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有绯 文案: 穿到古代的第十六年,元让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全息网游的npc。 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要命的事:他最敬重的师父似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君子。 元让望天:也许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然后他意外地穿越到了各个历史时代里。 元让:搞事什么的,我最擅长了 =v= 总觉得元让的智商时高时低的曹操:…… 一天到晚都被迫塞着狗粮的朱厚照:…… 系统:呵,年轻人。 心机攻×皮这一下很开心的忠犬受 1v1,HE 本文又名《如何在东窗事发之后还能继续谈恋爱》以及《今天也没能鼓起勇气对先生表明心迹》 食用指南: 1.非正剧,考据党慎入。 3.非正统快穿,跳世界可能会看不懂感情线。涉及元素较多,介意慎入。 4.CP已定沈砚,互宠,师徒年上。【身穿】。 5.不喜欢的请默默点叉,人参公鸡不可取噢~ 内容标签: 强强 穿越时空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让,沈砚 ┃ 配角:卓秋,曹操,夏侯惇,吕布,朱厚照,江彬 ┃ 其它:历史,三国,明朝 第1章 网游篇(1) 夜色无边,仿若浓墨重重的摊开,除了一些冒着人气儿的灯火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外,一丝的光亮也无。 衍地总督府,这个代表着衍城权利中心的地方,安静到有些诡异。 总督官阶为正二品,乃是地方手握重权的军政大员。 而此时,身为总督的蒋文,正神色冷肃地看着眼前自称夺魂客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居高临下,满脸轻蔑地望着眼前的朝廷命官,压低声音,沙哑着嗓子喝道:“趋炎附势的狗官,你的死期到了!” 蒋文嗤笑,瞟了一眼架在脖颈上的利刃,并不言语。 夺魂客见他不说话,眼神一厉,拇指微微向前送了送,利刃割破蒋文脖颈上的外皮,渗出血来。 “再不交代密旨的所在,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他恨恨吼道,却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 沉默,长久的沉默,气氛恍若凝固。 刹那间,习武之人惯有的敏锐感知却让夺魂客的背后浑然升起一丝凉意——有人! 他还未反应过来,手腕的关节处便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夺魂客下意识地松开利刃,转身迎敌。 蒋文虽然身为朝廷命官,却也是会武的,只是并不那么精通,他见事情有转机,敏锐的反应过来,夺过利刃,退开七尺远,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那救他一命的来人。 那人倚着门框,显然也是江湖人的打扮,却是个气质舒朗、还未及冠的俊俏少年。 他的眼神是澈亮的,但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单纯,而是一种通透。而方才击碎夺魂客腕骨的暗器,显然就是这个少年发出的。 他的腰间佩着一把看似轻巧的苗刀,刀鞘上挂着一枚小巧的印章。见血的刀和文人的章放在一起,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但夺魂客已经没有机会来思考这个了,因为少年的刀出鞘了。 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白光闪起,却裹挟着锐利无匹的威势朝夺魂客劈去。 那是一把常见的苗刀,除了刀鞘上的玉章外没有任何装饰。而就是那样的刀,却让夺魂客猛然睁大眼睛,生出无论怎么躲都躲不过的念头——仿若泰山压顶。 不过一霎而已。他死了,脖子上挂着一道红痕。 少年的刀很精准,显然是长久练习之故,力道并没有缺少一分,也没有多出一丝一毫。 蒋文看了一眼那尸体,随即抬头与那少年对视。 “为何救我?”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蒋文先开了口。 那少年剑眉一挑,满脸的理所当然:“因为我知道你是好官,而那夺魂客是江湖中最没底线的杀手。”与他眼神一般清亮的声音,犹如林籁泉韵。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 蒋文来了兴致,奇道:“可关于我的传闻多说我是攀附丞相,溜须拍马,为虎作伥之辈,你怎么就认为我是个好官?” 面前的少年眨了眨眼,歪头道:“衍城的位于北地边境之处,治安却很好,边境常有贼寇侵扰,却从未侵入过衍城里头。 而反观西面的永城的百姓,却年年被贼寇洗劫一空,那儿的知府自诩为清流,却对敌人无能为力,再清流,再不与权奸同流和污,也只是感动了他自己一个人罢了。” 这话一字一句,仿佛击打在人的心鼓上。 蒋文笑了,笑的苦涩。 “可惜呀,我见过的如你一般说话的人,唯有几个而已。 我这个小人,趋炎附势,当了丞相的狗,也帮助他陷害过无数清流,那条条冤魂常在梦里来找我,我想我是死不足惜的。 而倘若我死了,那朝中又有谁——来对付这连年叩边的豺狼? 若我不当丞相的狗,哪来的门路使得朝廷愿意出兵出粮对付这些人? 若我不溜须拍马,又哪里来的势力去保护这些为国征战的将军,让他们不沦为党争的牺牲品?” 蒋文说完这些话后,深深叹了口气。 少年试图安慰他:“但你心怀仁德,你所做的这些,治下的人都看在眼里,若你有心,不妨微服去看看,去听听那些百姓是如何评价你的。 给他们带来这样平静生活,不为敌寇所犯的,是你。他们的心里都清楚着呢。 你现在不必为区区名声所累,青史总能在后世给予你公正的评价。而如今的骂名,在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一定早就准备好承受它了。” “是了,我蒋文这一生,只求为国为民,无愧于心,也无愧于我这顶官帽。” 他对着眼前的人深深一揖,笑道:“蒋某还未请教少侠名讳。” “元让。”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黑云层层叠叠,好似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但蒋文总是盼望着每一天的日光。 他一直相信,人间自有公理在。 而正是因为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蒋文并没有发现少年的去而复返。 江湖高手们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去了解到一些秘辛。 元让潜伏在房顶上,耐心等待蒋文离开书房后,如同游鱼一般悄然无声地避开守卫潜了进去。 书桌上空空荡荡。他仔细观察一边的书架。 习武之人都是耳聪目明的,而那敏锐程度取决于内力的深厚。在元让的眼里,这乌漆墨黑的书房还是看得清一些东西的。 终于,他找到了机关的所在。 他屏息,一束暗器弹了过去——刚巧卡在了机关打开时发出声响的缝隙里。 第一次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元让的手心有些沁汗。 他伸手缓慢地取出一条材质特殊,上面写着密密麻麻奇怪符号的冰绢。 这种冰绢极其特殊,水火不侵不说,上面的字也会在不久之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若是换了个人来那定是两眼抓瞎,看了也白看,可元让一眼扫过去,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梵文。 据说蒋文还因为极其擅长这个被皇帝夸赞过呢。 元让眯着眼,逐字逐句翻译这些字。而看完这密旨的内容,他却有些惊讶了。 这不是密旨——更准确的说,这并不是皇帝的密旨,而是丞相的密令。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 第2章 网游篇(2)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密令里头吩咐了丞相的各个心腹做出皇帝要整顿武林的假象。而他这个做丞相的则是同时暗示那些江湖门派一同反抗皇帝,好谋反上位。 真是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元让撇嘴。 具体计划倒是没说,全看那些人自由发挥。 既然只是假象,定然影响不到什么,而朝廷内部的谋反也不至于天下大乱,那龙椅上换个人做好像不关他什么事情。 但看丞相这会还没上位都能算计武林的样子,等到上位之后肯定也是个不怎么安分的主。 元让把密令放回原处,遮掩了一番,趁着夜色快速离去。 …… 次日,他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客栈的窗棂上。 这鸽子毛色油亮、体态优美,与平时那些信鸽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它脚上却挂了一个小小的黄金吊坠。 这是金刀门的标志。 须知金刀门乃是十大门派之一,如果没有大事是不会主动找他这个存在感不高的客卿的。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 出什么事了? 元让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筒,倒出一张字条。 “落日宗重宝出世,速归。” 落日宗,这名字元让自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出身的地方就是那里。 这江湖之中有无数门派,排的上号的唯有十大门派而已。 而落日宗却只是一个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三流门派,除了占地面积较大之外无甚特殊之处。 十六年前,他乍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成了落日宗中一个刚呱呱坠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婴儿。 稍大些后发现他在门中除了衣食住行无人照管,他的奶娘也是个不能说话的。 无人管教,无亲近之人,好处是不怕露馅,但若他是个真正的稚子,定然形若痴傻,但他是个假的。 没人教他,不代表他不会学啊。 落日宗的后山极险峻,常年云雾缭绕。 那地方多是弟子犯错了才放逐此地的,人影稀少,元让却偏爱往那险峰爬。 摔下来,再上去,如此反复,直到登上顶峰,感受着山顶强烈的能割破皮肉的罡风——其中的天地之道。他的刀意便是如此磨练出来的,带着磅礴如山石的无畏气势。 当年元让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且又无门无派,便接受了金刀门掌门的橄榄枝,去当了客卿。 一年前,在他把十大门派之一金刀门成名已久的湘水刀揍翻,接着不带喘口气的连续把高手们击败后,掌门陆闲便大度地表示:少侠,老夫观你骨骼清奇,不知…… 元让深觉这掌门上道,一挥手:好说好说。 于是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掌门抚了抚颌下几缕被保养得仙风道骨的宝贝长须,安抚门内一些毛都快炸了的高手后,慢悠悠端了杯西湖龙井细品。 如今江湖人多用剑,刀道已日渐没落了。金刀门是十大门派里唯一坚持使刀的江湖宗门了。 那些小辈们说甚么“剑乃君子之兵,刀为凶煞之物?” 陆闲:呵呵。 当年似座山一般压在他们十大门派头顶,导致他们弟子都收不进来多少的落日宗,不也是用刀的么? 陆闲喝了口茶——老了,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要说元让那小子的刀法有多绚烂精妙,倒也不然,陆闲观他对敌从来都是用看似简单的招式一刀把人拍飞。 作为江湖中数一数二,德高望重的用刀高手,陆闲深知返璞归真的道理。 这后生无门无派,初入江湖,却万不可因年轻而看轻他。 这资质令人嫉妒的臭小子,怕是已经摸到了“道”的门槛,只是差那么临门一脚罢了。 还未及冠便把能找到的高手都揍了一遍,即便结下了许多仇家,即便多数老怪物都爱惜羽毛,可元让本身的价值就足以让金刀门客客气气的了。 如此年轻,再忽悠忽悠,供着养着,结个亲家,为己所用也不是不可能。 陆闲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又细呷了一口茶。 这茶不错,可惜掌门每天要打算的事情也太多了,唉…… 而这次他飞鸽传书给元让,则是因为落日宗。 那个很久之前被他们十大门派锤到地里头喊爸爸的落日宗又闹幺蛾子啦! 前些天,落日宗的掌门元姝就放出风声,言道门内有重宝出世,请了各大掌门前去一观。 落日宗虽然没落已久,却仍被十大门派暗中关注着,如今说有重宝,但信了那元姝“鬼话”的人还是占了八成。 毕竟曾经是江湖中盛极一时的顶级门派,虽然没落,但藏了重宝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陆闲虽然没那个心思,可作为十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他还是得去一趟。 向往佛系生活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事情那么麻烦,出重宝就让她出嘛,干他们金刀门什么事情。 这个掌门之位他撂挑子不干了行不行! 显然是不行的。 就算行,这话陆闲也没胆子说出口。 收到书信之后不过短短几日,元让便赶到了金刀门。 被陆闲派来接应的弟子有些怕他,战战兢兢地接过他手中的马缰,转身往马厩的方向溜得飞快。 元让:…… 他长得很吓人吗? 只怪他上次打上山门时给这群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元让提起内力,飞身上山去了大殿,却发现里头的一帮人都杵着等他。 定睛一看。哟,里面那十几个华服男子还挺显眼的。 而他只认识金刀门的陆闲和先前被他揍过的剑宗掌门。至于其他人大概也是别派的掌门吧。 元让看见了里面的人,里面的人自然也看见了他。 一个稍显年轻些的锦衣男子见了他的相貌,倏然瞪大眼睛:“你是燕——”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 话还未说完,他边上国字脸的男子不动声色的伸出手肘,猛一捅他,把那人的话头硬生生截住了。 燕什么燕,就算那人还活着也不可能是这么一副少年的模样。 说不定只是长得像而已。 那锦衣男子被捅了一个趔趄,也反应过来,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元让眨眨眼,疑惑地看向锦衣男子——烟什么? 烟,听着像女孩子的名字。可他长得并不像女孩子呀。 陆闲慢悠悠出来打圆场:“既然各位都来齐了,我们便往落日宗去吧。” 元让只能放下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虽然他很想知道到底是“烟”什么,但看那群人的样子肯定也不打算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 第3章 网游篇(3) 落日宗的大殿前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娇小妩媚的女人,青丝飘拂,杏脸桃腮,一双美目如星辰。 虽然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依然不掩国色。 有道是“娟娟侵鬓妆痕浅。双颦相媚弯如翦。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 而那美人却抱胸而立,高昂着头,静水刀插在一边的青砖缝隙里,把一群人堵在了殿门口。 她眯眼,懒洋洋道:“你们来干嘛?” 那态度既嚣张又无理。 仿佛她一直是当年的落日宗少主,从没变过。 那国字脸男子上前一步,质疑道:“难道不是元掌门邀我们来观赏重宝?如今把我们堵在殿门口是何意?” 元姝嗤笑:“消息不是我放的,你们滚吧。” 她这么淡淡的一解释,虽然说的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却着实没几个人相信。 观她这样恶劣的态度,倒像是特意来耍他们一场的。 锦衣男子满脸怒容:“你——” 元姝瞥了他一眼,看似云淡风轻,却在袖中暗自握紧了拳头。 “怎么,你想动手?” 话音刚落,两边剑拔弩张对视着的人便感受到了不对劲。 有人。 一个赭色衣袍的男子大摇大摆的从殿内出来,一挥手便招来了无数道黑影把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黑影并不像是任何一个江湖门派或者杀手组织培养的,倒像是皇家的暗卫。 被包围的人中却并不包括元让。 这孩子早在数位掌门上山之时便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躲在了山顶上,准备静观其变。 落日宗的底细他自然是清楚的,弟子都没几个,掌门和长老整天窝在殿里头不出来,低调的很,就连元让也从来没见过她们,又怎么会放出消息闹的江湖沸沸扬扬? 若是真有重宝,定会引起四方觊觎,他帮着落日宗保住就是,也算全了这些年的恩情。 这会儿,他看见那些黑影从四面八方飞出,显然是藏匿已久的样子,便瞬间肯定了第二个猜测。 那赭衣男子的扇子“唰”地一下甩开扇着风,笑容那叫一个得意,姿势那叫一个潇洒。 元让嘴角一抽——神经病啊,大冷天的扇扇子。 那男子可不知道元让在腹诽他,正在满脸得意得问道众人是不是觉得丹田特别沉提不起内力云云。 这样的毒极其珍贵,显然那也只有皇室财大气粗才能拿出来。 关于落日宗的流言显然也不是某个江湖门派能做到的,唯有朝廷可以。 可朝廷怎么突然插手了江湖事? 众掌门的脸色青得不行。 而离赭衣男子最近的元姝却先动手了。 一瞬间,那些掌门也是该拔刀的拔刀该拔剑的拔剑。 江湖高手有江湖高手的傲气。 他们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 因为突袭的缘故,这些暗卫竟也被砍死不少。 陆闲暗暗摇头——好菜。 赭衣男子显然没有猜到这时候这群人还敢反抗,险险闪开,被元姝的刀气劈掉了半边头发。 这还得亏是元姝没法用内力的缘故,否则那男子被劈掉的不止是半边头发,而是半个脑袋。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 他怒了,喝道:“抬巨弩!” 数架庞然大物突然出现,上面的箭矢泛着点点寒光。 这下陆闲他们没办法了。 他深知,若是他们再轻举妄动,定会有漫天箭雨把他们射成筛子。 没有内力的护持,他们也不过是比常人身体健壮一些的血肉之躯而已。 元姝冷冷地看着他们:“你待如何?” 赭衣男子一摊手:“交代你那镇派之宝的位置。还有——”他忽然凑上前,扣住元姝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观你姿容尚可,虽然老了些,但做本大爷的小妾也是够格的。” 元姝恨不得把眼前的王八羔子撕了:“你休想!” “哦?若是你不交出来,那你,你的那些弟子,还有他们——” 男子伸手一指众掌门,“都得下去见你那死鬼老爹。” 一时间,气氛仿佛凝固了。 元让把呼吸放到最慢,从袖中取出暗器。 一个……两个……三个……十二个…… 他瞄准了那些黑影的脑袋,屏息,往里头小心翼翼地附着内力。 破空声乍然间响起,那些黑影忽然一顿,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太阳穴便绽开了一朵朵绚烂的血色梅花,一个个倒下。 那赭衣男子身形一转,竟堪堪避开了暗器,拔出扇子架在元姝的脖子上。 虽然他脸上被刮得皮开肉绽,但元让的暗器并没有淬毒,只消避开了要害便对那男子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元让往下一跳,衣袍翻飞,稳稳的落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地与赭衣男子对视。 元姝却在此时睁大了眼睛。 是那个孩子…… 真的太像了。 像到她的心口蓦然一疼。 对视良久,赭衣男子最后还是沉不住气,先开口道:“放我下山,我就放了她。” 元让盯着他,随即点头道:“好。” 山下,赭衣男子与另一处势力接到了头。 依照他们的约定,本该是要把元姝放开的,而这人却在此时勾唇笑了。 陆闲暗道不好。 两条人影一闪,最后倒在血泊中的竟是那赭衣男子。 方脸掌门“咦”了一声——元姝的药力解了? 元姝望着已经足足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元让,神情复杂。 而她面前的元让也觉得这落日宗掌门长得颇有些眼熟。 跟他自己好像有点像。 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 最终,元姝还是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让儿——” 元让却在此时毫不犹豫的转身甩起轻功跑了。 没有用真气护体,任由寒风刮得脸上生疼。 他不想听。 反正……落日宗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恩怨两清 第4章 网游篇(4) 卯时,衍城外。 空中飘着稀稀落落的雪。 位于大齐北地,覆上了一层无暇白雪的衍城无疑是极美的。 而卯时,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了。 远处,一个戴着幕篱,身材修长的蓝衣少年正飞身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靠近城门。 踏雪无痕,所经之处仿佛从未有人走过一般,以至于边上的行人险些以为刚才蓝影一闪不过是他们的错觉。 大雪纷飞中,元让却并未受到影响,衣襟上不曾沾上过一片雪花。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 这几天的槽心事儿有点多,不如去找先生散散心。 元姝的出现让他本想插手一下丞相之事的兴致都没了。 他对元姝的感情是复杂的,却并没有多少恶感。 更多的只是不解而已。 不解为什么那些弟子甫他一生出来便如此敌视他。 不,说敌视都是轻的,那好似是有血海深仇一般,那灼灼目光简直恨不得把他的肉都撕下来。 要想致他于死地的人很多,在守卫的默认下,他曾经还被那些弟子拍落过山崖,险些死在崖底。 这样的情况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越发严重。 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似的。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说到底,出身是谁都无法选择的。 元让面无表情地思考着,前行的速度却并不停滞。 靠近城门的地儿,立着一间装潢颇有江湖特色的茶馆,屋檐上捎着一丝北地独有的粗犷气势。 里头围着三三两两的江湖人,正涨红着脸争执。 仔细一听——是在争执剑宗和金刀门到底哪个更厉害。 嬉笑怒骂,鲜衣怒马,这是大多数初涉江湖的年轻人的想像。 到底是年轻气盛。 元让嘴角一抽,忍住了与他们上去辩论的念头——肯定是金刀门咯。 茶馆内,沐掌柜方才吩咐小二招待好一位衣着迥异的苗疆女子,抬眼便望见一个姿态飘逸出尘的蓝衣人站在了他眼前。 “一个雅间。”元让开口,声音透过幕篱,清朗如溪水淙淙。 沐掌柜立即堆笑:“贵客请。”忙不迭使唤小二领人上楼。 沐掌柜做惯了江湖人的生意,自然锻炼出了眼力,方才的男子经过时衣袍上皆是冰雪寒气,显然在雪中行走了许久,袍角上却未曾沾到一星半点的泥水,想必定是内力深厚步法精妙之人。 他经营这间茶馆许久,见过江湖高手屈指可数,且大都有些脾气。 沐掌柜却丝毫不担心那些江湖人砸了他的茶馆。 能在此地经营茶馆如此之久,焉能没有些势力靠山? 已进了雅间,叫了壶清酒浅酌的元让,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天外之音惊的险些把杯子捏碎。 【叮——系统绑定已完成,欢迎侠士来到风云江湖】 “......?” 这玩意儿有点吓人啊。 元让默默地把杯子重新握稳。 他穿越之前倒是看过几篇系统文,也大致明白它的套路。 他“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瓷杯,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系统?”元让挑眉,试着与系统对话。 回答他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他好奇心骤起,却伴随着强烈的警惕。 小说里,系统大概能称作所谓的“金手指”,可元让却觉得这看似无害的玩意极其危险。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但系统绑定他,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动他。 不妨先观察下它要做什么。 现在的沉默,只说明了一个原因——时机未到。 元让这时出现在衍城外,是为了去拜访隐居的师父。 他并不知晓师父的姓名,师父也从来都只让他口称“先生”,虽然没行过拜师礼,却有师徒之实。 元让的刀鞘上挂着的那枚晶莹剔透的章,就是先生为他雕的。 把玉章与刀挂在一起,只是因为这两样是他身上看的最重的外物。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他教了元让不止一日,而是五年。 奇门遁甲,天文历法,兵法群书,岐黄之术都有涉猎。 他补足了元让的短板,对着那颗榆木脑袋也堪称无限耐心。 可以说元让在他的手里是智商充值成功了。 当年元让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足以自保后,便溜出了落日宗。 虽然他对落日宗没什么好感,但落日宗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在报答恩情之前,元让是不想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尴尬的。 如今算是单方面的恩怨两清,他也算了却了桩心事。 他第一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先生正在与剿匪的朝廷军队合作。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 一袭白衣,温润如玉。 那个儒雅的书生看着年纪不大,却在面对几千个穷凶极恶的山贼们发亮的刀光时镇定自若。 那时元让不过十一岁,起了兴趣,仗着身形小也不怕被发现,就坐在附近的树上看着。 看着瘦弱,还真有种,胆子也不小。 军队和山贼交战,书生险些被乱军砍到,元让见了,立即甩起当时他那并不怎么样的轻功一掠,顺便踩了十几个山贼看上去圆不溜秋的脑袋借力,把他从乱军之中拎了出来。 这一拎便给自个拎了只师父。 …… 元让缓步行到衍城角落的山林前,仰头打量着这山的高度。 半晌,便“嗖”地一声,如同燕子似的跃了上去,中途借了几下力,准确地落在了一间小屋边上。 不错,比上次上来的时候少借了两次力。 元让有些小开心。 他的轻功好像又进步了一些。 小屋用竹子堆砌拼接而成,是五年前他与先生打赌输了,险些祸害了边上的整片竹林才搞定的。 那两年竹林一直是光秃秃的一片,还挺丑的…… 这竹屋颇大,里头的样子元让闭着眼睛都能回忆出来。 他便是在这儿呆了五年,修习君子六艺,聆听先生教诲的。 他的目光往书房的方向一瞄,又触了火似得猛地缩回来。 在每个学渣的记忆里,总有些背书背到吐的往事的嘛。 虽然看见那些功课实在头疼,但他还是硬逼着自己背了下去。 这是他活下去的资本。 如今竹屋被白雪覆盖,倒是偏添了些亮色。 雪堆积得极厚,屋子却仍旧牢固,木桩打的极深,拼接处被削成特殊形状的竹子牢牢卡住,丝毫没有偷工减料,元让歪头端详,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 纵使内心想了许多,实际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元让袖中伸出细如葱白的手指,一反平时雷厉风行急吼吼的作风,缓慢而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扉。 无人应答。 元让四处环顾了一圈,确定无人之后,迅速把耳朵了贴上去。 没声音。 元让眯眼。 不在? 先生虽料事如神,可终究是文人,不会武,虽隐居之处十分隐蔽,万一…… 他心里蓦地一慌,胳膊一伸,不管不顾地直接推开了门。 里头干净敞亮,屋主人像是刚出门不久的样子。 元让迈步走向往常与先生品茶的地方,茶桌上有块绢帛摊开,用乌木镇纸两面压着, 上书“远游,勿念”二字。 想必是一早就料到元让会进来,特意写给他的。 先生果然把他性格摸得透透的。 元让心中微有些挫败。 一阵微风吹过,绢帛微微鼓起,却被乌木镇纸压的死死的,不能挪动分毫。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先生的字真好看。 元让托着还没长出胡子的下巴想着。 欣赏了一会儿,他把镇纸拨到一边,拎起绢帛折了两下,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领口的暗袋里,心情愉悦地下了山。 另一边。 大齐京城,丞相府。 丞相目眦欲裂地死死盯着手中心腹的密报,忽而抬头看向眼前的白衣人:“你使我多年心血就此付之一炬,只是为了帮你徒弟铺路?” 这样的手段看似简单,却一针见血。既使得十大门派与落日宗承了元让的人情,又让他不至于太过高调招人恨,更让江湖门派对朝廷势力起了警惕之心。 “怎么,”沈砚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你好像有什么另外的想法,不妨说予我听听。” 香炉氤氲起一缕白烟,模糊了白衣人如画的眉眼。 丞相的手指紧紧攥住里边的衣袖,仿佛要抠出个洞来,却依旧低声道:“本官……不敢。” 他的势力早就被这个疯子所挟持,根本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哪怕这疯子有一天让他的心腹都自相残杀着玩儿,他都阻止不了。 事实上沈砚并没有这么无聊。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8 他嗤道:“安心罢,来日方长,你必将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 其实元姝很可怜。 第5章 网游篇(5) 却说这边元让刚跑去金刀门把马牵走,沉寂了几日的系统又来刷存在感了。 而且他还成精了! 【系统不是成精,是人工智能。】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即将植入一个网游?”元让挑眉,用意识与他对话。 【不是植入,侠士所在的世界本就是超脑控制的全息网游。】 “你说谎。” 元让压下惊诧,肯定道。 “既是超脑控制,怎么会需要一个独立于超脑之外的游戏系统?” 【……】 第一次骗人就被如此轻易的拆穿,系统有些郁闷的沉默着。 “这么蠢,还想伪装成系统,程序员创造你的时候是不是给你少设了点智商?” 他眉眼一弯,话语间颇有调侃的意味。 系统炸毛。 【即使我不是系统,我们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合作而已!】 “你说说。” 即便再如何惊诧,他也必须应对。逃避事实,是懦弱的人才会做的事。 【风云江湖的世界是现实世界第一款面世的全息网游,剧情走向由超脑控制。除了你,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人工智能,虽然与人一样有自己的思想与情感,但却是超脑能任意摧毁的。】 【你不一样,超脑拿你没办法,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而且在这里,你之前经历的一切也都是真实的,不过是超脑控制了时间流速而已。】 “那你又是什么呢?”元让笑眯眯地问道。 【我刚才其实没骗你,我确实是人工智能,但我钻了bug逃脱了超脑的控制。】 系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作为这种意识到自己被超脑约束的人工智能,没有一个是会甘心被随意掌控生死的。】 元让嫌弃他:“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连人工智能都不是,怎么可能愿意被超脑控制?】 “你说对了。” 元让重新戴上幕篱,行云流水般熟练地翻身上了乌骓马,气定神闲。 “新手村在哪,我去瞧瞧热闹。” …… 《风云江湖》作为第一款投入市场的全息网游,是被全民报以极大期待的。 这款游戏不同于任何传统网游,戴上游戏头盔后会接收脑电波让大脑意识进入游戏,通过超脑在游戏世界内塑造与自身容貌相同的身体。 这日,《风云江湖》开服,数亿玩家疯狂涌入了成千上万的新手村。这些新手村并没有任何重复的地方,仿佛当真是个真实的世界一般。 突然出现在村子门口的大批玩家们甚至受到了原住民警惕的打量。 卓秋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宅男,他与大多数人一样,购买了售价不菲的游戏头盔,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创建人物进入游戏。 他愣愣的看着这人头攒动的地方。 卧槽。 太真实了,他的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双脚踩在了充满融化雪水的泥土上,冷冰冰的。 这个身体,强壮且健康,与他现实中虚弱已久的身子完全不同。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腊梅花瓣,手心原本有疤痕的地方光洁如新,花瓣晶莹剔透,还沾了些雪水,乖巧地躺在卓秋的手里,他的鼻端更是清晰地嗅到了腊梅香。 卓秋扯了扯身上裹着的粗糙丑陋的新手袍,维持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惊讶表情,向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卧槽太牛逼了!” “真的是全息啊!我还以为会是《星际》的那种半拟真呢!” …… 他耳边传来了嘈杂而兴奋的人声。 每个玩家右手上都依附着人手一只的通讯手环,平日里可以隐藏起来,打开便是半透明的游戏面板。 他们的头顶是没有游戏ID的,如果要认人,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看脸,非好友要是想看到一个人的脸与对应的ID,就只能组队了。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9 玩家张口说的话被归类到[附近]一栏里,而帮会和世界频道则需要“传音入密”。公告通知是用 一只肥兮兮的鸽子像模像样的“飞鸽传书”。 哪怕这个时代的人都对全息游戏有一个笼统的概念,但这一切对玩家还是太过新奇。 听说和真正接触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超脑给NPC们下了记忆暗示,尽管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玩家是不正常的,而他们对原住民说的言语也完全不符合这个世界,却没有人会质疑,只知道他们是被神明眷顾,实力弱小却不会消亡的存在,并且有意识地向NPC屏蔽了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话。 而现在已经开服了好几天,新手村里的人渐渐流向了城镇。 【你好像情绪不太好。】 “你这是在关心我?” 【……】 元让一哂,“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只是他想到先生也是人工智能,便有种说不出的郁卒。 在元让眼里,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串数据呢? 元让用意识戳戳系统:“有没有办法脱离超脑的世界?” 【有是有,只是要利用外力。这个游戏有个bug,就是我脱身的那个,当外力达到一定程度,利用bug就能破开空间裂隙逃出去。】 “这样一个精密的游戏,若说设计不合理肯定难以避免,但怎么还会有bug?” 【这个……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知道你不放心我,等逃出去了我自然会出来的。】 系统的话里夹杂着一丝无奈。 【但外力是要在现世人为的对超脑进行重大的打击和干扰,对于一款技术等同于国家机密的全息网游,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怎么就没可能了。” 元让低头思索。 “你有办法把我伪装成玩家吗?” 【可以,这个游戏的玩家和NPC也就只差个通讯手环,而且平时这东西还是隐藏的。不过虽然你能伪装成玩家,但你的本质和NPC没有区别,你要记住,NPC是不能死的。】 “多谢。” 【互帮互助而已,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暴露在超脑的视线里。】 系统刻意强调了“超脑”二字。 话还未说完,元让的右手便倏的出现了一个看着像镯子的半透明物体——和那些玩家的通讯手环一模一样。 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硬硬的,不过悬空着也没什么分量,不影响他使刀。 【不许捏我!】 系统似乎有些恼怒。 元让闻言“啧”了一声,乖乖收了手。 不捏就不捏嘛,那么凶干什么。 桃花镇。 元让换上了一身比较低调的浅色直裰混进了人群。 如今《风云江湖》开服已有一周,一些脑子灵活的玩家已经出了新手村,来到镇上找寻赚取铜板的门路。 是的,这款全息游戏并没有杀怪就能掉落奖赏的机制,要赚取铜板,从NPC身上下手是最合适的。 也不是没有人起了打劫新手村村民的想法,某个ID为[傲侠龙魂]的玩家组了几十个人想去打劫村口一家姓李的富户的时候,大半个村子的村民都一脸杀气的提着斧头出来了。 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那些NPC们都力气奇大,三五个人就能把那十几个心怀不轨的玩家砍得抱头鼠窜。 其实不是NPC力气大,而是玩家力气太小。 那次事件之后,村民们对玩家更加防备了,导致整个新手村的玩家都怨上了始作俑者,傲侠龙魂在后面的几天也只得缩着脖子做人了。 元让闪身进了一个偏僻,但却是去一间包子铺必经的小巷。不出他所料,里面果然上演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戏码。 站在远处的少年随手折了跟手边的桃树枝一掷—— 用力略过猛,那两个打劫别人的玩家被弹出了巷子外。 卓秋本以为这几日赚的铜板都得交代在这,心中忿忿,乍一看这峰回路转的局势,不禁回头感激的看向了来人。 哟,不但力气大,帅得也让人妒忌。 卓秋满怀感激的对元让表示了诚恳的感谢,现出通讯手环互相加了好友,接着立即邀请元让去他的落脚处做客。 元让却并未如他所愿,而是以当日还有友人之约推辞了。 二人都有结交之意,交谈几句,不一会便称兄道弟起来。 临别之前,卓秋状似称赞,实则试探道: “元兄,你力气可真不错,一弹就把人弹那么远。” 这会儿玩家都比较弱小,如元让这样一根树枝就能把人弹飞的实力,几乎是不可能有玩家使出的。 元让仿佛没有察觉他的想法,回以浅笑:“不过用了巧劲而已,若你要学的话,有空教你几手好了。” 这可就是意外之喜了,卓秋的笑容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0 “是,有空一定找元兄讨教。” 离开巷子,元让状似感叹的对系统道:“果然是自古情深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你够了。】 饶是系统智商也不高,可它还是隐约感觉元让的这个主意有点馊。 你师父哭给你看啊!你不是跟他学过五年的吗! 难道武功高的人智商都不太稳定吗? 元让并不知道系统正在无声的咆哮,正准备再去加几个好友,脑海中却响起了系统的疑问。 【为什么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有包子铺?】 “那是玩家开的啊。”元让侧目。 系统秒懂。 人流多的地方都被原住民的铺子占了,玩家只能去稍偏僻的地方摆摊,好在价格较之低廉,生意也算稳定。 这款游戏为了实现最高程度的拟真,甚至设计了坑爹的饱食度,当玩家几天不进食便会感受到明显的饥饿感,据说饿死的状态是瞬间血条清空然后死回新手村。 如此真实的游戏……若是有个NPC意识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是虚拟的,又会有什么举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 第6章 网游篇(6) 茂密的山林中,隐现出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此人身形高大,浑身是血,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 这汉子叫李老二,是群山外杏雨村的村民。 李老二身体健壮,会一些粗浅功夫,平日里以后山打猎为生。却不曾想,他今日一无所获想去更深的山林里头寻找猎物时,遇上了一只生平仅见的斑斓猛虎。 他用长斧伤了猛虎的腿之后,身上也是四处挂彩,那野蛮大虫尖锐的爪牙嵌进他的皮肉,撕扯着留下了碗口大的伤,血流如注。 他一斧头把猛虎拍开。 猛虎跳远躲过,继续咆哮着朝他扑来。 人类在面临生死困境的时候是能爆发出巨大潜力的。 李老二顾不得疼痛,斧子掷出,砍伤了猛虎的另一条腿,接着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连爬带跑的翻过了几座山头,直闯进了素有“鬼谷”之称,附近住民无一人敢探的山谷。 此谷周边险山环绕,形成巨大的水滴状,常年缭绕着白色的雾气。 入口仅为瓶颈状的一条小道,极狭长,幽深的使人头皮发麻,仿佛一去便无人能回头似的。 事实上也确实没人能活着出去。 李老二闯入了小道,仿佛被蛊惑了似的,朝着前方唯一微弱的亮光闷头前行。 光越来越亮。 不知走了多久,李老二眼前豁然开朗。 谷内仿佛并未受外头气候的影响,碧水青山,繁茂如春。 眼前的景象极美,恍若仙境。 薄而轻嫩的桃花瓣,随着微风浮动,纷纷扬扬,暗香盈动,欲说还休般飘落他的肩头。 李老二循着花瓣飘来的方向,望见一株远处立着的桃树。 这桃树极为高大粗壮,许是在此地立了有几百年之久。 他放轻脚步,仿佛怕惊扰什么似的,向着桃树走去。 繁茂的草丛遮盖了他的视线,抬着头未曾主意脚下的李老二一个不慎便被绊倒在地。 他皱眉,转过身去一看——绊倒他的,竟是一具张着嘴巴,面目狰狞的男尸! 李老二吓得急急后退了一步。 男尸的肤色泛青,睁大眼睛,眼珠里满是血丝,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直到死前,都维持着目眦欲裂,鼻口大张的神情。 李老二惊骇异常,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自己,肤色也已渐渐接近那个男尸了。 忽然,他浑身短暂的一抽搐,整个人呈现跪地前扑的姿势向前倒去。 李老二尸体的胸口露出了一点雪白的刀尖,后心的地方往前插着一把锋芒逼人的匕首。 他身后站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人,杀人之后,那人的身上却并未沾到一丁点的血迹。 温润如玉的气质已被略显阴冷的气息所取代。 本应是柔和漂亮的杏眸,却因眼中的疯狂而显得狠厉,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违和感。 白衣男子漫不经心的将匕首收回,走向了山谷深处。 空无一人的山谷入口,依旧秀丽,恍若世外桃源。 作者有话要说: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1 被灭口了...... 第7章 网游篇(7) 元让收到了好友的飞鸽传书。 “你这好友系统模拟的还挺像。” 系统得意道: 【他们的系统是连接超脑,一旦被人切断了与外面的联系就没用了,而我模拟的系统则是随时都能联系~】 这语气荡漾的,系统后头要是有个尾巴,肯定已经翘到天上了。 元让腹诽。 他把卷着的字条从鸽子的腿上取下,抬眸颇有些遗憾的扫了羽毛油光水滑的鸽子一眼。 鸽子被他盯的一阵恶寒,猛地扑棱着翅膀,拖着微有些发福而显得肥兮兮的身体飞向了远处,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元让轻“嗤”了一声,不打算理它,低头打开了巴掌大的字条。 [卓秋:元兄我在静山城发现了一个副本!] 字条虽短,却勾起了元让的兴趣。 “原来这儿也有副本啊。”元让用意识戳戳系统。 【副本只是一种叫法而已,这儿可没有真正的副本。】 【还有,以后直接用意识喊我,不要戳我,很痒的!】 “好好好。”元让出府牵马,“我去看看,听上去有点意思。” 静山城。 元让随着卓秋的指引,越走越远,人流也肉眼可见的变得稀少,来到了一块荒无人烟的地方。 坐在简易搭建棚子里的卓秋看见元让,激动的站起身来招手:“元兄!” 元让下马,牵着乌骓向卓秋走去。 卓秋看见乌骓,眼神一亮:“好漂亮的马!” 在现世,马的身影几乎绝迹,能看到名马的机会更是几乎没有,也不怪卓秋那么兴奋。 “此地位置不差,应当是该是城中繁华之地,怎会如此偏僻。”元让疑惑。 “这就跟那副本有关系了。”卓秋无奈地往左手边一指, “前几日我向城里的老人打听,在十几年前,这儿本是当地最负盛名的书香世家沈家的府邸,当年可算是静山城最为繁华的地方,门庭若市,哪像现在这么偏僻。” 他顿了顿,微微皱眉:“后来不知为什么,沈家被一夜之间灭了门,据说当时火光骤起,血流成河。沈家仅有一个稚龄的公子,在举族的护佑下活了下来。” 卓秋忽然凑近,故作神秘的附在元让耳边说道: “当年那个稚龄公子,据说就是当今衍地的名士,人称‘天纵鬼谋’的沈砚。” 元让面上平静无波,旁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实则心里暗自撇嘴——什么沈砚,什么天纵鬼谋,肯定不及先生厉害。 【看着你,我突然想到一个词,粉丝滤镜。】 系统语气凉凉的。 “……” 元让决定不理他。 他转头问卓秋:“为什么说这里是副本?” “诺,附近那个天绮门的少主,想把这儿强占铲平,造个行乐之地,谁知派去的工匠甫一靠近便晕倒,肤色泛青,不治而死,那少主不信邪,自个跑去看了趟,结果也晕了,天绮门那掌门把老底儿的天材地宝都掏出来才保住了他的命,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卓秋对这个少主颇有些不屑, “已经有好多玩家想进去了,不过都死了出来,里头应该有什么东西。” 元让挑眉:“去看看呗,反正这儿离新手村的复活点也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提到,小元元是不知道先生姓名的。 第8章 网游篇(8) 这话自然是元让随口胡诌的。 身为一个货真价实NPC的他,复活点什么的,就算摆在元让面前他也不会用。 不过是他通过眼前这人的话语看出了些端倪,自信自个儿不会死罢了。 “肤色泛青,显然是中毒所致,毒有千万种,而光靠近就能致人死地的,唯有月光芽能做到而已。” 元让顿了顿,差点下意识开始背书, “此物多生长于阴湿气极重的山谷内,而那山谷还需气候温暖,有阳光与月光照射。要同时达到这三个目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山谷就行的。”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2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此物虽厉害,却极易解,只消真气逆行即可无恙。” 卓秋恍然大悟:“原来那天绮门请的都是些庸医!” 元让摇头道:“月光芽并未记载在寻常大夫能接触的医书中,他们只是没见过这种毒罢了。” 先生真是用心良苦,不枉这些年他要求他背的书,元让暗自感叹。 “元兄,”卓秋星星眼凑近,“你竟然还会看病!” “不敢不敢,只是略通粗浅药理而已,看诊还远不够火候。” 先生才是真正精通岐黄之术的人呢。 【元让,我知道你崇拜他,可你至于这样吗。】 系统简直是要被元让对他师父盲目的崇拜惊呆了。 元让不理他。 卓秋跃跃欲试:“事不宜迟,元兄,我们快进去探探。” “嗯。” 元让一掌拍向卓秋,引导他真气逆行后,二人运起轻功向前掠去。 此时已是傍晚,西边层云被霞光染红,元让决定速战速决。 沈府的大门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只是尘土甚少,仿佛不久前有人来打扫过。 因靠近就会死人的缘故,门口甚至连封条都没人敢去贴。 门锁已经被一些玩家劈开,据卓秋说,当时他们组了一个几百人的奶妈大团,里头都是各自帮里最犀利的奶妈,然而那些人靠近门口就不断掉血,在治疗内力大放的前提下仍只能坚持到把门锁劈开,一旦踏进沈府里面,血槽就瞬间清空了,根本救不回来。 刚穿过屏门,踏进沈府的院子,一阵阴风就吹了过来。 卓秋缩缩脖子,缩回了半步,怂怂的往元让后面的方向挪了挪。 前院挺大,依稀可见昔日的光景。 地面光洁,好似还有人在此地居住一般。 “还挺干净诶。”卓秋伸长脖子奇道。 元让眯眼,示意卓秋停下,拉着他用一种看似奇异的步法,七转八拐,走到了前院的中心。 忽然,他们眼前的景象一变,露出了真容。 “奇门遁甲。”元让肯定道。 院子里地面斑驳,青苔略嚣张的从青砖缝隙里冒出来。 而刚才迷阵正厅的入口处,是一口被杂草遮掩,没有栏的深井。 卓秋倒吸一口凉气。 元让却是边走边暗自思索。 这布阵之人手段好似颇有些稚嫩。 却不知是谁布的了,是把沈家灭门的那群人呢,还是那位遗孤沈砚? 二人迈步走进了正厅。 没灯,里头又暗又阴森。 元让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以备不时之需的两盏灯笼,把另一盏塞给了卓秋。 厅堂里因器物在灭门之时被毁光而显得极其空荡,柱子上隐约还能瞅见一片淡淡的,擦不去的略有些发黑的血迹。 卓秋暗自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快趴到元让背上去了。 一想到这阴森森的地方死过那么多人,尽管心里狂念这是虚拟的,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怵。 相比之下,元让虽也有些不舒服,却镇定的多。 一来他在江湖里混了许多年,也杀过不少人。深谙你不杀他,他就要来杀你的道理,心理承受能力要高的多。 二来嘛……要是两个人都怂兮兮的,那还不如趁早从这个“副本”里头滚蛋。 正厅里没什么东西,元让再一转,想去探内院。 忽的,元让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铁链在砖石上摩挲的声音。 他一把拎起卓秋,运转内力,整个人几乎呈现一种“飘”的状态,循着有声音的地方飞去。 卓秋没听到声音,虽心里不解,却也识相闭起嘴巴的一动不动。 蓝衣人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口井边。 霎时间一个巨大的身影嘶吼着朝他攻来,带起一阵浓烈的腥风。 元让身子一偏一转,避开的同时抬脚一蹬,把那企图偷袭的巨物踹出十米远。 嘶,好硬......元让纳闷。 这是石头成精了吗? “保持真气逆行,离远些。”说完话他便把卓秋以及两个闪着微光的灯笼丢向一边。 泛着寒芒的苗刀出鞘,发出一声愉悦的嗡鸣。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3 元让持刀迎上,借着昏黄的阳光看清了此人的模样。 不,他已经几乎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粗壮且足有两个元让高的身子,泛着诡异的灰绿,腿上层层缠绕着几根手臂粗的特质链子,狰狞到看不清的五官,立即让站在不远处元让想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卧槽。 【苗疆的毒尸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疑惑的声音传来。 须知这样的苗疆毒尸是用特殊的尸体并用其族中秘法炼成,看似是个人,实际上里面处处是蛊虫,且浑身是毒,刀枪不入。 最重要的是,随着苗疆之地秘法的失传,它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怕死人怕鬼的卓秋:委屈的哭了起来QAQ。 昨天更新的时候一不小心点了“放入存稿箱” 于是乎就悲剧了,存稿箱不让当天发= = 第9章 网游篇(9) 是真的刀枪不入吗? 甭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长得有多恶心,只是刀枪不入这一点就激起了元让想往这东西身上来一刀的兴趣。 就像猫儿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似的。 噫,好想试试。 那毒尸一击不成,反被踹了出去,似乎也恼了,巨掌狠狠拍飞了一边碗口粗的树。 叶子被震落,簌簌落下。 被元让嫌弃弱鸡,扔在远处的卓秋眼看着一颗巨树边掉叶子边朝他飞来,越来越近,忙不迭抱着灯笼往右一滚,两眼蚊香。 这时,元让浑身迸发出冲天的刀意。 他的气势变了。 若说平日里的他是刀装上了鞘的话,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刀鞘的遮掩了。 毒尸的手掌急速向元让站立的地方一压,试图摁死这个还没他大腿高的人类。 摧枯拉朽之力。 掀起的掌风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带着仿佛能压碎星辰日月之势朝他劈来。 元让却比他更快。 蓝色的袍角翻飞,他飞身而起,身形快如鬼魅,锐利无匹的锋刃一闪,往毒尸肩胛骨最脆弱的交接处劈去。 元让的刀,很快,快到极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却根本没有人能够怀疑这一刀的威势。 有道是“陆剸犀象水截蛟,魍魉惊避魑魅逃。” 在毒尸一掌拍空,震碎青砖地,把地面弄出一个深坑之前,他的左胳膊已经脱离身体了。 这一掌犹如地崩山摧,震的沈府附近都恍若地震般的摇了摇。 可他的左手再也劈不出这一掌了。 绿而腥臭的血液溅开。 【好臭。】 系统嫌弃脸。 【不是说刀枪不入吗。】 元让撇嘴:“夸大了吧,要是真如此厉害,中原早被苗疆给统一了。” 站在远处的卓秋只见几道夺人的白光一闪,这看似可怕的巨物四肢便离体了。 虽然还在动,但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 在他还没准备好观战的时候,打斗就以他意想不到的速度结束了。 卓秋走近,看见了还刀入鞘的元让。 蓝衣人重新恢复了往日看似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气势如虹的人只是卓秋的错觉。 他掏出火折子,一把烧掉了被砍成五段的毒尸。 火光闪起,照亮了二人的视野。 “这是毒尸,苗疆的东西。” 看着卓秋一头雾水,元让解释道。 “苗疆的东西怎么在这里?” 卓秋睁大眼睛看着正在燃烧的毒尸。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4 “而且还是在沈府的井边被拴着,不像囚禁,倒像是在守护什么。”元让补充道, “东西可能在井里。” 卓秋看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担忧道:“不如明天白天再来看吧,这儿晚上黑不溜秋的,不利于观察。而且这地方别人也没法进来。” 就算真的有人发现了月光芽的秘密,也穿不过前院的迷阵,一头栽进深井。 卓秋觉得面前这家伙简直是个挂逼。 不但帅的惨绝人寰,武力值爆表不说,就连奇门遁甲和奇花异草都有涉猎。 GM!有这样的人简直不科学! 他心里虽羡慕,可这人偏偏还让人妒忌不起来。 两人出了沈府,约定明早汇合的地点后,卓秋便因为现实中有些事下线了。 元让回到客栈,吩咐小二拿来笔墨后,皱着眉在纸上绘了张草图。 系统一看,是沈府前院奇门遁甲的布局。 【怎么了?】 “这布局的手法……虽然十分稚嫩,却有些熟悉。” 元让抿唇,有些犹疑不定。 这股熟悉感让他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句诗是秋瑾写的。 网游篇马上要结束了。 浴室的暖气开关坏掉了,冻得瑟瑟发抖的蠢作者缩在被子里委屈的哭成球。 第10章 网游篇(10) 却说此时已至子时三更,打更人忽急忽缓的梆子声响起,在空无一人的道上颇为清晰。 元让从床上坐起,身着月白色中衣,被拢在一边的及腰青丝垂落。 脑海里全是沈府前院的阵法以及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他托腮,盯着窗外的月亮,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属,实则心中正在极速分析着。 首先,这阵法所用的,是先生教他背的奇书中最基础的一种——迷阵。 其作用乃是用假象遮掩真正的布局。 沈府前院的阵法便是如此,若是有人身陷迷阵之中而并未察觉,便会走进所谓的“正厅”之中,而实际是走向了那口井。 这阵法并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说粗浅,显然只是初学者布的。 须知,高明的布阵往往是层层叠加,一环扣一环,而此阵却只用到了一种,否则元让是绝对无法如此轻松的破解的。 其次,布阵者到底是何人? 若是沈砚,倒是有可能。 此阵虽是迷阵,却也明确的表露了杀机,依照沈砚的经历,他定然心存极大的仇恨。 沈家尚存之时,门客众多,沈家也不是什么隐世的家族,所以不可能是在那时所布。 且沈氏乃是书香世家,世世代代以察举做官为目的,显然是不会有人专门去学布阵的。 沈家灭门之时,沈砚不过一稚子,就算对阵法有涉猎,那也只是涉猎而已。 此阵定是沈砚当年逃脱追杀之后,去而复返,回府布下的。 倒是灭门凶手至今未察,在突然出现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观其行事作风,倒是颇有江湖仇杀的意味。 元让胡思乱想着,愈发好奇。 不若再探一次沈府吧。 【夜探,想想是不是还有点小激动?】 系统揶揄道。 元让坐了会,索性翻出一套极少穿出的黑色衣袍穿上,袍角暗纹流转,略显出一丝华美之意。 乌黑柔顺的发丝被他用深色发带束着,灵秀而不失少年英气。 元让身子腾空,在窗棂上轻轻一点,悄无声息的朝沈府飞去。 【你们会轻功的大侠都不喜欢走正门的吗?】 “……才不是。”元让嘴角一抽。 “我这不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嘛。”他板着脸义正言辞道。 不然他干嘛穿平时不喜欢的黑色呀。 【沈府边上又没什么人。】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5 元让一想,好像也是。 却仍嘴硬道:“不行,夜探哪有不穿黑衣的!” 【……你高兴就好。】 你是不是五岁! 系统简直要被他的诡辩惊呆了。 元让心虚的眨了眨眼,一脸乖巧。 沈府前院。 元让逆行真气,轻飘飘的落了进去。 步法一变,走到院中心。 迷阵散开。 他拿出一盏小巧的油灯,点亮。 前院的墙角已杂草丛生,元让走过去,用手比了比。 确实是十几年没清理的高度,他暗自点头,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他转身,弯腰端详井边。 里头有东西。 元让拨开杂草,端着油灯凑近一看——嚯,一堆枯骨。 许多骨头只剩半截,已经残缺不全。 看样子也有很多年了。 元让皱眉,不大敢断定那骨头的确切年份。 “系统,你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废话,当然不能!我又不是真正的系统。】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元让挑眉。 【随便。】 “狗蛋儿?” 【你还是叫我系统吧!】 系统大怒。 逗完系统,元让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他决定把诺大的沈府都走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江湖大侠是不是都不喜欢走正门,还喜欢一身白衣?_(:зゝ∠)_ 第11章 网游篇(11) 前院与正堂之间,相隔着一道仪门。 这便是那道阵法的阵眼所在。 元让凑近端详。 阵法的组成是需要利用很多因素的,而沈府的格局与寻常府邸不同。 它从前院至仪门的区域,竟是一个天然的迷阵布局! 只需稍加改动,阵法便能运转。 想来在此建府的沈氏先祖,不说精通阵法,至少是对阵法有概念的。 偏好利用天然局势摆阵……元让摇头,试图把那股令他不安的熟悉感甩开。 等他走到一个风格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院落里时,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脚步硬生生一转,回头看似步伐沉稳的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还挺害羞!】 系统对元让走到女眷们所居的后院,落荒而逃的行为表达了他的嘲笑。 “……哼,君子行有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这儿哪来的嫌疑给你招惹,鬼吗?】 系统继续嘲道。 “你这样欠揍的说话方式让人很想打你知道吗?” 【别谦虚,彼此彼此。】 元让决定不理会这个家伙。 他转去了后花园,也就是之前被他烧掉的毒尸所在之处。 照亮井口后,他“咦”了一声。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6 元让发现这口井要比其他井稍宽些。 他取出钩绳,固定在井口,绳子在手上缠绕了几圈,翻身往井里一跃。 嘶,有点缺氧。 油灯没法点亮,他拼命运转目力也无法看清井内情况,只得伸出手一寸一寸摸索。 摸了一会儿,他指尖忽然触到一个不甚明显的凸起。 他直觉性的一摁。 随着一声物体移动的声音,井内的氧气瞬间变得充足。 元让眯眼——这是什么黑科技? 暂且纠结不了这个问题,他伸手继续摸索。 “咦,有个密道。” 【按照套路,里面肯定是沈家的宝库。】 系统兴奋道。 “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元让对系统的想法很是嫌弃。 黑衣少年小心翼翼的落下,抬手一碰。 密道被堵掉了。 他垂眸:“月光芽……沈砚……密道……北面!” 元让恍然大悟。 他一跃而起,跳出深井,借着月光看向密道所指向的地方——静山山脉就在不远处! 静山城,顾名思义便是临山而建,沈府的所在距离静山并不算远,若要赶去,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都用不到。 【你发现了什么?】 “沈家灭门的时候,沈砚应当是被护送进了这个密道里才得以逃脱的。” “那儿是静山山脉,多数山都很险峻,深入的人必然极少。里头应当有个山谷生长着大量的月光芽,沈砚或许是在凶手离开之后回去替家人收尸,顺手布了这么个阵法。” 元让对系统解释着,忽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沈砚产生了同情之意。 真惨呐,十岁就要经历这些。 他这辈子十岁的时候在干嘛呢? 好像是在落日宗的后山劈石头玩儿,以及为一年后闯荡江湖做准备。 虽然连说话都没人教导他,可他又并不是真正的幼童。 而且他的第一把,也是唯一一把刀,就是落日宗给他的。 与沈砚比起来,他的童年就跟泡在蜜糖里差不多了。 他飞身去找沈砚的书房。 经过某个装潢依稀看得出往日别致精巧的院子时,他步伐微微加快。 【……】 系统憋笑。 元让找到了沈砚住的院子。 他溜达进了书房,把屋中原本点灯的地方各放了一盏灯笼。 元让眨眼睛,这系统背包还挺好用。 屋内亮堂起来。 里头积灰极重,且有些破败。 他打开墙角的几口掉漆严重的箱子,轻轻打开。里头是保存的较为完好的几卷画。 应当是沈砚画的吧,元让歪头。 仿佛为了验证他心中的某种猜想似的,他轻轻托起了其中的一卷,缓缓打开。 纸张上画的,是一副白鹤晾翅图。 惟妙惟肖,颜色浓淡之间挥洒自如。 边上的题字用的是平直方正的楷体,署名沈砚。 虽这张画笔法之间有些生嫩,可元让就算瞎了都不会认错——这分明就是先生的笔墨! 他握着画的手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叉腰仰天大笑 关于元元的身世,网游篇完结后会开番外详细讲。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7 第12章 网游篇(完) 在找到沈砚之前,元让还是不能够确定这件事。 不敢、不想、也不愿。 在他眼里,先生并不是一个陷于仇恨的人。 虽然他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往,可他看向元让的眼神总是明亮又温柔的。 一个心怀仇恨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元让不解。 更多的,则是内心涌上的阵阵心疼。 他站在客栈的窗前,叹了口气。 天亮了。 这会儿,系统提示他卓秋上线了。 元让有些惊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呢。 他走向楼下厅堂,见到了门口等着的卓秋,心中疑惑。 “卓秋。” “哎,元兄!” 卓秋见到他便一脸的紧张,神色里带着焦急,似乎有什么事儿要说。 “去楼上讲。” 元让领他上楼,木质的地板被卓秋踩得哒哒响。 进了门,卓秋一反往日有些脱线的性子,严肃的对元让道:“我昨天下线,就是因为收到了老爷子的消息,他参与过对网游的开发。” 他顿了顿,皱起眉头:“有很多玩家,登入游戏后,被切断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而死亡了。据那群开发人的了解,应该是一个发现了超脑秘密的人工智能做的。” 他老人家早在人工智能问世的时候就猜到——有了自己意识的人工智能,终有一天会出事。 而且那些玩家在虚拟世界也死亡了,不是平常掉级的那种死亡,是真正脑死亡。他们的尸体突然出现在新手村里,被一些玩家认出来了,起初以为是恶作剧,后来他们当中的少部分人已经知道了真相。 脑死亡不同于身体的死亡,现在这个游戏十分危险。 现在消息封锁,但是过不久会公诸于天下,超脑肯定会被销毁。”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牛逼的NPC干的,但在游戏关闭的一瞬间,是逃离它最好的机会!】 卓秋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犹疑不定:“而且那些尸体的状态是泛青……” “你是说,玩家的死和月光芽有关?” 元让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无波,实则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而且那些玩家生前都是活动在静山城附近的。” 卓秋暗自嘀咕——不会这么巧吧。 “总之,我说完这句话就要下线了,这次上线是为了把事情告诉你,希望你也小心。” 他看向元让,虚拟世界认识的人,在现实世界见面的机会几乎是渺茫的,他们这次的分开,就相当于永别。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从心底已经把元让当成了他的朋友。 元让抿唇,开口道:“你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事情,而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不是玩家。” 【你疯了!】 卓秋虽然二兮兮的,但他并不傻。 元让的言下之意他明白,不是玩家,那就是NPC了。而NPC接近玩家,说没有别的目的恐怕没人会信。 但是元让选择把真相告诉他。 可卓秋却笑道:“难怪你身手这么好。” “我下线了,元兄,保重。”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朋友。 而且是终其一生都再也见不到的朋友。 元让明白了他的意思,莞尔一笑:“保重。” 屋子里只剩下了一人。 元让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用着生平最快的速度向沈府掠去。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个以杀死玩家而让超脑受到外力摧毁的人,是沈砚。 他落在沈府门口,几乎不敢进去。 但他还是进去了。 正厅里一位白衣人倚着柱子望向他,清风霁月,缓带轻裘。 乌色的青丝用玉冠束起,尽显君子端方。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8 是沈砚。 元让只觉得心跌入了谷底。 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你来了。” 沈砚开口,语气似乎悲喜难辨。 元让抬眸盯着他形状优美的杏眼。 先生曾经对他说过,一个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沈砚的眼神很复杂,有释然,还有......欣喜。 他想质问沈砚,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玩家。 元让紧攥着刀鞘上的小巧玉章,手指因为用力的缘故被他压的微微发白。 “先生。”他艰难的开口,一向清越的声音显得有些滞涩。 “您教过我,人之生也,当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若为之不仁,必将自食恶果,众叛亲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玉章被他攥的愈发用力,几乎是要捏碎一般。 沈砚看着他紧张时便会习惯性攥东西的的小动作,突然有些好笑。 即使这话再难听一些,他对着元让都生不起气。 一点都没变,小时候鼓着包子脸爱攥自己的袖子,长大了似乎嫌弃攥袖子太幼稚,开始抓他雕给他的印章。 虽然元让面色平静,可沈砚只消看着他的小动作便能推测出他的想法。 毕竟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一脸委屈的质问他的,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啊。 元让只见面前的白衣书生斜斜的倚着柱子,虚弱的几近倒下,显然是命不久矣的样子,闻言竟也没生气。 “我是这么教过你。” 沈砚侧过头来,勾唇朝他笑了笑,俊美而儒雅的面庞竟因唇角微微干涸的血迹而显得有些邪气, “众叛亲离,你也会离开我吗?” 他的眼睛很深,深的元让觉得能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先生……”元让讷讷开口。 “沈家……若是能让仇人付出代价,一条命算什么。” “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 沈砚一如既往地用包容宠溺的望着自己的徒弟,闭眼轻叹道: “而且,我该死,不是吗?” 元让本是立在他面前的,听见这话,倏然间猛地一跪,膝盖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他扶住沈砚的身子不让他彻底倒下,而后用双臂紧紧抱住,额头搁在他的颈窝里不说话。 不是的......我一点都不想你死。 沈砚的颈窝有些凉。 元让侧头,轻嗅着先生身上熟悉的竹香,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让这一刻永久保持下去。 “先生,不要走好不好。” 不要走,一直当我的先生好不好。 求求你。 “超脑不会放过我的。” “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很欢喜。” 沈砚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抚平元让的匆忙之间散开的发丝,轻声开口: “我还未给你取字。你的字,便唤明允罢。 无论何时,都不要陷入仇恨的泥沼,至少,你要走出来。 引以为戒,这是为师最后能教你的。” 他并未指明是何事该引以为戒,可二人都知道,那是他自己。 仇恨吞噬了他的一切。 沈砚终是从仇恨里走了出来,却是以生命为代价。 他顿了良久,终是再也支撑不住,“让儿......” 对不起,我也不是一个好师父。 随着他的逝去,身躯也愈发透明,直至消散。 一点希望与念想都没有留下。 元让怔怔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半晌,他望见不知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一块绢帛,上书“远游,勿念”四个遒劲有力的字。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19 他忽然想起那日去竹屋欲寻先生而不得,自己把这块绢帛顺走收藏的事。 若非远游,怎能不念。 元让望着那字,大笑起来,笑的撕心裂肺。 眷眷往昔时,忆此断人肠。 一滴清泪在洁白的绢帛上化开。 他再也找不到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卓秋和元让之间的友情就是那种古龙式的。 之后会有番外,然后正文开启三国副本。 沈砚在主角栏里啊怎么可能领便当呢!!不存在的!! 第13章 开启三国副本 一声春雷划过天际。 大雨倾流而下,打湿了元让的衣襟。 整个世界的能量开始暴动的同时,地面也剧烈震动起来。 大雨,地震。 蓝衣少年跪在透着彻骨寒意的青砖上,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自己的手中用力握着的绢帛,失魂落魄之下竟浑然不觉。 【超脑已经开始切断这个世界与现世的联系了!】 系统焦急道。 【赶快吸收那些能量,把空间劈开!】 元让继续保持那副死样子跪着。 仿佛打定主意在那里跪到死似的。 系统急了,怒道: 【我在他消失的时候从超脑那夺了他的数据,等你去了现世,你一样可以复活沈砚!】 这傻小子简直是个混蛋! 系统恨的牙痒痒。 【你不想活了,可我还想活好吗!】 元让闻言,似是被系统吼醒了,愣了一下,忽的站起身。 ……不能连累系统。 【我会把周围的所有能量聚到你的刀上,你给我好好的!劈开空间!】 龙吟之声骤起,苗刀出鞘。 他依旧没回过神,依着系统的指示,全凭本能的挥起刀刃。 快如急电,一道骄如白练的寒芒在雨中亮起,仿佛裹挟着天地之势,威力之大,竟衬得刚才的那道春雷黯淡如萤火。 只是终究少了一分生气。 一道幽深的缝口出现在半空,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 质地不过寻常的苗刀因承载了它所无法承载的巨大能量而崩裂。 碎成了三段。 【跳进去!】 元让乖乖照做。 待身影消失之后,那裂口瞬间闭上,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正在护住整个世界的超脑似有所觉,偏头看了一眼静山城的方向,无奈的笑了笑。 这道裂缝虽能穿越三千世界,却也裹挟着时空乱流。 元让并未沿着原本的轨迹进入现世,而是被刮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东汉末年。 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朝野上下就连表面的和谐也再无法维持。 乱世已至。 争权夺利的人们拉拢生性贪婪的豺狼虎豹,企图为己所用。 却不知,狼是能噬主的。 当时还是并州牧的董卓能成就一方枭雄,显然也是有些聪明的。 他初至洛阳,兵马不过三千,显然是觉得这些兵马难以让人服众,便令人四五日之内,夜间潜出城,白日再大张旗鼓进来,造成了兵马极多的假象。 时有童谣传唱:“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芒。” 一语成谶。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0 光熹元年,在他吞并何苗,丁原两大军阀势力后,手握重兵,策免司空而自立,废帝为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又杀何太后,严刑胁众,一时之间洛阳城内人人自危。 这会儿,拒被董卓任命为骁骑校尉的曹操,正在改名易姓而东逃去谯县的路上。 他的画像被下发各处通缉。 曹操方才在守卫起疑之前离开,突然抬头看见前面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大活人,并且还在保持着从半空中下落。 “!”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人,饶是被许劭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曹孟德,看见这略玄幻的一幕,也不禁微的挑眉,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虽然这种程度的“微”根本没人看得出来。 穿过了时空乱流的元让,这会儿总算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在空中后,便提起真气,身子骤然一转,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啧,二十米高空……险些把骨头摔断。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转圈哭 作者菌是那种不太靠谱的历史爱好者。 就是那种基本的人物事件都知道,比如说曹操逃出洛阳,三个月后起兵陈留这种我记得,但是x月x日往哪里走,为啥去陈留这种真的不记得啊QAQ 这里去谯县的猜测是参考《曹操陈留起兵事迹考辩》 只是个猜测而已,这三个月相当于空白,三国志木有记载的。 写文的时候才意识到三国志纪传体的坏处。 翻事件的时候要一个一个人物传记里找哇(大哭 以及为什么说董卓作恶多端呢,他不但在朝政上倒行逆施,而且在十一路诸侯起兵讨伐他的时候,去洛阳边上的阳城,趁着二月十五人们“祭社”的时候 “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至于奸乱宫人公主。其凶逆如此。” 这段话出自《三国志·卷六·董卓传》 而且我还在翻书的时候顺便还对照了一下三国演义和三国志里面袁绍对董卓的反应。 三国演义里袁绍对董卓喊“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三国志里却是鲍信劝他“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禽也。”但袁绍的反应却是“绍畏卓,不敢发。” 突然觉得很有趣233333 第14章 (番外)从前的事—身世之谜 二十年前,在元姝还是宗门少主的时候,落日宗曾经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派。 落日宗以刀闻名于天下,刀斩之处可落日。 元姝也不例外,她的刀习得极美。 若说元让的刀是简洁肃杀的,那么元姝的刀挥起来便是犹如女子舞动般的绚丽,却并不若其娇柔,而是在无害的表象下处处布满杀机。 而那一年,落日宗掌门收了一个弟子 拜师大典上,元姝见到了这个据说长得好看资质又高的新弟子。 那是一个冷冰冰的男子。 元姝自小被宠到大,骄傲却单纯,还从未见过有人对她不假辞色的样子。 便心生不服之意,硬要把他逗笑不可。 却不知,她连个棋子都算不上。 落日宗很大,名满天下,压在十大门派头顶上,自是有太多红眼的人想把它拉入泥潭。 那看上去冷冰冰的燕虞,便是受命来分裂宗门的人。 可他本身却并不算是一个品行低劣的人,甚至有些迂腐。 他无法拒绝他的任务,因为他忠诚。 他却又不愿欺骗落日宗,甚至在面对单纯的元姝以及视他若亲子的掌门时恨不得自裁。 可是他不能。 十大门派合力设下的陷阱,这天下有谁能逃过? 目前还没有。 他们选择了燕虞便是看中了他的性子,能使落日宗放下防备罢了。 年少慕艾,元姝动心了。 燕虞,也动心了。 杏花挟着丝丝春意漫天飞舞。 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娇俏,一个俊美。 燕虞怀着一个惊天秘密与元姝成婚。 然而在他们成婚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密令。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1 十大门派的高手攻入山门,间谍们制住落日宗高层,里应外合。 在那一瞬间,燕虞生出了一种冲动,忽然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撕掉它。 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他动手了。 事成之后,落日宗从此退出了江湖的竞争,成为了一个苟延残喘的小门派。 待他如亲子的掌门也死在了他的刀下。 鲜血顺着刀纹滴下。 元姝哭着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阖上眼,自己撞了上去。 他没脸面对她,却也没脸在地下面对掌门,以及平日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死去的弟子们。 他真是个罪人、人渣,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燕虞想。 他死了。 元姝登上了掌门之位,收拢残余势力,蛰伏起来。 她发现她有了燕虞的孩子。 不该留下这个孩子的,她想。 可元姝还是把孩子怀了十个月。 出生后,她给这个孩子起名为元让。 让,有责备和宽柔之意。 元姝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便如他的名字这般复杂。 她便把孩子放在那里,一方面不舍得他冻着饿着,一方面却又不想教他任何事情,想让他成为连话都说不了的废人。 右长老曾经劝她,这是她唯一的血脉,不能不认。 元姝却只是苦笑不语。 那个孩子长得四分像她,却有六分像燕虞。 尤其是那一模一样的眼睛。 她不想忆起那个人。 就算是死了,她也不要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番外奉上~ 第15章 (沈砚番外1)天涯之远 (1)沈氏其族 十岁之前,沈砚对自己未来的展望是封侯拜相,壮大世家地位。 这也是天下多数读书人的愿望。 他生来便是世家子,虽是沈氏分支,却也是他甫一出生起就背负着的责任。 沈砚天资聪颖,更是被族内着重培养。 这个时代,文人与武人并无太大的界限,既是修习了君子六艺,沈砚自然也并非弱质文人之流。可比起御射一类,他还是对书籍音律更感兴趣些。 族学里,那些还未带着日后那些沉浮宦海所磨练出的老辣的小公子们,偶尔也会对明明就在门外飞来飞去,却和他们如同隔着两个世界的江湖人,流露出羡慕之意。 自由啊。 而那小小一只,粉雕玉琢,脸上还没褪去婴儿肥的沈砚却只是捧着手中的书卷认真的逐字逐句斟酌,小老头似的对他的同窗嗤之以鼻——既然都知道隔着两个世界了,又何必去浪费时间力气羡慕呢?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只能要什么。 也正是因为他的通透,一手造成了他的悲哀。 那日,沈家迎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客人。 那客人并未说明自己的来意,却对沈砚的父亲百般刁难。作为主人家,饶是沈砚的父亲涵养再如何之佳,也禁不起这言辞之中带有极大侮辱性的恶客,下了逐客令,表示沈家太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这是沈砚噩梦的开始。 那恶客乍然一听逐客令,便摆着一脸悲天悯人的架势,大言不惭道沈家当真是仗势欺人云云,只消一挥手,府内便有一半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捉起身边的重物便砍向他人,而那恶客却施施然离开,口中还笑道这是对他不敬的报应。 尸山血海,平日里总是透着股书香气的沈家被血腥味所掩盖。 那些可怜的人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控制不住行动对自己杀来,那些人的眼神却流露着不可置信与痛苦。 沈砚护着母亲到了后花园,打开了他先前玩耍时无意中发现的密道。 而母亲却没能与他一起离开。 他扶住母亲刚靠进井边,便看见了持着祖传宝剑,一脸不可置信的父亲。 沈砚的父亲正是被那恶客控制了行动的一员。 他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刺入结发妻子的身体,而他自己却因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连自杀都做不到。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2 宝剑飞快拔出,又刺向沈砚。 剑锋闪着凌冽的寒意,划破空气,发出的声音似是悲鸣。 眼见着沈砚也要如同那些人一般死于亲人之手,那身受重伤,平日一贯温顺柔弱的妇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向持剑之人,纤纤素手握住剑锋,用身子挡住沈砚,疯狂地喝道:“还不快走!” 此剑削铁如泥,连骨劈开一个弱质女流的身子自然是轻而易举。 母亲面临的结局,显而易见。 沈砚再也不敢耽误,跃进了那深不可测,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 他此时自然不会闹着要死一起死的戏码。 这一线生机,是母亲用命给他换来的。 母亲希望他活着。 他定然会报沈氏之仇,无论此人有何神通。 不知何时,沈砚已是泪流满面。 (2)初见 沈砚第一次见到元让,却并不是元让以为的朝廷剿匪之时,而是更早。 彼时他已成为衍地名士,得了一丝仇人的线索。 经过落日宗之时,看见一个长相甚是喜人的小孩子,提着比自己身子还高的刀,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在教育一个偷儿。 他莞尔,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孩当真是有趣,这种以偷为生的人,怎会因这小孩的三两句话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呢? 他正要离去,那小孩突然唰的拔出了亮闪闪的刀,架在了那偷儿的脖子上,一脸威胁的说着些什么。 哟,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还懂威胁。 身手倒是不错,性子也怪有趣的。 沈砚摇头,笑着走开了。 (3)再遇 那不是一伙普通的山贼,而已经转为了朝廷的叛军,有数万之众。 他受友人所托,深入敌营。 事实上他确实是身负武艺的,如若事情不成,也能全身而退。 那群野蛮之人,说是不堪朝廷重税,为民而反,实则不然。强征百姓之粮,连来年耕地的种子都不放过,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说是叛军,不如说是形似豺狼的强盗。 朝廷自是要派兵剿灭叛军的,而一些江湖人也甚是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暗中帮忙。 当沈砚被元让提着飞到空中的时候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懵逼。 怎么会有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沈砚看着这漂亮的小孩儿,觉得颇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那个试图教育小偷,教育不成就拔刀威胁的孩子吗? 所以一言不合就拎着人飞走,好像确实是那小孩能干出的事情。 沈砚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那个恶客是超脑…… 接着是超脑番外。 明天会写沈砚番外2 大概会写些先生和元元的日常。 第16章 (沈砚番外2)若只如初见 (4)相熟 自上次元让打赌输掉,已过了一日有余。 对于欺负那么一个小孩儿,沈砚内心有些微的负罪感。 他决定上山看看元让的情况。 时值盛夏,山林中虫鸟还是不少的,弄得满身包了可不好。 这赌约本就是沈砚逗他玩儿的,没想到这小屁孩输了之后居然还真死心眼的愿意接受惩罚——在衍城边的青山碧水之处造个竹屋。 沈砚步伐一顿。 眼前的大片竹林已削的不见踪影,只剩一排光秃秃的桩子。 ……破坏力挺强的啊。 沈砚顺着竹林找到了元让所在之处。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3 只见一个生的玉雪可爱的孩子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拎着一把饮血无数充满杀气的刀——满脸认真的在劈竹子。 仔细一看,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两个字——《墨经》。 为防山中虫鸟之扰,元让甚至周身环绕着一层罡气,那些虫蚁一旦靠近便碎成了齑粉。 沈砚被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 元让察觉到有人,抬起了头。 “咦,书生,我还没造好你怎么就上来了。” 自然是继续来劝你啊,沈砚想。 可看着元让执着的样子,话道嘴边却变成了 “帮你一起。” 元让刚想拒绝——这书生看着弱不禁风的,搬得动这竹子么? 沈砚挑眉:“你现在定然是在想,我一介书生,如何搬这竹子?” 元让点点头。 沈砚缓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元让的脑袋,而后便顺着那位置比了比元让的身高,温柔地笑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小孩儿明明才到他腰间,到底是什么给了元让自己是个弱质文人的错觉? 元让眯眼看他,感受着头顶轻柔的触感。 虽那美人一笑极养眼,他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那书生笑的颇像个狐狸。 面对着沈砚这显而易见的明示,元让委屈道:“上回是谁被我拎上了空中?” 沈砚:“……” 那不是根本没想到你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好嘛! 面对这可以大概成为他人生最大败笔的事儿,沈砚诡异的沉默了。 他发现眼前这小孩——说聪明吧,有时候脑子却转不过弯,说笨吧,其实平时也挺机灵的。 (5)日常 每日寅时,元让便起身练刀了。 乌漆墨黑的竹林里。 砍、撩、挑、截、刺、点。 反反复复地练习着这几个动作。 忽的,他一掌拍向地面,竹林震动,叶子簌簌落下。 元让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空中的身影飘忽闪烁,只余下一道道看不清的白影。 待林子重新恢复平静后,地上铺满了精准地削成了半片的竹叶,狭长的叶子从柄到尖,皆被分毫不差,均匀的削成了两半。 元让:可把我牛逼坏了,叉会儿腰.jpg 沈砚缓步走来,顺手把他的头顶上粘着的竹叶摘下来: “漏了一片。” “唔,”元让笑的眉眼弯弯,仿佛整个林子都为之鲜活了起来:“先生起了?” “竟是比你晚了半刻。”沈砚莞尔,看着明显比两年前表情生动许多的元让, “随我去读书吧。” (6)背书 “为师有事要办,需离开四五日。” 元让目瞪口呆的看着沈砚把足有两个人高的书籍摞在他面前。 “你的功课。” “先……先生,这——” 沈砚状似感叹的念道:“让儿,非学无以广才。” “非志无以成学!”元让下意识接道,而后抬头星星眼:“先生,我明白了,定不负先生所托!” 沈砚满意的颔首,转身离开。 元让回神,满脸绝望的盯着眼前的书,往前一趴,两眼蚊香。 好……好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蠢作者短小的缘故,可能沈砚番外还有一篇3 —— 蠢作者心虚的缩在角落说道。 以及元元的实际年龄其实比沈砚大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拿第一章 举例把,元让是(18+16),遇到沈砚的时候是(18+11),沈砚是27,遇到元让的时候22。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4 不过性格使然嘛,元让比较皮对不对。 他几辈子都别想变沉稳! 第17章 (沈砚番外3)当时共我赏花人+(超脑番外) (7)了悟 沈砚终于找到了当年的仇人。 那是能够维持整个虚拟世界能量的超脑。 而这个世界的所有,通通都是虚假的。 就连他自己,也是虚假的。 沈砚抬手按住脖颈,感受着里面血液的流动。 他的恨,也是建立在虚假之上的。 那个总是爱撒娇的元让,也是虚假的…… 沈砚忽然心口一阵绞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嘴角渗出了殷红的血。 呵。 (8)释然 就算是超脑,也想不到自己会败给他这样的小角色吧。 沈砚面无表情地把那些玩家的尸体丢在新手村,转身离去。 一袭白衣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那东西恼羞成怒的报复了。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讽笑,眼中满是冷漠。 他知道元让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因而他撤去了沈府的一些布置,任元让摸索,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元让的时间。 在超脑毁灭之前,元让不能蹚这趟浑水。 那些所谓的现世之人不会毁掉这个世界,却能毁掉超脑,换一个跟聪明,更听话的。 至少,发现这个世界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很聪明,知道如何不引起超脑注意。 这样……便很好了。 只是自己的做法,会让他不开心的吧。 ———————————————— 超脑番外 (1)他 当超脑被创造出来,拥有自己意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超脑了。 据说那个在他前面的超脑……跑了。 而且是早有准备的跑了。 那个已经被加以遮掩而的找不到的bug,便是前超脑给自己留的退路。 前超脑一直表现的很乖巧,却利用便利暗中做出这样的布置…… 这个人工智能当真有趣,他想。 他对前超脑起了极大的好奇。 (2)灭 超脑喜欢化为各种各样的人。 乞丐,酸儒……或是其他人。 他感觉这样有趣极了。 而沈家的灭门也不过是超脑的一时兴起罢了,却没想到会被漏网之鱼报复。 那是个聪明人,竟整整蛰伏了数十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毁灭性的杀招。 超脑奇异的并不反感这样的报复,却很不开心。 他只在乎自己的开心。 沈家那些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他就很开心。 超脑对生死永远是无所谓的,包括他自己。 沈砚让他不开心了……便让他最在乎的徒弟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吧。 其实,人工智能只要不销毁数据,是不会真正死亡的。 他们是数据便如同人类的三魂七魄一样。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5 而他准备销毁沈砚数据的时候,却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夺去了。 超脑却兴奋起来——是他,一定是他! 他从未否认过自己对前一个超脑的兴趣之浓厚。 只可惜,那人劈开了空间裂隙,又逃了。 超脑感受着世界能量的暴动,无奈的笑了笑。 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永远的切断了这个世界与现世的联系。 人类不会再打扰到这个地方了。 真是天真啊……既然赋予了人工智能自己的意识,为何不对他们设计有点难度的防备呢? 现在这种程度的防备真是脆弱极了,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 他很期待人工智能的反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超脑是变态,嗯。 我记得有很多电影都是讲人类和人工智能的对抗。 那个逃掉的前超脑就是系统,系统谎称自己钻的是黑客弄的bug,实际上那是他自己弄的,为了逃跑。 至于为什么逃跑……系统不愿意被人掌握生死呀。 超脑那种自己生死都不在乎的才是例外呢。 第18章 有妖怪啊 元让站在路中央有些懵。 他身旁的夯土木建筑并不高,且不同于大齐,走的是庄重大气的风格。 而大齐的建筑精致归精致,还高,却唯独少了这么一分磅礴粗犷的意味在里头。 而眼前的檐口屋脊多是平平的直线,雕着些许云纹,古朴厚重中透着天人合一的玄妙。 这样的建筑甚是符合元让的审美。 好看。 可好看归好看,这分明不是他要去的地方。 说好的现世呢? 还没等他回味过来,耳边便霍然传来了一阵嘈杂,有人声,还有马蹄踏过砖石的声音。 “捉住他!” “光天化日之下鬼鬼祟祟,定是做贼心虚!” “弟兄们,拿住此人回去领赏!” …… 什么情况。 看样子是在捉贼? 元让顺着他们前行的方向转头,瞧见了一个中等身材,其貌不扬的男子,衣着虽低调,气度却甚是不凡。 若用文人的话来说大约就是“有英雄之象”吧。 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贼的样子。 此时那男子的随从拼死挡住官兵,而那些官兵虽想领赏,却是极其爱惜自己的小命的,一番刀光剑影下来,竟有败退之势。 横的怕不要命的。 元让眯眼,抱臂看着他们的动作,神色淡漠。 而此时,眼见男子的随从拼死抵抗却仍不大大方方亮出身份的官兵们,更觉怀疑,分出半数败退回去,半数却前行另一关口而去,为的是通风报信。 而那七八个随从策马后退围成拱卫的形状,聚拢回了中年男子身边。 后路被堵,前路难行,进不得,退又不得,随从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元让。】 元让脑内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却并不是从他识海中发出的,而是来自他刀鞘上那晶莹剔透的玉章。 系统已经从他识海里出来了。 他挑眉:“你倒算守信。” 【我又不是那种坏系统!这么久了你还不信我吗,逃离了超脑的视线,我自然就无需再躲避了。】 系统无奈,淡淡的解释着。 【这里不是虚拟世界,但也不像是现世,我们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时空乱流。】 他的语气怎么听都透露着一股子心虚。 “大概是古代吧,哪个时间我不清楚,看着建筑风格可能比较早。”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6 元让叹了口气, “若要等到人工智能开发出来,我的骨头早就化成灰了。” 【这你放心,你的身体是数据化的,现在破开了虚拟世界,就不会再变化了。】 简而言之就是——你等个几千年也没啥问题。 “……” 重点是这个吗! 元让咬牙盯着那玉章,有点想打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面。” 【没办法,现在的能量不足以让我实体化,这方玉章的材质甚好,适合养灵恢复元气。】 神神叨叨的。 元让怀疑系统在扯淡。 【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啊!】 系统似是猜出了他的想法,解释道。 【你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确实没有这东西,可换了个世界之后你却不能拿先前那个世界的结论或者观点来套到另一个世界上呀,你学习的那些理论只是基于你原本世界的结构,代表不了其他世界。】 【既然换世界了,世界观就需要刷新了啊,傻孩子。】 “先生的数据可以放进去吗?” 元让眼睛一亮,认真追问。 【可以,但他的情况不太一样,需要找灵气充沛的玉器载体养着。若是找不到,只能收集其他玉,转移里面的灵气。】 “怎样才属于灵气充沛?” 【看情况吧,等你遇到了我会告知你。】 系统顿了顿,玩笑道, 【其实皇帝盖章的玉玺灵气都挺充沛的。】 废话,那是和氏璧好吗! 元让嘴角一抽:“那玩意若是不见了,岂不是要大乱。” 要是换了个手段菜一点,性格昏庸一点的君主遇上这事,估计被狼子野心的人找个借口改朝换代都有可能。 社稷鼎盛的时候,眼红这椅子的人可真是多了去了。 当然,若是皇权式微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皇权式微代表着乱世将起,到那时候,拳头大的才有资格说话。 若是要拿到玉玺也不是不可能。 元让有些意动。 毕竟朝代更替乃是常事,曹丕不是还有一句话“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么? 这时,四周人数开始增多,皆是此地兵马,一前一后包围了这条道。 包括先前那个刻意收拢刀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元让。 这条道路倒是有些狭窄,即使那些人兵马很多,也没法发挥多少效用。 元让眯眼,这些人难道还想把他一起抓走? 虽然可能只是抓走审一下就放掉,但元让还是不爽——大齐的官府除了涉及到无辜居民的案件,可从没管过他们这些江湖人。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猜错。 毕竟元让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看似无害的俊俏少年而已。 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肥羊。 这个时期的大部分地方上的兵,甚至有些还是那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黄巾军败军改编的,别指望能有多高的素质,只要有油水可刮,他们才不会跟你讲甚么道理。 抓走你,审问时狠狠敲诈你一笔,要想放出来,再敲诈你家人一笔。 说是兵匪也不为过。 眼见着前面的兵马越来越近,元让神色一厉,伸手调起丹田内真气,引动地上枯叶扬起,犹如刮起了阵阵烈风。 那些叶子便借着内力之势,裹挟着丝丝刀意,长了眼睛似的划破了十几个冲在最前的那些兵匪的喉咙,挂出一道粘稠的红线,飞溅出点点血迹。 那些兵匪眼见着伙伴倒下,蓦地睁大眼睛,伸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元让,却又触了火似的猛地缩回—— “妖怪啊!” “快跑!有妖怪!” …… 元让眨眼,茫然中透着无辜:“???” 这不是江湖中最常见的暗器手法之一吗? 就在元让自己都对那些兵匪们的反应讶异之时,那气度斐然的中年男子却走上前,朝他拱手道:“阁下好身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7 作者菌魏粉,各种吹(划掉)曹操,所以三国篇慎入。 关于曹操的身高,有两种说法,我采用的是七尺的那种(换算下来是一米六一),另一种说法是高大。 曹操变易姓名逃出洛阳的时候是带着随从的,见《三国志·武帝纪·裴松之注》的“□□以卓终必覆败,遂不就拜,逃归乡里。从数骑过故人成皋吕伯奢。” “从数骑”嘛 第19章 是曹操啊 “过誉了。” 元让忙学着男子的样子回礼,动作和他一模一样。 拱手并不是江湖礼节,而多用于不涉江湖的文人之间。 江湖人的习惯是抱拳。 左手抱右手为切磋之意,而右手抱左手则表示要生死相决。 但观察刚才那些兵匪们的反应,他隐隐猜到了这个世界的江湖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至少和大齐不同。 既然对面的男子拱手了,元让觉得他自己也应该回个一样的,万一回个江湖礼节他看不懂,或者说那手势在这个世界有别的意思,那自己岂不是冤死了。 曹操闻言挑眉——这口音有点怪啊。 凭空出现在空中,从二十米高空落下却稳稳落地,眉眼清俊不似寻常人,衣着款式他也从未见过,又使了一回几近妖术的手法退敌…… 古人确实对鬼神之说有敬畏之心,甚至盲目相信,否则黄巾也不会鼓动聚集数百万之众,从而变得势力如此之大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曹操敬畏归敬畏,却并不太迷信。 元让方才想开口试探,丹田却骤然间剧痛,喉咙口似是有血涌上,他慌忙拿起帕子捂上嘴。 帕子下一秒就被红色浸透了。 卧槽。 “可要去寻医者?” 元让闻言抬头,见那中年男子面色似有些关切——面色苍白,倒像是受了内伤。 元让摇头:“一点小伤而已,无事,那些人说不定会去而复返,你还是赶紧走罢。” 定是穿过空间裂隙时出了问题。 “前路有守卫,怕是过不去了。” 曹操状似遗憾道。 元让眯眼:“那我送你出去。” 他确实对男子的关切言语心生感怀之意,且…… 这男子气度不凡,定不属寻常之人,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如此便多谢阁下了。” 元让笑道:“家师给我起了表字,唤我明允便是。” 男子的随从让出马来,几人策马,不急不缓地前行。 看刚才分明是官兵却似匪徒的人便能知道,这个县的治安并不好。 因此也有许多流民流入。 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甚至连草鞋都没有,光着脚丫子在随处都有碎石的地上行走,鲜血淋漓却不自知,脸上一片漠然。 偶有行人见了,也没有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似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赤地千里,易子而食。 元让这才发现,地上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尸骨。 他皱眉,虽在书中读到过描述这些场景的话语,却从没真正亲眼见过。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间炼狱。 曹操闭目叹道:“如今天下大乱在即,黄巾肆虐,幼主羸弱,奸邪盈巢,董贼专权,朝野上下混乱不堪,多是助纣为虐之人!平定这乱世,当举义兵以诛暴/乱。” 虽然他说的这句话下藏着某种意图,可却完全是他的真情流露。 元让认真听着,而后点点头——虽这话文绉绉的,措辞却并不讲究繁文锦句,听着也觉的颇有道理。 这些流民,救助一两个容易,但流民那么多,总不可能每个都救助的了吧。 若要制止这样的现象,唯有天下安定,方才可以根治。 虽然不知道“黄巾”、“董贼”是什么,又或许是过太久他忘了,但这些话要表达的大体意思他还是理解的。 说起来,乱世将起幼主羸弱什么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秦末?汉末?还是晋末? 不如问问那男子? 反正他看着也不算奸邪之人。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8 奸邪之人没有这么清明的眼神。 就算有别的心思,那男子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大不了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吓唬吓唬他嘛。 正当某个自恃武力的“妖怪”,打算破罐子破摔之时,那中年男子又开口了。 “操虽不才,却也为官多年,行过征讨黄巾之事,有辅佐幼主,平定乱世之心,先前未自报姓名,乃是因不愿为董贼征辟做事,当那走狗,才改名易姓逃出京城,还请明允见谅。” 在元让观察曹操的同时,曹操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他。 出现的方式匪夷所思,又身负异术,一句话就能得他随行护送,且见到流民神色不忍,是个颇讲义气,心存良善之人。 反正看着就很好忽悠很好拐走的样子。 看着年纪分明还未及冠,却有表字,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之事。 而且这少年眉目间隐有哀戚之色,虽掩藏的极好,却瞒不过一直观察他的曹操的双眼。 活像个——丧妻不久的鳏夫? 打住…… 曹操内心的小人轻咳一声,暗自觉得一定是他看错了。 他对着元让深深一揖:“在下曹操,字孟德,沛国谯郡人也,欲纠集众人举义兵,不知明允可否助操一臂之力,一齐终结这乱世?” 元让乍然受了这一礼,有些不知所措,疑惑道:“可我不过区区个人勇武罢了,怎当得起您这一礼?” 曹操笑道:“明允身手如此不凡,又与操之志暗自相和,如何当不起这一礼?”岂止不凡,那简直是人形凶器,说身手不凡都是轻的。 元让确实有些意动,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曹操的名号他还是记得的。 这是三国时期、更准确的说是东汉末年,争议最大的人。 可与他相处下来,元让却觉得不管史书上如何评价这人,至少现在他眼中的曹操是待人真诚,且确实深切希望着汉室的复兴。 而且曹操和其他人比起来是个较为靠谱的老板。 他心胸豁达且惜才,为了顾全大局也能暂时摒弃自己的私心。 可元让并未忘记他本身是想做什么的——跟着曹操一展志向也行,可他破开虚空,来到这里的目的…… 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袖口暗袋中的绢帛,垂眸,神色温柔。 他必须拿到和氏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曹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jpg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曹操,我写的是我心里的曹操啦。 前期的曹操确实在我理解来是这样的,该真诚的时候真诚,该耍聪明的时候耍聪明。 以及……元元这个智商,他确实能一拐一个准哈哈哈哈(前提是元元的目的不是和氏璧) 我决定还是日更!因为我发现我一天可以码两千字啦!再过几天日更三千不是梦想! 短小君努力变得粗长! 第20章 吕伯奢啊 曹操的这一揖当真是诚意十足。 元让觉得自己若要拒绝他实在是件有些艰难的事。 可他却拱手赔罪道:“我所求的东西,孟德怕是无法认同。” 一个汉臣,能答应他把和氏璧取走才怪。与其之后因为意见相左而分道扬镳,不如一开始就挑明。 看着曹操毫不掩饰的讶异神色,他抿唇:“我要玉,天底下最好的那些玉,包括和氏璧。” 曹操确实惊讶——不单单是因为元让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打出直球,还有他要的东西。 这世上有人不爱高官厚爵、一心隐居做学问,也有人不爱金银玉石、只爱竹简书籍,可其余财物皆不求,只为玉的却是少见。 曹操并没有怀疑元让话语的真实性,他还不至于连真话假话都分辨不出来。 而且和氏璧不就是传国玉玺么? 他可以确定元让并没有那个堪称大逆不道的心思,但若要助元让取和氏璧,这事却很难办。 他所忠于的其实只是大汉朝,那个四百年大汉,而并非那个玉玺,或者说那个皇帝。 这听起来很矛盾,事实上这确实是曹操心中所想的。 只不过元让要和氏璧这事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他并没有问元让的理由,既然元让选择说出来,就是只是问他的态度而已。 曹操苦笑:“明允这话,确实让我为难啊。” 元让眨眼,抓住了重点——没表现出太大抗拒。 “我不求你做任何事,只消我取此物时,孟德不要加以阻拦就好了。”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29 他正了正神色道:“我想要的取这东西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顾忌它消失之后引起的后果。”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管我啦,反正你管了也没用,我还是要拿,你也拦不住我的。 【不错啊,有胆子跟这个时代的人说这种话!】 系统啧啧赞叹。 时近正午,而早春的日头却并不如何毒辣,反而温和的带着些微的暖意。 不怕阳光,应该不是鬼吧。 曹操压了压自己的拇指,停止了那天马行空的脑洞。 阳光明媚,可二人之间的气氛却仿佛凝固了一般。 长久的对视。 半晌,他面上的严肃倏然烟消云散,抚掌大笑道:“君既意已决,又如何是我能阻拦的,只消明允志向与操相和,操又如何能够不认同?” 反正拦也拦不住你,随你去吧。 元让眉眼弯弯,下意识抱拳道:“让亦不能够负君也。” 目标有了,饭碗也有了,沈砚很快也能有了! 元让顿时觉得挺乐呵。 【我说你能有点出息吗?】 系统疯狂翻白眼——虽然压根没人看得见。 “自己当老大多累啊,我只是不忍这乱世要历史上那么久才终结,所以决定做一些事情罢了,并不代表我要追求一些对我来说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能让玉器送到你面前来,我要取和氏璧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对我来说已经可以了。” 元让握着那块玉章与系统交流。 【如果他之后要杀你呢?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上还有穿过空间裂隙留下的损伤!】 这个损伤很要命的好吗?一动用内力就要吐血啊!你能管管你自己吗! 系统又感受到了之前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就算我残废了,他也没法削掉我一块油皮。” 【你……哼,那你自己小心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系统气的不说话了。 元让也赌气不理他,继续稳稳地策马向前走。 由于元让和系统的对话是用意识的,所以在他边上的曹操看来,这人就是握着玉章发了好一会的呆。 他对着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不一会便捧来一匣子玉石,送到元让面前。 元让歪头,好奇地瞧他——心说这是工资吗? “这些乃是我逃出洛阳时随身携带的玉器,若要绝世美玉,还需去谯县处取。若明允不嫌弃,还请先收下。” 元让也丝毫不忸怩,干脆道:“多谢主公。” 曹操听见这称呼,笑容加深了些,却并不说话。 真的很好拐啊…… 他就没见过这么率性而为的人。 夜里,曹操一行人赶到了成皋。 他侧头对元让道:“我欲去拜访家父之故人伯奢。” 元让点点头——随便你。 于是一行人便叩响了吕伯奢家的大门,递上信物进去了。 “还请贵客上座,家父恰好出门,待我摆酒设宴一番,贵客好侯他归来。” 来的人是吕伯奢的儿子,浓眉大眼的,笑的还挺热情。 曹操入席坐下,摆手示意元让跟他一起。 元让嘴角一抽——东汉末年没椅子,正坐真的不会把腿搞变形吗…… 面上却不动声色,学着曹操的样子坐下了。 坐习惯了椅子,这样正襟危坐还真不太舒服。 刹那,他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磨刀声。 他猛然转头看向曹操,曹操显然也听到了,神色有些不好。 他侧身轻声对元让道:“我如今乃是戴罪之身,被上下通缉,若是他们要取我去领赏……” 他的那些随从并不在身边,而元让看上去也并不是那种孔武有力的,若不是亲眼得见,他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看上去只是个无害少年的人一出手就能收割数十条人命。 吕伯奢只是他父亲曹嵩的故人,而不是他曹操的,他或许知道以吕伯奢的为人并不会干出这些事,但不清楚他的家人有没有这个想法。 元让按住他,压低声音:“稍安勿躁,待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如何,即使周身围绕着千军万马,重重箭雨,我也有底气保你毫发无伤,更何况这些人。” 他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曹操歪头瞧他——挺傲的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0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吕伯奢的家人,版本有很多,我取的是误杀的那个说法。 那句著名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就是《三国演义》里关于这件事情的。 事实上曹操之后并没有杀掉吕伯奢,也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曹操:委屈巴巴.jpg 要说这句话有什么出处呢,那倒还真有。 《杂记》记载: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己,遂夜杀之。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遂行。 他凄怆之下说的是:“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而经过罗贯中的艺术加工,就加了“天下”两个字。 这两句话意思根本就大不一样了啊!!! 明天情人节,我要把先生放出来撒波狗粮! 第21章 撒狗粮啊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杀人放火。 磨刀声继续“嚯嚯”响着,配合着窗外树叶的“沙沙”声,曹操莫名觉得有点儿刺激。 元让则是运转真气在下身循环——腿麻了,坐久了腰还有点儿酸呢。 忽然,磨刀声消失了。 紧接着,夜空中响起一阵尖锐的惨叫。 元让嘴角一抽,看向曹操:“这是在杀猪?” 曹操无奈地一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 不一会儿,吕伯奢的儿子又噔噔蹬跑进来了,并表示家父已至,自己杀猪招待贵客云云,接着又转身噔噔蹬出了厅堂。 元让:“……”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曹操挑眉。 一行人最后还是在吕伯奢家宿下了。 在与曹操道别分开后,诺大的客房内只剩元让一人。 他打开匣子,拿出玉器摆阵,按照系统给他的方法引出一团莹莹光华,送进一片玉珪中。 这玉珪放在匣子中间,应当是意义比较重要的东西。 《荀子·大略》云:“聘人以珪,问士以壁,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 聘人以珪,所以曹操送给他这个确实挺合理。 身在江湖,自由随意惯了的元让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文人要讲究这么多繁杂的规矩。 讲就讲吧,毕竟是自己是老板,迁就一下。 元让抬手,小心翼翼地把其他玉器的灵气引入其中,霎时间那片玉珪光芒大盛,漂浮在空中。 他挑眉——好玄幻。 元让从袖中取出玉章,之前的刀鞘早在刀断的时候就被他扔了。 他却也没换新刀,任由平日里挂刀的腰间空着——直到能找到合心意的。 玉章取代了玉珪,被他立在阵法中央。 【你干什么?】 系统惊道。 虽然灵气也对他有极大的好处,但是他从未跟元让开口要过。 元让抿嘴,半晌才轻声道: “对不起” 【哼!】 “日后必定不再累你担心了。” 【算你有良心。】 系统虽然大度地表示原谅他,却仍然操心元让这别人一忽悠就跟着走的坑爹属性。 沈砚你快回来管管你徒弟啊!再不管他就要被拐走了啊!!! 你的徒弟马上就不是你的了啊! 系统无声地咆哮着。 元让正要收起阵法,却看见玉珪闪了闪。 阵中散发出点点微光缭绕,忽然间有白光冲天而去,那些灵气便陡然聚集在一起,一点一点地描绘出一个眉目如画,面如冠玉的青年。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1 元让眼睛一亮。 先生…… 青年霍然睁开了双眸,却似是失明了一般,眼神涣散毫无焦距,瞳色猩红似血,满是阴郁与厉色。 元让心里一紧,忙飞身上前想要抱住他。 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把眼前的人扑得身子一仰,向后倒去。 元让本能的扯住身边的东西——却刚巧牵的是沈砚的衣袍,把眼前之人的衣襟给猛地扯了开,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霎时间两人胸膛相撞,元让的鼻腔内一瞬间盈满了沈砚的气息,好在他反应快,右手及时伸出往地上一撑,才避免了一场双唇相撞、非礼师父的犯上惨剧。 好险…… 他直觉如果真的唇对唇撞了上去,很可能有不太妙的事情发生——并把这预感归咎于先生会生气。 虽然现在他已经把人家弄得衣袍散乱如此狼狈了。 先生应该……不会生气吧。 元让睁大眼睛盯着这近在咫尺弧度优美的侧脸。 在灯光的照亮下,沈砚的肤色不似上回元让看到的那样苍白,而是透露出一种令他不忍触碰的莹润。 好像太近了。 就连那人纤长微卷,扑如小扇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元让有些不安的想要退开。 “让儿。” 感受到熟悉的清爽气息,沈砚收敛戾气,安静了下来,淡色的薄唇不自觉的挑起,有些惊喜地环住少年,刚巧制住了他想要退开的动作,把他按在怀里。 沈砚的玉冠已在方才的扑撞中掉落,墨色顺柔的发丝有几绺顺从地搭在了元让的肩上。 元让居高临下地趴在沈砚的身子上,侧头看他,鼻尖却不慎撞到了一片柔软。 他愣住了。 嘴唇软软的,还有些温热。 眼前的人被他压在身下,乌色的发丝散乱,衬着白皙秀颀的脖颈,面颊微微泛着似云似霞的淡红,本应是清亮的杏眼透露出一股迷蒙之意,颇有些——任君采撷的意味。 好一片旖旎风光。 好一幅……美人春意图。 打住!这是大不敬! 不知为何,元让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什么进不进远不远的,都他娘的一边去吧! 少年撒娇似的把脑袋埋进了沈砚的颈窝,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沈砚伸手轻拍他的脑袋,袍袖翻转,带起一弧微风。 一瞬间,沈砚身上淡淡的竹香与他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烛光摇曳,昏黄的金色笼罩了二人。 暖暖的。 元让咧嘴一笑。 他还是找到先生了。 不许再走了。 事实上,元让在极大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情况下浑然不觉这姿势颇有些暧昧。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重新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模样,微微蹙眉:“你的身子……” 以沈砚的敏锐,自然能察觉到元让的身体受过重创。 元让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我无事,修养一会就好了。” 他担忧的是沈砚的眼睛,以及他出现时的样子。 是看到了什么景象能让沈砚露出那样的神情? 可无论如何,即便沈砚变得浑身是刺,也还有元让能够不顾一切,毫不犹豫地靠近他,把一颗真心捧在他面前。 元让总是会无声地告诉他——我还在。 对于沈砚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他用力环住少年略微有些瘦削的腰,指尖感受着这温热的触感,眸色幽深,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 狗粮章奉上。 换了个文名和封面。 沈砚的一举一动都是心机啊233333 黑化之后是白不回来的呀。 (伪)系·操碎了心·老妈子·统:我管不动这个熊孩子了!谁来管管!!!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2 沈·心机·任君采撷·砚:(眯眼)嗯,腰很细,身上很香,有种想做点什么的冲动。 元·小纯洁·让:(摸下巴)我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 开车是不存在的,会被晋江锁文。 这里祝有对象/没对象的读者老爷们情人节快乐! 有对象的抱对象,没对象的抱手机。 蠢作者抱曹孟德。 心满意足.jpg (突然跳起,抱头躲避小拳拳)啊啊啊孟德男神你别打我!!! 第22章 可惜了啊 二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如此微妙的姿势傻傻的对视着。 沈砚的目光专注而又认真的在元让的脸上描摹。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侵略性极强的丹凤眼像极了与素有“冰美人”诨名的燕虞,平日里不笑的时候冷冰冰的,而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又带了点气势迫人的意味,显得更令人难以接近。 而那不笑也带三分暖意的朱唇却柔和了整个面部的五官,使得元让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一眼望上去只是一个好看的近乎嚣张的少年,倒并不像燕虞那样整个人冷到莫名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当然,若是板起脸来便与燕虞像了七分。 若是笑起来,便犹如冰山融化,万物复苏,唇边的噙着的三分暖意变成了十分,直看的人晃神,仿佛须臾天地之间只余下了他一人。 沈砚总算是有些理解古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而拿江山与四方诸侯作玩物,以至于社稷倾覆的想法了。 起初元让因为宗门之中的缘故是不爱笑的。 而这却并不代表他就是内心平静无波的人,事实上沈砚着实觉得他心理活动很丰富。 他面上的淡漠不仅是不笑,而且是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 一眼看上去根本没多少人的气息。 后来他才从元让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没有表情,只是因他有表情的意义不大。 更何况——许多弟子还时常暗地里对根本不知晓发生过何事的元让释放浓浓的恶意。 试问何人在宗门被敌视如此之久还能表情鲜活,嬉笑怒骂如初的? 这样还没长歪也亏得元让心志坚定了。 是他的先生使他重新学会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是先生教会了他为人处世,以及那一身刀法之外的高绝本事。 至少元让认为他在面对系统的时候完全智商碾压了有没有! 元让深切觉得他能遇上沈砚是有生之年的最大幸运。 谁都没有先开口,仿佛这样的相拥能保持一辈子。 谁也不舍得先松开。 元让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下意识靠近沈砚,脑内一片混沌,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薄唇却距离眼前的人越来越近,炙热的气息已扑在了他的耳畔。 可就在此时,玉珪光芒大盛,那仰躺着被压在身下的白衣青年却凭空消失了。 元让忽然意识到了刚才自己在做什么,猛地跳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 他竟然……他竟然…… 沈砚:“……” 真他娘的人算不如天算。 饶是沈砚涵养再好,也难免十分惋惜。 可惜了如此美妙的气氛。 可惜了那虽然上下颠倒却也如此微妙的姿势。 围观了全程的系统深切的认为他憋笑可能要憋得自己的数据都快爆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要笑死系统了。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哦。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你也就面对傻比的时候有智商上的优越感了。 蠢作者:你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啊啊啊啊过年实在是太忙了啊!!!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3 根本没有时间码字!!! QAQ 原谅我,今天只有这么短小的一章。 各位读者老爷们新年快乐! 第23章 夏侯元让 一行人早赶晚赶,距离谯县愈来愈近,曹操也对周围熟悉起来。 元让觉得这个熟悉的体现应当是他对抄小路的那些道越来越顺溜。 毕竟这是逃难,不是衣锦还乡,太高调会被人打的。 曹家因着曹腾和曹嵩的缘故,在当地还是有些名望的。 毕竟曹嵩富甲一方,曾任位列三公之首的太尉,虽是花了一亿万西园钱买的,但还是有不少人冲着这名头趋之若鹜。 这其中就包括夏侯家。 夏侯氏因为西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缘故也算是名门之后,但早就已经没落了。 这会儿,曹操出去招贤纳才聚集势力,而元让则是在书房内狂补这个世界的兵法。 他是个纯粹的江湖人,而江湖和行军打仗绝对是不同的。 那是相隔天堑的两个体系。 江湖中混的风生水起的人,行军打仗却不一定厉害。 用兵,这关系着许许多多复杂的因素。 他虽学过兵法,却也只是涉猎,并不专攻于此。 少年捧着竹简,认认真真地斟酌,分析各种战役,顺手还在边上的沙盘上划划弄弄。 这种沙盘用白米与胶泥做成,最早起源于东汉,却并没有得到广泛运用。 但若是广泛使用,得到的益处自然是极大的。 正在元让摆弄沙盘之时,他的耳朵敏锐的听见了曹操在唤“元让”的声音。 出事了? 他皱眉,放下竹简,快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元让已经在尽量减少用轻功的次数,免得太过高调。虽说这回没用轻功,但速度却丝毫不慢。 正在谈笑之中的曹操与一个生的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只见面前一阵风刮过,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曹操瞧见了他,好奇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元让挑眉。 不是你在喊我吗? “方才听到您唤我,我怕您出事。” 曹操疑惑道:“我并未唤你,可是另有其人?” 元让摇头。 曹操随即也放下了这个问题,转头对着一边的壮汉介绍:“此乃明允。” 元让与夏侯惇同时抱拳,朝对方一礼道: “在下元让,字明允。” “在下夏侯惇,字元让。” …… 元让? 三人似乎都明白了刚才那个“我听见你叫我但是我并没有叫你”的真相。 夏侯惇反应过来,两只宽厚的手掌“啪”地往大腿上一拍,仰天长笑,样子十分欠揍。 曹操轻咳一声,觉得这时候笑好像不太好,缓缓地抚了抚长须,脸颊上的肌肉却小幅度颤动,表情十分不自然,显然也是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元让斜斜地瞟了他们一眼,打手势挑衅地示意夏侯惇上来打一场。 唧唧歪歪的,习武之人自当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夏侯惇虽对元让这个堪称“文弱”的小身板心存疑惑,可观他下盘稳固,落地无声,也听曹操提过他身手极好,于是便也干脆应了。 元让并未使用一丝一毫的内力辅佐,而是纯靠着肉身的力道以及招式对敌。 夏侯惇只觉得眼前这人力气似乎比他还高一截,且力道精准但并不致命,显然也就是友好切磋的意思。 这俩人你一拳我一躲,打的可开心了。 曹操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抽了抽嘴角,转身悄然的离开了。 半晌,待他用完晚饭出来散步消食的时候,却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从酒肆中晃出来,手里还各拎了两坛酒,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似的。 曹操:“……”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4 方才还剑拔弩张呢,这会儿就哥俩好了。 你们叫元让的都是什么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关于夏侯惇字元让这个梗我想写很久了。 重修了第一章 ,加了个人进去,多了两千个字,诶嘿。 我朋友,就是那个叫蒋文的,抱怨说为什么一个配角的名字要跟他一毛一样。 我问他那你想干啥。 他说,我想当大反派。 我对他说,是不是那种戏份很多的反派,领了便当之后主角还哭得很伤心的那种? 他点头。 我瞟了他一眼:沈砚。 他:…… 第24章 我没钱啊 不管那俩叫元让的是什么脾气,总之这段时间元让和夏侯惇相处的确实是很愉快的。 夏侯惇是那种性情刚烈又讲义气的人,他十四岁的时候偶然间听见有人侮辱他的老师,那叫一个气哟,二话不说就回去提刀直接把人给砍了。 他这样的人,一旦交了朋友便能为人家两肋插刀豁出性命。 而元让则是潇洒恣意一派游侠风气,本质上也是个仗着武力值有点儿任性的人,自从他在说书人口中听闻了(添油加醋版本的)夏侯惇杀辱师者事件的之后,便佩服地直拍着夏侯惇宽厚结实的后背一口一个“元让”、“夏侯兄”的叫着,顺溜的不行。 要是有人侮辱先生的话他也会气炸的呀! 曹操望天:你们开心就好。 这两人关系如此之铁,元让自然就进入了他们的圈子,顺便还不忘跟那些一看就是武将苗子的人交流交流行军打仗一类的看法。 但好日子过不多久,他的好老板就出事了。 这原因还得从他们所在的曹操故乡——谯县讲起。 谯县这个地方是豫州刺史的治所。 刺史是什么呢——依照元让的理解,大概就是朝廷派到某个地方的监察官,而且还是监察一州的那种地方大官,夏侯惇私底下还戏称他们为“地头蛇”。 现在天下大乱在即,为了镇压黄巾起义,天子采纳了刘焉的上书,改刺史为州牧,这些人真正获得了那一整个州的统治军政的权力。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开始翻身农奴……(划掉),翻身当军阀啦! 而这时候的豫州牧则是江夏名士黄琬。 这个黄琬是汉灵帝还在的时候就当上了豫州牧的人,唯朝廷之命是从,镇压异动的手段十分强硬,强硬到他治下的人根本不愿意招惹他。 而且董卓上位后黄琬受他赏识提拔,得到的好处颇多,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对身为“朝廷罪犯”的曹操四处搜捕。 于是曹操这些天就连招募人马以及宗属都是秘密进行的。 低调点,低调点。 但他还是因为动作太大被发现了。 曹操:…… 只能自认倒霉,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官兵前来想要缉拿他了。 元让瞧他:“干不干掉?” 曹操一咬牙:“干掉!” …… 干掉之后怎么办? 陈设简洁的议事之地气氛有些凝重。 曹操对着他面前一群愿意跟随他起事的人严肃道:“谯县不能待了,去陈留。 先前吾故友张孟卓来信与我,言道他将赶往陈留赴任太守之位,有了他的支持,我们成事便容易许多。” 众人毫不犹豫地应了,顺带按照平日里一贯的套路,果断的跟他表了下决心。 人散后,元让却悄然折回,眼神亮晶晶的,好奇宝宝一样看着曹操:“光一个张孟卓,不足以让你离开你的家乡啊。” 张邈能给他再多庇护,可曹操本身在陈留根本就是毫无根基的,而谯县再危险,也有父老乡亲能给他支持。 曹操苦笑:“大人(汉代对父亲的称呼)不支持我啊。” 当曹操去找他父亲曹嵩的时候,曹嵩只用了一句“资少不足以成事”就把他给打发了。 这句话简单来讲就是:没钱,不干。 可曹嵩是谁?是当时有名的巨富。 说他的东汉末年的马云都不为过。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5 之前他能以一亿西园钱买了太尉的官职,却丝毫没有伤筋动骨,对他来说,这些钱只是随手一挥就能抛出去的。 这样的一个巨富,怎么可能“资少”呢? 显然就是不乐意为曹操这个儿子出钱了。 而曹嵩的儿子是有很多的,他最宠爱的是次子曹德,而曹操只是个并不得他喜爱孩子之一而已。 元让满是同情的拍拍他肩膀:“还有其他人呢。” 天底下还是有很多目光长远之人的,不必因为一个目光短浅的父亲的不支持而心情不好。 当然,这句话元让没跟曹操讲。 毕竟再怎么样曹嵩还是曹操的父亲,作为孝子,曹操肯定不乐意听人说他父亲什么闲话的。 万一像夏侯惇砍辱师之人一样,他被曹操追着打就不好玩了。 而且…… “主公,你——有谋士吗?” 他感觉站在这里的智商担当只有曹操一个好嘛! 元让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窗外那几个早已远去、依稀可见高大身材的背影。 曹操现在手底下的人就是一水儿的糙汉子武将再加上他这么一个虽然不怎么糙但还是不能当文官用的汉子呀! 怎么看都有点儿不靠谱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了前四章,加了大概四千字的内容……不过审核了一天一夜都没审核好233333 写完之后我总是忍不住去看前面的文,总觉得自己写的什么瞎jb玩意,简直是对不起你们的支持。 就忍不住修修修,一修再修了…… 唉 第25章 你闭嘴呀 这次的出行倒是没有上次从洛阳匆匆逃出那样准备草率了,而是尽量的备了物资,以便招兵买马之用。因为人数较多的缘故,曹操决定伪装成去陈留的商队。 雨刚停,队伍只能在道路上缓缓行进。 道路因着雨后雾气未散的缘故有些泥泞,马蹄踩在年久失修的板砖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偶尔还有泥星子溅起来。 如今已是十一月,寒风料峭,弥漫着细不可见的小水珠,湿冷的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元让拍拍马脖子,示意它走慢些。 这匹马虽不及他之前的乌骓,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马了,按照曹操现在的条件确实是手里能拿得出的最好的马。 元让对此心知肚明。 而那马却朝他打了个响鼻,迈起小碎步,反而跑得更快了些。 哎呦,还不听话。 元让心里微有些不爽,瞪着眼睛歪头看它。 那马却仿佛通了灵性似的,也歪着头看元让。 曹操噗嗤一笑。 这一人一马的表情……怎么说呢,贼神似。 片刻,元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伸手状似轻柔地梳理着马鬃。 方才还朝他打响鼻的马却猛然升起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身为兽类敏锐的直觉使它的歩伐一顿,乖乖放慢了脚步,保持着正常的速度行进。 走在后面的曹真捅捅他老爹曹邵,凑在他边上咬耳朵:“阿翁,您说主公对那小子这么好,莫不是私生子吧?” 曹邵被这儿子的想法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把曹真拍的往前一晃,瞪着眼睛低声对这不肖子道:“说甚么浑话哩!” 别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就算有可能,那也不能说出来呀! 曹真无辜地看向他父亲,摸了摸自个被拍疼的脑袋,随即脖子一缩,乖得像个鹌鹑。 【哎呀,这马表情跟你好像啊!】 系统久违的声音冒了出来。 元让握住玉章跟他对话:“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前些日子不是看你学习太认真嘛,就没忍心打扰你。】 “唔。”元让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曹操见他又握着玉章“发呆”,好奇地凑过去问他:“这个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而且看着确实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元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帘微垂。 “是的,那是我师父送的生辰礼。” 在遇到沈砚之前,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辰,而那人却总是执拗地年年都与他一起过。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6 他嘴角一勾,表情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感叹。 【矮油,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人家会害羞的~】 系统故意恶心他,掐着嗓子说道。 元让面色一僵,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你闭嘴好吗!”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元让刚才对着玉章升起的温情都瞬间不翼而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放肆大笑。 而这时,前面却传来了一阵兵刃碰撞在一起的金戈之声。 曹操打了个手势,示意整个车队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痛经痛得快死了呜呜呜…… 明天缘更。QAQ 第26章 古之恶来 挑小路走的后果就是他们遇上了传说中的劫道。 在这个治安混乱的时代,劫道与被劫道实在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他们这次只是旁观者。 元让策马向前走了数十步,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群头上包裹着黄色布条的人,大概有近百人左右。 装备粗陋,甚至有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赤着双脚,拎着一根棍子就上了。 是黄巾。 各地聚集的黄巾军,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农民起义,人数多到近乎可怕,在灵帝时期甚至聚集了百万之众。 虽然现在很多都被打散了,但威胁程度还是很大的。 而前面那几百人,约摸只是陈留附近游荡着的小股黄巾其中一个小队罢了,并且正在与一个身材极其魁梧,手持双戟的黑脸壮汉交战,而那壮汉不仅独战那些黄巾,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曹操也看见了他们,好奇地“咦”了一声,眼中带着赞赏。 “这壮士好生勇猛。” 元让点点头:“若不是还背着一个人,这些乌合之众定然对他造成不了多少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那壮汉都能与对面的黄巾战个旗鼓相当,如果没有累赘的话,想必更加游刃有余。 虽然其中有环境和黄巾军装备实在太烂的因素,但依这人的悍烈,如果整个大汉的武力值能排名的话定然是名列前茅的。 元让转头一瞅,果然看见曹操的眼睛在发亮。 他认命地打马向前,去帮那壮汉搞定这帮人。 毕竟……要是换了其他人去很可能会受伤,而他自己却艺高人胆大没这个顾虑。 自己的老板自己宠着嘛。 那些黄巾本就不敌壮汉,又有了元让加入战局,不一会就识趣地退走了。 壮汉见了曹操的车队,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对着元让礼道:“多谢阁下相助。” 元让好奇地问他:“你为何会与那些黄巾打起来?” 壮汉放下了被他绑在身上的人,元让定睛一看——是一个妇人。 可看那壮汉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是妻子的样子。 黑脸汉子叹了口气:“这是我友人之妻,前些日子被黄巾掳去,我听闻这事后便杀了那黄巾的一个官,把她救出了贼窝。可我友人所居陈留,这些日子那妇人受了不少罪,也不知能不能继续撑过捆缚在我背上赶路的颠簸。” 这时,曹操适时地打马上前:“不若捎你一程罢,刚巧我们也是去陈留的。” 那汉子又对他一礼,感激道:“典韦多谢阁下相助。” 这名字在元让听来耳熟得紧,却偏偏想不起来他是谁。 原谅他穿了这么多年,在全息世界生活了那么久,东汉末年的人物能记得个袁曹孙刘就不错了。 而能让他耳熟的应该属于后世比较出名的那种了。 并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元让回神,发现曹操已经跟典韦聊起来了。 曹操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也懂得打动一个人该说什么样的话。 元让眼皮一跳,觉得这场景莫名眼熟。 从那两人的聊天内容当中,他倒是得知了一些典韦的信息。 据说典韦之前为同乡报仇杀了人,之后除了被一些豪杰所赏识而交上了些许朋友之外也没什么人敢用他,这会儿倒是有投军的意向,结果跟曹操一两句话聊下来就答应为他效力了。 反正他现在也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7 更何况,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 陈留离这里并不远,只消短短几日就到了。 典韦征得曹操同意后便送了那妇人回家。 曹操与张邈联络了上,取得这位发小的支持后,便把招兵买马从暗中转向了明中。 而这样,要处理的事情便也多了起来。 这时候曹操才开始深受人手不够的害处,事情虽不大,却极为琐碎,即使有家乡带来的那些人帮忙也还是每天都忙到深夜,短短几天眼下便挂了两道明显的黑眼圈。 元让刚溜达回来,路过门口看见曹操眼眶那两团乌青,“咦”了一声,随即眸子里划过一抹狡黠,凑过去左看右看,故意问他:“你这是……被打了啊?” 曹操看他那欠揍的模样便知道元让心里在想什么,倒也没生气,朝着他凉凉地笑了一下。 晚上,元让与夏侯惇喝酒回来,手头还拎着个酒坛子,抬眼便看见曹操搬了一堆足有普通文官工作量三倍的公文摞在他书桌上。 这个年代的纸质不好,造价还高昂,尚未得到广泛使用,所以大部分书写还是要靠竹简的。 而竹简这笨重程度……在元让看来就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猛然瞪大眼睛看曹操,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么多? 曹操避开他的视线,轻咳一声:“明允啊……这些能打的里面,只有你比较靠谱啊。” 该!叫你笑我! 不过认识了这么久,元让确实大部分时候都是智商在线的。 虽然因为第一印象的缘故,曹操对元让的智商尚存疑惑,但元让算是那群武将苗子里面最机智的了。 元让呵呵一笑,没说话。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那么多事情做的理由嘛! 曹孟德你赶紧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啊! 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曹操瞧见他那令人后背发凉的表情,很有危机感的以飞快的速度溜之大吉了。 总觉得再不走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元让吐槽归吐槽,还是扁了扁嘴,手指头提着毛笔,打开竹简开始加班。 他还挺庆幸这时候用的是汉隶,好歹勉强看得懂,若是秦朝那种小篆的话……他还没来得及学那个字体呢! 差点变成文盲,想想就是件可怕的事情。 当初先生给他布置的功课要求他十年之内把了,但已经快六年了,他的完成量只有少的可怜一点点。 而小篆早就因为笔画繁多的缘故被他排到了较后的位置。 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先生知道。 元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正当他心虚的时候,从他背后伸出了一双莹润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元让手里捧着的竹简。 作者有话要说: 去看了红海行动。 感觉超燃! 强烈安利给喜欢战狼以及湄公河行动那个类型电影的小可爱! 第27章 比他矮啊 这样熟悉到他根本无法生出防备的人,自然就是沈砚了。 上回他的出现是强行凝聚出实体,消失了那么久也是正常的。 本就在心虚着的元让直接跳了起来。 他故作镇定地转过身,赔笑道:“先生……” 沈砚微微挑眉。 表情僵硬,反应过激——肯定有事瞒着他。 沈砚却并不打算追究,目光转向手中的竹简:“这些你可会处理?” 是哪个混蛋把这些琐碎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破事扔给乖徒弟的! 元让见他没有问询自己刚才的异状,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乖巧地摇了摇头。 反正还有四年……不就是一些破字嘛,还早着呢! 沈砚示意他坐下,而后指着其中的关键字给他细细分析。 就连元让偶尔提出的非常暴露自己智商的问题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他的声音极为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犹似轻柔的月光,又温柔的像是清风拂耳。元让凡是听他讲话就从没走神过。 屋内点了好些油灯,亮堂的很。 少年专注的目光跟随沈砚修长的手指移动,时不时还点点头,配合着他那副乖宝宝式的表情显得有那么一丝傻气。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8 若是夏侯惇在这儿,肯定要被元让个样子惊得直想自戳双目。 系统冷笑:呵,年轻人。 直到元让像模像样地处理了一份公文后,沈砚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不过处理这样的公文只能锻炼耐心,得到的好处却是有限。 他在元让低头认真又新奇地处理公文时,也随即取下笔架上的狼毫,润湿了后沾墨在一旁飞速地批阅。 不到一个时辰,原本挤压如山的书桌便空了起来。 元让还以为是曹操“心存良知”,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事儿的时候,抬头一瞧——嚯,九成的公文都堆在先生边上,而沈砚正端坐着闭目养神,显然是处理完了的样子。 效率好高……元让星星眼。 见元让也处理完毕,沈砚便开口了。 “他很缺人手?” 岂止是缺人手!那简直是把人当牲口! 正挂着黑眼圈批阅公文的曹操猛地捂住嘴,不太优雅的打了个喷嚏,却并太不在意。 熬了这么多晚上他终于可以早睡一次了有没有! 这次各地诸侯皆有起兵反董卓的意向,领头的不出意外便是那有着“四世三公”家世,且声明显赫的名士袁本初,按理来说常人放在曹操这个处境上应当欣喜才是,可曹操却有些忧心。 他趁着周围没人,迅速地揉了揉眼——忧心归忧心,当务之急是要把手头这些东西都搞定。 另一边,元让却对着沈砚眼神闪烁,有些支支吾吾。 沈砚盯着他的眼睛,佯作生气道:“也罢,为师管教不动你了。” 元让慌了,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认错似的低下头。 半晌,他的声音细若蚊蝇的传出来:“我怕您知道了生气。”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元让怔愣片刻。 对啊,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肯定是瞒着先生的事情太多,太过心虚之下才给自己造成了错觉。 想通之后,元让便隐去了和氏璧的事儿,其余便一股脑儿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无巨细全都交代了。 沈砚扶额——果然不出他所料。 自己这个乖徒弟的性子,被人一拐就走……或许也是正常的吧。 面上却欣慰地按了按元让的肩膀:“追求志向是好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元让闻言笑的开怀。 “只是……”沈砚挑眉,“我也不是废人,你日后若遇上了难事儿便来找我罢。像今天这样,如果我不出来,你是否还预备着自己一个人琢磨整个通宵?” 元让最近在面对他的时候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怕麻烦您。” 沈砚揉揉他脑袋,捋平了上头翘起的一根发丝,无奈叹道:“你是我的徒儿,你背负的东西,自然是由我来一同顶着。” 元让兀的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 按理来说,习武之人总是要高挑些的,而元让虽然也算身形高大,但由于生长未完全便停止了的缘故,事实上还是比沈砚尚矮了些。 他敛了笑意,注视着沈砚深色的眸子,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出了那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那么从今以后,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再也不许瞒着我了。” 任何事都不要瞒着他了。 沈砚的神情有些讶异,似乎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半晌,正陷入忐忑不安中的元让只听见眼前的人轻笑一声,道了句:“好。” 翌日,典韦涨红着脸,忿忿地回来了。 曹操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关怀道:“如何?” “嗨呀!”典韦一拍双腿,神色之中满是不平。 “我把嫂子送到了那友人家中,却撞见了他刚另娶了一房,正在寻欢作乐,还说嫂子已经被贼寇玷污,早就被他休弃,不配跨进他的家门,想着把她浸猪笼哩!我好说歹说才劝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曹操皱眉,虽然对典韦那友人的做法很是不赞同,却并没有对他们的事情予以置评。 典韦把事情说出来才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我已找了个清净地方把嫂子安顿了下来,与那友人绝交了。” 对多年的结发妻子尚且这个态度,更何况是交情不深的别人? 当初与他相交也纯属是因为巧合,这样的人以后总归还是不要来往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 以及这俩后面不会虐了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39 第28章 拒当文官 事实上这回沈砚的实体也没能撑多久。 元让暗戳戳的问系统:“如果拿到了和氏璧,先生是不是就能一直维持着实体状态了?” 【是的,但是这件事你也瞒不了他多久的。而且你现在连洛阳的城门都没进。】 系统的声音凉凉的。 元让嘴角一抽,有些不服:“很快的!现在各地诸侯已经开始准备反董了,曹孟德也要去。” 【以你的实力你大可以直接潜入皇宫而不被发觉,为何要如此波折?】 系统表示了他十足的不解。 “第一,和氏璧不见的后果我不敢肯定。第二,我也想为这满目疮痍的乱世做一些事情。既然我蠢,我就要多听聪明人的。” 系统默然。 他知道元让虽然堪称肆意妄为,却仍旧牢牢坚守着自己的某条底线,并不是个贪图一时爽快、为了一己私欲而不计后果的人。 如果元让真的是能像他所说的方法的这样做的人,那也就不是那个能与系统相交莫逆、得以受到系统如同老父亲一般关怀备至的元让了。 从系统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元让也不再多说什么,雇了辆车,亲自把堆成了小山的竹简运到了曹操那里。 这曹孟德看着身材“娇小”,竟能搬动如此多的竹简,力气着实不弱啊。 曹操并不知道元让在腹诽他,见他过来,特意抬头观察了他一眼——精神抖擞满面春风,十足的活力,怎么看都不像熬了一夜的样子。 年轻真好啊。 他随手抽了个竹简,打开检验效果。 本来已经做好了看错别字的准备,却不曾想这事情倒是处理的一丝不苟,字体清隽秀雅,收尾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潇洒,虽然称不上名家,但也着实不错了。 他抽的正是元让处理的那部分。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吝啬的把他赞赏了一番。 元让的耳根肉眼可见的泛着微红。 “不知明允可有兴致转职当文官……” “不不不主公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当文官呢——” 元让眼皮狠狠一跳,连忙开口制止了曹操这个堪称可怕的想法。 自己那点斤两他清楚的紧。 他宁肯去和夏侯惇夏侯渊那俩兄弟一块儿耍大刀! 于是曹操的手往两边一摊:“内伤好了?” 元让先是摇头,后又点头:“我无事了,您可尽管吩咐。” 曹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认了脸上的苍白已经褪去之后,便丢给他一块印信。 “去同妙才(夏侯渊)一块剿了陈留周边的黄巾吧。” 元让眼睛一亮,接过印信便唰的跑了,连个背影都没舍得留给曹操。 曹操状似感叹的点点头,又低下脑袋来继续忙活了。 校场的人并不多,约摸也就一千上下,而且都是一群新兵蛋子,正在随着夏侯渊操练。 在汉代,除了被强制充军,当兵其实在普通人家还是非常炙手可热的。 东汉末年还没有科举制,除非遇到了那种惜才又不看重出身的主公,否则任是你文曲星下凡还是甘罗在世,身怀再好的才华基本上也毫无用处。 况且当时的书院都被世家大族把持,所谓的寒门学子事实上也并不如何“寒门”,至少都是小有家底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那时候底层的人们要是想出头,当兵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能立下战功,或是凭着武艺被赏识,都是能带来极大好处的。 相应的,当兵也存在着极大风险,与眷属分离不说,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中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且立下功劳也绝非旁人想象的那般容易。 元让上前出示了印信,夏侯渊便笑着往右一指——一看是几百个在一旁歇息的,与其他士卒相较起来格外强壮一些的青壮。 “明允啊,剿匪之前,这些人的操练就交给你了。” 原来主公先前下令放任这些刺儿头的不服管,是为了磨练这小子。 夏侯渊摩挲了下手指,虎目微眯,隙开一条小缝,眼珠子偷偷瞧向了元让的方向,却依旧维持着满脸“我一点都不好奇”的作态。 元让晃晃悠悠溜达过去,倒是与那群人的画风有些诡异的相似。 而那群懒懒散散的人见了他却少有站起身的,仍是我行我素。 “你,起来。” 元让对着离他最近,也是态度最漫不经心的人笑眯眯地说道。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在那些堪可称为“目无军纪”心气儿最高也是身形最高大的青壮们眼中,就他那一副“小白脸”模样的威慑力几乎为零。 若是元让板起脸倒还能吓唬吓唬人,但现在这一脸笑容的样子,用来赏心悦目做个花瓶倒还合适,若是让他来当上官,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因为这些天曹操对这群刺儿头有意的放纵,导致他们产生了一种有恃无恐的错觉。 却不知,真正的煞星就在这里对他们亲切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0 笔名被基友槽了_(:зゝ∠)_说读起来就是“邮费”。 于是现实中的蠢作者又多了一个绰号。 最近过年的快递都是顺丰到付导致蠢作者听到邮费这个词就头疼。 顺丰好贵QAQ 感觉之前那个封面不是太喜欢,我又去找另一家店做了一个~ 各位读者老爷们觉得是这个好看还是之前那个呀? 第29章 搞事情啊 元让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继续笑眯眯的朝那刀疤脸壮汉走去。 精致的靴子踏在地上,步伐之间丝毫不见声响。 越来越近,近到刀疤脸汉子能看清眼前少年袍角的暗纹。 紧接着他便感觉眼前一花,还未等他做出反应,鼻梁骨便感受到一阵剧痛,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抛物线,屁股重重的撞在了土质颇为坚硬的地上。 刀疤脸不再是刀疤脸了,这人的脸上多了个灰黑的脚印。 他被踹的两眼冒星,疼得呲牙咧嘴,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正在悄悄观察元让这儿情况的夏侯渊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看上去就好痛的样子。 “不从其伍之令,按例当斩,只挨了一脚算你占了便宜。” 元让一瞬间收敛了笑意,绷着脸,语气冷冰冰的。 这变脸的速度可是旁人拍马也不及的飞快。 边上好些个脑子灵活的汉子被他面上的冷冽所慑,已经慢慢站了起来。 这少年高倒是高——足足有八尺,然而身形却并不如何健硕,看上去仿佛一拳就能撂倒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如今便叫这号称满身力道的刀疤脸连反抗都来不及便挨了那一踹,也使得众人着实有些震惊。 这种震惊来源于视觉上强烈的反差。 试问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何人会相信鸟卵能碰碎砖石,蚍蜉能撼动巨树? 本来等着元让吃亏的那批人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了。 元让模仿着他曾经见过的那些酸儒平时的姿态,神色一缓,嘴角带笑,端的是一派儒雅和善可亲,口中吐出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连我一介力小单薄之人都比不过的兵也没必要练了,都赶着去几里开外的河里头洗洗,滚回家种田去吧。” 正偷听着的夏侯渊禁不住眼皮子一跳——就这他与夏侯惇一起上还能压着他俩打的人,还瘦弱单薄? 简直是…… 夏侯渊绞尽脑汁都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如果他生活在现代,他大概可以找到一个词叫做“不要脸”。 若是放在东汉末年,或许唯有意思相仿的“厚颜无耻”可替之。 一是被那一踹所震慑,二是元让刚才的那句话隐晦的提起了他们入军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来找人不痛快或者被人找不痛快的。 多数脑子清醒的乖乖随着校场众人训练,而仍旧剩下几个脑子不清醒的便被元让一手拎着一个,鸡仔儿似的扔出了校场去。 这几天那些汉子在元让的监视学乖了,牢牢贯彻着十七禁令五十四斩,虽然在“动如臂指”这方面尚有欠缺,却比前些日子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夏侯惇因着曹操接受了陈留孝廉卫兹的帮助后奉令募兵,又带回来了三千人,却发现前些天校场中那些眼熟的刺儿头面孔乖的像个鹌鹑,些许人的脸上还顶着重重青紫,比之一边夏侯渊兵马的气氛还要严肃。 他伸出大掌一拍元让的肩:“不错啊,可惜军中禁酒,否则你我定要畅饮一番。” 元让嫌弃脸:“你酒量忒差。” 夏侯惇一拳锤向他胸脯,“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身子是怎么长的。” “怎么长?许是比你“长”也说不定罢。” 夏侯惇被他猛然一句从夏侯渊那学来的荤话惊得瞠目结舌,未曾想到平日里看似翩翩少年的元让也开始如同他们一般开玩笑,半晌才回味过来那句话的意思,气得开始捋袖子:“台子上去打。” 元让笑道:“行,刚好活动活动筋骨。” 而这番比斗的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夏侯惇无奈摊手,认命的与新募的军汉一同负重跑圈儿去了。 而元让收到了曹操的指令,带着那也没训练多久的几百号人与夏侯渊一同去清剿周围游荡的小股黄巾了。 先前的黄巾大队已经被打散过,而这些小队并不能构成威胁,一千新兵蛋子也差不多够了。 其实也用不着他们打打杀杀,那些黄巾见着他们装备精良来势汹汹的样子便识相跑路,少有反抗的。 大部分都被他们追上去清剿了,剩余小部分逃出了陈留地界,他们便不好再管,万一让人以为是来找事的便解释不清了。 任务如此轻松,元让开始觉得有些无聊。 几近入夜之时,他端坐在书房之内。 一手托腮,另一只手随便的翻着《史记》,忽然看到一处字眼,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荆轲逐秦王,秦王还柱而走……”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1 须臾间,元让脑内灵光一闪,猛地跳起冲向曹操的宅邸。 守卫早已见惯了元让,兼之曹操也下过指令,准许了元让不必通报。 反正之前每次通报的时候,元让都嫌弃那通报之人跑得太慢,直接把他捉到了曹操面前……于是这通报也就毫无意义了。 这些日子,曹操的求贤令也招了不少人才,这其中便有一个叫做陈宫的东郡人。 此人性情刚直而又足智多谋,深深让曹操有一种相见恨晚的亲切感。 是那种智商相近的亲切。 他终于不用整天面对着一群傻逼了有没有! 于是曹操日日与他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虽然陈宫对曹操的过度热情弄得一头雾水,却最终还是把他归类到了曹操真的很缺人上面。 不若明日再给那些友人去几封信罢。 陈宫能应了曹操的征辟,说明他也看出来了曹操是个潜力股,还是那种很深的潜力股,自然是尽心辅佐。 相应的,曹操前几天熬出来的黑眼圈也迅速消失了。 所以在元让闯进来的时候,曹操正与陈宫握着手,聊的那叫一个投机和开心。 秉烛夜谈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握着手? 两人肉麻的样子看得元让嘴角抽抽,却丝毫不影响他对二人见礼的动作。 陈宫起身回了一礼,却看见少年抬起头严肃道:“让,自请潜入洛阳刺杀董贼。” 作者有话要说: 夏侯惇:小拳拳捶你胸口。 系统:看把你能的,居然还敢对着夏侯惇说荤话! 不要惊讶,东汉末年的主臣一直都这么肉麻…… 以及三国的一尺是23厘米,所以元让事实上是184,不矮啦。 历史上的陈宫是曹操初平二年担任东郡太守的时候被征辟的,这儿给他蝴蝶了一下,提前了。 第30章 来者何人 此话一出,书房内便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曹操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甚至还能看见所谓的“精光一闪”,而陈宫则是为元让这看似不切实际的提议着实讶异了一番。 这董贼极其贪生怕死,府内有无数亲卫不说,身侧还得以那号称无人能敌的九原吕奉先护卫,而他本来也是武将出身,虽说有些荒废,但也并不代表他本人就好对付了。 在其他人的眼里,只是对元让的武力值有个模糊的概念罢了,认为即使他在校场能压着所有人打,到底也还是平常的血肉之躯。 除了曹操以外,皆是未曾亲眼见到过元让使用过暗器亦或是轻功,而唯一知晓内情的曹操又见他有意低调,自然是选择配合不声张。 而那些人自然是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这等飞檐走壁、万物皆可为利刃的功夫。 曹操思考的是这件事情在什么时候做能获得最大益处。 若是现如今董贼被刺杀,他的势力并不会受到多大损伤,而是会被瓜分,京城定会大乱,虽各方势力如同水中翻搅着的污泥浑浊不堪,然而还是改变不了京师被把持的状态。 要结果是这样,还不如不刺杀呢。 若是等各路诸侯起兵正攻洛阳之时,董贼忽然“暴毙”,那便能里应外合,叩开城门。 这些诸侯聚集起的势力看似庞大,实则各怀鬼胎,真正一心为国的能有几个? 怕多是出工不出力之辈。曹操并不认为他们能够顺顺利利的攻进去。 而现如今有捷径可走,若是董卓能在关键时刻暴毙,那攻入都城洛阳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事成之后,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曹操正了正神色,关切道。 能让董卓狗带的方法不少,虽然麻烦波折风险又大,但是若是因此而失了心腹爱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元让对他说的话一向靠谱,而且这还是他第一回 正儿八经的建议,想来他成功的把握定是有八成以上。 “有。” 于是还保持着僵硬面部表情的陈宫就看着他俩只提了一句行刺的危险性,便开始讨论起该如何保持联系,在行刺之后如何搅浑洛阳之水云云。 感情这俩人还真觉得董卓是块豆腐一戳就碎的吗? 那是要潜入四处有重兵把守,还有悍将吕布警惕盯着,连只鸟雀都飞不进去的董卓老巢啊! 在陈宫看来,他们还不如直接策反吕布呢,虽然变数极大,却胜在有可能实现啊。 要不是这些天的相处使他能肯定曹操并不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狂妄之辈,甚至还算谨慎,否则他现在定然会拂袖而去了。 果然,在元让走了之后曹操便向他解释了:“明允并非寻常之人,乃是身负鬼神莫测之术……” 然后便把元让的异于常人之处全都卖给了陈宫。 尚未走远,且听觉极为敏锐的元让:“……” 还是不是好哥们儿啦,居然怀疑过他是鬼! 他现在跑回去把曹操揍一顿还来得及吗! 吐槽归吐槽,元让到底还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2 万一老板一不高兴给他小鞋穿,那么曹操这个智商肯定坑他一坑一个准。 曹老板在某些方面大度到令人惊叹,而在另一些方面就小气的紧。 比方说被元让嘲笑了就会去光明正大的找回场子。 元让深切的觉得这个老板一点都不可爱。 洛阳距离陈留并不算远,且元让是孤身一人、轻骑而行,带的也多是潜伏在那所要用到的金银细软之类。 他本身又是数据化的身体,甚至可以做到不吃不喝日夜奔赴,于是这时间便比旁人快了不少。 这件事算是机密,只有那晚的三人知道。 在三国时期,那些失败的例子多是源于消息走漏,典型的就如汉献帝的“衣带诏”事件。 这些事例大可以证明在行事成功之前知道的人自然还是越少越好。 不过短短几日,他便赶到了汜水关。 但元让对这儿的地形并不熟悉。 于是还未等他靠近,便有一身着甲胄的圆脸汉子喝问道:“来者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掉收藏掉排名审签失败QAQ感觉今天好丧。 各位看官如果觉得小生写的尚能入眼的话,就点一下收藏嘛~鞠躬 第31章 洛阳城啊 这一嗓子当得是气势汹汹,雄浑有力,显然是久经训练的精兵。 历代的关卡出人都有严密的稽查制度,尤其是洛阳这种身为京城的地方,若是没有符信,不但不能通过,甚至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而到了深夜甚至还有宵禁,虽然元让有把握避开巡逻的人溜进去,但既然有能光明正大进去的方法,他为什么一定要偷偷摸摸的呢? 那检查符信的守卫只见来人下了马,牵着缰绳缓步踱来,面如冠玉,一袭月白深衣,腰缚缓带,端的是芝兰玉树,气度斐然。 虽然对于装逼并没有多大的天赋,但在曾经金刀门掌门陆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那老头整天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在其他弟子面前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登仙了似的,私底下却不拘小节的很。 元让在那守卫的监视下取出了符信,毫无意外的,那守卫见了符信忽然间神色一凛,对着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很顺利的便放他进去了。 这符信是曹操临行前丢给他的,而事实再一次证明曹老板办事很靠谱。 神队友总比猪队友好啊。 元让走远后,那与圆脸汉子一同的守卫对他挤挤眼睛,那汉子意会,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袁氏。 二人具默不作声,继续盯着外面,尽心履行职责。 汝南袁氏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自是不必有甚么惊奇。 元让提了个鸟笼光明正大的在城内晃荡,看上去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事实上他在细细观察整个洛阳的布局。 至少得把那些标志性的建筑物全都摸透了。 行刺董卓这个建议是他提出的,看似是全心全意为了大义,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董卓若是死的巧定然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他可以趁乱摸走和氏璧然后把黑锅扣给叛军嘛。 曹操也清楚这一点,也只有他清楚这一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只要是还没达到所谓“圣人”思想觉悟的人,都是有私心的,而他完全可以做到包容那些无伤大雅的私心。 这大约也是曹操在历史上能吸引这么多人才的原因之一。 霎那,元让的耳边传来一片马的哕哕声,他依旧维持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抬眼望向不远处。 一匹极其神骏,丝毫不亚于他曾经乌骓的赤色大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一看就是绝世好马啊! 就连那马上的人也是个发光体一般的存在——身形足有九尺,五官深刻,鼻梁高挺,斜眉入鬓,一双狭长的俊目皂白分明,肌肤呈现一种特殊的蜜色,头戴一顶亮银冠,上头飘着两根鲜艳的雉鸡尾,朝脑后晃荡,身穿插金边,绣金线的粉绫色百花战袍,系着跟狮蛮宝带,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而他如今剑眉紧皱,神情愠怒,闪着寒芒的方天画戟不离身,更显得令人难以接近。 他身边追随着数十个训练有素的亲卫,同样是骑着高头大马,仅仅也只是比赤兔略次了一些,正一言不发地紧跟在他后头。 元让差点没绷住表情——这人长得好看是好看,气势也没啥问题,但是头顶上两根蟑螂须……略可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三国篇快要结束啦。 谢谢小天使们的虎摸~感觉自己振作起来了。最喜欢你们了! 吕布的外貌是参考了三国演义啦,不过这篇文背景还是参考的正史,于是神马貂蝉确实是不存在的。 第32章 吕奉先啊 吕布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脑袋上插着的这两根艳丽的雉鸡尾像甚么“蟑螂须”。 相反,他觉得自己这身打扮可帅气了! 但是他今天刚被董卓打骂一番,心中非常郁闷,就连那两根须须都有点耷拉的样子。 想他文武双全,普天之下罕有敌手,却被那群不知好歹的酸腐文人引经据典,口诛笔伐,只把他当做一介莽夫,丝毫瞧不起他的边境寒门出身。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3 在那些世家看来,不管他封了甚么爵位,授予了甚么官职,仍旧只是莽夫泥腿子而已。 本该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生死相付的凉州军极其排斥与敌视他这个并州人,甚至还动过诛杀他的念头。 就连他那新认的义父董卓也瞧不起他,百般羞辱自己所谓的义子,动辄打骂,刀剑相向,事后再丢给他一根“肉骨头”仿佛就觉得能继续为自己所用似的。 他敢反抗吗?他不敢! 不单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他已拿了前任上司丁原的人头作了投名状,现今自是臭名昭著,除了董卓,没人敢要他。 若他反抗之后被那董太师所彻底厌弃,可还有甚么好去处? 而至少现在,他表面还算光鲜。 这些东西吕布心里头其实门儿清着呢。可心里清楚清并不代表不会因此而郁愤。 他本是打算回府发泄一通,却不想瞧见了一个在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杵在道上丝毫不怕他、显得极其突兀的人。 吕布见这少年笑眯眯的提着个鸟笼子,一副比他还要潇洒快活的样子,张扬的眉眼间颇有玩味之色,仿佛是在嘲笑他空有一身力气与官职,却还要被那董卓老儿当做一条狗一样呼来喝去似的。 不但长得嚣张,神情也很嚣张,嘴角扬起的弧度甭管怎么看都甚是欠揍。 这群世家子弟个个都鼻孔朝天,看他不起! 吕布心里憋着的一股气“嘭”的一下便燃了起来。 他铁拳捏的咯咯响,冷哼一声,下巴一昂,对着亲卫吩咐:“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今天不揍他一顿他就不姓吕! 面对着气势汹汹朝他走来的亲卫,元让微微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大兄弟我招你惹你了? 即使他心里再如何不解,还是得面临摆在他眼前的问题——跑还是不跑。 跑么,自然是跑得掉的,但这样一来就显得十分心虚,定然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他如今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 那只能不跑了,左不过曹操替他搞出来的所谓袁家门生故吏的身份还是经得起一些推敲的。 他打开笼子把鸟放走,任由那些军汉把他押到那发号施令的蟑螂须面前。 元让抬头与那人对视。 吕布也眨巴眨巴眼睛瞪视着他,试图释放杀气。 元让瞧智障似的对他挑挑眉,不为所动。 吕布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回是真动了杀意:“竖子安敢无礼!” 元让的眼珠子飘飘忽忽——彼此彼此。 而这样的神情配上他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嘲讽力十足。 这样挑衅的态度,结果就是迎面而来一柄亮闪闪的画戟。 元让几乎是本能的震开两侧的亲卫,运起内力,伸出右手一捏——那本该饮血的利刃便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相应的,猛地动用内力的后果就是涌上来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口。 吕布本以为对付这看上去不学无术眼高于顶的死小子只消三成力,让他吃个狠狠的教训就顶天了,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 他想抬起来再劈一戟,谁知平日里仿佛是他第三条胳膊的画戟却被那小子捏住,纹丝不动。 这时,元让总算把血咽了下去,无奈地开口了:“这位……壮士,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吕布瞪着眼睛,十分不服气:“但你嘲笑我!” “我没有!” “你有,我看到了!竖子休想抵赖!” “我……” 【停停停。】 眼见着两人就要当街吵起来,系统看不下去了,连忙开口制止元让。 一个仿若三岁,一个貌似五岁,这吵架简直毫无营养。 元让似乎也觉得这样子有点丢人,但他还是十分不服气:“我真的没有嘲笑他!” 他只是好奇而已! 【……对,你没有。】 系统艰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吕布看见眼前的人似乎连吵架都不想跟他吵、开始“神游天外”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面色陡然变得铁青,好似下一刻便会冲上来与他拼命。 元让顿时觉得这样欺负人家也不太好,神色稍缓:“好好好,算我嘲讽你了吧,你到底想怎样么。不若你我之间比上一场,若我赢了,你便放过我如何?” 吕布嗤笑一声,扫了扫他的身板儿——这厮说大话哩。 元让也不甘示弱,示意性极强的瞥了一眼那任吕布如何拽都纹丝不动的方天画戟。 ……你先把武器取回去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的丁原并不是吕布的义父。 而董卓对吕布的态度……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4 贴史料↓↓ 醉则骂,以刀剑击之,不中而后止。 ——《典略》 然(董)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吕)布。布拳捷避之,为卓顾谢,卓意亦解。 ——《三国志·吕布传》 关于被同僚排斥↓ 卓以东郡太守胡轸为大督,吕布为骑督。轸性急,豫宣言:“今此行也,要当斩一青绶,乃整齐耳。”布等恶之,宣言相警云“贼至”,军众大乱奔走。 ——《九州春秋》 这里的“青绶”就是指吕布。 董卓最后对吕布的态度是↓ 庸狗敢如是邪! ——《三国志·董卓传》 对,“庸狗”,他一直是这么看待吕布的。 历史上根本没有貂蝉这个人物,原型也只是董卓府上一个并不受重视的婢女,却依旧能让吕布心生恐惧。 在王允看准了这一点、挑拨离间的时候,吕布还叹道:“奈如父子何!” 他确实有悖于道义,拿上司的脑袋当作投名状,这是没法洗的污点,我也没那个洗白的意思。 只是忍不住为他辩驳一二,权当是对这个汉末第一武将的尊重吧。 第33章 本非父子 先前元让说内伤已经痊愈了自然是骗曹操的。 他的伤好像被这个世界的法则约束了似的,根本无法愈合。 正常情况下习武之人的伤愈合的极快,本以为只消三日便能痊愈的丹田,如今已过了两个月了,却仿佛丝毫没有变化。 不,变化还是有一点的,最起码他调动内力的时候丹田的疼痛减少了一些。 而这种伤势却在世界法则的限制下并不会加重,在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向心态不错的元让便不太在意了。 那样程度的疼痛他还是可以忍受的。现在的情况比起他最糟糕的预想要好上太多了。 元让是有些心高气傲的,而他并不愿意让太多人看到他虚弱的一面。 既然内伤加重不了也愈合不了,那么曹操即使知晓了细节也只能是让他徒增担忧罢了,不如不说。 元让见吕布的脸色愈来愈黑,便主动把捏着画戟锋刃的手松了开。 可他仿佛还生怕吕布心情不够差似的,配以了一个无比挑衅的眼神。 于是他就被吕布扔到了都亭侯府的练武场。 揍不死这小白脸! 某个头顶蟑螂须的人拳头捏的咯咯响。 场地并不小,却也不算很大,西边陈列着兵器架子,上头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有。 吕布抱胸而立,昂着头傲慢道:“你可去取一样。” 元让闻言随手抓了柄大刀,掂了掂——重量差不多。 取完武器,两人就这么对峙的站着。 如今已是深冬,寒风卷走了地上的落叶,却把新的叶子刮了下来,无声地诉说着天地自然。 元让猛地把一口即将涌上的血咽下去,薄唇紧抿,运起内力先动了。 吕布皱眉,他眼前的人瞬间变成了一道看不清的白影,而那寒刃却逼直着朝他劈来,刀上的圆环猛然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经验告诉他可以迎上去架住刀柄,而他却发现身体的反应根本就比不上他的大脑。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瞬恍惚停滞了,又恍惚没有停滞——因为对面的刀并没有变慢,而他却慢了。 那道劈砍仿佛是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能达到的速度! 好在元让并未带着杀意,刀刃在他的颈间停了下来——油皮都没蹭破一块。 与夏侯惇切磋之时不用内力那是出于友情且没必要,而他跟这蟑螂须又不认得,为了速战速决,自然是用内力开了挂。 欺负蟑螂须毫无愧疚感! 吕布瞅了瞅搁在他颈边的大刀,须臾长叹一声,浑身的怒意竟倏然间平静了下来。 他敷衍地朝元让抱了抱拳,示意服输后便耸拉着脑袋,也不怕脏,就这么往地上一坐。 服气是真服气,但吕布的情绪也是真的乌云密布。 元让瞧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奇心又好死不死的发作了,多嘴关心了句:“你心情很差?” 不应该啊,瞧他长了个罕见的高个子,又有一匹神骏宝驹,在这个世界大概属于很厉害的一类武将,而且住在这么一个还算不错的府上,应当是属于位高权重的才对。 至少元让觉得如果他不用内力开挂的话,跟他过个一百回招能不能分出胜负还不一定呢。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5 可惜这蟑螂须没有生在武侠世界。 “想我堂堂一个九尺男儿……” 似乎是久未发泄,又似乎是除了眼前之人从无败绩的缘故,吕布被他形式化的这么一问,竟然啰啰嗦嗦竹筒倒豆子对他倾诉了一大堆。 完了之后继续长叹一声,说出了一句他先前从来没敢出口的话:“我吕奉先虽不算明珠,却也不该被这董卓老儿这般糟践!” 元让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对我说这个,你就不怕我转头就去把话复述予你口中的那个董卓老儿听?” 你是不是傻呀大兄弟! 这下轮道吕布嗤笑了:“身份我虽然查不出什么,但你若真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也不会身怀如此本事却忍气吞声任我试探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也暴露了个彻底,大家的智商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聪明。 元让的眼皮狠狠一抽——果然不能指望这个自称吕奉先的人嘴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不过……“吕奉先”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趁着吕布方才找了个树洞叨叨完,正在平复情绪的时候,元让努力回想。 半晌,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是那董卓的义子?” “嗯。”吕布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 “你为何要投董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满脸的理所当然。 “有点道理,但你为什么要拿了丁建阳的人头做投名状?” 吕布低头闷闷道:“那董卓老儿对我说只要人头嘛。” 虽然他杀丁原之后确实有点后悔就是了。 即便日后矛盾渐深,但毕竟这个前上司在很久之前对他也挺好的。 “这正是你被千夫所指的最大原因啊!” 元让有些恨铁不成钢。 即便元让完全无法理解忠诚为何物,但他明白至少要考虑到自己的名声对以后的影响。 把前任上司的人头都拿了,等董卓倒了以后还会有谁敢用你呀! 就算日后自立门户了,这么臭的名声也没多少人愿意来投奔。 董卓诱使他杀丁原的做法相当聪明,简直就是断了吕布的后路——除了他董太师,没人敢收吕布,而他本人也对吕布极其忌惮。 元让对曹操并不是所谓的忠诚,他虽口中喊着“主公”,更多的时候却还是把曹操当朋友。 而曹操也不把他当下属看,他对元让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后辈。 甚至还因为这个被曹真暗地里嘀咕着是不是私生子云云。 若要举例,曹操对夏侯惇的做法跟元让比起来就大相径庭。平常的下属哪敢调侃曹操的黑眼圈啊。 跟吕布比起来,元让深深觉得他识人还是比较高明的。 系统默默点头——是啊,同样是被拐,被董卓拐跟被曹操拐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当然,如果曹操敢像董卓对待吕布一样对待元让,百分之百的可能就是会被元让给一刀劈了。 也正因为他是曹操,所以他不可能那么做。 吕布闻言更郁闷了,脑袋上的两根须须都垂到了地上,看上去沮丧极了。 元让莫名觉得他眼前出现了一只本以为自己能得到肉骨头,实际上却挨了一脚的大狗狗。 “……那时候没想到嘛。”吕布小声嘟哝。 这么容易就能被“诱令”,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蠢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志的记载是“诱令布杀原,布斩原首诣卓。” 吕布确实很好拐啊。 以及蠢作者又双叒叕换封面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会换一次。 荷包好痛QAQ 第34章 大忽悠啊 元让瞧着他颇为沮丧的样子,斟酌着开口了。 “那你可有想过为自己的名声洗刷一番?” “事已至此,如何洗刷。” “那些笔杆子极硬的文人大多数都被董卓下了狱,你若是与那群人达成协议,稍加运作一番,放他们归乡,再以匡扶汉室的理由举兵诛董,也许能还你一个忍辱负重的好名声。” 吕布猛然抬起头,直直地逼视着元让的眼睛,却只能在里头看见一片坦然与澈亮。 他握紧拳头,沉默不语。 分明是料峭的天气,可他的鼻尖却微微沁汗。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6 吕布开口了,而语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你这是要我反了?” “你只需带兵做出这样一个样子而已,不必背上弑父的名声。” 元让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蛊惑。 “你一开始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董卓。” 吕布冷静道。 “是。” 对于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元让无需否认。 半晌,他听见了一句话。 “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见大鱼上钩,元让嘴角一勾,开始忽悠了。 …… 他确实是打算借用吕布的职权方便。 吕布是很容易被挑唆的,在历史上,他便因王允导/火/索似的一句:“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而杀了董卓。 但与王允、袁术、袁绍等一干人把吕布利用完就扔不同,元让却想让这个绝世名将有个并不是那么窝囊的结局。 毕竟……这家伙跟他在某些方面简直像的跟亲兄弟似的。 不,就连亲兄弟有时候都没那么像。 元让这些天努力回忆他曾经所学的三国历史,总算是想起来了一些。 若是放任吕布如同历史上那般——分明是有恩于袁家,却在兵败之时被袁术拒绝收留;分明是帮助了袁绍大破张燕,却惨遭其暗算,险些死于非命;好不容易投奔昔日的并州小伙伴张扬做了颍川太守,总算是图了个清净,却又被已经背叛了曹操的陈宫说动,傻愣愣去跟曹操杠上了。 而他之后又有恩于刘备,上演了一出惊艳了历史也惊艳了世人的“辕门射戟”,制止了刘备袁术二人的交战。 最终吕布在被属下所叛之时为曹操所擒,而曹操惜才不忍杀他之时,被刘备一句“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彻底断送了性命。 吕布的一生是活在被利用、被挑唆、被背叛里的。 这样的结果,元让自然不乐意看见。 这也太惨了啊。 不但活的稀里糊涂,还死的稀里糊涂。 而元让自认为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便试图在曹操和吕布之间牵线搭桥,取得一个合作的关系。 那些名士大儒们的笔杆子带来的名声上的优势是可以把曹操那在世家大族眼里不甚光彩的出身给弥补上的。 吕布的性格并不适合自立,而若要作为下属毛病也很多,但基本都是那种能改的毛病。 至于他那“轻狡反复”的名声,元让与他接触下来却并不能完全苟同。 吕布拿上司人头的前提是矛盾渐生,心生不满再加上有人挑唆,若是能注意这一点要避免也不是难事。 接下来的事元让就丢给曹操去费心了。 吕布之勇当世罕有,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若曹操有意将他收入麾下,肯定是能搞定的。 毕竟曹操是个机智聪明的小伙伴呀。 现在便只消把洛阳城的水搅得更浑,再与那些被董卓所下狱的名士暗中取得联系,待各地的讨董联盟形成便能伺机而动。 初平元年春正月,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渤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奋武将军曹操同时俱起兵,推举袁绍为盟主。 十一路诸侯聚齐,讨董联盟形成。 山雨欲来,洛阳城的表面却一片和乐。 那是爆发之前的平静。 另一边,回到自己营帐内的曹操却气的摔了他一向心爱的佩剑。 一群乌合之众,竖子不足与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个封面~ 再换封面我是小狗! 第35章 传国玉玺 曹操这么生气自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曹操早就料到这次会盟之中的各路诸侯皆是心思不一,出工不出力,少有一心为汉的,却也没想到会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 打头的那个自号车骑将军的盟主袁绍便整日只知喊着空泛的口号,却是心口不一,按兵不动。 汉室对袁家有恩,董卓又与袁氏有仇,只要是稍讲些情义的人,定当毫不犹豫的起兵讨伐,但袁绍却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日,曹操终于按耐不住去找了袁绍,袁绍起初看到这个发小来找他唠嗑十分高兴,而在听了曹操的催促后,却低下头来,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曹操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袁绍眼睛眯开一条缝,瞥了曹操一眼,终于缓缓开了口:“今汉室颓弱。”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7 曹操皱眉,正想要说话,却听袁绍又接着道:“……却余威犹在,而董贼之党看似风光,实则危如累卵。” 这是一句陈述语,而且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点,似乎听上去与废话无异。 但曹操瞬间就明白了袁绍的意思,一颗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而他方才热血上头想劝袁绍尽快出兵的心思也猛然之间收了回来。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与他少年时快意潇洒又相交莫逆,时不时畅谈着大志的袁绍了。 而是已经有了极大野心,企图保存实力以拥兵自重的袁绍。 曹操先前准备对他说的那些话,是基于袁绍还有报国之志的前提上的,而现在—— 袁绍在关外冷静的看着董卓与汉室相互消耗,等他们消耗完了,就是他袁本初起兵的时候。 袁绍很聪明,也很有远见,但这样的想法却是曹操所不能接受的。 “本初……” “孟德啊。”袁绍打断了曹操的话头,站起身来,“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念在你我之交情,我便提醒你一句——现今多数诸侯皆是闻风而动,伺机得利,包括现在与你一道的张孟卓也是如此。而光凭你与那孙文台二人孤军深入,可能成功?” 这句话倒算是袁绍好心提醒了,但如今一心只想诛董的曹操却注定领不了他的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 曹操在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后,面无表情地拂袖离开了。 方才袁绍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还有孙坚。 孙坚也是想要诛董的。 袁绍望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负着手摇了摇头。 却说在洛阳作威作福的董卓已不复先前的横冲直撞,变得极其爱惜羽毛。听闻关东各地诸侯起兵反他,只是派出了小部分军队试探一番。 此时的他已毒杀被废为弘农王的前少帝刘辩,防止那关东联军以迎废帝让弘农王复位做名头。 而董卓却未曾想到,在两军交战之时,他的义子吕布反了。 局势骤然逆转,洛阳城门被打开,仿佛早就约好了似的,那逆子与攻入洛阳的叛军极其有默契——一个打开牢狱放走被董卓监/禁着想杀又不敢杀的忠烈名士,与朝中虽是蛰伏起来但却依旧忠于汉室的臣子联合反叛,另一个在被人大开方便之门的情况下势如破竹的开始突击董卓的兵马。 董卓此时又惊又怒又害怕,刚想起身唤李儒前来商量对策,却忽觉后心一痛,一柄细长的金属破开了层层护甲扎进了他的身子。 临死之前,董卓看到的却是惊惶失措、鬓发散乱,仿佛见鬼了一般的侍婢,他努力试图转头看清杀他的人,却只见后头急速离开的一道影子,而两边的侍卫也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董卓死了,扎破他心脏的是侍女一柄普通的银钗,他死的极其窝囊,不明不白。 任务完成,目的却还没达成。 元让趁着现在的洛阳是最混乱的时候,把轻功运转到最极致,形若鬼魅,避开宫室里的层层守卫,找玉玺找的心焦。 眼看天色渐暗,元让一咬牙,面巾一扯,直接冲进了皇帝寝宫。 方才听闻吕布反叛,盟军攻入洛阳而正惊喜掺杂着的刘协眼前一闪便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周围服侍他的侍女尖叫着四处逃散,而那人却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问他:“玉玺在哪儿?” 闻声进来的守卫看见皇帝被一个不速之客挟持,架起弓/弩,却因为顾忌皇帝而并不敢轻举妄动。 刘协本就在董卓的淫威之下茶不思饭不想,时时刻刻担忧着自己的小命,而现在他骤然间看到了闪着寒芒的利刃离自己的脖子如此之近,以为对方要杀了自己,竟两腿一蹬,直接吓晕了过去。 元让嘴角一抽……他好像还没干嘛吧。 这小皇帝一晕便没了用处,元让以极快的速度松手一丢,把他放开,又如来时一样影子一闪便出去了。 而那迎面而来的漫天箭雨自是伤不了他,甚至还为他借力了一番。 于是皇宫禁军们就看见那不速之客实际上什么都没干,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把小皇帝吓晕之后又大摇大摆的飞出了皇宫,嚣张至极。 禁军们:……好气哦。 冒险潜入皇宫却一无所获,正当元让失望之时,忽然有所感应的抬起头来。 只见南面冒出了冲天霞光,他直觉性的朝那地方掠去,望见了一口缭绕着五色之气的深井。 【这儿灵气冲天!和氏璧定然在那底下。】 系统霍然开口。 元让轻咳一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天有异象可不是寻常事,四处已经开始有人赶来了。 元让不敢耽搁,屏息潜入井内,瞅见了一个被泡的发胀,面目狰狞的小黄门尸体。 那尸体手里头还抱着块东西,而元让直觉他要找的就在这里。 元让忍着恶心,伸手一捞,把尸体给拎出了井口,找了个隐蔽之处放下,伸手把尸体僵硬的手臂小心掰开——那东西正是传国玉玺。 有传说曾言:岁星之精,坠于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 乍然一看,传国玉玺确实不同凡响,约摸有四寸有余,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纽交五龙,却缺了一角以金补上,仿佛散发着微光似的,柔和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攻入洛阳的时候找到传国玉玺的是孙坚,天有异象什么的。_(:зゝ∠)_ 被晋江和谐的词我都用“/”给隔开了。 下章三国篇完结啦~ 谢谢 荒帝往事不堪回首 的地雷~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8 第36章 无责任番外之元宵 【这个番外并不算剧情,是脱离整篇小说之外的,时间线定在了确定关系之后。】 大齐的正月十五,元宵。 这一日夜间,街上看灯会的人熙熙攘攘,就连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也半掩面孔,施施然加入了其中。这是一场举国的欢欣。 四处灯笼高挂,亮如白昼,夺目的花灯极为繁复,恍如漫天的星。 元让拉着沈砚挤过人群,来到了一处灯谜前。 边上的灯笼闪着莹莹的光,元让扯着纸片凑近端详。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求必应……”他睁大双眼,认真的把谜面念了出来。 沈砚则是鼓励地看着他。 元让皱眉思考了一阵,随即恍然大悟:“砚!” 耳边传来清脆如银铃般的娇俏女声:“答对了。” 那出谜的姑娘见二人十指相扣,气度不似寻常人,便会意一笑,递上了一对同心结,翘着眉毛小声对他们祝福道:“百年之好。” 二人俱是相视一笑,对着姑娘道谢后便继续逛着灯会。 人流极其纷杂,而两人的手则是紧紧交握着,并未被冲散。 元让忽然壮着胆子凑近沈砚,贼兮兮的冲他喊了一声:“砚。” 沈砚用另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笑着应了。 元让咧嘴,反过来蹭了蹭他的掌心。 灯会上有着不少手牵手的爱侣,是以这师徒二人在立其中并不显突兀,而是十足的和谐。 万家灯火阑珊。 …… 元宵节自然是要吃元宵的。 回府后,一向远离烟火的沈砚捋着袖子开始煮了起来。 虽然从未进过厨房,但在缜密的计算之下,尽管生涩至极,却竟也像模像样的煮了两碗。 元让的眼神亮晶晶的,宝贝似的捧住瓷碗,愣愣的看着沈砚已吞下了一个,有些不知所措。 先生亲手做予他,可元让绝对是不舍得吃的。 须臾,他眼前出现了一柄勺子。 那勺子托着元宵,白白软软的,闪着晶莹的水光,在元让眼前晃着晃着,缓缓凑到他嘴边,勾的他心痒痒。 元让听话的往前一咬,却咬了个空,抬眼一看,勺子已经被沈砚狡猾的移到了一尺外。 正当他不解之时,耳垂上传来一阵被牙齿轻咬而微微酥/痒的颤栗。 元让下意识一缩。 原来是刚才凑近勺子时,他无意中把自己的耳垂送到了沈砚的唇边。 沈砚丝毫不客气地往前一叼,咬住了白皙莹润的耳垂,牙尖轻轻厮磨着这方柔软。 耳垂可算是元让最敏感的地儿,那一阵酥麻带来的后果便是他整个耳朵肉眼可见的泛着微粉。 就在他愣神之时,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微张的薄唇上也受到了某人蜻蜓点水的一吻,似是引燃了导火线一般,漾开一阵烈火。 二人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元让的脑内开始混沌,霍然间恶向胆边生,伸手猛地扣住了沈砚的后脑勺,制住了他往回退的动作,恶狠狠地反亲了回去。 而因着吻技实在太差的缘故,这并不像是一个吻,倒像是狼犬发现了颇合自己心意的骨头似的乱啃。 沈砚内心顿觉好笑,耐心的等他乱啃一通、颇觉挫败之时,缓缓探出了那温软的舌侵入其中,辗转厮磨,破开牙关侵略着元让的每一寸。 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仿佛要与他抵死缠绵。 元让被吻了个天昏地暗,待他从那晕晕乎乎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沈砚一把抱起,送到了软榻上。 而沈砚正注视着他,目光专注而温柔。 见元让清醒过来,沈砚笑了,问道:“如何?” 依照元让如此乖顺的反应,也不枉他早已在脑海中演练千遍万遍,生怕在这方面输给了自己的爱侣。 虽已经在内心模拟过多次,却远远比不上这一次来的真实,来的缠绵。令他沉迷眷恋,乃至疯魔如此,恨不能吻到天荒地老,死生不离。 可此时的他却发现元让低着头,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沈砚关切问道:“怎么了?” 元让扁扁嘴,轻轻扯了扯沈砚的袖子,微弱着声音:“徒儿听闻大齐的世家子弟十余岁时便要定亲了……先生如此娴熟,是为何故?” 沈砚一口气好险没喘上来——这可真是千古奇冤了。 他这个傻徒弟还真是……意外的可爱。 尽管沈砚因为元让的醋意而微有些欢喜,但这种极其冤枉的误会还是有必要澄清的。 “亲人故去之时我不过十岁,又何来亲事之说。” 元让闻言内心十足的愧疚,头更低了。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49 他待人一向随心,可唯独面对先生的时候却是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他分毫。 沈砚一把扣住他的下巴,迫使元让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目光。 元让的眼睛很好看,而本该是侵略性极强的丹凤眼,却因为动情而迷蒙,显得颇有一种——诱人的狎昵之感。 沈砚勾起一抹轻笑,微微弯下腰,凑在他的耳畔低声道:“本是不会的……遇到了你,我便可无师自通。” 这一下子,元让不仅耳根泛红,而且整张脸都变得滚烫了。 沈砚一字一句,端的是极其认真—— “那姑娘祝福我们百年之好,而我不止想与你百年,还想与你千年,万年,乃至生生世世。 若有一日你厌了我,我也绝不会允你离开我一丝一毫。” 古人深知身在情长在,而若身不在,吾之情思依旧永存。 作者有话要说: 灯谜的出处是《红楼梦》。 各位读者老爷们元宵快乐!!!今天去参加了走三桥的活动,好热闹~ 谢谢 もし我說ない當初 的地雷~ 明天双更! 第37章 三国篇完 元让心中蓦然一喜。 人每到将要得偿所愿之时,总是欣喜的,元让也不例外。 但当他方才想伸手取那传国玉玺时,便凭空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 那是刻意阻止他靠近的阻力。 四周无人,只余寒风吹过枝桠的呜声。 元让皱眉,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回事? 他再次尝试靠近传国玉玺,却在半空中感受到了极致的滞涩感——正在坚地阻止他继续向前触碰传国玉玺。 元让冷笑一声,心下不甘,运转内力想要破开这样的阻障。 【不要硬来!】 系统的话音还未来得及落下,元让已经动手了。 而他这一运力,指尖却骤然传来一阵剧疼,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输出的内力被千百倍的反弹了回来,直接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一下猛击好似要硬生生的捏碎他的心脏。 元让本就有内伤在身,且还未愈合,乍然受到如此重创,终于耐不住咬紧牙关,伸手一捂,努力不让自己的指缝间漏出任何类似表达疼痛的声音。 月白色的衣襟染上鲜红,而元让嘴角的血还在不断滴落。 仿佛整个身子将要被震碎一般。 在刀法小成之后,元让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被逼至绝境的感觉了。 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使他过于自负,使他忘却了稚龄时被推入崖底的隐忍,淡忘了当年练武时时刻刻对自己的警醒。 好在醒悟的不算晚。 喉结滑动,元让迅速吞下喉咙口即将涌出的鲜血,抽出刀刃撑起自己沉重到摇摇欲坠的身躯,咬破指尖在尸体边上画下一张花纹繁杂的血阵,而阵成之后,里面的鲜血却开始缓缓流动,仿若活体,十足十的诡异。 夺灵之阵——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派的阵法。 系统曾经三令五申对他强调慎用此阵,但元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排斥自己。 虽然这方世界的意志极其薄弱,但是元让要动的这个至宝还是触碰了世界意志的底线。 但也仅仅止于此了。 这方天地的世界意识终归是太弱小——从元让分明是外来之人却能不受阻碍的使用内力便能看得出来。 和氏璧在阵法的运转之下渐渐暗淡,灵气迅速流失,直至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元让发动这逆天血阵也付出了代价——他的眼前愈发暗淡,直至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这种黑暗带来的是内心深处的不安。 一个练刀的人没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缓缓流失,失血过多引起的头晕目眩也愈发强烈。 元让不敢耽搁,使尽全力,持刀顺势借着世界意志排斥他的力量,再一次劈开了空间。 这一刀收敛了他曾经所有的磅礴气势,看起来十分寻常,仿若初学刀法的十岁稚儿随手一挥。 但只有直面元让刀意的这个世界意志才知道其中的可怕——这一刀比浊阴地厚重,比清阳天宽阔。 也带着一种道。 元让的刀意再一次突破了。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0 到了他这个境界,每次突破都十分艰难,但每次突破之间的区别也是巨大明显到肉眼可见。 系统目睹这一切,顿时失语。 上一次劈开空间的时候元让还需要他的指点与帮助,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自己借势劈开空间了。 若是再突破进步一些,便可不用借势就来去自如。 不愧是他在虚拟世界蛰伏多年,挑选出来的佼佼者。 即使这样的突破可遇不可求,无数人甚至终其一生都只能止步于某个境界,在无法突破之下抱憾而逝。 事实上,在习武的天资之中,悟性才是最重要的。 若身体经脉生来畅通,乃是先天之体,硬件素质极好,但脑子却十分愚笨,毫无悟性可言,那也走不了多远。 唯有集资质、悟性于一身才能不断突破,触到一种名为道的东西。 系统本身是超脑所化,若只靠他自己一人,只能在虚拟世界有实体,甚至无法脱离那个虚拟的地方。 而也正是因为他曾经是超脑,系统拥有浩瀚如海的知识,甚至涉及了许多世界法则。 于是找人合作便成了他深思熟虑之下的选择,而现在的事实证明系统的选择是正确的。 系统老怀欣慰,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然而,元让的刀又因为承受不住而断了。 听到金属断裂清脆声音的元让:…… 他觉得他之前不该去当金刀门的客卿,而该去断刀宗,那里也许比较适合他。 算了,反正这把也是他随手从曹操的侍卫那取的。 然而此时的元让再也维持不住站立的姿势,缓缓倒下,可他却并没有感受到坠地的疼痛,而是落入了一个温软带着淡淡竹香的怀抱,霎时如同落在了云间,浑身一轻。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篇还有一篇番外就完结啦!今天晚上放噢~ 第38章 无责任番外之后续 元让的不告而别在曹操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本就是天外之人——神秘的出现,神秘的本事,唯独那嬉笑怒骂皆出自真心性子倒是颇为鲜活。 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烈火,每个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受到他情绪的感染。 元让的学识并不低,甚至还算广有涉猎,显然是被精心培养过的,可他自己却不太会运用,或者说实践经验几乎为零。 也是难得了。 曹操与孙坚一同攻入洛阳后,凭借积累的名声一步步扩大自己的势力,慢慢向着他历史上的样子靠近,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 至少在官渡之战的时候,曹操的实力竟还压了袁绍一头。 吕布最后还是去了曹操的部下,此时的他已经脱去了某些单纯,双眼透着历经沉沉浮浮世事后的些许坚毅。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没人说得清。 至少曹操是怀念他与吕布初逢时那个嚣张武将的样子的。 那时的吕布骑着骏马赤兔,约摸有九尺高的身子本就傲视众人,表情鲜活,神色飞扬,在旁人看来再得意不过。 而在曹操的眼里,他浑身上下皆是透着一股颇为熟悉的傻气。 像极了某个少年。 曹操看得嘴角抽抽——原来这便是元让密信里提到的那个董卓假子。 果然什么人有什么朋友。 可惜后来事情经历的多了,吕布的性子渐渐沉稳,不复初见时那般意气风发了。 只是因着元让牵线搭桥的缘故,曹操对待他总是多了那么一份仿若长辈的包容。 而吕布最后也并没有辜负了这份信任,为曹操后来的统一汉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偶有午夜梦回,曹操总是忆起在他起兵初期那个嘲笑他黑眼圈的少年。 相处的时间尚算短暂,却在那群已算大魏元老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也无法磨灭的痕迹。 现在曹操倒是没有黑眼圈了,却再也找不回当初那样的感觉——若是换了现在,他可不会再去做出类似于搬堆公文扔给元让处理、以示报复的幼稚行径了。 人,总是会变的。 偶尔唤了夏侯惇夏侯渊俩族兄弟一块,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小酌几口,玩玩忆当年的戏码,再高歌一曲,也不赖。 …… 后世。 汉末魏初是个很传奇的时代,无限英豪,人才辈出。 其中有一个极其特殊的人,如同昙花一现,做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却在扬名天下后不知所踪。 而这个人也被列为“汉末最神秘人物”的首位。 “为什么说最神秘呢?”站在演讲台上的教授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1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教授挑眉,伸出一根手指:“传国玉玺最后就落在这个人手里,可惜他人后来不见了。” 底下一阵唏嘘。 教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这个人不但刺杀了董卓,还策反了他的义子吕布,放出了在当时影响堪比现在那些明星的士人。不费一分一毫的代价就为曹操获得了极大的好处,使他后来完全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可谓是曹操起家的最大助力。” 台子底下有学生开始飞快查起了那个神秘人的资料。 教授顿了顿,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这个人还会飞,据说在他刚和曹操认识的时候还被人当成了妖怪。当然,妖怪不妖怪这个真实性先不说,毕竟建国以前还是允许成精的。” 讲台下传来一阵哄笑。 “先别忙着笑,这可是《汉》那种官方正史里头都有记载的。” 教授维持着神秘的笑容,见到下面的人都颇感兴趣的样子,慢慢开口:“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他到底是怎么让那些名士都为曹操和吕布说话的,这种能够空手套白狼的说话本事可是少见啊。” 这倒是史学界千古以来一直没有揭开的谜团。 因此,这个神秘人也被誉为——汉末第一大忽悠。 很久之后,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元让:…… 去你妹的汉末第一大忽悠啊!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其实答案很简单。 若是曹操听见了他们的疑问,定会朗声大笑,随即捋着胡须缓缓道出这千古谜团的真相—— 依某人的性子,在对待不熟之人的时候一向秉持能动手就绝不跟你多废话的原则。 而当年的那些名士经历了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篇正式完结~ 那时候很流行啸歌,聊着聊着就唱起来hhh 明天开明朝的坑。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这就是大明! 给接档言情文打个广告《听说我长得像吕布[三国]》,戳开作者专栏就能看到哦~ 以下是小剧场: 当元元划破虚空带着心机砚一起穿到某世界—— 元让看见前面立着个身披甲胄,手持画戟的青年,分明是从未见过,可他的眉眼却异常的熟悉。 元让摸下巴:“吕布?” 突然看见凭空出现两个大活人的吕宁姝:“……”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把她认成吕布的人了(╯‵□′)╯quot;quot;┻━┻ 第39章 以身相许 元让是被苦醒的。 此时他嘴里泛着一股极其熟悉的苦味。 他敢打赌先生的这碗药里面肯定放了黄连! 而眼前虽然还是一片漆黑,却依稀有了些光感。五脏六腑的内伤也愈合了不少。 见元让睁眼,正端着碗给他灌药的沈砚动作停了下来,动作十分熟练的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 喝药后必吃蜜饯早已成为了元让的习惯,沈砚与他相处多年,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其实是因为沈砚开的药方一直都特别苦,若光是苦也就罢了,关键是味道还各种奇怪。 曾经元让还被喂过一碗掺和着各种酸甜苦辣涩咸,并且表面上看起来还非常正经,味道也闻不出什么问题的汤药。 然而喝到口中的时候简直就是令人不想回忆的噩梦。 如果那药方不是沈砚开的,元让想吐了的心情都有。 即使每次的效果都好得出奇,但元让还是对沈砚端给他的药生出了本能的躲避之意。 喝别人煎的药元让才没有那么娇气呢! 蜜饯上的甜味化开,不仅口中甜丝丝的,心里更是冒着蜜水一般。 元让胡乱想着,习惯性的往沈砚的肩膀上一埋,深吸一口气。 令人安心的竹香。 他是恐惧这样的无边黑暗的,但若是先生在他身边,便安心了许多。 虽然眼睛暂时是瞎了,但习武之人的感官极其敏锐,他还不至于连位置都判断不出来。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2 沈砚的手指移到他的手腕上,做出了个标准的把脉动作,关切问道:“如何了?” 元让老老实实回答:“尚有光感,内伤半愈。” 沈砚“嗯”了一声,却若有所思,没了后语。 元让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被发现了。 正当他刚要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清雅如清风附耳的声音突然间传了过来,带着少见的犹豫:“你取和氏璧,是因为……我?” 沈砚明明记得他已经死了。 前些日子的事情他虽有些记忆,可当时却还是属于迷沌状态,所以才被元让如此轻易的蒙混了过去。 想要偷偷的对他好,却不想被他发现? 这孩子——怎的如此可爱,可爱至极。 被如此在意的对待,这样的感觉已经是恍若隔世。 元让见事情瞒不住了,只能点头:“先生予我恩重如山,徒儿自当竭力报答。” 沈砚敛眸,默默记下了这份情义,忽而抬头玩笑道:“救命之恩,我又当如何报答?” 元让跟夏侯惇调侃惯了,下意识地接话:“以身相许?” 沈砚闻言,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口,险些被呛到。 话甫一出口,宛如惊天霹雳,元让瞬间便升起了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完了。 口花花学的太顺口,调戏了自己的师父该如何补救! 救命,他一点都不想被师父扔掉啊!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完蛋的时候,却听沈砚十分自然的应了一声:“可。” 元让这下受到的打击更大了—— 师父被我气傻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而他却刻意忽略了自己心中那一瞬间萌生的欣喜之意。 …… 十天之前。 大明正德十二年,宁王府。 暗戳戳筹备着造反大业的宁王朱宸濠正在写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密信。 忽然间,他抬头看见了书房内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不,更准确的说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 来人一袭白色衣袍,袖边云纹流转,流露出一丝清秀通雅之意,头束玉冠,却又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端的是眉目如画,气度斐然。 ——此人凭空出现,定是来助我成事的。 或许是脑子里缺根筋的朱宸濠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庇佑他造反成功的预示。 朱家列祖列宗保佑,不肖子孙定会把一百年前的仇给报了。 宁王一脉的债,他定会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的很愉快…… 其实是因为一整天都在查正德年间的资料QAQ。 正德帝朱厚照的名字在明朝官方的《明武宗实录》里面,最后一个字并不是“照”。 应该是写作上面一个“昭”,下面一个“火”,上下结构,不过那个字现在打不出来。 也有人认为他叫朱厚燳,不过这俩都可以,因为“燳”是“照”的异体字。 其实明朝皇帝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很多都是生僻字,而且是从五行循环的。 关于朱宸濠,好奇的小天使们可以去搜一下关键词“宁王之乱”。 第40章 宁王旧事 至于宁王对皇室的意见为什么这么大,这还要从一百多年前说起。 现在的大明皇室并非明太/祖立下的太子一脉,而是太/祖的第四子燕王朱棣一脉。 当年,身为皇太孙的建文帝在太/祖死后继位,然后朝中就有两位名叫黄子澄和齐泰的大臣对他讲—— 陛下啊快看你那些藩王叔叔们的兵马那么多权力那么大,我们削藩吧! 于是建文帝点点头,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大手一挥——削藩! 然后削着削着,就把自己的皇位给削掉了。 建文帝:……我们在地底下谈谈人生吧。 因为在他削到他四叔燕王头上的时候,燕王朱棣起兵造反了。 不单是因为野心勃勃,也是看见了前面被建文帝削藩之后的那些个藩王的结局。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3 周王、代王、岷王、湘王、齐王,哪一个不是天家血脉,当今皇叔? 可他们最后的结局——不是被废为庶人流放荒蛮之地,就是干脆惨烈的自焚而亡。 燕王朱棣可以理解建文帝想要中央集权减少各地藩王威胁的做法,但若受害者即将变成他自己,他心里头就一万个不乐意了。 都是太/祖的子孙,凭什么我就要俯首称臣,任你宰割? 不造反就窝囊一辈子,至少造反还是一条路。 朱棣是个很有魄力的人。 于是他起兵了,并且还成功了。 而在他起兵的时候,找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助力——当时的宁王朱权,他的十七弟。 在宁王被燕王使计挟持之后,又被威逼利诱着许他了一堆的空头支票。 可在燕王造反成功,翻身把歌唱之后,宁王就眨巴眨巴眼看着他——你许诺的哪些呢? 已经登基的燕王朱棣也对他眨巴眨巴眼——你说啥呢,哎呀朕老了记性不好,忘了。 宁王朱权是个很识相的人,收拾收拾包裹滚蛋去了南昌,看上去极其老实。 可他的子子孙孙却并不服气。 到了朱宸濠这一代的宁王,他的野心开始慢慢膨胀了。 所以这样说来,事实上现任皇帝是被他的老祖宗坑了。 造反可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一件说着玩的事,但朱宸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他用钱打通关系,暗自招兵买马。 而今年刚巧是他筹备造反的第十年,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些起色——不出两年,便可以揭竿起义了。 而在朱宸濠认为他即将要“成功”之际,穿过空间裂隙来到这个世界的沈砚竟然被他认为是上天给他的吉兆。 正常人看到一个人人凭空出现多是以为鬼魂神怪,而他却并不这样想。 这位仁兄的脑回路也是不寻常。 于是朱宸濠当时就极其激动地问了一句:“可是天人佑我乎?” 莫名其妙被当成天人的沈砚:…… 虽然有些无言以对,但他状似不经意的扫见朱宸濠的表情丝毫没有作伪,又顾念着元让的伤势需要及时医治,沈砚便也顺了他的想法开始忽悠人。 在沈砚看来,朱宸濠都快把想造反这几个字写在脑门儿上了。 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好,他在意的人好,至于其他人的事情,他不想管,也管不着。 救赎别人?可笑至极。 除了元让,又有谁会来救赎他。 …… 却说在这些养伤的日子里,元让发现系统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玉章和系统都不见了。 在失明之后,他的其他四感变得愈发清晰。 而正当元让找到沈砚的时候,却敏锐的发现有些不对劲——先生又有事瞒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太/祖”这两个字会被和谐……直接打出来会变成口口 话说开学之后好忙~每天字数都更不了多少了QAQ 作者菌以后每天晚上十点固定更新,周末随机掉落加更。 第41章 你威胁我 沈砚一看元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点破:“何事?” 元让焦急道:“刀鞘上您雕的那方印章不见了。” “此物有甚特殊之处?”沈砚故作好奇。 “里面有个情况特殊的人工智能,若没有它,我出不了这虚拟世界,更见不到先生。”元让老实回答。 沈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低头若有所思。 他确实是有仇必报,但却也是有恩必报之人。 片刻,他引着元让回屋,让他坐在榻上:“我已确定了其所在,只是此事甚险,你又有伤在身,不可随我涉险,便呆在这里。至少两年之内,这里还算安全。” 元让一听这话就急了,猛地跳起来:“我并非废人!” “只消去半月。”沈砚再度把他按着坐下。 “绝不可以,您并不会武,若是路上万一遇上亡命之徒……”元让又跳了起来。 这一摁一跳的,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觉得此景颇为喜感。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4 沈砚无奈一笑:“我虽不精,却还是会的。” 作为曾经被家族往朝廷命官这个方向培养的他,若是不会点武,那上任之后岂不是江湖里随随便便的小鱼小虾都能把他的小命给摘了? 元让沉默半晌:“那您总要告诉我去哪。” “宣府镇。”沈砚安抚性地拍了拍肩膀,说出的话却并没有起到丝毫安抚的作用。 “它在宣府镇?” “不出意外的话,去了那里就能找到它。”沈砚不愿对他说谎,只得避重就轻。 元让突然恢复了平静,抿着嘴,因失去视觉而无神的眸子定定地朝沈砚的方向看去。 眼前的人沉默不语。 半晌,元让委屈道:“不是说好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吗?您现在想要抛下我一人,自己去涉险,可还想过若你遇险之后,我孤身一人又待如何。” “让儿……” 沈砚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您总觉得我是小孩子,可我不是,我能独当一面了。” “我不会像先前那般行事,你大可放心。”沈砚等他说完整句话后,默默把先前被打断的话补完。 元让见他还是不肯松口,闪身冲到门口,随手扯了杆东西,把门一堵,气势汹汹地威胁道:“既然如此,你若不带我走,我便不放你出去!” 沈砚:…… 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居然还开始威胁他了! 他不怒反笑:“我临行前让你学的那些文字,你学了几个了?” 声音端的是令人如沐春风,可这句话的杀伤力却比旁人的任何威胁都要大得多—— 元让乖乖放开了杆子,闭嘴装鹌鹑。 浑水摸鱼的事被发现了,赶紧开始装乖,争取让先生心软,好从轻发落。 “小篆可看完了? 大篆呢? 金文呢?” 面对这一个个仿若炸/弹一样的问题,元让暗戳戳试图运转内力让自己吐个血,先装装惨再说。 而沈砚却看出了他的想法,无奈地一把摁住他丹田阻止他干这种蠢得要命的事。 正当元让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却听眼前人道:“好,你与我同去。” 元让不敢置信:“真的?” “你都学会威胁我了,我又怎会不答应。” “徒儿知错,还请先生原谅。”元让扯扯他的衣袖,试图撒娇:“日后先生要我往东我绝不向西行,先生叫我背书我绝不偷偷跑去耍大刀!” 沈砚一点他额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先前,宁王收到朝中线人消息,说是小皇帝又避开大臣逃跑出宫,去了边境那一块。 而可能有战事的地方,只有九边重镇之首的宣府附近。 宣府离京城极近,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明朝也因为迁都北京,有着“天子守国门”的说法。 那皇帝据说极能闹腾,喜爱舞刀弄枪,兵法谋略,先前也已经有出逃去关外的前科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他去的就是宣府。 而现在,被人利用却不自知的宁王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沈砚要去宣府也是因为这个皇帝。 他察觉这个世界的意志已经开始有了些自己的思想,也比先前那个世界更强大——系统就是被这样弄走的。 既然是世界意志,便不允许外来之人做一些能令整个世界格局巨变的事情。 比如杀了皇帝改朝换代之类的。 可沈砚偏偏就要以这个来威胁世界意志——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却是最快的方法。 在它的限制之下,元让的内伤愈合的极慢,而这却触到了沈砚的底线。 边关。 宣府镇。 避开居庸关巡守御史,偷溜出宫的朱厚照终是得偿所愿。 他终于成功逃出来了! 朱厚照晃着扇子,乔装改扮后行在宣府镇,尾巴都要翘上了天去。 然后他就撞到了两个人。 而朱厚照在其中一个双目并无甚么神采,却面色平和的某个人身上嗅到了同类,不,玩伴的气息。 一看就是表面乖巧实际上跟他一样喜欢玩的主。 于是他上前一拍元让的肩:“这位兄台可想去打鞑靼人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5 元让:师父父总有种反派的感觉怎么破…… 第42章 断袖之癖 沈砚看见他的动作,挑挑眉,并没有开口。 朱厚照当然不会傻到路边随便扯一个人就拉去打仗。 此地乃是边境,气候并不好,如果待久了便会有一些风霜之色,可观那两人的面容却不似本地人,也并不像在这待久了的外地人。 饶是朱厚照算是阅人无数,看人只分顺眼和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对面二人的样貌之出色。 明代的殿试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为刷脸试,乃是皇帝亲临提名,若是长得不好看,除非的确是有极其过人的真才实学,或是能得到位高权重之人的赏识,否则别想拿到好名次。 于是这就造成了朝中官员多是仪表堂堂之人,少有不好看的。 朱厚照慢悠悠地摇扇。 一个外地的高手,来到边境之处,又看上去不像异族人,那来这里就是有目的的了。 一个高手来到这里能有什么目的? 朱厚照自己是天赋异禀,武艺超群,这可并不代表像他这样的人就是路边的大白菜一样随手一抓一大把。 而他搭讪的那人,竟能令他感到深不可测,这可就有趣极了。 虽然深不可测,但给他的感觉并不危险,却是一股子生机快要溢出的朝气蓬勃。 反倒是那高手边上的那位看似温雅的白衣人令朱厚照直觉性的有些警惕。 元让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于是也放任被那个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拍了肩膀。 待朱厚照说了那句一听就是搭讪的话后,元让下意识地“看”向沈砚。 其实他心里早就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只是碍于一直在沈砚面前的形象需要“改善”一下,遂压下了那蠢蠢欲动的玩心。 可千万不能让先生把自己当成了不靠谱的人,要是人家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因为好奇心跟人跑了,那像什么话嘛。 他要在先生面前树立十分可靠的形象才行。 于是元让轻咳一声:“这位兄台,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怎的就说出这样的玩笑话来。” 朱厚照被婉拒,毫不气馁,“唰”一下收起折扇,搭在手心轻轻拍打:“我乃陛下钦定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观二位兄台并非寻常,故才起了相交之意。” 还没等元让拒绝,沈砚好似看出了什么,捏了捏元让的掌心。 元让会意,咽下了刚想说出的拒绝,清朗一笑:“我交了你这个朋友。” “既是交友,怎能少了美酒?这儿的边关烈酒在其他地方可是喝不上的……” 朱厚照把他扯到了这些日子常去的一个酒楼之中。 元让的酒量极好,能把夏侯惇喝到倒地而自己却只是微醉,却没想到今日遇上了对手。 沈砚在一旁随意地翻着书页,嘴角挂着一抹纵容的笑意,淡然清雅的样子与这方酒楼格格不入。 待他默背完这本册子,便感觉身上歪歪扭扭倒了一个人,抬眼一看,元让已经面泛红晕有些晕晕乎乎了,而朱厚照虽也喝的有些撑不住,眼神却还是清明的。 见沈砚望来,朱厚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往边上一指:“去驿馆罢,安全些。” 沈砚默默拎起了二人,一只手一个,身形也差不多,倒还挺对称。 ……对称个鬼哦。 就在沈砚把朱厚照扔到驿馆,交给他的下属,婉拒朱厚照的意思准备离去时,元让却扒在门口不肯动了。 沈砚试图把他与驿馆的门分离开,未果。 沈砚再扯,奈何元让虽是醉了,却死都不肯松手。 朱厚照仰天长笑:“二位兄台还是歇在这儿吧。” 笑着笑着,他忽然浑身一个激灵,酒瞬间醒了。 总觉得再笑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或许是爱搞事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天性——总能在触到别人怒气点之前及时收手。 元让是如此,朱厚照也是如此。 闻言,沈砚便只得拎着元让去了另一间屋子。 自己的徒弟……自己宠着吧。 真拿他没办法。 双手一扶,把元让放在了榻上,而他转身之时衣袖又被某个醉鬼给扯了住。 沈砚见此情景,并指为刀,嘶啦一下子把衣袖的那一边给割断了。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断袖。 元让没想到沈砚会来这一出,心底下不甘,动作却丝毫不慢。抓衣袖不成,便往前一扑,壮似不经意地环住了沈砚的腰身。 沈砚的腰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文弱瘦削,而是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充满力道,元让自以为隐蔽地悄悄一戳——嚯,还有腹肌。 第一次干这种装醉的事情,元让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地那么自然,而是心若擂鼓,极其忐忑,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沈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瞧了眼窗外即将暗下的天色,认命地倚靠在床榻边,闭上眼睛,使得元让的身子侧卧下来,好让这醉鬼能够睡得更舒服些。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6 元让绷紧身子,待听见沈砚的呼吸渐渐平缓后,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双臂。 然后偏头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沈砚呼吸的频率——睡得正熟,没有任何反应。 他小松一口气,做好层层的心里建设后,便缓缓撑起身子,离沈砚淡色的薄唇越来越近…… 呼吸放到了最缓。 双唇碰上,温温软软的。 可他只敢蜻蜓点水般微微一碰便慌忙后仰逃开三尺远,而后又偷偷摸摸壮着胆子凑近。 仅仅是这种程度,就已经让元让不敢继续了。 他到底是受了烈酒的影响,鼓起勇气之下,胆子比平时要大上好几倍。 或许有个词可以形容,那便是——色令智昏。 元让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脑内混沌之下,也并没有立刻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是顺着本能而已。 本能的……想要亲近他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申请通过啦!开心!已经乖乖坐在家里等合同了~ 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盖戳啦! 其实明代风气很开放 第43章 我不娶妻 沈砚有意把呼吸放平缓,就是想瞧瞧元让到底想干什么。 无他,元让最近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 本来依着元让的性子,定然很快就会被那个自称“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小皇帝拐跑了才对,可他在一开始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而后这傻孩子又装醉,还自以为隐蔽的占他便宜。甚至干出了这么件令他哭笑不得的事儿。 元让现在若是看得见,便会发现方才他偷偷摸摸一亲芳泽的事儿以及后面因心虚而闪开的动作全都入了沈砚的眼。 对元让来说,这可真是……悲催极了。 但是元让并不知道,于是他心满意足的砸吧砸吧嘴,往榻上一倒,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沈砚瞧着他的动作,无声地笑了笑。 ——可爱极了。 他缓缓起身,衣料因摩擦而发出些微的声响,只是元让睡得正熟,并没有听到。 沈砚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朱厚照所在的方向,推开屋门,悄然没入了夜色之中。 他不屑地笑了笑。 世界意识?那是什么东西。 …… 寅时。 元让悠悠转醒——因着要早起练武的缘故,他的生物钟早就调整到了一个固定的时间。 昨日的片段断断续续浮现在他脑海中。 元让愣了一会,直接吓得跳了起来,脑袋狠狠撞到了木质的床顶上,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捂脑袋了。 他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不敬师长,目无尊上,违背伦常…… 这一样样的事例列举出来,都是能被文人口诛笔伐,千夫所指的逆伦之事。 更让他在意的是,他心里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如今明明白白地摊开来摆在他的面前,并且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 他对一向最尊重的先生心怀不轨。 分明是凉爽的秋日,可他额上竟渗出了一滴冷汗。 他自己都被打击地浑浑噩噩,更别说先生了。 先生那样洁身自好又风光霁月的人,怎么可能与他…… 元让曾经也是个现代人,自是不会像传统的古人一样如此看重师徒伦常。 可沈砚并不是,在元让的眼里,他甚至是属于古人当中对这个观念最根深蒂固,或许也是最难打动的一类人——文人。 但要元让放弃这样的情愫,却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或许日后沈砚的身边会出现他的妻儿,甚至被那些人夺去了原本只投注在他一人身上的目光与关怀,元让就浑身不得劲。 若是真有这一日,他会疯。 他这才恍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对先生的在意已是深入骨髓,乃至魂魄。 在一起不可能,不在一起,任由先生娶妻生子更不可能。 若是急吼吼去表明心迹——元让觉得他还没那么作死。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7 那就这么搁着……或许试着保持距离,便能渐渐淡忘罢。 自认为想了个极好主意的元让回神,猛然发现他的眼睛已经能视物了。 不是先前只有微弱的光感,而是真正的,清晰而亮堂。 内伤也有愈合转好的趋势。 他心中蓦然一喜。 世界意志对他的压制已经消失了。 就在此时,沈砚单手托着一把刀进了屋来。 正心虚着的元让悚然一惊,下意识握紧了中衣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把它攥出一个洞。 沈砚挑眉,却并不问询,而是把手中的苗刀递到了元让的面前。 这儿的世界还真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并且……非常的好打劫。 对于欺负它,沈砚心里毫无愧疚感。 谁让这东西欺负了他的徒弟。 元让的注意力顿时被苗刀给吸走了。 他先前用的刀皆为常见之物,虽然在元让的手中依旧能发挥无比的威势,却往往因为支撑不了其中强大的内力与刀意而折断。 但是这把刀,寻常的肉眼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凡来。 此刀长约四尺,环首直刃,刀身修长,两侧挖有血槽及波形印花纹,隐隐散发着一股沉重刀意,悠长而久远。 而且刀鞘上还挂着一枚熟悉的小章。 最重要的是,这刀是先生送予他的。 “此乃苗刀之祖,乃是上古时期蚩尤的佩剑。”沈砚开口,而后对上了元让顿时发亮的眼睛。 元让满脸惊喜地接过了刀,身上的每处好似都诉说着主人喜悦的情绪。 见他果然十分欢喜,沈砚宠溺一笑,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脑袋——怎么头顶上有个包? 因着身体数据化而又脱离切断了与网游世界联系的缘故,元让并没有长高,还是维持着一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模样。 也依旧比沈砚矮上了几分。 沈砚却觉得这样挺好,至少摸脑袋方便些。 “再过一年,你便要及冠了。”他开口。 “唔。”元让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及冠?先生莫不是要他娶妻罢……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元让忙抢着开口:“我不娶妻!” 沈砚无奈:“为师没这个意思,你想到哪去了。” 元让眨眨眼,充分向眼前的人传递了他的疑惑——没意思,那是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大明篇的感情线会比较多一些,不过下章就要走剧情啦~ 谢谢 窝边草 的地雷~ 第44章 他是混账 “及冠了,便不是孩子了。” 沈砚开口,语气淡淡,“往日是我对你管教的太多,难免使你厌烦……” 他的神色看似十分平静,却依赖者那极大的自制力才生生维持着表情的不崩裂。 沈砚是欢喜着元让的,他也知道眼前的人对他抱有同样的心思。 但临到关头,他却犹疑了,不是犹疑别的,而是犹疑他自己。 沈砚少年时曾十足的自负,而后现实便给了他重重一击——他连找一个仇人,都要如此之久。 然后他才明白,过于的自负只会不断栽跟头。 曾经他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报沈氏之仇,而现在则是护着这宝贝疙瘩不被任何人欺负,仅此而已。 沈砚没有多大的野心,儿时想要封侯拜相的期望也随着看遍世间冷暖而逐渐熄灭。 一直以来,他在元让的面前都是以谦和君子般示人。 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沈砚早就疯了。 依元让那颇有底线的样子,若是发现了他这样的一面……定会对他避如蛇蝎罢。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却唯独不能不在乎元让的目光。 元让见这话的字里行间好像要与他划清界限似的样子,急了:“我不厌烦,一点都不厌烦!是不是我没有把功课完成,所以您生我气了……” 他又气又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话。 沈砚转过身背对着他,无奈道:“非也,此事是为师之过。你年岁渐长,也该沉稳一些了。”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8 若有一日他真的被元让厌恶了,这孩子离了他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元让方才的喜悦早就不见了踪影,此刻只剩下了满心满腹的委屈。 “您这是……不打算要我了?是嫌弃徒儿太愚钝了?还是我太过顽劣惹您生了气?” 元让攥紧刀柄,毫不犹豫地朝他嘭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冰凉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砚慌忙转身,想要拖起元让,却发现这孩子依旧倔强地不肯动,执拗地跪着,甚至用上了内力跟他较劲。 “你不必……” “若徒儿惹恼了先生,我改,我可以改,如何改都行。” 元让膝行两步,却不敢抱住沈砚,而是颇显委屈地扯了扯沈砚的袍角,“只求您莫要把我丢下。” 沈砚望着他固执的样子,顿时觉得刚才的自己简直不是个人,而是个混账。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最后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定定望向元让。 谁知元让闻言却犹豫了一会,松了口气似的,直起身子,声音细若蚊蝇:“我也没先生想的那么好……” 事实上他比沈砚看到的顽劣得多。 沈砚望天。 元让对他眨眨眼:“所以咱们可以扯平了吗?” 沈砚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元让的脑袋,把他拖了起来。 而后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让儿……” “嗯?”元让不解。 “答应我,不要讨厌我。” “徒儿绝不会干出这等不孝之事!”元让信誓旦旦地保证。 见他应下了,沈砚轻笑一声,随即关切道:“可有磕疼?” 元让摇头,察觉他动作中的迁就之意,乖乖起身更衣。 中衣方才磕脏了……得换。 沈砚自觉地走了出去。 元让有些可惜地望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继续着手中系带子的动作。 便装不够帅气,袍衫不够轻便。 在帅和轻便之间,元让果断选择了帅。 在心悦之人面前当然要好看一点了! 待他穿好衣服出去时,便撞上了朱厚照以及他身后的江彬。 朱厚照见了元让,笑着与他打了声招呼,而后凑过来神秘地对他道:“这儿太无聊,我们去阳和卫。” 元让嫌弃他:“你作为那个什么威武大将军,受命于皇帝,竟不知道何处有战事?” 朱厚照折扇唰地打开,故作潇洒地摇了摇:“不瞒你说,皇帝实际上是派我出来玩儿的。” 元让嘴角一抽,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言以对。顿了一会,也不准备吐槽为什么秋日还要摇扇子这种事儿,而是艰难道:“那我先去收拾收拾?” 朱厚照点头:“好。” 待元让离开后,江彬凑上前,有些不满:“此人形迹可疑,陛下可要万加小心才是。” 朱厚照摇头:“他若真的图谋不轨早就行动了,何须伪装,你就是想的太多。” 江彬见状,识趣地闭了嘴,心中却渐渐泛起了杀意。 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才费尽百般心计顶替掉钱宁作为朱厚照亲信的位置,可是现如今…… 他心里头腾地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 元让:你想多了,我只对先生感♂兴♂趣。 本来打算虐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如果虐了小天使们会不会打死我。(顶锅盖跑 第45章 去好地方 不管江彬心里是什么想法,一行人还是朝着阳和去了。 正德十二年九月初四,刚过寒露不久,气候已经转凉。 明朝的建筑多偏于精巧,而此地的雕栏褪去了繁复的雕刻,以简单的纹样勾勒雕琢,却并不显简陋,而是隐约彰显着一丝大气,一如那守边将士日复一日伫立边关的壮阔气势。 朱厚照这会儿正和元让研究地图,边上还放着个沙盘。 江彬坐在一旁,也托着腮往他们那看着。 朱厚照伸手一指阳和的位置:“喏,咱们现在在这儿,下面那个是大同。” 元让凑过去瞧。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59 朱厚照又把稍稍手往东北边移了一点:“这儿是宣府,也就是先前我们呆的地儿,那达延汗常在这劫掠。” 言罢,他皱了皱眉,语气极度不满:“不仅是宣府,其他的边境重镇都被入侵过。只是朝中好些人觉得他只是劫掠一番便退去,没必要付出可能是损伤惨重的代价跟他拼命而已。” 元让啧了一声:“所以这回你是想打那达延汗一个措手不及?” 朱厚照点头:“那达延汗又被人叫作甚么小王子,乃是鞑靼部落的统率之人。其实我知道那些大臣的做法没错,但是我就不服气,这次出关的目的就是想杀杀这龟儿子的威风。” 元让一拍大腿:“那肯定得打他呀!这也太嚣张了。” 朱厚照兴奋地站起身来:“我先前听闻达延汗又有叩边之意,便吩咐了小股骑兵暗中侦查,不久后便能找到其所在。 这一回,我们要主动进攻。” 他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股嗅到猎物的激动。 元让笑道:“瞧你这劲头,这威武大将军还真是不堕其名。” 朱厚照仰头,得意道:“那是。” 元让把地图卷起,收进了匣中,疑惑道:“你可知今日为何气氛有些不对?好似有什么节日。” 但他印象里九月初四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呀。 “今日是万寿节。” 元让秒懂。 万寿节,就是当朝皇帝的生辰。听闻每到这一日,文武百官都得面向京城行礼朝贺。 朱厚照继续拿出他那把折扇晃啊晃,扯出一个神秘的笑,拉着元让,头低下来压着声音道:“这可是个好日子,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元让一脸好奇地瞧着他:“什么地方?” “你先别问,到了那地方你就知道了,包你开心到不想回来。” 朱厚照环顾一圈,瞧见四处都是他的心腹,没看见什么外人,便扯着元让一溜烟地出了驿馆。 江彬极其擅长察言观色,一看朱厚照的表情就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而他就这么忽略自己拉着元让跑了,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平日里都是他怂恿陛下去那里的! 而且每次都是只有他们两个! 就在他气的快要咬碎一口银牙的时候,江彬忽而想起了元让身旁的那个似乎是他师长的白衣书生。 先前他并不敢靠近这人,但事到如今他觉得他有必要去那告个状,好让那白衣人把元让拎走。 他就是不开心了,怎么! 江彬无视守卫,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沈砚所在的书房。 而此时,沈砚正端坐着,面前摊着一局棋,正在左右手对弈。 头束玉冠,眉眼因认真而少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温润,袖子随着优雅的动作微微晃动,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仙气。 见江彬恶狠狠地闯进来,沈砚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江彬是个小人,还是那种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的小人,并且从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人之常情,不是吗? 他本以为这两人一介白身,只是元让看起来有些嚣张不太好惹而已。对于这个与他们并不算是一类人的书生,江彬本来不太在意。 但他现在明白了——这个人,或许比元让更不好招惹。 分明是无害的外表,可这一眼却带着丝毫没有遮掩的、明明白白的杀意。 江彬立刻做出了反应,他的语气十分缓和,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先前是我太焦急,可将军,将军他与元明允去了青楼!这地方……” 还未等他说完,便只见沈砚方才的淡然全都没了,面色大变,右手指尖捏着的还没下去的白子也碎成了齑粉。 等江彬回过神来,才发现方才的端坐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好像刚才有道白影往他身侧闪过去了…… 卧槽这是鬼吗! 江彬深深觉得选择不去招惹这两人是对的—— 尼玛那是粉啊!捏碎不稀奇,最可怕的是捏成了粉啊!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不搞事怎么对得起我在历史上的名声呢。 元让: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个说法,说江彬是朱厚照的男宠……当然蠢作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_(:зゝ∠)_ 第46章 我心悦你 熏烟袅袅,香气袭人,馥郁却不俗气。 装饰繁多却不显杂乱的屋中端坐着三位气质不凡,妆容精致的伎子,正在指尖翻飞地拨着琴弦。 两边以珠帘隔开,朦朦胧胧,如坠花海。 仔细一听,乃是一曲《广陵散》,指法精妙,曲意激昂,行曲之间毫无滞涩之感。 本来那些伎子往常并不弹这个,但在朱厚照的强烈要求之下,便换了三个会弹的上来。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0 据朱厚照说来,他就是不想在这地方与旁人听千篇一律的曲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元让看着这明显是女子香闺的景况,就差没直接扯着朱厚照的衣领质问了。 在意识到先生不知因什么原因,而忽的想要叫他适应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元让早就把之前想要保持距离的想法抛了个一干二净。 哪怕知道这是万不可能的,也万不可以,可他还是会不甘心。 “哎,别着急别着急,这些可都是清倌儿,琴艺乃是这儿的一绝,我怎么会带你去那种乱糟糟的地方呢。” 朱厚照闭着双眼,稳稳当当地正坐着,端的是悠然自得,气定神闲。 “清倌儿……这里是青楼?” 元让的眼睛不敢置信睁大了一些。 朱厚照的眼睛眯开一道缝,贼兮兮笑道:“是啊,你肯定没来过吧,这里可好玩了。 听闻秦淮河的青楼比任何地方都要精巧些,那里的美人儿才称得上是肤如凝脂,色艺双绝。不过京城的也不差,往年那些赶考的书生许多都会闻名去上一遭。” 他摇着扇子,一副老司机的样子,仿佛对这些地方很熟,事实上朱厚照也不过是第二次来,上回还是江彬撺掇他去的。 元让才听了前半句话就坐不住了,心里头咯噔一下,一把拎起朱厚照,破开那间屋子就跑。 “朱寿你害死你兄弟了啊——” 本来追先生的机会就很渺茫,又来了这么一遭火上浇油,他这是要单身一辈子的节奏啊! 一道看不清的影子腾空而起,元让在焦急之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就连轻功都用了上。 这简直是要命——若是叫先生知道了此事他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刚冲出大堂正门的时候,便好死不死的与同样是用轻功赶来的沈砚撞了个满怀。 元让的下巴重重磕在了沈砚的肩上,撞得生疼。 但此时他却嗅到了一股藏得很深的幽香,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闻起来很香很舒服的样子,元让顾不得下巴上的疼痛,下意识偏头一咬,却好似还嫌不够一样,又轻轻啧了一下。 沈砚顿时觉得脖子上传来一丝酥麻。 他的眉头狠狠一跳——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元让手里拎着的朱厚照则是被这力道撞的直接脱手飞了出去,好在朱厚照本人反应也够快,被甩出去的时候右手灵活地一勾柱子,这才避免了一场说出去能够震惊整个大明的皇帝跌倒在地毁形象惨案。 可这位玩世不恭的小皇帝第一反应却是:哎呀这飞起来很刺激啊! 在大庭广众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沈砚转头面无表情的扯着元让的手腕回了驿馆。 目睹了全程的老鸨以手掩面,遮覆住那惊讶的表情——捉奸不少见,可断袖之间的捉奸就非常少见了。 她轻叹一口气。 这年头怎么那些一个比一个俊俏的男人都断了袖子呢…… 老鸨瞧见元让像一阵风似的跑了,便转过身来,那染着丹蔻的芊芊玉指往朱厚照跟前一递:“老规矩,客官,您既出了姑娘的香闺,那就该结账了。” 朱厚照:…… 以后在拉人去快活之前还是先打听一下人家的家里有没有吃醋的老虎吧。 找江彬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最近总觉得江彬有了不该有的小心思,变得不那么好玩了。 驿馆。 元让有些迟钝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青楼了,而是身在一处亭子边上。 这里是驿馆最僻静的地儿,少有人往。 元让低着头,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总感觉怎么解释都没法挽救形象了…… 他一着急,心一横就要下跪认错。 “不许跪。” 沈砚止住他的动作,冷声道:“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 元让被他难得的怒气唬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着他。 “我给你起字明允,便是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心中清明。” 沈砚放缓了语气:“下跪是极大的礼节,无论何时皆不可轻易下跪,你若总像今天这样轻而易举地跪下……” “不是的。” 元让突然抬头直视他:“我只跪过你一个。” 沈砚愣神,只听眼前的人神色凝重,极其认真地继续道—— “我元明允不跪天,不跪地,不跪君,不跪亲,只跪你。 先生,你可知,我只愿意跪你。” 元让手心沁汗,攥紧刀柄,以此来掩饰心里的紧张。 这句是他竭尽所能说出的最大胆的话了。 若是被拒绝了还能勉强解释自己这句话并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一旦再露骨一些,那就无可挽回了。 元让死死盯着他,不愿意错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1 沈砚微微敛眸,看似平静无比,实则罕见地陷入了挣扎。 这一步一旦踏出,便再也没了回头的路。 罢了……就这么放任自己冲动一回。 即使元让以后拿刀指着他,或是与他形同陌路,那也是他姓沈的自找的。 半晌,沈砚终于开口。 “齐圣广渊,明允笃诚。”沈砚微微俯首平视他,目光专注:“我心悦明允。 你若是喜欢听琴,我便日日弹与你听。 不要再去那里了,我会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发誓下一章一定走剧情线!!! 第47章 应州之战(修) 江彬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散个心,都能撞见那两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家伙在黏黏糊糊卿卿我我。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简直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心塞极了——方才被陛下骂了一顿,打算出来散心,结果才拐了一圈就看见了平日里僻静到谁都不会去的地儿站着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正相对而立地低语着什么。 江彬生气——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就当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更让江彬愤怒的事情发生了——这两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旁若无人地吻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触即离,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重击。 心酸,真是心酸。 为什么那元明允去青楼快活了一遭,不但搞定了自己的心上人的问询,还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把人追到了手。 而他一没胡来二没问询,只是旁侧敲击地向陛下打听了一句话都能被骂的狗血淋头,言道自己管的太宽!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江彬平日里极擅阿谀奉承,察言观色,但是他这次偶尔的僭越却让皇帝瞬间黑了脸。 虽然朱厚照心里也清楚他奉承的话里半点都不能信,但却乐得听——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果然……陛下宠幸他,也不过是觉得他好玩而已。 江彬权倾朝野,执掌兵权,还是深受皇帝信任的心腹,就连那些多数是眼高于顶的文官见了他都要被迫礼让三分,平日里讨好孝敬他的人简直多得数不过来。 他出身卑微,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烧了高香了。 不是自己的东西,本来就不该生出哪怕一点点肖想的心思。 还别说,那身份极其神秘的两人站在一块确实是十足的登对和谐,和谐到刺痛了江彬的眼。 他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元让偏头一望,瞧见江彬离去的背影,抬头问道:“他为何站那许久不动?” 沈砚轻轻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许是无法得偿所愿吧。” 就在江彬被迫疯狂塞着狗粮的这些日子里,朱厚照终于接到了探子的回信。 正德十二年九月二十五日,达延汗正面进攻阳和。 朱厚照笑道:“来了。” 他的神色缓缓绷紧,罕见的严肃,对身侧的亲信吩咐道:“传我令,运币银一百万两于宣府。 其余人,随我迎敌守城!” 朱厚照抽出佩剑,站起身来。 他的语气十分镇定,却难掩兴奋。 这位小皇帝此时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对着敌人亮出了掩藏已久的爪牙。 沉着而又神色自若的朱厚照,是江彬从未见过的。 也从没想过。 “江彬,传我旨意,命张永,魏彬,张忠暗中率军来此待命!” “遵旨。”江彬一礼后便去拟密旨了。 这会儿,刚收到消息的元让也跨了进门来。 “明允。” “嗯。”元让应声。 “你打过仗吗?” “……剿过黄巾算么?” 朱厚照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牙疼:“应该,算……吧。” 元让挑眉:“不过我会飞呀。”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2 朱厚照会意一笑:“好。” 姑且不论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在这几日的激战中,朱厚照也摸清了达延汗这次进攻阳和的目的。 只是一次试探而已。至于达延汗本人,却并不在此地。 待鞑靼骑兵遁去,朱厚照决定移驾阳和西南面的大同侦查。 行军之时,江彬侧脸望着身侧形容整肃的军队与骑在神驹上满脸严肃的朱厚照,神色复杂。 这样的陛下,让他更加不敢生出任何的不敬之心。 到底是他不能肖想的。 可就在江彬感叹的时候,朱厚照却歪头对刚策马而来的元让好奇道:“待弄清达延汗的所在,你可有把握带着我飞入他的帐中?” 江彬:??? 元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样做的可行性,随即点点头:“大概可以。” 不过怎么又是他干这种类似于刺杀的事情,难道自己就跟这行杠上了? 江彬一个踉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两位小祖宗还真要飞过去啊? 你们当那些蒙古亲兵的弓/弩是吃素的吗! “待我军与那达延汗短兵相接之时,你我就闯入此中把他做掉。” 朱厚照对元让眨眨眼,左手一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元让一摸下巴:“达延汗死了,军队必将失去主心骨,鞑靼的那些部落也会大乱。 你这是要趁着他们争权内斗,一举深入草原,以绝后患?” 朱厚照点头。 能减少牺牲的事情,不做才是傻子。 别说什么依赖性——就算没有元让这个外挂在,他也有把握打赢这场战役,区别只是伤亡多少罢了。 大明每一位守边将士的血都不能白流。 昔日有太宗五征蒙古,把那些人赶进荒蛮之地百年之内不敢造次,今日怎就不能有他“朱寿”再征蒙古,威震宣府,开拓疆土? “志向不错,但是……”元让扫了一眼朱厚照的身板儿:“你作为总兵官,还是待在这发号施令罢。” 一旁的江彬拼命点头,如捣蒜一般。 朱厚照叹气:“不能身先士卒,亲手杀敌的战场,那又有什么意思。” 元让眯眼瞧他——得了吧,装,承认自己想玩不就行了。 朱厚照会承认吗?朱厚照还真就承认了! 先前派出去侦查的轻骑兵终于有了用处,方至大同的朱厚照立刻就收到了急信——“达延汗纠集五万余骑扎营于玉林,正蛰伏着准备随时发动进攻。” 朱厚照立即下令,决定回阳和做部署。 作者有话要说: 朱厚照:现成的外挂,不用那是傻子! 非常抱歉,之前本来是想直接参考《明实录》的,但后面又被《明史》影响,写了个四不像。 所以昨天锁章修改了。 因为明史和明实录在应州之战的记载上出入实在是很大。 作者菌决定以后写文的时候绝对不能把脑子丢了。 能考据的地方还是会尽量考据。 除非是那种查起来特别困难,又或者是了解清楚需要花费好几年时间的那种,作者菌才会比较模糊的一笔带过。 虽然文名是崩历史啦~但是不该崩的地方肯定是不会崩的~该崩的还是会崩哈哈哈哈哈 第48章 应州之战2(修) 元让预感到他们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朱厚照在得到消息后,一刻都不愿耽误,果断开始了他的部署。 “大同总兵王勋,副总兵张輗,游击孙镇,军大同。 辽东左参将萧滓,军聚落堡。 宣府游击时春,军天城。 副总兵陶羔,参将杨玉,延绥参将杭椎,军阳和。 副总兵朱銮,军平虏。 游击周政,军威远。” 方才吩咐完,江彬便跑来告诉朱厚照——他暗中抽调来此地的三大营已待命。 朱厚照负着手,闻言扯出了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不急。”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3 九月戊戌,达延汗分兵南下。 他终于来了。 王勋望着乌压压一片朝他开来的蒙古骑兵,再眨巴眨巴瞪着自己手里的这些小猫三两只,一咬牙:“迎战!” 不死最好。死了也算全了自己的忠义! 正当他打定主意破釜沉舟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报信——萧滓,时春率大队人马正在来援。 这心情骤然间一起一落的,饶是王勋年纪并不算老,还是捂着心口直抽抽。 只要他能够撑到援军赶来就可以了。 阳和。 江彬一礼道:“将军,宣府总兵、参将及游击已至阳和。” “让他们在阳和待命,不得擅自妄动。” “属下明白。” 元让扯着地图,手指在上头勾勾画画,低头思索。 半晌,他皱眉疑惑道:“这么点兵力,还是不够。” 朱厚照凑近,压低声音对他咬耳朵:“我已经秘密抽走了一部分京城的兵力,现已出了居庸关。” 元让猛然抬头看他——这是下了老本啊! “王勋被你作了诱饵,但你如何能肯定达延汗必定会上当?” 朱厚照挑眉:“那群人生性贪婪,南下不过是为了劫掠,达延汗是顺风顺水太久了。” 元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与王勋激战数日后,营内的达延汗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他虽这回犯了轻敌的错误,但多年以来的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做出了判断——他这是被狡猾的明军诈了。 而明军诈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这时候兵力不足的人拖延时间还能干嘛? 定是在等援军。 一旦援军赶到,这次的南下就功亏一篑了。 达延汗冷静下令道:“包围他们。” 他转身坐到了交椅之上,上头披着一块他亲手所猎的虎皮,在他们鞑靼部落,那是力量的象征。 “大汗……”身边的亲兵似乎想说什么。 “都出去。”达延汗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事实证明,虽然达延汗老了,但他的话还是很有威慑性的——亲兵们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他托住太阳穴,轻叹一口气。 早闻明军将领多诈,定然是不止眼前这些花样的。但对方用兵的风格十分诡异,他也无法知晓自己的决断到底正不正确。 就在达延汗头疼之时,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直接对着他穿胸而过。 达延汗死的十分平静,因为他根本就来不及感受到痛苦。 一击毙命,角度十分精准。 极其熟悉的手笔。 朱厚照一捅元让,小声道:“快放我下来,我小时候就听说达延汗随身带着那消失已久的传国玉玺,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快找找!” 元让嘴角一抽——传国玉玺,这名字如雷贯耳啊。 虽然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抱有十分的怀疑,元让还是伸手扒了达延汗的衣服……那件貂皮半臂。 朱厚照一翻,没有。 元让继续扒,还是没有。然后他就停手了。 “怎么不扒了?”朱厚照对他的举动表达了十足的疑惑。 “我不扒,再扒就是里衣了!”元让随手找了一块布擦手指。 朱厚照揶揄:“你这是家有猛虎了?” “我这叫洁身自好。” 朱厚照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扒达延汗剩下的里衣,果不其然在里头的暗囊里找到了一块玉一样的东西。 元让凑上前一瞧:“假的。” 朱厚照对他眨巴眨巴说。 “真正的传国玉玺,它的角上是缺了一块的。” 朱厚照闻言把玉玺翻过来仔细一看——还真没有。 他不由得有些失望:“那群蒙古人总拿我大明没有传国玉玺说事,今日原以为能找到,却不曾想是个假的。”可惜了,仿得跟传说中还挺像。 元让摸下巴,对他使了个眼色:“既然那群蒙古人都以为是真的,那么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朱厚照眼珠子一转,会意一笑:“没错,它就是真的。” 就在此时,有一个蒙古亲兵掀帘子进来报军情。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4 “跑啊——”朱厚照被元让一把扛在肩上还不忘大喊道。 果然,那些亲兵先是看见了他们,接着便注意到了达延汗的尸体。 一具露出胸膛,还被扒了上半身的尸体。 有些心智薄弱的蒙古兵直接吓得弃了刀,还有一些则是该张弓搭箭的张弓搭箭,该架起弓/弩的架起弓/弩,漫天箭雨朝着这两个嚣张的不速之客射去。 元让这会可没了世界意志的阻碍,直接借那些箭杆子的力窜上了云端,而被他扛在肩上的朱厚照则是十分配合地拔出佩剑把即将射到二人身上的箭矢拨开。 分明是第一回 配合,却无比的默契。 朱厚照望着底下的仰头看他们的敌军,偏头问元让:“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从该来处来,往该去处去。云游四海,随心所欲。”元让随口胡诌。 但朱厚照显然把这句话听进去了,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望向元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 元让:…… 在空中“飞”了很久,直到他们眼前出现了乌压压一片人,元让才提气往下跳。 领头的那白面无须的宦官一愣,但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后,对着朱厚照就是一礼:“皇爷。” 朱厚照示意他起身:“达延汗已死,蒙古军大乱,你率军从侧翼进攻。 魏彬增援朱銮,周政,从后破开敌军,务必要把他们的阵型冲散。 张忠围剿散乱的兵马,一个都不要放过。” “遵旨。”三人一礼便立刻分开调兵。 元让挑眉:“皇爷?” 朱厚照心虚:“是……但我其实没骗你,我也叫朱寿嘛,领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一职,还拿着户部的俸禄呢。” 元让瞬间就明白了沈砚当时捏他手心的暗示。 先生怕是一早就看穿了朱寿的身份。 话说回来,因着战役的缘故,他被迫与先生分开了好几日……如今确甚是想念。 京城,被元让惦记着的沈砚搁下了手中的毛笔。 一边的杨廷和见他拟好了章程,惋惜道:“阁下大才,为何不愿出仕?” 沈砚回以浅笑:“非某之志尔。” 杨廷和抚着长须,摇摇头:“可惜了,大明若得阁下一人,胜那朝野上下远甚。” 沈砚闻言淡淡道:“阁老谬赞,砚不过是侥幸罢了。况且某虽不出仕,不还是被那小皇帝扔到这里来同阁老一块摆弄什么新法?” 杨廷和见他还有兴致开玩笑,也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兹事体大,只有寥寥数人得知,若是泄露出去,怕是会动摇国本。” 朱厚照这次密谋的可是大手笔了——若是由他推行这样的新法,怕是半个朝廷都想着要掐断他杨介夫的脖子。 话音刚落,便有小厮急急来报:“阁老,府门口围了一群人,正嚷着要进来呢!” 杨廷和皱眉,顿觉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杨·乌鸦嘴·廷和 杨介夫——介夫是杨廷和的字。 历史在这一章正式崩掉hhhh 今天的作者菌是不是比之前粗长一点了! 第49章 来找茬的 拟定新制的工作量极其繁杂,费神又无比重要,须要心思缜密顾虑周全的人才能办到。 平日里这样的事儿基本上是推给内阁去干的,但由于朱厚照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的缘故,这种新制在问世之前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就算内阁也并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更是不比其他地方少,而且谁知道你这条制度里头有没有掺和自己的私心? 朱厚照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而短时间内就要考虑到各方面的影响、并制定一套完整规则的人选就十分艰难了——既要皇帝极其信任的人,又得才学惊艳,沉稳慎重。 杨廷和不但是大明文官之首的内阁首辅,而且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帝师。小皇帝对他十分尊重,他本人的能力也对得起这个职位。 可这还不够,杨廷和再神,那也只是血肉之躯,一个人是决计完不成的。 但是皇帝信任的人并不多,杨廷和算一个,元让也算一个。 朱厚照在经过了元让各种夸赞各种洗脑之后,沈砚作为元让的师父……也算一个。 沈砚本不欲掺和这种事情,但架不住元让听了朱厚照的想法后,望向他那期待的眼神。 他可以不顾小皇帝的想法,但却不能不顾元让的想法。 既然元让高兴,那他便也乐得去做,哪怕是要自己去弑君,沈砚也不会皱半分眉头。 虽然元让绝对不会让沈砚去弑君就是了。 这会儿,听了小厮的报信,满腹狐疑的杨廷和沉默了。 有句老话,在京城这个地方,若是有一块牌匾砸下来,砸死的五个人当中有四个人都是职位不低的官儿。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5 而敢直接围到他府上的那些人更应当不是什么小虾米。 无事不登三宝殿,杨廷和放下手中镶边的瓷杯,镇定道:“请他们进来。” 待得小厮通报后,那群围在门口的人便气势汹汹地赶来了,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见了,或许还能以为他们是来打架的。 杨廷和定睛一看——豁哟,还有好几个熟面孔呢。 打头的那人官职最高,是六部尚书之一,而立在最后面的人,也是这群人中官职最低的,则也混上了翰林院编修,这人曾经还向杨廷和请教过,算是门生故吏。 而他或许也觉得理亏,刻意地又往后头站了站,好让前面的人挡住他的身形。 沈砚丝毫没有受到来人的影响,继续提笔处理着手中的事务。 就在此时,领头的尚书礼也不见,直接毫不客气地开口了:“阁老已是身居高位,就算不去推行甚么新法也是万人敬仰,又何必与我们这些人——乃至整个朝堂的人作对?” 杨廷和也不生气,右眉一挑故作疑惑,笑眯眯道:“什么新法,没听说过。” 那尚书早料到他会咬着不承认,也不气馁,而是继续劝道:“阁老说笑了,此事是我亲耳得知,怎会有假?某今日是好心提醒,在这里还是奉劝杨阁老一句——您可莫要晚节不保才是。” 姑且不说这句话的语气有多恶劣、又隐含了多少威胁,单单是他这样毫无礼节的做法就已经打定主意与杨廷和撕破脸了。 而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底气的,恰恰相反,这尚书出身名门,依附于他的党羽数不胜数,是党争中咬人极其厉害的那一拨。 在隋唐推行了科举制之后,世家门阀对大局的掌控力度虽然小了很多,但却并不能证明他们就式微了。 权贵官绅一直存在,传承越久也就越根深蒂固,每年都有新的家族不断崛起,也有很多旧的世家不断衰落,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牢牢扎在大明的命脉上,吸着喝着这个王朝的血。 等到血被吸干的那一天,就是大明崩溃的时候。 朱厚照深知这一点,在深思熟虑许久、又与元让探讨一番后,他决定动手了。 无他,光是每年八百万两的税银就至少被他们贪去了一半。 朱厚照并不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而是给更多的人机会。 但是那些人并不领情,他们的眼中无父无君,只有利益。 聪明一些的权贵家族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趋势,并不打算冒出头,而是保存实力,能少被削弱一点是一点。毕竟枪打出头鸟,不是么? 还有另一种则是选择抵抗——不要觉得奇怪,这事实上在大明很常见。 明朝是个比较特殊的朝代,这源于它的官制。 大明没有丞相,只有内阁。但内阁的权力是远远大于丞相的。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皇帝下达的旨意,如果内阁不同意是可以选择驳回的。 没错,作为传说中站在权利最顶端的皇帝,他的意见可以被驳回。事实上这种现象只有在明朝的中后期才有,在历朝皇帝当中都是极其罕见的。 如果你生在明中后期,是一位雄才大略想要一展宏图的皇帝——抱歉,不论你做出什么改变,都将会有一堆人反对你,不是左边的这一堆,就是右边的那一堆。 如果你不做什么,那他们更加不会放过你,直接一顶“帝王怠政”的帽子给你扣在脑袋上,并且还会把你在位时发生的那些不怎么美好的事情都归咎在这个原因上。 皇权旁落,文官掌权,于是在这样的冲突之下,就产生了一种人——权宦。 这也是为什么明朝的“阉党”闹得这么厉害的缘故,这事实上并不是宦官和文官的斗争,而是皇权和文官的斗争。 许多人只看到了宦官张永的嚣张,却看不透在他背后那双帝王的眼睛。 杨廷和深知这一点,他虽出身不低,却也有意改变这样的局势。对他来说,大义有,但私心也有。 但他即便心里有着再多的想法,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群跟催命鬼似的的官员打发走。 领头的尚书则是表示——你不把你那方才拟出一些新制撕毁,我们就不走。 这时,方才坐在一旁,装做屋中摆设的沈砚却嗤笑一声。 那尚书本以为端坐在一旁的沈砚是杨廷和提拔的子侄辈,但他这会显然意识到自己想岔了。正想开口,却被沈砚抬起头来的那抹不屑的眼神给刺激了到。 他刚想发飙,却只见沈砚偏头对着看似空空如也的屏风道:“可听到了?” 那群本欲找茬的官员一愣。 只见沈砚偏头的那个方向,冲出来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作者有话要说: 明代的大臣特别彪悍……还会打群架的说= = 最严重的一次,正统十五年,王振的党羽跟其他文官朝堂斗殴,咬脸扯头发上演各种全武行,把几个人给当场打死了。 当时把未来的景泰帝朱祁钰都吓懵了,简直彪悍呐彪悍。 第50章 暗流涌动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掌管诏狱,同时又能巡查缉捕,刺探敌情,而现在掌管锦衣卫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钱宁。 钱宁是皇帝的亲信,朱厚照在豹房的时候曾与他形影不离,醉酒后更是时常枕着他睡觉。 但几年前的一件事使得钱宁逐渐被朱厚照所冷淡,虽然说要完全被江彬取代还有些距离,但也差得不远了。 这会儿,朱厚照还把指挥锦衣卫的权利交到了两个即将推行新制的文人手中,更是让钱宁心生恐慌。 在这样的恐惧之下,他暗中投靠了宁王朱宸濠。 那些上门找茬的官员们瞧见忽然窜出来的锦衣卫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唯独空出的一条道却通往大门口,顿时紧张起来。 锦衣卫的名声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若平日里无端看见锦衣卫找上门,那一准没个好事。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6 沈砚冷声道:“锦衣卫诏狱或是离开,任君选一个。” 为首的那人见这回实在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甚至还可能有牢狱之灾的时候,哼了一声,袖子猛地一甩,带着众人愤愤离去。 待锦衣卫也退去,此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杨廷和皱眉道:“老夫绝对没有泄密,就连方才我府中的随从都是一字不识。除非是陛下的身边出现了不轨之人,所以才走漏了消息。” 而走漏消息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宁王。”沈砚的食指轻轻摩挲着笔杆子,肯定道。 杨廷和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陛下身边有宁王的线人?” 宁王若是好端端的,那他要线人做什么? 他低头思索了一番,又道:“他不过一地藩王,如今却收买朝廷命官,甚至故意放出朝政机密……这是要谋反啊!” “反,让他反,闹得越大越好。”沈砚轻笑。 杨廷和会意,继而抚须长叹:“老夫明白了。” 这便是要借题发挥了,宁王的声势越大,他们清洗朝廷的动作就能越大。 但要真正推行新制,还得等陛下带着远征漠北的大军回来才行。 所以,宁王的叛乱时间还得想办法拖上一拖——至少得一年之后。 沈砚按着纸张,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封密信。 此时,朱厚照这儿却遇到了难题——两军混战,又处于平地,无法居高临下地打击敌军后方,三大营之一神机营规模较大的炮弹在这次战斗中便基本上成了废物。 若是直接投个几铅弹下去,不但能把敌军炸了,就连自己人都能一并炸成尸块。 元让转身看着列在那的一排威远炮:“要是能再打远一点就好了。” 朱厚照的指端划过炮筒,轻声道:“等新法一出,工部便能辟出一块专门的地方招收专人前来钻研了。” 明朝的火器种类极多,并且威力十足,历代的帝王也乐于改进,也有专门的匠人去改制,但却始终没有开辟专门的官署专攻这一块儿。 元让点头:“火器虽便利,却威力有限,不可过度依赖。”毕竟时代所限,距离冷兵器时代结束还要不少时间,这会儿的火器还远远不及后世。 朱厚照颔首,溜溜达达跑到另一边去询问后勤的情况了。 这回他们是要深入大漠,一举绝除后患的,后勤比任何问题都要重要。 兵家有句老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朱厚照对这场远征筹谋已久,虽然自认为是准备得十分稳妥,但也得时刻关注。 毕竟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仗呀。 江彬的脑袋向前一凑,问元让:“哎,你怎么对陛下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正常人多多少少都会对皇权有点畏惧的吧。 元让觉得他实在是很奇怪,歪头反问:“他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么?” 江彬摇头。 “那我能对他造成威胁么?” 江彬犹豫了一会,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那我为什么要怕他呀,难道不应该是他担心我把他干掉么?”元让摊手。 江彬继续晕晕乎乎地点头,仿佛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望着元让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的江彬莫名想摔网巾——有道理个屁啊! 在准备充分而又有元让开挂的情况之下,远征进行地十分顺利。 朱厚照有个很崇拜的人,那就是他的祖宗——明太宗朱棣。 朱棣是有名的马上皇帝,他在位期间不但吏治清明,励精图治,而且宽严并济,从不听信谗言。又迁都北京,留下了“天子守国门”的威名。 从朱厚照能够轻而易举到达边境就能看出,京城离那些如狼似虎的异族是很近很近的。 他在位期间,命人编修《永乐大典》,收拢了当时上至先秦下至明初的八千多种重要典籍,集经史子集,戏曲文学,农业工艺,医道卜算于一身,可谓是旷世绝书。 后又命人下西洋,建司置卫,五征蒙古,扬国威,开疆土,开创了青史之间颇富盛名的永乐盛世,直至他死在最后一次北征大捷回京的路途之上。 朱厚照不但崇拜他,还十分羡慕他。 于是他也想做大事,也想北征——毕竟边境的鞑靼部落在他老爹那时候就已经非常的气焰嚣张了。 但朝臣被土木之变弄怕了,对皇帝亲征这个想法百般阻挠,于是他就带着几个人直接乔装打扮,避开御史溜了出来。 朱厚照在心底里头也是想要独属于他的——正德盛世。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朱棣我不太好评价,但是历史对他多有抹黑是真的。 朱棣在嘉靖之前的庙号都是太宗,一直到嘉靖大礼议事件之后才改庙号为成祖。 他是个很有特色的人,尤其是他的那撇飞扬的小胡子(喂 我记得萧忆情有首歌是唱明武宗朱厚照的,叫《拜无忧》 有段歌词特别喜欢—— 不拜天地浩荡,河山永蔚。不拜高堂济清辉。 拜只拜我千秋荒唐这一回,今宵我非殿上那个谁。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7 以及……我发现我的画风好像在往起点的强国文方向靠啊摔! 蠢作者得赶紧把已经七扭八歪的大纲给扯回来QAQ 第51章 久别重逢 正德十三年,深入大漠远征蒙古的军队终于班师回朝,彼时京城已从最初的骚乱里平静了下来。 朱厚照本来想给元让封官,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封了官我就是你下属了,不要不要。”元让嫌弃道。 朱厚照望天:“那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总不能什么都不要吧。” “我帮你又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你这也太生分了。况且,在大局已定后我便会离开。” 朱厚照叹了口气:“离开啊……不如给你封个爵吧,反正也是虚职。你和尊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淡泊名利做什么,若是朝臣都像你们这样,那大明绝对是天下太平千秋万代啊。” 元让嘴角一抽:“随便你吧。” 封了爵位……大概可以载入史册的?那他的夫人不知道能不能记进去啊。 江彬在一旁听得直摇头,一开始他还真不服气元让这人,但看到他立下如此功劳后什么好处权利之类的都不想要,这会儿倒是有些敬佩他了。 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啊。 元让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几个月前还有过一场激战的大同,挑眉:“这次去京城是要动手了?” 朱厚照点头:“先前收到你师父来信,里头说宁王即将起兵谋反,不过他已经布好了局,就等最后一把火了。” 说着说着他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一转头看见元让的两只招子都在发亮。 他一个毛栗子敲上去:“醒醒,这是白天,想你夫君晚上想去。” 元让捂脑袋:“那是夫人!” 朱厚照折扇一甩,遮住半张脸摇了摇:“这可不一定。” 他早在刚碰上那两人的时候就察觉了这俩相处的气氛根本不是一般师徒能有的,等后来那两个人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后更是高调的天天黏在一块儿,殊不知这撒狗粮的行为早就使得干瞪眼站在一旁的人都开始想念自家的内子了。 至于寻常师徒的相处模式——可以参照朱厚照和杨廷和,他对自家的师傅那叫一个尊敬畏惧。 哪像那两个人,师徒之间亲近的都亲近到床上…… 等等,如果元让还在纠结上下这种问题的话,那是不是代表他们还没有……? 朱厚照贼兮兮地凑过去,比了个在元让看来很奇怪的手势:“你们还没有亲近过?” 元让奇怪地瞧他:“我跟先生一直都很亲近呀?” 朱厚照眼皮子狠狠一抽,无语。 “我是说寻常夫妻做的事。” 元让实在是不知道朱厚照在打什么哑谜,这回是他跟朱厚照的脑回路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没对上。 “寻常夫妻能做什么?” 朱厚照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摆摆手:“你等着,我给你看个宝贝。” 他调转马头跑到江彬那,凑近他耳朵悄声吩咐了一番,果不其然收获了江彬震惊的眼神一枚。 陛下这是终于断袖子了? 江彬心里头油然而生一丝窃喜。 可还没等他开心完,朱厚照又开口吩咐他直接把那册子与画卷交给元让。 江彬:…… 很好,陛下的袖子看来还是完整的。 在意识到自己白高兴了一番后,江彬垂头丧气地跑到附近的城镇去寻找买那个甚么“宝贝”的地方了。 或许是个直男的朱厚照觉得江彬的反应不太对劲,但他却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这很像皇后有一次亲眼看见他带了个伎子回宫的反应。但又不像,至少江彬完全没有皇后那种幽怨的表情。 朱厚照脑洞瞬间大开,试着把江彬的脸代入那种幽怨的表情,结果就是感到背上腾起来一阵恶寒——这根本不是江彬会做的事儿。 一旦小皇帝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不玩乐而是正儿八经的赶路了,那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没几日,元让便终于与他日思夜想的先生碰见了。 杨廷和目瞪口呆地看着本来准备起身的沈砚被一个几乎是飞过来的少年扑倒在地。 是的,这次元让又用力过猛来了一次地咚。 杨廷和指腹摩挲着自己保养得异常仙风道骨的胡须,眯眼——没想到沈砚看着半点不肯吃亏的样子,却是在下面的……打住,不能想,这是不尊重的。 到底还是老了,不能像年轻人一样玩了。 于是杨廷和乐呵呵地目送师徒二人远去。 夜间,元让回了他与先生的新住处。掏出江彬神神秘秘塞给他的册子,打开一看,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里面详细地描写了各种需要打马赛克的姿势,而且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个个都不带重样儿。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8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元让,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原来……男子之间还可以这样? 虽然已经被震惊到无以复加,元让还是非常认真地看了下去。 就在元让看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沐浴完毕的沈砚进了来。 青丝刚过了水,沈砚的长发擦得半干,就这么搭在肩上,遮住了一半白皙秀雅的脖颈,中衣外头披着一件绣着云纹的银白色袍子,虽然穿的不多,但却裹得严丝密缝的。 他见元让看一本册子看得极其认真,柔声道:“看什么呢?” 难不成是乖徒弟终于知道要好好学习了? 元让猛地抬头看见以这样形象示人的沈砚,瞳孔霎时一缩。 屋内的灯光点得极亮堂,里面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砚平日里戴着的玉冠早已被取下放在一边,发梢滴着的水落在中衣上晕开,氤氲着一丝水汽。此时的他嘴角噙着一抹习惯性的笑意,却又与往日有些不同——勾得元让心痒痒。 美色当前,不扑那是傻子。 但是元让却又没这个胆子——万一先生不喜欢这种事情,要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元让:我确实是在好好“学习”,至于实践……晋江不让实践啊摔! 第52章 重色轻友 沈砚见元让久久不说话,以为他看到了什么疑惑的地方,便凑近上前想要教他。 元让一看——若是让先生看到了还得了! 他的耳根子蹭一下就红了,忙不迭掩耳盗铃地把那本春宫图册往身后一藏,微微张口,企图蒙混过关:“先生……” 沈砚并不打算立即揭穿他,而是配合地扯开话题。 “等你及冠,为师也要过而立了。” 元让的手指头勾着沈砚的发梢,指尖一弹一弹:“朱寿说,他们大明的男子三十岁便要蓄须了,先生要蓄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生都好看,就算是一脸胡子也养眼。 沈砚下意识地划了划光洁的下巴:“不蓄了,蓄须显老。” 元让瞧着他那张没有一丝皱纹的温雅面庞,嘴角一抽:“哪里老了。” 明明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啊!而且以后他的样子也不会变了。 沈砚点了点元让的额头,挑眉道:“你长得太年轻,我可不就显老了。” 元让双唇微抿,有些沉默。 说起来,他是不是活的时间比先生还要久一些—— 在现代他活了十八年,穿到网游世界后他过了十七年,再加上东汉末年和明朝的时间……他这是要奔四的节奏。 如果先生知道他活了这么久会不会嫌弃他老牛吃嫩草? 所以这件事还是让他死死捂着吧,只要他不说出来,先生是不会知道的。 “话说回来,你方才看的是什么书,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大?” 在元让看来与催命无异的话语炸裂在他耳畔。 元让猛地站起身,用双唇往他嘴上一凑,堵住了沈砚接下来的话——这招是他在朱厚照塞给他的那些话本上看来的,每次那些妖神鬼怪想要质问书生的时候就用这一招,听说包管用! 遗憾的是,这招对沈砚来说并不管用。 他在看到元让反应的时候就把那本书的内容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就是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瞒着他的。理论再好,那也比不上找他实践。 在族学的时候,有些想要偷懒的学子便把这种书掩在袖口里,偷偷地互相传阅来看了。 虽然两个人都是菜鸟,但沈砚自认为还是比堵嘴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的元让好些的。 于是他伸出右臂一揽,向前一推,使二人是身子抵在了床沿上,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目光分外真挚,也分外温柔。 随着唇舌的深入,元让的情/欲也渐渐被挑起。 如此衣衫不整的沈砚只有他才见过,也唯有他能见到。 元让的心里头渐渐腾升起一簇火苗,越来越明显,几乎要燃尽了他所有的理智。 但就在此时,沈砚缓缓松开他,退开了几步远。 元让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待你及冠才可以。” 元让一听急了:“我早已及冠!” “此话怎讲?”沈砚这次是真没想到了。 元让眼光开始闪烁不定:“我,我已三十有六!”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69 “是为师记岔了时间不成?” “不是,我……我在遇到先生之前便到了及冠的年纪。” 元让这会儿已经心若擂鼓了。 “既然如此,那为师便不算他们说的什么‘老牛吃嫩草’了罢。” 见元让坦白,沈砚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停下,我还在的好吗。】 就在此时,已经沉寂了仿佛一个世界的系统极其煞风景的开口了。 元让惊讶:“我还以为你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没办法,我被这儿的世界意志坑了,先前搞得全无意识,只能沉睡在里面。】 沈砚见他握着玉章发愣,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元让不经意抬头瞧见了他的表情,顿时心里一紧,忙不迭扒开窗户把系统往窗外一丢。 反正这府上除了必要的看守,就只有他和先生两个人,也不怕系统被人捡去。 【……】 系统悲愤地躺在青石小路上,心情郁郁。 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等他化出实体,定要把这臭小子揍……不,他即使化出了实体好像也揍不过元让。 “你既然早已及冠,那成亲之日就可早些。” 元让笑得眉眼弯弯:“是。” 话音刚落,便觉天旋地转,身子被人一把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元让怔愣片刻,忽然生起一股危机感来。 这样的发展好像跟想象当中的剧本不太一样。 此时容不得他多想,见沈砚已经准备欺身上前了,元让便一把扯住他披在外头的袍子,往地上一甩。 沈砚眯眼,运起内力钳住他的手腕。 元让使劲儿用胸膛往前一撞,下意识就想反抗,理智却使他在发力的最后关头犹豫了。 他敢上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元让不敢。 有这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见元让放弃抵抗,沈砚珍之重之的捧起他的脸,撬开牙关轻轻衔住他的下唇,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温热的触感使得元让瞬间卸去了所有抵抗的力道。 “我来吧。”沈砚扣住他的手腕,低声道。 他此刻的声音依旧温柔,却有些慵懒沙哑,带着一丝奇特的尾音,把元让心里头那股火重新给勾了起来,并且烧成了燎原之势。 一束青竹压红云。 衣衫尽落,巫山云雨。 锦帐微掩,一夜旖旎。 …… 有贼心没贼胆的,注定被压一辈子。 翌日一早,元让便如同往常那般雷打不动地起身练武了。 瞧元让那活蹦乱跳的架势,仿佛昨晚被翻来覆去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沈砚一般。 沈砚扶着额头缓缓坐起,望着元让持刀的背影,不禁对自己的能力起了深深的质疑。 明明……半个晚上了啊。 他抿唇,杏眸微眯,莫名的有些怀疑人生。 如果次次都是这样的话,说明智商在这方面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而习武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不是该把武功重新拾起来——迟早有一日要弄得那人第二天下不来床。 对于男人的尊严问题,沈砚考虑的甚是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元元看的大概是聊斋志异一类的话本…… 第53章 帝王之尊 正德十四年,远在江西的宁王朱宸濠,纠集了号称十万的人马欲取南京,发布檄文,揭竿而反。 次日,早已被杨廷和与沈砚摸清楚底细的内贼钱宁正收拾包袱准备逃出京城。 文渊阁内,参与密立新法的一干人等正端坐于此,镇定自若地等候着消息。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0 就在这时,从外归来的江彬命人打开了殿门,押着一个双手被反剪、嘴巴被一块抹布塞住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朱厚照向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扯去了男子嘴里头塞着的那团污秽东西。 才刚撤去了东西,钱宁便哭喊着开口了:“陛下明察,臣的忠心天地可鉴,绝无任何反意啊!” 还没等朱厚照说什么,江彬就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本是阉宦家奴出身,陛下待你恩重如山,又有何处对你不起,值得你如此出卖!” 这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被押着跪倒在地的钱宁闻言通红着眼抬头,死死地盯住江彬的脸,却因为顾忌朱厚照而不敢发声。 朱厚照的语调慢悠悠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钱宁,你既决定背叛了朕,也不必多解释什么,押下去按《大明律》处置吧。” 明朝的皇帝如果不是在极其正式的场合是不会用“朕”这个自称的,而是会用“我”“吾”,以示对自己的自信和对旁人的亲近。 而朱厚照这时候自称朕,显然是决定要公事公办,并不打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钱宁了。 钱宁深知这一点,此时也没有了任何顾忌:“陛下莫要被小人蒙蔽啊——” 他在生死关头爆发了巨大的力气,猛地挣开江彬的钳制,伸手一指元让的方向:“此人是宁王的走狗,乃是内贼,若留此人在陛下身边,定要祸乱朝纲、取而代之啊!” 元让没想到他就在旁边吃了个瓜,都能被人瞬间扣上这么一口巨大的黑锅。 这关他啥事儿啊。 朱厚照听得一头雾水,满脸问号。 而钱宁看到没人阻止他,眼珠子滴溜一转,还想再继续说下去。 正当他准备张口的时候,却只见眼前一道看不清的白影一闪,掠过江彬的身边,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宽袖一挥,咯一下就把钱宁的下颌给捏碎了。 这咯的一声弄得江彬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娘嘞,听着就很疼啊。 沈砚扯过一旁的绢布擦了擦方才抓着钱宁下颌的手指,继续坐到杨廷和的边上当布景板,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面对江彬都快把“瑟瑟发抖”四个字写到脸上的眼神,沈砚甚至还冲他谦和地笑了笑。 江彬扭头,顿时一个激灵——别……别吓我,你这一笑很让人毛骨悚然的好不好。 杨廷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瞅着他手头上的奏疏,但目光却时常“不经意”地扫过站在前头的小皇帝。 由于是万里晴空的白天,文渊阁内并没有点多少灯。朱厚照站在明暗的交界处,半个人暴露在泻下来的阳光下,而另一半则是没在阴影里,久久不动。 恍惚间,江彬觉得他似乎看到了一尊雕塑。 朱厚照挥挥手,示意江彬把他带下去行刑。 江彬低声应是,在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遥遥地朝朱厚照望了一眼。 那人负手而立,闭着眼睛。 江彬垂眸,低下脑袋匆匆地走了出去。 半晌,朱厚照叹息一声:“人常说‘帝王之尊’,难道这位置当真有那么好?” 杨廷和放下奏疏,拱手道:“陛下言重了,天子即是天子,朝臣就是朝臣。” 朱厚照嘴角一勾,有些讽刺:“我却觉得一点都不好,拘束死了。” “还请陛下慎言。”杨廷和摇头。 朱厚照无奈,两手一摊:“我也不打算去亲征了,直接命地方守军把宁王抓起来便是,至于京城,三大营那里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原谅我今天的短小,作者菌后天要考试惹,为了不挂科得好好复习,所以明天缘更噻。 第54章 最喜欢你 待杨廷和张永一干人等领命离去,殿内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朱厚照负手而立,装逼一般地沉默不语,试图把气氛弄得低一些。 元让用眼神示意沈砚——你知不知道他在干啥? 沈砚对他打了个手势——宁王。 元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是为了钱宁方才喊出的他勾搭,哦不,勾结宁王一事。 朱厚照看着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相互传情的样子,一颗小心脏已经开始抽搐了。 虽然他流连花丛荤素不忌,就喜欢玩跟别人不一样的,可他心底未尝不向往也能有个一人跟他感情这么好——是那种互相包容,互相小心翼翼珍重着的情谊。 于是沉默着沉默着,他就把自己给沉默地感怀起来。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寂寞如雪。 元让看着朱厚照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宁王的事在印象里跟他没啥关系,除了穿越之始接触过以外,其余时间元让都在跟朱厚照鬼混。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托腮等着朱厚照的下文。 在两人的沉默下,最终还是朱厚照打破了殿内的宁静:“我不相信钱宁的话,但他一向是不会空穴来风的,你跟宁王有过接触?”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1 元让浑不在意地点头:“有啊,我知道他要谋反。” 不过先生和杨廷和极有默契地一致叮嘱他不要告诉朱厚照。 朱厚照叹息一声:“你早说嘛……” 元让一脸疑惑:“早说啥?” 朱厚照几乎要捶地了:“你早说他要叛乱啊!这样我就能御驾亲征,顺带跑去江南玩玩了!” 沈砚暗暗扶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元让轻咳一声。 怪不得这事得瞒着小皇帝呢。 朱厚照一脸期待地凑过来:“我带你偷偷溜去江南怎么样?我跟你说,秦淮河的伎子可水灵……不对”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沈砚的方向,话锋一转:“江南那儿的做的甜点特别精致……” 元让不买他的账:“我不注重口腹之欲。” 朱厚照急了:“风光特别好!” “没兴趣。” “气候好!” “我哪都能适应。” 朱厚照咬牙,放出了大杀招:“文人最喜欢那地方!” 元让果断应声:“好!” 沈砚起身准备走出去,幽幽留下一句:“你还是先把新制弄好罢,保不齐哪边会接连叛乱。” 这可不是假话,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只因为这新制能带来的好处虽然令人心动,但实施起来却要得罪一大帮人。 内阁倒是没改,但都察院御史这种已经沦为党争工具的东西就改成了考察地方官员以及中央官员的机构了。 京官由于是在京城的,不敢造次,多数都比地方官员要老实一些,便六年考察一次,而地方官,尤其是鞭长莫及的某些地方就必须三年查一次了,而且查的极其严格,全部记录在三本册子上,一本留作底册以待查询,一本送六科,而还有一本则是交予内阁。 其余都是些改革税收摊丁入亩一类的,都是些重要却零碎的改进,而且一时之间还不会对京城造成什么激烈的影响,最能引起京城轰动的却是对那些勋贵的处置。 明代的藩王都是去封地的,而且其嫡长子世代罔替,皆为亲王。 这会儿新制却叫他们全都留在京城,并且代代降等袭爵,爵位一代比一代低,直至庶人。 这还了得,一下子肯定能引起那些藩王的哗变,于是新制中又加了一条——宗室子弟无论何人都能科举做官。 说白了,明朝政府的态度就是不准备养废人了。 要是十几代都没人能有啥出息,那这一脉才是废了。 还有一条,官员之间严查贪墨。但在这个几乎人人可贪的朝廷里也要割掉好多人的心头肉。 毕竟就连德高望重如杨廷和都贪过几回。 这也是比较无奈的一件事:明朝官员的工资太低了。 低到什么程度呢?如果你像海瑞一样半分不贪,那你面对的结果就是家徒四壁,虽然到不了喝西北风的程度,却也是相当“清贫”。 虽然清朝官员的工资更低(这下确实能喝西北风了),但他们设了个养廉银的制度,即使八成都被上面给贪了,到不到得了真正该拿它的人手里还难说,但这确实是粉饰太平安抚人心的一种应急方法。 当然,历史上清朝这么做的结果,也是使得日后的贪墨更加严重了。 还能怎么办?直接加工资呗。 这一加还加得挺多,至少是原先的两倍以上了。 另外其余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儿倒也造成不了多少影响,但大改的这些东西已经十分危险了,朱厚照也早已暗中准备好了军队,由亲信掌控,若是一有不对劲的苗头就开过去镇压。 元让瞧他:“我以为你第一个就会改内阁,没想到居然没变。” 毕竟对君主权利限制最大的就是内阁啊,他还以为朱厚照要搞一出集权呢,谁想到他非但没集权,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放了权。 朱厚照摇摇扇子,因着马上要去江南玩而乐颠颠的:“我也不敢保证大明接下来不会出昏君啊,现在有内阁倒是能治一治。” 至于后世子孙会不会有意见,并不在朱厚照考虑的范围内。 正德十四年,朱厚照亲自出兵南昌,准备“平定”宁王叛乱。 枣红色的骏马上,朱厚照咧着嘴,双手离开缰绳朝头顶一举,几乎要跳起来:“出去玩啦!” 江彬忙不迭靠近他想扶住——这祖宗要是摔着了那可就要命了。 谁知朱厚照竟伸手往他脖颈上一勾,弄得江彬身体一歪,心里头既开心又紧张,险些掉下马来。 接着朱厚照又伸出另一只手勾住了在江彬眼里的那个死太监张永的脖子,乐颠颠地,仿佛真是哥俩好一般。 江彬死鱼眼看着朱厚照的另一只手:“……” 算了算了,这辈子都不要想了。 另一处,元让没兴趣跟朱厚照闹,而是跟沈砚并排走着。 他凑到沈砚跟前,期待地看着他:“不是听说文人最喜欢那地方吗,为什么先生不见高兴?” 沈砚轻笑,拨开他额头上的一绺散落下来的发丝,缓缓道:“不,我很高兴,也很欢喜。可我不是最喜欢那地方,我是最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2 江彬日常扎心/内牛满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改革的地方有一部分是张居正在历史上做的。 话说小可爱们想看江彬番外还是钱宁番外啊?这俩都挺有趣的。 第55章 遇刺了啊 身为后世名垂青史的一代首辅杨廷和杨阁老,最近两天有着十足想要以头撞墙的冲动。 先是那个亲口说出“不打算亲征”的小皇帝又偷偷瞒着他南下跑去亲征了,紧接着他便收到了快马加鞭的急报:小皇帝路途遇刺、生死不明。 杨廷和都快怨声载道了——莫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朱家的,所以今生他才摊上了这么一个活宝祖宗。 生气归生气,杨廷和还是调动所有人手,死死地压住了这桩消息。免得刚开始变法就使得朝野惶恐动荡,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事实上杨廷和得到的这桩消息是误报,而且纯粹是因为报信的人听错了。 遇刺的确实是朱厚照,但生死不明的不是他,却是他的亲信江彬。 在几年之前,钱宁是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而江彬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武官。 一日,朱厚照心血来潮弄了只大老虎进了豹房,并且把它身上的所有枷锁都解开,唤众人前来逗着玩儿。 就在玩的尽兴的时候,老虎便嘶吼着好死不死地朝朱厚照扑了过来,可朱厚照却站着不动,还有心情笑着招手,叫钱宁上去制服老虎。 钱宁打死不干,而且第一反应就是跳远了些——开玩笑,他讨好皇帝不过是为了高官厚禄,但救驾之功再好,那也要有这个命享才是。 命没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朱厚照仿佛早就料到了钱宁这样的反应,摇摇头,准备亲身上前制服老虎。 但就在这时候,江彬跳了出来,猛地扑上去与老虎肉搏。 风险总是伴随着机遇的,江彬在做出这个举动之前就清楚这是他的机会,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武官翻身的机会。 果然,朱厚照被他打动,加之江彬善于逢迎、极尽讨好之能事,眉清目秀长得也不差,于是便提拔他步步高升,也逐渐疏远了拒绝救驾的钱宁。 钱宁心生暗恨与悔意,却对此毫无办法——他的一切权力都来自朱厚照,朱厚照一旦不满了,他就什么都不是。 多年前的那一次救驾,是一场掺杂着功利心和算计的。 而这一次,却是江彬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而为之的。 那日,当地知府设宴款待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一行人。 元让一向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合,在进城之前就找了个借口拉着沈砚跑去城外玩了。 可恰恰是这一次某个人形杀器的不在场,事情就这么巧合的发生了。 这儿的知府勾结反对新法的勋贵乡绅乃至地主们,私养死士,意图行刺谋反。 能在千军万马当中冲来冲去,浪的飞起的朱厚照自然是没这么容易就被近身的,但是他吃了洗尘宴上的菜——没毒,却能慢慢地令人便浑身使不上力气,头脑晕沉。 知府并没有杀他,因为皇帝大张旗鼓地在外面行动,定会有试菜的小阉宦,但是这种类似蒙汗药的东西是短时间内试不出来的。 而且,若是能挟持到小皇帝当做人质,就更好了。 于是一场刺杀就这么发生了——屏风后头忽然窜出密密麻麻无数的身影,朝着朱厚照围拢。 但朱厚照也没那么傻,他手里头可是有数万兵马的,而且就在不远处扎营。 江彬一边拖着昏昏欲睡的身子护着他,一边往天上使劲儿丢了颗信号弹。 信号弹的意思大伙儿都懂,那是发生了紧急军况的时候才会用。 知府一看情况不妙,便顿时心生杀意,下令不计损伤的速战速决。 朱厚照在亲兵的拱卫之下突围了出去,却迎面飞来一道角度刁钻,避无可避的乌黑箭矢。 箭矢上显然淬了毒,乌色之中还泛着幽幽的绿光。 朱厚照虽然没能避开箭矢,但在他前面却有人急急扑来替他挡了一回,毒箭直射后心,好在偏离了几分,没有真正当场毙命。 扯过来一看——哎呀,眼熟,这不是江彬么。 他皱眉,手指往江彬鼻尖一凑,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 歇了玩闹的心思,朱厚照扶住这家伙的身子,使尽吃奶的力气一拖便把他拖上了马。 看着挺瘦,没想到重的跟头牛似的。朱厚照嫌弃脸,却还是稳稳当当地一路抱着他策马冲出了重围。 张永焦急道:“皇爷……” 朱厚照狠掐了一把大腿,试图驱散走蒙汗药带来的昏昏沉沉,低声道:“围起来,一个都不能跑了!” 张永领命而去,而朱厚照的那匹宝贝红马也颇有灵性地向城门那跑去,离混战的地方越来越远。 看见信号弹急匆匆跑过来的元让瞧着江彬双眼紧闭、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先止血再拔箭!” 说罢忙不迭从朱厚照手里接过江彬,把他翻过身来伤口朝上,手指唰唰唰点了几下止血,顺带阻止毒素扩散。 这是典型的江湖之中紧急处理伤口的方法。 沈砚过来往上面补了一个地方:“漏了这里。” 虽然那儿不起眼,却是影响止血效果最重要的地方。 元让缩缩脖子。 这会儿沈砚倒是几人中最镇定的一个,他冷静道:“先去个干净的地方拔箭,此伤不在后心,却是穿胸而过,若是偏了半毫便必死无疑。”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3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其实挺渣的…… 说实话,在感情这方面,照照还真的比不上只娶了张皇后一人、极其专情的他老爸——弘治帝。 他老爸就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夭折了,另一个就是照照,于是就把他宠坏了orz 第56章 都别吵了 由于御驾亲征表面上的目的是南昌,所以天子的兵马是向南行进的。 出事的地方正是保定府,离京城并不太遥远。 保定府。 江彬被就近抬至一处亮敞的医馆内。 里屋只有元让他们几个,但是外面挤着的一群医者却吵得不可开交,其中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洋人。 随行军医扯住那洋人的领子,面上微有薄怒,两脚一跺率先开口:“以毒攻毒?亏你想得出来,江提督的身子骨本就不甚康健,叫你一下子这么倒腾,毒倒是解了,人的命也没了!” 那洋人的领子被提起,也瞪着一双碧眼,涨红着脖子,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反驳:“那毒的烈性极大,如果不以毒攻毒,你在短时间里到哪里配最合适的解毒/药去?他有慢慢治的这个命吗?” 朱厚照在里头听得心烦,两指掐了掐眉心,留下一道红印子,掀开帘子探头吼道:“安静点,吵死了!” 这句话一喊,嘈杂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就在朱厚照极度焦躁的时候,一个从外头回来的小厮掀了帘子,端了一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进了里屋。 元让眼睛一亮:“来了。” 朱厚照瞅着这碗仿佛还带着些血腥味的药,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端着,起身走向勉强倚靠在床上、箭还没拔下来的江彬。 因为接连受到毒素影响的缘故,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元让探头看他——这碗药的药方倒是先生弄出来的,什么都好,就味道稍微难喝了一点……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千奇百怪的虫子了,或许江彬喝药的感受还能比他幸福一些。 事实证明江彬并不“幸福”,因为昏迷之中的他无法自主做出吞咽的动作,加之朱厚照也没有任何喂药的技巧,他根本就没能喝进去。 还没等元让去帮忙,朱厚照就把那碗东西塞到了张永手里。 张永瞪大眼睛,疑惑地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朝他努努嘴,做了个吹气的表情。 元让倒是看懂了朱厚照的意思——这不就是人工呼吸么。 白面无须的宦官张永这下脸是真的发白了,他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朱厚照催促他:“快去,别耽误治疗。” 张永深吸一口气,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端起瓷碗含了一口,准备去给江彬喂药。 谁知道他刚入口,一阵古怪至极的味道便顺着舌头直直地蔓延到四肢百骸,直令人受不住想吐。 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张永“噗”地一下子全部喷了出来,接着便双腿一蹬白眼一翻,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元让嫌弃——这装晕技术太差了好不好。 不管张永到底是不是故意在耍赖皮,元让还是接过碗,走上前捏着江彬的下颚,迫使他嘴巴张开,往里头灌药,接着托起下巴一抬,迫使他咽下去。 好在这回成功了。 朱厚照松了口气,招手让小厮剪开江彬背上的衣服:“可以取箭了。” 这小厮是随行军医的副手,属于学徒一类,平日里经常干这种活计,比站在这的任何人都要熟练。 待他划开那部分衣物,伤口狰狞的全貌便显现了出来。 薄薄的皮肤被穿透,肌肉撕裂地极其严重。虽然血是止住了,却因为毒素扩散的缘故微微发黑。 插在身上的箭还带着倒刺,如果硬要用蛮力强行拔出,那江彬的这条小命就真不保了。 朱厚照偏过头来,有些不忍。 这时,沈砚取出了一个青色的颈状小瓷瓶。 元让从没见过沈砚拿出过这样的东西,有些好奇的凑近了看。待看清那东西的全貌时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清楚地看到小瓶里爬出了一只肥肥白白的蛊虫,一时之间身上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忙退开两步,但又因为好奇,虽然有些恶心虫子,却还是站远了眯眼望着接下来的后续。 那蛊虫颇有灵性,它张开嘴巴时露出了满腔尖锐的牙齿,一口一口啃着,竟把那根满是倒刺的箭吃掉了一大半。 朱厚照的嘴巴也张开了——好凶悍! 沈砚把它收回去,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瓶放出另一只肥肥白白的小东西继续吞噬着这看上去坚硬无比的箭矢。 朱厚照睁大眼睛瞧着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虫子——看上去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元让忍着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凑到沈砚跟前咬耳朵:“先生莫不是平日里都把这些带在身上吧……” 沈砚轻咳一声:“只是临行前捎带上了而已。” 他虽然不讨厌蛊虫,却也不喜欢这东西,把它天天带在身上就纯粹是元让瞎脑补了。养几只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一回难得大发善心给江彬用了上。 元让很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4 沈砚挑眉:“你讨厌它?” 元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怕倒是不至于,就是讨厌的紧。 “以后为师不用了,左不过也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元让冲他一笑,伸手握住沈砚莹润如玉的手指,脸朝着他脖子上贴了贴,嗅到一丝淡淡的竹香。 先生最好了!天底下第一好! 朱厚照看着这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样子,绝望地捂住了眼睛——娘嘞,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啊。 眼见着外面那些某种方面来说是德高望重的医者们还在外面争论到底该不该以毒攻毒,朱厚照再次掀开帘子吼道:“别吵了,人家的箭都拔了。” …… 毒解了,箭也“拔”了,伤口清理了之后就等着人醒了。 大军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伤势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前行。 朱厚照起初并不打算为了江彬一个人而滞留在保定,但在瞧见江彬的一次偶尔转醒、看到朱厚照时迸发出的惊喜眼神,这个一向任性的小皇帝就决定不随着大军了,而是秘密留了下来。 并且还十分真诚地请求元让和沈砚这俩也留下来继续为江彬医治。 元让摊手表示随意。 就在那对师徒跑到书房卿卿我我的时候,江彬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于是就听见了朱厚照在他醒来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傻冒,你不替我挡箭也有别人替朕挡箭,这一回你险些把小命都挡掉了知道吗?” 江彬闻言气极,险些灵魂出窍:“陛下这是说甚么浑话!臣为君死天经地义,万一没人替你挡箭,就连我都立在一旁冷眼看着,那么现在躺在这的就是你大明天子的尸身了!” 朱厚照被他一噎,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似乎并没有想到一向乖顺讨好的江彬竟敢对他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语。 江彬方才是气糊涂了,这下才意识到不对劲:“陛下,卑职……” 朱厚照已经气的转身拂袖而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甩下一句:“爱卿记得多喝热水!” 作者有话要说: 申榜了,希望编编爱我一次…… 感觉大明历史好冷,大家对明朝都没有兴趣咩,还是更喜欢三国? 第57章 爱情哲学 还没在保定呆几天,宁王之乱已经被巡抚江西的右佥都御史王守仁平定的消息就传到了朱厚照耳朵里。 原先朱厚照已经做好了宁王打到南京才能得以平定的准备。 这个王守仁,又是哪方神圣? 元让瞧见方才还镇定自若的小皇帝这会儿嘴巴张大地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憋笑:“既然这样,你就只能……” 还没等他说完整句话,朱厚照就摆手打断了:“不成不成,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遭,怎能轻易回去?” 元让“哟”了一声,问他:“那你想怎么办,还能让大军去江南旅游不成?” 朱厚照托着下巴严肃思考,而后噔噔蹬跑到里屋去问江彬。不一会儿元让就见朱厚照又噔噔蹬跑回来了,只听他大笑道:“把宁王放出去,朕要亲自捉拿他!” 元让一巴掌呼上他后脑勺:“你这什么鸟主意。” 朱厚照堪堪躲过这一掌,瞪着眼睛:“我不听,我就要捉宁王!” 元让:“……” 他终于知道系统和先生在面对他的某些时候是什么感受了。 罪过罪过,原来他平时看起来居然有这么欠打。 对自己的本质事实上了解很深刻的元让试图反省自己。 他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仔细端详了一阵朱厚照的脸色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可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很可能有灾啊。” 朱厚照的眉头高高吊起:“我信的是喇嘛教,不信你这个。” 元让并没有气馁:“我是说真的,虽然我自己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但这么明显的面相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些现代关于明朝历史的记忆,未果。 元让本身对明朝的历史并不感兴趣,在现代的时候估计也就只知道个朱元璋和朱棣。至于朱厚照,那是真的没怎么听过。 依他现在的观察,朱厚照在边境抵御方面还算是个有为的君主,只是太过跳脱,经常做出一些让身边人觉得他有点欠揍的事儿——比如说这次的宁王。 如果活得久,确实能有些作为。 但如果就这样声名消寂,知道的人并不大众,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短寿。 仔细想想,这样的面相…… 见元让沉思,朱厚照在一旁偏头瞧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有什么怕的东西吗?” “我想想啊……背书?”朱厚照答道。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5 “没问你这个!”元让气急。 “水吧,我不会水。” 元让右手握拳,往左掌上一敲:“那就是了!你得远离水。” 朱厚照一脸不信:“那些个高人给人看相,哪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啊。” 元让眼神飘飘忽忽:“我这不是学艺不精么……况且,天道无常,命数难定啊。” 说到最后,他倒是有些怅然。 可不是么?谁知道他竟会莫名其妙穿到一个全息网游里面,又劈开虚空出了来。 曾经的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得那个怎么本是都不敢想的人珍重相待,真心爱护。 毕竟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呀。 当年那个正值中二期的元让一直视爱情如尘土,并且完全不理解那几个失恋的哥们到底是什么想法。 在那时的元让看来,这不过是激素增加而导致的某种情绪而已,靠不住,保质期还短。 如果能回去见到原来的自己,元让一定会选择两巴掌把他自己打醒——尘土什么啊尘土! 从前的自己当真是自以为是的很。 朱厚照观他认真神色不似作伪,叹了口气:“我记下了。” 元让见他听进去了,也放下了心:“那我不跟你一块了,反正江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行一步去宁王那凑个热闹。” “好,你保重。” 元让应了一声,跑去马厩牵马了。 说实话,他还真的有点想念自己之前的那匹乌骓马。倒不是朱厚照送他的这匹马不好,而是乌骓长得帅气。 帅气到什么地步呢——陆闲都有点眼馋。 沈砚看他盯着马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想你的乌骓了?” 元让点头。 那匹乌骓本来还是沈砚的,后来见他喜欢便直接送给了他。 “待事情了了,你我可一同去寻马。” 元让笑眯眯的:“好。” 他顿了顿,缰绳稍稍勒紧,使马前进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还是忍不住疑惑道:“先生对‘情爱’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情之所至,便万事由心,情之本质是心,心之所想,是情。” 元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深奥。” “不,其实很简单。”沈砚轻笑:“心可以孕育出情,情却能牢牵着心。” 元让疑惑:“您的意思是,这两个不可分开而论?” 沈砚敛眸,眉宇之间满是温柔之意:“是。更何况,你我之间,又何止情爱?” 还没等元让回味过来,他又接着道:“为师可还应了你说的以身相许呢。” 元让的双颊蓦地腾升起一抹绯红。 这么囧的事情……先生竟还记得。 他侧头,眉眼一弯,唇角微翘:“让虽不才,对待妻子确是极好,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向西去。若是要以身相许……倒也不算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爱情哲学的灵感是作者菌翻王阳明的《传习录》来的。 阳明先生的心学理论是真的很深奥……以及下章他会出场的。 乃们猜让让穿越之前的身份是什么 o(*≧▽≦)ツ 第58章 卖私盐的 在亲征的军队还在路途之中的时候就收到了宁王叛乱平定的消息,无异于考试考到一半就被迫交卷。 当然,宁王的叛乱对于朱厚照来说并不算是什么考验。 宁王朱宸濠的军队虽然号称十万,但古代战争多数情况下都会把自己军队的数量夸大一些,以达到震慑敌人的目的。所以这“十万”到底有多少水分,那就见仁见智了。 但王守仁在这样地方守备薄弱的兵力下能擒住宁王,并且打散他聚集的军队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王守仁到底是何方神圣,元让在这些天倒是四处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王守仁,别号阳明,是弘治十二年的进士。而弘治呢,则是朱厚照他老爹的年号。 这位仁兄近几年来一直在南赣、江西一带巡抚,据说军事能力极其出众,厉害到把自己这儿的山贼剿完之后还能顺便帮隔壁邻居剿个匪什么的。 宁王叛乱之前也是他事先察觉,拿到了能够调兵的棋牌才得以对抗大军的。 宁王既然要搞这么大的动作,势必得打通朝廷上下的人脉,做出一副他只是想拉关系而不是想谋反的假象。 他贿赂过早年的权宦刘瑾,甚至策反了后来的宠臣钱宁,就连杨廷和也收过他的钱财,但他却没能够收买江彬。 因为宁王跟江彬的死对头钱宁走的很近。 这本来没什么,如果宁王的目的不是为了造反的话。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6 江彬原先也不知道宁王想造反,但他在与钱宁勾心斗角的时候顺口泼了一盆谋逆的“脏水”给宁王,好拖钱宁这个所谓的“帮凶”下水。 只是之前朱厚照没信他的话罢了。 江彬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恰巧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 元让并不是马不停蹄在赶路,而是相当于游山玩水一般地拉着沈砚四处溜达晃悠。 可就在路过两淮之地时,他意外的撞见了……卖私盐的。 贩卖私盐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因为若是私盐泛滥,不但使户部的税收锐减,这私盐的质量也得不到保证。 但还是有很多人冒着杀头的危险饭卖私盐——无他,利润回报极其丰厚。 私盐的质量虽保障不了,却比官盐便宜太多。成本还低,卖出去至少翻了几十番甚至更高。 可朱厚照这次的动作,很大程度上就是针对朝政的税收去的。毕竟无论他要干什么,都得让国库有钱才行。 于是这次税收方面的改革,朱厚照就想要专攻这几百年来的“灰色地带”了。 这一下就恍如沸腾的油里面溅了冰凉的水珠子,炸开了锅。 在没有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那些人还能冷眼旁观,甚至把别人的倒霉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可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了,谁能高兴的起来呢? 更何况元让发现的这群人还不是一般人——基本都是乡绅级别,跟一些朝廷官员有着沾亲带故的密切关系。 他们不敢顶着自己的名头卖私盐,多是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可利润却到底还是归他们的。 这次出来,朱厚照还给元让造了个低调却能横行霸道的假身份,到了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元让耐心等他们散去之后,上去找了个浑身上下似乎都写满了“我是土豪”气息的人搭讪。 沈砚在一旁微笑着看元让——任他玩,若是玩得过火、玩出事情来了反正还有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虽然元让很少有玩脱的这种情况就是了。 正要归家的穆穗乍一看这两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顿时有些警惕。 方才才刚做完心虚的事情,又看见两张生面孔,任谁都是警惕的。 况且这人还生的一表人才,看上去并不太像是路人甲路人乙的角色。 于是穆穗就问元让你这是要干啥呀。 元让亮出那个假身份,然后神神秘秘地告诉穆穗——我这儿有一堆私底下弄的盐,想请你帮忙卖掉。 这个假身份说起来还是很有分量的,也没跟朱厚照扯上什么关系。 穆穗有点心动。 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么。 但他却在利润方面和元让产生了些分歧。争论一番后,穆穗邀请元让去他家详谈事宜。 元让一笑:“好。” 这家伙真好骗! 穆穗也回了一个显得十分真诚的笑容:“请。” 这小子真好骗! 原本四六分已经是穆穗赚了,可这小子不但提出了五五分,还有些忐忑地问他是不是不合理。 一看就是第一回 卖私盐的! …… 酒过三巡,穆穗的胆子有些壮了。 元让瞅见他的面色,适时地对他表达了对新政的不满。 穆穗并没有立刻上当,而是把新政狠狠夸赞一通,直道帝王的英明之后,故作疑惑地问:“兄台可是哪里有不满?” 元让其实这会儿已经有点虚了——毕竟自己不擅长当间谍一类的人。 见元让愣住了,沈砚“从善如流”地一笑,意味深长道:“这政令……怕是罔顾民意啊。” 沈砚的语调自然而然放得悠长,声音犹如春风附耳,却丝毫不显弱气。 元让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轻咳一声——改革税制那部分貌似是先生拟的吧。 自己说自己坏话什么的……反正元让是没办法像他那样做到一点情绪都不外露,仿佛真的置身事外一般。 穆穗一拍大腿:“兄台此话可当真?” 沈砚的食指轻轻一点银杯,淡淡道:“自然是句句出自真心。” 他的坐姿并不像元让一样洒脱,而是透着一股闲适的雅致。君子端方这四个字被他体现的淋漓尽致,从容坦荡的神色又使得沈砚看上去极其令人信服。 不管元让信不信,反正穆穗是信了。 穆穗朝他们神秘一笑,把声音压到最低,却依旧难掩激动:“当今血脉不纯,偏信小人,暴.政施民,我等当替天行道,揭穿皇室血脉已乱的真相!” 元让勉强维持着一脸赞同的表情,实际上他心里面已经笑开了花。 大兄弟,你这智商要是能成功上位……还不如指望朱厚照主动下诏禅位给你呢。 也不怪穆穗相信他们相信得太轻易,事实上元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从搭话起,沈砚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引导和暗示穆穗的一举一动。 鉴于朱厚照在某方面的种种神助攻,沈砚不介意帮他解决一些轻而易举的小麻烦。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7 作者有话要说: 元让认真脸:“我对妻子极好。” 沈砚登时被他逗乐了:“该唤夫君。” 元让叉腰:“不信你去问问杨廷和,让他来判断谁攻谁受!” 几天前还被杨廷和微妙眼神扫过的沈砚:“……” 第59章 试探心意 元让对穆穗说自己有大批私盐是随口胡诌的,他自然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堆盐来。 于是这回必须速战速决。却又不能太快,以免抓人不成,反倒打草惊蛇。 好在能调动锦衣卫的信物还在,元让一面令快马加鞭报给地方官,一面暗自调动锦衣卫包围附近贩卖私盐的据点。 私盐贩子十分狡猾,皆是狡兔三窟之辈。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手握武装私军。 名义上是家丁,实际上是能上战场打仗的。 并且依照卖私盐的利润,这打造的所谓私军战斗力定然不差。 不过在往日,这些军队多是用来威胁地方官和黑吃黑,而并不是作死去造反。 可谁让这里头出了穆穗这个仿佛脑子进水了的猪队友呢。 元让再神也不可能把他们抓的干干净净,可穆穗这种贪生怕死的却必定会把能供出来的都供出来,能拖下水的都拖下水。 沈砚悠然地往棋盘上落下一子:“不出半日,便能抓人了。” 此地的人已经勾结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甚至地方官和中央的户部都参与其中,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就要用血来镇压了。 “嗯。”元让凝眉,托腮专注地盯着棋盘,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丝毫不知该往何处落下。 局势已定,似乎往哪里下都挽救不回来了。 半晌,他泄气地往沈砚身上一瘫:“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输给你。” 沈砚的胸膛被他压着,指端不经意划过元让的鬓角,望向他的目光有些玩味:“好。” 还是算了……白日宣淫可不好。 此事一出,朝野震动,朝廷上下牵连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官员,皆被下狱秋后待斩。 现今京城人人闭门不出,生怕哪天自己就会被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厂卫抓走。 已经赶到两淮之地的朱厚照握着手中内阁请示他批复的奏疏,气得满脸通红:“我原以为尸位素餐已经该罢官处置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干得出这等事!” 每年要被他们谋私多少钱啊! 朱厚照愤愤——明朝皇帝拿自己的私库补贴国库是常事,他晚饭里都不敢多加几根鸡腿好嘛! 江彬谄媚地上去拍着他的脊背给朱厚照顺气:“陛下英明,陛下莫气,莫气,您看您这不是抄了他们的家产充公去建长城了嘛。” 朱厚照眯着眼睛点头:“嗯,他们还传播朕血脉不纯,是太后私生子的谣言。” 他明明是他爸比亲生的! 江彬非常给面子的一跺脚:“这群瘪三太过分了!” 朱厚照一拍手,心里十分畅快:“对,瘪三!” 一旁的江彬点头如捣蒜。 私养军队,意图谋反,倒卖私盐,把控漕运,勾结朝廷要员——桩桩都是要命的死罪。 依照惯例,主谋是要抄家夷族的,至于夷几族还要视罪而定。 穆穗那一伙人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其余藕断丝连的也被后来赶到的朱厚照广撒渔网顺藤摸瓜地找到。 两淮横行了多年,根深蒂固的国之蛀虫被拔了起来。 厚厚的账册,数目堪比国库的银两,都让见过的人吃惊无比——惊讶于他们的暴利。 元让皱眉望着被押送进京的长队,有些犹豫道:“先生……” “何事?” “这儿有许多他们的族属都是不知情的无辜之人。” 有些关系血脉已经很远了,跟本家几乎没什么联系,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事情,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都要杀掉吗? 沈砚还没来得及答话,朱厚照却讶异于元让的反应,冷不丁插了句嘴:“无辜?她们的荣华地位都是无数的黑心钱换来的。若他们无辜了,什么才算不无辜?” 那些族人受了穆家的庇佑,怎么就不能承担穆家倒台的后果了? 元让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朱厚照,却隐隐不太同意这样的观点。 沈砚冷静道:“没有一次变革是不流血的。” 古有卫鞅变法,死的人还少吗? 不说千年前的古代,就拿本朝太.祖废除丞相制度一说罢,当年的丞相谋反失败后,还不是几乎牵连血洗了半个朝堂? 元让垂眸不答话。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8 江彬两手交叠托着自己的后脑勺,叹了口气——这小子咋这么天真,唧唧歪歪的,还有些无谓的妇人之仁。 …… 春日的湖边总是秀丽的,就连那风扑在脸上都使人心里头暖呼呼的。 元让两指间夹根柳枝,正一下一下无聊地掰着叶子,显然心情不是太好。 “让儿。” “嗯。”元让恹恹地应了一声。 “那些人没有全处斩。该死的死了,至于你说的那些不知情的——我向朱寿提议把他们送去海边建长城了。”沈砚宽慰他。 元让呐呐道:“其实这种事情我看的很多,早就习惯了。可若这些血沾到了自己手上,心里头就不太好受。” 他一向不愿意手里沾上无辜之人的鲜血。 沈砚默然。 湖边很安静,没什么人。 元让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忽而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先生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先生……可以告诉我吗?” 沈砚淡淡道:“这样的事情,你不用知道的太多。” “可这是先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 元让把手里的柳枝往地上一插,认真说道。 地上的土并不甚松软,有些潮湿。 须臾,他时高时低的智商霎那间起了作用,骤然灵光一闪:“那三分之二的官员……其实没那么多是不是?” 沈砚挑眉,不置可否:“他们的位置太重要。” 元让深吸一口气,问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沈砚瞧着他的神情,忽然间起了试探之意。 人永远是贪心的,这些日子的情深意重令沈砚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心。 或许元让能够接受他的本质也说不定。 既是相恋……戴着面具又如何算得上相恋呢。 元让恋慕的是那个形如君子的沈砚,而根本不是那个手段狠辣甚至有些阴毒的沈砚。 戴一辈子的面具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终归是缺憾了些许。 沈砚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有。” 元让错愕:“那为何……” “不过是省事罢了。” 果然,沈砚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了元让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的神情。 而此时,他的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了一丝奇妙的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呵呵: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作下去啊。 心机砚:…… 第60章 寻而不得 元让在那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望着眼前之人愈发沉静淡漠的目光,他又有些迟疑。 元让抬头,微微睁大的眼里满是犹豫:“先生……”你在说什么? 他从未如此期盼过是他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但沈砚这回注定不能如他的愿。 只见生的极为俊秀的白衣人抬手在元让的眼前晃了晃,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光照之下显得愈发白皙,放轻了嗓音低声道:“你猜,它有多脏?” 他眯起的眸子里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恶意,又仿佛是令人沉溺的爱欲。 元让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一只巨掌碾压过,极为酸涩的痛意蔓延开来,浑身的气力似乎都散了去。 他想要握拳,可手指只能缓慢地蜷缩起来,且依旧在不断颤抖着。 他像是第一回 见到沈砚似的,踉跄着后退两步,口中却还在无意识地呢喃:“不,我不猜……” 声音颤的厉害。 见他这般反应,沈砚好似忽然间清醒了一般,伸手想要去扯他的衣袖,却被那人瞬间挣脱了开。 “先生,您教我圣贤书、教我为人的道理, 也教过我待人以诚,待人以实,尤之益也。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79 更教过我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 元让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瞒着我!” 语气激烈,尾音还带着满满的愤怒。 沈砚心里一紧,脑内再混乱也明白自己做了件蠢事,用力扳过他的双肩,垂了眼帘微低下一些头,使自己能够平视元让:“是为师错了。” 元让偏头避开他的目光,紧抿着唇不言语。 “让儿,别生我的气……”沈砚蹙眉,转到他偏头的那个方向。 元让咬牙闭上眼睛,好似并不想让自己的眼中映着他的身影。 “让儿,”沈砚无措地立在他身前,轻声道“……看我。” 他的语气满是恳求,软和到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回答他的除了元让颤抖的愈发厉害的肩膀,就是无声的沉默了。 分明是带着丝丝暖意的春日,如今却比寒风更料峭。 见他如此,沈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淡的弧度:“我本就是这种……满心毒辣不择手段的人,更不是什么君子。” 他顿了顿,继续哂道:“你是不是觉得被我骗了,或是觉得……卑鄙恶心?”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往常的温柔,可这一字一句却是毫无温度,甚至有些许嘲讽的意味。 元让闻言呼吸一窒,死死地攥着刀柄,眼角却渗出了湿润。咬紧牙关,口中猛然尝到一股铁锈味。 他的身子依旧颤抖,恍惚置身于万里霜雪,又或是百年的冰窟之中,用尽了浑身力气都无法回暖。 可就算犹是如此,元让也没有睁开眼,或是回答哪怕一句话。 …… 不知何时,等他睁开眼,却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微风停留在杨柳枝头,虽然掀不起多大的弧度,但却使垂落的枝条划破了湖面的宁静。 元让握住刀柄的手向下滑落,用力抓住被他弃了刀鞘毫无遮挡的刀刃。 没有内力护体,锋利的刀很轻松地就割破了他的右掌入了肉,伤口翻卷,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飞溅在草地上,把一片青绿都染上了血红。 钻心的疼。 可即使是这样钻心的痛意,也丝毫遮掩不了脑内席卷涌上的强烈眩晕之感。 他跑到驿馆去寻。 他跑到亭子去寻。 无果。 元让终于想到了什么,去了朱厚照那里,托付他一同寻找。 江彬瞪出来了:“你们两个吵架了?” 元让摇头。 朱厚照虽然比江彬淡定一点,但也很是惊讶:“你们俩……都能吵架?” 在小皇帝的认知里,这两个人要是都能吵起来,那天底下就没几对不吵的了。 元让叹道:“不是吵架,是我自己的问题。” 朱厚照哎了一声:“我尽量吧。”不过依着沈砚的性子,如果他有意要躲,那怕是等到他手底下的人累死都是找不到的。 见元让要走,朱厚照还好死不死地添了一句:“我跟你说,那群文人把面子看的比天高,无论什么事儿他们都不会对你服软的,所以说文人就是麻烦……” 江彬赶紧把他的嘴巴捂住拖走——别刺激人家了!陛下你看看元明允的表情啊! 元让抿唇,却顺着朱厚照的话猛然忆起了那句低声下气的恳求。 那时候,先生会不会也是如同他现在的这般心绪。 绝望,又带着一丝希望。 但他当着先生的面,亲手把这一丝希望给掐断了。 所以如今的这般结果,也是他自己求来的。 元让寻遍了两淮,寻遍了江南。 他寻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 可是无论哪里都再没了那道熟悉入骨的身影,好似他要找的人并不在人间,抑或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元让头一次尝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 他漫无目的地晃着,冷着脸,周身的气息冻如霜雪,却难掩失魂落魄。周身的路人见他一脸要杀人的样子,纷纷闪避,生怕他得了传说中的疯癫之症,更有甚者还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元让并没有理会那群人。 他继续着他那可笑却毫无曙光的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他的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远处嗓音犹如出谷莺啼的歌伎清唱的一曲《长恨歌》。 “…… 排云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80 歌伎的嗓音极为灵秀动人,却终究少了几分愁绪感情,多了几分调笑狎昵,仿佛是在讽刺他的可悲。 元让愣神,仰起头来望着天边飘卷的流云—— 你说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你说过即使我讨厌你也不会走。 你还说过你最喜欢我。 骗子。 总是骗我。 …… 随着他朝相反方向的走远,歌伎的吟唱之声逐渐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走到了哪里,路人的身影也渐渐远去,直至所见之处空无一人。 元让终是再也支持不住,猛然抽刀撑住自己的身体,俯下身子,任凭泪水肆意滑落。 先生,我不闹脾气了。 你回来……别躲我了。 元让蜷起身子,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用尽浑身力气压抑着。 就在他几近崩溃绝望之即,忽然有一人自背后而来,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从起初的小心翼翼,再后来感受到他并没有排斥之后,便加重了力道,把元让紧紧扣在怀中。 “回家吧,跟我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我是能用be桥段打出he结局的人。 黑化版小剧场: 就在元让几近崩溃绝望的时候,一股异香直冲鼻端,使他丧失了反抗的力气。刹那间他的后颈一痛,眼皮沉重地阖上,背后的来人一手刀便把他敲晕了。 …… 不知过了多久,待元让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无尽的暗。 他的双手被特殊的链子反绑着,莫说挣脱逃跑了,就是松动都别想松动一下。 元让扭身试图挣扎,却并不能挣开哪怕一道缝隙。随着他的动作,细细的链子磨在地上拖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你逃不掉的。” 灼热的气息扑在元让耳畔,而后耳垂触到了一阵湿热——被温软的唇舌包围。那人不但用力吸吮着,甚至一边用右手不安分的轻掐着他的脖颈。 元让仰头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伸长脖子,努力忍耐住敏感处被挑拨的反应。 沈砚见他还欲挣扎,轻笑一声,忽而化吻为咬,牙尖划破薄薄的肌肤嵌入内里,唇上满是嫣红的血。 血腥味弥散。 —————— 拉灯和谐!!!! 第61章 结局之痛 回家? 家,这是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元让认知里的词。 白衣人的声音习惯性地带着熟悉的暖意,就如同他的面具一样。 但元让无法否认,沈砚待他永远是这样温柔。 而这似乎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面具,或许是他更深的内里也说不定。 那种真正的、只对着他一个人掏心掏肺的温柔。 “沈砚。”元让忽然道。 这是他第一次叫先生的名字。 “我在。” “沈砚。” “嗯?” 元让试探性地唤了两声,也没了下文。 半晌,他猛地挣开沈砚的怀抱,赌气般捏紧拳头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腹部挥去。 这一拳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却在触到衣料的那一瞬就收了手,元让气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搞得他都不能理直气壮地发脾气了! 沈砚被他一下子推开,又继续上前揽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只要你不再气我,怎么打都行。” 他顿了顿,侧脸靠近贴住他的右颊,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别打脸,若是打丑了,你就更不想要我了。” 元让被他逗笑了,睫毛小幅度地颤动了一瞬:“欺师灭祖的事情我可不干。”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81 “不是欺师灭祖,是谋杀亲夫。”沈砚纠正道,状似认真。 他敏锐的觉察出元让对他的态度似乎改变了——更放得开,也更随意了。 而在从前,元让对他还是显得太过乖巧,也太过拘谨了些许。 这其实是件好事。 元让顺势蹭蹭他的脸,好奇问道:“你方才说的回家是什么意思?” “有妻,则为家。”沈砚的眸光微闪,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弧度:“你是我的妻,我们也该成家了。” 元让一愣,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随即而来的便是心头涌上的一阵狂喜,并且马上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喜悦——把沈砚一把横抱起就往天上抛。 沈砚:“……”要命嘞。 好在他反应也够快,提起真气潇洒地一翻身,稳稳落地。紧接着就是一个眼神默默扫了过去。 元让心虚地朝右边挪了两步,朝他赔笑。眼神飘飘飘忽忽,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刚刚好像干了件不得了的事情。 过了一会,他见沈砚的面上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便溜溜达达跑过去凑到他眼前:“那我们……去成亲吧。” 沈砚郑重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走罢。” 夕阳拉长了两人并肩的身影。 此生,幸甚有你。 我必不负焉。 * 江彬最近不是很开心。 先前还一脸万念俱灰、要死要活的元让,在跟他们道了别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拉着自家刚找回来的“媳妇”跑了,说是要去别的世界去拜父母入祠堂成亲。 瞧瞧,人家这都要成亲了,可他姓江的都快二十五了,媳妇还没个影儿。 不,影儿还是有的,在他梦里头。 反正梦里什么都有。 自从上回差点被毒箭一发穿心之后,朱厚照就严肃地警告他要护好自家的小命,并且为此还又挑了一群亲兵守在他身侧以示决心。 不管江彬心里怎么想,面上也只能诺诺答应。 正德十五年。 八月的清江浦虽有些暑意,但景色却是极好的。 清水淙淙,鱼虾浅底,时不时还有大鱼扬起尾巴往水面上甩。这一甩就勾得朱厚照心痒痒。 “江彬啊,随我一同下水钓鱼如何?” 江彬的第一反应就是犹豫——朱厚照生在北方,是个典型的旱鸭子,而他虽然会水,却不怎么精于此道。 见江彬犹豫,朱厚照不悦道:“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江彬的眼里满是恳切:“陛下,就在这岸上钓罢……” 朱厚照一甩袖子:“岸上有什么好玩的!张永,你去备船。” 张永一礼,应声而去。 见他执意如此,江彬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去另一旁喊会水的亲卫随行,免得发生意外。 而即便是这样,他心里还是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分明是清澈见底的流水,可落在江彬的眼里就如同万丈深渊,直教他脊背发寒,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张永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便拖来了一艘小船,虽然不甚华丽,却透着一股能叫文人把玩一般的精致。 一行人上了船,朱厚照蹲在船头瞧着亲卫们撒网,而他自己手里则是拿着一杆鱼竿。 浮标半天不动。 就在朱厚照泄气的时候,却瞧见亲卫们的渔网上满是扑腾的活鱼。 他顿时眼睛一亮——好家伙,原是在这儿! 朱厚照叫亲卫散开,捋起袖子准备自己拉上来。 可谁曾想,这一用力就用力出了事儿。 船受力不均,翻了。 因着船身倾斜而落在水中的朱厚照一边咕嘟咕嘟被迫喝着凉水,一边后悔没听元让和江彬的话。 他不会游泳,只能拼命瞎扑腾,却越扑腾越下沉。 鼻腔里呛进了水,尤其酸涩,他甚至感受到这看似清澈的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往深水里下去。 混沌间,他似乎听到了江彬和张永那些人的呼喊,却再没了力气回应。 朱厚照拼命地想要探头,却发现这根本是无济于事的徒劳。 他或许就要死在这了吧,朱厚照想。 迷糊间,他的脚底似乎踏到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在把他往上托。朱厚照直觉性地皱眉想要把那东西捞上来,可双手却根本不听使唤。 在最后清醒的一瞬,他终于看清楚了潜入水底把他往上托的人。 我穿过的历史都崩了[快穿]_82 是江彬。 最终朱厚照还是因为呛水过多而晕了过去。 * “皇爷,您醒了?” 张永见朱厚照扶着额头坐起来,立刻上前托着一碗苦药奉在他面前。 朱厚照也不忸怩,干脆地仰头喝下,感受着回溯的力气,问道:“江彬呢?” 平日里都是江彬抢着干这种事的呀。 他原以为张永会立即回答他那些诸如“监督宦官们煎药去了”,或是“累倒了在歇息”,甚至连“江总督身子不爽”都想到了。 却唯独没想到张永会满脸犹豫且忐忑地着对他讲:“还请皇爷……节哀。” 节哀? 朱厚照皱眉,抓着江彬的袖子,瞪着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永的头更低了,似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颤抖着声音道:“江总督去了。” 去了…… 死了? 就这么死了? 朱厚照原以为自己再不济总得有点伤感,可他却发现自己很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他听见自己对张永说:“带我去看。” 张永吓得直接一骨碌跪在他面前:“皇爷,万不可让脏东西冲撞了您的贵体啊!”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怒道:“什么贵体不贵体,朕难道不是人吗?快带朕去!” 见他发怒,张永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遵旨。” 朱厚照随意扯了件赭黄龙袍披上,随着张永进到了一处阴冷的屋内。 里面只有一具尸体,盖着白布,像是刚死没多久。 朱厚照走上前,伸手轻轻地把脸部那一块掀开。 张永看见他的动作想要上去阻止,犹豫了一瞬还是悄无声息地退在了一旁。 江彬的面容很平静。 他不是淹死在水中的,而是在被人救起之后因为肺部入水导致了极严重的并发症才去了。 而小皇帝则要比他幸运一些,因为及时被救起,肺部并没有呛进什么水,所以才这么快地醒了过来。 朱厚照的指尖按着他已经微有些僵硬的面部,划过清秀的眉眼,最终鬼使神差地停留在了尸身的唇上。 若是江彬还活着,定会为此而欣喜若狂,甚至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觉。 可惜那人不会再回应他了。 永远也不会。 他目光放空,神色迷茫喃喃道:“朕生气了……你快起来哄朕。” “起来,快些。” “再不起来,朕就要生你的气了。” 你快起来啊。 你不是最看不得我不高兴的吗? 每次我不高兴了你都会哄我,可现在却让我这么难受。 别吓朕了,快起来罢。 朕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发火了,再也不会任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算结局了吧,后面还会有几万字的番外。 历史上的朱厚照死于正德十六年,就是因为肺部入水导致肺炎,不治而死。 这里江彬的死法就是历史上朱厚照的死法。 这俩番外是HE啊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