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秘密(NPH)》 第一章“野兽” 暮晚的凉风携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温柔地抚动着庭院内繁锦一片的绣球花。渐沉的天色像是正被墨色浸染,青石板小道两边的石灯笼内,氤氲的火光忽明忽灭,微弱地照亮了邻边团团簇拥着的紫蓝色花朵。 真是幽寂的夜色啊…驻足于内室外侧广缘上的一华拢了拢披在学校制服外的晕色外褂,虽然已经是春末夏初的时分,但是到了晚间还是有些凉意,更别提今晚还下起了雨。 “大小姐,雨夜寒凉,您不该在外间过久停留。”管家嬷嬷的声音在一华身后响起。 一华静静地转过头对着她笑了笑,听话地走到内室,推合上了格子门。 管家嬷嬷夫姓樱井,闺名裕子,北白川本宅里大大小小的仆役都恭敬地唤她一声樱井夫人。一华很喜欢樱井夫人说话的腔调,那种温柔秀雅的感觉,是只属于京都女人的细腻。 水手服外搭着华贵的外褂,这样不伦不类的装束,让樱井夫人细致描画过的眉微微蹙起。一华知道樱井夫人的表情是为了什么,歪着头娇娇地向她眨了眨眼。 樱井夫人无奈轻叹了一声:“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大小姐该去沐浴了。” …… 汤池里的水温恰好是一华最喜欢的那种温度,樱井夫人总是能将北白川宅中大大小小每件事都做得那样妥帖。 汤池外间更衣处内,放置于几凳上的木方盘中,红底纯白山茶花图案的精致和服崭新又绮丽,那红与白的鲜妍色彩刺得一华眼中灼痛,她有些讽刺好笑地想到:对他,更是如此…… 孩童时期的一华一直觉得晚间的北白川本宅就像是一片黑暗的丛林,仿佛有未知的巨型野兽在深处栖伏,它会在某个死寂到发凉的时候,猛地扑上来,将她咬得一口不剩……她把这个令她感到害怕的想法告诉了裕子,而裕子只是温柔地对她笑着,就像母亲那样温暖:“傻孩子,怎么会有野兽呢?别多想了,快睡吧…”一华觉得,如果裕子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肯定就不会再害怕了,不会再害怕这阴沉沉的大宅,以及,被遗弃在这座大宅里所感受到的孤独。可惜,裕子并不是一直都会留在她的身边。 一身新和服的一华执灯缓缓地步行着,秀丽的身形,优雅的仪态,她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旧式闺秀。不得不说,樱井夫人真的是一位好老师,她教会了一华女性的柔美与婀娜,还有… 到了。一华停下脚步,面前的格子门被门内之人忽地打开,那人俊雅成熟的脸上喜怒难辨:“你来晚了。” 平缓磁性的嗓音里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一华微微仰头,对上他在夜色里黑不见底的眸子,盈盈笑语道:“所以,等急了吗?”此时的一华并没有像白天那样对这个人用敬语,她的语气里有着可爱的轻佻与打趣。 男人面色未变,坦然抚上了她拿着烛灯的手,缓缓上抬,火光在两人之间暧昧地燃烧,他的线条分明的轮廓在这样暖色的微光中似乎变得柔和。 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她从孩童时期就知道这点。微弱的火光映着他的眸子,似乎他的眼眸里也有不知名的火光在燃烧。一华屏住了呼吸,她有些暗恨自己现在的年少识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的确是目前为止,她所遇到过的,最让她心跳不受控制的男性。 正当一华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吹灭了他们之间的烛火。臂膀稍作用力便把她带入自己怀中,一个拦腰将她横抱起,抬脚带上格子门的木缘,门就被这样关了起来,隔绝了门内与门外的两个世界。 门外,被熄灭的烛台在木质的地板上滚动着,没入了没有光亮照到的黑暗深处… ……裕子骗了她,北白川宅内的确有“野兽”。只不过,“它”不在黑暗中静静栖伏,而是在最后的光亮处,倨傲地等待着走投无路的可怜猎物。多么狡猾的“野兽”啊,狡猾到她差点都要爱上“它”了…不过没关系,她并没有孱弱到要用奇怪的情感来投诚。感谢樱井夫人,是她教会了自己女性的柔美与婀娜,还有,最重要的——欲望、与野心。 第二章偷情(H) 洁白的床褥早就铺好在了榻榻米上,一身红色和服的一华躺在上面,就像是盛开在雪地里的红色花朵,有着难以言喻的娇妍。床褥旁古朴沉静的铜鹤灯将灯光温柔地撒在她身上,仿佛这光芒是来自她本身。 一华抬眸间,男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宽厚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脸颊处摩挲,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探入衣领内侧。他的另一只手伸入了她的腰后,不留情地解开了她辛苦系好的贝口结。精致的博多带滑到了她的腰下,本来整齐的领口变得松垮,曝露了胸口上的大片肌肤,也许是烛光的原因,雪白的肌肤上仿佛笼着一层幽秘的光。 她想看看他的表情,她喜欢看到他平时严肃不苟的表情终于松动时的样子,这会让她感到愉悦和得意。可是她并没有如愿。高大的男性身躯覆在了她的身上,他凉薄的唇带着苦丁茶的味道透到她的嘴里,苦涩的舌尖像是狡猾的小蛇,缠得她的舌头也满是苦味。她皱着眉头,不悦地躲避着他的吻,却始终没有成功。唇齿相贴的距离下,她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嘴里的苦味让她心里愤恨:这一定是他捉弄她! 在一华觉得自己的嘴里只剩下茶叶的苦涩时,他才放过了她。她听到了他在离开自己嘴唇后,那落入耳边微不可闻的哼笑声。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去探看他表情变化的心情了。 一华的头扭到一边,不想再理睬男人,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小脾气而不虞。他的吻顺着她的唇角向下蔓延。他知道的,脖子是她的敏感部位,每次吻上去,她都会细细地叫出声,这一次,也不例外。 才刚刚叫出一声,一华便咬住了自己食指的关节。可是,还是会忍不住轻轻露出软腻的音节。事实上,她喜欢他这样做。之前的小小愤懑被脖子上细细绵绵的啄吻软化,一同软化的还有她的身体…… 男人的攻势继续向下,还没有等到他将她的和服完全扯开,不争气的衣领就已经把左侧乳-房整个出卖。他的手把握住这送上来的柔软,揉捏着、挤压着,最后覆上头颅用唇舌吮咬着。这样的刺激让她的身体不由地弓起,想要抓住些什么。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深入她的裙内,长指在延边抚摸,试探地朝着浅口戳刺。她的脚背因此而绷紧,光-裸的双腿从衣料内滑出,有些难受,又有些难耐地紧并着。 这样的难耐等于是无声地求欢,早已熟悉她身体的男人没有错过她这样的反应,原本分别流连在她乳房和花朵边沿上的手一齐拨开了一散即落的华服,最后抚在了她的双腿的关节之上。只是微微用力,溃不成军的一华便打开了自己若有似无的防线。 一华听到了衣料摩挲声,那是男人在脱去他身着的浴衣。来了,一华闭上眼,她知道,夜晚的开宴菜总会那么简单而直接,只有第一口的满足后,他才会容许其它的小把戏。 男人的性器抵开她最柔软娇嫩的地方,粗重的喘息落在她的耳边。一华睁开眼,她要好好看看这只“野兽”,他眼睛里那不知名的火光仿佛烧得更加炽烈,这样的炽烈摄住了她。她的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只能配合着他的动作,迎合着他的撞击。 …… 一华记得很清楚这种事情是什么时候突然开始的。她只是没有想到她会适应得这么快。只是一年的时间,她便由开始的抗拒厌恶变成现在的配合享受。她想她也许不正常,就跟躺在她身下的男人一样不正常。是的,他们都不正常。 想到这里,赤-裸着瘫软在男人身上的一华嗤嗤地笑了起来。 听到一华的笑声,男人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是在安慰她。 一华的思绪被他的动作拉回到现实,她的一只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微微借力抬起身子看着向他,发现正巧他也在注视着自己。那双望向她的眼睛里有着她说不出来的东西,她从来都看不懂。 男人另一只手轻抚一了下她的后背。 整个身体被男人拢在怀里的一华泄了力气,紧贴在他的身上。 “您爱我吗?”一华重新换上了白日里对他的敬语口吻,只是语气仍是床笫上的慵懒娇媚。 男人没有回答她。 仿佛是一华预料中的答案,她没有丝毫的不满,笑吟吟地挣开了男人的怀抱。 “可是,我却是十分敬爱您的,舅舅。”一华说完便开始随意地穿上她来时的衣服。 “晚安舅舅,祝您好眠。”向男人行完礼后,她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虽然外面的路很黑,但是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 第三章新老师 第二天大早,一华便被管家嬷嬷叫醒。一华也知道,这次回本宅,少不了要和家主在餐桌上度过几段难捱的时光。 一华的外公,北白川家的家主,这位年过五十却让人无法认为是老者的男人,在去年便从东京的商政圈退居到京都的本宅,声称要颐养天年。从他手里接过北白川家大权的正是他唯一的儿子——北白川光正。 一华从小就惧怕外公。 也许是因为跟他那“光辉伟岸”的儿子相比,自己只是他不知廉耻的小女儿和不知名的野男人未婚先孕的野种。是门楣的耻辱印记般的存在。虽然北白川内宅没有人传言这些,但是此类的话,她可是在学校里、宴会上听得太多了。 但是,对于外公恐惧的真正本源却是一华无法形容的。 不过还好,早餐过后,舅舅便带着她回到了东京的宅邸。 一华一直以来都觉得北白川家的使用人都像是以嘴严眼瞎为标准选出来的,不该看的绝对不看、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就像现在,她躺在他们少主的床上,腿下布满了他斑驳的精-液,而过来带她去沐浴和洗换床单的女仆们面无表情地工作着,彼此之间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一华觉得无趣,裕子(管家嬷嬷)一直都要留在本宅侍奉这点真是太可惜了。 “舅舅呢?” “少主在书房。大小姐可以先行睡下。” 一华回到自己房间,梳妆台上还放着她昨天早上收到生日礼物,来自他的礼物。貌似本来的计划是放学之后,他会带她去吃饭,然后看电影…然后还没放学就被他接到本宅了。 对宝石项链不太感兴趣的一华连礼物带盒子塞到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 是该去睡了,毕竟明天还要上学。 …… 圣玛利亚女子教会学校是一所私立的贵族中学,众多的名门大小姐们集聚在此接受着西洋式的教育。不过,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怀着对上帝的虔诚和对知识的热忱的就不得而知了。 筱原洋子和一华都是今年春天才转到这间学校的高等部一年级,跟直接从同校初等部升上来的其他女孩子们一起时总有种无法融入的隔膜存在。当然,里面肯定也有成田家只是个从乡下新进的暴发户,而所谓的“北白川大小姐”也只不过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罢了诸如此类的原因存在。 于是,一华入学到现在,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也只有洋子了。 “一华,上周六是发生了什么吗?”下了早礼拜后,洋子在从教堂回教室的路上问她。 “没什么,周六是我生日,外公想那天见见我,所以……”一华没有对洋子隐瞒。 “哎?你生日?我都不知道,礼物也没什么准备……” 看到洋子愧疚中带着慌张的样子,一华温柔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哦,看到你这样的心情,我已经感受到了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了。” 洋子莫名地怔住,脸颊有点微红地说:“一华很不一样呢,跟大家都不一样,总感觉,有种大人的魅力。” “大人的魅力吗?”一华的笑容更深了,“这形容总有种色-情的感觉呢。” “哎?!” “快走吧,马上就是第一节早课了。” …… 第一节早课开始前,一华发现班上的大小姐们有着不同以往的骚动。她问了问前座的洋子。 “那个,上周六你不在的时候,成田老师有宣布说,这周会开始会由新的老师来教授 国文。” “那成田老师呢?”一华挺喜欢成田的,没想到上周会错过她的最后一节课。 “她要结婚了,据说婚后要和丈夫一起去国外生活。”其实洋子还听说了一件事,在她 还没来得及告诉一华之前,就听到门口传来修女的声音。 “大家静静!” 一华顺着修女的声音向前看去,跟在修女身后的是一位身长俊秀、身着和服的男性。 这让一华非常惊讶,学校此前从没有出现过一位男性教师。 讲台上的新老师在修女走后,简单地在黑板上写了四个非常秀挺的汉字:荻原芳野。 这位荻原老师在写完自己姓名后就直接开始了正式课程,丝毫没有要进行点名或者其他认识同学们的方式的意图。 高傲的大小姐们觉得自己受到这位新老师的冷待,但是又对他那张唇红齿白的脸生不了气。暗暗在心中搜罗起关于“荻原”这个姓氏所了解的所有信息。 一华没有什么太多想法,学校应该是有学校的考量才会聘请这位老师的,再加上他的教法不仅不比成田老师差,反而还有更多的新意和自己的见解。 下课铃响时,荻原老师停止了讲课,收起书,径直就离开了教室。没有行礼,也没有要求学生行礼。 这让一华觉得,这个人大概不是很喜欢教书。不过也挺好的,连作业都不留的老师,你不能奢求太多。 第四章油画 连续的梅雨天,让窗外的植物绿意愈发浓郁,可是却让人提不起精神。 教室里,一华懒散地用胳膊支着脑袋,外面的落雨声滴答滴答,把她的思绪越带越远。 只是发呆没多久,一只手轻扣了她的桌面。苍白的指结和暗棕色的木桌板之间清脆的碰撞声,将一华的飘远的心神扯了回来。 她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另一只手拿着课本的荻原并没有在她身上投入过一个眼神。他专注于自己的授课,或者说是专注于对课文内容自我理解的畅表。好像只是恰好经过一华的身边,恰好不经意地轻扣了一下她的课桌。 一华收回自己的视线,荻原也继续往前走。 逡走一圈后,荻原重新回到自己的讲台。恰巧此时铃声响起,荻原像往常一样没有过多招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间教室。 一华看着黑板上还没有擦去的“相闻歌”叁个字,心湖渐凉。男女间的情谊就算在诗歌里再怎么美好,现实中却总逃不过丑陋的欲·望。 一华听得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 今天的最后一节是美术课。尽管绘画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但也许是因为画室注定不是一个整洁的地方、而一次绘画的过程必定会让人双手都是铅色或者油彩的原因,喜欢美术课的大小姐却并不是很多。所以作为选修课的美术课,也一向门庭惨淡。 下课的时候,稀稀了了的学生向授课嬷嬷道别后离开了画室。一华想要留下继续完成作品,她收下了嬷嬷留给她的画室钥匙,保证走之前会锁好画室的门窗。 一华画的是紫阳花。 一华喜欢紫阳花。“一华”这个名字是她早逝的母亲取的,意思是“一朵花”。小的时候,裕子就说过很喜欢这个名字,她对一华说,那一定是一朵可以捧在手上的娇小怜人的花。可是一华自己并不喜欢,一朵花,太寂寥了。而像紫阳花和紫藤这样一枝有那么多小花朵热热闹闹拥簇在一起的花,才让她觉得非常美好。 恰值梅雨,正是紫阳花的季节。 一华在颜色上调了很久,终于调适出了她想要的颜色。 油彩随着一华的笔触附着在画布上,她非常温柔地投入其中,就好像是在面对自己的爱人一般。以至于什么时候背后站着个人都不知道。 “色彩很漂亮。”清朗的音色混杂着温热的吐息落在一华的右耳。 一华像是由梦中惊醒了一般,本能地带着警惕反射性地回头并向身后缩退,手中的画笔差点没握稳,却还是在画布上留下了惊动的划线。 “我就这么吓人吗,北白川同学?”荻原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发现是荻原,一华收敛了神色,尴尬地笑笑:“并没有,荻原老师。是我自己反应过头了。” “不过,真的是非常漂亮的颜色呢。”荻原的手指划过自己的下颌,指尖因此沾染了一抹蓝紫色的颜料,他看着自己的指尖,笑意盈盈地对一华说道。 荻原的行为仿佛在对一华无声地说着:瞧瞧你干的好事。一华一下子认识到这位老师是个不好惹的角色,立马套上好学生的样子,一脸歉疚地向荻原表达自己的歉意,并且拿出自己的手绢递给荻原擦拭。 荻原并没有接过她的手绢,转而对她说:“司机在校门外等你,你该回去了。” 一华收回自己还拿着手帕的手,再次“诚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和谢意。让一华有些惊讶的是荻原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他盯着她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她只好粗糙地收拾了一下,然后把嬷嬷给她的画室钥匙交给荻原。 荻原看着这次一华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一华。短暂的静默后,荻原收下了钥匙。 一华感到手上一轻,做了最后的拜别后,撑起放在门外的伞,就向校门口走去。 只剩荻原一人的画室,气氛安静得诡异。他看着一华没有画完的画,凉薄地说了一句:“无聊。” 第五章意外(微H) 北白川公馆。 今晚,一华又是一个人吃晚饭。好像自从她生日后,舅舅就一直很忙,这几年已经很少有见到他这么忙的时候。 第二天清晨,一华刚刚睡醒睁开眼的时候见到了他,见到他躺在她的枕边,这让她有些惊讶。一直以来,她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随叫随到的家妓。他很少会来她的房间,更别说躺在她的床上,没有翻滚的性欲,只是单纯地跟她睡在一起。 一华并没有惊讶太久,她刚刚还在睡梦中的舅舅就睁开了还有些迷蒙的眼睛,似乎他也因为现在的状况有些惊讶。但随后他便伸出胳膊环抱住了她,干燥的嘴唇摩挲着她的耳廓,沙哑地声线传入她的耳朵:“这个时候,你该说什么?” “舅舅,早安?…嗯…”一华的耳垂被含住,湿濡温热的舔弄让她忍不住呻吟,心里却想着:果然,除了做爱,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躺在同一张床呢。 他翻过她的身体,覆在她的身上,双手嵌入她的身下,捉住她的双乳。唇舌自耳朵转战她的后脖颈中央,这里是她的敏感带。她忍不住弓起脊背,漂亮的蝴蝶骨轮廓变得更加明显。 他的一只手来到她的身下,划开遮羞的布料,性器接触,来回滑动。她知道自己越来越湿,他们都知道是时候了。她揪住枕头,感受着他从后面缓缓进入她。 撞击、碾弄,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因为刚刚睡醒一身散懒的一华,在这样的浮沉中,快要散了支架,却只能被动承受所有的浪潮。伴随节奏骤急后的高潮,还在余韵中失神的她听到了他更加沙哑的声音。 “早安,一华。” …… 知道舅舅即将订婚的事情,还是一华从学校的传言里听到的。传闻里他舅舅的未婚妻是学校里某位大小姐的表姐,出身名门且才貌双全,与年轻有为的北白川少主是谁见了都会觉得十分般配的一对。 作为北白川家的一份子,再加上尴尬的私生子身份,一华又重新回归到大小姐们茶余饭后、及课间闲谈时的话题之一。洋子本来还想劝慰下一华,但是却发现她本人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表现得毫不在意。 不,其实一华是在意的。私生子的身份就像扎在她整个人生里的一根刺,戳穿了“高门贵户的大小姐”这个可笑的谎言,她只是个物品,一个拥有精致外壳、内里却不堪入目的物品。她的命运就在家主和少主意愿的宰割之下,可以被他们任意处置。不然,他为什么能对作为他亲外甥女的她下手呢。 如果订婚的事是真的,不管对象是谁,她都要尽快找到保住自己的方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在同一屋檐下,她不相信有女人能容忍跟自己丈夫有苟且的女人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还丝毫不作为。新女主人的到来,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一华不由又在上课时出了神。荻原的指节又好似在他的无意中,轻轻叩在了一华的课桌边沿。一华拢了拢自己的心神,她已经基本习惯国文课上老师会时不时在她走神的时候叩她桌子这件事情了。 只是现在的她并不处在好好学生的角色心态当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借来了胆子,她在那苍白细长的手指完全离开自己的桌子之前,用自己的指尖划了下他的。 一华抬起头,她不想放过这个平时一副生人勿近气氛下的男人的任何反应。只可惜,荻原没有任何反应。他正常地收回了手,声线平稳地念着课文,步伐的节奏也没有丝毫地紊乱。同时,一如往常地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一华想,或许他是个触感非常迟钝的人也说不定。 *** 落日西沉,天色渐暗,花街上的各色灯火早已亮起。灯火深处,某间茶室的内厢中,端坐着的艺妓姿态优美地为身边的两位客人斟着酒,衣袖间露出的皓腕,白得腻人深入。 可是作为客人之一的荻原却并没有因为艺妓的款待,缭乱眼神。 他从怀间抽出一张支票,放到桌上,推到另一位客人的面前。 “这次麻烦又你了,这个还请收下。” “我们不是朋友吗,道谢什么的就不用再说了。”斋藤修顺势拿起桌上的酒杯时瞥了一眼支票的金额,抿了一口清酒后,他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情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我知道。”荻原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浅饮了一口。 “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隔壁房间,你直接去就好。” 荻原不再多说,带好自己的东西,便去了斋藤说的隔壁房间。 房间内,一位陌生的妙龄女子似乎已经在等候他多时了。 “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荻原关上门,放下自己的东西,对女子说道,“开始脱吧。” …… 第六章礼拜 一华浑身沁着汗,带着久未平复的喘息,乏力地躺在男人的床上。 夜已经深了,按照惯例,是他去浴室的时候了。 “我已经交代好司机了,这个周日你可以在外面逛逛。”男人起身时,对一华提起道。 “为什么?”一华一只胳膊堪堪支起上半身,她望着男人的脊背,向他问道,“您不是一直不喜欢我离开宅邸的吗?” “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不是吗?”男人转过身,带着威严的目光从上方定定地落在她仍然潮红的脸上。 “好的,舅舅,谨听您的安排。”一华颔首,这次是她自己乱了阵脚,不过还好,她一向最识时务。 …… 周日一大早,一华便在女仆叫早声中醒了过来。她对这被完全安排好的一天行程兴致缺缺,无精打采地任由女仆为她梳洗、妆扮。早餐的时候发现舅舅并没有出现,她也懒得向严守“不听、不看、不说”这“叁不”原则的家仆打听他的情况。 等一华真的做到轿车后座,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渐渐远离模糊,收回的眼神又落到自己身穿的洋服上时,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这是她在北白川家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独自出门,虽然说有司机一起。眼下的情况,轻轻触及了下她压抑已久的渴望。也许,她可以暂时放下“未婚妻”的担忧,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一天。 想到这里,一华的心底渐渐涌上丝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只是没多久她便听到司机相田说道:“大小姐,根据少主的吩咐,早上先送您去学校跟嬷嬷们一起做礼拜。” 一华的兴奋卡在了她的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随着她的一声叹息,轻吐了出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专心开车吧,不用管我。”看来她还是不该有所期待。 …… 圣玛利亚女子教会学校周一至周六向学生授课,周日休息。不过愿意的学生也可以周日来到学校,跟授课嬷嬷们以及其他修女一起在学校教堂做礼拜。 不过很可惜,貌似没有哪一家的大小姐真的会在这一周内唯一的休息日来到学校参加礼拜。所以,当一华出现在学校教堂的时候,修女们都看了她好几眼,她的授课嬷嬷甚至还在礼拜开始前寻问她是否有受洗的意愿。 一华尴尬地跟着修女们做完了礼拜,便准备向授课嬷嬷们辞别,转首间却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荻原。 “凯瑟琳嬷嬷,荻原老师在这里是?”一华没想到荻原也会出现在这里。 “荻原老师是过来帮忙补壁画的。我的年纪大了,腰和脖颈无法支持我修补教堂里高墙上的壁画,幸好有荻原老师在。” “荻原老师也会画画?”这就是荻原那晚出现在画室的原因么?能够修补教堂的壁画,那一定是拥有非常优秀的画技了,可荻原不是国文老师么?一华又想起了国文课上,荻原停留过她课桌上的白皙干净的指尖,不像一个画家的指尖。 “你可以过去看看,礼拜已经结束了,他应该要开始了。” 事实上,一华并不是很想在这种时候凑到荻原的跟前。至今为止,她跟荻原的几次接触,不是尴尬,就是有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感觉。 荻原的和服长袖被绳结系起,整个衣服外面又罩着一件白色的防污衫。看到他的这身行头,一华觉得他很可能还带着防污的手套。 可是,并没有。他光洁的手执着画笔,认真细致地调着与壁画相近的色彩。 “有没有觉得荻原老师这个样子,跟一个人很像?”凯瑟琳嬷嬷和蔼地笑着,向一华问道。 “嗯?和谁很像?” “看来,你还没有发现。可能一面镜子会告诉你答案。” “您的意思是,跟我吗?”凯瑟琳嬷嬷的话,让一华很惊讶,她不由再次转头看向荻原。他攀上了修女为他拿来的长梯,临近着观察着壁画,再次调整了颜料色彩后开始在墙上试笔了。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凯瑟琳嬷嬷看到一华惊讶的表情,不由笑得更加慈祥了,“对了,你上次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下节课之前应该可以完成。”那副紫藤花还差最后一点了。 最终一华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跟荻原打了下招呼,可能是因为居高临下,她总觉得他看向她的神色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虞。 …… 第七章礼物 离开学校后,相田开着车把一华送到了电影院门口,并为她买了一张电影票。说起来,这部电影还是之前和舅舅约定生日那天一起看的那部,没想到今天她一个人看完了。 看着电影里最后女主角坟前摆满的白色茶花,一华没有唏嘘女主角的爱情和命运,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人在她死后为她在她的坟前种上一株紫阳花,或许她该把这个想法跟裕子说一下,说不定到时裕子可以帮她种上一株。 中午是在西餐厅吃的饭,下午的安排就是逛逛各种洋行商铺。一华甚至还碰到了学校里的同学,只不过不熟,所以并没有怎么打招呼。当然,对方也并没有要寒暄的意思。 一华渐渐觉得有些无聊。这样在外面的一天,并不比待在北白川家好多少。自由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呢? 其实一华不是没有过自由,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她已经不是很能想起来了。那是她3岁以前的事情了,母亲带着她生活在京都的穷人区。印象里好像有个院子,很多小孩子会一起玩耍。 母亲一直是个顺从的女人,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她的一生做了两件十分叛逆的事情。一是在少女年华未婚先孕,直到无法打胎的地步才被发现,然而却始终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二是为了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宁愿脱离北白川的姓氏,带着孩子决然地离开了北白川家。 只是后来母亲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了,带着她跪在了北白川本宅大门前很久,跪到她昏睡了过去。醒来后,一华才知道外公已经重新接纳了她们。不幸的是,母亲还是在回来的几个月后因病去世。仿佛母亲回到本家,只是为了在她离开人世之前为女儿找好依托。 母亲的故事,让一华知道了两件事。一是,与男人有了首尾的话,一定要避孕;二是,有钱的自由,才是真的自由。 所以,就算每次事后的药汁再苦涩,她也会喝下去;就算再不堪地在北白川家活着,她也不会随便离开这里。 ……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接近北白川公馆的时候,一华看到有别的汽车经过他们旁边。 果然今天是有客人拜访北白川公馆,还是舅舅不希望跟她碰上的客人。 相田的车子开到了公馆门口,听到车子声音的女仆过来为一华拎起她今天在洋行里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个我自己拿就好,其他的麻烦你了。”一华从女仆那里拿回了一袋东西,“舅舅现在是在书房吗?” “是的。”女仆回答道。 书房是舅舅最私人的空间,比他的卧室还私人。至少卧室她还在他有需要的时候能进去,但是书房却绝对不能。既然说他在书房,那么就等于说现在不是见他的时候。 一华把手中的袋子重新交给了女仆,“我有些累了,这个还是麻烦你了,全部拿到我房间就好。” …… 一华擦着头发从卧室的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舅舅正坐在她的床边,已经打开了床尾沙发凳上大包小包中最上面的袋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块精致的怀表。 “这是送给您的。”一华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窈窕地走到他的面前,露出温柔的笑意,“看到它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您。” 舅舅抬起头,视线对上了她在灯光下若有水光的眼眸。 “打开它,”她弯下腰,双手覆上他的,轻轻打开了这块精致的小物件,“表盖的内侧还是一个迷你相框。买下后我就一直在想,今后您会放进谁的相片,日日佩戴在胸口。” 她的手离开了他的,攀上了他的肩膀,红润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继续说道:“如果是别的女人的话,请千万不要告诉我,不然,我会嫉妒地弄坏它的。” 他合上怀表,右手心握住,而胳膊和另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床上。 “怀表我收下了,你想要什么回礼?” 一华听到“回礼”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她用自己纤细柔软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喉结:“我想要和您在您的书房里做爱,这样的回礼您可以给我吗?” …… 第八章恶趣味(H) “别胡闹。”并不出乎意外地,舅舅拒绝了她玩笑一般的请求。 一华不是很在意地弯了弯头,表情无辜地看着他,心里却带着恶意地想着,要是真的等到他结婚了,书房可是偷情的好场所。到那时候,他还会这么固执地拒绝吗?恐怕只会是此一时彼一时。 舅舅直起上半身,拍了拍一华的大腿:“听相田说,你今天买了新衣服,现在就穿上给我看看。” 一华只当他又要开始玩情趣,于是拿出了装着内衣的包裹。 她背对了男人,缓缓褪去轻软的睡衣,缓缓穿上了白色蕾丝制的胸衣和内裤。 她转过身,问道:“好看吗?” 她看到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但是他说出的话却不在她的预料:“就只买了内衣吗?” 于是,一华在他的目光下,把白天买的洋服都上身了一遍。 “明天放学回来后,换上黑色的那件,陪我去个地方。”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将她鬓前一缕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到她的耳后,“现在,是该脱衣服的时候了。” “明天?我总得知道是要陪您去哪里,去见谁,为什么事情吧?”一华一只手抵住他的胸口,阻挡住他靠近的身躯,故作正经地说道,“要是因为没有好好准备而失礼了,那可就糟糕了。” 舅舅哼笑了一声,将她公主抱起,“如果我告诉你,是要去见会成为你未婚夫的那个人,你想怎么好好‘准备’,嗯?” 被抱起的一华,在听完他的话后,有了片刻的怔忪。她的未婚夫?不是他的未婚妻吗? “怎么了?是开始期待起来了吗?” “怎么会,”一华回过神,搂紧了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只是,舅舅真的舍得我嫁给别人吗?” 男人将她重新放到床上,又用那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对着她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 “但是,我却很期待你成为人妇的样子。” 一华心底冷哼:所以,只是出于他的恶趣味是吗? 他开始动手剥去她刚刚穿上的新衣服。女士的洋装并不是很好脱,好在他刚刚看到她是怎么穿上去的,而且他也足够耐心,倒推着慢慢地解开了。精致的服装就这样被褪到她的脚下,留下距离赤裸就剩一套内衣的她。 他并没有着急地想要打开内衣下的她,他的手抚摸上她的脸蛋,低沉地声音像是缓缓流动在夏夜里的大提琴曲: “你的脸颊会褪去少女的圆润,五官会变得更加分明,眉眼会染上成熟女人的妩媚…” 他的手顺着她的秀长的脖子,抚过她的肩颈来到她的乳房,像是拆开礼物一样打开了胸衣的搭扣: “…当你开始妊娠后,这里也会愈加饱涨,这里甚至会产出奶水,你的孩子和丈夫一定会喜欢它的味道…”揉捏着的手,突然紧紧揪住了红色的尖端,他俯身,同时咬住了她的耳垂,“告诉我,你的奶水会孝敬给舅舅吗?” “会的,会的,舅舅,好痛。”男人有些狠厉的动作让一华忍不住呼痛,只好说些讨饶的好听话。 “好孩子。”他放过了她,嘴唇温柔地含住了刚刚还被凌虐的乳尖。 男人含吮的动作让一华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是真的有乳汁要溢到他的嘴里。不过,她的身体喜欢这样温柔。 下身泛起的潮气已经浸透了布料的颜色,他卷着内裤的边沿,将它褪到她的腿部。已经硬起来的阳具开始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进入的过程很顺利,当整根没入腔内的时候,他左侧曲肘支起身,右手来她的腹部,他插入她身体里的那部分隔着肚皮微微凸起,他抚摸着这里: “…这里是你丈夫享受的地方,是你孩子出生的途径。这里现在被我进入着,总有一天也会有其他男人进来…” 他的右手向上,捏住了她的下巴:“告诉我,你还想让谁来干你?” …… 第九章梳妆打扮(微H) 男人紧紧捏住了一华的下巴,本该是调情的姿势却带着狠厉的力度,一华只好顺着男人的心意来回答:“没有谁,只要你,我只要光正。” 一华呜咽着,娇娇弱弱地继续呢喃着;“只要光正,光正。”一边说着,也一边抬起嫣红的眼尾小心地觑视着他。毕竟直呼长辈的名字,是一种非常大胆而无礼的行为,即使她和这位长辈如今还纠缠在床榻上。 男人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无礼”而加大指尖的力度,相反地,他松开了手。 一华的下巴也就此解脱,只是皮肤上留下了胭红的印记。一华想着用手揉一揉还有些泛疼的下巴,但是那里已经被男人温润的唇所覆盖。 她刚刚唤着的“光正”正在吻着她,他的吻从她的下巴吻到她的嘴唇,缠绵又粘腻。可是他身下的动作也没有停滞,只是仿佛在配合这场亲吻一般,撞击的节奏也变得温柔了些。 也许就是因为这难得的温柔,一华反而有些不适应,她想起来上一次直呼舅舅名字时的情况,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而那些不愉快也是来自面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既然不愉快,她也便不再想了。她配合地用舌头迎合男人的入侵,却还是有些记仇的轻咬着对方的舌尖,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捉弄他,又想是在诱惑他。她的双腿也抬起环住他的臀部,动情地摩蹭着他臀腿间敏感的部位。温柔的节奏慢慢变得激烈起来,色情的水声持续未绝。 *** 第二天。 圣玛利亚女子教会学校。 现下已经是这一学期的末尾阶段了,学校里各项课程也并不繁重。可能是为了要应对随着暑期一同来临的社交季,近期大小姐们更多谈论的是各家即将举办的舞会或者其他活动。至于学期末的考核,校方一向善解人意,大小姐们平时的表现会占到期末成绩的更大比重;至于大小姐们平时的表现又是如何,那当然是充分展示出了大和女子的贤良端庄和上层阶级的不俗教养了,这样的人物们,成绩怎么可能会差呢? 可能是为了即将来临的社交季预热,也可能是为了在社交季上增加谈资,学校的各种兴趣活动成果的展览或展示也会在此阶段举办。 一华选修的美术课每一学期都会在期末主办美术作品的展示活动。虽然说美术选修课算得上是冷门的课程,但初等部至高等部6个年级的学生不限是否选修学校美术课,只要符合“优秀学生”“优秀作品”的条件都可以参加展示,并且展示数量不限;另外,也有给教师的固定作品展位,用以吸引下学期选修美术课的学生。加上美术课这边能够拿到的用作展示厅的空间并不大,所以最后真正能够参展的作品也是要经过校方的一番挑选的。 一华庆幸自己凭借着北白川的姓氏,勉强也算一位优秀学生,加上选修美术课期间也的确有不错的作品,所以也拿到了一个展位。她即将被展出的,正是那副自己刚刚完成不久的“雨中紫阳”。用作展厅的空教室窗外也正巧有一块铺满长坛的紫阳花,一华的这幅作品算是应季也应景了。 下午的美术课后,跟教习的凯瑟琳嬷嬷确定好具体的展出墙位,一华便带着自己作品准备早退了。 带着作品是因为需要送去装裱;而早退,则是因为需要为了见昨晚舅舅口中的那个“未婚夫”而做准备。 貌似是沉溺欲海的舅舅昨晚最终也没有说出这个“未婚夫”的姓名或家世如何,而一华更是不会不解风情地在跟一个男人的床上主动提起另一个男人的。而今天一大早,想要稍微旁敲一下的一华也扑了一个空。于是,悬念就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在宅邸沐浴换衣、梳妆一新后,一华就又坐上了司机相田的车出发了。 司机告诉她,舅舅已经提前一步去了特丽斯酒店餐厅的包间等她了,到酒店后,报上包间号就好。 一华听罢点点头,闭上眼睛,指尖在脖颈处佩戴的宝石项链上摩挲。这块红宝石项链是舅舅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的,之后一直被她放在梳妆台最下面上锁的抽屉里,直到今天第一次得见天光。 为了搭配修身的黑色洋装,女仆一开始准备为她戴上的是一套珍珠饰品,一华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上次的生日礼物。 既然未婚夫是他挑的,洋装也是他最后定的,那么首饰也选他最近送的好了。 因为饰品的变化,衣着的风格也跟着发生了些许的变动,从预定的端庄秀雅变得瑰丽鲜妍。于是,精于梳妆的女仆为她重新盘了头发,并在左侧耳后的发髻上簪上了一朵红玫瑰,鞋子也换成红色高跟鞋,连唇上的口脂也艳丽了一个度。女仆最后递上的手袋是黑色绸段、五金镶边的长方形手握包,与整个风格十分相宜。 第十章花京院凌久 车子停在堂皇富丽的酒店门口,一华下车后就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走到了预定的包间门外。 一华向服务生道谢后,便在门上轻敲了叁下。她听到从门内传来愈渐明显的脚步声,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果然此时包间的门也应着门把手的咔哒声向内打开了。 一华抬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容。 “你好,我是北白川一华,幸会。”她微笑着向陌生男人微微颔首。 “你好,花京院凌久,幸会。”对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的声音也略显冷淡,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会成为他未婚妻的美人。 一种被冒犯的不虞在一华内心渐渐生出。但这些年由于出身问题,她被言语冒犯的次数实在数不胜数,她在克服这种不虞心情上也算是得心应手。 所以,她面上一直未表,仍然保持着一位淑女该有的仪态和微笑。 不过,一华也难免腹诽:就算这位花京院凌久先生对她并不满意,但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基本的礼貌和态度也应该拿出来。毕竟,所谓的贵族阶层最会在正式场合里维持场面上的良好关系和氛围了。 “请进来吧。”花京院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些什么,语气刻意软化了些许,将一华迎进了包间内。 进到包间内,一华稍稍环视了房间的情况,与正在桌前摇晃酒杯的舅舅视线对上。 舅舅的目光在她佩戴的项链上有过微不可察的停留,但是还是被刻意留意他所有表情的一华捕捉到了。选择这条项链,本身就是想知道他是怎样的反应啊,怎么能错过呢? 她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装模装样地向舅舅大人行了见到长辈时该有的礼节后,一华在花京院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就坐。 由于长辈未开口,作为小辈的一华也顺势沉默着。而花京院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于是气氛一时间也确实有种安静的尴尬感。 但是一华最不怕的就是尴尬,她甚至在想:他们3个人,一位是她血缘上的舅舅、私底下的情人,一位是可能要成为她未来丈夫的人,不知道所有阴私昭然若揭之后,他们3个是否还能表面和谐地坐在一张餐桌旁。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这位花京院会不会直接给舅舅来一拳呢? 舅舅呢?在脸上挂彩之后,是仍然顾及华族的体面选着息事宁人呢,还是会和不顾他颜面公然挑衅的花京院缠斗起来呢? 啊~想想居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一华不自觉地指背轻掩嘴唇,想要遮挡住这精彩的想象画面带给她的愉悦感。 坐在她对面的花京院,似乎是想要弥补刚刚在包间门口略显失礼的表现,在看到一华掩唇的动作和微翘的唇角后,有些生硬地尝试着开启了话题,他向一华问道:“北白川小姐,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一华抬眸,看到对方不自然的姿态。她的心里有了些计较:这位花京院先生应该在与女性的相处并不是那么熟练,家中很可能没有姊妹,私生活也很可能比较清白。 对方既然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并向她抛出了话题,按道理,她也应该及时回应。 一华一方面斟酌着如何开口,毕竟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说出她感到愉悦的真实原因的;她另一方面也小心地瞧了瞧坐在她身旁的舅舅。 一场正常的未婚男女的相看会面,如果有长辈在场,那长辈必先要介绍好双方的情况后,寻个由头自行退场,让相看的男女无负担地彼此了解。 但是今天一华这场的会面,在场的长辈和她有着身体关系,并对她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和占有权,这位长辈真的可以无障碍地放她和其他男人相谈甚欢吗? 另外,舅舅他到现在都没有做好引见的长辈应该履行的职责。可是,安排这次相亲的不也是他吗?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希望她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