《选择。Choice》 <楔子> 上天从来都不给我选择。 五岁那年,母亲不给我选择, 无情拋下我一个人缩在游乐园角落,望着满潮的人群发愣,直到游乐场关门; 九岁那年,院长不给我选择, 拥有了新家庭、新环境、新家人,端正的坐在设限好的框框里不哭闹、安分守己; 十五岁那年,爱情不给我选择, 粉碎所有初长在心底的春芽,化为烂泥却无法护花,只能任由整株小芽枯萎腐败。 十五岁同年,社会也不给我选择。 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就连安心睡一晚都成了奢侈。 我开始逃避每一个选择,不愿正视每个选项背后的真正意义和结果。 在绝望和谎言混合的液体中,逐渐失去知觉 我一直以为,不去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最后才彻底醒悟── "therealdangerouschoiceisvacillating." ──────────────────────────────────────────────────────────── 终于会考完(〃?〃)~?(泡茶)之前的苦日子总算是过去了,突然觉得很感动(●’w`●) 想我吗?(飞扑) 话说今天的popo到底怎么了?д? 夏很惊险的发现选择的稿子顺序弄反,赶紧在开坑之前修改 结果整个大乱,该放的不但没办法放上去,删掉其他章回结果刚放的章回通通不见?(?д??) 曾经一度让夏很崩溃啊ヽ(o’Д`o)ノ幸好是比较后面的章回 希望明天能尽快改善(?′?`?) <First Choice / 选择问题>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然后,我心里那道防备的围墙彻底崩塌瓦解,带着细碎的尘土,消散在黑暗中。 选择 1-1 『你为什么要杀她?』 「滴滴──滴滴──」我猛然的张开双眼,不知是因为梦而惊醒,还是因为闹鐘而吵醒,总之,我是醒了。 有那么瞬间,我甚至忘记呼吸,躺在床卧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虽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却感觉浑身冰冷、僵硬,上万根针刺在我每一吋皮肤,连呼吸也会痛。 「呼......」过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轻轻吐出口气,背后一片湿黏,睡衣的布料服贴在上,我知道那是汗水。 从床上坐起,我用力眨两下乾涩的双眼,感觉眼眶周遭的皮肤硬硬的很不舒服,是眼泪爬过的痕跡。 这是第几个夜晚,又是第几个白天了? 我勾起双唇,坐在床沿露出讽刺的笑意,彷彿那是融入血液般的深沉。 我不知道。 无意间瞥一眼床头的闹鐘,不知何时它已自己停止声响,等待五分鐘后再度响起,我伸手将设定取消,注意到上面的日期。 八月三十号。 喔,开学日。 终于,我离开房间走向卫浴室梳洗,赤裸的脚底肌肤所处碰到的每一吋地板,都顺着一股寒冷直窜心底,我清醒许多,胸口的疼痛也清晰起来。 关上房门,晨曦从窗户玻璃透射进来,带着琉璃般的光辉,为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披上一层淡金色薄纱,景色煞是好看。 静卧在床的枕头上映着一道道水渍,诉说着谁的悲伤在夜里流过,晨曦无法温暖它,冷风却静静的将它吹乾了。 * 公车到站,我顺着人群鱼贯上车,边刷悠游卡的同时,车门在背后准备要关上,却突然听见一阵惊呼声。 「别走啊──!」话语未落,一股力量从背脊撞上来,我重心不稳,幸好抓住一旁的扶杆才没有跌倒。 「谢谢。」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女生,听起来有点青涩,呼吸也很混乱,显然刚才她是用跑的。 像公车司机道谢完,她转头看向我,甜美温和的声音朝我的背后头射过来:「啊,对不起!」 我这才缓缓转过身,幽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俏丽的短发及肩,细緻的小麦色皮肤配上一双水亮的大眼,纤细的骨架在人群中显得娇小,浑身上下充满青春与阳光气息,小巧的酒窝随着她灿烂的笑容在嘴边若隐若现。 「咦,你也是凌海的吗?」女孩发现我身上和她一样的深蓝色高中制服配黑色长裤,眼睛瞇成弯月状笑道,和善的亲切态度在眼底闪烁,「和我一样呢。」 我没有理她,扭头寻找公车上的座位,人虽不多,位置却坐满了。 「我是今年的一年级新生,叫作方芷羽。」我身旁的她继续喋喋不休,身子甚至不断往我这边靠,「你和我一样一年级吗?制服怎么没绣学号?新生训练时,学校说开学要检查啊。」 新生训练那天,我翘掉了。 当然,我没有和她说,除了不想说,而是懒得跟一个陌生人废话这么多,而我找不到位置,只好淡漠的凝视窗外一闪而逝的街景沉默。 踢到一块铁板,而且还是块闷铁板,女孩吐吐舌无奈一笑,接着伸手拉住上方的环圈,站在我身旁不肯离去。 我不着痕跡的轻瞥她。 有种被小动物缠上的感觉。 然后,公车一路顺利的驶向学校方向。 只是我不知道这次相遇,又会在我的人生中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 开始进入正文阶段((((((○゜e゜○)ノ~~ 选择 1-2 「下一站,凌海高中。」 「欸欸走吧。」女孩顺手按下车铃,一边拉拉我的衣袖。 我皱眉,退后一步抽离她的小手,缓慢地跟在她身后刷卡下车。 她干嘛这么关照别人?平常她都这么多管间事吗? 「谢谢司机!」女孩下车前,不忘礼貌性点头道谢,跟在她身后的我倒是缄默。 司机或许会想,明明是同一所高中为什么学生态度差这么多?但那也不关我的事,反正旁人的想法,我已经不需要再去在意。 「欸、欸,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站在前方等到我下车,立刻上前走在我身边。 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盯着前方的校门口迈步走去。 女孩见我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又将话锋一转:「我在国中没有看过你呢,外县市的国中升上来的吗?」 我依旧不语。 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凌海高中是一所位在海边的偏远学校,附近的学校少,大多数人都是凌海国中再直升对面的凌海高中,同学间几乎都是熟识,看到外县市的人转来才会让人觉得稀奇。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莫名成了稀有动物。 「很多人都说在海边的学校好,我可不这么觉得,我从小在这边长大,十五年来吹海风吹到现在遇颱风都不怕,学校也不像小说里一样旁边就是海那么浪漫,我们学校旁边只有渔港,而且还是观光渔港,很多外国人啪啦啪啦的说着外星语,像一群又一群外星人进来这边,有时候我还以为地球被入侵了!」女孩兴奋的说着,眼眸里闪着水亮的光彩。 我静静听着,脸上面无表情。 这个女孩似乎挺活泼的。 「我们家在观光渔港那边摆摊,有时候帮忙顾店最怕遇上外国人了!看过《神鬼奇航》吗?我觉得每个人都像里面那隻章鱼!」女孩说着说着露出害怕的神情,「所以我从来都不吃章鱼的......」 「为什么不是乌贼?」我竟然下意识脱口而出,语末忽然感到一阵愕然。 我是怎么了? 「你终于肯理我了!」女孩显得更加雀跃,酒窝在颊上愈来愈深,「乌贼喔......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因为牠们不一样啊,一个圆,一个长,虽然都滑滑的,但是长相就是不同啊......」 问完她问题我立刻后悔,她滔滔不绝的功力再度升级。 她不累吗?也不渴吗? 走着走着已经进入学校,我逕自循着印象中的路线走到川堂的公佈栏前,寻找新生编班名单上自己的名字。 没有上网查资料,新生报到也只是来点个名就走人,我连哪一班都忘了。 「嘿,你几班?」女孩凑到我脸庞,淡淡的洗发香流洩出来,随着空气散播沁人的香味。 我反动作的往后倒退好几步,刚好瞥见自己名字后立马转身走掉想避开她。 我不懂为什么自己对她这么敬而远之。 「喂!」她在我身后呼喊,不到半刻我听见她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芷羽,早安啊,我这次和你不同班啊。」 「好可惜,我也没和你同班!」 「不可以拋弃我们的友情喔。」身后的人似乎不只一个,而是一群同学围绕在她周遭。 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我淡淡勾唇,眼底映着冰冷的深潭。 友情?别傻了,当利益和竞争摆在眼前时,你们的友情就不再是友情了,谁都只会想到自己。 我的脚步忽然一凝,脸色沉重,胸膛也像是有块大石压住,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 ......就像我自己。 抬头看去,「一年十班」的班级牌赫然出现在眼前,我抬起步伐正要往里面走,一个熟悉的声音跟着在背后响起:「咦?」 我的双唇抿的更紧了。 不会吧。 「我们同班啊!」刚才的女孩雀跃着脚步跑到我面前,露出一抹大大的阳光笑容,「你好啊,新同学!」 我不可察觉的挑起眉梢。 天。 ──────────────────────────────────────────────────────────── 因为更新时间临时更改,所以补上新的一篇((●゜c_゜●)) 选择 1-3 早修下课,我安静的坐在进教室后选择的最角落位置,单手抵着下顎看着窗外的树梢,稀疏无几的叶子换上黄色衣服,牵着秋风的手掉落地面,带着逝去的夏意亲吻大地,落叶归根,景色宜人寧静,却参杂着孤单的气息。 经过一个早修的观察,我发现那女孩的人缘似乎很不错,总是有大批大批的人群围在她身边,她也和她们嘻笑打闹着,应该是早就认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聒噪,总是要跟一群人聊天,不长舌不可能。 其实这样活着,不累吗? 「嘿,新同学!原来你就是新生训练那天没来的那个啊。」那女孩走到我面前,甜美的微笑在阳光下显得灿烂,她的身旁还带着两三个人想介绍给我认识,「这是我的朋友,我......」 「离我远一点。」我并没有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直接单刀直入。 「呃。」女孩和她身旁的朋友都怔忪在原地,神情尷尬,似乎不知道该离去还是该留下。 这时上课鐘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分尷尬,也拯救了她们的面子,早修未到的班导几乎和鐘声同时走进教室,其他人也都迅速回到位置上乖乖坐好。 「同学,我是你们接下来高中三年的班导,何子怡。」名字漂亮是漂亮,只可惜声音古板板,表情古板板,服装古板板,一张扑克脸,目测年纪四十出头,不算年老也不算年轻,长发绑成马尾,俐落乾净,看起来就是一副严师样。 「宋苡嫻?」意外听见班导冷声喊我的名字,全班的目光迅速簌簌顺着她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抬眸和何子怡四目交接,眼底毫无波澜。 「为什么新生训练那天没来?」她问。 「家里有事。」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记得到学务处请假。」 我没有回答,继续转头看着窗外,这样的态度让老师轻皱眉宇,但接下来她却忙着处理班务而没有留心。 这样也省得我麻烦。 「这节课基本上我是安排自我介绍,让彼此之间更加熟悉,老师怕你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把一些简单的事情列在黑板上,按照上面说即可,你们自己要加上其他东西补充也可以。」心神不寧许久,我才把老师这句话听入耳里。 闻言,我看向不远处的黑板上,白色的粉笔痕跡写着漂亮的字眼:「姓名、毕业国中、兴趣、梦想。」周围有的人一派轻松,有的人脸色紧张,即使他们都认识,却难免感到害羞。 无聊。为什么每次新分班就需要做这种事情? 从第一排开始轮流站起来发言,而我是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离我要说的时间还要很久,所以我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凝视窗外,彷彿外面有什么很好看的景色。 「我叫方芷羽,凌海国中毕业。」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竟不自觉的竖耳倾听,「我的兴趣是唱歌,曾在国中担任合唱团女高音独唱,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她的嗓音里藏着淡淡笑意与荣耀,我不禁悄悄黯下双眼,一股熟悉却又心痛的感觉缓缓涌上。 曾经,我也是那样的拥有梦想。 「我们家在渔港摆摊做生鱼片,什么鱼都有卖,保证新鲜而且便宜,希望大家可以常来光顾!」听见她开始打广告,知道她又要滔滔不绝了。 轻瞥班上其他人,脸上丝毫没有不耐或像我觉得无趣,而是女生们各个微笑聆听,男生们眼神流露仰慕。 真看不出来她受欢迎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兄弟姊妹,是家中的独生女,家附近邻居也少,从小就一个人,所以能和班上的每个人成为朋友,是我最开心的事情!」方芷羽说着说着,竟偷偷将视线放在我身上。 我看进她眼底的期盼,扭头别过脸,以冷漠拒绝,在转头的瞬间,我彷彿看见她脸上的失望。 其实,对我的期望永远不要太高。 又过了几十分鐘,何子怡的声音猛然的撞进耳膜:「宋苡嫻,轮到你了!」 我淡淡回过头,发现班上每个人都在看我,眼神有着疑惑、打量,甚至有的已经出现排斥。 我讨厌这些目光。 我在心底疲倦地叹口气,最后还是被迫起身。 「我叫宋苡嫻,仁川附中毕业。」 「......仁川附中?」 「仁川的大小姐怎么会跑来这里?」 「我们这里这么偏僻,仁川的人为什么要转?」顷刻间,教室里充斥着窃窃私语。 我的馀光瞄见方芷羽也是一愣,看着我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我能明白为什么所有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仁川附中是一所私立学校,通常升学考试只要达到一定成绩就可以直升高中部,仁川的名声在全国十分响亮,杰出学生、良好品德、优质教师、齐全设备,政治界里也有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是从仁川毕业,但是仁川是一所学费十分昂贵的学校,三年下来花费几十万跑不掉,通常只有家境优渥,或者学业成绩十分优秀拿到奖学金赞助的人才有办法就读。 「安静。」何子怡喝声阻止,又对我说,「继续。」 我看着黑板上的字沉默半晌,才低低开口:「没有兴趣,没有梦想。」 我听见有人倒吸一口气,不禁在心底冷笑。 没有梦想和兴趣这么异类吗?现实点,总比要当《唐吉軻德》里面的笨贵族好。 至于梦想吗...... 我低头望着自己右手拇指内侧关节处,那硬硬皱皱的一块厚茧。 曾经吧。 「宋苡嫻,你真的没有梦想?」何子怡投射犀利的目光过来。 为避免再惹上麻烦,我悠悠改口:「目前,还找不到。」 「兴趣呢?」她又问,「你平常最爱做些什么?」 闻言,我的脑海立刻浮现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却立刻被我涂抹掉,彷彿那是什么不堪见人的事情。 「发呆。」接着,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噗哧!」 「嘻嘻嘻......」班上传出低笑声。 何子怡看起来相当无奈,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坐下吧。」 我缓缓坐回椅子上,别过脸试图不要去在意那些打量人的目光,只是有一道不太一样的视线还是引起我的注意,我转过头,竟是对上方芷羽的双眼。 她的眼底流动浓厚的兴趣,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对我释出善意。 我看着她,然后又把头转回去。 她,好像不太一样。 早上两堂课都是给班导处理班务,第三堂才要正式上课,刚好是轻松点的音乐课,音乐老师提着手提电脑走进教室,是一名男老师,人形十分消瘦,前额瀏海秃一块空白,呆板眼镜下的双眼却流露出和蔼,比起班导何子怡更教人觉得亲近许多。 「呃,你们选小老师了吗?」老师一边安装电脑,一边询问。 班上零零落落地出现「没有」的回答。 「那好,有谁要自愿吗?」老师拉下投影布幕。 「老师,可以提名吗!」其中一个男生大喊,不等老师许肯又接着说,「我提名方芷羽!她以前是合唱团的!」 「方芷羽?」老师扶两下眼镜,然后脸色浮现喜悦,「我知道你,你之前在合唱团的表现我有听过,你愿意吗?」 「可以。」方芷羽站起身,面有羞色,靦腆的点点头,「谢谢老师。」 我不留一丝痕跡的悄悄看她一眼。 原来她这么厉害?我倒是很想听听看她唱得如何。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老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们寒暄,再放几个小短片给我们看,第一堂还不想直接切入重点,给我们放松,习惯陌生的高中生活。 我至始至终没有听进老师在说些什么,也没有注意班上偶尔传出的笑声又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单单只是望着窗外愈来愈刺眼、炎热的烈阳,微瞇双眼,感觉带着海洋气味的陌生微风拂上脸庞,焦躁的情续飘散在夏末正午的洁蓝晴空里。 这个地方,或许可以让我从新开始,忘记一切,拋弃过去。 从零啟动人生齿轮。 ──────────────────────────────────────────────────────────── 昨天会考成绩出来了,还算满意((●゜c_゜●)) 忘记跟大家说,其实《选择。choice》这篇文章「友情」占很大部分 前几章回都是在说咱们女主和方芷羽慢慢由生疏建立起关係 据某夏线人说,好像第二章回开始才会有男生出现......(逃)ヾ(@゜▽゜@)ノ 所以大家慢慢追文没关係喔,爱你们<3 选择 1-4 下课。 「苡嫻!」听到这么亲暱的呼喊,我第一个反应是皱起眉心。 只见方芷羽蹦蹦跳跳的朝我走来,丝毫不介意早上我对她的态度,永远保持这么天真与乐观。 有时候这种人,反而会令人感到厌恶。 「原来你叫宋苡嫻啊,介意我这样叫你吗?」她手上拿着刚领到的班级名单。 「介意。」我冷冷看向她。 「别这样嘛。」方芷羽笑得更加灿烂,我不禁无言的挑起眉梢。 既然这样她刚才干嘛询问我的意思?反正她打从一开始就要这样叫了。 「你以前是仁川的啊,好厉害喔!」她的眼底映着毫不掩饰的仰慕,「我功课其实不算好,苡嫻你的功课一定很好吧!」 「普通。」我怔忪,接着敷衍。 为什么?其他人对我的印象只有「仁川的大小姐」,为什么只有她,可以这样天真的崇拜着? 「仁川有帅哥吗?」方芷羽以玩笑的口语和我说,彷彿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有点陌生,有点熟悉,但这种感觉,我竟然不太讨厌。 「你今天有空吗?放学后我带你逛逛渔港,顺便让你看看我们家的招牌鱼!」方芷羽乐道。 我看着她似乎从来不曾消失的灿烂笑容不语,在那瞬间,我甚至差点要脱口而出说:「好。」只是这个念头迅速被围上来的人给打断。 「芷羽,不公平,你不是说今天放学要和我们一起去逛书局吗?」 「对啊、对啊,你忘了吗?」 「呃、我忘了。」方芷羽不好意思着傻笑,又扭头邀请我,「苡嫻也一起来吧?」 「不用了。」我立刻回绝的毫不留情。 「来嘛。」方芷羽仍不死心。 我淡淡的看着她,馀光却把其它那些不欢迎的神情悄悄收进眼底,随后垂下眼帘改口:「我要打工。」 「咦,你要打工?」方芷羽更加疑惑,「你以前读仁川,家境应该很好啊。」 我缄默,不想跟他们透露这么多。 方芷羽见我不想再谈,只好失望的耸肩:「好吧,那么下次我再约你。」语末,跟着她身旁的一群人吱吱喳喳地离开。 终于安静了。 我坐在位置上聆听轻轻风声,思绪飘向远处。 算了,她应该不知道她的朋友不欢迎我。 我静静吐口气,眉宇间却承载深深的忧愁,一路蔓延至眼底,然后消失在黑暗的深潭中。 也好,早点和她分清界线,这样就不会惹麻烦上身。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拉紧左手腕上的錶带,彷彿在用力禁錮自己无法洩漏的心情。 这样,也好。 放学,我踏着火红的夕阳辉晕,收拾书包走出教室,静静经过方芷羽一伙吵闹的人身旁,迅速离开。 「喂,老闆?」走出校门的同时,我接起口袋里的手机,口气转为柔和,「好,我明白了,立刻过去。」掛掉电话,我小跑步赶上差点离开的公车,前往打工的地方。 今年暑假开始,我兼差在一家小麵馆,平日放学后就会直接工作到晚上八点、九点,更晚会到十点,帮忙点餐、结帐、洗碗之类的事情,薪水不错,只是客人多时会很累,然而这份薪水要维持日常生活费还是有点吃力。 下了公车,我急急忙忙跑向对向街道的麵馆,从后门走入员工休息室,俐落的置放书包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再随意的扎起早上放下的长发,穿上掛在墙上的深黑色围裙,上面印着麵馆广告,和前一班人接洽换班,在柜台忙碌起来。 「你好,结帐吗?」我接过客人的菜单,快速瀏览过一遍,输入一旁的收银机,「总共一百零五。」 「小妹妹,你好能干啊。」客人笑瞇瞇的递出一张紫色五百元钞票。 「谢谢,没什么。」我淡淡一笑,接过纸钞,找回零钱,「找您三百九十五元,谢谢光临。」 目送眼前客人的离开,我转头看向身后的时鐘,接近傍晚五点,是时候到了用餐尖峰期,我全神贯注,准备好迎接下一波人潮。 选择 1-5 晚上八点。 在店门拉下的那刻,我感到全身无力,重重的疲惫感让我整个人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身心俱疲,脑袋也嗡嗡作响,身上满是劳动过后的汗水,又湿又黏,加上还没吃晚餐,肚子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 累,但是我必须坚持。 「苡嫻,辛苦了。」老闆娘朝我走来,手上端着热腾腾的汤麵。 「老闆娘,不用了,我......」我今天只带一点钱,打算待会去买个麵包吃就好,可能不够付汤麵的钱。 「没关係,这是今天卖不完的,就给你吃吧,不算钱的。」老闆娘约五十出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不少痕跡,却不显老,反而衬托出一种母爱,这种神情常使我心神一震。 「谢、谢谢。」我点点头,伸手接过汤碗和筷子,将脸埋在热腾腾的水蒸气里,看着里头油得滑亮的麵条,眼眶有一点湿热。 曾经有多久,没有人煮这样的麵给我吃了? 我狼吞虎嚥的吃下这碗麵,秘方汤头浓郁,就连这股美味也窜进牙缝里,坚持手工的麵条富有弹性,难怪会有这么多客人上门,因为老闆的招牌麵不但名闻遐邇,且名副其实掳获所有饕客的心。 「可怜的孩子。」这时老闆娘站在厨房门口低喃。 「也许她只是来赚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的小孩对于物质需求总是欲求不满。」一派老练的老闆从里头走出来,刚毅黝黑的皮肤脸上面无表情。 「那你干嘛还要特地再下一碗麵给她?」老闆娘的轻笑惹得老闆尷尬的轻咳两声。 「赶紧收工吧。」他转身走回厨房,壮硕的背影竟藏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慈爱。 吃完晚餐,打理完一切,我换下围裙,放下头发,拿起书包往店门外走去:「那么我先走了。」 「苡嫻,这是你八月的薪水。」老闆娘跟在我身后,把几张蓝色纸钞放进黄色信封袋。 「老闆娘,你多给了。」刚好看见纸钞数量,我出言阻止。 「收着吧,别掉了。」她却彷若无闻,露出和蔼的微笑将它放进我怀理,「暑假人多,所以老头子加薪。」 「不是我,是你的老闆娘。」老闆刚好拿着钥匙走出来。 我微愣,看着眼前的两人互相推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就是嘴硬。」老闆娘在我耳边悄悄说道,双眼笑起来让鱼尾纹若隐若现,却藏着更多难以言喻的疼惜。 闻言,我不禁露出淡淡笑意,微微鞠躬:「谢谢。」心里有一股暖流静静流淌,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照亮黑暗里的一小块角落。 「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安全吗?」老闆娘担忧地问,她身后的老闆则锁上后门。 「可以,我搭公车。」刚好看见公车缓缓驶来,我赶紧道别,「谢谢老闆的麵。」然后匆忙跑到对向的公车站招车。 「就说不是我。」老闆低声撇嘴,老沉的表情显得彆扭羞赧。 「真是的。」老闆娘轻打他一下,两人肩并肩走向店旁的小轿车,鶼鰈情深的模样全被坐上公车的我看在眼底,我感到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黯然。 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能够坚持着守护终生的伴侣?真的能够一辈子都全心爱着对方吗? 我的眼神黯了黯,目光随着公车驶离车站,用手抵着下顎无神的望着窗外。 或许当初我的出生就是不被祝福,所以才会被一根棒棒糖给骗。 我看见窗户玻璃倒映自己脸上一抹凄凉的笑容,笑的那样绝望、悲伤。 幸福,总是太遥远。 公车驶离几站,下了公车,我步行大约五分鐘来到一栋公寓,打开大门走上三楼,再拿出钥匙打开右边那扇房门,走入后轻轻关上,「砰。」一声,将所有世界隔绝在外。 选择 1-6 隔天,我坐在教室里头照昨日一样发呆、望着窗外不语,谁也不接近,方芷羽想找我却被朋友拉走,我的周遭彷彿有层保护膜,别人进不来,我也不出去,完全把自己隔绝在世外。 我知道这节是体育课,却完全没有想上课的心思,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直到只剩我和负责锁上教室门的同学。 「你不上课吗?」锁门的同学走向我,是一名我没什么印象的女生,不过常看她跟在方芷羽左右,但从她现在排斥的脸色看来,并不难知道她不喜欢我。 「我人不舒服想请假,可以待在教室里面吗?」我抬起眼眸瞥她一眼,不带任何感情。 「好,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说。」唯一没注意到的是,她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狡詰,接着在鐘声响起的那刻离开。 我低叹口气,将偷偷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按下解锁按钮却没有滑开萤幕,而是让它停留在锁定萤幕上,一张彷彿隔绝世外已久的照片随着我的手指忽明忽灭,照片里面站着两位青涩的女孩,一位明显还是短发的我,另一位则是将长发挑染成美丽褐色且大波浪捲的女孩,她们身穿同样的黑白相间校服,左上方的口袋上绣着金边「仁川」高贵而华丽的标志,显示她们的身分不平凡。 波浪捲褐发女孩笑得灿烂,水汪大眼瞇成两个弯月状,毫无小姐架子孩子气地露出白齿一笑,嘴边的酒窝深陷,纤细的身材却彷彿充满许多满溢出来,阳光般的正面能量,她勾住我的手臂,将头鈄靠在我的肩膀上,相较于她,我则显得有些彆扭,双颊不自觉地染上羞涩的红晕,眼里的笑意却是真诚的。 我低头望着手机,唇边漾起一抹淡而哀伤,却又时而怀念的复杂笑容,记忆陷入那些泛黄而深沉的过去,胸口悄悄涌上一抹疼痛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彷彿只是昨日的笑顏,今天却已经随着河水远远流去,没有留下一点踪跡,只剩下被河水侵蚀过的斑驳裂痕,脚轻轻一踩,所有东西立刻崩塌瓦解,化为粉尘飘散在空气中,那些粉尘被吸入后顽强地卡在肺部里,让人觉得呼吸困难重重。 忽然,我另一隻手撑着额头,神色痛苦,外头属于接近正午的炙阳狠狠地晒进来,烫伤了教室里的一切,彷彿时间也被它燃烧殆尽,消失在这寧静的时刻里。 操场上,锁门的女同学刚好在老师点名时走入队伍。 「那个宋苡嫻呢?」女同学a小声问道。 「她第一天上体育课就耍大牌,说她身体不舒服还要我帮她请假,我看她根本一点事情也没有嘛。」锁门的女同学不忘冷哼一声,声音尖细而不屑。 一旁的方芷羽却全部听进耳里,悄悄地转过头来望了她们一眼,不吭一声。 「怎么还少一个?最后一个来的是谁?」体育老师是一名身材魁武壮硕的男老师,穿着体育长裤和深蓝色风衣外套,头发理成短短的平头,五官之间散发不可忤逆的威严,令人心生敬畏。 「是我,班上里已经没有人了。」锁门的女同学举手回答,嘴角不可察觉地诡譎上扬。 「迟到的那个人,有人知道她去哪里吗?」体育老师的嗓音浑厚低沉,含着将要引爆的怒气。 全班一阵低声喧哗,却没有人知道我究竟在哪里,除了锁门的女同学仍高傲的静默。 「我知道。」方芷羽白皙的手臂从人群里举起,「她刚才告诉我她不舒服,现在在保健室,现在或许回班上休息了,我可以回去找她。」 所有人的眼神唰唰指向方芷羽,她的眼眸有着想保护我的决心,锁门的女同学也愕然的望着她,随后立刻心生愧疚和怨懟,抿起不甘心的双唇,脸色不悦。 「去吧。」体育老师叹口气,明显不似刚才那班凶神恶煞,算是放过不见踪影的我一马,「若她还是不舒服,就让她在教室里休息吧。」 「好。」方芷羽点点头。 「芷羽!」女同学a在一旁跺脚愤愤道。 「你们不应该这样的。」方芷羽却是皱起好看的眉心,轻轻摇头,然后小跑步转身离开。 女同学a和锁门女同学凝视她远去的背影,双双叹气皆没有多说什么。 ─────────────────────────────────────────────────────── 夏夏终于毕业了!(洒花) 送卡片给科任老师的时候总是特别的紧张(?つ????‵) 为庆祝毕业,多新增一篇,呵呵。(??????‵) 突然有种正式和童年告别的伤感......(?_?) 典礼上没哭,究竟是用力hold住了,还是太冷血?(??????‵?) 选择 1-7 方芷羽回到班上,正好看见我神色不对劲,担忧地跑到我身边,紧张兮兮道:「苡嫻,你还好吗?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我忽然一吓,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人,愣了很久才疑惑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你没有来上体育课,老师差点发飆,我只好帮你说谎你人不舒服,然后上来看你啊。」方芷羽见我没什么大碍,明显松口气。 「我请人帮我请假了。」我蹙起眉。 「她……没说。」方芷羽无奈的耸肩,及间的短发顺着她的动作上下摆盪,「你再不好好跟他们打好人际关係,就真的没有朋友了。」 「无所谓。」我垂下头冷冷回应。 我看大概是那个女生没有帮我跟老师说,打算害我被记旷课或被责骂吧。 方芷羽顺着我的目光看见我手机上的照片,不禁失声惊呼:「哇,好漂亮的女生啊,简直像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她指着右边那名褐色捲发女孩,脸上不掩羡慕之色。 我立刻关上萤幕,将手机放到抽屉里,不愿意让她看见。 「刚才旁边那个是苡嫻你吗?原来你以前也会笑嘛。」方芷羽咧嘴一笑,外头的阳光刚好映在她小麦色的皮肤上,衬托她如海浪般的灿烂笑顏。 「别多管间事。」我斜睨她一眼,神色却彆扭起来。 「嘿嘿,干嘛害羞啦。」她还轻轻推我一把,这样亲暱的举动却惹来我强烈的反弹。 我立刻收起所有外露的表情,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瞬间凝结的尷尬神情,心神一悸,却已狠心开口:「我说别管我!」 方芷羽被我吓得一愣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揉捏着制服衣襬,明亮的大眼不敢对上我的视线,只好失神盯着脚下的地板看,模样无辜的令人心疼,当然我也是,竟然不忍心再对她兇些什么,只好深吸口气,僵直着背脊慢慢走出教室。 「苡嫻,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包括我……」 她的话在我背后响起,我忍不住驻足聆听,掌心却不自觉紧张地握紧。 她想说什么?说我很过分,很自以为是吗? 「但是,」我听见背后的她吸口气,接着语气坚定,「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她乾盯着我一动也不动的背影,而我也像是冻结般凝固在原地,外头的打球声在这安静的教室里显得突兀,就连墙上时鐘的滴答声都能清楚听见,这段彷彿被按下暂停钮的时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我背后的方芷羽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正当她神色害怕的不知该不该上前时,我已经迈步离开教室。 「唉……」方芷羽见我毫无留情地离去,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发,「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啊……」 她不知道的是,背对她的我早已热泪盈眶。 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说了,以前当我把所有人都放在心中重要的位置上时,他们却是一个个转身离开的存在,好像每个人离去的时候,都带走了我身体的某一部份,心里头空盪盪的很不好受,一个、两个、三个……当所有人都丢下我消失时,我也变得毫无知觉、毫无感情,最后只能彻底在这种虚无感里连自己都遗忘了。 * 当天放学我沿着夕阳的脚步缓缓走出校门,撞见方芷羽站在一旁似乎在等人,她一看见我的身影,便立刻雀跃地朝我用力挥挥手,彷彿早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而我则是无视她,从旁经过她的身边离开。 「苡嫻,你是不是要去打工?」方芷羽仍不死心地跟在我后头,像个要讨好别人的小孩子一样。 我抿着双唇没有回答,心底却疑惑着为什么她会知道。 「我记得我有说过我们家在渔港那边开店吧,刚好最近有缺人手,你要来看看吗?」她小步快速地走在我面前,然后背对前方,面向我走路。 这时我终于停下脚步,看着她有些期盼的双眼,竟一时拒绝不了,明知道自己应该要狠下心肠直接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反而变成了另外一句:「是什么样的工作?」 方芷羽整个脸色亮了起来,兴奋地走到我面前:「我们家是开生鱼片店的,所以偶尔帮忙切鱼、送货、招待客人之类的……不过大多时候料理鱼片的部分都是我来。」 「薪资?时间?」我瞥她一眼。 「薪资要再跟我妈妈商量商量,时间则是周休假日的早上,唯一比较辛苦的就是我们很早就要去确认渔货,大概六点要准时到。」方芷羽见我有意,立刻推波助澜地说出许多福利,「店里只有我和我妈妈两个人,我妈妈人很好,她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我低头静默不语,心底却打着许多复杂的如意算盘。 感觉是还不错的条件,刚好我周休二日正要找另外一份工作,最近手头有点紧……如果薪资不错是可以考虑。 「这礼拜……」我抬起头,对上方芷羽殷殷期盼的神情,竟是再也无法拒绝,「这礼拜,我可以先去看看吗?」 方芷羽的嘴笑得更开了,夕阳的馀暉映在她的脸庞,笼罩出一股温暖人心的力量:「当然可以!那么我在和你约时间囉!」语末,她怕我会反悔似的立刻逃跑,消失在路口处。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远离的背影,心里头暖暖的,却说不出早上应该对她说的…… 对不起。 ─────────────────────────────────── 呜呜换我要说对不起qaq 玩过头最近一直忘记准时更新(低头) 选择 1-8 礼拜六很快就到来,我站在和方芷羽约好的渔港门口,看见一身粉色运动衫加黑色运动短裤,绑着双马尾的她朝我挥挥手跑来。 「嗨,久等了,我妈妈很期待我朋友来呢。」方芷羽走在前头领路。 「我不是你朋友。」我冷声回应。 「别这么说嘛。」我已经无奈于去认真面对她的敷衍。 接着,她带我来到人声鼎沸的观光渔港市集里面,鱼腥味和吵杂声塞满我的视线与脑袋,地板上所踩的每一步都带着海水,我有点担心鞋子会被弄湿。 左弯右拐来到一家生鱼片店,外表看起来店面不大,门口有蓝色遮雨棚,遮雨棚上方写着大大的招牌,字写得好看,只可惜少了图案,显得有些呆版。 我站在门口看着招牌愣了半晌,才跟着方芷羽的脚步走进里面。 「妈,我回来了。」方芷羽走进去大喊,「我朋友也来囉。」 从更里面走出一个和方芷羽一样身材娇小的妇人,身穿围裙,脚穿雨鞋,双手戴着塑胶手套,纤细的身子却搬着一箱看似重量不轻的保丽龙盒子,里面装的是刚捕捉上岸,活跳跳的新鲜鱼儿。 「喔,你是苡嫻吗?芷羽有跟我说过你。」妇人露出微笑,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耳际,五官和方芷羽有五六分相像,看来是她的母亲。 「阿姨好。」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苡嫻很漂亮,对吧?」方芷羽露出白齿一笑,彷彿这是什么值得她炫耀的事情。 我无言,却没有出声反驳,毕竟她母亲在这。 算了,随她去吧。 「好,那同学你先来切切看鱼。」方芷羽的母亲将盒子放到地上,笑呵呵地拿起一条不停跳动的鱼,放到流理台上。 我的双瞳瞬间紧缩,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脑筋一片空白。 直接活生生...... 「苡嫻可以吗?如果不行......」方芷羽见我苍白的脸色,犹豫道。 「我可以。」我立刻打断她,把包包放在一旁,洗完手走向料理台。 靠自己生活,有些事情就必须独自面对。 「芷羽你先教你同学,我去取今天剩下的鱼货。」语末,方芷羽的母亲拖着比自己脚还大的雨鞋,发出「嘰拐、嘰拐」的水声走出去。 「刀子给你。」方芷羽站在我旁边指导,神情忽然变得认真,和平常的她不一样,「先将鱼头和鱼尾去掉,接着从下面将鱼肚剖开,再掏出内脏......」 我听不清方芷羽在说什么,只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左手压着鱼,拿着刀子的右手竟微微地在发抖,我对上鱼的左边单隻扁而清澈的眼睛,好像牠在用眼神乞求我不要杀牠,让牠回去大海里,看得让人于心不忍就这样结束她的生命。 「你先这样做看看,我待会再教你下个步骤。」店里正好走进一个客人,她立刻离开料理台走到柜台前招呼,「你好,我们都是刚捕捉的鱼货,很新鲜喔,今天特别推荐鮭鱼!」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料理台前,良久后才下定决心将刀锋对准鱼头和鱼身的连接处,闭起双眼,心一横,刀口已落下。 霎时,我感觉手中的生物不再跳动,左手一片湿黏,鱼腥味也在瞬间灰天盖地的扑鼻而来,我强烈感到想吐,睁开眼的同时瞥见手上的腥红,另外一隻手中的刀子滑落地面,我脸上血色尽退,双手不断发颤,只能睁大眼睛望着左手佈满的鲜艷红色的血,全身冰冷。 血...... 耳膜嗡嗡作响,市集的吵闹声瞬间消失,我的世界暗了下来,从前的梦魘在脑海中浮现。 『苡嫻,救我!』那又是谁的惊呼,慌乱了谁的哭喊。 我痛苦的蹲下身子,把自己环住,手上的湿黏让我感到反胃,下意识用手摀住嘴,血腥味道立刻佈满双唇,我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也不动,呼吸杂乱起来,周围的空气不復存在,我感到沉重的窒息,麻颤感传遍四肢,令我动弹不得。 「晓凡......」我嘶哑着低喃,嘴唇颤抖,全身无力,只能狼狈的蹲在地上。 招呼完客人,方芷羽走过来发现我的模样,惊慌失措的跑到我前面:「苡嫻,你怎么了!」 她的手在接触到我身体的那一瞬间,被我反射性推了一把。 「别碰我!」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神情慌乱。 方芷羽被我重重推倒在地,错愕的望着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接下来她就会开始讨厌我,然后像所有人一样指责我...... 我的身子不断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喉咙火烧般的疼痛,手上的血仍怵目惊心的映在我眼底,我缓缓将脸转过来看向方芷羽,却在接触到她的双眼后整个人浑身一震。 清秀的眉宇间尽是担忧,没有厌恶,也没有我想像中的责怪。 为什么...... 「苡嫻,还好吗?冷静下来了吗?」她软声细语像是春风般流入耳里,忽然发现,我的颤抖正逐渐停止。 我不安的望着她,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只能睁大双眼,无助、困惑、害怕等情绪在我眼底流转。 「没事了。」方芷羽小心翼翼地靠近我,这次当她的掌心接触到我的手臂时,我没有拒绝。 「没事了,没事了。」她一边安抚我,一边从旁拿来一个装着水的桶子,将我的左手放进水里,一遍又一遍搓揉,直到手上的血痕完全消失。 我愣愣的望着她温柔的神情,又迷茫的看着自己手心渐渐淡去的鲜血,冰冷的手指在她的搓揉下,不再那么寒冷。 「看,都没事了。」她拿出手帕帮我把手擦乾,一隻乾净的左手出现在眼前。 我喉咙一紧,复杂的心情在胸口翻腾,我看向她,只见后者仍露出对我一贯的笑容,心头狠狠一震,重重的鼻酸感涌上。 她没有,她没有把我当罪人看...... 方芷羽也拿起口袋里乾净的柔黄色手帕,伸手擦拭我唇边被沾上的血渍,柔黄色的布料瞬间被渲染成怵目惊心的鲜红色,她却一点也不介意。 我发现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被一种温热的气体覆盖,氤氳般的热气滚烫在眼眶,我用力咬紧双关,企图不让眼泪掉下来,连我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突然想哭? 「怎么了吗?」方芷羽的母亲正好拉着四大箱的鱼货进来,看见我们两个都蹲在地上。 「妈,苡嫻好像怕见血。」方芷羽仍蹲在我旁边,给我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是吗?那切鱼的工作可能还是要麻烦芷羽。」方芷羽的母亲显得不介意,亲切的对我笑道,「苡嫻,你介意帮忙整理订单和洗鱼就好吗?」 「可以。」我趁她们两人不注意时,快速抹去夺眶而出的眼泪,缓缓站起来,不敢再面对沾板上死鱼,「对不起,没有办法帮上忙。」我低语,然后抽取一旁的面纸,擦拭嘴角没有清除乾净的血跡。 「没关係,反正切鱼芷羽本来就很厉害。」方芷羽的母亲露出淡淡笑意,「那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 我点点头跟在她后面,馀光瞄见方芷羽正帮我收拾善后,一种歉然浮上心头,我沉默着经过她身旁,欲言又止,最后走出店外。 对不起这三个字对我来说,还太沉重。 ──────────────────────────────────────────────────────────── 三天连假大放送,连续三天来日更(?一???一‵)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我绝对不会说我是来讨粽子吃的喔?(?e??) 选择 1-9 过了一会儿,方芷羽的母亲带我到一艘小渔船,认识两三位上了年纪的渔民。 「这艘船所捕的货就是要给我们的,店里面有块板子有看到吗?上面夹着一张纸,那是每天要收货多少、收哪些鱼货的单子,记住要拿着板子来确认,因为每天的鱼货都不一样,如果今天其中一种鱼所收的量不够,那就拿其他相同价钱的鱼货来替补,鱼价也都写在版子上......」方芷羽的母亲认真地和我解释,我瞥见她的侧脸,没有了刚才的亲切,只有专注和专业,和方芷羽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娇小的身子,原本应该只要守在家里做饭、打扫,现在却要扛起家计,每天搬几十公斤重的鱼货到店里,瘦弱的肩膀坚强的撑起一个家。 方芷羽的父亲呢? 我稍微打量眼前的渔民,方芷羽的母亲也没有介绍,渔民们更没有多说什么,表示方芷羽的父亲并不在里头,是做别的工作吗? 「那里有一个推车,把鱼货搬上去后就可以推进店里。」方芷羽的母亲指着一旁的金属推车。 「好,我明白了。」我点头示意。 「不过做这份工作比较辛苦的地方就是,每天必须早起,我们大概六点就要确认鱼货。」这件事情方芷羽有先和我知会过,接着方芷羽的母亲和我肩并肩走回店里。 「可以。」我坚定地回答,眼神闪着屹立不摇的决心,在黝黑色的深瞳里打转。 倘若要靠自己生活,有些事情就必须撑下去。 「那么谢谢你。」方芷羽的母亲含笑,转身继续忙碌。 接下来的一整个早上,方芷羽只要有空间就会多跟我说渔港里面的事情,或者解释领单、送货更详细的步骤,很快的,来到正中午。 「收工啦。」方芷羽用袖子擦去颊上的汗水。 「不做了吗?」我微愣。 「我们中午就休息了。」方芷羽边整理流理台边说。 我没有再多说,站在她身旁清洗充满鱼腥味的双手,拿过她的刀子想清洗,没想到刀柄湿滑,我还没握稳,刀锋就擦过我的手指掉进洗手檯。 「你还好吧?」方芷羽惊呼,赶紧遮住我的伤口,怕我再次见血。 我有些失神,感觉手指上传来阵阵刺痒,接着转为强烈的痛麻,脸色一凝,轻轻用拇指拂过伤口,感受上面的裂缝,冷冷的勾起双唇。 曾经,我打死也不会让手受伤,现在,为了生存一併把梦想扼杀了...... 「苡嫻,脏啊,别碰。」方芷羽抽取卫生纸包在我的指尖,血丝很快就渗透过来,她急忙再抽一张、再抽一张......直到我的手被包成像肉包一样厚重,才看不到血红。 「会不会太浪费?」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看来我刚才的行为真的吓到她了,不然她何必这么紧张? 「没关係啦。」方芷羽小心翼翼的瞄我的脸色,见我泰然自若,便松口气,小脸转为灿烂笑顏,「赶紧收拾完,我们去逛逛好不好?」 我抿着双唇,没有说话,心里百般挣扎,理智告诉我比须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方芷羽熟悉地将剩下的鱼放进冰库,料理台彻底被清洗乾净,刀子和用具擦乾后摆在架子上。 我望着她全神贯注的面容有些恍神,还来不及反应就脱口而出:「你和你妈妈很像。」 方芷羽没想到我会主动找她说话,先是怔忪半晌,然后笑瞇瞇的转头对我说:「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像在哪。」 「神情。」我凝视她低语。 她沉默的擦乾双手,背起一旁的小包包,跟还在外面串门子的母亲道别,便和我一同走出渔港。 我以为她的默然是在生气,或者我说错什么话,平常我是不会这么多管间事,我到底怎么了? 「苡嫻听过『家暴儿』吗?」忽然听见她开口。 我点头,见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家暴儿就是亲眼看见父亲和母亲吵架、打架,发生家暴行为的小孩。 「我想我就是。」方芷羽的脸色转为苦涩,就连她最爱上扬的嘴角都失去了弧度。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和我爸的感情就不是很好,动不动就会起口角,习惯后原本以为没什么,结果有天晚上我爸和我妈又吵架,叫我上楼去,接着我就听到楼下传来打架的声音。」她垂下眼眸,神情黯然,「玻璃碎裂的声响,还有茶壶被摔出去的声音,打架声、我爸辱骂声、我妈的尖叫声、书本零乱掉地的声音......很多很复杂的声音,那时的我抱着手里的娃娃边听边躲在床上哭,明明已经知道有『113』这支电话,可是我不敢打。」 我吃惊地聆听她忽然跟我说家里的事情,意外发现她家庭背后的残缺。 「后来妈妈跑出去求救,爸爸也立刻逃跑,之后就听说他们离婚了,而爸爸不要我,妈妈只好一肩扛起养育我的责任,曾经是那样窈窕的女人,却为了我把自己弄得遍体麟伤......」方芷羽的笑容极为苦涩,让人看了于心不忍,「我和我妈妈都知道,为了生活,就必须努力的活下去,至少,我不想让那个人瞧不起我们家。」她的眼神闪动着坚强的意志。 我愣愣地望着她眼里的光彩,心神一震。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始终给我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因为曾经,我也是在险恶的现实中翻滚,被黑暗吞噬的体无完肤,却不敢放弃一丝希望,跌倒了再爬起来,满身伤痕也要站起来,至少,我想找到那个人,我想活下去...... 只是,都是曾经。 「嘿嘿,突然跟你说我们家的事情,希望你别介意。」她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 「班上的人都不知道吗?」我淡淡的问,凝视她勾起的唇角,彷彿看见那上面承载着数不清的苦涩与无奈。 「不知道。」方芷羽的神色凝重,失去了以往的快乐,「其实这个班,并没有表面上的和乐,每个人似乎都笑嘻嘻的聊着天,却又有谁是真正的说出心里话?」 我讶异的看着她,从她平常和同学间的互动来看,根本不料到她会这么想。 「惊讶吗?」她又不好意思的笑着,「我只是一直都做中间人,谁也不偏袒,谁也不反抗,所以才会和她们相处得这么如鱼得水。」 「不累吗?」我低问。 曾经,我也是眾人眼里的乖乖牌,待在自己的框框里,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哭闹、不调皮,像隻魁儡娃娃,没有心情,没有情绪,只有偶尔的...... 我低头凝视已经被ok绷包紧的伤口,浅浅苦笑。 算了,都过去了。 「累啊,可是这就是在社会里生存的秘诀。」方芷羽抬头仰望蓝天,眼神悠远,那超脱年龄的神情更是让我心神一震。 一直到渔港门口,我们之间没有再说上一句话,连平常聒噪的方芷羽也变得异常沉默,着实让我不太习惯。 「仁川附中在市区里,苡嫻一定没有吃过我们海边这边的小吃吧?」忽然,我听见方芷羽深吸口气,又恢復了以往的灿烂笑容。 对于她转变极快的态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只能訥訥的点头。 「走,我们去吃午餐吧,我知道有一家海產小吃店不错喔,但还是没有我们家的鱼那么好吃,哈哈。」她拉着我的手过马路,短发被海风撩起,在空中勾勒出零乱却自由奔放的弧度。 我低头看着自己与她交叠的手,竟顿时拒绝不了,只能毫无反抗的任由她带我走。 其实,这样好像也不差......大概。 正中午的烈阳高掛头顶,海风随着淡淡咸味飘散在空中,不远处还看得见几隻海鸥和鸟儿,鼻腔里所闻到大海的味道,是都市里无法感受的一股自然与愜意,让我全身放松,将烦闷的思绪遗留在海风声里。 然后,我轻轻勾起双唇,彷彿勾起了我心底淡淡的、无法察觉的快乐。 选择 1-10 经过周末的相处,方芷羽变得比以往更加黏我,而我的态度也稍微软化,不再那么尖锐的敷衍她、无视她,班上对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羈绊变化如此迅速也感到讶异,但是方芷羽疏远她原先朋友的情况,却让暗地里那些敌视的双眼加深许多愤怒,而我只是装作没看见,懒得去管这么多。 「芷羽,这个周末我们去市区玩好不好?」这一天,方芷羽的朋友仍不死心地来找她。 「可是我要留在家里帮忙耶,对不起喔。」她闔起双手,歉然微笑。 「芷羽,你最近都不跟我们说话了!」另一个女生终于安耐不住,指着方芷羽的鼻头愤愤道。 「我没有啊。」方芷羽无辜的眨眨眼,在她身旁的我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好,你以后有事情就别来找我们!」怒不可抑说完,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留下一片寂静。 「怎么办,我好像搞糟了。」方芷羽无奈的笑着。 「你不需要管我,跟她们去也好,不要把你国中三年来的辛苦都化为泡影。」我轻声低语,彷彿不关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比较喜欢跟苡嫻你在一起啊,跟她们在一起,我只觉得很压抑。」她叹口气。 我斜睨她一眼,抿唇不语,眼神却深了些。 接下来的几天,班上几乎可以说是把我和方芷羽孤立在外,活动、聊天、分组......只要是两个人以上要完成的事情,我和方芷羽都只能和其他被班上遗忘的人同一组。 我自己是不介意,但望着方芷羽一天比一天失落的神情,一天比一天勉强的笑容,我的心底佈满一片寂凉,对她的态度又开始转回最初的冷淡。 说什么自己只是装的,和她们在一起不快乐,其实久而久之,还是有衍生出感情吧。 够了。 我知道自己也很自私,不希望方芷羽离开我,原来,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依赖她都不晓得,这种矛盾复杂的情绪,我将它们是为愤怒与心寒,只是我不晓得,我是心疼,心疼方芷羽为了我牺牲自己的所有。 「苡嫻,你超厉害的耶,其实跟我们一组的都是一些不做事的人,你一个人却把五人份的工作做得完美无瑕,连老师都在称讚我们这一组啊!」理化课上完,方芷羽一脸兴奋地跑来找我。 「是吗?」我绷着一张脸,敷衍回应,继续低头将课本翻页。 「苡嫻,你怎么了嘛......」她戳戳我的手臂,神情尷尬,水亮的大眼充斥着紧张。 「别管我。」我用力闔上课本,冷冷抽回手,站起身走出教室,头也不回的丢下方芷羽一个人离开,逞强的挺直背脊,却僵硬得令我感到疼痛。 方芷羽佇立在我身后的神情黯然,垂下脸庞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氤氳间满是忧伤与失望,小手不安地紧抓制服衣襬,一道道皱褶被她挤压出来,好似她的心被谁蹂躪过一样。 这个场景,被一旁的女同学们尽收眼底,她们眼底映着浓浓的不满,接着面面相覷,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跟在我身后走出去。 我站在厕所旁的洗手台前冲洗双手,眼神漫不经心,强大的水流量就这么流失在掌心。 该死。 我手指愈搓愈大力,好像要把什么可怕的东西从我手中冲走,直到皮肤转红才停住动作,关上水龙头,看着滴答落下的水滴一动也不动,两眼无神,眼底只映着罪恶与自责。 我只是不敢,不敢再这么自私的占有一个人,因为我明白后果只会两败俱伤...... 「宋苡嫻!」一个女声唤回我的心神。 我转头看去,四五个人站在厕所门口,眼神不悦,我认出她们是班上的女生。 「有事?」我收起所有脆弱,冷冷的挺直背脊。 终于来了吗? 「我们都把芷羽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带头的女生先啟唇。 我的眉心不可察觉的轻皱:「让?她是玩具吗,为什么要让?」 还有,我有这么可怜,这么需要被同情吗? 「我哪有这样说,我只是......」说话的人顿时哑口无言,却又立刻被我打断。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送给你们好了。」我嘲讽的勾起嘴角,冷言冷语却刚好被站在门外的身影给听见了。 「宋苡嫻,你会不会太过分啊!」另外一个女生愤怒的朝我骂道,「你一开学就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们不想理你,只有芷羽愿意接近你,但你现在是怎样?」 「所谓不知羞耻就是在说你,你真的有够自私,忘恩负义!」 这句话猛然的撞进我的脑袋,翻滚最深处那些泛黄的记忆,我睁大双眼,四肢的冰冷感逐渐蔓延,呼吸沉重起来,心头的尖锐感更是痛得我眼前一片空白。 『她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宋苡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呵呵......」我忽然冷冷的低笑,笑声里却藏着无法掩饰的凄凉。 「你笑什么!」她又开口,眼前的一群人被我弄得不知所措。 「我有求她吗?」我停住笑声,瞇起双眼打量着她们,浑身上下散发生人勿近的冰冷生息,「告诉你吧,我从不希罕,也不需要。」 「宋苡嫻,你别不知好歹!」其中一个女生显然被我气得不轻,衝上前要教训我,却被另外一个声音阻止。 「等等!」熟悉的嗓音令我浑身一震,我和眼前一群人同时惊讶的望着来者。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方芷羽双眼泛红的走进厕所,我从她的眼底发现她还保留着一点希望,像是风中残烛那样脆弱不堪,但我知道只要我说声:「不是。」她就会恢復原先的神采奕奕。 厕所里的空气彷彿凝结了,浓重的臭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无法思考。 「是。」然而我说出口的话,却是那样毫不留情,看着她眼底的希望跟着烟飞云灭,心头一股沉重的悵然。 「苡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方芷羽眼神死灰,颤抖双唇。 「就跟你说这个女生不好惹,你偏偏要跟她当朋友!」另外一个女生加油添醋道。 「她说对了。」我冷冷望着方芷羽,眼底却有一股波动,「我跟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不要管我,不要靠近我,可是你便偏偏要无视于我的话,现在可认清了?」 「宋苡嫻你真的太过分!芷羽,这种人我们还是别理她,让她自生自灭!我们......」 「够了!」方芷羽哭喊,眼泪簌簌滑下,望着她近乎崩溃的神情,我心头一紧,却冷冷撇过脸庞。 我知道她接下来要干嘛,要嘛就是跟她们一起走,再也不回来,要嘛就是指责我的冷血无情。 我垂下眼帘,做好所有心理准备,放在身旁的双手却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握紧。 害怕什么?这都是我自己製造出来的不是吗? 明知道自己不可以,却还是要飞蛾扑火,因为方芷羽给我的温暖,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却点亮了我心里所有黑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甚至差点忘记当年所犯下的罪孽,甚至差点忘记我是在赎罪,甚至差点忘记我身上还背负着一个人命...... 可是,我却还是接受了......原来,我一直都这么自私。 「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方芷羽却是转头看着身后的一群人,「我就是喜欢跟苡嫻相处,我喜欢她这个朋友!」 「芷羽?」女生们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震惊的看着她坚毅的神情,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发出碎裂的声响。 喀。 「是你们不懂她!」 喀。 方芷羽抹去脸上的泪水,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失控,想必她的朋友也是如此,「苡嫻,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跟你当朋友吗?」她转过身来,娇小的身子倔强的挺直。 「暑假某一天我在街上间晃,我遇见了你,你没有发现我,但我看见你从一家麵馆后门走出来,拿着一叠小菜,给躲在旁边巷子里的流浪狗吃。」即使脸痕爬满脸庞,她却还是要微笑,好似她有源源不决的能量,想将它分一点给我。 喀。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然后,我心里那道防备的围墙彻底崩塌瓦解,带着细碎的尘土,消散在黑暗中。 选择 1-11 我静静聆听,脸上阴晴变化不定,心头复杂的心情更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我不放。 原来那天,被她看见了。 「是我不好,和苡嫻相处的时候忘记了你们,对不起。」方芷羽又转过身向她们道歉。 一群人面面相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良久,这份沉默的尷尬才终于结束,她们认同似的静静离开,留下凝重的空间给我和方芷羽谈谈。 我错愕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结局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方芷羽走到我身旁。 「为什么......」我浑身都在颤抖,现在才发现我的牙关紧咬到让我的牙齦发疼,「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对你不是很糟吗!我不够好,我很过分,她们说对了,我忘恩负义!你为什么要一直管我!」我失控的大喊,彷彿要把一直以来的情绪爆发出来。 面对我的失控,方芷羽仍微笑着:「我刚才说过了,苡嫻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不会被你骗的。」 我浑身一震,全身无力的看着她,两行温热的液体滑下脸庞,双眼无神。 「疯了......你是不是疯了......」我听见自己沙哑呢喃,却无力再说什么伤人的话。 「苡嫻,没事了。」方芷羽的话再次狠狠撞击我的心脏。 一年之间,这句话我对自己说上成千上万次,说着说着,都感觉在自欺欺人,却仍要欺骗自己,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 但方芷羽只有说一次,我却感觉陌生的暖流轻拂我的心,逼得我鼻头酸涩,脑海里碎裂的声音愈显清晰,原来那是我心底又一座的城墙正在崩塌。 明明才相处一个月,我却犹如罪恶被洗清,得到救赎。 这一刻我终于让眼泪彻底绝然,蹲下身环住自己,细声低泣。 我是不该被原谅的,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我的沉默融入黑暗里,由脚底窜起的冰冷感,和我内心绝望的温度一模一样,令我冷得直打颤。 『苡嫻,拉手打勾勾,说好先离开的那个人是小狗!』 我是卑鄙的,为了我自己,我曾经自私的让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我沾染血跡的双手是不会洗净的,它会跟随我一辈子,在我心脏跳动的每一分每一秒内,不停的提醒我当初的错误。 反正不管我再怎么逃,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始终不曾消失,反而甚至持续地压在我心上,让我不得安寧。 上课鐘声响起,我却仿若无闻。 「走吧,上课了。」方芷羽拉住我的手。 我愣愣的看着她白皙带茧的柔软手掌覆上我的,迷濛间,好像看见那些血跡正逐渐消失,就像之前在渔港,方芷羽把我的手洗乾净一样。 如果......如果就再这么一次,再一次就好......我想试着去相信她。 『你为什么要杀她?』 脑海中的冷语逼得我闭上双眼,掩饰眼底无法遏抑的脆弱。 够了,所有人都不在,没事的。 我再度张开双眼,看着方芷羽的笑容顺着阳光映在眼里,心中不自觉一震,有种淡淡的,却甜到心底的感觉在我身体里流窜,这些暖流逐渐把刚才刺冷的寒意给逼退,令我舒服些。 悄悄收紧掌心,方芷羽犹如我漂浮在罪恶汪洋中最后一根稻草,失去她,我就会沉入深暗的海里。 接着我缓缓站起身,任由自己眷恋掌心上的温度,和她一起走出厕所。 对不起。 ──────────────────────────────────────────────────────────── 下一次即将迈入第二章!男主终于要出现了(@゜▽゜@)ノ~~~ * 今天从网路上看完了一直很想看的<逆转胜>(??v?v?),呜呜原谅我这个五迷竟然没衝电影院,因为阮囊羞涩......(;′??Д??`) 谢双丰(怪兽)虽然在里面一开始是个霸气大叔,留着鬍鬚头发又长,看起来邋遢落魄(其实夏夏喜欢乾净一点的男生?_?) 但是那个模样!那个神情!完全把我给征服了(′?///_ゝ///?`) 教练,我也要被指导啦!(打滚#被拖走)???(?Д`)人(′Д`)人(Д`)??? 夏夏看完以后打从心底觉得打撞球的女生好帅,而且才知道原来撞球需要这么多技巧,怪兽在访问说为了练撞球演员们花了很多时间和心血(而且怪兽是第一次演电影)ヽ(′ー)ノ 这是很励志、很温馨的一部电影,就算不是五迷的小夏们也可以抽空看看喔,推推推(o?w?o) <Second Choice / 机会成本> 「我用尽了所有方法瞒着我妈,私底下拼命寻找你的消息,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死了,自杀?车祸?你知不知道我该死的简直快疯了吗!」 「别再来找我了。」 ────────────────────────────────────────────────────────────── 小预告小预告~颗颗(′u`艸)⌒*。 傲娇啊傲娇,就直接说你很担心人家嘛,真不坦率(o′艸`o)(推一把#被打) 选择 2-1 「待会发下去的社团填写单,在下课之前交给班长。」何子怡一边在各排前头递出黄色单子,一边不忘抬头叮嚀我们。 今天是一年级要选填社团的日子,这一个礼拜以来,经过学长姊们明争暗斗,奇招出尽地极力争取名额拉拢我们之下,大多数人早已在几天前讨论得热烈。 我有些无趣的由单子上方的栏位依序往下看,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社团名称:棒球社、仪队社、管乐社、生物研究社、漫画社、英剧社、魔术方块社……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的社团通通跑出来见见世面,这不是一间位在海边乡间的高中吗?社团竟然不比市区高中少,看来这所学校经营得十分用心。 不过,要选择还真麻烦,尤其又不只一个选项。 「欸,你决定好了吗?」坐在我前方的两个女生低声谈话,面容藏不住雀跃之色。 「我听我哥说登山社不错,刚好我又喜欢大自然。」 「登山社啊……你的嗜好还真是不平凡。」 「你呢?」 「还没决定,但这个是什么啊……『梦与爱交织素描社』?白痴啊,素描社就素描社,干嘛搞得这么梦幻,哈哈……」两人不顾形象地笑起来,好似看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欸欸,我好像听我哥说过!这个社根本没有人想进去,据说他们的社长怪怪的,社员总共只有三个人,学校都想将它给废了。」 「哈哈哈……好可怜喔。」 我一手托着下顎,一边默默聆听她们的谈话,目光悄悄落在她们口中所说的那奇怪的社团。 素描啊…… 手指头传来搔痒的感觉,一路痒到我的心头上,惹得我全身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缠绕着我的身体扭转再扭转,令人坐立不安。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法抑制的衝动了。 接着我抬起眼眸瞥见方芷羽一脸失望地坐在位置上,她不断看着单子叹气,眉宇间满是羡慕和忧愁。 压下心底的疑惑,我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映入我的双瞳,好似我的全世界就这样被框在里头,思绪随着风沉入心里的深海中,平静而毫无波澜,却是将所有挣扎压抑在深沉无光的心底。 下课时分,方芷羽坐在位置上等待所有人依依交出填写单,并悄悄打量每个人前三顺位的社团志愿,偶尔露出会心一笑,偶尔惊讶得睁大双眼。 我静静地走到她身旁,混在人群之中伸手将单子交给她,随后立刻走出教室,不留一点痕跡。 「不会吧。」方芷羽怔忪,看着她收到的其中一张单子上,第一顺位写着「梦与爱交织素描社」回过神来,接着她再顺着纸张往上看,发现了「宋苡嫻」三个字,更是诧异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苡嫻……?」她立刻抬起头搜寻我的身影,而我早已不见踪影。 这时的我隻身一人根据单子上头写的位置来到「美术教室(五)」的教室门前,并没有锁门。 这是一间位在后栋十分偏僻的「艺术楼」,里面大多都是美术教室或音乐教室,除了上课和社团时间,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游荡,一楼的水沟旁杂草丛生,不时看见昆虫蚂蚁爬过脚下,令人起鸡皮疙瘩。 我从布满灰尘的窗户看进去,里面和预想中的一样没有任何人,这样我也才方便打量这个社团平时的样子。教室里头摆着几张凌乱的桌椅,而且看似有些老旧,不安全的好像随时都会解体,几个破旧的画架上覆盖白布……也不能说是白布,它们泛黄得就快要变成黄色的布料了,再更里头有一排木柜子,和桌椅一样显得老旧不堪。 我轻轻踏进里面,讶异地环视教室周遭,地板上的尘埃随着阳光折射绚烂的整间美术教室,反而显得更加骯脏,让我蹙起眉心,眼底映着后悔。 天,这是一间社团吗?说仓库或许还差不多。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填写这个社团。 我走到一排盖着……黄布的画架前佇立,犹豫着要不要一探究竟,最后还是伸手将它揭开── 我惊讶的微啟双唇,欣赏眼前的画作一动也不动,被它给彻底震慑,但心底回盪着更多无法言喻的感动与仰慕。那是一张素描,素描里画着三个人,皆是看似学生的一女两男,女性则是夹在两位男性中间,他们的脸上都漾起幸福快乐的微笑,生动而触动人心的笑顏,却只位在最左边的男生没有画上嘴巴,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笑意,而是充满平淡与沉着,仔细一看,发现里面藏着浓厚的哀伤,为什么? 这幅画完全勾起了以前我对素描绘画的衝动,正当我如痴如醉地打算更加走近探究时,一道冰冷的言语瞬间让我停下动作。 「你在做什么?」 我瞬间放下手中的黄布,那幅美丽的画作也就这样被掩盖住,让我有些失望,却还是礼貌性地转头看向来者。 选择 2-2 来者是一名男生,不难从他的制服左方口袋上面发现他是三年级的学长,斜斜的瀏海就快要遮住他左边的眼睛,深邃得似乎是混血儿的五官紧绷充满警戒,像是一隻看见猎物误闯自己地盘的狮子,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我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怒意。 「抱歉,我只是想看一下里面画的是什么。」我立刻低语道歉,对上他的视线时才愕然地发现,他正是刚才那幅画作里没有嘴巴的男生,也是那名眼神哀伤的学长。 「请你离开。」他说着的同时,迈开笔直的双腿朝我走来,我马上避开他的前进路线站到一旁,看着他把我身后的画架搬起来,和其他画作摆在一起,集中成堆。 「那幅画是你画的吗?」我忍不住开口,只要扯上绘画,我就会失去以往的矜持。 他背对着我没有回答,似乎是再也不打算理会我,乾脆把我当空气一样无视。 这样霸气地第一次见面还是头一次遇见,我有些无语地挑起眉梢,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只好摸摸鼻子打算离开。 转身的同时,另外两个画作里的主角出现了,我更是再也迈不出一步,只能佇立在原地望着眼前与霸气混血儿学长同年级的两位学长姊,一边谈天一边走进来,他们看见我皆是惊讶得睁大双眼。 「刚才忘记锁门……噢!稀客啊。」其中一名有着漂亮脸蛋的长发学姊又惊又喜地看着我,她高挑的身材搭配校服简直像是模特儿华丽走秀登场。 「是学妹!」另外一名浑身充满阳光气息的学长则是激动得立刻走近我,我也跟着往后退,直到再也退后不了,只好无语地对上他泛着泪光的感动眼神。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 「不会吧。」模特儿学姊跟着走到我面前,两个高个子彻底将我包围,让我倍感压力。 「这个社团三年来除了我们三个人,根本没有一个学弟妹愿意进来,能看到你真的超级感动。」阳光学长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含着眼泪朝我眨眨眼,让我想到卡通里的小狗,尤其是像柴犬那种可爱型的。 原来传闻是真的。 「我是要加入没错。」我反射性的缩缩脖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哇塞,我们后继终于有人了!」阳光学长感动得只差没有跪地谢天。 「欢迎加入!」模特儿学姊更是热情的拥抱我,我瞬间僵直动也不动得躺在她温暖的怀里,基于礼貌,我没有推开。 「我是三年级的社长,郑祐廷。」阳光学长拉过我的手握了握,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 我盯着他胸口前绣的白色名字没有看他。 「我也是三年级的副社长,罗祤嵐。」模特儿学姊朝我微笑的同时,长发还甩动了一下,浓郁的洗发精味道扑鼻而来,是一种让人沉醉的香味,「而他也是三年级,叫司徒冺,希望你还没有被他吓到。」模特儿学姊指着再一旁沉默很久的霸气混血儿学长介绍道。 后者闻言,则是转过头来丢给她一个白眼,总算是比较有人的表情,至少不是个面瘫。 「你有学过画画吗?话说为什么想加入我们的社团?班上只有你一个人要来吗?」郑祐廷连续丢几个问题给我,而我则是看着他抿唇不语,暂时不想回答。 「不要连你也吓到人家。」罗祤嵐用手肘推他一下,表示要收敛。 「我太激动了,乾脆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办趴?学妹要不要一起来?」郑祐廷热情丝毫不减。 「我有事。」我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呃好吧,那就我们三个人去?」他似乎很坚持。 「白痴。」司徒冺终于离开他守护很久的画架前,走到一旁整理其他东西。 我悄悄打量他的背影。 「你很过分喔。」郑祐廷走向他,勾住他的脖子用另一隻手拂乱他原本就很凌乱的黑发。 「果然很白痴。」司徒冺这次的白眼丢给他,但脸上紧绷的表情却淡化许多,双眼斜睨着还在玩他头发的郑祐廷。 「哈哈。」郑祐廷笑得比外头的阳光绚烂,彷彿点亮了什么。 「噹。」听到鐘声的同时,我看了眼前的他们最后一眼,直接掉头离开。 「咦,学妹你还没自我介绍呢。」罗祤嵐的呼喊在背后响起,我却不去理会。 走回教室的路上,我一直都在低头沉思,脸色凝重而犹豫不决,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随着走路的动作摇摇摆摆,就像此时此刻我的心智那般摇摆不定。 其实在刚踏进社办的那一刻,真的有想回去更改选志愿的衝动,因为社团里的学长姊真的都是一群怪人,我实在应付不来他们的热情。 但当我看到了那幅画作之后──决定还是要加入。 ──────────────────────────────────────────────────────────── 其实混血儿学长司徒冺的身分比较单纯点(??w??) 若小夏们要把他当成其中一位男主我也不反对啦(?д?) 不过看到后续发展后,会让认为他是男主的小夏们想杀了夏夏(??v?v?) / 看到八仙乐园的事件夏夏真的觉得非常恐怖也非常心痛 被火纹身自己没有经歷过,但曾经有被香火烫伤起泡过,光是那样就痛到不行,难以想像整团火爬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我记得国中理化老师曾经说过,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就是被活活烧死,因为火会先烧你的表皮、真皮再来侵入神经......而且皮肤灼烧面积一定程度以上,容易造成器官衰竭死亡 所以当初isis活活烧死约旦飞行员的时候,夏夏真的觉得太太太残忍 寧愿一刀快活也不要这样折磨他,甚至扼杀掉他的尊严 听完selina的说词,我才知道原来烧伤的復健路程漫长 所有伤者要加油,千万千万要努力挺过来,很多人还在等你们回来 选择 2-3 中午吃饭,方芷羽拿着便当盒朝我衝过来,神清激动,却还是克制住音量:「苡嫻,你是认真的吗?」 我淡淡从饭里抬起脸庞瞥她一眼,悠悠开口:「你是说社团的事情?」 「对,或许你不知道那个社的风评很差,而且……」 「社长是个怪咖,社员只有三个人,连续三年来都没有人要加入?」我接续她的话。 方芷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訥訥的点点头。 我叹口气,低头继续扒饭。 我知道她只是担心我,所以也不想再多争论什么了,不过传言到是属实。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素描啊,油画、水彩不好吗?」方芷羽噘起双唇,疑惑的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哼了一声,勉强敷衍着。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以前。 「话说你参加什么社?」我将话锋急急一转,不打算再让她继续问下去。 「说到这个!我根本不能参加。」她的脸庞又似早上那般失望落寞,看得令人心疼,「我是班长,每班的班长都必须加入学生会。」 「那还真是可惜。」我淡淡道。 「苡嫻你好……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方芷羽戳戳我拿筷子的手背,装作无辜惹人怜。 我再次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停止咀嚼的动作,只是这样看着她,心里头却闷闷痛痛的,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头,让我说不出话来,口中的米饭也变得乾涩。 我不知道什么叫作安慰,因为从来没有人安慰我,也就没有人教我什么叫作「安慰」,所以我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呃你的脸色干嘛这么沉重。」方芷羽尷尬地眨两下眼睛,神情歉然,「没有啦,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呵呵。」 我深吸口气,才困难地将嘴里的东西嚥下,彷彿也嚥下了我许多的情绪,将它们积在我的胸膛,鼓鼓的、胀胀的。 「话说苡嫻我记得你今天不用打工吧。」 「嗯。」我淡然。 「那你今天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她的语气哀求。 今晚我的确是不用打工,但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我对上她无助的双眼,凝视半晌后才妥协:「嗯。」 「太好了!」 我一定是疯了。 * 放学时分,方芷羽神色忐忑地不断地拨弄头发,还将瀏海特别用淡粉色发夹固定,衬托出她小巧青春的可爱脸蛋,好似要去参加什么正式的晚宴。 「你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我一边并肩和她走出校园,一边斜睨她还在紧张地整理仪容。 「到了你就知道了啊。」方芷羽神秘兮兮的眨两下水亮的大眼,露出灿烂笑容,让夕阳馀暉点亮她整个脸庞。 我心中百般疑惑,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我不想发生的事情将要上演。 过了几分鐘的路程,方芷羽带我来到一家速食餐厅,有一桌的人坐满了我们学校的女生,嘰嘰喳喳的谈话声湮没在餐厅的吵闹声里。我不喜欢人群,甚至是非常讨厌,这间餐厅里闹哄哄的声响震得我耳膜疼痛,空气闷得甚至让我不能呼吸,待在里面的一秒鐘对我来说都是酷刑。 我跟在方芷羽身后来到那满是我们学校女生的桌子前,看着她熟稔地一一打招呼,然后坐下。 「听说他们的会长会来耶。」 「而且好像很帅,能力又强,所谓高富帅的完美型,呜呜我已经等不及了。」 「就不要到时候他是个gay,哈哈……」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坐在方芷羽身旁,趁那群女生神情兴奋地聊天时,微有不耐地在她耳边低语。 「那个……呃……其实我们学生会要办……联谊,想说和大家彼此关照一下……然后……然后我……我希望你能来。」方芷羽见我终于生气,只好唯唯诺诺地道出真相,贝齿惊慌地咬着下唇。 听到联谊两个字我立刻坐直身子,蹙起眉心,神色尽是不悦,一片乌霾笼罩在我的面容上。 该死,她到底在说什么? 「因为另外一群学生会的男生是别校的,我想说你认识……」方芷羽立刻像是要献宝一样拉拉我的衣袖,露出微笑,「是仁川的喔。」 仁川两个字狠狠撞进我的心里,我的四肢突然变得冰冷僵硬,呼吸更是急促、发颤起来,好像有一条黏腻的东西爬在我的身上,让我整个人起鸡皮疙瘩,发自内心的害怕。 「因为我想说你可能认识他们,也许能够帮我们介绍……」 「方芷羽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这一刻我再也受不了,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冷冷盯着她,眼底冰冷透彻,面无表情,「你是笨,还是蠢?怎么会以为我想来这种地方,然后帮你们介绍男生?」我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或者,是害怕得颤抖? 对面的女生纷纷停止说话,将目光齐齐投射过来,神情藏不住疑惑。 「我只是……」 「够了,告诉你,我今天不是浪费时间和你来这边做什么白痴的活动。」我不激动,但说出的话语却毫不留情地刺进方芷羽的心中,我望着她煞白的脸色,于心不忍,但却无法遏抑怒气。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包容她,早已经是我的限度了,我之所以忍耐,是因为我已经……已经把她当作…… 我牙一咬,咬的我牙齦都在发疼,毫不犹豫的迈步经过她身旁离开,但是脚步却说不出的慌乱,而我背后的方芷羽则不安的捏着衣襬,像是个正在反省的小孩,她没有挽留我,垂下脸庞似乎在掉眼泪。 我现在没空回去听她解释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必须赶快离开!即使就算来的那群人并不是我认识的,我也不想去赌那个机率…… 正当我要拉开速食餐厅的玻璃门时,已经有人先从外面推进来,我反射性的倒退一步,熟悉的黑白相间制服映入眼帘,胸前华丽的徽章高贵地写着「仁川」两个字,而且来的还不只一个人,似乎有四五个人那么多。 「好小的餐厅,我们干嘛来这种贫民窟。」 「别这样,毕竟是人家邀请我们嘛。」 「海边充满噁心的鱼腥味,臭死了。」贵公子哥儿们调侃的谈话窜入耳际,然后我缓缓抬起头,对上我撞到那位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领头者,缓缓地……彷彿有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他有着整齐的黑色耳鬓,一头滑顺的黑发服贴在他的额前,高挑的身材足足多出我一个肩膀,我只能平视他洁白的尖尖下顎,我抬头仰望,当一张五官近乎是精心雕琢出来的俊脸映入眼帘时,我的脸色更加苍白半分,唇上的血色顿时褪尽,餐厅里所有的声响都在那瞬间消逝,只剩下我心脏慌乱的跳动声。 真的,是他。 眼前推门的那名男生见到我,更是惊讶的微啟迷人的双唇,半天后才吐出几个字:「是你……」 然后在那短暂的时间内,我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开他,埋头就往餐厅外跑。 ────────────────────────────────────────────────────────── 放暑假囉放暑假!?*??(ˊ?ˋ*)??*? 七月开始日更囉(洒花) 看来我的草稿要加把劲了......(抖) 选择 2-4 「就是他!」方芷羽对面的小女孩们,指着被我撞开的男生激动地尖叫,神色雀跃万分。 「仁川的学生会会长!」 「好帅……他真的和我们同样一年级吗?真不敢相信!」 方芷羽低头擦拭眼泪,整理好所有情绪后,转头望向门口,我早已不见踪影,而站在门口一群仁川高中的男生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你没事吧?」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生拍拍被我撞开那名男生的肩膀,「话说刚才那个女生怎么长得那么像宋苡……」 「……你先帮我拿着!」语末,后者已经只留下一个深蓝色的书包,然后跟着转身奔出餐厅,身影惊慌不安。 「欸,人怎么跑了!」 「真是的!」 这时的我不顾一切地埋头往前衝,忽明忽灭的路灯不断从我身旁窜过,夜幕低垂,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我趁着这满山满海的人群混入里头,试图抹去自己逃跑的痕跡。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怎么就这么刚好遇见了呢?谁遇见都好,怎么偏偏是他! 「宋苡嫻!」身后的呼喊穿过一切吵杂声咆哮而来,更加让我心慌意乱,而我像隻无头苍蝇胡乱躲躲藏藏,好几次踩到别人的脚差点跌倒,却还是卖力的抬起步伐继续往前,好似后面有什么吃人的鬼怪。 忽然我的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捉住,整个人被往后拉,剎那间,我死命的挣扎,但我愈拉,后面的力道跟着加强,手腕痛得快要断开,但就算是断开,我也一样要跑! 「你认错人了!」现在的我说出这句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宋苡嫻!」后面的声音显得咬牙切齿,手腕一转,我整个人轻而易举地被他拉到一旁。 「喝、喝……」我已经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现在一点反驳的力量也没有,只好乖乖跟着他离开人群。 「你这傢伙……呼呼……」身旁的他也不断喘气,厚实的掌心却不敢放开我,深怕我随时会跑走。 「我不跑了,你放开我,我的手很痛……」我甩了下手臂,气若游丝。 「不行,你总是骗我。」他虽这么说着,抓住我的力道却松了许多,语气含有许多的不满。 「喝、喝……随便你。」这一刻我终于绝望,放弃了挣扎。 「这阵子,你到底去哪里了?」他站在我面前,眼神兇煞,语气迫人。 「怎么,你不是最希望我离开吗,夏书宇?」我嘲讽的对他冷冷一笑,接着移开目光不敢对上他。 「我……」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剑眉蹙得更紧,竟显得有些懊悔与不知所措。 但一定是我看错,我认识夏书宇六年来,他总是强势、不示弱,他绝对不会让他的敌人看见他的弱点,尤其是我。 「你读凌海高中?」夏书宇转移话题,呼吸渐渐恢復平坦、沉稳。 「是。」我再次看着他,面无表情,「先告诉你,最好别被阿姨知道你找到我,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我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波澜,神情哀伤。 这件事态的严重性,我和他自己都心知肚明。 「你现在……过得好吗?」夏书宇握住我手的力道又紧了些。 「很好。」我低叹口气,拉起滑下肩膀的书包肩带,却备感无奈。 「你说谎。」他又蹙眉,好看的薄唇抿成一直线,「每次,你总是说谎骗我。」 「随便你爱怎么想。」我冷笑两声。 其实,他说的是事实,但他又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我信任? 「……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吗?」夏书宇终于克制不住爆发的脾气,他深深地凝望我,好像要看穿我整个人,深邃的眸中流转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但却坚定的像是要把我吸进去,「我用尽了所有方法瞒着我妈,私底下拼命寻找你的消息,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死了,自杀?车祸?你知不知道我该死的简直快疯了吗!」 这回他终于放开我的手,却是将两隻手转为捉住我的肩膀,激动的对我咆哮,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你干嘛要寻找我?」我懒懒地抬起眼眸,语气尖锐却更加凄凉,「反正,当初你也不相信我不是吗?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想尽办法要把我赶出你家吗?」 「宋苡嫻……」 「够了,请你放开我,夏书宇,别忘记我已经和你毫不相干,我不再是对你唯命是从的那个小女孩了。」我伸手拨掉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将背脊倔强的挺直。 「所以,别管我。」语末,我瞪了他一眼,闭起的唇内牙关却紧咬,忍耐所有快要爆发的情绪,在崩溃之前,我必须离开。 然而,这次不再单单只是一隻手挽留我,而是整个宽厚的胸膛抵住我的背,修长的手臂环绕住我的人,一个黑色的头颅埋在我的颈窝,这样亲密的接触显然很有效,我吓得不敢动弹,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抱着。 「对不起。」 我惊讶的瞠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彷彿刚才听到的只是我的幻听,那一闪而逝的温柔嗓音只是从旁边路人的嘴里吐出的。 夏书宇这么骄傲的人,竟然……竟然道歉了? 「宋苡嫻,是我对不起你。」他将脸埋住更深,手臂用力将我拉向他,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得见他极力压低音量的浑厚嗓音。 只是他这句对不起,却击垮了我所有坚强的堡垒,像是被摧毁的水库般,里面忍耐已久的情瞬间溃堤,鼻酸感衝上脑门,震得我头有些晕,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原来,那是眼泪。 选择 2-5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多久之前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我唯一明白的是,那时候我和小夏书宇非常讨厌彼此,而当时的我也只是作为一个陪他玩耍的洋娃娃……但,都过去了。 胸口涩的有些发疼,我抬头仰望夜空中那轮明月,胸膛的顿疼变得清晰起来,我的眼底流动着复杂的光彩。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夏书宇对我的依赖,这样的发展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毕竟以前的我们是那种看见彼此要退到一公尺外距离的关係。 街上的过客来来往往,看见我们拥抱在一起一动也不动,不时曖昧地微笑、递眼神过来,惹得我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半晌才用手肘撞夏书宇的肚子。 「放开我。」我忍住所有匯集在眼眶的眼泪,冰冷地道。 夏书宇显然也被自己的行为给震慑,赶紧放手后还到倒退两、三步,俊美的五官掩不住惊慌意乱,一副不敢置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我吞回所有眼泪,有些哭笑不得的转过身看他一脸错愕的样子,久久才回应:「你怎么会认为,一句道歉就够了呢。」 夏书宇这回不再吭声,只是站在不远处望着我,眉宇间布满淡而无法察觉的哀伤。 「当然,我也没有要求你道歉,因为最初错的人本来就是我,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我笑着摇摇头,眼底尽是绝望,「别再来找我了。」 「宋苡嫻,你这样很自私!」夏书宇急得脱口而出,却在说出「自私」二字后惊得赶紧住嘴,俊脸神色变幻莫测。 我浅浅一笑,没有太多的表情:「是,我很自私,一直以来都是。」 之前,有很多人指着我的鼻头骂我这句话,而我也已经麻木了。 「我……」 「千万,千万不要让阿姨知道。」我抬起双眸将目光深深锁住他,似乎在害怕什么,「明白吗,哥哥。」以往这个称呼是我要挣扎很久才能艰涩吐出口的,没想到现在它竟然成了我防卫的武器,真有那么一点嘲讽。 听见「哥哥」这个词,我感觉夏书宇浑身颤了下,身影顿时显得落寞和失望,以及一些我无法分辨的色彩笼罩着他,但我实在没有心力再去注意,接着我转身,深吸口气忍住痛彻心扉的难受感,移动的每一个脚步都用尽我所有力气,然后我才发现自己一边走着,一边掉下了眼泪。 没有什么好哭的,宋苡嫻。已经足够了,你已经很勇敢了。 最后,我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夏书宇面前,不留一点温度地。 * 当天晚上,方芷羽不停的传简讯来道歉,也许是害怕我不肯接她的电话,也许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只能以简讯的方式呈现她万分的歉意与字里行间的焦急。 然而我现在却无心去面对她,反而心中满溢恐惧与不安。夏书宇会不会和阿姨说?阿姨会不会知道?知道后阿姨会做什么? 我沉沉叹口长气,关上莲蓬头开关,擦乾身子,换上乾净衣服,从满是蒸气的浴室里面走出来,身上热烘烘的还残存沐浴完的香气,我两隻手不停搓揉头上的毛巾,努力把湿润的发丝擦乾,忽然,我的脚步驻足在客厅。 我自己一个人住在离海边不远的公寓里,房租不贵,房东太太人也很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公寓里两房一厅,还有阳台和一间浴室,然而这样的空间大小正适合一个人住。玄关右边是客厅,左边小门进去是狭隘的厨房,厨房通到底再转弯则是窄长的阳台;公寓更里面有两间房间,右手边的房间是我的卧室,左手边的房间是储藏室,而两个房间的中央便是浴室。 『哇塞,我们后继终于有人了!』 『欢迎加入!』 早上充满感动与热情的嗓音不断回响在耳际。后天将公布所属社团,也是第一次正式社团上课,我承认自己有些兴奋,而且满是期望,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逆流,滚烫我整个人。 我犹豫的走向储藏室缓缓打开门,里面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走入并伸手打开电灯,将头上的毛巾随意掛在颈间。里面置放许多素描,整齐叠一的静静摆在角落,有风景画、人像画、抽象画等许多黑白相间,只是我全将它们面墙而放,自己也很久没有看到它们的真面目。 然而,却只有一幅画放在画架上摆在房间正中央,有白布覆盖而显神秘,灯光照得眩目,刺痛我的双眼,喉间猝然地涌上血腥的苦涩味,痛得我悄悄鼻酸。 我走到它的面前,将手轻柔覆在白布上,掌心瞬间灼烧起来,我恍若失神,目光空洞的望着它却无法焦聚,指尖冰冷地颤抖,将刚才洗澡完的热气冲刷乾净,就算深吸再多口气,我还是没有勇气拉开白布。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你怎么可以!』 最后,我苦涩浅笑,那抹笑却承载所有最悲痛的哀伤,然后,我退出房间,关上电灯让它再次隐没于冰冷黑暗。 隔天上学,我一到校便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张摺叠起来的随堂测验纸,馀光瞄见方芷羽即使在和朋友聊天,仍不安的转头看我,深怕我没有收到她的信似的。 我将它拿起,上面娟秀的字眼跳入我的眼帘,感情真诚且充满悔意: 苡嫻: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原本以为你来参加联谊能帮我们介绍,或许还能让你遇见认识的人,和老朋友相聚谈天,是我的错,我完全没有顾虑过你的感受;是我不好,没有询问你的意见便荒唐地把你带去,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了!你愿意原谅我吗? 看完,我浅浅苦笑,将它摺叠好放入抽屉,没有对上不断投射过来的紧张目光。 她说对了,我的确遇见了认识的人,但他不是朋友。 我心底的确隐约还有些怒气,不过大多已经消去,也不想再为这件事情和方芷羽做无谓的争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烟消云散,憋在心底生闷气也只是让自己不开心。 下课,身为音乐小老师的方芷羽一手提着老师的笔记型电脑,另一手抱着一叠厚厚的课本,手心还要挪出空间来拿水壶,看她吃力的样子,我走上前漫不经心地拿走那叠课本和黑色水壶,方芷羽的小脸吃惊地抬起来望着我,而我则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帮你吧。」 她再度将脸庞垂下,纤瘦的肩膀微微颤动,细小如蚊子的声音訥訥传入耳里:「苡嫻,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我轻敲她的额头,让她抬起头来却怔忪地见她满脸泪痕,可见她十分懊悔难过。 我低叹口气,愈来愈感觉自己是在照顾小孩子:「我真的没有生气了。」 「……谢谢你。」她点点头,空出来的一隻手擦去她自己的眼泪,最后她终于破涕为笑,看着我痴愣的傻笑着。 「干嘛?」我挑眉。 「苡嫻果然超善良的,呵呵。」她忽然勾住我的手臂,而我也没有退开。 「……随便你说吧。」我已经无奈的不知道该讲什么。 望着她灿烂的笑顏,我心里头一阵暖流抚过,带来无限舒畅,这才发现原来对她发脾气,我自己也怀藏着那份愧疚自责。 走廊洒满许多阳光,暖和了这些冷的天气,我和方芷羽相视而笑,迈步走向教师办公室。 ──────────────────────────────────────────────────────── 兄妹恋啊兄妹(??v?v?) 其实他们目前应该也不算兄妹,这个以后会多加说明(??w??) 选择 2-6 放学,我和方芷羽也并肩走向校门,夕阳斜斜地拉长我们的影子,摇摇晃晃地交叠在一起。 「话说苡嫻,你和仁川的学生会会长是什么关係啊?为什么他昨天会衝出去追你,而且后来的联谊也没有出现了。」方芷羽歪头望我,大眼里映着好奇,「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仁川的学生会会长?」我先是疑惑半晌才恍然大悟,「你说夏书宇?」而我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 「你还知道他的名字啊,你们认识?」 「……算是吧。」我漫不经心地敷衍。 「国中同学?」方芷羽继续追问。 「嗯。」我忽然伸手轻轻赏她一记暴栗,微瞇眼睛,「做问卷调查啊?」 「不是啦,学生会的学姊们对他很有兴趣……」方芷羽俏皮地吐吐舌,耸肩表示不关自己的事情。 「别问了。」我又转过头凝视远方仰卧在地平线上的夕阳,赤红的顏色照得我眼睛发疼,胸膛却闷得更难受。 「天啊!」方芷羽倒吸一口冷气,语气藏不住惊讶之色,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跟着驻足在她身边,顺着她诧异的目光──或者在场多数女生的目光──看过去,校门口一抹頎长的身影斜靠在墙壁,黑白相间的制服衬托他高挑的身材,俊美的五官被馀辉映得柔和,然而他身边却围绕着许多女生,那些女生就像是看见蜂蜜的蜜蜂一样蜂拥而上,而围绕在中央的男生也来者不拒,薄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魅惑着所有女生的芳心。 「哇,你是仁川高中的学生?」 「好帅喔,你叫作什么名字?」 「可以告诉我你的facebook吗?」 我瞬间黯下所有脸色,危险的瞇起双瞳冷冷地看向不远处那阵骚动,胸口瞬间凉去半分。 「那那那……那不是仁川的学生会会长吗?」方芷羽小声地惊呼,而我也早已认出不远处的夏书宇。 「你先走,从旁边绕过去千万不要被他发现。」我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叮嚀,心脏却紧张的急促跳动,「被他看上的,没有一个女生逃得了。」 我不确定夏书宇对方芷羽有没有兴趣,但只要是扯上我的东西,他绝对会摧毁殆尽,那就是他报復我的方法和快感,而我也不愿意去赌这个机率。 「明、明白了。」眼前的小人儿见我严肃之色也不敢大意,果真如我的话乖乖从校门的角落偷偷溜走,还不忘偷偷回首用唇语跟我道别。 等到方芷羽离开,我本也想不引人注目地悄悄走掉,却仍逃不过夏书宇那双美而犀利的单凤眼,只见他迅速打发掉身旁的苍蝇,快速的跟在我后面。 「欸,宋苡嫻!」 我没有转身,更没有停下,反而加快的身下的脚步走向公车站。 「你给我等等!」所谓贵公子哥儿果然喜欢对人下命令。 「夏书宇,你到底来干嘛?」我终于忍无可忍,所有累积在心底的怒气喷薄而出,停下来瞪他。 来者见我发怒则是先怔忪在原地,随后脸上流露出一股趣味繚绕之色:「噢,咱们家的乖乖牌也终于开始叛逆了。」 「该死的,我不是你们的乖乖牌!」我气得差点拿书包砸过去。 他是有病吗?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 「真没想到你来这种乡间小学校后改变这么多。」夏书宇俯下身在我耳边低喃,我甚至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我开始佩服你了。」属于他的气息围绕在耳畔,惹得我浑身一颤。 「走开。」我微瞇双眼并用力推开他,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紧张兮兮地来回张望,「你自己一个人来?」 「废话,难不成找司机?」夏书宇丢给我一个白眼。 我紧抿双唇不语。算他聪明,要是找司机来阿姨必定会知道。 「那你怎么来的?」 「搭车。」 「你会?」 就我所知,无药可救的大少爷夏书宇连公车和火车都不会搭,这里是郊区,离市区的仁川高中有一段够远的距离,更别说用步行。 「搭朋友的顺风车。」夏书宇无所谓的耸肩,这时候公车刚好缓缓驶来。 我不再搭理他,跟着人群鱼贯而入走上公车,没想到夏书宇厚脸皮的跟在我后头,但我已经决定无视他这个人,刷完悠游卡后打算挤入人群中混淆他的视线,却听见背后传来他低磁的嗓音:「刷信用卡可以吗?」 我的脸色瞬间刷白,赶紧回头投入二十元,拉着他的衣领走到公车里面。 「你到底要干嘛?」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看你要干嘛。」夏书宇说的一派轻松,我却想狠狠捏他。 公车驶离学校,摇摇晃晃的开在马路上,偶尔走走停停,平时只要四站就到的路程,我今天却觉得无比漫长。 「喔,原来这就是平民口中的公车。」 我馀光瞥见许多人投射过来疑惑的视线,赶紧用手肘撞他,冷声道:「你安静一点。」 「干嘛,还在介意那二十元?」夏书宇翻个白眼,从口袋里的皮夹拿出一张千元蓝色纸钞,伸手递给我,「拿去吧,不用找了。」 瞬间一股怒气直衝脑门,我再也无法冷静,刚好这时公车抵达我所要下的站,我用力挥开他的手,全身上下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冰冷和疏离:「夏大少爷,我是绝对不会拿你任何一毛钱的。」语毕,我按住下车铃,随着公车后门打开刷卡下车,急急忙忙赶到对向街道的麵馆,又将开始忙碌的一个晚上,却没有注意到夏书宇愣愣地跟着下车的身影。 ─────────────────────────────────────────────────────────── 司机大叔表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还想拿信用卡来耍我?嗯......要是黑卡的话还可以接受啦(伸手)。」(???.?.???‵)y 别看苡嫻和夏书宇重逢时浪漫、樱花朵朵飞(?),要他们打一场架随时奉陪(òwó?)(咦) 选择 2-7 「苡嫻,你来啦。」老闆娘娇小的身子端着餐盘,在厨房和用餐区间忙进忙出。 「我马上帮忙。」见状,我赶紧换上围裙,随意扎起披散的长发,从厨房端出热汤。 「这是您的餐点。」 「欸,服务生,这筷子也太脏了吧!」 闻言,我走向大声嚷嚷抱怨的那名客人,拿起桌上的筷子一看,发现上面沾满许多灰尘,细细的毛屑还黏在上头,看来起摆明是被人在地上刻意滚过。 我不留痕跡地打量眼前脸色不悦的中年男子一眼,心里略有个底,这种客人也不少,大多是来找碴,然后要求打折或不付费。 「你们到底是怎么洗碗的?脏成这样是要怎么吃?」他继续无理取闹。 「非常抱歉。」我吸口气,深深朝他一鞠躬,姿态放软,「我马上换一双新的给您。」 「新的?小妹妹,你以为这样就解决问题了吗?要是刚才我没有注意就这样吃下去,身体出状况谁要负责!」语毕,他用力拍下桌子,桌上的汤洒溅出来,因为我站在桌边,滚烫的汤汁滴在我的手背上,印出一道红痕,我却连眼都没有眨,仍面无表情地弯着腰,背部却隐隐约约发酸。 「要说的话应该打折吧?告诉你,只要我上网说出来,保证搞垮你们这家店!」这阵骚动已经引起其他客人注目,用餐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这时候我终于挺直身子,眼底毫无波澜,心底却开始惊慌,然而面容仍平静的可怕:「先生,为表示我们的歉意,减价是必然,但请别忘记我们店内设有录影器材,在减价之前,我们将先找出问题癥结,以好决定减价多少才足以赔罪,也能避免下次同样的状况再度发生。」 瞬间,那名客人的脸黯下来,有些恐惧地盯着天花板角落的监视器看,但随后怒意不减反增:「你威胁我?」 我微瞇双眼,逼自己冷静下来,双脚却在颤抖,脑袋拚命思考对策却乱成一团,打成一个又一个死结在我心上横衝直撞。 该死,我恨自己的软弱无力,保护不了这间店。 「这位客人,」是老闆。他发现情况不对,一手拿着煮麵的勺子,一边走过来,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要我冷静,「我是这间店的老闆,出了什么事情?」 接着,客人恶狠狠地用他观点,加油添醋地叙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喉头涌上一股怒意,但为了不让老闆难堪,我只好极力压抑,却连呼吸都气得微颤。 「我明白了。」老闆听完点点头,浑厚的嗓音却沉上半分,「这碗麵您不用付了,算是我们的疏失。」 闻言,这名客人脸色焕发得意洋洋的光彩,最后不忘补上两句:「我说老闆啊,这位服务生是谁?态度差劲、处理事情能力不佳,赶紧开除吧!否则我一上网po文,毁的不是她而是整间店。」他从鼻子冷哼两声。 我牙一咬,双手紧握成拳,呼吸变得沉重,嵌入掌心的指甲刺得我发疼。 他专门来吃霸王餐,或说要开除我都没有关係,然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威胁说要搞垮老闆的店,唯有这点……我不能忍。 忽然,老闆站到我面前,我抬眸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透漏保护我的决心和外露的怒意。 「她是我女儿。若你不吃,可以滚,我们的店里不欢迎你这种客人。」即使看不见表情,我还是能听出老闆语气里的厉色。 「你……!」眼前的客人怔忪,没想到老闆忽然发飆,恨得牙痒痒却无力辩驳,「这种店我也不稀罕来,希望你们别后悔这个决定!」语毕,他愤愤地走出店外,果真一毛钱也不付。 我心一凉,担心他最后的话里,是不是真的要去网路上散波谣言,要是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忽然,店里响起隆重的掌声,原来其他客人早已对刚才那人的行为有所不满,脸上的讚赏之色更是让我松下紧张的心,不必再担心方才心里所想的事情。我有些不安地望向老闆,却见他盯着我手背上的伤看,我低头,才发现上面冒出一两颗水泡。 「你今天先休息,里面有药擦,女孩子留疤不好看。」老闆沉稳的嗓音让我身子一颤,浓浓鼻酸感呛的我差点咳出来。 『她是我女儿。』 眼泪开始匯集在眼眶,我赶紧低下头咬着牙,快步走入休息室,嘴角却禁不住上扬。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地将这句话说出口,我期盼许久的,不过就是这么句话…… 当我低着头的同时,没有发觉始终站在店门外,透过玻璃窗一清二楚地看见里面状况的修长身影。 「真是的,搞什么鬼。」老闆娘忙里抽空帮我找出烫伤药膏,涂在我手背的水泡上,她手上的厚茧刺得我有些疼,我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聆听老闆娘同样愤怒的嘮叨。 「我真的没事。」我忍俊不禁,心头却洋溢的暖暖的感觉,融入我血液里,在我身体所有地方流窜。 「希望别留疤。」老闆娘重重叹口气,接着抬起慈祥的脸庞歉然,「对不起喔,苡嫻,让你和客人起了衝突。」 「不,我才应该要说抱歉,因为我的不成熟,害店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垂下眼帘低语。 要是我能够更冷静、更沉稳的处理,就不会让老闆失去一个客人…… 「别这么说,你处理得很好,其他客人甚至说起你很勇敢,理直气壮地为自己争辩呢。」老闆娘淡淡微笑,鱼尾纹在眼角若隐若现。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脸庞,沉默不语,心里却倍感欣慰。 没有因为自己的问题惹上麻烦,真是太好了。 ─────────────────────────────────────────────────────── 夏夏想做服务业的应该都会碰上这种奥客?_? 夏母本身就是从事服务业,常听她抱怨一些工作上遇到的事情 现在网路很发达,已经不是「我告你喔」而是「我po文喔」╮(╯_╰)╭ 选择 2-8 「苡嫻,你去帮忙倒垃圾吧。」接近关店时刻,老闆忽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好。」我熟练地拉起大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打一个死结在上头,再拿出一旁的塑胶回收放入纸箱子里,有些吃力地双手抱住它们走出店外,朝附近的公园迈步向前。 「欸。」熟悉的男声在我踏出门口的那刻窜出,隐藏等待已久的欣然。 我一惊,回头望向背后的夏书宇,语气充满不敢置信:「你怎么还在这?」 「呃……等朋友来接。」夏书宇的眼神飘移不定。 我稳住情绪,不打算理睬他,转身继续朝向目的地。 夏书宇还在的确让我震惊,这种时间他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阿姨问了怎么办? 「你在担心我吗?」夏书宇修长的双腿两三步就追上我,却仍因为我手上垃圾的臭味和我保持半步的距离,瞥见他动作的我不禁在心底冷笑。 果然是少爷。 「放心吧,我已经有一阵子晚归了。」 「为什么?」我瞥他一眼。 他这种表里不一的乖乖牌,不可能忤逆阿姨的话。 「要你管。」因为他高出我一颗头的身高优势,让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没有要管,不关我的事,你自己好自为之。」 「那你要去哪里?」 一路上我都没有再开口,直到来到公园,我将垃圾倒入停在那里已久的垃圾车和回收车中,接着转身从夏书宇的身旁离开。 「你为什么不直接戳破那个客人的话,而是让他当眾给你难堪?」夏书宇不死心地跟在我身旁,视线悄悄落在我手背上的伤,不留痕跡地落下我没有发现的不捨与心疼。 终于,我停下脚步,却是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从我们身旁经过倒垃圾婆婆妈妈们的谈话撞入我们尷尬的沉默之间,就连夏书宇也不安地望着我纤细的背影不知所措。 彷彿过了一世纪那么久我才悠悠开口,声音却低哑难耐:「像你这种少爷是不会明白的,为了生存,很多东西都必须扼杀掉,梦想、自由,甚至是自尊……没错,你最爱的自尊也必须拋弃。」 终于,我缓缓转过身子,冷风轻轻撩起我落在耳际旁没有扎好的发丝,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错愕的脸庞:「你躲在阿姨的庇护下太久,是不可能懂得什么叫作吃苦的,简单来说,你就是个软烂的草莓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 夏书宇被我激得差点跳脚,剑眉皱成「八」字形:「宋苡嫻你话说得太过分了!」他的自尊心一直以来不准别人挑战。 「我有说错吗?」我歪着头冷冷一笑,「从以前你就会指使我做这个、做那个,从考试到作业、从师长到同学,所有的事情你都要我帮你处理得完美无瑕,自己却坐在树下纳凉,等着我毕恭毕敬地把成果递给你,而你也轻轻松松地收下。请问,你为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又为别人做过什么?」 夏书宇被我问的问题羞愧地低下头,俊脸浮现我没见过的悔意。 我刻意别过头无视他的表情,淡淡开口,彷彿在说什么漫长而久远之前的小事:「我之所以愿意为你做这么多,全是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而你,又实践了什么……」 闻言,夏书宇整个人浑身一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不想见你。」 我无情地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融入在黑色的夜幕中不见踪影,不顾他最后抬起脸庞,那充满歉意的痛苦神色。 说恨吗?或许我恨他吧。 隔天,学校的社团正式上课,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美术教室里,发觉里面竟被打扫的乾净整齐,一点也不像我前两天刚来那般的脏乱,就连地板也不再折射尘埃,而是反射着冬日早晨的阳光。天花板掛起一条条色彩繽纷的彩带,教室最前头的黑板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欢迎新成员加入!」外加一些可爱的小插图。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弄的一愣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嘻笑声从最里头传出。 「学妹,欢迎你来!」我回眸,看见郑祐廷笑得灿烂,像是夺走天空的阳光那般夺目耀眼。 「哈囉。」罗祤嵐也朝我挥挥手,神情温柔地微笑,白皙的皮肤被外头照进的光芒弄着晶亮,让我有些看失神。 而他们两人身旁的司徒冺则和初见面时那般安静沉默,似乎连和我打招呼的意愿也没有,斜斜的瀏海遮住他的眼神。 我望着眼前这幅画面,竟有种这是自己渴望已久归属的错觉,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却掩饰不了我眼底那抹流转兴奋的光芒。我现在不会知道,多年以后我想起这个时候,却发现最灿烂的一刻已经离我远去。 「新的第一天当然要先好好狂欢!」郑祐廷像个孩子一样,在我身旁窜来窜去,好似我是什么稀有动物。 「虽然说只有你一个新成员加入,但已经算是一大突破了。」罗祤嵐的纤手抵着下顎,笑容无奈却仍是欣然。 我下意识地闪躲着身旁的郑祐廷,转向笑意不减的罗祤嵐问:「老师呢?」 郑祐廷忽然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站在我面前尷尬地笑:「没有老师喔。」 我挑起眉梢,突然觉得头痛。 没有老师的社团,是要做什么…… 「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靠自己也可以弄得很好。」司徒冺忽然开口,深远的眼神盯着我,却满是敌意。 我微怔,眼帘缓缓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我似乎说错话了。 「你吓着她了。」罗祤嵐站到我身旁,转头瞪了不远处的司徒冺一眼,俯身在我耳旁低语,「没关係,冺本来就死鸭子嘴硬。」 「我听到了。」 「哈哈哈哈……干嘛这样啊。」郑祐廷衝上前勾住司徒冺的肩膀,用力撞他,后者则突然神情彆扭的低下脸庞,沉默不反驳。 我悄悄凝视他们,紧抿的双唇乾涩的我嘴唇欲裂。 真的都是怪人……不过,我似乎不讨厌这种感觉。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郑祐廷歪着头朝我眨眨眼,又来了,那种像小柴犬的错觉。 「宋苡嫻,一年十班。」我淡淡的瞥向眾人一圈,没想到接触到司徒冺愕然的神情,我也微微一怔。 名字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他认识我? 「很可爱的名字。」郑祐廷嘴咧的更开了。 「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说。」罗祤嵐浅笑着吐槽他。 「才没有呢!」郑祐廷无辜的皱皱鼻子,眼底闪过一抹惊慌,而罗祤嵐笑笑着敷衍他的解释。 「你会画素描吗?」罗祤嵐又问,她垂下头时长发也跟着滑下肩膀,我看着她,发现这时她的眼神多了些好奇。 「……不会。」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心底却一震,泛黄的回忆翻滚脑袋思绪,抽的我心脏一疼一疼。 『哇,苡嫻你画画超级厉害啊!也帮我画张像吧!』那声音是谁,语气里浓浓笑意挥之不去,甜甜的味道久久在心底荡漾。 「那要从头开始教了呢。」 「先从素描铅笔的种类开始吧。」司徒冺丝毫不介意。 「嗯。」我点点头,企图遮掩脸上心虚的表情。 接下来一整堂课,说有真的学到关于素描的知识根本不到五分鐘,郑祐廷不断干扰在帮我上课的罗祤嵐,坚持要办新生party,罗祤嵐则为了反驳他耗掉大半时间,司徒冺在旁边也不打算帮忙,只是坐着看戏,偶尔补上一两句正中要害的吐槽,而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整节课的时间就这么静悄悄的溜走。 ─────────────────────────────────────────────────────── 为什么司徒冺听到苡嫻的名字会惊讶呢 难道说夏夏取的名字太好听了,所以他喜欢╮(╯▽╰)╭(#被踹飞) p.s因为早上popo停机,所以16:00才放上来:) 选择 2-9 下课时分,我回到教室的路上正好碰见一脸疲惫的方芷羽,后者望见我的瞬间,则是瞬间所有脸上的乌霾全部消散,像隻小狗般凑到我身旁,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方芷羽和郑祐廷还蛮像的……都像q版小柴犬。 「嗨,苡嫻!」 「嗯。」 「第一次上课觉得如何?」 「嗯……」不是我不想理她,而是不知道该找什么词语形容心底对社团矛盾的感觉,「你呢,在学生会还好吧?」于是我转移话题。 「其实学生会的主要干部都是二年级的学长姊,因为三年级在忙升学考,而二年级为了要让我们一年后好交接工作,所以不断灌输很多事情给我们。」我好像看见方芷羽的眼睛变成漩涡状,小脸满是无奈和倦怠,看来学生会的工作十分繁重。 「别弄坏身子。」我有点担心的低语叮嚀。 「嘿嘿,不会的,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能进学生会,毕竟能让我妈妈的脸上争点光。」她露出白齿一笑,笑容里洋溢着天真和开朗。 我微怔,正才想起前阵子她和我说的事情,心底不自觉涌上一股钦佩之意,以及那想为她加油的衝动。 『我和我妈妈都知道,为了生活,就必须努力的活下去,至少,我不想让那个人瞧不起我们家。』 加油,我不行的,但你可以,因为你比我坚强。 「话说昨天还好吧,仁川的学生会会长有怎么样吗?」方芷羽不安的抬起脸庞。 「嗯,赶走了。」我凝视远方淡淡道,彷彿完全不关自己的事情。 「哇赛,好厉害。」方芷羽的脸上泛起仰慕的光彩,以及放心的欣慰表情,「你没事就好。」 我心头一暖,心里世界的黑暗全被一扫而空,那种能够畅快呼吸的感觉让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舒展着,我转过头看她,说不出什么话回应,却淡淡勾起薄唇。 原来,还是有人在乎我、关心我的。 「话说有一个新转学生要来呢,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一名男生。」方芷羽凑到我耳旁兴奋地低语,「但是听说他的行程很隐密,苡嫻要保密喔。」 我微愣,到是满腹疑惑:「他是公眾人物?」 「应该是吧……」方芷羽低头沉思,「我这边没有蒐集到太多资料,只听说他和我们同年级而已,去哪个国家回来都不清楚。」她耸耸肩,一脸无知。 「喔。」我含首,没有多问什么,毕竟这不是什么能够引起我兴趣的话题,我比较疑惑的倒是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转学生要来,还真是稀奇。 「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来我们班喔,因为我们班的人数目前是全年级最少人的一班,应该会挤进来我们班吧。」 「嗯。」 外头的阳光正灿烂,湛蓝的天空不见一片云彩,天气好的令人发懒,然而我心底却有一块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安的闷痛感。 放学时分,当我走进店内时,发现一个非常熟悉却又令我震惊的身影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我揉了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 「夏书宇?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在厨房里几乎是大喊出声。 「苡嫻,你来啦。」老闆娘笑呵呵地走到我身旁,「你们认识?」她领着身穿白色围裙的夏书宇走过来,他捲起仁川制服的白衬衫袖子,看起来有模有样。 「老闆娘,我……」 「我们认识喔。」夏书宇递给老闆娘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他的微笑对于所有女性──我是泛指所有年龄的女性──都很有杀伤力。 「唉呀呀,那就省去我介绍的麻烦了呢。」老闆娘掩嘴,眼睛倒是笑成了一直线,脸上还漂浮着淡淡红晕,「苡嫻,他是新来的小厨师,要好好照顾他喔。」 「厨师?」这下子我更是惊讶地瞠大双眼,望着眼前有些靦腆的夏书宇不知所措。 大少爷来这种小店应徵?收拾碗筷、招揽客人或者洗碗就足够让我吃惊了,他竟然还要亲自下厨?天,希望老闆的厨房不会被他炸烂。 我摀着额头,神情懊恼。 「别瞎混了,柜台人手不足。」老闆从旁走过来,看我一眼又转头对夏书宇说道,「你过来帮我的忙。」 「好。」夏书宇点点头,美丽的丹凤眼闪烁着屹立不摇的决心,我只盼望他不是三分鐘热度或者是今天忽然发高烧。 「老闆,我……」我几乎就要捉住夏书宇的衣领将他拖出去。 「来来来,苡嫻,来帮我的忙吧。」老闆娘从我背后推了一把,满脸春风笑意。 「可是……」 「快啊。」 我嚥下所有心底的话语,乖乖走到用餐区忙碌,整个晚上却是思绪混乱,好几次送错客人的餐点,找钱也出点小差错,一整晚心神不寧,眼神更是频频往厨房的方向看去,惊慌的情绪弄得我手忙脚乱,应付客人的同时毫无思考判断能力,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选择 2-10 关门那刻,我毫不犹豫地衝向厨房,撞见里面的场景后却是怔忪地站在原地,有些失神的望着神情认真的夏书宇,他那十五年来从来不曾碰过洗碗精的双手,现在却浸泡在油腻的冰水里,我发现他神情厌恶,却不愿说不,反而更加燃起他眼底的斗志。 「你到底又想做什么?」我回过神来,把自己慌乱的心绪稳定下来,走到他身旁。 「没什么,我只是和我妈说我要来打工,她就允了。」夏书宇撇撇嘴,眼睛却偷偷瞄我一眼。 「打工?」我差点失笑出声,脑袋里却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你一个月领一万元零用钱的大少爷打工做什么?」 他抿唇不语,只是加快手中的动作,然而他笨拙的动作却不停让洗好的碗筷再度滑进油腻的锅碗瓢盆里,他低声咒骂几句,仍是不肯放弃。 我望着他的身影,叹口气后拍拍他的肩膀:「我来吧,你先去旁边看。」终于不再阻止他的意念。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么认真,我却不忍心阻挡他,距上一次他对东西的执着,已经是一阵子之前的事情了…… 夏书宇见我要帮他,先是一愣,接着把手洗乾净,摸摸鼻子站到一旁,还忍不住抱怨:「原来冬天洗碗这么冷,水也油油的,怪噁心。」 「不想做就不要来。」我背对着他淡淡应道。 「不行。」身后传来他坚定的语气,让我呼吸一凝,「我绝对会做给你看。」 「……老闆不是要教你煮麵吗?」我有些惊慌地转移话题。 「呃……他说我没有天赋。」 「呵呵。」我低头轻笑,忍不住在心底为老闆所说的话喝采,不过我想老闆看夏书宇身穿的制服,大概就明白他是富有人家的少爷吧。 我没注意到的是,夏书宇站在我身旁望着我唇边那抹笑靨,逐渐失了神,眼底也闪动着不知名的光彩,跟着勾起他唇边那抹淡淡笑意。 全部的后续工作处理完毕,我揹起书包放下头发,和老闆、老闆娘道别后,转身迈步走出麵馆,没想到夏书宇跟在我的后头,他身穿一件单薄的黑色夹克,神情有些畏寒。 「怕冷为什么不穿厚一点?」我忽然低问。 夏书宇听见我主动和他搭间话,显得很震惊,愣了半晌才訥訥道:「呃,这件比较帅。」 「白痴。」我丢给他一个白眼,接着解下颈上的淡蓝色毛织围巾,冷风瞬间灌入我的脖颈,我颤了一下,伸手递给他,漫不经心道,「我不冷,戴着。」 夏书宇眨了两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望着我手上的围巾目光渴望却又彆扭。 「……好丑。」 「少废话。」我微挑起眉梢,直接将围巾丢给他,加快脚步,轻轻地呢喃,「你是夏家的独生子,要是生病阿姨会很生气的。」 夏书宇仍是听见了,只见他一愣一愣地望着手中还残存我温度的围巾,犹豫了很久才将它还绕住脖子:「我没有那么虚弱,好歹我是一个男生。」 「温室里的花蕊,就算是雄花也是弱不禁风。」我冷冷浅笑,语气满是尖酸的嘲讽。 驀地,我的手腕被一个冰冷的掌心捉住,那掌内的肉滑顺柔软,完全没有受过丝毫委屈,却在今天冰冷的让我身心一颤。我惊讶的回头一望,夏书宇认真且沉重的神情映入我眼底,就像是想要对我证明什么的坚定,却又不知道有什么能够让我信任的挣扎。 「我今天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你昨晚的话让我醒过来。」他悄悄收紧手中的力道,紧握我纤细的手腕,眼神忽然变得沉痛,以及那好似一夜长大的成熟,「你说对了,我从来没有为谁做过什么,总是一味的要别人为我付出,自己却连一句感谢都没有说过,尤其是对你……我从你这里剥夺了很多,包括你的自由、快乐。」 我怔忪地听着,薄唇微啟却发不出声音,犹如长久以来的委屈全梗在喉头,一路蔓延至鼻头和眼眶。 太狡猾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夏书宇望着我渐渐下垂的脸庞,眼神变得柔和许多,像道暖光缓缓围绕:「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证明我现在所说的都不是假的。」 我无法反驳他语气里的真诚,然而下一秒心头那抹凉意却惊醒了我,就在那剎那,我甚至差点就要傻傻地全然相信他的话── 『我和你做个约定吧,只要你乖乖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我就在你被赶走的时候帮你说话。』 然而最后,说话的那个男孩却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冷酷的看我像隻狗似的被拖出家门。 「别傻了。」我冷冷地笑声穿过冷风刺入夏书宇瞬间煞白的脸色。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宋苡嫻……」 「放手。」语毕,我用尽全力甩开他忽然失去力气的手心,毫无感情的对上他愕然的视线,「随便你怎样都好,反正你只是一时新鲜感涌上心头,相信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夹着你的尾巴逃回你的温室里。」我的嘴角也很配合的上扬,笑意却抵达不了眼睛。 再次,我又丢下夏书宇,一个人消失在冰冷的黑暗里,甩开了他鼓起最大勇气伸出的手,躲回我软弱的世界里。 连他都开始坚强了,宋苡嫻,你到底在做什么? * 隔天上课,我拿出课本的同时,一条绿色的药膏掉出来,我先是怔住,接着才弯腰捡起它,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写着大大「强力去疤」的字眼,我又是一愣,翻到背面看,一张三百二十五元的标籤贴在上头没有撕下。 一条药膏三百多块?也太贵了…… 接着我整个人浑身一震,脑中一片混乱,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情。 能后那么豪迈地买下这么贵的药膏的人,只有夏书宇…… 我低头看了手背上已经淡去许多的疤痕,浅浅一笑,笑容却满是苦涩和无奈,最后静静地把药膏放回书包里,好像从来没有发现它。 选择 2-11 当天下课,方芷羽开心地蹦蹦跳跳朝我走来,小声的俯在我耳边道:「那个转学生真的要来我们班耶!」 「转学生?」我疑惑了一下才慢慢恢復记忆。 喔,她不说我都忘了。 「我待会要去带他过来,苡嫻你要一起来吗?」 「我去干嘛?」我哭笑不得的望着方芷羽天真的脸庞。 「我一人会紧张嘛。」她开始撒娇。 我浅浅一笑,流漏拒绝意思,伸手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加油,班长。」 方芷羽被我推的一愣一愣,最后才妥协的慢慢走出去,离开前还回首望了我一眼,面容感动并充满勇气,朝我眨两下水亮大眼后才奔出教室。 忽然,我的心疙瘩了一下,彷彿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繚绕在身旁,紧张感融入我的血液里,在全身里流转,变成一双手狠狠掐住我的颈子,让我无法挣扎也无法呼吸。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痛苦的闔上双眼,将整个人浸在疼痛的回忆里,逐渐在麻木的液体里失去知觉。 没事的,方芷羽不一样,她不一样…… 上课时间,何子怡还没走进来,班长也不在位置上,风纪股长犀利的眼神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安静乖巧的坐在位置上。这节是班导的行政课,大多是用来处理班务,而班上许多人也早已听说今天有新同学要来,每个人脸上难掩雀跃万分,而我则像是置身事外一样,神情淡然的望着窗外,彷彿一点也不影响我。 嗯,的确是不影响我。 过了几分鐘,教室门被推开,我跟着眾人的是转过头望去,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不,应该是说被推了进来,我没有近视,所以可以看见那人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覆在轮子上,有些吃力的推动轮子,让自己现身在眾人眼前。 在他进来的那刻,我瞠大双眼看着他一动也不动,应该说是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脑中一片虚无空白,却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把我整个人炸得粉身碎骨,我四肢上传来冰冷感,一路冷至我的心中,也冰冻我的脑筋,使它无法运作,我瞠大的双眼里映着不敢置信和惊慌意乱,薄唇微啟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千言万语和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部堵塞在喉头,呛的我连自己的存在都快遗忘。 「天啊,好帅的男生。」 「可是他怎么坐在轮椅上?」 班上迅速传出许多窃窃低语,却没有一句能够进入我的耳朵里,因为我现在所有的精神全部被前方的人吸引过去,全世界彷彿不復存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心脏每跳动一次,对我来说都极为痛苦,我寧愿就这样晕倒,也不愿接纳眼前的事实。 「凌浩轩……」我轻声低喃,没有人听见我语气里的哽咽和恐慌。 不…… 「各位同学,这是我们今天转来的新同学。」方芷羽站在他身旁,笑瞇瞇的看着全班,语气轻快的上扬,接着,她走到黑板前帮新同学写上他的名字,我隐约能看见方芷羽颊上那两抹羞涩的红晕。 不…… 我收紧手指让它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刺进我的手掌心,尖锐的刺破我的皮肤,印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却无法缓解我心头的震撼。 「大家好,我叫凌浩轩,刚从奥地利回国,请多多指教。」眼前的人浅浅勾起好看的薄唇,彷彿勾起了在场所有女生的芳心,一头凌乱却有条理的黑发随着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晃动,端正的五官,俊挺的轮廓,眉宇间散发出桀驁不驯,又带着点漫不经心,那双反射着光彩的瞳孔,流露出点点笑意,若是他能够站起身子,也是拥有模特儿的高挑身材,外头照射进来的早晨阳光把一切染色,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包括那人的头发、脸庞、身影,弥漫一种宛如童话般的幻影。 接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感觉心头传来重重的疼痛,逼的我泪水滑出眼眶,滴落在冰冷的木头桌面上,染湿了谁的心房。 ──────────────────────────────────────────────────────── 嗅到又一位男主出场的味道(嗅嗅嗅嗅嗅......) 明天迈入第三章回(洒花)小预告晚一点放上来^_^ 呜呜夏夏最近真的要爆炸了,为了赶印刷馆的优惠活动,现在绞尽脑汁在拼命赶稿 一点都没有放假的感觉啦呜呜呜呜呜(泪奔) 还有上次报到高中的暑假作业要完成,夏夏想应该不少和夏夏一样的准高中生都有吧ˊˋ <Third Choice / 绝对利益与比较利益> 「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心很痛,痛到要将我整个人剖成两半。」 选择 3-1 凌浩轩唇边漾着淡淡却发自内心的笑意,以及那眼神隐藏所有以往我对他认知的深邃犀利,只剩下羞涩和陌生,让我浑身一震。 难道,我认错人了吗? 我垂下眼帘,氤氳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包括我自己的心。 坐在轮椅上的凌浩轩完全不介意眾人异样的目光,反倒是以友善的眼神环视整间教室的人,当目光落在我的眼泪上时,他似乎是一愣,眼底映着迷茫和困惑,以及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痛。 我深吸口气,悄悄的趁所有人不注意时──当然,我没注意到凌浩轩正望着我──擦去软弱的眼泪,咬紧牙关,逼自己紧绷情绪,压抑住泪水。 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祂是否要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份罪孽…… 我缓缓拉开嘴角,露出悲痛的笑容,眼底更是涣散无光,彷彿我眼里的全世界都烟飞灰灭,不见一丝光彩,只剩下绝望的黯淡。凌浩轩见到我的微笑,更是整个人怔忪,再也没有移开视线。 「和班上同学介绍完了吗?」这时何子怡将时间拿捏的刚好,走进教室。 「嗯。」方芷羽甜甜一笑,小巧的梨涡在颊上若隐若现。 「那么你先暂时坐在班长的旁边,若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先问她。」何子怡点点头,就连她平时古板的神情见到凌浩轩迷人的俊脸后,都有丝毫软化的现象。 「好。」凌浩轩点点头,跟在方芷羽玲瓏的身影后面,缓缓将自己推向她右手边的空位。 我望着眼前两人交流的举动,心底更是没由来的惊慌起来,喉间涌上的苦涩让我想疯狂大叫,却什么事情也不能做。 该死,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偏偏,是在这里…… 这时的凌浩轩轻声感谢方芷羽帮他放好书包,而他的座位没有椅子,方便他直接坐轮椅上课,修长的身影已经博得身旁女生的好感,即使他无法行走。 「你叫方芷羽,对吗?」凌浩轩忽然朝身旁低语,附带一张眩目的微笑。 「呃,对!」方芷羽面对他,显得十分不知所措,双颊更是止不住的发烫。 「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凌浩轩不介意她的结巴,似乎习以为常,他指着不远处早已背对他们的我的背影问。 「咦?」方芷羽惊讶的回眸看,发现他指的是我,有些诧异且不明白所以然,「喔,她叫宋苡嫻喔,是我的好朋友。」 「宋苡嫻……」凌浩轩得知后,低声呢喃了几声,美丽的双眸里映着不为人知的悲伤与迷濛,「我知道了,谢谢你。」 下课。 方芷羽推着凌浩轩轮椅的双双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应该是要带他去参观校园,而我却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这才发现我的双手已经颤抖了一整节课。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这时候我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是简讯的提醒。 我悄悄拿出一看,发现是谁发来的后,眼神更是黯下许多。 『一个月两次的约会又来囉,这礼拜六早上十点,老地方的星巴克咖啡馆见。』外加一些我不想去理会的表情符号。 我关上手机萤幕键,连呼吸都变的疼痛起来,随着时间愈来愈清晰。 果然,我还是避不了……我竟然想逃啊。 我嘲讽的冷笑两声,在心底讽刺自己的懦弱和虚偽。 我以为终于摆脱了……但是,夏书宇的出现、凌浩轩的归来,皆在提醒那双我以为已经洗净的血腥双手,根本就没有消逝过。 而我所认为已经淡去的伤痕、得到的些微快乐,终究是场自导自演的笑话。 我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凝视掌心中红色的弯月形血渍,眼神更深了些。 这时的方芷羽推着凌浩轩缓缓绕视校园,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方芷羽,」凌浩轩忽然开口打断她,神情有些歉然,「不好意思可以问一下吗?」 「嗯,可以啊。」方芷羽对上他无辜的视线,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个宋苡嫻……你跟她很熟吗?」 没想到凌浩轩又把话题绕回我身上,方芷羽有些愣住,随后才笑道:「嗯,应该吧……」其实就连她也不清楚我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应该?」凌浩轩疑惑。 「当初我见到苡嫻的时候,她就像是长满刺的刺蝟,谁也不被允许接近。」方芷羽的眼神流露出深远的怀念,即使那只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但现在,她似乎比较能够接纳我的存在了,呵呵。」她天真地微笑,好似有源源不绝的正面能量从她的微笑里散发出光芒。 「是吗……」凌浩轩若有所思地垂下俊脸,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她很少和我说她的事情,大多都是我在抱怨。」方芷羽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其实有时候我也很希望,苡嫻多少能够依赖我一些……」她的语气忽然变的沉重哀伤。 凌浩轩望着她半晌,露出淡淡的笑容:「她一定很依赖你的。」 「嗯?」方芷羽眨眨眼,不懂为什么他能这么肯定。 「虽然我才认识你不到几小时,但我觉得你总是能给人快乐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过去,我想任何人,都会喜欢这种温暖的。」凌浩轩深深地望着方芷羽,像是要把她吸进去,「这种感觉,我似曾相识……」 方芷羽失神的望着他,连他后来说的话都没有听清楚,脸烫得几乎可以煎蛋,明亮的大眼闪动羞赧的光芒。 「谢谢你。」方芷羽勾起双唇,「希望,是这样就好……」她仰望头顶的艳阳,眼神满足而快乐。 选择 3-2 接下来的一整天,方芷羽为了处理凌浩轩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我和她的交集也变得较少,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在害怕,害怕她和凌浩轩之间会不会衍生出什么,而我也不愿再去想像,我害怕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上课时间,我会不由自主地将眼神飘移到凌浩轩修长的背影上,老师们见全班女生也是这种情形,也懒得一一去点名责骂,让我就这么失神的望着他的背影独自舔舐心底的空洞,即使我再怎么阻止自己,眼眶还是不自觉得泛红好几次。 难不成我还是…… 我又望向凌浩轩,他那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削弱许多,原本应该配上更高贵的服装,现在却只穿上平凡的深蓝色制服,让我很不习惯。 那真的是我所认识的凌浩轩吗?印象中,他应该是骄傲、令人捉摸不定,且对他掌控中的事情运用自如,他冷酷、无情;他霸道、自私,若他愿意,可以随时让你崩溃。 但其实这些不过是他的防卫,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明白,若是不紧紧抓住那一点飘渺的机会,坠入的将会是不见潭底的黑暗。 我深吸口气,缓和下心中荡漾不定的吵杂声,让自己的视线回到课本内,而这时不远处的凌浩轩也悄悄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深沉的打量。 放学,因为方芷羽被导师叫去,我只好留一张纸条在她桌上,告诉她我这个礼拜六没有办法去渔港帮忙,接着匆忙离开,但脚步却在踏出教室的那一刻冻结住。 「呃……嗨。」凌浩轩坐在轮椅上,离我不到几公尺的距离,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夕阳馀暉柔柔照亮他的轮廓。 我望着他,呼吸几乎凝滞了,脑中也无法思考,心脏巨大的跳动声彷彿在咆哮。 「你是宋苡嫻吧?」 当他唤出我的名字时,我不可遏抑的浑身一颤,熟悉的呼喊让我所有防备瞬间崩溃。 『宋苡嫻,你只能是我的。』 「你还好吗?」直到凌浩轩递来担忧的目光,我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苍白。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好似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也要这样望着他。 「我是凌浩轩,今天好像还没有跟你说上话。」他浅浅笑着,那笑容竟是我好久不见的真诚,之前我认识的他,除了在我面前,不曾用这种笑靨对待其他人。 我的鼻头再度酸涩,但是下一秒眉宇间却散发出冰冷的寒光,逼退自己的脆弱。 我不能再沉沦了,即使他真的是那个凌浩轩又如何?我应该要恨的。 「这哪是刺蝟啊,分明是头要吃人的狮子……」凌浩轩望见我眼底筑起防备的围墙,低喃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终于,我不打算再理会他,快步从他身旁走过,完全不给他说话的馀地,消失在楼梯口。 凌浩轩则是来不及叫住我,他愣愣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修长的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举起,似乎要为了要抓住我。 「咦,你怎么在这里啊?」这时候方芷羽刚好走来,诧异看见凌浩轩的身影。 「我刚才遇见宋苡嫻了。」他的神情有些尷尬。 「然后呢,她有理你吗?」方芷羽很自然地走上前把凌浩轩推进教室里。 「完全没有。」凌浩轩的笑容苦涩而无奈,俊脸写满淡淡忧伤。 「呵呵,我就知道,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她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方芷羽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微笑,刚好看见我留下的纸条。 「不喜欢吗?我倒觉得……」凌浩轩拿起书包放在双腿上,忆起我冰冷的双瞳忍不住以方芷羽听不见的声音低喃,「她根本是恨我吧。」 「话说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她啊?」 「嗯……」凌浩轩垂下迷人的眼眸,眼底闪烁着迷茫的神采,「其实,我也不知道。」 麵馆里充斥着弄轰轰的喧哗声,我却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妹妹……小妹妹!」 我吃惊的抬起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大排长龙,等待我结帐。 「非常抱歉。」 「真是的。」 更里面正在洗碗的夏书宇,从厨房的窗户望出来,凝视我失神的表情若有所思,脸上却写满担忧。 麵馆休息的时候,老闆娘十分不放心的朝我走来:「苡嫻啊,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我抬起脸庞歉然:「对不起。」 「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回家休息吧。」老闆娘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长满厚茧的掌心带给我温暖的力量。 「我没事。」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哪里没事?我来帮你。」这时候夏书宇忽然从厨房里跨步走来,顺手拿走我手上的碗筷,「我洗就好。」他瞄我一眼,转身回到厨房里。 总觉得有种被小瞧的感觉。 「他明明是仁川的学生,可是洗碗的动作可是愈来愈熟练呢。」老闆娘一手支着头,一脸讚赏。 「嗯……」我低头,不知如何回应。 我到底怎么了…… 「书宇是不是来追你的啊?」老闆娘掩嘴微笑,眼底的笑意却不怀好意。 「不是啦。」我无力地笑着摇头。 麵馆关门后,我和夏书宇并肩走出,发现他身上围着我昨晚给他的浅蓝色围巾。 「话说我没想到你还是一样喜欢蓝色。」他伸手摸摸颈上的围巾。 我没有说话,逕自从书包掏出那条我完全没有动过的绿色去疤药膏,递到他面前:「拿去,我说过不收你的东西。」 夏书宇见我发现药膏是他送的,眼神有些彆扭:「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理由了。」 我垂下手,异常地没有反驳他的话。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夏书宇再见我鬱闷的神情,不禁皱起好看的眉宇。 十一月的寒风吹来,冷得我皮肤里的微血管用力收缩,全身都在刺痛。 「我今天……遇到凌浩轩了。」久久犹豫,我终于停下脚步,听见自己颤抖的嗓音穿过风声而去。 选择 3-3 夏书宇不敢置信的撑大双眼,跟着佇足在我身旁,这里是条安静的小巷,我甚至听得见他突然变得沉重的呼吸。 「你……说什么?」就连他的声音也微微发颤。 「我说我遇见他了。」我笑着,眼泪却滑下脸庞。 只要是有关他的事情,我就无法冷静而理性。 在这之前,我一直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和夏书宇说这件事情,没想到在他关心我的那刻,我竟不由自主地想找个人依靠。 「哪里?」他的声音变得愤怒。 「他转来我的学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哽咽,就连说话也开始不清不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凌浩轩,他坐着轮椅,而且好像不记得我……」 「轮椅?」夏书宇惊呼出声,「他不可能忘记你的,那件事情之后才过了那么一阵子……」 说到「那件事情」,我和夏书宇之间的气氛降的比现在气温还低,彼此都不再开口。 「我先声明……我不希望你来我们学校闹事。」我率先打破沉默,早预料到他会採取什么行动。 夏书宇犀利的眼神一凝,没有说话。 「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件事情,是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够成熟。」我轻声低语,没有看见夏书宇惊讶的眼神。 我知道他这阵子改变很多,不再王子病,不再是那个对他人予取予求的小少爷了。 「我和你同年纪好吗……」夏书宇不甘心的嘀咕。 「况且,我根本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那个凌浩轩,虽然名字和长相一模一样,但是个性却相差天南地北……」 「我明白了。」 没想到夏书宇这么乾脆,我抬起眼眸,看见他颊上淡淡的粉色,以为是天气冷所以皮肤泛红而没有多想。 「谢谢你。」我淡淡说道,语气里却松口气。 真奇怪,前几天我对他还是充满敌意的,可是为什么看见他认真改变的神情,我却无法再筑起对他的不信任感。 「至少,我下礼拜放学可以去你们学校确认吧?」他争取我的同意。 「不行。」我摀着额头,有些无奈的挑起眉梢。 他或许根本就还没有长大。 * 礼拜六早上十点,我搭乘火车远离郊区,来到人群络绎不绝的市区里,骯脏的空气让我感觉熟悉却又难受,望着人来人往的车辆和壅挤的交通,我感觉自己好像待在一个无法触及的世界里,只有隔绝自己的薄膜内是安静的。 我熟悉的转乘公车,来到市区中心里一家全是透明玻璃建筑而成的星巴克馆,光只是相隔一条街,就可以闻到它从远处散发出咖啡的浓郁香味,令人沉醉其中。 我伸手推门而入,先是在一楼环视半晌,才走到一旁的旋转式楼梯上二楼,当我的脚步刚踏上二楼的地板时,一道精力旺盛的开朗女声就从窗户旁窜出。 「苡嫻!」 我抬眸,看见一个身穿火红色紧身洋装的嫵媚女人坐在窗户旁的两人座位,而桌上已经摆好两杯热呼呼的卡布奇诺,等待我出现。 我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低头凝视街上穿梭在车阵中的匆忙人群,在海边住久了,忽然很不习惯都市繁忙的步调,原来我已经那么能够接纳新的所在地了吗? 「好久不见啊。」眼前的女人朝我微笑,精緻的脸蛋上画着淡淡的妆,不浓,却美丽得很吸引男人侧目。 「快点问完吧。」我轻瞥她一眼,不带任何情绪。 麻烦的人,每个月总是有两次必须见到她,比起以前一个礼拜见一次虽然好很多,但每每都会让我想起几年前的事情,而当我来到这个地方时,心也不由自主的绞痛着,彷彿在用痛楚提醒我,我是一个罪犯。 「干嘛这么冷淡嘛,虽然你从以前就这样,呵呵。」眼前的女人说完,从包包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我们之间的桌面上。 「好啦,最近过得如何,应该还不错吧?」女人双手交扣,抵住她尖细的下巴。 「来点正式的好吗,aurora?」我低叹口气,语气满是无奈。 虽然已经习惯她这副轻松的样子,但难免还是令人觉得头痛。 「哈哈哈,不愧是苡嫻,说话还是一样毫不留情。」aurora不顾形象地笑出声,「你就这么希望看我严肃的样子啊?」她似笑非笑的望我。 「也不是……」我一手支着头,一边漫不经心地凝视窗外风景,星巴克馆里的咖啡香飘盪在空气里,柔美的英文歌随着咖啡香飘散,令人全身放松。 「噢,呃,好吧。」aurora微怔半晌,垂下美丽的眼眸,让修长的假睫毛遮住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aurora……」听见我换她,aurora明显吓了一大跳。 「嗯?」 「我遇见了。」我的嗓音深远清淡,彷彿在诉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情,可其实是,我已经疲倦到没有力气去哭泣、挣扎。 「什么?」aurora被我的话弄得一愣一愣。 「夏书宇,还有……」我微顿,用尽全身力气才轻语说出这个名字,「凌浩轩。」 aurora诧异的睁大双眼,眨两下戴着褐色隐形眼镜的美丽大眼:「噢,那还真是……糟糕。」 「不问我为什么会见到吗?我明明都已经静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了。」我苦涩一笑。 「你说吧,我在听。」aurora耸耸肩,伸手拿起桌上的卡布奇诺,鲜红色的唇印黏在白色马克杯的边缘,对比鲜明而显得诱人。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上天在对我开玩笑吧。」我回头看着她,眼底映着浓厚的绝望,「几乎是只差晓凡,当年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呢。」我笑着,却是那样的无力,透射过玻璃窗的阳光洒进来,打在黑色的咖啡上,镀上一层金黄色的薄纱,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喝下,而现在我却没有那个心情。 「嗯……」aurora低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叫我别再犯傻事,警告我不要胡来?」我放下支撑下顎的右手,将两隻手臂交叠在桌面,全身冰冷。 「苡嫻,我没有那个意思。」aurora轻语,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 「不然你找我来干嘛,」我低低笑着,「亲爱的少年保护官,aurora小姐?」 选择 3-4 「好了,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多话却是说这个,让我很不习惯。」aurora轻皱眉宇挥手示意,要我别再说。 「还真是稀奇,从以前开始,你都不停叫我开口说话,而现在我开口你却是叫我闭嘴。」我讽刺的訕笑两声。 「噢,好吧。」aurora又是耸肩敷衍。 「我发现你的态度好像愈来愈锐利了,一个月前我见你,你只是毫无生气。」我沉默地听着她说。 「是因为那两个人的出现给你的打击太大了吗?」aurora轻声地问,试图用柔软的言语降低我的心防,而我该死的就是最讨厌这样。 「不是,我只是很累。」我的音调开始冷硬,「有时候会觉得很想消失……」语末,我拉紧左腕的錶带,神情黯然。 「欸欸,你可别做傻事啊。」aurora倒是比我还紧张。 「放心吧,我现在过得算很好了。」想起方芷羽傻傻的脸庞,我不自觉地染上一股快乐的色彩,「有了自由……」 「那快乐呢?」aurora深深凝视我脸上逐渐缓和的神采,「你现在快乐了吗?」 我浑身一震,抿了双唇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我还有资格拥有快乐吗?」 「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 「总之,既然现在那两个人又出现了,我想我们见面的次数可能又要像之前一样增加。」aurora喝光杯里的卡布奇诺,一脸满足。 「你这样会让我后悔告诉你。」我挑起眉梢。 「噢,我是为你好喔。」aurora不甘心的噘嘴,「好,不增加就不增加,我相信你,但是绝对不可以乱来……」 「既然你相信我,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法官,人不是我杀的?」我忽然冷声开口打断她。 aurora明显一愣,美丽的脸蛋写满错愕,就连我自己也讶异为什么说话会这么尖酸刻薄。 「抱歉。」我站起身,玻璃桌面随着我的动作晃动一下,「若下次要再见面,一样的方式联络。」我垂着脸庞,快步走下楼,离开星巴克馆。 「唉。」aurora从窗户望外凝视我离去的匆忙背影,悲伤的低喃,「竟然不喝我请的咖啡啊……」 而她对面桌上的那杯卡布奇诺,仍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阳光下散发哀痛的香气。 * 隔天周日,我准时到达渔港,帮忙做卸货和其他处理的工作,而一旁的方芷羽也忙碌的在店里走进走出,假日时渔港总是特别多人,外国的观光客络绎不绝,有时候还能听见方芷羽用英文对话,看来她的英文已经因为这份工作而造就一番功夫。直到正中午,我们才有休息喘息的时间。 「苡嫻你昨天为什么请假啊?」方芷羽一边清洗生鱼片刀,一边问。 「有事。」我将柜台前剩下没有卖完的生鱼片收到保丽龙盒子里,放入冷冻库中。 「喔,好吧。」方芷羽见我不想多说,摸摸鼻子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我瞄她一眼,看穿她不想探究我隐私的心思,我没有说话,不过心底却涌上一份欣慰。 谢谢。 「话说苡嫻你不是参加素描社吗?那应该会画画吧。」她走近我并直盯着我看,眼底映着期盼。 「怎么?」 「没有啊,就想请你帮我们家的店设计一个logo,行吗?」 「要干嘛?」 「秘密。」 我望着她殷殷期盼的神采,不忍心拒绝,但是脑袋里强硬的声音却不断提醒我回绝,感性和理性在拔河,弄得我胸口发疼。 「……可以。」最后,我还是败在方芷羽渴望的眼神中。 「太好了,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忽然扑上来抱住我,幸好她已经放下生鱼片刀。 「嗯……」我笑得有些靦腆,不过确是发自内心,手指也传来难耐的感觉,似乎在对我说,它也很期待可以再度拿起画笔,尽情挥洒。 忽然,我的眼神晦暗下来,尽是痛苦的犹豫和挣扎。 若是,我还有那个勇气的话…… 下午,我和方芷羽提早分别,离开渔港,我回到静寂的公寓,却早已习惯这份只有一个人的沉默。 我的踏步声传遍整个房子,来到储藏室中,从一箱又一箱的纸盒子里翻出积尘以久的一盒素描笔,上头的牌子写着「德国staedtler铁人」,算是素描笔中的高级品牌,而里头装着蓝色身体、黑色头的各种长短不一的铅笔,我看着它们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怀念和渴望。接着我又走回卧室,拿出刚才买的图画纸,打开素描笔盒,手指有些发颤,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接着我深吸一口气,完全进入一个我好久没有触碰的世界里。 * 隔天上课,我意外的发现方芷羽是推着凌浩轩走进来的,心中总有那么一块地方觉得不安心。 没什么,方芷羽是班长,照顾特殊同学是应该的。我不断在心中这么想,殊不知道这就是自我安慰,而且安慰的方式还挺笨拙的。 话说凌浩轩家中非常富有,为什么要来这种乡间学校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抬起冷冽的眼眸转向不远处看似谈天开心的他们,又悄悄把打探的双眼给收了回去,而凌浩轩同样静静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发现我脸上那些微不可察觉的落寞,美丽的双眸一凝,闪过一丝不捨和心慟。 选择 3-5 「你为什么去奥地利?」 「你去多久?」 「奥地利是什么样子啊?」不到三天,凌浩轩和班上的人多半已经混熟,下课时分总有许多人围绕在他身旁……嗯,不意外的几乎全是女生;而凌浩轩也都以靦腆笑容回应,不知这么做会掳走更多女生的芳心。 然而,班上却隐隐约约出现不友善的目光,黑暗处笼罩一片嫉妒之色,不欢迎的态度徘徊在男生之间。 我不自觉凝望不远处对所有问题笑而不答的凌浩轩,正面带浅笑的看着他周遭女生争先恐后地问他问题,完全没察觉我右后方已经聚集一群神情不悦的男生们。 「他好跩,看不下去了。」 「才刚来几天就这么嚣张,我真觉得想吐。」 「我想追的那女生现在完全不鸟我了,都是他害的。」 忿忿的低语不免传入我耳里,瀰漫火药味和醋酸味,我忍不住在心底低叹口气,充满无奈。 我以为这种争风吃醋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女生之间,没想到男生亦是如此,看来「嫉妒」是一个人人皆会隐藏在心中的情绪,所谓人性本恶吗…… 「想个法子整整他吧。」 「给点教训挺正常的啦,劝他别再那么白目。」 「反正他也不过只是个残障,哈哈……」 听见「残障」一词,我格外觉得刺耳,并不自觉蹙紧眉心,冷冽在眼底一闪而逝。 也该适可而止吧。 深吸口气,我努力遏抑那无缘无故涌上的怒气,强逼自己遗忘,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不关我的事情……没错,那是他的问题,他应该自己处理。 但心中却像有隻野兽,不甘心的在我心脏上磨着牠尖锐的爪子,惹得我心痒难耐,不得安寧。 我瞄一眼挤在那群雌性动物中,脸色雀跃的方芷羽,心用力疙瘩一下。 烦死了! 我驀地站起身,双手放入深蓝色海军服外套口袋里,默默走出教室,眼神晦暗。而身后的吵闹声在我起身的那刻忽然被我打断,又在我步出教室后恢復原先的喧哗。 「哈哈,别管她。」 「她这人有病。」女生们继续嘻笑,话题不断围绕在凌浩轩身上。 我离开之后,却有两道关心的眼神停留在教室门口,一个是方芷羽──另一个则是凌浩轩。 * 家政课,老师要我们到烹飪教室集合,但当我瞄见班上男生不怀好意,故意待在教室里磨时间不肯离开时,在半路我便对方芷羽撒谎请病假,转身折回教室。这段平时在走的路程,此刻我走起来却觉得无比漫长。 男生们不常耍心机,大多都是用拳头解决了事──凌浩轩,你可千万别出事! 胸口惊慌的跳动声,彷彿回应着我愈来愈快的脚步。 我几乎是在最后一秒衝进教室,一群男生围在讲台前,神情扭曲怪异,其中一个的拳头甚至已经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你为什么能冷静成这个样子?再装啊。」 「你们若要打我,也早该打了,不会在这之前只戏弄我,拖到这个时候才耀武扬威。」一到藏着冷淡而从容的低磁嗓音悠悠传来,好似他有什么深谋远计使他一点也不感觉害怕。 我的呼吸一滞,就这么将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瞠大双眼望向讲台前,眾多的身影使我看不见他,但这平稳冷酷的声音却熟悉得令我心痛。 「说穿了你们怕惹祸上身,只是嘴上说说却不敢有所行动,知道这种人叫作什么吗?」 教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若是这时有根针掉到地上也能清晰听见,时鐘的滴答声更是显得突兀。 「懦夫、杂碎。」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那抹熟悉的邪魅笑容,高傲的将所有人的情绪操控在手,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耖,我再不打他我就是智障!」举拳的傢伙先是愣了一下,再也无法忍气吞声,一张脸气得涨红。 我怔忪半晌,这才如大梦初醒般,还来不及在脑袋里多想,声音已经无法控制的先衝出口:「你们在做什么?」 眾人一惊,齐齐转过头来震慑的望着我的出现,而我也对上正中央坐在轮椅上凌浩轩诧异的眼神。 「宋苡嫻……?」 ──────────────────────────────────────────────────────── 我写完草稿了! 我终于写完草稿了!(;′??Д??`)(;′??Д??`)(;′??Д??`) 昨天晚上原本抱着「没写完就不睡觉」的意志力撑到十二点,结果还是败阵下来(?д?) 一整天狂拚六万字的衝动,害夏夏的肩膀因为打字痛到差点睡不着 今天早上六点爬起来继续完成,终于在优惠最后一天赶上了(?`⊿′)? 呜呜有太多话想说,就留在后记吧qq 夏夏觉得今天中午必须要去补眠,头好晕 有人要给夏夏一个鼓励的拥抱吗(°c_,°`) 选择 3-6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男生们剎那间既尷尬又惊慌神情,不禁在心底冷笑。 凌浩轩真的说对了,其实他们什么也不敢做。 「你在这里干嘛?」其中一个男生很是不悦的开口。 这话问反了吧? 「老师要我来找迟到的人。」我连说出口的话都平淡如清水,却没有人知道这时我的心脏有些恐惧的加度跳动,「老师很生气。」 我的视线一凝,落在那颗停在半空中的拳头上,而举拳的男生一怔,悄悄收回它。 「老师限你们一分鐘内出现在她面前。」我之所以这么说,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留彼此一个面子,「除了……凌浩轩行动不便,在教室自习。」 男生们面面相覷,凶神恶煞的神情已经削弱,看看对方又看我,最后认命似的摸摸鼻子鱼贯而出。 「欸,你不会说吧?」最后一个走出的男生带着警告意味瞪我一眼。 「怎么,你们做了什么吗?」为明哲保身,我选择装傻。 若是凌浩轩不甘心,他可以自己去和何子怡反应,没有必要由我来当黑脸。 「……不,没事。」 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一颗提到喉头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紧绷的面容也不自觉放松。 烦死了,我干嘛要自找麻烦特地回来?我一定疯了。 「你呢,不去上课吗?」回眸往声音方向看去,凌浩轩正似笑非笑的凝视我。 「呃,嗯。」我点点头,迅速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你好像很讨厌我?」轮椅的声音逐渐靠近我,我却动弹不得,好像全身被什么束缚,只能任由他接近。 我低头看着脚尖没有说话,手心微微出汗,眼神也变得犀利。 何止讨厌? 凌浩轩见我没有打算理他,只是无奈一笑,从窗户吹进的微风拂过我们两人的脸庞,撩起了我和他的发丝,教室安静下来,彷彿全世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 「谢谢。」 我怔忪,缓缓抬起头,一对上凌浩轩深远的眼眸就再也移不开视线,整个人快要被吸进去。 「也许只是刚好,但我就是想说,谢谢。」他浅笑,好看的薄唇拉开一抹完美的弧度。 我还是没有应答,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全身的细胞都在跟我唱反调,而胸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感,更是刺得我频频眨眼,视线开始泛起氤氳。 我真的疯了、我真的疯了…… 不过这样的疯,我该死的却一点也不讨厌。 「很多人疑惑我为什么坐着轮椅……」凌浩轩低磁柔和的嗓音忽然沉重起来,他深邃的目光嵌着淡淡哀伤凝视远方,「其实一年前,我在奥地利出了场车祸。」 闻言,我整个人浑身一震,瞠大双眼却无法聚焦,只是无神的盯着他俊美的侧脸,脑中一片空白,就连呼吸也变成一片虚白的刺痛。 车祸? 「其实还挺狗血的,我开完手术一醒来,什么都想不起了。」他微黯下双眼,却还是带着那抹似有若无的飘渺笑容,「然后,我也无法行走,就变成了一个残障。」 我的鼻头涌上一股酸涩,逼得我想疯狂大叫,可是更多的哽咽声被我压在喉头,所以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他不是一个缺陷的人!他以前是那样的完美……完美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地步。 「医生说只要我乖乖復健,还是有机会可以再站起来,虽然说机会不大……但是身边的人总是鼓励我去尝试,但我却不愿意去做。」我被凌浩轩忽然忆起他往事的心情弄得一愣一愣,咸涩的湿味滑过我乾裂的嘴唇,然后是两滴、三滴……直到我再也数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彷彿我这么做是在……赎罪。」 我双手摀住颤抖的双唇,但是我的手也在发颤,无法遏抑的哽咽声从指缝间流出来,夹杂着滚烫的眼泪。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眼泪也可以这么苦、这么痛。 「你怎么了?」凌浩轩被我过度的反应给吓着,有些不安的到我身旁,却显得手足无措。 我摇摇头,示意要他别管我。 为什么、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住?我不想这么软弱,我恨……我恨他的,我应该要恨他的。 可是,为什么我无法打从心底恨他? 凌浩轩见我倔强的神情,眼神一软,令人痴迷的低沉嗓音围绕在我耳畔,使我无法专心思考:「知道我出国过,不难猜测我的家境十分优渥,但是也有人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间学校来?」 我静静的留着眼泪,静静的听着他说。 「回国后,我为了要寻回自己的记忆,去到我以前就读的国中,仁川附中。当我翻开我们那届的毕业纪念册,我一看到你,就再也没有办法忘记。」他淡淡的继续诉说,彷彿要将他心底所有的悲伤全部倾洩而出,而能够承受的,只有我一人,「于是我私底下追着你的脚步来到这间学校,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心很痛,痛到要将我整个人剖成两半。」 我吸吸鼻子,用贝齿咬住下唇逼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显然的这招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让我的嘴唇被咬破,流出苦涩的血腥味。 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错不了的…… 凌浩轩悠悠的将深沉的目光放在我身上,我瞬间感觉肩上有一股沉重的压力。 「我们以前一定认识,对吧?」 接着,我的脑中彷彿有什么东西炸开,炸掉我最后一根理性线,让我坠入绝望冰冷的窟窿里,甚至忘记呼吸 选择 3-7 他甚至用出「一定」一词,就代表他十分篤定。我所认识的他,是一个不会轻易说出没有他把握事情的人。 我觉得浑身冰冷,冷到刺痛,指尖更是止不住地颤动,间接流露出我由内而外的害怕与惊慌。 「是……吗?」凌浩轩见我苍白无血色的脸蛋,神情于心不忍。 「我们……」我听见沙哑到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声音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绝望。 「我们……不认识。」 「我们虽然同班,却没有说过任何话。」 剎那间,我彷彿捕捉到凌浩轩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失望及悲伤,讽刺的那样鲜明。 「抱歉,那么是我误会了。」他无力的笑着,那笑容飘渺的彷彿随时都会随风而散。 我低低喘气,彷彿刚才在和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挣扎,被凝重的痛楚抽光了力气。 这样对彼此都好,我们再见面,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和罪过。 但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为什么会觉得有种开心和不捨的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明明……明明很想见他的。 过了这么久,我不断告诉自己遗忘,却到底遗忘了什么? 那些深刻烙印在心底的悸动却一天比一天清晰,当我奋力抵抗它的时候,它反而像颗韧性极强的皮球,弹跳得愈高,而排斥的心情却将我用力拉下深渊,夹在快乐和痛苦之间徘徊不定,那一边都抉择不了,跨过哪一边似乎都成了错误的选择。 经过那些事情后,睡一个安稳的觉都是一种奢侈,夜晚不做恶梦成了一种天赐恩典,每天过的心安理得变为最遥不可及的美梦。 我曾经带着最绝望的悲伤踏上地狱,但是失败了,因为上天要我继续活着,在我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用最疼痛的方式提醒我,我必须承受这种最黑暗的惩罚直到老去。 「苡嫻!」突然,方芷羽惊慌的的声音随着她的人衝进教室,当她望见我无法遏抑的泪水时,愤怒的大眼瞪向一旁的凌浩轩。 「你做了什么!」 凌浩轩闻言,俊脸显得十分错愕,美丽的双眸镶嵌无辜的色彩,眼神闪动着熟悉的光芒,接着低低轻笑出声。 「笑什么!」方芷羽气的涨鼓双颊,带着担忧的神情走近我,属于她安心的气息环绕在鼻尖,挥去了那片腥黏的血味,「苡嫻,你还好吗?」 听见她柔美的嗓音,我所有起伏不定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来,连呼吸也恢復平坦,不再是那么令我痛苦挣扎的沉痛。 「没事。」我擦乾所有眼泪,却带不走心痛的感觉。 「方芷羽,你好像误会我了。」凌浩轩的眼底渲染似笑非笑的点点星光,炫目得教人无法别开眼睛。 「咦?」方芷羽不太确定的偷瞄我一眼。 这时我早已恢復平常的冷静,从身旁传来的温度像是源源不绝地输给我力量,至少让我明白一件事,我不是一个人。 「他的确没有对我怎样。」我肿着红眼淡道,说出口的话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是吗?」方芷羽的小脸瞬间涨红,写满尷尬的窘迫,「对、对不起!」她迅速向凌浩轩致上深深的歉意。 「没关係。」后者坐在轮椅上,仍能优雅的挥挥手。 「对了,你的身体还好吗,刚才你说不舒服要回来,我一直很担心。」方芷羽递来关心的眼神,那样真诚而直接。 「呃,嗯。」我用馀打量凌浩轩正常的神色,暗自松下心防,庆幸他没有注意到方芷羽说的话。 我不想要让他觉得亏欠我。 「要小心顾好身体啊,最近很冷的。」但是身旁的方芷羽却像老妈子一样,很不放心的对我嘮叨叮嚀。 我无奈的点点头,心头却是洋溢着温暖的,好似我的全世界就这样被一点萤光给渲染晶亮,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好担忧的。 而这时的凌浩轩双眼专注地凝视他对面的方芷羽,好看的双唇缓缓滑开一抹难以察觉的无暇温柔。 * 放学,我将已经画好和方芷羽约好的logo给她,同时也感到忐忑不安。 她会喜欢吗?她和伯母都会喜欢吗? 「什么?」方芷羽先是一愣,缓缓打开我捲成直筒状的画纸,美丽的大眼染上仰慕的光彩,点亮她整个灿烂的笑容。 「好厉害!」她惊呼出声。 白色底的画纸上我先用淡蓝色和黑色的色铅笔画出一隻旗鱼,眼神光亮、鳞片闪烁,牠的身旁点缀上几滴深蓝色海水,好似就要这样跳出画纸,下方再用立体字型,繽纷却不突兀的调色写方芷羽家的店名,这样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跃在方芷羽讚赏的眼底。 「好厉害,你真的太厉害了,好像喔!」方芷羽激动的一度想要拥抱我,却因为不敢弄坏手上的图画纸而佇立在原地兴奋的呼喊。 「呵呵。」这一刻我终于忍耐不住,靦腆的低笑,「你的好厉害也说太多次了。」 幸好她很满意。 「可是你真的好厉害喔!」方芷羽的樱唇止不住上扬,「我第一次看到能把一隻鱼画的这样传神的人……只是一隻旗鱼啊……」 「你太夸张了。」我轻咳两声,双颊浮现两朵红晕。 真是的,应该要让她带回家自己看。 「真的太美了,我妈妈一定很满意!」 「希望如此。」我浅笑着点头,唇边漾起一抹快乐的神情。 「先走吧,我还要打工。」 「好。」她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我的画护在怀中,雀跃地跟在我身旁,还不断诉说停不下的讚美,让我既觉得开心,又觉得窘然。 「以后我可以再请你帮我多画几张吗?」一路上,方芷羽仍兴奋地口沫横飞,「譬如说这期的推荐货啊,或是下礼拜推出的新產品,还是……噢。」她忽然停下脚步,神情不安的拉拉我的衣袖。 我跟着佇足,顺着她的目光往前一望,眼神迅速黯下来,双眼危险的盯着站在校门口那抹吸引人的身影。 该死,明明警告过他的。 New公告(关于不小心完结的窘境之解释) *图源转载谷歌* 今天下午下定决心要来参加日更马拉松活动的 结果好像popo那边把夏夏放的草稿全部一次公开 造就了夏夏类似上方图片的傻眼状况↑ 当下急的赶紧先隐藏不行、储存成草稿不行、预约更新不行…… 最后只好一个一个手动删除 完全欲哭无泪,那可是花了一整天才设定好的更新时间与错字修正 可是再怎么样也要忍痛删掉qq 崩溃啊! 崩溃啊! 崩溃啊! (因为很激动所以要说三次) 现在得每天准时上来更新,虽然即使暑假夏夏也都是六、七点就起床,但是夏夏是一个懒惰的秤子,超级讨厌麻烦……@@ 不过就只能这么做了(叹) 所以全部完结的瞬间应该有人看见怎么一次更新完,然后又以飞快速度消失xd 要是有不小心看到后面的小夏要保密喔! 呜呜我要去慢慢恢復错字修正了(晕) 其实说起来应该是夏夏自己没参加过活动才会变得这样手忙脚乱orz p.s07/16开始日更+双更 小夏们在看时别忘了了翻页喔^_^ 选择 3-8 「是仁川的学生会会长耶。」方芷羽小声地在我耳边道,明亮大眼紧张的转来转去。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心头涌上一抹不安,让我频频回头环视校园内三三两两走出的人群。 凌浩轩走了吗?……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人碰面。 今天的夏书宇异常的没有招蜂引蝶,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杀气,一一检视从校门口走出的每个人,神情专注的容不下任何东西,然而薄唇紧抿,似乎在隐忍什么快要爆发的怒气。 「你在这里等我。」我不放心让方芷羽就这样隻身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要她别担心,「到时候趁他不注意,赶快离开,我会自己想办法脱身。」 「你、你要小心。」她害怕的嚥下口水,小手缓缓地放开我的衣袖,却是那样犹豫不决。 「嗯。」我淡淡一笑,转过身的同时将所有脸上的表情收敛回去,冰冷的直直走向不远处那抹頎长的背影。 「喂。」我几乎气得连他的名字都懒得叫,一道冷漠的视线紧锁他。 「噢,你来了。」夏书宇似乎一开始就做好面对我质问的准备,只是一脸愕然得没想到这么快。 「我叫你别来的,不是吗?」我收紧双拳,准备随时朝他那张迷人的脸颊赏过去。 闻到我身上浓厚的火药味,夏书宇不安的退后一小步,找不到藉口搪塞,只能一脸无辜的望着我。 果然少爷本性完全没变,我行我素的态度让我一股怒意直衝脑门,然而其实心底迎接更多的是失望。 「我真的看错你了。」我冷冷勾起双唇,「是我笨,是我太傻,以为我终于可以……相信你。」忆起夏书宇在麵馆厨房内认真的神情,令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矛盾。 夏书宇深锁眉头,眼底镶嵌着浓重的懊悔,却在那片哀伤中闪烁一股微亮的坚定光芒:「我知道是我糟蹋了你的期待,但是我绝对不能再容忍他伤害你第二次……」 听见他的话,反倒是我一脸错愕,怒意瞬间全部消逝,有些无神的望着他知错的面容,夕阳的馀暉将他的轮廓衬得柔和俊挺,实在教人不忍心下手。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忘记了吗?当初他就这样拋下你,拋下你后……」夏书宇语顿,竟是痛苦得再也说不下去。 「闭嘴!」因为我已经先开口打断他,浑身冰冷地颤抖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生气,「……你别说了。」嗓音沙哑得像是在风中飘零的枯叶。 「我……」夏书宇抬起头来想要继续为自己辩护,然而一双丹凤眼却在接触到我身后的情形后,不可置信地瞠大,俊脸写满苍白及不可遏抑的愤怒。 我跟着他回眸,呼吸瞬间停滞,沉重的害怕在我心中炸开,当我回过神想要伸手抓住夏书宇的时候,指尖已经只能擦过他的衣襬,我一怔,来不及阻止他向凌浩轩奔去,修长的背影笼罩在一片火红的怒色之中。 凌浩轩缓缓地从校园里出来,节骨分明的手指头覆在轮子上,一步一步艰难的靠近我们,浑然不知道夏书宇一个箭步,已经站到他面前,微瞇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有事吗?」凌浩轩的去路被人阻挡,疑惑的抬眼,发现眼前的人身穿仁川高中制服,更是诧异。 「没想到是真的……」夏书宇低喃半晌,沉沉话语消失在赤红色馀暉中,「你还记得我吗?」 凌浩轩身子一僵,显然感到不知所措,校园内许多好奇的目光投射在他们身上,他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发生车祸的事情,只能用双迷人的眼睛回盯着夏书宇看,一张紧绷的俊脸仍是毫无波澜。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夏书宇垂下头来,发出几声嘲讽的冷笑,「所以你也不记得宋苡嫻,嗯?晓凡呢?他妈的,你这浑蛋!」忽然,他抬起的不只是脸庞,还有一颗紧到发抖的拳头。 「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一个闪身,衝到他们两人之间,双手推着愤怒到剑拔弩张的夏书宇,然而,就连我自己的身体也在微微发颤。 「不要拦我,我一定要揍那傢伙一顿……!」夏书宇气的一度还是想要衝上来,而我也死命阻止,却拦不住他的嘴巴,「凌浩轩,你这偽君子!」 「当初宋苡嫻为了你!晓凡也为了你!该死的你就只会逃避!」 「够了没!」我手一挥,不顾眾人惊呼的眼神,响亮的巴掌直直落在夏书宇的左脸颊上,相信明天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而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火红的夕阳照笼罩我们三个人,拉出三条并肩在一起的斜影,就像之前那样好似从来没有变过。然而,景物不再,人事也非,说要缅怀什么回忆,挖掘到的只有苦涩的痛楚罢了。 ── 双更开跑囉(?? ̄)( ̄??) 记得翻页→ 选择 3-9 泥巴不论再怎么搅拌,终究是团泥,而且只会愈搅愈烂;如同回忆,再怎么翻也只能翻出最快乐或最悲伤的印象,而我怎么找,都只有最痛苦的那一片段。 「我一直以为,仁川高中的学生是有礼貌且有风度的。」凌浩轩低磁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淡淡阴沉,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不过,看来我的认知错误。」凌浩轩微瞇双眼打量站在他面前的夏书宇,目光犀利得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语气也充满浓厚的挑衅意味。 「去你的!」夏书宇不再掩饰形象,咬牙切齿的爆粗口。 「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凌浩轩不可察觉的握紧轮椅手把,看出来他也十分愤怒。 但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和夏书宇见面,为何我却可以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敌意? 「当初你为宋苡嫻做了什么!你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夏书宇简直失去理智,即使我打他也只能让他恢復短暂的理性。 「你可不可以滚了!」我用力推开夏书宇,使他错愕的往后退了两三步,而我不受控制的眼泪也灼热的簌簌落下,烫伤了我的视线,以及我那已千疮百孔的心。 「宋苡嫻……」 「你有资格说吗?」我垂下脸庞掩饰滑下的泪珠,冷冷的低笑出声,「夏书宇,你有什么理由站在这里说大话?」我缓缓抬起愤怒的泪眼,毫无表情的看他。 夏书宇被我冰冷的眼神给震慑,紧抿薄唇,神情痛苦压抑。 冷风抚过,夏书宇站在我面前,凌浩轩则在我身后,而我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动弹不得,滴落无声的眼泪。 我们都太痛了,光是想起那些回忆都觉得椎心,想哭泣嘶吼也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一条又一条荆棘攀附在我们身上,流血、再流血。 夏书宇低着脸庞,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落寞和哀伤却强烈的让我心头一紧。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出校门,转身离去,和夕阳一起消失在地平线上,顿时觉得他的背影离自己好遥远。 「抱歉。」我没有转身,背对凌浩轩轻语,而泪水早在不知不觉中停止,围在我们周遭看这场闹剧的人们,嘻笑着三三两两散去,只怕明天我和凌浩轩会成为眾人家茶饭后的八卦笑柄。 「我真的不认识他,但……」 「我知道。」终于,我转过身面向他,却在接触凌浩轩担忧的眼神后,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下,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无声溃堤。 凌浩轩怔忪,望着我如断线般的眼泪,抿了抿乾涩的双唇。 「算我求你……」人群渐少的校园内,我站在一个坐轮椅的俊美少年前,太阳落入西山前的最后一点朦胧馀暉笼罩我们,我伸手摀住脸,颤抖的嗓音却顽固的从指缝间流洩出来。 ──「求你,什么都别想起来。」 他一旦想起一切,我、夏书宇、凌浩轩自己,甚至是方芷羽四人的命运齿轮必定会再次被打乱、崩坏、瓦解、卡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他绝对不可以想起来。 然而,心底却有个地方用力狂吼着不甘,彷彿要用声音将我整个人撕裂。 求你,想起来吧。 ── 最近在看一部bl漫画>///< 在耽美的世界里,各个都是同性恋(扭捏) 最在还在看一篇虐文?( ̄? ̄)?:*: 在虐文的世界里,各个都是渣男(翻桌) 选择 3-10 方芷羽虽答应我要趁乱离开,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在原地动也不动,不自觉得,她竟然也鼻酸起来。 她见到了我的软弱、夏书宇的不甘、凌浩轩的愤怒……以及那彷彿紧系在我们身上强烈的羈绊,纠结的缠绕住我们三人。 方芷羽拭去在眼眶中打转的热泪,抬眸见我隻身走出校园,立刻迈开步伐奔到我身旁,犹豫道:「苡嫻……」 我虽惊讶方芷羽还未离去,但现在也没有心情去顾虑,只能低着头对她说:「让我一个人。」 方芷羽立马停下脚步,佇立在原地看我孤零零的背影消失在冰冷的街巷,却无法开口挽留我。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毫无预警地,方芷羽的身后传出一片惊呼,她吓得回头一看,发现凌浩轩神色痛苦的跌下轮椅,身体蜷缩成一团,抱住头部一动也不动。 「凌浩轩!」方芷羽呼吸一滞,不顾一切地推开人群衝到他身旁,「你没事吧?怎么了?别不说话啊!」她惊慌的语无伦次。 「我的头好痛……」凌浩轩疼的齜牙咧嘴,一张俊脸扭曲起来,嘴唇断断续续吐出压抑的热气,看似痛苦到无法呼吸。 「怎么办、怎么办……」方芷羽慌了手脚,过了半晌才向身旁围观的人大喊:「快、快叫救护车!」 * 我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只是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道该去哪,空气沉重得我连呼吸一夏都觉得尖锐的钝疼。 什么地方都逃避不了,怎么跑那些血淋淋的事实仍穷追不捨地跟在我后头,化为冰冷的手一隻接一隻捉住我,想将我和他们一起拖下黑暗深渊, 麻木?别傻了,那只是因为每次都太痛苦,所以逼自己遗忘罢了。 『你喜欢他吗?』 我紧咬牙关,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呼吸变得断断续续。 当年她问我的时候,我竟然回答不出来。 如果……如果当下我果决的说不,一切是不是会改变?那张如阳光般璀璨的笑顏会不会还在? 『你要为了她违背你自己?』 我站在人行道上低低喘息,抬头仰望,却不见一丝月光,只有一片冰冷虚无的黑暗,像海浪般汹涌朝我袭来,而我也如死在沙滩上的人,任由刺骨的海水悲伤地打在我身上。 我走不下去了!我根本不想再这样苟延残喘! 我起伏不定的胸口,反映着我想尖锐吶喊的心情。 「嗡……嗡……」书包里的手机震动声唤回我几欲崩溃的情绪,我伸手拿出它,上面闪动「方芷羽」的字眼,我犹豫的握紧手机,却迟迟没有接起。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无力浅笑出声,看着手机萤幕微微出神。 究竟是有多么天真的人,才可以说出这种话? 震动断断续续了两三次却不死心,似乎在诉说谁的心慌意乱,终于,我缓缓滑开接听键。 「喂……」我连一个音的字尾都还没有落下,就被方芷羽惊天动地的哭喊给打断。 「苡嫻,出事了!凌浩轩他、他现在在医院!我根本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的脑中有那么瞬间一片空白,却又立即被电话那头的啜泣声给唤回心绪,强迫自己静下来。 方芷羽已经够紧张了,要是我也乱了阵脚,那该怎么办? 「怎么回事?」然而,我的双唇却止不住颤抖。 「刚才你一走,他就晕了过去,现在、现在我们在加护病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我能从声音感受到方芷羽的恐慌,「我好害怕……苡嫻,我好害怕……」 我深吸口气,一股担心之色在心底彻底炸开,是在担心她……也是在担心凌浩轩。 「你在哪间医院?我马上过去。」 选择 3-11 我匆忙赶到方芷羽口中所说附近的医院,刚才在路上的电话里她告诉我,凌浩轩已经转到一般病房,而我根据她的话来到医院第二十四楼,在病房门前看到她憔悴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我。 「方……」我还没开口,娇小的身影一见到我便颤抖着扑进我的怀里,我错愕的一楞,身子瞬间僵硬的像块木板。 「呜啊……呜呜……」方芷羽只是埋头在我胸前哭泣着、发抖着,像隻受惊的小鸟。 我眼神一软,抬起冰冷的手臂环绕住她,彷彿我们是彼此黑暗中的一丝光芒,用微弱的温度温暖对方。 等到方芷羽冷静下来,我和她双双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她冰冷的小手不肯放开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沉声开口。 怎么会才刚离开就出事了? 「我也不清楚……我看见凌浩轩跌倒,他抱着头说很痛,接着就整个人不省人事了。」方芷羽回想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仍是心有馀悸,紧张的摇着头,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直到和你通完电话,医院才说查不出原因,而且他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就先转到一般病房让他休息。」 听见这句话,我提到喉头的心终于缓缓归回原位,一直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刚才我在里面陪他,他一直喊你的名字……」方芷羽怯怯地抬起眼眸望我,似乎就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我生气。 我紧抿双唇不语,心头却一紧。 「你要进去看看吗?」 我犹豫了几分鐘的时间,缓缓放开方芷羽的手,走到病房门前轻轻转开门把,抬起步伐慢慢走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只有床头一小盏微光点亮整个房间,我看见凌浩轩平静的脸庞映着祥和,寧静的躺在床上,白皙的手腕上掛着点滴管,身穿医院的蓝白条纹服装,修长的手指摆在身侧,沉沉地睡着。 看见这一幕,我站在他床边摀住唇瓣,这才崩溃的掉下眼泪,卸去所有刚才建立起虚偽的坚强,眼前一片模糊,我甚至看不见他的脸色是否苍白?他的人是否还好? 太好了,他没事……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情不自禁地握住他其中一隻手,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发抖,却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指缝间,五指紧扣,我冰冷的温度贴上他柔和的温暖,深怕下一秒他就会离去。 『她死了!被你害死的!』那是谁的眼底倒映着医院所有惨白,逐渐失了神,就连最基本的眼泪彷彿也乾枯殆尽,她心底的世界正在崩裂瓦解。 我无法再忍受任何一个和我有关的人离去……所以凌浩轩,你一定要好起来,在我还没完全恨透你之前,不可以有事情! 我低低啜泣,不敢哭出声音怕自己把这份安寧的景象打碎,却无法阻止满溢而出的情绪。 「嗯……」彷彿感受到我的存在,病床上的凌浩轩低吟两声。 我吓得差点整个人跳起来,反弹似的以看不见的速度迅速放开他的手,惊吓的甚至忘记继续掉泪。 然而凌浩轩只是无力的低喊几声,又沉沉睡去,没有察觉到他身旁的我,只是梦中迷茫的呢喃。 我喘口气,一颗提到心眼的胆子差点蹦出来,我双眼专注地凝视着他魅惑俊挺的侧脸,好似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存在于我的眼底,什么东西也不管。 「为什么你要回来呢…….就这样让我一辈子恨你,也不要回来多好……」而我痛苦的呢喃声,静静消逝在黑暗中,一点影子都不存留。 方芷羽焦躁地在门口踱步徘徊,直到见我从里面走出来,才奔到我面前欲言又止。 「他没事,还没醒。」 「那就好……」方芷羽松口气,眼底镶嵌浓厚的欣喜,却顿时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刺眼,只有那么一瞬间。 「你今天不用打工吗?」 「不用。」 「喔……」方芷羽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小脸,「刚才我已经联络老师,她说她已经通知凌浩轩的家长,正在赶来的途中。」 在我微怔的时候,一个曼妙的身影踏着婀娜的步伐缓缓走来,一点也不焦急,响彻走廊的高跟鞋声是那样悠哉缓慢,好似在逛大街般的从容;跟在那女人身后的是一位穿着西装,看起来比较像保鑣的魁梧男人,以及匆匆忙忙的何子怡。 选择 3-12 我微瞇双眼,不留痕跡的打良眼前这位衣冠华丽,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的女人,瞬间明白她便是凌浩轩的姑姑,又看了看身旁焦急不已的何子怡,冷冷勾起唇瓣。 真讽刺,到底谁才是最该担心的人? 「我姪子在里面?」抬起脸庞,我看见女人摘下脸上的墨镜,一双好看的眼睛眨两下纤长的假睫毛,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不悦,「真是的,尽是给我捅娄子……」 彷彿查觉到我的目光,女人淡淡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好像只是轻瞥过一个不相干的人,转头问她身旁的何子怡:「怎么回事?」 而何子怡把方芷羽告诉她的事情经过又阐述一遍,平时看起来冷静的何子怡这时却掩不住担忧之色,身为导师的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接着,女人和何子怡、魁梧男子三人一前一后走进凌浩轩的病房,场面浩大严肃。 我和不安的方芷羽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只是静静等待。 『你不和家人联络?』 『没有那个必要。』 我黯下双眼,犹豫的看向病房白到刺眼的门板,喉间一涩。 何时那样高傲的他,也需要依赖他最厌恶的人了? 过了不到五分鐘的时间,病房又前后各自走出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女人一边迈步,一边优雅的戴起太阳眼镜,掩去她眼底所有情绪,顺手拨了拨乌亮的长发。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真是的,行程竟然为了这小子延误……」然后一边不耐烦的嘖嘖两声。 「我下一场表演是在哪里?」 「是义大利,已经帮您预约直航班机的头等舱,将在半小时后起飞。」原来那名魁梧的男子不但是名保鑣,还是名秘书。 「快走吧。」 「是。」 我和方芷羽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五分鐘不到,就这样匆忙离开,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是谁啊?好漂亮喔,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她。」方芷羽悄悄在我耳边低喃。 「职业钢琴家凌婉郁,是凌浩轩的姑姑。」我专心凝望女人的身影,下意识回答方芷羽的话,也没有发现她一脸错愕的样子,彷彿我这理所当然。 「呃。」方芷羽愣愣的眨两下双眼,没想到我会对凌浩轩的事情这么了解,却又不敢问出口。 这时我低头拿出手机,发现已经八点多,时间已晚,晚餐也还没吃,全身上下皮肤汗水黏腻,惹的我很不舒服。 我扭头问:「你吃饭了吗?」而方芷羽摇摇头。 「今天谢谢你们的帮忙,老师再待在这里一会儿。」何子怡恢復冷静,古板板的声音朝我们走近。 「我、我也想待。」没想到方芷羽毛逐自荐,眼底是担心,双颊却浮现红晕。 我不留痕跡的看了她一眼。 「你的父母不会担心吗?」何子怡略为皱眉。 「我会跟我妈妈说一声的。」方芷羽眨两下眼睛,脸上写满无辜,却执意要留下来。 「你呢?」何子怡勉强妥协,忽然将话锋转向我。 我一愣,馀光却瞥见方芷羽犹豫的脸色,胸口不禁一冷,淡淡道:「我要回家了。」 方芷羽忽然一惊,小脸瞬间放松下来,显然她很不希望我留下来。 而原因,我大概也明白了。 「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我没有回答,逕自转过身子消失在走廊尽头,背影却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孤单之色,彷彿周遭的情景也都被我感染,笼罩在一片诡譎的气氛里。 「真好奇为什么你能和她当朋友。」何子怡瞥了身旁的方芷羽一眼。 「呃,嗯……」而方芷羽却不像以前那般坚定,而是尷尬浮现于脸庞,久久不语。 我经过转角却是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有些无力的背靠墙壁才能稳住身子,晚上的医院人不多,走廊是一片寂静的安寧,却在这个时候让我安静的心寒。 方芷羽她…… 我低叹口气,双眼无神的凝视刺眼的白色天花板,一颗心逐渐坠落至冰冷黑暗的海水里。 此时此刻,我和方芷羽之间的牵绊,无声而缓慢地变了调。 ── 对不起,今天早上忘记更新了qq 请各位小夏接受我一跪!(倒) <Fourth Choice / 坐在篱笆上> 「好像从我们第一天见面的开始,你就一直在对我说谎。在你说出来之前,我不打算让你走。」 「刚才那个,才是真正的你。」 ── 小预告不算喔,所以今天有三更^_^ 翻页翻页喔→ 选择 4-1 隔天,学校里一如往常的上课、下课、午饭、休息,只是班上少了一抹俊挺的背影,女生们各个担心的无精打采,但我看方芷羽也不打算透漏任何有关凌浩轩的消息。 「苡嫻。」第二节下课,去音乐教室的路上,我身旁忽然窜出一个玲瓏的身子。 我先是怔忪,不明白所以的看着她。 「凌浩轩昨晚醒了,你要去探望他吗?」方芷羽争着无辜的大眼。 「为……什么?」没想到她会主动来邀请我过去,我对上她清晰的双瞳,罪恶感衝了上来。 难道昨天,是我误会了吗? 「因为我一个人去感觉很怪嘛。」方芷羽不安的扭动手指,双颊浮现两片红晕,「而且总觉得你跟他比较熟……」她的笑容瞬间苦涩许多。 我瞥一眼她唇边那抹尷尬,抿了抿双唇。 「你是不是认识他?」方芷羽抬起小脸。 喉间剎那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而我努力嚥下去的,只不过换来更多尖锐的钝疼。 『知名钢琴演奏家凌婉郁的姪子,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国三少年,因钢琴演奏出神入化,而被维也纳知名交响乐团负责人相中,拉拢其少年加入,准备前往奥地利为国争光。』那年、那月、那天,我所抱着的所有冀望,全被那则好遥远的新闻报导给粉碎,更可笑的是,我人却身在那座监笼里,无论如何挣扎,我的呼喊都不会传播出去。 所以,我放弃了。 「国际有名钢琴演奏家的姪子,新闻偶尔会播,怎么不知道他是谁?」我冷冷笑着,笑里带的嘲讽却深深刺入方芷羽眼底。 「喔,是吗……」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敢再多话。 我沉默地走在离方芷羽不到三十公分的身侧,却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一条银河般遥不可及,虽自然的谈话着,却触碰不到彼此的内心。 我的心头莫名发冷,好像那里破了一个洞,空荡荡的,冷风无情的灌入,冰蚀感融入血液流遍全身,而我只能麻木的感受着。 原来所谓的友情,不过像是颗水晶球,亮丽的时候在灯光下散发不可直视的光芒,可要是双手一放,落下千仗深渊碎成满地伤痕,就再也无法回去。 当天放学,我还是答应方芷羽去医院,毕竟事情发生的当时我也在场,给点关心挺正常的。 「嗯,真不好意思,我今天会晚一点到。」我站在病房门口倚靠着墙,手持电话,「谢谢老闆娘。」 掛上手机,我望着门板踌躇不决,刚才和方芷羽抵达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浩轩,所以让她一个人进去,而我先在外面打电话向麵馆知会一声,现在反倒后悔了,我应该要和方芷羽一起的。 我低低吐口气,举起右手正要敲门,却又在下一秒鐘放下。 见到他该说什么? 我凝视自己的脚尖,心绪起起伏伏。 说完了然后呢? 我抬起脸庞,深吸口气。 「……不管了。」 再次抬手,然而这次在我还没有落下手指的瞬间,门反倒不请自开,方芷羽微怔的小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嗨,苡嫻,说完电话了吗?」 「嗯。」 「医生说这个时候该復健了,我要陪凌浩轩一起去,要来吗?」语末,她笑着从里面推出坐在轮椅上的凌浩轩。 我还没有打从心底准备好要和他碰面,毫无防备地对上他的双眼,霎那间我彷彿看见那里面闪过一抹情绪,却又立刻被掩埋,只剩下淡淡流转的光芒,却很深、很吸引人。 「嗨,谢谢你来看我。」凌浩轩朝我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呃,不会。」我愣了愣,自动退出一条通路让他出来,「你不介意吗?我们去看你復健……」 在我心中,凌浩轩一直是一个倔强的人,他和我一样总是不愿意把最脆弱的那一面显现出来,我们寧愿伤痕累累装作刚强,也不愿意向别人博取同情。 这样的他,竟然要让我们去看他艰辛的復健旅程? 「没关係。」他仍是微笑,但这抹笑却深了许多。 「走吧。」方芷羽倒是什么也不管,逕自推着凌浩轩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口。 我抿了抿双唇,犹豫半晌后才跟上他们的脚步。 选择 4-2 我无心去注意这是几楼,但显然楼层很高,可以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眺望整个城市的綺丽风光,一整层楼都属于復健场所,门里面走进去有许多我没见过的高科技先进復健器材,外面则是有几张小桌子和凳子、饮水机、厕所、饮食区让人休憩。 我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走进去,来到一个不到十公尺,立着双银色金属桿的步道,只见凌浩轩缓慢地走下轮椅,双手撑住身侧的金属桿,膝盖微弯,似乎无法出力。 方芷羽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却无法帮上什么忙,而我则佇立在不远处的门边,面无表情地凝视凌浩轩咬着牙抬起步伐,每一步对他来说却都是艰辛,我心里一个疙瘩,眼神晦暗下来。 他当初的车祸究竟有多严重?失忆又伤身,他一路上到底怎么走来的? 我深深地望着凌浩轩认真专注的俊魅神情,无可自拔的深陷其中,扰乱心中一潭池水。 他的钢琴呢?奥地利那边的乐团又该怎么办?他放弃了吗? 眾多的疑问参杂在我深邃的眼神里,我低下头,孤单的身影清萧。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淡淡勾起一抹无力的笑容,笑里藏着许多未知的悲伤。 或许时间终究是把我的感情淡去了吧,竟然有种无所谓的感觉。 「砰。」驀地听见这声响,我立刻抬眸往凌浩轩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跌倒在地,俊脸扭曲,显然非常疼痛,我的心跟着狠狠一抽。 「没事吧?」方芷羽急的在他身侧像隻无头苍蝇转来转去,「你要加油,慢慢来没关係。」 凌浩轩这时候却低头拉开一抹讽刺的浅笑:「或许我真的再也无法走路。」 我双眼一瞇,打量他深沉绝望的背影,似乎是感受到我的视线,他也低低递来目光,对上我黝黑的双瞳,不禁一愣。 你要放弃了吗? 我仍是看着他,不带一丝情绪。 你甘心吗? 我毫无畏惧的望进他美丽的双眼里,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的看穿他整个人。 凌浩轩震惊的微啟双唇,犹如感受到我传达给他的讯息,修长的手指放在地上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 「加油,不要放弃。」方芷羽仍在他耳边聒聒噪躁,语气掩不住支持和鼓励,但她不知道的是,有时候说出这种话不但没办法安慰他人,反而让人烦闷的无法振奋。 我没有去理会方芷羽,只是盯着凌浩轩看,久久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原来,你就这的一点能耐。 我悄悄勾起嘴角,让这抹轻视的微笑落入凌浩轩眼底,只见他浑身一震,薄唇抿得更紧。 「方芷羽,时间到,我要先走了。」我从倚靠的墙上挺直背脊,缓缓将目光从凌浩轩身上收回。 「咦?呃,我……」方芷羽低头看凌浩轩,又不知所措地望向我,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不用送我了,你陪着他吧。」我淡淡说出口,胸腔却闷闷的,深沉的凄凉压了上来,令人喘不过气。 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是她摆在第一位置的人了? 语毕,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下一抹清淡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眼前。 「咦?别乱来啊,小心一点!」刚走的几分鐘,身后传来方芷羽的惊呼,得知凌浩轩果然被我刺激到,决定重新站起来。 背对他们的我悄悄勾起欣慰的笑容。 像凌浩轩这样的人,不应该躲在受伤的世界里,掩盖他真实的光彩。 ……加油。 选择 4-3 当我赶到麵馆时,很讶异自己在厨房内还能看见夏书宇忙进忙出的身影,前阵子开始,他甚至自动要求到用餐区帮忙,想起昨天和他的衝突,我心头一顿,复杂感缓缓涌上来。 这个时段原本只有我一个工读生,不得不承认夏书宇来了之后,帮助我很多事情,工作量不再像之前那样繁重,也不再觉得虚脱般的疲劳。我以为,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以之前对夏书宇的认知,他应该会赌气离开,甚至想办法要怎么好好「感谢」我。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到底是我对他原先的认知错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我记忆里那个人已经随着年龄成长慢慢蜕变? 「书宇,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你和苡嫻先帮忙洗碗吧。」老闆娘一边轻推着我进厨房,嘴唇一边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没来的及反驳,只能看着老闆娘满脸春风的离开,留我和夏书宇在同一个空间里,尷尬漂浮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光是喘一个大气都觉得快窒息。 唉,老闆娘一定误会了。 「我用洗碗精把碗洗起来,你帮忙用水冲乾净。」夏书宇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是面无表情。 「嗯。」我点点头,和夏书宇并肩站在流理檯前,有些畏惧的离他两三步之隔。 夏书宇用馀光瞥见我小心翼翼的动作,没有多说什么,俊拔的身子倒是微微僵硬。 我们之间的空气很沉重,好像一直都在下沉,上面的氧气变得稀薄,我连吸一口都觉得困难重重,似乎那不是是氧气,而是足以掐死我的毒气。 「你……今天好像比较晚来。」我听得出来夏书宇试图以轻松谈话化解他的尷尬,只是他不知道这样听起来,反而显得更加彆扭。 「嗯。」我努力从喉间低低吐出一个音,「去医院。」 「医院?」夏书宇显然被我吓住,手中的碗差点滑掉。 「去探病而已。」我淡淡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碗,放到水柱下冲洗。 「喔……朋友?」 我顿时语塞,良久才訥訥道:「……同学。」 不知道为何,我不希望他知道我是去探望凌浩轩,毕竟他们昨天才差点擦枪走火,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没有什么好处。 夏书宇这回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直盯着手中的动作,数次欲言又止。 他实在很不会掩饰,我终于受不了低叹口气:「你有话就说吧。」 夏书宇顿住,犹豫地紧抿下薄唇才幽幽开口:「昨天……是我太衝动了。」 我悄悄转动眼珠子看他,嘴角不自觉欣慰的上扬,浅浅道:「不,昨天我也太衝动了。」 「我真的没想到凌浩轩他……」夏书宇见我反应淡然,以为我还在生气,心情激动起来,锅碗瓢盆里油腻的水加上洗碗精瞬间洒溅出来,滴在他身上。 我眨两下眼睛,望着他窘迫的神情,忍俊不禁,低低笑出声:「呵呵……」 第一次发现原来高贵的夏书宇少爷也有这种时候。 一旁的夏书宇双眼深深凝视着我唇边那抹不深却灿烂的笑靨,晶亮的眼瞳不自觉染上一层温柔。 「对不起,昨天,我不应该打你的。」我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对上他微愣的视线,充满歉意的递给他。 打人就是不对,何况我还是在眾人前扼杀他尊贵的面子。 「不,没、没关係。」夏书宇失措的接过我的手帕,胡乱擦拭身上的油渍,耳廓悄悄地红起来。 「凌浩轩他……他真的不记得我和你。」笑意淡去,瞬间,我的眼神晦暗下来。 就连今天去探望他,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甘心吗?」 驀地,我猛然回头望着夏书宇,眉宇间满是压抑的痛苦,以及胸口间传来说不出口的疼痛,让我沉默了半晌。 「这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我摇摇头,全身疲倦,「我已经累得想不了那么多……」 夏书宇只是盯着我看,没有再开口,俊容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 厨房里还飘散着油烟味,就像某种情绪一样,囤积在肺部教人难以忍受。 「对了,你这周末有空吗?」夏书宇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怎么?」我抬眸。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橘黄色信封,我认出那是薪水袋,夏书宇忍俊不禁,面容流露雀跃之色:「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靠自己得到的薪资,所以我想好好感谢你,请你吃饭。」 我讶异地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似熟悉非熟悉的人久久才吐出一句话:「干嘛感谢我?」 「是你教会我怎么为自己的人生努力。」夏书宇耸耸肩,语态轻松,「别拒绝我,好吗?」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让我震惊的乞求,以及不容推拒的坚决。 我的心神开始动摇,明知道应该果断摇头,但是有什么东西却在拉扯我的理性,我没办法思考太多。 「我会考虑的。」良久,我点点头。 而面前的夏书宇,露出一个大而开心的灿烂笑容。 选择 4-4 隔天,方芷羽一脸欲言又止的来到我位置旁。 我将自己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怎么了?」 「那个……」方芷羽俯身在我耳畔,极力压低音量,深怕别人听见似的,「凌浩轩说,他决定让脚痊癒后再回到学校来,所以麻烦我每天放学转告一些学校的事情。」她的脸上洋溢被託付的喜悦,两片浮动的红云显得娇羞不已。 「所以?」再度听见凌浩轩这个名字自她唇瓣吐出,我很不是滋味的轻蹙眉心。 自从他的出现后,我和方芷羽的关係像是铺上一层薄纱,愈来愈模糊,愈来愈看不透,还有那不知名的巨墙悄然矗立在我们之间。 然而,心底却有股莫名的心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了谁,是她……还是他? 但我唯一明白的是,这种心情熟悉得过于危险,必须竭力压抑。 「呃,课堂笔记部分我不太行,能不能请苡嫻帮忙?」方芷羽迅速将掌心合十,放在额头前,「拜託!我功课真的不好……」 「我上课也没有在听,不作笔记的。」我淡然,「还有,你确定要找我?」语末,我轻瞥她一眼。 看上次段考成绩我是班上殿后十名的就可以晓得,这种事情找我并不适合,而正是因为段考,这个班的前几名也对我卸下心防,甚至有种轻视鄙夷:「仁川不过尔尔。」的错觉。 「所以我才来请上课稍微『有空』的苡嫻帮忙啊……」方芷羽紧闭双眼,软语间尽是哀求,偶尔瞇开其中一隻眼睛偷偷打量我。 我心里用力疙瘩一下。 为什么我一定得帮她? 「……你为什么那么愿意帮助凌浩轩?」我将深邃的视线紧锁在方芷羽身上,不放过她任何一秒鐘的肢体表情。 方芷羽明显怔忪,羞涩之间,红晕甚至攀附到她的耳根子,她的小脸像颗熟透的苹果。 答案,出乎欲之。 望着她羞赧的神情,我整个人浑身一震,忽然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为什么偏偏「又」是他…… 「拜託啦……」方芷羽拉拉我的衣袖,朝我低声撒娇,因为她知道我对这招十分没輒。 我嚥下喉间的血腥味,垂眸沉声道:「知道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 我曾经对自己说,如果一切能够从来,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 而现在,是时候了。 时间已经把我的感情冲刷的一乾二净,将我年少时的轻狂尖锐磨损透彻,也许,不会再那么痛苦。 「太好了!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方芷羽忽然扑上来抱我,我愕然的呆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又蹦又跳地离开。 属于她秀发的迷人沁香缠绕在鼻尖,和开学与她相遇的味道一模一样,教人沉醉的气味有增无减。 只是,心底却有一块小角落,慢慢在改变。 * 社团上课,我照常来到美术教室,里面的三位学长姊也依旧不顾进度的嬉戏打闹,连续几堂课下来,我始终默默的坐在一旁观察他们的互动,发现他们情同兄弟姊妹,情感非浅,甚至是深厚。 也不难发现,郑祐廷喜欢罗祤嵐,罗祤嵐喜欢司徒冺,而司徒冺── 我将目光缓缓放到他那总是一张冷淡的脸庞,坐在画架前的身影竟透露出一点孤寂,和他周遭的景色格格不入。 这让我想起与他初遇时那幅美丽的画作,却碍于关係熟稔度,我一直没有再开口盘问他那幅画想表达的意境。 不知为何,这几堂课程下来,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司徒冺浑身上下所散发出对我的厌恶感,尤其是在我偶尔捕捉到他打量的眼神时,那里面镶嵌着浓厚的鄙视更是让我愕然,依稀记得是自从他知道我的名字后,便开始这般奇怪的行为,明明我们才相处没几天,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真有此事? 「嘿,苡嫻,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正当我低头沉思时,罗祤嵐终于从缠人的郑祐廷那儿脱身,来到我身旁坐下,美丽的鹅蛋脸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表情绽放开来。 「没有。」我瞟她一眼,良久后才小声开口,「学姊,你们三个人……感情很好。」 闻言,罗祤嵐漂亮的眼睛先是一怔,淡淡笑意才缓缓蔓延:「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我低喃重复她的话。 怪不得。 「那你和司徒冺学长很好?」 罗祤嵐再度怔忪,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学妹难得你主动开口,却没想到是问冺的事情啊。」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尤其罗祤嵐又喜欢司徒冺,这下子我该怎么解释? 「大多数人对祐廷这个笨蛋比较有兴趣,你怎么偏偏喜欢一个冷木板?」她轻轻用肩膀顶我一下,语气充满笑意。 这应该是我要问的吧? 「我没有喜欢他。」我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我只是很喜欢他的画。」 「画?他竟然给你看过他的画?」眼前的可人儿显然比我惊讶,「他从来不主动让别人观赏他的画的,有时候就连我和祐廷也不能看。」 「不,是我进来的第一天不小心看到的。」我淡淡解释,视线不禁瞥向不远处我们口中的人物,「他似乎很生气。」 「呵呵,也难怪啦。」罗祤嵐无奈乾笑,跟着我的目光看向司徒冺頎长的背影,「……你知道伍德洛?克莱顿吗?」 闻言,我先是微愣,瞠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错愕的甚至连话差点都说不清楚:「你是说……woodrowclayton……伍德洛?克莱顿老师?」 这个熟悉的名字从我心底最深处猛然窜上,以及那张上了年纪、留着山羊鬍的和蔼脸庞,重击我的脑袋,彷彿挣脱了长久以来我的遏抑。 「是啊,原来你也知道。」罗祤嵐小小惊讶,又继续开口,「克莱顿老师在英国的绘画界名声响亮,有人甚至称他为第二个达文西,是现代艺术界的龙头,也是冺的叔叔。」 「叔叔?」我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几乎是哑口无言。 难怪他看起来有点混血儿的味道,原来克莱顿老师是他的叔叔,我从来都不晓得…… ── 对手戏暂停,小部分剧透~ 选择 4-5 「不过克莱顿老师很少来到亚洲展览,所以在东方大概只有接触绘画的人才会知道他。」罗祤嵐朝我甜美浅笑,美丽的双眸里闪烁骄傲神采,「不愧是我们素描社的,你很有素质喔。」 我淡淡收回视线,震惊的沉默不语,眉宇间缓缓爬上一股莫名的愧疚和痛楚。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克莱顿老师见面,我对不起他,甚至没有顏面再去面对这位拉拔我长大的好老师。 「冺很崇拜克莱顿老师,甚至说是一种迷恋,他从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画画,也非常有潜力,于是他的父亲就把他送到克莱顿老师那儿学习。」罗祤嵐悠悠视线锁在司徒冺的身影,有些失神,「只是,克莱顿老师不认他这个徒弟,可以说他是克莱顿老师的姪子,但从来不认可他的画。」 我心头微涩。 没想到,总是满脸笑容的克莱顿老师对学生也有这么严格的一面,而我…… 我偷偷瞟向不远处安静画画的司徒冺,罪恶感慢慢攀附在颈部,好像随时都要掐死我。 「在冺死缠烂打之下,克莱顿老师终于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证明他自己。去年英国有一个全国中学生素描比赛,在绘画界是一场非常盛大隆重的赛程,叫作『sketchgrail』,当时许多有头有脸的艺术家都把自己旗下的徒弟推出来,希望能争夺冠军,参赛者接近三千多人,战况激烈。」 听见sketchgrail,我整个人浑身一震,头皮发麻。 「当时克莱顿老师派了两名徒弟出去,一个是冺,另一个好像是东方人……真正情况后来我不晓得,不过好像听说是克莱顿老师比较喜欢另外一个学生,而许多看过那名学生参赛作品的艺术家都一口咬定冠军绝对是那位学生的,总之人气很高。」罗祤嵐低下头若有所思,「不过后来那名学生在委员评鑑前一个礼拜没有前往英国参赛,连作品都没有送过去,结果第一名变成冺,克莱顿老师非常失望,即使冺是冠军,他还是没有承认他。」 她的目光瞥向我,使我的心跳在剎那间漏了一拍,背部不断冒下冷汗,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最后,就完全失去那名原本可以夺冠学生的消息了。」罗祤嵐毫无异样的说完,我突然重重松口气,暗自在心底安抚自己。 幸好,她没有察觉到什么。 「比赛结束,冺全家人便一起搬来台湾居住,而他再也不主动给别人看他的画作,我想,应该是他也被打击到了,毕竟自己一直很渴望战胜的对手忽然消失,让自己不战而胜,很不甘心吧……」罗祤嵐忽然转头望我,长发被微风轻轻撩起,勾勒出温柔的拋物线,「听过这件事情吗?」 「……有。去年发生时,在英国那边闹得沸沸扬扬。」我垂脸,面无表情,眼底却浮现一圈又一圈的波澜,不自觉收紧冰冷的手指。 「喔,原来啊。」罗祤嵐点点头示意,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我和身旁的她双双望向前方,郑祐廷正在捣乱想要专心画画的司徒冺,后者一张有着外国血统的深邃五官留露出淡淡不悦,那双深褐色的眼瞳里却流转着点点笑意,平常僵硬得很的薄唇也总是在郑祐廷靠近后,缓缓上扬。 接近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晒进来,因为正值十一月初,反而悄悄暖和了美术教室里每一块画布,将所有事物镀上一层金亮的光芒,让我在瞬间感觉到眼前的三个人,有种不真实的存在感,好似他们本来就应该要这样带着微笑永远在一起。 「学姊喜欢司徒冺学长吗?」驀地,我唅在口中很久的话语不小心吐出来。 我感觉身旁的人儿毛瞬间都竖了起来,是惊吓,也是警戒,却是沉默良久,似乎在思索着该对我说实话,还是说谎打混过去,不过二者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其实我不是很关心或很在乎。 「呵呵……有这么明显吗?」最后,罗祤嵐涨红一张美丽的脸庞,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朝我问道。 「嗯。」我也毫不掩饰。 「唉……」罗祤嵐叹口长气,好像要把暗恋的心情全部吐出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 「他知道吗?」我轻描淡写地反问。 「不知道。」她摇摇头,眉宇间承载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其实,他……他喜欢的……」 我微瞇双眼,沉声开口打断罗祤嵐始终开不了口的下句话:「他喜欢的,不是异性。」 后者的身子顷刻间僵硬起来,惊讶的眼光洒在我身上:「你怎么知道?」 选择 4-6 「猜的。」我低低回答。 其实这三个人的心情都很明显,郑祐廷喜欢罗祤嵐,罗祤嵐喜欢司徒冺,而司徒冺……喜欢郑祐廷。到底是他们三人太笨,害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对方的心意。 「太厉害了。」罗祤嵐失口低笑出声,「这件事情,我观察了好几年才发现。」 「我也是刚才才这么想,既然你都承认,那就……」 「学妹你套我话啊。」她倾身用肩膀撞我一下,铃鐺般的清脆笑声盘旋在耳际,「真是太小看你了,你好危险啊。」 我抿嘴不语。 其实是已经学会去观察别人的脸色了,因为当初的我若不这么做,我就没有办法存活到现在。 「因为学姊你刚才说司徒冺学长几乎是『迷恋』克莱顿老师,我才会连想到这上面。」我语气略显无辜。 「是这样没错,不过那只是一种敬仰,他才不敢对自己心目中神圣的克莱顿老师有那样的想法。」罗祤嵐的浅浅苦笑,「但,他喜欢祐廷却是货真价实的。」 我不懂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故事,但从罗祤嵐面容里的苦涩,便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么难受。 「郑祐廷学长知道吗?」 「不可能,他太呆了,他一直把冺当成好兄弟。」她笑着吐槽眼前笑得灿烂的郑祐廷,「或许,这对冺才是真正的残忍,毕竟同性恋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太震惊,毕竟已经隐隐约约这么感觉到,而且那是他们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没想到我会不自觉地跟你说这么多。」罗祤嵐有些懊恼地眨眨眼,将修长的右食指抵在她丰满嫵媚的唇上,「要保密喔。」 「我没那么无聊。」我垂下眼帘,语气硬梆梆的像块石头。 罗祤嵐见我如此冷淡,耸耸肩没有多说。 「对了,好像从来都没看过苡嫻的画呢。」 「我不会。」我摇摇头,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这个我从一进来就在撒的谎。 「教了几个礼拜,应该会一点点技巧了吧?」罗祤嵐撇撇嘴,忍不住低喃,「难道是我教的不好吗……」 我叹口气。 不是你教的不好,而是你根本没在教。 刚好听见我们谈话的郑祐廷,抬起俊脸朝我说道:「要不然学妹你下次上课交一幅画给我们看看吧?随便都好,画的很差也没关係,毕竟人人都有第一次。」他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大大笑着。 「呃。」对于这样忽然定案下来的决定,我感到措手不及,却也无从拒绝。 「这是身为社长的命令!」 「也是副社长的命令喔。」身旁的罗祤嵐坏坏的跟着微笑。 我更加紧抿乾涩的双唇,心头不由得惊慌起来。 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原本我还想打混摸鱼到他们毕业为止。 抬起头,我撞上司徒冺意味深长的打量视线,以及那深栗色的双眼里转动的情绪。 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两堂社团课结束,同班的郑祐廷与罗祤嵐先行离开,留我和司徒冺两人整理教室,在这短短几分鐘内,总是有股紧绷的气息流窜在我们之间。 「学长。」终于,我鼓起勇气回头叫住正在关电灯的司徒冺。 后者按下开关,缓缓转头看我,那眼底的厌恶在没了其他两人后,更加毫无保留的衝出来。 「你是克莱顿老师的姪子?」我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司徒冺缓缓勾起嘴唇,笑意却传达不到他冰冷的眼里:「是。」就连嗓音也是那样低沉。 「我……」我想问,克莱顿老师还好吗? 但是我欲言又止,想说出口的话到了唇间却又被嚥回去,这样来回吞吞吐吐的几遍,站在讲台旁的司徒冺终于是安耐不下去。 他将双手放在口袋里,缓慢而悠哉地踏着步伐,修长的制服西装裤衬托他遗传西方人修长的身材,接着他走到我面前,声音略为沙哑:「我还在想,刚才罗祤嵐到底在和你说些什么……看来你都知道了?」 「是。」我吞下唾液,莫名的紧张起来,或许是心头那份愧疚感在作祟。 司徒冺又是浅浅一笑,俯下身在我耳畔旁,说话时的热气还能打在我的耳壳,旁人看起来有点曖昧,可在我眼底看来他却像快要爆发的冰火山:「你有什么话想说,去年那个临阵脱逃的参赛者?」 那瞬间,我所有鸡皮疙瘩都起来,呼吸也一度停止。 ── 激情戏码要上演了(喷鼻血) 选择 4-7 「我……」我惊慌的开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很抱歉。 「不关你的事,反正克莱顿叔叔本来就不喜欢我。」他站直背脊,眼底映着凄凉,「他最喜欢的学生,一直都只有你。」 「去年的sketchgrail,我不是故意放老师鸽子。」我试图让自己的音调像平常那般冷淡,但里头的心慌意乱却戳破我的谎言。 「不关我的事,那是你自己的损失。」司徒冺的语气凉颼颼,「不过当时因为我怕影响自己的心情,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你的那幅画,算是有点可惜。」 我感到头痛,喉间彷彿有根刺卡在那里,使我无法出声。 「那幅画,现在能让我看看吗?」 我惊讶,没想到司徒冺竟然会向我提出这个要求。 「不行吗?」他见我一副为难的表情,低低再问。 「那,能先让我看看你的画吗?」我抬起眼眸,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其实我也很想欣赏眼前这位足以和我匹敌的学长的画。 司徒冺怔忪半晌才回过神来,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走到他其中一个画架前,犹豫片刻,才揭下上头的白布。 是一幅很綺丽的风景画,虽然只是黑白素描,却栩栩如生的好像能让人看见里头繽纷绚烂的顏色:有一大片清澈的湖泊,和两旁蓊鬱翠绿的树林,与混杂褐色泥土的蜿蜒小路,右边的树林里隐藏一座老旧的小木屋,而高大的阔叶林,树梢上有顏色深浅不一的叶片,象徵这些树木年龄已久,新的一代替换旧的一代,枝椏上停留几隻小巧鸟儿,鲜明的顏色为舒畅的浓绿点缀繽纷,像是一杯浓郁的可可喝到杯底,下面沉淀着更加香醇的味道。 只是,它就真的只是一幅风景画,画着水、画着树、画着房、画着鸟;线条、铅笔的用力深浅、倒影、所有的技巧都十分高超,然而,就单单只是一幅画,一幅冰冷的画。 一幅画着大自然生命,却感受不到生命力的画。 我微怔,望着眼前的画默不吭声,却有些失望。 比起上次我不小心撞见的画作,这幅画…… 「你的画,缺少一个东西。」我抬起脸,直直看着司徒冺。 「什么?」他显然十分错愕。 「灵魂。」我沉声开口。 我清楚感到身旁高大的身躯驀地僵硬起来,一道尖锐的视线跟着在我身上游移,令人感到不悦。 「抱歉,我说大话了。」感受到司徒冺浑身上下隐隐约约的怒意,我赶紧先低头认错。 事隔许久,我还能站在他面前说这种话吗?尤其是在知道sketchgrail的事情之后…… 「……不。」环绕在司徒冺周遭的怒意一点一滴散去,反倒是换成一种悲伤的氛围笼罩他,「你说的对。」 我微怔。 「为什么说我的画缺乏灵魂?」 「……只是感觉。」 「克莱顿老师之所以一直不喜欢我,是因为……」司徒冺不同于台湾人的狭长双眸黯了黯,「他总说,他看不见我画里的生命。」 「不管我再如何努力用尽技巧去詮释动物、植物、人像……他始终只对我说同一句话……」司徒冺忽然转头望向我,因为身高关係,他甚至是有点俯视我,更让我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无奈及失望,「idon’twanttoseeacoldandlifelesspaintings.(我不想看一幅冰冷又毫无生气的画作。)」 那瞬间,空气彷彿凝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安慰的话也没有资格,说鼓励的话我更没有身分。 垂下眼帘,我沉默半晌才悠悠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其实,我觉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幅画,是我看过你最好的画。」 我抬起头,对上司徒冺愕然的视线。 「你是说……我们三个人的那幅画?」 「没错。」我点点头,这时上课鐘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也拨离掉我心上的紧张,「你愈是压抑,这种紧绷的感觉反而愈容易穿透你的笔尖,反应在画上面。」 司徒冺不明白所以然的凝视我慢慢走出教室的身影。 我身下的脚步微顿,浅浅的声音穿越教室而去:「爱没有分贵贱,不论是学长你对素描的爱,或者……你心底深处那最不想承认的爱,在天平上,都是拥有同一平等地位的。」 接着,我迈开步伐离开,没有转头去注意身后人的表情。 从接触到司徒冺的画之后,我就隐隐约约感觉的到他画里极力压抑的崩裂感,也许是因为自己对郑祐廷的感觉,让他为所热爱的事情感到怀疑。 「我的爱正确吗?」我猜,这是残存在他心中的想法,让他慢慢把所有感情收敛在一个锁头里,如此理性的念头,反而让他的画作失去了感性与浪漫。 把自己所有情感压缩在一个用理性关上的世界里吗…… 我呼吸一凝,眼瞳深了些。 这样的感觉,何其相似。 ── 一直以为打喷嚏是一个很舒服的事情,因为打完会全身舒畅ˊvˋ 结果昨天夏夏一整天加下来打了二十个以上的喷嚏,就再也笑不出来......(晕) 希望只是过敏,不是感冒qaq 选择 4-8 回到教室上课,这堂课是化学,一堂令人枯燥又乏味的课程,放眼望去,大多数人已经选择放弃,直接趴倒在桌子上,还不忘用书本掩护。 而下课回来,我的桌上就多了一本粉红色笔记本,上面附带一张小纸条。 『笔记就拜託你了!』 我将纸条放进抽屉,翻开全新的横行式笔记本,动作有些犹豫。 ……算了,反正间着也是间着。 熟悉的拿出铅笔盒里各种顏色原子笔,一一排列在桌上,以备不时之需。 很久没做笔记,还不知道能不能完整的归纳好。 接着,我拔出笔盖,缓而俐落地伏案写了起来。 * 放学。 「苡嫻,那么我先走囉!」方芷羽知道我今天必须赶去打工,所以打算隻身前往医院探望凌浩轩,而这时候的她总是难掩脸上的雀跃兴奋。 「嗯。」我看着她把今天上课的精华笔记收进书包里。 「真的很谢谢你。」忽然,她走上前紧紧抱住我一下,接着像是偷吃糖的孩子跑掉。 我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眼里闪烁点点星光。 这时的方芷羽脚步匆忙,一边从书包拿出手机,一边往前奔跑,没想到背带一滑,手也没有抓好,书包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杂物散落一地,考试卷、纸张更是随风飘舞。 「啊……」她发出懊恼的叹息,蹲下身在校门口开始收拾残局。 好巧不巧,一张图画纸飞扬到另外一个人脚边,随后五根温润如玉的洁白手指缓缓拾起它,方芷羽就这么呆愣愣的顺着那修长的手往上看,但见到来者的面容时,她的小脸瞬间吓傻。 「这是你的?」夏书宇微挑眉梢,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女孩苍白的脸庞,「我长得没这么可怕吧?」 「对、对不起!」方芷羽立马收回神智,慌乱的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抱在胸前,站起身子畏惧的望着他。 夏书宇忍不住苦笑,原本就想这么将手中的图画纸还给她,然后继续等待要和他一起去打工的我,然而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在接触到纸上的图案后,俊容神色微变。 「这是你画的?」剑眉更是皱在一起。 方芷羽瞥见夏书宇手上的图案正是我画给他们家店里的logo,赶紧摇头:「不,是我朋友画的。」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夏书宇的嗓音微低半分。 「呃,我……」 「宋苡嫻?」 「你怎么知道?」方芷羽惊讶地脱口而出,随后又迅速闭上嘴巴,却是来不及将那句话收回去。 「我为什么会知道……」夏书宇双眼有些无神的低喃,视线却是离不开手上的画作,「因为她在她画的作品右下角,都会再补画上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方芷羽疑惑的靠近一看,「真的耶,我现在才发现。」那张图画纸的右下角,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上有着一支棒棒糖。 「她帮你画的?」夏书宇打量方芷羽的眼神更犀利了,好像要贯穿她整个人一样。 「呃,对……」后者缩缩脖子,不敢对上那锐利的目光,「那个,可以还我了吗……?」方芷羽不想再和这么危险的人聊天,一隻小手摊开掌心在他面前,伸手跟他要画。 「嗯,抱歉。」夏书宇面无表情的将画还给方芷羽,接着目送她惊慌离去的背影。 「没想到,她还会再画画……」他低磁的呢喃消散在火红色的馀暉里。 「你怎么又在这里?」一个冷酷的女声打断他深远的思想。 「噢,你来了。」夏书宇转身见到我,眼神霎那间柔和下来,而我也没注意到他的转变。 「真稀奇,你的身边竟然没有苍蝇围绕。」我绕过他身旁走出校门,语气里藏着戏謔,指的当然是平常那些追逐花蜜的雌蝴蝶。 「你在暗讽我是粪吗?」夏书宇哭笑不得的跟上我的脚步。 「我可没说。」我瞟他一眼,双唇不自觉上扬。 「对了,所以这礼拜日你会来吧?」 我微怔,这才赫然想起他上次的邀约。 「我已经在餐厅订好位置了。」夏书宇见我神色犹豫,跟着微微紧张起来。 「订位?你是去订哪家五星级的餐厅吗?」我笑中带涩。 结果这位大少爷还是一样不知人间疾苦。 「才没有。」夏书宇无奈的叹口气,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我已经知道钱有多难赚了,不会随便开销。」 我愕然的仰望他被夕阳染红的脸庞,精緻的五官流露出一点淡淡的温暖,不禁教人失了神。 「我去订了是一家很有人气的小餐馆,因为很热门,我几乎是在上个礼拜就已经打电话过去了。」 「上个礼拜。」我低低惊呼,有些哭笑不得,「夏少爷,我可不记得你上个礼拜就已经邀请我,而且我还没答应吧?」 「我不管,你想害我被餐馆的人责骂吗?」他很自然的用手肘顶我的肩膀,看起来很理所当然,但这个举动却让我僵住。 「是还蛮乐意的。」我轻语。 「什么?」 「没什么。」我乾笑两声,赶紧摇头。 夏书宇突然安静下来,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倒映着火红色的馀暉紧紧锁住我,而我也在那深远的眸子里见到自己的身影。 「你好像不一样了。」他几乎是低喃。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一愣一愣。 「你第一次来到我们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很乖巧、很听话,像个……」夏书宇顿了顿,「傀儡娃娃。」 选择 4-9 我心头微涩,默不作声。 没想到夏书宇会在这种时候忽然忆起往事,况且那些过去对我们两个来说,都不是那么的愉快。 「我和你相处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见到你活得这么轻松自由的模样。」他勾起一个很浅,却叫人沉醉的笑容。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垂下眼帘,面无表情。 「没什么,只是有点在意这次又是谁让你改变的。」夏书宇的眼神突然哀伤起来,「上次是晓凡,这次……」 当这个名字从夏书宇的口中说出来时,感觉好像有什么尖锐的利刃在剐我心头上的肉,一点一滴要把我体内所有鲜血榨乾。 「是你帮忙画画的那个女生吗?」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脑海才浮现方芷羽灿烂的小脸,不禁惊讶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惊呼。 「刚才等你的时候,我遇见她了。」夏书宇并肩和我站在公车站牌,见老旧的巴士缓缓驶来,他伸出手示意公车停下。什么时候,一个连刷悠游卡都不会的少爷,也知道要怎么招呼公车了。 「你遇见她?」我危险的瞇起双眼,像隻竖起全身毛发的猫咪,警戒的打量他。 「别用那么可怕眼神看我。」夏书宇苦笑两声,迈步先踏上公车,而我跟在他后头刷卡上车,公车里的女生几乎是全部侧目过来,带着仰慕的目光,而前方的夏书宇也习以为常,毫不在乎。 「她的东西掉了,我帮她捡,意外看到你的画。」他一脸无辜。 我微怔,訥訥的垂下脸庞。 是我误会了。 「不过你到底跟她说我什么?」夏书宇挑起一边眉梢,「她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似的,吓得不轻啊。」他肩膀微微颤动,低笑出声。 「噢。」我斜瞟他,眼里带着戏謔的笑意,忍俊不禁,「我跟他说你很色,只要是女人你都接受。」 「我哪有。」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宋苡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描黑别人了?」 「反正她是相信我说的。」 「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没有成一世臭名就还不错。」 「去你的。」 「呵呵。」 公车缓缓沿着夕阳的身影行驶,踏着火红色的脚步踩在颠簸的路上,一步一步迈向目的地。 这时的方芷羽,兴奋的拿出书包中的笔记本,递给坐在病床上的凌浩轩,他穿着医院的白色病服,洁白的顏色衬托他温润的脸庞更加透明,将他骨子里隐隐约约的王者风范极力压抑,流露一种苍白的美感。 「这是今天上课的笔记。」 「谢谢。」凌浩轩伸手接过,手上的粉红色和身旁的白成强烈对比,他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也勾起了方芷羽心中的涟漪。 「不、不会。」方芷羽一张小脸红透半边,赶紧摇摇手。 凌浩轩低头翻阅,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字跡跳入他的眼帘,不忘用不同顏色标记重点,其他老师额外补充的事项也都详细写在上头,可说是非常完整,单单一页就将所有精华浓缩在里头,不禁让凌浩轩一愣。 「这是你的笔记本?」 「是我的没错啊。」方芷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安的握住书包肩带,将它揉捏在手中。 「这笔记写得很……」凌浩轩顿了顿,「完美。」 「真的?你满意就好。」方芷羽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露出无害的笑容,「笔记本是我的没错,但里面的笔记不是我写的。」 凌浩轩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人。 「是苡嫻。苡嫻的字很漂亮吧。」她露出白齿一笑。 闻言,凌浩轩又垂下脸庞凝视手中的笔记本,像是在凝视什么珍贵的东西,薄博的唇边荡漾似有若无的浅笑。 「她的功课一定很好。」 「咦,可是她上次段考的班排是全班倒数耶。」方芷羽眨眨无辜的双眼,小声地回答。 「不,光是看笔记就知道这样的功夫是长期累积下来的。」凌浩轩微瞇双眸,眼底闪过一丝情绪,最后又被沉静的漆黑给掩盖,「我随便说说的,不一定。」他微笑。 「喔……」方芷羽点点头,跟着若有所思起来,小脸映满暖色的馀暉和困惑。 ── 【广告showtime】 最近夏夏开了一本新书?(?_?)" 其实是想把那边变成聊天区(怒删) 有兴趣的人欢迎前往喔(′?`)σ 选择 4-10 隔天上学,我很意外的在教室里望见凌浩轩的身影,我们几乎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没有见到面,他仍坐在轮椅上。 随着他的出现,班上女生的精神也逐渐转好,而我抬头的视线里,又多出一抹醒目的頎长身影,刺刺的拉住我的目光。 这堂是音乐课,老师说需要考歌唱当作平时成绩,下课时方芷羽匆忙去帮老师拿东西,而其他女生也不见踪影,我想应该是躲去其他地方练习唱歌,班上男生也稀稀落落的离开教室,一边幼稚的打闹嬉戏。 「欸,值日生,记得关门。」在我前面一号的女生将钥匙丢在我桌面上,发出「匡噹」声响。 我轻描淡写的瞟她一眼,默默的看着她离开教室。 「需要帮忙吗?」我以为只剩我在教室,没想到背后意外传来一个低磁的嗓音,使我心头一震。 我猛然回头,望进凌浩轩深邃无底的眼瞳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用。」 看他这个状况,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 「也对,我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凌浩轩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天然的他让我非常不习惯,甚至是慌了手脚。 「那我帮你关窗户吧。」凌浩轩想了想,转动轮椅走到窗边,吃力的伸直手臂,但即使他的手臂再修长,也勾不到窗户的锁头。 「不用了。」我连忙起身,站到他身旁迅速锁窗,接连把教室其他窗户关好。 真是乱来,要是他不小心跌倒怎么办。 我无奈的望着凌浩轩,没想到他正悠悠凝视着我。 「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传来低低的笑声,是我从没听过的颓丧,不禁顿时教我心痛。 「我没有这么想。」我轻声回答。 「失忆、残废,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凌浩轩直直盯着我,黝黑的瞳孔泛起一点涟漪,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你很好。」我也毫不畏惧的望进他黑暗的世界里,试图传达某种力量,「你一直都很好。」彷彿早已习惯这么做。 他以前是个一般人都触及不到的存在,杰出高尚,而一年前的车祸,却抹杀了他所有自尊。 我的眼神黯了黯,闪动痛苦的神采。 原来,不是只有我在赎罪。 既然这样,当初他为什么要在我最徬徨无助的时候离开?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凌浩轩收回所有脆弱,俊美的面容恢復平静,「你好像一直都用一种……很哀伤的眼神看我。」 我怔住,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他就只位在我身旁。 「既然你说我们不认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彷彿将我整个人透视,让我所有想法遁形无存。 「你的错觉。」我叹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慌乱反而会被识破。 「你说谎。」凌浩轩勾起哀伤的淡笑,「好像从我们第一天见面的开始,你就一直在对我说谎。」 我愕然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只是想取回我的记忆,很难吗?」他的眼神有种无助,教人不忍心,「还是说,我曾经和你有过什么?」 霎那间,我全身僵硬,指尖也微微发冷。 他……想起来了? 「没有!」我几乎是反射性地喊出口,双拳不自觉握紧,逃避的念头在脑海里回盪,「如果你要关门就由你来,我想先走了。」 语末,我转身就想离开,一隻厚实的大掌却死死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到令我疼痛。 「在你说出来之前,我不打算让你走。」 我惊讶的瞠大双眼,这样熟悉的霸道语气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心疼,好似要挤出眼泪。 『宋苡嫻,你只能是我的。』 「噹。」上课预备中很适时的响起,我腕上的力道也跟着一松。 「抱、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样……」我转过头,看见凌浩轩对自己行为感到惊讶的神情。 「不。」我黯下双眼,更黯下了我世界里所有的沉痛,「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吗?那我告诉你。」 他睁着迷茫的双眼。 「刚才那个,才是真正的你。」 选择 4-11 上课,老师准备好投影机和麦克风,由全班第一号开始考试,音乐教室里瀰漫鼓譟的气氛,惹得所有人更加紧张。 考试曲目可以自己挑选,只要提前将音乐档给老师即可,考试时间仅一分多鐘,大概只能唱一小段,无法唱完整首歌,所以进展的速度很快。 「十六号。」音乐老师从打成绩的册子里抬起光滑的额头,看见凌浩轩的名字却是摇摇头,「你就不用了,不管如何,你的成绩都会很高。」 全班迅速传出一阵窃窃私语,相处一段时间,班上已经有人先探查出凌浩轩就是前几年台湾号称「钢琴少年」的国家之光。 「谢谢老师。」凌浩轩回覆一个淡笑,霎时迷倒所有女生芳心。 「那么接着十七号。」轮到女生第一号,方芷羽站了起来,走到老师的电脑前点选她的考试曲目。 柔美的钢琴声随着滑鼠键点下流泻出来,方芷羽丝毫不紧张的走到讲台上,深吸口气,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随着前奏缓慢的摇摆身子,很有舞台架式。 早听闻她国中是合唱团女独唱,却是第一次听她唱歌,我也不自觉竖耳倾听。 どれほどの涙君はその笑颜に隠すの? (有多少的眼泪隐藏在你的笑顏?) どれほどの笑颜谁かのために捧げてきたの? (有多少的笑容只是为了献给谁?) 君の优しさに触れて (因为触碰到你的温柔) 今雪が溶ける (现在雪开始融化) どんなに远くても君の愿いは叶う (不论多远你的愿望会实现) 人知れず涙枯らして慰めては踏み出してく (人群后默默流乾了眼泪最好的慰藉就是继续大步向前) 君の足跡が春を待つ祈りが (你的足跡祈求等待着春天) いつの日か届くように (等待总会到达的那一天) 故郷(ふるさと)へとゆく道になれ (面向故乡的那一条路) ──mayday五月天xflumpool凡人谱<belief(给等待春天的你)> (词:山村隆太/曲:作曲:阪井一生) 我很惊讶她会唱日文歌,而且这首属于抒情歌,配上方芷羽甜甜的天籟带出不一样的味道,她几乎是整个人沉醉在音乐里,肢体随节奏摇摆,歌声更是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温暖的包裹住所有人的心,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暖烘烘的照热每个人的心房。 而且她好像自己调整过调,适合女生唱的高音更显现她深厚的肺活量,震撼在场的同学和老师。 我眨也不眨一眼的盯着台上的她,娇小的身躯在此刻却好似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光芒,彷彿她天生就适合舞台,适合唱歌。 「谢谢。」短短一分多鐘的时间迅速过去,方芷羽鞠躬下台,台下许多人脸上还露出意犹未尽的痴迷表情,尤其是男生,我看见凌浩轩也顿时愣住了。 随后,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音乐老师更是在旁频频点头讚美,佳评如潮。 我浅浅扬起一抹笑容,和方芷羽对上视线,相视而笑,我听不懂日文的歌词,但刚才方芷羽在唱歌的时候我却感受到她不断飘来的目光,里面闪烁的坚定似乎在诉说这是为谁而唱。 ── 呵呵呵,每一部作品里一定要放上一首五月天的歌 不然对不起自己啊qq 选择 4-12 我是班上最后一号,轮到我的时下课鐘声很适时得响起。 「糟糕,明天就要送成绩出去……」音乐老师一脸苦恼地晃动他光滑的脑袋瓜,「不打扰你们下课了。宋苡嫻,你午休的时候可以过来考试吗?」 我点头示意后,老师便将全班放生。 「好可惜,我没听到苡嫻你唱歌。」陪方芷羽帮老师拿东西回去的路上,我一边听她嚷嚷不休。 「我唱歌很普通的。」我淡笑。 「算了,等下一次考试我一定要听到!」 「随便你。」我无奈耸肩。 「对了,你觉得我今天唱得如何?」方芷羽的小脸难掩雀跃之色。 「好不好听,我想大家的掌声已经给了答案,你问我做什么?」我伸手帮满手东西的方芷羽打开教师办公室的后门,并侧身让她先进去。 「可是我比较想听你称讚我啊,嘻嘻。」方芷羽将手上的电脑和音乐课本放到老师桌上,转头朝我灿笑。 「不过你怎么会唱日文歌?」我将话锋一转。 「我国中合唱团的指导老师是日本人,她教会我不少日文歌曲,不过这首歌是我自学的。」方芷羽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得意一笑,「是五月天和日本团体flumpool联手打造的好歌喔。」 「嗯,知道了。」我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她果然很喜欢唱歌,勇于追寻自己的梦想……这样的她,何曾相似。 「嗨,学妹。」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的郑祐廷惊讶地望着我。 「学长。」我礼貌性地打招呼。 「交代你的功课进展如何?」他笑容不减,顾着提醒我而没注意到我身旁的方芷羽。 「努力中。」我轻描淡写的敷衍他。 其实图画纸上一片空白。 「加油囉。」郑祐廷朝我眨眨眼,让出路来便离开。 「他就是素描社的社长?」方芷羽诧异道。 「嗯。」我点头。 「长得还蛮帅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古怪啊。」方芷羽远望郑祐廷頎长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实素描社的人都挺好的……」我轻语,低低的呢喃声飘散在迎面而来的冷风中。 我想传闻中的古怪,应该是源自于郑祐廷太过度的热情吧。 午餐时间,坐在凌浩轩旁边的方芷羽很自然而然的帮他盛饭,似乎从凌浩轩刚转来的那天便是如此,旁人也见怪不怪。 长长队伍以缓慢速度进行,我跟在方芷羽后面默默拿起勺子,朝那一看就知道是冷冻调理包里混合的胡萝卜、碗豆和玉米舀一匙,将三色蔬菜放进自己碗里。 「你干嘛啦。」队伍最前头的男生们传出一阵骚动。 「你撞到我了!」从脚边滚过来的狮子丸可以知道似乎是有人打翻饭菜。 「怪我?你自己不看路的好吗?」 「你是难民吗?饿成这样还一直挤我!」 「是你自己不注意的!」 「别吵了,两个人都赶快过来帮忙处理!」身为班长的方芷羽终于看不下去,转身将凌浩轩的便当放在我手上,「帮我拿一下喔。」语毕,她暂时队伍去收拾残局。 这下原本就以龟速前进的行列可以说是完全堵塞住。 「快点啦。」 「很饿欸!」一群人在后方抱怨不停,却没有人愿意去帮忙。 我张大左手掌撑住两个铁腕,因为我的盒子较小,可以稍微用内手腕处撑住,而剩馀的空间则分给凌浩轩的便当盒,但两个碗的重量教我有些吃力,另一手上的勺子也忘了放下。 真麻烦。 忽然,我瞥见凌浩轩碗内角落里的冷冻蔬菜,三种繽纷色彩里面那醒目的深绿色,略顿半晌。 『不想吃?』 『不……只是不喜欢吃豌豆。』记忆中,那是谁既认真又孩子气的神情逗乐了我。 『那别吃了吧。』 『不行,你做的东西,哪有不吃的道理。』他浅笑,接着将盘子上那些豌豆一口一口嚥下。 「别吵!」方芷羽的喝止声唤回我的心神,「稍安勿躁好吗!再等一下。」 我看她蹲下身继续忙碌,犹豫片刻后才趁人群不注意,将凌浩轩内少数的绿色豌豆一颗颗挑走。 其实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意义何在? 道路再次畅通,队伍终于向前移动,方芷羽走回我前方接过我手上的饭盒。 「谢谢。」她的梨涡若隐若现,衬托出她可爱玲瓏的气质。 「不会。」我淡淡啟唇,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盛完所有配菜,方芷羽走回位置将午餐的给身旁的凌浩轩。 「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 「别这么说。」她跟着坐在位置上,开始享用面前香味扑鼻的饭菜。 「你不喜欢吃豌豆吗?」 「咦?」对于凌浩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方芷羽的汤匙还唅在嘴里,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看到别人有豌豆我却没有,我在想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不喜欢吃才挑出来的。」凌浩轩莞尔,霎那使坐位周遭的女生们神魂颠倒,心花朵朵开。 然而眼前的方芷羽却还搞不清楚状况,倾身往前看凌浩轩的便当后愣了好一会儿。 「我明明有盛啊……」她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喃,目光轻悄的放到不远处的我身上,明亮的大眼若有所思。 选择 4-13 午休,我来到音乐教室,老师正好在安装电脑,我只好上前帮忙打开投影机并耐心等待。 「老师!」忽然,方芷羽俏皮的嗓音从门外冒出,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芷羽?」音乐老师和我皆是一愣,我还来不及回过神来,音乐老师便笑呵呵道,「你不午休啊?来得正好,我忘记拿麦克风,能帮我一下吗?」 「没问题!」最后一个字还未落地,方芷羽便兴奋的消失在教室门前。 我在心底叹口气,略感无奈。 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其实,也不坏。 「老师,不用麦克风没关係,午休人少安静,应该是听得清楚的。」我转头向老师说明。 「但是芷羽已经去拿了啊……」音乐老师摸摸毛发稀疏的额头,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好,没关係,那你就先唱吧。」 这时的方芷羽刚从一楼的教师办公室拿着麦克风走出。 「才十一月就这么冷。」她打了一个寒颤,「偏偏今天海风又特别大……为什么音乐教室要盖在四楼啊。」一边喃喃自语的同时,方芷羽一边对抗顽强风劲往上爬。 费了一番功夫才到达四楼,方芷羽低低喘息,驀然听见一丝女生的嗓音,轻轻地唱着歌。 「开始了吗?」她惊讶的跑到音乐教室门前,悄悄地由门缝望内看去,随着相对距离减少,她更清晰地听见那乾净的歌声。 正午的暖阳柔柔地洒落在方芷羽身上,随着光线折射,她的眼瞳里也倒映出一抹身影。 you'vegotthewordstochangeanationbutyou'rebitingyourtongue (你的言语足以改变一个国家但你却暗暗自语) you'vespentalifetimestuckinsilenceafraidyou'llsaysomethingwrong (你穷了一生活在沉默的生活害怕你会说错什么话) ifnooneeverhearsithowwegonnalearnyoursong? (如果无人谅解你的内心,怎样唱出你的心声) socomeon,comeoncomeon,comeon (所以请你,请你请你,请你) you'vegotaheartasloudaslionssowhyletyourvoicebetamed? (你明明有一把像狮子般怒吼的声音但为何你却沉默不作声) babywe'realittledifferentthere'snoneedtobeashamed (亲爱的,我们有不同的地方没有任何感到半点羞愧) you'vegotthelighttofighttheshadows (你心里燃起一道明亮的光线,擦过你那暗黑阴霾) sostophidingitawaycomeon,comeon (不再藏匿吧请你请你) iwannasing,iwannashoutiwannascreamtillthewordsdryout (我想唱,我想大声叫声嘶力竭至一个字再也说不到时) soputitinallofthepapersi'mnotafraid (把它所有写在白纸上没有半点不惧) theycanreadallaboutitreadallaboutitoh (他们能看我的所有阅读这一切) ──emelisandé<readallaboutit(pt.iii)> (词:emelisandé/曲:emelisandé) 我深吸口气,将最后一个音符轻轻吐出,才终于像卸下千斤担似的。 「你的声音很乾净,没有什么特别爆发力或者高音,就是很纯净的一种声音。」音乐老师点点头,顺手将笔电闔上,准备收拾。 「谢谢老师。」我将麦克风缠线收好,关上投影机的同时,我对上了那抹隐藏在门缝中间的水亮大眼。 「方芷羽?」我微愣,帮忙拿起笔电,走上前靠近她,「你吓到我了。」 话说她刚才不是去拿麦克风吗?怎么站在外面? 「呃,我……我只是太震撼。」方芷羽嚥下口唾沫,含糊不清道。 「我考完试,可以回教室了。」我没有去留意她的话,只是淡淡地打开门,「顺便帮老师拿东西回去,你要来吗?」 「嗯。」她点点头,接过我手上的电脑,默默地跟在我身旁。 见她多次欲言又止的感觉,我叹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有话对我说?」 方芷羽的身子微微僵住:「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动。」她抬起脸庞,表情仍是迷茫的。 「有那么夸张?」我挑起一边眉梢,连自己都不敢置信。 我承认刚才是有放那么一点感情下去,但不至于到让人感动的地步吧? 「我真的有点吓到,没想到苡嫻连唱歌都可以这么好听。」方芷羽轻语。 「老师说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嗓音比较乾净而已,倒是你比较厉害。」我瞟她一眼。 「我只是从来没亲耳听过有人可以把歌唱得这么有感情。」 这回我沉默了很久,任由冷风徘徊在我们之间一阵子,才悠悠开口:「你知道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吗?」 她摇摇头。 「这首歌的原版mv是在讲述了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渴望爱的故事,继父或继母,给无辜的孩子带来很大的伤害。」我扬起似有若无的笑容,「或许是因为我想到你了吧。」 方芷羽一愣,抬起小巧的脸蛋凝视我,我从她光辉璀璨的眼底找到另一份感动和欣慰。 「谢谢你。」她露出微笑。 「谢什么?」反倒是我不懂。 「一切。」方芷羽顿了顿,才笑着回答。 我看着她,从心底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舒畅我全身的细胞,好像活了这么久,我第一次真实的感觉着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我才应该要谢谢你。 更谢谢上帝,再让我遇见一个善良的女孩,让我重新拥有人生。 愿我再也不要失去她。 ── 明天进入第五章回 开始发生重大转折*??(ˊwˋ*)??*? <Fifth Choice / 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你很过分,刚才你和方芷羽的话我都听见了。」他略为急促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你说你不喜欢我。」语末,他的手臂收紧半分。 「宋苡嫻,我真的快被你给逼疯了。」 ── 三更三更喔ヽ(′▽`)/ 选择 5-1 放学时分。 「苡嫻,我看你还是别等我了吧。」方芷羽一边埋头在学生会纪录簿里忙碌,一边抬起泪眸眼巴巴的望着我。 「我今天不用打工。」我低头翻了一页课本,用动作告诉她我会继续等。 「明天是不是要考歷史?」她看见我手上橘黄色的歷史课本连声惊呼,只差没有从座位上跳起来。 「嗯。」我淡淡地回。 「完蛋了啦,学生会的工作怎么这么多,呜呜……」方芷羽除了哀号,也只能持续努力赶工。 这时候的校门口,许多学生踏着火红色的步伐迈向家的方向,嬉戏的打闹声拍打在地平线的夕阳身上,让它被催赶着滚回自己的小窝里,一切看起来寧静又祥和,却有某一处角落充满不和谐的冰冷敌意。 「我是来等宋苡嫻的,你来干嘛?」夏书宇收起手机放到口袋里,双眼却不悦的微瞇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我有话想问你。」坐在轮椅上的凌浩轩抬起白皙的脸庞,眼底映着火烧般地坚决。 「什么?」闻言,夏书宇反倒愣住了。 「你是不是认识我?」凌浩轩顿了顿,缓缓啟唇。 他的话才刚落下,夏书宇凉凉的笑声便传过来:「何止认识?凌浩轩,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凌浩轩一双冷冽的眼瞳毫无感情的瞟向夏书宇,多了一点厌恶。 「我们何止是认识?」夏书宇迈开步伐,一步又一步接近凌浩轩,踏在石子上所发出的声响十分尖锐,「真没想到有天能这样俯视你。」 夏书宇笔直的身躯背对夕阳的光线,暖暖的馀暉倒在他身上,却透露着一股冰凉。 「我只是想问你,若你认识我,我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对于夏书宇明白的挑衅,凌浩轩眼都不眨一下,两片薄唇却紧抿,像是在隐忍什么强烈的怒意。 「宋苡嫻没有告诉你?」夏书宇挑起一边眉梢,略感惊讶。 「我果然和她认识。」凌浩轩幽幽目光放到柏油路面上,带着淡淡凄凉,似乎早已明白这个真相。 「她连这个都没有说……」夏书宇低吟须臾,望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身躯,剑眉微皱,「难得看你这么落魄。」 凌浩轩没有答话。 「你和以前差太多了。」夏书宇勾起嘴角,上扬挑衅的弧度,「要是哪天你恢復记忆,我看你大概会想撞墙吧。」 「说重点。」凌浩轩被他的话弄得十分不耐烦,一向给人微笑的他却动了真怒意,「我只是想问你,我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既然宋苡嫻不敢告诉你,那当然是有她的用意。」夏书宇耸肩,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能说,我很讨厌你,从国中的时候就很讨厌你。」 「讨厌我就告诉我。」凌浩轩对上他嘲讽的眼神,「你不是希望我恢復记忆?」 「不。」夏书宇坚定的语气立刻打断他,「若是站在我的立场,我当然很自私的希望你恢復记忆,因为我想看看你后悔的样子。」他微顿,眼眸里多了一抹强烈保护欲,像是守护他的世界里最不能被夺走的东西。 「但是站在宋苡嫻的立场,我希望你永远永远都不要恢復,因为你恢復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伤害。」夏书宇收起十指紧握成拳,「我好久没看她笑那么开心,她好不容易才慢慢释怀,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让她从晓凡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人,她好不容易终于可以自由而快乐的笑着……」 ──「若是你敢再破坏她的幸福,我绝对不饶你。」 「『再』?」耳尖的凌浩轩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用词。 「没错。」夏书宇深吸口气,极力平復不稳定的心情,「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你在她最软弱的时候去哪里了?她为了你放弃一切,可是你却马上拋下她跑去什么奥地利!」 「等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浩轩突然痛苦的摀住额头,强烈的头疼袭捲而来。 「我是一个烂人,从以前我就一直伤害她,可是因为她不在乎我,所以她从来都不介意。」夏书宇瞠大双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然而你是她珍视的人……却做了和我相同的事情。」 「要是可以,我真的很想和你干一场架,让你永远滚出她的世界。」 「她珍视我?」凌浩轩的声音变得嘶哑。 「我不想再说了。」夏书宇惊觉自己说溜嘴,撇头就想走人,从他的骨子里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哀伤,染红了遍地的悲戚。 身后的凌浩轩突然默不吭声,沉静了几分鐘后,夏书宇听见背后渐渐远离的轮椅声,先是怔住了好一会儿才松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那在心底已经背诵几百次的号码。 「喂?」 「是你?」另一头的我愕然的接起电话,「为什么你会有我的号码?」 「我跟老闆娘要的,这样比较好方便联络。」夏书宇訕笑两声,「你离开学校了吗?」 「还没。」这时我转头看一眼方芷羽,静静手持电话走出教室。 「你在哪?」 「你在我们学校?」 「……嗯。」 「你……发生什么事情?」我从手机里听出夏书宇那不同于平常的低沉嗓音,以及那隐没在里面的压抑。 「没有。」电话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听起来漫不经心,「我是来提醒你,这礼拜日的请客你要来吗?」 「……我要打工。」我在那一剎那竟然犹豫了。 「请假?」夏书宇倔强到骨子里的个性还是没变。 我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失望,竟是让我再也狠不下心。 「知道了,我会问问看。」接着,我听见自己这么缓缓道。 当作是谢谢他帮助我工作上的事情也好,我不想欠他。 「那礼拜日早上十一点,我们在车站前那家日式自助餐见。」 「嗯。」我刻意忽略掉他那瞬间恢復坦然的欣喜,立刻掛上电话,懊恼的发出叹息。 答应他到底对不对? ── 夏夏's腐之小剧场: 「我们何止是认识?」夏书宇迈开步伐,一步又一步接近凌浩轩,踏在石子上所发出的声响十分尖锐,「上次你睡完我就跑了,还没对我负责呢。」他扯了扯颈上黑色领带,像隻狮子一样,带着危险而冷凛的气息靠近。 夏书宇俯下身,将双手撑在凌浩轩轮椅两侧,将面容靠近他,两双眼睛在视线中交会,凌浩轩被夏书宇眼中的眷恋给愣住了。 「有这回事?」凌浩轩愣住。 「宋苡嫻没有告诉你?」夏书宇挑起一边眉梢,略感惊讶。 不行──! 夏夏要喷鼻血了,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 选择 5-2 礼拜六,我和方芷羽在店里忙碌了一整个早上,到了中午终于可以喘口气,坐下喝口水休息。 「今天客人特别多。」方芷羽坐在椅子上按摩双腿,为了接待源源不绝的客人,她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坐下。 「好像有对岸来的观光客。」我擦乾流理台,倒一杯白开水给她,「你是不是感冒了?」 「应该是我喊太久,声音才会变成这样。」方芷羽轻咳两声,接过我给她的水。 听到她这么说,我更不知如何开口向她请假。 要是明天也像这么忙,那我请假岂不是…… 「苡嫻,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方芷羽见我凝视着她看,有些不自然的用手肘顶我一下,声音沙哑难耐,我甚至听不出她原本应有的嗓音。 「我……我明天可不可以提早走?」挣扎良久,我试探性的小心问出口,「不会很早,大概十一点。」 平常休息大约是下午一点左右,十一点走应该不算太早。 「你有事情?」方芷羽啜口茶,「是可以啊,没有什么不行的。」她露出微笑。 「可是要是明天很忙……」我沉思半晌。 「别担心,在你来之前也都是我一个人撑住场面,有经验了。」方芷羽安心地拍拍我的肩膀,听她这么说我终于松口气。 「苡嫻你是不是要去约会啊?」 闻言,我对上她窃笑般的眼神,微挑眉梢:「不是。」语气满是无奈。 这小女孩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个。 「真好啊。」她不理会我的解释,仍天真的灿笑,「我下午要去看凌浩轩,要一起来吗?」 「你跟他很好?」我淡淡睇视眼前的人。 「也没有啦,这是班长的职责嘛。」方芷羽一张小脸瞬间红透半边天,说出口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这已经超过职责所在了,她不知道吗? 我深深凝视她,眼底镶嵌着似有若无的哀伤:「你喜欢他?」 「苡嫻!」方芷羽被人戳中心事般,像隻小猫一样跳起来。 「只是猜猜。」我缓缓撇过脸,语气冰凉。 「苡嫻呢,你是不是……」方芷羽抬起脸庞,神情明显压抑着痛苦,「喜欢他?」 驀地,我的心用力疙瘩一下,惊恐的感觉从脚底窜上来,刺破我每一个细胞,让所有理智在脑袋里炸开。 「没有。」我回答的是那样迅速而直接,更教人怀疑。 「其实,我总觉得凌浩轩应该是喜欢你的。」方芷羽垂下眼帘,原本甜美的嗓音在此时忽然变得冷硬,「从开学第一天,他就不断问我关于你的事情,就连上次午餐……」 「你们是不是认识?你看起来很了解他!」她不自觉放大音贝。 我身体忽然僵住,口腔也变得乾涩,呼吸浅而急促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方芷羽惊觉自己的行为举止,伸出手想要碰我,而我一个闪身,不留痕跡的避开了。 「苡嫻……」 「我没有喜欢他,这点,你可以放心。」收拢十指,我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着,耳膜嗡嗡作响,使我什么也听不见,只感觉到我的世界又开始在龟裂。 终究还是……终究还是…… 「但我想说,他不适合你。」我低低开口,隐忍胸膛传来尖锐的钝疼,「我认识他,所以我了解他,他现在是失忆,也许你喜欢他失忆时候的样子,但他恢復记忆之后,你还会喜欢那个样子的他吗?」 方芷羽略蹙眉心:「苡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他。」 「我不知道他跟你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跟他想处一段时间,我也了解他,他没有你讲得那么坏。」 「你不了解他!」我忍不住大吼。 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了解!」方芷羽几乎尖叫出声,幸好现在渔港内的人不多,否则将会引来许多注目礼,「苡嫻你就是这样偏激,所以班上才没有人喜欢你!」 我喉头紧缩,火烧般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让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班上的人怎么说你?他们说你很高傲,很瞧不起人,仁川真的有那么好吗?我们都是人,我们是站在一样平等的地位好吗!」方芷羽娇小的身躯整个在颤抖,明亮的大眼染上一层水雾,贝齿更是不安的咬住下唇,「你从不和我说你的事情,教我怎么跟他们解释!」 「别开玩笑了,我也很想关心你,我也很想保护你!你真的把我当作朋友吗,那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方芷羽……」我牙关紧咬,感觉整个人陷入一个痛苦的沼泽内,再如何用力挣扎,也只是愈陷愈深,而那痛苦更是扎得我愈来愈紧。 「仁川的学生会会长、凌浩轩,有心人都会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关连。」方芷羽的眼泪簌簌掉落,她用力擦去那些痕跡,眼神满是愤怒,「对,我就是个外人,我应该什么都不管,反正我什么也不是!」 「方芷羽,够了!」我喝止她继续贬低自己。 「那你说啊!」方芷羽的泪眼瞪向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啊!」 「方芷羽,我们并不是在谈这件事情。」 「你跟凌浩轩到底有什么关係!」 「没有什么关係。」店门口猛地传来一道低稳富磁性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是那样鏗鏘有力,划破空气而来,打断我们之间的争吵。 「是你……」方芷羽呆愣的看着来者,而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凌浩轩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映入我们两个人眼帘。 「你不是要復健吗?」方芷羽惊讶的收起方才所有情绪,走向凌浩轩担忧地问。 「你不是和我约好时间在医院门口吗,怎么时间到还不见你的人?」凌浩轩勾起一抹淡笑,那抹淡笑却看似深藏许多情绪。 忽然,他的眼神似有若无的落在我身上,我对上他锐利如鹰的视线,浑身一震,脚步不自觉后退。 难道他…… 「啊,我忘记时间了。」方芷羽肿着红眼惊呼出声,俏皮的吐吐舌。 「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你们家开的店,所以就来找找看了。」凌浩轩收回他打探的目光,浅笑的凝视方芷羽略带红晕的双颊。 「那我们现在走吧。」 「等等。」凌浩轩轻声打断方芷羽的动作,冰冷的视线朝我射过来,每一秒都带着冷冽的气息,「我有话想对她说。」 ── 芷羽和苡嫻正式决裂,凌浩轩......? 选择 5-3 方芷羽闻言先是怔住,复杂的视线悄悄朝我投递过来:「我、我应该出去吗?」 「嗯。」凌浩轩回答得那样毫不留情,直直戳在方芷羽才刚和我争执的伤口上。 「我明白了。」方芷羽垂下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的迈步离开。 整间店里只剩下我和凌浩轩,空气被一种凝重的气氛给冻结,我甚至听得见自己颤慄的呼吸声。 「好久不见。」他低喃,目光像是穿梭几百光年那样遥远而深邃。 「你……你想起来了。」我的指尖发凉,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就在昨天晚上。」凌浩轩修长如玉的手指推动轮椅朝我靠近,「昨天放学的时候,要不是夏书宇一番话,我可能真的永远都想不起来。」 「夏书宇?」我愕然的瞠大双眼,脑海猛然忆起昨天傍晚夏书宇的异样。 原来,他遇见了凌浩轩。 「他说对了一件事情,我真的很后悔。」凌浩轩勾起嘴角,滑过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嚥下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前的他是如何傲视群雄,高贵的站在万人之上,然而现在…… 「但我在失忆时唯一没后悔的就是,」凌浩轩直直望进我眼底,看穿我整个人包括灵魂,「来找你。」 我的呼吸在那剎那停止,望着凌浩轩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却有种不切实际的飘渺感。 「你打算告诉我吗?若是我一直都没有恢復记忆,你打算告诉我原本的一切吗?」凌浩轩的眼神闪过一丝悲怜,我明白只有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允许自己有一点情绪外漏。 他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失忆,更没有想过我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面对这种情况,我根本措手不及,也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我的沉默,凌浩轩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却包含许多层面的意思。 「你还是一样倔强。」 「我不倔强了,我已经不再去特别挣扎什么。」我撇过脸庞,强迫自己的声音轻描淡写。 但不得不承认,能够看到凌浩轩恢復记忆,我的心里有一部份很自私的欣喜着。 「你的利刃终究还是被磨光了?」凌浩轩深深凝望我,带着点打量。 经过一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而我和他之间似乎也多了一层膜,明明薄如蝉翼,却是穿透不过去。 「接下来呢,你想做什么?」我深吸口气,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他。 凌浩轩只是勾勒出一抹诱惑人心的笑容,沉默不语,黑发随着外头吹进来的冷风轻轻摆盪,也吹动他颈子旁黑衬衫的领子,我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好一直盯着他的衣领看。 「没想到我的衣服这么好看,真嫉妒。」他传来戏謔的低笑。 我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却又立即收回视线。 「过来。」专属于他那霸道的语气扫过我的心扉,也擦起我一阵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我不自觉地身陷其中,无可自拔。 『过来。』夕阳的馀暉笼罩我面前这个人,他俊美的不可思议,好像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神,但是眼底的笑意却冰冷得像撒旦。 『宋苡嫻,别让我说第二次。』他低磁的嗓音穿透火红色的阳光而来,抚过我的脸颊,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我看见他背对着落日,那白皙的手朝我伸过来,一双深远的眼睛更是从来没有离开我身上,我几乎是失了神,而且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作走火入魔。 「你不过来?」凌浩轩轻轻扬起音调,语气里却藏着淡淡的快乐,「那我过去找你。」 闻言,我猛然回过神,看见他扶着轮椅的手把就要站起身子,不禁诧异地脱口而出:「你要做什么?」 「你不过来,我就去找你。」他的固执和我几乎同个等级。 发现凌浩轩步伐不稳的起身,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力气,眼见就要从轮椅上摔下来。 「等等!」一个箭步,我毫不犹豫地衝上前扶住他,却没有想到凌浩轩整个身子几乎是朝我压了上来,他真的没有出什么力气,整个重心直接放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我们两人双双跌坐在地上,我撑起他的肩膀,想让他坐回轮椅上,他却是一个伸手,张大双臂将我整个身子揽过去,黑色的头颅埋在我的肩窝,带着足以灼伤我皮肤的体温。 我错愕了好一阵子才领悟过来:「你骗我?」 「呵呵。」凌浩轩沉沉笑出声,他很少笑,就算笑也只是虚偽,然而此时此刻的笑却是放开心胸的愜意,「其实我的脚很早就恢復了,只是失忆的我一直不肯復健,然而前阵子因为你的眼神让我重新燃起希望,经过几个礼拜不断的练习,我差不多能走了。」 听完他这番话,我深感无奈。 什么时候这个聪明人也会耍起小花招? 「既然你能走就放开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凌浩轩忽然抬起头来,我一个闪神,两片溼软的唇瓣就朝我的嘴巴贴了上来,带着点霸道的力气,却又藏着缠绵的温柔,不断廝磨我的嘴唇,甚至有时候还会偷咬一口,我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只能不断挣扎后退。 凌浩轩却是不肯放弃,更想进一步向进佔城池,我只好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没想到他一隻大掌抵住我的后脑勺,让我更加迎合他。 「我好想你……」他抵在我的唇片上低喃,嘶哑的嗓音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情绪。 我趁他说话的空馀想赶紧脱逃,却顾着挣脱他而忘记咬紧牙齦,一瞬间,他用力撬开我的牙齿,吻得更加深入,死死堵住我,而我的眼前也忽然变得一片迷茫,事物开始扭曲,力气渐失。 选择 5-4 以前就算和他接过吻,也只是蜻蜓点水,他从来都不会要求,而我也没有提出,但是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关在笼里许久的狮子终于得到自由,失控的狠狠扑倒他眼前的猎物,而我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 终于在我以为自己快窒息的时候,凌浩轩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我,他用力环住我的身躯,使我紧贴在他的胸膛,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你很过分,刚才你和方芷羽的话我都听见了。」他略为急促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无赖,「你说你不喜欢我。」语末,他的手臂收紧半分。 我贴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胸膛起伏而喘息,全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我缓缓闔上双眼,聆听那皮肤下沉稳的心跳声,竟带给我好久不曾有过的安心,让我眷恋而忘记挣扎。 「宋苡嫻,我真的快被你给逼疯了。」他的语气略带咬牙切齿。 强迫自己从那温度里甦醒,我推开他的上半身,全身麻痺:「我不是来跟你复合的。」 然而刚才的吻,却让我全身的血液逆流,滚烫我整个人,燃烧我所有思绪。 凌浩轩沉默,手臂却从我的肩膀慢慢滑下,来到我的手掌,然后悄悄收紧手指,拢住我的掌心,他没有说话,却把所有强烈的情绪融入这个动作中。 「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摇摇头,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了属于他的温暖,「方芷羽会是第二个晓凡,我不能这样。」 那剎那,我的鼻头酸涩起来,视线更是氤氳模糊。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朋友。」接着,我的语气哽咽。 凌浩轩仍是静默,上半身却和我拉出一个距离,冷风灌进我们之间,让刚才的亲密动作像是曇花一现,被冷冽的寒风通通吹走。 「你放弃吧。」 「不。」忽然,凌浩轩抬起脸庞,眼底镶嵌属于他的桀驁不驯,「我也曾对自己说过,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语气也是坚定如一。 我对上他尖锐的视线,冷冷笑了:「离开你?是你先主动离开的。」 我撑起身子缓缓站起来,脚步摇摇晃晃。 「是我太傻,我曾经想等你,结果等来的只是一场梦醒,等来一种太深刻的领悟。」 凌浩轩继续坐在地上,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我而失去他们原有的幸福。」语毕,我穿过凌浩轩的身旁,迈步走出店外,一点都不犹豫。 午后的炽阳狠狠地洒在我身上,我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甚至是冰冷。 但仍是谢谢他,恢復记忆。 我抬起脸庞,微瞇双眸,让阳光从睫毛里细细流泻进来,倒映在我的眼瞳里。 这样的重逢我曾在脑海里设想很多遍,痛苦、挣扎、嘶吼……我以为我应该会很激动、很憎恨他,没想到心境却是如此平静,凌浩轩的復原只像是在我心池上轻轻撩出一点涟漪,然后随着时间黯淡下去。 也许,因为痛苦太久,我已经把淡定境界练成仙了。 走到渔港门口,我看见方芷羽孤零零的身子躲在广告板下,无聊的踢着小石子。 我犹豫半晌,才慢慢走近她,而后者见到我先是一愣,随后彆扭的转过脸,表达不愿见我的心情。 我无奈,没有力气拉起嘴角安慰她,只好淡淡道:「对不起,刚才不应该对你兇的。」 方芷羽还是没有看我,然而我却见到她眼眶周围渐渐红了。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些秘密,而那些秘密对我来说……不是那么愉快,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再提,」我看着她,悠悠开口,「并不是因为我把你当成外人。」 「你是我的朋友,从你愿意相信我的那天开始,就一直都是。」 闻言,方芷羽惊讶的瞠大双眼,纤细的肩膀微微颤动,看似在啜泣。 「如果你喜欢凌浩轩就儘管去,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就算有也都只是过去式了。」我叹口气,气若游丝,「但他已经恢復记忆,也许待你已经不如以往,你要小心。」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抬起步伐,带走了属于自己的温度。 等到方芷羽终于转过头来,我已经消失在她面前,而她用力摀住嘴唇,眼泪不争气的直直掉落,沾湿了她的脸颊。 隔天早上,我照常来渔港帮忙,然而方芷羽却似有若无的避着我,想要招待客人,但是沙哑的嗓音却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你好,今天需要什么……咳咳……」方芷羽戴着口罩,却掩饰不了她不舒服的神情。 「小妹妹啊,你没事吧?」来买鱼的大婶担忧的询问。 「我没事,你赶快挑一隻鱼让我帮你切吧。」方芷羽挥手示意没问题,热情不减。 在大婶挑选的同时,我早已偷偷将一杯水放在料理台旁,方芷羽看到先是一愣,最后才默默地拿起马克杯喝下。 「那我就选这隻吧……」大婶带着海边口音的话语才刚说完,方芷羽的身体就开始往下坠。 「磅!」马克杯随着方芷羽松手而滑落,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听到声响我立刻转过头来,发现方芷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天啊,发生什么事情了!」买鱼的大婶惊呼连连。 「方芷羽!」我跑上前扶起她,发现她已经昏迷,而我触碰到的皮肤滚烫的像是刚烧开的水。 「她发烧了。」我蹙紧眉心,将手背贴上方芷羽的额头,传来非常高的温度。 「晕倒了?」大婶惊慌的张大嘴巴,手忙脚乱的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119吗?我们这里是渔港,有人昏倒了!」 我低头不安的望着方芷羽痛苦的神情,先用手帕擦拭她额上的冷汗,一股没由来的惊慌攀爬我的身躯上来,望着她紧闭的双眼,我的呼吸甚至一度停止。 方芷羽,你千万不能有事! 接着所有事情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选择 5-5 下午一点,我呆呆地站在病床旁,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床上沉睡的方芷羽,她的脸色和被单一样苍白,唇瓣也乾裂开来。 眼前这样的情况,竟用力翻出我心底最惧怕的回忆。 『她死了,她被你害死了!』 周遭满是唾骂、毒辣的言语,每一句话就像针一样刺过来,而我只是坐在手术室门口,两眼空洞的可怕,好像全世界烟飞灰灭,什么都不復存在。 『你还我女儿命来!』 是啊,不过就是一命偿一命…… 景色切换,我坐在泡满热水的浴缸里,身躯沾满蒸气却不断颤抖,水珠滚过我的锁骨,在我眼底却染成一片鲜红,很快的清晰的水面变成刺目的血色,铁锈的味道散佈在浴室里,我有点想吐,但更多的是头晕,眼皮的重量缓缓增加,而我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晓凡,等我…… 「唉……」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方芷羽的母亲忧心忡忡地走进来,而我的思绪也立刻被打断。 「阿姨,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我转过身,看见方芷羽母亲的面容在一个中午间苍老许多。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别这么说。」她走到我身旁,握住方芷羽的小手,「是我不好,因为我自己太忙,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子出状况,还让她今天上工……」 我嚥下口唾沫,没有说话,眉心却是紧蹙。 「反而要谢谢你,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帮了忙。」方芷羽的母亲頷首向我道谢,「芷羽能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福气。」 我身子一顿,成千上万的苦涩像蚂蚁一样爬在我心上,不时狠狠咬下一口。 为什么命运就是要这么捉弄人? 「很小的时候,我和她爸爸感情就不好,但她从来也都没有埋怨,反而支撑着我,让我有能有动力继续守护这个家。」方芷羽的母亲微微哽咽,眼眶周围皱皱的皮肤也红润起来,「她从来都不喊苦,她一直很懂事,我一直很怕以前那些事情造成她的伤害,她真的很坚强,我的小孩真的很勇敢……」 我从口袋里拿出面纸,递给方芷羽的母亲。 「我以她为荣,我真的以她为荣。」她接过我的面纸,轻轻拭去滑下脸庞的泪水。 看着方芷羽母亲的泪水,我竟然起了一点羡慕之意。 我看过妈妈哭,可是她每一次哭都是撕裂心扉的哭泣,她从不告诉我原因,只是一直哭,我想安慰她,可她总推开我的身子。 而我最后一次看她哭泣,却是她要永远离开我。 亲情是什么感觉?我想,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让你还留在这边帮忙,真不好意思。」方芷羽的母亲吸吸鼻子,艰涩的朝我露出微笑。 「没关係。」我摇摇头,鼓励似的看着她,「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不用客气。」 「谢谢你。」方芷羽的母亲露出欣慰的神情,隐藏在那岁月刻划的痕跡里,「我才刚帮她办好住院手续,一晚而已,费用却高得吓人。」 「住院的费用一直都不便宜。」我点头。 「我先回家帮芷羽拿衣服过来,可以麻烦你在这边照顾她吗?」 「没问题。」我勾起嘴角,目送方芷羽的母亲离开。 我拉了一张椅子到病床旁坐下,低叹口气。 这个笨蛋,怎么就不会照顾好自己。 我凝视着方芷羽憔悴不少的脸庞,眼底满是心疼,想到前几天才和她吵架,忍不住为自己的行为到懊悔。 她都已经不舒服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多体谅她一点? 过了莫约半小时,方芷羽低喃几声,长长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一样轻颤展开。 「你醒了?」我赶紧站起身子,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我怎么了?」她气若游丝,声音沙哑,双颊还映着刚高烧过后的红晕。 「你发烧昏倒了,现在在医院,你妈妈回去帮你拿衣服。」我向她解释来龙去脉,并倒一杯水给她。 方芷羽略为吃力的从病床上坐起,接过我的水杯,不太舒服的摀着额头:「我头好痛。」 「要不要帮你叫医生?」我担心。 「不用了,我待会再睡一下。」她淡淡瞥我一眼,脸上毫无生气,就像是朵快枯萎的花蕊,不断燃光她最后的精力。 「嗯。」看见方芷羽眼底的疏离,我心底狠狠一抽,垂下眼帘没有多语。 她果然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吗?还是说,是为了凌浩轩? 为什么,上天总是一再给我同样的考验,要我去面对那些残酷的现实? 这场和命运赛跑的马拉松太漫长,我和它比赛了将近十六年,有时候我拼命跑啊跑,可笑的以为离终点不远了,但是梦一醒,才狠狠发现自己仍在原地踏步,为什么,我总到跨越不了那距离? 不管是以前,亦或者现在,我还是绕着原来的问题不停打转、不停躲避、不停自私、不停软弱。 这一次呢?又要因为我犹豫不决,而让两边同时失去吗? 「你不是有事情吗,怎么还在这里?」忽然,方芷羽开口说话,语气却是凉颼颼。 听见她这么说,我整个人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过来。 糟糕,我完全忘记了。 我不知所措的望着墙上的时鐘,接近下午两点,离我们之前约好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小时。 我想,夏书宇应该早就离开了吧…… 我嚥下口唾沫,心底开始焦躁起来。 这时方芷羽的母亲回到店内,找到我来不及带走的背包,顺手帮我带上,并锁好店门。 而我的背包内闪烁着灯光,手机才刚震动结束,萤幕上毫无温度的显示:「未接来电二十一通。」 ── 昨天看着你们的留言整个快笑翻xdd 没想到一个吻会引来这么多争议,而且全部都是要他们分开xdd 那下一章回准备好要翻桌了吗? 被遗忘的傲娇小王子真情大告白,请往此处走→ 选择 5-6 另一方面的夏书宇坐在餐馆内,望着车站内络绎不绝的人群,有的匆忙,有的自若,进进出出的行人却从未断过,每个人都在前往自己的目的地,他却没有发现一直在寻找的身影。 他的面前始终只放着一杯水和菜单,从进到店内到现在,他不点单也不吃饭,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要结束营业,您的朋友还没来,或许您可以先预订晚餐位置,我们五点半会再开始营业。」身穿和服的服务生毕恭毕敬的走来,朝坐在两人坐位置上的夏书宇微微欠身。 夏书宇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握着从三个小时前就一直没离开身边的手机,关节微微泛白,甚至是颤抖。 「不用了。」他低沉的嗓音嘶哑难耐,藏着难以察觉的浓厚失望。 「那您吩咐我们在最后甜点,和菓子的盘子上摆设的手鍊先还给您。」语末,服务生从袖子底下拿出一条精緻的金属手鍊,虽是金属製却十分轻薄,非常适合女孩子戴,它的鍊子镀上一层美丽的白银,上头点缀着金色星星和光泽的小珍珠,高雅却不华丽,反而带点清丽的古典美,在灯光下折射无比炫目的光彩。 普通人也明白它价格不菲,就连服务生也一度为它的美丽痴迷。 「谢谢。」夏书宇面无表情的接过它,小心翼翼的收入怀里,「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服务费我一样照给。」 他起身到柜檯前结清费用,接着迈开修长的步伐走出店内,在喧嚣的人群中,他的身影显得突兀,不单单只是因为他姣好的身材比例,更是因为他那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排斥热闹气氛的落寞气息。 * 回到医院,方芷羽的母亲将我的背包还给我。 「谢谢你,阿姨。」我頷首,接过背包后便是一阵慌乱的寻找手机。 方芷羽躺在床上,瞥见我不安的神情。 我没有回答,拿出手机滑开萤幕一看,发现讯息匣里全是夏书宇发来的简讯,每一封几乎都是问同样的话:「你怎么还没来?」、「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简讯回电给我。」字里行间无不镶嵌他的担忧和焦虑,满满的罪恶感随着文字撞进我眼里。 「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了。」我压下无法控制的心慌,转身向母女俩示意便匆匆走出病房。 方芷羽原本一直淡淡的神情这才稍有变化,等到我的离去,她疑惑的眼神停留在我消失的门口,带着点忧虑和气恼。 我按下电梯按钮,一边低头拨打电话,单调的嘟嘟声却让我的心绪更加烦躁。 接啊……夏书宇! 拨打了近两三通,等到我走到医院大厅时,手机另一端终于被接起,我惊讶的停下脚步,站到一旁。 「夏书宇!抱歉,我今天早上出了一点事情,所以忘记了和你的约定,你现在在哪里?」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吵杂的人声,和诡譎的静默。 「夏书宇,我……」 「或许,我根本不该寻找你。」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震慑在原地,手持电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问你,当初我想追晓凡的时候,为什么你要帮我?」或许是因为讯号不良,我感觉夏书宇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你现在又提这个做什么?」我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是因为凌浩轩,对吧?」电话那头的他冷哼一声,「原来,真正被利用的人,是我。」然而那声冷哼里,除了淡淡嘲讽和不屑,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我没有。」我的声音微微颤抖,喉间涌上铁锈般血色味。 或许,曾经是这样…… 夏书宇对于我的否定彷若无闻:「那时候的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晓凡,我喜欢她,我接近她,我想知道她的一切……」 「但是后来我才明白,我喜欢的不是她。」 闻言,我犹如晴天霹靂,身体晃动了一下。 「什么?」 「我之所以想知道她的一切,是因为我想了解她身上的特质,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她敞开心房,值得你把她当作做朋友。」夏书宇的声音在剎那间变得沙哑,化为一条藤蔓缓缓缠绕我的心,「我之所以能够领悟,是因为一年前当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时,我没办法形容心底那种空洞的感觉,好像你走了,我心里什么东西也被你一併带走了。」 ──「当下我才彻底醒悟,我喜欢的,是你。」 顷刻间,周遭的声音彷彿都黯淡下来,我耳边最清楚的,只有夏书宇悠悠的告白,惊讶的让我差点拿不住手机。 选择 5-7 「原本我还是很怀疑,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你,我那么讨厌你,你是一个破坏我们家庭的人……」夏书宇痛苦的低喃声穿越喧嚣而来,贯穿我的耳膜,「可是当我拼命寻找你、凌浩轩再度出现让我不安,甚至,我愿意为了你去改变……」 「我终于明白,这份心情,是千真万确的。」 我嚥下口唾沫,凝视自己的脚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夏书宇喜欢的是晓凡,是晓凡! 然而那种尷尬却又感动的矛盾感,为什么盘绕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我们……是兄妹。」沉默良久的我,只能残忍的道出这份事实。 「妈妈她根本没有去办理你的收养手续,我们家的户口里从来都没有你的名字。」夏书宇轻叹口气,瞬间沧桑的语气里隐含无奈,「今天我等了你三个小时,那三个小时中,你又给了我另外一个领悟。」 我微怔。 「原来最残忍的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一回事。」他的嗓音像是磨过砂纸般嘶哑,带着像是深海里最沉重的失落,以及翻滚而来的苦涩。 「我……」但是我还来不及回答什么,电话便被掛断,我也失去了和夏书宇的联络。 我惊讶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夏书宇说的每一句话,一切都像是场梦,原来之前和我争锋相对的他,早就喜欢我了? 不可能。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我被赶出去的时候,他不愿意帮助我? 他在说谎,他一定在说谎。 我深吸口气,让心底所有起伏不定的波澜缓缓沉淀下来,但是我不晓得,有一种否定就叫作自欺欺人。 『甚至,我愿意为了你去改变……』 我牙一咬,狠狠将脑海里所有思绪甩开。 不能想了,这样是不对的! 在我为自己的心情摇摆不定时,一抹頎长的身影缓缓走到我背后。 「宋苡嫻。」富有磁性的语调轻轻道出我的名字,让人不自觉心悸。 我猛然回头,对上一个身穿白衬衫的胸膛,我愣了愣,才慢慢把目光往上挪…… 「凌浩轩?」我愕然的望着站得笔直的他。 「你怎么在这里?」后者却是含笑望我,然而那双深远的眼底有着让人分辨不出的波动。 「你可以走路了?」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看不出异状的脚。 「昨天来检查,先试着用拐杖,今天再过来,医生说我可以试试看正常走路。」凌浩轩轻描淡写的说着一件彷彿不关自己的事情,「你刚才在和夏书宇说话?」驀地,他瞟一眼我掌心中的手机。 我一惊,顿时哑口无言,想对他说谎却不敢说不出口,因为一定会被发现。 凌浩轩发现我神情闪过一丝犹豫,眸光渐渐深浓来,好似深不见底的黑洞,想将我整个人吸进去。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他歛下睫毛,掩去黑瞳里的波光,语气淡然。 「方芷羽病倒了,我来探望她。」我微微啟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你去看看她吧,她在1902号病房,她应该很想见你。」 我刚说完,凌浩轩的目光像是冷箭一样扫射过来:「你还是一样。」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失望和微嗔。 闻言,我心底一震,紧抿双唇沉默。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一样残忍。」他低下身,俯在我耳边吹气,「这次呢?你又要把我推向谁?」语气僵冷且薄怒。 我瞠大双眼却是不敢看他,随后凌浩轩站直身子,转身朝电梯缓缓走去。 「我会去看她的。」 我的后脑勺顿时撞上一股酸涩,泪水在眼眶里匯集,不停咬着下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配角戏》收藏数破三百了!(洒花)*??(ˊwˋ*)??*? 之前配角戏推收藏的状况很严重,一天甚至有五个推掉过,一度很受伤ヽ??_??? 昨天破300的那刻夏夏真的非常感动,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qq 希望这次能够稳定下来><不然夏夏幼小的心灵啊......(倒地) 未来我会继续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谢谢所有支持我、爱我的你们!(鞠躬) 选择 5-8 这时的凌浩轩乘坐电梯,来到我所说方芷羽位在的病房门口。 「叩叩。」 「进来。」 凌浩轩转动门把,踏入的那一瞬间视线便迎上了方芷羽诧异的神情。 「我以为是去买点心的妈妈回来……」她惊讶的喃喃自语,「你怎么会来?」 「刚才在楼下遇见宋苡嫻,听说了你的事情,」凌浩轩转身关上门,「就顺便来看你。」 「噢,我没事,谢谢。」方芷羽一张小脸瞬间红得像苹果,明亮的大眼转啊转就是不敢对上凌浩轩的视线。 「听说……你恢復记忆了?」 「宋苡嫻跟你说的?」 「嗯。」她点点头,双手不安的捏住被子。 「我是恢復了没错,而且脚也可以行走了。」凌浩轩望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感觉自己像在欺负小动物,不由得轻笑出声,「谢谢你前阵子的照顾。」 「不、不会。」这下子方芷羽不光是窘迫的脸红,而且还害臊的说不出话来。 凌浩轩的目光轻轻掠过她双颊两抹明显的红云,眼神黯了些:「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闻言,方芷羽讶异的抬起脸庞:「你要走了?」 「对。」凌浩轩冷冷回答,语气是客气与疏远的,像是在对待一位陌生人。 方芷羽明显也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态度,眼底镶嵌着浓重的失望:「能不能、再陪我一下?妈妈不在,我一个人待在病房有点无聊。」以及满心期盼。 接收到她话中有话,凌浩轩的剑眉不自觉轻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班长,你已经是高中生了,找点乐子来做并不难。」语毕,他转身就要走人。 忽然,凌浩轩感觉到自己衬衫的衣角被一隻小手捉住,他轻轻将视线落到那隻长满茧小手上,发现它正微微颤动。 「是因为苡嫻吗?你是不是要回去找她?」方芷羽连声音也是发抖的。 「不关她的事情。」凌浩轩收回视线,凝视不远处的房门,想尽速离开。 听见他话里的敷衍,方芷羽一隻小手攥得更紧,说什么都不愿放开。 「凌浩轩,你是因为恢復记忆所以才对我这么冷漠吗?以前、以前的你不会这样。」 凌浩轩紧抿薄唇,缓缓转过身俯视坐在床上的方芷羽,以及她纤瘦的手臂,连口都不愿意开。 「你应该知道的。」方芷羽抬起脸庞,一双大眼已经沾满泪水,反射着午后的阳光,显得楚楚可怜,「我喜欢你!」 凌浩轩连眉都没有皱一下,似乎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完全不感意外:「我知道。」 方芷羽开心的勾起嘴角,脸涨红的更加厉害:「那、那你……」 「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凌浩轩完全不给她机会,淡淡道出事实。 方芷羽脸上血色尽褪,只留下病后的苍白,她缓缓垂下脸,就连捉住凌浩轩的手也开始放松。 凌浩轩的眼底的不捨一闪而逝,随后立即被掩没在深邃的黝黑色里,不见一丝痕跡。 病房里静的沉重,隔壁床的病人正熟睡着,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声音,连根针掉到地板上也能清楚听见。 「是苡嫻吗?」经过良久,方芷羽才轻声问出口,语气里藏不住哽咽。 「是。」凌浩轩也不打算隐瞒。 「为什么……」方芷羽瘦弱的身躯颤抖得厉害,「为什么是她?」 凌浩轩轻叹口气,将目光眺望窗外,悠悠啟唇,眼底闪动回忆的流光:「从很久以前,或许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与你无关。」 「可是、可是我也喜欢你啊!」方芷羽激动地抬起头,脸庞布满泪痕,模样憔悴。 「爱情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凌浩轩对上她的泪眼,轻声淡道,「而且,只能有两个人。」 「呜……」方芷羽终于松开凌浩轩的衣角,双手摀住脸,埋首哭泣,不管是任何人都能听出她啜泣声里的心碎。 「……我曾经也遇过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但是因为我犯下的错误,所以害她失去了青春年华,」凌浩轩语气悠远,「我不希望你像她一样。」 然而方芷羽始终只是默默掉着眼泪,没有再问凌浩轩任何一句话,而后者也不打算给予任何安慰,只是叮嚀她要好好休息,便走出病房,带走了他的温度。 病房内,始终传出断断续续的哭泣,以及那不被人听见的心碎声。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爱的万物论》这部电影?是在说关于霍金的一生 昨天在网路上看完,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到电影院去看,因为...... 因为夏夏哭到差点窒息啊!哭死了!从中间半段一直哭到最后,还愈哭愈惨!(;′??Д??`) 一部非常好非常感人的电影,也有提到霍金提出来的学说,十分耐人寻味 若是暑假没事,夏夏推荐这部喔^_^ 选择 5-9 回到公寓,一辆不属于老旧住宅区的宾士轿车停在门口,散发着纯黑色的逼迫气息,吓走不少围观的人。 我怔愣,却是立马认出它的主人。 「小姐。」从驾驶座走出的,是一名高大壮硕的男子,他目光炯然,眼神犀利,耳戴通讯器,光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畏惧,「夫人请你上车。」很不幸的,他在和我说话。 我瞟他一眼,目光微凛,走到后座却没有开门,反而轻敲车窗。 后座车窗缓缓摇下,一张清丽却严肃的面容映入眼帘,画着美丽的妆容,表情却冰冷的教人浑身颤抖。 「阿姨。」我轻语,嘴角轻扬,笑意却传达不到眼底,「你找我?」 眼前这位便是夏书宇的母亲,现今夏氏企业董事长,一个在职场上叱吒风云的女强人,也是教育我将近六年的养母。 「书宇他找过你?」鲜艳红脣淡淡开口,吐出冰冷的气息。 「是。」我回答的毕恭毕敬,若旁人看来绝对不会以为我们是母女,反而猜测我们的关係似古代君臣关係,「大概在一个月前,他找到我。」我歛下睫毛,隐去眼底的盪漾,以及忽视那心脏上微微的刺疼。 「我记得在一年前就告诉过你,别再和夏家有任何瓜葛。」夏书宇的母亲眼神冷冽,「否则,马上让你回孤儿院。」 我微顿,脸上堆满虚偽的赔笑,彷彿唯有这么做,才能隐没扎在我心底的刺:「的确不是我和他主动联系,是一次联谊偶然碰上,我也警告过他,可是他不听。」 「这小子……」看不出年龄岁月的雪白肌肤上,眉心轻蹙,「两种选择:第一,自己和他断乾净;第二,你离开。」 我心里一个疙瘩,铺天盖地而来的酸涩感弄得我无法呼吸。 「我很喜欢这里,我不想走。」这是第一次,我这么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引起眼前人的微怒。 「要嘛你自己和他说清楚!」夏书宇的母亲双脣紧抿,经过我多年察言观色下,我知道这是她动真怒的前兆,「我还想说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竟然想打工,没想到又是你。」她犀利的双眼将我从头到脚扫过一遍,像是在看从骯脏垃圾推里捡来的孩子,充满厌恶。 我身子僵住,没有说话。 那为何,你当初又要把我带回来呢? 「若是有用,我早劝回去了。」我垂下眼帘,几乎是低语。 「你以为我没劝过吗?要是有用,我也不会来找你。」她从鼻腔冷哼一声,「这孩子倔强起来还真像他爸……」 闻言,我的身子微顿。 「一个月。」夏书宇的母亲再次将目光淡淡放回我身上,去掉了那抹让人刺痛的厌烦,却多了一种陌生的疏离,「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乖乖回夏家来,不要一天到晚因为你晚归。」 我默不作声,没有答应,也没有反抗,毫无表情的面容在不知何时连微笑也扬不起。 「阿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曾有……」我抬起双眸,直盯着她的脸庞,眼神尽是化不开的悲凉,「曾有,爱过我吗?」 问完话,连我自己都在心里嘲笑我自己。 宋苡嫻,你不嫌自己傻吗?有什么好问的,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夏书宇母亲即使坐在座位上,我也能感觉到她纤细的肩膀微颤须臾,便是立刻消失,彷彿从来没有发生过。 「亲生妈妈不爱我,我能明白,因为是我自己犯贱。」我淡淡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但是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只是因为夏书宇吗?」 夏书宇母亲深吸口气,缓和所有情绪,不愧是在职场上见过许多场面话的女人:「你应该也知道,当年我和书宇他爸离婚时,书宇还小,没办法接受事实,而我太忙,只好找个人陪陪他。」 「不要说我没照顾你,我供你吃穿、供你温饱、供你上学,还有你以为是谁保释你出来的?要不然你现在正在吃牢饭,明白吗?」 我笑意不减,眼底却深了些:「明白。」胸膛的痛苦却愈显清晰,原来心寒就是这种痛到无法再痛的麻木感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那个家有憎恨,也不是第一次对那个家感到绝望,然而这是第一次,我想彻彻底底的离开,毫无保留地。 为什么带我离开了地狱,却不是给了我天堂般的快乐? 早在多年以前我就应该要明白,为何不让我姓夏、为什么我的户口是在一个佣人家,原来都是因为,我只是个傀儡娃娃。 「话说完了,我还要回公司。」语毕,夏书宇母亲毫不留情地拉上车窗,将我的脸隔绝在外。 我的浅笑中滑过一抹苦涩,转过身,和那辆车背道而驰,再也没有回头看过它一眼。 我低头凝视手錶,却不是看时间,而是看着左手腕内侧的錶带,陷入沉思,胸膛涨满痛楚,每一秒鐘都像有针在刺我,想将我刺得体无完肤,死在自己的血滩里。 宋苡嫻,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你更天真的人了。 多少次期盼,终究只能换来一场空。 ── 最近日本舞台剧好像很风靡 许多夏夏喜欢的动漫像是吸血鬼骑士、黑执事和火影忍者都被翻成舞台剧 有在网路上稍微看过黑执事舞台剧 但夏夏实在无法接受cos啊!(泪崩) 但是看的出来很有心在演,这点值得鼓励(竖起拇指) 选择 5-10 隔天上学,我很庆幸能在教室里看见健康的方芷羽,她原先苍白的脸色红润不少,只有偶尔小小咳嗽和流鼻水,其他并无大碍,我一颗担忧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 但另外一个让全班异样的就是,凌浩轩不但可以行走,与人相处的方式也不如以往,他上个礼拜像个病书生的柔弱形象完全消失,现在从上天精心为他雕琢出来的五官中,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王者气势,就算他不避开人群,其他人也早已对他退步三舍,然而大多数女生反而因为他的转变变得更加痴狂、迷恋于他。 「芷羽,这几天怎么没看你和宋苡嫻走在一起?」 「吵架了?你们那么好也会吵架啊。」 原本要推门而出的手竟是忽然被抽空力气,我佇足在原地静静聆听。 沉默良久,我才听见方芷羽低低一声:「嗯。」 「你们这次也吵太兇。」 「嗯……三天……你们大概三天没说话了。」 「你们怎么比我自己还注意?」传来方芷羽的两声苦笑。 「我们是朋友嘛。」 「欢迎回来!早跟你说别和那位大小姐在一起。」 我听见三、四个人逐渐远去的凌乱跫音,这才缓缓推开女厕的隔间门,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台前清洗双手,忽然觉得扑鼻而来的阿摩尼亚味刺得我难受,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 这几天以来,在班上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我们在吵架,沉默的冷战沿着最边界的底线延烧,在看似安详和平的虚偽表面下,战火像是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面对这样的立场,我除了尷尬还是尷尬,找不到机会和方芷羽两人冷静下来谈谈,因为她总是避着我,而我到现在仍不清楚她在气我什么。 因为我不说心底的秘密?还是因为凌浩轩? 前者我想应该不至于到如此地步,难道是因为后者成分居多…… 我勾起一抹酸涩到心里的笑,看向镜中的自己,浓厚的讽刺映在眼底,似乎在嘲笑我。 宋苡嫻,你想要重蹈覆辙吗? 我回到班级,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享受得来不易的清静,心头却凉凉的。 『苡嫻!』 我眉心紧蹙,把这涌上来的奇怪感觉压下,却让我思绪更打结,心情更烦躁,而我也不晓得,这就叫作寂寞。 「仁川大小姐!」 原本低头沉思的我耳边忽然传来几句冷嘲热讽,不免一愣,缓缓抬头看向来者,是班上一名男生在经过我的位置时朝我低声咒骂,接着泰然自若的走开,回到教室后方一群女生围绕在一起的人群里,男生朝她们说了几句,女生们先是放肆大笑出来,猖狂的笑声传遍教室,有几个人更是投射鄙视的目光打在我身上。 原本我并不介意这种幼稚的事情,但是当我看人群之中混杂着方芷羽面有难色的身影时,心头不禁狠狠一抽,浑身上下都冰冷起来。 还是来不及吗? 我有些恍惚的转回脸庞,让自己望向窗外,看着浩阔的天空,心里却沉重的要将我整个人拉下地狱。 是我的报应吗? 我撑住额头,冷冷地笑了几声,勾起嘴角的力气却让我疲倦。 「我也是仁川毕业的,你们怎么不叫我少爷?」忽然,一句低柔的嗓音打断他们刻意製造出的喧哗,却只有我听得出他的低柔声里藏着多少冷冽和反讽。 「凌浩轩,你不一样啦。」女生们格格笑着,脸上皆刷上一层粉色。 不远处的凌浩轩在对上方芷羽的目光后微微一怔,眼底的黑深浓起来,他敛下睫毛没多语,反倒是走来我身旁。 「老师找你。」 「哪个老师?」我没有看他。 「班导。」他的声音冰冷起来。 我站起身,因为不想混这淌浑水所以刻意绕到教室前门离开,后方的笑声则更大了。 「宋苡嫻。」凌浩轩跟在我身侧,嗓音低沉。 「我要去找老师。」我随便找个藉口避开他,没想到惹来他一阵轻笑。 「没有老师。」凌浩轩驀地捉住我的手,让我无法动弹,「那是为了让你出来的谎言。」 我惊讶的眨眨眼睛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他和我交叠的手:「放手,被教官抓到可不是什么好事。」然而却有股灼热感从那块皮肤蔓延上来,燃烧我的理智。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凌浩轩眼底的笑意更深。 「你!」我开始用力挣脱他,他却随着我的力道愈收愈紧,拉着我走向人烟稀少的后栋教室树下。 这里只有偶尔的三两人群经过,再来就只剩夏天里的鸟鸣,和冬天里的冷风,以及散发着淡淡花味的沁香。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终于甩开他的手,心底却闪过一丝我不愿承认的捨不得。 「我拒绝她了。」凌浩轩炽热的目光则是紧紧锁在我身上,「方芷羽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拒绝她了。」 「为什么?」我惊讶的僵在原地,望进他摸不透的双瞳,里面晶亮的像层薄璃,却又深邃的让人看不见底。 凌浩轩一隻手抵住我身后的树干,俯下身来,带着点戏謔的邪魅笑容,似有若无的勾动我的心扉:「宋苡嫻,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告白那么多次也是会尷尬的。」他的热气吐在我的耳畔,使我的耳廓变得红润滚烫,我周遭的空气顿时充满他的味道,让我困在他的眼前像隻猎物般一动也不动。 ── 下一回第五章结束,准备进入第六章 苡嫻v.s芷羽 浩轩v.s书宇 叮叮!(敲铃声) roundone......fight!(#被打) 迷之音:存心写格斗小说就对了? 某夏:也不是不行啦(喝茶) 总之我想说的是第六章芷羽开始起肖(#遭打) 啊,不是啦,苡嫻和芷羽的裂痕愈来愈深,离苡嫻心中的伤口也愈来愈近(洒花#为什么看别人的伤要洒花啦!) 恩....再忍耐完第六章,第七章就会开始说苡嫻的故事 再忍一下,不可以跑走喔qq 选择 5-11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噎到,嘴角微微抽搐的看着凌浩轩。 这死不要脸的傢伙现在是在害羞吗? 忽然,凌浩轩的俊容换上严肃的表情:「你知道我也不想重蹈覆辙黎晓凡的过错。」他的眼神深不见潭底,隐隐约约浮动着痛苦。 原来,他也难受。 「但是过去的事情是过去的,现在的是现在的。」凌浩轩另外一隻手握住我的柔荑,摩擦上面我这一年来辛苦过日子的薄茧,眼底闪动复杂而心疼的光芒,「我等你等够久了。」他深深凝视我,彷彿要将我整个人吸进去。 我浑身一震,面对他的深情和霸道,我从来都给不出什么。 「不行。」鸵鸟心理忽然占据我的脑袋,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甚至可以观察他衣襟的纹路,我赶紧推开凌浩轩的胸膛。 我不能……背叛方芷羽…… 「宋苡嫻,你真的要推开我?」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用力撞进我脑海,我抬起眼眸看着他,发现凌浩轩脸上闪过一抹疼痛,以及缓缓掩埋他的绝望,让我顿时狠不下心。 我知道他的感觉,明明希望被需要,明明希望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明明不希望被任何人遗忘。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全身僵硬,嘴唇微颤。 「宋苡嫻,我只剩你了。」语末,凌浩轩的眼神近乎哀求,他低下首,缓缓贴上我的唇瓣,我冰冷的嘴唇染上一抹温暖,就像我的心,或者他的心。 凌浩轩出生在名门世家,几乎是一出生就奠定了他的未来,集团接班人、文武双全气质才子,但是他们家却不耀武扬威,反而低调过生活,日子不但富裕而幸福,一家三口过的和乐无忧──然而,富丽堂皇的美梦终有甦醒的时候。 他的父亲和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开他,死于一场车祸意外,当时他和父母三人正要前往公益捐款的活动路上,一辆大卡车闯过红灯朝他们的轿车迎面撞上,车上三人只剩下凌浩轩活了下来,酒醉的大卡车司机也伤重不治,全身是血的小凌浩轩当下不愿就医,跪在父母亲的尸体旁仰天哭泣,小小的身躯顿时涨满洪水般的痛苦、挣扎、绝望、凄凉,直到他哭晕在两具冰冷的尸首旁。 后来他的姑姑和姑丈领养他,将他培育成钢琴好手,对外出征大小比赛,很快引起热烈话题。然而,他却不快乐。 姑丈长期在外工作,叔姪俩几乎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而姑姑凌婉郁又是职业钢琴家,一心一意只想栽培她的接班人,凌浩轩从她身上嚐尽了凌厉的指导。 失去了家人,他彷彿行尸走肉般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亲情、没有感情,好像那场车祸没有带走他的生命,却带走了他的世界。 『我不相信上帝,若是真的有上帝,为什么明明是去做善事的母亲和父亲却得死?』 我记得他向我娓娓道来身世的那天,他眼神中愤世嫉俗的失望,和我是那么像。 我们两人都被世界拋弃,可是我们就是彼此的全世界,当我们相遇那天,似乎就注定了这种结局。 『我以为命运夺走了我所有东西,可是它却单单留下了你。』 我闭上双眼,任由凌浩轩亲吻我,他炽热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庞,也燃起我体内对生命的一点渴望。 想活下去。 想陪他一起活下去。 ── 第五章回结束(洒花) <Sixth Choice / 安静的笑容,带有无尽的忧伤;冰冷的面孔,隐藏着说不出的心痛。> 「我害怕我又会失去你!不管是一年前,或者我失忆那段时间,想不起你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选择 6-1 歷史课。 「上次的週考成绩,你们班是全校一年级最后一名。」歷史老师是一名有着及肩短发,年约五十出头的女性,从她的年纪看来便知资歷不浅,相对的对于成绩方面有所要求,「因此,下次上课以前,交一篇中古世纪欧洲的文化遗址背景报告出来,做成ppt档案,上台报告。」 闻言,全班驀然响起一阵喧哗,抱怨声此起彼落。 「安静!」歷史老师扶额微怒,「五个人一组,男女混合也可以,你们自己去找人分组,下次上课交给我,否则那组全员跑操场,报告做太差也是!」 「自己考得这么差还敢埋怨?」歷史老师的犀利目光透过镜片扫射过来,全班的哀号声立刻死一片,只剩下惊颤的骇然。 正好,下课鐘声打起,歷史老师迈步走出,全班再度恢復吵杂。 「我的天啊,老师又发飆了。」 「欸欸,你要不要和我一组?」 「我们要找哪个遗址?谁要查资料?谁要上台?」 我坐在位置上默默不语,偶尔竖耳倾听他人讨论内容,接着又是面无表情。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班上不受欢迎,自然不会有人想和我一组,从开学到现在的任何分组,我大多是和方芷羽同一组,再由她带其他同学组成一组,但我想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恐怕要等待全班三十人里最后唯一缺人的那一组来找我,而相对的那组应该也是班上被孤立的人,或者功课差的人,我在班上倒是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 「凌浩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组?」我睫毛轻颤。 「拜託啦。」 「我们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了。」 在凌浩轩恢復记忆前,他的成绩一直都是领先全班,独占鰲头,甚至是全校第一,除了男生争着抢他以外,女生也是如此。 「欸欸,我们先来的。」 「去你的,我们先邀请他的好吗?」 果然,两派人马吵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受欢迎,也是一件很困扰的事情吧,尤其是他那种独来独往的个性。 「你愿意和我们一组吗?」我听见方芷羽的嗓音,里面藏着轻轻的期盼。 「嗯。」我倒是没有料到,凌浩轩会答应方芷羽的要求。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一钝,有种不甘心窜入心房的缝隙里,翻搅莫名的怒火。 「太好了!」 此时此刻那群女生们的笑声静听起来有些刺耳,让我有股衝动想摀上双耳。 以前她们对我冷嘲热讽我都忍下来了,为什么现在却安耐不住? 「宋苡嫻,我们这组还缺一个人。」一道听起来不善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正好挡去那些杂音。 「我加入你们。」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因为也没得选择。 「那来分工作吧。」邀请我的那名平头男耸耸肩,其他三人对于这次的报告到显得毫不在意,整组完全是一盘散沙。 「阿凯的嗓音比较大,上台报告。」平头男开始分配工作,却有点漫不经心,「眼镜男你不是很爱打lol,ppt就给你用了。」 「等等,我虽然爱打lol,但不会用ppt啊……」 「少废话。接着女生就找资料吧,你和二十四号一起。」平头男生指着我和另外一个在班上十分内向的女生说道。 我没有说话,那女生也只是点点头。 「而我呢,就负责帮你们其他疑难杂事,好,就这样。」简单来说,平头男就是想什么事情都不干。 「等等。」想起刚才那群女生们的谈话,我心中一把无名火早已点燃。 不想输。 「你平常不是在电脑课都喜欢自詡说电脑很强吗,就让你试试ppt。」我站起身对着想转身走人的平头男说道。 「我……!」平头男哑口无言,不愿丢失面子。 我转动目光:「眼镜男你上台报告,上次听你唱歌还蛮有肺活量的,信的歌都唱得上去。」 「咦,嘿嘿。」眼镜男靦腆的笑着,我反而觉得他的小名应该要叫鸟窝头,因为他一头杂乱无序的鸟窝头随着动作晃啊晃,还带着一股异味,我怀疑是不是随时都会有蝨子掉下来。 「阿凯是吧?你找图片,在开学的自我介绍说你很喜欢摄影,对于图片的挑选应该也有一定标准。」我对着一旁沉默很久的阿凯吩咐,「那接下来我们两个女生就一样找资料。」我朝身旁的女生点点头,她的妹妹头瀏海都快盖住她的鼻尖,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见她点点头。 「你倒是很清楚我们。」阿凯驀然开口,一双淡淡的眼神放在我身上,其他人似乎也很惊讶我把这些小事情都记下来。 只是因为观察久了。 「我们干嘛要听你的?」平头男不甘示弱的嚷嚷。 「你们想跑操场我也无所谓。」我慢慢啟唇,瞟他一眼,「还是说你平常都是自吹自擂?」对于这种爱耀武扬威男生通常使用激将法是最好的选择。 「我就用给你看!」后头附赠一句脏话就当作没听见了。 「好,把你的email说出来,好方便我们把资料传给你。」我不可察觉的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底闪动百分之百的把握,「下次上课是礼拜四下午第一节,礼拜三就把ppt弄好。」 「小意思!」平头男冷哼两声,踏着高傲的步伐离开。 我看着其他四人的背影,心中还是牵起一点淡淡的担忧。希望没问题。 而从刚才我在分配工作的时候,凌浩轩便似有若无的将视线放在我身上,看着我精准判断每个人的特质,他缓缓露出一抹笑容,邪魅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 其实苡嫻很聪明(点头) 选择 6-2 今天在打工的麵馆里我依旧见到夏书宇的身影,好似他本来就会在,然而他脸上的紧绷感却隐藏不了,也不曾和我对上视线,一直到打烊收拾完毕。 「老闆娘、老闆,那我先走了。」夏书宇拿起书包,穿上厚重夹克,准备转身走人。 「咦?」老闆娘微愣,而老闆淡淡瞥我们一眼,他们双双皆感疑惑,因为平常都是夏书宇等我和他一起离开。 「老闆、老闆娘,那我也先回去了。」我露出一抹尷尬的微笑,跟上夏书宇已经走出的步伐。 「这小俩口是不是吵架了?」老闆娘交叉双臂,略为沉思。 「……赶紧收拾吧。」老闆低吟,老练的眼神滑过一丝担忧。 这时的我小跑步追上夏书宇:「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的语气微喘。 「说你为什么在约好的时候没来吗?」夏书宇终于停下脚步,脸上仍有一点怒意。 「当天我朋友晕倒,我送她去医院。」我平復急促的呼吸声,试图让自己冷静。 夏书宇的俊容微怔,眨两下修长的睫毛,怒气顿时消散无踪:「你可以先打给我。」他紧蹙的眉宇带有孩子气的埋怨。 「对不起。」我低头凝视自己的脚尖,让轻语消散在冷风中,海边的风一直都这么大,或许他根本没有听见。 「没关係。」夏书宇还是听到了,他摇摇头,脸色愧疚,「我不应该对你乱发脾气。」 对于他反而主动道歉的回答,我惊讶的抬起眼眸,驀然撞上他深沉的视线,以往我只能从里面看见桀驁不驯的骄傲气势,而现在我却发现里面铺上一层成熟的晶亮,像把原本锋利的刀刃,逐渐被磨得圆滑,只是他的气魄依旧还在。 对于这样的转变,阿姨会高兴吧? 忆起阿姨交代的事情,我眼神晦暗,想尽快处理好。 「要不换我来补偿你?」我勾起笑容,却觉得虚假无比,好像恢復到从前的时光。 「补偿?」夏书宇感到疑惑。 「对,换我请你吧,一样的餐厅,一样的时间。」 「不用。」夏书宇的从小被教养的绅士观念让他摇头,绝不能让女性付钱。 「那要不一半一半吧。」我无奈。 「……成交。」这是我在今天晚上,第一次看到他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 我忍不住跟着淡笑,完全把前几天他的告白拋在脑后。 维持这样就好,哥哥。 * 隔天我一早到学校,便发现桌子被刻得破破烂烂,上面无一不是用刀锋划着「大小姐」、「滚回仁川」、「心机女」等字样,我静静佇立在位置旁,身后就是一阵窃窃私语和低笑声,听起来和我面前得谩骂语一样,前面、后方,两面都进退不得。 然而,我只是面无表情的坐下,放好书包,打开联络簿,赶紧抄写昨天没有抄到的注意事项,桌面上凹凸不平的坑洞让我的字跟着歪斜,我不介意,仍一笔一画的写完,页面上多了几个不小心被戳破的小洞,字体扭曲的像条虫,活过来似的爬到我心里,在里头将我啃蚀的体无完肤。 我抬起眼眸,发现方芷羽正小心翼翼的打探我的反应,看见我在回望她,她脖子一缩,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假装读书,神情紧张兮兮。 见到这个场景,我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容,让这股冰寒刺到骨子里,让我浑身颤慄。 友情,也不过如此。 我彷彿看见脑海里那幕景象,我鼓起勇气捧出的一颗心,毫无招架之力的躺在我掌心,被人用力揉捏,粉碎,再化成灰烬。 这时的凌浩轩也揹着书包缓缓走进教室,女生们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 「早。」方芷羽和隔壁位置的他打声招呼,方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为灿烂笑靨,刺的我麻木。 凌浩轩只是点点头,没有回应方芷羽,虽然我不是在看他,但是他仍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来瞟我一眼,便坐到位置上。 只有我才看的到,他刚才转瞬的浅笑。 我心头的冷冽顿时好受许多,我垂下脸庞,继续抄写联络簿,眼底却映着似有若无暖流与感动,即使凌浩轩并不知情。 选择 6-3 体育课,这节课打的是排球,又是分组活动,男生全部上场活动,女生只有少部分的人分组比赛,大多数全挤在男生场边看凌浩轩打球,包括方芷羽,体育馆内不时传出尖叫声与掌声。 我坐在三大人群之外的角落里,假装闭目养神,至少这样比较不会难堪,于是弓起双膝,埋首在交叠的手臂间。 原来被排挤的感觉就是这样,晓凡,我终于知道你的感受了。 在不被任何人看见的情况下,我嘲讽的勾起一抹淡笑,笑我自己的愚昧。 惩罚还要进行到底吗? 忽然,场边传来一阵惊呼,因为离女生们还算接近,原本已经习惯那群痴女刺耳的尖叫声,但是此声非彼声,总感觉这次的有点不一样,我抬起头看,发现有一颗排球朝女生的群体里飞了过来,女生们吓得跑的跑,躲的躲,但是目标只剩方芷羽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瞠大双眼看着前方的排球朝她飞过来。 我心惊,想要站起身衝过去,一道比我迅速的身影却已经挡在方芷羽身前,用手臂当保护,撞上飞过来的排球。 「啊!」全场一阵惊呼,等到眾人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凌浩轩将方芷羽护在后头。 「吓、吓死我了。」 「好险没事。」早已躲到一旁的女生们各个拍拍胸口,互相安抚。 「凌浩轩,你没事吧?」男生们则用大喊的方式投递关心。 方芷羽则是这时候才回过神,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她的小脸「唰」的全红。 「还好吗?」凌浩轩拿起地上的球,蹲下身和方芷羽平视,脸上没有太多馀的表情。 「我、我没事,谢谢你。」方芷羽不知所措的望着他,说话也模糊不清。 「没事就好。」凌浩轩确认完后,若无其实的走回球场上继续比赛。 我从原本要上去护方芷羽的蹲姿松懈下来,跌坐在地上,自己也是被吓得不轻。 好险没事、好险没事…… 在一场虚惊意外刚结束,另外一颗排球驀然从女生场次那边快速飞过来,因为我背对它,加上放松状态毫无戒备,完全没有注意到,强大的球劲直接朝我的后脑勺撞上,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倒在地上,脑袋里涨满嗡嗡吵杂声,以及旁人的惊呼声,我眼前的景象有些扭曲,但我还是能看清我倒下的瞬间,女生场次里的人勾起的狡詰微笑,刺的我眼睛生疼,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喧哗的人声和自己重重的呼吸声。 「宋苡嫻!」那是谁在场边大喊? 我感觉自己全身轻飘飘,有一道身影惊慌意乱的跑过来,将我的上半身扶起,枕在他的手臂上,这个主人的味道,有点熟悉,他抱我抱得很紧,有点喘不过气来,而这个怀抱在颤抖,不知道是我痛着颤抖,还是他在颤抖。 我的眼皮有一下没一下无力的眨着,试图去看清来者是谁,脑袋很痛,身体也很痛,可是最痛的还是心。 好累,要是就这样昏过去好了。 我双眼无神,四肢更是无力,但是却没有办法晕倒,反倒是在恍惚的精神间游走,这种感觉很难受,我很想吐。 周围渐渐涌上人群,大多是看好戏的,我还能听见不时传来的低笑声,硬生生刺进我已经够疼的脑袋里。 「没事吧?」体育老师跑上前来,在我的面前挥了挥手,「你还好吗?看得到我吗?」 这些声音窜入我耳里后,反倒是像在水里听见一样模糊,但是我还是能判断。 「宋苡嫻。」我的目光终于可以慢慢聚焦,我看见一双映满心疼和惊慌的美丽眼睛,我认得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很霸道很高傲的傢伙,他不可能会有这样不知所措的表情。 渐渐的,我流失的力气开始倒流回来,我用手臂撑起上半身,略为吃力道:「我没事……放开我……」声音却沙哑难耐。 「同学,我劝你去医护室看一下。」体育老师想帮忙扶我,却被另外一隻手臂挡住。 「我带她去。」凌浩轩用力将我按在怀里,语气冷冷淡淡,眼神却是凌厉。 体育老师先是怔忪,才慢慢收回手,要同学散开让出一条路。 「你可别来什么公主抱……」我虽然有点力气,但还是没办法靠自己行走,眼前的地球还在自转,我只好将全身的力气倚靠在凌浩轩身上,而他的动作也极其轻柔。 他的胸膛颤动两下,似乎是在笑:「你要也是可以。」 我无力的露出苍白的微笑,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靠在他身上走出体育馆。 「你刚才不小心的?」女生们再度聚集在一起吱吱喳喳。 「当然看到她在那里才故意的啊,笨。」 「嘻嘻嘻……」 在一旁的方芷羽眼神眷恋不捨的望着我们离开,听到女生们之间的谈话浑身一颤,眉心紧蹙,却是坐在地上没有说话,一双小手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 ── 昨天去台中市区玩了两天,等不到公车只好走路走到脚痛qq 不过台中人去台中玩会不会很奇怪-3- 选择 6-4 这时的我和凌浩轩终于来到医护室,里面年轻的女医护老师见状立刻上前关心。 「她怎么了?」 「被球打中后脑勺。」凌浩轩扶我到一旁的床躺下,语气冰冷。 「感觉怎么样?」护理师站在床旁边询问我的感受。 「很想吐。」我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回答,躺到床上后晕眩感总算有好转,但依旧难以忍受。 「这是正常的,可能有轻微脑震盪,如果过几天还是不舒服,记得去医院检查。」护理师倒一杯水放在我床头,「我让你先在这边躺,等到你好了再回教室,然后同学你帮她写一下班级资料。」她指着凌浩轩说道,看到他的那刻却是惊讶的挑眉,我看只差「也顺便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来」这句话没说出口。 凌浩轩眉宇间的冷冽逼退护理师,迅速在一旁的小桌子写完我的资料,又回到我身旁照顾我,护理师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回到门口旁的位置忙碌。 凌浩轩伸手将我的鞋子脱下,慢慢的,像是在小心翼翼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接着再帮我把棉被拉上肩头。 「我没事,别这样。」我虚弱的回答他,眼前已经可以清楚看见影像,想呕吐的感觉也渐渐消退。 凌浩轩却是没有回答,一双担心忡忡的双眸紧锁着我,我知道他在害怕,因为他握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脆弱。」我压低声音,试图以轻松的语气让他放心,「别皱眉了,会长皱纹的。」 「要是今天飞来的是一块砖头呢?」 「体育馆里哪来的砖头?」 「这是霸凌。」 「你看到了?」我惊呼出声,没想到他已经知晓情况。 凌浩轩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戾,薄唇抿得更紧。 「你想太多了。」我叹口气,担忧凌浩轩会衝动出事。 「你好好休息。」他却不愿理会我,黑眸闪过一丝忧心,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从被辱底下传来他的温度。 「刚才你疯了,老师而已,你吃什么醋。」我从我们交叠的双手,反手捏他掌心一下,带点惩罚意味。 凌浩轩却是看着我沉思,忽然没由来的一句:「你会生气我吗?救了方芷羽,却没有保护到你。」 我愣了愣,无奈开口:「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离你近,当然比较好保护,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不是那种人。」 凌浩轩低低「嗯」了一声,又继续当他的面瘫守护神,不吭一声的坐在我身旁,直到我终于疲倦,沉稳的进入梦乡。 凌浩轩听见我平稳的呼吸声,紧绷的俊容终于有一丝放松,温柔的勾唇浅笑。 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午休时间,正午的烈阳洒进窗户里,将医护室整个染亮。 我缓缓起身,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企图压下闷闷的头痛感,坐在空荡荡的床边,心里竟涌上一股失落。 失望什么,他需要上课,不能总是陪着我。 我穿好鞋子,向护理师道谢完,迈步走回教室。 「宋苡嫻。」经过导师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见何子怡,「听说你被球打中,还好吧?」平常总是冷硬的表情,在此时竟流露担忧。 「没事。」我淡淡啟唇。 「还有,你真的是不小心被球砸到的吗?」何子怡的眼神变得打探,以及不放心。 「……是。」我又点头。 若是这件事情被发现,方芷羽也会被拖下水,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形。 「好吧,那你回去要多注意身体。」何子怡叹口气,要我赶紧回教室。 回到教室,我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福利社的菠萝麵包,我拿起它向教室里的人左右张望,疑惑是谁会注意到我没吃午餐。 我瞬间明白了,转头看向方芷羽那背对我假装梦寝的动作,不由得轻笑,早上心头那股寒冷,逐渐被融化。 谢谢。 ── 因为临时有点事,所以提早更新 选择 6-5 下午的社团时间,郑祐廷在我踏入社办的同一时刻兴高采烈的跑到我面前。 「学妹,交作业!」他伸手。 我怔忪半晌,微微挑眉。 我倒是把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净。 「我画不出来。」在司徒冺深邃的眼神下,我心虚的说谎。 「算了吧,不过我们想派你出去比赛。」罗祤嵐踏着婀娜的步伐走来,长发随着冷风飘扬,彷彿整间教室都变成她的伸展台。 「嗯?」我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学姊,我是新生。」只好出言提醒。 「知道啊。」罗祤嵐点点头,将我拉到一旁谈话。 「学姊,我根本不会画,怎么比赛?」 「一年一度的全国高中美术比赛快要到了,而这次比赛名额一个学校只限两位。」她试图跟我解释,「一个是冺,另一个打算派你。」 「你和郑祐廷学长也可以。」我不悦的拧起眉心。 「其实祐廷他根本不会画画,他只是很喜欢看画。」罗祤嵐哭笑不得的訕笑两声,「然后其实我……没办法画画。」 「没办法?」我疑惑。 罗祤嵐的眼神忽然悲伤了起来,眼底映着我从来没看过的绝望:「我只跟苡嫻说喔。」她苦涩一笑,这一笑却失去她以往的容光焕发。 「其实,我有肌肉萎缩症。」 我不敢置信的撑大双眼,望着眼前看似正常的美人儿,完全不愿相信。 「看不出来?」她淡淡浅笑,唇边掛着浓厚的绝望,「我只是初期症状而已,最近我发现我愈来愈没有力气,连上课拿笔都没有办法,走路也慢慢需要东西扶着才可以……后来我去检查,医生说我有肌带型肌萎缩症。」 「通常这种发病比较缓慢,但是我知道未来我会慢慢瘫痪的。」 我说不出话来,对于这样的坏消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用安慰我。」罗祤嵐细嫩的白手放在我肩膀上,明明是需要被安慰的人,现在却反过来安慰别人,我这才了解到她比外表看起来坚强很多,「寒假我就要休学静养了,所以这是我能亲眼看到素描社比赛得名的最后一次机会。」 「素描社一直都没办法招收到新成员,如果有得名我想一定会有人想加入,所以拜託你了,好吗?」 我望进她眼底的期盼与寄望,竟是狠不下心拒绝,我紧抿双唇,矛盾感在心中爆炸开来,明明不想拒绝,可是心底更深处却又害怕比赛。 我闔上双眼,脑海里浮现那些令我排斥的梦魘。 『你果然背叛我!』那是谁的怒喊,像是泼出去油料,渲染在一片完好的画布上,烙印深刻的痕跡,毁去画布上原有的色彩。 我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味,刺的我鼻酸。 「我答应你,我比就是了。」挣扎良久,我终于咬着牙心一横,答应下来。 我不讨厌这个社团,虽然说没有指导老师,他们也没有一个人认真上课,有着爱捣乱别人的柴犬社长,有像模特儿般艷丽却不认真的副社长,还有一个熟知我绘画过去的混血冰学长,但是这样像个组一样的团结感,我捨不得放手。 「学长他们呢,知道吗?」我忽然忆起这件事情。 罗祤嵐摇摇头,无奈的微笑:「他们不知道,我怎么捨得让他们知道。」 「至少,我觉得司徒冺学长有权利知道,学姊应该要让他明白你的感情。」我眼神坚定,眼底闪动屹立不摇的倔强。 就这样离开,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公平,无论是喜欢罗祤嵐的郑祐廷,还是罗祤嵐喜欢的司徒冺,他们都不会甘心于这样。 罗祤嵐先是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铃鐺般清脆的笑声传入耳里:「学妹,谢谢你,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么多年的秘密,但我想在我离开以前,我一定会找机会和他说清楚。」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清楚明白,如果这个社团失去罗祤嵐或是其他人,整个都会崩塌吧。 为什么,上帝给我的快乐,总是这么急促而短暂? 选择 6-6 「第三组。」歷史课,老师一一点名组别上台报告。 第三组是凌浩轩和方芷羽的组别,他们用电脑将ppt档案打开,介绍的是义大利伦巴底人遗址,由另外一个女生做讲解说明。 然而整个过程中,最精彩的还是ppt,完整而清晰的归纳整理、重点笔记、额外补充,足以堪称……完美。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见到这个报告档案,直觉便是凌浩轩所做,只有他才有办法做得如此精湛。 「很好。」他们报告完毕,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连老师也点头称讚,「ppt是谁做的?」她问。 「是凌浩轩做的。」方芷羽语气炫耀一般的介绍,显得她好像和凌浩轩很好,我看见组里其他女生不悦的皱起眉心。 凌浩轩本人倒是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纳凉,早已成为其他女生眼中另类的风景。 「好,你们可以下去了,再来第四组。」 我和其他组员站起来,一起走到台前,眼镜男拿起麦克风,平头男坐在旁边的电脑前操作,我们介绍的是着名的gobelinstower,一个年代久远的遗址。 我们这组几乎是杂军组成,老师显得漫不经心,班上也不曾看好我们,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完成它不行。 我瞟一眼台下坐在彼此身旁的凌浩轩和方芷羽,忽然觉得刺目。 不想输。 没想到ppt点开后,意外做的不错,至少有好好归纳分类,重点地方用不同顏色标记,同组的我们也都感到意外,老师聆听我们的报告,脸上偶尔浮现讚赏之色,台下原本看好戏的眼神也都渐渐消失。 眼镜男宏阔的嗓音清楚传达我和靦腆女孩所寻找的资料,加上不像随便找来的图片,而是由阿凯精挑细选下几张美丽的空拍照、仰视照片等,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虽然没有第三组好,但是也将其他组比下去了。 我满意的微扬嘴角,终于放下心中那块大石,甘心的舒畅感佈满全身,让人满足。 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你们做的挺不错的。」报告完成,老师出乎意料的讚美我们。 「你ppt怎么做的那么好?」讲解的眼镜男用手肘顶一下旁边的平头男。 「其实是网路上有人做好的板模,刚好和我们的资料排序符合,就按照那个方式做了。」平头男窃笑两声,朝我投递挑衅的目光,「欸,大小姐,怎么样?」 「很好。」我豪不吝嗇给予他鼓励,反倒是平头男微愣。 全部报告结束,歷史老师又再把我们这组拿出来机会教育,说我们这组的成员虽然平时成绩都是倒数,但报告做的用心,额外给我们加分。 我淡淡微笑,刚好发现方芷羽转头过来的打探目光,我正面迎了上去,却发现她眼神里似有若无的妒意。 这一刻,我终于感到彻底心寒。 下堂课是音乐课,老师要给我们看影片,所以只要待在教室里。 「上次的唱歌成绩我已经送出去了,你们要知道分数吗?」 「要!」全班一致回答。 我对这件事情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从来不在乎。 凌浩轩目前拿下九十五,虽然他没有唱歌,但是以他过人的钢琴才艺,这个成绩全班是可以谅解的。 「十七号,九十六。」没想到方芷羽立刻打破凌浩轩的纪录,她靦腆一笑,脸上闪烁小小骄傲感,那是一种正面的自信能量。 最后唸到我的名字,老师放下成绩表道:「九十八。」 全班震惊的朝我看过来,我也略感吃惊。 我怎么会是全班最高分? 「宋苡嫻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你们没听到真是太可惜了。」音乐老师笑呵呵,走到电脑前打开影片档,「好了,来看影片吧,今天我们要介绍……」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从拉起窗帘的黑暗教室里,我藉着影片的灯光,看见方芷羽垂下脸庞,双手不甘心的握成拳头,脸上含怒。 我终于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 其实芷羽起肖(?)点不单单只在于爱情方面 起初是爱情(但她还有犹豫)→拿手项目或功课被超越的忌妒心→人缘问题(后面会说到)→然后就爆炸了xd 不过最主要还是因为凌浩轩 选择 6-7 这个礼拜日,我和方芷羽的母亲提前请假,准时到达车站,在人来人往的群眾里,很快地就能发现那高出人一颗头的頎长背影。 「嘿。」我走到夏书宇身旁轻拍他的肩膀。 「噢。」他见到我先是挑起眉梢,还不忘调侃,「我以为你又不来了。」 「去你的。」我丢给他一个白眼,两人并肩走到车站对面的日式料理店,虽然是家异国美食餐厅,但是却以平价吸引无数的观光客光临,像这样慢慢建立起知名度。 餐厅里面的摆设都是日式建筑,墙上还掛着一些美食节目介绍这家店的照片,就连服务生也穿着日式和服,茶具、碗盘,都印着日本国花樱花,甚至在一旁还有现场表演茶道,不过那要另外付费。 「我刚才已经先订好位置了。」夏书宇朝我微笑,领着我走进去,我却觉得他今天的笑容似乎有点诡譎。 我们坐到餐厅的窗户旁,外头有延伸出去的骑楼,所以正午炽阳并不会直接照射进来。 「尽量点,我付钱。」我拿起桌上的菜单,开始寻找自己心仪的目标。 「不是说好一半一半吗?」夏书宇也从他的菜单露出两隻眼睛望着我。 我跟着抬起眼眸,刚好撞上他的视线,他的眼里被灯光照的明亮,闪动专属大男孩的俊朗阳光,我从来没有看他这么开心过。 「我知道我很帅,但是你也没必要一直看。」他忽然又将头埋回菜单里。 我不禁噗哧一笑,只好继续点餐。 到底是谁在害羞? 餐点上桌,夏书宇点的是一份鰻鱼丼,我点的则是烧肉丼,饭量适中,满满的鰻鱼和烧肉覆盖整碗白饭,在灯光的照射下,上头的酱汁也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咦,你的烧肉看起来也很好吃,给我一个。」我才刚要拿起筷子,夏书宇已经挑走我碗里的一块烧肉,我眼睁睁的看着它没入夏书宇的嘴巴里。 「喂。」我瞠大双眼,简直不敢置信,「你完蛋了。」语末我立刻伸手朝他碗里夹走一块鰻鱼,也放入嘴巴里。 夏书宇也是一愣,没想到我会跟着他孩子气的这样做,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安静啦。」我吞下那片鰻鱼,瞪他一眼。 「没事,我只是太惊讶了。」他开始低头扒饭,偶尔又偷吃我的烧肉几片。 同样的我也以牙还牙,俗话说要礼尚往来,他的给我吃几片应该也不过份。 除了在学校,我很少和别人一起吃饭了,尤其是这样的……快乐。 以前和夏书宇一起吃饭,桌上只有沉重的寧静,桌上满满一桌菜,却只有我和小夏书宇两个娇小的身躯坐在桌边,说实在根本吃不完,终究只有浪费。 想到这里,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有点失神,但是回过神来后,我只有淡淡的心满意足漾在唇边。 吃完主菜,甜点接着上桌,夏书宇点的是樱花雪糕,白色绵密的雪糕上,点缀着小巧的樱花瓣,看起来十分雅致;而我点的和菓子则在几分鐘后才上桌。 当我要开动时,但是巧夺天工兔子形状的和菓子却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反而是发现盘子旁边放置一条精美的手鍊吸引我的目光,上头美丽的缀边让人动容。 「买菓子送手鍊,不太符合经济成本。」我微挑眉梢,馀光瞥见对面夏书宇小心翼翼地打量目光,「你又在搞什么东西?」我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反应也太不正常,通常女生看到这么漂亮的手鍊应该会很开心吧,结果你竟然跟我讨论成本问题。」夏书宇懊恼的扶额,叹口长气后才拿起那条手鍊,解开上面的扣环,扣到我的左手腕上。 我来不及挣脱,他一连串的动作已经完成。 「原本上次就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可是吹了。」他耸肩,「不过没关係,至少现在我还是给了你。」 「夏书宇,这看起来并不便宜。」我轻皱眉宇,「我不能接受。」 「我说它是夜市买来的你信吗?」 「不信。」我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上头精细的雕工,并不是一般路边摊可以见到的极品。 「好吧,被发现了。」他訕笑两声,「这是我打工两个月以来的薪水,加上我原本自己一点点的零用钱买来的。」 我对上他深情款款的双眼,呼吸不禁一滞。 「我知道你的心中还有其他事情必须完成,我也知道你顾虑我们之间的身分……但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待在你身边,让你知道我也可以做你的依靠。」夏书宇黝黑的眸光灼亮,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明白孤独的感觉,那并不好受……我也不愿再看到你总是一个人承担……我想变得独立也是因为你,在你想脆弱的时候找个肩膀哭泣……我希望那个人会是我。」他难得一见的温柔,像是有致命的吸引力,教人无法自拔的沉沦。 我们之间陷入尷尬的沉默,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而我也知道夏书宇紧张的目光始终放在我身上,带着难以化开的柔情。 在我终于快压抑不住时,店员的招呼声驀然打断我的思绪:「ようこそ(欢迎光临)!」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想摆脱这份和周遭吵杂声格格不入的静默,我抬起头看向门口,却意外看见两抹身影。 凌浩轩和方芷羽。 我的身体猛然一震,见到我的异样,夏书宇跟着我的视线转头过去,看见他们的同时和我是一样的反应。 感受到他人直接的注目礼,凌浩轩和方芷羽一前一后看向我们,而这时候的我和夏书宇放在桌上的手并没有分开,我手腕上的手鍊闪烁晶亮的光彩。 隔着远远距离,我还是可以看见凌浩轩眼底那随着手环光芒闪烁的冰冷。 ── 昨天去看了10count的漫画,一整个迷上啊啊啊啊啊───(拍桌) 前阵子才刚看完「给学生会长的忠告」,正觉得心痒难耐,10count立马满足,而且还更好看! 这种不傲娇的小受最棒了,只可惜通常都会被设定「以为攻是在戏弄他」== 夏夏敢打赌第10个地雷绝对是摸头!(拍桌) 才不是滚床单呢,这年下攻怎么就把人家扑倒了呢>///< 夏夏觉得受比攻还帅欸,那颗小泪痣超可口.....啊,不是啦?(′?`?) 又得等一个月一次的缓慢更新......(叹) 选择 6-8 「凌浩轩?」我身旁的夏书宇先开口,似乎是惊讶于他可以行走的事实。 方芷羽见到我和夏书宇也是一脸愕然,随后立即撇过脸颊,装作没有看见。 「两位吗?不好意思现在座位已经额满,你们要等还是要和其他客人併桌?」服务生为他们带路,却是带到我和夏书宇面前,「如果你们想併桌,可能要和这桌的客人一起。」 我这才发现自己和夏书宇坐的是四人桌,不禁倒抽一口气。 凌浩轩毫无波澜的瞟过我手上的手鍊,淡淡起唇:「可以。」然而我却感受到他骨子里压抑的怒意。 「不好意思。」服务生朝我和夏书宇鞠躬,「那么待会有人会再过来帮你们点餐。」语末,服务生又继续忙碌其他。 这下可好了,原本的我和夏书宇是坐在彼此对面,这时候谁要坐谁旁边? 我甚至想直接放弃点心离开。 「嗨,苡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意外的是,方芷羽这一个礼拜以来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我想她应该也是想化解这难堪的场景,但是她僵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嗯。」我轻轻点头,从夏书宇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放到桌面下,不敢对上另外一双散发危险的眼眸。 「你们……来吃饭?」方芷羽很自然而然的坐到我旁边,像以前一样。 但是她突然的热络却让我很不习惯:「对,你们呢?」 「我想谢谢浩轩上次帮我挡球,所以请他吃饭。」方芷羽笑的靦腆。 我注意到她对凌浩轩的称呼,那是连我都没有用过的词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这点小事也要请客?」一旁的夏书宇很显然也注意到方芷羽的语气,不禁冷嘲热讽起来。 凌浩轩则是站在一旁良久,才缓缓坐到夏书宇旁边,但是眼前这两个男生之间的距离却相隔十万八千里,中间的空气就是他们的楚河汉界。 「上次苡嫻被球打中就送入医护室,如果那天是我也会变成这样的下场,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方芷羽气呼呼地扁嘴。 「送医护室?」夏书宇一惊,完全没有听方芷羽接下来说什么,投递担忧的目光过来。 「那两颗是不同的球,然后我没事。」前面的话是对方芷羽说的,后面的则是对夏书宇的回答。 方芷羽垂下脸庞过了一会儿,又忽然对我说道:「刚才我看见苡嫻的手上有一条很漂亮的手环,以前没看你带过啊,是因为要和仁川的学生会会长见面才特地戴的吗?」 我感觉到方芷羽态度里的尖锐,抿唇沉默。 「那是我刚才给她的。」夏书宇打断她的话,语气同样不善。 我忽然感受到斜对面散发出的浓浓不悦,心里一个寒颤。 夏少爷,少说点话会死吗? 「看起来不便宜啊。」方芷羽装作毫不在乎,倔强的脾气被逼了出来。 「tiffany的当然不便宜。」夏书宇冷冷一笑。 「你还说是夜市买的?」我皱眉。 「反正你也不信,不是吗?」我对面的人无所谓的耸肩,现在他的敌意完全是针对我身旁的方芷羽。 「tiffany的啊……不愧是仁川的学生,出手这么豪迈,想必都是天骄之子。」这次方芷羽的话似乎隐射到我身上,让我心猛然一震。 「在座四人,有三人都是仁川毕业,敢情你在说谁?」夏书宇习惯在和人争锋相对的时候,修长的食指会轻敲桌面,那是他正在精打细算怎样应付对手时候的动作。 「浩轩,你也是?」方芷羽惊讶的望向她对面沉默很久的身影。 「嗯。」凌浩轩则是淡淡应了一声,盯着桌上的菜单,目光甚至没有瞥过方芷羽一眼。 「我都不知道……」方芷羽尷尬的垂下头。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像是我们三个人以前是同班同学。」夏书宇的攻势依旧不减,似乎又恢復了他以前那般少爷模样。 仁川附中的同班同学这四个字,瞬间就隔开了我们三人和方芷羽世界的差距,好像她从来都不曾融入我们的圈子中。 选择 6-9 方芷羽的小脸闪过一抹错愕,因为坐在她身旁,我可以看到她不安的捏住衣襬,是不甘心、愤怒,和难过。 「喔,是吗?」方芷羽重新打起精神,露出一抹任何人都看得出的假笑,「听说仁川附中有两种管道可以进去,其中一个是家世背景,另外一个是优秀成绩,你们又是哪一种?」 「我们三个都是前者。」夏书宇得意的勾起嘴角。 「那为什么苡嫻在打工过日子?」方芷羽锐利的视线照射到我身上,那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过的她。 原来,一隻再温顺乖巧的猫咪,要是逆着毛摸,牠也是会跳起来咬人。 这时候夏书宇却异常的安静,他隔壁的凌浩轩也不知其原因的淡淡瞥过来,我和夏书宇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最低点。 方芷羽似乎是没料到自己的问题会造成这种局面,表情怔忪。 「说啊。」但是她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提高音调继续问道。 「你是谁,凭什么我要告诉你?」夏书宇节节战败下来,他往后靠向椅背,故作轻松姿态。 「难道是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方芷羽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愈来愈超越底线。 我知道我们在吵架,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但我可以忍受她的脾气,却不代表我能忍受她的任性。 「方芷羽,够了。」终于,我沉声打断他们之间烟硝味瀰漫的对话。 「难不成真的有什么?」方芷羽对我也不再是那样天真可爱,彷彿突然换成一个毒蛇黑寡妇。 「你这女的……」夏书宇安耐不住,却又被我拦截。 「我是他们家收养的女儿,某方面来说是他的妹妹,但是一年前我被赶出去了,只好自力更生。」我驀地站起身,冷冷俯视身旁那对我来说突然陌生的女孩,「这样,可以吗?」 语毕,我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从桌子的另外一边走出餐厅,桌上那隻栩栩如生的兔子和菓子依旧静静匍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红色的眼珠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宋苡嫻!」夏书宇起身追了出去,留下剩下的两个人。 餐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凌浩轩在听到我说被赶出去后,冰冷的表情终于为之一愣,一向沉稳的他眼底也映着愕然。 方芷羽则是在听见我说完话后,小脸刷上一层苍白,愧疚感淹没她原先的熊熊怒火。 「方芷羽。」凌浩轩低声呼唤,后者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以后,不该多问的问题别废话。」他凛冽的嗓音的像把冷箭,直直刺入方芷羽心底。 方芷羽浑身一震,看着面前的人跟着走出餐厅,独留她坐在热闹餐厅里的一块冰冷小角落。 这时候的夏书宇跑步追上我快走的步伐。 「宋苡嫻!」 「你够了没!」在他捉住我的那一刻,我用力甩开他的掌心,转身朝他大喊。 「对不起,我不应该和她争锋相对。」夏书宇立刻反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也知道不应该?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崩溃的朝他嘶吼,不顾街道人来襄往,路人好奇的视线。 「她在欺负你,你也知道不是吗?」夏书宇大力握住我的肩膀,幽深的眼眸映满心疼,「我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原谅。」 我微愣,看着他认真的面容,竟忽然说不出话,刚才所有喷勃的怒气梗在喉咙里,化为不争气的眼泪。 「如果我说是你欺负我呢?」我颤抖着双唇轻问。 「那我就会一直跟你道歉,一直耍无赖,让你赶不走我。」他孩子气的低笑两声,将我揽向他的胸膛,整个人拥在他怀里。 「白痴。」我埋首在他胸前,热泪缓缓滑下脸庞,心里充满难以言喻的感动。 原来有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的感觉,这么好。 面对我的顺服,夏书宇紧紧把我压在怀里,眼神流露满足喜悦。 然而这时的我早已整理好情绪,偷偷将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鍊取下来,无声无息的放入夏书宇外套的口袋里。 不远处的街口,一抹頎长的身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光是佇立在那里,他浑身上下所散发的冷峻,就将他周遭的空气冻结了。 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夏书宇回家去,但却又委婉的方式拒绝他的守护,我知道这么做很残忍,但若我欲拒还迎,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残忍。 给他人希望再推下悬崖,那是一种阴毒的行为。 当天晚上,我坐在公寓储藏室里的地板上,发呆了近乎两个小时的时间。 我感觉自己的心是冰冷的,但是眼前那幅摆在正中央盖上布条的画,像是来自地狱的烈火,要将我的身子灼伤,冷热交融之下,我几欲崩溃。 『寒假我就要休学静养了,所以这是我能亲眼看到素描社比赛得名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的头痛的快要将我剖成两半,身体炽热,四肢末端却冰冷。 『你果然背叛我!』 脑袋里有很多吵杂的声音在打转,全世界就好像要崩塌的前一刻,那样紊乱纷扰;心底最深处的许多东西都被挖掘出来,血淋淋地躺在那里。 我不知道今天光是和方芷羽谈到和夏书宇有关的事情,就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知道我的态度伤害了她,但是我完全无法牵制自己。 终于在最后,我站起身走到那幅画面前,手心颤慄的摸上白布条,用力揭开── 那一刻,我的呼吸是静止的。 那原本该是一幅素描画,因为从纸上的边边角角还能看见铅笔的痕跡,但是整幅画却被红色的油料泼洒,完全看不出它原来的面貌,斑斕鲜艳的红色却像鲜血,令人怵目惊心。 我顿时心悸,指尖缓缓拂上那块已经乾硬的红色顏料,乾枯的像是谁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再也没有办法送出血液。 我的呼吸沉重起来,每一次的吸气都无法吸入肺部,反而涨满我的胸膛,化为苦楚的眼泪,刺的我眼睛发麻,视线模糊。 「晓凡……」我的声音嘶哑的像是声带损坏,带着浓厚的鼻音。 最后,我跪倒在地上,全身无力,彷彿那幅画吸乾我所有生命精力。 然而再多的懺悔和泪水,终究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隔天上学,我感觉到自己和方芷羽之间的关係更差了,但至少她眼底的敌意转淡许多,而凌浩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她开始友善起来,两人之间亲密互动看在许多人眼里。 我心底总有块角落不是滋味,但很快的我用心土把它掩埋起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看不见,就不会被影响。 化学刻分组实验,我像以往一样坐在位置上,被动的等到没人的那组来找我,以往这会花上一点时间,没想到今天却来的如此迅速。 「宋苡嫻,你愿意和我们一组吗?」我愕然的望向来者,是一个在我和方芷羽决裂后,常和方芷羽走在一起的女生,我记得她的名字叫作姚瑗,是女生群体里的首领,我一向和她都没有交集,她对我也十分厌恶,我倒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来找我。 「瑗瑗,我呢?」方芷羽走过来,神色尷尬。 「只差一个人,我上次看他们那组的歷史报告做得很好,所以这次想找她,你就去别组吧。」姚瑗眼底闪过一抹排斥,冷冷对方芷羽说道,「你愿意吗,苡嫻?」她这声苡嫻倒是喊的我鸡皮疙瘩。 「我……」方芷羽被弄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我又看着姚瑗,手指不安的扭在一起。 「方芷羽,我们想跟你同一组。」没想到其中一组男生主动邀请方芷羽。 被解围的方芷羽立刻踏着开心的步伐走开,而我和其他女生发现那组男生里包含凌浩轩。 「她去凌浩轩那组了!」 「放心,她不会得意太久的。」姚瑗脸上闪过一抹戾气。 我心头沉重许多,对上凌浩轩的视线,他只是淡淡别开,没有太多馀的表情,甚至是毫无波澜。 那剎那,我的心像是被人重击,碎成满地伤痕。 ── 看来芷羽在人际关係上也出了问题 选择 6-10 原本是眾矢之的的我,却意外的慢慢受欢迎,其他女生们开始熟络的邀请我进她们的圈子里,我始终都没有表态什么,她们却自动把我加入;反观是原先在小圈子里的方芷羽,开始被冷落、排挤,即使人缘好的她常有男生跳出来帮忙,但这无疑是让在女生们的气头上火上加油。 割烂的桌子不再是我的而是她的,分组被拋弃的不再是我而是她,班上被无视的不再是我而是她。 我不知如何是好,但现下自己的关係和方芷羽比班上任何一个女生都差,我也没有立场站出来去跟她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我怕到时候只会造成反效果。 「嗨,苡嫻。」连刚从厕所走出来要洗手都能被女生缠住,我备感无奈。 「听说你要代表学校参加绘画比赛啊,真厉害。」姚瑗朝我靠过来,而我下意识退后半步,没有回答。 团团女生将我包围,让我无法接近洗手台,只好站在她们面前听她们发嘮叨。 「我都不知道你除了唱歌,画画也那么好。」其他女生跟着瞎起鬨。 「不像那个方芷羽,只是国中的时候担任合唱团独唱,就高傲的要命。」以前好像是谁也说我仁川毕业很高傲? 「她真的很讨厌,自以为和凌浩轩很好,人家才不想理她!」原来是一群痴女在吃醋,难怪态度在方芷羽身上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我们以前怎么会跟她当朋友啊,真丢脸。」 「不是说她家是是单亲,好可怜喔。」 「我看她就是用这点勾引凌浩轩吧,那只是同情,又不是人家喜欢她。」 我吃惊的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方芷羽家庭状况,她不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吗?还是说是她主动告诉她们的? 「算了吧,她那种人。」姚瑗翻了个白眼,率领眾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厕所,而我总算能洗手。 忽然,我身后的隔间门被打开,我抬眸望镜子一眼,驀然发现方芷羽清萧的身影,一双大眼泛着愤怒的泪光。 「方芷羽……」我关上水龙头,转身望向她。 难道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们!」方芷羽像隻气炸的小猫咪,全身的毛都竖起来。 「说什么?」我拧起眉心,不懂她在问什么。 「我只告诉过你我们家是单亲而已,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还把它当作笑柄来嘲笑我,这样做很好玩吗?」她全身都在颤抖,气急败坏的指着我的鼻头问,「对,现在你得意了,以为全世界都站起你那边是不是?」 「告诉你,以前被排挤的人是你,以后的也还会是你!」 「方芷羽,冷静!我没有告诉别人,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我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 「因为你讨厌我!你和我都喜欢凌浩轩不是吗?」她冷冷一笑,失去以往的天真无邪,反倒像是被迫一夜长大的孩子,无助而绝望,「看不出来你这么狠。」 「我真的没有告诉别人。」我企图和她解释,却徒劳无功。 「那有谁会知道!」方芷羽的眼水簌簌掉下,她咬牙切齿的尖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剎那间,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染上一层可怖的苍白。 我全身都在颤慄,指尖更是冰冷将我的末稍神经冻坏,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听得见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每一次的吐气,都带出我心底最痛的回忆。 厕所门口渐渐聚集人群,方芷羽还和我僵持不下,旁人看到的画面是她在哭,而我脸色煞白却是面无表情,任谁都会觉得,是我在欺负她。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暗了下来,地上爬出两隻血淋淋的手臂,要将我拖下万丈深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已经有老师介入关心。 方芷羽低声哭泣,而我则不语。 最后,我们一起被带回学务处问话。 ── 有人要开骂的?请说。(#递大声公) 激动诬陷什么的最过分了(指) 选择 6-11 在学务处问话的过程,我和方芷羽完全没有透漏任何资讯,而方芷羽则在冷静过后向教官解释只是小吵架,而我从头到尾只有沉默,安静的可怕。 「下次要好好沟通,知道吗?」教官要求我们握手言和。 方芷羽尷尬的看向我,这才发现我两眼空洞的骇人,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感觉。 在教官的逼迫下,方芷羽见我闻风不动,只好主动拉过我的手,握住我掌心的那刻,她整个人一颤。 「好冷……」她吓的立刻放开手。 「好了,你们快点回教室上课吧。」 「这节是体育课。」方芷羽点点头,转身便赶紧离开,一张小脸却在走出学务处前望了我一眼,眼神担忧,「谢谢教官!」语毕,她小跑步消失在门口。 「谢谢教官。」我低声回答,语气轻的像是微风飘过。 下课,凌浩轩在走廊上拦住我。 「你和方芷羽怎么了?」他发现我神色不对劲,眉宇拧起一股担忧。 我却像是没听到般,想迅速从他身旁走过。 「宋苡嫻!」他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面前,带着焦躁不安。 不会的,那个连天塌下来都能丝毫不动的凌浩轩,怎么可能会这样无措? 「刚才听说你和方芷羽在女厕大吵一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你知道她喜欢你,对吧?」我低着脸,让刘海盖住表情,语气冰冷,「你真的有和她好好说清楚吗,为什么她会误会这么深?」 「我确实有好好跟她说过。」凌浩轩低磁的语气是肯定的。 「那为什么前几天对她那么好?」 他紧握我的力道放松许多,语气平淡:「我吃醋了。因为你跟夏书宇的关係,我吃醋了。」 「若你真的在乎我,也会对我和方芷羽有感觉的,是吗?」 「凌浩轩,你闹够了没!」我一根一根用力扳开他的手指,「不要再为了你那无所谓的醋意无理取闹好不好!是不是哪天路上哪个男生看我一眼,你都要砍要杀?」我的鼻头酸涩起来。 他说得对,我确实也吃醋了,而且醋意来得很兇,只是我总装作不在乎。 最难耐的不是忍受疼痛,而是明明就痛的不得了却还要假装无所谓。 「我只是害怕!」凌浩轩的语气沉重起来,溢满难以承载的痛苦,「我害怕我又会失去你!不管是一年前,或者我失忆那段时间,想不起你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我怔愣,终于肯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无坚不摧的心墙正逐渐瓦解,而那个拿起铲子挖坏它的人,正是我。 「我对所有我有把握的事情瞭若指掌,可是只有你,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凌浩轩扬起一抹迷人的微笑,笑中却只有苦涩,「我也很生气,我竟然不知道你被赶出夏家,还要藉由他人的口中才知道。那天,我看见你和夏书宇在街上拥抱的时候,我真的快疯了。」 「我很害怕,要是哪天我永远失去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瞬间,我的心防软弱下来,差一点就要答应他,然后躲进他的怀抱里寻求慰藉;但是当我的脑海浮现方芷羽气愤的脸庞时,我所有的防备全数再度建立。 「不行,我不能这样背叛方芷羽。」我摇摇头,脸上写满惊慌。 「你没有『背叛』她!你背叛她什么?我没有和她在交往,你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凌浩轩凝视进我的眼底,想让我冷静下来,却没有用。 「你忘记晓凡了吗?她是怎么死的!」我用力挣开他的手,失去平时的矜持。 凌浩轩所有力气顿时消失,我一用力,他便毫无反抗的放开我,而我也趁这个时候转身逃跑。 我终究还是提及晓凡了。 晓凡永远是我们之间的隔阂,而那个隔阂一天不消失,我们两个也就不可能在一起。 遗憾的是,那个隔阂永远都存在。 ── 夏夏最近很严肃的在想要不要更改结局@@ 那么多人都喜欢书宇,听完大家的说法感觉书宇的确比浩轩来的好.... 等等xdd我没有说原本的结局会是浩轩,搞不好其实原本和谁都没有在一起(*小声)又是一个配角戏的节奏xdd 一个是守护(书宇),一个是佔有(浩轩),这两个爱的其实都很强烈啊>///< 好啦,这个问题我很认真(坐正) 选择 6-12 当晚打工回家,我和夏书宇并肩而走,他高大的身躯为我挡去不少寒风。 「你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夏书宇低下头,看着我凝重的表情,黝黑的双眸闪过一丝担忧。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吐一口冷气,仰望夜空中那轮明月,眼神跟着清冷起来。 「你现在还怀疑是我推晓凡下去的吗?」 没想到我会突如其来问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夏书宇怔忪。 见他没有回答,我自嘲一笑:「果然吗……」 当初没有人愿意相信我,而现在也是。 「我相信你。」 我心头一震,缓缓抬起脸庞看着夏书宇被路灯照明的俊脸,微微闪神。 「那当初为什么……」 「当初我知道不会是你,但我不够勇敢,没有办法站出来替你说话。」他的眼神晦暗,「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敢忤逆我妈,她说一我绝不说二,虽然说当初和你订下约定,但是我却没有做到。」 「真的很对不起。」 闻言,我勾唇浅笑,摇摇头:「都过去了,没什么。」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答案了吗?」夏书宇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耳廓也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害羞。 我垂下眼帘,盯着他胸前的外套拉鍊很久,才缓缓啟唇:「夏书宇,你还是回家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什么?」夏书宇紧蹙眉宇,「为什么忽然说这么?」 「如果是因为我的感情让你困扰,我会收敛……」 「不是。」我狠狠打断他,「你妈妈来找过我了,她很担心你,我也希望你能回去。」 「宋苡嫻,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夏书宇神情薄怒,「所以你不但要拒绝我,而且还要赶我走?」他的眼神流露失望。 「夏书宇,你跟我的未来不一样,你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不应该为了我停下你的脚步。」我疲倦的回答,「我很谢谢你帮助那么多,未来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也一定会出现,但是我们只能是朋友。」 夏书宇修长的睫毛轻颤,哀伤的表情看起来像隻受伤的小鹿,让人动容。 「你要跟凌浩轩在一起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我轻拧眉心。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眼神散发凄凉及不甘心,「如果……你有办法遗忘晓凡的话,你们就儘管在一起吧。」 闻言,我浑身僵硬起来,脸色更是发白。 夏书宇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最后则是转身走人,留下我一个人在街口吹着寒风,孤独而悲凉。 是警告吗? 过了几个礼拜,方芷羽在班上的情形依旧不好过,即使凌浩轩对她友好的态度已经淡化许多,但是女生们对于之前的种种仍是愤愤不平,简单来说只是单纯在嫉妒。 而从那天在厕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我和方芷羽的关係冷到无法再冷,她也像宣战似的时而故意在我面前和凌浩轩友好,我虽显得一脸不在意,但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叹口气,放下筷子,将吃没几口的午餐倒入厨馀桶中。 明明像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苡嫻,你吃太少了吧。」姚瑗刚好走到我身旁,看见我丢弃的饭菜。 我没有理睬她,掉头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收拾好餐具,接着第一个离开教室。 麵馆那边夏书宇辞掉工作,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圈中,麵馆里所有的重担又回到我身上,扛的我常力不从心;最近又接近段考,打工完回来又是熬夜读书,感觉全身力气都要被榨乾了,却偏偏又没有食慾。 我有些摇晃的走到花圃里的小椅子上休息,头沉重像块铁,弄得我精神也恍惚。 应该是昨天凌晨才睡的关係…… 中午的艷阳毫无保留的打在我身上,刺的我全身的毛细孔的疼痛不堪,明明是冬天,但是这样的太阳却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忽然,一个身影猛然的坐在我身旁,一隻大手揽过我的头,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安安稳稳的压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我看你最近很累,休息一下吧。」凌浩轩低柔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的鼻尖也充满属于他的味道,霸道又温柔。 「你的午餐……」 「吃完了。」凌浩轩用另外一隻手臂抚过我额前的瀏海,轻柔的像根羽毛擦过,让人不自觉闭上双眼享受。 「嗯。」我淡淡勾唇,心头洋溢着一种平稳踏实的快乐,这样的感觉让我捨不得推开他,只是静静枕在他令人安心的肩膀上,缓缓进入梦乡。 而不远处,一抹娇小的身影躲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切,小手不自觉的揉捏校服衣襬,诉说谁被蹂躪过的芳心。 ── 学校闹鬼。 选择 6-13 下午的社团课,我在社办却只看到司徒冺的身影。 「其他人呢?」我踏步迈入。 「罗祤嵐……昨天晚上被送进医院了。」司徒冺整理画具的手顿了一下,接着神色平静道,「郑祐廷今天请假去探望她。」 「送医?」我吃惊。 「她有和你说她的病吗?」司徒冺轻瞟我一眼。 「……有。」 「她的病情不太乐观,听说原本打算要寒假再去静养,可是恶化了。」他说的一副不关自己的事情。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心中一把无名火窜燃。 「郑祐廷去陪她就好了,我去也没事做。」 「你不知道学姊喜欢你吗?」我蹙紧眉心,大步走到他面前。 司徒冺缓缓将双手放在身侧,沉默良久却一句话也不肯说,这样的反应更证明他是知情的。 「她现在最希望看到的人是你啊。」此时此刻,我不得不在心底为罗祤嵐感到悲伤。 「郑祐廷喜欢她。」 「所以呢?」我不自觉放大音贝,「不管你是去当情敌还是什么,你应该以一个好朋友的立场去探望她。」我上前夺走司徒冺手上的铅笔。 「学姊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能够看见我们得奖,你要是这次没得奖,我会很生气;但要是你现在不去看她,我可以告诉你,你这场比赛不用比了!」 司徒冺瞠大略遗传西方人的深邃双眼,愕然的望着我。 「不管你对郑祐廷学长的心意也好,还是现在你明明很担心学姊的病情也好,你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心底的感觉,所以你的画才会被克莱顿老师批评是『毫无感情』的作品,你压抑太久了,所以现在朋友要离开,你也要放弃是不是?」一向在他面前平平淡淡的我也激动起来,「若你还是用这种心情在画画,你永远都没办法赢过我,包括这次的比赛!」 朝他咆哮过后,我只感觉身体像是吸过水的海绵,变得沉甸甸且更加疲累。 我到底在干嘛?自讨苦吃、多管间事。 「你这学妹现在在刺激我?」司徒冺愣了半晌才轻笑两声,「我知道了,今天社办你帮忙处理,待会我请假完就去看她。」语毕,他踏着匆促的步伐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回头望我,语气带点自信。 「但刚才有一点你说错了,这次的比赛,我绝对不会输,你也别失约。」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司徒冺修长的背影跟着消失。 我勾唇浅笑,大方在心底接受他的战帖。 学姊,加油,我会证明给你看。 就某方面来说,罗祤嵐学姊是让我再重新拾起画笔的贵人,即使我再怎么不愿一画画,她还是不放弃我,对于这样的她,我想帮助。 放学。 我有些吃惊的在校门口看见夏书宇的身影,我已经有几个礼拜没见到他,一直很担心上次和他谈完话后,他过得怎么样。 只是此时,他的脸上显然有些气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走上前。 「我在口袋里发现这个。」夏书宇一和我碰面,劈头就是拿出上次的手鍊问我,「为什么要还给我?我已经给你了!」 「我不能收这么贵的东西。」我摇头,对上他受伤的眼神,「夏书宇,我真的很谢谢你对我这么用心,但是我没有办法给你什么。」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夏书宇的双瞳深浓起来,「反正你甚至不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我还能要求什么吗?」 我顿时语塞。 他为我做的太多,我很感谢,我真的很感谢;但是他的感情,我完全付不出。 「至少,你把它收下,好吗?」夏书宇语气里带点哀求,「我买这个就是要给你,你还给我反而是浪费。」他深吸口气,似乎想保持冷静。 我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眼里,驀然避开,低头凝视他掌心上那条精美的手鍊,犹豫起来。 「她说过她不想收。」一道冷峻的声音突然插入我们之间,我和夏书宇同时回眸张望,发现凌浩轩踏着火红色的夕阳慢慢走来,身影带着慵懒却危险的气息。 选择 6-14 「这不关你的事。」夏书宇站直背脊,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状态,「你是不是恢復记忆了?」 「是又如何?」凌浩轩慢条斯理的站到我身旁,佔有意味强烈。 「难怪。」夏书宇冷哼一声,望着凌浩轩的行为微瞇双眼,「我想说上次你在餐厅怎么对我敌意这么重。」 「就算是我失忆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忘记要讨厌你。」凌浩轩勾唇浅笑,但我知道他会笑的原因只有两个:第一,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第二,他在压抑内心怒气的时候。差别是前者是真心的笑容,后面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我从国中开始就很讨厌你,实在不懂为什么。」夏书宇低头凝视自己的脚尖须臾,又抬眸望见凌浩轩把我护在身后的动作,眼神黯了些,「而现在,我终于懂了。」 「可惜的是,我比你早懂。」平时省话一哥的凌浩轩,看到夏书宇也会变成一隻竖起毛发的狮子。 我在一旁听的糊涂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好到也有两个人自己的秘密了? 「少自以为是了,你知道什么。」夏书宇捏紧拳头,眼神愤怒的要喷出火来,「当初宋苡嫻被抓走的时候,你又逃去哪里?」 「你呢,当初宋苡嫻被赶出你家的时候,你又帮忙了什么?」凌浩轩身体微僵,更多冰冷感从他身上散发。 「我……」夏书宇顿时哑口难辨,「我承认当初我确实没有勇气替她说话,但至少现在我想弥补。」 「来不及了。」凌浩轩的指尖似有若无的廝磨我手上的薄茧,动作隐含心疼。 「你并没有资格说我。」夏书宇一双迷人的眼睛散发冷冽,令人不寒而慄。 「别吵了。」我按压疼痛的太阳穴,出口打断他们。 听他们这样一吵,我原本就很晕的头更晕了。 「你还是不舒服吗?」凌浩轩见到我的异状,也顾不得再和夏书宇冷言冷语。 「你不舒服?」夏书宇几乎是和凌浩轩异口同声。 这两个问题同时丢过来,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没事。」愣了半晌我才选择一个较适合的答案,「你们都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语毕,我转身离开,身后的夏书宇佇立在原地,望着手中的手鍊反射着霞光,点亮他眼底的落寞。 「我们班上,有一个很像晓凡的女孩。」凌浩轩看着我的背影,突如其来的轻语。 「我大概知道。」夏书宇立刻收起所有软弱,将讽刺的目光射向他,「怎么,她喜欢你?」 凌浩轩静默,挑衅的眼神却撞上夏书宇的视线,良久后才开口:「我只是想说,这次我不想再退让了。」语气是决心和坚定。 夏书宇怔忪,看着凌浩轩跟在我身后离开,神色复杂。 这时的我搭上公车,发现车上人满为患,甚至连掛勾把手都不够用,不禁懊恼地发出一声叹息,挤在沙丁鱼中吃力地往里面走。 「抓住我。」我的头顶驀然传出一道迷人的嗓音。 「你怎么在这?」我惊讶的看着身后的凌浩轩。 这时候公车司机啟动车子,我重心不稳往后跌去,却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隻修长的手臂更是不安分地绕到我腰部,紧紧扣住我。 「放开。」我用手肘顶了顶贴在背后的人。 这么曖昧的情形,被人发现总是不好的。 即使……我有那么一点脸红心跳。 「不放。」凌浩轩霸道的声音含点无赖。 「你要去哪里?」 「你去哪?」 「打工。」 「那我跟你去。」 「凌浩轩!」我吃惊的要转过身子时,没想到他的身后有一道甜美的嗓音也唤住他。 「凌浩轩!」方芷羽跌跌撞撞的朝他走来,「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她笑靨如花,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嗯。」凌浩轩轻描淡写的瞟她一眼,没有太多反应。 方芷羽丝毫不介意,上前捉住他抱着我的那隻手臂,想再和他说说话,没想到被环在凌浩轩怀里的我也跟着被拉扯,凌浩轩的眼神在剎那变得不耐。 「噢。」方芷羽这时候终于看见我的身影,似乎很惊讶,「……嗨,苡嫻。」她笑得艰涩。 「嗯。」我只是点点头,礼貌而疏远的打招呼。 不是因为我讨厌她,而是因为在方芷羽发现我和凌浩轩几乎是贴在一起后,她的眼底窜起一股妒意的火苗,让我不自觉想要避开。 「你们在交往?」她转动明亮的眼珠子,试图想用朋友之间轻松的对话化解尷尬。 可惜,她语气里的酸味让她失败了。 「没有。」我摇摇头,这时候放在我腰上的手臂忽然一紧,而我装作若无其事。 「喔。」方芷羽垂下眼帘,不再搭理我,而是自然而然的站在凌浩轩身旁,不停找话题聊。 这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凌浩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馀光瞥见我异样的表情,又将我往他怀里紧贴。 方芷羽也注意到,尷尬地扯扯嘴角,没有戳破,只是话说得更勤了。 选择 6-15 后来的凌浩轩果真一路跟着我到麵馆,而且在里面以客人的身分待到关门,工作期间偶尔撞上他意味深长的视线,我大概知道他有话想说,也就没有要他离开。 「我下班了。」整理收拾完,我拿起书包准备推开后门。 「苡嫻。」这时候老闆娘带着忧虑的脸庞唤住我,「外面那个男孩子你认识吗?」 「他在等我。」我点点头,明白老闆娘只是怕我遇上什么坏人。 没想到一直被女性眾星拱月的凌浩轩也会被误会,这让我觉得有点好笑。 「你和书宇是不是因为他……」 「老闆娘,我真的和夏书宇一点关係也没有。」我无力的摇头,不管我再解释多少次,老闆娘还是会误会。 「是吗?」老闆娘沧桑的面容还是不放心,对于夏书宇突如其来的辞职,她显然很失望,「苡嫻啊,我和老头子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孩子看待。」 我微怔。 「其实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流掉一个孩子,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办法怀孕。」老闆娘原本给人开朗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连岁月也无法化开的悲伤,「曾经有想要领养孩子,但是我们都太忙了,没时间……」 「如果苡嫻愿意,我们可以当苡嫻的义父义母吗?」 对上老闆娘和蔼的视线,我心头一暖,酸涩感重击我的后脑,逼得我流下眼泪。 以前我总是被留下的那一个,不论是亲生妈妈、孤儿院院长,还是夏书宇的母亲......从来没有一个人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你留下来吧。」 我伸手抹去滚烫的眼泪,那温度灼热的要烫伤我的手背。 「我不知道苡嫻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只要你有困难,儘管提出来没关係,我和老头子都会帮助你的。」老闆娘布满厚茧的手握住我,掌心在我手上磨擦,递给我温暖。 「好,谢谢。」我语气哽咽。 「加油喔,苡嫻,我们都是你的依靠。」老闆娘因为身高比我矮,只好微垫脚尖抱住我,而我也俯下身拥抱她,心里的感动难以言喻。 「快去吧,还有人在等你。」过了几秒,她放开我,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 我点点头,走出麵馆并随手关上后门,看见凌浩轩頎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黑夜笼罩着他,微弱的灯火却一点点照亮他的存在,宛如邪魅却又温柔的混合体,像罌粟花般危险的存在,却又让人忍不住沉沦。 依靠吗…… 我勾唇浅笑,走近他。 「下班了?」他原本随意放在口袋里的手,忽然伸出来牵住我的掌心,让我刚才泡冷水的指尖有了一点温度。 「嗯。」我点点头,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 也许命运打从一开始就让我们注定相遇,然后在对方晦暗的世界里牵起手,虽然不能一起步入明亮的天堂,但待在地狱中却有彼此的存在,那也是最深的陪伴。 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在方芷羽与凌浩轩之间择一,但是我的心已经告诉我,我愈来愈不能离开这抹让人心醉的温度里。 「你找我做什么?」我仰望他俊逸的侧脸。 「跟我解释为什么你会离开夏家。」凌浩轩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还想追问这件事情。 沉默须臾,我才慢条斯理地回答:「你知道的,我不能破坏夏家的名誉……何况我还是一个局外人。」 我深吸口气,拋开方才忽然涌上的苦涩,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答案:「你呢?为什么那天之后突然消失?」 凌浩轩的身体一僵,薄唇紧抿,却是一个字也不说。 我看着他,忽然垂头微笑。 明明心才要渐渐暖和的,却一点一点冰冷起来,彷彿掉进大海里,随着时间缓缓下沉。 「等你平静之后,我会告诉你。」他忽然开口,脚步也跟着停下。 「平静?」我跟着佇足,望进他深邃无波的眼底,快被那漩涡般的的深浓给吸进去。 「也许,这是重新来过的一个机会。」凌浩轩露出抹让人心碎的苦笑,「就像之前一样,你这次要选哪边?」 我浑身一颤,顿时觉得全身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强大的水压弄得我动弹不得。 ── 该是做选择的时候到了(洒花) 不小心暂更三次公告 你绝对不会想知道在夏天被停电53小时20分41秒是什么感觉(╯-_-)╯╧╧ 在这没水没电没wifi的3200分又41秒,也就是十九万两千零四十一秒中,沦落到真的只能靠收音机和外界联系的原始人生活ヾ( ̄□ ̄;)? 早上只能拿着一把扇子晃完整栋楼(噢,也许还有一颗魔术方块或一本小说),晚上就手电筒和扇子拿着一起晃,连睡觉也只能和他们滚床单(?) 彻底感受到发明扇子和手电筒的人实在太伟大了?つ?_??つ 晚上也不能洗澡,只能趁早上天亮的时候从一楼提来回十几桶的水到三楼洗澡,在这中192041秒中,夏夏大概花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时间在放空(还有在心底狂吼电快来) 停电前30个小时还可以忍受,直到40个小时以后,就真的有点受不了(╥?﹏?╥?) 而且夏夏家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方圆百里都有电,只有夏夏家这条不到五十公尺的街道两旁房子没电 what?!?(?д??) what?!?(?д??)?(?д??) what?!?(?д??)?(?д??)?(?д??)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台电的叔叔伯伯忘记我们了Σ(?д?lll) 不过颱风当天晚上看到他们在别的街口冒着风雨修理模糊的模样,真的很感动也很感谢,即使被停电这么久也不敢多说什么 今天早上八点多左右终于看到工程车趴搭趴搭开来,只见台电伯伯坐上升降梯踹了一下(阿不是啦)变电箱,电灯就亮了! 等了192041秒盼的就是这一踹!(就跟你说不是==)???(?Д`)人(′Д`)人(Д`)??? 打从心里觉得爱迪生哥哥你实在太帅了?(????)? 好吧,被折磨了192041秒,夏夏真的很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好久没看到你们,真的好想念qq但我想你们最想念的还是更新(o`?w?)?(?Д`) 加上今天的六更请往此处走→ 选择 6-16 看见我霎时苍白的脸色,凌浩轩笑容里的涩味更深:「宋苡嫻,我很想问你,你真的在乎我吗?」 「凌浩轩……」我忽然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可是他却突然放开我,远离我两三步,修长的身影隐没在无法穿透的哀慟里。 「宋苡嫻,我爱你爱到快疯了,可是你从来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深深凝望我,「我无法确定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个重要的存在,我没办法承受这种焦躁,你应该也懂我的感觉,不是吗?」 我心一抽,没有说话。 没错,我们都一样,我们寂寞太久了,明明渴望有一个人能够需要我们,这种感情在我们相遇的时候,整个迸溅出来,洒了满地的强烈吸引力。 但是,我不够勇敢。 不够勇敢去正视这份感情。 因为在我们中间,始终有一抹身影的存在。 「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语气坚定地望着他,但随后又闔上双眼,表情痛苦,「但是,晓凡和方芷羽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 凌浩轩身上哀戚的顏色更深了些。 「宋苡嫻,我想要的是一个肯定、独立、且不被取代的位置。」他艰难的微笑,我第一次看他笑得那么难看。 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街口,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带走了属于他的温暖。 我捏紧放在身侧的拳头,垂下脸庞,发现自己脚下有水滴的痕跡,起初以为是下雨了,可是当我发现自己的视线是滚烫而模糊时,我才知道那是眼泪。 为什么我就不能爱的勇敢一点?我就不能果断一点? 难道这一次,我还是要站在中间摇摆不定,然后两边都失去吗? 那种痛,我承受不了第二次。 『有时候明明很痛苦、很难受,可是却只能笑,因为不笑,我就会被遗忘。』 我的肩膀抽动起来,紧握的拳心再也没有办法遏抑住我强烈的悲伤,掌心的皮肤被指甲刺破,溢出深红色的鲜血,但此时此刻我千疮百孔的心,已经没有多馀的力气去喊痛。 城市的喧嚣彷彿不存在于我死寂的世界里,我世界里的伤痛也不属于这快乐的城市,两者碰撞、摩擦,而我在这矛盾的感觉中,失去了自己。 若是当初没有晓凡,我就没有办法真正为自己活一次;若是当初没有方芷羽,我就没有办法敞开心胸再去接纳别人;但若是当初没有凌浩轩,我的人生一定从来没有爱的这样深刻、这样繁华过。 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他们都是我无法放手的人,为什么上天得一次一次逼我做选择? 『苡嫻,永远不要放弃自己所爱。』 …… ……….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一愣,呼吸颤抖起来,诉说谁的心慌意乱。 『苡嫻,不管如何,我们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我的眼泪流的更兇、更猛,终于逼得我再也忍不住,在这人烟稀少的巷弄里哭喊起来,彷彿这样才能缓解我撕心裂肺的椎痛。 「呜啊……」我跌坐在地上,指甲刮过粗糙的柏油路,留下斑斑血跡。 原来真正的疤痕,是要去正视过后,撕开伤口,流出坏掉的黑血,再重新上药。 最后的最后,这一步── 我终于跨越过去。 选择 6-17 隔天上学,我终于决定找时间和方芷羽坐下来谈谈,于是我在午休时间约她在学校里的图书馆见面。 学校里的图书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空间不大,但是藏书丰富,为了在拥挤的空间内摆放多出来的书籍,甚至在每个书架顶端再加装木柜子,好让那些书籍有位置放。 午休时间有不少人会跟老师请假来图书馆念书,但是人数不至于到会吵杂的地步,这样的场所,对于我和方芷羽来说刚刚好。 我走到窗户旁的自修桌,发现方芷羽已经在那里等候。 「你找我?」她显得坐立难安。 「对。」我犹豫半晌才点点头,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什么事情?」方芷羽不安的捏住手指,脸上的态度却不友善。 「你家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说的。」我叹口气,看着窗外午后风景淡淡道。 「喔,是吗?」她仍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这让我很失望。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拧起眉心,「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她曾经明明为了我而和原先的朋友决裂,可现在她却因为传言而怀疑我,这样的感觉……还真矛盾。 「朋友?」方芷羽咧嘴冷笑,「是啊,朋友……」 「朋友的话,你就不该和我喜欢上同一个人!」 我浑身一颤,正午的阳光让我感到寒冷刺骨。 「从凌浩轩刚转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但是他却只想接近你。」她瞠大双眼,眼底写满不甘心的泪水,「而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不拒绝他?」 我被她问得语塞,呼吸沉重起来,全身的细胞彷彿都在叫嚣,吵杂声涨得我脑袋昏沉。 我先喜欢他的。 我们是相爱的。 方芷羽深吸口气,忽然捉住我的手腕,她激动的轻语:「把他让给我,嗯?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我望着她近乎疯狂的视线,顿时挪不开眼睛,被震慑在原地。 让? 「我们不是朋友吗?所以让给我吧!」她的指甲刺进我手腕上的肌肤,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我的眼神在那间软弱,几乎就要打退堂鼓。 『宋苡嫻,我爱你爱到快疯了,可是你从来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过心头的那抹沉痛,才更让我崩溃。 我再度张开眼,里面只剩下坚决。 「方芷羽,爱情是不能用让的。」 「我无所谓!」她眉心蹙成「八」字形,饱含我从来没见过那足以让她拋下自尊的哀求。 她已经癲狂的听不下我说的任何话,再这么说下去情况也只会愈来愈糟糕。 我挣脱她的手,站起来就要走人,她的动作却比我更快,挡住我的去路。 「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她的音量已经引起周遭的骚动。 我望进她心碎的眼底,嚥下口唾沫,再也狠不下心。 原来,我的坚定只能走到这一步吗? 就这样,我沉默的和她站在路中间僵持不下,其他人已经投递过来打量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不远处,姚瑗和两三个班上其他女生刚好看见我们在说话。 「瑗瑗,宋苡嫻怎么和方芷羽走在一起?」 「她背叛我们!说好不和方芷羽讲话的。」 「她从来都没有加入我们不是吗?」姚瑗讽刺的冷哼一声,「所谓一丘之貉,她们这两种败类就随她们手牵手在一起好了。」 她转头正要离开,刚好发现我和方芷羽的上方书架上,摆放一个古风青花瓷,原本是想在这区的中国文学类添增文艺气息,却成了危险的摆设。 姚瑗冷冷勾起唇瓣,对着身旁的女同学甲说:「喂,你跌倒。」 「啥?」女同学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愣一愣。 「看啊。」姚瑗勾唇露出抹狡詰笑容,用下巴指向那个青花瓷,身旁的两三个人瞬间明白。 女同学乙领悟似的立刻用力推一下女同学甲,而女同学甲也丝毫不反抗,整个身躯往后跌去,不偏不倚的撞上那排书架,书架上的空间很小,本来就不适合放东西,这一撞让整个书架用力摇晃,书架上的东西没掉出来,反倒是顶端的柜子、书册,包含那个青花瓷全部由上而下坠落。 「苡嫻,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最好了。」这时候方芷羽还在和我谈判,没注意到已经悄悄埋伏而来的危机。 我驀然感到不对劲,先是转头看向摇动的书架,瞥见远方的姚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心里正疑惑,抬头一望,发现一个青花瓷从方芷羽的头顶掉落,就快要砸重她。 「小心!」我心一慌,整个人朝她扑过去,原本是想和她一起跌到花瓶旁边,两个人都可以避免伤害,没想到时间来不及,在她上方的我不偏不倚的直接被青花瓷砸中头部,一震猛烈的晕眩感刺进我头皮,瓷碎片也刮破我的皮肤。 方芷羽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和我双双跌在地上。 「唉呀,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女同学乙故作惊慌地跑过来,神色里带点戏謔,「你们没怎样吧……」然而她的脸瞬间抹上一层苍白。 方芷羽愣愣地抬起手,发现上面沾满鲜血,铁锈般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想吐,但是身体却害怕的颤抖。 「我、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原本只是想吓吓你们……」女同学乙显然也被吓坏了,埋头就往图书馆外面跑,见状的姚瑗和女同学甲也是如此。 「发生什么事情了?」图书馆的老师匆忙跑来,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形── 方芷羽坐在血泊中,而我倒在她身上,她吓得脸色像纸一样苍白,而我则是向失去生命一样一动也不动,唇瓣毫无血色。 「她、她为了保护我……」方芷羽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掉下,她慌了阵脚,只是抱着我逐渐冰冷的身躯胡乱哭泣,「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的周遭围了不少人,窸窸窣窣的吵杂声顿时充斥整个空间,而此时图书馆老师赶紧跑回柜檯拨打电话,语气也是心慌意乱。 「喂,119吗?我们这边出事了!」 后来救护车开进校园里,昏迷的我被抬上担架,凌浩轩听到情况,整个人发疯似的狂奔过来。 「宋苡嫻!」他穿越重重人群大吼,却只看到奔驰离开救护车的车尾灯,平时淡定自若的脸庞,在此刻也失去冷静。 「凌浩轩……」方芷羽突然出现在他身旁,颤抖不停的小手窜上他的衣袖。 「发生什么事情了?」凌浩轩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方芷羽像隻吓坏的小猫,一边哭喊一边摇头,「她保护我,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凌浩轩丢失了冷静,犹如一隻怒不可抑的狮子,要将眼前的人撕裂。 <seventh Choice / 最终答案> 「苡嫻,我们是朋友吗?」身后的她嗓音恢復冷静许多,但是却平静的吓人。 ── 晓凡初登场,登登登登──(洒花)?*??(ˊ?ˋ*)??*? 选择 7-1 十年前。 从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家里没有爸爸,为什么妈妈看到我总是哭泣,而且哭的那样好像把把整个人哭到癲狂。 每次妈妈哭,我都会很心疼,想过去安慰她,可是她总是推开我的身子,不让我靠近,甚至是排斥我。 妈妈没有叫过我女儿或是我的名字,通常主词都是省略,反正我也很少跟她说过话。 后来我才知道,我也是有爸爸的,只是爸爸和妈妈是未婚生子,爸爸一听到妈妈怀孕就逃跑了,但是妈妈没有拋弃我,独自把我养大。 是我的错,因为我,爸爸和妈妈才会分开,难怪妈妈总是不喜欢我。 五岁生日那天。 「苡嫻。」这是妈妈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吓得将手里的布娃娃丢下,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带你去庆祝好不好?」我第一次看妈妈笑得那样灿烂。 「生日?」我疑惑的歪着头,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出生的日子。妈妈以前太忙都没有帮你庆祝,这次带你去最想去的游乐园玩好不好?」她宠溺的摸摸我的头。 游乐园?是上次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吗? 「嗯!」我跟着露出微笑,乖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却没有看见妈妈在身后晦暗的视线。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那是我活的最快乐的一次,妈妈对于我的要求几乎是予取予求:我要一球冰淇淋,她买给我两球;我要一颗迪士尼公主图案的气球,她买给我一大串;我要玩什么游乐设施她都陪我坐,还和我照相、一起喝果汁。 我们一直玩到黄昏,我才依依不捨的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牵着妈妈的手一起来到路旁的椅子休息。 「你看。」妈妈从包包里拿出一支迪士尼公主样式的棒棒糖,将它递给我。 「好漂亮啊!」我格格笑着,接过它迫不及待打开来含在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就像我心里的感受一样,是化不开的幸福。 「那边还有在卖王子的喔,苡嫻要不要?」妈妈蹲在我面前,宠溺的摸摸我的头。 「要!」我笑得天真。 「那妈妈去买给你,待会就回来。」妈妈眼神一沉,缓缓站起身就要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害怕的抓住她:「其、其实……公主的就很好吃了,糖吃多会蛀牙。」 「难得来游乐园,我们全部买回家吃才好啊。」妈妈稍微用力挣开我的小手。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怯怯的低下头。 「妈妈要顾你又要拿钱,不方便。」她再一次摸摸我的头,温柔的给我承诺,「等一下,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终于,这次我不再闹脾气,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唅着那根公主棒棒糖,看着妈妈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最后,等到我把棒棒糖吃完了,游乐园里的人群也都散光,我还是没有看见妈妈的身影。 『等一下,妈妈很快就回来……』 可是妈妈,你怎么没有回来? 后来我被游乐园的员工发现,被带回警局,在那边住了一天一夜。 「联络到她的父母了吗?」 「游乐园监视器有拍到她母亲的身影,但是她人已经出境了……」 「真是狠心的母亲。」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张粉嫩的小脸写满哀伤,不哭也不闹,却像个洋娃娃般安静的吓人,警察伯伯见状,拿出一根水果棒棒糖给我:「小妹妹要不要吃?」 我摇摇头,眼泪滑出眼眶,滴落在我的小手背上。 我讨厌吃棒棒糖。 选择 7-2 即使我再小,也知道自己被遗弃的事实,警察将我交给社会局,安置在一所孤儿院里。 孤儿院里有很多小朋友,我第一次和那么多小孩接触,有比我大的哥哥姊姊,也有比我小的婴儿。 大家都是被爸爸妈妈拋弃的人吗?那我们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吧? 但生活了几个月我才知道,孤儿院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地方。 大家年纪都小,外表是可爱的小天使,但是内心却藏着一个阴狠手辣的小恶魔,费尽心思在来找小孩领养的大人前装乖、装可爱,甚至陷害别人的行为也都做得出来。渐渐的,我不爱和他们互动了,因为我会被打、被骂、被诬赖说我偷吃东西、被说我欺负别人,可是我真的都没有做啊。 在孤儿院待了五年,我十岁那年,夏书宇的母亲来到孤儿院,就和之前一样,大家都蜂拥而上,扮演假惺惺的乖乖牌,说着「阿姨你好漂亮」的好听话,而我只是静静坐在角落,冷眼旁观这一切。 那一刻,我对上了那位和妈妈一样漂亮女人的视线,不禁怔住,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被这样的我吸引住目光。 「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她转头和院长阿姨问话,但是我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她是宋苡嫻,五岁的时候被遗弃在游乐园。」 那个漂亮女人盯着我好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后来,我就被领养了。 我天真的以为,我可以拥有一个新人生、新环境、新家庭,甚至有我一直嚮往会把我抱在怀里玩游戏的新爸爸,会有在睡觉前给我念床边故事的新妈妈,我一直这么期待着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里,享受不一样的幸福。 「你是来陪我儿子玩的,你只要负责让他开心就好。」那个漂亮女人的一句话,就把我的幻想给粉碎乾净。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夏书宇,小小的,皮肤粉嫩嫩的,活得像个精緻的洋娃娃,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宋苡嫻,是你的姊姊。」我走向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地板上的小夏书宇。 「你几岁?」他瞪我一眼,对于我给自己的称呼不是很满意。 「十岁。」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和坐着的他平视,「你是我妹妹。」 「我也十岁。」小夏书宇气的站起身,拿书朝我丢过来,「还有,我是男的!」 我急急忙忙避开那本厚重的童话书,看见他一张小脸气的涨红。 噢,原来是「他」,不是「她」啊。 「你才是我妹妹!」小夏书宇夺门而出,将我独留在房内吓呆。 后来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好过,那个漂亮阿姨虽然冷淡,但只有在面对小夏书宇时,态度才会丝毫软化,小夏书宇也都乖乖顺着阿姨的意思,看起来乖巧听话,可是背地里却一直欺负我。 譬如有一次,阿姨买一盒看起来高级的巧克力给他,而我只有棉花糖。 「看,我的很好吃喔。」小夏书宇拿着那盒上面写着「比利时巧克力」的盒子在我面前炫耀。 「我可以吃一个吗?」我眼巴巴的望着他。 「不要,这是妈妈买给我的,为什么要给你!」小夏书宇朝我吐吐舌,突然跑去找阿姨大喊,「妈妈,宋苡嫻自己有棉花糖还要跟我抢巧克力!」 「我没有!」我拿着那包小小的棉花糖辩解,最后被惩罚的连棉花糖都吃不到。 我终于体会到夏书宇的真面目,和阿姨的极度偏心,毕竟我不是亲生的,夏书宇才是她真正的孩子。 这让我对于原本美好的梦想,一天比一天失望。 选择 7-3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很讨厌夏书宇背地里做一套,人前又是另外一套的虚偽,渐渐的我也不再和他玩,反到是他每天都来缠我,让我觉得很烦。 「欸,陪我玩西洋棋。」那天,他闯进我的房间里。 「你又不教我游戏规则,我根本不会玩,还一直骂我笨,我才不玩。」我瞪他一眼,继续玩我的芭比娃娃。 「我要跟妈妈说!」他大喊着就要跑出去。 「等等,我玩就是了。」我吓得丢掉手里裸体的芭比公主,跑上去抓住他肥嫩嫩的小手。 「嘿嘿。」夏书宇一脸计谋得逞的奸样,让我抖了好大一下。 后来的情况是── 「笨欸,你国王要走这里啊!」他夺走我手中那颗黑色棋,「走这边!」 「为什么?」我疑惑着才刚慢慢了解的规则,这样走的话不是…… 「这样我才可以吃你的国王啊!」语毕,夏书宇用他的白色皇后踹开我的黑色国王。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气得跳脚,胡乱打散棋盘上的棋局,「不玩了!」 「你干嘛打翻!」他拿塑胶製的西洋棋朝我丢过来,打中我的头壳,痛得我掉下眼泪。 「爱哭鬼!」 「谁是爱哭鬼,你这讨厌鬼!」我随手也拿起手边的一颗西洋棋,朝他丢过去。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颗西洋棋被摔过,所以有裂痕,尖锐的角刚好划破夏书宇眼角下的皮肤。 「呜哇,好痛!」夏书宇摸着他吹弹可破的婴儿肌肤,「流血了!你完蛋了!我要跟妈妈说!」 我着急地向他道歉,可是他却不听我解释,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把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进去。 后来的下场就是,我被阿姨打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要是再上面一点,我儿子的眼睛就要瞎了知不知道!」这是我被锁在仓库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我被关在仓库里哭了一整个晚上,好像把全身的水都哭乾了,才哭晕过去。 从那之后我彻底明白,在这个「家」里面,你不学习做个乖乖牌,就只有被欺负的份。 这和孤儿院不一样,孤儿院里你不做乖乖牌,顶多就是被漠视,等到十六岁的时候自己出孤儿院,没有家人陪伴;但是在这里不一样,若不做个乖乖牌,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去。 我不想回孤儿院。 那天起,我对夏书宇敬而远之,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变得安静沉默,变的更乖巧听话,我把最不喜欢的数学考成一百分;我把最讨厌的胡萝卜全部吃光;我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讨阿姨欢心,我也想要被重视。 然而我考的一百分却没有夏书宇考一百分更让阿姨开心;我吃光的胡萝卜却没有夏书宇吃掉感冒药时更让阿姨欣慰;我把自己房间整理好却没有夏书宇把玩具收好更让阿姨称讚。 我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回报的付出,阿姨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的全班第一名和夏书宇的全班第一名比起来,是天壤之别。 「欸。」刚从小学回来走进家门,我就被夏书宇用叫下人的方式喊住。 我停下脚步,回头瞟他。 「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你吗?」他恶狠狠地瞪着我,还咬牙切齿。 我微怔,随后摇摇头。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从我来到这个地方他对我就用尽心思的恶整,如果只是因为当初我搞错他的性别,应该也没必要这么过分吧? 「因为你始终只是一个『外人』!」小夏书宇得意的扬起下巴。 「外人?」才十一岁的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实在无法理解。 「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跟我们家一点也没有关係!」他踏着愤怒的步伐朝我走近,我原本以为他要打我,没想到他只是在我耳边说悄悄话,「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把你赶出去!」 我浑身一颤,小嘴抿得紧紧的,眼睛却流露紧张。 小夏书宇显然很满意我的表情,快乐的跑回他的房间,留下他猖狂后的影子。 那天我学了一个新单字,知道什么叫作「外人」。 选择 7-4 我和夏书宇结下的樑子就一直这样持续到国中,他用在我身上的花样愈来愈多,像是放青蛙在我被子里、用橡皮擦擦光我写完的功课、吃掉我的点心……,只要我不走,我很肯定他会这样把我整死。 只是我的功课越来越好,他的课业却急转直下,开始进入叛逆期,对于阿姨的态度变得爱理不理,脾气也更加暴躁,阿姨对夏书宇几乎是宠溺,没有责骂纠正,反而让他变本加厉,这让失去母亲的我看得很不是滋味,却没有立场开口说教。 升上国中那年,或许是除了妈妈拋弃我之外,我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我靠着夏家的光芒,和夏书宇一起进入本市最好的国中:仁川附中;里面不外乎就是聚集一群吃饱没事干,拿钱来砸人的贵公子与千金小姐,而在夏书宇母亲的安排下,我也很理所当然的和夏书宇一起被安排到前段a班,里面是除了有家世有金钱的条件外,功课必须是全校前头的几位。 夏书宇却结交到几个狐狗朋友,开始翘课、打架,甚至抽菸喝酒,愈来愈没有他母亲交给他的「绅士礼节」,反到是愈活得像个不良少年,整天闯祸闹事。 「苡嫻,你真的是书宇妹妹啊。」 「是啊。」我微笑着应付眼前的女孩们。 「他今天和三年级的学长打架了!」 「虽然人坏,但是长得很帅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呵呵,你们别开玩笑了。」我扬起无法再上扬的嘴角,体会这层虚偽的应酬下,最疲倦的感受。 身为名门世家,我在学校几乎是一间扛起夏家名誉,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全年级功课第榜首、当选本年级模范生;然而贵族之中,最重要的不外乎是做好交际应酬,譬如要跟哪些集团千金做朋友,要和哪个企业富二代公子攀谈,这些都是必做功课。 反观是夏书宇,女孩们眼中第一号白马王子,却成了老师们眼中第一号头痛人物,他这样脱序的行为只有在回到家才会乖乖收敛,继续在母亲面前做他的「乖乖牌」,演技好到可以夺金马奖。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两种个性截然不同的兄妹。 「可是我们班还有另外一个很帅啊。」 「你是说凌浩轩?他是很帅没错,但是感觉都不太搭理人,不好相处。」 「冰山男孩更有让人迷恋的地方,小说不是都这样写?」 听她们说着说着,我不自觉将目光放到我左手边那经常空荡荡的位置上。 凌浩轩,凌氏企业的接班人,上课喜欢睡觉,下课完全不见踪影,但是功课却能拿全校第二,总以一分或两分之差输我,是一个来无影去无风的神祕同学,阿姨叮嚀过要和他好好相处,但开学迄今两个月,我根本没见过他本人一次。 「苡嫻,我家下个礼拜有生日派对,想邀请你和书宇来。」 「我们感到非常光荣,必定出席。」我点点头,露出浅笑,「替我向令堂请安。」 每一处都要做到完美,每一个弧度都要揉捏的刚好──为什么人活着,却要这么痛苦? * 「打死她!」 「穷酸女!」 这一天,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清静,好缓和下夏书宇恶意将我便当砸坏的恶劣心情,却刚好撞见体育馆里的群殴事件。 「发生什么事情?」我走上前的同时,眼前的所有人立刻停下动作,安静的望着我。 「我们在教平民礼貌。」其中一个和我同班的女同学诺诺喊话。 因为畏惧于我是夏家的「女儿」,其他同学并不敢随便动我。 「平民?」我眺望远方过去,发现是班上的女同学,黎晓凡。 选择 7-5 仁川有两种入学管道,其中一个是显赫的家世背景,另外一个就是优秀的成绩;仁川里大概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属于前者,拨款几十万元就可以入学;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被列为奇葩,专门给家境不好但是功课优秀的学生,三年免学费、学杂费的特殊待遇。 而黎晓凡就是我们这届唯一的奇葩。 我不禁蹙紧眉心,看见黎晓凡被打的镜框歪斜、头发杂乱、裙摆撕裂、手脚皮肤全是擦伤,猛然让我想起在孤儿院的自己,胸口微缩。 明明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回忆却还是歷歷在目,那种被殴打的绝望和不甘,永远也没办法释怀。 「放了她吧。」 「可是……」 「我说放了她。」终于,我微微动了怒意。 不可能啊,这并不符合我在夏家里所学到的「生存法则」,这个女孩对我一点利益也没有,为什么我要帮助她?帮助她我又可以换来什么? 「明白了。」带头的女生撇撇嘴,面有不甘的领着其他有男有女的同班同学离开。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女生是某暴发户人家的女儿,余姝颖。个性娇蛮,喜欢使唤他人为自己做事,也喜欢把自己当成一班之长,自恋程度高于常人的公主。 阿姨提醒过要和余姝颖打好关係,我现在却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搞砸了。 「你没事吧?」我走向跌在地上的黎晓凡,从口袋中掏出看似价格不菲的丝绸手帕,递给她。 「谢、谢谢你救了我。」她微颤双手,接过我的手帕,布料转眼间就被她身上的血给染红,「对、对不起,我会把它洗乾净再还你……」 我沉默不语,面色淡然,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她突然唤住我。 我着魔似的停下脚步,转头对上她那泪眼如残花的楚楚可怜模样,眉头微拧。 「为什么……要救我?」她停止不了啜泣,含糊不清的问。 「心情好。」我叹口气,随便给她一个敷衍的答案,压下心头涌上的怪异感,想立刻走人。 「那么还是……谢谢你。」我听见自己身后夹杂浓厚鼻音的声调传来。 我顿了顿,仰望门外纯净的蓝天,淡淡啟唇:「不要哭,哭了你就输了。」语毕,我踏着悠然的步伐离开。 身后第一次和我说上话的黎晓凡,一张伤痕累累的脸蛋却是怔忪。 以前在孤儿院体会过这种滋味,你愈是哭,打你的人只会更加嚣张跋扈,到最后我乾脆咬紧牙关隐忍,说什么也绝不掉下眼泪,自然而然那些人就会自讨没趣的离开。 所以,不能哭。 走出体育馆的同时,我发现一个男生站在凤凰树下打量我,洁白的校服被风撩起,几片枯黄的树叶飘散在他周围,他的眼神深邃如海,紧绷的表情没有太多情绪,俊挺五官像是上帝雕琢出的作品中,是我看过最好看的。 虽然我不认识他,而且我不喜欢他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探查,但碍于保持良好形象,我还是对他微微一笑,接着快步走人。 擦而身过的瞬间,一股沁香让我微愣,悄悄打量他一眼,好像看见他勾唇笑了。 事情发生后我常回想起来,要是那天我没有去体育馆,一切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选择 7-6 隔天下课,我的座位一如往常被包围的水洩不通,周遭满是吵杂的噪音,我一刻鐘都待不下去,却还是端正的坐在位置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女孩们谈天说笑,场面看起来和乐融融,谁知道那些谎言下藏着多少諂媚与巴结,令人厌倦。 「昨天那集你有看吗?」 「看了、看了,男主角好帅!」 「苡嫻有看吗?」 「昨天在读书。」我露出抹浅笑。 「好认真啊!」 「真可惜。」 「不会啦,读书让我觉得很充实。」我还是继续微笑,心里却千万朵乌云笼罩。 昨天为了处理夏书宇放在我房间里的蟑螂,我花费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对抗牠,蟑螂我不怕,但是会飞的蟑螂真的很可怕。 「那、那个,宋同学……」黎晓凡站在人墙最外头,试图挤进去和我搭上话。 「走开啦,平民!」 「脏死了,你昨天有没有洗澡啊?」 「还是你家没水、没电、没瓦斯?」余姝颖直接在我面前带头放肆起来。 「我不是!我只是想和宋苡嫻说说话……」黎晓凡楚楚可怜的小脸低到不能再低。 「凭你?你什么货色?」 「人家是天鹅,你是丑小鸭!滚远点吧!」 「哈哈哈哈……」原本就尖锐的女声高八度的大笑起来,实在非常魔音传脑。 「够了。」我揉揉太阳穴,神情闪过一点不耐,却立刻被掩饰。 眾人齐齐转头向我看过来,面有难色。 「别这样,大家要当三年的同学。」我缓和下心情,露出抹弧度刚好的微笑,轻声劝导。 「苡嫻你人太善良了,这样以后被欺负怎么办?」 「对啊、对啊。」没想到大家反而开始吹捧我,虽然说已经聆听这种奉承话两个月,但还是很不习惯,做噁的令人想吐。 「这次就先放过你!」余姝颖用力撞一下黎晓凡瘦弱的身躯,将她隔绝在人墙之外。 黎晓凡眉心紧拧,她揉捏了的手中的手帕一阵子,才踏着缓慢的脚步离开。 我从人群的缝隙间望过去,眼底浮动似有若无的心疼,却马上被我歛下的睫毛给遮掩。 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她? 中午吃饭时间。 「磅!」那是饭盒撞击大理石地板的声响,伴随着戏謔的窃笑声。 「哈哈哈……」 「哀额,你要捡起来吃吗?」 「好脏喔。」 我原本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吃午饭,却被这阵喧哗给吸引注目,忍不住抬起头来,却是看见黎晓凡蹲在地上试图挽救所剩无几的饭菜,面容含有薄怒。 仁川附中的午餐是直接给便当,这个礼拜你要订哪种餐点都可以,日式、美式、欧式、中式……各种高档餐厅送来的饭菜绝不马虎,一餐要价却不便宜,但是黎晓凡这种奇葩因为免学杂费而可以不用付钱。 我咀嚼到一半的米饭竟是再也吞不下去,看着她纤细的肩膀不断颤抖,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打转,却是倔强的不肯掉下,她用卫生纸将那些散落一地的午餐包起来,丢到厨馀桶里,忍住眼泪,头也不回地往教室外跑,留下满地的哀伤。 「她哭了欸。」 「别理她啦。」 「嘻嘻嘻……」 我吞下那口饭,面有凝重之色的沉思须臾,才又继续优雅的将午饭吃完,装作毫不相干的事外人。 通常餐厅送来的便当数都是固定的,不会再多……那她今天的午餐怎么办? 「欸。」这陌生的呼喊差点让我被噎住。 好不容易喘口气,我瞠大双眼往左手边看去,原本连午餐时间都趴在桌上睡觉的凌浩轩,侧过他那令女人嫉妒白皙的脸庞,眼里还带点刚睡醒的惺忪,若此时是他的爱慕者,肯定会上前直接把他扑倒。 可惜我不是。 「怎么了吗?」我吞下口腔里的烫青菜,略为诧异的看他。 「你不去帮她?」凌浩轩虽然仍枕在他那修长的手臂上,但我彷彿能看见他隐藏在校服后面,那似有若无的笑容,「就像在体育馆那样。」 原来他就是那站在凤凰树下的男生,我怔忪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凌浩轩没想到你也挺善良的呢。」我戴上如同以往的面具笑容,些微的讚美语气拿捏刚好,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没有料到的是,凌浩轩看见我的笑容一愣,随即眼底的黝黑深浓许多。 「若是你想,亲自去帮她会比较好喔。」我轻轻拿起放在桌旁的卫生纸,收拾好残存的盒子和筷子,离开位置将全部的垃圾都丢掉,再走出教室。 丢掉那些空盒子,就像把我刚才心底那突然涌现的浮躁给丢弃,再瀟洒转身。 我为什么要帮她? 选择 7-7 我一边低头若有所思,一边悠间的在校园里乱逛,不知不觉来到食堂,食堂里当然也有少不了的麵包和饮料,但是每一样几乎都和一个便当的价钱差不多,像是最便宜的红豆麵包,因为是用有机栽培出小麦做成麵粉,和高级红豆磨成泥製作,需要六十元。 我的脚步在柜檯前顿了顿,接着又往前迈进。 这并不符合经济效益,若是我出声帮助黎晓凡,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样的益处? 不是我太过于冷血,而是因为从小到大我生长的环境,就是这样教会我的。 我叹口气,在树荫下的木椅上坐下,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寧静。 风高气爽的微风轻轻抚过我的脸庞,带走我脸上秋天忽冷忽热的温度,舒服的让我全身的毛细孔一个个张开,我慵懒的撑住下顎,微微闔上眼,让整个人沉浸在静寂的空气里。 然而,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却是刺痛的。 『喂,把你的点心让给我!』 『可是院长阿姨说过每个人都只有一个……』 『给我拿来!废话那么多!』 小小的拳头落下,力道却重重打在我的肚子上,我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怀里的小餐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夺走。 我睁着泪眼,从朦胧的视线里望去,我只看到其他旁观者的冷眼和抢夺者的高傲,总感觉心上的痛比身体上的痛还要难受。 『还给我……』 ──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我猛然睁开双眼,身上愜意的瞌睡虫瞬间跑走,呼吸杂乱的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尖锐的吸着每一口氧气。 烦死了! 我暴躁的捏紧拳头,掏掏口袋中的零钱,往刚才食堂的方向回头走去。 「阿姨,请给我那个。」食堂里,我一口气点了最贵的海鲜寿司,要价两百元。 「原来是苡嫻啊。」负责管理食堂的社工阿姨笑瞇瞇地和我打招呼,看见我手指点的寿司后却面有难色,「那是最后一盒,已经有人预订了喔。」 「谁?」我蹙紧眉心,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 她不米饭绝对吃不饱! 「是我。」低磁的嗓音带着笑意从旁边传来。 我惊讶的看着凌浩轩抬起修长的双腿朝我走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不喜欢他那总把一切都看穿的眼神。 「你不是刚吃完午餐,还要吃?」他故作吃惊,眼底却带着戏謔。 「我、我今天比较饿。」噢,真是个烂藉口。 「那给你吧,反正我每天吃寿司也腻了。」 「你放着订的午餐不管,来这边吃寿司?」这人是不是有病? 「有什么办法。」凌浩轩无辜的耸肩,「因为在订餐的时候我在外面睡觉啊。」 「天。」我扶着前额,掩盖我抽蓄的嘴角,在心里吐槽他几十遍后才又抬起笑脸,「那谢谢你,我拿走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色一百元纸钞,接过寿司盒,快步走开。 凌浩轩望着我带着逃跑感觉的匆忙背影,不可察觉的勾起一抹笑容,让淡淡笑意浮现在他唇瓣。 选择 7-8 这时的我像隻无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校园里乱飞,到处都寻不到黎晓凡的身影。 我微喘着粗气,用手背抹去滑下的汗水,烦闷的心情随着炽热的太阳愈来愈无法控制。 她会在哪里?教室没有、操场没有、图书馆没有、自习室也没有,我都快把仁川的地皮掀起来了。 忽然,我看向矗立在不远处的体育馆,二话不说的往里面走去,但是偌大的球场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看来这里也没有…… 我正要离开时,霍然听见耳畔传来悠悠的歌声,像是女生的声音,沙哑的传遍体育馆。 「黎晓凡?」大白天的应该不会见鬼吧…… 我聆听声音来源,走到后台休息室的门口,发现门没有锁,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我犹豫半晌,才伸手推开它,歌声也愈大了。 我是谁你是否常常这样问自己我是谁总是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我是谁是谁又擅自帮你定义了你是谁只有不是自己才安全 为什么你以为这个世界很美丽为什么你爱这个世界胜过爱自己 为什么这个世界不给你平等待遇为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屏气凝神,踏着轻巧的脚步慢慢走进去,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子缩在跳箱旁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朋友都说你太太太奇怪在背后把你当成笑笑笑话看 每一个动作都被瞎猜他们说你是个不能容忍的存在 你想要的很很很简单不过就是最普通的的的平凡 诚实做自己有时候很难但是请你勇敢的试一次看看 无论他们又说什么间言间语无法伤害我世界上只有一个我没人能代替的我 无论他们又做什么小动作无法打败我我知道自己是最美丽的themostbeautiful ──mp魔幻力量<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词:廷廷/曲:廷廷) 我不自觉的佇足聆听那带着哭音的歌声,心也像是被揪起来一样,跟着歌词的起伏摆盪。 「是谁?」注意到门口的人影,黎晓凡吓的撇头望过来,正好让我看见她满脸泪痕,「宋苡嫻?」她显然很吃惊。 「噢,抱歉打扰到你。」我显得彆扭。 「不会。」她勉强的哭中带笑,笑容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如果是别人我才会比较困扰。」 「喔。」我装作随意的走到她身旁,尷尬的扯了扯微笑,「你刚才唱得很好听。」 怪了,要故作亲近的话我应该是大师等级了,为什么这时候派不上用场? 「谢谢你。」她原本苍白的小脸顿时涨红,不知所措的低头。 我和她双双沉默了很久,而我也盯着休息室里反射阳光的尘埃微微发愣。 「那个……我今天早餐订的寿司放在食堂里的冰箱忘记拿,不吃也是浪费……」我从身后拿出那盒刚从凌浩轩手上抢来的寿司盒,「你要吃吗?」 黎晓凡的小脸显然很震惊,呆望着我手上的寿司好几秒,才恍惚的接下。 「谢、谢谢,我会再给你钱。」 「不用了。」我摇摇头,看她接下心底悄悄松口气,「你帮我吃掉是在帮我解决麻烦。」 「两、两百块?」她望着标籤价惊呼,「我、我不能……」 「我说你是在帮我解决麻烦。」我无奈的叹口气,「你想害我因为糟蹋食物被天打雷劈吗?」 「呃。」黎晓凡一双无辜大眼犹豫了很久,才泛着泪光打开它。 「我并不是刚才特别去买的,是真的早上忘记吃。」我这话一开口,立刻就后悔了,「你、你别误会。」 「不会。」她用拇指擦去眼泪,「我知道。」 我看着她露出白齿一笑,唇角不自觉跟着上扬。 「苡嫻要坐吗?」黎晓凡指着她身旁的空位。 「我……」 「噢,抱歉,我知道地板太脏,会弄脏你的衣服……」她失望的垂下脸庞。 心微钝,我的臀部已经接触到她隔壁的地板:「我不介意。」 我一定是疯了。 选择 7-9 「对了,那个…..手帕我洗好了。」黎晓凡从口袋里拿出它。 「谢谢。」我接下后微怔,看着上面纯白的布料,完全找不到一点血痕。 「你是在这个班上第一个和我这样说话的女生。」黎晓凡撕开筷子的包装袋,朝我微笑。 「刚才为什么不哭了?」我忆起她在教室中倔强的身影。 「因为苡嫻你说不能哭啊。」她若有所思的凝视手中的寿司,眼神坚定,「哭了,就输了。」 我身子震了一下,没有想到她真的把我的话记在心里。 「只可惜我还是不够坚强,只能跑来这里偷哭。」她俏皮的吐吐舌,吃下一个寿司,神情满足,「好吃欸。」 「你们家……」我难以啟齿。 没想到黎晓凡已经先开口回答:「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產过世,爸爸是计程车司机,到处开车到处跑,只要能赚钱的地方,就算是断崖裂谷他也会开进去,甚至在大半夜有人叫车他都得出门上工。」 「为了我,他都快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她的眼神映满担忧。 其实,她是个很懂事的女孩。 「所以你才来读这间学校?」 「嗯,因为不用花到什么钱。」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段考榜单上,我位居第一,凌浩轩在第二,而第三名的位置就是黎晓凡。 「为什么不反抗欺负你的人?」我话锋一转。 「反抗过。」她吞下嘴巴里的食物,「但是愈来愈可怕,就不敢说话了。」 「因为我们学校的学生家庭背景比较复杂,我想找老师也没用……」我低着头若有所思。 「是啊,一定会被压下来的。」黎晓凡苦笑,「你呢,为什么要帮我?」 关于这个问题,我身体僵住,抿紧唇瓣不语。 「同情我吗?」 「不是。」我有些心慌,失去了以往的镇定,「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黎晓凡没料到我会称讚她,脸蛋瞬间红透半边天,声音也变得像蚊子一样细小:「谢谢。」 「那麻烦你帮我解决早餐了。」我狼狈的站起身,转身就想离开。 「其实……」听见她的声音,我听下脚步。 「其实,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和教室里的不一样。」 我浑身一颤,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掉头走人。 被看出来了吗? 我走出体育馆,刚好听见午休鐘声响起,却不太想回教室。 跟黎晓凡说完话之后,我觉得好累。 累到我已经不愿再去戴上面具,想用最真实的面孔呼吸新鲜空气。 『因为苡嫻你说不能哭啊。』 我勾唇浅笑,打起精神,还是往教室方向迈进。 她有她的生存方法,我有我的生存之道,在残酷的现实中打滚挣扎,就是我们一样的地方。 ── 这章回字数比较少(低头) 选择 7-10 隔天上学,我很意外的看到凌浩轩和黎晓凡站在窗户旁说话,黎晓凡一张脸像颗苹果,凌浩轩则是一如往常般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了? 然而我背后那群女生强烈的敌意唤醒我的理智,我知道黎晓凡这样的行为反而会招来更多麻烦。 「她凭什么和凌浩轩说话?」 「凌浩轩为什么要帮她啦。」 「丑女。」 我叹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想听黎晓凡在中午怎么解释。 寿司的事情之后,黎晓凡私底下问我中午要不要一起到外面吃饭,而我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去外面和她相处,总比要在教室里吃饭吃的拘谨来的放松。 「你和凌浩轩认识?」 中午,我和黎晓凡坐在体育馆里一样的位置,吃着手中的便当。 「没有。」黎晓凡差点被饭噎住,连声咳几下才缓口气道,「今天早上女生们不让我进教室,是凌浩轩帮我的。」 「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嗯,我也很意外。」黎晓凡点点头,颊上浮现两朵红晕,显得可疑。 「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接近凌浩轩。」我扒两口饭淡声道。 我单纯只是害怕那些女生又因醋意而对黎晓凡不利,但没有看到黎晓凡突然若有所思的神情。 「而且我觉得那傢伙奇怪,来头不小,别跟他太熟。」从寿司事件之后,我在黎晓凡面前就没有向对其他人一样装的文静乖巧,和她相处我总是能感觉很轻松。 「这间学校里的人来头应该都不小吧,为什么这样说他?」黎晓凡随意拨弄饭盒里的菜,勉强的扯扯嘴角。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我还是没有发现异样,自顾自的说着。 「他是好人。」 我怔住,转头对上黎晓凡坚持的双眼,心中微凛。 在被同学欺负的时候,黎晓凡也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为什么现在…… 「对、对不起。」黎晓凡回过神,着急的道歉,「其、其实我也和他不熟……」 「没关係。」我自然而然的微笑,笑中却是恢復以往虚假,「我吃饱,先走了。」 接着起身走出体育馆,我感觉的到背后担忧歉然的视线,却没有去理会。 最后一堂课是实验课,上完课之后必须回到原班教室拿东西才能回家,而我刻意避开人群,独自一人绕远路回教室。 夕阳的霞光洒满走廊,拉出我长长的影子,随着走路摇晃摆动,就像我跌跌撞撞的一个人在生活里挣扎一样。 我深吸口气,转头看向西边火红色的落日,让它像火烧般燃进我的眼底,点亮我的瞳孔,绽放光芒,燃烧我全身。 这样虚偽的日子我要过一辈子吗? 忽然,我感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随着光线打在我身上,同样像馀暉般炽热。 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低头迎上下面的人,意外发现凌浩轩正抬眸看着我,因为距离遥远,我看不清他眼底复杂的神色代表什么,但他微笑着,那笑容我却熟悉不过,那是一种笑中带着虚假的快乐。 橙色的暖光笼罩我们两个,我站在二楼俯视他,他站在一楼仰望我,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纠缠,周遭的景色包括树叶全都染上一层温柔色彩,寧静的被包裹在空气里,远方偶尔传来的嬉笑声却彷彿与我们无关,世界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平、静寂。 我略为愣住。 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想法? 我恢復所有理智,再度抬眸望向他:「有什么事情吗?」率先打破沉默。 黑白相间的仁川制服勾勒出凌浩轩笔挺的身材,暖色映照在他精緻的脸庞上,黝黑色的眸子在馀暉下透出极亮的光彩,他唇瓣边似有若无的笑容在霞光下是那样的邪魅,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 突然,他朝我伸出手。 「过来。」夕阳的馀暉笼罩我面前这个人,他俊美的不可思议,好像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神,但是眼底的笑意却冰冷得像撒旦。 「宋苡嫻,别让我说第二次。」他低磁的嗓音穿透火红色的阳光而来,抚过我的脸颊,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我看见他背对着落日,那白皙的手朝我伸过来,一双深远的眼睛更是从来没有离开我身上,我几乎是失了神,而且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作走火入魔。 ── 来来来来来.....你来.....来来来....(兇狠样) 选择 7-11 我用力呼吸,让刚才一度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工作。 「神经病……」我低低咒骂几声,才扬起嘴角,清澈的眸子点亮天际边夕阳光彩,「为什么我要过去?」我微笑问道。 白痴才过去好吗,我跟你又不熟。 凌浩轩却是缓缓收回修长的手臂,唇边的笑意更深,着实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乍光一现,脸上的表情倒是僵住了。 他总不可能在诱惑我吧?这男的是妖孽吗? 凌浩轩始终露出带着几分虚假又带着几分深长的笑容,最后转身想要离开。 我的馀光正好瞥见跑向他的黎晓凡,要是凌浩轩就这样走掉她势必没办法和他说上话,我心一急,嘴巴的动作比我的思绪还快:「等等!」 凌浩轩果然停下脚步,仰首看着我。 「呃,我……」这一唤,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有事?」他带着促狭笑意。 「我……」我不断偷瞄黎晓凡愈来愈接近的状况,企图拖延一点时间,「你为什么要帮助黎晓凡?」 凌浩轩深眸凝视我好一会儿,似乎是想搞清楚我在搞什么花样。 「和你一样的理由。」他的回答却让我怔忪。 我的理由……? 我发愣一会儿,终于看见黎晓凡的身影已经可以触及凌浩轩的距离,松口气的勾起一抹浅笑:「是吗?」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像是随便拉个路人问路完就走。 凌浩轩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看着我的背影思忖。 「凌浩轩!」这时候黎晓凡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他。 「你的东西忘在理化教室了。」她气喘吁吁的跑在他面前,从怀中拿出一支笔。 凌浩轩望着黎晓凡手里的东西,悠悠啟唇:「这不是我的。」 「咦?那我搞错了,我以为那在你坐的位置上所以是你的……」黎晓凡懊恼的收回它。 「嗯。」凌浩轩淡淡点头,忽然像是理解什么似的回头仰望我刚才站的地方。 「怎么了吗?」黎晓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东西也没有。 「……没事。」凌浩轩又瞟一眼身旁的黎晓凡,眼底的波动绵长悠远。 * 晚上。 「叩叩。」我从参考书里抬起头,但是来者不等我回应就已经先打开门。 「欸,我有话跟你谈。」夏书宇的身影立刻闯入我的视线。 「干嘛?」我皱起眉心。 他转身关上房门,神色凝重,我心里却一阵畅快。 也是,毕竟因为他这次数学小考不及格,刚才被阿姨小唸几句,这是他被娇生惯养几年以来,第一次受到嘮叨的滋味。 刚才偷听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谈话,阿姨似乎是说要是寒假前的期末考没有考好,就禁足。 活该。 「你这乖乖牌当的挺好的。」他走向我的书桌,随意拿起一本数学参考书,看了几眼上面满满的算式。 「要废话请离开。」我翻他一个白眼,想将自己埋回书本里,但是桌上那本歷史参考书又被拿走,「夏书宇!」我气急败坏看他,手上的自动笔只差没射过去。 他烦不烦? 「学校的事情快被发现了。」他脸上微凛。 「你是指你翘课、打架、抽菸?」我冷笑。 「我没有抽菸。」他反驳我其中一项,俊容不悦。 「关我什么事?」我靠向椅背,一脸淡漠。 「是不是你去告诉我妈的?」他凤眸瞇起,带着危险打量,顺手将歷史参考书放下。 「我才不想管你的事。」 「喔,是吗?」他一手撑在我的椅背,另一手撑住桌面,将我整个人困在他的怀中。 「你干嘛?」我下意识望后退,没想到夏书宇俯下身,近到我甚至可以在他瞳孔里发现自己惊慌的倒影。 「我们来做个交易。」他的热气吐在我的耳廓,麻痒感立刻传遍我全身。 「什么交易?」我撞上他诡譎的目光,想装作冷静,但是急促的呼吸声让我破功。 夏书宇勾起嘴角,像隻居高临下的猎豹看着自己怀中心慌的猎物,享受征服快感。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捉弄你吗?」 「谁都不会喜欢。」我又翻个白眼。 「我可以从现在起停止这种幼稚的行为。」原来他也知道幼稚。 「喔?」我挑起眉梢。 「但是,有条件。」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我沉默半晌:「说来听听。」 我倒想看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 下一章回嫻宇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选择 7-12 「我和你做个约定吧,只要你乖乖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我就在你被赶走的时候帮你说话。」 我浑身一颤,因为距离靠近,夏书宇也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被赶走?」我唅嗔,怒道。 「要是我再稍微狠一点,直接告诉我妈我不需要你,如何?」他终于站直身体,让我有足够的空间呼吸。 我心中微震。 的确,当初是因为夏书宇年纪小,阿姨怕他承受不了父母离异的哀伤,才领养我来陪他,要是他不再需要我…… 我的脑海瞬间忆起孤儿院的种种,呼吸停滞。 「你要我做什么?」我目光狠狠看向他。 夏书宇笑的邪人:「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修的小考,把你的答案给我。」他知道我的功课不错。 「要是我们两个都错一样……」 「我没那么笨,我会改答案,至少九十分以上就好。」 「就这样?」 「当然不只。」夏书宇笑意不减,「我的功课、订正、罚写,通通由你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做?」我气得跳起来。 「玩都不够时间了,做那些没意义的事情。」他修长的身影倚靠在墙,显得慵懒,「一句话,要不要?」 「一定不只这些对不对?」我捏紧身侧的拳头,死盯着他看。 「要是以后还有其他事情,我也会找你。」夏书宇理所当然的说着,「不过不会去干什么坏事,放心吧。」 我在心底翻个白眼。 你叫我去我也不会去。 「你确定你会遵守交易?」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当然。」夏书宇信誓旦旦。 「……成交。」为了不被赶走,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很好。」夏书宇唇瓣边的笑意更深,他低头看一眼劳力士手錶,「我要出去和朋友看夜景,等妈回来你跟她说我在图书馆夜读。」 「那你在十一点前一定要回来。」我叮嚀。 「不用你管。」他朝我做个鬼脸,甩门走出。 我全身无力的坐回椅子上,完全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这样不是反而更成为他的奴隶了吗? ……算了,都答应了,反悔也来不及。 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转身翻开参考书,按压自动笔。 其实偶尔想想夏书宇也挺可怜,如果他不用这种方式去紓压,在阿姨这样苛刻的要求下,他一定会疯掉。 夜深人静,我替夏书宇说完谎后便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半夜十二点。 「这么晚了。」我伸个懒腰,把书桌整理好,打算去泡杯热牛奶来喝就去睡觉,发现夏书宇还没回来。 不是交代他十一点前一定要回来吗?要是被阿姨发现怎么办! 忽然,我房间里的落地窗被人敲了敲,我吓的差点尖叫,探头探脑的朝窗户看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走去。 「让我进去。」夏书宇靠在窗旁,眼神迷茫。 发现是他,我一颗提到喉头上的心脏终于放下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接着我打开落地窗让他进来。 夏书宇却像是把这个房间当成他的一样,背包一丢,鞋子也胡乱脱下放在一旁。 「夏书宇……」怕被阿姨发现,我隐忍怒气的低吼。 「干嘛?」夏书宇一张俊脸被冷风吹得通红,他的脚步摇摇晃晃,目光糊涂。 他一走近我,我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禁惊呼出声:「你喝酒了?」 这一声却引来阿姨的注意,她在门口敲了敲:「发生什么事了?」 我吓得赶紧摀住夏书宇的唇瓣,示意他别出声,自己则是向外面喊:「没事,我只是在唸国文课本上的文章。」 「书宇还没回来吗?」阿姨站在房门外问。 「我想他应该是和同学读累去吃宵夜了,可能会晚一点。」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那我先睡了。」语毕,阿姨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 我松口气,无奈的瞪着身旁酒醉的夏书宇。 后者则是勾唇一笑,忽然执起我的手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你好暖和……」 「你快点滚回你房间。」我用力想抽回我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丝毫不减。 突然,夏书宇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我身上,他的手臂也从我背后环绕住我,让我的身体贴近他冰冷的胸膛,但是我根本就扶不住他,身后刚好是床铺,他拥着我的同时,两个人双双跌到床上。 我被他压在身下当肉垫,痛的齜牙咧嘴,发现夏书宇得寸进尺的将头埋在我的颈窝,贪婪的吸着我的温度:「你好香。」他呢喃。 「香你个头,快起来。」我用力推着他的胸膛,但是我的力气太小,他像座山一样丝毫不动。 「宋苡嫻……」 「干嘛?」我累的喘口气,瞪着他躺在我脖子旁的英俊脸庞,只觉得很想一掌打下。 「其实……我没有很讨厌你……」他拥住我的手臂收紧许多,我怔愣的贴在他怀前,听着他衣服下平稳的心跳声。 「喔。」我当他酒醉说疯话。 「我只是觉得家里多了一个人,很不喜欢……」 「喔。」我皱眉。 他什么时候才要离开我身上?好重。 「为什么你是我妹妹?」他深吸口气,我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贴在我的颈子,吐着热气,让我止不住颤慄。 「谁知道啦。」我心乱的伸手想去拨开他的脸,没想到这时候他突然翻个身,成大字型的躺在我床上,倒头就睡。 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还反应不过来,就看见夏书宇毫无防备的睡躺在我的床上。 「喂,要睡回你房间睡。」我推推他的肩膀,想叫醒他。 「嗯……」他皱眉低喃几句,又继续睡他的觉。 「唉。」我叹口气,颇感无奈的坐在他身旁。 他那么重,我也搬不动他,要怎么让他回房? 我站起身关上窗户,不自觉摸摸脖颈,夏书宇唇瓣的触感彷彿还黏在上面,我的脸颊忍不住红润。 就这样被吃豆腐了! 我瞪着床上满足睡着的夏书宇,思忖须臾,走到他身旁帮他拉上被子。 「白目的傢伙。」我不甘心的戳戳他一脸满足的脸颊,只见他咕噥几声,侧身睡去。 「呵呵。」我轻笑两声,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竟是我从没见过的他。 平常明明就像隻豹,张牙舞爪的乱使唤人,却没想到睡着后变成一隻小猫。 『为什么你是我妹妹?』 忆起他刚才的话,我没有思考太多,只是撇撇嘴:「我是姊姊好吗,臭小子。」我皱皱鼻子,起身关上书桌檯灯,趴在桌面上缓缓睡去。 在这秋天的夜晚,身后传来的温度是那样清晰,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让平静的生活起了一点涟漪。 ── 扑倒了!扑倒了!扑倒了! (因为很激动所以要说三次) 选择 7-13 自从上次和夏书宇交易后,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变多了,因为我必须到处找他,跟他要他的作业本或罚写本,见到面后又势必免不小来一场唇舌之战,不过他上次酒醉睡在我房间后,我发现他对我的态度似乎软化些。 「你最近很累?」中午吃饭,我和黎晓凡一如往常的窝在体育馆里。 「有一点。」我放下没吃几口的便当。 原本一人份的作业变成要完成两人分,能不累吗? 「还好吗?」黎晓凡担忧的望着我苍白的脸色,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柔荑。 我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热度,不禁微微一笑:「我没事。」 倒是最近因为我忙着夏书宇的事情,常不在教室里,不知道黎晓凡和班上同相处的怎么样了? 「要期末考了呢。」黎晓凡见我没事,松口气的继续吃饭。 「是啊,下个礼拜。」 「苡嫻准备好了吗?」 「你呢?」 「每次都感觉准备不充足。」 「放轻松点,太紧张反而会影响考试。」我用手肘推推她,和她相视而笑。 也许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一句关心,就能传递无止尽的温暖给对方。 下午的课堂,一张纸条忽然从斜后方丢过来,而我斜后方正是夏书宇,原本他都是翘课不在位置上的,但最近因为阿姨开始起疑心,他消失的次数减少很多。 『段考的成绩交给你了。』 我惊讶半晌,回传给他。 『你连段考也要作弊?』 『段考考好才能出去。』 『我不要。』 『你要毁约?』 『真的不行。』 『你自己想办法。』 我叹口气,收起那张纸条,抬头继续上课。 而我左手边趴着的凌浩轩,一双深邃的瞳孔轻轻瞟过我和夏书宇一眼,歛下睫毛,隐去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 原本应该一直平静到学期末的日子却只有短短几天,下课我从教室里奔出去,听说黎晓凡被关在厕所里。 「哈哈哈……」 我跑到女厕门口,发现余姝颖正站在凳子上,把接着水的水管往其中一间隔间洒水进去,其他人猖狂的笑声传遍里面。 「你们在做什么!」我紧拧眉心,上前关上水龙头开关。 「苡嫻?」眾人看到我皆是一愣。 「不要再欺负她了!」我站在那隔间门口,神情凌厉。 第一次看到我生气的女同学们各个愣住,面面相覷没有说话。 「赶快回教室去,要上课了。」我叹口气,将外洩的脾气一一收回,放软声音。 她们点点头,鱼贯而出,走在最后面的余姝颖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用无声的唇语告诉我:「你给我记住。」 我叹口气。 终究还是挡不住吗? 我拿走卡在门把的扫帚,推开门,发现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黎晓凡,她凌乱头发的头发随着水珠黏在脸上,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应该是惊吓过度,她身上的制服也被水弄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没事吧?」我心一疼,上前牵住她的手。 「苡嫻……」她惊吓的连紫色嘴唇都在发颤,让人看的不忍心。 「对不起,我都没有注意到……」我试图安慰她,但是我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因为我根本不会,「她们应该是有收敛,还好她们拿的是洗手台的水,要是狠一点她们就会拿马桶水了,所以放心……」 从发丝里面探出的受惊眼睛却是染上怒意,黎晓凡用力甩开我的手:「你懂什么!是不是马桶水跟这个有什么关係?」 我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今天被欺负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无所谓!」黎晓凡尖叫着,「你是天鹅,我是丑小鸭,她们说对了!」 接着,她撞开我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外奔去,留下我错愕的站在原地。 到底为什么……? 上课鐘声猛然敲回我的神智,我这才跟着跑出厕所,却已经寻不到黎晓凡的身影。 一直维持品学兼优良好形象的我,第一次翘课了。 「晓凡!」我在偌大的校园内不停奔跑,知道她不可能就这样拖着一身狼狈回到教室。 在所有地方都找过后,我跑进体育馆里,果然看见黎晓凡哭泣颤动的背影。 「晓凡……!」我松口气,着急的想上前去找她,却发现她在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里。 我缓缓将目光往上移,对上了凌浩轩深沉的眼睛,心头一颤。 不远处的凌浩轩,双手抱住黎晓凡瘦弱湿透的身体,偶尔低下头说几句话,应该是在安慰她,这样温柔的动作,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过的。 我微喘紊乱的气息,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相拥的两人,黎晓凡低低的哭泣声还能听见,而凌浩轩虽然抱着她,一双眼睛却是看着我。 我的脚步慢慢往后移动,视线却是紧紧落在他们身上,一直到了门口,我才转身跑出去。 刚才我看见了什么? ── 孩子,你捉姦了。 选择 7-14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黎晓凡会对于我去救她的反应那么大,因为班上同学羞辱说,她是因为我的庇护才得以生存下去,如果失去我的光环,她什么都不是。 有好一阵子,我看着她在班上遭受欺凌却没有办法帮助,因为怕一出声反而会让她被整得更惨,反倒是凌浩轩主动帮忙的次数愈来愈多,丝毫不在意他人目光。 期末考当天,重新打乱座位,我跟夏书宇正好坐在最后方,只要监考老师往前走,我就会将塞着纸条的卫生纸递给夏书宇,而夏书宇也照我的答案抄下来,只是偶尔改掉一些。 第二天考完,全班顿时笼罩在一股放假的轻松当中。 「嘿。」夏书宇在下课时走过来,「我这边有四张卡拉ok入场券,今晚我请你。」 「不要。」我收拾桌面上的铅笔擦子,「我不去那种场所。」 「难得好心却不赏脸。」夏书宇撇撇嘴,「你不是和黎晓凡吵架了?」 我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他臭屁的扬扬下顎,「要不你可以约她来,顺便让你们和好。」 「你什么时候那么关怀同学?」我不放心的斜睨他。 夏书宇却忽然俯下身,亲暱的揽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语:「别说我不够意思,我想追黎晓凡。」 这回我震惊的都忘了拨开他的手,待在他怀中惊讶的问:「你想追她?」 「小声点。」他用另外一隻手赏我一记暴栗,「有什么不好的?」 「你确定就算追到她也能和她在一起?」我皱起眉心,「阿姨不会允许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夏书宇耸耸肩。 「你以为你在演流星花园吗?别作梦。」我叹口气,毫不留情泼他一桶冷水,「况且,我不会把我的好姊妹交给你这种人。」 「好姊妹?」夏书宇轻笑两声,「真没想到你这么重视她。」 我浑身一个颤慄,大感不妙。 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玩具或娃娃被夏书宇发现,隔天都是惨不忍睹的状态。 「你想做什么?」我站起身,但因为国中他开始长高,我只能气恼的平视他的鼻子。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夏书宇忽然变得严肃,「我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会付出真心。」他的眼底摇曳着我从没看过的坚定,他从来不曾对什么东西执着过。 我倒是愣在原地。 「交给你啦。」他拍拍我的肩膀,瀟洒得转身离去。 而不远处的凌浩轩站在窗户旁,馀光却是从刚才夏书宇揽住我的那刻,便一直放在我身上。 最后一堂课上课前,我跟在走出教室的黎晓凡身后,忽然叫住她。 「晓凡……!」 黎晓凡吃惊的转过脸来,喃喃道:「苡嫻……」 我还来不及反应,黎晓凡娇小的身躯已经扑进我怀里:「呜呜……我以为因为上次我兇你,所以你不想理我了……」 我心头微涩,愣了好一阵子,才伸手拍拍她的肩,悄悄鼻酸:「我才是,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我不会的!」黎晓凡的小脸从我胸前抬起来,神情坚定,「苡嫻,不管如何,我们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我又是怔松,胸口处暖烘烘的,随后才露出笑靨:「嗯!」 误会终于解开,我几个礼拜以来的心结也消失无踪,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完全舒畅的感觉。 幸好,她不是真的不理我…… 「我这边有卡拉ok的票,你要不要去?」 「卡拉ok?」 「嗯,夏书宇要请客。」 「可是我跟他不熟……」闻言,我不禁在心底窃笑。 看来夏书宇的追求路还长得很呢。 「他说那边有四张,要不然再约一个人?」我问。 黎晓凡思忖许久,不知道是因为夕阳的关係,我看见她的脸缓缓红起来:「那可不可以约……凌浩轩?」 我呆了好一会儿才笑笑:「好吧,那我去和夏书宇说。」 「谢谢苡嫻。」黎晓凡抱我一下,才高兴的踏着快步走回教室。 我看着她兴高采烈的娇弱身影,眼底不自觉染上一层温柔。 选择 7-15 放学,我和夏书宇站在校门口,等待黎晓凡去邀请凌浩轩来。 「为什么要约他?」夏书宇显得很不甘愿。 「阿姨说过我们和凌家打好关係会有助益。」我无奈的瞟他一眼,「忍耐一下。」 「今天不是来放松的吗?管什么交际。」他一张嘴还是不停嘮叨,直到我看见黎晓凡和凌浩轩的身影远远走来,才撞他一下要他闭嘴。 「你好。」黎晓凡对着夏书宇淡笑,后者也微微勾唇。 黎晓凡身旁的凌浩轩一脸平淡,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招呼,视线倒是在我身上停留一会儿。 「走吧。」由夏书宇带路,我走在他身侧,凌浩轩和黎晓凡则是走到我们身后。 「苡嫻和哥哥的感情真好,平常你们都会这样出去玩吗?」黎晓凡想藉由说话来缓解尷尬气氛。 「噗哧。」夏书宇不禁失笑出口。 「我不是妹妹。」我转头瞪黎晓凡一眼,即使我在班上已经说过很多遍,大家总觉得我们是「兄妹」而不是「姊弟」。 「咦?」黎晓凡吃了一惊。 「你个头本来就比我小。」夏书宇斜睨我一眼,眼中带点轻视。 「谁说个头小就一定年纪小?」我翻个白眼。 「那不然你生日几号?」 这回我愣住了,抿住双唇不语。 妈妈拋弃我的那天,正是我的生日,那是一个我不愿忆起的日子,所以早就忘记;后来到孤儿院,院长是以我进入那天为生日,每个月和孤儿院里的同月寿星庆祝,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真正的生日;被阿姨领养后,我和夏书宇都是一块儿庆生,我也明白那是他的生日而不是我的。 变来变去,我连自己到底是哪一天出生都遗忘了。 「忘了。」我淡淡吐出口。 「忘了?」黎晓凡又是惊讶。 「谁说一定要记得?」我故作轻松的耸肩,背影却被夕阳馀暉勾勒出一点孤寂,洒满走在我身后的凌浩轩身上。 凌浩轩的眼眸深邃许多,全部的情绪沉入他黝黑色的瞳孔里。 而我身旁的夏书宇也不再说话,俊挺的轮廓多了几分凝重。 很久之后我再想起来,这好像是我们四人这样并肩走在一起的最后一次。 到了卡拉ok店,我是第一次进来,夏书宇倒是驾轻就熟的领路,走进二楼的包厢。 「哇。」望着天花板上的七彩霓虹灯,黎晓凡不自觉发出惊叹。 我坐在软软的沙发上,还是懊恼的想着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来。 「要点什么儘管点,我请客。」夏书宇翻开桌上的菜单,一副爷们样。 黎晓凡和他讨论的热烈,我和凌浩轩则安静的坐在彼此对面,一抬眼,刚好撞上他的视线,我吓住,赶紧别开。 「看你们生涩的样子,就由我来先暖场吧。」点完餐,夏书宇输入他刚才找到的歌曲编号,一首动感的舞曲涨满整间包厢,我立刻摀住耳朵,等到适应会儿才放下,夏书宇的歌声立刻传入耳里。 「苡嫻你要唱什么?」黎晓凡拿着歌谱问。 「我不唱。」我摇头。 「唱嘛。」 「你先唱。」我无奈的敷衍她,刚好服务生送来点心,我拿起自己的红茶,坐在角落纳凉。 没想到也是第一次来卡拉ok的黎晓凡最后和夏书宇玩开了,两个人还合唱一首「屋顶」,曖昧气氛发挥到极致。 我咬着吸管,微挑眉梢。 真看不出来夏书宇挺有两把刷子的。 包厢里灯光昏暗,只有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打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头晕眼花。 「宋苡嫻,唱歌!」这时候夏书宇把我拱上台。 「唱嘛、唱嘛。」黎晓凡也跟着瞎起鬨,这时候她把一首歌的编号输入,拉着我的手到大萤幕前,「我们一起唱!」她勾住我的手,笑容灿烂。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歌曲的前奏就已经出来,而这首歌刚好我也会唱。 「给你。」黎晓凡递来另外一支麦克风,和我十指紧扣,一边像孩子一样摇晃手臂,张口开始吟唱。 ifyoueverfindyourselfstuckinthemiddleofthesea, (要是你发现自己深陷海中央) i'llsailtheworldtofindyou (我会航遍全世界找到你) 这期间黎晓凡不断用眼神示意我唱,我被逼迫的无可奈何,只好拿起麦克风慢慢跟上轻快的节奏。 ifyoueverfindyourselflostinthedarkandyoucan'tsee, (要是你发现自己迷失于黑暗中无法看清) i'llbethelighttoguideyou (我会变成光线指引你) findoutwhatwe'remadeofwhatwearecalledtohelpourfriendsinneed (了解我们有何真本事及天职帮助患难中的朋友) 终于,我慢慢放开矜持,跟着黎晓凡一起合唱,我的脸上也不自觉染上真诚而快乐地笑意,随着歌声,我们两个人向对方表达真挚的情谊。 youcancountonmelike123i'llbethere (你可以依靠我,就像1,2,数到3我就会出现) andiknowwhenineediticancountonyoulike432 (而我知道我有需要时,我可以依靠你,就像倒数4,3,2) you'llbethere (你就会出现) causethat'swhatfriendsaresupposedtodo,ohyeah (因为那本来就是朋友该做的事,喔耶) wooooh,woooohyeahyeah (呜……呜……耶耶) ──brunomars<countonme> 我和黎晓凡相视而笑,而此时坐在位置上的凌浩轩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映着无法察觉的温柔,紧紧锁在我的笑容上。 ── 下一章回嫻轩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选择 7-16 一曲完毕,我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走出包厢,到大门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一月的晚上很凉,我的外套放在包厢里,只好搓搓手臂取暖,椅在只剩柜台人员的门口外,仰望夜空,却一颗星尘也看不见。 果然看不到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我猛然转过脸:「是你?」 凌浩轩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又是那几分真几分假的笑容。 「你为什么出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人还挺拗的…… 「里面空气闷,出来晃晃。」我看向他。 「那么我也是。」他这句话让我想起上次我们在夕阳下互望的情景,他那句「和你一样的理由」我怎么样都想不通。 「你笑了。」凌浩轩没头没脑的忽然冒出这句。 「你不是每天在教室里都看我在笑吗?」我叹口气,觉得和这个人聊天很累。 「那不一样。」他站在我身旁,高大的身躯替我挡去不少冷风,让我不自觉的往他靠近一点。 「和黎晓凡在一起的时候,你是真心的快乐。」 我仰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里面又是充满那些我看不懂的情绪,但是却很迷人,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抱着双臂,有些畏寒。 没想到凌浩轩把他的学校制服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装傻?」他语气里带点笑。 「我不冷。」 「说谎。」 「拿走。」 「披着。」 我倔强,他同样固执,这点我们还真是当仁不让。 最后,我败阵下来,只好乖乖披着还残留他体温的外套,心里也悄悄被一股异样的感觉暖和。 「你这人很奇怪。」大概猜到凌浩轩早就发现我的真面目,我也不再掩饰。 「怎么说?」他又笑。 「全身上下都很奇怪。」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包括长相?」他有些吃惊。 「拜託你别和夏书宇一样那么自恋好不好?」我轻笑,却惹来凌浩轩更深的注目,我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你和夏书宇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吗?」我淡淡回应,望前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沉默。 他也安静的等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明白他想要我给他一个交代,他似乎对于每个问题都一定要得到一个解答,好让他将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 明明才和他说上几次话,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很亲密的感觉? 「我……不是他亲生的妹妹。」或许是因为肩上外套的温度,慢慢软化的我的心防,明知道很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原来,我一直很想要找个人倾诉心里话。 凌浩轩静静的看向我。 「我是夏书宇的母亲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好像是习惯动作,我忍不住想笑。 「不要笑。」他突然出声。 我愣愣地对上他映满心疼的视线,但是为什么他要难过? 「既然不快乐,就不要笑。」 他低磁的嗓音很很撞进我心底最深处,翻搅出那些我从来都不敢正视的感情,是一种悲伤、气愤、不甘心、愤世嫉俗。 我唇瓣边的笑容渐渐僵硬,表情也转为一种呆愣。 为什么,他会知道…… 「有时候明明很痛苦、很难受,可是却只能笑,因为不笑,我就会被遗忘。」接着我还是笑了,不过是自嘲的笑着,「你觉得我很没安全感,很奇怪吗?」 「不会。」他垂下眼帘,隐去眼底那似乎被我撩起的共鸣。 那剎那,我感觉眼前这个人也是寂寞的,好像全世界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却独独忘记了他……和我。 「那你呢?你笑又是因为快乐吗?」从以前我就一直很想探究他那诡譎的笑容。 凌浩轩怔忪,似乎没想到我也会反问他这个问题,他思忖须臾啟唇:「我只是想学你,看看这样笑有多痛苦。」 我脸上的表情又是呆愣,哭笑不得:「那你的感想是如何?」 「只是想试着融进去,融进去那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凌浩轩深深看着我,眼底透着极亮的光彩,「因为怕随时一转身,身后的人就会放开自己的手。」 他没有用主词,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谁,可是──那却是我的心声。 「这是我的感觉。」凌浩轩勾唇浅笑。 我忽然感觉在我们之间有什么在產生,建立起一种强烈的羈绊和吸引力,深深纠缠着彼此,好似我们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发现了彼此的存在,然后互相慰藉。 「喔。」我点点头,放在身侧的双手却悄悄捏紧成拳,努力遏抑住我翻腾的情绪。 凌浩轩的手驀地伸了过来,包覆住我的拳头,从他宽厚的掌心下,传递和我一样的冰冷,但是两抹冰冷交杂,却迸出一点点温暖。 我知道这样的握没有包含太多情绪,只是因为同样寂寞,所以彼此安慰,或说那是一种出自于同学的好意,于是我便乖乖让他握住了。 不远处的走廊,一抹娇柔的身影闪过,消失在黑暗里。 这一晚,似乎有什么在我们四人之间改变,引起汹涌的风云。 选择 7-17 寒假只有短短一个月,似乎是转瞬间就结束,第二个学期开始,班上的人外表没有变化太多,有些情绪却增强了。 开学第一天,黎晓凡刚拿到的新课本就被人丢在纸类回收桶里,而且被涂鸦、折损,我站在她身旁跟着帮忙一起捡起来。 「苡嫻,谢谢你。」黎晓凡在我耳畔小声地跟我说道,没想到另一边走来的凌浩轩也跟着帮忙,「凌、凌浩轩……」她显然受宠若惊。 「没事,快点捡吧。」他勾唇浅笑,目光却是放在我身上。 我被他眼底的温柔弄的呼吸一滞,不再看他,低头忙碌起来;而我身旁的黎晓凡则还沉浸在凌浩轩帮忙的开心里,无可自拔。 中午吃饭,和上学期一样,我和黎晓凡总喜欢窝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苡嫻寒假有去哪里玩吗?」 「嗯,去了趟英国。」我扒两口饭道。 「英国?」 「我从国小就又在那边拜师学艺,学素描的。」我露出白齿一笑,「以后沦落街头就可以当街头艺人。」 「别开玩笑了,苡嫻哪有可能沦落街头。」黎晓凡轻笑两声,「那下次帮我画张画像,好不好?」 「可以啊。」我二话不说,点头答应,「明天你吃饭,我画画。」 「吃饭时间就可以画完?」她略为吃惊。 「只要画脸的画应该是还好,不然街头艺人怎么快速交画给客人呢。」 「原来啊……好啊。」黎晓凡的脸色难掩期待,「对了,我爸爸说,今年暑假要带我去花莲玩。」 「花莲不错啊,山明水秀,你可以泛舟看看。」我替她开心。 「好啊,到时候再买纪念品回来给你。」 「不用了啦,你多拍几张你玩乐的照片给我羡慕就好。」 「羡慕什么啊,苡嫻你去英国欸。」 「哈哈有什么关係。」 我一直认为,这样平凡简单的快乐,可以持续到永远……也许等到我们六十岁白发苍苍了,还可以像个小女孩一样手牵着手出来逛街、喝咖啡。 可是,没有说好的永远。 某天午休,我被班导觉去帮忙处理校庆的事情,这是我们升上国中以来,第一次的校庆,大家对于这次的活动都是既兴奋又期待的,身为班长的我做事更不能马虎,许多重责大任扛在我身上,让我功课活动两头跑,课业下滑些许,夏书宇的当然也是。 「这次校庆开幕在礼堂,我们班有人要表演。」班导将一张行程表交给我。 「谁?」我好奇的问,完全没有听说这件事情。 「凌浩轩。」女班导抬起一张笑容,「他要表演钢琴,他的姑姑是知名演奏家凌婉郁呢,真教人期待。」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电视上常听见的名字竟然是凌浩轩的姑姑,那个国际间有名的钢琴演奏家……难道钢琴弹得好会基因遗传吗? 「他现在每天午休都会在礼堂练习,你可以过去看看状况。」 「好。」我点点头,拿着行程表往礼堂走去。 远远的,我便听见轻柔的钢琴声顺着微风吹来,踏进礼堂的那一课,我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凌浩轩坐在台上的钢琴前,他的视线死角刚好是我站在的地方,所以他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但是我却能从这个视角看到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琴键上滑动,美丽的音符也跟着流泻出来,春天的午后阳光从体育馆二楼的窗户洒进来,像炫目而美丽的耶穌光一样打在凌浩轩身上,他頎长的背影勾勒出一抹魅惑的朦胧,琴声包住他的全身,包括心灵,我看见他脸上些微沉醉的表情,是一个毫无防备而真诚的他。 我呼吸不禁一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随便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把这样优美寧静的画面给打碎,我瞠大双眼,目不眨眼的望着台上的身影,想把这刻永远烙印下来。 但是短短五分鐘,钢琴声便停在最后一个磅礡的休止符上,凌浩轩也睁开双眼,似乎是从光亮的钢琴烤漆,发现了我的倒影。 「好听吗?」他微笑着转过身来看我痴愣的表情。 ── 噢噢,初吻要被夺走了→ 选择 7-18 「我、我从来都不知道你那么会弹。」我嚥下口唾沫,像是刚从场美梦甦醒,缓缓朝他走近,脚步虚渺的不真实。 「这只是清弹而已,校庆当天会有乐团帮我伴奏。」 「这么大阵仗。」我回过神,趴在舞台前,勾唇浅笑,「刚才那是什么歌?」 「v.k克的《琴之翼》,搭上一些节奏会更好听。」凌浩轩跟着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从钢琴前离开,坐在舞台前,也就是我身侧。 「我开始期待校庆了。」我看着他俊挺的轮廓微笑。 「那我得好好准备。」他忽然站起身,「你要弹看看吗?」 「我不会。」我摇摇头。 「我教你。」 我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带着好奇的心情走上台,坐在钢琴前,而凌浩轩坐在我旁边。 「你想弹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弹。」 「那教你儿歌?」凌浩轩挑眉。 「有没有好听一点的?」我望着他戏謔的笑容无奈。 他思忖半晌:「那你先按这个音……」 「这个?」一个音符从白键按下后流出。 「再按这个。」 「这个再这个?」 「对,然后拇指伸过来……」 几分鐘内,我总算可以顺利弹奏出两小节,虽然只有两小节,但是轻柔的钢琴声像是在诉说喃喃情话,拂过我的心扉,让我感动的笑出来,辛苦都值得。 凌浩轩微微侧目,看着我的笑容,眼神悠远:「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不知道。」我摇头。 「这是韩剧《冬季恋歌》里的插曲。」 「原来是韩剧的歌啊。」我领悟的点点头,又重弹一次,让美妙缠绵的钢琴声充满我们之间。 「在剧情里面,女主角教男主角弹钢琴,却发现男主角原本就会弹。」我没有注意到凌浩轩的脸庞朝我愈来愈靠近,温柔的热气轻轻吐在我的脸庞,「但你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吗?」 「怎样?」我从琴键里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和凌浩轩之间的距离太过于靠近。 「亲吻。」语毕,我感觉到唇瓣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有点乾燥,但是却又不疾不徐的厮磨我的嘴唇,带着点眷恋,却又适可而止的在上面轻点。 我吓得立刻推开他站起来,不敢置信的摀住嘴唇。 「你做什么!」 「宋苡嫻,」凌浩轩看着我激动的反应,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不要说你对我没感觉。」 我一张脸涨红的像颗苹果,在阳光下显得楚楚动人,我自己不知道,凌浩轩眼里的感情却深浓起来。 我被他看的心慌,拿起钢琴上的行程表,转身就往体育馆外跑,留下凌浩轩独自一个人坐在钢琴前。 我一边跑一边摸着自己的唇瓣,刚才的触感似乎还缠绵在上头挥之不去,我晃了晃混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但是为什么,我非但不讨厌,甚至心里是欣喜的? 我一路狂奔回教室,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在当天晚上我没有看书,而是跑去看了他说的那部韩剧,也看见他所说的那一幕,但是── 该死,他们根本没有接吻好吗! ── 昨天夏夏在网路上做了一个心理测验叫做「你有没有人格分裂症」(不要问我为什么做这个?(●˙?˙●)?) 问了大约20~30个题目,每个问题都有四个选项 答案出炉,它说夏夏有人格分裂症,很典型的双面人,外加一些把夏夏形容的很恐怖的形容词(惊)(,,?Д?) 因为他的测验不太像一般感觉是靠机率或电脑随机选择的问题,而是去分析你的选项,夏夏看完以后觉得快笑翻,活了十五年来都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自己xdd 有读者曾经说过夏夏的文笔和留言有很大的对比,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v?v?) 难不成夏夏真的该去看医生了〒▽〒 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如果哪天夏夏穿越了,就算在宫中也不至于马上被人害死╮(╯▽╰)╭ test、test!麦克风测试一、二、三!咳,另外一个夏夏在吗?你在的话出来帮我写暑假作业好不好──── 选择 7-19 校庆当天,凌浩轩华丽的演奏加上乐团伴奏,果然比起他之前的清弹更有气势,许多女孩在台下看着不由得也深深着迷,表演完的剎那,礼堂内响起热烈的掌声,久久回盪。 而自从那之后,我就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即使像这样在台下偶尔和他交错的眼神,我也都淡淡避开。 上午是个人赛项目,班上女子一百公尺代表是我,男子代表则是夏书宇,当初最难选的是男子代表,因为凌浩轩和夏书宇的秒数非常接近,后来凌浩轩主动放弃,所以选手变成了夏书宇。 「欸,你可别输。」检录前,夏书宇不忘走到我身旁挑衅一下。 「放心,我不会坏了夏家名誉。」我脸色略微沉重。 夏书宇看着我严肃模样微愣,只好摸摸鼻子走开。 最后个人赛项目,我和夏书宇双双夺冠,「短跑兄妹」称号在学校里流传好一阵子,不管我再怎么辩驳,就是没有办法改成「短跑姊弟」。 中午吃饭,黎晓凡拿运动饮料给我:「苡嫻你早上超帅的啊,我都要爱上你了!」 「谢谢。」我勾唇浅笑,接过她手中饮品的同时,撞上不远处凌浩轩的目光,尷尬的立刻避开,却没有想到凌浩轩迈步朝我们走来。 「黎晓凡。」他唤的却是我面前的人,「你今天下午也要跑大队接力?」 「对啊,是第七棒。」黎晓凡没有料到凌浩轩会主动来和她说话,笑靨灿烂如烟花,「你是最后一棒,要好好加油喔。」 「嗯。」凌浩轩淡淡点头,突然转头看向我,「交棒给我的时候不要跌倒了。」因为我是女生最后一棒,必须传棒子给他。 「知道。」我轻吐出两个字,接着立刻转身走人。 「苡嫻不舒服吗……?」黎晓凡望着我的背影喃喃自语。 凌浩轩同样凝视着我的离去,深邃的眼里却是波涛汹涌。 下午第一场赛事先是男女混合四百公尺接力,我们班同样夺冠,但是在和夏书宇交棒的过程中我不小心扭到脚,回到休息室趁四下无人掀起裤管一看,发现脚踝处肿起来,紫红交杂的顏色显得吓人。 「宋苡嫻,你刚才……!」夏书宇忽然跑过来,我也赶紧放下裤管,装作若无其事。 「我没事。」 「我看!」夏书宇固执地掀起我的裤管,我来不及阻止,正好让他撞见,「都肿了还没事?」他皱起眉宇。 「别说出去。」我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 「但是待会的大队接力……」 「我可以。」我坚定的望着他,眼里闪着屹立不摇。 夏书宇愣了半晌,才勉强妥协:「那你待会好好休息……」 「能帮我拿个冰袋吗?」 「嗯。」 随后一个冰袋递到我手上,我低声道谢,将它放在我红肿的地方,夏书宇则是坐在我身前,有意无意的帮我遮掩。 「我觉得你还是别勉强好了。」 「没关係。」 闻言,夏书宇皱起眉心:「你这么坚持干嘛?」 「我只是想为班上尽一份心力。」我低头弄着伤口,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心疼。 「为的又是名誉?」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嘲讽,「我这亲生的都没那么努力,你那么拼命干嘛?」 「正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才要拼命。」我抬起头,望着他。 夏书宇怔忪,随后赏我一记暴栗,低着头让我看不清表情:「你自己好自为之。」语末,他便离开。 我吃痛的摸摸额头,又继续低头忙碌。 这时候夏书宇和我看似亲密的举动刚好落入不远处凌浩轩的眼底,他对上夏书宇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接触,顿时有烟硝味瀰漫,让旁人忍不住退步三舍。 ── 窜出爱的火花(?☉?⊙?) 选择 7-20 最终压轴大队接力很快就开始,我忍住痛站在起跑线上,目前班级暂居第二,倒数第二棒的男生朝我狂奔过来,伸直手臂将棒子交给我,但是当我助跑踏出的那刻,一阵电流般的刺痛从脚踝窜上心头,我咬牙隐忍,还是全力衝出去。 经过弯道,我脚上的剧痛更是加强,但当我看见了凌浩轩的身影,全身忽然充满力量。 至少,要撑到将接力棒交给他。 我拼命追到与第一名并驾齐驱,同时和那名女生交棒,凌浩轩接过我手中的棒子,指尖在那瞬间彼此触碰了一下,随后他全力奔跑出去。 其他班级也纷纷交接棒,全部的人都赶往终点看名次,只有我跌跌撞撞的走回最后一个接力区里,刚好看见夏书宇匆忙赶来。 「你没事吧?」他语气里隐藏担忧,朝我伸出手。 我微喘着气,咬紧牙关不让难耐疼痛的呻吟声外露,只是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真倔强,我带你去保健室。」他皱眉,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拉起我的身子,刚好移动到我的脚踝。 「该死的很痛啊!」我终于叫出声,这时候终点处也爆出一阵欢呼,似乎胜负已定。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凌浩轩一定赢了。 「果然很痛吧。」原来刚才夏书宇是故意的,他挑挑眉梢,这时的动作变得温柔许多,却还是蛮横的将我扛上他的背。 「放我下来!」我用力抓着他的头发。 「你别抓我的头啊,痛!」 「放我下来!」 「带你去保健室就放你下来!」这时候他冷不防戳一下我的脚踝,我立刻乖巧的缩在他的背上,微微颤抖隐忍疼痛。 「你从小就是这样。」夏书宇背起我一边往人群稀少的保健室走去。 「管我。」我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显得很不习惯,却还是乖乖地趴在他背上。 「你有什么时候是需要倚靠别人的吗?」 「靠自己最好。」 「你这样有哪个男生会喜欢你?」 「要你管啊。」 这时候我和夏书宇你一言我一句的离开,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但和他说话确实让我的注意力转移,不再感觉那么疼痛。 刚才交接棒时,凌浩轩明显感觉到我的异样,他不放心的脱离人群跑回接力区,想询问我的状况,看到的却是夏书宇背着我的画面,他微喘着还没平息的呼吸,脸上的神情冰冷僵硬。 利用校庆补假,两天的时间我的脚踝很快就痊癒,没有什么大碍,可以自然走路上学。 当天中午,我和黎晓凡一起吃饭,但她却一副欲言又止的看我。 「怎么了吗?」我终于受不了她的视线,转头问她。 「那、那个……苡嫻你和凌浩轩很熟吗?」她脸上的緋红忽然让我觉得有些刺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微瞇起双眼。 「他最近对我很温柔,我想……」她扭捏了半天,才懦懦的说出隐藏在心底的真心话,「我想……」 ──「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那瞬间,我似乎听见了心被什么什么尖锐的东西碰撞一下,撞得我胸口发疼,却不能喊痛。 ── 之所以会把晓凡与苡嫻之间的情况和芷羽与苡嫻之间的情况塑造的那么相似,是为了要丢出「当你曾经后悔的决定可以从头再来一次,你会重蹈覆辙还是正视自己?」的问题★─☆?o?? 选择 7-21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好朋友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钢琴的事情发生后,我确实清楚自己心底的感情,却没有勇气正视,因为以往被人拋弃的阴影,使我没有办法完全信赖一个人,甚至是放心的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去;而在黎晓凡告诉我她的情意之后,我更是没有办法跨出那一步。 晓凡是我第一个全心接纳的朋友,为什么上天要这么狠心? 挣扎很久,我决定放弃自己的感情,扼杀所有那萌芽在心底的情愫,让全部归零。 从那之后,我不断为黎晓凡製造机会,像是帮她约凌浩轩出去,刻意在无人的教室让他们独处,或者擅用班长职责让他们一起做事情。 但是,我的胸膛为什么疼的让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黎晓凡开朗的笑容,不断在心里催眠自己,这是值得的,为了朋友,我可以牺牲;但是看见凌浩轩若有所思的阴沉面容后,我的心却被揪了一下。 我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哪边都走不过去。 后来的凌浩轩似乎察觉到是怎么回事,开始回避黎晓凡,对她的态度更是冷淡许多,而黎晓凡的少女情怀也愈来愈受创。 「他好像不喜欢我。」每次中午吃饭,黎晓凡必定会提到这句话。 「放心,只要你有耐心,一定可以成功的。」我每次也都以这句话回应,在搭配上虚假的微笑,却没有人知道,这句话花了我多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最痛的不是哭喊到沙哑,而是痛到连掉泪的权利也没有;最难受的不是难过到用力嘶吼,而是即使再难受也要说我没事。 某天放学,我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正好迎面撞上倚靠在门边的凌浩轩。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凌厉的双眼射向我,让我无处可躲。 「你是指晓凡的事情吗?」我淡淡撇过脸。 凌浩轩走近我,微怒的在我耳边道:「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往别人那边推?」他压抑的语气里也是痛苦的。 我顿时语塞,望着他反射霞光的瞳孔,呼吸急促起来。 「你要懂我的立场……」 「那你又把我放在哪里?」他的笑声满是痛楚,我听的都快崩溃,「你只要告诉我一句,你这里有我吗?」凌浩轩多年弹钢琴的修长的手指比着我的胸口。 我望着他像隻受伤野兽的眼睛,再也无法回避自己的感情,那瞬间,我软弱了下去──哭着点头,最后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就好。」他满足的叹息,用力的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反手拥抱他,让软弱的自己窝在他的臂弯里,寻找罪恶感中的一点温暖。 也许一切,早在那天的凤凰树下,我看到他的那一眼,就已经是命中注定。 教室门外一抹身影迅速离开,留下满地的错愕和悲伤。 当天晚上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无力的倒在床铺上,拿出手机滑开简讯匣,犹豫的来回滑动好几次,最后还是将那封简讯发出。 『晓凡,明天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好吗?』 按下传送键,我用手臂掩住双眼,眼泪不自觉滑下,带出了我心底的挣扎和苦痛。 我告诉自己多少次,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但是这一次,我多希望自己认输。 过了片刻,黎晓凡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我叹口长气,走到书桌前拿出抽屉里一张捲起来的画纸,解开橡皮圈缓缓拉开。 那是一张素描,素描上是一个男生的背影,他坐在偌大的钢琴前,手指轻轻跳跃在琴键间,背脊笔直,五官精緻,闔上双眼,脸上却浮现寧静和喜悦之色,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像是从天上降临的天使,微笑中带着幸福和满足。 看的出来绘者在笔尖的力道上用下许多感情,将男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描绘的栩栩如生,而那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勾动着每个人的心房,是一幅堪称上完美的画作。 而我画的正是凌浩轩那日在礼堂里弹钢琴的模样,那片刻的惊艷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我动笔将它画了下来。 小时候有次蛋糕被夏书宇抢走,我愤而在图画纸上画我大口吃蛋糕的样子,想藉此安慰自己,当时远从英国来作客的伍德洛?克莱顿老师刚好看见我的画作,便向阿姨提出想栽培我的想法,阿姨同意让我在每次寒暑假去英国,住在克莱顿老师家几个礼拜专心学画。 我画了无数张的画,彷彿要把我这几年来的孤独和寂寞全部发洩在铅笔上,甚至有几次因为太激动而把铅笔画断,但克莱顿老师只叫我儘管画,画出越多心情越好。 在克莱顿老师的细心教导下,我进步神速,国小五年级就可以生动描绘出人像、景物画、抽象画等,但我画最多的是背影,一个女人消失在转角口的背影,那个人正是妈妈。我在心底努力回想她的面貌好多次,希望我能画出她的脸进而找到她,可是我怎么样都想不起来,因为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仍是她在我生日那天绝情离去的匆忙背影。 开始画画之后,我习惯在图画纸右下角标上一支可爱的棒棒糖,希望以后出了名,妈妈看到棒棒糖能够联想到我,即使这只是一个太过于美好的幻想,但我仍抱着这个希望跌跌撞撞的继续在学习素描的路上走着。 上次寒假回去找克莱顿老师,老师要我好好在这一年内画出最好的作品,参加明年英国青年最大的绘画盛事──「sketchgrail」;我很期待,因为要是在这场比赛得奖,我势必可以声名大噪,这样或许有机会找到妈妈,加上我也不想辜负克莱顿老师的期许,所以比平常更加努力练习。 我凝视手中的画像,勾唇浅笑,小心翼翼的将它收拾好。 我想,我已经完成人生中最好的作品了。 ── 以前的苡嫻选择正视自己的心 选择 7-22 隔天早上,教室里的黎晓凡似乎刻意避开我,让我无法和她说上话,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我在礼堂门口逮到她想离开的身影。 「晓凡,你有收到我昨天传给你的简讯吗?」 「我不想谈。」黎晓凡垂下脸庞,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为什么?」我的心猛然一顿,望着她冷淡的态度,瞬间恍然,「难、难道你……」 忽然,黎晓凡抬起一张悲愤交加的泪眼,用我从来没见过的狠戾眼神瞪我,让我的脖颈瞬间像是被人掐住,紧绷的无法呼吸。 「宋苡嫻,」她已经很久没有连名带姓的叫我,着实让我不习惯,但更多的是悲凉,「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对于她火辣辣的质问,我竟然害怕的语塞。 「她们说,你只是因为同情我所以才和我当朋友。」黎晓凡全身颤抖,她用贝齿咬住下唇,情绪激愤。 「不是!」我立刻反驳。 我大概猜得出她口中的「她们」是指余姝颖一群人。 「当初你也是看我可怜才施捨我寿司对不对?看我可怜所以帮助我对不对?很好,你当好人我当坏人,你做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纯洁的,而我做什么都是骯脏齷齪的!」她眼底的凄凉深深刺入我心脏。 「我没有!」我激动的喊,「我是真的和你在当好朋友,从来没有那种想法。」 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慾,并不是因为看她可怜! 「你和那些人都一样,都等着看我笑话而已!」黎晓凡凄愴的哭喊,簌簌掉下的眼泪映在我眼里,「所以你故意从我身边抢走凌浩轩的对不对?」 我焦躁的流下冷汗,要怎么和她说明从一开始我和凌浩轩就是互相吸引的? 「你假装和我好,其实是想夺走我身边的一切对不对?」 「我没有……」我摀住双耳,猛烈的摇头,情绪频临崩溃,「我没有!」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前几个礼拜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为什么! 「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是这么虚偽的人!」黎晓凡捏紧拳头,恼怒的挖出我心底的伤口,「反正你也不是真正的夏家小姐,凭什么这样对我!」 我的脸瞬间煞白,呼吸也一度停止。 我曾经因为信任所以告诉过她我的身世,却没有想到会变成她拿来攻击我的武器。 黎晓凡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错愕的摀住嘴唇,怯生生的望着我失去血色的脸庞低喃:「苡嫻……」 但是她眼里的软弱立刻消失,转为一种逞强,只见她抹去含怒的泪水,快步从我身旁离开,经过我的时候撩起一阵冷风。 我跪倒在礼堂门口,痛彻心扉的哭喊起来:「呜啊……」 对我来说,最残忍的不是辱骂、背叛、羞辱、殴打── 而是离开。 * 接下来一整天的课程我上的恍恍惚惚,左手旁的凌浩轩递来关心的眼神,我也刻意忽略,活的像个空壳般,又恢復以往那般虚偽,继续过着我「夏家小姐」的假面生活。 「你对宋苡嫻做了什么?」下课,凌浩轩在走廊上拦下黎晓凡。 「这么快就去告状?」黎晓凡暗自撇撇嘴,淡淡啟唇,「没事。」 「不可能没事。」凌浩轩神色微凛。 「你大可自己去问她!」黎晓凡大喊一声,转身逃跑。 凌浩轩望着她仓促的背影,一双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 隔天起,班上掀起一阵传闻,我不是夏书宇亲生妹妹的事情被公开了。 「什么啊,原来是收养的……」 「没人要的吗?真可怜。」 「亏她之前还装的那么清高,结果还不是路边捡的。」 我一走进班级,就受尽班上种人歧视的目光,虽然我装作不知情,仍像以往一样笑嘻嘻的,虽然还是有几个女生愿意理睬我,但是神色都很僵硬,我也心知肚明,但仍配合的演着这场不知道要演给谁看的戏。 选择 7-23 「欸,听说你不是夏家亲生的?」体育课前的操场上,几个女生由余姝颖领头将我包围。原本她就已经很讨厌我,现在怎么可能不把握这个机会好好羞辱我? 「谣言止于智者,请不要随波逐流。」我掛着一贯的微笑。 「少装清高了!」余姝颖高傲的站在我面前,抱着双臂,「听说你自己承认和我们女生相处很累,而且都是装的,其实根本不想和我们在一起。」 我心头微紧,脸色沉重起来:「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哈哈好会装,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是吗?」余姝颖嘖嘖两声。 「我倒是很好奇谁没事做,去编造这些幼稚的把戏。」我勾起深长的微笑,笑中的涵义却已经不同。 「没人编造啊,这是事实。」余姝颖高傲的从嘴里吐出猖狂的笑声,其他人也跟着笑出声,顿时尖锐的声音覆盖我周遭,让我头晕。 「我说过谣言止于智者,你要当个愚者我不会阻止你。」我轻描淡写的瞟余姝颖一眼,想从旁边离开,却被旁边几个女生挡下。 「你还是死不承认?」 「随便你。」 而且,就算我真的这样打从心底这样觉得,也轮不到你来管。 「小琪,给我。」余姝颖一伸手,掌心就多了一瓶打该瓶盖的矿泉水,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它,在我来不及反应之时将水倒在我的头顶,黏腻的水珠从我的头发、脖子、肩膀,一直蔓延到小腿,我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她们笑的癲狂,而我只是面无表情,感受水流带着春天暖风却是冰冷的滑过我每一寸皮肤。 「宋苡嫻,难怪你不姓夏,还骗我们说只是暂时算命改姓。」余姝颖等到整瓶水倒光,嫌弃的将水瓶往后丢,掏出手帕娇贵的擦拭指尖,接着俯下身在我耳畔小声说道,「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我睫毛轻颤,看着她们一个个从我身旁离开,跟着上课鐘声去集合。 我仍是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哭也不生气,因为我唯一在意的是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知道实情的人只有夏书宇、凌浩轩──还有黎晓凡。 我面容紧绷,把这样疯狂的想法挥出脑袋。 不可能,就算我和她再吵架,我相信这也不会是她做的。 但是这样的坚信,很快的就被打碎。 「你确定只要我告诉你们实话,就不会再欺负我?」我听出那是黎晓凡怯怯的嗓音,心不禁凉透半边。 「当然,快说,她还有什么秘密?」还有余姝颖的咄咄逼人。 「我、我暂时想不到。」 「那好,愈快给我愈好。」 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我拉开保健室病床的帘子,呆若木鸡的坐在床边,身上穿着刚从护理师那边拿来的乾净校服,手中还拿着自己湿透的那件,眺望刚才她们路过时谈话的走廊,嘴唇勾起一抹冷到心坎里的笑容。 『既然不快乐,就不要笑。』 可是现在已经痛到哭不出来,所以只好笑了。 选择 7-24 我与黎晓凡的渐行渐远大家都看在眼底,而周围的同学对我也是疏离,我既松口气,又觉得难堪。 人际关係全搞砸了,不知道阿姨会作何感想? 很快的升上二年级,接近年底,我把年初画的凌浩轩打算挪到更大的画纸上,必须用比赛规定的格式画纸才可以,于是我开始在学校的美术教室里作画,里面有画架和较大空间,画起来比较方便,而我也因为这样常常画到晚上六、七点才回家。 「嘿。」晚上六点,我正要收拾时,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 这几个礼拜凌浩轩都会陪我到这个时候,偶尔顺便带晚餐给我。 「进展如何?」他从背后环住我,好似我们已经是热恋中的情侣,即使我还是没有答应他的告白。 「钢琴的部分画完了,只剩你的人。」我静静的缩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温暖。 时间过得好快,去年这个时候我们才刚认识。 「你不会忘记吗,要不我再当你的模特儿?」他胸膛颤动,轻笑出声。 「不用。」我摇摇头,眼神悠远,「那幕我已经记在心底了。」 凌浩轩身子微颤,接着他目光复杂,低下头想吻我,却被我侧身避开,挣脱出他的怀抱。 「要走了。」我冷淡的回应。 「宋苡嫻。」凌浩轩忽然捉住我的手腕,脸上闪过一抹哀伤,「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你不是爱我吗?」 「国中谈恋爱不会有结果的。」我笑着敷衍他。 「我们可以不一样。」他捉住我的力道收紧许多,「你是我这辈子的唯一,不会有第二个了。」 他如此深情的告白让我心神一震,我是感动的,但一想到黎晓凡忿忿的泪眼,我就退缩回来。 「热恋期都是这样说的。」我拿起书包,用画布盖住画架上的作品。 接着我的人又被拥进一个霸道却温柔的怀抱里,它的主人嗓音沙哑,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宋苡嫻,你只能属于我的。」 我鼻头微酸,仰头靠在他的胸膛,全身疲倦:「你会找到更好的人。」我再度挣脱他,朝门口走去。 没想到他用力扯回我的身子,双手托住我的脸,将我的唇瓣贴上他的,带点怒意的啃咬,我紧抿嘴唇,却还是被他咬出一点血痕。 过了几分鐘,他和我气喘吁吁的分开,我的脸涨的通红,他的眼底也失去理智。 「不许走,你只能属于我的。」凌浩轩深深望进我眼底,要将我整个人看穿,「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与眾不同。」 「不要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了,好不好?我等你等得很苦。」 我眨眨眼,热泪匯集在眼眶,感动的凝视他压抑的眼神,有些动容。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说不爱也是骗人的,但是……我还是不能背叛黎晓凡,凌浩轩是我的唯一,黎晓凡同样也是我的唯一,两边我都不能失去。 心一横,我趁他缓缓松手的时候用力推开他,转身逃跑,模样狼狈。 待在美术教室里的凌浩轩单手摀着头,神情同样沉痛孤寂。 我们纠缠在一起却又狠狠分开,关係模糊不清,像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却又不尽如此,这样的折磨、这样的难受。 这一晚,彷彿所有感情消失在夜空下,回归在孤冷清寂的夜风里。 ── 说好的七夕情人节怎么分手了! 选择 7-25 很快的又跨过一年,新年全家团圆的日子也过去,我的日子在急忙赶画中流逝,三月初总算画完,因为图画纸面积增大,有许多地方放大,我花了不少时间去填补,笔触方面也更加细腻,但是和上次带着幸福坦然的草稿却不一样,这次的凌浩轩面容带着无法化开的压抑和忧伤,像是在聆听最幸福的乐章,俊容却是纠结压抑的,这样缠磨的意境,反而带出更高一层境界,比上次的画作还要完美。 我拿出一旁的手机,将成品照相用email传送给克莱顿老师看,他说非常好,今年很有希望夺冠,我也是这么期盼着。 这个学期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终于可以过着平静日子的黎晓凡又开始被欺凌,我想应该是因为她再也给不出情报,被余姝颖用完就丢弃吧,对她来说黎晓凡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下课,女生们趁黎晓凡去厕所的同时,用立可白在她桌上想画上「贱」这个字,一群人嘻笑打闹,团团围在她桌旁。 我实在看不过去,虽然我不是夏家亲生女儿的谣言传开,但仗着我还在夏家,除了上学期的倒水事件,她们现在只会无声排挤我,并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但是黎晓凡不一样,她没有什么人依靠,几乎是独立奋斗,这样单打独斗的她反而被修理得更惨。 我曾经找夏书宇帮忙过,他不是说要追黎晓凡吗,为什么这时候又不出来帮忙?当时他只訥訥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反正你和她也不是不好了吗?」,所以也是冷眼旁观。 「住手。」我推开人群,上前阻止做画做得高兴的余姝颖。 「怎么,冒牌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后者瞪我一眼。 「欺负人真的让你那么快乐?」我用力将立可白丢在桌上,眼神骇然。 第一次看到盛怒的我的女同学显然被吓住,纷纷躲到余姝颖身后寻求庇护。 「关你什么事?」她歪着头问,眼底饱含不屑。 「你们在我们位置做什么?」从厕所回来的黎晓凡站到我面前,看到桌上的立可白和写到一半的字,顿时瞭然。 「冒牌货出声帮你,好感动喔。」余姝颖用力推一下黎晓凡,但我知道那是在警告她最好别乱来。 黎晓凡看着桌面一会儿,抬起冷漠的眼睛看我:「可以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吗?」 我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有针在刺,痛的我说不出话。 「我并不是你心中那种可怜人,我也是有尊严的。」 闻言,我想起之前在保健室意外撞见她们的谈话,一把怒火也涌上:「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可怜人,你要信或不信也好,但是请你不要为了保护你自己,出卖别人。」 黎晓凡被我的一句话给畏缩回去,却又因为余姝颖目前站在她那边立刻反呛:「你本来就是那种值得别人出卖的人,现在这桌上的字写在你桌上或许还会比较适合!」 我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胸口涨满难耐的悲慟,扎得我泪腺发疼。 「够了。」这时候凌浩轩刚好发现气氛不对劲,走到我身旁,眼神散发出危险警告,让所有女生临场怯阵。 「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是她和我争的!」然而黎晓凡见凌浩轩帮我说话,满满妒意喷勃而出,「明明是我先喜欢你,我们是朋友,可是她偏偏要抢走!」已经失去理智的她掉下不甘心的眼泪,望着前方俊美的凌浩轩,神情惨然。 「我喜欢你啊。」她颤抖双唇。 凌浩轩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和黎晓凡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眼神闪过一丝愧疚,随后沉声开口:「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除了让黎晓凡震惊,其他在场的女生顿时芳心碎满地。 黎晓凡怔愣的望着地板,最后哭着笑了:「宋苡嫻,听到没,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别再苦苦纠缠人家!」她不知道的是,凌浩轩口中的人就是我。 凌浩轩拧眉,想再开口却被我打断。 「我没有喜欢他。」现下的我只想让黎晓凡冷静下来,无视身旁顿时僵硬的身躯,我觉得她整个人已经快支离破碎,不阻止不行。 「你说谎。」黎晓凡擦去眼泪,掉下的却更多,快淹没她的人。 「随便你想,但是……」我深吸口气,从双瞳迸出冷冽,「请你在迷失自己以前,冷静下来。」 「你少自以为是了。」黎晓凡哽咽道,撇过彆扭的脸庞。 「我只是想说这些。」语毕,我转身离开教室,丢下后面的人包括凌浩轩,背影清萧。 反正从小开始,我就知道人生的道路上,只有自己。 只有,我一个人。 背对他们的我却是咬紧下唇,牙关都在颤抖,眼眶湿热。 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眼前。 ── 七夕情人节大放送,偷偷更新,来看看有没有人发现awa 本来想11:59分再更新,可是夏夏想应该没啥人会看xd 加上最近夏夏身体有点不太好,要开始调整开学作息,必须早睡早起(盖被) 回忆篇章即将结束(洒花),下章回大爆点,准备好抠119,有人要跳楼→ 选择 7-26 在那之后,凌浩轩再也没和我说话,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也好,就趁这个机会把那些斩不断的藕断丝连全部拔除。 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痛到要把我整个人撕裂。 事情经过许久,在sketchgrail比赛前一周,我放学后一样待在美术教室里,今天则是在完成的参赛作品背面小心翼翼贴上标籤,准备放进运送盒里先送往英国,下个周末人再飞过去参赛。 「你在做什么?」我浑身一颤,这个嗓音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上话。 我转过头,看见黎晓凡格外疲倦的身影站在门口,她眼里不似平常,反而带着空洞的绝望,而我因为太过于震惊而没有注意到。 「我要比赛。」我缓和下讶然的心情,淡淡望向她,这才她现她凹陷下去的双颊,不禁让我蹙眉。 她怎么了?过得似乎不太好。不是因为选择和我敌对,所以加入余姝颖那方了吗? 「比赛?」她走近我,眼神空然的骇人。 「嗯,画画。」我点头,看着她随意环视美术教室,没有什么防备。 「对喔,你很会画画,你之前还画一张我的画像给我。」她露出淡淡的笑容,笑容却是飘渺的。 听见她这样说,我以为她要示好,脸上不禁流露喜色。 「我烧了。」她这句话却狠狠敲醒我的美梦,让我怔在原地。 「是吗……」我呢喃,神色复杂。 「能让我看看你的比赛作品吗?」她要求。 我想起我画中的人物,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不行!」 黎晓凡憔悴的脸上流露出失望,让我于心不忍。 「因、因为要包装了……」 她的眼神忽然一厉,上前掀开我盖在画架上的画布,那幅凌浩轩弹琴的素描画就这样映入我们两人眼底,我心头狠狠一撞,黎晓凡也瞠大双眼。 「你……」她退后半步,眼里透露深深的凄凉,「你果然背叛我!」她慍怒的将手中的画布丢在地上,朝我嘶吼。 「对不起、对不起……」我喉头紧涩,声音沙哑。 也许在我爱上凌浩轩的那刻,我的心就真的背叛黎晓凡了,这点我无从辩驳。 「你骗我、你骗我!」她用力将美术教室里桌上的其它用具挥落一地,神情发狂,「你还说我们是朋友,你骗我!」 「晓凡,冷静点。」我走上前想阻止她的行为,没想到她发狠的用力推开我,我撞上旁边的桌椅,发出巨大的声响,桌子和椅子应声翻倒,我跌坐在地,痛得齜牙咧嘴。 「晓凡,你听我说……」我抬眸还想和她解释,看到的却是她疯狂的眼神。 黎晓凡拿起今天其他班上课没用完的红色油漆顏料瓶,打开盖子,狠狠朝我的画作泼洒上去。 「不!」我咆哮着从地上站起,上前夺走她的顏料,转头却发现来不及了,画作已经被毁掉,只剩下边框深深浅浅的铅笔痕跡,凌浩轩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只剩下刺目血腥的红色,像是烟花一样绽放在我的作品上。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 「我的画……」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它,手中的顏料罐也掉落在地,发出匡噹声响。 「这是你罪有应得!」黎晓凡还在我身后狂吼,嘶哑的嗓音里透漏深沉绝望。 「你不甘心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毁了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愤怒的转过身看她,「它是我唯一可以找到妈妈的作品了!」我伤心欲绝大喊。 黎晓凡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亮光,但最后还是被掩盖:「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她摇摇头,眼底映满黑暗。 语毕,她拔腿狂奔出去,我忽然感觉她不对劲,跟着追了上去。 选择 7-27 这一追,竟然是追到学校顶楼,因为位于制高点,上面的风颳得强烈,好像随时要吹飞整个人。 「晓凡!」我对那个背着我的身影,心里忽然没由来的惊慌。 她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前几天……」黎晓凡颤抖的哭声穿过风声而来,「前几天,余姝颖她们几个女生叫了我爸爸的计程车,在我爸爸的车上羞辱了我和我爸爸一番,我爸爸一气之下把她们赶下车,没想到她们拿出美工刀割坏我爸爸的车子内部和外部,然后跑走,那是公司给爸爸的车,爸爸赔不起,就这样被开除了。」 「爸爸气的来学校说要提告,但是余姝颖和其他女生家庭背景都不简单,草草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我们家经济支柱就这样没了,却什么公道也没有讨回。」 我怔忪,没想到发生这件事情,心狠狠揪成一团。 「是不是只要有钱你们就可以这样把我们当杂草践踏在脚底下?」黎晓凡终于转过身来,满脸悲愤泪痕。 「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看着她低喃,「我帮你!我一定帮你!」 如果去求夏书宇,也许他会找阿姨帮忙……一定会的! 「不用帮了,事情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帮!」黎晓凡无助的抱头哭喊,嗓音里全是崩溃,「反正你不是也用这种目光看我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向她解释了多少遍,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你寧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我悲愴的看着她。 黎晓凡似乎一愣,眼底浮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凌浩轩?」 圈子兜兜绕,最后还是绕回这个话题上,而这一次,我同样没有勇气回答。 「我……」我喉头紧缩,强风吹乱我的头发,让我在那瞬间看不见黎晓凡的表情。 「你走吧。」见我沉默,她凉颼颼的声音传来。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我深吸口气,失望的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原来相信一词听起来简单,可是要维持住却又困难,我感觉自己对黎晓凡建起来的信任正一一瓦解。 或许是因为互相伤害到了尽头,最后只剩下无止尽的失望。 「苡嫻,我们是朋友吗?」身后的她嗓音恢復冷静许多,但是却平静的吓人。 我佇足在原地没有回答,无论是黎晓凡将我的秘密当成谣言散拨出去,或者她在刚才把我最重要的参赛作品毁掉,都已经让我无法肯定的说出「是,我们是朋友。」这句话。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这一转身、这一沉默,换来的却是天人永隔。 我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消失,转过头一看,空荡荡的顶楼只剩下我一个人,和咆哮的惊骇风声。 「晓凡……?」我不安的走向她刚才站的位置,再继续往栏杆走,忽然连脚都颤抖起来,「晓凡……?」我不确定的呼喊着,终于走到了围栏旁,低矮的围栏只到我的腰部,我呼吸顿时凝重的像有块大石压住,最后慢慢低头俯视── 那是谁? 那个躺在一楼血泊里,姿势扭曲的人,是谁? 那个失去生气的脸庞,只剩下冰冷平静身躯的,是谁? 有好一片刻,我脑袋里失去所有判断和思考,瞳孔里映满血色,以及那躺在里面的苍白脸庞。 「晓凡──!」 ── 当初赶稿赶到半夜时正好写到这里,有种莫名的害怕(抖) 选择 7-28 我恍惚的记得,后来救护车赶到,我跟着去了医院,一路上看着那苍白如白纸的脸庞瑟瑟发抖;到了急诊室门前,有几位跟来的同学是目击者,他们说看到最后是我跟着黎晓凡跑上顶楼,接着就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我坐在急诊室门口,被黎晓凡的父亲激动地打了好几个巴掌,他才被周遭的师长拉开。 「你还我女儿命来!」黎晓凡的父亲听信了同学的话,和其他人一口咬定是我推下黎晓凡。 这阵子我和黎晓凡交恶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赌,我完全找不到机会反驳。 可是,真的不是我推的,为什么要说是我……? 后来阿姨、夏书宇和凌浩轩通通赶到,但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我肿着被打红的脸颊,缩在急诊室门口等待黎晓凡的消息,脸上各有不同的神色。 最后,她死了。 等了一个晚上,我不敢睡着,怕一睡着就再也看不见黎晓凡,但是,她还是死了。 之后,警察上前要带走我,我才开始发疯的哭喊:「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可是周围的双眼只有漠然、鄙夷,和害怕,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经过夏书宇的身旁,我拉住他的衣袖:「相信我,我没有这么做!」 然而夏书宇只是轻轻侧过身,让我被两名员警带走,在我被带出医院以前,我一直没看见凌浩轩的身影。 在警察局做笔录,我抱着头,声音支离破碎:「真的不是我杀的人,真的不是我!她是因为被霸凌而自杀的!」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听我说? 「宋苡嫻,请你乖乖说出当下的情况。」我照实说了,但是他们只说还需要再调查。 我不是诚实了吗,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 后来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目击者的证词也不足,我被安置在警局一个礼拜,望着手上冰凉的金属手銬,眼神空洞。 我不是犯人啊…… 警局里很吵杂,不时有电话报案声和其他质问现行犯的怒吼声,而我也从员警口中得知外面挤满了记者,等着要採访我。 法律还没制裁我,社会舆论却已经先给我判刑了。 这就是世界的法则。 但是过几天,那些记者却消失无踪,电视机里也没有出现任何一则有关这件事情的新闻。 仁川需要维护校誉,这样压制的手段并不稀奇。 我好几天不肯吃东西,只有偶尔喝口水,全身虚弱到不行,但是心底的残念还是有的。 一定有人会来救我的,阿姨或者……凌浩轩? 对,凌浩轩他不是说爱我吗?他绝对不会相信其他人说的话,他一定会帮我的! 但是,在我待在警局里的第五天,一则看似欣喜的新闻却粉碎了我所有希望。 「知名钢琴演奏家凌婉郁的姪子,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国三少年,因钢琴演奏出神入化,而被维也纳知名交响乐团负责人相中,拉拢其少年加入,准备前往奥地利为国争光。」新闻里的主播说得口沫横飞,话面带到记者採访凌浩轩,我激动地站起身,电视里的凌浩轩却不愿多谈,快步走进机场出境口,消失在摄影镜头前。 是因为不敢和我这样骯脏的人扯上关係,所以才急急忙忙逃跑吗? 我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开始死去,变成腐蚀的烂肉,黏在我的心上,夺走了我所有悲伤,只剩下空洞而冰冷的麻木。 连他也要离开我吗? ── 临时有事,提早四分鐘更新......好像没差xd 选择 7-29 一个礼拜过后,员警将我释放出来,据说是阿姨动用强大人脉关係,在司法那部分做了手段,加上其他霸凌者像是余姝颖的父母也是如此,这件事情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平復,但法官为了争取一点可笑的面子,判我需要接受保护管束,直到少年保护官认定我的情况转好才得以解除。 我忽然觉得,黎晓凡死的好卑微,她的死换来的只有一场空,和更骯脏的手段。 回到夏家,阿姨拿出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砸在我身上怒吼:「滚,夏家不需要你这种破坏名誉的兇手!」 呵,连阿姨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我赫然想起和夏书宇做的约定,看向站在楼梯口的修长背影,着急大喊:「夏书宇,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那抹身影似乎是一震,却是令人心寒的沉默。 「警卫,快点把外人赶出去!」 我瞠大双眼看着面如寒霜的阿姨,在他们母子两人面前,像隻流浪狗被拖出夏家,模样狼狈。 原来我为这个地方死命挣扎好久,却只换来一句「外人」吗? 我的世界就和当初妈妈离去一样,开始一块又一块剥削下来,带着绝望的尘埃,消失在黑暗中。 我乖巧、我听话、我尽责,可是……得到的却是冷情。 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却狠狠失去了一切。 虽然被毫无留情的赶出来,所幸身上还有一些钱,我面容恍惚的游盪在街头,看着从身旁擦身而过的路人,却听不见任何声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我为什么还活着呢?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世界好像失去了顏色,在我眼底只剩下悲凉的黑白,就像素描……是啊,素描……sketchgrail比赛已经结束,我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我走到一家旅馆,登记了一晚住宿,拿着钥匙恍惚的走上楼,而身后跟着的是夏书宇担忧的身影。 「刚才那位客人住哪一号房?」他走到柜檯询问。 「很抱歉,我们无法透漏客人的隐私。」 夏书宇想起我空洞骇人的面容,神色一凛:「要是我说那名客人可能有生命危险呢?」 这时候的我打开房门将所有东西往床上丢,转身走入浴室将冷热水同时打开,让温度适中的水流装满整个浴缸。 我拿起外面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朝镜子一砸,碎裂声刺破我的耳膜,我低头拾起一块尖锐的玻璃,再看向裂痕镜中的我,就像那已经不完整的自己。 『还我女儿命来!』 我颤下睫毛,缓缓走入温暖热水的浴缸里,全身却是冰冷的。 我反手拿起那块碎玻璃,右手紧捏想阻止自己颤抖,掌心却被割出血痕,接着我看着天花板,深吸口气,脸上浮现冷清的笑靨,最后手执玻璃,朝自己的左手腕割下── 那瞬间,觉得自己终于从这个绝望的世界里解脱了。 我坐在泡满热水的浴缸里,身躯沾满蒸气却不断颤抖,水珠滚过我的锁骨,在我眼底却染成一片鲜红,很快的清晰的水面变成刺目的血色,铁锈的味道散佈在浴室里,我有点想吐,但更多的是头晕,眼皮的重量缓缓增加,而我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晓凡,等我…… 这时门外的服务人员不断轻敲房门,早已晕过去的我自然不会听见。 「客人?」 柜台小姐见再久都没有人来应门,神色紧张的看向身旁的夏书宇,而夏书宇的背上也已经佈满冷汗。 「让开。」他往后退了几步,再猛然的往前衝,踹开了我房间的门。 「宋苡嫻!」夏书宇急奔进室内,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浴室里却不断传出流水声, 他心头微顿,一股强烈不安的预感袭上,他转开浴室的门,从里面流出来的水并不是清澈的,而是让人惊骇的血色。 「啊!」柜台小姐见到这一幕,惊声尖叫。 「快去叫救护车!」夏书宇呼吸一滞,从温热的血水中将我捞起,浑身颤抖地把我抱在怀中。 「宋苡嫻,你敢离开我你试试看……」他浑身哆嗦,抱着我冰冷的躯体跪在浴缸前,衣襟跟着染成一片血腥。 * 等到我再次张开眼,已经是在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让我觉得噁心,单调的仪器声也令人头痛。 我知道我还是被救起了,但是一点求生慾望也没有。 为什么不就这样死了?也许我还会好过些…… 「你要死,也别再给我添麻烦。」阿姨坐在床边,拿着一叠厚厚的钞票,「这够你去买一间房子了,去远一点的地方好好生活。」她站起身,我虚弱的转动眼珠子看着她纤瘦的背影。 「然后,不要再出现在书宇面前。」 我苍白的脸上,一道冰凉的水流滑过我的鼻骨,我在乾涩的唇瓣嚐到了咸咸的味道。 最后,我还是输了。 ── 回忆篇章节正式结束,迈入终章。 <Last Choice/ 尾声>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多久……」 也许早在那天凤凰树下的相遇,一切就注定了。 选择 8-1 我昏迷的同时,方芷羽、夏书宇和凌浩轩等人双双赶来医院,而在经过几个小时的缝合治疗,我被推进了一般病房休息,脸上的顏色和医院里的白色一样惨然。 他们三人待在我的个人病房里,夏书宇沉声说完我的故事,病房里一片死寂,谁都没有说话,但是方芷羽已经泣不成声,不断抽搐肩膀哽咽。 接着夏书宇从他带来我的书包里拿出我的手机,点亮锁键萤幕,递到方芷羽面前:「这个女孩就是晓凡。」 「我看过她的照片……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方芷羽带着哭音,转身握住我放在被子里冰凉的柔荑,「我完全不知道,却还是强迫苡嫻要告诉我……是我错了……」 「你差点就变成第二个黎晓凡,知道吗?」夏书宇沉痛的说,凤眸里满是痛楚。 方芷羽只是哭泣,满脸伤痛欲绝的悔恨泪痕交错。 「她想保护你,她不想看到你步上晓凡的后尘,但你所做的一切……不但狠狠推开她,对她来说还是二度伤害!晓凡伤她,你也伤她,我真的不懂你们这些女生在想什么……」夏书宇淡淡讽笑,视线却是心疼的落在我死灰的面容,「活得有尊严一点,不好吗?凡是想开一点,不好吗?」却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 「当然我不是要你放弃什么的。」夏书宇轻瞥身旁的凌浩轩一眼,轻轻收回打量目光,「但是,不要偏激,不要不择手段的伤害,你没有背叛她,她也没有背叛你,希望你们好好讲开。」 方芷羽怔愣的点点头,贝齿紧咬下唇,低低呜咽,在她眼里,有股阴霾逐渐化开。 「你说,她自杀过?」一旁沉默很久的凌浩轩忽然开口,面有凝重之色, 夏书宇正好和他站在我的左手边,夏书宇执起我的左手,翻开内腕处,平常我总是带着手錶的地方,果然有一道丑陋扭曲的疤痕。 凌浩轩笔直的身子猛然一震。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的离开对她伤害多大?」夏书宇放下我的手,捏紧身侧的拳头,「同样的,我的冷眼旁观也害了她。」 「至少你救了她。」凌浩轩低低道,「这点,我要谢谢你。」 「那么为什么你在事情发生后,急忙去了奥地利?」夏书宇仍要追探到底。 凌浩轩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轻描淡写的瞟一眼身旁的夏书宇:「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哼,随便你吧。」夏书宇转身站在他面前,眼神凌厉,「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她。」 凌浩轩微瞇双眼,危险的盯着眼前和自己下战帖的人,冷冷勾起嘴角。 「等到苡嫻醒来,我会好好跟她道歉的,同时……」方芷羽深吸口气,望着我沉睡的脸庞一动也不动,「同时,我和她会恢復以往,继续当朋友。」 凌浩轩和夏书宇不约而同地露出淡淡的欣慰笑容,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 * 好黑。头好痛。 这里是哪里? 我缓缓睁开双眼,慢慢将眼前的一团白色的景物聚焦,发现自己在满是白色的景物里,头上缠着厚重的绷带。 「苡嫻,你醒了!」第一个落入眼帘的是方芷羽破涕为笑的面容。 我转痛眼珠子,看到了夏书宇放心的神情,最后再对上凌浩轩心疼的目光。 「你们……」我挣扎着起身。 「你在图书馆被花瓶砸中,现在在医院里。」方芷羽小心翼翼的扶起我,「你要喝水吗?」 「谢谢。」我接过她递来的水杯,用里面的吸管缓缓喝下,冰凉的水柱缓解了乾燥的喉咙。 「老师在外面,我去跟她说你醒了。」 「嗯。」我躺回床上,看着方芷羽跑出去的身影,眼神染上一抹温柔。 「我和她说你的事情了。」夏书宇站在我身侧,面有愧色,「你会怪我吗?」 「不会。」我思忖半刻,低声道,「因为,我本来就打算和她坦承。」 「她和晓凡不一样,她够坚强,而我也不希望她变成第二个晓凡,不管是她还是晓凡,都是我的朋友,这点不会变。」 站在门口的方芷羽身子微僵,缓缓贴着墙壁滑下身子,猛然的摀住嘴巴痛哭起来,将整个人浸在感动和欣喜交杂的泪水里。 「放心吧,她释怀了。」病房内的夏书宇浅笑。 「……我想和他说说话。」我的视线绕到夏书宇背后,对上那抹深邃的眼瞳。 夏书宇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位置:「我待会再进来。」语气里满是酸浓醋意,接着他迈步离开。 「很疼吗?」凌浩轩坐在我身旁,大掌轻轻抚过我额上的绷带。 「有点。」我想麻药快退了。 「想和我说什么晚点说,你先休息吧。」他低磁的温柔声音彷彿催眠般,强烈的引人入睡,但我还是撑住了。 「我今天去找方芷羽是因为我已经做好选择。」我看见凌浩轩眼底瞬间涌上的担忧与不安。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强求了。」凌浩轩执起我的左手,粗糙的指腹在我的疤痕上来回抚摸,我明白他已经知道我寻短过的事情,也了解他带担忧什么。 「我选择你。」 凌浩轩猛然抬起头,黝黑色的瞳孔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点亮了他整个人。 「但是我也会死赖在方芷羽身旁,好好看着她、保护她。」我无力浅笑,苍白脸上的笑容虚渺憔悴。 在我去找方芷羽谈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这么决定好。 凌浩轩眼眸里波涛汹涌起来,他紧紧捏住我的柔荑,恐怕是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了。 有些人错过之后,就是一辈子。 我不想离开他。 「你先睡一会,等到你恢復……我就告诉你一些事情。」我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欣喜,即使他这个面瘫只有微笑。 「好。」我看着他邪魅的俊容,缓缓闔上双眼,再度进入梦乡。 这一睡,我睡了两天,而且做了一个美梦,我梦到一个长得很像晓凡的天使向我微笑,她笑得是那样快乐愜意,彷彿她得到了最好的幸福。 睡梦中的我,两行热泪缓缓滑下脸庞,沾湿了枕头。 ── 下章回有更劲爆的→ 浩轩离开的理由和晓凡到底死了没? 选择 8-2 大病初癒,我却是埋首在病床上画起素描。 「苡嫻你在干嘛?」方芷羽吓得手中那篮苹果差点掉下,「快点躺下休息啊!」 「全国比赛快到了,我还没交稿。」想起前几天司徒冺来看我时,眼底的得胜意味,我就心有不甘。 「你这样的状况能够画画吗?」她担忧的坐到我身旁。 「可以。」我轻轻点头,闔上眼,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方芷羽看着我良久,低下头懦懦道:「苡嫻,对不起……以前是我太衝动,逼着你一定要挖心里的伤口给我看。」 我微怔,看着身旁泛红泪眶的方芷羽,轻轻微笑:「没事,我也应该要早点和你说的。」 「你愿意原谅我吗?」她握住我的手。 「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轻笑,脸上是方芷羽从来没见过的轻松,「你说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方芷羽怔忪了半晌,将头埋在我的腿上,带着点鼻音:「当然!」 「笨蛋。」我抚过她的发丝,语气温柔。 「放心吧,我已经不想追求凌浩轩了。」方芷羽坐起身,一派泰然,但是眼底的酸涩还是有的,「我会去找一个比凌浩轩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把他五花大绑带来给苡嫻看!」 我失笑的点头:「到时候我来看看他配不配的上你。」 「我就当作……凌浩轩曾经是我回忆里一个很美好的人了。」她露出白齿一笑,笑里终于出现坦然。 我和她相视而笑,这样的感觉似曾相似,既熟悉又酸涩的悸动流过心扉,我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画笔没有说话。 「对了,姚瑗她们各被记大过一支,然后……她们承认认识自己偷跑去看班级个人资料,才会发现我的家庭状况。」方芷羽紧张的望着我,「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都没事了。」我摆手示意,忽然握起她的手,「好朋友就该互相信任,我们彼此都记住了。」 「……嗯!」方芷羽反手和我五指紧扣,滑下脸颊的眼泪却是欣喜的。 经过几天我顺利出院回到学校,我也在期限截止前终于将比赛作品送出去,接着和凌浩轩同时请了一个礼拜的长假,班上除了方芷羽外,没有人知道我们去哪里。 当下夏书宇则是不停嚷嚷要跟去,却被我回绝。 「他曾经伤害你伤那么深,你还喜欢他?」这是我离开前听到他愤愤的最后一句话。 「你不也是?」我一句话就辩的他无可反驳,乖乖待在台湾。 这时的我和凌浩轩竟是搭乘飞机来到美国首屈一指的医护中心,里面的医疗设施独占全球鰲头,医护人员也是经过专业考核认证才得以进来,许多走到绝路的重症患者最后都会不惜砸下重金来这里。 坐在前往医院的计程车上,凌浩轩始终紧握我的手没有放开。 「当初,我之所以会在发生那件事情后立刻离开是因为……」 「等等。」我出声打断他,「你别突然跟我说你是得了什么重病绝症。」我心里涌上一股惊慌。 凌浩轩先是愣了半晌,失笑出声:「不是。」 我一颗提到喉头的心脏总算是慢慢归位。 「我当初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和姑姑谈了一场交易,让她和夏书宇母亲一起愿意帮你洗刷冤屈,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我必须出国深造,将钢琴才艺精深研究。」 「为了这个,你……」我怔忪,不自觉握紧他的手,心里涌上一股感动与不捨。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浅笑,反手紧扣我的五指。 这时候,计程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凌浩轩付了钱,牵着我的手下车,走进气势高大的医院里。 来到柜檯,他用几句英文和柜檯的人员交谈,我没有听清楚太多,只是听见凌浩轩询问这个时候是否能进去什么病房探访,而医护人员允许了。 接着,我就跟着他的脚步搭乘电梯来到三十七楼,迈步走出,我感觉的到身旁的凌浩轩也是紧张的。 「什么原因你还没和我说。」我笑着问,试图让气氛缓和。 凌浩轩忽然停下脚步,我跟着佇足,站在一间病房门前,看着他凝重忧虑的神情,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其实,黎晓凡没有死。」 我瞠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凌浩轩,呼吸驀然急促起来,心脏的跳动方式更是慌乱。 ── 夏夏不知道看到这里会不会有人翻桌跳起来大骂:「为什么要让这贱人死而復生?」 某夏回答:「因为现在是鬼月。(喝茶)」 好吧今天间话比较多(低头)但有点重要(土下座) 玩了三个月,明天夏夏的学校终于要暑辅了,为期三天,也不能说三天,因为第三天只是健康检查和领书就走了,所以算两天...... 接下来连续三日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八点,小夏们别早上爬起来枯等喔 呼.....(深呼吸) 终于要迈入结尾,夏夏要先谢谢大家一直耐心看到这里,现在说这些可有点煞风景,但...... 其实夏夏对于这部作品不是很满意。 刚提笔写它的时候太赶,加上一年没动笔,文字很生硬,就连流畅度也大幅下滑;结尾的时候因为赶优惠活动也拼命赶稿,赶到最后有点连自己在写什么都不晓得 其实选择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是靠着存稿的在硬撑,那阵子夏夏几乎连word都没有打开,说卡文也不算,只是忽然对这部作品去了感觉,对苡嫻的心情上也有点捉摸不定,甚至连停更搞都打好了,只是没有发出来 那阵子你们的留言一直都很窝心,很感动夏夏,让夏夏支撑到现在,直到把选择写完,自己也算是松了口气 夏夏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没办法看完,甚至看不到这段话,突然衝高的收藏数也许一夜之间就会跌下,夏夏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于夏夏、对于选择也失望了,但我不想瞒着大家,因为夏夏爱你们,也谢谢你们 快迈入结局说这个真的有点不好,但夏夏把这段心理话说出来也真的轻松许多,也许这部作品和上部的配角戏比起来,有看过配角戏的人可能真的不会喜欢选择,但夏夏都要感谢你们给的支持,不论是潜水者或留言者,还有一群从开坑以来,几乎每天都会固定来找夏夏的你,当时真的给了夏夏很大的力量! 这次也给了夏夏一个教训,写作不要和时间赛跑,慢慢熬出一个触动人心的文章很重要,做好准备再出发也不迟! 最后,就让我们一起迈入结局吧。(抱) 选择 8-3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指尖也开始发凉。 凌浩轩握紧我的手,开始和我解释:「当初黎晓凡坠楼的时候,因为在二楼的遮雨棚先替她缓解了衝击力,最后撞到地板的时候虽然还是头破血流,但是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她的父亲得知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被霸凌,不愿意再回去仁川,因为他听自己的女儿说过我的事情,所以私底下找我求救……当然,我跑去找姑姑帮忙,就像我刚才说的做了那场交易,接着骗所有人说黎晓凡已经过世,但事实是她被送来美国治疗,因为当时以台湾的技术,并没有办法让晓凡完全脱离险境。」 我呼吸几乎停住,望着眼前有一点不真实的他。 「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我的声音无力飘渺,接着激动地捉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对不起。」凌浩轩转过身抱住我,让自己的身躯温暖我冰冷的体温,「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要不然你可能会死……要不是因为夏书宇,你真的会死。」不知道是我在发抖,还是凌浩轩也害怕的颤慄。 我抓紧他背后的衣服,在上面留下揉捏过的痕跡,像是我的心一样皱巴巴的。 「然而,虽然捡回一命,但是从那天起,黎晓凡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没有醒来过。」凌浩轩轻轻放开我,「医生说,要是她再没有醒来,就真的必须放弃治疗。」 「现在,她就在这里面,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进去吧。」他深深望着我,眼底流转的光芒是心疼、难过,和不捨。 我深吸口气,缓缓从凌浩轩的俊容上移开目光,转而望着白皙的病房门板,心脏用力的跳动声回响在耳边,震的我有些头晕。 终于,我松开了凌浩轩的手,颤抖的摸上冰凉到骨子里的门把,转动开来并走进去。 「滴──滴──」安静的病房内,只传出单调的机器声,和沉重绵长的呼吸。 我浑身颤慄,走到病床前,看着消瘦不少的身躯上插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透明管子,不时有不明液体在里面流动,透露出病人正靠着这些支撑着薄弱的生命力。 在接触到那人的瞬间,我的眼眶立刻转红。 即使太过于苍白、太过于吓人,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黎晓凡的面貌,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她的脸和唇上的血色几乎是一样白,口腔里还咬着一个管子,手臂上也满是针孔痕跡。 我身子一软,跪到在她床边,呼吸短浅,像是喘不过气来。 「呜……」我咬住嘴唇,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难过的复杂情绪在脑中炸开,将我炸的粉身碎骨。 我握住黎晓凡放在被褥外的冰凉柔荑,她已经瘦到连手臂只剩下皮包骨,我的掌心也是冰冷的,但我还是紧紧握着它,想的给她温暖。 「呜啊……」病房里传来我崩溃的哭泣声,让听到的人都要心碎,而我只是撕心裂肺的不断低泣,指尖颤抖着包覆黎晓凡的手指。 太好了,她没死……原来她一直都在…… 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我抬起朦胧泪眼,深深凝视着床上的她,并将她的手贴近我的脸颊,聆听那薄薄的皮肤下,血液还在流动的声音。 「因为苡嫻你说不能哭啊。哭了,就输了。」 …… ………. 「只可惜我还是不够坚强,只能跑来这里偷哭。」 忆起这段记忆,我摇着头,眼泪滑下脸庞,低落在她的手背。 晓凡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至少她坚强的活下来了。 「呜……」我不断低泣、哽咽,在黎晓凡身旁诉说低喃的话,多么希望她的眼睛能够睁开,看我一下子也好。 想起凌浩轩说的话,我心不由得惊慌,即使她现在活着,要是一直持续昏迷,最终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晓凡,求求你醒来好不好……」我双手握住她的掌心,自己却是颤抖着。 「你知道吗,这一年来我有多少次都梦到你最后问的那句话,问说我们是不是朋友……」我看着她憔悴的脸庞,视线模糊氤氳,「这一年来我也一直活在后悔和痛苦中,多希望重新再来一次,要是那时候我有回答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跳下去了……」 「现在,我真的很开心你还在这里,而我终于可以亲口告诉你答案。」我低低哽咽,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但是我咬紧牙关,稳住所有情绪,坚持说出口。 「是,你一直都是我朋友,你不是说了吗,不管如何我们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的一整天,我待在病房内不断和黎晓凡说话,说以往的点点滴滴,说着鼓励要她醒来的话。 可是回答我的,一直都只有冰冷的身躯和沉重的仪器声响。 ── 夏夏当初觉得晓凡没死也蛮狗血的xddd 但其实这有很大的原因。 之前苡嫻就有说过,她和浩轩中间永远隔着一条人命,就是晓凡。 若是晓凡真的死了,那选择可能真的得迈向be。 晓凡如果真的死了,苡嫻内心的愧疚永远会大于爱情,而浩轩虽爱苡嫻极深,但那份爱中也会残存罪恶 晓凡这条命对他们来说,都是太沉重的负担,他们的爱情也无法坦然、放开,因为他们的爱不单单只有爱,在他们中间还拉出一条壕沟,怎么样也无法跨过,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 所以晓凡死了,苡嫻和浩轩是不会在一起的,即使最后在芷羽和浩轩间,苡嫻选择了后者,但对于夏夏来说,他们的爱不会长久,因为他们的爱并不是只有爱,还有一种罪孽。 所以啦...... 并不是真的因为鬼月的关係喔xdd 谜之音:谁在乎那个== 选择 8-4 探病时间结束,我看了床上的黎晓凡最后一眼,俯下身再她耳边轻道:「不能哭,哭了就输了;但是在你面前,我刚才却输的一蹋糊涂……这样你愿意醒来吗?」 语毕,我走出病房外,立刻被等候许久的凌浩轩不安的拥住,他的气息缠绕在鼻尖,终于慢慢让我的心绪平稳下来。 「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做傻事……」他的声音是沙哑的。 「没事。」我轻轻拂过他的脸庞,泪痕还是爬满在我脸上,「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看她。」我用力撞进凌浩轩的胸膛,歇斯底里地哭吼起来。 当我知道晓凡没有死的那瞬间,我觉得一年来攀附在我身上的血腥好似全部被洗乾净,顺着那些泪水,流向不知名的远处。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想感谢上天。 谢谢祂,让晓凡活下来;谢谢祂,没有从我身边带走晓凡。 等到我哭泣完,凌浩轩突然俯身吻上我的唇瓣,带着激动的掠夺和佔有,我窝在他怀里乖乖任由他亲吻,直到最后他眼神压抑着流转的情慾放开我,声音嘶哑难耐:「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多久……」 「四年?」我勾唇浅笑,环住他的脖子,垫起脚尖第一次主动回吻他。 更谢谢上天,让我遇见这么一个男生。 凌浩轩环住我的腰,低低和我相视而笑,眼底浸满幸福。 这时候全国高中美术比赛的会场,司徒冺愣愣的站在刚才公布素描组第二名的画作前,脸上还有些不敢置信。 「冺。」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她全身无力的坐在轮椅上,被郑祐廷缓缓推来。 「看,我得到第二名了。」司徒冺一直冰冷的表情终于露出微笑。 这幅画是画他们青梅竹马三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和被我撞见的那幅画有点像,可是却又不太一样,我看见的那幅画充满浓厚哀伤,而得奖的这幅画,却充满坦然和祝福,连他画上的自己,都带着微笑。 「少神气了,第一名又不是你。」罗祤嵐转动眼珠子,和她身前、身后的两人一起看向第一名的画作,它的面前挤满观赏的人群,以及接连不断的叹为观止声。 「又被她打败了。」司徒冺浅笑,眼底却是心服。 「妈妈,那是谁?」首奖画作前,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手拉着头发,一手拉着母亲的手。 「那是天使喔。」妇人蹲下身抱起她,好让自己的心肝宝贝能够看得更清楚。 「天使是什么?」 「嗯......天使就是得到幸福和给人幸福的使者喔。」母女的对话消失在人群中,却是久久荡漾在画作前。 那幅画是一名女生,她的背上长出一对翅膀,淡淡的光环笼罩住她,闔上的双眼和平静的眉宇间满是安详,精緻的脸上充满淡淡喜悦,似笑非笑的将手放在胸前,让人看了不自觉跟着微笑,淡淡幸福感也拂过心房。 而画作旁的资讯上写道:「第一名:凌海高中宋苡嫻/题目:天使」 这是在凌浩轩带我去找黎晓凡以前,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完成它,每一个笔触的细腻感比凌浩轩那幅画更上一层,更加触动人心。 我画的是我梦到的晓凡,那样快乐而真诚的她,似乎笑着向我说:「要幸福。」 当天晚上,黎晓凡的病房里仍旧安静的死寂,但是床上的她指尖抽动一下,睫毛跟着轻颤,最后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缓缓展开来,划破寧静的黑夜,带来一片光明。 ── 殭尸。 选择 8-5 另一个四年又匆匆过去。 「苡嫻姊姊!」 「陪我玩、陪我玩!」 「哪有,说好先和我玩的!」在我面前的小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拉住我,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要不然我们全部一起玩就好。」对于我的提议,这群小鬼先是疑惑了一下,最后才勉强点头妥协答应。 我被围绕在一群孩子间嬉戏玩耍,要一次照顾十几个孩子的确很累人。 「苡嫻,」这时候走来另一名神色和蔼的妇人唤住我,「有人找你喔。」 我愣了愣,看见门口方芷羽似笑非笑的脸蛋,随后才缓缓走出去。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方芷羽故作娇嗔,「我来看我的小孩不行吗?」 「是,你这做乾妈的没人阻止的了你。」我轻笑着回头看一眼那群孩子,和她并肩走出。 现在我和方芷羽接升上大二,我们两人都选择附近学校就读,平时我在学校上课,晚上继续到麵馆打工,周末便来小时候的孤儿院帮忙,偶尔也教小孩绘画。 前几年我和夏书宇母亲提出户口转移,现在我的名字是在老闆和老闆娘那里,我真正成为了他们的女儿。 方芷羽原本及肩的短发留长许多,她绑起一个可爱的包包头,符合她一直以来的清晰形象,精緻的脸庞随着长大愈显俏丽,加上最近她参加电视节目的歌唱比赛,在网路上引起不小人气,虽然不同大学,但是我对于她眾多追求者还是有耳闻。 「前几天有个男生和我告白,」她白皙的皮肤上浮现两朵红晕,「而我答应了。」 「喔。」我上扬尾音,挑起惊讶的眉梢,「真是万中选一,那男生可真幸运。」 「因为我觉得他人不错,是我的直属系学长,从大一的时候就很照顾我……」方芷羽的小脸愈显娇羞。 「恭喜你啦。」我拍拍她的肩膀浅笑,「别忘了你说过要五花大绑回来给我看看。」 「你呢?」方芷羽的眼神突然转为担忧,「凌浩轩还没回来?」 我怔了一会儿,摇摇头。 高一那年暑假,凌浩轩告诉我他和姑姑的约定并没有完全履行,所以他必须再回到奥地利。 他说,换我等他四年,四年后他一定会来找我。 「多久了啊,真过分。」方芷羽气呼呼地插着腰。 「呃,」我开口想替凌浩轩说话,却立刻被打断。 方芷羽咬牙切齿地指着我的鼻头说:「还有苡嫻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开他呢?国外有很多金丝猫欸!」 「金丝猫?」 「就是腰瘦奶大的那种!」她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挥手比划,「而且听说国外的女生都超开放,一夜情之类……」 「呵呵。」我乾笑着没有回答。 我心里是相信凌浩轩的。 但是……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看着我略为黯下的脸色,方芷羽神情动容,接着勾起我的手臂,撒娇道:「走,我们去喝咖啡。」 我望着身旁的她,轻笑着跟着走去。 我们俩铃鐺般的笑声响彻天际,而那一直紧握的手也从来没有放开过。 就像以前,就像未来。 ── 完结篇→ 选择 8-6 某天周末下午,我被孩子们折腾的腰酸背痛,好不容易让他们都乖乖午睡,我才能坐在院长办公室里喝茶休息,院长当然已经不是我小时候的那位女士,不过孤儿院的经营一直都很顺利。 「谢谢苡嫻这么常来帮忙。」这次的院长是名五十岁出头的男性,带着点老年秃,身子消瘦。 「不会。」我勾唇浅笑,轻啜口冰凉的麦茶,让口感舌燥的感觉顿时消褪。 「夏天了呢,真快。」院长感慨光阴似的发出叹息。 「是啊。」我跟着看向窗外的蓝天,洁净的蓝色映满眼底。 「最近那个人又捐钱过来了。」院长站起身,从桌上拿出一张不具名的支票,上头是好大一笔数目。 这几个月定期会有一位不知名人士捐钱给孤儿院,而且一捐都是非常大的数目,院长着急的很想找出这位好心人,但是到处都没有消息,只知道每个月某一天都会寄信来,信上没有住址也没有姓名,我和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戏称他为「长腿叔叔」,但是男是女都不晓得。 我曾经问过夏书宇是不是他帮忙,他说曾经捐过钱,不过有以夏氏企业的名义捐款,所以这个人并不是他。 忘记说,升上大学的夏书宇被阿姨要求去美国修mba学位,好在回国之后能够顺利接手家庭企业,而每天晚上他都会固定打电话来骚扰我,说什么长途电话的钱不是钱等等的废话,但是我仍有一下没一下的陪他聊着;这四年来他对我的心意似乎从来没有变过,更是在凌浩轩离开后展开强烈攻势,常弄得我招架不住。 我眺望窗外那颗前几年和孩子们一起种下的凤凰木,如今也已经茁壮,眨眼间,竟然真的有种时光飞逝的错觉,四年就这样被我生活过去。 「那棵树快开花了呢。」院长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道。 「是啊。」我点点头,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心中有一抹頎长的身影浮上心头。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倘若我没有目标的活下去,一定会很痛苦。 「孩子们应该快起床了,我去看看。」我将麦茶喝完,微笑着告退。 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 又过了一个月,这天是长腿叔叔定期捐钱的日子,一早院长激动地跑来找我,说是捐款人愿意出面,我对于这个消息也感到十分开心。 「但是说要找你。」院长低头思忖半晌,摸不清头绪。 「找我?」我意外的怔愣。 「他人现在在外面,你要去找他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猛然震盪起来。 我点点头,随着院长的脚步来到后院,花园里那棵凤凰木开得茂盛,红色的花朵像火焰般燃烧枝头,点亮了盛夏的气息。 一抹白皙修长的身影静静佇立在树下,洁白的衬衫随着微风飘盪,偶尔有几朵灿烂的花瓣飞舞在他周遭,像极了从神话里走出来的人,这画面美丽的令人屏息。 我的眼眶顿时湿热起来,看着他似梦似幻的站在那里,有点不敢置信,但是沉痛的呼吸声却告诉我,这不是梦。 胸膛被一种不具名的酸涩感涨满,我这才知道,原来那是思念。 他回来了。 我们互相凝视片刻,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世界上只剩下他和我,再也没有其他。 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襬,也吹乱我的发丝,但撩起最多的,还是我们那相隔已久的浓烈牵掛。 他一双黝黑色的深邃眼眸直盯着我许久,最后朝我缓缓伸出手,犹如当年,邀请我进入他的世界。 我被他唇边那抹魅惑的微笑吸引般,抬起步伐徐徐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心上,带着难以平息的雀跃。 最后我走到他面前,被拥入一个沁香的温暖怀抱里,带着陌生却熟悉的温度,缠绕全身。 「我回来了。」 最后,我的眼泪悄悄滑下脸庞,勾起一抹淡笑。 「嗯。」 也许早在那天凤凰树下的相遇,一切就注定了。 【完】 ── 哇! ...... 哇! ...... 哇! ...... 谜之音:够了(#赏巴掌) 别走开喔,明天有一篇番外篇,猜猜是谁的故事呢(眨眼) <番外篇 / 腹黑不是一天造成的之正太也会耍心机> 哈哈看到标题应该就知道是谁的了_(:3」∠)_ p.s临时有事提早更新>< ── 妈妈带的那个小女孩回来,我第一眼看的的反应是,好漂亮。 那瞬间彷彿有什么东西在我小小的胸膛匡噹一声,撞醒一些我不懂的情绪,但是我却用力把它甩开。 她只是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小孩!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极尽可能的欺负她,想把她赶走,但每次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我都会不忍心。 即使我只有十岁,但是我知道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不然为什么妈妈要把爸爸赶出去? 后来我才明白那叫「离婚」,就是再也不会生活在一起。 在我知道的那天晚上,我躲在空无一人的餐厅桌下哭着,妈妈在公司加班,僕人也全都回家休息,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彷彿只剩下我。 好黑好可怕。 但是更可怕的是,我不再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餐厅,灯光忽然被点亮了,我瞠着氤氳的泪眼,愣愣地坐在桌子底下,看着一双白皙的小脚来回走动。 然后,她发现了我。 「你怎么躲在这里?」她蹲下身子,穿着一身好看的紫色小洋装,睁着大眼无辜地望我。 「少管我!」忆起父母的决裂,我悲伤的眼泪止不住滑下,边哭边大吼,要她走开。 她先是被我吓住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站起身。 「呜……」我抱住双膝,颤抖着小小的肩膀哭着。 怎么,连她也要离开吗? 耳边传来翻动柜子的声响,我没有想要询问的意思,只是将脸埋在手臂里,什么也不管。 忽然,我身后的椅子被拉开,我惊讶的看着她小小的身子鑽进来,坐在我旁边,手中还抱着一包前几天妈妈从国外买回来的棉花糖。 她用力撕开包装,在我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塞一粒在我嘴巴,甜甜的滋味立刻融化在舌尖,我怔愣半晌才对她兇起来:「你干嘛?走开!」 「我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点甜的会开心些。」她丝毫不畏惧我,无邪的大眼睛直直望进我眼里。 我被她看得呆愣,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撞的胸口发疼,泪腺也刺痛麻木,最后我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呜啊……」 一隻温暖的小手忽然包住我的手,柔柔软软的,摸起来好舒服。 「呜啊……爸爸……」我不自觉的反手捏紧它,用力地哭着,好像要把我那始终只敢一个人偷偷哭泣的委屈全部发洩出来。 那隻小手始终任由我静静揉捏,像是一种陪伴,有股温暖从身旁传来。 我哽咽地哭到最后,她问了我一句:「哭完了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哭完了吗? 至少……胸口那边不再闷的难受了。 她用另外一隻小手拿出一粒白色棉花糖,静静放在她同样白皙的掌心,我抬起红红的眼眶,对上她大大的笑容:「吃一个吧?」 我瞠大双眼,让那张笑靨毫无保留的印在眼底,久久不曾忘记。 似乎是从那之后开始,我就没有办法忽视在心底一直滋长的感觉,任由它慢慢成长茁壮,在我在我心上根深蒂固。 某天下午,我们只要上半天课,下午我却赖在国小里不想回家,因为只要一见到她,我就会有一种感奇怪的感觉。 「欸欸,快点偷偷放在抽屉里。」 「好啦。」经过班级,我发现有几个男生围在她的座位旁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你们在干嘛?」我略为生气的走上前。 「呃,我……」其中一个胖胖的男生涨着一张红脸,说不出话来。 「小胖喜欢宋苡嫻啦!他在偷放情书。」另外一个男生随便的倚在宋苡嫻的桌旁,这个举动引起我非常的不高兴。 「情书?」我微愣,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来,好奇怪。 「想跟她交往唄。」那个男生用手肘撞撞身旁的小胖,笑的诡譎。 「我……」小胖害羞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双眼一凛,某种念头在脑中闪过,让我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我走上前上下打良胖嘟嘟的男孩一番,「喔……宋苡嫻跟我说过你。」 「真的?」小胖肥滋滋的大饼脸放大在眼前,我吓的退后好几步。 「对啊。」我缓口气,让激动的情绪平復下来,笑的僵硬,「她说你很胖,她最.讨.厌这种肥肥的胖子。」我特别咬牙强调几个字眼。 小胖一听,委屈的放声大哭出来,不管身旁的人怎么安慰,他还是哭的一蹋糊涂。 「赶快回家吧。」我忍不住在心底翻个白眼,目送他们离开。 烦死人了,哭成这个样子都不嫌丢脸。 最后,我的视线落到她的抽屉里,伸手将那封便条纸拿出来,看着上面扭曲的字体,冷冷一笑,全部撕碎再丢进垃圾桶里。 哼,就凭你这肥仔,我才不会把她让给你。 于是我抱着这种自己觉得很奇怪但是又不讨厌的心情,继续欺负她。 等到我长大,有一天发现她消失在我面前,那种心里空盪盪的感觉,就和当初爸爸离开我一样,只是,再也没有人会在我哭泣的时候拿着棉花糖给我吃。 我终于明白,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叫作喜欢。 噢,对了,几年后,听说小胖成为了经纪公司第一男模,在演艺圈发展的不错。 <后记 / 一生中的选择题> 终于写完了!打上全完结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选择》几乎可以说是我写作七年来,第一部让我写到自己也快发疯的作品,因为它从头到尾都笼罩在一种很沉重的氛围中,一直到尾声才稍微轻松点,连我自己写得也很痛苦,很担心你们的心灵能不能承受得住。 为了赶优惠活动,在截止日前一晚熬夜赶稿,一天打了六万字,肩膀痛到我躺在翻来覆去才慢慢睡着,这真的很辛苦呜呜。 你/你有没有这么一个朋友,明明同年纪,却幼稚的像个孩子,总是让你/你担心? 你/你有没有这个一个朋友,明明同年纪,却成熟的像个大人,总希望他/她能多依赖你/你一些? 不论是芷羽和苡嫻,或者是晓凡和苡嫻,她们这个配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正因为不同,所以可以补齐彼此心底那块缺口,换来真挚而深厚的友谊。和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目前没有这种经验所以也无法具体描绘,但是我想,应该是很挣扎很痛苦的吧。 《选择》的主旨不外乎就是缠绕在一个题目上:当友情和爱情同时放在你的天秤上时,你/你会选择哪一边? 苡嫻国中的时候无法有勇气做出抉择,以至于最后两边的秤盘重量太重,压垮了她整个人,导致两边都失去,她自己也崩溃。当芷羽快要步入晓凡的后尘时,终于在最后一刻被敲醒,不过书中的苡嫻也一直强调,芷羽和晓凡不同的地方就是,芷羽够坚强,她有着不被其它挫折打败的韧性,但是对于心仪之人抓的死牢,这点倒是和晓凡雷同。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生之中必定要找到一个懂你/你的知己。 即使再怎么寂寞的人,也是需要陪伴的;再怎么坚强的人,也是脆弱过的。 书中的浩轩和苡嫻同样是寂寞的人,所以会有一种想要从对方寻求慰藉的强烈吸引力,以至于让苡嫻最后和晓凡决裂,但是她们都是为了所爱之人,这点无庸置疑。 浩轩和书宇这两位男主和我之前写的角色大不相同,前几部作品里的男主我都塑造成一种深情不移的形象,但是这部作品的男孩子都是带点霸道倔强的,尤其是浩轩,我一直想要把他写成很妖孽的样子,可惜文笔太差,功夫不够呜呜(泪奔)。 这本书也在探讨一个重点,就是校园霸凌事件。一个被社会排挤的人,若是不够坚强,最后可能会和晓凡一样选择自我了断。曾经看过一个霸凌影片,是真人真事改编,那部影片几乎让我心碎。女孩们可能在学校中都有遇过被小团体拋弃、被朋友排挤的状况,但是不管如何,都一定要坚强走过来。 写到现在,我发现放在popo上的小说没有一本不提到自杀,实在有点可怕(抖),但是写这些最主要还是要告诉大家,不要轻易放弃生命,防自杀专线0800-788995(第二次在后记提到……),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它的价值可以由你/你自己来决定。 最后,我知道这部作品实在太沉重,曾经连我也想放弃过,停更的公告都写好了,但是你们的留言一直是我前进的动力,让我在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完成。 谢谢一起陪苡嫻一行人走过来的大家,在心情上的揣摩我做的还不够好,会继续努力进步的!写了太多沉重文,正在考虑下一部作品要改成轻松点的,但是主轴应该还是不会离开虐文,呵呵。 眼看即将升上高中,高中之后的生活我打算专心于功课方面,至于有没有办法挪出时间继续写文,就要看到时候还有没有多馀心力,不过我想应该还是会偶尔放上几篇的,希望喜欢我的人也不要忘记喔。 真的真的,谢谢一直支持我走过这段时间的你们。 2015/07/14 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