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我爱你》 第一回 「阿姨。」 一声童音的轻唤,令林美芸停下手上正织到一半的毛衣,抬眸望向声响来处。 只见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娃,正开心的向自己飞奔而来。 「依依,又来找妹妹吗?」林美芸柔声问道。 打从自己怀孕以来,这个小女娃便每天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只是对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她也能自己一个人自得其乐,说着几个大人都听不懂的童言童语。 「对,妹妹。」何依瑾用力的点着她的头,小小的手掌服贴在林美芸的肚子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依依要跟妹妹玩。」又摸了一会,这才满足地收回自己的小手,坐到林美芸的身边。 从她手上接过一杯果汁,何依瑾偏着头,用着一脸好奇又期待的表情望着林美芸,想知道她喜欢的妹妹要什么时候才能和她一起玩游戏。 她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但妹妹都不肯出来和她一起玩,是不是因为她不乖,所以妹妹不喜欢她,才会不出来? 「妹妹现在才七个多月大,还太小,不能和依依玩。依依乖,再耐心等两个月好不好?再两个月,妹妹就会出生,到时候,依依就可以和妹妹一起玩了。」爱怜地抚摸何衣瑾的发丝,林美芸笑笑地说道。 「好。」点点头,随即,何依瑾又抬起她的头,语带不解的问道「明天吗?」 见何依瑾这副可爱的模样,林美芸也不再解释,只是笑了笑,便又继续稍早织毛衣的动作。 「依依,你又来吵芸阿姨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沙发上的何依瑾缩了缩脖子,一副害怕的模样。 「好了,心怡,别吓依依了。」挥手唤来管家,让她替好友准备一杯茶和点心,这才转向刚踏入屋内的张心怡。 「这孩子,最近张口、闭口就是妹妹,连我这个妈都不放在眼里,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这么爱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呢。」张心怡坐在自家女儿身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这娃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打从好友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之后,每天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问妹妹出来了没有,她要和妹妹玩。当她知道妹妹还在阿姨的肚子里时,竟连早餐也不吃,便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隔壁找她的妹妹。 明明才两岁,什么也不懂的她,似乎认定了这个妹妹,非要她的陪伴不可。 「这样不也挺好,咱俩的缘份,可以持续到孩子们身上啊。」林美芸笑着说道。 想她和张心怡,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淘,现在各自结婚,有了孩子,如果孩子们也能像她俩以前那样,该有多好。 「要真是那样,也是我们家依依的福气啊。想当初,要不是……」 张心怡的话还未说完,便让一旁的林美芸给打断。 只见林美芸一脸没好气的模样,瞪了自家好友一眼之后,这才气冲冲的开口。 「你这人怎么回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老把它掛在嘴边做什么呢。再说了,我们都做了几十年的姐妹了,我的就是你的,还跟我计较那么多,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妹啊?」 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张心怡还是将它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怎么可能不把你当姐妹,我……」 这一次,林美芸还是没有让张心怡有机会将话说完。 「既然把我当姐妹,那件事就别再提了,好吗?」虽然这句话自己已经说过无数次,但偏偏张心怡就是无法释怀,或许,是当时太过惊慌、混乱,所以,才会让她将那一次的帮助记得特别深刻。 只是,她实在是不希望张心怡如此见外,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更亲,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要两人之间除了亲情、友情之外,还隔了一层恩情。 「嗯。」知道好友的心意,张心怡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顺着林美芸的意思,转了个话题。 「最近还好吧?吃得下东西吗?」 瞧见好友担心的神情,林美芸微笑着点头,示意好友别忧心。 「近来好多了,只是还是没什么食欲。」自怀孕第三个月开始,她便出现极为严重的孕吐,不论吃什么东西,都会反胃。若不是医生警告,再不进食,便会影响胎儿的成长,她还真不敢吃东西。 不过,为了肚中宝宝的健康,再怎么样害怕孕吐,她还是会强迫自己进食,就怕腹中的宝宝会营养不良。 幸好,孕吐的情况到了第六个月之后,开始明显改善,儘管仍是没什么食欲,但已经可以吃些较营养的东西,宝宝的体重也渐渐上升。 「医生说小苇的体重还是太轻,你得再多吃点东西进肚子里才行。」身为好友的她,每次產检总会陪伴着林美芸一同前去,次次都听医生向自己抱怨宝宝体重太轻,无奈,孕吐严重的林美芸,不论吃什么东西进入胃里,都会在不到五分鐘的时间内,又将它们吐出来。所以,宝宝的体重一直不见上升,直到最近才有所改善。 只是,宝宝的体重虽然逐渐上升,但还是远远不及正常婴儿的标准。 这样的情况看在张心怡眼中,除了忧心还是忧心。 想当初,她怀她家依依的时候,连一次孕吐也没有,宝宝的体重也一直在标准值以内,谁知,好友怀孕时居然会如此的辛苦,让在一旁陪伴着的她看得心惊胆跳的。 「妹妹要出来跟依依玩了吗?」一直静静待在一旁的何依瑾,在听见妹妹的名字时,突然有了反应。 只见她跳下沙发,短短的小腿快速的摆动,没两三下便来到林美芸的身边,她抱着林美芸的肚子,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肚子上,嘴里喃喃唸道。 「妹妹,出来跟依依玩。」 看着自家女儿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一旁的林美芸和张心怡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个笨蛋,小苇才七个多月大,还不能出来跟你玩。」揉了揉何依瑾的发丝,张心怡重覆了一次好友刚刚的话语,只是,才两岁多的何依瑾还是不明白两个月是多久。 「妹妹说,她要出来跟依依玩。」何依瑾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家母亲。 「怎么可能……」正当张心怡想开口反驳女儿,并准备向她解释,芸阿姨肚子里的宝宝才不过七个月大,是不可能会开口讲话之际,好友突然紧皱眉头的表情,却让她瞬间将未出口的话收回。 「小芸,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急忙移动脚步来到林美芸的身旁,张心怡的神情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肚子好痛......」抱着肚子,林美芸忍着腹中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原本就不算红润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 阵痛?早產? 「依依,你乖乖陪在芸阿姨的身边,妈咪去叫人。」果断的要求自家女儿待在好友身边,张心怡起身高呼,要求司机备车。 接着,她拿出手机,分别播了通电话给好友的丈夫和自己老公,要他们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到医院和自己等人会合。 在管家的搀扶下,很快便将林美芸给安置在车上,随即,一行人便火速的赶往医院。 第二回 折腾了一夜,小宝宝终于在林美芸及许燕祥的期待中出生了。 只是,早產的她,出生时体重只有一千五百克左右,那虚弱的哭泣声,差点没让林美芸心疼到昏迷过去。 不等林美芸好好看看自己的宝贝,小婴儿便让医护人员送进保温箱里。 担心小婴儿虚弱的体质容易受到病菌的感染,因此,从出生之后,小宝宝便一直住在保温箱里,连她的父母,也只能透过保温箱看着她,无法直接透过体温,让她们的小宝贝感受到她们对她的爱。 「小芸,身体恢復的如何?」一手牵着何依瑾,另一手则提着一壼保温壼,张心怡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朝病床上的人儿打了声招呼。 「嗯,没事了。」病房上的林美芸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别想太多,小苇会没事的。」知道好友仍担心躺在保温箱里的女儿,张心怡坐到病房边,牵起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想给她一点温暖和勇气。 「心怡,我真的好害怕……」好友的鼓励,让林美芸内心深处的害怕逐渐浮现,当她看着保温箱里才一丁点大的女儿,她真的很担心,在下一秒会失去她。 医生的告知还一直浮现在脑海里,因为早產的关係,所以体内的器官还未发育健全,所以她的宝贝註定体质虚弱,加上医生又检查出她有生天性的气喘和心脏病,因此,能不能顺利长大,脱离保温箱,还是个未知数。 听闻的当下,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期期盼盼了七个多月,却无法给宝贝女儿一个健康的身体,她真的很愧疚。 「没事的,你别乱想。」明白好友的心情,张心怡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毕竟,要是角色对调,只怕她担忧的情绪,并不会比好友少上几分。 「心怡,你又来陪小芸啦。」 闻声,张心怡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发觉出声的是好友的老公,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老婆,我问过老师了,他说小苇命中缺水,得找个命中带水的陪她才行。」一向相信风水命理的许燕祥,在宝贝女儿出生后没多久,便请了许多知名的命理学家替他的宝贝算命,无论是卜掛、米掛或其他流派,算出来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她命中缺水,体质虚弱。 若是要让宝贝女儿顺利成长,最好的方法,便是找个命中带水的陪伴在她左右,替她补足缺少的五行。 「那你立刻去找适合的人选过来,不论要花多少钱,或者要领养多少小孩都行,我都要小苇健康的长大。」这几天,一直让担忧的情绪折磨着的林美芸,已经不去理会迷不迷信的问题了。 现在的她,就像是溺水之人,双手不断的挥舞,只希望能够抓住一根浮木,所以,哪怕算命这事并不科学,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事说来挺巧的。」许燕祥笑笑地轻拍老婆的肩膀,要她先别激动。 「刚才我带老师去看小苇的时候,你猜,我遇见了谁?」似乎是事情有了转机,因此,原本情绪同样低落的许燕祥,此刻却带着笑意,甚至还跟老婆开起了玩笑。 「依依?」感受到自家老公的喜悦,林美芸一直紧张的心也稍稍放松,看他这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该不会是女儿已经能从保温箱离开,跟自己回家了吗? 「说到依依,这小鬼一定又跑去看她的妹妹了。」听见好友老公提到自家女儿的名字,张心怡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何依瑾又趁着两人聊天时,偷偷跑出病房,去找她的妹妺了。 见怪不怪的她,已经没有找不到女儿时的慌乱,反正,最后总是能在宝宝加护病房外找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也就由得她了。 「是啊。」许燕祥点点头,肯定了两位女人的猜测。 「老师在看完小苇之后,先是跟我说了她的命格,要我替她找个命中带水的陪伴她。没想到,他却在我和依依说话之后,伸手拍拍我的肩,又跟我说了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听到那句话后,他当下立刻反应过来,老师是在跟他说,何依瑾就是那个最适合陪在女儿身边的人。 「你的意思是……?」林美芸露出一脸又惊又喜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事情居然会如此的顺利。 「嗯,老师说这两个小傢伙很有缘份,一定得在一起。」而且,老师也算了何依瑾的命格,发现她的确命中带水,是最适合陪伴在女儿身边的人选。 「那太好了。」听见许燕祥的话后,林美芸和张心怡两人都露出愉快的笑容。 她们两家人就住在隔壁,距离本来就近,再加上两人又是几十年的好友,自然也希望女儿们也能像自己一样,成为彼此最亲密的朋友和依靠。 「是啊,我家依依从小苇还没出生就那么喜欢她,以后一定也会好好照顾她的。」自家女儿对妹妹的疯狂,她可是看在眼里,更别提,林美芸对自己还有着天大的恩情,既然算命的老师认为,自家女儿能给小苇带来一些帮助,那么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让女儿好好保护小苇。 病房内的气氛,因为许燕祥带来的好消息而变得轻松了起来,三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孩子们的未来。 聊得开心,三人都没注意到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直到一声软软的童言童语出现在彼此耳中,这才留意到何依瑾的存在。 「妹妹说,要回家。」 何依瑾的话,让在场的大人相视一笑,却不当真。 要知道,娃娃可还在保温箱里待着呢,再说了,才不过一个多月大的宝宝,又怎么可能会说话? 不等大人们开口,一阵敲门声便出现在眾人耳里。 「许先生、许太太,贵千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今天便可以办理出院手续,随您们一道回家。」 医生的话,让在场的眾人面面相覷。 难不成,何依瑾真的能听见妹妹的声音? 第三回 「阿姨。」 学校放学后,何依瑾过家门而不入,直接拿出身上的钥匙,打开隔壁的大门。甫一进门,便见到林美芸和许静苇的身影。只见她有礼貌的先向林美芸轻唤了一声,这才走向另一位小人儿。 「说了多少次,到客厅来得多加件外套,怎么又忘了?」一边走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何依瑾来到许静苇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头,让她乖乖伸长她的手臂,好让自己可以将外套穿到她身上。 「瑾。」等何依瑾将外套穿到自己身上,许静苇拉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伸手抱住她的手臂,依恋的轻唤着她的名字。 牵着许静苇的手,紧密的与她十指紧扣。 「医生怎么说?」温存了一会,直到一整天未见面的思念得到缓解,何依瑾这才开口询问。 今天她在学校可是担心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撑到放学时间,这才匆匆忙忙赶回家,就只是为了确认她的情况。 「阿姨说只是小感冒,瑾不要担心。」话一说完,许静苇便发觉何依瑾的双脣动了一下,熟知她想法与心思的她,再度出声说道「我有乖乖吃药,妈咪可以替我作证。」 「是啊,小苇今天很乖,不用人哄就乖乖将药吃下肚。」瞧见明明已经相信,却还是想求证的何依瑾,那可爱的表情,让林美芸忍不住失笑出声。 「今天留在阿姨家吃晚餐,等会阿姨会叫你妈咪一道过来。」今天家里的男人又得在公司开一整个晚上的会议,不如,就把好姐妹给叫过来,人多吃东西才热闹。 林美芸说完,便见何依瑾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家人原本就只隔着一道围墙,再加上又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她时不时便会邀请张心怡带着女儿过来一道吃饭,更别提,老师也说了,自家女儿天生命格缺水,需要何依瑾时时刻刻的陪伴。 说来也奇怪,自家女儿体质虚弱,除了先天性的气喘与心脏病之外,三不五时便会感冒。只是,每当何依瑾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候,总会好得特别快,让她和老公想不相信命学都不行。也因此,她们为了女儿的健康,便时常让何依瑾过来和女儿一起相处。 况且,何依瑾从小便极爱自己的女儿,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她,而女儿也是,除了何依瑾之外,谁都哄不了,就连身为妈妈的她,也被逼得常跟何依瑾这个小孩吃闷醋。 「好了,阿姨还有点事忙,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用刻意陪我了。」知道何依瑾会和女儿待在客厅,是为了陪伴自己,于是林美芸挥挥手,让两个小傢伙自己玩去。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又甜甜的各自朝林美芸轻唤了一声,这才手牵手,一道上楼。 「静,今天老师说,下週的户外教学要去垦丁,真令人期待。」 进到许静苇的房间,何依瑾一屁股坐到她的床上,并将许静苇拉到她的腿上,双手环着她的腰,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唸的学校,是有名的贵族学校,每学期都会举办一次户外教学,这不,两人才升上国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迎来了三年级的第一次户外教学。 「不过,如果到这个星期日为止,你的感冒还是没有好,那我们就不去了。」 九月的垦丁虽然气候宜人,但许静苇的体质偏弱,若是感冒还没有好,又吹上几天的海风,回来鐡定会病得下不了床。 她可不想为了贪图一时的快乐,而让她的静难受。 再说了,不过就是垦丁的四天三夜之旅,真的想去的话,自己只要向父母撒个娇便能成行,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去不成的问题。 「人家只是小感冒而已嘛。」嘟着嘴,许静苇的脸颊在何依瑾已经逐渐发育的胸口上磨蹭。 「不行,除非你感冒好,否则我不会让你去的。」爱怜地捏了捏许静苇的鼻子,要她死了这条心。 「但这样,不觉得可惜吗?」难得一次户外教学,为了自己而放弃,难道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有什么好可惜的?只要我们想去,随时都能去啊。」知道许静苇是担心自己无法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会感到失落。只是,她却不知道,若是没有她的陪伴,那么不管风景再优美,都无法引起她任何一丝兴趣。 「嗯。」依偎在何依瑾的怀中,许静苇缓缓地闭上双眼。 没有何依瑾陪伴的今天,她无法安心的休息,哪怕母亲一整天形影不离的照顾她,还是无法让她完全放松身心。 「想睡?」发觉怀中人儿的安静,何依瑾抱起略嫌瘦弱的她,将她安置在床上,随后,自己也躺进被窝里,将小小的她环抱在自己怀里,手掌轻抚着她的背,嘴里哼着小时候她最爱听的摇篮曲,哄她入睡。 「瑾。」 许静苇的轻唤,让何依瑾停下哼歌的动作。 「明天让我跟你一起去上学好不好?」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她,想待在她身边。 「可是……」儘管自己同样依恋许静苇,但只要想起她虚弱的身体,何依瑾还是不愿意冒险。 「人家已经好很多了,今天也没有咳嗽。」环抱住身旁人儿的腰际,许静苇语带撒娇的说道。 都已经两天没跟她一起去上学了,她好想她。 「不行,我不放心。」内心挣扎了一会,何依瑾还是无法答应她的要求。 儘管外边的天气温和,但一吹风便容易受寒的她,还是让何依瑾无法放下心来。 但是,看着怀中人儿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何依瑾最后还是妥协了,不过,却不是答应让她和自己一起去上学,而是选择请假在家陪她。 「晚上我和妈咪说一声,明天请假在家陪你,好不好?」反正她的静是个小天才,课业什么的,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跟不上进度。 「真的?」何依瑾的话,让许静苇的双眼发出闪亮的光芒。 她真的愿意请假在家陪自己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爱怜地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尖,何依瑾柔声哄着她,要她趁晚餐前先休息一会。 「那瑾……」 许静苇的话还没说,便让何依瑾轻轻一吻给打断。 「行了,我的宝贝,等会我会跟妈咪说一声,晚上和你一起睡,好吗?」瞧见她眼底淡淡的疲倦,何依瑾真是既心疼又难受,偏偏这个撒娇鬼还不断的缠着自己说话,怎么也不愿意乖乖闭上眼休息。 「嗯。」朝身旁的人儿再索取一个轻吻,许静苇终于敌不过倦意,在何依瑾柔声的哄骗下,乖乖地陷入沉睡。 第四回 「静。」 瞧见许静苇将阿姨夹给她的肉丝从碗里挑到盘子上,何依瑾淡淡的唤了一声。 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都已经瘦到只剩骨头了,还不吃肉,难怪阿姨老是要求自己盯着她吃东西。 听见何依瑾略带平淡的轻唤,许静苇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双眼不断在盘子上的肉丝和何依瑾身上来回打转,整个人陷入挣扎。 「过来。」 放下手上的碗筷,何依瑾将身下的椅子稍稍往后移了几公分,接着拍拍自己的大腿,要许静苇坐上来。 而一旁的两位大人,则是早已见怪不怪,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瑾。」 坐上何依瑾的大腿,许静苇先是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双颊在她胸口磨蹭了几下,这才伸出双手环抱住她的腰间,微微张开嘴,等着何依瑾的餵食。 同样是青椒炒肉丝,但经由何依瑾的手,儘管自己再不喜欢,许静苇还是乖乖吃进嘴里,只是,她实在是不喜欢肉的味道,所以,乖乖吃了几口之后,便缩进何依瑾怀中,不肯再张开嘴巴了。 「静,乖乖的,把嘴张开。」在一小口白饭上放了一些青菜和肉丝,何依瑾将汤匙伸到许静苇的小嘴前,无奈,这小鬼将嘴闭得紧紧,怎么哄也不肯张嘴。 「明天学校有我喜欢的体育课哦,某人感冒还没有好,注定不能去学校上课了。」 听闻,许静苇皱起了眉头。 坏人,每次都只会威胁自己,偏偏刚才阿姨和妈咪聊得正开心,何依瑾还没有机会向阿姨开口要求明天要请假这件事。 要是自己不乖乖吃掉她餵食的晚餐,只怕这个人真的会丢下自己一个人在家,不陪她了。 可是……肉真的好难吃,她可不可以不要再吃了? 「还是,静晚上不想和我一起睡?」瞧身上的人儿一点反应也没有,何依瑾继续她的威胁。 从小到大,几乎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的两人,是最了解彼此的,基本上,除了长相和年龄不一样之外,说她们是双胞胎也不为过。 所以,她相当清楚许静苇对自己的依赖,也知道她最后一定会乖乖将自己餵的东西吃进肚里。 「瑾,坏。」 不情愿的张开嘴,将自己不喜欢的肉丝吃进嘴里,许静苇一脸委屈的神情,惹得何依瑾一阵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每餐一定要吃肉,是医生的交代,所以,哪怕会让她的小人儿不开心,她还是得这么做的。 「乖,最后一口,只要你乖乖吃掉它,晚上我就做布丁给你吃。」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何依瑾提出交换条件,希望能让她的心情好转。 「瑾亲手做的布丁?」闻声,许静苇抬起头,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自从两人升上了国中之后,何依瑾已经好久没有进厨房做布丁给自己吃了。 「嗯,所以再吃一口,好不好?」 「好。」 这次,不用人哄,许静苇便乖乖地将食物吃进嘴里。 确定小人儿已经吃够了医生交代的份量,何依瑾也不再勉强她,开始替她夹她喜欢的青菜放进碗里,让她可以在自己的怀里用餐。 「幸好有依依在,否则我还真不晓得怎么哄我家女儿呢。」 看够了戏,林美芸夹了个块鸡肉放进好友碗里,真是幸亏有何依瑾,要不,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讨厌吃肉的女儿乖乖将她不喜欢的食物吃进肚子里。 「阿姨,别这么说,静很乖。」不等自家母亲回话,何依瑾反射性的替身前的小人儿辩解。 其实,她的静并不是真的那么不听话,只是自小因为身体虚弱,加上周围的人都特别宠她,才会让她养成撒娇的习惯。 「行了,别成天顺着小苇,都把她宠上天了。」林美芸没好气的摇摇头。 这孩子也真是的,老是这么哄小苇,现在可好,连一点点坏话也捨不得让自己说了。 「妈咪,我明天可以请假在家陪静吗?」何依瑾笑了笑,却没有回应林美芸的话语。 只是,突然想起下午对许静苇的承诺,于是,又将目光转向自家母亲。 「嗯,我明天会打电话向导师请假。」没有任何犹豫,张心怡很快便答应自家女儿的要求。 说实话,儘管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她心理还是存在感激之情。 但好友鐡了心不要自己报答她的恩情,现在,女儿能够代替自己还许家恩情,她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心怡,你也真是的,怎么老是顺着我家小苇的意呢。」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好友一眼,林美芸又将目光转移到窝在何依瑾怀中的女儿身上「小苇,是不是你要求依依留在家里陪你?」 母亲质问的语气,让许静苇有些害怕的朝何依瑾怀中靠了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虽然,这要求并不是自己提议的,但毕竟她曾向何依瑾提出,希望能跟着她一起去学校上课的请求,这样,是不是也算是自己任性的提出要求? 但她真的好想跟她的瑾在一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她都想和她在一起。 「阿姨,这提议是我开口要求的。」 明显看出林美芸的不相信,何依瑾再度开口「静想去学校上课,但我担心她吹风,感冒会好的更慢,所以才会提出留在家里陪她的提议。」 「真的不是我家小苇胡闹?」儘管这理由十全十美,但林美芸还是有些担心。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老是利用别人对她的疼爱,来达成自己所有的要求。 「真的不是,阿姨多心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示意林美芸不用过度担心。 「嗯,那明天就拜託你在家陪陪小苇了。」既然这孩子都这么说了,那么,应该是自己多想了才是。 「既然依依明天要待在这里,那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也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呢。」将头转向好友,林美芸提出邀请。 反正女儿有何依瑾照顾,她放心的很,既然如此,不如就和张心怡出去逛逛街,压压马路吧,也顺便替女儿们添购一些户外教学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嗯,好啊。」 见两位大人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何依瑾拍拍许静苇的头,要她快点将饭吃完。 「怎么了?」发觉许静苇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开始进食,何依瑾有些疑惑的望着她,却见她突然露出一副不安的神情,脸色也有些苍白。 担心她不舒服的何依瑾,立刻将她手上的碗筷放置在桌上,伸出食指抬高她的下巴,要她双眼注视着自己。 「静,告诉我,你怎么了?」再三确认眼前的人儿没有任何呼吸困难,又或者是难受的症状,何依瑾一颗心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瑾,我会不会……让你感到困扰……?」儘管有些不安,但许静苇还是诚实的说出心中想法。 妈咪说的没错,自己似乎太依赖何依瑾了。 总是让她宠着自己,放任自己对她予取予求,却不曾问过她,她想要些什么。 「傻瓜,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察觉小人儿不安的眼神似乎往阿姨那飘了过去,聪明的她,立刻明白许静苇的想法。 看来,阿姨刚刚的指责让她的静感到害怕了。 「因为喜欢你,才会宠你、保护你。你是我最宝贝的静,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觉得你是一种困扰,知道吗?」当着两位大人的面,何依瑾在她的宝贝脣上烙上一个专属于她的记号。 「嗯。」双手紧紧拥着何依瑾,许静苇放心的依偎在她怀中。 她的瑾,不觉得她是困扰,她,喜欢自己。 而她,也最喜欢她的瑾了。 第五回 「瑾。」 早晨,当第一丝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细缝映照在许静苇白净的脸庞时,那柔和不刺眼的金黄色光芒,唤醒沉睡中的美人儿。 缓缓睁开双眼,许静苇毫不意外地见到已经睁开眼睛,正静静地注视自己的何依瑾。 软软的唤了一声,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许静苇的心情也跟着上扬。 「睡的好吗?」伸出手,将许静苇额上盖住眼睛的瀏海拨到一旁,何依瑾轻声问道。 「嗯。」点点头,许静苇回应着何依瑾的问题。 有她陪伴在一旁,她总能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 听见自己所希望的答案,何依瑾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随即松开一直紧抱着许静苇的手臂,起身离开被窝。 她来到衣柜,从里头挑了件不薄不厚的外套,又立刻转身回到许静苇身边。 见何依瑾来到自己身旁,许静苇飞快的起身,伸出双手,让她可以轻松的将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我先下去弄早餐,梳洗完就赶快下来,知道吗?」将拉鍊拉到胸口处,何依瑾俯下身,给她的宝贝一个早安吻,又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这才满足的离开房间。 当何依瑾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许静苇并不急着起来,她知道,她的瑾还得先花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然后才进厨房为两人准备早餐,所以,她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赖在床上。 过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运作之后,许静苇这才离开她温柔的床,进到浴室梳洗。 简单地打理好自己,许静苇将自己的一头长发绑成一束马尾,这才拖着缓慢的步伐往楼下走。 来到餐桌旁,见到桌上放着自己喜欢的小牛角麵包和不喜欢的培根、火腿时,许静苇偷偷朝厨房的方向瞧了一眼,心里打着坏主意,是不是趁何依瑾还在弄早餐的时候,将她不爱吃的东西移走呢? 不过,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在许静苇还无法下定决心的同时,何依瑾已经端着另一份早餐来到她身边。 「静,不许偏食。」将另一份早餐放置在桌面上,何依瑾轻拉许静苇的小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人家昨天晚上有吃肉了。」望着盘子里头的培根、火腿和热狗,许静苇不满地嘟着嘴。 她能不能只吃小牛角麵包和荷包蛋就好? 不理会许静苇孩子气的发言,何依瑾拿起一块牛角麵包,用刀子将它切成两半,在上头涂了些奶油之后,夹了条培根放在中间,递到许静苇嘴边。 「不要,人家要吃牛角麵包夹果酱。」嘴上如此抱怨,但许静苇丝毫不敢造次,还是在何依瑾的注视下,乖乖的咬了一口。 「嗯。」将剩下的麵包一口吃进嘴里,何依瑾一边咀嚼嘴里的食物,一边拿起第二块小牛角麵包,重覆刚刚的动作。 只不过这次,何依瑾将原本的培根换成了火腿。 完成手上的动作,何依瑾嘴里虽然应好,却还是将它递到许静苇嘴边,让她张口吃下。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抱怨无效,所以,许静苇乖巧地再咬了一口,眼睛盯着盘里的食物,在心里盘算着,肉类食物有培根、火腿和热狗,自己已经吃了两种,等一下只要再吃掉第三种,就可以不用再吃肉了吧? 见她张嘴咬下一口麵包,何依瑾嘴角漾起一丝溺宠的笑意,随即将剩下的麵包吃进嘴里。 接着,她从桌面上取了一个空盘子,在里头放上两个涂满蓝苺果酱的小牛角麵包,和一个许静苇最爱的八分熟荷包蛋后,何依瑾将盘子放到她手上,又拿了一根叉子,让她可以自己进食。 「不用吃热狗吗?」眼见盘子里除了麵包和荷包蛋,再也没有其它她不喜欢的东西,许静苇不禁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她今天只吃了两口肉,这样有达到医生规定的份量吗? 「嗯,这样可以。」点点头,何依瑾又说了句快吃之后,便不再理会她,只是默默地开始将桌面上的其他餐点吃掉。 其实,医生交代许静苇餐餐必须吃肉,是因为她必须多补充蛋白质,所以,除了那两口肉类食物之外,再加上一颗荷包蛋,已经算满足早餐的需求。只是,这件事她并不想让许静苇知道,否则,依她那么爱撒娇的个性,怕是以后早餐都不吃肉了。 「瑾最好了。」不知道何依瑾的小小心思,在得知自己不用再吃肉后,许静苇兴奋地在她颊边印上一个轻吻,随后便低下头,窝在何依瑾身上开心地吃着她的早餐。 瞧见怀中人儿满足的模样,何依瑾的双眼满是怜爱。 「瑾,等一下要唸书吗?」吃下最后一口麵包,许静苇抬眸问道。 户外教学之后便是第一次月考,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自己的何依瑾,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复习课业,虽说她的脑袋相当聪明,但也得花些时间才是。 「你要帮我复习吗?」知道许静苇是担心自己,才有此一问,所以何依瑾也不矫情,很快便答应下来。 上天是公平的,虽然许静苇有一副先天不良的虚弱身体,但老天爷却给了她一个异常聪明的脑袋,这才让她连跳三级,和自己成为同学。 也正因为如何,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请假。 反正不会的,只要有许静苇这个小天才在,便能迎刃而解。 「嗯,我帮瑾整理重点。」所谓的帮忙,不过就是靠着自己擅长分析的头脑,去帮何依瑾找出容易考的题目,再将她不明白的地方做重点讲点,这些动作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做为交换,中午我做静喜欢的杏仁豆腐,好吗?」 「真的?」 听见饭后有何依瑾亲手做的甜点,许静苇双眼再度发亮,只差没立刻滑下何依瑾的大腿,直奔书房去替她的瑾整理考试重点。 「当然是真的。」拍了拍许静苇的手臂,让她先到书房去。 接着,何依瑾简单的收拾好桌面的凌乱,又交代管家阿姨中午的菜色后,这才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第六回 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就在何依瑾复习课业,许静苇玩弄笔电中过去了。 写下最后一道算式,何依瑾收起数学课本和笔记本,转过头看了仍专注于电脑萤幕的许静苇,知道她短时间内不会结束手上的动作,何依瑾也不打算惊动她,只是静静地起身退出书房,打算趁这一段时间,去替她的宝贝准备她爱吃的甜点。 谢绝管家阿姨的帮忙,何依瑾哼着歌,像隻快乐的小蜜蜂不断在厨房忙进忙出,直被腰际突然从背后被人抱住,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顽皮鬼,弄完东西了?」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的东西,何依瑾空出一隻手在腰上小手上轻轻拍了几下,示意许静苇先松开自己,好让她将做好的甜点摆放好。 「瑾坏,都不等人家。」当她完成最后一笔交易,一抬眸,这才发现,另一道身影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身影。 儘管知道何依瑾只是到楼下去替自己准备点心,但心还是没来由的抽痛一下,也因此,她不得不在书房多待一段时间,好稳定自己失控的情绪。 她不想她的瑾自责,更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心曾因为见不着她的身影,而失去控制。 「见你在忙,就先下来替你弄点心。」牵着许静苇的手,何依瑾嘴里不断轻声安抚,直到小人儿脸上再次露出笑容,这才示意管家阿姨将准备好的午餐端到餐桌上。 瞧见桌上的菜色,红烧排骨、糖醋鱼和两样简单的青菜,许静苇便知道,这些菜单一定又是她的瑾特别交代的了。 知道她讨厌吃肉,所以只让人弄了一道味道稍重的红烧排骨,藉由调味料掩盖肉类本身的腥味,好让她可以勉强吞进肚里。 「那我可以吃两碗吗?」见何依瑾正替自己将红烧排骨上头的骨头挑掉,许静苇也不急着用餐,只是注视着身旁人儿的动作,嘴里也不忘替自己争取一些福利。 既然怎么样都注定要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如,就想办法替自己换取一些好处吧。 「别一次吃完,另一碗,等下午的时候再吃,好吗?」没有拒绝许静苇的要求,何依瑾将三块去掉骨头的红绕排骨放进她碗中,眼神在上头盯了一会,确定这份量足够,这才接过管家阿姨递给自己的溼纸巾,将自己的手擦拭乾净。 「好。」乖巧地应了声,许静苇又朝何依瑾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放进自己嘴里。 轻轻咬了两下,还是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想了想,又挖了一口白饭送进嘴里,这才稍稍平衡嘴里过重的味道。 一旁的何依瑾,拿着筷子,不断将挑掉鱼刺的鱼肉放进许静苇碗里,却在发觉小人儿越来越慢的用餐动作之后,忍不住开口。 「静,怎么了?不喜欢吃鱼?」知道许静苇一向习惯先将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吃完,接着再慢慢品嚐剩馀的餐点,只是,这孩子的动作怎么会越来越慢? 难不成是因为管家阿姨今天的调味过重,导致她失去胃口? 「没有不喜欢。」先是轻轻地摇摇头,接着,许静苇的目光在何依瑾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不消片刻,又低着头盯着自己手上的碗,不再出声。 小人儿怪异的举动,让何依瑾一头露水,不过,一向很能猜出她的心思的她,不用多久,便明白稍早那个略带娇嗔的眼神所代表的含意。 这人,在向自己撒娇呢。 读懂了一切,何依瑾稍稍起身,将椅子往后退了几公分的距离,接着,朝许静苇拍拍自己的大腿,让她坐到上头来。 「瑾。」一坐进何依瑾的怀抱,许静苇立刻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嘿嘿,就知道她的瑾一定明白她的想法。 确定小人儿开心地窝在自己怀中用餐,何依瑾这才拿起自己的碗筷开始进食,只是,怀中多出一个人,侷限了她的动作,于是,她索性停下用餐的动作,专心地替她的宝贝挑着鱼肉。 彷彿知道自己的存在会担误何依瑾用餐,所以,待了一会,满足自己的私欲之后,许静苇便乖乖滑下她的双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只不过,仍是想待在她边上的许静苇,刻意将椅子拉近何依瑾身边,让两人之间零距离。 做好了这一切,许静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眸说道「瑾,下午可以请医生阿姨过来一趟吗?」 「你不舒服?」听见许静苇的问话,何依瑾一向平静无波的面容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只是她很巧妙的掩饰过去,并没有让许静苇发现。 「没有,只是医生阿姨开的药只剩下一包,等一下吃完就没有了。」昨天下午,医生阿姨只是过来确认病情是否稳定,并没有多开药物给她。若是不让医生阿姨确认之后还需不需要吃药,万一之后病情加重,她的瑾一定不会让她参加户外教学的。 要知道,她可是一直期待能跟她的瑾出去玩的日子,要是真的因为这样而被禁足,那也太悲剧了。 细想了一会,确实,早上哄许静苇吃药的时候,药包里头的确只剩下一包药,就算没有许静苇的提醒,她也会在她中午吃完所有药物之后,主动联系医生过来家里。 只是,一向能不看医生便不看的许静苇,又为何会主动提醒自己? 发觉自己不论怎么想,都无法想出一个结论,何依瑾有些烦躁,却又不想身旁的人儿发觉自己的异状,只能暗自做几个深呼吸,将自己异常的情绪先压下去。 「嗯,那等一下我请管家阿姨打电话给庄医师。」算了,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就等医生到来之后,再观察许静苇的反应吧。 第七回 「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也不需要再吃药了。」诊断完后,庄医师点点头,确认许静苇的感冒已经痊癒得差不多了,于是,她交代了她仍必须多喝温开水,注意保暖等基本事项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是,就在庄医师正欲离开之际,许静苇一声轻唤,让她欲踏出房门的步伐停顿了一会。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等医生询问,一旁的何依瑾倒是抢先开了口。 只见她一脸紧张地直盯着许静苇,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瑾,别担心,我没有不舒服。」露出一个浅笑,许静苇试图安抚何依瑾的情绪。 等到身旁人儿的情绪稳定之后,许静苇这才接着开口「中午的时候,心脏有过短暂的抽痛,但只是一瞬间,疼痛也不明显,不过,胸口感觉闷闷的。」 听闻,庄医师立刻从包包里取出听诊器,丝毫不敢马虎地将它按在许静苇的胸前,仔细地听着她的心跳声,直到确定胸腔里头传来的心跳声还属正常,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做为许静苇专属的家庭医师,她知道她的小主人有着先天性的气喘与心脏病,所以,每当小主人感冒时,她总是会特别注意她这两个先天性的疾病,因此,当她听见许静苇中午时心脏曾出现过抽痛的情况时,她才会异常的紧张。 幸好,并无大碍。 「目前听起来没有异常,如果不放心,那么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下时间,到大医院做更进一步的检查。」 庄医生的话一说完,不等许静苇有所反应,何依瑾立刻答应了下来,并要求庄医生确定检查时间后,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小苇,虽然心脏目前仍属正常,但别忘记我说过的,平时别做激烈运动,就连慢跑也要尽量避免,知道吗?」虽然知道这些话自己已经叮嚀不下百次,但庄医师还是习惯性的开口。 「放心,庄医师,我会注意的。」乖巧的点点头,许静苇示意自己会做到,要庄医师和何依瑾别为她担心。 「另外,儘管你的心脏病不算严重,平时也只要不要进行激烈运动就能避免发作的可能,但还有一点要注意,除非必要,否则尽可能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要让情绪大起大落,会好一些。」儘管现在的医学无法百分之百的确定,情绪是否会影响心脏病的发作,但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保持心情愉快,别大起大落,又或者是大悲大喜,这样对许静苇来说,或许会好一些。 「别大起大落吗……」小小声的喃喃唸着,直到何依瑾传来催促声,许静苇这才停下自己的思绪,抬眸注视着庄医师,说道「嗯,我知道了,谢谢庄医师。」 「静,你先躺一会,等我送庄医师离开之后,便回来陪你。」望了望时鐘,发觉已经是下午三点,于是,何依瑾扶着许静苇,让她平躺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准备送庄医师离开。 「嗯。」点点头,许静苇如她所料的闭上眼休息。 只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房间里,许静苇却感觉自己的思绪却越来越乱。 庄医师刚刚的提醒,让她惊觉下午心脏抽痛的原因。 因为担心何依瑾会消失,所以,才会不自觉地引起心脏的紧缩,进而引发疼痛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是否说明了,何依瑾在自己的心中,已经占据了不少的份量,这才会让她如此的紧张,甚至引起身体最直接的反应。 但,自己对她的在意,又是什么呢? 从自己出生开始,何依瑾便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就连自己学会开口唤人时,第一声喊出口的,不是妈妈,更不是爸爸,而是瑾。 是的,瑾。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曾称呼过何依瑾一声姐姐,而她的瑾,也从来不在意,更不曾要求自己开口喊她姐姐。 形影不离的两人,除了自己偶尔的小病痛无法上学之外,两人从来不曾分离。就连父母都曾取笑她们,若不是年纪不同、长相不同,两个人都快变成双胞胎姐妹了呢。 这样时时刻刻的陪伴,让她早已习惯何依瑾的存在,只要一小段时间没见着她的瑾,她便会开始不安,情绪也会跟着紧绷,不管谁来哄都没用。 一直以为,只是因为从小一起生活,才会產生这样有如家人一般的情感,但今天下午自己那异样反常的情绪,却让她惊觉,她对何依瑾,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她开始害怕失去何依瑾,更无法想像,若有一天,何依瑾有了依恋的另一半,她该如何自处。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失去了她的瑾,她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静,怎么了?」 何依瑾关爱的声音透过耳膜传进许静苇的脑海里,这才唤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她。 「没……没什么……」有些慌乱的摇摇头,许静苇不想让何依瑾知道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她还没有想通之前,她暂时不想给何依瑾带来困扰。 「知道了,等静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好吗?」对许静苇暸若指掌的何依瑾,自然熟知她的那么一点小心思,不过,知道她的静并不会苦恼太久,只要她一有答案,便会乖乖的告诉自己,所以,她并不急于一时,同时也不想强迫她,令她做出不愿意的事情。 「嗯。」何依瑾的体贴,让许静苇一颗心温呼呼的。 她朝何依瑾点点头,随即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被,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置,要何依瑾躺到自己身旁来。 没有让她的静等太久,很快的,便来到她身边的何依瑾,习惯性地将她圈入怀中,手掌在她背上轻拍,嘴里轻轻哼着她喜欢的摇篮曲。 直到听见怀中的人儿传来规律的呼吸声,何依瑾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只是…… 稍早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是让自己耿耿于怀,她的静,是怎么了吗? 第八回 下课鐘一响,何依瑾习惯性的转头望向坐在自己左手的许静苇,只是,不等她开口,一旁的好友却突然闯入两人之间,语带兴奋的提议。 「小瑾,合作社来了个超帅的店员,要不要一起去看?」黄依婷开心的说道。 要知道,她可是最够朋友的,当她收到这个消息时可没有藏私,立刻就分享给她的好朋友,要她和自己一起去看帅哥,瞧她多够意思啊。 「静,去吗?」看不看帅哥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正巧是下午茶时间,许静苇午餐并没有吃多少,担心她会饿着的她,也的确起了去趟合作社的打算。 买点许静苇喜欢的蓝苺饼乾和牛奶让她当点心好了,要不,这孩子鐡定不到晚餐时间便向自己喊饿。 「你去吧。」趴在桌面上,许静苇半瞇着眼,不感兴趣的说道。 「那你瞇一会,等会上课再叫你。」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它披在许静苇身上,何依瑾没有拒绝许静苇的提议,准备和好友跑一趟合作社。 在桌面上装睡了一会,许静苇悄悄睁开眼,确定何依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里,这才敢小小声的咳嗽。 稍早,有何依瑾在身边,她只能强忍住喉咙里的微痒感,在她的瑾面前表现如常,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这两声咳嗽,而让瑾取消后天的户外教学,她知道瑾已经期待已久,若真因为自己而取消,那么她的瑾一定会很失望的。 「怎么不睡呢?在想些什么?」买完了点心,何依瑾丢下仍在看帅哥的好友,独自一个人先回到教室,没想到,这才一落座,便瞧见她的静正张大着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底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打趣地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看着她被吓着的好笑表情,让何依瑾忍不住轻笑出声。 「瑾,坏。」抓住何依瑾顽皮的手,许静苇用脸颊在上头磨蹭,嘴里虽是带着抱怨的口气,但却是一脸依赖的神情。 「是,我坏。」顺着许静苇的话接了下去,何依瑾先是将插上吸管的温热牛奶放到她手上,趁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的同时,拆开手上的蓝苺饼乾,从里头取出一片递到她手上。 「那……罚你放学之后陪我去逛街。」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饼乾,许静苇双眼灵巧地转了转,开口提出要求。 再过没多久就是瑾的生日,她想去挑选一些漂亮的纸张,好亲手做张卡片给她,另外,还能顺便套套她的口风,看她喜欢些什么,自己好买来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嗯,我先打电话给阿姨,告知她一声。」一向不会拒绝许静苇的任何要求,何依瑾从书包里取出手机,打了通电话给阿姨,向她报备等会的行跡,并答应一定会在七点之前回家与她们共进晚餐之后,成功取得了两个小时的逛街时间。 「妈咪怎么说?她答不答应?」见何依瑾结束通话,许静苇紧张地问道。 由于自己是早產儿的关係,所以妈咪一向很紧张她的身体,总是不许她做这做那,又不许她出去逛街,每次想要出去走走晃晃,都得何依瑾向妈咪申请才有机会成行。 有时候她真想叫妈咪再生个弟弟或妹妹,好将妈咪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分走一些,只可惜,妈咪似乎没有这个打算,而不太理解妈咪想法的她,自然也不会勉强。 再说了,万一生出来的弟弟、妹妹比她可爱,她的瑾爱上他们该怎么办?她才不会她的瑾把爱分给别人呢。 「阿姨答应了,只要我们能在七点之前赶回家吃饭就行了。」将手机收进书包里,何依瑾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片饼乾送到她的嘴边,让她小口小口的吃着。 「你们在说什么?是放学后要去约会吗?」上课鐘声响的那一瞬间,正巧踏进教室的黄依婷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连忙好奇的上前询问。 本来是打算一回教室便兴师问罪的她,却被两人的话题给吸引,单细胞生物的她,很快就忘了稍早被人独自丢在合作社的事情,反而一脸感兴趣的想知道两人放学后要去哪约会。 「放学后打算去逛街,怎么,你看完你的帅哥了?」发觉许静苇已经摇摇头,表示她吃不下之后,何依瑾也没有强迫她,直接手上吃不到四分之一的饼乾塞到好友的手上,一边打趣地回应她的问题。 「真好,逛街约会好浪漫啊。」无视好友后边的话,黄依婷只听见她们要去约会,不禁露出一脸羡慕的神情。 「浪漫?」闻听,两人同时发出疑惑。 不过就是去逛个街,有什么好浪漫的? 「疑?你们不晓得吗?」像是发现两人真的不明白自己所说的,黄依婷立刻给出一个惊吓的神情,像是无法接受两人的迟钝。 「我们应该要晓得什么?」再次异口同声,两人展现出极好的默契。 「大家都传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是情侣啊,要不然,怎么会没有人来追求你们。」也不想想,两人的长相都足够担任校花了,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男生来追求她们呢。 虽然长相不及许静苇那般得天独厚,但何依瑾清秀的外表,搭配上她那双略带英气且有神的双眸,还是令人惊艳不已,而成绩虽然不是最顶尖,但至少也在全校前二十名内,加上她的运动神经非常发达,不管何种运动都难不倒她,因此不只男生,就连不少女生都是她的粉丝。 而许静苇,虽然身体不好,平时话也不多,但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搭配上她有如洋娃娃般的可爱娃娃脸,和一双水灵水灵的闪亮大眼,早已迷倒不少男生,更别提,她还是全校第一名的天才资优生。 这两个人各有特色,各自有各自的拥护者,只是,她们从来都不关注其他,在她们的目光里,只有彼此的身影,以许静苇保护者自居的何依瑾,总是时时刻刻守护在她身边,连一丝丝注意力都捨不得分给其他人。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家才会认为她们两个早已经在交往,所以,为了不被拒绝,全校男生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远离两人,不打扰她们的两人世界。 「怎么回事?」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在唸国一的时候,自己和许静苇还有不少追求者,但到了国一下学期,那些追求者像是说好了一般,集体消失了,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莫名奇妙,但少了这些困扰,还是让她觉得很开心,所以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关注这些消息,没想到,他们不是因为觉得给自己带来麻烦,这才消失,而是觉得自己和许静苇是一对,已经名花有主,这才断了追求自己和许静苇的念头。 这个发现,让何依瑾真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的还不清楚吗?」抓了抓头,黄依婷先是思考一下刚刚说的话,确认自己说的很清楚之后,黄依婷送给好友一个白眼,这才又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就是大家都认为你们两个在交往,已经名花有主,所以才会都不追求你们。」 「大家的想像力未免也太丰富了。」摇摇头,何依瑾有些无奈的笑一笑,怎么同学们的想像力如此丰富,连没有的事说都说得绘声绘影,煞有其事。 「这样也好,才不会有人来烦。」喝下最后一口牛奶,许静苇开口回应。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让两人的反应给弄傻了,黄依婷已经分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我们有没有在一起,那不关你的事。」眼角瞧见许静苇略带失望的神情,对她瞭若指掌的何依瑾在瞬间明白她的想法,但她无法釐清自己内心的那一丝慌乱和挣扎,只能下意识的继续说道「你只要知道,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就行了。」 「嗯,不分开。」明知道那句话,是回应黄依婷的问题,但许静苇还是满足的漾起一个笑脸,不顾已经站在堂上老师的目光,自顾自的紧紧抱住何依瑾,直到老师传来不满的轻咳,这才松开她的双手,朝何依瑾露出一个带点傻气的微笑。 望着两人互望时的眼神,一旁的黄依婷再次肯定,这两人鐡定有一腿,关係匪浅。 第九回 踏出校门口,许静苇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何依瑾和她的朋友们道别。 从小到大总是这样,她太怕生,太文静,所以,儘管会和班上同学说话,但知心朋友却没有几位,反观何依瑾,平时总是热心助人,说话风趣又健谈,因此每到放学时间,总得等她和为数不少的朋友逐一打声招呼,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抱歉,等很久了吗?」带着一个歉意的笑容,何依瑾大步来到许静苇身边。 「没有很久。」时间不过短短几分鐘,她并没有等待太久,再说,她也喜欢看这样意气风发的她,好耀眼,就像太阳一样。 而她,则像个不会发光的月亮,静静地等她照亮自己,带给自己温暖。 「那,想先去哪儿逛逛呢?」这孩子平时既不买衣服,也不爱逛街,只喜欢到书局买些文具用品或小东西,今天特地要自己打电话给阿姨,只怕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吧。 「书局,我要去买纸。」她要亲手製作一张卡片送给她的瑾,所以她要先准备好工具,趁着晚上加紧赶工,做出一张超漂亮,超有许静苇风格的生日卡片。 听闻,何依瑾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转向另一个方向,两人边走边聊,偶尔停下来逗弄路边的小猫、小狗,或者是买一些小吃,两人分着吃。 正当她们开心的分享热呼呼的鸡蛋糕时,几道黑影却突然笼罩她们,一股刺鼻的香味传入她们的鼻腔,令她们在瞬间失去意识。 当何依瑾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们正处于一间破烂的屋子里,四周除了虫鸣的声音之外,听不见一丝人声。 因为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背后,因此何依瑾只能艰难的扭动身躯,摇摇晃晃地起身,仔细打量四周围的环境,但在这个可以一眼望见四面墙的小屋里,什么家俱都没有,除了一个上锁的鐡门,就只剩下一个让她们吸呼的天窗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们的书包并没有被拿走,手机也还完完整整的留在里头,但自己所处的地区,似乎是一处偏远山区,一点讯号也没有,就算有手机也没用。 「瑾……」难受的张开双眼,许静苇不适的咳了几声,这地方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整理过,到处都是灰尘,让她的呼吸变得很难受,也很不舒服。 「还好吗?」看一眼许静苇的表情就知道,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她的身体,而越夜越凉的山区气候,让只穿着一件薄外套的她开始发出颤抖。 心疼地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将外套脱下。 「还好。」不敢说出任何不舒服的话语,就怕让何依瑾更为担心。 花了点时间环顾四周,许静苇突然想起自己的书包藏着工具,那是自己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准备用来防身的,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不敢让何依瑾知道自己正准备做傻事,所以,她面向何依瑾,双手偷偷在书包里摸索,因为怕惊动何依瑾,所以她将自己的动作放至最轻,也因为如此,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藏在暗袋里的瑞士刀。 取出瑞刀士,她凭着感觉,试着用刀子割开手腕上的麻绳,只是,在无法精准分辨位置的情况下,锐利的刀锋将自己的手腕割出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 儘管伤口传来阵阵的疼痛,加上从小倍受宠爱,连一丁点伤也没有受过的她,对疼痛的忍受度极低,但为了不让何依瑾担心,她还是咬着牙继续她手上的动作。 隔了一会儿时间之后,许静苇终于将手上的麻绳给割断,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等会自己替她解开麻绳时,一定会让她发现手上的伤口,到时候百口莫辩,一定会让她的瑾对自己发脾气的。 但事到如今,为了能快点逃脱,她已经无法考虑后果了。 果不其然的,将她伸出鲜血淋漓的双手准备替何依瑾解开手上的绳索时,那彷彿要将自己吞进肚中的兇狠目光,看得她心惊胆跳的。 没有许静苇预期中的大发雷霆,何依瑾在双手被解开之后,连一句话也没有开口,只是先脱下身上的外套,让许静苇穿上,接着从两人的书包里取出手帕,将它们固定在许静苇双手的手腕上,替她的伤口止血。 「瑾……」小心翼翼的叫唤,何依瑾不言不语的态度,让许静苇好不安,她多想她对她大吼大叫,也不要她这般安静,好像已经和自己无话可说似的。 「这帐,等平安回到家之后再算吧。」儘管已经气到快失去理智,但何依瑾没忘记现在的处境,她不能大吼,更不能大叫,谁知道绑架她们的人是不是守在门外,万一她们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让外头的人知道她们已经能够自由行动,那许静苇受的苦就白费了。 「瑾,你试着听听看外边有没有人留守。」知道瑾暂时不会和自己生气,许静苇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暂时放了下来。 难受的低咳几声,许静苇从书包里取出一把尺、笔记本和铅笔,接着贴着墙面往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就拿出尺量了一下距离,又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计算,等过了十几分鐘,似乎是算出些什么,许静苇又回到墙面,在上头某些位置画上记号。 「外头没人。」仔细听了一会,何依瑾便又回到许静苇身边。 或许,是认为两人的双手已被反绑,又只是两个国中生,翻不了什么风浪,所以根本就没有派人守在屋子外面,反而给了她们一个逃脱的机会。 「你要做什么?」瞧见许静苇不断在墙上涂涂抹抹的动作,何依瑾忍不住好奇的问出声。 「想办法逃出去。」画上最后一笔记号,许静苇又低头确认一次算式,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将手上的瑞士刀交给何依瑾,说道「瑾,帮我在这些记号上面打洞。」 论力气,她根本就没有何依瑾来得可靠,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现在,她只能祈祷书上学来的知识,真的能帮助她们逃出生天。 丝毫不怀疑许静苇说的话,何依瑾在屋内找了好久,才在角落找到一个石块,她将手上的瑞士刀里的螺丝起子取出,对准墙上那些记号,用石块大力的敲打。 而一旁的许静苇,则用外套摀住自己的口鼻,不让飘散出的灰尘进入她的气管里,她已经有呼吸困难的症状,要是再吸入过多的灰尘,她怕她的气喘会发作。 一个小时过去,何依瑾终于将墙上所有画上记号的地方都鑽了一个孔,她擦了擦因为用力而冒出的汗珠,让出空间让许静苇确认她劳动了一个小时的成果。 「瑾,你的手……」握住何依瑾的双手,许静苇的眼眶忍不住泛出泪珠。 看着何依瑾细白柔嫩的双手变得通红,甚至还磨破了皮渗出血珠,许静苇不知该怎么传达她的心疼。 「知道我的难受了?」伸手抹去她双颊的泪水,何依瑾终于软化了她的态度,也明白许静苇做出那个举动的原因。 她们都一样,寧可自己受伤,也不愿让对方伤到一丝一毫。 「对不起、对不起……」伸手抱着何依瑾,在她怀中无声的流泪。 「好了,别哭了。」等她哭了一阵子,情绪安定下来之后,何依瑾将她拉出自己的怀中,带着她来到墙边,让她确定自己所鑽出的洞,都在她希望的位置上。 「嗯。」看着墙上数个小洞组出一个类似x的图案,许静苇再次确认位置无误后,她带着何依瑾后退了几步,要求她将手上的石块,往图案的正中间丢过去。 当石块砸上墙面的瞬间,墙面立刻被砸出一个大洞,喜出望外的两人,不敢带太多东西造成负担,她们只从书包里取出手机和钱包,便赶紧从那个被砸出的洞口离开。 第十回 在漆黑的山区里不断的向下跑着,她们必须在被人发现之前,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才可以。 被何依瑾牵着,努力跟在她身后跑着的许静苇,不断的发出喘气声,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好痛,每吸进一口气都必须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瑾......」她明白,若是在这里停留越久,行踪便越容易被人发现。 但她好不舒服,要是不先停下来一会,她怕她会无法再行走,直接昏倒在地,这样,会造成何依瑾更大的负担。 因为她知道,她的瑾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鐡定会背着自己走下山,这样她的行动会更加缓慢,被人捉回去的机会也就更大了。 所以,她寧可先停下来休息,也不愿意自己成为何依瑾的负担。 「静。」扶住她软倒的身躯,何依瑾慌张地低喊。 她的静,脸色怎么会如此苍白没有血色? 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许静苇没有出声,她只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呼吸,企图让她的呼吸和心跳恢復平稳。 察觉到许静苇正不断喘气,再对比稍早她在小屋里的难受,何依瑾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静居然偷偷瞒着她气喘发作这件事。 要是她能早一点发现,她就不会忘记将她的药带在身上。 现在她该怎么办?回去拿药吗? 「他们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不在那里……」发觉呼吸已经慢慢变得平稳,许静苇藉着何依瑾的力气起身,准备继续往前进。 「可是......」她也知道许静苇说的没错,歹徒可能已经发现她们不在小屋里头,若是这个时候又回头去拿药,被抓到的机会就更大了。 但她真的能不回去拿药吗?万一她的静病情变得更严重,她该怎么办? 「我没事……」她还能撑一段时间,只要她的心脏安份一点,别再这紧要关头捣乱的话,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况且,她隐隐约约感觉前方似乎透着灯光,如果她没看错,那么她们已经快接近山脚下,若是运气好的话,搞不好手机便能收到讯号。 拗不过许静苇的坚持,何依瑾只好扶着她,继续往山下的方向移动,为了不造成身体太大的负担,每走十分鐘,何依瑾便会原地休息两分鐘,直到确定她的情况还算稳定,这才会接着前进。 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两人终于走到山脚下,而她们的手机,也终于出现一丝讯号。 第一时间先播通阿姨的电话,向她报平安,由于不确定两人所处的位置,于是何依瑾让阿姨锁定许静苇的手机讯号,找出她们的所在位置,而她,则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路过的车子。 或许,是命不该绝,在原地等候了半个多小时,还真的有辆计程车经过。 此时此刻,何依瑾也顾不得危险,伸手便拦下计程车,扶着许静苇坐上后座。 「你们真幸运,要不是我今天接了笔生意,载两个年青人到山上夜游,下山时正巧经过这里,否则平时这里等再久也是没有计程车的。」计程车司机开心的说道。 本以为回程的油钱得自己掏钱付了,没想到在这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叫计程车,还是两个漂亮的小妹妹,真是赚到了。 「小妹妹,你们要去哪?」因为职业道德,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深怕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到最近的大型医院。」语毕,何依瑾又向司机打听所处的位置,和等会他会将自己两人送去的医院名称之后,何依瑾再度播通了阿姨的电话,让阿姨先过去医院,自己和许静苇随后便到。 「静,还好吗?」感觉自己抱住的娇小身躯隐隐约约传来颤抖,何依瑾心疼地紧紧抱住她,希望能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我没事……瑾……别担心……」难受,是她现在能感受到的唯一感觉。 呼吸的绪乱,和胸口的异常疼痛,都让她难受的想呻吟。 「这里离医院不远,大约十五分鐘就可以到了。」单手抽出烟,将之点燃。透过后视镜,司机也瞧出了许静苇的不适,个性一向热情的他,忍不住出声。 只不过,他安慰的话语伴随着吐出的烟飘向后座,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瑾……」猛然窜入鼻腔的二手烟雾,终于让许静苇一直极力隐忍的气喘发作,只见她神情痛苦的伸手紧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张大嘴努力想要吸入多一些的空气。 「把烟扔掉,快一点。」愤怒的朝司机大吼,直到确定司机将烟丢出车外,又将四扇窗户同时摇下来,让新鲜空气取代充满二手烟的旧空气之后,这才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许静苇身上。 此刻,她好痛恨自己的粗心,若她能在逃出小屋里,将许静苇的气喘药剂带在身上的话,她就不需要忍受这些痛苦。 软倒在何依瑾腿上的许静苇,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她难受的紧闭着双眼,脑内的求生意志让她仍试着用力呼吸,企图让多一点的氧气透过已经紧缩的气管进入肺部。 「静,吸气,用力吸气。」何依瑾害怕的不断在许静苇的耳边低吼,望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何依瑾好害怕。 她好怕在下一瞬间,她的静便会突然失去气息,离开自己。 何依瑾不断的喊叫声终于传进许静苇的耳中,只见她难受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努力的想试图说些什么,却在出口的瞬间,变成痛楚的低喘。 她是不是让她的瑾难过了?落在自己脸上那滚烫的液体,是瑾的眼泪吗?她,是不是让她哭了? 「不哭……我没……事……」用尽力气,许静苇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哪怕她已经疲倦到想就此昏睡过去,但她不敢。 她怕,若是她真这么失去意识,她的瑾又该如何独自面对这一切。 「你不要说话,我们就快到医院了,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绝对不会……」紧紧抱住怀中娇小的身躯,何依瑾用袖子抹去双颊上的泪痕,嘴里不断喃喃说着,像是在安慰许静苇,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嗯……」闻声,许静苇再次闭上眼,试图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只是,有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从来都不怕自己有事,她在乎的,永远只有她的瑾。 第十一回 当林美芸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便见到何依瑾小小的身影捲缩在急诊室外头的椅子上,双眼直直盯着急诊室里头医生们的动作,她必须确认,他们会将她的静医好,将她送回自己手中。 「依依,小苇呢?」四人慌慌张张地来到何依瑾面前,瞧见她的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一身洁白的校服也被泥沙染成了咖啡色,还有一些让树枝划破的破洞,足以想像两人当时的兇险。 伸出手指,指向前方,何依瑾不愿意开口,只是紧咬着下脣,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 她的静不想看到她的眼泪,那么,她便不流。 「医生是怎么说的?」知道此时此刻并不适合冒然闯入,所以,紧张的林美芸只能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早她们一步到达医院的何依瑾身上。 「好了,你先冷静一点,医生还在替小苇治疗,你就是再急也没有用,再说了,医生都还待在小苇身边,依依又怎么能知道情况。」许燕祥将情绪有些失控的林美芸拉到一旁,小小声的说道「你没见到依依那副自责又慌乱的模样吗?你这样问,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压力,再说了,若不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依依又怎么会被人抓走。」 丈夫的话,让林美芸失控的情绪回稳了一些,他说的没错,自己是大人,不应该将自己的情绪加诸在何依瑾身上。 况且,这次的绑架案完全是衝着宝贝女儿来的,何依瑾只是恰巧待在女儿身边,这才会一同陷入危难当中,所以,她不能再让何依瑾承受不属于她的压力。 「放心,我明白的。」紧握住丈夫的手,林美芸只能不断的祈祷,希望她的宝贝能平安无事。 「依依,你怎么照顾小苇的?怎么会让她伤得这么重?」张心怡来到女儿身旁,虽然心疼她双手上的伤势,但更多的是不谅解。 明明自己已经交代过她许多次,凡事以许静苇为第一优先,但她怎么能让许静苇躺在急诊室里,生死未知呢? 「心怡,你怎么能这么跟依依说话,她是你女儿啊。」将好友扯离何依瑾的身边,林美芸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不敢相信,好友居然会朝女儿说出这么重的话,彷彿她的性命一点儿也不重要,只要能护好许静苇,那么,就算她因此失去宝贵的生命,也无所谓似的。 「我……」好友带着怒气的口吻,让张心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自己衝动之下说的话,一定伤害到女儿了,所以,她急急忙忙回到女儿身边,想试着说些什么补救的话,然而她却发现,女儿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脸上。 她的双眼直盯着医生的背影,若不是那两行滑落脸颊的泪痕证明自己的话的确伤着她了,她甚至以为,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心疼的上前拥着女儿,但张心怡错愕的发现,女儿居然在下一秒推开自己,不让自己靠近。 「依依……」张心怡难受的低唤,不知道该如何挽救自己造成的错误。 「别紧张,你只是挡住女儿的视线,所以她才会推开你,等小苇醒来,一切都会没事的。」静静地守在一旁的何伯恩,知道女儿并不是因为难过,这才推开母亲。 只是张心怡拥抱的动作,阻挡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时刻关注许静苇的一切,这才会下意识的推开母亲,只要等许静苇醒来,何依瑾也会恢復平时乖巧的模样。 「我是不是很失败?居然妄想让女儿偿还恩情。」若不是她时常耳提面命,要女儿好好照顾小苇,以偿还许家对自己家庭的帮助,女儿也不会因为许静苇,而变得失魂落魄。 但最该死的还是自己,明知道女儿身上也受了伤,但她不但没有安慰她、关心她,反而一开口就是指责她的不是,怪她没有好好照顾小苇。 她怎么能够忽略女儿的心情,平时最心疼小苇的女儿,才是在场所有人里,最难过、最心疼的一个啊。 「别担心,依依会明白的。」自家女儿从小就懂事,也乖巧,所以她一定会明白母亲的心情,不会怪罪她的。 丈夫的安慰,让张心怡难受的心缓和了一些,只是,下一瞬间,女儿突然起身的动作,却让她的心又立刻悬在空中。 「依依,怎么了?」见到何依瑾突如其来的动作,在场的四人全集中到她身旁。 「静要找我。」松开咬出血的下脣,何依瑾说出让在场眾人松了一口气的好消息。 只是,为什么何依瑾会知道许静苇在找她?明明她们四个人也在现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许静苇的声音,那么,何依瑾又是从何得知? 「请问瑾是哪位?病人已经清醒过来,她想要见她。」 护士的话,让四人再一次惊呆了。 何依瑾真的能听见许静苇的呼唤?否则,怎么会在她清醒的瞬间,便知道许静苇要找她? 不理会呆在当场的四人,何依瑾三步併作两步的跑到许静苇身边,为了不让她的静担心,在见到她之前,还刻意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 她没有忘记,她的静,不希望她流泪。 「静。」避开许静苇手上的针头和仪器,何依瑾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唤了一声。 口鼻罩着氧气罩,许静苇无法开口说话,当她挣扎着要用手扯开氧气罩时,何依瑾的轻唤,瞬间令她停下动作。 「静,我的宝贝。」知道许静苇的呼唤,只为了向自己证明她已经没事,所以,何依瑾并不让她开口说话,只是爱怜地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往一旁,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她的静,总是那么的惹人怜爱,就连自己难受,仍是顾虑她的心情,知道她在外边心惊受怕,这才让护士出来寻找自己,好让自己亲眼瞧见脱离险境的她。 这样的她,让自己该如何是好?她对自己的好,自己又该拿什么来换? 「我会先回家整理自己,然后再过来陪你,你不要担心我,好好休息,知道吗?」不用说出口,光凭表情,何依瑾便已知晓许静苇的心思。 知道她的瑾懂得自己的想法,许静苇的嘴角微微上扬,给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接着,便在何依瑾哼着她喜爱的摇篮曲歌声中昏睡过去。 第十二回 担心她的静没有她的陪伴会害怕、会不安,所以,离开急诊室的同时,何依瑾也要求父亲立刻带自己回家。 一回到家中,何依瑾不理会父母说的任何字句,急急忙忙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淤泥和脏污洗净之后,不顾那头仍在滴水的头发,便匆忙地从衣柜里抓出一个行李袋,随意的塞了两、三天份的衣服进去里头,略带思考了一会,又从一旁的书柜抓了几本许静苇爱读的小说进去,这才拉上拉鍊,提着行李下楼。 「你要去哪里?」已经猜出自家女儿下一步的行动,所以何伯恩并没有上楼休息,而是选择坐在客厅,等他的女儿出现。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闔眼了,要不,你先睡一会,等会妈咪再叫醒你,然后让你爸爸送你去医院?」知道女儿担心许静苇,但已经一夜没睡,加上劫后馀生后的疲倦,让何依瑾的脸上浮现着明显的倦容,这个发现,让张心怡格外的不捨。 在明白自己犯下错误的同时,她积极的想要弥补,不愿意自己和女儿的关係就此疏远。 「我要去医院陪静。」摇摇头,何依瑾果断的拒绝母亲的提议。 虽然她已经累得快睁不开眼,但她仍坚持要到医院。 儘管她明白,许静苇的身边有阿姨和叔叔陪伴,但她不放心,她的静总是得握着自己的手才能睡得安稳,所以,她一定得到医院去,一定得陪伴在她身边才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呢,小苇有小芸她们陪着,不会有事的,你先去睡一会,要不然等小苇好了,就换你倒下了。」女儿的坚持,让张心怡很是不捨。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事了?才会让女儿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赶去医院陪伴许静苇? 要是早知道女儿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应该从小耳提面命的提醒她,许家是我们何家的恩人,所以她要对小苇好,要照顾小苇、保护小苇,以偿还许家对我们的恩情。 若不是她从小这样教导她,又怎么会让女儿凡事以许静苇为主呢。 「爸,我要去医院。」母亲的言论丝毫没有进入何依瑾的耳中,只见她淡淡的望了母亲一眼,便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父亲身上。 她知道,父亲会懂她的心情,也会同意她的决定。 「嗯,我送你过去。」没有阻止女儿的决定,何伯恩先是安抚了妻子的情绪,要她什么都先别说,不管心里头有什么话,等他回来之后再讨论。 见妻子点头,何伯恩起身,接过女儿手上的行李袋,取出钥匙到车库发动车子,在凌晨时分,再次将女儿送到医院。 因为妻子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安抚,所以何伯恩没有下车,只是交代女儿得定时打电话回家之后,又立刻将车子调头,往家中的方向驶离。 提着行李,何依瑾依着短讯里的病房号码,很快便在接近顶楼的位置,找着许静苇所在的私人病房,只见她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推门而入。 一进门,何依瑾便见到阿姨和叔叔手牵着手,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病床上的许静苇,那画面让她有些自责,有些鼻酸。 若不是她的大意,他们又怎么会如此难受。 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何依瑾来到叔叔、阿姨身旁,轻声说道「阿姨、叔叔,这里有我,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会。」 两人并不意外何依瑾的到来,同时,也没有拒绝何依瑾的好意。 他们的确还有许多事得处理,女儿有何依瑾的陪伴,他们便可以暂时放下心来去处理别的事。 「依依,那小苇就麻烦你了。」林美芸轻轻地给了何依瑾一个拥抱。 她真的觉得对不起何依瑾。 若不是女儿成为不法份子的目标,何依瑾也不会遭到连累,更别提,同样饱受惊慌害怕的她,还得顾作镇定的保护女儿,更在获救后,连一丝休息也没有,便用匆匆忙忙赶来医院陪伴女儿,就怕她半夜惊醒,会见不着她。 「不麻烦。」摇摇头,何依瑾淡淡的说着。 见林美芸还想说些什么,何依瑾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只见她推着林美芸,要她们快点回去休息。 她明白,叔叔和阿姨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忙,不只是公司的事,还得想办法抓到想要伤害许静苇的不法份子,在这件事上头,她根本帮不上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许静苇,让叔叔和阿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专心处理事务。 送走两人,何依瑾拉了张椅子坐到病床旁边,静静地注视躺在病床上的人儿,直到确定她的脸色已经较稍早红润之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虽然你背着我,偷偷咳嗽,想让我同意你一起去参加户外教学,但你千算万算,却也算不到,我们两个真的与户外教学无缘吧?」隔着绷带,何依瑾握着许静苇的小手,喃喃自语。 这个小顽皮鬼,真以为她去了合作社,便不知道她的小技俩了吗?平时最爱跟前跟后的她,又怎么可能不跟着自己到合作社去? 果不其然的,当她趁着许静苇不注意的时候,问了周围的几个朋友,很快便猜出她独自留在教室的原因。 「你这笨蛋,我才不会因为两声咳嗽,就不让你去,要知道,这次的垦丁之旅我已经期待好久了……」她多期待可以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在垦丁的沙滩上。 两人一起堆着沙堡,一起玩水,晚上还可以买烟火,找个无人的角落,好好享受一下只有两个人的烟火大会。 这些画面,光是想像就觉得幸福。 「所以,快点把身体养好,我们一起去垦丁吧,好吗?」在洁白的绷带上落下一个轻吻,何依瑾趴在床边,沉重的眼皮不听话的直往下掉。 疲倦的她,在确定自己与之交握的手掌并不会压着许静苇的伤口之后,终于扺挡不了周公的招唤,就这么趴在许静苇身边睡着了。 第十三回 「依依。」 睡梦中,何依瑾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几下,这个感觉,让她立刻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下意识的往许静苇的方向望去,只是,她的静仍闭着眼熟睡,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收起自己失望的情绪,何依瑾转身望向另一个方向,只见林美芸正提着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一份午餐望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一些笑容。 「阿姨,医生怎么说?」知道林美芸在来病房之前,一定先去找过医生,否则她的神情不会如此轻松,甚至还带着笑容,所以何依瑾连忙追问,想知道许静苇的身体状况。 「医生说小苇没事了,只要静养几天,等身体恢復就可以出院了。」将手上的午餐交给何依瑾,林美芸示意她先吃东西,照顾许静苇的事,就交给她就行了。 「那静手上的伤……?」听见这次气喘发作,并没有为许静苇的身体带来其他的后遗症,何依瑾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也松了一口气。 但许静苇双手上的绷带,却像根针一样,不断的刺痛她的心,每当她不经易间瞧见那刺目的白,就会想起,她的静为了救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伤害自己。 她的静,应该由她来守护,该受伤的人,是她,而不是许静苇。 「只是皮肉伤而已,除了一、两道伤口略深,其他的都只是小伤口。」和气喘发作,未能即时使用药剂相比,许静苇手上那七、八道皮肉伤,只能算是小儿科。 再说,现在的医学如此发达,只要出得起钱,那么,医生就鐡定有办法让女儿双手不留下一丝疤痕,所以,只要女儿的身体没事,那些个小伤口,她并不在意。 「阿姨,我有个请求,不知道……」手里捧着午餐,何依瑾欲言又止。 「都自己人了,还跟阿姨这么客气,要知道若不是有你待在小苇的身边,我家小苇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逃出来呢。光凭这点,你想开口要求阿姨什么都行,别说一个了,就算是三百个要求,阿姨也一定想办法满足你。」林美芸这话倒不是说说,相反的,她异常的认真。 经过昨天一夜的思考,林美芸的内心其实相当矛盾。 当她听见好友对何依瑾的责备时,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好友始终未曾将那件事遗忘,只是自己不喜欢她提起,这才深埋心中。 没想到,好友却因为如此,将她想报恩的念头强行加诸在何依瑾身上,这个发现,让她对何依瑾是既心疼又不捨。 也不想想,何依瑾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便被母亲要求得以小苇的守护者自居,在经过如此惊险可怕的绑架案之后,不但无法在第一时间得到母亲的关爱,甚至还被母亲责备她没有保护好小苇。 这样的痛苦,要一个才国三的孩子该如何承受? 但是,若是自私一点儿想,要不是好友从小便灌输何依瑾这样的观念,她的小苇只怕已经不存在这世界上了。 若不是有何依瑾的守护,小苇又怎么可能一个人从那些歹徒中脱逃? 只要一想到这儿,林美芸就觉得左右为难,良心也被人东扯西揪的,疼得紧。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她,也只能保有自己的私心,让两人的相处模式维持现状,然后,自己再想些办法弥补何依瑾失去的自由。 也正因为如此,林美芸才会在何依瑾开口提出请求的时候,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我想请阿姨等静手上的伤口完全復完之后,再让静出院。」话说出口的同时,何依瑾的双眼不自觉往地上的方向飘了一下。 她在说谎。 她真的用意,并不是真的想等到许静苇手上的伤口完全復完,那些小伤口,自己也可以照顾的很好,她想许静苇留在医院长一些时间,是担心她的身体。 儘管许静苇有专属的个人医生,但这几天她身体虚弱,加上入秋之后温差也大,万一她回到家中之后,又因为其他因素而引发气喘,那么,她的身体一定会无法负担短时间内连续的发作。 若是能让她留在医院,等手上的伤口完全恢復,那么少说得等上一至两个礼拜,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能确定她的情况是否已经稳定下来,若真的不幸又在这段时间内病发,至少这里就是医院,医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替许静苇诊治。 「这个没问题,还有其他要求吗?」何依瑾的要求,让林美芸有些错愕。 这个不算要求的要求,出发点竟然还是为了自家女儿,她的好友,到底灌输了何依瑾什么观念,这才让她变成这样? 「阿姨可以替我请假吗?在静还不能到学校上课以前,我想待在她身边陪她。」母亲昨夜态度的转变,让何依瑾有些忧心。 以往,只要自己是为了许静苇,母亲总是会答应自己看似无理的要求。 但昨夜,她看出了母亲的自责,也看出了母亲急欲修復与自己的关係,她开始不再要求自己全心全意对待许静苇,要自己先考虑自己,对自己好一些。 这样的变化,让一向自信能说服母亲的何依瑾犹豫了。 所以,她选择让阿姨替自己请假,并绕个圈子,请阿姨替自己说服母亲,好让她可以留在医院里照顾许静苇。 「嗯,阿姨会跟你妈咪说的。」何依瑾那小小的心思,并无法瞒过阅人无数的林美芸。 她有些讶异的发现,何依瑾似乎不因好友态度的转变,而改变她对待小苇的方式,这个发现,让林美芸的脑子里浮现出无数的疑惑。 难不成,何依瑾的所有行为,都不是因为好友的要求,而是发自内心,真心疼爱小苇才这么做的吗? 「阿姨,您说我要求什么,您都可以给我,是真的吗?」见林美芸连续两件事都答应了自己,何依瑾开心之馀,也没忘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林美芸笑笑的说道。 何依瑾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像个还不成熟的国中生吧。 「那阿姨可以让人在浴室里摆一个洗头的器具吗?等静醒来,一定会吵着要洗澡的,但她的双手有伤口,无法自己洗头。」孩子气的她,一定会要求要洗澡,偏偏她的双手又佈满伤口,再加上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的何依瑾,只好提出任性的要求,让阿姨想办法弄一个专门洗头的器具在浴室里。 反正私人病房很宽敞,就算多放一个能让人躺在上面洗头的器材,也不会显得拥挤。 「这就是你要求阿姨今天过来的时候,得从家里带洗发精和沐浴乳的原因吗?」以为何依瑾终于开口为自己要求一些东西,没想到,一出口,还是为了咱家的小苇。 这个发现,真的让林美芸有些哭笑不得。 「嗯,静只喜欢用自己的东西。」还有她的东西。 何依瑾在心里偷偷补充,不过,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放在心里。 「还有其他的事要阿姨替你处理的吗?」林美芸问道。 「没有了,谢谢阿姨。」摇摇头,她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么多了。 「那快吃吧,阿姨会在这陪着小苇。」见何依瑾只是捧着她的午餐,却不打开,林美芸连忙出声提醒,让她赶紧将午餐吃进肚子里,否则等会女儿要是醒来,只怕何依瑾什么也不吃了。 林美芸说完,发现何依瑾乖巧地将便当盒打开,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里头的食物,这才放下心来。 第十四回 缓缓睁开双眼,许静苇半瞇着眼,等习惯了室内刺眼的光线之后,这才看清自己面前那张既开心又担忧的漂亮脸蛋。 「瑾,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许静苇开口,声音带着沙哑。 睡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她,已经没有任何不舒服,除了身体稍嫌沉重,无法自由控制之外,就只剩下两手手腕偶尔传来的刺痛感了。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何依瑾不敢开口,她怕,只要一开口,她就无法忍住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在这十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里,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害怕,怕她的静不愿意醒过来,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好不容易盼到她醒过来,她可不愿意让自己的泪水,引起许静苇的心疼。 「你这个不孝女儿,就只会叫你的依依不要担心,那我呢?把我当背景吗?」同样待在一旁的林美芸忍不住吃醋的说道。 那语气,简直酸到整栋医院大楼都能闻到浓浓的醋味了。 「妈咪,你好像小孩子哦。」皱了皱鼻子,许静苇顽皮的说道。 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之后,她更懂得珍惜和身边每一个人的相处,也知道,自己昏睡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鐡定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了,所以,她没有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开开玩笑,逗逗母亲,让她的心情能开心一些。 「你这小鬼。」林美芸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声,见女儿已经能和自己开玩笑,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能放下了,于是,她留了一丝空间,让两人能说些悄悄话,自己则取出手机到病房外,准备打电话给丈夫和好友,告诉他们女儿已经醒过来的好消息。 「瑾,我想洗澡。」瞧见自己还穿着校服,许静苇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她无法忍受身上的脏乱,更无法忍受头发上残留昨夜逃离时,所留下的灰尘痕跡。 「嗯。」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何依瑾果断的按下床上的叫唤铃,在等待护士进来的同时,不忘先将阿姨带来的浴巾、衣服等用品从行李袋里拿出来。 「请问,有什么要求吗?」叫唤铃按下不到两分鐘的时间,便听见敲门声,等何依瑾说了句请进之后,便见到护士探身进来询问。 有礼地请护士先将许静苇手上的点滴针头取下之后,何依瑾和护士小姐说道「麻烦半个小时之后,请医生过来检查许小姐的身体,到时候,再请你们视情况准备点滴,看是否需要再进行注射。」 停顿了一会,何依瑾又继续开口「等一会请你先替我们将床单换掉,另外,等会过来的时候,请你带着医药箱一起过来。」 「好的,我明白。」取下针头,交代何依瑾替病人按压三分鐘,确定血止住之后再放开。 短暂停留了一会,确定病人及家属没有其他的要求,护士这才离开病房,并前去吩咐何依瑾所交代的事项。 能住在这间vip私人病房的人都是大人物,所以,她得赶紧将这些事情处理好,否则要是惹得她们不悦,只怕自己的工作也保不住。 「怎么把点滴给拿掉了?」说完电话回到病房内的林美芸,正巧见到护士取下针头,不过,当时的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阻止。 知道这一定是何依瑾的要求,护士才敢这么做,所以她只是等,等护士离开病房之后,再找她要个解释。 「静想洗澡。」掛个点滴洗澡不方便,再说,她也不想因为这样,而不小心在她的手臂上再增添一道新伤口。 「这孩子,怎么老爱折腾人呢。」爱怜的摇摇头,林美芸看似无奈,但更多的是溺宠。 「来,妈咪替你洗。」见何依瑾已经将等会会用到物品放进浴室,林美芸上前扶起女儿,让她就着自己的力道坐起。 「妈咪……」轻轻咬了一下嘴脣,许静苇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母亲说明她的想法。 「阿姨,我来就好。」不知何时,从浴室回来的何依瑾,动作自然的接替林美芸的动作,只见她温柔地扶起许静苇,让她将重量分摊到自己身上。 「可是……」在这一瞬间,林美芸感觉有些什么异样的情绪闪过,却又抓不住。 这两个孩子,会不会太亲密了一些? 若说真的想洗澡,怎么也该由身为许静苇母亲的她来协助不是吗?但女儿刚刚明显想拒绝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仍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这个做人母亲的,不禁自问,她这个妈妈,是不是做的有点失败? 否则,女儿怎么会只黏何依瑾,而不黏她这个妈呢? 「阿姨,您不是说等静醒来之后,要让叔叔准备粥品过来吗?」 因为何依瑾的提醒,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忘了这件事了。 于是,林美芸也不再拘泥于刚才异样的感觉中,连忙从袋子里再次取出手机,走出病房外给自家老公打电话。 见阿姨不再将注意力摆在两人身上,何依瑾这才扶着许静苇往浴室走。 进到浴室,何依瑾锁上门,动作自然的开始除去许静苇身上的衣物,而许静苇则是乖巧的站在她身边,任凭她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将浴室铺在躺椅上,阻隔上头传来的冷意之后,何依瑾扶着许静苇,让她躺在躺椅上头,又取出另一条浴巾,盖在她赤裸的身子上。 「瑾,你的手……」当温热的水潵在自己的发丝上头,许静苇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的瑾在那一夜也受了伤,要是真让她替自己洗头,一定会让她又疼又难受的。 「小伤口而已,好得差不多了。」轻轻地按住她的肩,何依瑾口里不断哄着,要她躺好,而她,则压了两下洗发精,动作轻柔地替她清洗秀发。 儘管手掌因为泡沫的关係而传来刺痛感,但何依瑾却依然开心,只要她的静能平安回到她身边,要她受再多的伤,忍受再多的疼痛,她都甘之如飴。 「嗯。」猜出她的言不由衷,但许静苇没有拒绝何依瑾对她的好。 花了一些时间,终于将许静苇一头长发给洗净,用毛巾将它固定在头上之后,何依瑾扶起许静苇,让她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头,要求她像个做错事被老师处罚的小朋友一样,将双手放在头上。 「这样手好酸。」嘟着嘴,许静苇发出抗议。 这个动作好呆,而且好酸,她能不能不要这样? 「这样伤口才不会碰到水,你乖,好不好?」小心翼翼的避开许静苇身上的伤口,用莲蓬头将她的身体冲溼,接着何依瑾取出沐浴球,在上头挤上一些沐浴乳搓出泡沫之后,这才细心地替许静苇将身体的每一处清洗乾净。 确定没有遗漏任何地方之后,何依瑾用水将许静苇身上的泡沫冲掉,随即取过一旁的毛巾,将她身上的水珠擦乾,又替她换上乾净的衣物,这才又扶着她离开浴室。 踏出浴室,何依瑾便见到医生、护士已经等在病床边,于是她扶着略带抗拒的许静苇过去,细心扶着她躺到病床上,接着退到一旁,让医生得以替许静苇检查。 做了几个例行检查,确定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之后,医生在纸上写了一些药名之后,便交给护士,之后,又走到林美芸身边,向她简报病人的情况。 而一旁的何依瑾,在护士将点滴针头重新置入许静苇的手臂里之后,主动走近护士,让她在许静苇面前替自己的双手上药。 「小顽皮鬼,满意了?」当护士在手上贴上最后一条透气胶带之后,何依瑾收回自己的手,在许静苇的鼻尖上轻点一下。 这小鬼,打从自己替她穿衣服的时候开始,便一直偷偷注视自己的双手,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人发现。 「嗯。」想法被拆穿,许静苇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开心地瞇着一双眼,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她的瑾果然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担心,还特地让护士在自己面前替她上药,整个过程全都进入自己的眼中,让自己可以知道她手上的伤势。 瞧见许静苇孩子气的动作,何依瑾没有作声,只是露出一个带着溺宠的笑容,取出吹风机,温柔地替她将秀发吹乾。 第十五回 等医生讲解完病情,许燕祥也提着一锅粥进到病房。 当他一踏入病房之后,立刻将手上的粥交给何依瑾,又抓着已经讲解过一次病情的医生到病房外头,强迫他再讲解一次。 「这人也真是的。」见自家老公风风火火的又拖着医生出去,林美芸没好气的摇摇头,随后也跟着出去。 见两位大人前后跟着离开,何依瑾取出袋子里头的碗,从锅里舀了一些粥进到碗中,用手上的汤匙不停的搅拌,直到感觉粥的温度降到适合入口之后,这才舀了一小口,递到许静苇的脣边。 或许,是睡了好长一段时间,肚子也的确饿了,所以,许静苇难得地没有讨价还价,反而乖巧的一口接着一口,将何依瑾餵到嘴边的粥吃个精光。 「还要吗?」手上的碗很快就见底了,在不确定许静苇还要不要的情况下,何依瑾难得的出声询问。 平时的她,总是能精准的抓到许静苇每一餐的饭量,只是,稍早许静苇太过积极进食的动作,让她突然不太有自信。 「不要了。」许静苇摇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吃不下了。 她只是因为饿极了,才会吃得那么快,但她的食量就只有这么大,所以,吃了何依瑾给自己添的份量之后,也差不多饱了。 「累了?」见许静苇在吃完东西之后,露出一些疲倦,何依瑾果断的扶她躺下,让她可以休息。 「嗯,有一点。」没有否认自己的疲倦,只是,许静苇在躺下之后,却朝何依瑾招招手,说道「瑾,我想找妈咪,你可以替我叫她吗?」 「好,你等一会。」起身,何依瑾走出门外,有礼貌地打断医生和叔叔、阿姨的对话,将阿姨叫回许静苇的身边。 「瑾,我想吃饼乾。」偷偷瞄了何依瑾一眼,许静苇深怕自己的小主意会被何依瑾拆穿。 「蓝苺饼乾好吗?」拍了拍许静苇的头,何依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放在一旁的钱包,转身离开病房,准备去楼下的超商买许静苇想要的饼乾。 「怎么了?怎么会刻意支开依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妈咪讲?」坐到女儿身边,林美芸爱怜的轻抚女儿的发丝,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想告诉自己,这才会特意支开何依瑾,单独留下自己。 「妈咪,你有办法让学校的户外教学延期吗?」后天,就是学校举办户外教学的日子,依她现在的情况,她百分之一百是无法参加的,而她的瑾,也会因为自己的缺席,而选择不参与。 但昨夜,在她半梦半醒间,何依瑾的喃喃自语,却清楚的传进自己耳中。 她知道,她的瑾一直期盼户外教学的到来,也知道,原来当天自己使的小伎俩并没有逃过何依瑾的法眼,但即使如此,她的瑾还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任凭自己耍赖,为的,就是能和自己一起去垦丁,製造美好的回忆。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不是个靠父母有钱,便为所欲为的富二代,更不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但这一次不同,为了她的瑾,就算让全校师生觉得,她是个靠父母炫富的败家子、富二代,她也要完成何依瑾的期盼。 「你很想去垦丁?」女儿的提问,让林美芸感到有些讶异。 让学校的户外教学延期虽然有一丁点儿难度,但并不是太麻烦。 只要她打一通电话到学校,仗着自己是学校董事的身份,再随便找个理由、藉口,要求学校将户外教学的日期延期,加上期间所有损失,全由自己负担,相信学校一定不会拒绝。 只是……她不懂,垦丁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居然让女儿思思念念,还选择动用她平时最不屑的权力,让她去说服校长,将户外教学延期。 「嗯。」其实,她不是想去垦丁,只是想要和何依瑾一同出游罢了。 「还是等你病养好了,爹地、妈咪再带你去?」女儿跳级和何依瑾同班,已经够惹人注目的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不希望女儿搞特权。 毕竟,在经过这件绑架案之后,她只希望女儿的童年,可以在平平安安的情况下渡过。 「我想和瑾、班上同学一起去,妈咪,求求你嘛,人家真的想去垦丁玩,拜託你帮帮忙嘛,好不好?」手指轻拉母亲的衣角,许静苇嘟起嘴,撒娇的说道。 此刻,正巧结束和医生的谈话走进来的许燕祥,正巧见到女儿那副撒娇的可爱模样,也不问前因后果,立刻点头应许。 「你这个傻爸爸,也不先问清楚是什么事就答应,万一你女儿让你去抢银行呢,你也去吗?」对付自家老公,林美芸可就不是那般温柔了。 只见她偏过头,在女儿看不见角度,狠狠瞪了老公一眼,要他不要老是这么宠着女儿,会把女儿给宠坏的。 「女儿哪有那么笨。再说了,她老爸我可是比银行还有钱,需要去抢吗?」也不想想,他的集团可是全台湾第一,每个月的进帐是以千万来计,别说是一间银行了,就算是三间银行加起来,也没有他的集团有钱。 去抢银行? 哼,笑话。 「是、是,就你行。」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再回头望见那隻缠满洁白绷带的小手,原本坚持的念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软化下来。 自己的女儿在受到这么多的苦难之后,难道,就连一个小小的心愿,自己也无法满足吗? 「那你答应妈咪一件事,只要你答应了,妈咪就立刻打电话,要求校长延后这次的户外教学。」要她耍特权,可以,但女儿必须要先答应自己一个条件,否则,她寧可女儿讨厌她,也绝不会去替她当说客。 「什么事?」见母亲有软化的跡象,许静苇连忙追问,想知道母亲口中的交换条件。 「妈咪要替你请一个保鑣,你必须同意,让他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这次的绑架案,让林美芸饱受惊吓,为了不让这种事再次发生,她和老公商量了一整晚,最后决定,从老朋友那里要一个和女儿年纪相仿,但是受过训练的孩子,让他和女儿一起生活,并且时刻保护着女儿。 这样的害怕,一辈子只要一次就够了。 「但他不能干扰我的作息,也不能干涉我的一切,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我就同意。」细想了会,许静苇给出了两个条件。 若妈咪、爹地请来的保鑣真能遵守这两点,那么,身后多个人跟着,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再说,若是发生这件事之前,自己和瑾身边能有个保鑣守护,那么,也许就不会令她的瑾受到伤害了。 「没问题。」没有任何犹豫,林美芸很快便答应女儿提出的要求。 随即,她给自家老公一个眼神,而接收到讯息的许燕祥,立刻取出手机,在许静苇的面前直接播通校长室的电话,滥用权力强迫将后天的户外教学延期,而这一延,就直接延了两个星期。 「找个好一点的藉口,别让学生知道这是我要求的,我不想我女儿在学校太过显眼,明白吗?」许燕祥的口吻虽然温和,但语气里的不容拒绝却是相当明显。 「爹地,校长答应吗?」眼前父亲结束通话的瞬间,许静苇立刻紧张的问道。 「没问题,校长答应了。」像是想起什么,许燕祥再度开口说道「校长会让老师传达这个讯息,所以过没多久,你和依依应该会收到同学的电话,到时候,你就装作毫不知情就行了。」 「谢谢爹地、妈咪。」 「但爹地、妈咪,你们能不能答应我,这件事别让瑾知道。」她不想她的瑾知道,自己为了她的期盼,而使出一些她不喜欢的小手段。 「知道了,我们不会告诉依依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示意她们知道该怎么处理,要她别担心,安心休息。 「静,怎么还不休息?」知道许静苇有事和阿姨说,所以,她在买完饼乾之后,还特地绕着医院的外廊走了一圈,就怕进到病房时,撞见尷尬的场面,或听到不该听的话。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都在外头走了近二十分鐘,许静苇竟然还没休息。 「没有你牵着人家的手,人家睡不着嘛。」像个可怜的小狗要主人疼爱,许静苇伸出手,水汪汪的大眼里正闪耀着期待的光芒。 「依依,我和你叔叔还有点事要忙,小苇就麻烦你了。」见女儿一双眼里只有何依瑾的身影,林美芸没好气的摇摇头,拉着老公的手起身。 女儿已经答应自己,让她们替她找个保鑣,所以,她得快点物色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对象,赶在女儿去参加垦丁户外教学之前,将保鑣安插进女儿的班级,好让他也跟着女儿一起到垦丁去。 「不麻烦。」拍拍许静苇,让她先闭上眼休息,等她送阿姨、叔叔离开之后,再回来陪她。 「不用送我们,你好好陪着小苇就行了。」 闻声,何依瑾不再坚持,她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牵着许静苇,嘴里哼起她最爱的摇篮曲,哄她的静休息。 第十六回 「依依。」张心怡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尽可能不发出多馀的声响。 这个时间多半是许静苇的午休时间,为了不吵醒她,惹得女儿不开心,所以张心怡努力放缓自己的动作,避免自己发出声音惊醒仍在睡梦中的许静苇。 「妈咪。」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从许静苇的小掌中抽离,又温柔地拉过棉被,盖住她的小手之后,这才起身来到母亲身旁,和母亲一道在沙发上落坐。 「你都一个多礼拜没去学校上课了,课业跟的上吗?」这还是第一次,张心怡对于女儿请假这事有些担忧。 女儿的头脑虽然不算差,但怎么也比不上许静苇,担心她一个多礼拜没有到校上课,会跟不上班级里其他菁英,将来无法考取好一点的高中。 她已经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担误了女儿的童年,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从现在开始,女儿能为自己而活。 「嗯,妈咪别担心。」所有的课本早在许静苇醒来的第二天,便因她的希望出现在病房里。 知道自己将来想要考一所好一点的高中,所以,许静苇要求叔叔和阿姨在过来医院的时候,替她将家里的所有课本一起带过来,好让她可以在医院里替自己复习。 况且,自己一向觉得许静苇的讲解比学校老师来得生动有趣,加上又是一对一家教式的教学,任何有疑问的地方,许静苇都会立刻解释给自己听,也因此,这几天下来,自己不只将最近的课业全部学习了一遍,连带的,还将两年前的旧知识给复习了一次。 有了这次的复习做为基础,之后要考试时,自己便会轻松许多。 「依依,妈咪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望着病床上的许静苇,张心怡的表情带着一丝犹豫和挣扎。 这几天,女儿一直陪伴在许静苇的身边,连家也不回,除了偶尔几通电话,张心怡根本无法和女儿有所互动,更别提单独相处。 在几乎无法与女儿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停的想着,自己以前不问女儿意愿,便强迫加诸在她身上的期望,是不是硬生生改变了女儿的一生。 若不是她的要求,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在许静苇住院之后,连休息一会儿也不愿意,便坚持赶往医院陪伴许静苇。 当她惊觉,女儿的人生完全是绕着许静苇打绕的时候,她突然慌了,彷彿有什么东西乱了套,让她的思绪在一瞬间变得混乱,将她以前的信念全部打翻。 「妈咪,你说。」低下头,何依瑾微微皱了下眉,母亲给自己的感觉好怪,但却又说不出怪异的地方,因此,何依瑾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温顺地回应。 「依依,你还记得妈咪小时候最常对你说些什么吗?」伸手握住女儿的手掌,张心怡轻声说道。 「许家对我们有大恩大德,如果没有叔叔、阿姨的帮助,我们不会有今天。所以妈咪要我竭尽所能的对静好,凡事以静为主,做她的守护者。」这些话,打从许静苇出生开始,母亲便不断的告诉自己,要自己记下她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等年纪稍长,已经比较能听懂大人所说的话后,母亲开始解释她这么说的原因,母亲告诉自己,父亲曾因为一次受骗,败光了所有家產,就在一家人走头无路时,是叔叔、阿姨伸出援手,不问事由,一口气给了父母上亿的资金,不仅帮助他们还清了债务,更让他们有本钱能东山再起。 因此,自己可以出生在富裕的家庭里,完全是依靠叔叔、阿姨的帮助。也正因为如此,母亲总是思思念念的,想找机会报答叔叔、阿姨对他们的恩情。偏偏阿姨却怎么也不肯,只愿意收下当初借给父母的资金,就连利息,也不愿意和父母计算。 阿姨说,她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朋友有难,她们说什么也要帮助,所以谈利息这种伤感情的话,要父母不许再提。 正在母亲苦恼,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报答的时候,许静苇出生了。 甫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在保温箱里住了近一个月的她,让算命先生算出命中缺水,而如此巧合的,她正巧是个五行属水,能够和许静苇互补的对象。这个发现,让母亲报恩之路出现了希望,她开始期盼,能藉由她的手,来完成她一直做不到的事情。 「依依,这件事,是妈妈做错了。」她真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左右女儿的人生,不该让女儿抱持着这样的信念生活,她的女儿,应该要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时时刻刻为了另一个人而活。 「妈咪?」皱起眉,何依瑾不懂母亲此刻想表达的意思。 一直以来,灌输着自己要对许静苇好的观念的人,不正是自己的母亲吗?为什么现在她要这么说? 「本来妈咪以为,只要你一直对小苇好,那么就能替我们家,偿还许家对我们的恩情,但是......」咬了下脣,张心怡略带犹豫地望了女儿一眼,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但是,自从绑架案发生之后,妈咪突然觉得好害怕。那夜,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急诊室外头的椅子上,不管周围的人和你说些什么,你都置之不理,鐡了心的想守在小苇的身边,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受得了。」也正是当初,自己内心突然惊觉,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女儿变成这副模样。 「接着,好不容易盼到小苇醒了,你也如妈咪所愿的和我们回家了。但当你一回到家,不是和妈咪、爹地说话,而是自顾自的上楼去冲澡,然后带上换洗的衣物下来,要求我们再将你送回医院,好让你可以陪伴在小苇左右。」在那一刻,张心怡感觉自己的心彷彿碎裂一般,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是不是把女儿逼得太紧,让她眼中连父母的存在都没有了。 「依依,妈咪知道错了,妈咪不应该为了自己,而要求你将你的人生全都奉献给小苇,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日子要过,妈咪希望你能忘了妈咪以前说过的话,不要再将小苇视为你人生的全部,好好为自己而活,好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发现的早,她实在是无法想像,要是自己在二、三十年后才觉醒,那么女儿的生活,该成了什么样子了? 会不会许静苇已经结婚生子,而女儿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甚至,还将她对许静苇的关爱,延续到许静苇生出的小生命上头。 「妈咪。」轻唤了一声,何依瑾没有正面答应母亲的要求。 儘管她已经明白母亲的心情转折,但她却不愿意做出任何的改变,或许,一直以来,母亲认为自己对许静苇的好,是因为她的耳提面命,这才让自己不得不做出母亲上述的种种行为,但是,母亲并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发自内心。 她的静,只能由她来守护。 无关恩怨情仇、无关母亲要求,而是她自己愿意这么做。 「依依,答应妈咪,好不好?」张心怡哀求的说道。 她不要她的女儿再继续这样下去,她怕,怕有一天,女儿会因为这样,而离开她。 「妈咪,我答应你,以后,我会为自己而活。」叹了口气,最终,何依瑾还是选择说出令母亲安心的话。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打从心底深处想守护许静苇的自己,并不会因为这个对母亲许下的承诺而有所改变,她的静就是她的世界、她的一切,只有她开心了,自己也才能感到愉悦。所以,她并不会改变自己对待许静苇的态度,只是这些话,她选择放在心里,不说出口。 母亲的自责,让何依瑾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有当母亲跨过她心里的那道坎,她才能找机会和母亲明说。 「妈咪就知道,我的依依最乖了,一点也捨不得妈咪难过。」爱怜地轻抚女儿的发丝,为女儿的乖巧感到欣慰。 女儿的柔顺、乖巧,让张心怡是既心疼又不捨,她庆幸自己发现的早,还能为女儿换回属于她的人生,否则,她实在无法想像女儿的未来,是什么光景。 何依瑾望着母亲露出的开心笑容,异常沉默的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陪伴着自己的母亲。 第十七回 「阿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为了不吵醒沉睡中的许静苇,何依瑾悄悄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头,轻轻将门关上之后,这才按下接听键。 「依依,阿姨现在在医院对面的一家餐厅,阿姨不小心买了太多东西,一个人拿不动,你能不能过来帮阿姨的忙?」电话的另一头,林美芸说道。 「嗯,阿姨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到。」问明了餐厅名称和所在位置之后,何依瑾回到病房,从书包里取出一本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在上头写下要给许静苇的留言。 担心许静苇醒来见不到自己会害怕,所以,何依瑾特地将写了留言的笔记本放在许静苇病床旁的小柜子上,好让她可以在醒过的时候,一眼见到留言。 弄好一切之后,何依瑾穿上外套,离开病房沿着阿姨的指示来到医院对面的一家餐厅,还不等何依瑾进到餐厅里头,眼尖的林美芸便先发现她的身影,开心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门口。 远远瞧见林美芸提着那么多东西,何依瑾立刻加快脚步,准备上前替阿姨分担重量,只是,不等她走近,便突然听见对街传来一声惊呼「小心上面。」 路人的尖叫声,让何依瑾下意识的抬头往上一看。 只见一个花盆从天而降,而它的目标,正是正巧走出餐厅门口的林美芸。 没有时间让何依瑾犹豫,她反射性的衝上前,左手用力推开林美芸,右手则护着头部,接着,在下一秒鐘,一股剧烈的疼痛和衝击传来,使她的身躯摇晃了几下,随即倒卧在人行道上。 「依依。」让何依瑾推倒在地的林美芸还不明白发生何事,便让何依瑾倒下的身影给吓得惊叫出声。 不顾散落一地的物品,林美芸连忙起身跑到何依瑾身边将她扶起,然而,却在她扶起何依瑾的瞬间,让她满头鲜血的可怕模样给吓了一跳。 「依依,你怎么样?」取出身上的手帕,林美芸将它压在何依瑾的额头上替她止血,嘴里还不忘确定她的意识是否清楚。 「阿姨......我受伤的事.…..别让静知道……收走…...我放在她身旁柜上的字条......」意识逐渐模糊的何依瑾,只来得及请阿姨替她收回放在许静苇床边柜子上的字条,便因一阵晕眩而陷入黑暗中。 就在林美芸慌张不知所措的时候,好心路人的即时通报,让医院里的救护人员带着担架,快速地来到林美芸身边。 小心地将何依瑾移到担架上头,救护人员立刻将她送往急诊室,而一旁的林美芸,也在随行医生的搀扶下,一同来到急诊室外头。 想起何依瑾昏迷前的请求,林美芸在医生检查完,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连忙赶回女儿的病房。 幸运的是,当自己进到病房里头的时候,女儿仍在熟睡,这才让她有机会将她身旁的笔记本取走。 完成何依瑾拜託的事之后,林美芸又急急忙忙离开病房,一边往急诊室方向移动的她,一边播通自家老公的电话,要他马上放下手边的事情,赶到医院来。 坐在急诊室外头,林美芸的心异常的慌乱,一方面担心何依瑾的伤势,一方面又担心病房里的女儿要是醒了过来,却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时,不晓得会不会害怕。 一个又一个的不安闪过脑海,林美芸无助的双手交握成拳状,内心拼命祷告,希望万能的上帝能够帮助何依瑾,让她渡过难关。 「老婆,你这么急着叫我来,是发生什么事了?」这刻,急急忙忙赶到急诊室外头的许燕祥,见老婆那般慌乱无助的样子,内心也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居然令自己的老婆出现那么担忧的神情。 「刚刚在街上,不知道无心还是蓄谋已久,有个花盆在我离开餐厅的时候从空中落了下来,依依为了要救我,被花盆直接砸中,现在人还在急诊室里。」想起稍早何依瑾满头鲜血的模样,林美芸还是心有馀惊。 流那么多血,伤口一定很深、很严重。 「医生怎么说?」闻声,许燕祥皱了皱眉头。 被高空落下的花盆砸伤,那衝击力道那么强烈,只怕何依瑾身上的伤势不会太轻。 只是......怎么会这么凑巧? 女儿才遭人绑架没多久,自己的老婆又差点被空中落下的花盆砸伤,若要说这些事只是巧合,他还真不相信。 看来,真的是有人想致自己于死地,又不愿意将刀口直接指向自己,这才会接二连三的伤害自己的女儿及老婆。 「医生还没出来。」因为曾经短暂的离开,所以林美芸并不知道何依瑾的情况。 现在只能等医生动完手术,才能知道何依瑾只否脱离险境。 「这事我会查个清楚,一定会给依依一个满意的交代。」看来,他得提早让保鑣过来女儿身边了。 「依依说这事不要让小苇知道,所以你别漏出马脚,知道吗?」想起何依瑾的交代,林美芸连忙开口朝许燕祥说道,要他千万记住,别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女儿担心。 「那伯恩那里呢?也不告诉她们?」好友的女儿救了自己的老婆,他却瞒着好友不说,这样好吗? 「能瞒多久是多久,最近心怡的情绪不是太稳定,暂时别让她们知道。」好友近来的转变她是知道的,为了不让她找上女儿,将何依瑾的事说出去,也只能暂时先瞒着她们了。 「那这几天,我先找个合作案给伯恩,让他先到外地出差一段时间好了。」以往好友出差,总会带着老婆一起,若是要想瞒住他们,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嗯。」左思右想了一会,林美芸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她点点头,让老公全权安排。 「我看,最近我也请个保鑣跟在你身旁好了,这次是你幸运,要不是依依的反应快,只怕受伤的人会是你,若是下次你只有一个人,又没发现有危险,那该怎么办?」自己的事务繁多,无法一直陪伴在老婆和女儿左右,所以,在他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想害他之前,他不放心让老婆一个人。 「嗯,也好。」她也不想再让身旁的人为她受伤,况且,她也不想丈夫在忙碌之馀,还得心惊胆跳,担心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那我明天......」许燕祥话还没说,便让手术室门开启的动作给截断。 「医生,请问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伤势严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见医生踏出手术室,两夫妻急忙围上前去打听何依瑾的情况。 「病人的右手腕骨折,我们已经开刀在她手腕里钉上钢钉,等一个月之后,再视情况取出钢钉。另外,右额上的伤口虽然深,但并不严重,只是这几天必须注意是否出现脑震盪的症状,若有出现头晕、昏睡或者剧烈呕吐的情况的话,一定要立刻通知医生。」简单说明何依瑾的情况之后,医生又交代几项必须特别注意的事项,这才让护士去替何依瑾安排病房。 「你先上去陪小苇,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知道何依瑾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夫妻俩同时松了一口气。 许燕祥瞧了瞧手腕上的錶,发现时间不早了,于是连忙要林美芸先回女儿的病房,省得等会女儿醒来没见到人,又得哄半天才能让她恢復开心。 「那依依的事就交给你了,记得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知道吗?」再三交代别让其他人得知此事之后,林美芸这才转身离开。 见老婆离开,许燕祥这才取出手机,分别播了几通电话,处理好所有事情,这才随着护士去填资料,安排病房。 第十八回 另一方面,匆匆忙忙赶往女儿病房的林美芸,却在推开门之后,见到早已醒过来,正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风景的女儿。 「小苇,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什么?妈咪去替你买。」本来是想从餐厅带些好吃的东西过来给女儿嚐嚐,只可惜那些美食,在何依瑾推开自己的时候,全掉在地上。 所以,空手进门的林美芸,只得问问自己的宝贝女儿想吃些什么,再亲自去买过来给女儿吃。 「妈咪,我不饿。」摇摇头,拒绝母亲的提议,许静苇抬眸望着门口的位置,淡淡的问道「妈咪,瑾呢?」 明明稍早还陪在自己身边,哄着自己入睡的何依瑾去哪了? 明知道自己醒过来看不见她会害怕,怎么还一声不响地消失,难不成,那天她说出口的话不是玩笑,她真的是因为阿姨的要求,这才守在自己身旁吗? 因为已经不需要报恩了,所以,她连一秒鐘也不愿意多待了,是吗? 「小苇,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发觉女儿在问完自己问题后,却突然走神,林美芸伸出手在女儿面前挥了挥,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听见了。」下意识的回应母亲,许静苇逃避式地躺回床上,拉高棉被盖住自己。 彷彿这么做,就能够阻止母亲说出她不想听见的事情。 「小苇,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女儿怪异的动作,让林美芸有些不安。 何依瑾还没清醒过来,若是连女儿也发生什么事,那叫她该如何承受? 「妈咪,我想睡一会。」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心情,所以,许静苇像隻小鸵鸟,将自己埋在棉被里面,逃避她不想面对的一切。 她怕,她的瑾真的不要她了。 昨天,熟睡的她,在何依瑾的手掌离开自己的时候,便因为不安全感而缓缓醒过来,只是,她听见阿姨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和何依瑾聊聊,为了不让她们觉得尷尬,这才继续装睡。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听见这么大一个秘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阿姨从小到大,便不断的耳提面命,要求何依瑾要对自己好。 在那瞬间,许静苇突然分不清,何依瑾对自己好,到底是出自内心,还是因为阿姨的要求。 当阿姨离开之后,她不再装睡,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慢慢的醒了过来,睁开眼那剎那,她的瑾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柔声的询问自己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样的发现,让许静苇慌乱的一颗心立刻安定下来。 在这一刻,她相信,她的瑾,是发自内心对自己好的,绝对不是因为阿姨的要求。 但为什么?为什么在她选择相信的时候,她的瑾要丢下她? 明知道自己讨厌医院,讨厌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趁她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她? 「好,你先睡会,妈咪在这儿陪你。」坐到病床边,林美芸学着何依瑾的样子,伸手握住女儿的手,希望能藉由肢体的碰触,带给女儿一丝安全感。 闭上眼,许静苇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 她好想开口问妈咪,她的瑾在哪里,但她好怕,好怕听到妈咪说瑾已经不想陪伴自己,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这样矛盾的心态,让她陷入痛苦的泥沼中,想挣脱,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滴,逐渐地往下沉,直到消失。 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侵袭而来,让许静苇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只是,失去何依瑾的陪伴,她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皱起的眉头,让陪伴在一旁的林美芸心疼极了。 知道女儿睡不安稳的原因,但林美芸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两个孩子从小在一块长大,那时候,才三岁多的何依瑾,整天跟在刚出生的女儿身旁,餵她喝牛奶,陪她玩。 说也奇怪,就如同算命先生说的,这两个小傢伙的确有缘份。 女儿体弱多病,食量也小,有时候自己拿牛奶餵她,她也不喝,反而一直伸出舌头,将摆进她嘴里的奶瓶给弄出来,让牛奶流的整身都是。 正当她准备放弃,打算将牛奶倒掉的时候,一旁的何依瑾却伸手拿走奶瓶,一边将奶瓶放进女儿嘴里,一边说着「静,乖乖喝ㄋㄟㄋㄟ。」 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在自己面前上演,谁餵都不赏脸的女儿,居然乖乖地开始喝起牛奶,还将平时总喝不完的份量,一次喝个精光,让她惊喜不已。 等两个小傢伙渐渐长大,她发现,女儿越来越依赖何依瑾,而年纪相差三岁的她们,却从不以姐妹互称,反而从彼此的姓名里头各挑了一个字,当成专属的暱称来喊。就连在女儿未出世前,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何依瑾,也在女儿出生后,停止了这样的称呼。 而小时候时常感冒的女儿,总是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有时候发高烧,还得住院,讨厌打针的女儿,总是要何依瑾哄她半个多小时,才肯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医生替她扎针,然后再讨价还价的要求何依瑾待在医院里头陪她。 庆幸,有何依瑾的陪伴,女儿才愿意乖乖接受医生的治疗。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失去何依瑾陪伴的此刻,女儿才会睡得如此不安稳。 「阿姨。」 一声轻唤,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林美芸。 回过神来的她,见到脸色苍白的何依瑾正站在自己面前,而身后,还跟着一脸莫可奈何,不知道该拿何依瑾怎么办才好的老公。 「依依,你怎么不休息,还跑过来。」距离手术结束不过才四个多小时,就算是局部麻醉,清醒得早,但伤着头部的何依瑾,怎么也不该下床走动啊。 「我担心静。」何依瑾缓缓地走向病床边,而见到她的动作的林美芸,反射性地让出位置,让何依瑾能坐在自己稍早坐的椅子上头。 伸出手,在不吵醒许静苇的情况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许静苇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反手将何依瑾的手握紧,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何依瑾的方向靠过去。 「静,别怕,我在。」轻声哄了几句,确定许静苇的神情完全放松,何依瑾这才转头望着一直等在一旁的阿姨和叔叔。 「阿姨、叔叔,今晚可能得拜託你们留一个人下来陪静了。」何依瑾不敢逞强。 她感觉自己的头还昏沉沉的,而且,总有股噁心感缠绕,让她很不舒服,所以,她不敢让叔叔和阿姨同时回去,她必须确保,若是自己无法陪伴许静苇时,还有其他人能照顾她。 「傻孩子,说什么拜託呢,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要做的。」林美芸心疼地说道。 瞧这孩子,是不是被花盆给砸傻了,许静苇本来就是她们的女儿,父母照顾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需要说什么拜託。 再说了,自己可还没机会向何依瑾道谢,谢谢她救了自己这一条老命呢。 「倒是你,奋不顾身的救了阿姨一命,阿姨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这孩子平时帮了自己很多忙,但对自己的需求却丝毫不在意,如果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说不求回报的话,那自己是不是该主动为她买些什么?又或者是做些什么? 「您是我阿姨,救您是应该的,您别放在心上。」先不说阿姨是母亲的好友,光是她身为许静苇母亲这点,自己就非救不可。 她不想她的静难过,一点儿也不想。 「依依啊......」 见林美芸还想说些什么,何依瑾适时露出一个难受的表情,果然吓得林美芸立刻止住未脱出口的话语,换上着急的关心。 「阿姨,我头有些晕,想睡一会。」 「老公啊,你快扶依依回病房,顺便让医生替她检查检查,看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要不,怎么会喊头晕呢。」林美芸抓过一旁的丈夫,要他带何依瑾回病房休息。 「阿姨,我没事,让我在这里趴一下就好了。」望着才刚刚进入深层睡眠的许静苇,何依瑾暂时还不想离开她身边。 「这怎么行呢,你身上还有......」林美芸话还没说完,便让一旁的老公给阻止。 「就顺着依依吧,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拍拍老婆的肩,许燕祥示意她别勉强何依瑾。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会知道分寸的。 「那依依,阿姨就在一旁,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叫阿姨过来,知道吗?」 「嗯。」没有拒绝阿姨的好意,何依瑾乖巧的点点头,抓过床边的枕头放在自己身前,就这么趴在许静苇身边睡着了。 「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再过来看你们。」语毕,见老婆点头,许燕祥这才离开医院赶往公司。 他得快点找到几个好的保鑣人选,让他们过来守在老婆和女儿身边才行。 第十九回 「瑾?」清晨,从睡梦中缓缓醒过来的许静苇,讶异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让睡在床边的何依瑾给牢牢紧握着。 她的瑾……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她不是不要她了吗?为什么又在自己伤心难过之后,出现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还是不舒服?」当许静苇的声音传入耳中,一向浅眠的何依瑾立刻清醒过来,只见她难受的轻吟一声,随即又调整好面部表情,不让许静苇发现。 身体上传来的酸痛,让她分不清是昨天下午受伤之后的后遗症,还是一整夜坐在椅子上头的原故。 她不自在的稍稍动了动身体,藉此舒缓身体上的不适。 「有点饿。」昨夜没有进食,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的她,着实有些饿了。 「那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我到外头买点东西让你吃。」先是环顾了下四周,发现里头没有任何适合拿来当作早餐的食物,于是,何依瑾让许静苇自己先到浴室梳洗,而她自己,则是拿着钱包,准备到医院外头的早餐店,去替许静苇买早餐。 踏出医院,十月份的清晨,空气中传来一股冷意,令何依瑾不自觉地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试图阻隔外头的冷空气。 简单买了几份西式早餐,何依瑾快步回到病房,见许静苇已经整理好一切,正乖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等自己回来,让她忍不住露出一个轻笑。 看来她的确是饿了,否则,动作又怎么会如此迅速,完全不用自己三催四请,便乖乖套了件外套,坐在平时吃东西的沙发上等着自己。 「想吃什么?」将袋子里的蛋饼、火腿蛋土司、可颂和一些鸡块、热狗拿出来放在许静苇面前的桌子上,让她选择。 「蛋饼里面是什么?」许静苇的视线扫过眼前的食物,最后挣扎地停在蛋饼上头。 她好想吃蛋饼,但是何依瑾一定不会只买纯蛋饼给她吃,里头肯定有她不爱的肉类食物。 「火腿和培根。」让老闆将这两样食材各加一半,不忘让他在里头加入大量的起司,好降低火腿和培根的气味。 不开心的撇了下嘴,她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看吧,里面果然有她不喜欢的东西。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许静苇还是乖乖的拿起蛋饼,认命的夹起一块吃进嘴里。 或许,是因为饿坏了,所以,许静苇难得地不用人哄,便乖乖将手上的食物全吃进肚子里,一旁的何依瑾见了,知道她可以暂时离开一会儿,于是,她将桌面上其他没有动过的早餐又收回袋子里,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原本乖乖吃东西的许静苇,却在何依瑾起身的瞬间,叫唤住她。 「你先吃,我出去一会。」揉了揉许静苇的头,要她继续吃早餐。 「你要去哪?」平时的她,总是会和自己一起吃早餐的,在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会暂时先放到一旁,全心全意的陪着自己。 为什么今天要离开?为什么不陪自己了? 「刚刚没发现阿姨也醒了,忘了替阿姨买杯咖啡。」她离开的时候,阿姨还躺在沙发另一头沉睡,不晓得阿姨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所以,她并没有准备阿姨的早餐。 但稍早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沙发上已经失去阿姨的身影,而浴室传来的阵阵水声,则让她得知阿姨的所在位置。 「嗯,那你快点回来。」平时的何依瑾,的确是个小管家,总是替身旁的人准备好她们所需要的一切,因此,这个理由很快便让许静苇将脑海里不安的因素驱逐,放心下来的她,又低头开始进食,还不忘朝她的瑾撒娇,要她快点回来陪伴自己。 「知道了。」再一次轻拍许静苇的头,何依瑾转身走出病房。 只是,当她再度踏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感觉一阵晕眩,体内还传来一股噁心感,当下,她只得摇摇晃晃地快步来到马路旁的水沟盖旁,将胃里仅有的胃酸和胆汁全数吐了出来。 吐光了胃里的东西,何依瑾难受的乾呕了几声,这才虚软的靠在电线杆上,等候体内的不适感退去。 「依依,你没事吧?」带着早餐,准备到医院探望妻女和何依瑾的许燕祥,在远处便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他连忙让司机将车子停下,打开车门快步来到何依瑾身旁,扶住她彷彿随时都会倒下的身躯。 「叔叔……」轻唤了一声,何依瑾在许燕祥的怀中难受的闭上眼,忍着脑海中不断传来的晕眩感。 「叔叔带你回病房,让医生检查一下。」何依瑾所出现的症状,像极了医生所说的脑震盪的后遗症,丝毫不敢大意的他,急忙想将何依瑾带回医院,好让医生替她做个详细的检查。 「我可以自己回去。」感觉不适感逐渐退去,何依瑾靠自己的力气站稳,虽然还有些摇摇晃晃,但至少看起来已经不那么令人心惊胆跳了。 「这么逞强做什么,让叔叔送你回病房。」这孩子,昨天才夸她懂得分寸,怎么今天就开始勉强自己。 「叔叔,您可以替我帮阿姨买杯咖啡吗?还有静喜欢的热牛奶。」没有忘记离开医院的目的,何依瑾知道自己的状况,是没办法再步行到几百公尺远的咖啡店买东西了,因此,她只能拜託叔叔帮忙,替她带饮料回去给静和阿姨。 「但是……」许燕祥还是很不放心,不敢直接答应这孩子的要求。 「我会去找医生检查,也会让医生在检查完之后,向叔叔报告。」叔叔的担忧,何依瑾全都看在眼里,所以,她乖巧的主动提出会去做检查,也会让医生向叔叔报告检查的结果,好让叔叔可以答应,让她一个人先回去医院里头。 「不行,叔叔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这样吧,叔叔让司机去买,然后等你做完检查之后,再一起到小苇那,好不好?」何依瑾的伤,是为了保护老婆而受伤的,所以,他不能就这样放何依瑾一个人,万一要是发生什么事,叫他良心如何过意的去。 再说了,买咖啡这种小事,叫司机去就行了,怎么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前去的。 「嗯。」点点头,何依瑾答应了叔叔。 让叔叔扶着回到位于许静苇隔壁的病房里,等医生做了几个检查,确定只是轻微的后遗症,并不会对人体產生危害之后,何依瑾接过司机递过来的饮料,在叔叔的陪伴下回到许静苇身边。 「疑?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见自家老公和何依瑾一道出现,林美芸露出一个略带惊讶的表情,似乎是不太明白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难道……是何依瑾出了什么问题吗? 「本来打算送早餐过来给你们,正巧在医院门口遇到依依,就顺便要司机送她去买你们要的咖啡和牛奶,再一起上来。」给了老婆一个眼神,示意她迟些时再说之后,许燕祥将他买来的早餐放置在桌面,又开口说道「早知道依依已经替你们买好早餐,我就过来吃白食了。」 「爹地买了什么?」吃完了蛋饼,对其他早餐并无兴趣的许静苇,有些好奇的望了望父亲放在桌面上的袋子,想知道里头都有些什么。 「爹地买了松饼,要不要再吃一点?」见女儿似乎颇有兴趣,许燕祥连忙将自己买来的早餐拿出来,想让女儿再多吃一点。 望着还带着馀温,味道香甜的松饼,许静苇有些挣扎。 她好想吃,但是,已经让蛋饼将胃填了个八分饱,只怕她再吃了几口,就会吃不下了。 「瑾,人家想吃。」 瞧见女儿居然不回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朝何依瑾撒娇,这下子许燕祥可吃醋了。 「女儿啊,明明是爹地问你想不想吃松饼,怎么你却是回答依依呢?」 「叔叔,静只想吃两口而已,所以才会让我和她一起吃。」熟悉许静苇的何依瑾,立刻明白她眼中传来的意思。 这小鬼,分明只想嚐个几口,却又不想被父母叨唸她浪费食物,只吃两、三口,又丢在一旁不吃,这才会拜託自己,让自己和她一起吃。 「这样啊。」何依瑾的解释,让许燕祥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上许多,但是,又莫名的多了一些愧疚,他是不是太忽略女儿了?否则,为什么何依瑾可以如此轻易的解读女儿的眼神、动作,而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但想再多也没用,反正他也认清现实,自家女儿最黏的人除了何依瑾之外,不会再有别人了,就连身为她亲生父母的他和林美芸,也只能摸摸鼻子,乖乖排在第二位。 所以,他也不让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干扰,反而开心的问起女儿想吃什么口味的松饼,再体贴地替女儿将松饼淋上枫糖浆,送到她手上,让她可以和她的瑾,一起相亲相爱的吃早餐。 第二十回 等大家都用过早餐之后,许燕祥又特地请医生过来替女儿检查身体,还有她两手腕上的伤口,打算等确认一切都没问题之后,便接女儿回家。 在医院待了十多天,女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老婆早先答应了何依瑾,非得让女儿身上的伤势完全復原,这才准许女儿回家的话,他早在女儿住院的第三天,便将人给接回家了。 「瑾,回家之后,我们去买饼乾好不好?」户外教学就在三天之后,她想和她的瑾一起去採购零食饼乾,好在车上和大家一起分享。 「等会我有点事情,不能和你一起去,明天好吗?」想起之前医生的交代,所以何依瑾不敢答应许静苇的要求。 自己拜託叔叔、阿姨替她瞒住许静苇自己受伤这件事,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因此,在叔叔提出自己必须乖乖听医生的话,再住院观察一天之时,并没有拒绝。 虽然这样,可能会让许静苇晚上睡得不好,但至少她已经出院,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中,不适感便不会那么的明显,只要阿姨能陪着她入睡,那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把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去买饼乾?」很快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许静苇开心的说道。 只要陪着何依瑾,将她要办的事情先弄好,那何依瑾就可以陪她去逛超市了,真是一举两得。 「小苇,依依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不要什么事都缠着她,给她一点私人空间。」深怕聪明的女儿会视破眾人极力隐瞒的事情,也害怕心软的何依瑾,会为了女儿的要求,而不顾医生的建议,坚持出院陪伴女儿,所以,许燕祥急急忙忙开口,要女儿给何依瑾一些空间,好让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留在医院里。 「爹地,你怎么可以说我缠着瑾,我明明没有,要不然,你问瑾嘛,问她愿不愿意让我陪她一起去。」父亲说出口的话语,碰触到许静苇内心深处的不安及害怕。 为了证明她没有缠着何依瑾,也为了证实,何依瑾并没有将自己当成累赘,许静苇略为激动的开口,还不断的以眼神示意何依瑾,要她替自己说话。 「好了,小苇,你乖,听爹地的话,跟爹地、妈咪一起回家。」不想事情再出现变数,许燕祥阻止何依瑾的动作,不让她有机会开口。 「爹地……」许静苇抱住父亲的手臂撒娇,只是,平时对自己总是有求必应的父亲,这次却鐡了心的不理会自己,而一旁的何依瑾,脸上虽然带着挣扎和为难的表情,却也不见她开口帮忙说服父亲。 这个发现,让许静苇好不容易恢復的信心,在一瞬间瓦解。 她的瑾,终于学会为自己而活了吗? 「先和妈咪到车上等爹地,等会回家,爹地要介绍一个人让你认识。」示意老婆先将女儿带到车上,再让司机将老婆一早收拾好的行李提下去之后,许燕祥带着何依瑾回到她的病房,将她安置在病床上头。 「依依,不怪叔叔吧?」自己刚刚的说法,很明显让女儿和何依瑾同时感到难受了。 他也不想这个样子,但他若不这么说,女儿肯定无法接受何依瑾平白无故消失一天,偏偏在这件事上头,大家都无法诚实说出原由,让他只能利用这样的方式,强迫女儿接受。 「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坚持瞒着静,叔叔也不用替我说谎。」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要不是她有心隐瞒自己受伤这件事,大家也不用为了她,而拼命替自己找藉口和理由。 「你能体谅就好。」许燕祥语带欣慰的说道。 「对了,有件事,叔叔得先知会你一声。」想起自己为女儿请了一个保鑣,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何依瑾,为了不让何依瑾讶异,许燕祥特地在离开之前,将这件事告诉她。 「叔叔替小苇请了一个保鑣,他和你们一样是年青人,虽然已经十七岁了,但叔叔仍然让他转进你们班上,让他时时刻刻保护小苇。」那孩子,是自己好友所收养的孩子,身手不错,也受过专业的保鑣训练,加上长得不错,人品也好,举止也有礼貌,让许燕祥很是欣赏。 有他在,相信他的女儿一定会受到最好的保护。 「嗯,我知道了。」叔叔的话,让何依瑾的双瞳瞬间紧缩,胸口也传来一阵莫名的疼痛。 叔叔和阿姨是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照顾许静苇、保护许静苇吧,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时机,请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许静苇。 「那叔叔不打扰你静养了,明天叔叔再来接你出院。」交代一旁的护士,务必要给何依瑾最妥善的照顾之后,许燕祥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麻烦叔叔了,我可以自己坐计程车回家。」淡淡的开口,何依瑾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既然已经不需要她了,那么,她也就不值得叔叔再浪费时间,花心思对待。 她可以一个人处理退院手续,也可以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家。 「说什么麻烦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哪还分彼此。」许燕祥笑着说道。 「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家。」摇摇头,何依瑾再次拒绝叔叔的好意。 「依依,是不是叔叔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难受了?」心思敏锐的许燕祥,很快看出何依瑾的异状。 平时总是柔柔顺顺的,几乎不会拒绝自己提议的何依瑾,今天却突然像转了性子一般,不但拒绝自己明天过来接她的提议,还拒绝了两次。 怎么想,都觉得有所不妥的许燕祥,忍不住出声询问,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让何依瑾有了不好的感受,这才会拒绝他的照顾。 「叔叔对我很好,我只是不想麻烦叔叔,再说,我可以自己回家,不用一定要叔叔过来接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何依瑾适时装出一脸疲倦,想藉此逃过叔叔的追问。 「好吧,既然你坚持,叔叔就不勉强你,但你答应叔叔,除非医生同意你出院,否则,不准你擅自出院,知道吗?」许燕祥将何依瑾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低声交代了几句,直到何依瑾答应了他的要求,乖巧地应声,说她会等到医生同意之后才出院,许燕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病房。 留下盯着洁白的天花板,脑内乱成一团的何依瑾,独自待在病房里。 第二十一回 领了止痛药,背着简单的行李,何依瑾独自一人坐着计程车回到家中。 踏进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她呆呆的坐在客厅里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的静已经有了保鑣陪伴,那她的存在,还重不重要? 又待了一会,想起叔叔昨天的交代,说若自己出院,必须到他那一会,说是要介绍许静苇的保鑣给她认识,这才不会在彼此都不熟悉的情况,不小心误伤了自己人。 于是,在确定自己的外套能够遮掩右手腕的绷带之后,这才锁上家门,来到许静苇家门前,轻轻按下电铃。 「依依?」开了门,当林美芸发现站在门外的人儿,是已经出院的何依瑾之后,脸上立刻掛上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 急急忙忙将她领进门,并让管家端来一碗她熬煮了好几个小时的大骨汤,林美芸亲手端着汤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将汤餵进何依瑾碗里。 「妈咪。」待在二楼房间的许静苇,一听见门铃响,便猜出来的人是何依瑾,于是她快速的离开房间,小跑步的来到楼下。 谁知一到客厅,便见到母亲端着汤碗餵食何依瑾的画面,想都没有多想,许静苇立刻从母亲手上拿过汤碗,坐到了何依瑾的身边,舀了一口汤放置脣边吹了几下,确定汤品温度适宜,这才餵到何依瑾的嘴里。 「不要了吗?」喝完了整碗汤,原本还想请管家阿姨再替自己倒一碗过来,不料,何依瑾却握住自己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晚点再喝吧。」她不是很有胃口,喝下一碗已经有点勉强。 「叔叔呢?」明明是叔叔叫自己过来的,但怎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依依来了没有?」说时迟那时快,正常何依瑾的询问一出口,客厅的门便被许燕祥打开,甫一进门,连看也不看,便急忙询问老婆何依瑾到家了没有。 「爹地找你有什么事?」两人极有默契的互相询问,让许静苇有些不解。 只见她张大着双眼望着何依瑾,里头写满了疑惑。 「不知道,叔叔只说有事要告诉我,却没有跟我说是什么事。」昨天,叔叔只交代今天他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却没有向自己说明细节。 「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摇摇头,林美芸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大一个人就坐在客厅,他却看也不看,就急着开口询问,真以为自己还只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吗?也不想想孩子就在这里,还让孩子看笑话。 「既然依依到了,那么我就将小义正式介绍给你认识。」将跟在自己后头的年轻男子推到何依瑾面前,许燕祥开心的介绍。 「这是我好友的义子,叫仇义魁,今年十七岁,身手很好,我特地让好友将他借给我一段时间,好贴身保护小苇的安全。」知道女儿不爱受到拘束,所以,许燕祥并不打算让仇义魁一辈子跟在女儿身后。 只要这件事情解决,确定母女两人的生命已经不再有其他威胁之后,他就会让仇义魁回到好友身边。毕竟,他是好友的义子,并不是真正的保鑣。 好友愿意将他宝贝的儿子借自己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算是很讲义气的了。 「你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阿魁就行了。」露一个阳光般的笑容,仇义魁朝何依瑾自我介绍。 「她是何依瑾,你可以叫她依依或是小瑾。」昨天回到家中,已经提前先和仇义魁见过面的许静苇,主动向仇义魁介绍她的瑾。 「你就是小苇口中的瑾?」为了更了解他欲保护的对象,在昨天见到许静苇的时候,他便花了许多时间和她对话。 知道她最重视的,是一个叫瑾的女子,为了她,许静苇甚至还告诉自己,若两人同时遇到危险,自己一定要先救瑾,不用理会她。 许静苇的说法,让仇义魁对她口中的瑾產生了些许的好奇,同时,也对两人之间的关係感到疑惑。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才会让许静苇毫不犹豫便说出那样的话? 「你不可以这样叫瑾。」小小的脸蛋不开心的皱成一团,许静苇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瞪了仇义魁一眼。 都已经告诉他,依依和小瑾两个称呼选一个了嘛,这人怎么这么笨呢,都听不懂。 「为什么不行?」仇义魁好笑的望着这个看起来一脸气呼呼的许静苇,心里有种在欺负邻家妹妹的感觉,让身为独生子的他倍感新奇有趣。 「不好意思,我想瑾这个称呼并不适合你,或许,你可以考虑叫我依瑾?」何依瑾伸手拍了拍许静苇的头,要她别生气,同时不忘向仇义魁说明白。 「别这样,叫依瑾太生殊了,不如就跟叔叔、阿姨一样,叫你依依,你觉得怎么样?」哦哦,有人不开心囉。 仇义魁用着有趣的眼神打量眼前两人,敏感的他,很明显感觉到何依瑾刚刚对他的不悦,但那种略带敌意的防备,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对自己稍早逗弄许静苇的行为感到不满,这才会產生敌对意识。 看来这人很疼小苇啊。 「嗯。」确认许静苇的脸色好转,何依瑾这才不冷不热的朝仇义魁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见三个小傢伙已经能聊在一起,许燕祥也就不打算在家里多待,公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实在让他分身乏术。 转头悄声交代老婆几句,让她注意何依瑾的身体之后,许燕祥便又迅速的离开,消失在眾人面前。 「昨天不是说想去买饼乾?」想起昨天许静苇的提议,也记起自己曾答应过她,今天会陪她去逛逛,因此何依瑾拍拍她的小手,询问她的意愿。 「你要陪我去吗?」闻言,许静苇的一双眼立刻闪耀着开心的光芒。 昨天何依瑾的态度,让她以为她已经不肯再陪伴自己了,所以,从何依瑾出现在到现在,她都不敢提出任何要求,就怕她的瑾会觉得她麻烦。 她可以不要时时刻刻黏着何依瑾,只要她不要觉得自己烦,不要讨厌自己,那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嗯。」温柔的牵起许静苇的手,何依瑾请仇义魁在楼下稍等一会,她们等会就下来之后,便带着许静苇回到她的房间,在她的衣柜里找了一会,随即挑出一件较厚的外套替许静苇换上。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许静苇大病初癒,若是不好好注意保暖,很快便又会染上风寒。 「瑾,我们可以顺便在外头吃完午餐再回来吗?」她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在外头吃午餐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出去走走,不在外头玩个够本怎么可以。 「小顽皮鬼,又想我去说服阿姨?」没好气的捏了捏许静苇的鼻尖,这小鬼,一定又要自己去当说客,说服阿姨让她们在外头待久一点。 「谁让妈咪只听你的话。」嘴一扁,许静苇语带哀怨的说道。 如果可以,她也想自己跟妈咪说啊,偏偏妈咪总当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个不准她做,那个不许她碰,都已经在医院被闷了十几天了,就连现在回到家里,也还是不让她出门,说是只有她一个人出门,她不放心,无论自己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放行。 现在好啦,有何依瑾的请求,再加上爹地请的保鑣,妈咪总该放心让她出门了吧?! 「如果你肯乖乖吃肉,那我就帮你去跟阿姨说。」想了想,何依瑾还是趁机给出一个交换条件。 要让这孩子心甘情愿将肉吞进肚子里,还真得费不小的功夫,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让她乖乖听话的方式,说什么也要好好把握才行。 「好嘛好嘛,我答应你就是了。」摇了摇何依瑾的手臂,许静苇撒娇的说道。 「那午餐就你拿主意囉。」见小人儿点头应许,何依瑾再次牵起她的小手,一同来到客厅。 在何依瑾花了一些功夫说服阿姨让她们在外头多待一会儿之后,许静苇这才开开心心的,在两人的保护下出了门,准备好好採买明天户外教学要带在身上的零食。 第二十二回 「喂,明天只是要去户外教学而已,你买那么多,是想撑死自己吗?」眼看手推车里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零食,再放就要满出来之后,仇义魁连忙出声阻止。 不过就是四天三夜的垦丁之旅,有必要买那么多糖果饼乾吗? 也不想想这些份量,都够整台游览车的人吃了。 听见仇义魁打趣的言论,一向文静怕生的许静苇却反常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她那可爱的长相,却令那一眼丝毫无杀气可言,反而还增添一丝像是撒娇的气味。 「瑾,我要吃波卡。」发觉那一眼毫无作用之后,许静苇也不理他,只是抱住何依瑾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好。」伸出手,准备替她的静取下她想吃的零食,不料,当她的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另一隻手的动作却更快,在她还没碰到目标物之前,便抢在她之前将饼乾拿下来,还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它放在手推车里。 「我说依依啊,你也太宠这个小鬼了吧。」为了确保像小山般的糖果饼乾不会掉下来,仇义魁一边调整手推车里的空间,一边说道。 这个何依瑾也太夸张了吧,简直将许静苇给宠上天了。 幸好许静苇的个性不错,一点儿也没有富贵人家的跋扈气息,否则要是按何依瑾这样无法无天的溺宠下去,只怕会宠出个混世大魔王出来的。 「要你管。」用力的瞪了仇义魁一眼,许静苇嘟着一张嘴,语带不满的说道。 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昨天和自己谈话时还很正常嘛,为什么今天一见到何依瑾就完全变了个人了?语气还如此轻挑,特别爱逗弄自己。 「静,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买给我的糖果?」没有回应仇义魁的话,何依瑾只是轻声安抚,在发觉自己的安抚作用似乎不大的时候,何依瑾果断的使出转移话题这个大绝招。 「记得,瑾想吃吗?」瞧,这不立刻上勾了嘛。 「嗯,静能帮我找吗?」语毕的瞬间,何依瑾便见到许静苇用力的点头,还朝自己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接着,便踏着轻快的脚步往一旁的货架上走去,准备替她找寻她想要的糖果。 「别老是这样逗她。」眼神直盯着前方的许静苇,何依瑾淡淡的开口。 「手受伤,就别勉强拿东西。」仇义魁答非所问的回应。 「你知道?叔叔告诉你的?」愣了一会儿,何依瑾这才开口反问。 她自问藏得很好,外套的衣袖也长到足以遮掩右手腕上的绷带,仇义魁又怎么会发现? 「没有人告诉我。」仇义魁先是摇了摇头,想了一会,才又继续开口「你的动作很僵硬,伸手拿取东西的姿势也很不自然,再加上从出门之后,都刻意站在小苇的右侧,这才让我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何依瑾极力控制自己的动作,但她那些举动,在他这个练武的人看来,却是极度的不自然,特别是她刚刚伸出右手,准备替许静苇取下她要的零食的时候,她的动作异常的缓慢,眼神还不断的偷瞄自己的右手腕,似乎是在防备什么。 综合这些线索,仇义魁很快便发现了她右手腕上的绷带,进而证明自己的推断并没有错,她的右手的确受伤了,而且,她不愿意让许静苇发现,所以在拿东西的时候,才会不断的注视自己的右手腕,深怕衣袖里头的绷带让许静苇发现。 「你很厉害。」光凭这几点,便发现自己受伤的秘密,看来叔叔请来的这个人不简单。 「过奖、过奖。」得意的收下何依瑾的夸奖,仇义魁的双眼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 看来何依瑾和许静苇的关係的确不单纯,自己接下这个任务时,还以为会很无趣呢,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是能弄清楚这两人的关係,那就太有趣了。 「瑾,是不是这个?」拿了一包葡萄口味的糖果回到何依瑾的面前,许静苇伸长手,让她看清楚包装上的图片。 「嗯,静真的记性真好,还记得呢。」略为弯下腰,何依瑾在许静苇的脸颊上印上一个轻吻,让许静苇笑开了花。 「小鬼,在你笑得灿烂之前,能不能分点注意力给我?」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相亲相爱,仇义魁挑了下眉,没好气的出声叫唤。 「你又要做什么了?」这人怎么老是这样,没看到她的瑾正在夸奖自己吗?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得到何依瑾奖励的亲吻了,就让她再多享受一下是会怎样吗? 「你自己看看,还有位置再放你手上那包糖果吗?」要不是推车真的装不下东西了,他会打断两人谈情说爱? 也不想想,这种做了会让雷劈的事,他一向是不屑为之的。 顺着仇义魁的视线望去,许静苇这才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推车,不知道在何时被装得满满的,连一丝多馀的空间也没有了。 「我好像买太多了。」伸手轻拉何依瑾的衣角,许静苇有些羞愧的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她还以为只有一点点而已。 「静只是太想和同学分享出去玩的喜悦而已,不要紧的。」爱怜的拍拍许静苇的头,何依瑾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东西买多了也无所谓,反正有司机在,只要将东西放在车上,让司机载回家就行了,不需要他们三个人提在手上。 再说了,如果花一些小钱,就能让她的静笑得像天使一样的话,那么,她觉得很值得。 「别再继续宠这小鬼了,都让你给宠上天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仇义魁还是认命的推着车去结帐。 只是,他还是不太明白,何依瑾分明将许静苇给宠上了天,但自己却无法从许静苇身上看到任何负面的个性,照道理来说,若一个人被这么宠着,个性一定会有些变化才是,怎么许静苇还是纯净的像个小天使? 「瑾,你看他啦。」抱住何依瑾的腰,许静苇不开心地将头埋进何依瑾的胸前,一副受到委屈的模样,看得何依瑾是既心疼又无奈。 看来,仇义魁是将许静苇当成小妹妹看待了,这才会三不五时便逗逗她。 这样没什么不好,还可以让许静苇多接触一些不同个性的人,只是,却苦了夹在中间的她,这不,一会儿得安抚小人儿不满的情绪,另一会儿,还得提醒仇义魁适可而止。 「他跟你闹着玩而已,别当真。」这话倒不假,何依瑾明显感觉仇义魁没有恶意,所以,她仍是耐着性子哄着许静苇,要她别跟他计较。 哄了一会儿,见小人儿又开心的闹着说要吃棒棒糖,何依瑾这才牵着她的手,来到柜台旁等待。 等仇义魁结完帐,满满三袋的零食饼乾静静的躺在柜台,何依瑾牵着许静苇走向前,伸手想帮忙分担一些,却让仇义魁给喝止。 「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区区一点重量,难不倒我的。」轻轻松松提起三袋东西,仇义魁朝两人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在经过何依瑾身旁的时候,用着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没见过像你这么爱逞强的人,手不痛吗?」 仇义魁的话,让何依瑾轻笑出声,惹来许静苇不解的目光。 不过,何依瑾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朝仇义魁点点头,并送上一个带着感激的笑容。 看来,这人比她想像中,要更为体贴。 第二十三回 为了这次的户外教学,学校大手笔的包下整个小木屋渡假山庄,让四个学生一组,住在独栋的小木屋里,尽情的享受垦丁风光。 而情况特殊的许静苇等人,则是经由许燕祥事先告知学校,让学校破例将三个人安排在一起。 也幸好,小木屋里有两间房间,这才让屋里的三人免去男女授授不亲的尷尬情况。 「学校也真好玩,居然要我们自己动手准备晚餐。」看着学校替每间小木屋准备的材料,许静苇露出一个孩童般的天真笑容,开心的说道。 或许,是见学校每个学生的家里非富即贵,这才会想让她们这群学生亲手准备晚餐,好试试自己丰衣足食的乐趣,将来,也更懂得珍惜和感恩。 「真是麻烦,叫外卖不是比较快吗?自己煮还得切切洗洗,麻烦死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仇义魁嫌麻烦,不耐烦的说道。 就叫人煮一煮送来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他们自己动手做?是嫌他们时间太多,让他们可以打发无聊时间是吧?! 「又没人叫你帮忙,再说了,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一定没进过厨房,我们可不敢指望你。」近来和仇义魁斗嘴斗得多了,许静苇也开始学会反击。 不过,这有趣的场面,也只有在三人在场的情况下才看得到,在外人面前,许静苇还是那个又怕生、又文静的小女孩。 「笑话,那你就会?」瞧她讲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就不信她能变出什么花样出来。 「我是不会,但瑾会啊。」得意地抱住何依瑾的手臂,许静苇用一种炫耀珍宝的口吻说着。 「你不会,那你得意什么?」仇义魁不屑地说道。 何依瑾会作菜,那得意的人应该是何依瑾才是,关那小鬼屁事。 「她是我的瑾,我当然可以得意啊。」哼了仇义魁一声,许静苇不再理会他那副看了就讨厌的嘴脸,只见她兴致高昂地翻看塑胶袋里的食材,嘴里还开心地哼着歌曲。 「静,我想吃咖哩。」见到塑胶袋里还有咖哩块,许静苇兴奋地将它拿到何依瑾面前,要她做给她吃。 「嗯。」没有拒绝,何依瑾拍拍她的头,很快便答应下来。 「那我们现在进厨房做吗?」一直以来,她都很想进厨房帮何依瑾的忙,只是,她老是笨手笨脚的给何依瑾添麻烦。 虽然何依瑾不会嫌弃自己,也不会将自己赶出厨房,但看着将厨房搞得一团乱的自己,最后总是默默地退出厨房,不再打扰何依瑾。 「静要帮忙吗?」见她一副期待的样子,何依瑾不想让她失望,也不理会之后会发生的混乱,柔声问道。 「算了,我还是乖乖先去洗澡好了。」本想一口答应的许静苇,却在仔细思考之后,艰难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她还是不要进厨房给何依瑾添乱了,就算真的想要和何依瑾一起在厨房作菜,怎么也得等她学会煮饭再说。 「那你先去洗澡,等你洗完澡之后,应该也差不多了。」早先观察过环境的她,知道厨房有微波炉,所以马铃薯和红萝卜等不容易熟的食材,她可以先用微波炉先加热,只要将洋葱和鸡肉炒过增添香气之后,很快就能完成许静苇想吃的咖哩。 算一算时间,许静苇洗完澡,再等她吹乾一头长发,也差不多是完成的时候。 「嗯嗯。」点点头,许静苇进房拿了换洗衣物和清洁用品之后,便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进了浴室,没过多久,便传来阵阵水声。 见许静苇已经进到浴室之后,何依瑾提着食材来到厨房。 将马铃薯和红萝卜在水里清洗乾净之后,何依瑾取出刨刀,用左手握着,开始去皮,只是,平时不擅长使用左手的她,无法灵活的运用,为了不担误等会的用餐时间,何依瑾将刨包换到右手,忍着疼痛开始替马铃薯去皮。 骨头断裂,令她无法使力,加上手术后的伤口不停地的传来刺痛感,让何依瑾在削完一颗马铃薯之后,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真的很爱逞强,开口向我求助会要你的命吗?」在客厅沙发上待了一会,发觉厨房里的人儿并不打算出声向自己寻求帮忙的时候,仇义魁主动出现在厨房门口。 不料,当他一出现在厨房门口时,便见到何依瑾左手轻握住右手腕,咬着下脣强忍住疼痛的模样,让他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 明知道自己右手腕骨折,无法用力,居然还不懂得拜託人帮忙,非得一个人逞强的完成所有事,她真当自己是超人吗? 「我......」闻声,何依瑾出声想解释,却让仇义魁伸出手的动作给阻止了。 「我不想听那些会气死自己的话,笨女人,告诉我要做些什么事,我来。」行了,要是自己真的蠢到听她解释,那么他鐡定会被她给活活气死。 与其被她气死,不如自己主动一点,赶紧在许静苇洗完澡之前,先帮她搞定晚餐,否则,只怕这个夜晚,自己会不得安寧。 「谢谢。」没有拒绝仇义魁的好意,何依瑾也知道,如果不依靠仇义魁的帮助,只怕自己受伤这件事,就得曝光了。 于是,仇义魁在何依瑾的指挥下,动作利落的将食材去皮、切丁,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刚入厨房的新手。 「你挺行的嘛。」要不是知道他是第一次进厨房,只怕自己都会认为他是个有经验的老厨师呢。 「保鑣训练里有练刀功这么一个课程,不过区区一把小菜刀,能难得倒我吗?」仇义魁耍帅似的将菜刀在手上转了几圈,引起何依瑾的笑骂。 「你确定你要炒?不会让我们晚上饿肚子吧?」食材都准备好之后,打算开始爆香洋葱的何依瑾,却发现铲子居然让仇义魁给抢走,就连主厨的位置,也被仇义魁给佔据了。 「拜託,我就让人这么不能相信吗?再说了,就算失败了又怎么样,反正小苇买了很多泡麵,大不了你们两个晚上委屈一点,吃泡麵当晚餐囉。」凭他的天份,会糟到哪去? 就算真的不小心失败也不怕,许静苇买了一堆泡麵和零食,大不了今天晚上不吃正餐,就吃些那些垃圾食品当晚餐。 「也对,那就交给你啦。」想了想,好像正如仇义魁所说的,反正失败了也有退路,不怕没东西吃。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何依瑾开始一步一步指挥仇义魁,让他按着自己的口令做动作。 此刻,因为忘记拿沐浴乳而暂时离开浴室的许静苇,正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合作无间的背影。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馀的。 那两人的世界,彷彿是自己进不去的禁区,让她只能孤单地被隔绝在门外,用着羡慕的目光望着她们,期待她们能发现自己,引领自己进去。 突然,像是听见许静苇心里的呼唤,何依瑾停下指挥的动作,转身向后一望,对上了许静苇隐约闪着期待的目光。 「静,是不是知道我想唤你,这才过来的?」这话并不是何依瑾随口编造出来的谎言。 许静苇的个性她清楚,若是她知道仇义魁进厨房来帮她,那么,哪怕会给自己添乱,她也一定会要求跟进来。 因此,在仇义魁炒好洋葱和鸡肉时,她便交代仇义魁暂时将炉火关闭,好让她有时间等许静苇洗完澡,再出来继续后面的步骤。 没想到,她都还没出声叫人,许静苇就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你想叫我?是真的吗?」握住何依瑾伸出的手,许静苇不安的问道。 她的瑾是真的想要叫自己吗?不是骗她的? 「当然是真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吵着要我煮咖哩给你吃,还要求我最后的步骤让你来完成?」想起小时候的趣事,何依瑾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发出一阵笑声。 「当然记得,本来我都已经站到椅子上,准备将马铃薯和红萝卜丢进去锅子里了,谁知道妈咪突然出现,还将我抱离开厨房。」事后,还害得何依瑾被妈咪叨唸了一顿,要何依瑾看紧她一点,别让她再进厨房了。 「所以,我打算让你继续完成,好让我有机会嚐嚐你煮的咖哩。」拍了拍仇义魁的肩,让他将主厨的位置让出来。 见两人相亲相爱,仇义魁也不在里头当电灯炮,简单洗了个手,便将空间留给两人。 在何依瑾柔声的教导下,许静苇小心翼翼将微波好的食材放进锅子里,用铲子炒了两下,又往里头加了一些水,接着便将何依瑾早已经准备好的咖哩块丢了下去。 「瑾,试试看。」瞧水已经滚开,咖哩的香味也传入鼻腔里,开心的许静苇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汤匙,舀了一小口咖哩放到嘴边吹凉,这才递到何依瑾脣边,让她试试味道。 没有任何犹豫,何依瑾一口吃进嘴里,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开口说道「我的静煮的咖哩真好吃。」 「真的?」何依瑾的夸奖,让许静苇笑得像是中了头奖般开心。 「当然是真的,我的宝贝那么厉害,煮出来的东西当然也是最好吃的啦。」伸手拿走许静苇手上的汤匙,同样舀了一口,吹凉递到她嘴边。 「嗯。」吃下何依瑾餵的咖哩,许静苇无法说出它的正确味道,只知道,这道明明没有放糖的咖哩,却让她甜入心扉。 第二十四回 「小瑾,我们要去龙磐草原等日出,你要不要一起去?」丝毫没有大半夜吵着别人的认知,黄依婷一边敲着何依瑾所位于的小木屋大门,一边大声喊着。 要不是每栋小木屋之间都隔了一小段距离,只怕黄依婷这么一喊,挨家挨户都得醒来朝她丢石头了。 睡眼惺忪的前来开门,何依瑾脸上有一些不悦,但她却隐藏的很好,没有让人看出些什么。 「怎么去?」虽然好友吵醒许静苇的举动让她不太开心,但毕竟人家是念在与自己的好交情份上,这才会特地过来叫上自己,让自己和她一起去看日出,所以,哪怕有些微词,她也不好将脾气发作出来,更别提,她本身又是一个几乎没有脾气的人。 「小伟包了一辆车,说是先去看日出,然后再去吃早餐,接着再逛逛其他地方。」接下来,她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有人便花钱包了一辆小巴士,准备到几个有名的景点去逛逛。 本来有人提议租机车或开车的,无奈,她们只是一群十五岁的小鬼,就算已经会骑车会开车,也没有人有胆量租给他们。 「还有几个位子?」她们这里有三个人,若是空位不到三个,那么她就不去了。 「三个。」黄依婷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何依瑾面前晃了晃。 她就是知道何依瑾的考量,这才会优先过来找她,准备将剩下来的三个位置让给何依瑾等人。 「你等我一会,我去问问。」领黄依婷进到小木屋里,何依瑾让她在客厅等一会儿,自己则是伸手敲了敲仇义魁的房门,要他到自己房间,她有话想问。 等人全都到齐之后,何依瑾这才将黄依婷的计画说出,并问问其他两人的意见。 「我无所谓。」仇义魁耸耸肩,示意并不需要考虑到他的想法。 对他而言,玩乐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护许静苇的安全。 「我不想去。」许静苇偷偷望了客厅的方向一眼,这才小小声的说道。 昨晚因为太兴奋,缠着两人疯狂聊天玩扑克牌的她还是好睏。现在她只想待在小木屋里睡觉,哪也不想去。 「嗯,那我去跟依婷说一声,说我们不去了。」何依瑾起身,准备将讨论的结果告诉黄依婷。 「瑾,要不,你跟依婷她们去玩吧。」脑海闪过阿姨和爹地说过的话,许静苇下意识的开口。 然而,就在她将话说出口之后,随即又感到后悔。 没错,这几天来,她一直很认真的反省,也知道阿姨和爹地说的话是对的,她的瑾总是宠着自己,顺着自己,丝毫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凡事只以自己为主。 要是再这么下去,她怕总有一天,她的瑾会觉得麻烦,会觉得跟自己在一起很累,没有自由。 与其如此,不如就趁现在,开始学着与她的瑾保持一些距离,让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哪怕这个决定,会让自己感到寂寞、难受,但若是因为这样,能让何依瑾过得更开心的话,那么,不管怎么痛苦,她也一定会撑下去的。 「为什么?」儘管现在不是在医院,但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无法安稳入睡的许静苇,居然要自己跟朋友出去,留下她一个人? 「我也想看垦丁的风景,但是又好睏,好想睡,所以瑾帮我去拍照好不好?这样我就不用出门,也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景色。」 没有察觉许静苇的言不由衷,以为她略带挣扎的神情,是因为在去与不去中徘徊,心疼她睡眠不足的何依瑾,立刻扶着许静苇,让她躺回被窝里。 「阿魁,你帮我跟依婷说一声,说只有我一个人跟她们去,然后,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她们稍等我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我再到她那里跟她们会合。」 领了圣旨,仇义魁乖乖的跑出去传话,知道不用出门的他,也在传完话之后,默默的滚回房间,准备继续和他梦里的美女约会。 「静,睡吧,我会等你睡着再出去的。」坐在床边,何依瑾轻轻握着许静苇的小手,嘴里哼着她喜欢的摇篮曲。 等了一会儿,确认许静苇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悠长,这才将手从她手掌中抽出,动作轻柔地换上外出服,离开房间。 来到客厅的何依瑾,并不急着出门,反而来到仇义魁的门口,再次敲了敲门,将他唤醒。 「笨女人,你又有什么事啊?非得一直吵醒我吗?」第二次让人在睡梦中给叫醒,本来没有起床气的他都上了火,表情也臭得跟什么似的。 「有几件事麻烦你。」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份,所以何依瑾先是开口说了句抱歉,这才将她的目的道出。 「说。」不耐烦的回应,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听完何依瑾交代的事项,然后立刻滚回床上睡觉。 「请你盯着静吃午餐,份量可以不多,但一定要让她吃肉。另外,若是你们要出门,请你记得提醒静穿件外套,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吹不得风。」两人这一睡,再醒来肯定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因此,何依瑾便略过早餐,直接提醒仇义魁要盯着许静苇吃午餐,还得让她吃下她最不喜欢的肉食。 「知道了。」记下何依瑾的要求,仇义魁要她别担心,自己会完美的完成她所交代的事项,只是,就当何依瑾准备转身离开的同时,仇义魁又突然开口说道「我看你兴致并不是很高昂,也没有特别想要去的意思,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你同学?」 听见仇义魁的问题,何依瑾转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静想看。」 「自己出门小心一点,还有,记住你手上还有伤,别趁我注意不到的时候做出一些逞能的事情,小心我把你受伤的事告诉小苇。」仇义魁在听了何依瑾的回答之后,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这两人也真是够了,每天都在自己面前上演一些八点档的爱情剧,也不考虑一下他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 另外,没忘记眼前的人,是个爱逞强的笨女人,所以,仇义魁特别交代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要是让伤口裂开了,就别怪他将她的小秘密给说出去。 「知道了,爸。」仇义魁这爱操心的模样,像极了关心自己的邻家哥哥,让心思一向细腻成熟的何依瑾,忍不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我可没福气有你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撇了撇嘴,仇义魁没好气的笑道。 「时间差不多了,别让你朋友久等。」望了下鐘面,发觉差不多到了何依瑾和朋友约定的时间,于是,仇义魁连忙出声提醒,要何依瑾别迟到了。 「嗯,那我先走了,静就拜託你了。」再次确认东西都带齐了之后,何依瑾朝仇义魁挥挥手,接着,便快速消失在仇义魁眼前。 「总算清静了。」送走了何依瑾,仇义魁伸了伸懒腰,又跑回床上,准备睡他的回笼觉,好将刚刚被何依瑾吵醒的美女再追回来。 第二十五回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仇义魁将最后一口义大利麵吃进嘴里,丢下手上的叉子问道。 这小鬼,打从睡醒之后,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他特地找她斗嘴,想逗她开心,都让她一个白眼给直接无视过去。 就连现在,她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盘中的义大利麵,一盘麵吃了大半个小时,还跟几乎没动过的一样。 「我哪有?」叉起一块炸鸡块,许静苇不情愿的吃着。 「你一张嘴翘到都可以掛三百斤猪肉了,还说没有?」想唬人啊,那一脸就写满了我现在心情不好,少来惹我的样子,居然还大言不惭的睁眼说慌话,这小鬼有没有一点点身为中国人该有的礼义廉耻啊?! 「哼。」冷冷的哼了一声,许静苇就着手上的牛奶将口中的鸡块给吞进肚子里,一双眼在盘中的义大利麵和前方的炸鸡块来回打量,心里默默的算着份量。 自己叫的餐点,是白酱燻鸡义大利麵,里头本来就有着一些鸡肉,只是份量不多,所以远远达不到何依瑾的要求,再加上自己刚刚吃进肚子里的小鸡块,好像还是不太够。 略为挣扎了一下,许静苇还是伸出叉子,用一副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表情,再叉了一块炸鸡块,默默的开始吃着。 「你这不是会吃肉嘛,真搞不懂依依为什么还要在出门前特地交代我要好好盯着你吃肉。」本来还担心,要是许静苇这小鬼不合作,不肯乖乖按照自己的吩咐开口吃肉的话,自己该拿些什么方法来对付她。 没想到,当餐点送上来的时候,儘管不是太情愿,但许静苇还是乖巧、主动的开始进食,让自己脑海里为了对付许静苇而想出的三十六计全无用武之地。 既然许静苇会主动吃肉,那何依瑾干嘛还要在出门前特别交代自己? 「要不是怕瑾担心,我才不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低下头,许静苇喃喃自语的唸道。 她也不想吃啊,要不是知道何依瑾会担心,她才不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咧。 再说了,不只是何依瑾了解自己,她也很了解何依瑾,知道她一定会在出门前,特别交代仇义魁要好好照顾自己,盯着自己穿衣吃饭,这才会不用仇义魁提醒,便乖乖完成何依瑾所希望的一切。 「喂,小鬼,既然不想要依依出门,你为什么还要找理由让她和同学出去?你有被虐倾向吗?」直到现在,仇义魁这才发现许静苇不开心的真正原因。 想起初认识许静苇的第一天,她也是如同今天一样,整天闷闷不乐的,还时不时就望向门口的方向,像是期待下一瞬间,便会有人推门进来似的。 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那天许叔叔要求许静苇和自己先聊聊,好熟悉一下彼此,只怕这小鬼一句话也不会说,只会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头,无视自己的存在。 但到了第二天,当何依瑾出现在两人之间开始,许静苇的心情立刻好转,还会像个小朋友一样,和自己斗嘴、笑闹,这中间的情绪转换,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但是,明明很依赖何依瑾,巴不得时时刻刻与何依瑾在一起的她,又为什么要将何依瑾推给同学,找理由强迫何依瑾出去? 「你才有被虐倾向。」许静苇气极败坏的吼了一声,随即又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哀怨的低下头,默默地吃着叉子上的小鸡块,不发一语。 那楚楚可怜的神情,看得仇义魁一阵不捨。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将椅子拉近许静苇,仇义魁难得一脸温柔地低声询问。 「爹地觉得我老是缠住瑾,限制了她的自由,所以我才会想,让瑾和朋友出去玩,不要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犹豫了一会,许静苇还是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仇义魁。 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好长一段时间,找不到人倾诉的她,在遇见愿意听自己说话的仇义魁时,忍不住将这些深埋在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这样,你却不开心不是吗?再说了,这些也只是叔叔和你自己的猜测,并不一定是依依的真实想法。你为什么不去找依依问个清楚,看她是不是真的觉得你烦人,老是缠着她呢?」说穿了,这些都只是他们自己的看法罢了。 在他的眼里看来,何依瑾是真的很宠许静苇,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这样的何依瑾,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许静苇烦人呢? 「可是,那天在医院里,阿姨说瑾是因为她从小到大耳提面命,交代她要对自己好,要随时守在她身边照顾她、陪伴她,这才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这件事,对许静苇的打击很大。 在那段时间里,何依瑾对她所做的一切,全被自己的潜意识给打上了这是因为阿姨的要求,所以她才会这么做的标籤,她分不清楚何依瑾真正的心意,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但她仍眷恋着何依瑾的一切,因此,哪怕何依瑾的所作所为,有可能不是出自于真心真意,她也不管了,她只想待在何依瑾身边,不管用什么身份。 「她为什么这么说?」知道许静苇口中的阿姨,指的是何依瑾的母亲,只是仇义魁不明白,为什么何依瑾的母亲要这么说,其中,有些什么内幕或隐情吗? 「因为……」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出,话话的期间,许静苇完全不理会仇义魁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像是想发洩一直潜藏内心深处的不安似的。 一边听着许静苇说话,仇义魁一边回想这几日跟何依瑾相处的细节。 说实话,从两人相处的模式看来,何依瑾对许静苇的好的确是出自于真心的,丝毫没有任何勉强的成份。 但许静苇又说了,自从她出生之后,便一直被母亲要求要她好的何依瑾,等于是在还没有能力独自思考的时候,便被母亲用一种类似洗脑的方式,灌输她的人生要以许静苇为主的观念。 这个观念被母亲深深植入脑海深处,长大之后的何依瑾,也确实有可能在下意识里去执行这个指令,所以,他实在无法从短短几天来的相处,去评判些什么。 「给依依多点信心好吗?我相信她是真心对你好,所以,不要再做出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也别为了这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就将依依推到别人身边,好吗?」 「嗯。」仇义魁的安抚和说法,让许静苇有了一丝信心。 抬起头,想说些什么来谢谢仇义魁的安慰,却在下一瞬间,有了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令她一早的烦闷心情在剎那消失殆尽。 没有任何迟疑,许静苇立刻丢下仇义魁,小跑步来到门边将门打开,踮起脚尖看着远方。 「依依没有那么快回来,昨天她们说了要去吃海鲜当中餐,所以……」仇义魁话还没说完,便让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给吓得倒吸一口气。 这两个人,难道有什么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之类的吗? 要不然,许静苇怎么会知道何依瑾要回来了?还是在原本不应该回来的时间点。 「瑾。」开心地抱着何依瑾的手臂,许静苇带着她来到餐桌旁,让她陪自己一块吃饭。 「都凉了,等我加热之后再吃。」自然地接过许静苇手上的叉子捲起一口麵放进嘴里,发现自己果然没猜错,没她在一旁,这小鬼肯定又拖拖拉拉的不认真吃午餐。 起身将义大利麵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不忘再将许静苇面前的杯子添满牛奶。 「你吃过了没有?」以为何依瑾不会回来吃饭,所以午餐只叫了两个人的份量,要是何依瑾没有事先在外头吃过,那么便得再替她叫一份,又或者是让她自己动手煮泡麵果腹。 「我跟静一起吃就行了。」取出加热过后的义大利麵,何依瑾用叉子捲了一口,稍微吹凉之后便送入许静苇的嘴里。 见许静苇在何依瑾出现之后,又恢復了好心情,仇义魁忍不住摇摇头,感叹女人心的难捉摸。 「不是说要玩到下午吗?怎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记得那个女同学说过,她们的行程是安排了一整天的,要到吃完晚餐才会回来,怎么何依瑾会在中途离开呢。 「算一算时间,你们也差不多醒了,所以我就自己先搭计程车回来。」她会和好友出去,也只是因为许静苇想看日出的照片,这才会与她们同行。 因此,当她们结束早上的行程,准备吃午餐的时候,她便找了个理由和藉口,脱身回来。 既然许静苇都醒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再去替她拍照,直接带着她,让她用自己的双眼去欣赏,不是更好吗? 「那我们下午去看夕阳,好不好?」何依瑾对自己的重视,让许静苇将早先的不安拋诸脑后,开始愉快的计画起下午的行程。 「好。」送了口麵进到许静苇嘴里,又叮嚀她快吃之后,何依瑾这才拿起餐桌旁的垦丁旅游指南,开始查询适合看夕阳的地方。 第二十七回 「笨女人,你没事提这么重的东西做什么?」 体育课一结束,身为值日生的何依瑾在收集完所有的篮球之后,便一个人抬起装满篮球的鐡架,准备将这些篮球送回体育用品室。 只是,当她将鐡架提起的瞬间,很快便被另一双手给接了过去。 闻声,何依瑾抬眸,果真见到一双不快的眼神,当下,没有多想,何依瑾立刻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又轻声道出一句谢谢。 「笨女人,要是下次再不主动找人帮忙,小心我……」在何依瑾带着笑意的温柔眼神下,仇义魁的兇狠根本没有发作的空间,只见他越说气势越弱,最后只能生硬的朝何依瑾用力的哼一声,接着转头不发一语的离开。 到底要自己说几次才会明白,这种粗重的工作本来就该让男人来做,她一个弱女子是跟人家逞强些什么,也不想想看,断掉的手腕在前几个月才刚刚復原,在明知道医生交代了要小心保护、照顾的情况下,居然还想一个人将这些东西搬到运动用品室,是存心找死吗? 一边走,仇义魁一边在心里将何依瑾给反覆骂了几遍,这才稍稍解气,只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却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关心何依瑾? 明明知道这些篮球的重量并不是真的那么重,也知道她的手其实已经復原,并不会因为搬运这些篮球就再度受伤。 但打从自己知道她受伤的原因,又见她为了不让许静苇担心,故作坚强的隐瞒自己的伤势之后,她那寧可辛苦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担心难受的任性、倔强,却深深吸引了自己,让他总不住想为她做些什么。 他知道,似乎是有些东西在自己心底萌芽,但他又清楚明白,那种异样的感觉并不是爱。 或许,他是欣赏何依瑾、喜欢何依瑾的,不过,那不是爱,无关男女之情。 用力的甩了甩头,仇义魁试着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去,他的个性一向如此,想不通的事就先丢一旁,等到时机成熟,自然就会想通,现在急也没用。 于是,在放好手上的篮球之后,仇义魁什么也不想,只是踏着悠悠哉哉的步伐,晃回何依瑾和许静苇身边。 而另一头,当仇义魁将何依瑾手上的篮球抢下来的时候,黄依婷忍不住走到许静苇身旁,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了一下,说道「喂,你不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很曖昧吗?」 「有吗?」黄依婷的话,让许静苇下意识的回应,只是,她却无法再听清楚黄依婷接下来的发言,因为,她的思绪,在听到曖昧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不觉回到昨晚和母亲用餐时的画面。 昨晚,在用餐的时候,趁着仇义魁到外头讲电话的空档,妈咪将从阿姨那听来的话告诉自己,她说,何依瑾觉得仇义魁人很好、很体贴,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也很不错,阿姨还问妈咪仇义魁有没有女朋友,让妈咪有空可以跟他探探口风之类的。 妈咪的那些话,让自己產生了危机意识,好像她的瑾随时会被人抢走似的。 没错,其实她自己也有发现,仇义魁平时虽然对自己和何依瑾都很好,但还是会有所区别。 例如他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总将自己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总爱逗自己玩,和自己斗嘴;而相处的对象若换成了何依瑾,又会在不知不觉中展现出他体贴的一面。 她会在何依瑾替自己准备餐点的时候,默默地替何依瑾打理好属于她的餐点,也会在何依瑾要提东西的时候,立刻上前抢下,不让她自己动手,更会在何依瑾难得的提出要求时,尽全力达成她的期望。 就像那天,明明不想买点心给自己的,却在何依瑾的要求下,立刻出门去购买,还刻意多走了两条街,只为了买何依瑾爱吃的沙拉。 仇义魁这些举动,都让害怕失去何依瑾陪伴的自己,感觉受到威胁。 她突然很害怕,某天两个人会突然来到自己面前,手牵着手,向自己宣佈他们正在交往的消息。 「你要看好小瑾,要不然,小瑾会被人追走的。」始终深信许静苇和何依瑾是一对的黄依婷,语重心长的提出警告。 要许静苇好好守住何依瑾,否则,要是哪天何依瑾真的被仇义魁的柔情所感动,那么许静苇就悲剧了。 「被追走?」黄依婷的话,像是一道闷雷,狠狠地打在许静苇心中。 她的瑾会被人追走吗? 如果她的瑾被人追走了,那么,她还会像现在一样陪着自己,任由自己向她撒娇吗? 「是啊,小瑾条件这么好,人又温柔,喜欢她的人可多了,要是你不好好看紧一点,万一她要是被其他人给追走了,看你该怎么办。」 许静苇慌了。 她不知道,万一真的发生黄依婷所说的事情,那她要怎么办。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打从自己一出生,何依瑾便长伴在她左右,不管做什么事,身旁总有她陪着。无论是遇到开心的事,又或是不开心的事,她第一时间便是想跟她的瑾分享。 考试得了第一名,她的奖状永远都不是送给父母,而是给了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何依瑾,只为换来她的一句称讚,和一个小小的亲吻。 遇到难过的事,父母的责备,只要何依瑾几句柔声的安慰,就能让她的心情好转,更别提,自己若是不牵着她的手入睡,就总睡不安稳。 这样的她,若是失去何依瑾,会变成怎样?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吓得许静苇立刻疯狂的甩着头,想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小鬼,你在干嘛?」回到许静苇身边,仇义魁便看到她像发疯似的拼命甩着头,不由得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静,怎么了?」和体育老师讨论完事情之后,回到许静苇身旁的何依瑾,看着她像是自虐般的甩头举动后,立刻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胸前,不让她再继续虐待自己。 感觉自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许静苇想也不想,立刻反射性地伸手环抱住她的腰间,让她能更靠近自己一些。 「依依,小鬼怎么了?」见许静苇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仇义魁只好将希望放在何依瑾身上。 「估计又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得不到解决方法才会这样吧。」回答完仇义魁的问题之后,何依瑾将已经冷静下来的小人儿从自己怀中拉开,双手捧着她的脸,柔声问道「在想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轻轻咬着下脣,许静苇有些犹豫。 「那等静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好吗?」爱怜地拍了拍许静苇的头,何依瑾不愿勉强她。 若是她想说的话,迟早都会告诉自己的。 「好。」上前抱住何依瑾,再次将小小的头颅埋进她胸口,许静苇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好在两人还没有开始发展之前,就先断了两人的可能性。 第二十八回 在放榜的这天,何依瑾如她所愿的考上了她心目中的第一志愿,只是,拿着录取通知单的她,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笑容。 「静,为什么?」何依瑾站在许静苇面前,忍着心中强烈的受伤感和怒气,淡淡的开口。 当网路上开放查询成绩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将两人的准考证号码输入,对自己这次的表现颇有信心的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成绩只低了许静苇五分左右,而且,高于心目中第一志愿去年录取分数达十五分之多,这个发现,让她满怀期望可以再和许静苇一同上、下学,如果幸运的话,还能再度成为同班同学。 然而,这个期望,却在自己收到录取通知单的时候,让许静苇给狠狠击碎。 为什么?为什么说好要进入同一所高中,再一次当同班同学的许静苇,却没有将这所学校填入她的志愿里头,反而一声不吭的选择直升? 「我只是突然不想去唸那间学校而已,没有为什么。」这是第一次,许静苇选择对何依瑾说谎,她低着头,刻意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神不断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直视何依瑾的双眼。 不是不想告诉何依瑾,但她要怎么让何依瑾知道,自己突然变卦,不去就读那所学校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她和仇义魁继续接触? 为了不让两人有机会发展成情侣关係,所以,她像个白痴一样,选择了放弃和何依瑾一同上、下学,放弃和何依瑾再度成为同班同学的梦想。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何依瑾不再时刻与仇义魁相处,那她就不会喜欢上他,不会变成他的女朋友,也就不会丢下她,让她孤单一个人。 但是,这样的想法,叫她怎么说出口? 不管是自己幼稚的想法,还是任性的放弃自己与何依瑾的约定,都会伤到何依瑾的心,不是吗? 「那我们的梦想呢?」何依瑾难过的低喃着。 她们不是说好了吗? 在进入那所高中之后,她要加入女子网球队,努力打进全国高中盃,取得冠军奖牌。而许静苇,则是自己最强而有力的支持者,陪着自己不断的参与比赛,一同赢得胜利。 那些梦想,不是约好要一起实现的吗?为什么许静苇要在最后一刻变卦?为什么要选择放弃? 「那个梦想不会因为我选择直升就放弃啊,你还是可以参加网球队嘛,我虽然留在这所学校,也是可以在比赛的时候到现场为你加油啊。」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能时刻陪在何依瑾身旁为她加油,但她一定会成为何依瑾最忠心的支持者,只要她有比赛,她一定会到场为她加油,不管比赛地点在哪里,她都一定会出现。 「静,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就在我一直认为,你会和我进入同一所高中的时候,你却突然告诉我,你选择了直升,不会再和我一起上、下学。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难过?」儘管许静苇说了那么多,但何依瑾还是不了解。 在此刻,她突然不了解许静苇的想法,不明白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更加不懂,她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商量,便自作主张的选择一个人决定。 那个梦想,是两个人要一直实现的,她凭什么放弃?凭什么在没和自己商量之前,就先选择退出?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到那间学校去,你可以告诉我不是吗?这样的话,我也可以选择直升,选择留在这间学校陪你,和你一起上学。」这个梦想,要两个人一起实现才有意义。 若是许静苇选择放弃,只要她告诉自己一声,那么,她也会选择留在这所学校,继续陪伴她的静,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说?不肯告诉自己? 「我不用你陪。」脱口而出的瞬间,愣掉的人不只是何依瑾,就连许静苇也在说完之后,也同样呆愣在原地。 她,是不是不小心说出藏在心里头的秘密了?是不是不小心将自己对何依瑾的不信任给说了出来? 「你说,你不要我的陪伴了?」站不稳的步伐,让何依瑾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后贴住了冰冷的墙面,这才稳住了自己。 是她听错了吗? 一向依赖自己的许静苇,竟说她不需要自己的陪伴?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是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让许静苇不开心的事,这才会让她推开自己,拒绝自己的靠近? 「在医院那天,你和阿姨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既然是因为阿姨的要求,你才会接近我、保护我,甚至是陪着我,那么,在阿姨收回对你的要求之后,你就自由了不是吗?既然都已经决定要为了自己而活,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意我考上哪间学校?」牙一咬,许静苇选择将话摊开来,一次说个明白。 这个秘密压在心里头已经很久了,她再也不想去思考何依瑾对她的态度到底是真,是假。 哪怕何依瑾会因为自己这一番话,而感到难过,她也不管了。 要是再弄不清楚何依瑾对自己的态度,只怕她就要疯掉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的……」虚软的双腿,无法再承受自己身躯的重量,何依瑾倚靠在墙上的身子慢慢的滑落,直到跌坐在地板上。 低着头的她,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容,眼眶中堆积已久的泪水,再也不受她的控制,就这么一颗、一颗不停的滑落双颊,最后落在她的腿上。 她从不知道,原来许静苇早就听见自己与母亲的对话,更不明白,听见对话的许静苇,为什么不肯出声询问自己。 她还以为,她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她的静,一定会明白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她的存在,是为了许静苇,所以,为许静苇而活,就是为了她自己而活。 但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许静苇就是不明白?甚至还认为,自己对她的好,是因为母亲的要求。她这样的想法,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割在自己心上,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瑾,我……」何依瑾的泪水,就像滚烫的热水,烫伤了许静苇的心。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迟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许静苇知道,是她伤害了何依瑾,要不是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何依瑾也不会哭成一副泪人儿的模样。 但同时,她的内心又有一些开心,因为何依瑾的眼泪,让她明白到,何依瑾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出自于真心,否则,她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更不会露出这么委屈的表情。 「对不起,我想静一静,能不能请你暂时离开我的房间?」没有抹去脸颊上的泪水,何依瑾仍是低着头,只是眼神略为涣散,让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瑾,你不要这样,听我说好不好?」让何依瑾说出口的话给吓着了的许静苇,连忙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错误。 何依瑾眼眶中不断流出的泪水,和她说出口的,那类似拒绝的话语,都让许静苇完全慌了手脚,她只是想和何依瑾将事情说明白,不是有心想要伤害她啊。 「阿魁。」知道仇义魁就守在外面,也知道,儘管自己的声音并不大声,但仇义魁一定能听到。 「依依?」没有忽略房间里头,何依瑾传来的细小叫唤声,仇义魁推开房门,只看到一个低着头,不断流泪的何依瑾,和另一个急欲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许静苇。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仇义魁疑惑的想着。 「麻烦你,先带静回家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没有心思去注意房间内另外两人脸上的表情,何依瑾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动作僵硬的起身,掀开棉被,将自己的身子完全躲入棉被当中,任凭眼泪不断的滑出眼眶。 知道此刻不是个发问的好时机,于是,仇义魁不理会挣扎的许静苇,强硬地将她带出何依瑾的房间,如何依瑾所希望的,留给她一个私人的空间,让她好好静一静。 第二十九回 那天,在眼泪中昏睡过去的何依瑾,足足睡了三天,这才缓缓醒了过来。 期间,不管是谁叫唤她,她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反应,只是一直沉睡。 担心女儿是不是染上什么奇怪的病,张心怡还特地去请了医生到家里来替女儿治疗,没想到,医生却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一点病痛也没有。 在医生再三的保证下,张心怡这才相信女儿只是因为经歷了大考,太累、太疲倦,这才一睡就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当她发现女儿已经睡了两天,还是不见她有转醒的跡象的时候,张心怡又慌了,特别是当许静苇呼唤她,她却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张心怡的害怕来到了最高点,深怕女儿会就此一睡不起的她,倒卧在女儿的床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让一旁的许静苇内疚到了极点。 若不是她乱说话,何依瑾也不会一直昏睡,阿姨也不会这么难过。 万幸,到了第三天晚上,何依瑾总算在张心怡期盼的眼神下张开双眼。 「妈咪?」刚刚睡醒的她,思绪还有点混乱,不过,在见到母亲一脸担忧的神情时,何依瑾还是下意识的,用着沙哑的嗓音发出一声疑惑。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激动的抱住女儿,张心怡在心情松懈下来之后,立刻管不住自己眼泪,只能任凭眼泪掉落在女儿的颈间。 「终于……?」抓住了母亲词语里的一个关键字,何依瑾轻声反问「妈咪,我睡多久了?」 「三天,足足三天,都快吓死妈咪了。要是你就这样一直睡下去,都不醒来,那要妈咪怎么办才好?」稍稍放开女儿之后,张心怡仔细地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直到确定还健康的活着,这才又激动地将她拥入怀中。 感觉母亲略带沉重的力道,儘管有些疼痛,但何依瑾却乖巧的不发一语,任凭母亲搂着。 她知道,这几天的时间里,母亲一定很不好受,所以,若是这样就能让母亲担心受怕的心情得到缓解,那么,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疼痛,她也应该忍耐。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妈咪熬了一些粥,要不要吃一点?」医生交代,若是何依瑾醒过来,千万不可以一下子就让她吃白米饭,最好先让她喝点白粥,等肠胃渐渐适应之后,再恢復正常的饮食。 「嗯。」何依瑾轻声应许。 久未进食,她的确感觉到飢饿。 「妈咪,我先洗个澡,然后再下去吃东西。」看着自己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何依瑾有些难受的扭扭身子。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妈咪帮你?」张心怡担心的望着女儿,就怕女儿真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疾病。 「妈咪,我都十几岁的人了,哪还需要你帮我洗澡。」就着母亲的力道坐了起来,除了感觉肌肉因为躺太久传来一些酸痛,久未进食的身体有点虚软之外,何依瑾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那妈咪先下去替你将粥热一下,你洗完澡就赶紧下来吃东西,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大声叫妈咪,知不知道?」再三叮嚀了一会,张心怡这才愿意转身离开。 见母亲终于下楼,何依瑾这才拿着换洗衣物进到浴室,知道自己的身体暂时有些虚弱,所以何依瑾只是简单的洗了个头,又将身子冲了一会,就快速的用毛巾将头发包起,擦乾身体穿上衣服。 回到房间,何依瑾先是用毛巾将头发擦到半乾,接着再拿出吹风机,吹着自己那头半溼不乾的长发。期间,她顺手取过放置在梳妆台前的手机,发现已经三天了,居然还开着,看来,是母亲替自己充的电吧。 点开萤幕,何依瑾立刻发现上头有着几封未读的讯息,除了好友送上来的关心简讯,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等感冒好了,就快点过来学校上课之外,其馀满满的都是许静苇传来的道歉简讯。 一封一封点开,何依瑾慢慢看着上头的字句,看着许静苇说着的,已经相信自己,不再怀疑自己是因为母亲的要求,这才时刻陪伴着她,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之后,何依瑾感觉自己胸口的疼痛稍稍减轻了一些。 不过,她没有回传,只是又将手机放回梳妆台上,接着,继续吹着头发,直到发丝已经全乾,这才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套穿上,下楼来到餐厅。 「依依来,快点坐下。」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坐在餐桌前,张心怡从厨房里舀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要她慢慢喝,小心别烫自己之后,又接着开口「妈咪刚刚打了电话给你阿姨,告诉她你已经醒了,要她别担心。」 好友这三天来,只要有时间,便会过来看看女儿,知道好友同样担心,所以,这才会在女儿醒过来的时候,立即打电话通知她。 「阿姨要过来?」一听母亲这么说,便知道阿姨一定会在下一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她心里,其实阿姨就像第二个妈咪,平时妈咪总会陪着爹地一起到国外去出差,很多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每当这个时候,阿姨总是会接她过去住,所以,对于阿姨会过来关心她这件事,她其实并不惊讶,反而还有种淡淡的感动。 「是啊。」语毕的下一瞬间,张心怡便立刻听到门铃的声音「瞧,说人人到。」 门一开,张心怡便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衝了过去,还留下一句听得不真切的阿姨。见状,张心怡笑了笑,知道许静苇是担心女儿的身体,所以,她也就不计较这孩子莽撞的行为,只是朝还等在门外的好友和仇义魁打声招呼,要她们快点进来。 担心了三天的许静苇,在衝到何依瑾面前之后,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从她手上取走碗和汤匙,慢慢吹凉了粥,再一口一口的送进何依瑾嘴里。 并且,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好怕她要拿碗的时候,何依瑾会拒绝她。 若是何依瑾真的拒绝,那就代表她还在气头上,而且,不肯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但她没有,她不但将碗交给自己,还愿意让她餵她喝粥,那就说明了,她还有上诉的机会,还没被何依瑾给判了死刑。 将一整碗粥全餵进了何依瑾的嘴里,正当她要去舀第二碗的时候,却让何依瑾给拒绝。 「依依啊,怎么会突然睡了那么多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拉开椅子坐在何依瑾身边,林美芸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确定她的体温在正常范围内,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可能因为考试的关係太紧绷了,这才会在收到录取通知单之后,一口气睡了那么久。」张心怡和林美芸这两位不知情的人,在听了何依瑾的说法之后,都觉得颇有可能,所以,认同了这个解释的她们,只是不断的开口叮嚀,要她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就算这次表现的不好,也还有下次,不必非得让自己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嗯,我会注意的。」何依瑾乖巧的点点头,换来两个女人开心的笑容。 「对了,依依,你不是和小苇说好了上同一所高中的吗?怎么我家小苇却是选择直升?」明明说好要一起唸同一所学校的,但三天前,女儿却回来跟自己说,她要直升,不管自己怎么问,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疑?小苇没有和依依唸同一所高中吗?」在一旁的张心怡听见,也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这两个孩子从国二的时候,就决定好未来的目标了,而且,前阵子也还听她们提起那所高中的名称啊,怎么会在最后出现变卦? 「是啊,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但是,不管我怎么问,小苇就是不肯告诉我原因,所以,我才想说问问看依依,看她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林美芸苦恼的说着。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不肯说的事情,不管自己用什么方式强迫她,她就是不说,每次总得麻烦何依瑾,这才能从女儿的嘴巴里问出些什么。 「阿姨,是我叫静直升的。」低下头,何依瑾用手指缠绕着自己胸前的发丝。 「是你叫小苇留在原来的学校?为什么?」像是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张心怡和林美芸同时发出疑问。就连已经知道原因的仇义魁和罪魁祸首的许静苇也同样发出惊呼,像是不明白何依瑾为何要说谎。 「当初会选择那所高中,是因为我想进女子网球队,参加全国盃的竞赛,但是,那所学校太远了,光是搭公车,就得花近四十分鐘的时间,静平时总爱赖床,所以我就想,还是别让她那么辛苦,就近读家里附近这间高中就好。」何依瑾给出的理由,让两位大人丝毫找不到可疑之处,儘管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最后还是只能默默的接受。 「既然这是你们商量之后的决定,那阿姨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爱怜的摸摸何依瑾的头,林美芸起身,准备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家。 「阿姨晚安。」刻意忽略许静苇朝自己发出的,想留下来过夜的讯息,何依瑾只是乖巧地朝阿姨说了声晚安,之后,便在母亲不放心的叮嚀下,进房休息。 第三十回 国三毕业后的暑假渐渐过去了,期间,虽然三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同进同出,但她们彼此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逐渐產生变化。 「我们明天去游乐园玩好不好?」在和何依瑾起了争执之后,许静苇变得更黏何依瑾,而且,不再像是以前那样,事事要何依瑾帮忙,反而是努力的学着关心何依瑾,用尽心思想要对何依瑾好。 「抱歉,网球部从明天开始练球,所以我必须要到学校去。」轻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何依瑾望着许静苇失望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心疼。 但是,为了能在五个月后的校内排名赛取得优胜,并且夺得全国高中盃大赛的比赛资格,她明天必须到校参加训练。 「都还没入学,就必须练球?」一旁的仇义魁有些讶异的开口。 虽然何依瑾已经收到录取通知单,也已经确定报到,但连入学典礼都还没参加的她,居然已经要开始参与网球队的训练了? 「报到那天,我去找了网球队的教练,也和她说了我的目标,在经过简单的测试之后,教练认为我很有希望代表学校参与比赛,这才会要求我在暑假的时候,到学校和学姐她们一块练球,顺便和其他人培养一下默契。」从国小开始练习网球的她,球技并不差,也因此,在经过教练的简单测试之后,入选网球队队员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加上,虽然她只准备参加个人赛,但若是教练认为,她同时也适合打双人的话,那么,她就必须先和队内的学姐们先培养默契。 毕竟比赛就在十个月后,要是不趁现在先熟悉一下彼此,只怕到时候会输得一败涂地。 「但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游乐园的吗?」嘟着一张小嘴,许静苇不开心的说道。 明明之前答应过自己,只要等暑假了,就要陪自己到游乐园去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没有说不陪你去,只是明天真的不行,等星期六、日学校没有练习的时候,我再陪你去,好吗?」想起初放暑假那刻,自己和许静苇的关係还有些尷尬,她不确定许静苇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了,也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破坏约定的许静苇。 所以,儘管之前有着约定,但何依瑾却绝口不提。 等到两人渐渐找到相处的平衡点,也开始恢復以前相处时的融洽,却正巧碰到学校必须开始练习,不过,庆幸的是,学校的练习并不是每天都有安排,在不需要上课的星期六、日,同时也不需到校练习。 这样,她就有时间陪许静苇到游乐园去玩。 「但假日人好多,我不喜欢。」她怕生,同时也讨厌很多人的环境。 如果是星期六、日才去,人潮一定很多,到时候,她光是闪躲那些游客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去玩那些令心期待已久的游乐设施。 「那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也想玩云霄飞车,就当我捨命陪君子,明天我一整天的时间都给你了,小鬼,别太感激我,知不知道?」仇义魁露出一副,大爷我就好心一些,陪陪你这个小鬼头的表情,惹得许静苇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想衝上去痛打仇义魁一顿。 「还是照阿魁所说的,由他陪你去?」仔细想想,发现若真是星期六、日才去游乐园的话,那么许静苇一定会玩得不尽兴,不如,就让仇义魁陪她去好了,这样许静苇就不必感到不自在,也能玩得更开心一些。 「不要,我想和瑾一起去。」抱住何依瑾的手臂,许静苇闷声说道。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到游乐园去,只是,这阵子以来,何依瑾虽然还是对自己很好,但她就是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两人之间好像出现了一道无形的隔阂,令她觉得,她无法再像以前那般,毫无距离的接近她的瑾。 明知道这是自己瞒着她、伤害她的报应,也清楚知道应该要做些什么来挽救,但不管她怎么做,距离好像永远存在,让她无法再走近何依瑾身边。 「嘖,小鬼,你拒绝得可真彻底。」许静苇的拒绝,让仇义魁忍不住挑了下眉毛。 真是的,也不考虑一下他这个当事人的心情就直接拒绝自己,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哼,既然你都这样,那么,就别怪他耍贱招了。 「依依,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练球吗?不如先回去睡吧。」见自己的提议引起了许静苇的紧张情绪之后,仇义魁得意朝她丢去一个眼神,要她下次看清楚,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嗯,也好。」没有拒绝仇义魁的提议,何依瑾朝两人各道了声晚安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虽然现在才九点多,不算晚,但明天毕竟是第一天练球,所以,早些睡,养足精神,这样才能在第一天就交出一个好成绩,给教练和学姐一个好的印象。 「瑾,明天我送午餐去给你吃,好不好?」抓住何依瑾的手,许静苇语带哀求的问道。 明天从一早就要开始练习的瑾,中午一定很会饿的,不放心让她吃学校提供的便当,所以许静苇打定主意,要麻烦管家阿姨替何依瑾准备一个超级丰盛的便当,好替她补充上午激烈练习所流失的体力。 「不用了,我和学姐她们吃一样的东西就行了。」爱怜的拍拍许静苇的头,谢绝了她的好意。 自己要去唸的那所高中,只是一所普通的高中,所以,她并不想和别人不同,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出生于富裕的家庭。 再者,自己还得跟那群学姐们相处一年,若是表现得太突出,只怕到时候会无法和她们好好配合。 「可是……」可是,如果不能送便当过去,那她一整个白天都见不到何依瑾了。 只剩下一个月就要开学,如果接下来的时间,何依瑾都要去学校练球的话,那她还怎么跟何依瑾相处? 「明天,静可以麻烦司机叔叔过来接我吗?我想,第一天练习应该会很累,我怕到时候会累到无法搭公车回家。」知道自己一再的拒绝,让她的静难过了。因此,何依瑾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好哄许静苇开心。 「嗯,那我明天一起和司机叔叔去接你。」开心的点点头,许静苇不断在脑海里计画明天的行程「我让管家阿姨做一点点心,去接你的时候带给你吃好不好?」 「别太麻烦人家了,知道吗?」见许静苇乖巧的点了头之后,何依瑾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当何依瑾回到房间之后,阳台上的落地窗却传来一阵声响。 走近落地窗,拉开窗帘,便见到仇义魁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见状,何依瑾打开落地窗上的窗锁,让他进到屋内。 「小偷先生,有事吗?」何依瑾坐到床上,静待仇义魁的发言。 他一定有什么事要问自己,否则,他不会在自己离开之后,趁许静苇不注意的时候,从他房间的阳台溜到自己房间外面。 「你和小苇是怎么回事?」何依瑾是个聪明人,所以,仇义魁也不拐弯兜圈,直接将他的目的说出来。 「什么怎么回事?」 何依瑾装傻的回应,让仇义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决定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你是不是还在气小苇?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拒绝小苇的提议?」 那天,何依瑾失控的情绪自己看在眼里,也知道许静苇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何依瑾失望、伤心的事,才会导致她有如此崩溃的反应,只是事后,无论自己怎么问,许静苇就是不肯开口告诉自己。 原本,在何依瑾醒过来之后,他还以为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相处,却让他越看越不明白,所以,无论如何,今天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我是还在生静的气,但这跟我拒绝她无关。」轻叹了口气,何依瑾又继续说道「我生气,并不是因为静选择和我唸不同的学校,而是她明明有事瞒着我,却不肯告诉我,反而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处理。」 昏睡过后,她冷静地想了许久。许静苇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跟自己有着一定的关联,只是她不明白,既然这事和她有关,她又何为要瞒着自己,不让自己和她一起分担? 「这事,她连你也没说?」仇义魁吃惊的说道。 这两个人一向是无话不谈的不是吗?许静苇又怎么会有事瞒着何依瑾? 「嗯。」何依瑾点点头。 「你说你还在生气,但又说这跟你拒绝她无关?」既然这事,许静苇连何依瑾都没说,那他也问不出些什么,不如就暂时先放到一旁吧。 「我现在唸的只是普通高中,并不是我们以前就读的贵族私立学校,所以我不想表现得太突出,这样会让我的高中生活变得不安静。」她只有一个人,不想招惹别人的注意。 「了解。」何依瑾的解释,让仇义魁解开了心里的一丝疑惑。 「对了,阿魁,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别将窗户锁上?」在仇义魁准备爬阳台离开的时候,何依瑾轻声叫唤住他。 「笨女人,你想干嘛?半夜偷袭我吗?」挑了下眉,仇义魁问道。 「别明知故问了。」让仇义魁的话给逗得轻笑出声,何依瑾等笑意渐渐平復之后,才又开口说道。 「知道了,我不会锁的。」挥了挥手,随即,仇义魁的身影便消失在黑夜当中。 第三十一回 「笨女人,又过来找你的小情人吗?」躺在床上看杂志的仇义魁打趣的说道。 在听见阳台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时,就知道何依瑾又趁着深夜,过来陪许静苇入睡。 只是,当他看清推开落地窗走进他房间的何依瑾脸上带着隐藏不了的疲倦时,连忙丢下手上的杂志,快步上前将她扶到床边,让她能坐在床上先休息一会。 「笨女人,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瞧她那副累到快掛掉的样子,仇义魁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如果累,就不用天天过来陪小苇,偶尔一天睡不安稳不会影响她的健康的。」 这大半年来,因为唸不同的学校,导致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不过,两人的感情却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只要假日有空间,两人还是会像个连体婴一样,哪也不去,整天黏在一起。 只是,平日总是在学校练球练到九点、十点的何依瑾,却无法如同往常般,陪着许静苇入睡,为了不让她的静睡得不安稳,何依瑾总是会在洗完澡之后,透过几乎连接在一起的阳台,从仇义魁的房间进入许静苇家中,直到因为自己的陪伴,而安稳入睡的许静苇传出规律的呼吸声之后,何依瑾又会循着原路回到自己房间。 然而,这些事情,她并不愿意让许静苇知道。 一方面,是不希望她再认为,自己总是为了母亲的交代,而勉强自己陪伴她,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许静苇担心自己。 毕竟,为了准备三个月后的比赛,她每天都得花大量的时间练球,还必须抽出一些时间完成学校指派的功课,若是让许静苇知道自己仍每晚过来陪伴她,鐡定会让她担忧的。 「静最近的睡眠品质越来越差,我不放心。」升上高中之后,何依瑾心疼的发现,许静苇越来越无法安稳入睡,睡眠品质也越来越差。 这样的发现,让她无法视之不理。 「我说,你们这样不累吗?」知道自己无法劝动何依瑾,仇义魁也不勉强她,只是又坐回原本的位置,将早先丢置在床边的杂志拿在手上,让它在自己的指尖上头旋转。 「累?」何依瑾发出疑惑的反问,她不明白仇义魁话的意思。 「你明明发现自己喜欢上小苇,也知道小苇对你是有好感的,为什么不告诉她?反而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偷偷关心她、照顾她?」早就觉得两人的关係不是好姐妹这么简单的仇义魁,直到半年前,何依瑾第一次藉由他的房间过来陪伴许静苇的时候,这才终于看出些什么。 要不是喜欢许静苇,何依瑾何必为她做那么多事,甚至是不管颳风下雨,日日准时报到,有时候,还一陪就陪到天亮,最后,再顶着一双熊猫眼到学校去上课。 也正因为她为许静苇做了那么多事,仇义魁这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而他的直白询问,也换来何依瑾肯定的答覆。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许静苇也是对她有好感的,但何依瑾却始终不将自己的情感告诉许静苇,任凭两人之间的关係继续保持在以前那般曖昧。 「等静愿意告诉我她心里所想的事情之后,我就会告诉她的。」一向藏不住心事的许静苇,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一定会告诉自己。 就算真的因为难以啟齿,那么,她也会在想通了之后,说给自己听。 但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静却仍是对自己隐瞒了两件事。所以,她在等,等她的静想通了,愿意告诉自己之后,再向她表白。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许静苇所隐瞒的两件事都与自己有关係,若是许静苇跨不出那两道坎,那么,她们就无法互相坦诚对彼此的心意。 「你知道要等多久吗?要是小苇一辈子都不告诉你,难道,你就真的要傻傻的等她一辈子吗?」万一许静苇一直想不通怎么办? 难不成,何依瑾就真的保持这样的相处模式,直到永远吗? 「等不到也没有关係,只要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就可以了。」那怕她永远无法向许静苇说出自己的心意也不要紧,只要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陪伴在她身边,那她就满足了。 「那如果小苇嫁人了呢?」仇义魁已经不知道该用蠢还是笨来形容何依瑾了。 难道,她都没有想过许静苇会有嫁人的一天吗? 要是不早一点将彼此的关係确定下来,万一到时候叔叔、阿姨要许静人嫁人怎么办?到时候,看她还拿什么理由陪伴在许静苇身边。 让仇义魁一脸气极败坏的模样给逗笑,何依瑾不理会他一副想杀人的表情,硬是等自己笑完之后,才又开口做出解释「静不会嫁人的。」 「笨女人,你哪来的自信?」许静苇嫁不嫁人这事,难道由她说了算? 「我们两个生来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所以,静不会嫁人,我也不会。」由许静苇还在阿姨肚子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知道,阿姨肚子里的小女孩,就是她一辈子要保护的人。 所以,她们不会嫁人,也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一辈子,除了彼此,不会再有其他人更懂得自己、更关心自己。 「你说的那么玄,让我还真有点毛毛的,不过,你们两个之间好像又真有点什么感应,平时相处在一起,也很难打进你们的世界。算了,就当你们是真的有缘份好了,不过,也别因为有缘,就这么拖下去,小心中途出现什么不长眼的程咬金,那就麻烦了。」想不通的事,仇义魁也不再去想,只是挥挥手,要何依瑾赶过去陪她的小情人。 朝仇义魁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何依瑾离开他的房间,轻声地打开位于隔壁的房间,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深怕任何一丝声响,都会吓着已经入睡的许静苇。 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何依瑾轻轻握住许静苇的小手,不捨地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 越接近比赛,自己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无法陪许静苇一起入睡的她,也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的静能够睡得安稳一些。 「静,等比赛结束之后,就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所以,等我,好吗?」感觉许静苇皱起眉头逐渐放松之后,何依瑾又陪了她一会,这才顺着原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三十二回 待在床上看小说的仇义魁,在看完一整本小说之后,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双眼,接着,转头望向一旁的时鐘,这才惊讶的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时间都来到深夜四点了。 丢下手上的书,仇义魁起身,悄悄来到位于隔壁的房间,一进门,便见到何依瑾正在将毛巾拧乾,准备再一次擦拭许静苇正发出高温的身子。 「笨女人,明天不就是四强比赛了吗?怎么还不赶快回去休息?」尽可能压低自己的音量,就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许静苇。 「静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我有点担心。」因为明天便是前四强的比赛,加上若是早上的比赛赢了,那么,下午便得接着进行冠军赛,所以教练要她们回家好好休息,将自己的状况调整到最佳态度,这才让她有机会早一点返家。 只是,当她回到家,正准备陪许静苇吃晚餐的时候,却发现小人儿异常的黏着自己,每一口饭总要自己哄个十来分鐘,才肯张开嘴吃下。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紧张。 想起以前,只有在许静苇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的行为,所以,果断的何依瑾,立刻让人联络许静苇的医生,让她到家里来替许静苇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果然如何依瑾所猜测的,许静苇感冒了。 幸好,医生说症状还不明显,所以并不是太严重,这几天只要尽可能让她多休息、多喝水,并且有充足的睡眠,那么很快就能恢復健康。 听见医生的话后,何依瑾这才松了口气,花了一时间哄小人儿将药乖乖吃进肚子里之后,她又陪着许静苇回到房间,哼着她最喜欢的摇篮曲哄她睡觉。 但何依瑾没想到,就在许静苇睡着没多久之后,额头却突然开始冒出冷汗,身体也传出不寻常的热度,知道这是许静苇感冒时常见的症状,所以何依瑾并没有惊动阿姨、叔叔,只是先将毛巾沾溼敷在她额上,利用这样的方式先替她降温。 「要不,我来陪小苇,你先回房间休息?」前四强的比赛是一早就开始,若是再不赶快去睡,只怕明天何依瑾会没有体力应付比赛。 摇摇头,何依瑾没有接受仇义魁的提议。 「静在生病时特别敏感,如果我离开了,她会立刻醒过来的。」平时健康时,她还能勉强一个人入睡,但一旦生病了,她就会异常的黏着自己,只要在入睡后失去自己的气息,一定会下一刻立刻醒来。 到时候要再哄她入睡,可就是一件不小的工程了。 「但你也不能不睡就直接去比赛不是吗?再说了,凭你一夜没睡的破身体,就算真的让你赢了四强,挺进决赛,你又有什么体力跟人家抢冠军奖盃?」况且,她的右手腕还曾受过伤,发球和回击的力道也比以往弱了许多,要是再不储备好体力,又该怎么去跟那些个全国好手们一较高下? 仇义魁的话,让何依瑾沉默了。 她很担心许静苇的身体,想陪在她身边,确定她没事,但是,明天的比赛对她而言,有着相当特殊的重要意义。 左右为难的她,脸上也浮现一丝挣扎。 「你还想要多等一年吗?别忘了,全国大赛可是一年才举办一次,这次拿不到冠军,就只能再等明年了。你真的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再拖下去吗?」见何依瑾的心稍稍动摇,仇义魁连忙加油添醋,开始朝她的弱点进攻。 「可是静……」 不等何依瑾将话说完,仇义魁急忙截断她的话。 「不然这样好了,反正小苇的床也够大,你就先睡在她旁边,至于小苇,就交给我来照顾,我会在比赛前三个小时叫你起来的。」算一算时间,比赛时间是上午十点,选手报到的时间是九点半,再加上从这里出发到比赛场地的一个小时车程,还有预留万一突发状况,所备用的时间,那么何依瑾至少还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虽然不够,但总比一夜都没休息来得好吧。 「那,就拜託你了。」尽量减轻自己在移动时所產生的音量,何依瑾小心翼翼地躺到许静苇身旁,伸手揽着她的腰,让她能更贴近自己。 「够了哦,我是叫你睡在小苇身旁,不是叫你耍甜蜜给我看。」见何依瑾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目光,直接在他面前表达出她对许静苇的爱恋,让一旁的仇义魁真不知道是该气还该笑。 明明爱得要死,却死活不肯告诉对方,不愿向对方坦诚自己的心意,可偏偏她的动作,又处处洩漏了她对许静苇的情感,让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你叫我储备体力的吗?」闭上眼,何依瑾的声音有些模糊。 她真的有些累了。 「这是你充电的方法?」爱情的魔力真有那么大?只是抱着喜欢的人入睡,就可以充饱电力,迎接明天……不,迎接今天的挑战? 「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何依瑾在熟悉的气息中陷入熟睡。 「睡着了?」何依瑾那一声令人听不清楚的回应,让仇义魁知道她真的是累坏了。 「笨女人,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先是没好气的摇摇头,接着,仇义魁又学着早先何依瑾的动作,将许静苇额上已经不再冰凉的毛巾再次浸湿、拧乾后,又将它放回许静苇额上。 做完这些动作,仇义魁望着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何依瑾,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丝微笑。 看来,这个笨女人的确累坏了,要不,怎么会头一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得那么熟呢? 「你啊,总是那么逞强,叫别人帮忙会死吗?」只要一遇上和许静苇有关的事情,何依瑾就无法冷静,非得不断的勉强自己、委屈自己才开心。 明明他就在旁边的房间里,叫自己过来帮忙,是会要了她的小命吗? 但这样的她,却又让自己着迷。 她那寧可委屈自己,也要尽一切努力,让许静苇开心的念头,是最吸引自己的地方。看着这样的何依瑾,令他总忍不住想替她做些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叔叔将事情解决之后,仍留在许家。 为的,就是替何依瑾守护她的静,不让学校其他间杂人等接近许静苇,也不让许静苇有喜欢上其他人的机会。 一心一意守护着许静苇的何依瑾,才是他所喜欢的。 为了这样的她,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他也要在她还没有回到许静苇身边之前,替她照顾好她的宝贝。 「安心的睡吧,小苇暂时交给我照顾,我会为了你,好好保护她的。」希望明天的你,能将这八个月来的努力发挥出来,取得你一直梦想的冠军奖盃,然后,再好好追求你想要的一切。 望着何依瑾熟睡的侧脸,仇义魁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守在两人身后,见证这两个人的幸福。 第三十三回 「阿魁,几点了?」在睡梦中惊醒的许静苇,第一时间便是转头朝一旁的仇义魁问道。 为什么没有人叫醒她? 今天是何依瑾比赛的日子,说好每一场比赛都要到现场为她加油打气的她,怎么可以睡过头?再说,她昨天晚上入睡前,明明调整好闹鐘,准备八点就先起来准备的,但闹鐘怎么没响? 「快十点了。」仇义魁打了个呵欠,有些没精神的说道。 虽然他身强体壮,但一夜没睡还是让他的精神有些疲倦。 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不过一夜没睡,就累成这个样子,那长期处在睡眠不足下的何依瑾,又是靠什么信念撑下去的? 凭她对许静苇的爱吗? 「臭阿魁,明知道今天有比赛,还不叫人家起来。」掀开棉被准备起身换衣服的许静苇,却让一旁的大手给阻止。 「你干嘛?」恶狠狠的瞪了仇义魁一眼,许静苇不满的质问着。 这人到底想干嘛?不叫自己起床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她想赶快起床换衣服去看比赛也要阻止,是存什么心啊? 「你家瑾有交代,你必须乖乖做完她交代的每件事,才可以出门。」瞧着因为自己喊出瑾这个字,又开始嘟起双脣,耍小孩子脾气的许静苇,仇义魁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决定不与这个小鬼计较。 否则,早晚有天会被她给气死。 「什么事?」听见是何依瑾交代的事,许静苇原本已经伸出被窝的腿又乖乖缩了回去。 「依依说你醒来之后必须先吃东西,然后再让庄医师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可以出门之后,这才能下床。」仇义魁将何依瑾的交代说了出来。 「那是不是检查完就可以去看比赛了?」话一脱口,许静苇也不管他回不回应自己,便立刻要求仇义魁替她打电话,要他快点去将庄医师请来,再顺便让人将她的早餐端到房间里。 「依依说,等你完成这些事之后,还不能出门,要乖乖在家里等通知。」其实完成这些事之后,也差不多是比赛结束的时间了。 已经猜出许静苇清醒的大致时间,所以何依瑾特别交代自己,要先让这个小顽皮鬼乖乖将早餐吃掉,等用完早餐,再让庄医师替她做个详细一点的检查,并要求自己,将昨晚许静苇低烧的情况转达给庄医师知道。 等检查完,再换个衣服,比赛也差不多进行到尾声了。 就算他们能够要求司机飞车赶往比赛地点,也没办法看到何依瑾精彩的四强比赛,因此,何依瑾乾脆让两人在家里等她的通知。 「什么通知?」许静苇疑惑的开口。 她只是想去看比赛,还需要通知什么吗? 「依依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再怎么赶,也赶不及早上的比赛,所以,乾脆在家里等她通知我们。如果赢了,我们下午再出发去看她的比赛,要是不幸输了,那我们连出门也不用,直接在家等她回来就好啦。」不得不说,这笨女人真是设想周到,而且心思又细腻,将所有情况全都考虑周全,挑不出丝毫毛病。 最神奇的是,居然连许静苇的反应也都预测的一清二楚。 「可是……」虽然何依瑾的安排很完美,但许静苇还是很想去看何依瑾的比赛。 「要现在出门也可以啊,如果你想让依依生气的话,我是可以捨命陪君子哦。」仇义魁凉凉的开口。 看着小鬼越听越沮丧的神情,仇义魁的心情真是大好。 为了不让何依瑾不开心,所以,许静苇对于早上那场比赛彻底死心,不再想法子偷溜出去。 「吃完早餐,我再让庄医师过来。」听见敲门的声音,仇义魁上前将门开启,从管家阿姨的手上接过两份早餐,接着,将份量较少的那份递给许静苇,要她快一点吃。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进食的微量声响,再无其他声音。 吃完早餐,又让庄医师从头到脚彻底检查过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许静苇迫不及待的打开衣柜,从里头取出一套衣服到浴室换上,接着,又坐回床边,带着期待、紧张的心情不停的盯着手机。 彷彿有着感应一般,当许静苇准备好一切,眼巴巴地望着手机时,一封简讯立刻传到许静苇的手机里头。 手指飞快的点选,将讯息点开来。 『小顽皮鬼,有没有乖乖听阿魁的话,将早餐吃完呢?如果没有的话,下午的比赛,就不许你来了。』 看着简讯的内容,许静苇发出一声欢呼,兴奋地抱住一旁的仇义魁,开心的说道「瑾赢了,瑾打进决赛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欢呼声,仇义魁挑了挑眉。 看来何依瑾为了得到冠军,还真是拼尽了全力,否则,怎么又会在比赛开始不到一个鐘头的时间,便传来胜利的消息。 「走吧,我们带便当过去替依依她们加菜。」早已经事先交代管家阿姨,请她们今天替何依瑾和她的队友们做一些容易消化,又能快速补充营养的餐点,现在正好,赶过去的话,也差不多是她们的用餐时间,正巧可以给她们加菜。 「快点。」迫不及待地衝出房间,许静苇还不断回头,要仇义魁跟上自己的脚步。 「小鬼,你别用跑的哦,小心我跟依依告状。」话是这么说,但仇义魁还是加快脚步,跟在许静苇的后头来到厨房。 两人找管家阿姨领完餐点之后,随即坐上司机的车,由他送两人到何依瑾比赛的场地。 一下车,两人顺便指示牌,很快便找到何依瑾学校的休息室。 「瑾。」一踏入休息室,许静苇毫不费力便在一群人中发现了何依瑾的身影。 接着,她完全没有任何义气的,直接将手上要给其他人加菜的盒子丢给仇义魁,要他负责做好公关的角色,而她,则是捧着专门要管家阿姨做给何依瑾的便当,跑到她身旁。 「小顽皮鬼,为什么不回我讯息?」本以为在讯息传出之后,没多久便能收到回应的何依瑾,却发现她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在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回应时,何依瑾有些担心的播了通电话回阿姨家,这才知道两人已经出门,正往自己这边赶来,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 「人家想赶快过来嘛。」吐了吐舌头,许静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又将手上的便当盒打开,让何依瑾赶紧用餐,好补充早上流失的体力。 「怎么早上没来替你的阿娜答加油啊?」一位队友正拿着手捲愉快地打趣许静苇。 只要比赛时,总能在何依瑾的身旁发现许静苇的身影,所以,何依瑾的队友们对她并不陌生,几个比较热情的,还会主动找许静苇打招呼,更别提,每当有比赛,她总会拿许多好吃的东西来分享给大家,渐渐地,也就与许静苇和仇义魁混熟了。 「我感冒了,然后有个坏蛋把闹鐘关掉,故意不让我看比赛。」许静苇边说,边用着哀怨的眼神望着何依瑾。 无奈,许静苇口中的那个坏蛋,正低头默默的吃着便当,完全无视她的指控。 「没关係,我有录下来,之后再烧成光碟给你。」网球队的经理在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晃过来加入话题。 「那就麻烦你了。」知道有人将何依瑾的比赛录了下来,许静苇立刻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还不停的朝经理道谢。 「怎么会麻烦,反正每次比赛都要录影记录的,再说,之后就很难看到小瑾打球时的美丽姿态囉。」语毕,不等许静苇给予回应,经理很快朝许静苇挥挥手,又加入一旁抢食的战场里。 「经理姐姐是什么意思?之后没有比赛了吗?」见经理姐姐像风一样消失在她身旁,许静苇只好把解决疑惑的希望,放在何依瑾身上。 「嗯,之后没有比赛了。」将吃了八成的便当盒放到一旁,何依瑾带着些许倦意回应。 「睡一下,比赛前半个小时,我再叫你起来。」拍拍自己的大腿,许静苇让何依瑾瞇一会,好储备体力应付接下来的决赛。 仰躺在许静苇的腿上,何依瑾伸出手,用手指捲绕着许静苇快长及腰间的发丝,接着,她轻轻一拉,让许静苇好看的面容靠近自己,然后,她略为起身,在她的脣上轻轻烙上属于她的气息。 「瑾?」何依瑾大胆的举动,让许静苇羞红了脸。 虽然平时何依瑾也会在奖励自己的时候,给自己一个轻吻,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第一次。 「记得叫醒我,好吗?」手指轻抚许静苇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脸颊,何依瑾轻轻闭上双眼,鼻腔嗅着许静苇身上淡雅的气息,缓缓睡去。 「嗯。」握住何依瑾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许静苇与她十指紧扣。 一旁的眾人,在见到这般唯美的画面时,有志一同的纷纷降低音量,就怕惊扰到她们,同时,也破坏这副美丽的画作。 第三十四回 决赛开始之前,为了让许静苇能将比赛过程看得更清楚,所以何依瑾特别和教练商量,拜託教练能同意让许静苇和仇义魁坐在场边。 「瑾,加油。」坐在教练身旁的许静苇,用嘴型和手势向场内的何依瑾打气、加油。那可爱的表情和动作,让场内的何依瑾忍不住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当何依瑾的脸上露出笑容的瞬间,许静苇听见场外传来一阵超大的欢呼声,转过身望去,发现居然有一群男学生举着加油的牌子,不断朝场内的何依瑾喊着,希望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可以看他们一眼。 「瑾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让那群男同学的喊叫声,将自己愉快的好心情给弄差了,许静苇嘟着一张嘴,气呼呼的问着一旁的仇义魁。 「依依本来就很受欢迎,不信你看。」像是存心气死许静苇似的,仇义魁在听见许静苇的话后,不但不安慰她,反而还伸出手,指着球场另一边,由一群女同学组成的拉拉队给许静苇看。 瞧见那些手持着为何依瑾加油打气的牌子后,许静苇突然有些后悔没有为何依瑾做些什么,眼看一个、两个支持者,手上都有为了何依瑾而特别做的加油牌,再反观她,两手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个对比,让她的闷火烧得更旺了,连带的,瞪向仇义魁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兇狠。 「行了,再瞪你的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反正许静苇长得那么可爱,再怎么装兇狠也只会让人觉得她可爱罢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所以,仇义魁也就漫不在乎地逗她,似乎她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比赛开始。」 在两人互瞪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裁判的一声比赛开始,让斗嘴的两人同时闭上嘴巴,专心注视场内的比赛情况。 「奇怪了……」看了一会儿,许静苇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只是那声音太小,加上周围不断传来此起彼落的加油声,让仇义魁几乎听不清楚。 「你有说什么吗?」将注意力从场内的何依瑾转移到许静苇身上,仇义魁问道。 这小妮子是不是说些什么?还有,她是观察到什么了吗?要不,表情怎么会那么严肃、凝重? 「瑾不太对劲。」许静苇认真的观察场内何依瑾的所有动作,包括发球、上网截击、跳杀等,都与自己脑海里的何依瑾一一做比对。 「有吗?」仇义魁听了许静苇的话后,也开始认真的查看何依瑾的动作。 嗯……她的动作的确比往常慢上一些,不过也没多大的不同。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因为何依瑾昨晚太晚休息,加上早上又先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比赛,才会导致她现在体力不足。 「阿魁,你动态视力比较好,你帮我留意瑾的右脚,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越看,便觉得越不对劲的许静苇,要一旁的仇义魁替她仔细查看何依瑾的右脚。 因为她发现,平时发球总是右脚发力的何依瑾,却突然换成了左脚,导致她发球的力道减弱,杀伤力不足。 再者,何依瑾的身体重心明显偏向了左侧,那感觉,就像是不想让右脚有更多的负担,所以,身体下意识的转移重心,藉此保护右脚。 是什么原因,让何依瑾必须保护右脚? 「依依右脚踝受伤了。」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早先,在许静苇还没有提醒自己观察何依瑾的右脚时,他一直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是,何依瑾为了陪伴许静苇,所以睡眠不足,进而影响了今天的发挥。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动作僵硬,发球力道减弱,都跟体力没有任何关係,真正的原因,是她右脚踝上的伤势。 「教练?」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许静苇立刻将目标转向一旁沉默不发一语的教练。 「早上的比赛,依瑾的精神有些不集中,这才会在救球的时候,不小心扭伤右脚踝。」不是故意不告诉许静苇等人,只是何依瑾不断的要求自己,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但她万万没想到,许静苇不过观看了几分鐘的比赛,便立刻查觉何依瑾的怪异。 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何依瑾受伤了呢?是她天生就这么敏锐,还是……? 「瑾已经受伤了,为什么不阻止她出赛?」不客气的瞪了教练一眼,许静苇带着怒气开口。 身为教练,难道她不知道受伤这事可大可小吗?万一没有即时医治,导致将来无法再打网球了怎么办? 「她想拿到冠军,而且相当坚持。」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何依瑾的目标,是本届大赛的冠军,甚至知道她异常执着的原因,所以,她没有开口阻止何依瑾,反而还带着私心,希望她真的取得冠军,将荣耀留在这所学校。 「就因为她想,所以你就让她上场?万一她因为这样,而受到更大的伤害怎么办?你有没有替瑾想过她的未来?」见许静苇越说越大声,甚至还激动到站起来,就只差没伸手指着教练的鼻尖破口大骂的模样,一旁的仇义魁连忙将她从教练身旁拉离,并强迫她乖乖坐在椅子上。 「比赛都已经开始了,如果这时候再弃权,也未免太过可惜了,再说,依依现在还是领先状态,不如,我们就先在这边观察一阵子,要是有发现不妥的地方,再放弃也还来得及嘛,对不对?」深怕下一刻,许静苇就会立刻冲出去大喊弃权的仇义魁连忙出声安抚,并要她放松心情。 而且他感觉,何依瑾右脚踝的伤势应该不算太严重,加上她已经慢慢进入状况,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暂时忘掉了脚上的疼痛,在这个时机点放弃的话,对何依瑾来说太可惜,也太不公平了。 「可是……」比赛哪有她的瑾来得重要。 全国盃每年都有,但她的瑾可是只有一个,要是让她的瑾留下什么无法治癒的后遗症怎么办? 「小苇,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但你能不能先冷静一点?不管你有多么担心依依,但是这场比赛,你就让依依任性一次,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理,就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好吗?」义父已经在催了,他能陪伴在许静苇身边的日子只怕不会太长,所以,无论如何,何依瑾也必须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因此,他不能让许静苇破坏比赛,更不能让她代替教练或何依瑾,喊出放弃这个字眼。 这场胜利,只能属于何依瑾。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见他们一个两个都劝自己不要理会何依瑾的伤势,许静苇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撇过头,仇义魁不再开口,只是专心看着比赛,顺便用眼角馀光盯着许静苇,准备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在第一时间阻止她的衝动。 「哼。」见仇义魁不愿告诉自己,许静苇轻轻哼了一声,嘴角也嘟得高高的。 不过,儘管她还是生气、还是担心,但她也的确打消了劝何依瑾放弃比赛的念头。 也罢,就按照仇义魁说的吧,现在的她,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只要专心替她的瑾加油就行了。 第三十五回 一个反方向凌厉的杀球,何依瑾以直落二的比数,取得全国女子网球比赛的冠军。 完成自己的心愿,何依瑾微微喘着气,将目光移至场边的长椅上,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和许静苇分享她的喜悦,只是,当她望向长椅方向的时候,只看见许静苇离开的背影,和仇义魁无奈的笑容。 她们为什么要离开?何依瑾不解地想着。 自己取得了冠军,依许静苇的个性,一定会留下来观看颁奖典礼,并和自己一起感受夺得冠军的喜悦,但她竟然一声不响的走了? 「依瑾。」教练的轻唤,让走神的何依瑾立刻惊醒过来。 她走到网前,和她的对手轻轻握了一下手,并向裁判致谢后,又走回教练身旁。 不等何依瑾开口询问,教练便将许静苇交代的事说了出来。 「你的小情人让我告诉你,记得去看医生,还有……」对于教练和学姐们口中的小情人称呼,何依瑾从来没有否认,也早已经习惯。 但许静苇居然叫自己去看医生?难不成,自己的脚伤让她给发现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大概也能猜出教练接下来要告诉自己的内容了。 「还有,她叫我告诉你,她很生气,不是普通的生气,是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学着许静苇的语气,教练一边笑一边模仿。 那孩子的可爱脸蛋真的不够兇狠,哪怕她已经尽可能摆出自己最兇恶的表情了,还是让人家觉得可爱,不过,看到何依瑾在听完自己说的话后,所露出来的错愕表情,教练又觉得,人还是不能只光看外表,搞不好那个小朋友真有什么招式可以一招制伏她的爱将也说不一定。 「教练,我……」何依瑾露出一个苦笑,脑海里不断想着,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哄许静苇开心。 要知道,每当许静苇说出她很生气、很生气时,多半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会自己,任凭自己想尽办法,也无法让她露出笑容,每次都得等她气消了,这才愿意再搭理自己。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再说了,这次真多亏你,才能将个人冠军和双人冠军都留在我们学校。」文件什么的,她早已经处理好。 对爱将极有信心的她,连学校方面都已经通知好,只等比赛结果出来,就可以开始进行作业了。 「谢谢教练。」向教练道了声谢,何依瑾将自己的球拍收进袋子里,和一旁衝上来的学姐们一同等待稍后的颁奖典礼。 拿了奖盃、奖牌和奖金后,何依瑾独自一人搭着计程车到医院查看右脚踝的伤势,幸好,只是轻微的扭伤,只要静养几天就会完全康復。 为了哄小人儿开心,何依瑾还特地要求医生开示证明,并在上头註明,只是很轻微的伤势,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这才又搭着计程车离开医院。 一下车,何依瑾没有立刻到隔壁找许静苇,知道她的气不会那么快消,所以,她打算先洗个澡,等她将自己打理乾净之后,再过去哄她。 「依依。」拿出钥匙开了门,何依瑾一踏进客厅,便发现一向忙碌的爹地、妈咪正坐在客厅,像是特地在她似的。 「爹地、妈咪。」乖巧的唤了一声,猜出爹地、妈咪有事要告诉她,所以,何依瑾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依依,你要转回之前的学校?」就在半个小时前,张心怡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是转学手续已经完成,明天何依瑾便可以到新的学校就读。 事先完成不知情的张心怡,在听见电话的瞬间,还以为是什么诈骗集团的电话,等她再三进行确认之后,这才知道,转学的要求是自己女儿提出的。 当下,她立刻打电话叫老公回来,准备和老公一起,好好问问女儿,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申请转学。 「嗯。」点点头,何依瑾没有否认。 看来教练的动作真的很快,距离颁奖典礼结束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多鐘头,居然已经将自己转学的手续给处理好,还让人通知家里。 「为什么要转回来?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考那间学校的吗?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年,却在唸不到八个月,便又要转回之前的学校,那之前的努力和辛苦,不就白费了。」张心怡这么说,不是想要挽回些什么。 电话中她已经得知,转学手续已经完成,所以她再怎么质问女儿,也不可能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但她不明白,唸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回来? 「静喜欢全国网球赛的冠军奖盃,在家附近,最有实力和希望打进全国比赛的学校,只有那所高中,所以,静和我才会决定,要进入那所高中就读。」那是在两人还小的时候,某天看电视转播全国高中女子网球赛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冠军选手捧着的冠军奖盃,当下,孩子气的许静苇立刻撒娇,说她也好想要一个。 从来不会拒绝许静苇的何依瑾,隔天便去报名网球课程,而不能运动的许静苇,则是在旁边陪伴,一下子递毛巾、一下子递茶水,忙得像个小陀螺。 只是,原本应该和自己一起就读的许静苇,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选择了直升,为了实现她小时候的希望,她还是一个人进入那所高中,并在报到当天,将所有事情告诉教练,请求教练可以在她夺得冠军时,透过一些关係,让她立刻转学到许静苇所就读的学校。 「所以,在你拿到冠军之后,便立刻决定转回来?」女儿的回答,让张心怡不敢置信,她以为,在两人决定分开唸不同学校的时候,女儿就已经决定为自己而活,不再被许静苇所束缚,没想到,女儿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许静苇。 「嗯。」何依瑾点点头,回应了母亲的问题。 「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妈咪,要忘了妈咪曾说过的话,只为自己而活吗?」既然已经答应她了,又为什么不做到? 「妈咪,我是在为自己而活,而且,我对静的好,从来都不是因为您的话。」她是个有主见的人,若不是她自身愿意对许静苇好,那么不管母亲说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她对许静苇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在一旁未出声的何伯恩突然开口,只见他皱着眉,似乎是不太理解女儿想表达的意思。 还有,女儿和老婆刚刚的对话,也让他摸不着头绪,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他所不清楚的? 「爹地,我喜欢静,不是像对待妹妹那样的喜欢,而是像您喜欢妈咪那样。」语毕,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何依瑾耳边响起。 那力道之大,让她的左脸颊立刻浮现一个红掌印,嘴角还渗出一些血跡。 「你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不可吗?」儘管同样让女儿的话给弄得吓丢了魂,但何伯恩还是在第一时间起身挡在女儿身前,就怕老婆气到失去理智,再给女儿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心怡像疯了似的,伸手想推开挡在女儿身前的老公。 「妈咪,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明白自己对静的情感,我不求您能谅解,但至少给我解释的机会,好吗?」站在父亲的身后,何依瑾知道自己这番话,一定伤害了从小疼爱自己的父母。 但她仍是试图想解释,试着想说服爹地、妈咪接受她的情感,对她而言,两边都是她最爱的人,无论是失去哪一方,都叫她痛苦万分。 「不,你不知道。你只是因为妈咪从小叫你要照顾小苇,要保护小苇,这才会将自己的感情转移到她身上,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小苇。」张心怡哭倒在丈夫的怀中,失声大叫。 是她,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造成。 要不是她从小教导女儿要照顾许静苇,也不会让女儿走上这条路。 「妈咪……」皱起眉头,何依瑾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妈咪就是不肯相信,她对许静苇的好,与她从小的耳提面命无关呢? 「我不许你再见小苇,搬家,我们立刻搬家,只要你们两个不再见面,那你就会知道你对小苇的感情只是错觉,她对你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妹妹罢了。」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张心怡不顾自己脸上的泪痕,急急忙忙的哀求丈夫,要他带着自己和女儿,连夜搬离这个地方。 只要女儿见不到许静苇,她就会知道,她所谓的喜欢,根本就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她对许静苇的好,只不过是姐姐对妹妹的疼爱罢了,根本就不是真的。 「妈咪,你冷静一点好吗?」走上前,何依瑾试图说服母亲,想让她静下来心来,听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无奈,张心怡已经让女儿投下的炸弹给炸得失去三魂七魄,根本无法冷静去思考,现在的她,满脑子只想着要搬家,想赶紧让女儿远离许静苇,不再受许静苇的影响。 「依依,你先回房,等你妈咪冷静一点之后,我们再谈。」知道老婆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何伯恩认为,现在不是讨论的好时机,于是,他开口让女儿先回去房间,等老婆冷静一点之后,再来讨论。 「爹地……」何依瑾迟疑的轻唤一声。 这一声叫唤,让张心怡的火气整个冒上来。 她趁着老公分神的时候,推开他的身子来到女儿面前,想也不想,又一个巴掌挥过去。 「你是不是还想去找小苇?我不准,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房间,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不准你踏出房门半步。」恶狠狠地瞪着女儿,张心怡激动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够了,她是你女儿,你怎么捨得动手?」再次拦住老婆,何伯恩心疼地看着女儿已经红肿的左脸颊,想也不想地立刻淘出钱包丢给女儿,急忙说道「依依,去找你陈伯伯,让他找间房间让你休息,等爹地跟妈咪谈过之后,你再回来。」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女儿还留在家里,只怕老婆永远都无法冷静,不如就先让女儿到好友开的饭店休息一晚,自己也好趁这个机会,安抚一下老婆的情绪。 「爹地,对不起。」儘管仍想解释,但何依瑾也知道父亲说的话是正确的,于是,她轻声朝父亲说了一句对不起,又朝母亲躹了个躬之后,带着父亲交给她的钱包,转身离去。 第三十六回 踏出屋子,何依瑾的眼神有些黯淡,她突然无法肯定,自己说出这一切,是对,还是错。 为了自己的感情,也为了不说谎欺骗自己的父母,她选择说出一切,没想到却伤害了最疼爱自己的父母。 「依依,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谁欺负你?」在自家门前下了车,正准备回家的林美芸,眼尖的发现了何依瑾的存在。 原本打算上前向她祝贺,恭喜她得到女子网球单人及双人冠军,没想到,却在接近她之后,发现她左脸颊的红肿,和嘴角的一丝血跡。 这个发现,让林美芸是既心疼又火大。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傢伙,居然敢伤害何依瑾。 「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做错事。」低着头,何依瑾心虚的避开林美芸的目光。 在看到母亲如此激动的反应之后,何依瑾不敢再让林美芸知道自己的心情,她真的怕,怕林美芸跟母亲有一样的想法,也想连夜搬家,让许静苇远离自己。 「这伤是心怡打的?」见何依瑾点头,林美芸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怎么可能?心怡那么疼你,怎么会狠得下心动手打你?」 一边心疼的叨唸,一边牵起何依瑾的手,将她带进家门。 在何依瑾的请求下,林美芸并没有让女儿知道何依瑾过来这件事。 「疼不疼?」让管家将医药箱拿来,林美芸细心地在何依瑾的伤口上涂上消炎软膏,不忘语带心疼的询问她,就怕自己不小心太用力弄疼她。 「一点点。」她不想说谎,却又不想阿姨担心,所以只好折衷的说出只有一点点疼这样的说法,好让阿姨不至于太过担心。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让你妈咪发这么大的脾气?」替何依瑾上完药后,林美芸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略带冷的手掌,柔声问道。 自己好友的个性她还是了解的,平时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没理由会突然动手打人啊,更何况,打得还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叫她该怎么相信? 「阿姨,我可以不要说吗?」她真的不想要失去许静苇,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她装一次傻?装作她什么事情也不清楚,可以吗? 「为什么不说?你都已经做出这么多努力了,为什么要在最后一步打住?」不知何时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仇义魁来到何依瑾面前,对着她说道。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事,也完成了她与许静苇之间的梦想,只差最后一步,两人便可以在一起。但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扮鸵鸟?为什么要逃避这一切? 「阿魁,我拜託你,不要说。」双手摀住自己的双耳,何依瑾语带哀求。 她真的不想见到刚刚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更不想听到阿姨说出要搬家的字句。 她可以不跟许静苇当情人,也可以不跟许静苇唸同一所学校,但她没办法接受两人分隔两地,无法见面。 从小到大,根本没有分开过的她们,该怎么适应没有彼此的生活? 「小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跟阿姨说。」感觉仇义魁似乎知道些什么,林美芸将目标转移到仇义魁身上,想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 「阿魁,我求你,不要。」何依瑾慌乱的想要逃离,但就在她起身的同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林美芸紧紧抓住,动弹不得的她,只能再一次出声请求仇义魁,要他别将事情说出来。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的,有话不说出来,要阿姨怎么帮你们的忙呢。」林美芸气极败坏地瞪了两人一眼,随即又朝仇义魁开口问道「小义,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仇义魁避开何依瑾哀求的眼神,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开口「依依喜欢小苇,不是姐妹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 仇义魁话一出口,何依瑾整个人像是消了气的气球般,瘫软在沙发上。 她害怕地将自己的身子缩在沙发的角落,双手不自觉地摀紧自己的耳朵,就怕听见林美芸生气的咆啸,以及将许静苇带离自己身边的怒吼。 「小苇……是不是也喜欢依依?」林美芸望着仇义魁,要他证实自己的猜测。 「嗯。」仇义魁点点头,给了林美芸一个肯定的答覆。 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客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儘管先前已经从两人的互动中猜出,女儿和何依瑾之间一定有着比姐妹更深的情感,但她万万想不到,这两个人居然爱上彼此。 「你们……真的确定吗?」呆愣了许久,林美芸这才艰难的吐出一句问句。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将自己的脸埋进双手里,何依瑾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向疼爱自己的阿姨,痛苦的她,只能不断的低声道歉,让眼泪沾湿她的掌心和她的胸口。 「你道什么歉?不过就是喜欢上小苇,有什么好道歉的。」何依瑾软弱的态度,让仇义魁没来由的火大。 不过就是喜欢上身为同性的许静苇,又有什么错。 「因为小苇一句话,哪怕你并不喜欢网球,还是每天拼了命的练习,总是练习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回到家,不但没办法立刻休息,洗完澡之后,又担心没有你陪伴,睡眠品质会变差的小苇,夜夜冒着危险爬过阳台进来陪伴小苇,甚至,在她生病时陪伴她到近天亮才睡,导致在比赛中恍神,让右脚踝扭伤。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除了你,又有谁有资格守在她身边?」 「再说,除了依依,你们见过小苇依赖过谁吗?」 仇义魁的话,像道闷雷,直接敲在林美芸的脑海里,让她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几秒鐘的僵硬后,林美芸轻叹了一口气。 她完全无法否认仇义魁所说的一切。 许静苇是她怀胎七个多月的女儿,但女儿最依赖的人,不是她;最懂女儿的人,也同样不是她。 或许,早在算命先生说这两个小傢伙有缘的时候,她就该猜到总有这么一天了。 「乖,依依,别哭了,阿姨没有怪你。」心疼地将泪流不止的何依瑾搂进怀中,林美芸轻声安慰。 何依瑾为女儿做的一切,她全看在眼里,她相信,全天下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比何依瑾还懂女儿、还照顾女儿的人了。 儘管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早已将何依瑾当成第二个女儿的她,还是捨不得何依瑾难过。 「阿姨……?」林美芸异常平静的语调,让何依瑾呆愣地望着她。 那神情,像是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姨不像自己妈咪一样,生气地朝自己大吼大叫,反而还一脸平静的样子。 「你妈咪那里,阿姨会替你解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阿姨会尽力的。」伸手拭去何依瑾脸上的泪水,林美芸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要她别担心。 「谢谢阿姨。」林美芸那变相同意的言论,让何依瑾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只见她又哭又笑的抱住林美芸,还不断朝仇义魁道谢,何依瑾那略为失控的举动,让从来都只见过她端庄有礼一面的两人笑开了花。 「你今晚就先跟小苇睡吧,等明天一早,阿姨再跟你一起回家。」事情已经弄清楚,林美芸也明白为什么何依瑾会在这么晚的时间,还出现在家门外,只怕是好友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两人的事,这才会在失去理智之下,将何依瑾给骂出了家门。 「谢谢阿姨,但爹地叫我去找陈伯伯,让我在饭店住一晚。」谢过林美芸的好意,何依瑾轻声拒绝。 「住阿姨家就好了,为什么要住饭店?再说你一个女孩子,住饭店多危险啊。」这孩子也真是的,又不是没和小苇一起睡过,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死心眼? 「算了阿姨,别勉强她了,谁不知道她是担心小苇看到她脸颊上的伤口会担心,这才死活不肯睡在这里。」仇义魁一语道出何依瑾的心声。 听闻,林美芸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当初何依瑾救了自己的时候,也曾拜託她,别将她受伤的事告诉小苇,现在想来,何依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会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林美芸真是越来越心疼这孩子了。 「但阿姨不放心你一个人住饭店,还是……让小义陪你去?」眼看时间已经来到近十一点的时间,这么晚了让一个女孩子到饭店去,她实在是不放心。 不如,就让仇义魁跟着一起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嗯。」不等何依瑾开口,仇义魁抢先在她前头答应了林美芸的提议。 为了不让她拒绝,仇义魁飞快的交代司机叔叔发动车子,接着,便半拖半拉的将何依瑾给带到屋子外头,强硬地将她塞入车内,陪着她一起到饭店去。 第三十七回 「扣、扣。」 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许静苇收回凝视着窗外的目光,淡淡的说了声请进。 「会长,这是校长叫我拿来给你的资料。」进门的,是一位高二的男同学,他拿着一个公文夹放在许静苇面前的桌上,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爱慕的情绪。 「什么资料?」再次将视线投射向窗外的方向,许静苇淡淡的开口。 她目前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情,若这份资料不是太重要,那她连理都不想理。 「校长说有位特别的特招生今天要转进我们学校,而且,校长要让她当学生会的副主席。」将从校长那听来的话,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不过,在转述的同时,男同学不免有些疑惑。 这所学校一向是富贵人家子女就读的学校,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学期中的时候转学进来,更别提,这位转学生还是校长口中强调的特招生,还一入学,便空降成了学生会的副主席。 在从校长室到学生会办公室的途中,他也曾偷偷打开资料夹查看这号人物的资料,但看了老半天,除了觉得她是一位令人惊艳的美人之外,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副主席?」当许静苇听见转学生会空降成为学生会的副主席时,一直漠不关心的脸蛋总算有了一丝的变化。 她不悦的皱起眉头,想也不想,便直接抓起桌上的电话,准备播电话到校长室,回绝这道任命。 学生会副会长的位置,谁也不能抢走。 「会长,校长要你先看完资料,再考虑接不接受。」看来,校长很了解这位学生会会长的性格,居然连她看都不看一眼资料,便打电话拒绝的举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闻,许静苇烦躁地放下电话,不情愿地拿起一旁的资料夹翻开,然而,就在她翻开资料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容立刻出现在她眼中。 转学生是何依瑾? 这个发现,让许静苇的烦闷瞬间消散,对于校长先斩后奏便将转学生任命为学生会副会长这事也不计较了,反正,这副会长的位置,本来就是为了何依瑾而留的,现在她要进来这所学校就读,这个位置理所当然该属于她的。 「转学生今天有没有到学校?」资料已经送到自己手中,那就代表何依瑾的转学手续已经完成,随时可以进来。 已经一天多没有见到何依瑾的她,此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令她如此思念、牵掛的她。 等见到何依瑾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唸唸她,转学这么大一件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自己,难不成,她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吗? 眾多想法在许静苇的脑海里打转,令她的情绪跟着起伏。 「她今天没有上学。」据校长的说法,转学生应该明、后天才会正式入学。 「怎么了吗?」见男同学的神情也有些怪异,像是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许静苇难得好心情的主动提问。 「会长,真的要让转学生空降进来当副会长吗?大伙都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的能力怎么样,我怕这样会引起不小的反弹。」先不提空降本来就会造成不少的负面影响,再加上大家都没有见过转学生,也不知道她为人处事如何,万一要是和大家合不来,那就麻烦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认识她。」学生会的组成份子几乎都来自于国中部直升的旧生,所以他们一定认识何依瑾,甚至,有些人还是她的粉丝。 唯一不认识何依瑾的人,大概就属自己眼前这号人物了吧。 他是高中时才进入这所学校就读,所以她不认识何依瑾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都认识?」男同学瞪大眼,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位转学生到底是哪号人物,怎么会在还没转学进来之前,整个学生会的人就都知道她的存在? 「这事你不用理,等她入学之后自然就会知道。」将资料夹收起,许静苇起身将外套穿好,又道「你替我跟老师请个假,我有事要外出,今天不回学校了。」 「知道了,那会长,我先出去了。」对于这位天才会长时不时请假的事,他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点点头,随后便退出学生会办公室,去替他爱慕的人儿请假。 见男同学已经离开办公室,许静苇也抓起书包跟在他脚步后头离开。 搭着计程车回到家,本想直接上门找何依瑾问个清楚,但又怕这个时间会打扰到阿姨午休,所以许静苇在考虑了一会之后,还是决定先回家将东西放好,再打电话给何依瑾。 只是,当她踏进家门,却意外见到母亲的身影,觉得有些疑惑的她,忍不住来到母亲身旁,门口问道「妈咪,您今天不用去爹地的公司吗?」 「我都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跑回来,你这孩子,到是先问起我来了。」捏了捏女儿的鼻尖,林美芸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时间,明明应该要在学校乖乖唸书的女儿,怎么会跑回来呢? 「我有向老师请假了嘛。」为了能时常请假去参加何依瑾的比赛,许静苇不得不接受学校的条件,半勉强的接下学生会会长的职务,好方便她随时翘课。 「那你说,你请假回来做什么?」平时女儿请假,那就代表何依瑾一定有比赛,但今天何依瑾仍在饭店里休息,不只没有比赛,连学校也没去,但女儿怎么会请假呢?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女儿是不会滥用权利的。 「妈咪,我今天看到瑾的资料,她要转回我就读的高中耶,您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不确定母亲知不知情,但许静苇还是决定问问看,搞不好母亲会知道也不一定。 「这事我虽然知道一丁点儿,但你还是直接去问依依好了。」这两口子的事,就交给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哦,那好吧,我自己去问瑾。」耸耸肩,许静苇无所谓的说着。 反正她本来就是想找何依瑾问个明白,既然母亲不说,那自己就去找她的瑾就行了。 「小苇啊,在你去找依依之前,妈咪有件事想问你。」虽然自己已经答应何依瑾去当说客,但林美芸还是想先确定一下女儿的想法。 万一,要是女儿其实不喜欢何依瑾,那么自己这么做,鐡定会让女儿觉得不悦,她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什么事?」许静苇点点头,一副任凭你问的模样。 「小苇,你喜欢依依吗?」不拖泥带水,林美芸直接将话说明。 「喜欢啊。」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回应,只是许静苇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妈咪指的不是像姐妹、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像你妈咪和爹地这种情人之间的喜欢。」知道女儿一定是误会自己的意思,才会如此淡然的开口。 果不其然的,当她再次解释她的问题之后,便见到女儿的脸瞬间红得跟颗苹果一样,眼神也闪烁不定,不敢望向自己。 「看来,依依不是单相思,你也是喜欢她的。」叹了口气,林美芸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当初许静苇还在保温箱里,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活着的时候,她曾经许下一个心愿,若是她的女儿真能健健康康的长大,那么不管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而如今,女儿能长这么大,何依瑾可谓功不可没,既然两个小傢伙彼此倾心,那她又为何不能放开心胸,好好的支持她们呢。 「妈咪,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叫依依不是单相思?您的意思……?」母亲的话,让许静苇又惊又喜。 妈咪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何依瑾也是喜欢自己的吗?她不喜欢别人?不喜欢仇义魁? 「不总说自己是个小天才吗?怎么现在又变傻了?」轻轻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林美芸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不过,有些事在你去找依依之前,妈咪要先跟你说说。」等女儿的兴奋劲过去之后,林美芸换上略为严肃的表情,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女儿,要她在过去找何依瑾的时候,将事情说开。 另外,也要何依瑾先放宽心,好友那边,她会找时间过去和她谈谈,要何依瑾先将伤养好。 「妈咪,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替何依瑾谢过母亲之后,许静苇迫不急待的起身,准备在找到何依瑾的时候,将隐瞒她的事情全部说清楚。 她再也不要因为这样,而跟她的瑾吵架,分隔两地。 她想要一直、一直和她的瑾在一起。 第三十八回 「叮咚。」 听见门铃响,仇义魁将手上的小冰袋交给何依瑾,要她自己拿着冰敷,他则是起身到门边开门。 门一开,两人都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惊讶的表情,好像早就排练过无数次一般。 「依依交给你了,我去大厅等,有什么事打我手机。」闪过许静苇的身子,仇义魁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语毕,仇义魁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走廊,准备将房间留给需要好好面对彼此的两人。 「瑾。」关上门,许静苇来到房间里,见到面露惊讶表情的何依瑾,以及她左嘴角的伤口。 儘管已经从母亲那里得知她受伤的消息,但亲眼见到时,她仍是心疼极了。 走上前,许静苇从她手上拿走小冰袋,动作轻柔地替她冰敷伤口。 「怎么会过来?今天不用上课吗?」见许静苇只是用心疼的目光望着自己,并没有任何生气、不悦的情绪,何依瑾便知道她已经得知一切。 而且,极有可能是阿姨亲口告诉她的。 否则,她不会知道自己住哪间饭店,更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找自己。 「我收到你的转学资料了。」何依瑾的问话,让许静苇想起自己的小情绪,于是,她丢开手上的小冰袋,一屁股坐到何依瑾大腿上,将头埋进她的颈间,语带委屈的说道。 「气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伸出双手环抱住许静苇的腰间,何依瑾知道,她的静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想要人哄,因此,何依瑾没有令她失望地紧紧抱住她,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瑾是大坏蛋。」许静苇贪婪的嗅着令她感觉到安心的气息,嘴角偷偷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窝在何依瑾的怀里,享受她的疼爱。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当初,在收到录取通知单的时候,何依瑾曾想过要放弃。 从小到大,从未长时间分离的两人,哪怕只是短短两、三个鐘头没见到彼此,也会思念得紧,这样的她,又怎么能独自一个人到没有许静苇的学校去呢? 何况,若是为了完成自己与许静苇的梦想,那么自己势必得加入网球队,放学后的时间必须配合网球队的练习,就更无法和许静苇相处了。 这样不能任由自己安排的日子,让她曾一度想放弃就读,但最后,她还是无法忘记当初许静苇见到冠军奖盃时,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神。 为了不让许静苇的期待落空,哪怕必须忍受分离的寂寞,她也心甘情愿。 庆幸,自己真的如愿的拿了冠军,否则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还得过多久。 「妈咪说,其实你不喜欢练网球,这事是不是真的?」手指缠绕着何依瑾长至胸前的发丝,许静苇幽幽地开口。 在与何依瑾分开的这段时间里,许静苇多多少少也猜到何依瑾的动机。 只是,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何依瑾,她喜不喜欢网球。 当初两人聊到奖盃的时候,她以为何依瑾也同样心动、也同样喜欢,因此,当何依瑾去报名参加网球训练班的时候,她也兴致勃勃的跟在何依瑾屁股后头,只是,虽然同样报了名,但却无法从事任何运动的她,也只能在一旁送送毛巾、递递茶水。 儘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开心,因为,她正努力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去共同完成一件梦想。 「我的确不喜欢练网球,但我并不讨厌它。」何依瑾轻轻点了点许静苇的鼻尖,要她别又鑽牛角尖。 「有区别的吗?」捉住何依瑾的手指,许静苇不解的问道。 如果喜欢网球的话,又怎么会讨厌练球?既然讨厌练球,又为什么会不讨厌? 「我不特别爱好某一种运动,所以并不讨厌网球。只是,为了赢得冠军,我花费太多时间在它身上,这让我减少许多和你相处的时间。」为了让她的小人儿开心,也为了快点回到许静苇身边,所以她花了许多的时间在练球上面,就连仅有的一丝时间,也被学校课业佔据,导致她想过去陪伴她的静时,还得像个小偷似的爬过阳台,藉由仇义魁的房间当中继站,偷偷摸摸的来到许静苇身旁。 这样的日子,让她时常觉得有些心酸,但只要想到许静苇收到奖盃时的开心笑容,她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瑾,对不起……」何依瑾难得直接表达她的情感,让许静苇有些错愕、有些欣喜,又有些愧疚。 她的瑾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但她自己呢? 不只没为她做些什么,反而还因为自己的嫉妒,而故意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明知道何依瑾很期待和自己上同一所学校的,但她还是自私的瞒着她,偷偷的更改了志愿,更在何依瑾询问自己的时候,用一些过份的话来刺激她、伤害她。 这样的自己,真的值得何依瑾用尽全力来疼爱吗? 「愿意说了?」许静苇的那句对不起,解开了何依瑾这两年多来的心结。 她一直不明白,为何许静苇时不时会感觉到心脏抽痛,却又查不出原因,更不明白,明明说好要一起上同一所高中的她,却在最后一刻临时变掛。 但这些疑惑,都在许静苇的道歉下出现了曙光。 「我曾因为你短暂的消失,而导致胸口出现不寻常的刺痛,在问过医生阿姨之后,才知道是害怕的情绪,引起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当时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懂;之后不告诉你,则是因为……害怕。」害怕她的瑾不喜欢自己,害怕她的瑾会因此而觉得她变态,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所以,她违背了何依瑾对她的信任,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秘密,就此深埋在自己心中的一处角落。 「害怕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听见阿姨的那番说话之后,来到了最高点。儘管我一直说服自己,你是真心对我好,但心里头还是有诸多的不安,加上那阵子,你总是时不时的消失在我面前,没有一句留言、一句交代,彷彿整个人凭空蒸发般,让我的不安日益加重。」以往睁开眼,总是能够见到一个令自己感到安心的笑容,但住院那时候,有几天睡醒时,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瞬间的孤寂感,足以令自己窒息。 「而阿魁,是压垮我心中不安的最后的一根稻草,他太了解你,而且毫不遮掩他对你的爱意,在极度害怕会失去你的情况下,我选择将阿魁带离你身边,唯有这样,你们才没有机会发展,我才不会失去你。」将内心的害怕一一道出。 这次,许静苇没有低头掩饰自己的害怕与不安,因为她知道,她的瑾和自己有相同的感受。 「我不要任何人喜欢你,也不要你喜欢任何人,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喜欢我。」所以,是时候换她勇敢说爱了。 她不要再让误会将两人分离,也不想因为误会,而让两人渐行渐远。 她,要跟她的瑾在一起。 「傻瓜,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从没变过。」小人儿的示爱,让何依瑾忍不住低头给她一个轻吻。 望着她漾起的红晕,何依瑾心中有股满满的幸福。 「真的?」哪怕心中已经相信,但许静苇还是想再听一次何依瑾的亲口承诺。 「这伤,是你住院时,我不小心弄伤的。」为了让许静苇真正的放心,何依瑾捲起衣袖,取下一直戴在右腕上的护腕,露出一道长达十公分的伤痕。 「为了不影响你静养的情绪,我拜託阿姨帮我瞒着你,不让你知道我受伤这件事。」 「但是,我右手受伤这件事,阿魁在第一天认识我时,便发现了。所以,他总是在我不得不在你面前使用右手时,主动替我揽下工作。」她的确从仇义魁的眼中,瞧见他对自己的欣赏,但那里面没有爱的成份,最多的,是心疼。 但她想,仇义魁是明白自己心思的,否则,他不会事事帮着自己,更不会夜夜开着窗,就只为了确认她出入的安全。 听着何依瑾的自白,许静苇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成份。 她的瑾没有喜欢仇义魁,她应该要开心才对啊,但胸口为什么这么疼? 「是不是很疼?」许静苇的食指在那道丑陋的伤痕上来回轻抚。 这么长的一道伤口,该有多疼? 但何依瑾却什么也不说,任凭自己对她撒娇,要求她煮东西给自己吃,陪自己看夕阳,最后,还因为她和仇义魁走得略为靠近,而吃尽了闷醋。 「傻瓜,伤口早就好了,又怎么会疼呢。」轻轻抚摸着许静苇的头,何依瑾要她别自寻烦恼。 「可是……」 许静苇的话还未说完,便让何依瑾的吻给阻止了。 「没什么好可是的,只要我们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就足够了。」过程如何,不是重点。 重点是,两个人终于解开对彼此的心结,坦诚对彼此的心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羞红着脸,许静苇躲在何依瑾怀中乖乖的点点头。 是啊,只要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最终回 了解了彼此的心意,更重新确定了彼此在自己心中的定位之后,何依瑾在许静苇的劝说下,收拾好随身的东西,来到大厅退了房,并搭上仇义魁早一步联络好的许家专车,回到自己的家门前。 有些怯步的何依瑾,在门外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在仇义魁不屑、嘲讽的眼神下,以及许静苇半拉半推的动作中进到屋内。 一进门,不等屋内的人有所反应,许静苇便立刻快步上前,朝叔叔及阿姨躹了一个躬,说道「叔叔、阿姨,对不起。」 让许静苇的动作给弄傻眼的眾人,只能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覷,但却无法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些什么。 就连林美芸和许燕祥,也同样弄不懂自家女儿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一进门连声问候也没有,劈头就是一句对不起。 「我知道叔叔、阿姨对瑾说的话、做的事感到很生气,但是,我喜欢瑾,也同样想和瑾在一起,所以,我希望叔叔和阿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许静苇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果断。 若想要在一起,两个人就必须共同努力,所以,她不能让何依瑾一个人承受阿姨的怒气,哪怕阿姨会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而再次大发雷霆,她也不管了。 想跟何依瑾在一起的感觉太强烈,她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样,凡事考虑周全,不想让任何人不开心,现在的她,只想自私地将何依瑾藏起来,再也不愿和其他人分享。 「小苇,不是叔叔不支持你们,只是你们还年轻,看过的人、事、物还太少,这样的你们,又怎么能如此肯定,对彼此的感觉真的是爱情呢?」何伯恩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安抚老婆,同样的,他脑海里也不断的思考两个小孩之间的事。 这两个孩子从小相处在一起,没有分离过一天,不管做任何事总是你牵着我、我牵着你,谁也不想让谁落单,这样的她们,又怎么会清楚自己的心? 搞不好她们只是因为朝夕相处,这才会认为对方就是能跟自己走一辈子的伴侣,而不是所谓的爱情。 「叔叔,我知道你们一定都认为,我们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这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认为这就是爱情。」语毕,发现在场的四位大人居然有志一同的同时点头,许静苇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晓得在场眾人的心思呢? 「和瑾唸不同高中的这段时间,除了週末之外,我几乎见不到瑾,如果说瑾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青梅竹马,那么,我不会夜夜睡不安稳,甚至还让医生警告,差点必须藉助安眠药入睡。」她的确无法肯定的告诉他人,她的对何依瑾的感情,是不是爱情。 但她清楚,她的人生中,绝对不能没有何依瑾的存在。 或许,就像那位算命先生所说的一样,她和何依瑾是天生一对,注定一辈子在一起。 所以,她不在乎这是否为爱情,她只知道,她要她。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止她和何依瑾在一起的决心。 「你......」许静苇的发言,让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张心怡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只见她用着略为慌张的眼神望着好友,希望能从好友口中,得到不同的答案。 但好友肯定的回应,却让张心怡的希望落空,如果,许静苇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还应该坚持下去吗? 「瑾了解我,知道缺少她的陪伴,会令我无法安稳的入睡,所以,她晚晚从她房间的阳台进到我的房间,就只为了让我睡上一晚好觉。」 「阿姨,这样的我们,难道不是认真的吗?还是你以为,我们还只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分不懂何谓亲情、何谓爱情?」 许静苇略带质疑的口吻,让张心怡已经有些许动摇的心,变得更加不肯定了。 她不知道女儿每晚爬过阳台过去找许静苇。 要是她知道,她鐡定会阻止她,不让她做出可能会危及到生命的傻事。 「阿姨,您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那么,您一定知道,如果没有瑾,我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也无法和您说话了。」 听闻,四位大人再次沉默。 的确,许静苇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不爱吃东西的她,不管谁哄都不买帐,非得要何依瑾亲手餵食,这才肯开金口,赏脸的吃下大人们辛辛苦苦准备的食物。 生病时,总是哭闹着不肯看医生、不看吃药的她,也是得靠何依瑾不断的哄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配合。 更神奇的是,从小总是无法安稳入睡的她,只要握着何依瑾的手,便可以不作恶梦的一觉到天亮。 这样的她,是无法离开何依瑾,独自一个人生活的。 「这……」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张心怡慌张地望向自家老公,希望他能替自己说些什么。 然而,当她望向自家老公时,却发现他朝自己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干涉两个小朋友的决定。 「阿姨,我知道您和妈咪一样,希望我们两个能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子。但是,这样对我们来说,真的是最幸福的吗?」 「瑾是不会放下我不管的,难道您要瑾嫁出去之后,仍是思思念念着我吗?没有瑾温暖双手陪伴,我鐡定会睡不安稳的,到时候,远在他方的瑾同样会为了我,连夜赶回我身边。您认为,时常丢下老公,一颗心全悬在我身上的她,真的能跟她的老公在一起一辈子吗?」如果,阿姨仍是坚持要何依瑾嫁人,那么,她已经能预见那不幸的未来。 整颗心都在自己身上的何依瑾,是不可能将心分给未来老公的。 「小顽皮鬼,有你这么和我妈咪说话的吗?」知道许静苇想保护自己的心意,所以,打从一进门,何依瑾只是默默站在许静苇身旁,不开口多说一句话,全凭她去处理。 不过,当她听见许静苇越说越夸张了之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 「不然你说嘛,你嫁人之后会不会回来陪我?」嘟着嘴,许静苇委屈了。 明明在一起了嘛,怎么何依瑾不只不帮她,还捏着自己的鼻头,一副她说错话的样子。 「我当然会回来陪你,但你可不能这么和我妈咪说话,知道吗?」昨天自己的那番话已经让母亲难受了。 所以,儘管许静苇说的事实,但她仍是不愿意许静苇用这样的例子来说服母亲,这样只会让母亲更难过,对两人的事并没有太多的帮助。 如果可以,她希望母亲可以没有任何一丝勉强,真心真意的祝福自己与许静苇。 「小苇,你要知道,若你阿姨真的愿意让依依和你在一起,那她就是你未来的婆婆。」知道好友的态度已经软化,所以一旁的林美芸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心情打趣女儿了。 若说何依瑾的话是让自己放心,那自家母亲说的话就是让自己担心。 她一心一意只想着要说服阿姨,让阿姨同意让何依瑾和自己在一起,却忘了,如果两人真的在一起,那么阿姨也就是她第二个妈咪,这样一来,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就…… 「瑾……」手指拉着何依瑾的衣角,许静苇语带不安的唤道。 「妈咪不会生你的气的,放心。」拍拍许静苇的头,何依瑾先是轻声安抚许静苇不安的情绪,随后又转头面对母亲,带着歉意的开口「妈咪,静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说服妈咪,所以才会不小心激动了一些。」 「什么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瞪了女儿一眼,张心怡语带不满的说。 生不生气全让女儿说完了,她还能说些什么? 再说了,她可是还在生她的气,还没决定要不要原谅她呢。 张心怡的话,让何依瑾的表情一僵,眼神也透露着难受与失望。 原本她还以为,阿姨已经和母亲聊了一会,就算仍是不同意她和许静苇在一起,但至少气也消了一些才是,只是她没想到,母亲似乎还是很气自己,甚至不太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何依瑾失望的模样,让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仇义魁看不下去,因此,他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来到何依瑾身后,在她右膝后踢了一脚。 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失去重心的何依瑾,一个脚软便倒在张心怡面前。 爱女心切的张心怡在见到女儿身体晃了一下,之后便倒卧在地时,立刻起身来到她面前扶起她,嘴里还不断的问道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发晕之类的关心话语。 「心怡,会不会是你昨天那两巴掌力道太重,依依才会......」看懂了仇义魁的暗示,林美芸很快便将何依瑾不小心的跌倒,塑造成是脑震盪的模样。 「快点去开车,我们送依依去医院。」好友的话,让张心怡感到害怕,深怕女儿有任何不测,于是她连忙要丈夫去拿钥匙,赶紧开车送女儿到医院去。 「妈咪,我没事。」母亲一如既往的紧张自己、关心自己,让何依瑾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窝进母亲怀里大哭失声。 「没事怎么会哭呢?是不是哪里痛?告诉妈咪。」担心地捧着女儿的脸蛋,张心怡心疼地轻抚昨天自己失控所造成的伤口,不断的出声安抚女儿,要她别哭。 「阿姨,你不要生瑾的气好不好?瑾昨天都没有睡,一直很难过。」同样捨不得何依瑾的许静苇来到张心怡面前,蹲在她身前由背后拥着何依瑾,想给她一些安慰。 许静苇的话,让张心怡不得不再一次面对这个让她痛心的问题。 想开口拒绝的她,却在见到女儿微肿的脸颊,以及带着伤口的嘴角后,突然的改变了主意。 稍早许静苇所说的一切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仍震惊于两人竟然爱上彼此的消息,让她不自觉的做出反对的决定。 但直到望见女儿的泪水,这才略为冷静下来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的确无法过着没有彼此的生活,若是真的强迫她们分开,难道就能保证女儿真能得到幸福? 如果,这真的是这两个孩子的决定,那她是不是该给她们一次机会? 「我可以不生依依的气,也可以不反对你们两个的事,但你们要答应我,两年后,必须考上第一志愿,不可以因为想在一起,就荒废学费。」罢了、罢了。 两个后辈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开心,健健康康的,那就够了。 「妈咪?」母亲意外的支持发言,让哭泣的何依瑾呆住了。 只见她一脸呆楞,与身后的许静苇互相对望了几秒,连哭泣都忘了。 「阿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紧紧握住何依瑾的手,许静苇连忙点头应许,深怕晚一秒,阿姨又会收回她的承诺。 阿姨真的答应了? 许静苇的脸上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无法相信这件事就在仇义魁的协助下,圆满落幕。 「我不是说了嘛,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只要你学会勇敢争取。」走向前,仇义魁不理会许静苇一副想杀人的目光,温柔的伸手揉了揉何依瑾的秀发。 他真的很捨不得她,担心她又在自己见不到的地方,独自的逞强着。 不过,现在有那么多人的支持与陪伴,他应该可以放心了,对吧?! 「阿魁,谢谢你。」是他,教会自己要勇敢。 幸好有他,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到母亲的谅解。 「谢谢。」嘴里说着道谢的话,但许静苇的目光仍旧紧紧盯着他放在爱人头上的手。 嘖嘖,怎么看怎么碍眼。 「好了,我该走了。」语毕,仇义魁有些不捨的再次望了何依瑾一眼。 但哪怕再怎么捨不得,他仍是得离开。 义父交待给他的任务早已经完成,迟迟不肯走,是因为担心何依瑾,心疼她的坚持,担心她的逞强,所以,这才给了自己一个期限,找了藉口留在她身旁, 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而心意相通的两人,再也不需要他在一旁跟前顾后,他想,是时候离开了。 相信现在的她们,会更懂得珍惜彼此,爱护彼此。 「有空,我们会去找你。」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仇义魁没有回头。 他不想让何依瑾瞧见他眼底的依恋。 祝福,是他仅能够给予的一切。 他相信,她们能够牵着彼此手,一辈子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