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恋人》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1) - 挥别过去 第一部《不可以的爱》 自小分开的兄妹二人,十几年后又回到了同一个屋檐下。 近乎陌生人的孤男寡女,在亲密的同居生活中,慢慢生出了兄妹之外的感情。 理智与衝动大战三百回合,终未敌过禁忌的甜蜜。 同床共枕之后,是否真的可以happilyeverafter? ------------------ 三月三日,晴。 初春少见的好天气。下过一个星期的雨,天空难得一片蔚蓝。这是不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我的新生活也将一片大好? 我把行李放在门口,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十七年的旧屋。屋檐上的杂草刚刚冒出了头,嫩嫩的,探头张望着这个世界。窗台上放着外婆种的两盆迎春,没人修剪,黄色的枝丫垂了老长,几乎快要触及地面。门楣上的松鹤延年脱了色,过年的时候外婆还说,等天气好了,让我帮忙重新画一边。 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外婆跟着年前去世的外公走了。我唯一的两个亲人,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相继离开了我。 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他们说我命硬,身边的人都留不住。爸爸妈妈不要我,爷爷奶奶不要我,现在外公外婆也解脱了。 终于只剩我一个人了。 「本珠,可以走了么?」司机小心翼翼地招呼我。 他是邻居张妈妈帮忙找来的,说女孩子孤身一个人带着这么多行李打车不安全。 张妈妈一定跟他讲了我的事,所以他现在才表现得如此耐心,任由我在家里磨磨蹭蹭地收拾行李。 我什么都想带走,可什么都带不走。我的那些破烂,没有一件值钱的。翻来翻去,最后我只把高中课本和换洗衣服塞进了箱子里。毕竟已是高三,就算我学习很烂,也是要顺应着拼一下的。 「走吧。」 我熟练地第无数次掛上了门口的那把大锁,心中默念再见。可我知道,我应该再也不会回来打开它了。这片房子不久后就会被拆成平地,再建高楼。关于我与过去的连接将彻底消逝。 『池本珠』在这个城市的户口名簿上已经不復存在,而我现在的名字叫『龙珠』。 我知道这个名字有点搞笑,但毕竟比我之前的名字叫起来更顺口一些。 计程车开离了旧城区。窗外的景色渐渐繁华,车拐下了北二环,开进一个住宅小区。 「这个小区不错。」司机帮我搬行李的时候说:「看来你哥哥家挺有钱的。」 「应该是吧。」我随口应着。 当年叔叔只带走了哥哥。听外公说,爷爷奶奶他们后来跟着叔叔去了美国。能去美国,应该是有钱的吧。 「我帮你送上去吧。」 司机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好奇我那个『有钱的』哥哥。 我摇摇头,「不麻烦您了。东西很少,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我用力地抬头,看着面前那座十几层高的公寓楼,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十七岁,寄人篱下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2) - 哥哥是个美人 即将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我做过很多设想,我素未蒙面的哥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十九岁的男生还能是什么样呢。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杂乱的屋子,臭气熏天的衣物,桌上没吃完长毛的泡麵,厨房里半个月没刷的碗,说不定还有半夜打游戏对着荧幕泛着蓝光的脸。 我不太会做家务,也不怎么会做饭。外婆每次说要让我帮忙做家务的时候,我总是跑得最快。如今想要当个灰姑娘都没有一技之长,被人嫌弃大概是早晚的事。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我拖着行李出了电梯,站在那扇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论前路是好是坏,反正横竖都得走。 我在心中大叫一声:「我来了!」 我紧紧抿着嘴唇,用力按下了门铃。防盗铁门后面传来拖鞋擦过地板的声音。门锁『嘎噠』一响,铁门被缓缓打开。 我挤出一个笑容,尽量用自己最甜美的声音说:「你好,我是……」 屋里应该没有掛窗帘,太阳光随着铁门的开啟泉涌着从门后那个男子挺拔的身影旁照射过来,把他的轮廓勾勒得金光灿灿如天神下凡一般。 光线太强烈,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分辨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极了曝光过度的照片。即便如此,那张脸已经让我震撼到大脑停止了工作。我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嘴唇早已经远远地分离开。我想,我那时候的嘴巴大概塞得下一整颗富士苹果。 每个人对帅哥的判定都有着自己的界限标准。我贫乏的词匯量很难形容他的五官到底帅在哪里。而且我觉得他那张脸已经不应该称之为帅,而是美。 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好像有点娘炮。但我就是觉得他很美。那是一种不具体的,纯感官带来的最原始的感受。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我脑袋里一排小人儿拼命吶喊。要命啊,为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他笑都能这么好看?! 「你是龙珠?」他向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龙翔。你的哥哥。」 我努力移动已经僵直的颈椎缓慢地点了点头。一开口说话,就听见自己嘴里充满了液体的声音。 「你好,『粗瓷』见面,请多关『造』。」 他没有等着迟钝的我和他握手,而是弯下腰去拿起了我的行李。薄薄的t恤下看起来相当结实的肩膀微微地抖了两下,应该是在憋笑。我的脸突然就红了,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触感是让人羞愧想死的湿润。 龙翔带着我简单地参观了一下我们即将同居,噢,不,共同居住的地方。我不好意思再去盯着他看,便把注意力转向房间。 两个卧室的套房,整齐乾净得媲美样板屋,看得出来绝对不是突击打扫出来的效果。放在茶几上的报纸叠在一起,与茶几边缘平行。餐桌边的四把椅子推在餐桌下,椅子腿都精准地卡在地砖的缝隙上。我刚刚脱在门口的鞋子,他顺手就放进了鞋柜。柜子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乾净到好像从来没有穿过的运动鞋。 我看着龙翔的背影,心中暗叫不好。这个家伙不会是个洁癖吧,那我可就惨了。 「你睡这个房间。」龙翔把我的行李拉进其中一个卧室,「我住在你对面。你收拾一下吧,有事叫我。」 我站在两个卧室门口中间的小走廊,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心中忐忑。 「让我睡主卧?不用啦,这边这间就挺好了。」 就算是小的那一间,已经比我之前的卧室大一倍还多了。 龙翔体贴地解释道:「主卧有独立的卫生间,你会比较方便。而且衣柜也比较大一些,女孩子衣服杂物应该比较多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简单的行李,这连四分之一个衣柜也装不满吧。 我听见头顶他轻笑的声音,不敢抬头看他。脑子里闪过刚才开门时他的笑容,心跳偷偷漏了一拍。 老天保佑,希望我这个哥哥是个好相处的人。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3) - 失恋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龙翔念大一,我还没来得及打听他学什么科系,只知道他很忙。我作为一个高三生,早自习时间已经早得很不人道了,每天起床却只能见到他留在餐桌上的简单早餐和午晚餐费,而他早已出门。我上完晚自习回家,他不是还没回来,就是在他的小屋子里坐在电脑前忙他自己的事。 我跟龙翔还不熟,也不好主动过去骚扰,只求不要说错话做错事招人讨厌就好。 开始那些日子我还能坚持起床之后叠被子,吃完早餐刷碗,洗完澡打扫乾净浴池。但人的惰性是不可抗的。况且,我是最辛苦的高三生嘛。凭仗着这个藉口,我以光速向之前懒散邋遢的自己靠拢。 龙翔倒是从来没有抱怨什么。如果他回家早,被子都会帮我叠好,碗也刷得乾乾净净,屋子里一直还是如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一尘不染。我礼貌性地表示了一下不好意思麻烦他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对我笑。每次都笑得我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只能转身逃跑。 高三的日子原本度日如年,不知为何,搬来和龙翔住之后,居然有种时光飞逝的错觉,转眼竟已度过了最最酷热残忍的那三天。 最后的散伙宴,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每个人的命运都将从这一刻开始分道扬鑣,难免诸多感慨。站在饭店门口,大家互相拥抱告别。有几个女生甚至抱头痛哭,我在一边看着难免也有些心塞。 我抬头看着我的男朋友欧阳,想找他寻些安慰。他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理我,我以为是我们这些毕业生分离在即的感伤作祟,影响了他。不过他平日里对我也是时冷时热。虽然名义上我是他的女朋友,却更像是个跟班,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从未对我有过男朋友最基本的体贴关心,甚至连拥抱接吻都未曾有过。 欧阳是学校董事会里的风云人物。能如此年轻当上董事,家境自然极好。难得他样貌也是非常的帅气,在见到龙翔之前,我一度以为欧阳是我这辈子能遇到的最帅的男人。学校里想要当他女朋友的女生多如繁星,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就得到了那个位子。这天上掉下来的恩宠瞬间让我成为全校女生甚至某些男生的眾矢之的,以至于现在同学分别,连一个过来拥抱我的人都没有。 欧阳看着远处,并没有接收到我渴求的目光。我正斟酌要如何开口,他却抬手向迎面走来的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打了个招呼。 没有解释,甚至没有说一声拜拜,欧阳就在我那么多同学的眾目睽睽之下,搂着那个长腿快到我胸口的女子走回他的跑车呼啸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大家各式各样的鄙夷和怜悯的目光里石化。 夜色氤氳。我躲在路灯下小小的阴影里,抱紧了膝盖,看着粘满了口香糖的砖缝,点缀着踩扁的菸头的路沿发呆。 又一次,我和它们一样,被人随手丢在了角落里,彻底遗忘。 一双双各色的鞋子从上面踏过去,没有人注意到那些骯脏的垃圾,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父母,亲人,朋友。第几次了?从小被人拋弃的感觉,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夜色渐深,最后连践踏我视线的鞋子都快没有了。 一阵夜风吹来,脸上凉凉的。我伸手去摸,一手的泪。 我不禁要唾弃自己,至于么,为了一个男人。 不就是一个男人。 俗话说,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的人』多了去了。 蹲了太久,腿有一点麻木。我一把抹掉脸上的泪,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茫然地向前蹣跚。 我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也不想回家。我感觉自己好像一隻鱼,在深海里游荡。时而随波逐流,时而寂静沉淀。飘飘荡荡,走走停停。 时间和空间渐渐扭曲,最后,只剩下空洞洞的渴望。 我被人下药了(网络版) 直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才发现自己跟着前面的人走进了一间夜店。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都混进来了,就让我再多喝杯酒吧。即使我还未成年。 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想要找一个偏僻点儿的角落自我麻醉,却发现每个角落里都有双双对对的人影。曖昧的姿势,热切的表情,极度的刺眼。 我只好走去吧台,找个了位子坐下,低头研究酒保递过来的酒单。 「佛妙三」……「螺丝刀」……「痛击」……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完全没有头绪。 「我……我要一杯可乐,谢谢。」刚刚在散伙宴上我也只喝了一杯啤酒,我承认我没种,怕醉。 清凉的液体从喉咙滑进胃里,我遮住嘴偷偷地打了个气嗝,有点儿呛鼻子,但是很爽。 「唉。」我懒洋洋地趴在吧台上,大理石台面冰着我的脸,真舒服。 「小姐,可以请你喝一杯么?」有个男人坐在了我身边。 我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话,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 老娘失恋了,现在对任何带把儿的东西都没有一丝兴趣,包括菜刀和茶壶。 过了一会儿都没有声响,我抬起头,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我松了一口气。 舞池里人影晃动,有男男女女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么火辣的场景,让我脸颊都发起烧来。 我回过头,顺手抓起那杯可乐,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想要给我自己降降温。液体滑过口腔食道,却不是意料中的清爽甜蜜,而是及其辛辣的衝进我的鼻子,刺激着我的嗓子,灼烧着我的胃。 我止不住地咳嗽,急速地喘息着,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从嘴里到胃里被刀劈开一般的疼。 一杯水递了过来,我看都没看接过狠狠地灌进快要燃烧起来的食道和胃。冰水清凉,对于灼热的喉咙却是加倍的刺激,泪水决堤一样的狂泻而出。 一隻手轻轻地安抚着我的后背,温热的掌心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传输过来,缓缓平息着我的不适。我趴在吧台上茍延残喘了好一阵子才突然反应过来,猛的转过头去,对上一张貌似诚恳关切的脸。 一个男人。 又是带把儿的。老娘不待见你。 「你……你……」 不要表现的那么温柔关心的样子,不是你把我的饮料换掉,我会这样难受么? 我对他怒目而视,张了两次嘴也没把话说出来,嗓子火辣辣的疼,声音嘶哑,吵架不宜。 男人向后靠在椅背上,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表情却一点儿抱歉的意思也没看出来,「对不起,我以为失恋的时候适合喝一杯酒。这样悲伤才会随着酒精快速的蒸发掉。」 干嘛要装出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那样正经八百的一张脸说这种话很欠扁。我在心中腹诽。 我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脚一软,向地面跌去。那个男人伸手一揽,把我揽进了他怀里。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烘烤着我,一股很好闻的薄荷清香混着男人的味道笼罩着我。 我感觉头有些晕眩。 「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奇怪的水声。夜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也仿佛被一层泡沫隔在了外面,听不真切了。 意识消失之前,一个念头非常不及时地蹦了出来。 我被人下药了! 浴池里的男人(14+, 网络版)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条鱼,在深海里游荡。时而随波逐流,时而寂静沉淀。飘飘荡荡,走走停停。 时间和空间已经扭曲,只剩下空洞洞的渴望。 下一刻,身体就被泡在了温热的泉水里,舒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叹气。我舒展了四肢,想要让自己漂浮在这种母亲的子宫般安静舒爽的感觉里,身子却猛的往下一沉,鼻子里进了水,窒息的感觉一瞬间袭来。 一双强壮的手臂勾着我的腋下将我拉了上来。我猛烈地咳嗽着,快要把湿嗒嗒的肺都咳出来了。鼻子酸酸的,有水从鼻孔流出来,意识也跟随着从深海里浮了上来。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瞇着眼睛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片热气升腾的水面,看不清对面的墻壁瓷砖上勾勒着什么奇怪的图案。我似乎是泡在一个可以供五六个人一起共浴的冲浪浴池里,温热的水从不同的方向的喷口向我冲刷过来。而我坐在……不对……而我半躺在…… 低头看了看腋下揽着自己的两隻大手,手指不太老实地略用力揉捏着我胸前的柔软。两条肌肉结实毛发浓密的长腿在我身侧向水里延长。 一瞬间,神经细胞整齐划一地集中到了我的后背…… 滑腻,温热,结实的……一个人的身体。我扭动了一下屁股,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像把枪一样抵着我的后腰,还缓缓跳了两下…… 一个男人的身体……而且,已经情致高昂…… 我的大脑还有一些迟钝,一切似乎在梦中。 春梦?这辈子我还没做过呢。 我本能的想要逃开,踩着浴池的底猛然站起身,挣开了那个男人的束缚,努力衝向浴池的另一边。 及腰的水阻力不小,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我脚下一滑,又向着水面跌回去。好在已经抓到了池边,勉强没有再沉下去呛一次水。 我趴在池边喘着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声音很大,震得我耳膜疼。 才不过几个动作就让我累成这样子,泡在这样热的水里,感觉头晕目眩,浑身上下酸酸胀胀的,用不上劲儿。 「醒了?」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冷冷的,带着一点懒洋洋的鼻音。 我开始想起酒吧里最后的镜头,惊觉,这可能不是梦!都说夜店兇险,处处陷阱。我这第一次去就栽了,老天爷,我也太倒霉了吧。 我依然趴在原地,胆战心惊地回了头去看他,却并不是夜店里给自己喝酒的那个人。或者说夜店里太黑,我看错了? 夜店里那个男人看起来还算温文,这家伙却浑身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边,略遮住了微瞇着打量我的眼睛,却遮不住他深邃魅惑的冰冷眼神。 他手臂搭在池边,姿态慵懒地泡在水里,微荡的水波刚刚没过他性感迷人的腹肌,仿佛像隻温柔的小手在上面来回地抚摸着。宽厚的肩膀,健壮的胸膛,修长的双腿几乎伸到了我脚下。还有他的那个……东西,毫不知羞的在水里昂扬着头。 我脸一红,忙转过头。 刚才就是躺在这样一幅身躯上么?真是要命。 身后有哗哗水声响起,我知道是他过来了,用尽全力撑起身体,想要从池子里爬出去。一隻强壮的手臂伸了过来轻松的把我向后一揽。我尖叫,双手在空中乱抓,却稳不住倾倒的身子,又跌回了他怀里。 「你放开我,你放开……咕嚕咕嚕……」 天杀的,他真的听我的话放开了手,而我失去了支撑,又滑进了水里,猛灌了两口洗澡水。 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是不是注定了要被洗澡水呛死。 他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我挣扎着几次想要站起来又脚软滑倒在水里,总算在我真的被洗澡水呛死之前把我捞了上来。只是经过这样一折腾,被药物控制的身体彻底没力气挣扎了。我索性就掛在他身上,没命地喘吸和咳嗽。 我从不知道空气再次回到胸肺的感觉有那么迷人,在求生欲望之前,裸男什么的已经算不上威胁了。 「你是谁?」 我总算喘够了,心跳也渐渐平復下来,开始整理混乱的头脑里的思绪。今天要死,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他上下打量审视着我,就像主妇在菜市场打量一掛猪肉的眼神,然后给了我一个完全无法接受的答案:「你的男人。」 陌生男人的挑逗(14+, 网络版) 开玩笑,这算是什么回答。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听起来耐心缺缺,「你是我的手下刚刚送来的,虽然乍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好像还挺有趣的。至于我想要做什么,你说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麻烦你把舌头从我耳朵里撤出来,口水流进去就不好了,说不定会得中耳炎的。 什么手下,什么有趣。我又不是玩具,我是活生生的人。而且居然说我看起来不怎么样,怒。 我想要推开他,却无奈力量太过于悬殊,只能大声叫喊。虽然这里看起来密封良好,我的呼叫被有良知的人听见的可能性极低。 「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啊……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非法剥夺人身自由,你这是绑架,你这是性骚扰,你这是……强暴……呜……」 他嫌我太吵,一隻大手用力捂住我絮絮叨叨的嘴,继续专心致志地舔噬我的耳廓,时而还轻轻咬两下,惹出我一身鸡皮疙瘩集体起立敬礼。 温软的唇总算从我耳边撤离,沿着后颈缓缓移动,时而羽毛一般轻飘飘地抚过,时而解恨一样重重地吮吸,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留下了一串红色的吻痕。 体内被他带起一股陌生的酥麻的感觉,在血液里,经脉中乱窜,四肢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身体的改变,捂在嘴上的大手总算放开,一个出乎意料的呻吟仿佛终于脱困一样,迫不及待的从我嘴里鉆了出来。 我一怔,一股羞耻感从心底窜起。我这是怎么了,身体变得好奇怪。问题是,他除了用各种从未感受过的花招亲吻我的后背之外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下流的事啊。该死的,肯定是药物作怪。否则我怎么可能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挑逗下没被吓死身体居然还有反应。 「不要……」 传进耳朵里的我的声音虚弱的像蚊子叫,还带着些许沙哑,让这声拒绝听起来更像是邀请。男人的呼吸声也一瞬间变得更加粗重低沉,手指轻轻地抚过我的唇,撬开了我的贝齿,强行探了进去。灵巧的手指滑过口腔,还妄想勾起我的舌尖一起舞蹈。 是你主动伸进我嘴里的,不咬断你我就不是我了。 牙齿才刚接触到他的皮肤,脸颊两侧就被他在我嘴外面的强壮手指大力挤压,剧痛让我被迫又张开嘴,放过了侵略者。 他似乎料到了我会咬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拍拍我被他捏红了的脸,蛊惑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牙齿还挺尖利。放心,小猫,我不会强暴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被我上。」 这个男人也自信的过头了吧,「我说,这种事情要你情我愿没有错,你我至少要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彼此增进了解,约几次会,看几次电影,吃几次饭,然后再进入正题吧。哪有这样第一次见面就那个那个的……啊……呜……」 他貌似对我的嘮叨很不耐烦,附身吻住了我。他的大手用力捏住我的小下巴,强迫我把嘴巴张到极致,然后舌头侵了进来,一寸一寸扫荡着我的口腔,甚至舔到了我的上腭,让我怀疑这个男人是蜥蜴变身的同时,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呃……哇……」 我是真的没忍住,绝对不是故意的。 那个男人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趴在池边吐得七荤八素欲罢不能,绕过一地的污秽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雾气朦胧的浴室。 我低头看了看地板上的那一摊带着酒气的半浓稠液体,依稀还辨的出散伙宴的内容,忍不住又开始反胃了。 终于吐了个乾凈,嘴里又酸又苦,连绿色胆汁都快吐光了吧。我泡回咕嘟咕嘟冒泡的热水里,肚子还在一个劲儿的痉挛,无比难受。 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这样剎风景毁了他的性致,我现在疼的就不只是肠胃了。 回想刚才看到他那兇器的尺寸,目测根本不是给人类女性准备的。如果他真的要和我那个那个,我一准死无全尸。 我坐在浴池里发呆。你说,我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 我低头看了看已经被热水泡得发白起皱的手指头,我也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吧。可是,如果那个家伙等在外面怎么办,他会不会又恢復了食欲要吃了我呢? 继续犹豫,踌躇。 胃里的翻腾总算在热水的呵护下慢慢平息了。我一咬牙,一跺脚,死就死吧,总泡着也不是个事儿。如果他有食欲了,早该回来提溜我了。这么久没回来,应该是没事儿了吧。 我手脚并用爬出浴池,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一堆污秽,抓起旁边架子上放着的乾凈浴袍裹在身上。 浴袍应该是那个男人的,穿在我身上有点儿过长,下摆都拖到地上了,不过怎么也比光着的好。 我把浴室的门拉开一个缝,外面是一个小走廊,尽头有一盏造型别致的灯,没有人。 我拎着浴袍,踮着脚尖走出来,贴着墻往外看。走廊拐过去是间卧室,宽大无比,深蓝色的主题色调,一看就是男人的屋子,家具和装潢都感觉硬邦邦的。 依然没人,总算放下心来。我大喇喇地晃了出去,开始找出去的门。 四处摸索,上下敲打,过了半个小时,我才发现一扇和墻壁做的几乎严丝合缝的门。你说,一个卧室的门,搞得和密室一样干嘛,着火逃跑都不方便。 我翻开盖在把手上的盖板,向内拉,纹丝不动,我又向外推推,依然没有动静。我拍着叫了几声,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又折腾了一会儿,我累得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算了,我明白了,自己被囚禁了。回头看了看那张巨大无比,向我频频招手的床,我妥协了。就算前面有任何风雨等着我,也要先养精蓄锐才能斗争下去。 我站在床尾原地打了个转,一头栽了进去。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4) - 难道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梦? 梦中,一定还是在梦中啊。 我听得见鸟语花香,感受得到清风拂面。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通体舒畅。我浑身舒爽地翻了个身,却没想到翻下了床,『咣噹』一声结结实实地掉在了地上。 还好还好,地毯够软,倒也没摔疼。 鼻子里闻到一股芳香的青草味道,我闭着眼睛拱了拱。这地毯的毛还真长啊,有点儿扎脸。 地上湿湿凉凉的很不舒服,我又趴了一会儿,忍无可忍,揉了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醒了过来。 入眼一片翠绿,水嫩新鲜的草叶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温柔的光泽。 真美啊…… 我嘎巴嘎巴嘴,又想要闭眼睡去,眉头皱了一下,猛地又睁开眼。 不对啊,哪里来的草啊?难不成我穿越了? 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身边是一张木质长椅,我身上裙子的一角布料正掛在上面。看起来,我刚刚应该就是从那里翻下来的。 我左右打量,景色无比熟悉。这里……分明就是…… 街心公园!! 我愣在那里,揉了揉额头,回想着昨天的事情:貌似我又被拋弃了,然后…… (以下为网路版only的情节) 去了夜店,然后喝了被人掉包的可乐,然后…… 情节展开有点儿问题,我摇摇头,一定是刚才摔下来把脑袋磕坏了,从头再想一下:我外公外婆去世了,我搬去和哥哥住……高考……散伙宴……欧阳……夜店……浴池里的裸男…… 脊背突然冒起一股寒气,我又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的确是街心公园。 难不成从搬去和哥哥住什么的都是做梦,我已经沦落街头成了乞丐? 也对,就我这副尊容,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怎么会是个美人,这种情节也就只能做梦才能做到吧。 我抓了抓头发,不过,我是什么时候流落街头的,我咋不记得了呢。 我拍拍胸口,想安慰安慰自己脆弱的小心心。可是不摸还好,一摸居然入手光滑。我低头一看,鼻血险些喷出来。 我不是有透视眼了吧,怎么看到自己的胸部了呢?而且微微翘起的粉红樱桃上,还沾着些许草叶和露水。 我忙抓起领口已经退掛在手肘间的浴袍,把自己赤裸的身体裹起来。仔细打量,这分明就是那个男人的浴室里我穿上的那个袍子,长过脚踝,厚厚软软的,质地相当高级,怎么也不像是个乞丐会有的东西。 我彻底懵了。天哪,谁能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我昨夜见鬼了,一切场景全是鬼怪幻化而成。天一亮,豪宅便没了踪影,鬼男人也不见了,就剩我一个躺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如果我真的已经成了乞丐,如果之前都是做梦,那就有一处存在也是我臆想出来的: --哥哥的住处。 这倒是很容易就能证实。因为街心公园就在龙翔住的小区的旁边。 好在我醒来得够早,路上除了一些晨练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并没有什么人。我把自己的头也蒙在浴袍里,免得被人认出来,并且这样袍子也不至于拖到地上拌到我。 (网络版end) 我抓着衣服一路小跑。不是不想狂奔,实在是动作稍微大一点咱就要春光乍现了。 我鬼鬼祟祟地进了小区的院子,蹭着墻角溜进楼里。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害怕在电梯里碰上熟人的我一步三阶地从防火通道爬上了十层。 气喘吁吁地站在家门口,我解开衣服瞅了瞅光溜溜的身上,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我没有带钥匙! 不过还好,因为我从小经常忘记带钥匙,于是养成了在外面留备用钥匙的习惯。 我手脚并用地爬上摆着花盆的窗台,还没来得及搬开花盆,背后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5) - 被哥哥看光光了! 我扭头一看,是住在对门的强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强子原本是我从小的邻居,六年前他家率先搬离了旧城区之后便断了联系。我过来和哥哥一起住之后,居然发现他就住在对门,真的是超有缘份。 强子愣在原地,显然没有预料到早上出门会遇上我,更没有料到我这副打扮,这种姿态。 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直到我撑不住了,手脚一滑,嘰里咕嚕地从窗台上摔了下来。 强子连忙过来扶我,低头伸手的时候,脸痉挛似地抖了一下,「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呢?一大早上窜下跳的。」 我拍开他的手,自己从地上挣扎着跳起来,抬头对他怒目而视。老娘这般狼狈,正气不顺呢,你撞到老娘我枪口上算你倒楣。 我刚要开口宣泄我的情绪,却见强子脸色僵硬,开始向上翻白眼。 不会吧,他这是要变身还是要中风? 我小心翼翼地朝他走了两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强子哥,你怎么了?」 我的手刚碰到强子的身体,他就触电一样地抖了一下。见我一脸不明所以,强子的视线偷偷向下瞄了一眼,又翻了上去,脸颊爬上可疑的緋红。 我顺着强子的眼神往下一看,我的脸顿时比他的还要红了。 完蛋,我这一爬,一摔,一跳,忘记抓住胸口的衣服。如今春色满园关不住,一隻桃子出墻来。 强子看我双手一揽关了园子门,倒不尷尬了,笑得一脸褶子,揶揄道:「丫头,没想到啊没想到,看你平常假小子一样,原来还挺有料的哦。你强子哥哥不是随便的人,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从小强子就爱逗我,可在他面前走光这还是第一次。我红着脸打掉强子伸过来假装要抱我的手臂,转身奔向自家房门。 还好刚才摔下来之前我已经摸到了备用钥匙。让我当着强子的面再爬一次窗台,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我慌慌张张地开门,还能感觉到强子在后面看着我的眼神。我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这回可糗大了,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强子啊?! 我好不容易颤抖着手打开了家门,把强子灼热的视线隔绝在门外,才一转身,却撞到了一面肉墻之上。 我怎么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呢。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龙翔的嗓音一如平时大提琴般悦耳,只不过此刻似乎隐藏着压抑的怒气。 他离我很近,我不敢抬头,只能盯着眼前的衬衣领子扭捏。 我没心思欣赏面前半敞开的领子里小麦色的结实肌肉。和龙翔住了好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他生气,没想到还挺吓人的。 「那个……昨天……我们散伙宴。」这是实话。 「我知道。我给你们班长打了电话,晚上九点就结束了。」龙翔直接揭发了事实,「之后呢?」 「我们……我们……」 在龙翔的压力下,我居然想不出下半句假话。 头顶上的目光『唰唰唰』地扫过我身上的装束,得出一个结论:「去开房间了?」 他还真直接,看我身上这浴袍怎么也像宾馆的东西。不过有人会直接把宾馆的浴袍穿回家的么。 见我没有否认,龙翔的语调竟有些急,「你怎么可以和……」 「哥,没……没有啦……」我打断他,「我就是和花花她们……一起夜谈来着。」 龙翔追问:「那你的衣服呢?」 我低声嘀咕着,像之前糊弄我外公外婆一样,谎话随口就来:「弄脏了花花妈妈给洗了,在她们家,不信你打电话问花花。」 龙翔不知信了没有,没有再开口。 趁他沉默,我想偷偷往一边挪动挪动,找机会逃跑。我脚下的重心还没有偏移,身上却是一轻。我猝不及防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一转身扔到了沙发里。 「啊……哥,我没有……不要……」 平日里我都不敢正眼看他,这时我怯怯地看着他的脸,想要分辨他的怒气究竟有几分,会不会和外婆一样打我的屁股。 龙翔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精致的脸有些扭曲,五官拼凑出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暴怒表情。平日里温柔儒雅的人发起火来不是一般的可怕啊,我刚到嘴边的求饶都给吓回去了。 他半跪在沙发边上,一隻手撑在我的脸旁。我在外面被晨风吹得微凉的脸颊敏感地接收到他手臂上的温度,热气腾腾,莫名地让人脸红心跳,很不自在。 「真的没有?」他又问了一次。声音里像带着无数的小刀子,恨不得要把我切成一片一片的仔细检查,看看是不是还乾凈如初。 「真的没有。」虽是实话,我却莫名的心虚。 龙翔的目光有些闪烁,突然站了起来,丢下一句「珠,你已经不小了。做为一个女孩子,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就转身回屋了。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页就这么掀过去了?可刚才他眼中渐渐燃起的小小火焰是什么意思? 低头一看,我又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吧! 哥哥(1)- 妹妹,渴望 已经是清晨六点鐘,时鐘的指针上下延伸,仿佛想要把天地捅穿般豪迈。我从沙发上站起身,举高手臂舒展一下疲劳的肌肉,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棕黑的液体,是即将註入我血液的点滴,一下一下数着时间的脉搏。比墻上的表嘀嗒呻吟的声音略快一些。它也等不及了。 把咖啡倒入我最常用的杯子,想起某人曾经为了阻止我喝黑咖啡,把它藏在沙发垫子下面。真是傻得可爱。 要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很难。外在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上不可改变的依赖感。 我依赖这酸涩微苦的液体,它让我随时保持清醒,它让我不至于陷入自己无法控制的空虚迷乱之中去。它是一根无形的钢索,维持着我摇摇欲坠的沉稳。 靠在流理台边,让烫麻的舌尖滑过唇齿,这下意识的动作带给我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小快感。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这世上某些人的舌尖拥有魔法。它可以给自己和他人带来触电般的愉悦。 我很想试试。 一口灌下最后一滴苦涩的液体,心脏揪在一起。咖啡因带来的亢奋只是让脉搏更加的混乱,却抑制不住一些这样那样的胡思乱想在脑海里肆意翻滚。 她不会有事的。我告诉自己。但是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慌乱。 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她还没有回来。就算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也会略微担心吧。更何况,她是我的妹妹。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有个妹妹。 并不是那个每天缠着我陪她玩无聊游戏的可爱小女孩,而是一个我完全没有印象的,生活在地球另一面的,我真正的妹妹。 奶奶偶尔会说起她,可是每次都会被叔叔以各种方法打断话题。叔叔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关于过去的事。或者应该说,他不想让我为任何无所谓的事情分心。 他只想让我安安稳稳的长大,在他设定的模子之内变成他需要的样子。一个有朝一日可以接替他的位置,成功经营他的事业的人。 可我并不觉得那是无所谓的事情。 那是我的妹妹,原本我应该最最亲近的人。 我们的父母已经失去音讯十多年了。叔叔不在场的时候,爷爷奶奶时常会摩挲着旧照片唏嘘感叹。 对于这两个不负责任把我拋下的家伙,我没有任何感觉。我一直想着的,就只有妹妹。 从小到大,每当我达不到叔叔的要求,感到无力的时候,或者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比寂寞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 妹妹,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模糊的概念。 妹妹,一个我用来自我安慰的梦中的伙伴。在我的心里,陪我一起长大。 我时而会看着小豫儿发呆。 小豫儿,我的堂妹,叔叔唯一的孩子。漂亮,可爱,聪慧,非常的招人喜欢。 我对她尽我所能的宠爱,我在她身上寻觅着妹妹的影子,我在她身上感受着做人哥哥的满足。但是无论如何,她无法代替我对自己妹妹的渴望。 我知道,有朝一日,我会再见到妹妹。所以我努力的让自己变成一个好哥哥,一个可以让妹妹值得骄傲的哥哥。 每次看到小豫儿对她的朋友们介绍我的时候,脸上得意的表情,我都在想,如果是我的妹妹,她也会这样以我为傲么。 我等不及要与妹妹重逢的那一天,甚至为了创造这个条件,我选择只身一人回到祖国上大学。 我放弃了哈佛商学院的offer,叔叔为此很生气。 我并不觉得可惜,我原本对经商也没有任何兴趣。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奇妙的空间,一个让我可以随意的发挥我的想象力的领域。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和叔叔闹翻。而这也是第一次,爷爷奶奶出面支持了我的选择。 我满心欢喜的离开了美国,离开了那个捆束了我十几年的所谓的家。 我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真的单纯为了寻找我的妹妹才下了这个决定,还是因为想要摆脱那束缚,才一直想着我从未谋面的妹妹。 她是我闷罐一样的生活里唯一的出口,即便虚无縹緲得像个传说,却在我意识到之前,便已经变成我生命里无法剔除的所在。 甚至我背起行囊离开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叔叔那里绝对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爷爷奶奶继续关心着我的生活,对于妹妹的事情上选择了绝口不提。 不过我从来未曾后悔过离开那个家。 我走出首都国际机场的那一刻,我便强烈的感受到,她,我的妹妹,就在这里。 我徜徉在这个城市中,想象着她在这个空间的某个地方生活,呼吸着,欢笑着。 也许某一刻她会与我擦肩而过,我想我会认出她。 因为我们永远不会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我们身体中流淌的血液,註定了一生无法挣脱的羈绊。 命运的脚步匆忙,我没有等很久,她就已经站在我面前。洁白纤细,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傻乎乎的呆立在那里,看着我犯花痴。 我在心里禁不住的微笑,这就是我的妹妹,一个并不算很漂亮,不算极伶俐,有一点犯傻的小聪明,有一点慵懒的小可爱,让我忍不住去疼爱她,照顾她的女孩。 我喜欢看她早上起来赖床的样子,紧闭着眼睛,微嘟着小嘴,身体在被子里纠结。 我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狼吞虎咽的,总让我觉得自己拙劣的厨艺做出来的都是人间美食。 她考试之前着急没有背完英文单词还偷偷看韩剧,她对着镜子抱怨胖了却还不放过我买回来的冰激凌,她找同学回来写作业,其实偷偷趴在我房间门口嘀嘀咕咕聊天。 她以为我冷淡不易亲近,其实我所有的註意力都在她身上。 我看不够她偶尔犯傻的小动作,我听不够她嘮嘮叨叨的小抱怨,我恨不得能把过去遗失的十几年的生活,错过的十几年的岁月一口气都补回来。 当一个我幻想了十几年的人,真的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三个月的时间,还远远不够满足我的贪婪,满足不了我等了十几年的空虚。 我渴望更多,更多。 哥哥(2)- 不可饶恕的欲望 门外似乎有讲话的声音,我从回忆中抬起头,放下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向大门口走去。 防盗门锁「哢嚓」一声收起了十六条的栓子,一团白影从门缝里卷了进来,慌慌张张的撞进我的怀里。 确实的触感,温暖的气息。终于回来了,我松了一口气。 低头仔细一看,她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昨天出门时候那件连衣裙,而是一件长长的浴袍。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浴袍分明是本市一个奢侈场所独有的。 我知道她有男朋友,我也知道自己没有干涉她谈恋爱的权力,但在这一刻我实在无法压抑内心蠢蠢欲动的火气。仿佛是自己最最珍惜的宝贝,被人偷去把玩了一般不甘。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看着她发顶头发构成的旋,感觉一夜未睡的疲惫混着咖啡因让头一阵阵发晕。 「那个……昨天……我们散伙宴……」 「我知道。我给你们班长打电话了,晚上九点就结束了。之后呢?」 「我们……我们……」她的扭捏让我几乎无法自制。 我低头看着她身上的浴袍,听见自己的呼吸都升高了温度,「去开房间了?」 她没有否定。心脏开始抽搐。 「你怎么可以和……」和别的男人……这勾起了我内心某处深埋的不堪记忆。 「哥,没……没有啦……」她打断我,「我就是和花花她们……一起夜谈来着。」 夜谈?「那你的衣服呢?」 这个她回答得倒是无比流利:「弄脏了花花妈妈给洗了,在她们家,不信你打电话问花花。」 我无法判定她是否说谎,相比刚进屋时候的紧张,她现在的口齿伶俐的让人无法怀疑,却又很难不让我怀疑。 我无法抑制的想象平日里如此单纯洁凈的她,和另一个男人做那样的事情……不可以。即使在我的想象中也不可以。 一股冲动窜出我可控制的领域,我居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一转身扔进了沙发里。 「啊……哥,我没有……不要……」她尖叫着挣扎。 「真的没有?」我不相信。我必须要亲自证实,我的妹妹依然纯洁。 她身上唯一的遮盖物松散着摇摇欲坠。 她像朵稚嫩的花儿猝不及防在我视野里绽放,霸占了我的所有感官。 她纯凈而青涩的身体展现在我面前,让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吓坏了,在我的註视下瑟瑟发抖。 我知道我应该放开她,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我有过一段逆反放荡的过去。对于女体我并不陌生。可现在在我眼前的,是我见过最单纯的身体,每一条曲线都在勾勒着她的无助和羞涩。她洁白的皮肤上因为我的註视而泛起淡淡的粉红,召唤着我体内荷尔蒙的涌动,缓慢的,一点一点的膨胀。 「哥。」弱小的召唤声鉆进我屏住的呼吸,也唤回了险些远离的理智。我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慌忙起身,转身逃离。 走到我俩人的卧室门之间那个小走廊的时候,我突然站住了,沙哑着嗓子嘱咐她:「珠,你已经不小了。做一个女孩子,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 我没有等她的回答,关上门,一头扎进被子里。 我很想自己欺骗自己,但是欲望依旧如窗外朝阳般蓬勃。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齷齪,我居然对自己的妹妹有了欲望。 不可饶恕。 我躲了出去,把自己的精力大把的丢进实验室的忙碌中去。一夜未睡的我,一整天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不断的犯错。 妹妹的身体在每一个停下来的空隙中间浮现于脑海,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衣冠禽兽。 住在我们对门的王强和我同一个实验室,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子,怎么了?一整天都迷迷瞪瞪的?昨晚没睡好?」 「是吧。」我合上面前的书。 王强靠在隔间的侧墻上,仿佛无意的提起,「今儿早上我见着龙珠了。」 我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王强的眼睛,「是么。」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自己笑得开心,「有这么个妹妹很费心吧。她从小就是个爱惹祸的,没少给身边的人惹麻烦。不过,几年不见,她也出落成大姑娘,开始招蜂引蝶了,估计有不少追求者了吧。」 「是吧。」我幽幽的叹一口气。 「哎,翔子,给我点儿内部消息,龙珠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干嘛?」 「如果没有,我就准备上。丫头小时候还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呢,我总不能让她失望吧。」 看着王强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嫉妒他。 他和龙珠从小一起长大,享受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那份哥哥的职责。他对龙珠动了心,也可以摆明了去追。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哥哥的名头,既没有分享到龙珠的童年,也没有喜欢她的资格。 我不禁苦笑,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自己还不满足么。龙珠以后总会嫁人,终会离开。我拥有的可以和她共处的只有这些年,还不好好珍惜。竟想一些没有用的事,浪费时间。 我关了电脑,收拾东西提前回家。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6) - 有关哥哥和我 龙翔没有追究,我也就不再去纠结。只当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花花说我笨,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能多想,想多了反而会不快乐。 不就是被拋弃了么?真的没有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从我出生就已经证明了被拋弃是我命里注定的。 从小外公外婆就不待见我,我猜也许是因为我长得像我爸。他们每次看见我,就仿佛看到了那个把他们女儿带坏了,糟踏了,又拋弃了的烂男人。害得他们看不到女儿不说,外孙也被亲家带出了海外,到死都没能再见上一眼。 外公外婆对我从来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我都佩服自己,天天在尖酸刻薄的话语中长大,没留下心理阴影不说,我还活得挺自得其乐的。 花花经常说,我是那种被人打了左脸,还会把右脸给人打的贱女人。贱我承认,但是我倒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无私和甘愿。被人打我还是知道疼的。 这世上没有谁会陪我一辈子,我总要多为自己想想。我知道自己不是个能发展成独立自主新女性的料。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我不在乎逆来顺受一点。骨气不能拿来当饭吃,有谁能靠着,就赶紧抓住。眼看着靠不住了,那就赶紧找下家。 欧阳不要我了,我也不用留恋,反正可以继续躲在龙翔这里过我的小日子。但龙翔也不可能是我一辈子的归宿,他总有一天会给我找个嫂子,我还是得给自己找个出路。 我回到我的卧室收拾收拾准备洗澡,却怎么调也调不出热水。本来这种事去问问龙翔分分鐘搞定,可我刚刚被他看光光现在还有些尷尬。 算了,冷水就冷水吧。专家不是说冲冷水澡比较健康么。 站在莲蓬头下面,让冷水冲打在自己身上,你别说,还真挺爽的。 我站在那里冲了很久的冷水。很想让这种冰冷的感觉从皮肤一寸寸渗进去,也许胸口就不会这么空虚了。 可是一直冲到皮肤都麻木了,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不知道昨晚我在公园里睡了多久。身心疲惫之后又冲了冷水,我终于是撑不住了。 躺在床上,只觉得大脑一阵一阵地犯迷糊。我用被子裹紧了发冷的身体,睡一下,醒一下。 第一次醒来,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再一次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昨天那一顿散伙饭我就没吃几口,肚子早就空了,只是虚弱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饿。 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突然很享受这种脑子里迷迷糊糊,身体酸软无力,却在头脑的某一处莫名清晰的状态。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应该也没有谁会留恋我。也许就这样躺着死去也不错。 唯一的担心,就是我才搬来和我哥住了三个月就把人家的房子变兇宅似乎不太尽人情。看来我还不算极品的自私,至少还在某种程度上惦记着为别人着想。 为了不给我哥添麻烦,我硬撑着爬起来去找吃的东西。双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在云彩里,两条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餐厅墻上的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我想龙翔应该还在实验室。 冰箱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现成的吃食。我翻弄了一下那几包新鲜蔬菜又放了回去。你让我做我也不会,就算会现在我也得有那个力气。 最后我从橱子里翻出来一包方便面,虽然没营养,但至少可以果腹,而且做法简单。 我颤颤悠悠地从水龙头接了半壶水搁在炉子上,拧开煤气,转身靠在流理檯边发呆。 我和龙翔的父母是青梅竹马。从小两家人就走得很近,我奶奶和我外婆在我们的父母还很小的时候就说好了,两个人长大了要结亲家。 原本这种事情就不是家长能做的了主的。偏偏我们的父母还都是骨子里闲不住的人,喜欢四处游荡,有家不回,在哪里都呆不久,永远无法定下来。 他们那样的人建立家庭原本就是很奇怪的事。不过因为有两家的关系这么一层,他们还是凑合凑合结婚了。 开始的两年,也许是因为对于婚姻和家庭的好奇心,他们倒是非常的火热。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下了我哥,然后第二年又生下了我。可是流浪这种写在骨子里的不安定,最终战胜了家庭的吸引力。两个人把我哥和我一个放在奶奶家,一个放在外婆家,就插上翅膀,整理行装,又不知道跑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了。 最初的时候,是两个人旅行。但是总会为了要在这里呆多久,下一个目的地去向哪里而争吵。最后,一拍两散,各自纷飞。我从小跟着外婆留在北方,而我哥就跟着爷爷奶奶一同搬去了南方。两家人为此老死不相往来。 都说一对恋人热恋时候孕育的孩子最完美,我完全同意这个理论。我相信我们的父母也是曾经相爱过的。 你说龙翔,要身高有身高,要脸蛋有脸蛋。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但是喜爱运动,据说在国外拿过游泳比赛的奖牌。他肌肉结实流畅,肤色健康,头脑又聪明,学那种不是人学的科系,导师暑假也不放过他,大一才刚上完就让他进了高能物理研究所。 连龙翔的名字都比我好。他跟着他爸爸姓龙,叫龙翔,多气派啊。我跟着我妈妈姓池,名字要多拗口有多拗口,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怎么想的。 说实话,我嫉妒龙翔,嫉妒他可以跟着叔叔去美国,嫉妒他漂亮又聪明,嫉妒他有人疼有人爱,嫉妒到我胸口狂跳,头痛欲裂,一阵阵地晕眩。 身体不受控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意识脱离之前,我瞥到了我烧的那壶水。 奇怪,这炉子怎么没有火苗啊。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7) - 秀色可餐的哥哥 狭窄的弄巷,我拼命奔跑。我不知道身后追赶着我的是什么,只感觉异常的恐惧。 吊在铁丝上的各色衣服从我身边掠过,飞舞着像是要拦住我的魔鬼。我跳过摆在路中间的煤胚堆,时而又是高高一摞的大白菜。但觉身轻如燕,似乎可以攀越任何的障碍。 不过无论怎样高的手段,我却总也摆脱不了身后的莫名威胁。巷子一直看不到头,拐过一个又一个转角,前方还是无尽的路。直到一个黑点渐渐放大。 一个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的背心,深色裤子,身材高大,脊背宽阔。他缓缓转身,只需一刻我便能看清他的面目。无奈我奔跑的速度太快,他的背影朝着我的面门就砸了过来?? 『咚』! 心脏剧烈地跳动一下,我猛然转醒。眼前一片白光,耀得我一阵晕眩,赶紧又闭上了眼。 梦里的恐惧残留在脑海,我感觉到手被一处温暖靠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 是另一隻手。修长的手指一僵,便略施了些力气回握着我。 「醒了?」 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龙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半靠着椅背,大腿上放着他的笔电,荧幕上有些看不懂的数据嗶吧乱蹦。他的左手被我抓住,身子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向左扭着。右手正紧抓着笔电,努力想要减缓它从他腿上跳崖的进度。 我忙放开了手,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头脑里轻飘飘的,一片虚空,如在云中,随着脉搏的跳动隐隐作痛。 「我怎么了?」 「为了欧阳,值得么?」龙翔答非所问。 我做什么了?为了欧阳那臭小子都上升到价值高度去了。 「煤气味道特别好闻是么?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你是想把我这里点了?」 煤气?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地回忆。 「哦,我昨天肚子饿,想烧一壶水泡一碗方便面吃。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就灭了。」 龙翔一脸『别解释,全世界都知道你失恋了想找死』的表情,抱着笔电就走了出去。 我叹了一口气,没打算解释。脑子还没有恢復正常,我就不强迫它超负荷工作了。 床边椅子的靠背上搭着一件衣服,床头柜上还摆着氧气包和退烧药。刚才瞥到龙翔那英俊的小脸,明显花儿缺水一样没精神。想来是他昨天一夜都未曾好好休息,一直在照顾我。 突然感觉有股暖意在我心中流淌,有个人陪自己一起生活真好。 和外公外婆一起住的时候,我就总是想着自己一个人搬出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多自由啊。 可人非要到生病脆弱的时候才开始明白,自由和孤单是如影随形的。 我非常庆幸自己还有个哥哥可以依靠。虽然十几年了未曾在一起过,并不怎么亲密,但至少可以互相信任。怎么样也不能像新闻里说的孤寡老人,自己死在家里,尸体还要被饥饿的宠物狗撕咬那样凄惨。 龙翔端了一碗粥进来,床头柜上都是东西,左看右看不知道放哪里好。我抬手去接,无奈身体虚弱,根本端不住,溅出来一滴在我手上,滚烫。 我把手背含在嘴里,舔了一口。嗯,味道好像不错。不过白粥能有多美味,估计是因为我饿极了。一天半没吃东西了啊,真想抢过来直接倒进肚子里。 「对不起。」龙翔很绅士地抱歉。 我摇摇头,「没关系。」 我和龙翔住在一起三个多月而已,基本还处在相敬如宾的状态。除了前一天我夜不归宿被他堵在门口,我们两个基本没有任何亲密接触,话说得都很少。我一直觉得自己和龙翔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他是我哥,但是我总觉得自己高攀不上他。 龙翔看我暂时没有自己喝粥的能力,轻叹一声,无奈地坐回椅子里。 勺子在粥碗里搅动,他时不时吹两口气。我就着他伸过来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粥,偶尔趁他低头舀粥的时候偷瞄他。 我从小就对这个哥哥有无数幻想。我想每个女孩子内心深处都渴望有个高大威猛帅气瀟洒,可以照顾自己,关心自己,在危险的时候跳出来保护自己的男子。 龙翔真的是大大地满足了我那齷齪的自尊心。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我这样紧盯着他瞅,他还是坦然自若地搅动着碗里的粥。我无法想象自己如果被人这样全神贯注地盯着会不会浑身发毛。果然精英的神经也是不同一般人的结实。 「看着我能吃饱么?」 不过我的眼神实在过于放肆,精英也扛不住了。 我还以为他不会有反应呢,歪头接下一口粥,嘴里呜嚕呜嚕地说:「没听过秀色可餐么?」 我欺负他虽然数理化超强,但毕竟是国外回来的,中文应该马马虎虎,成语识不得几个。看他都没有反应,应该是在细细捉摸字面意思吧。 「你一个人的时候,是对着镜子吃饭么?」他突然开口。 「啊,为什么?」我不明所以。 「怪不得那么瘦,很难吃下饭去吧?」 呃…… 我咬牙切齿地把剩下的粥喝了。龙翔又给我盛了一碗。 两天没吃东西,我看着龙翔的秀色吃得很欢畅。第二碗见底,他很满意很放心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看,我哥对我多好,恐怕我吃不饱。 「我还担心呢。」龙翔忙着收拾东西。 「担心什么?」我问。 「担心家里剩的那些生虫的米没办法处理。」 「你……你给我吃生虫米熬的粥?!」 我想要装噁心,乾呕了两声,肚子不配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脑海里出现一个额头上写着『胃』的小人儿,正靠在躺椅里悠闲地剃牙。 龙翔扬了扬眉毛,一脸无辜道:「我觉得挺好啊,多给你补充点蛋白质。」 我气绝,躺回床上挺尸。 龙翔端着碗踢着拖鞋走了出去。我默躺了一会儿,心里倒不气了。 我知道,龙翔是在用他不怎么高明的幽默感想逗我开心。 这个哥哥,其实也挺不错的。 哥哥(3)- 我的小宠物 打开家门,这种不安更加浓重。空气中有淡淡的煤气味道,我没有开灯,丢下书包,两三步冲进厨房。 龙珠瘫倒在地,浑身滚烫。 我的心跳,几乎瞬间停止。 「龙珠,你醒醒,龙珠,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你有事。」 我抱她去掛了急诊,医生说只是发烧加低血糖,打瓶点滴就可以回家了。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险些虚脱。 我这才想起液化气罐子是空的。我昨夜担心她,今又早出了那个意外,结果我今天一天都忘记打电话给液化气公司。 也幸亏如此。 这个丫头,还真是福大命大。 打了点滴,我抱她回家,她靠在我怀里睡得香甜,对自己的状况一点儿意识都没有。 抚摸着她烧得緋红的小脸,搂着她软若无骨的身体,我心中有股温暖在流淌。 我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发,数着她在我怀里的呼吸。 心中有一个声音,一遍遍的重復。 你是属于我的,这世界上唯一属于我的。 所以我不能失去你。 又是一夜无眠。 只不过这一夜,有她的睡顏陪伴,比前一夜过得快了许多。 可我寧可时间过得慢一些。 笔电放在大腿上,我看着一遍一遍做着simulation的程序,却一行字也看不进去。只有旁边那呼呼大睡,让人嫉妒又心疼得家伙,偷走了我所有的註意力。 她的手,从被单下面伸出来,细细的指尖,圆圆的指甲,擦着透明指甲油,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着贝壳的光泽。 我忍不住凑过去,用食指托起她的指尖,轻轻抚摸。 脑子里突然闪过诗经里的两句话。但是我不能念出声,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一个就算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显得荒唐的念头。一个滑过脑海,就会被上帝惩罚的罪过。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她的手指突然条件反射的弯曲,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有种被抓包的尷尬,手指一僵,却没有收回来。 神经末梢传来的柔软挑动着我的呼吸,我略施了些力气,将她的小手尽握掌中,轻声问她:「醒了?」 她睁开眼睛,眨巴眨巴的四处乱瞅,瞅到我们互握的双手上,触电一般的收回手去,连带着从我心中抽去一根无形的丝。 胸口有些许的疼痛。 「我怎么了?」她还是一样的搞不清楚状况。 「为了欧阳,值得么?」我故意逗她,「煤气味道特别好闻是么?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是想把我这里点了?」 她一脸疑惑的揉揉太阳穴,然后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哦,我昨天就是肚子饿,想烧壶水泡碗面吃,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就灭了。」 还真是个死活不怕的丫头。若昨天我记得换了液化气,她那样晕过去,开水把火浇灭,她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样想着,我突然打了个冷战。 不可以,绝对不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只要我活着,就要守着她不要被伤害。 绝对不可以让她被伤害。 我趁她睡觉的时候,用电磁炉煮了白粥。尝了一口,不甚满意。 决定要回国之前,我和小豫儿学了一年的烹飪技巧。小豫儿是个天生的好主妇,厨房里的事情一学就精。可是我不行,什么菜都只能做个样子,勉强能吃而已。回国之后,我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折磨我自己的口腹,总算来得及在龙珠出现之前略有进步。 我喜欢听她赞美我做的食物,即使我知道那些东西距离美食还有好远好远的路途。但我知道她的赞美是由衷的,认真的,并不虚偽的。她的赞美大大的满足我的自尊心,比被任何人的肯定都更让我开心。 也幸亏龙珠本是个对食物基本没有任何要求的人,只要能吃饱肚子,什么都可以往嘴里倒。我想起她一个人在家,偷懒不做晚饭,吃掉半个西瓜结果闹肚子的事情,忍不住笑了。 就她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嫁出去。 嫁不出去也没关系,我养着。养一辈子都可以。 我养着她,像养一只小宠物一样。 小动物那一双圆圆的眼睛,玻璃珠子一样的晶莹,看得我心头发痒。 「看着我能吃饱么?」我忍不住问。 她歪头接下一口粥,嘴里呜嚕呜嚕的:「没听过秀色可餐么?」 秀色可餐?她在称赞我么?虽然一直对自己过于清秀的外表不太满意,甚至特意去参加了游泳队,还常去健身房,就是想要让自己的身材更强壮,更男人一些。 听到她这样称赞,心里很受用。 「你一个人的时候,是对着镜子吃饭么?」我突然问她。 「啊,为什么?」她果然不明所以。 「怪不得那么瘦,很难吃下饭去吧。」 听见她磨牙瑟瑟的声音,我忍不住笑了。逗她生气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低头搅着碗里的粥,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她嘴边。看着她夸张的张开小嘴,一口叼进去,然后咬着勺子,任凭我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她眼睛笑瞇瞇,得意的看着我,仿佛做了多厉害的事情,像个孩子一样。 我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开心,好像她头顶上一片天,一直都是阳光灿烂的,从来不下雨。无聊的小动作,小东西,小游戏,都可以轻易抓住她的註意力。 我有点儿嫉妒她。虽然她身边只有外公外婆,但是看得出她的童年一定很快乐。不像我,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受。叔叔婶婶对我和小豫儿从来不是一视同仁。因为我是男生,因为我是龙家唯一的男生,因为我父母不在身边,所以我必须要优秀,要出人头地,要卓越超群。 我拥有龙珠没有的优越生活,龙珠拥有我所没有的轻松愉快的童年。所以我要用我能提供给她的舒适的生活,换她轻易便可展露的笑顏。 她那夏日阳光般,毫无瑕疵的笑容,慢慢的照亮我心里阴暗多年的角落,让那些潮湿腐烂的记忆,颓废茫然的青春一点点在阳光里被晒干,风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我越来越想要去靠近。直到无法自拔。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1) - 离不开哥哥了 舒服日子过多了人容易懒。 我不过就是发个烧,顺便中了点煤气,就仗着自己生病撒娇耍赖指使人。也亏得龙翔有耐心,总是一边忙碌实验室的研究,一边对付我的各种无理要求。 眼看着他日渐憔悴,我体态渐宽,最后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其实以我那身子骨,病早就好了。只不过内心依旧很空虚,总想找个人在我面前晃,对我好,哄着我,以弥补我再次被拋弃后小心心受的伤。 龙翔那么聪明,估计也知道我那点幼稚的想法,只是不说,放任我的无赖。 龙翔为了照顾我,这些日子都把研究工作拿回家里做。偶尔有在家里做不了的,才会回去实验室。 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刚好不在。 电话的铃声在偌大的一间屋子里显得很突兀,把我吓了一跳。我第一次感觉到,没有龙翔的家原来是这样空荡荡的。 电话是龙翔打来的,他晚上要和导师开会不能回来吃饭,看看我自己在家有没有事,还嘱咐我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微波炉热热就行。 说实在的,两个人住这么大一套两居室真的是宽敞到奢侈。可是只要龙翔在家,就觉得人气很足。不知道是不是他个头比较大的关系,晃到哪里,看到哪里似乎都有他的身影,我莫名就有种安全感。 没有龙翔在家,似乎心里都跟着空荡荡的了。 鐘表的秒针无声滑动,冰箱也是静音的。我突然开始厌烦这些新发明,觉得还是老旧的东西好。 小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在家,从来不觉得这样安静空虚。老鐘表的鐘摆嘀嗒做响,每半个鐘点会有鐘声,整点还有音乐。拨片弹过滚轴突点,清脆而悠扬。冰箱的马达时不时会转动,放在地上的塑料垃圾桶跟着共鸣。夏天打开窗子,会有知了的叫声。胡同里的孩子风一样跑过,留下一串夸张的大笑。 我一边想,一边推开窗子。对面楼的窗玻璃反射了阳光,有些刺眼。两栋楼之间的草坪在『噗噗噗』地洒水。没有树,没有知了,没有奔跑着嬉戏的孩子,只有不远处街上来去的车水马龙。 不知道龙翔的童年在哪里度过,南方还是美国。无论怎样,肯定是和我不同的。突然有股衝动想要把我的童年与他分享,可是四处看看,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给自己的记忆做证。这个城市变化太快了,快到容不得你去记住,去祭奠。最后连自己也不确定那些记忆是否真实。 也许哪天应该带龙翔去老房子那里看看,那条胡同毕竟是爸爸妈妈长大的地方。估计在不久的将来,那条胡同也会消失在城市发展的脚步之下,那可就再也找不到顺着回忆缅怀童年的路了。 我打开电视,随便播了一个频道。我都没注意是什么节目,只是想让屋子里有点声音。 从微波炉里端出热好的晚饭,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填。吃了几口,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这是龙翔做的饭么?怎么跟这几天他餵给我吃的味道不一样呢? 饭果然是要配着秀色才能吃得香甜啊。习惯还真容易养成,这才几天,我居然有点离开龙翔连饭都吃不下去的趋势了。 我胡乱地把那些东西塞进了肚子里。电视上开始演一部又臭又长的韩剧。我记得上一次看还是考前,偷偷地,抱着对成绩无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三个月了,演到现在还没有演完,居然还能连上剧情。 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又干掉了半个西瓜,撑得我弯不下腰,也不想动地方。空调小风吹着,实在是太舒服了,不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找周公下棋去了。 朦胧间我知道龙翔回来了。他把电视关上,跟我嘀咕了一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无意识地嘟囔了两声。 龙翔在沙发边上蹲了下来,似乎在看着我。我露在外面的手感觉到了附近的空气因为他的体温渐渐升高,像隻无形的小手在骚动着,脉搏莫名开始加速。 当他把手臂从我的腋下和腿弯伸过去的时候,我已经完全醒过来了,只是不敢睁眼,怕会尷尬。 身体腾空而起,我闭着眼睛顺势靠在他的胸前。一股属于龙翔的味道鉆进我的鼻子。 龙翔不抽菸,实验室也很少有人抽菸,所以虽然出了一些汗,但是并不难闻,隐约还有他早上起来喷的男士香水残留的味道。 我总说龙翔用香水是从美国带回来的破毛病。如今闻起来,男士香水混着他的男人味,显得格外的性感。 这就是所谓的男人香吧,让人心痒痒的。 龙翔胸前的肌肉看起来很结实,我惦记很久了。这次机会难得,我鼓起勇气,假装睡得不舒服用脸蹭了两下,果然颇有硬度。只可惜不能拿手戳两下,好好感受一番…… 打住打住,自己哥哥的豆腐也吃,我还真是够齷齪的。 随着距离我柔软舒适的床越来越近,龙翔的肌肉绷得更紧了一些。我估计是我吃太多了,和地球之间的相互吸引过于强烈。他就算是个游泳健将,也毕竟是个科学家啊。 恕我把他归类为科学家吧。和我们这些会考五科成绩加起来也顶不了人家两科的人相比,龙翔基本不属于地球人。 我心目中的科学家都应该是若不经风,剃着小平头,带着大眼镜的小白脸。龙翔能抱着我行走,我已经很知足了。 龙翔在我床边站定,却没有把我放下的趋势。 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虽然我是很享受偎在他怀里,贪婪地呼吸他的味道,不太想让他把我放下来。他自己难道不累么?难不成他拿我当哑铃在练臂力? 我瞇着眼睛露出一个小缝隙,准备偷偷地打量一下状况。没想到龙翔正低头看着我的脸,抓了个正着。 「醒了?」 我怎么觉得最近我们两个人的对话总是从这一句开始呢。 我尷尬地眨了眨眼,目光飘向他的胸口,没敢盯着他秀色可餐的脸看。 「醒了就下来。」 「哦。」 龙翔先放下我的脚,然后让我借着他手臂的力量站直身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醒透彻,反应有点迟钝。我站直了身体依旧没有动,靠得他很近,看着他的胸膛发呆。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发顶,感觉很曖昧。我有一点享受这种状态,他似乎也是吧。 相对无言,良久,龙翔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揉了揉鼻子,貌似很不好意思地样子。 「睡觉前,记得先洗个澡。」 说完,他留下我呆站在原地,走进对面的卧室,关上了门。 哥哥(4)- 恃宠而骄 看到她,你就能充分了解到什么叫恃宠而娇。 「哥,我渴了,我想喝珍珠奶茶。」 「渴了喝水。」 「不要,我要红豆沙的珍珠奶茶嘛。哥~~~」 某人头皮发麻,屁颠屁颠去买。 「哥,我饿了,我想吃h?agen-dazs。」 「马上就开饭了,不许吃冰激凌。」 「人家想吃h?agen-dazs……」躲在被子后面对手指。 这次我坚决不让步,「饿了先吃饭,海鲜意大利面噢。」 小动物从被子里探出头,像只小狗一样的嗅着。我把面盛好了端进屋。小动物一对儿圆眼睛滴溜滴溜跟着盘子动,夸张的咽口水,暂时忘记了她的h?agen-dazs。不过她的要求还没完,「哥,你餵我。」 一天到晚偎在床上,翻小说,看漫画,趁我不在家的空隙拿我的本子上网。吃了睡,睡了吃,她还真把自己当猪养了。 若不是释放内存的事情别人不能代替,我估计她能一直不下床。若不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我估计连洗澡这种事情也要我帮她解决。 她就像个缠人的婴儿,还好不会半夜哭闹着让你换尿布。至少睡着的时候,她还能放你自由。 又不是养女儿,我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耐心,任凭她提出各种各样无理要求,把自己支使得像个陀螺一样围着她转。 偶尔经过她房门前,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团成一团紧紧抱着被子呼呼的样子,心里居然会有一点点酸。对于她来说,在相依为命的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之后,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她一定很无助,很寂寞吧。 她只有我了。 不知不觉地,我在龙珠身上註入了太多的註意力。研究工作被我拿回家做,在她没完没了的要求中耽误了很多,搞得一塌糊涂。导师很生气,把我叫去学校好好教育了一顿。 他把我交的周报告摔回给我,语重心长:「龙翔,你是个天才,你在这方面的悟性和天赋是千载难逢的。你不应该让那些无谓的事情毁了你的前途。你还年轻,女朋友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找。那些女孩子除了浪费你的时间什么都不会,现在只会耽误你前进的脚步。作为一个男人,只要你有了成就,优秀的女人自然会找上你,随便你选……」 我没有听进去多少导师的教诲,我的脑子里一直都在盘旋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导师会以为我是交了女朋友所以才耽误了工作。难道我对龙珠的关心真的已经过分到开始让身边的人误会了么。 我没有马上回家,坐在实验室里尝试着恢復到之前的工作习惯中。特意的集中了精神,别的什么也不想,专心的面对电脑,居然颇有成效,一天的时间,把耽误的工作补上了很多。 王强来叫我吃晚饭,我这才发现已经过了晚七点,太忙都没註意到肚子开始有点儿饿了。想起家里那个不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小动物,我摸起了电话。 「哎。」小动物接起来的还挺快,看起来应该已经从床上那个窝里爬出来,在家自由活动中。 「吃饭了么?」我讲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 「哥啊,还没。」甜甜的嗓音,配着哢吱哢吱咬苹果的声音。这小家伙又想只吃水果就凑合一顿么。 「冰箱里有现成的饭菜,自己用微波炉热热就行。别又凑合。」 「嗯。」嚓嚓嚓,拖鞋在地板上刷过,估计奔向了厨房。 「没事了吧。还发烧难受么?」 「没有。」叮呤当啷的找盘子。 「我晚上可能回去的比较晚,困了自己先睡。」 「嗯,放心吧,哥。」 王强靠在一边等我,「你这做哥哥的真像她妈妈的似的,还挺嘮叨。丫头从小就比较缠人,辛苦你了。」 我笑笑,放下电话,还是有点担心,强忍住了跑回家的冲动,和学长学姐一起吃饭,然后回来继续工作。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陷得太深。把她宠坏了,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半夜回家,一开门,就是电视哇啦哇啦的声音。小动物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旁边地上丢着半个西瓜皮,勺子还在她手里攥着,摇摇欲坠。 「你就作吧,怎么在这里就睡了,还开着空调。发烧刚好又吹感冒了怎么办。吃晚饭了么?」我把电视关上,拔出她手里的勺子。 小动物被吵到美梦,无意识的嘟囔着抱怨,在沙发里蠕动两下,又睡过去了。 我蹲下身,看着她如婴儿般甜美的睡顏,小嘴略张开小小的缝,打着可爱的小呼嚕,有亮晶晶的液体正缓慢的向外流。她呼吸几下,还会下意识的把口水吸回去,吧嗒吧嗒嘴,继续呼呼。对我,对整个世界毫无防备。 胸口有股暖流涌动,我好想一直这样看着她,守着她,护着她。 客厅的空调还是太凉了,我捞起她的小身子,听出她的呼吸变了频率,应该已经醒来。低头看她靠在我怀里的小脸,两扇睫毛像落在花儿上的蝶,轻轻抖动,却不睁开。 居然给我装睡。我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这小家伙,在我怀里还不老实,像只小猫一样,拿脸蹭我的胸口。她难道听不到我越来越急速的心跳声么,就不怕我手一抖,把她扔在地上。 她的床近在咫尺,我却突然不想把她放下去了。手臂上的重量和温度,在我身体里某处点了一把火。靠在我身上的柔软身体,是一处最温柔的诱惑。 忽然很想抱住她,抱紧她。 我托着她在床边站了太久,久到小动物终于装不下去了,睫毛抖动着露出里面乌溜溜的眼睛。 「醒了?」 她尷尬的眨眨眼,眼神飘到我胸口,像是要把那里烧出一个洞鉆进去。 「醒了就下来,自己站着。」 「哦。」 她好像还没有醒透彻,傻乎乎的在我面前站着,鼻尖距离我的胸口不足五厘米,像是故意等着我去抱她。 我看着她的发顶,呼吸着她身上的甜香,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意志力才管住了自己的双手。 「睡觉前,记得先洗个澡。」 我又一次从她身边仓皇逃跑。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2) - 花痴花花的蛊惑 从那天起,懒惰如我也被迫养成了睡前洗澡的好习惯。就算困死了,闭着眼睛也要冲一下。 做为女孩子,虽说算不上是淑女啦,摊上谁被一个大帅哥嫌弃头发味道臭臭,那面子也是很受伤啊。 我真心觉的龙翔有洁癖。他出门前洗澡,进了门又洗。一天至少洗两次。如果早上有课,他居然提前两个小时就起来冲凉。那是不贪床到最后一刻不翻身的我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的。 我想龙翔大概是在水源丰富的地方住习惯了。据说他们那里一年交一次固定数额的水费,用水不记字数的,那谁不狠狠用啊。可是回到咱们这里,前两年才脱离了轮番停水的日子,不用整天大锅小盆地存水,自然是每一滴水都要珍惜啊。 每次他一进浴室我的小心心就开始疼。我自己洗头都是先冲湿了,关水,搓洗好了再打开莲蓬头冲。要不是捨不得我这一头留了六年的长发,我恨不得剃个秃子。 国家资源啊,就这样被他浪费掉了,广大民眾都不能够原谅他。 我窝在沙发上抱着一桶冰淇淋,正盯着浴室的门恨恨地想。头上冷不丁被一个硬物狠狠地砸了一下,砸得我眼睛都冒小星星了。 「干吗?你朵烂花,想砸傻了我呀。」 知不知道相册有多沉,如果砸出个脑震荡来可怎么办。 「不砸你也不聪明。说不定震撼一下iq还有望恢復到正数。我说母猪你想什么呢?勺子都快被你咬断了。」 「我说了不~许~再~叫~我……」 我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如果眼神可以让人瞬间转移,花花小童鞋已经被我送出银河系了。 我都恨死我妈了,怎么给我起那么个名字。『池本珠』,狗屁不通。 有一次我写名字的时候,不小心『本』字少写了一横,成了『木珠』。其实木头珠子也是不错的,虽然不如珍珠,金珠值钱,偏偏它就和『母猪』同音。于是这个绰号跟随了我生命到目前为止几乎多一半的时光。 多么带有误导性的绰号啊。想我瘦得跟竹竿一样,怎么也配不上母猪的名声。 我多少次想去改名字,外公外婆都不让。终于我自由了,改姓了龙,还想着上大学时候能彻底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绰号呢。无奈花花小童鞋誓死要与我同校,不但和我考了一样的分数,志愿也全和我填得一样。如今怎么看她都是将要破坏我捍卫尊严美好计划的定时炸弹。我一定要在开学前将她纠正过来才行。否则我就要考虑彻底当她不认识了。 「我觉得『母猪』这个外号挺好的啊。听着就珠圆玉润的……」 「那个,我哥最近很忙,估计……」我翻着白眼看天,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好好,不叫就不叫。龙大小姐,我叫你珠珠行吧,珠珠……」 死丫头,恐怕我不给她创造泡美男的机会,她改口改得还真是快啊。 花花这个丫头真的是没有辜负她的名字,花痴得很,听说我有个美人哥哥就总想着要一睹芳容。 可惜这些天龙翔比较忙,我身体也好了不需要他照顾,所以他每天都早上一早就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还住在实验室里过夜。 花花白天来了好几次都碰不到龙美人,恨不得晚上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在她老妈门禁很严,才不至于夸张地追到我哥的床上去。 看不到人,某花痴就来我家捧着相册看相片聊表思念。一进我家门她就怀抱着龙翔从国外带回来的相册翻个没完。一边翻还一边嘖嘖有声,猛擦口水。 那本相册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也略翻过一次。基本都是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最多的是叔叔家的堂妹,极其偶尔才会有一张龙翔的照片。 龙翔似乎从小就是个静默深沉的孩子。照片上的小男生,衣着乾凈整齐,面目白凈秀气,站姿有些过分的端正,表情大多严肃。 虽然爷爷奶奶对他这个唯一的孙子宠爱有加,毕竟还是住在叔叔家。无论大家对龙翔多么关爱,小小男孩还是懂得什么是寄人篱下的无奈。所以他才那么优秀吧,为了不被人看不起。 我自以为是地想。 花花又在对着龙翔唯一的一张泳装照流口水,嘴里嘖嘖不已。 照片里的龙翔大概才十来岁,穿着黑色的紧身泳裤,脖子上掛着奖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边。少年的身体瘦削修长,四肢依然纤细,但是肌肉的线条已经开始隐隐呈现。 这是龙翔唯一一张微笑着的照片。站在一群各色人种的少年中间,他的唇边眼角都是灿烂,一看就知道从小是个美人胚子。 「哎,母……那个珠珠,你见过你哥的裸体么?他现在身材一定很好。」 「他的我还没机会见。」 但是我的已经被他看光光了。 花花捅了我一下,「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呃……珠珠,你不会是在意淫你哥吧?」 「去去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他是我哥。」 「就算意淫了也没怎样啊,珠珠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啦。怎么说也是因为你哥长得太祸国殃民了,是个正常女人都敌不住的……我估计男人也够呛。我不怪你啊。而且,又不一定是你亲哥,否则当年干嘛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 「你有完没完啊。」我赶紧打断花花。 就她那发散思维,再说下去不一定会得出什么诡异的结论呢。 花花拿胳膊肘撞了我一下,「你和你哥都同居三个多月了,他的裸体你就一次也没见过么?光上身的样子总见过吧?他洗完澡就没有穿着短裤四处游荡的时候?对了,他是喜欢穿四角裤还是三角裤啊?你就从来没有偷看过?以你的人品不应该啊……」 我拿起靠枕用力向花花砸了过去。她大叫着躲开,毫不示弱地从另一个沙发上也抓起一隻靠枕丢过来。枕头大战自此展开。 战争最后以花花丢下一堆砸破了的靠枕扬长而去告终。我一边低声诅咒她没人要,一边搬出针线包缝枕头。 战事激烈,肌肉酸疼,我偷懒靠在沙发上发呆。 『你和你哥都同居三个多月了……』 花花的话在耳边又重復了一遍。 『同居』这个曖昧的字眼听在耳朵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龙翔是我哥,我是他妹。分开了十多年后,基本上算是一对陌生人。突然就这么住到了一起,和真正心意相投同居的恋人自然不同,唯一的情感联系也只有意识中兄妹的关係。 生活中的磨合因为彼此的客气容易很多。度过了开始的相敬如宾,这次我生病让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迅速贴近。之后的日子,还能那么单纯么?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3) - 想看哥哥的裸体怎么这么难 「怎么了?我衣服穿错了?」 龙翔一脸迷茫地看看我,低头看看身上,又转身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 我慌忙收回自己贪婪的眼神,摆摆手。 「没有,没有,呵呵呵……」我无辜傻笑。 龙翔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出了门。 我刚才只是在欣赏美人穿鞋图。 他略弯了腰,背部平顺,t恤包裹下的背肌微微隆起,感觉充满了力量。窄窄的腰身,结实的臀斜斜地勾引着我,害我费了老大力气才强压住自己过去拍一掌的欲望。 硕大的一双休闲鞋,放在我的小鞋鞋旁边,船一样。修长的手伸过去,两根手指勾住鞋后跟,二十五度向上拉出柜子。乾凈到无一丝杂色的白运动袜鉆进鞋中,牛仔裤口轻轻落下,硕长的双腿交替跺地两次。 举手投足,动作流畅优美,享受啊。 都怪那个花花花娘子,我现在一看到龙翔,就会莫名开始幻想他没有穿衣服是什么样子。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想看龙翔的裸体。但在某朵烂花的鼓动下,还真的萌发了那么点好奇心。 美好的东西谁不向往?你说是吧。 有一次经过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我就想,以我的人品真的会去偷看么? 会么?不会么?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衝动,但是为了证明某花的错误,我忍了。 每天在一个屋檐下,怎能不出点意外?可是龙翔就是那种做什么事都细密到让人发疯的程度。上厕所一定先看有没有卫生纸,去洗澡从来没忘记过浴巾和换洗衣服。 我看过的那些闲书里写到的各种不经意,不小心,不凑巧发生的长针眼的事情,他一律没给我机会。除非我胆大妄为去推他卧室或者浴室的门,否则此事无望。 暑气蒸腾的夏日,哪个男生在家不是光着膀子,胯上挂着短裤,脚上躋着拖鞋。龙翔却仿佛不怕热一样,永远的衣装整齐。 偷藏卫生纸与浴巾作战方案失败后,我打算再接再厉。 话说那一日,气温颇高,我借口亲戚来了,怕吹风,不让龙翔开空调。 即便打开窗子,空气也如同凝固一般,毫不流动。我想,这种热到喘不过气来的温度,龙翔应该受不住了吧。 结果他换上了一套不知道从哪里买的完全不像样子的白色改良唐装。单薄的丝绸,肥大的衣襟,走来走去,仙风道骨一般,看着就凉快。 无奈我邪魔在心,越看他越燥热,最终愤愤然衝回自己的小屋,面壁打坐。 话说又一日,我心思歹毒地把一块画画用的暗红色水彩顏料放进了淋浴的莲蓬头。想象着当鲜血一样的温水喷到身上,美人大叫着从里面跑出来的样子,虽然可能形骸惨烈,但却总是一次机会。 没想到,水声如常响起,却未听到意料中的惨叫。龙翔洗漱完毕,乾乾凈凈地走了出来,只是侧目瞅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偷偷潜进浴室,只见那块顏料包在卫生纸里,安安静静躺在纸篓之中。 因为这次失败我躲了龙翔三天。他肯定知道是我做的,却什么也不说,算是给了我面子,却让我无地自容。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调皮捣蛋被抓住的孩子,恨不得一辈子不从自己的屋子里出去了,天天面壁打坐,争取早日得道成仙。 而最最令我捶胸顿足的,不是多次的战略失败,而是两天后花花的一通电话。 她邀请我和龙翔去游泳。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龙翔是游泳天才啊,他不会连游泳都穿连身的泳装吧。 龙翔最近看我的眼神跟看白痴一样。我不怪他。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比白痴还白。 闭关结束,我扭捏地蹭出我的小房间,看着坐在电脑前手指翻飞的龙翔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继续扭捏地蹭着向他靠近。 我还未想好如何说,龙翔倒先开了口。 「水是给我的么?」 「噢……嗯嗯……」 我忙把水杯放在龙翔手边。 他抓过去一饮而尽,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荧屏上天书一样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龙翔见我还没走开,眼睛依旧盯着荧屏,半侧过身来问我:「还有事么?」 「那个……这个……」某猪突然口拙。 我看着他点下一个键,跳出一个黑色窗口,白色的英文字和数字一行行地向上飞。龙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彻底转过头来望着我,脸上掛着一个大问号。 被龙翔这么近仰望,我突然感觉有点手足无措。心中有鬼,拉帮结伙地在胸口跳舞。 「花花……噢,就是我高中同学,花妤洁,上次来过咱们家那个……她约我一起去游泳。可是……我游得不好……哥……能不能陪我去……教教我……」 磕磕巴巴地总算说完了,不知道龙翔这个听的人什么心情,反正我这个说的人是快死过去了。 你说我至于么,和自己哥哥讲话这么紧张干嘛。都怪我目的不纯啊。 「好啊。正好这个project快要结束了,我也想放松一下。什么时候?」 这么好说话?我突然觉的很没有成就感啊。 「周六下午如何?」 龙翔答应下来,某猪的舌头瞬间擼直了。 龙翔转回去面对电脑,打开记事簿,修长的手指在滑鼠上一通狂点,点得我小心心跟着跌宕起伏。 「没问题,我周五交了最后的报告,周六一天都有空。」 花花听说约好了时间,兴奋到不行,第二天就拉着我去选购泳装。 「珠珠,你说,这个怎么样?」 「太色情。」 「这个呢?」 「太简陋。」 「哇,这个不错,我就要这套了。」 「不会吧,你这个淫贱的荡妇,就这么两块布,你穿给谁看啊?」 「去,你才是荡妇呢。比基尼,比基尼懂不懂。你哥可是从开放国家来的,什么没见过啊。小姐,我要这一套。」 我看着那完全无法遮体的两块布,咬牙跺脚也没能下定决心。 明明用的布料最少,价钱反而最贵,太不合算了,完全不符合我勤俭节约的传统。 花花看着我袋子里拎的那一件连身泳衣,一脸不屑地摇头。 「你是千年僵尸啊,脑袋是古董罈子做的吧。你那一件不会跟婴儿服一样套手套脚的吧。我看你就差把脸也包上了。」 「我又没想着勾引谁,穿那么性感干什么呢?」 虽说我没有想着要勾引龙翔,这两天晚上睡觉我还是抱着自己新买的泳衣做了春梦。 期待已久的小鲜肉,啊嘎嘎嘎,连我自己都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色心。 都怪花花,误交损友啊。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4) - 哥哥的机车后座 龙翔起早贪黑地做project最后的衝刺。 我也没闲着。 虽然我买的泳衣包裹得很严实,腰侧还有起到收敛效果的弧形拼接,我还是做足了准备:每天坚持分三次每次三百下仰卧起坐,就是为了急速收腰去小腹。 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变态,但是对我极其有用。突击起来,两三天腰围就能小个四五公分。只是效果不能持久,再继续做下去就没有变化了。 第一天做完,腹肌就开始酸疼,弯腰转身都疼,上大号都使不上力气。不过为了好看,我忍了。不就这两天么,反正我也不怎么会游泳,去的主要目的是看龙翔嘛。 如此努力健身,我也是为了不给龙翔丢人。他那么风骚的美人,妹妹总不能太差吧。 周六早晨,我正抱着枕头流口水,梦里美得一塌糊涂,突然卧室门『咚咚』响起。 我曾经有过周末一觉睡到天快黑的经验,这次很怕错过了和龙翔『葛格』的约会,所以神经一直紧绷着,门声一响起,我条件反射地就弹了起来。 起得太快,头还有些晕,床头柜上的闹鐘显示六点整。 不会吧,难不成我又睡过头了?! 我连滚带爬地起来去开门,顺便看了一眼天色。窗外天空清淡,太阳好好地在东南边掛着呢。 还好,还好,是早晨六点。 龙翔站在门外,已经穿戴整齐,一脸抱歉的表情。 「对不起啊,刚刚研究组组长来电话,说我的报告有些问题,需要我亲自过去核对一下。我不知道要多久,说不定赶不上回来和你们一起去游泳了。」 我低头纠结了两秒鐘,果断决定,「那,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学校么?如果结束早了,你也不用回来接我浪费时间了,咱们可以直接去游泳馆。如果晚了……也没关系,我老早就想看看哥搞研究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龙翔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我迅速转身回去换衣服。我不想让龙翔等,说不定他下一秒就改变主意了。 我把长发扎了个马尾,随便套上了一件常穿的t恤和牛仔短裤。推开卧室门出来的时候,龙翔正靠在大门口旁边的墻上,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口透进来的清晨的阳光从他的刘海中间穿过,朦朦胧胧地腾起一种金黄色的光晕。高耸的鼻梁和微翘的嘴唇在他的脸侧留下淡淡阴影,更显得他五官深邃。 耳边有楼下邻居在阳台上养的小鸟清脆悦耳的叫声。龙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情舒缓的气质,安稳沉静如同神祉的雕像。 在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八个大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龙翔缓缓地抬起头,刘海像被一隻无形的手拨过,唏唏嗦嗦地顺着宽阔的额头滑开。他略歪着脑袋,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向上飞去。一双美眸映着阳光望了过来,如同跳出海面的朝日,流光溢彩。一千万伏的电压彻底把我烧焦了,只能站在原地冒烟。 「珠,好了?那我们走吧。」 「噢。」 我茫然地点头,无意识地凑过去。 「你不带泳衣么?」 「啊?带什么?」 「不是说要去游泳么?我大概知道报告出了什么问题了,说不定不会呆很久。」 「噢。」 我这才反应过来,衝回卧室,从被窝里抓出自己的泳衣胡乱往包包里一塞,转身就往外跑。 跑了两下没跑动,感觉有谁在身后拉着我,力气还挺大。一股凉意顺着脊柱爬上来。不会吧,大早上见鬼? 我回头一看,原来仓皇间泳衣没塞好,带子掛在了床栏杆上。我把泳衣重新卷进包包,扶着胸口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我要镇定。 可是,下一秒看到门口等我的美人,我又开始冒烟了。 等一下说不定就能看到梦寐以求的,折腾了好久也没看到的哥哥的『肉体』了,这可要我如何镇定哟。 出了楼门,龙翔提了机车停在我面前,回身从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安全帽递给我,「没有多余的安全帽,你先用这个吧。」 美人要用机车载我?哦耶,那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搂搂抱抱。 龙翔见我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傻乎乎发呆,无奈地笑了一下,亲手把安全帽扣在我头上,然后垂首帮我系带子。 「可不要嫌弃你哥的机车啊。当初叔叔说要送我一辆跑车的,但我嫌太招摇了,还是骑这个比较习惯。」 我看着龙翔近在咫尺的脸上认真仔细的表情,说话间的呼吸吹在我的颊边,温热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碰触我的下巴,脑子里又开始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龙翔拍拍我的头,「好了。」 他抬腿先跨了上去,扶稳了车,转头看了看身后,招呼依旧呆立在原地的我:「来吧。我还没用机车载过女生呢,你是第一个。」 我送了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弯起了我色瞇瞇的眼,秀全了我的八颗白牙,手脚利索地爬上了他的车座。 龙翔双手向后一捞,抓住我的手腕圈住他的腰,让我双手在他肚子上交叠好,还拍了拍。 「抓好了。」 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就已经驾车衝了出去。我的身体向后一倾,几乎从车上掉下去,尖叫出声。 龙翔听见我在后座的大叫,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我看不见他的脸,也听不见他的笑声,但是我感觉到手掌下硬硬的腹肌抽动了几下。 没看出来,平常挺正经严肃的龙翔也喜欢捉弄人,居然笑我。我脸上顿时有点掛不住,下毒手捏了他肚子一把。 机车左右晃动,随即恢復正常。他腾出一隻手,抓住我淘气的小爪子,用力握了握。 哥哥(5)- 潘多拉魔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龙珠对我的关註也开始越来越密切了。 她经常会傻乎乎的看着我发呆,直看得我一阵阵的心虚,开始怀疑她会不会看出了我脑子里齷齪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我这个哥哥竟然想要抱着她,拥紧她,甚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会不会…… 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确定这个小动物一定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大热天的不让开空调,自己热的呼呼吐舌头却把我当仇人一样使劲瞪着。 一再指着电视里衣冠不整的地痞流氓打扮的角色嘀嘀咕咕。 把我洗好叠好放好的浴巾藏起来。 我放着内裤的抽屉明显有被人翻过的痕跡。 厕所里明明换好的卫生纸会不翼而飞。 我洗澡的时候,总觉得外面有人在走来走去。 甚至有一次眼看着她偷偷摸摸把一块红色水彩顏料塞进了淋浴的莲蓬头。 为了恶作剧,这个平时饮料瓶都非得让我拧开的小家伙,居然学会拆莲蓬头了。人的潜力果真是无穷的。 实在想不出来她究竟要做什么,每天眉头紧皱,跟个小老头一样,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歪点子。 我很想和她说,要干嘛直接告诉我算了。但是我忍住了。我想看看她还能琢磨出什么来。这样看着她瞎忙活,还挺有意思的。 她又扭捏的蹭进我屋子里,默不做声的瞅我了一阵子,转身出去厨房里倒了杯水,扭捏的蹭了回来。从关着电源的台式机的荧幕里看她想开口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我都替她着急。 「水是给我的么?」 「噢……嗯嗯……」 我刚好口渴,接过来一饮而尽,假装看本子里的数据,其实依旧在偷看她的表情。居然还在扭捏。 「还有事儿么?」 「那个……这个……」 我终于憋不住了,彻底转过头去看站在那里揉衣角的小家伙。她的小脸居然爬上一抹緋红,不自觉地透出一种单纯的嫵媚,看得我一阵恍惚。 「花花……噢,就是我高中同学,花妤洁,上次来过咱们家那个。她约我一起去游泳。可是……我游得不好……哥……能不能陪我去……教教我……」 就是请我陪她去游泳?居然就紧张成这个样子?这孩子也太……不对,估计又是什么恶作剧的开始吧,等着看她又能折腾出什么来。 「好啊。正好这个project快要结束了,我也想放松一下。什么时候?」 「周六下午如何?」 我查了查schedule,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周五交了最后的报告,周六一天都有空。」 我突然变得非常期待周六的到来。 我当然不能承认,我其实很想看看龙珠穿着泳衣是什么样子。她那曾经勾起我欲望的洁凈而单纯的身体又一次浮现在我脑海,太阳穴突突的跳。我还真是个齷齪骯脏的哥哥。 好事多磨,周五的半夜组长来了电话,说我交上去的报告有些问题。我去看了看睡得呼呼哈哈的小家伙,连夜重新整理了报告。 我不想让她失望。 清晨六点,我喝掉最后一杯黑咖啡,敲敲她的门。小家伙居然很快就开了门,看来,她对今天的节目也很期待。 小家伙顶着一头鸟窝站在门口,扬起的小脸儿左侧还有被子压出来的红色印子,但是遮不住她圆眼睛中亮晶晶的神采。我觉得半夜的辛苦真是值得,但是我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不想给了她希望,再让她失望。 「对不起啊,刚刚研究组组长来电话,说我的报告有些问题,需要我亲自过去核对一下。我不知道要多久,说不定赶不上回来和你们一起去游泳了。」 她低下头去,带着我的心一起down下去,有些后悔说得不够婉转。 没想到她两秒鐘又精神焕发的扬起头,「那,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学校么?如果结束早了,你也不用回来接我浪费时间了,咱们可以直接去游泳馆。如果晚了……也没关系,我老早就想看看哥搞研究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真是难得的聪明,我点点头。她兴奋的跑回屋换衣服,门都没关严。 我站在门口,看她手忙脚乱的梳头,脱衣服。那白嫩的身体在我眼前一晃,刺痛了某一条神经,我慌忙躲了开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要控制住我几近脱轨的情绪。那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 我抬起头,看到她傻乎乎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发花痴,「珠,好了?那我们走吧。」 「噢。」她茫然的点头。 「你不带泳衣么?」 「啊?带什么?」她楞楞的看着我,一脸茫然。真没办法啊。 「不是说要去游泳么?我大概知道报告是出什么问题了,说不定不会呆很久。」 「噢。」 看着慌慌张张跑回去的小家伙,我微笑着摇摇头。唉,将来要把她托付给怎样的男人才能让我放心啊。 这样想着,胸口一阵酸涩。 她没见过我的机车,又张着小嘴儿傻站在那里发呆了。我怎么就看不够她这样傻乎乎的样子呢。 我递给她一个安全帽,「没有多余的安全帽,你先用这个吧。」 她不接,仰着脸等我帮她带。果然是被我给宠坏了。 「可别嫌弃你哥的机车啊。当初叔叔说要送我辆跑车,我嫌太招摇。还是骑这个比较习惯。」 小动物的圆眼睛又开始在我脸上刷刷的扫荡,我有种冲动,想要捧着她的脸,吻上那两颗总是让人心慌的毛茸茸的黑葡萄。 我拍拍她的头,「好了。」抬腿先跨了上去,扶稳了车,转头看了看身后,招呼依旧呆立在原地的她:「来吧。我还没用机车载过女生呢,你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她突然笑了,那么灿烂,甚至盖过了初升的朝阳。如果可以,真想一直留着她的笑容,表起来,掛在床头,天天看。 我向后捞过她的手,让她圈住我的腰,拍一拍,「抓好了。」 我踩着了火,缩脚上路。腰上一紧,后面的人受到惊吓大叫了一声。 「呵呵,抱紧我。」我嘱咐她,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腰上的小手捏准了一小块皮就掐了下去,报復心还真是重。我腾出一只手,抓住她淘气的小爪,用力握了握。 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小家伙胆子很小,一路都紧紧贴在我背上,到了学校还不放手。我把她抱下车,发现她居然走路腿都软了。真没想到,这个平时咋呼得挺欢实的家伙,原来也是个软脚虾。 虽然我很享受这种被她依靠着的感觉,不过看来还是买辆车比较适合她。 我从十四岁就开始骑机车了。我喜欢速度带来的那种翱翔的感觉。坐在机车上的那一刻,我可以暂时性的脱离原本的生活。越来越快的速度,空气越来越大的阻力,让身体内一直压抑着的,捆束住的某一部分的自己,从厚厚的壳中探出头。迎面而来的凉爽空气,压迫着我的肺,让胸口跳动的位置渐渐麻木。 有时候,我会觉得那一部分的自己,想要完全的代替原本的自己。我有些渴望,又有些害怕。 那是一条不可回头的路,那是我身体里的潘多拉魔盒,里面住着一个可能会毁灭一切的自己。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5) - 强子哥 龙翔开车的速度很快,这和我之前料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像他那样按部就班,细腻到有洁癖的人,骑机车应该也稳稳当当的才对。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追求速度感的家伙,带着我在堵得结结实实的车流中间搏命穿梭。 想到他现在掌握着我的生死,我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地抱着他的腰,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到了学校之后好一阵子我还闭着眼睛搂着他不放。这次可不是我想要占他便宜。实在是我从来没想到一直以为极其浪漫的事情原来如此可怕。 龙翔把我从他身上揪下来,然后抱着我的腰让我离开了机车后座。 清晨的风挺凉的,加上他的速度,我露在短裤外的两条腿都吹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一路太紧张,脚一沾地居然会打颤。 龙翔让我掛在他的臂弯里,半搀扶着我慢慢向前走。这样的姿态太过曖昧,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向我们看过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瞅了一眼龙翔。他心无旁鶩,满脸坦然,一门心思地配合着我蹣跚的脚步向他的目的地走去。 我低头偷偷地笑。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就是单纯的很开心。 物理系的系楼很不起眼,据说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盖的。灰不溜秋的水泥墻,窗口很小,和路对面新建的整面玻璃墻晶莹剔透的商学院附楼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皱了皱鼻子,有点嫌弃。 龙翔冷冷地说:「重要的不是外表,是里面的东西。」 「噢,哥,你看不起人家商学院的学生喔。」 「不要随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正在一脸花痴注视那边衣饰笔挺步履仓促进出商学院的帅哥,龙翔抬手扭过我的头,把我塞进了灰房子的大门。 走进物理系楼,我似乎有点了解龙翔的意思了。虽然外边破是破了一点,楼里装修倒是挺简洁时尚的。 旧房子的楼道比较窄,但是侧上方藏在木纹灯箱里的柔和灯光把这里照得一片明亮,几乎没有阴影,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的腿已经没事了,但是依然掛在龙翔身上,勾着他的手臂,抓着他刚才的话头不放。 「学商多好啊,以后做生意赚大钱。你现在上学就这么辛苦了,以后毕业了继续搞研究,依然累死累活,赚钱还少。回头熬得头也秃了,戴着一幅大近视镜,窝在自己的小套房里,佝僂着背还对着电脑跑程序呢。况且叔叔不是做生意的么,公司那么大,堂妹一个女生肯定不会接班。你学商还能帮忙,回头也当个总裁,多风光啊……」 龙翔突然停下来。我看他脸色不善,忙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改了口:「……当然啦,做科学家也是很光荣的。为了人类的发展与文明,为了广大人民群眾的衣食住行,为了国家的发展建设,呕心沥血……」 我听龙翔冷笑一声,彻底禁了言,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不敢再开口。 沉默了一阵子,我都开始觉得浑身别扭了,龙翔突然出声:「人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一定要背负着诸多希望和压力以及空洞而无任何实质意义的名头和帽子……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有兴趣做的事。不是为了谁,也没有那么博爱和高尚……」 说了一通有的没的,龙翔继续往前走。我愣在那里,见他走远连忙追了上去。 龙翔把我安顿在实验室,帮我打开他的电脑,从抽屉里抓了一包饼乾扔给我,让我在那里等他。他拿了一摞材料就忙自己的去了。 龙翔的桌子收拾得很整齐,资料书籍摞得几乎像是拿尺子比过线。我翻了翻,都是很专业的天书,完全没有头绪,只好无聊地上网。 很快我就发现,他实验室的网速不是一般的快,看高清在线节目也一点儿都不卡。我靠在宽大舒适的电脑椅里,带着耳麦,抱着键盘,兴高采烈地一边上网灌水,一边听节目,一边吃饼乾。 我说怎么龙翔不喜欢在家里呆着呢,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嘛。 一包饼乾很快见底,我把渣子倒进嘴里,感觉有些噎得慌。顺手拿过龙翔的水杯,里面空空如也。我想起进实验室的时候看到门口有饮水机,便起身向外走。 「吃母猪……」 我两眼一翻,居然遇到熟人,这么叫我的人可是不多啦。 「丫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强子从拐角处走过来,一副看到鬼的样子,「你哥哥带你来的?把你扔在这里就不管啦。吃早饭了没?强子哥带你出去吃,学校门口有家早餐店很好吃的。」 等了半天龙翔也没回来,我估计他还要好久才忙完。有人请吃东西当然好啦,我爽快答应:「好吧。」 走在强子身边,我一直感觉到他在看我。我扭过头,刚好对上他曖昧的笑容。我突然想起那次走光被他看见,脸上顿时热起来。他不会还在回味吧。 「那个……强子哥……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饿……」 「那你就当陪我吃。反正你现在自己回去没有门卡也进不去。」 「可是……」 强子停下来,转身看着我,很严肃的样子。 「强子哥以前对你如何?」 「那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就六年没见,陪强子哥吃顿饭都不愿意了么?怎么说咱们现在也是邻居了。搬家都能搬到一起去,这也是缘分啊。」 强子摸摸我的头,像摸小狗一样。 我叹气,算了。反正他趁我还小的时候还抱过我,看过我满脸鼻涕泡的样子呢。 强子从小弥补了我兄长这个空缺。他带着我玩,教我功课,瞒着外公外婆帮我签家长通讯录。我受欺负了他替我打架,我受委屈了他给我买糖。比起龙翔来,强子才是我心目中生命中扮演哥哥角色的人嘛。这种糗事,就不跟哥哥计较了。 在学校门口的早餐店喝了两碗豆花,我真后悔吃了龙翔那盒饼乾。 这家店的早餐真不错,地道又乾凈。我想着哪天也要和龙翔一起来吃。那家伙早上只喝黑咖啡。他都回国一年了,也应该享受享受中餐的博大精深了。黑咖啡那又苦又酸又涩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和强子一路往回走,我撑得一个劲儿打嗝,恨不得学孕妇挺着肚子横着迈企鹅步。 学校里来往的学生多了一些。接近物理系楼的时候,不停地有人跟强子打招呼。 「你还挺受欢迎的啊。」我由衷感叹。 强子笑得很得意,「你强子哥我不是吹,咱在业内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谁没名没姓啊。无名氏还姓无呢。」 强子又要捏我的脸,我连忙躲避。还当我是小孩子呢,怎么可以随便捏人家女生的脸,那不是耍流氓么。 无奈我真的是吃多了,这几天的仰卧起坐高强度训练留下的后遗癥很严重。肚子酸疼让我灵活度大打折扣,我躲避不及,『欸呦』一声差点被花池绊倒。好在强子手疾眼快,一把将我拉进了他的怀抱。 我扶着他的胸口刚稳住身形,就听强子身后有人叫他。 「王强,你……」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6) - 初遇千人斩 「王强,你……哟,昭君,对不住,打扰了。」 (梦註:王昭君,名嬙,字昭君。此处千人斩取谐音戏称王强为昭君,有暗指王强是gay的意思。) 强子身形魁梧,正好挡住了我。那个人转过身,不经意看到我,吓了一跳。他嘴里说着不打扰,却并没有离开,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们,一双桃花眼笑得那是相当奸诈。 我和强子在他的灼灼目光下豁然发现我们现在的姿势很是曖昧,忙撒开对方,跳得老远。 那人在强子肩头捶了一拳,一双桃花眼依旧满有深意地看着我,对强子调笑道:「哎,昭君,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也不通知我们大伙儿一声,害得人家还担心你性向有问题呢。」 王强半转身帮我挡住那人的目光,「去,你别张嘴就没正经的。她是龙翔的妹妹,不是我女朋友。」 那人讲话的语调带着点儿不正经的轻佻,「龙翔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正点的妹妹?他怎么从来不带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啊?你们可都真够自私的,有好东西都藏着掖着的。」 「你他妈的别越说越离谱了啊。」王强说着就要伸手推他。 那个人灵巧地绕过强子,夸张地对着我一弯腰,伸出右手,「小人卢佳,年方二十有六,敢问姑娘大名。」 我有点儿怔吓:「我……我叫龙珠。」 「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先把龙珠还给他哥,要不龙翔该跟我急了。」 强子打掉卢佳伸到我面前的爪子,反手握住我下意识向卢佳伸过去的手,拉着我就走。 那个卢佳在后面不甘心地叫:「龙姑娘,哪天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 强子在我耳边嘱咐:「千万别理他,那是个千人斩,被他祸害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噢。」我点点头,心想『千人斩』是什么意思? 王强没有解释,我也没有追问,大概猜到不是好话。只那一眼我也看出他是个风流浪荡子,我以后躲着就是了。 我低头看了看依然被强子攥在掌心里的手,又看看强子。他跟没事人一样,依旧拉着我往前走。他心坦然,那我执拗什么。反正从小都是他拉着我的手四处跑着玩,早拉成习惯,随便他吧。 回到实验室,龙翔居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他默默看了一眼强子和我拉着的手,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在龙翔面前我居然感到有些心虚,迅速把手抽了出来。 「龙翔,你妹妹我给你餵饱带回来了。」强子交待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龙翔,他面色似乎不太好。 「哥,忙完了?」 「还没有。」他态度冷淡。 「饿了么?我买了个煎饼回来。」 其实那是我嘴馋,让强子买了等会儿留着我自己吃的。现在突然感觉自己好聪明,懂得借花献佛表现对哥哥无微不至的关心。 龙翔果然被我这种平时没心没肺的人偶尔表露的贴心感动到,脸色好了些,「你知道我早上比较习惯喝咖啡。」 「我特意给你买的呢,很好吃,哥~尝尝看?」 这些日子我发现,只要我装可爱撒娇,龙翔就会彻底没了原则,屡试不爽。 我看着龙翔一小口一小口优雅地把煎饼吃完,端着水壶又灌了半壶水。虽然我心里有点捨不得那煎饼,但是看他面色恢復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我也吃了他一盒饼乾,扯平了。 「你先在这里乖乖等我,我争取中午前忙完。别乱跑,中午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龙翔又回去忙他的,我坐在电脑前继续上网看片玩游戏。 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又刚刚吃饱喝足,我忍不住一直打瞌睡。最后实在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就见周公去了。 周公其实挺帅的,面目长得跟我哥很像。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用一根带子在脑袋后边松松地绑了一个马尾。碎发从脸的两侧以优美的弧线散落下来,把一张俊脸挡得遮遮掩掩,看不真切,只觉得眉目如黛,鼻挺唇红。一件大白袍子披在身上,袖子宽大,绣着和腰带同款式的红色边边,露出一节莲藕般的手臂,手指纤细,指尖偶尔有彩蝶飞舞停落。 他似乎在跟我说什么,我听不清,歪过脸去『嗯』了一声。于是他便倾身过来,袍子的领口大开,一片白丝绸一样光滑闪亮的春色,看得我口水直流。 我伸手去摸摸。他面色含羞朱唇紧抿。我再摸摸,身子一歪跌了出去。 我的周小受受,你怎么不接着我呢……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7) - 与哥哥牵手 「珠,龙珠,你醒醒。」有人在呼唤我。讨厌,我还没吃到周小受的豆腐呢。 我睁开眼睛,看见现代版的周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polo衫的扣子只留下最后一颗没系,哪里有什么春色。 龙翔一脸受不了我的表情,弯腰俯身过来,把手臂往我腋下一探,向上一抱,把我从地上拉起放回电脑椅上面。 我看了看周围,自己还在实验室。有几个专心对着电脑较劲的家伙嘴唇抿得很紧,似乎在忍着什么。想了想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梦做到从椅子上摔下去了,顿时血往脸上涌。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想找个东西把自己盖起来。 太丢人了,第一次来龙翔这里就出这么大个糗,我不活了我。 「你找什么呢?饿了没?咱们出去吃午饭。」 我连忙点头点头,拉着龙翔就往外走。我要赶紧消失在这让人尷尬的地方,只当我没来过。 龙翔一手被我拽着,一手拿着我的包,跟在我身后以光速冲出校园。一路上很多人看我们,我羞得无地自容,觉得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糗事。一直走到路口遇上红灯我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 喘了一会儿回头看龙翔,他正一脸笑瞇瞇的样子看着我,我觉得自己的脸腾的又红了。 叹气啊,都是长时间不运动的原因啊。这才跑了几步路,就累得脸红脖子粗,气息不匀,心脏乱跳的。 龙翔把手从我手里抽出来,仔细的整理好我跑乱了的头发。我两只手都空空的,没着没落的,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搁好。我看他手里还拎着我那超级可爱卡通包,觉得很不好意思,就伸手去接。他居然向后躲了一下,我一抓落空。 「哥,包我自己拿就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拿这么幼稚的包太那个啥了。」 「没事,还是我拎着吧。你肯定是饿坏了,一听到要吃东西就跑这么快。」 「……」他居然揶揄我。 行人灯亮了,龙翔把空着的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楞了一下,没明白过来。他跟我要什么?不会是吃午饭的钱吧。我有点扭捏,他饭量不小,我可请不起。 「你不是喜欢牵着手走么,哥的手给你牵。」 原来不是跟我要钱啊,那就好。我开开心心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龙翔的手里,跟在他身后半步走过马路。 龙翔的手很大很温暖,虽然对于这样的夏天正午来说,有点过于温暖了,泛着潮气,滑不溜湫的,我要实劲攥着才不会脱手。 龙翔的回头率挺高,路上一直有人看过来。我走在他身后感觉很骄傲,恨不得冲着那些望过来的人们大声宣布,这是我哥耶。帅吧?!赞吧?!嫉妒吧?! 我略抬头,偷偷仰望着龙翔的侧脸。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剪得很碎,层次颇多,随着他的步伐轻轻的摆动,感觉倍儿飘逸。 据说走路带自然风的人气场都很强,我同意。 我正看的入神,龙翔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就对上了我花痴的註视。我有点囧,想解释,又找不到好借口,眼神心虚的四处乱飘。 「你想吃什么?」龙翔似乎并不在意我偷看他。 我看了看饭店门口的迎宾小姐,又看了看快餐店门口的假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我还以为你要趁机宰我一刀呢。竟选吃这种垃圾食品,不后悔?」 我也不回答,闷头就往里走。心想,你是我哥,宰你不还是花自己家里的钱。算不清帐的家伙。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8) - 去看美男去嘍 店里的空调很凉快,我点了套餐,风扫残云般将其消灭。食物是治疗囧癥最佳良药,吃饱喝足心情大好,我有一根没一根地把薯条往嘴里送。 龙翔又从隔壁贵死人的咖啡店买了一杯黑咖啡,陪着我消食。 我看他嘴角上掛着一个淡淡的微笑,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有一口没一口喝咖啡的模样,就想不明白黑咖啡有什么好喝的。 龙翔放下空杯子,问我:「吃好了么?」 我拍拍肚子,点点头。 「我回去再忙一个小时,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就结束了。等下一起去游泳。」 「嗯。」 龙翔又一路牵着我的手回到实验室。我有点不想进去,还是感觉很囧。但是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瞎逛。他本着『反正在里边已经丢人了,就别再把人丢到外面去』的原则,把我又塞回了他的小隔断里。 我是打死也不敢睡了,找了个逃脱游戏开始玩起来。 这次龙翔挺快的,我刚找到开门的钥匙把游戏玩穿他就回来了。于是我就又坐在机车上趴在龙翔后背感应了一次生死时速。 花花老早在游泳馆门口等着了。 从龙翔停了车,我这个花痴的姐妹都没理我,一门心思地在和龙翔搭话。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龙翔身上,也没发现我因为害怕坐机车,走路腿都在打颤。 看着花花和龙翔距离那么近,我自己拎着包,跟在他们身后步履蹣跚,就像个没人管的可怜孩子,顿时有种被忽略的感觉。我咬咬牙,提提气,向前快走了两步,抓住了龙翔另一边的手。 龙翔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放手,只是略用了力回握着。我的小心心不免窃喜了一下。 「珠珠,你还牵着你哥干什么呀?」花花看不下去了。 我心想,我牵着我哥关你屁事。 可是龙翔闻言放开了我的手。我有点儿委屈地看向他。 「你是想跟着我去男更衣室么?」他凑在我耳边小声问。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站在需要分道扬鑣的更衣室门口了。我今天怎么这么迟钝呢?都是早上起太早的缘故。 我换好了泳衣从隔间出来,花花正在对着镜子扭捏。 她身材不错,虽然瘦,但是该有的都有,身材曲线那是相当的峰峦叠嶂。比基尼一上身,更显青春洋溢,全更衣室的女人都在看她。 低头看看我自己,平时觉得我身材也不算太差呀,怎么现在就看着这么单调呢。这连身泳衣的确是有点过于保守了。后悔,应该听花娘子的话,买一套『骚』一点的比基尼才对。如今风头都她一个人抢去了,恨啊~ 「走,珠珠,咱们出去看美男去嘍~」 花花过来拉我,我才暂时从郁闷中缓和出来。对哦,这次游泳的目的是来看龙翔的,又不是让龙翔看我。而且能看的他早看过了…… 叹气,我怎么又开始觉得气血上涌了。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9) - 泳池走光 从更衣室走出去的那几步路,我觉得自己走得特别忐忑。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就连前面雀跃的花花在出门的那一刻也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美人的影响力就是大。 门一开,一股子漂白粉的味道衝进鼻子里。 这样炎热的夏日周末,室内游泳馆简直人声鼎沸。池子里一片白花花的肉,煮饺子一样。这哪里是游泳啊,分明就是在泡汤。 不过我还是一眼就从肉堆里看到了龙翔。他正在池子边上做暖身运动,穿着一条长到膝盖的沙滩泳裤,肥肥的。虽然不如想象里让人喷鼻血的三角泳裤性感,却另有一种很运动、很阳光的感觉。 他光溜溜的上半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肌肉结实却不吓人,背部线条清晰流畅,腰窝深陷,宽肩窄臀,屁股紧翘,双腿笔直修长。果然养眼啊! 龙翔转身拉手臂的时候看到我们,微笑着向我们招手。巧克力块一样的腹肌向下隐没在泳裤里,让人不免扼腕,他的人鱼线如果露出来那该多好。 我都快看傻了,一直在吞口水。身边的花花也是一副花痴样子,比我强不到哪里去。 我捅了捅她,两个人一起走过去。一路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谈论着龙翔的身材,兴奋到不能自制。 我和花花一起和龙翔做热身,还没一会儿我就发现又多了几个女生在旁边热身。一个个为了偷偷地看龙翔,动作都做变形了。 切,你们也就能偷看,容我大大方方地享受美男服务。 「哥,这样对么?」 我开始装做不会热身的动作。龙翔转过身来指导我。我听见那几个女生一阵吸气。花花也不满地小声嘟囔几句。 我忍不住在心里面狂笑。这就是作为美人的妹妹享有的特殊待遇。得意啊,得意。 龙翔让我先下水游给他看,他才好因材施教。我觉得不能表现得太好了,否则他说我不用他教了怎么办。 我专心地用狗刨的动作在水面上漂浮。龙翔指导了两句,我一边跟着做,一边在心里郁闷。 哥,你怎么不下水来教我啊。 我游到了泳池的一头,继续郁闷地转身往回游。这一回头可不打紧,正好看见龙翔边上围着几个女孩,不知道在问他什么,态度都极其諂媚。花花在背后跟她们较劲,彼此都想要争取最好的位置近距离接近美人。 耶?反了你们了。那是我哥!非展品!非卖品!不是你们可以瞎摸的!本小姐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我深吸一口气沉到水里。我想,龙翔如果发现不了我,我就一直在水里沉着。谁让他四处放电,招蜂引蝶。 时间半秒半秒过去,龙翔怎么还没发现我呢?我都开始觉得肺疼了。哥,我要是这么淹死了,你就一点不后悔么? 又等了五秒,龙翔还是没来救我。我实在憋不住了,愤愤然放弃。 我正要浮上来,突然一个人从身后勾住了我的脖子,吓了我一跳,一吸气呛了一口水。 他把我扯出了水面,我一边咳嗽,一边抹掉脸上的水,嘴里嘀咕着抱怨:「哥,你总算想起我来啦。」 我挣扎着转头,看清来人,居然不是龙翔,而是个陌生人。 嗯,也不能算陌生,中午刚见过,那个叫什么的? 对了,千人斩,卢佳。 龙翔到底还是没有看到我,原来他根本就没注意我这个妹妹,光顾着在那些无聊的花痴们中间享受被围成花心的待遇了。 卢佳那色迷迷的桃花眼真让人上火,我对他很不客气地吆喝:「你干嘛啊?」 「我救你啊。」小佳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会水,不用你救。」 「也是,小龙女能不会水么,倒是我错了。小的这里给姑娘陪不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我现在看着卢佳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心烦,转身就要游走。 卢佳搭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又拉了回去。 「小龙女,咱们还真是有缘,来游泳都能碰到。等下有没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我没空。」 我推开卢佳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在游泳池里这么勾肩搭背不好吧。 「被美女拒绝可是很丢人的事情哦,就算可怜可怜我,嗯?」 「我说了我没空。」 我奋力游开,没想到卢佳又伸手过来拉我。两个人一番拉扯,「吧嗒」,我泳衣的肩带应声而断。 周围有人吹口哨,卢佳放开我,两手向天做投降状,一脸无辜地给自己辩解:「我可不是故意的喔。」 我把翻下去的泳衣拉回来,两隻手攥着,都快哭出来了。这里距离池边有点远,我手也不能放开。就算我有力气踩水过去了,我一隻手也爬不上去啊。 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眼泪还在酝酿,突然有人从身后揽住了我。我刚要尖叫,龙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我。」 龙翔揽着我,让我的头埋在他一侧肩窝。他用宽厚的身体挡着我,隔绝了眾人的目光。卢佳在我身后,似乎刚要开口说话,只发了半个音,龙翔的怒吼就出现在我头顶。 「别解释!」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10) - 亲密接触 「别解释!」三个字把卢佳堵得哼哼了几声,辩解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卢佳在龙翔杀人的眼神中喃喃地游走了。眾人见没看头了也各自散去,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响。 我还从来没见过龙翔在外人面前摆这种脸色。他一向脾气不错,说不上为人和善,性子多少有点冷淡沉默,但很少会生气。他刚才脸上的怒气让我不禁想起了那天我彻夜未归他对我发火。都挺可怕的。不过那次毕竟出于关心,不像今天对着卢佳这么吓人。 回到浅水区,龙翔横抱着我从水里走出来。一隻大手盖在我的胸前,隔着薄薄的泳衣,龙翔炙热的体温烘烤着我和我迅猛龙的心跳。 他这样的动作一点也没有给我被吃豆腐的感觉,反而让我很安心。我终于有个在我需要时能挺身而出救我的哥哥了。激动中! 龙翔一路把我抱到更衣室门口,放我下来后就让花花陪我进去换衣服。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脸上貌似有点緋色。这样的亲密接触他也会不好意思吧。 龙翔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看过来,表情满是责备,哪里有脸红。我又自以为是了。 我把那件质量不过关的泳衣狠狠地扔在柜子角落里。想哭,咧了咧嘴,眼泪却没掉下来。我原本也不是爱哭的人,如今心中是生气多过难受。 花花叹了一口气,把浴巾丢给我擦头,然后转身把泳衣拿过去仔细检查。 「如果是泳衣质量问题,说不定还可以拿回去换呢。顺便再敲诈个精神损失费。」 我也觉得这钱绝对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这又一次走光的事情,我必须要找个地方讨个说法,否则死也不甘心。 虽然我这件泳衣很便宜,但是穿了一次就坏也太不结实了。谁也没说游泳衣是一次性的啊,你当是纸尿裤哪。我估计现在的纸尿裤都比这结实。 「哇,扯得劲道不小,针脚都扯出洞来了。」 我从花花手里抢过泳衣一看,缝线的地方本是锁好的边,缝得挺结实的,肩带在拉扯下被线扯出小洞洞,脱了丝,这才断开的。 我试着拉扯了一下另一边的带子,用力扯了半天也没扯出那个效果来。 其实我也知道卢佳并没有用力拽我。如果真那么用力,在水里我怎么也被他拽到他怀里去了。难不成我买回来的是残品?那我眼睛还真瞎。 「走吧。你哥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我拎着包向外走,不小心撞在开着的柜子门上,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早上的手忙脚乱。 明白了,这回本钱和精神损失费都没了。泳衣八成是早上我自己慌张之中在床头上扯坏的。 花花见我颓然地垂下头去,以为我还为走光的事郁闷,从身后狠狠地给了我一计化骨绵掌。 「猪,不至于吧?不就是展露了一下你的美妙身材么?好东西不能只给自己留着,偶尔也和大家分享分享。」 我难道是搞福利的机构么?这些天我光分享给别人了,也没见人跟我分享分享,太亏了吧! 哥哥(6)- 手掌中的温柔 这样半搂着龙珠在校园里走,的确是太招摇了。 她几乎是整个人掛在我身上,这姿势真的很曖昧。曖昧到让我不禁有些窃喜。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我们当成了情侣,甚至怀里的小东西自己也在偷偷看我,偷偷的笑。小笨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她可能已经被某些女生当作竞争对手註意上了。 从小的时候,我身边就总是围绕着很多的女孩子。我不是个迟钝懵懂的男人,我知道她们的明示暗示要的不过是我的女朋友这样一个虚空的称号。她们看上的也只是我的一个空皮囊。没有一个人知道我要什么,我是怎样的人。 除了她,jojo,11年级的时候来到校游泳队的队医。 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说:“you’renotyourself.(你不是你) youwerenotyourselfyesterday,(昨天不是), andyouwillnotbetomorrow.(明天也不是) youneverhavebeen,(你从来不是) andneverwillbe,(也永将不会) because“you”and“yourself”aredistinctneuralsubsystemswhichdonotoverlap.(因为你,和你自己,是永远不会交叠的两个世界)” (摘自dirtsimple.org) 这像是一句魔咒,对于其他人不具任何意义,却让那时正陷入迷茫,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的自己,深深被她蛊惑。 而现在这个小家伙,显然也不懂我。 「商学院的楼多漂亮啊,你们系的楼好土噢。」小家伙的脑袋不停的向对面新建的晶莹剔透整面玻璃墻的商学院扭。 我拍拍她肤浅的脑袋,「重要的不是外表,是里面的东西。」 「噢,你看不起人家商学院的学生。」对面楼门口有一个衣饰笔挺的帅哥,抓住了她的註意力。 我把她拧过来,有点生气,「不要随意曲解我的意思。」 进了系楼,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一样东张西望的,勾着我的手臂,又开始讲让人上火的傻话:「学商多好啊,以后做生意,赚大钱。你现在上学就这么辛苦了,以后毕业了,搞研究,依然累死累活的,钱赚的还少。回头熬得头也秃了,戴幅大近视镜,窝在自己的小套房里,佝僂着背还对着电脑跑程序呢。况且叔叔不也是做生意的么,公司那么大,堂妹一个女生,肯定不会接班了。你学商,还能帮忙,回头也当个总裁,多风光……」 这种话我听太多了,叔叔为了让我去学商,说得比她过分,比她深刻。但是在她嘴里听到这些,还是让我非常的烦乱。 我停下来,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呱呱乱叫的小嘴又改了口:「……当然啦,当科学家也是很光荣的。为了人类的发展与文明,为了广大人民群眾的衣食住行,为了国家的发展建设,呕心沥血,眾志成城……」 还真是会看人脸色,我苦笑。 她抬手在嘴前面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肉肉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像个小鸭子。 唉,让我想翻脸都提不起劲来。她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人哭笑不得,想发火,却马上又漏气。她想让我拿她怎么办好啊。 「人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一定要背负着诸多希望,压力,空洞而无任何实质意义的名头和帽子……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有兴趣做的。不是为了谁,也没有那么博爱和高尚……」 我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我的话。这真是个让人矛盾的事。我很想让她保持着现在单纯的样子,每天都过的简单开心。但我又担心她什么都不懂,以后会无法适应这个社会。 王强说得没错,我真的有点拿她当女儿养了。 我把她安置在我的位子上,就去忙我自己的。和组长对报告的时候,多有点分心,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好好呆着。我真是操心成习惯了,那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 可是我忙到一个阶段,出来休息的时候,她就真的不在位置上了。这个丫头,就不能让人省心。 我刚要出去找,就听见她嘰嘰喳喳的声音回来了。我坐在位置上,看着王强和她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来,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看他们那么自然流露出的亲密和谐,我突然有些嫉妒。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怎么就那么刺眼。以前王强也是这样带着她玩的吧,多年培养出来的感情,就是不一样。 「龙翔,你妹妹我给你餵饱带回来了。」强子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我脸l色有那么明显么。 小家伙蹦到我身边,似乎对我的心烦毫无知觉,「哥,忙完了?」 「还没有。」我淡淡的回答她。 「饿了么?我买了个煎饼回来。」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居然还知道想着我了,丫头真是长大了。 「你知道我早上比较习惯喝咖啡。」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我特意给你买的呢,很好吃,哥~尝尝看。」 小家伙抿着嘴笑得看不见眼睛,双手拎着袋子塞到我眼前。甜甜的一声「哥」喊得我通体舒畅,心中刚刚建立起的嫉妒的城墻彻底倒塌。 唉~ 其实我不习惯早上吃这种东西,里面油炸的果子对于一夜未睡的我有点腻,煎饼上刷的面酱也很咸,还加了不少辣子。我都不知道她是为我好还是想折磨我。 但是在她期待的註视下,我还是吃完了。狠劲灌了一大口水,摸摸她的头,「你先在这里乖乖等我,我争取中午前忙完。别乱跑,中午我带你出去吃好的。」 「嗯。」小家伙点头如捣蒜,我忍不住又摸了她的头一下。那一头黑发的手感真好,估计所有的养分都跑头发里去了吧。 中午忙完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到处乱跑,还在座位上。只不过睡相有点惨,整个人掛在座椅扶手上摇摇欲坠,旁边的几个人都不干活了,全在看着她一个人嘎巴嘴。 「珠,龙珠,你醒醒。」我拍拍她的脸。她很不满意的嘟囔着,抬手在空中胡乱的摸。这下可好,整个人就从椅子上出溜下去了。头趴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我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回椅子上面。小家伙睡眼朦胧的看看周围,脸腾的就红了。还知道害羞,不容易。 她扭头装忙,满桌子不知道在摸索什么,我拍拍她,「你找什么呢?饿了没?咱们出去吃午饭。」 她点点头,拉着我就往外跑。我勉强来得及抓起桌子旁边掛着的她的包包,差点被她拉的摔一交。劲头还真不小。 明显是吃饱睡足了,小家伙跑得挺快。闷着头也不看路,要不是我在旁边拉着,她就跟无数人体和电线桿亲密接触了。 拉着她在人群里穿梭,视线摇摇晃晃的模糊了边界,恍惚间有种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冲动。带着她一起。 看看身边一门心思低头跑路的小家伙,视线里只有她是清晰的。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惶恐。 路口是红灯,她不得已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喘得厉害。在家闷了那么久,四体不勤,能跑这么远,也全是她自己觉得当眾睡觉从椅子上摔下来太丢人而激发出的潜力吧。 她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鼻尖顶着亮晶晶的汗珠,小嘴半张着,小狗一样哈哈的喘气,长发纠结到一起,像张网裹着她的身体。活脱脱一条美人鱼。一条被拋上岸,缺水的美人鱼。 我为我自己拙劣的比喻逗笑了,她刚好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小脸似乎更红了。 我抽出手,仔细的整理好她跑乱了的头发。她有点手足无措,咬着嘴唇,眼神四处乱飘,飘到我手里拎着的包,伸手就抢。我躲了一下,没给她。 「哥,包我自己拿就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拿这么幼稚的包太那个啥了。」 「没事,还是我拎着吧。」还知道幼稚,都快上大学的人了,背个卡通包。我打趣她,「你肯定是饿了,一听见要吃东西就跑这么快,」 「噢。」她扭捏的晃了晃。 行人灯亮了,我把空着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她楞楞的看着我,没反应。 脑子里闪过她和王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有点憋气,「你不是喜欢牵着手走么,哥的手给你牵。」 她笑嘻嘻的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掌心里,温温的,小小的,软软的,我虔诚地握住。 我好想和她说,以后不要再让别的男人牵你的手了,哥会嫉妒。 我是不是太霸道了。 小家伙果然是小家伙,居然选择吃快餐。她吃得满嘴满脸满手的酱,我看得津津有味。这算不算秀色可餐。果然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惨兮兮的秀色哟~ 品着苦涩的黑咖啡,看着她把西红柿酱从袋子里一点一点挤出来,沿着薯条装饰着,然后一口塞进嘴里。吃东西也能玩,她到底几岁了。 我放下空杯子,问她:「吃好了么?」 她拍拍肚子,点点头。 「我回去再忙一个小时,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就结束了。等下一起去游泳。」 「嗯。」小家伙眉开眼笑,兴奋的点点头。 她很不愿意再回去自己出糗的实验室,但是我又不放心她在外面瞎晃。反正在里面已经丢人了,就不要再出去外面丢人。关起门来,大家看啊看也就习惯了。 终于忙完了出来,她没有再睡着,兴奋异常的拎着包拉我,「走啦,走啦哥,游泳去咯。」 她就是有这个魔力,一夜未睡,又忙了半天的我,甚至都让她带动的兴奋起来了。 花花这个女孩我见过两次,明显的比龙珠要精明许多,也很会讲话。见到我就问东问西的搭话,却不会让人觉得烦。只是我还没回答几句,一只小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还充满哀怨的扯了扯我的手指头。 我在心里笑了,这小家伙,被我冷落吃醋了?略用了力回握住,她便老老实实的让我牵着,一直到更衣室门口还不放。 「珠珠,你还拉着你哥干嘛呀。」花花提出质疑。 我放开她的手,马上就接收到她委屈哀怨的眼神。我凑在她耳边小声问:「你想跟着我去男更衣室?」 满意的看到她小脸一红,拉着花花俩女孩子嘀嘀咕咕的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有点恍惚。是我的错觉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不喜欢在训练之外的时间去公共的游泳馆。人太多,根本游不开。而且,总是会碰到很多凑过来骚扰的女孩子。 我一边做暖身,一边看着女更衣室的出口。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花花先走了出来,穿着惹火的比基尼,露出曲线优美,风韵有致的年轻的身体,修长而性感。我相信,身边无数男子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不得不承认,人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男人。 龙珠有点怯生生的跟在花花身后,包裹在保守的连体泳衣里,长发高高的挽在脑后。我听见自己轻轻的松了口气。 不是不期待看到她穿比基尼。但是,最好不要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穿。我不想让别的男人也看到。就算这样我都觉得布料有点少,光滑的泳衣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我的脑海里又很不纯洁的闪过了她躺在沙发上的样子。真是要命。 我微笑着冲她们招手。两个女孩嘀嘀咕咕的嬉笑着走来。龙珠的目光对到我的,嘴角一翘,闪去一边。 胸中被那眼风扫起一股莫名的甜蜜。 我带着她俩做热身,身边又如常渐渐围了一些年轻的女孩子。 龙珠无助的看着我,「哥,这样对么……」 我扶着她的腰臂帮她扭脊。手掌下是她柔软的腰身和光滑的手臂,肺腑中是点点火烧的灼痛,周围是女孩子们嫉妒的眼神,看着她脸上憋不住的得意的笑容,又被这个丫头利用了。 她就显摆吧,能让她以我这个哥哥感到骄傲,对我也是一种满足。 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蹲下来,在她身上撩了点儿水,「下水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她小心翼翼的跳下去,认真的摆动四肢划拉着踩水,完全没有章法,只是勉强浮在水面上。 可是指导了几句我就发现,她不是不会,她是假装不会。这个小家伙,来游泳果然有其他目的,绝对不是让我教她那么简单。难道是故意勾引我不成。 我放任她自己在水里游,才刚站起身,旁边就围过来几个女孩,问我是不是游泳教练,可不可以教她们游泳。甚至有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支笔,要在我手臂上留电话。 我一一拒绝,转身再看,却找不到小家伙游哪里去了。 白花花一池子的人,我一个个看过去,都不是她。我急了。 正要开口喊她名字,突然从不远处的水里冒出来一颗头,旁边的一个男子勾着她的脖子。她一边咳嗽,一边抹掉脸上的水,正是咱家那个惹祸精,而她身边和她推推搡搡的男子,居然是学校里那个以风流着称的卢佳。 我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把岸上的女孩子嘰嘰喳喳的喊叫丢在脑后,奋力向他们游过去。 到底是晚了一步。卢佳勾着龙珠的肩膀,「吧嗒」,泳衣肩带应声而断。眼前一片春色闪过,耳边几声口哨响起。卢佳两手向天做投降状,一脸无辜,给自己辩解,「我可不是故意的。」 她攥着自己的衣服,抱着胸口,眼看就快哭出来了。如果不是她还在水里,我觉得我的火气能把整池子的水都烧开了,烫死这群色鬼。 我从身后搂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刚要挣扎,我便开口,「是我。」 我把她转过来,让她的头埋在我的肩膀,挡住了眾人的目光。这里距离学校很近,学生很多,看到她脸的人越少越好。 卢佳想要解释,还未开口,就被我咆哮了回去,「别解释!」 我真想冲着他那张脸揍下去,但我知道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把龙珠带走。如果真的和卢佳打起来,估计明天全校都要知道她被卢佳扯破泳衣走光的事情了。 眾人见没看头了,也各自散去,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响。 我搂着她游到浅水,横抱着她从水里走出来。心中诸多怨恨,恨小家伙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非要出来游泳,恨自己没有看好她让她遇到麻烦,更恨卢佳那小子心存不轨对她动手动脚。以至于我走到更衣室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就这样隔着薄薄的泳衣直接盖在她柔软丰满的胸前。 尷尬的放下她,手掌心还残留着温暖柔软的手感。 一切都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小家伙居然不赶紧进去换衣服,还傻乎乎的看着我。我瞅她一眼,把她推进女更衣室。不知道她叫我出来游泳原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这下把自己搭进去了,看她还会不会嫌日子太平淡有事没事搞恶作剧。 「唉,龙翔,我绝对不是故意扯你妹的泳衣……」卢佳居然还有胆子过来跟我讲话。我拿毛巾在他脖子上一绕,就把他推在墻上,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呃呃呃呃,龙兄弟,你手下留情。你想想,又不是系带子的比基尼,我要真把泳衣肩带扯断那得多大劲儿啊,你妹不早飞出去了么。」 手里的毛巾被他扯开,卢佳揉揉脖子,「你最好帮你妹买件质量好点的泳衣,性感点的。女孩子就爱贪小便宜,穿得跟大妈似的,不好看。」 「你看到什么了么?」 卢佳耸耸肩膀,「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那就是看见了?」我拿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划着。 他倒是不害怕,打掉我的手,冷笑一声:「有本事你把那一池子的人眼睛都挖了。」 我愤愤然松开他,转身穿衣服。 「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有个妹妹?」卢佳还没完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妹?」 「今天早强子带她出去吃早饭碰上了。」卢佳搂住我的肩膀,「说实话,你妹挺可爱的,身材也不错。有主了么?」 「你找抽。」我抬手一个嘴巴子挥过去。 卢佳灵活的躲开,靠在橱子上呵呵的笑,「我就是替强子打听打听。看得出来强子对她挺上心的,护犊子一样的护着她不让我靠近。强子这么多年都没交过女朋友,这次说不定是认真的了。」 「他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哎,你妹多大?」卢佳不答反问。 「比我小一年,过几天就该过十八岁生日了。」 「是么?高中毕业了?」卢佳的眼睛跟俩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我拿手里的毛巾丢他的脑袋,「不许惦记她。你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看我不劈了你。」 「凭什么强子可以我不可以?区别对待啊你。」 「强子怎么了?」我关橱子门的手停在半路。 「也没什么,就拉拉小手,抱抱小腰什么的。」卢佳说的轻松。 脑子里又一次闪过强子和龙珠握在一起的手。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当然比较亲密。」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话里有酸味,很怕被卢佳听出来,我挥挥手转身出门,「走了。」 第二章 最初的亲密接触(11) - 哥也是男人 我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龙翔正站在大厅里一直朝女更衣室门口张望。 人长得帅就是好,门口的管理人员都不会当他是变态色狼,还撑着腮帮子全神贯注地欣赏。 龙翔见我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用这么担心吧。难不成给人看了,我还得学古代女子要死要活的。那我这个月岂不是得死好几回。 在游泳馆门口和花花分手的时候,我看出来花娘子非常不捨。毕竟她睽违已久的美男勾引计划被我给折腾黄了。 其实我想提议说,反正时间还早,大家去什么地方唱个k。实在不行,喝个饮料,吃个冰也行。可是我看龙翔的表情不善,一直催促我赶紧走,没敢多言。 我趁着和花花道别的时候,背着龙翔跟她使眼色。意思大概就是『下次我还给你提供机会,千万别跟我计较』云云。花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转身走了,也不知道她看明白了没有。 龙翔周围似乎有点低气压,一路都没说话,车开得时快时慢一拱一拱的。要是在平常,我会以为他在学那些无聊男生,故意让我的前胸往他后背上撞。 回到家,他先开门进去,背着我说了一句:「你进屋收拾一下,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龙翔能有什么话跟我说呢?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结论来。 我换了家居服出了卧室。龙翔坐在沙发上,还是出门的那身衣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没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洗澡换衫。 我在龙翔旁边坐下。他像避麻风病人一样地往远处挪了挪。 真没面子,早知道坐他对面了。 沉默了一会儿,龙翔还不开口,我都快要睡着了。 「哥,你要说什么?」 龙翔咬了咬嘴唇。我心里猛跳一下。他这动作实在是……太犯规,太诱惑了啊! 「珠,你已经不小了,做一个女孩子,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 「嗯,我知道。」我很诚恳地点点头。 龙翔又舔了舔嘴唇,道:「爸妈都不在,就只有你我两个人,我有照顾你的责任,不能让他们担心……你是我妹妹,嗯,我妹妹……」 他说到这里还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确定什么。 「哥,你究竟要讲什么?说重点。你知道我脑子不如你好用,说隐讳了我听不懂。」 龙翔停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我不知道你怎么跟卢佳认识的。他不是良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儿……哥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我是怕你受伤害。他名声不太好……」 「这我知道,千人斩嘛,强子哥跟我说过。今天也是偶然碰到,以后我都不理他,绕着走就是了。」 「嗯,强子……强子他……」 「强子哥又怎么了?」 不会人不可貌相,强子也是个花花公子吧。 「强子……他人不错,如果你要考虑和他……交往,我……我……我支持你。」 这么犹豫的语气,怎么也不像要支持我的样子。今天让龙翔看见我和强子手拉手,估计他误会了。 我忙解释:「啊。不是,哥,我也没想要跟强子哥交往。我从小和他玩到一起,他就像我哥哥一样。」 我看到龙翔脸上一阵风云变幻,以为他想起这十几年的分离,我把别人当成了哥哥,他可能嫉妒了,忙补充说明:「我和强子哥也是六年没联络了。早上怕你忙才和他出去吃饭的。」 龙翔的脸色貌似正常了一些,做了总结性发言:「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后多小心点儿就是了,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总算嘮叨完了。我没想到龙翔是这么机车的一个人,怪不得他那么喜欢骑机车。 我一脸贱笑地凑过去,仰着脸看龙翔,问道:「哥也是男人,那哥是不是也是坏东西啊?」 龙翔抬手缓缓地摩挲我的头发,眼神中有些我看不太懂的东西,「你说的没错,哥也是男人,不要把哥想得太好。」 我顺势在他胸口蹭了蹭,撒娇道:「哥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哥哥了。」 龙翔摸我头发的手突然停住,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开,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我......我去做晚饭,你要吃什么?」 「海参,鲍鱼,龙虾,鱼翅,象拔棒……」 「你真当自己是小龙女呢,专挑腥的吃,我看给你来个苦瓜炒虾仁就不错了。」 「又是苦瓜,我不要。」 「大夏天的,给你去火。」 「我不用去火,哥你才要去火呢。」 「……」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1) - 是不是亲兄妹啊 自从那天后,龙翔和我讲话明显增多。守着个机车的老哥的确是件足够调剂生活的事情。况且,这个老哥还是美人一隻。就算堵上耳朵不听他嘮叨,光看默剧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享受。 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趋向于亲密,仿佛十几年的分离与陌生造就的沟壑以光速并拢。我想,这就是血缘,不信都不行。 某天中午,我和龙翔并排在门口穿鞋准备下去吃饭。我站在镜子前面用力地看,一会儿把嘴巴挡住,一会儿撩起头发来看看耳朵,一会儿捏捏脸。 龙翔斜眼看着我,「怎么啦?顏面神经失调?」 我一脸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你说咱们是不是亲兄妹啊?」 「咱们是同一个爸同一个妈生的,当然是亲兄妹。」龙翔摸摸我的额头,「你没事吧?」 「不会爸妈瞒着咱们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吧?怎么我跟你长得不像呢?而且咱们的生日间隔才十一个月。老妈不会生完你还没有出月子就又怀孕了吧?老妈又不是母猪,怎么可能那么彪悍。你说我会不会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或者是捡来的?」 「不许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啊。」某猪后脑勺被敲。 龙翔把我拉到身前,下巴抵在我头顶上,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然后开始睁着眼说瞎话:「怎么会不像?我觉得咱们挺像的啊。」 他摸摸我的鼻子,「我们的鼻子就很像啊,只是我鼻翼略窄些。」 可是你的鼻子更挺拔啊。 然后摸摸我的眼角,「我们的眼睛也很像啊,只是你眼睛圆了一些。」 可是我的睫毛没你长。 他又摸摸我的耳朵,「咱们的耳朵是一模一样的啊。」 你的耳朵总藏在头发里,我根本没看过。 最后龙翔的手指停在了我的嘴唇上,轻轻地抚摸着,什么也没说。 温热的手指轻轻拨弄嘴唇的感觉很……痒,很异样。 龙翔垂下了睫毛,似乎在思考着要说什么好。在镜子里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吧。别的五官他都能胡扯,嘴却不行。 我的嘴和他是最不像的。龙翔的嘴唇比较薄,唇型很美,上唇中间还有个小巧的唇珠。我的嘴唇比较厚,很费口红的那一种。从小学我就一直被一个同桌的男生笑是《东城西就》里的香肠嘴,让我一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就算厚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我这叫性感,性感啊。我受伤的幼小心灵,心理阴影就如此產生了。 我沮丧地撅起嘴。龙翔的手迅速地从我唇上挪开。 他低着头转身开门,「走吧,我估计你这头小猪又饿坏了吧。再不给你餵食又该哼哼了……」 「哥,你什么意思?别人叫我猪就算了,你也……你说,我这么苗条,身上哪里看着像猪?」 龙翔顿了顿,很认真地思考,然后回答道:「脑袋。」 「……」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2) - 要和哥哥做校友了 走到楼下,刚好碰上送信的邮差。龙翔走过去,把他订的周刊和我订的时尚杂志拿过来,中间居然还夹着一封信。 龙翔看了一眼,把信递给我。 咦?我的信?在这种短信满天飞,email发不完的年代居然还有人给我写信? 哇,通知书!入学通知书!假期过得我都快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了。 我三下两下把信拆开。居然是我的第一志愿耶,也就是龙翔他们学校。不过,当然不是他那么厉害的科系就是了。 录取我的美其名曰广告设计及策划专业,其实就是两年前一个艺术类专科学校合并到龙翔他们大学之后带过去的新增专业。毕竟证书最后还是会掛着他们学校的名号,说出去脸上有光啊。 「哥,我考上你们学校了。」 我对他挥挥手里的信,得意洋洋。还说我是猪头,哼哼。 龙翔不可置信地把我手里的纸揪过去仔细看过,一脸不解,「我一直知道我们学校以理工科着称,什么时候也有艺术系了啊?」 「那素乃孤陋寡闻,乃不晓得噠事情多了去了。人家现在都素综合类大学。哥,偶即将成为乃噠校友啦!啊哈哈哈……咳咳咳咳……」 乐极生悲,我笑得太夸张被自己口水呛到。不过我实在是兴奋啊,和龙翔同校耶,咩吼吼吼~ 我掏出手机联络花花,那小妮子还在睡觉,被我轰起来下楼查信。她和我分数一样,选的学校科系也一样,说不定还是同学。 估计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她又睡了一阵子回笼觉。我和龙翔都吃完了午饭花花才发来信息。她的素描和设计分数不够,被家政系录取了。 我打过去问花花要不要重读一年。她说算了,家政系也不错,挺适合女生的。说不定去什么有钱人家做管家,还有机会泡上个有钱的帅哥。 我听到她电话那边的声音不太对,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困了,就掛掉了电话。我还在亢奋中,也没留意。那个丫头起床气一直很大的,而且没有如愿以偿地和我进到同一个科系,估计在生气中。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理她比较好,免得被颱风尾巴扫到。 吃完饭回家途中刚好碰到了强子出门,我拿着信跟他炫耀。 他的反应比龙翔热情多了,张开手臂欢迎我,「来,让强子哥给你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助跑两下就窜进强子怀里。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这个游戏了。那时候我还小,每次他抱住了我都会转圈圈。就是言情小说里那种,瓦蓝的天空下,微风吹过蒲公英的小伞,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世界在旋转,心思在飞扬,同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的情节。 不过这次强子没有抱我起来旋转,只是用手托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我感觉到耳后有温热的呼吸抚过,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趁机咬我脖子。可我还没来得及缩脖子,他就已经放开我,把我推开一些,拍着我的肩膀说:「丫头,加油。」 「嗯。」我对他用力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实验室有事先走了。翔子,晚上回来一起出去吃晚饭怎么样?给丫头庆祝庆祝。」强子和我身后的龙翔商量。 「用不着吧,也不是什么好专业。」龙翔的声音很冷淡,给本来挺兴奋的我迎头一盆冷水。 强子都看不过去了,替我打抱不平:「专业好不好先不说,有学上就是好事。而且丫头这系也不错,专业性强,毕业后工作应该不难找。现在是广而告之,包装宣传的年代,学广告肯定没错的。晚上我来张罗,回头你这个哥哥别不放她出来就行。」 强子和我们告别,我回头幽怨地看向龙翔。他正瞅着强子离开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又阴沉上了。 哥哥(7)- 「好」哥哥 跟卢佳磨嘰了半天,出来却没看到花花和龙珠。我站在大厅里冲着女更衣室张望,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像变态色狼。不过估计也没有我这么明目张胆的变态吧,门口的管理人员到也没管我。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出来。头发已经吹干,服服帖帖的在背上搭着。眼睛没有红,看来没哭,略松口气。 看得出来花花不太高兴。打扮了那么漂亮就她没下水。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来游泳是为了下水还是为了展示新泳衣。 脑子里有点混乱。才带着她出来一天,就惹了这么多麻烦。当然,我不应该说王强带她出去吃早餐是麻烦,但是我就是觉得从心里往外冒着火的烦。 妹妹招人喜欢,做哥哥的应该开心么。小豫儿也是很多人追的,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有男生给她送花我也没这么烦过。 不过龙珠不一样。她没有小豫儿那么会为人处事,脑子又总是缺根弦,我怕她会受伤。 这些男人根本不会照顾她,就像欧阳。卢佳就更加的不靠谱,他只要是看得过眼的女人无论老幼只要有兴趣了都会往上凑。可是强子……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而且从小就照顾她,保护她。他应该比我还了解她的性子,也懂得怎么宠着她…… 唉,妹妹找男朋友的事跟哥哥有关系么。她马上就成人了,嫁出去也是早晚的事情。我现在替她着急选择,还不如多提醒着她点儿,让她自己决定的好。毕竟陪伴她的人应该是她自己喜欢的那个。 理性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想放手。反正也不可能真的跟她过一辈子,就让我多和她陪伴彼此几年吧,我如此奢侈的想。 有些东西我只能留给自己偷偷摸摸的想,不能真的说出来,也不能真的去做。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找的乐子,自己憋心里体会就行了。 我决定还是机会教育一下这个小家伙。 刚进家门我就跟她说:「你进屋收拾一下,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话说完了我楞在那里了,这语气,这措辞,怎么跟我叔叔对我说的一样。果然是言传身教。 她换了衣服在我身边坐下。距离太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香波的味道,有点影响思路,我就往旁边挪了挪。意料中的看到她撅起了嘴。 其实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我是她哥,不是她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小家伙就没耐心了,「哥,你要说什么?」 唉,旧话重提吧。还是她彻夜不归那天同样的嘱咐:「珠,你已经不小了,做一个女孩子,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 「嗯,我知道。」她很诚恳地点点头。 「爸妈都不在,就只有你我两个人,我有照顾你的责任,不能让他们担心……你是我妹妹,嗯,我妹妹……」我趁机提醒自己,对妹妹不该有的想法,尽量要避免。 「哥,你究竟要讲什么,说重点,你知道我脑子不如你好使,说隐讳了我听不懂。」她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停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我不知道你怎么跟卢佳认识的,他不是良人,最好离他远点儿……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我是怕你受伤害,他名声不太好……」 她打断我,语气颇轻松:「这我知道,千人斩嘛,强子哥有跟我说过。今天也是偶然碰到,以后我不理他,绕着走就是了。」 「嗯,强子……强子他……」然后是强子,强子要怎么说呢。我实在想不出理由让她离强子也远点儿。 「强子哥又怎么了?啊,难不成他也是一根会走路的活塞?」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略琢磨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这都从哪儿学的词啊,「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没分寸。强子他人不错,如果你要考虑和他交往,我……我……我支持你。」 我怎么说出支持的话来了呢。虽然这是一个哥哥原本就应该说的话,但是太违心了,说出来心里难受。 「啊。不是,哥,我也没想要跟强子哥交往。我从小和他玩儿到一起,他就像我哥哥一样。」她说得挺轻松。你把人家当哥哥,人家却不一定把你当妹妹啊。唉~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男人的危险。 不过听到她说她只是把王强当哥哥,我还是略松了口气。可多少又有点嫉妒王强,他才是她心中真正的哥哥吧。 那我是什么? 「我和强子哥也是六年没联络了,早上怕你忙,才和他出去吃饭的。」小家伙补充说明。不过理由找的不够专业,让人气结。明明住对门都三个多月了,还说六年没见。 「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后多小心点就是了,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这才是重点。 她一脸贱笑的凑过来,仰着脸看我,「哥也是男人,那哥是不是也是坏东西啊。」 总算说了一句聪明的话,不过我估计她也只是当玩笑说说,她根本想不到我脑子里究竟都在惦记着哪些齷齪的事。我抬手缓缓的摩挲她的头发,「你说的没错,哥也是男人,不要把哥想得太好。」 她顺势在我胸口蹭了蹭,拉着长音儿撒娇道:「哥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哥哥了。」 可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哥哥正被她蹭来蹭去的脑袋,香喷喷的味道,甜腻腻的话语整得心烦意乱。 我推开她,朝厨房走去,「我去做晚饭,你要吃什么?」 「海参,鲍鱼,龙虾,鱼翅,象拔棒……」 「你真当自己是小龙女呢,专挑腥的吃,我看给你来个苦瓜炒虾仁就不错了。」 「又是苦瓜,我不要。」 「大夏天的,给你去火。」 「我不用去火,哥你才要去火呢。」 「……」 一针见血。 我有时候真怀疑,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迟钝。 当一个好哥哥,还真是累人。 饿了要给她做饭,洗完澡要帮她擦池子,早上要叫她起床,起来了还要帮她叠被子。 我不能再宠着她了,再这样下去,她除了吃饭洗澡上厕所,呼吸心跳眨眼睛是自己的事,别的全交给我了。就没见过这么会依赖的人。 「去,自己热饭。」 「噢。」 「池子擦了没有?」 「噢。」 「被子叠了没有?」 「哥,反正晚上还要用,干吗要叠起来?网上说,要摊开来晒晒太阳,紫外线杀菌。」 某人终于冒烟了。 很多习惯慢慢的改了过来,虽然不说还是不做。 不过被子她就从来不叠,说她她也不叠,坚持维护她猪窝的名誉。 我不用一早去学校的日子,实在看不过去了还是会帮她叠。如果不是经常在这里,那里捡到她脱下来的内衣,让我颇为尷尬,其实给她叠被子还是很有爱的。 她的被子,枕头,带着她特有的味道,很像是牛奶味。我想不明白一个快18的女孩为什么身上还有股奶香,不知道是不是她经常吃冰激凌的关系。或者她有偷偷躲在被子里吃冰激凌? 「吃完冰激凌就不能把桶扔了?抬手的事情。」 「哥,你好嘮叨,真像花花她老妈。」 「如果有妈妈从小嘮叨你,就用不着我了。」 「哥,咱们的妈妈呢?」 一双圆眼睛可怜兮兮的眨巴眨巴看着我,看的我心酸。 「不知道。你先把冰激凌桶扔了。」 她经常会问起爸爸妈妈的事情。我和她一样,对那两个家伙一无所知。我觉得父母不在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们都长大了。 大到不需要他们,也可以互相依靠着生活的年岁。 某天中午,我们两个在门口穿鞋准备下去吃饭。她站在镜子前面我站在镜子前面使劲的瞅,一会儿把嘴巴挡上,一会儿撩起头发来看看耳朵,一会儿捏捏脸。皱着眉头很困扰的样子。 「怎么啦?顏面神经失调?」 她似模像样的叹一口气,「你说咱俩是不是亲兄妹啊。」 「咱们俩是同一个爸同一个妈生的,当然是亲兄妹。」我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你没事吧。」 「不会爸妈瞒着咱们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吧,怎么我跟你长得不像呢。而且,咱俩的生日间隔都不到十一个月。老妈不会生完你还没有出满月就又怀孕了吧。老妈又不是母猪,怎么可能那么彪悍。你说我会不会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或者是捡来的?」 「不许胡思乱想,胡说八道。」我用力敲她的后脑勺。 「啊。」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爷爷奶奶,据说妈妈生龙珠的时候早產,龙珠七个多月就等不及跑出来了。当初就是因为龙珠身体不好,所以才留在了这里,没有跟着爷爷奶奶去南方。 我把她拉到身前,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对着镜子仔细端详,「怎么会不像,我觉得咱俩挺像的啊。」 我摸摸她的鼻子,「我们的鼻子就很像啊,只是我鼻翼略窄些。」 然后摸摸她的眼角,「我们眼睛也很像啊,只是你眼睛圆了些。」 又摸摸她的耳朵,「咱俩的耳朵是一模一样的啊。」 最后我的手指停在了她的嘴唇上,轻轻的抚摸着。柔软丰满的唇瓣,带着令人悸动的触感。我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舌头打了结,而自己的唇现在不想说话,只想做另一件事,这个冲动,几乎无法抑制。 我垂下睫毛,不再去看那诱惑我的两片微翘的红唇。可是手指却不愿离开那美好的触觉。 她突然嘟起了嘴吻上我的手指,我的手迅速的挪开,脉搏几乎要爆表了,心虚的转开身子,「走吧,我估计你这只小猪又饿坏了吧。再不给你餵食,又该哼哼了……」 「哥,你什么意思,别人叫我猪就算了,你也……你说,我这么苗条,身上哪里看着像猪。」 我顿了顿,憋住了自己的笑,回答道:「脑袋。」 在电梯里,她站在我前面,赌气不理我。 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情很復杂。 我对她的抵抗力似乎越来越差了。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险些俯下身去捕捉她的唇。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她心中最~~好的哥哥,会变成什么?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在脑子里想是一回事,情不自禁是另一回事。如果真的犯了错,就会是无法原谅的错,再也回不了头了。 走到楼下,刚好碰上送信的。居然有她的信,我看了一眼递给她,应该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三两下扯开信封,差点把里面的信纸也撕掉一条。小脸上的表情随着不停扫动的眼神慢慢展开,愉悦渐渐覆盖了之前我说她脑袋像猪的郁闷。 「哥,我考上你们学校了。」她冲我挥挥手里的信,得意洋洋。 心里还是很乱,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在我眼前闪,就更是乱成一团。我揪过那张纸,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那些文字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一直知道我们学校以理工科着称,什么时候也有艺术系了啊。」 「那素乃孤陋寡闻,乃不晓得噠事情多了去了。人家现在都素综合类大学。哥,偶即将成为乃噠校友啦,啊哈哈……咳咳……」 有人兴奋的舌头都擼不直了,看她兴奋的给花花打电话,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她跟我一个学校当然很好,我可以就近照顾她。可是如果还是这样天天粘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的理智会不会在什么时候漏一个洞,做出无法挽救的事。她对于我的诱惑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我不可逃避的程度。 我对妹妹的依恋,从虚空到现实,来得太快太完美,而我太过兴奋,以至于对这份温情取索无度,贪得无厌。在我没有留意到,或者我自己故意忽略的时候,这份关心和照顾居然过了界,变了质。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这就像是一味毒,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等它侵入骨髓,便是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3) - 珠是哥最疼的妹妹 这都什么事情啊,妹妹考上大学了,当哥哥的都不兴奋一下。哪怕再看不上我的专业,也做做戏嘛。还要人家外人张罗着庆祝。 前几天还说什么爸妈不在身边,就剩我们两个人,要照顾我的话,到具体事情上看出诚意来了。 我生气没理龙翔,径自回家。他就在我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在电梯里,我背对龙翔盯着掛在墻壁上的宣传画假装好像在欣赏的样子,其实是透过玻璃模糊的影象看我身后的人。 龙翔低着头,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靠在电梯墻上。他的动作依然瀟洒,就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我跟在龙翔身后走出电梯,用力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一直到家谁也没有说话。这挺高兴的事情,怎么就弄得气压这么低沉呢?奇怪了。 龙翔先回他自己的屋子,拿了换洗的衣服扛着浴巾就进了浴室。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我心里觉得很委屈。 我承认自己没他聪明,高中也光顾着谈恋爱没怎么好好学习,但是他也不用这样看不起我吧。 龙翔淡漠的口气,那一句『用不着吧,也不是什么好专业』一个劲儿在我耳朵边上重復。我用抱枕把耳朵捂起来,一头扎进沙发里。 水停了,浴室的门响,有脚步声踢踏着过来,停在沙发边上。龙翔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看着我。然后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一隻手扶上我的肩膀,晃了晃,「怎么了?珠,不舒服?」 我哼哼两声,不理他,继续像鸵鸟一样埋在枕头堆里。 「别把自己闷在里面,小心闷坏了。」 龙翔用力往外拔我,我用力往里鉆。可我哪里有他力气大,三两下就被他拔了出来。 我低着头,缩着身体,盯着自己短裤的裤脚。 「怎么了?珠,抬起头来让哥哥看看。」 龙翔伸手托我的下巴,手一僵,又缩了回去,仔细辨别着手上的不明液体。待他判定那不是口水之后,两隻手捧着我的脸,将我的头托起来,面对他。 「珠,你怎么哭了?」 本来是无声的泪,被龙翔这么一问,我心里更委屈了。你看他,伤害了我的自尊心还不自知,也太不顾及我的感受了。我一时间哭得更兇,肩膀剧烈抽动起来,从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怎么了?珠,说话!」 龙翔急了,捧着我的脸,两隻手的拇指不停地擦掉我脸颊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凈。 「哥……你……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呜……我知道我……笨,给你……丢人了……呜……」 龙翔一把将我的头摁进他怀里。我的鼻子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一阵酸疼,泪水更止不住了。 龙翔紧紧抱着我,手轻轻地安抚着我的背。 「傻丫头,哥怎么会看不上你。哥是因为……哥也替你高兴啊。珠要和哥成为校友了,咱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去上学了。多好……」 「可是……可是……」可是刚才你说那种话,明显是看不上我的专业嘛。 「没什么可是的。今天是哥的错,哥只是……珠是哥最疼的妹妹。珠是哥最在乎的人。哥只要你开心。哥以后再也不让你生气伤心了……」 龙翔说我是他最在乎的人耶。 我把龙翔的胸口当成了垃圾站,拋下一片亮晶晶的不明液体,然后抬起身,忍住笑,一脸假装抱歉地看着他。 他低头瞅了瞅,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一抬手臂就把身上黏糊糊的t恤脱了下来。 我傻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龙翔赤裸的上半身。 这么容易就脱啦?当初我为了看他光上身那么费劲是怎么回事来着? 那天去游泳人太多我没敢仔细看。如今那样完美的身体如此近距离地展现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也忍不住了。 笔直的锁骨,结实的胸肌,可爱粉嫩的小樱桃,堆叠整齐的小砖头,还有一隻雪白纤细的小手…… 哦,不对,那隻手貌似是我的。 我触电一样地想要把手收回来,被龙翔一把抓住,贴在他的胸口。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4) - 眼睛哭肿了 龙翔的心脏在他坚实的肌肉下有力地脉动着,震得我自己的小心心都乱了鼓点。手掌下的肌肉弹跳了几下,感觉好像有隻小老鼠藏在那下面。 「欸?」 我好奇地把左手贴在了另一边的胸膛。淘气的小老鼠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来回地乱跑。有时候还会两边一起跳动。 「好玩么?」 「好玩。」 龙翔看我的抽泣声总算止住,一脸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表情,也释然地笑了。他抓着我的手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将意犹未尽的我推向浴室。 「好了?不哭了?快去洗澡,看看你的猫脸,丑死了。」 事实证明,如果晚上要出去吃饭,那下午就不要随便激动。 我用凉水把脸洗了无数回,看着镜子里依然红肿的眼睛,已经被我淡忘的对龙翔的怨恨又回来了,还多添了几分。 龙翔真的疼我么?我看未必。说了几句好话我就感动了,我也太好唬弄了。刚才他还出卖色相转移我的注意力,狡猾的家伙。 「怎么了?」 龙翔已经换了衣服,人模狗样地靠在门框上。我从镜子里瞥了一眼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甚是嫉妒。无论多累,他总是一副唇红齿白的模样,像个假人似的。印象里似乎只有一次我看到过他的黑眼圈,就是我发烧又中煤气那次。 想起了我做慈禧太后的日子,龙翔那阵子真的是把我当小孩子宠着照顾着,心中涌起一股温暖把我对他的抱怨又冲散了很多。 但是人就算再懂得感恩和知足,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我的眼睛依然还是肿得像桃子一样。 实在不行我装病晚上不去吃什么大餐了,反正我考上大学也没那么值得庆祝。想到这里,我嘴里又有点发苦了。 龙翔见我不理他,转身要走。我脑袋里突然闪过几年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偏方。不要问我为什么龙翔一转身我就想出来了。可能是因为都有个『龙』字吧。 「哥,有马x龙么?」 「嗯?什么东西?」 「那个……这个……就是……治痔疮的。」 龙翔转过来,看着有点扭捏的我,很自然地沿着正确方向错误理解了我的意思。 「你得痔疮了?去看过医生了么?」 「不是啦,我没有得痔疮,就是……」 「我知道你可能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看看医生的好。」 「啊呀,跟你说不清,反正我没痔疮,但是你有马x龙么?」 「我也没有痔疮,我准备那个干什么?」 「噢。」 我转回镜子前面,按了按我肉鼓鼓的可爱青蛙眼。我刚才哭得那么努力干嘛呀,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就是被龙翔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么。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是事实,虽然略微过分了一点,但也完全可以当作是在外人面前的谦虚嘛。 长这么大,光外公外婆挤兑我的话我就没少听,而且句句都伤人自尊,我都没这么哭过,甚至后来我都不往心里去了。莫不是最近我被龙翔给宠坏了? 人还真是由奢入俭难。 「你不会是因为……」 龙翔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把将我从洗手间拉出来,打开冰箱翻了翻,然后扔给我两根棒冰。 「干嘛?我不想吃这个。」 「拿一条毛巾裹着,放在眼睛上冰一冰吧。家里没有黄瓜了,要不然切两片黄瓜片也不错。亏你想得出来,用痔疮膏消眼睛的肿。那是往眼睛上擦的么?」 「屁眼不是眼啊……嘶……」 还别说,棒冰凉凉的,放在眼睛上还真舒服。 「也对哈,出来的都是屎。」 「哥……你噁不噁心啊。」 「你现在知道噁心了?猪头。」 「哥,不许叫我猪头。」 「我觉得挺贴切的啊,猪头……」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5) - 美人儿吃醋了 青蛙眼在冰冻的作用下迅速消失。我看了看镜子里恢復本来面貌的自己,暂时原谅龙翔侮辱我大脑的问题。 我以很无耻的姿态晃进龙翔屋里,坐在他床上欣赏他迷人的背影。 「哥,你怎么知道用黄瓜片或者棒冰消肿啊。」 龙翔斜眼看了看旁边打开的数据表,又回去盯着那不知道在跑什么程序的荧幕。 「jojo之前……」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状似自然地继续说下去:「……我之前游泳队的队医都是用冰来敷受伤肿胀的部位。」 有奸情啊有奸情。我就算再猪头,也嗅到了龙翔的不正常。我是看不懂他电脑上在跑什么程序,但是我知道他在那个白色窗口里连续打了一行的『—』绝对不是华丽的分割线。 老哥的八卦耶,从我跟他同居……嗯,不对,同住四个月,第一次听他透露『之前』的事情,我岂能不挖。 我趴在龙翔的桌子上,歪着头瞅他的脸,「哥,你们医护叫jojo啊。女的么?漂不漂亮?」 龙翔的表情有些僵硬。我正兴趣高涨想要借此调戏他,电话却响了。 他跳起来就往外跑,「我去接电话。」 我看着龙翔走出房门的身姿,一向瀟洒稳重的他居然显露出了慌乱。 我摸摸下巴。嗯,绝对有问题。 游泳队帅气的主力和成熟的女队医,推拿推拿,拉伸拉伸,勾搭勾搭…… 「强子刚来电话。晚上去福禄,你用不用给你那个花花小同学打个电话?问她去不去。」 龙翔毫不客气地把我从制服诱惑的意淫当中拉了出来,顺手把电话递给我。 我一看,他居然还拨了号码。花花在那边『喂喂』的声音彻底打乱了我的故事发展提纲。 「花娘子,晚上有空么?去福禄吃个饭,顺便给你介绍帅哥认识。」 「今天晚上啊……」那花痴花娘子听见有帅哥居然没兴奋地大叫,似乎还有推托之意。 「你别告诉我你不去啊。那里可是有你最喜欢吃的密制墨鱼仔噢。而且今天有人请客还不用你花钱噢。」我继续诱惑她。这个又馋又色又贪财的女人,我不信她不来。 「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不行。」 「欸?花花你转性了啊。有吃有喝有帅哥居然不为所动。」 「我不说了,等下有事,回头联络。嗯,就这样,穆啊~」 我看着手里的电话琢磨不出有什么原因会让花花这么反常。不过眼看着出门的时间快到了,咱怎么也要妆扮一下。 我蹦跳着回到自己的屋子。龙翔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我后面晃过来,沉默地看着我把衣橱里像样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摊了一床。 「干嘛,你要离家出走啊?」有怨气。 「挑晚上出去吃饭的衣服啊。你说,我穿哪个裙子好呢?」 「不就吃个饭么,这么重视?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我都没见过你穿裙子。」有酸味。 「那我今天就穿给哥看唄。」 沉默片刻,他问道:「花花不去?」 「嗯,那丫头说是有事。」 「那我也不去了。」 「为什么?」我停下手中忙碌地挑选。 「就你跟强子两个人挺好的。」 我转头,刚好看见龙翔脸上一闪而过的哀怨。我心里乐了,原来美人儿吃醋了。 我继续逗他:「那我可和强子哥两个人哈皮去啦。」 没反应?我放下手里的衣服,凑过去,扯扯龙翔的衣服角。人家微扬着脸看向远方,不知道在高瞻远瞩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情,根本不鸟我。 「哥,陪我去嘛。咱们两个狠宰强子哥一顿。嗯?」 还是不鸟我。我使出杀手鐧,把头抵在他胸口,鉆头式扭动。 「去啦,哥,看不到你我吃不下饭啦。」 鉆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头顶上一声叹息,龙翔把我的脑袋从他胸口拔出来。 我仰头笑瞇瞇地看着他,「一起去,对吧,哥。」 龙翔没说话,一隻手揽着我的腰把我搂到他身边,另一隻手帮我弄顺头顶鉆成鸟窝的头发,抿嘴点了点头。 哥哥(8)- 那一根青梅竹马 一顿饭我都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之中,吃得索然无味。不过小家伙还停留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兴奋里,根本察觉不到我的沉默。什么时候她才能学会眼睛里面不只有自己呢。 唉。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回家途中碰到了王强,小家伙拿着信冲他跑过去,「强子哥,我录取通知书到了,和你一个学校噢。」 「是嘛,丫头,这么厉害啊。」王强拍拍手,张开手臂,「来,让强子哥给你个热情的拥抱。」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家伙已经助跑两下,牵着我嫉妒的目光,蹬蹬蹬就冲进王强的怀里。 王强结结实实的温香暖玉抱个满怀,托着她的后脑,偏头在她脸颊上就亲了一下。好自然,好熟练,好和谐。很刺眼,很嫉妒,很火大。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没有冲过去。 我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强子有这个权力去拥抱她,亲吻她。而且那是龙珠她自己迎上去的,心甘情愿接受的。他也没有欺负她,强迫她,我一个当哥哥的能如何。只能看着。 虽然我也该死的想做一样的事情。 「丫头,加油。」 「嗯。」小丫头笑的得意,见牙不见眼的。 「我实验室有事先走了,翔子,晚上回来一起出去吃晚饭怎么样?给丫头庆祝庆祝。」强子望过来和我商量。 「用不着吧,也不是什么好专业。」我几乎遮掩不住自己胸口的酸楚,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本能的想要阻止他们两个见面。 「专业好不好,有学上就是好事。而且丫头这系也不错,专业性强,毕业后工作应该不难找。现在是广而告之,包装宣传的年代,学广告肯定没错。晚上我来张罗,回头你这个哥哥别不放她出来就行。」王强还真为她着想。一句话丢过来,我想找借口不让龙珠去都不行。 看着王强的背影,心中憋闷。想来想去,这个男人,我还真找不出哪里不好。 不过如果是他,也许能让我死心也说不定。 小家伙生气了,扭头回家都没打算理我。到家也不讲话,气压低沉的让人心里难受。 看着她赌气的模样,我脑子里压也压不住的蠢蠢欲动,一遍遍播放着王强搂住她亲吻脸颊的画面,很是不甘心。 我想我的确是疯了。 现在某人没有哄她的胆量,为了不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决定还是先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花撒里面喷出来的水总觉得不够凉,太阳穴还是在嘭嘭的跳动着。不过纷乱的思绪暂时冷却了下来。 我擦干了头发走出去,看到小家伙正像只鸵鸟把头扎进抱枕里,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嘛。 我晃晃她的肩膀,「怎么了?珠,不舒服?」 她哼哼两声,不理我。 「别把自己闷里面,小心闷坏了。」我使劲往外扒她,她跟只小田鼠一样使劲往里鉆。不过就几个枕头,我三两下就把她拔了出来。 她低着头,缩成一团,依旧不看我。 「怎么了?珠,抬起头来。」我伸手托她的下巴,触手一片潮湿。心脏骤然缩紧,大脑一下子懵了。 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托起来,面对我,「珠,你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一问小家伙来劲了,开闸放水,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小肩膀抽嗒抽嗒的,泪珠顺着小脸在下巴上聚集,一滴一滴的往我手心里砸。 「怎么了,珠,说话。」我捧着她的脸,怎么也擦不干她脸上的泪水,急得想要打人。 「哥……你……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呜……我知道我……笨给你……丢人了……呜……」 唉,我没过脑子的气话还是被她当真了。我把她的头摁在我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手轻轻的安抚着她的背,「傻丫头,哥怎么会看不上你。哥是因为……」太在乎你,搞得自己心中烦乱,「哥也替你高兴啊,珠要和哥成为校友了,咱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去上学了。多好……」 「可是……可是……」梨花带雨的小脸仰起来看我,睫毛上还掛着泪珠,看得人心里头纠结。 「没什么可是的,今天是哥的错,哥只是……」只是嫉妒,「珠是哥最疼的妹妹,珠是哥最在乎的人,哥只要你开心,哥以后再也不让你生气伤心了……」 我重新抱住她,用脸蹭着她柔顺的头发,闻着她独有的味道,搂着她温软的身体,憎恨着自己的小心眼。自然一些吧,应该放自然一些。就当她是小豫儿,不是那个我梦想了十几年的妹妹。怎么说,她也只是我妹妹,不要想那么多,也不可以想要那么多。 小家伙在我胸口毫不客气的抹眼泪,蹭鼻涕,成心报復一样。再抬起头,已经止住了泪,一脸欠扁的抱歉表情。 我看看胸前一滩恶心的液体,无可奈何,抬手把衣服脱了下去。 小家伙瞪着俩哭肿的圆眼睛,又开始犯花痴了,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我故意用了点力把身上的肌肉挤出来更明显一些,惹的小手也不老实的摸了过来。 温暖柔软的指尖,在皮肤上轻轻的游走,让人心痒痒的,莫名的感觉很舒服。我的视线凝在她脸上,而她的註意力却全在我身上。还真是一只小色女。 她摸够了想撤退,被我一把抓住,贴在胸口,收缩胸肌逗她。 「好玩么?」 「好玩。」 看着她脸上渐渐云开,依旧带着露珠的睫毛抖出了阳光般的笑容,我才总算松了口气。这算不算出卖色相? 我抓着她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将意犹未尽的小家伙推向浴室,「好了?不哭了?快去洗澡,看看你的猫脸,丑死了。」 换了衣服出来,她还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左看右看的。 「怎么了?」 小家伙撇撇嘴,自己发愁自己的,不理我。这又怎么了,不是刚哄好了么。唉,女人的心比老天爷变得还快。 「哥,有马x龙么?」我刚转过身,她就开口了。 「嗯?什么东西?」没听过。 「那个……这个……就是……治痔疮的。」无比扭捏的语气。 我转过来,她还在那里愁眉苦脸的冲着镜子挤眉弄眼。 「你得痔疮了?……去看过医生了么?」在家呆太久了,缺乏运动?还是最近伙食不够平衡?得让她多吃水果,少吃冰激凌。 「不是啦,我没有得痔疮,就是……」难言之隐,对我也不肯承认么? 「我知道你可能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看看医生的好。」为哥不会笑话你的。 「啊呀,跟你说不清,反正我没痔疮,但是你有马x龙么?」没有痔疮干吗要马x龙呢? 「我也没有痔疮,我准备那个干嘛。」又不是感冒药,不需要家里常备的。 「噢。」又蔫了,慢悠悠转回去冲着镜子按自己的眼睛。 看着她哭得肉鼓鼓的眼袋,我恍然大悟,「你不会是……」要用痔疮膏擦眼睛消肿吧。 我把她从洗手间提溜出来,打开冰箱拿了两个棒冰给她。 「干吗,我不想吃这个。」两只手背到身后。 「拿条毛巾裹着,放眼睛上冰一冰吧。家里没有黄瓜了,要不,切俩黄瓜片也不错。亏你想得出来,用痔疮膏消眼睛的肿。那是往眼睛上擦的么?」我简直哭笑不得。 「p眼不是眼啊……嘶……」她的思维还真够发散的。 「也对哈,出来的都是屎。」我也配合一下。 「哥……你恶不恶心啊。」她自己先说的还怪我。 「你现在知道恶心了?猪头。」脑子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 「哥,不许叫我猪头。」举着冰棒过来要揍我。 「我觉得挺贴切的啊,猪头……」伸直手臂抵住她的额头,看她的小蹄子距离我胸前十几厘米的地方的空中胡乱动着。真是有乐趣啊。 「哥,话说你怎么知道用黄瓜片或者棒冰消肿啊。」 我正在检查数据,她又不敲门就晃进我的屋子里来了,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我床上。这么大女孩子了,也不知道男女有别,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 不过好像看过不该看的画面的人是我。 还不是一次。 需要反省。 「jojo之前……我之前游泳队的队医都是用冰来敷受伤肿胀的部位。」不小心又说出jojo的名字。虽然龙珠并不知道jojo是谁,但我还是本能的想要掩盖我那段迷茫颓废的过去。 她兴奋的趴在我的桌子上,歪着头,一脸八婆样,「哥,你们医护叫jojo啊,女的么?漂不漂亮?」 我正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外边电话突然响了。 「我去接电话。」 是王强,已经忙完了问我什么时候放龙珠出门。 「打算去哪里?」我的声音听起来像吃了冰棒一样。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等着王强的回答,如果是什么太过分的夜店酒吧,直接拒绝。 「看丫头想吃什么啦,她今天是主角儿。」 我看看自己房门口,她还没有出来,不知道会不会乱动我电脑。 「去福禄吧,她最近喜欢吃日餐。」 「没问题,小公主的选择就是我的使命。」 小公主?王强还真把她当回事儿了。 「我去定位,对了,你去么?」 「当然去。」这不明摆着么。 「唉,我就不该问。翔子,你就不能不当上世纪最明亮的发明?你看你妹她也恢復单身了,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那……龙珠她身体不太舒服……」 「成,成,翔子,你厉害。一起来吧,我今天该着破财。只要小公主高兴就成。」 「你定四个位置算了。你要是这么缺女人,我叫龙珠介绍她朋友给你。」 王强在那边发出一声不太舒服的呻吟,「我说,翔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如果我愿意,我怎么可能缺女人。龙珠等了我六年了,除非她现在拒绝我,否则我就要为我说过的话负责。」 「什么话?」 「我当年出来上大学的前一天,龙珠半夜裹着毛巾被跑到我家敲我的窗户。那天晚上她在我怀里哭了好久,舍不得我走。当时我真有那么一星星的想法撕了录取通知书不走了。她说她要快快长大,等我回去娶她,她要做强子哥的老婆。你说,她已经跟我一张床上睡过了,我是那种不负责的人么?」 「你对她怎么样了?」我紧攥着话筒,恨不得自己能从电话线鉆过去揪他的衣服领子。 「没有,怎么可能。丫头那时候才十二,小学刚毕业。我再禽兽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况且,跟十四岁以下女孩发生关系犯法,我还没那么大胆子。」 我吞口口水,稳定一下情绪,「小孩子的话,说说而已,你还真当真啊。」 「就算后来有那么一点儿没当真,看到现在的龙珠,也得捡起来啊。翔子,不说了,我得赶紧定位,晚了就订不到了。一会儿见。」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6) - 哥哥的怀抱 挣扎踌躇犹豫之后,我选了一条白底蓝花的吊带裙子。翻出买了还从未穿过的刑具,哦不,四寸跟高跟鞋,将长长的带子在脚腕上绑好,试走了两步,貌似还算稳当。 我拉开屋门,正好对面的门也同时打开。龙翔站在门口,背后窗口的光仿佛舞台上的背景灯,照得他的身影朦朦胧胧的。白色t恤,淡蓝色牛仔裤,普通到单调的衣饰,穿在他身上,纯凈得仿佛坠入人间的天使,让人耳边都响起了空灵的音乐声。 龙翔向我走过来,身影渐渐清晰,嘴角有淡淡的微笑,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我的手臂,捞起我的一缕发丝,与修长的手指缓缓纠缠。 我突然有些紧张,胸口咚咚地擂起鼓来。他却仿佛故意要折磨我,身子略前倾,凑在我耳边说:「很美。」 熟悉的淡淡香水气息飘在鼻尖,温热的呼吸吹在耳侧,我只感觉血液上涌,不用看,脸一定红到发紫了。 我慌乱地低下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龙翔在我耳边轻笑一声,站直身体,转身走向门口。 「走吧,我可不想把小猪饿坏了。」 我嗯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迈步子,进了电梯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龙翔又叫我猪了。 「哥……你就不能不叫我猪么?」 「你的名字不就是珠么?我叫你小珠,有什么不对么?」 「此珠非彼猪。」 「你以为我说哪个猪?」 龙翔还给我装傻狡辩。我气得跺脚,忘记了自己脚上的高跟鞋,身子一个踉蹌摔进了他怀里。他很自然地手臂一拢,我的投怀送抱让他揽了个结结实实。 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松手,我就任凭他抱着。除了我的脉搏和血压有点超标,被他抱着还挺舒服的。 龙翔靠着电梯的墻壁,我靠着他。他的体温隔着两层布烘烤着我,烤得我外焦里嫩。 只可惜住在十层还是有点矮,『叮』一声就到了一楼。电梯门一打开,外面豁然站着楼下的沉老太太。我赶紧从龙翔怀里挣脱出来,也没和人家老太太打声招呼就低着头走了。 我听见龙翔在后面和老太太寒暄,心里怦怦乱跳。 和哥哥在电梯里搂搂抱抱被人看到算什么事啊?! 龙翔的模样太祸害了,连我这个妹妹都快被他蛊惑了。不行,估计是我空窗太久,看来我需要趁早再找个男朋友了。 因为等一下八成会喝酒,龙翔就没有骑机车。坐在计程车里,司机师傅一直向后偷看。估计师傅是拿不准我们是兄妹还是情侣,没好意思搭话。 我转过头去看龙翔。他斜靠着车门,坐的位置距离我有点远。司机的座位拉得比较靠后,他的两条长腿没处放,都快斜斜地伸到我这边来了,只要我的腿略向他那边一歪,就能靠上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想法像个小锤子一样袭击了我的小心心,脉搏的节奏跟着略偏离了轨跡。我连忙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那是我哥,多美,多好,多与眾不同也是我哥,千万别多想。他对我好是应该的,他称讚我那是恭维,他抱抱我也没什么,千万别奢望那些没谱的事。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7) - 三人的约会 我们到了福禄门口,刚下车,龙翔还在给司机师傅算钱,强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扯着我的手臂就绕了一圈。我踩着高跟鞋的腿差点拧成一个麻花。 「哇,没想到啊没想到,丫头,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打扮打扮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哦,对了……」他从身后抓了一捧百合花出来,塞在我怀里,「恭喜你考上大学。」 「谢谢强子哥。」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大一捧鲜花,虽然不是玫瑰,但是依然很开心。我对着强子用力笑,有多甜笑多甜。 「鲜花配美女,养眼。」强子假装抹一把口水,凑过来小声问我:「丫头,你还没有男朋友呢吧,要不要考虑考虑你强子哥哥啊?多方便,在家想我了敲敲门就行,呼唤一声,我立马出现。」 我站在原地,抱着一大束花,被强子夸张的动作表情逗得呵呵傻笑。 龙翔走过来,拍着强子的肩膀,「真佩服你的勇气,你也不怕这个麻烦精搞得你头晕脑胀。」 他们两个一边一个夹着我往店里走,强子感叹道:「这丫头的确是个麻烦精,小时候整天惹事。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她打过多少架。我这么优秀乖巧的孩子小学六年一直评不上优秀学生,全都是让她给耽误了。」 龙翔拿肩膀碰我一下,「你看,人家讨债的来了,我可不能护短,你自己摆平吧。」 强子假装淫荡地嘿嘿一笑,伸手过来搂我,「丫头,看,你哥都开口了。为了弥补你小时候那么多年给我惹下的麻烦,怎么样,就从了强子哥吧。」 我拉着龙翔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哥,你这样就把你妹卖啦。你也太狠心了吧。」 龙翔笑笑没说话。 强子不干了,「怎么,丫头,有了亲哥就不要你强子哥了?」然后做很噁心的西施捧心状,「伤心啊伤心。」 我们三个人一路嬉笑着,领座的小美女忍不住频频回头看我们。其实,我知道她主要看的还是龙翔,看我们那是顺便猜测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一路走过来,经过的女性同胞都在关注着我身边的龙翔。果然,金子到哪里都会发亮啊。 我上前一步勾住龙翔的手臂,他依旧在和强子说话,没看我,只是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另一隻手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得意洋洋地回望那群花痴。嘿嘿,你们看得到摸不到。他是偶一个人的…… 福禄哪里都好,就是包厢有点不够隐秘。仿日式的构造,却没有推拉门,门口就掛了半个门帘,根本挡不住外面机关枪扫射一样虎视眈眈的目光。 我看看身边这两个男生,都是习惯了被注视的角色,多盏聚光灯下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自顾自在翻菜单。 其实强子长得也不错,虽然不符合现在花美男的标准,却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他不如龙翔样子细致,脸型较宽,肤色很健康,胡子刮得很乾凈,腮帮子一片青色,一看就是雄性激素分泌充足,男人气概十成十。 强子比我们都大上五六岁,自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气质,也是吸引不少小姑娘的标志性角色。想当年人家也是学校的风流人物,我进中学的时候,他已经毕业走了,但是学校里还是到处都留有他的纪录,很多年都没有人能超越。 我一边翻菜单一边偷着乐。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不少善事,这辈子有幸被两隻帅哥夹在中间吃饭,肯定羡慕死外面眾多姐妹了。 手里菜单突然被人抽了出去,转了一百八十度又送了回来。 龙翔凑在我耳朵上小声说:「珠,你菜单拿反了。」 囧……人还是应该低调点好啊,得意,容易忘形。 我收敛了心思,低头专心翻阅,翻了半天也下不了决心,眼都看花了。这菜单怎么印得这么诱人,看哪个都想吃。 「丫头,要不要吃三文鱼子寿司?」强子问道。 龙翔把茶放在我面前,帮我回答:「她不能吃鱼子。」 「怎么会,我记得丫头小时候专挑鱼子吃啊。」 「上次我买了半斤多春鱼,她很没出息地一个人全给吃了,结果吃到吐,现在看到鱼子就反胃。」 「那丫头,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你强子哥今天豁出去了让你宰。」 「你给她来一份象拔棒刺身,一份石板龙虾尾,多来几份北极贝,密制墨鱼仔,最后再弄一碗蕎麦冷麵就行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向龙翔,「哇,哥,你有读心术么?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你瞅这几样东西瞅得都快把菜单看穿了,没出息的。」龙翔抬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强子看了看龙翔,又看了看我,见我没反对,就和服务生下了单,还顺便点了四壶清酒。 强子要给我倒酒,龙翔拦了一下,「别让她喝酒吧,她酒量不太好。」 我酒量不好,他怎么知道? 强子把龙翔的手推开,「今天丫头是主角儿,怎么能不喝一点。这酒还好,度数不大,让她抿一口应该没问题。况且,还有你我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她,还怕她出事不行?」 我看着透明清澈像白水一样无害的酒倒入白瓷杯子里,还没喝呢就开始兴奋。和外公外婆住的时候不可能有机会喝酒。长这么大也就散伙宴那天喝了一次啤酒。这次身边有哥哥陪着,我不用担心喝醉了遇上捡尸体的,怎能不尝尝。 我刚要让我的嘴唇和酒杯发生亲密接触,强子就压住了我的手,「先让我说两句再喝。」 「你当你是领导哪,有什么重要发言?快点儿,我还要吃东西呢。」我看着已经送上来的吞拿鱼刺身,口水快收不住了。 「丫头要上大学了,是大姑娘了。强子哥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走进人生的另一阶段,强子哥深感欣慰。在这里,强子哥祝你学业有成。我和你哥乾杯,你随意。」 薄瓷酒杯发出清脆声响,我把酒端到嘴边,用舌尖舔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小小抿了一口,居然没有想象中的辛辣,清清爽爽的,略带点儿甜,还真不错喝,怪不得叫清酒呢。 龙翔喝酒很斯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茶。强子豪爽地一口乾了,又给自己和龙翔倒上一杯,继续嘮叨:「丫头,过两天你十八岁生日,你强子哥刚好要去日本开conference,没办法和你出去玩了,今天就提前一起给你庆祝了。」 「哇,强子哥,你居然还记得我生日。」 「那当然,丫头的事情我能忘么,忘了回头你又跟我没完没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龙翔附和着,不知为何深有意味地看了强子一眼。 大家碰杯后,我又抿了一小口。嗯,这酒真的不错,我喜欢。 龙翔把我手里正在把玩着的酒杯拿下来,递给我一双筷子,「酒就别喝了,吃东西吧,你的象拔棒来了。」 我自己专心对付食物,强子和龙翔两个人边喝边聊天。两个人聊着聊着,强子就开始挑我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当下酒菜。龙翔错过了我的童年,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我本来没在意,不过强子有越说越过分的趋势。 「……翔子,你知道么,丫头小时候吃过葡萄秧上的绿虫子。」 「啊?」 「她是看她外公拿冬虫夏草泡酒,知道那是好东西。她以为所有的虫子都是好东西呢,抱着她在葡萄架下面乘凉,她伸手抓了虫子就往嘴里放……」 「呃……」 「……丫头她从小时候就特喜欢画画。有一次,她蹲在沙发边上画,画啊画,你猜怎么着?」 「强子哥,你干嘛跟我哥说这个啊。吃饭呢,噁不噁心。」我意识到强子要说什么,手里筷子也没放下就上前去捂强子的嘴。强子笑着躲避开。 龙翔一把将我拉回座位上,一脸期待地看着强子,「怎么了?」 「哥,你别问他,别听他讲。他这人可噁心了。」 「我怎么噁心了,你自己画得那么投入都不知道自己大出来了就不噁心啊,哈哈。」 我把筷子一摔,「死蟑螂,你什么意思嘛。人家还吃不吃啦。」 这个臭强子,怎么什么事情都跟龙翔匯报啊。说我那么多糗事,我忍了,他还得寸进尺了。 「丫头,生什么气嘛,谁小时候没点趣事啊。要不,换你讲强子哥的糗事。」 「我去洗手间。」懒得理他们。 龙翔也不帮着我,只是笑瞇瞇地看着我起身出门。 死龙翔,臭强子,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8) - 阿珠阿花 我在洗手间郁闷了一阵子,后来想想我不在强子还不一定跟龙翔说我什么呢,还是回去听着好,起码以后还能跟龙翔解释。 从洗手间往回走,远远就看见包厢里面多了几个人。我以为我走错了,刚要转身,就听见强子叫我,「丫头,回来啦。进来,进来。」 「对不起,我去方便一下。」龙翔跟我擦肩而过,几乎是用逃的跑出了包间,都没看我一眼。 我走进包厢,里面多了两个女孩子。站着的那个是个美女,穿着我前两天才在时尚杂志上看到的某名牌长裙,长发烫成大卷,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水灵,正瞅着龙翔远去的方向,一副站在村口送情郎的表情。坐着的那位剪的bobo头,轻松的t恤配牛仔背带短裤打扮,正对我友善地微笑。 「这是艾何,咱们学校的,学传媒的研究生,算是你学姐。」强子帮我介绍。 「这是龙翔的妹妹,龙珠。她开学就是咱们学校广告专业的大一新生,你以后要多罩着点啊。」 估计是听到龙翔的名字,站在那里发呆的美女总算回过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艾何似乎很好相处,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她身边,「没问题,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不让我罩着我也会好好照顾的。姑娘,我可以叫你阿珠么?」 汗,姑娘……阿珠…… 强子替我打抱不平了,「阿珠太那个啥了,你叫她珠珠,珠儿都行。」 「嗯,珠儿,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表妹,叫艾琳,她也是今年上大一,学生化的。」 美女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身上的气质清清淡淡的,显得有些疏离。 艾何大姐一拍桌子,把我吓一跳,「龙翔怎么还不回来?算了,我和艾琳还有事,我们先走了。强子,你跟他说,不用总躲着我。我这头老牛对他那根嫩草已经死心了。好,珠子,呃,我就叫你珠子好了,挺顺嘴的。珠子,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走啦,再见。」 这个艾何还真是风风火火的人,进来都没轮到我讲话,她就把时间空间的每个空隙都用自己的声音填满了。等她人都走了,空气里似乎还有她清脆响亮的嗓音在徘徊。 「丫头,过来。」强子拍拍他旁边的位子。 我蹭了过去。 「想知道为什么你哥跑了么?」 我猛点头。八卦我喜欢。 「那个艾何在你哥刚进学校的时候,对你哥惊为天人,着实追了一阵子。全校都惊动了。当初闹得太大,以至于现在你哥看见她还会逃跑。而且你看出来没有,她那个妹妹似乎也看上你哥了。」 「噢。」 龙翔走到哪里都是一朵招蜂引蝶的花。不过,刚才那个女生还真是挺美的。而且还是学生化的,看来又很聪明,应该配得上我哥。 我在脑海里把他们两个往一块儿凑了凑,果然是郎才女貌,郎貌女才,很是般配。 突然心里感觉有点酸。 强子看我那么敷衍,凑在我耳朵边上说:「你强子哥在学校也是很多女生追的喔。」 他吹得我耳朵痒痒,我向后倾着身子躲开,「我知道,我知道。」 「对了,你猜强子哥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今天请我吃饭,还有礼物?」 「当然。」 「是什么啊。」 强子用一根手指点点他的脸颊,「香一个就告诉你。」 「去你的,强子哥,不会又是奶糖吧。」小时候每次他要给我糖吃,就总让我香一个,不知道骗取了小女孩多少香香。 「我发誓不是奶糖。」 我翻个白眼,叹口气,嘟嘴凑了过去。 快要接近他的脸颊的时候,强子突然转过了脸,眼看他的嘴唇就要和我的嘴唇撞车了,我急忙煞车躲避。可是后脑一股大力将我推向他,让我结结实实地就亲了上去。 哥哥(9)- 我真的是饿了 小家伙把自己所有像样的衣服都搬出来了,摊了一床。一件一件的对着镜子比着。不至于吧,不就是去吃顿饭么。天天跟她出去吃饭,也没见她这么重视过。 我终是没憋住胸口的怨气,从嘴里冒出个哀怨的泡泡,「干嘛,你要离家出走啊?」 「挑晚上出去吃饭的衣服啊。你说,我穿哪个裙子好呢?」她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一件蓝底白花的及膝裙比给我看。 「不就吃个饭么,这么重视啊。三个月了我都没见过你穿裙子。」泡泡爆开,空气中开始弥漫酸味。平时她总是t恤配短裤,我想不出这种叫做裙子的东西穿在她身上是什么样子。想来应该很淑女,很飘逸。 「那我今天就穿给哥看唄。」小家伙一歪头,冲我甜甜一笑。我的脑子跟着空了一秒。 给我看?说的好听。要想给我看早就穿给我看了。还不是为了她那个「强子哥」才肯用心动这么大阵张。 「花花不去啊。」我看着她脸上隐不住的笑容,多希望她是在为了我才这么开心。 「嗯,那丫头说是有事。」小家伙继续闷头忙碌着把床上的衣服绕成择都择不开的一团。 「那我也不去了。」就我一个灯泡,看着他俩青梅竹马的耍默契,一定不好过。 「为什么?」她停下手中的忙活。 「就你跟强子俩人挺好的。」我自己都觉得这话很哀怨。 「那我可和强子哥俩人哈皮去啦。」还真是顺桿爬。 我靠在门边呼呼冒气,怕自己一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她凑过来扯扯我的衣服角。我不理她,心想,找你的强子哥去吧。 「哥,陪我去嘛,咱俩狠宰强子哥一顿。嗯?」 别太狠了,回头嫁过去,他的钱就是你的钱,看你心疼不心疼。 小家伙圆眼睛咕嚕咕嚕转,我还没做好她又想出什么鬼点子的心理准备,她就一头抵住我胸口,鉆头式扭动,「去啦,哥,看不到你我吃不下饭啦。」 唉,她就是知道我拿她的撒娇耍赖没辙。总是轻易的就能鉆透我的防备,没头没脑的就闯进我的心里去,彻底瓦解我的武装。 我把她从我胸口拔出来,对上她笑瞇瞇仰望我的小脸。小家伙清脆脆的嗓音带着点发嗲的鼻音:「一起去,对吧,哥。」 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顺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让我抱抱吧,全当等下做电灯泡的补偿。 换了衣服出来,一抬头,我便楞在了那里。这长发飘飘,看起来嫻熟恬静的女孩是谁啊。白底蓝花的吊带裙子,露出她漂亮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掐着她玲瓏的腰身。裙摆飘动在她膝下,脚上踩着高跟鞋,长长的带子攀着纤细的脚腕盘旋。 无论她是为了谁打扮,我必须承认,她站在那里,微微弯着的嘴唇擦着亮晶晶的粉嫩唇彩,一幅任人采擷的样子,轻易便让我心动。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很怕破坏这幻觉一样的画面。情不自禁的,从她手臂上捞起一缕长发,俯身凑在她耳边说:「很美。」 呼吸着她喷在身上的甜甜的香水味,看到她慌乱的低下头,耳后的皮肤泛出漂亮的淡粉色,以挑逗妹妹为乐的某人心情莫名好起来。 「走吧,我可不想把小猪饿坏了。」 被叫做小猪的小家伙居然没有像往日一样立马反驳,一直到跟我进了电梯,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哥……你就不能不叫我猪么。」这反射弧,够长的,也不知道中间隔了多少阻碍。 「你的名字不就是珠么,我叫你小珠,有什么不对么?」我故意逗她。 「此珠非彼猪。」小家伙有点急了。 「你以为我说哪个猪。」我忍不住弯起嘴角。 小家伙气的直跺脚,忘记自己脚下踩的高跟鞋,踉蹌的冲我摔了过来。正好,这可是她自己投怀送抱,我怎能不欣然接受呢。手臂一拢,把她温暖柔软的小身子就搂在怀里,怎么也不愿意放手了。 她只略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动静,软绵绵的靠在我胸前。怀里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的一团温热,让我忍不住下意识的做着吞咽的动作。看来我真的是饿了。 电梯的速度太快,我还没猜出来她这样靠在我怀里会想着什么,而这样乖乖任我抱着又是什么意思,便已经叮一声到了一楼。 「是龙翔啊,出门?」沉老太太。 「嗯,出去吃饭。沉奶奶,我扶您。」小家伙也不跟人打招呼,从我怀里挣脱出去,低头蹭蹭往外窜。 「不用不用,那是你妹妹吧。也是个大姑娘了。」 「嗯。」的确是个大姑娘了,我看着她裙摆飘逸的背影。 「有对象了没有,要不要奶奶给你介绍一个?」 「谢谢沉奶奶,她还小呢,过几年吧。」 「竟打岔,我是说你。」沉老太太伸手拍我肩膀,够不着,抓着我手臂捏了捏,「我家老二那个孙女,长得挺俊的……」 「沉奶奶,谢谢您,我还不着急呢。您回家是吧,我帮您按。」 「还不好意思了,呵呵。像你这么大小伙子,个个都有女朋友了,你这么优秀……」 电梯门都合起来了,沉老太太还没说完。这群婆婆妈妈见到我就想帮我找女朋友。看来我真的应该赶快找一个,堵她们的嘴,也顺便……也顺便让我的註意力从小家伙身上转移开去。 坐在计程车里,我靠在窗口,看着过往的行人发呆。是不是我空窗太久了,所以才会对自己的妹妹產生那种想法。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可是即便这样想着,我脑子里还是某人裙摆摇摇的样子,闪着她嘴角灿烂的微笑。 我扭头看看身边低着头装淑女的小家伙。 唉。 到了福禄,我还在跟司机算钱,王强就已经从旮旯角儿里鉆了出来,拉着他的小公主转圈圈,「哇,没想到啊没想到,丫头,真是出落成大闺女了,打扮打扮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哦,对了……」他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抓了一捧百合花出来,塞在她手里,「恭喜你考上大学。」 「谢谢强子哥。」小公主捧着花,笑得跟朵花似的,要多甜有多甜。 我看了王强一眼,怎么不送束玫瑰啊。我家小公主比较迟钝,体会不到你等了六年的情分。 「鲜花配美女,养眼。」强子假装抹一把口水,凑过去咬着耳朵问她:「丫头,你还没男朋友呢吧,要不要考虑考虑你强子哥哥啊。多方便,在家想我了敲敲门就行,呼唤一声,我立马出现。」 你瞅瞅他那色样吧,演得太过头了。跟谁学不好,偏偏跟那个卢佳学。王强根本不是那种人,学也学不出那色胚的精髓来。 小公主看着王强呵呵傻笑。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拍拍王强的肩膀,「真佩服你的勇气,你也不怕这个麻烦精搞得你头晕脑胀。」 王强感叹道:「这丫头的确是个麻烦精,小时候整天惹事。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她打过多少架。我这么优秀乖巧的孩子小学六年一直评不上三好学生,全都是让她给耽误了。」 我拿肩膀磕小家伙一下,「你看,人家讨债的来了。我可不能护短,你自己摆平吧。」 王强假装淫荡的嘿嘿一笑,伸手过去搂她,「丫头,看,你哥都开口了。为了弥补你小时候那么多年给我惹下的麻烦,怎么样,就从了强子哥吧。」 小家伙躲到我身边来,拉着我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哥,你这样就把你妹卖啦。你也太狠心了吧。」 我笑笑没说话。王强,你就这么演下去吧,看你不把你的小公主吓跑了。 我拍拍小公主拉着我的手,心情愉悦。无论是不是玩笑,起码她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王强不干了,「怎么,丫头,有了亲哥就不要你强子哥了。」然后做很恶心的西施捧心状,「伤心啊伤心。」 小公主一仰头,勾着我的手臂得意洋洋的回望那些看过来的女孩子的目光。唉,王强的一片心意都被她当笑话听了。小公主一门心思的拿我俩当炫耀的本钱,跟这一屋子的雌性动物pk呢。 坐在包厢里,小公主也没闲着,圆眼睛滴溜滴溜的来回的瞅我和王强,不知道小脑袋里想什么呢,连手里的菜单拿反了都不知道。 「珠,你菜单拿倒了。」我把她手里的菜单抽出去,转了180度又送回来。 小公主吐吐舌头,收敛了心思,低头专心翻阅。 「丫头,要不要吃三文鱼子寿司。」王强抬头指指菜单上的图画。 我把茶放在小公主面前,帮她回答:「她不能吃鱼子。」 「怎么会,我记得丫头小时候专挑鱼子吃啊。」又翻老黄歷,在我面前炫耀他和龙珠以前有多熟悉对方。 「上次我买了半斤多春鱼,她很没出息的一个人全给吃了,结果吃到吐,现在看到鱼子就反胃。」总算有点什么是我知道,而王强不知道的了。 「那丫头,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你强子哥今天豁出去了让你宰。」王强豪迈的拍拍胸脯。 「你给她来一份象拔棒刺身,一份石板龙虾尾,多来几份北极贝,密制墨鱼仔,最后再弄一碗蕎麦面就行了。」 小公主从菜单里抬起头,小嘴张成o型,「哇,哥,你有读心术么?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你瞅这几样东西瞅得都快把菜单看穿了,没出息的。」我抬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这么些日子,天天看她吃东西,多少也知道她最近的口味了。 王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见他的小公主没反对,就和服务生下了单,还顺便来了四壶清酒。 王强要给她倒酒,我拦了一下,「别让她喝酒吧,她酒量不太好。」 他把我的手推开,「今天丫头是主角儿,怎么能不喝点。这酒还好,让她抿一口应该没问题。况且,还有你我俩人在这里看着她,还怕她出事不行?」 小公主兴致勃勃地看着王强倒酒,我多少还是担心。也不知道她酒量到底怎么样,等下喝醉了耍酒疯,我看王强怎么收拾。回家还不是要我照顾。 「先让我说两句再喝。」王强按住小公主往嘴里送酒的手。 我坐直了身体,不知道王强要说什么。 「你当你是领导哪,有什么重要发言,快点,我还要吃东西呢。」有人看见开始上菜,已经按耐不住了。 「丫头要上大学了,是大姑娘了。强子哥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走进人生的另一阶段,强子哥深感欣慰。在这里,强子哥祝你学业有成。我和你哥干杯,你随意。」 还好王强没说什么我不爱听的,薄瓷酒杯发出清脆声响,我欣然喝下淡淡无味的酒。我不喜欢清酒,觉得它过于清淡了,没了酒原本的甘冽刺激。 王强又给我俩满上,继续嘮叨:「丫头,过两天你十八岁生日,你强子哥刚好要去日本开conference,没办法和你出去玩了,今天就提前一起给你庆祝了。」 「哇,强子哥,你居然还记得我生日。」小公主很开心,嘴里叼着一片鱼生,笑得像只海豹。 「那当然,丫头的事情我能忘么,忘了回头你又跟我跟我没完没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举起酒杯,看了王强一眼,还真有心,这么多年了,她的生日都还记得。 小公主似乎对这不怎么辛辣的酒很感兴趣,抿了又抿。我把小公主手里正在把玩着的酒杯拿下来,递给她双筷子,「酒就别喝了,吃东西吧,你的象拔棒来了。」 食物暂时占用了她全部的註意力。王强跟我边喝边聊着一些零杂的事,说着说着,就说起了龙珠小时候的事情。 听别人讲一个我不熟悉的妹妹,带着他自己的看法和情绪,是一种很矛盾的感受。一方面我很想了解我错过了的妹妹的童年,一方面又嫉妒面前这个男人抢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和她一起生活的快乐和记忆。 我默默的听,默默的喝酒。不知不觉地,四壶酒就被我们灌了下去。王强还没够,又要了四壶。 「……丫头她小时候特喜欢画画。有一次,她蹲在沙发边儿上画,画啊画,你猜怎么着?」 「强子哥,你干嘛跟我哥说这个啊。吃饭呢,恶不恶心。」一直在旁边闷头吃饭的小家伙跳了起来,拿着筷子就往王强脸上杵过去。我一把将她拉回座位上,这丫头,就算穿的怎么像个淑女,也遮不住她的本性。 「怎么了?」我让王强继续讲下去。 「哥,你别问他,别听他讲。他这人可恶心了。」小家伙坐不住了,恨不得把我耳朵堵上。 「我怎么恶心了,你自己画的那么投入都不知道自己大出来了就不恶心啊,哈哈。」王强看小家伙觉得没面子发了颠,乐的不行。 公主脾气来了,她把筷子一摔,「死蟑螂,你什么意思嘛。人家还吃不吃啦。」 蟑螂?小强?这个外号很好。 「我去洗手间。」小公主伤自尊了,起身跑路。 王强把酒杯满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一口灌了进去,咧咧嘴,长叹一口气,「唉……日子过得真他妈快,转眼都六年了,当年的小黄毛丫头都长成白天鹅了。当初她们小女孩们玩过家家,她当妈妈,就非拉着我去当爸爸,不去她就哭。我妈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喜欢本珠了,总说着要她做我们家媳妇。他们搬回老家去没见着她,前些日子我说起跟你们住对门的事,我妈还说呢,这都是缘分。」 这人喝多了更嘮叨了。我真想拧他鼻子把他声音关掉。 「想起小时候的事,真觉得自己老了。」 我没搭话,虽然强子比我大五岁,也不过才二十四而已,哪算得上老。 「你说我还有没有戏,龙珠她不会嫌我年龄大吧。」王强看着我,想要我给他句安慰性质的话。很可惜,他找错了人。 「欸,你怎么都不说话。当了半天电灯泡也不给我点建设性的意见。不能白请你吧。」 谁见过电灯泡会说话的。我喝一口酒,心想,要不是不放心龙珠和你单独吃饭,我还不愿意来呢。 「你说她对我有意思么。她跟我虽然亲密,我怎么觉得她只是把我当哥哥呢,对我总缺那么点羞答答的劲儿。我看她跟你倒是挺有那么回事。瞅你的眼神含羞带怯的,不像瞅自己哥哥的模样。」 我斟到一半的酒壶抖了一下,撒了两滴在捏着酒杯的手背上。 「要是我有一妹妹,从小没一块儿长大,突然住一起,肯定挺别扭。我看你俩还挺适应的,你对她也挺上心,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你俩是从小分开的兄妹。依我看,你俩更像曖昧中的小情人。」 我打断他,「你喝多了吧,越说越不象话了。」 真的像情人么?如果王强说我对龙珠有什么不正常的眼神我理解。难道小家伙对我也…… 「哟~俩个校草在这里偷偷喝酒,也不找几个美眉陪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头皮条件反射的一阵发麻。 「别把我跟你家这口子相提并论,我可不敢自称校草。」王强招呼来人,「进来坐坐。我们这儿阳盛阴衰正缺美女呢。」 艾何毫不客气的坐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贴上来,「谁跟谁是小情人啊?当初不要我是不是因为看上别人了。」 我厌恶的把她推开。这个女人从我入学的时候就缠着我,在学校里着实折腾了好一阵子。好赖话不吃,甩都甩不掉。 王强幸灾乐祸的在对面看着我,好心解释,「说他妹妹呢。」 「妹妹?情妹妹啊。」艾何又贴了过来。 「不是,是他亲妹妹。」 「亲妹妹?小豫儿来了?」另一个声音也很熟悉,我偏头一看,居然是之前在美国上高中时候学校游泳队的经理,艾琳。我看着她冲我点头,又看看我身边贴着的这个。难道…… 「嗨,翔,好久不见。」艾琳冲我打招呼。 「alin,你认识他?」艾何总算放开了我,扭过头去跟妹妹讲话。 「姐,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讲过的,我们学校游泳队的主力。」 艾何夸张的拍拍手,「ohmygod,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呵呵,咱姐妹俩个的审美观点真是不谋而合。」 我额头上开始淌汗。这一个都不好对付,还来两个…… 「翔,小豫儿来了?」艾琳继续追问。 「不,不是小豫儿,是我亲妹妹。」 「你亲妹妹?你找到她了?」 「嗯。」 艾何跟艾琳打听我妹妹的事,王强趁空凑过来对我耳语,「挺厉害啊你,两姐妹都这么漂亮,很难选吧。要不,都要着,坐享齐人之福?」 「你想要你拿去。」我对她们可没兴趣。 「你还真大方,不过你不用试探我,小舅子,我只对你妹妹感兴趣。」 我正要噎他一句什么,王强突然冲着外面说:「丫头,回来啦。进来,进来。」 看看身边又要靠过来的艾何,站在那里的艾琳,脑子里一团乱,我本能的想要逃跑,「对不起,我去方便一下。」 洗了把脸,冲去脑子里的烦躁。我是真的吃不消女生太主动。尤其艾何这种,无论你怎么拒绝她都甩不掉的,更是让人想起来就头疼。 不知道回去她们会不会还在那里,如果还在,我就带龙珠走人,留给那个缺女人的王强对付他们去吧。 走回包厢,远远看着两个女生已经出了门,总算松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一转脸看到的情景,就让我肚子里冒出一股邪气,直冲脑门。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9) - 珠珠被强吻了 强子的嘴唇柔软,还带着清酒的味道。他呼吸急促,眼睛微瞇着,表情投入到有点可笑。 作为一个被强吻的女孩子,我的脑子现在该死的清醒,什么颤慄,头晕现象皆无,只是有点呼吸不顺畅。 强子的胡子茬有些扎人,弄得我很疼。我想要推开他,他另一隻手竟然拢了过来,用身体把我压在了座位的靠背上。 我突然想起,这个包间可不怎么隐密。强子这样做岂不是外面的普罗大眾都欣赏到了。我奋力地挣扎了两下,他还是不放,竟有越吻越用力的趋势。 他湿湿软软的舌头像某种生物,缓缓爬过我的嘴唇,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急了,鼻子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龙翔的声音及时响起。强子这才恋恋不捨地把唇从我嘴上移开。 他用炙热的眼神看着我的唇瓣,话却是对龙翔说的:「就是你看到,你想的那样。」 我感觉身上一轻,龙翔已经把强子拉开,提拳就往人家脸上招呼。不过强子也不是吃素的,一闪身躲过龙翔的拳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翔子,你这又是要干嘛。咱兄弟两个有话好好说。」 「说,说什么说,竟敢欺负我妹妹……」 「这也算是欺负?」强子冷笑一声,「这可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吻。」 「你……」龙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我,而我正在琢磨,我以前和强子接过吻么?我怎么都不记得。 强子也回头看向我,「丫头,你讨厌我么?」 「啊?」我下意识地摇摇头,问我这个干嘛。 「你看到了。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这么简单……」强子挑衅一样地看着龙翔。 等等,强子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说不讨厌,没说喜欢啊。 强子甩开龙翔的手腕,「……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要限制妹妹交友的自由,管太宽就不讨人喜欢了。」 我看见龙翔的拳头攥得紧紧地,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我怕他真的要揍强子,站起来抚上他的手臂,小声叫他:「哥,没关係啦,亲一下而已。你们那里不是都……」亲来亲去,国际礼仪嘛。 龙翔低头看着我,眼中竟有一闪而过的悲哀。我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嘴里没有说完,心里咯噔一声,仿佛开了把锁。 「是我多管闲事了。」龙翔甩开我的手,转身往外走。 「哥……」我站在包厢的帘子下喊他,他头都不回。 外面有个女生抿嘴笑了出来,让我很火大。人家吵架,她看得那么开心,没有同情心的人。 我气没处发,朝她走过去,「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女生被我吓到了,收起了嘴角的笑。他对面的男生想要站起来,强子一把拉住我就往外走,「对不起,她喝多了。」 「干嘛?你拉我干嘛?放开我。」 「丫头,走啦,别惹事。」 走到门口,强子去结账,我趁机甩开他跑了出去。高跟鞋不舒服,我就脱了下来拿在手里,光脚走。 「哎,丫头,你……」 「先生,找零。」 「噢,谢谢……哎,丫头,你别乱跑。」 「哥……哥……」我大声地喊着,可是街上哪里都没有龙翔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刚才龙翔看我的那一眼,让我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我本能地觉得我应该找到他解释一下。 后面的脚步声渐近,是强子。 我抬腿想跑,突然感觉有点晕,应该是酒上了头,才跑出去两步就被他追上了,「丫头,你跑什么啊,走路都走不直了。」 「我哪里有走不直,我走给你看。」 「丫头,别闹了。」强子一把搂住我,「你喝醉了。」 我甩掉他抱着我的手臂,「什么嘛,人家哪里有醉。」 「对不起,强子哥给你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向强子伸出手去。 他愣了一下,「什么?」 「生日礼物!」我对他大声叫唤,小拳头一下一下打着他的胸脯。 「我被你强吻了,我哥被你气走了,都是因为这个什么狗屁生日礼物。我要看,我要看你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 强子无语,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就是我的心……」 「你别闹了,强子哥,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我甩开他,弯腰捡鞋。 强子不依不饶地又把我拽回他怀里,搬正了我的脸。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表情有点迷茫。 「我没有开玩笑。池本珠,我六年前走的时候没有,我现在也没有。」 「什么六年前,强子哥,你说什么呢?」 强子的身体僵了一下,「你都忘了?」 「忘了什么?有什么我应该记住的么?」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10) - 谁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的 强子沉默了一阵子,放开我,扶我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蹲下身帮我穿鞋。 「我自己来。」我缩脚。 他又执着地抓着我的脚腕给我拉了回去,笨拙,却小心翼翼地帮我把高跟鞋穿上。 强子托着我的脚,看了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也是,六年前你还是个孩子。我怎么能对一个孩子的话当了真。对不起,今天都是我的错。」 他抬起头,表情一片凄凉的秋色,看得人心里头堵得慌。 今天这两个人都怎么了。还是说我心脏出毛病了。 「丫头,以后不会不理你的强子哥了吧。」强子摸摸我的头,笑容很僵。 「强子哥……」我摇摇头,「我不会的。」 「那……我送你回家。」 「可是,我哥呢?」 龙翔这个家伙也不用手机,说是不需要。结果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联络不到他。 「你哥那么大人了,早晚会回家的。而且他是男生,不会有危险的。回去了我会给他道歉。我知道,你哥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他才和你团聚不久,但是看到他这么关心你,在乎你,保护你,我也就放心了。」 我跟着强子在路口打车回家。 坐在计程车里,我想起下午龙翔斜靠着车门的身体和那么靠近的膝盖。我转头看看强子,他端端正正地坐着,却似乎距离我更远。 和强子站在电梯里,我又想起今天龙翔在这里抱着我。短短的几秒鐘而已,如今皮肤上却似乎还留着他的余温,热烘烘的。 回到家,推门的时候我还有些期待。但是客厅里是黑的,龙翔卧室的门开着,里面也是黑的,心一下子就没了着落。 「没事吧?」强子问我。 我摇摇头,勉强对他笑笑。 「那我就回去了,如果有事,不舒服什么的,就敲我家的门。」 「嗯,我知道了,强子哥。」 我关上门,屋子里静悄悄空荡荡的。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头依然很晕,看来我酒量真的是不行,眼前的东西有点晃。 看着我自己的房门口,想起下午龙翔还在那里夸我很美来的,胸口又有那种紧绷着跳动的感觉。惶恐,紧张,又有点兴奋。 「兴奋什么啊。」我对自己说:「你这头猪,欲求不满是怎么的。那是你哥,再优秀,再帅,再温柔也是你哥。谁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的。」 我甩掉鞋,抚摸着脚上的伤口。 美丽而心爱的高跟鞋,让我亭亭玉立,性感迷人。而脚所承受的痛苦,却也只有自己知道。 适合的,不一定喜欢。喜欢的,又不一定适合。那我是会选择适合的,还是喜欢的? 我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脑袋晕眩得越来越厉害。我不想回卧室睡,如果龙翔回来,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因为酒精的关係,没用多长时间我就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梦中我变成了一隻鱼,怎么游也摆脱不了水流的冲击,在漩涡里挣扎,身不由己。 我看见龙翔飘荡在不远处,看着我,眼中是那一抹悲伤,慢慢地扩散。我努力向他游过去,他却越飘越远。我越是挣扎,他退离的速度就越快。我哭着喊龙翔,跟他说对不起,他最后还是消失不见了。 我哭到肝肠寸断,突然有人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 恍惚中有双温润柔软的唇贴了上来,轻轻地啄我的嘴角,有些犹豫,仿佛随时都会闪开。 吻沿着我泪水流淌的痕跡,一个又一个地印了下来,追上我的眼睛,然后在我的额头停留片刻,便消失了。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11) - 哥哥彻夜未归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从卧室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在墻上留下一条苍白。 又是新的一天。 我躺在床上,手抚上嘴唇,脸颊,然后停在额头上。 一切是梦?还是真实?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塑料荧光星星,又低头看看身上的吊带裙子,突然意识到,我昨天似乎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衝出卧室门去。 「哥……哥……」 龙翔的卧室是空的,床还是那么整齐。客厅里没有人,阳台上没有人,厨房里没有人,浴室里也没有人。 我连龙翔屋子里的开放式壁橱都进去看了。 我知道他一定回来过,我就是知道。 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我衝出龙翔的卧室,「哥……」 站在门口的却是强子。他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进来,径直走去餐厅,「你哥还没回来?」 我叹了一口气,「还没有。」 「酒醒了么?我昨天晚上不放心你,过来敲门,没人应。我知道你总是留一把备用钥匙……哦,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事。」 「昨天晚上的人难道是他?」我垂首小声地嘀咕。小失望。 「啊?什么?」强子从厨房端着碗筷出来。 我摇摇头,「没什么。强子哥,谢谢你的早餐。」 我叼着强子买来的早餐发呆。没有龙翔的秀色,我最爱的煎饼果子也食之无味了。 强子坐在龙翔的位子上,讲了几个笑话,想要冲淡我们之间的尷尬,未果。这也不能全怪他,整天泡在网络笑林寺里的我,什么笑话没看过。就他那老掉牙的梗想让我笑,太难了。 强子收了声,匆匆喝掉了面前的豆浆。 我看得出来他很心虚,以为我的心不在焉是因为昨天他的强吻。其实,我自以为早不是情竇初开的小女孩,我只是头脑有点混乱,搞不清楚自己和龙翔之间的曖昧到底超越了兄妹之间该有的情份多少。 和美人曖昧是人间一大趣事,但如果那美人是自己的哥哥,就另当别论了。 强子犹豫了一下,绕过餐桌走过来,把我手里的煎饼果子拿走,煞有其事地将我的双手握在他的掌心里,半蹲跪在我的椅子前,舔了舔嘴唇,非常严肃地问我:「丫头,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做你强子哥的女朋友?」 我非常诚恳地回答:「强子哥,从小你就对我很好,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哥哥的……」 「我知道了。」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多么恶劣的好人卡啊。曾经那么鄙视的言小里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哥哥就是哥哥。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可以相信、依靠的家人的感觉。和血缘无关。 强子抬头注视着我的眼睛,眸子里流溢出最后的一点奢望,「以前没有考虑过,那从现在开始,可不可以考虑看看?」 「我……」 「现在不用着急回答我,你还小,让你现在决定也许有点早。我给你两年时间,两年后我回来,问你一样的问题。如果你依然拒绝,我就死心。不过,答应强子哥,你会好好考虑。嗯?」 强子的语调几乎是在哀求我的怜悯。我这么心软的人如何拒绝,只好轻轻点头。他好像真的已经得到我的答案一样,咧开嘴,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伸展手臂把我紧紧圈在了怀里。 贴着强子哥的胸膛,任由他把我的脸挤变了形,我心中竟然涌起一股愧疚的感觉。 我对自己说,两年时间很长的,足够让一个人移情别恋,足够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把一切都先交给时间吧。什么都有可能,何必现在就下定论,仿佛我一定会负了他一样。 强子说要回去学校准备出国的东西,迅速地消失在我眼前。他留给我的那个背影很宽阔,很坚定。站在门口的回眸一笑,甚至留给我百媚生的错觉。 我看着满桌子剩下的早餐,每一样都是我从小就爱吃的东西,强子一股脑儿都给我买了回来。他是想把我当猪餵么,我一个星期也吃不完啊。 我在厨房收拾东西,看到了台子上的咖啡壶。电源指示灯亮着,我伸手过去把它关掉。 每天晚上,龙翔都会把咖啡豆磨成粉,倒进滤纸里,然后灌好水。咖啡壶有定时功能,每天早上起来,他就会端着他的小咖啡杯,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不知道龙翔昨晚在哪里过夜,现在在哪里喝着他那苦涩的黑咖啡。他怎么捨得把他心爱的咖啡壶,还有我这个妹妹扔在家里不管呢? 我的心现在和咖啡杯一样空。越想就越感觉胸口酸酸的。 哥哥(10)- 蛰伏的兽就要醒了 王强宽厚的背影完完全全挡住了靠在座位上的龙珠,若不是桌子下看到一截纤细的小腿和高跟鞋,我都不敢确定他怀里搂着一个人。 他一手拢着她的头,一手揽着她的腰,两个人贴的那么紧密,密得让我一口气卡在胸口几乎厥过去。 龙珠扭动了两下,想要推开身上的人,鼻子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沸腾,耳朵里都有咕嚕嚕的回音。 「你在干嘛?」 王强松开了点距离,并没有回头,依旧搂着她,语气带着挑衅:「就是你看到,你想的那样。」 忍无可忍。身体在大脑下决定之前,已经冲过去抓着王强的衣领把他揪起来,早就攥紧的拳头带着风声向他脸上招呼过去。 我太急了,欠缺了点准头,被他闪身躲过,反手抓住我的手腕,「翔子,你这又是要干嘛。咱兄弟俩,有话好好说。」 王强说是这么说,可他扬着下巴看我的表情,可不是要好好说话那么诚恳。 「说,说什么说,竟敢欺负我妹妹……」我手上用力,却没能把拳头扯回来。 「这也算是欺负?」王强看着我冷笑,「这可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吻。」 「你……」我被他堵的说不出话,转头看向龙珠。用眼神询问,告诉我,你和他没有接吻过,对吧。 小家伙没有否认。 王强趁胜追击,「丫头,你讨厌我么?」 小家伙摇摇头。 我被堵到绝路,心渐渐冷下去。 「你看到了。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这么简单……」王强挑衅一样的看着我,甩开我的手腕,「……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要限制妹妹交友的自由,管太宽就不讨人喜欢了。」 是我管太多么?是我讨人厌了么? 小家伙站起来拉着我的胳膊,「哥,其实亲一下而已……」 也对,只是妹妹被喜欢妹妹的男人亲了而已,我心里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 我低头看着靠在我手臂旁边仰望着我的小脸,那双怯生生的圆眼睛,那被吻得浸出艷丽红润的嘴唇,身上穿着她精挑细选的连衣裙,柔顺的长发从她肩膀上纷纷滑落。从这个方向看下去,多漂亮啊。我怎么就忘记了,她今天打扮的这样漂亮是为了谁。我凭什么打断人家亲热啊,我凭什么动手给妹妹丢人啊,我凭什么胸口里天翻地覆的难受啊。 「是我多管闲事了。」我甩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哥……」 外面夜色已深,夜空在都市灯光之外泛着一种异样的灰白色,就像我的心情,卡在无处安放的虚空之中,不上不下,不黑不白,飘飘荡荡。 风一吹,酒有点上头,晕晕乎乎的。思绪混乱。 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妹妹找到了可以爱她关心她宠着她的男人,而且是那么优秀的男人,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开心,应该祝福吧。 之前我多少还有些侥幸,以为王强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是今天,看到她为了他打扮,看她被吻了也没有生气翻脸,看她承认她也喜欢他,算是彻底绝了我的念向。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我都告诉过自己,王强也许是能让我死心的那个人。在一切还没太晚之前,在我还没做出错事之前。 可是为什么,怀里似乎还残留着拥抱她的温度。想起她泛起红晕的耳后皮肤,心跳还是会加速。 今天一切都不对。 从她趴在我怀里哭,不,从她说我跟她不像,我的手指摸上她嘴唇的时候,就开始不对了。 某种情绪像是只蛰伏了许久的兽,像中了入骨的蛊,隐藏了那么久,平静了那么久,突然醒了过来。势如江潮,挡也挡不住。 我随着这股潮水漫无目的的飘,才飘了两下就被驶过的船给盯上了,好心的要把我从冰水里拯救出来。 「翔。」摇下的车窗里露出艾琳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我瞥了眼,没心情理她。 「上来吧,放心,我姐已经回去了。咱们一年多没见了,找个地方喝一杯,聊聊。早就说要和你一起喝酒,我们总算都成年了,给个机会。」她从里面为我打开车门。 我扶在车门上,「改天吧,我喝多了,想一个人走走。」 「不喝酒也没关系,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茶馆,环境挺好的,去醒醒酒。」 艾琳的车堵着后面一辆右转的车,这地方不让按喇叭,司机没耐心的从窗户伸出手来,一下下敲着车门。 「你先走吧,后面……」我转头看过去,刚好看见从福禄门口窜出来的龙珠,后面跟着王强,只是略微楞了一下,就被艾琳一把拉进车里。 「知道我为了你影响交通,还不配合一下。」 我关上车门,从倒车镜里看着龙珠和王强拉拉扯扯。王强一把搂住她,低头温柔仔细的哄着。艾琳掛档上路,给后面的司机让出位置。 转过街角,我便再也看不到他们抱在一起的身影。 心,突然空荡荡的。 茶馆的确幽静,极为传统的中式装潢,包间里的铜香炉熏着馥郁的檀香,让人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裊裊的茶雾繚绕着对面艾琳清澈分明的五官,明明比那个小家伙漂亮精致许多,却撂不动我心中的沉闷。 「怎么心不在焉的?不放心妹妹,又不想当电灯泡,你这哥哥还真是辛苦。以前是为了小豫儿,现在又是她……叫什么?珠儿?」 「嗯。」我敷衍的答应着,心想,那不一样,以前为了小豫儿帮她赶走身边那些骚扰她的男孩子,每次都是小豫儿主动找我去做坏人,名正言顺。可这次,是我自己想搞破坏,偏偏人家俩人情投意合,有气无处发,有力没法使。而且,理由过于离经叛道,连我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你什么时候能为你自己想想啊。」 我转过去看艾琳,她正专心致志的用热水烫茶,好像这饱含曖昧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jojo一样。例如小豫儿,你这个妹妹我相信也是,当然,还有我姐。你周围大部分都是好女孩,你不应该一朝被蛇咬,十年都怕……」 「我的事情跟你无关吧。」我生硬的打断她。不能因为是好女孩我就要接受,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就像面前这位,不是不好,不是不漂亮,可认识了这么久,彼此熟悉到不能更熟悉,也只能是当朋友。 一双美眸望过来,带着似乎能看透我的清澈光芒,「你不用对我也遮遮掩掩的。就你过去那点破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我把手肘抵在桌子上,看着墻上的字画发呆。心想,我跟上帝打赌这次你一定想不出来我是什么心思。 「珠儿长得挺可爱的。」清清淡淡状似无意的一句话,砸得我的心脏猛地一沉,顿时倍感心虚。难道上帝成心让我输? 「不过我觉得她跟你不太像,还是小豫儿跟你比较像。」 「真的不像么?」上午龙珠也是这么说。 「嗯。」艾琳点点头,「说不定你们不是亲兄妹,否则当初为什么你叔叔他们把她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这些年还从来没联络过?」 会么。如果不是亲兄妹…… 惦记了十几年的妹妹,如果不是我的亲妹妹…… 我苦笑,不应该给自己没影的希望。 「我四个月的时候,我妈妈就怀了她。妹妹是早產,从小身体就比较弱,不好跟着大人们奔波。所以当年才……」 所以当年才没有带走。可这么多年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回来接她的啊。 「这你以前跟我说过了。」艾琳把闻香杯递给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她了,有什么感想?」 我用食指中指夹紧杯子,拇指压紧杯底翻转来。搓着掌心里精致的闻香杯,浓郁的茶香,让内心的烦躁渐渐沉淀。 「很復杂。」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艾琳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追问。 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茶,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来,只感觉嘴里苦苦的。 我坐不住,总想着不知道王强和龙珠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明知道有他在她身边,至少不用担心小家伙会出什么事情,但是心里就是放不下。 不甘。 我今天在龙珠面前表现的太过反常。摸她的嘴唇,惹她生气,在她耳边挑逗她,在电梯里抱着她不放,还打扰了她跟她强子哥的亲密时光,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我。突然有点不敢去面对她,很怕她会嫌弃我。 耳边又响起王强的话,「……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要限制妹妹交友的自由,管太宽就不讨人喜欢了。」 王强平时不是那么喜欢挑衅的人啊,为什么今天也这么反常。还说什么,我和龙珠不像兄妹,反而像情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还是不放心?」艾琳打断我脑子里完全没有章法的胡思乱想,「真的放不下你就回去吧。我带你来是怕你为了给他们空间,自己一个人没地方去会无聊,看你这样心不在焉的,还不如放你走,免得让我觉得自己是坏人。」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 我突然开口,艾琳楞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水壶,笑看着我,「想通了?」 「算是吧。」也许有另一个女人在我身边分散我的註意力,我就不会一门心思的往牛角尖里鉆,「你还愿意么?」 艾琳垂下眼睛,手指摩挲着茶杯,「这算是你对我的表白么?」 「算是吧。」我重復着同样的话。 「是不是你现在没有别的人选,而你对我最熟悉,最有安全感?」一双似乎能参透一切的目光看过来,「你寂寞了?还是说……你不确定是不是对谁动心了。」 我不自觉地做着吞咽的动作,调整了下姿势,「你就当我寂寞好了。」 艾琳笑笑,低头品了一口茶,「水有点凉了」 她把茶倒掉,歪头看着我,「感情和茶一样,错过了最温热的时候,就会变的苦涩。再冲一泡,也只会越来越淡。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但是在那份喜欢最热烈的时候,你拒绝了我。」 「对不起。」 「没关系,这次换我拒绝你。咱们扯平了。」她的嘴角掛上一个淡淡的甜蜜的微笑,「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莫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句话说得太冲动,没过脑子。对我,对她都太不负责任了。 「走么?我送你回去。」 车到楼下,我抬头看看家里亮着的灯,小家伙已经回来了。 「谢谢你。」我回头跟艾琳致谢,她还是那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这个女人太聪明,在她面前我总觉的自己的骨头都被放在x-ray下检测着。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当初我无法接受她的一个重要原因。 「你明天有空么?带我在学校走走。」 「好啊。」 「翔。」我刚要开车门,艾琳突然叫住我,「我很开心你最先想到了我,虽然我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一个替代品。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个对待感情很极端的人,所以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下。」 我不知道艾琳这么短的时间看出来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对的,我的确需要冷静。 「谢谢。」 「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学校门口见吧,我有车。」 靠在电梯里面,想起下午软绵绵靠在我怀里的小家伙,身体内又开始骚动起来。 冷静,冷静。我告诉自己。 可是血液中的酒精似乎开始影响中枢神经,随着电梯一层层升高,呼吸和心跳都不可抑制的增快起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犹豫的一下,终是走了出去。 我站在家门口,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龙珠。血液里似乎酝酿着一股随时可能爆发的龙卷风,我很怕她会被我不可控制的情绪扫到。 还是去实验室过夜吧。 我刚要离开,突然身后门响。我紧张兮兮的回头,面前的门却没有动静。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我猛地转身,对上王强严肃沉默的脸。 他冲我招招手,我楞了一下,跟在他身后进了他家的门。 「喝水么?」王强打开冰箱,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谢谢。」冰凉的水顺着食道聚集在胃里,暂时把胸肺里的火气压了下去,想了想,还是跟他道歉,「对不起,今天对你动手……」 「不,其实是我不对。」王强打断我,「如果是别人强吻龙珠,我也会和你一样生气。」 我楞了一下,看着靠在冰箱门上的王强。他刚才承认,他是强吻的龙珠? 「你先别生气,我现在也很后悔。我还自以为是的觉着她记得之前的事情。你说得没错,小孩子的话,说说而已,不能当真。」 「你的意思是说……」 「我想,她只是把我当哥哥。」王强颓然的叹着气。不要怪我有点幸灾乐祸,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不过…… 「你说,你们不是第一次接吻?」 王强笑笑,「上一次是六年前。其实不算接吻,只是她在我身边睡着了,我偷偷的亲了那么一下。我估计丫头自己都不知道。」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承认,我今天是有点嫉妒你,真的。看丫头和你那么亲近,我就想,我跟她认识那么多年,你才跟她团聚三个月,凭什么她就对你特别依赖。她看你那眼神,她攀着你手臂的感觉,很不一般。可刚才我就想通了。我这是干嘛吃你的醋,你是她亲哥,她就算喜欢你,也不过就是想想,还真能怎么样……」 我抓着矿泉水瓶子,只感觉手心里攥着块千年寒冰。冰里头冻着个宝贝,想捂化了拿出来,把自己冻得够呛。放下,又不甘心,就算能面对面见那么一次也好。 但真要拼了命给她融透了,宝贝见了空气,就损了,伤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12) - 千人斩的肩膀 龙翔为什么一个晚上也没有回来?他凭什么可以一个晚上都不回来。 至于么,有什么能让他彻夜不归的。 妹妹被人强吻了,他做哥哥的也不知道回来安慰安慰我。 半天的时间,我都有点坐立不安。 bbs帖子看不下去,看到你家哥哥,我家妹妹的称呼就觉得心虚到胸口打鼓。小说重复地看同一页,依然不知所云。打开电视看了半个小时才发现是自己最不爱的歷史剧,偏偏还是表哥表妹情谊深。 心里乱成一团,看什么都烦。把电视关了,我偎在沙发里,盯着电视上自己的映像出神。 我深吸一口气,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是死是活我也要先找到龙翔问问清楚。总这么吊着,我迟早要被自己异常活跃的发散思维给逼疯了。 我猛地站起身,衝进卧室换了衣服,两分鐘之后,我已经站在热气腾腾大马路上了。 我不知道龙翔平常都去什么地方。除了家里和附近的餐馆,我只知道他的实验室。 我没有实验室的门卡,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发呆乾等。犹豫了几次,我都没敢敲门。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不是来找龙翔的么?怎么近在咫尺却又胆怯了。 我靠在他实验室门口对面的墻上,想说下一秒说不定就有人推门出来,那这个人是龙翔的可能性有几分之几呢。 我这一刻觉得自己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 及其偶尔出现在走廊上的学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这个在走廊里罚站的陌生家伙。我渐渐就站累了,顺着墻壁滑了下去,把头搁在膝盖上,继续发呆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实验室里居然一个出来上厕所的人都没有。一群书呆子,搞研究就从来不偷懒的么。 一双名牌休闲鞋突然停在了我的视野范围之内,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龙女,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像隻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看得我好心疼啊。来,起来。」 卢佳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我腿蹲得麻了,身子一歪。他及时出手扶住我的手臂,歪过头一脸关心地看着我,语气很温柔,温柔得让人想哭,「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不舒服?你哥呢?」 他的另一隻手也抚上我的手臂,不轻不重地上下抚摸。温热的体温又让我想起了龙翔的怀抱,泪水就真的落了下来。 卢佳轻轻拉了我一下,顺势抬手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乖,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舒服了。」 我也不管卢佳是不是千人斩了,有个肩膀靠就自顾自哭得没天没地的。心中的混乱啊,委屈啊,不安啊,踌躇和犹豫,仿徨和迷茫,还有我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都变成眼泪涌了出来。 我听见有路过的人和卢佳打招呼,「你小子又伤了人家女生的心了?」 卢佳无奈地笑笑并未解释,手在我背上轻轻抚着帮我顺气。我心里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忙努力收了情绪。 他见我哭泣声渐渐小了,侧头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的名声可被你给毁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我拿他的t恤抹了一把脸,依然有点忍不住抽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名声……早臭了,别……想诬陷我。」 「知道说话损人了,那我就放心了。」卢佳轻声笑笑,叹了一口气,「是不是王强在你面前詆毁我?我就知道那个小子为了追姑娘和做研究一样地不遗余力。别听他的,他那是怕我比他先一步追到你。实话说,你卢哥我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种玩弄女人的男人。我只是对真爱的追求比较执着。茫茫人海中,遇到对的人机率真的很小,不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我只是想要提高我遇到真命天女的机会。」 我翻个白眼,这就是花心男人给自己孟浪行为找的藉口,「无风不起浪,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第一次见面就要请人家女孩子吃饭,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自己朋友的女朋友,还是自己朋友的妹妹……」 「我一直想问你,你和王强那小子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上次我看见你们两个关系相当不一般啊。」 「不是,我只是把他当哥哥。」 卢佳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可怜的王昭君啊,第一次出击就收到好人卡。『哥哥』。呵呵,你们女孩子还真喜欢拿这个做推脱的藉口啊。」 「你们男生不也一样,专喜欢认妹妹。」 卢佳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一晃,「非也,非也。男人肯认一个女孩子做妹妹,基本上就是对那个女孩子有意思了。这只是让女生放下戒备的方法之一。那些哥哥们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妹妹搞上床做爱做的事。」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13) - 千人斩想吃你是不会选宿舍的 我心头一紧,便沉默了。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健康的画面,心脏居然咚咚地大声跳动起来。 龙翔会不会也想过把我…… 我摇摇头。不能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我不应该把龙翔和那些齷齪的男人相提并论。他是我亲哥。 卢佳发现了我脸上的緋红,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露骨了,连忙道歉:「妹妹,真不好意思,忘记了妹妹还是纯洁的小龙女,都是你卢哥……」 「别,别叫我妹妹。」我连忙打断他,我可不想再多一个哥哥,「我去找我哥。拜拜。」 我转身要走,卢佳一把拉住我。 「你哥不在。还有,弄脏了我的衣服你想这样就走啦?你自己也应该去洗把脸。一起陪我回宿舍一趟,我以德报怨,等下请你吃午饭。」 「不用了,我去洗手间洗就行了。」和千人斩回宿舍?光想想就怕怕。 「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这我可说不准。」 传说中,男生的宿舍,处女的坟场。 「放心,如果我想吃了你是不会选宿舍的。」他到是很直率,「我的舍友是一个如果不上课一天24小时恨不得25个小时都在室内的宅男。」 我还在踌躇,卢佳已经揽着我的肩膀向外走了。我推开他的手,坚决地说:「我要先找我哥。」 「不用找了,你哥一早就被一个漂亮妞儿叫走了。说实话,我还真是羡慕龙翔。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往那里一站,就有美女自动贴过去。」 「我哥交过很多女朋友么?」我跟在卢佳身后追问。 「嗯,确切地说,他身边的女孩一直很多,追他的女生更是千奇百怪,花样层出不穷。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哪个女孩是他的女朋友。」 「是么?说给我听,说给我听。」某人的八卦神经又被刺激了。 「小心台阶……嗯,那些女人也是,没个名分,还整天好吃好喝给他送来,殊不知都让他拿来和实验室的同僚给分了。最夸张是之前一个传媒系的,比你哥年龄大不少呢,见了他第一面,就在告示栏贴了一张《致全校女生书》,说龙翔是她的……对,就是那个告示栏……她每天粘着你哥,组织同学在你哥经过的路上拉横幅,衝进你哥上课的教室扔玫瑰花,后来还拍了追龙翔的系列短片贴在校园网上,搞得整个学校沸沸扬扬的,你哥着实火了一把……」 我听着卢佳说我哥的花边旧闻,也没注意就随着他移动到了男生宿舍楼下。我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男生迟钝地反应过来,想要后退,被他一把拉住,「反正都来了就上去坐坐唄。我舍友也是物理系的,和你哥一起上过课,让他给你讲讲亲身体会呀。」 我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敌过好奇心,跟着卢佳进了男生宿舍楼。 正值暑假,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值班的也都是学生,根本不管正事。我从一楼到四楼,看到的女生不比男生少。居卢佳说,很多女生暑假都住在男朋友宿舍里。楼下两层都是公共浴室,洗澡上厕所还要定时间的,回来太晚很容易碰上洗鸳鸯浴或者正在进行中的。 还真是混乱啊,好在龙翔不住宿舍,否则耳闻目染早晚被带坏了。 卢佳的宿舍在四楼,一推门就看见那个宅男坐在电脑前佝僂的背影,白t恤的领口都起毛边了,电脑旁堆着摞在一起的空泡麵的筒子,卫生纸,以及乱七八糟的杂物,甚至还有条毛巾被搭在电脑椅靠背上。他不会睡觉也在电脑前面吧。 宿舍房间比我想象的大很多。一共才两张床位,下面是写字台,上面是床,一人一个衣橱,有独立洗手间,外面还有个不小的阳台。真是奢侈啊。 我先去洗手间洗了脸,台子上居然放着法国奢侈品牌的护肤品,和卢佳还真不搭调。 卢佳进去换衣服,我就和宅男在外面聊天。 「卢佳他从来没带过女生回宿舍,你是第一个,值得庆幸。」 「噢,是么。」 这种事情应该值得庆幸么?那些可怜的女生,千人斩估计全带去学校旁边的汽车旅馆解决了吧。 我正和宅男打听着龙翔的八卦,卢佳就一身清爽地出来了,看起来还很风骚地顺便洗了个澡,湿嗒嗒的头发搭在额头上,慵懒的样子竟然有那么点点性感。 说实话,卢佳不算是个顶帅的男人,细长的眼睛,眼皮很单,细长的鼻子,单薄的唇,基本上是个五官都很苗条的家伙。但是妙在他很会打扮,会保养。面皮白凈无暇,衣服穿着品位不俗,当然价位也不俗。身材虽瘦却难得的肌肉结实。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地散发着一种气质,很难讲是一种什么感觉。 「卢佳,继续跟我讲我哥的事情好不好。」我对龙翔的好奇心胜过一切。 「都快两点了,你不饿啊?妹妹,赏脸让卢哥请你吃顿午饭。」 我选了一个路边的馆子。门脸很小,内容挺大,已经过了午餐时间还是有一堆客人,基本上都是附近的学生。门口的塑料门帘吧嗒吧嗒地响,头顶的旧吊扇晃晃悠悠地只起到了吓唬人的作用根本没什么风。卢佳和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多少还有点穿堂风,不至于太热,一人点了一碗朝鲜凉面。 卢佳撇撇嘴,「都说我请你,你也不知道趁机宰我一刀。」 我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擼一次性筷子上的毛刺,「我就是想起来了要吃这一口味道。」 「对了,你知道王强要去日本了么?」 「知道啊。开什么conference。」 「他这么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么?」我停下手中的忙碌。 「算我多事吧,王强本来就快要毕业了,今天一早突然去系主任那里签了去日本的交换学生。之前他一直挺着没签的。这一去就要多上一年学,还要在赞助的公司里工作培训一年,然后派回国内的分公司工作。合同期间不能跳槽,否则要交很高的违约金,等于把自己给卖了。说实话,这个大公司剥削得利害,工资待遇并不算特别好。以强子的实力,其实他并不需要走这条路的。」 「噢。」 我低头不语。强子哥这么做难道是为了避开我?不会啊。他毕业了去南方工作不也一样可以避开,至于搞这么復杂么?我还真当自己是根葱还是头蒜啊。 「有这么优秀的哥哥,很难交到男朋友吧。」卢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我吓了一跳,筷子上的一根刺毫不留情地就扎到了我手里。 卢佳把我的手拉过去,小心地用指甲帮我拔。我齜牙咧嘴地忍着。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倒不完全是因为手疼。心里的某个地方,也在不自觉地刺痛。 手上的刺抽了出来,顺便带起一颗血珠。可是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残留在那里,硬生生地疼。 卢佳趁我不注意,抓着我的手指放进嘴里。我往回抽,没抽出来。他的舌尖曖昧地在我指尖舔过,仿佛我的手指是极好吃的棒棒糖。 我手猛地用力收回,没想到这次他却放了手,我的手肘不小心就打到了身后进门的人。 「对不起。」我脸色泛红,敷衍地道歉。 「嗨,龙翔。」卢佳朝我身后打招呼。 我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去。 「哥……」 第三章 谁先对谁动了心(14) - 本小姐吃醋了! 龙翔看了我一眼,冷冰冰的眼神让大中午的气温连续降了十度。他又看了看我对面笑得仿佛没心没肺的卢佳,没有开口,但是脸上的不悦非常明显。 龙翔和我说过要我离卢佳远一点,现在看到我和卢佳同桌吃饭,应该很生气吧。 我刚想站起来解释,一个女生撩了帘子进来,「翔,为什么来这里?」 我瞪大了眼睛,那分明就是昨天在福禄遇到的艾琳。她居然叫龙翔,『翔』!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关系这么亲密啊。 艾琳看到我也是一愣,随即笑着对我点头,「是妹妹啊,和男朋友一起吃饭么?」 她居然叫我妹妹!她以为她是谁?她分明是和我一届的新生嘛。 看我没有解释,直直瞪着艾琳看,龙翔的脸分明又黑了一圈,什么也不说,回身拉着艾琳就走。 我隔着窗子看见艾琳顺势勾上龙翔的臂弯,他居然都没有推开她。两个人就这样拐过转角,在我脑海里留下一对亲密的背影。 心脏一阵阵地抽动,一片酸疼。 昨天还想象过的画面,今天居然让我亲眼看见。我还真应该去做预言家,摆摊算命了,简直就是半大仙儿嘛。 龙翔还真够行的,速度惊人啊,这样就勾搭上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报復我昨天和强子接吻么? 「怎么?和你哥吵架了?冷战?」 我几乎忘记了对面还有一个家伙,赶紧从自己的思绪里跳脱出来。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不正常?一个普通的女生看到自己的哥哥和另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卢佳似乎听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听说大部分女生多少都有点恋兄情结。看到哥哥有了女朋友,占有欲发作了吧?」 「我没有!」我否认得太过迅速,连我自己都听着心虚。好在卢佳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你是巨蟹座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瞪大眼睛,这个家伙果然有读心的本事。 「我想,我猜对了?」 「你很厉害噢。」 「巨蟹座的女生,善解人意,可爱,同时,敏感,情绪化……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吧。」 「还没有……应该是明天!。」龙翔这一闹我都忘了自己生日的事了。 「噢?那有没有准备什么节目啊。」 我轻叹。和龙翔搞成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心情搞什么节目。 卢佳提议:「不如去唱k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楼下附带可以喝两杯,还可以跳舞。」 「可是……」 「顺便,还能缓解你和你哥的关系。」 我并没有当场答应卢佳。我的心依然很乱。尤其是见到龙翔和艾琳之后,那个亲密得让人想要衝上去揍人的背影,一直一直地在我眼前晃悠。 我不嫉妒。真的不嫉妒。他们两个修长美丽的身影多搭配,多赏心,多悦目啊。男生美型,女生美人。一个高能物理,一个生物化学。给谁看也是天生的一对儿。 我看着窗玻璃里映射的自己。 我不自卑。我真的不自卑。虽然我不聪明,但说起来也算是中上之姿。而且龙翔那天还在我耳朵边上说过我『很美』来的。 耳后的皮肤仿佛还记得他呼吸的温度,耳朵里还有他温柔低沉魅惑的声音。那一刻,我以为我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是龙翔,他迷惑了我,然后又找了一个更完美的女子来让我面对现实。他的报復心还真是重啊。 可我是做了什么,值得让他这样残忍的对我?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1) - 受不了的孤独 龙翔又是一整晚没有回家,于是我又在沙发上挺了一夜。只是这次再没有梦,清早也没有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屋子里空荡安静得可怕。孤独劈头盖脸地向我涌来。有好几次我看着厨房的刀架发呆,每次都会惊然回转,心脏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一阵后怕。 小时候觉得自杀的人很奇怪,要有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人弃世?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能理解。我失恋伤心的时候也从没想过自我了断啊。 现在我才明白,不用怎样的痛苦,只是被忽略,被嫌弃,被遗忘,一个人面对孤独的时候,分外寂寞的时候,就已经足够让人感觉没有了活着的理由。 自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寂寞的源泉,当人受不了孤独的时候就会想,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会再寂寞了,就不会这样被胡思乱想淹没。 有一刻,我好想好想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藏匿到这个地球的某个地方,谁也不要再见。 小时候刚刚开始懂事,知道父母把我扔给了外公外婆,心里多少都有些自卑的。小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而自己的父母却不在身边。我经常会一个人躲在空荡的屋子里流泪,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长大之后,我明白了我还有外公外婆,虽然他们经常对我冷眼冷语,明白了我还有朋友同学,虽然他们经常会拿我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事情开玩笑,明白了我还有强子哥哥,虽然他不是我那个真正的亲哥哥。 亲情与友情,不算完美,至少我还都拥有。 如今呢?我只剩下龙翔了。 外公外婆已经走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他们距离我都好远,和陌生人无差。我和龙翔之间,也不过刚刚才建立起来的所谓亲情,却因为加进了艾琳的身影,让我感觉一瞬间距离又被拉远。 如果连龙翔也离开了,那我还有谁呢? 花花小童鞋在消失了许久之后,总算在我生日的时候想起了我,也顺便让鉆进牛角尖的我找到了一个出口。 「母猪,生日快乐,什么时候出栏啊。」 电话被她的大嗓门弄得嗡嗡直响。又听到这个绰号我竟然没有跳起来反驳。第一次觉得这个绰号怎么那么顺耳,也只有亲密的朋友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毫无顾忌地挑战我。因为彼此知道对方不会翻脸,就算有矛盾也会很快解开,于是便肆无忌惮。这样的肆无忌惮,突然让我心里很感动。 对啊,我至少还有她这个烂朋友不是么。 花花听我在电话这边傻笑居然慌了神,「你怎么了?猪……龙大小姐,生病了?吃错药了?喂,你是不是龙珠啊,居然都不反驳我。说,你是谁?把面具摘下来,俺家猪被你藏哪里去鸟?不是穿越了吧,呜……猪……」 这丫头也太夸张了吧,明显最近放假小说看多了。 我赶紧出声。现在不打住她,她说不定一会儿把我穿越后的故事也编出来了,「我没事。只是突然听见你的声音很开心。」 「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煽情了?我都感动到想哭了。早知道你这么贱,我应该晾你半年再和你联络。说不定到时候你都能以身相许了。」 「我就算现在许给你,你要么?你这个花痴如果也弯了,这世界上就没直的了。说,你这朵烂花怎么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络啊,又交男朋友了?」 某人心虚,完全忽略我的问题,径直问我:「你今天生日有什么活动?吃饭?唱k,跳舞?喝酒?打bb枪?真人密室逃脱……还是要去联谊啊?」 越是心虚转移话题越是有奸情。 「晚上唱k,你去么?」 我想不如就和花花、卢佳一起去唱歌好了。他们两个认不认识都无所谓,大家都认识话筒就行了。这就是唱k的一个好处,把灯一关,谁跟谁不认识也没关系。大家都沉浸在音乐中,只要唱得不太夸张,想睡觉都行。 「在哪里啊?」花娘子难得有兴致,语气听起来跃跃欲试。 「我也不知道,我哥一个朋友介绍的,说是不错,我没去过。」 「那我先去你家。你洗白白了等着我过去宰你啊。」她也没给我机会做反应就把电话掛了。 花花花娘子来得很快,进我家门第一句话不是祝我生日快乐,而是:「你哥呢?」 我胸口闷闷的,可是脸上依然笑着,「花痴,你不都找到新主子了么?怎么还惦记着我哥。」 花花那么爱掺合的人,若不是有新男朋友,上次也不会推掉强子的饭局。 唉,如果那天花花在,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花花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把包装精美的礼物往我身上一砸,「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只要是帅哥我都惦记着,尤其是你哥那种极品。」 我转身把她送的礼物放进屋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讲话的语气自然,「他交了女朋友,两天没有回家啦。」 讲完了心里就觉得酸酸的。我告诉自己,这样也好,断了自己的念想。他是我哥,永远只能是我哥,就算不是艾琳,早晚也会是别人以嫂子的身份站在他身边。至少艾琳的优秀还能让我甘心一些。 哥哥(11)- 逆性的罪 真的这么明显么? 妹妹看我眼神,真的如王强所说,那样明显么? 龙珠,她会像我爱着她一样爱上我么? 怎么可能。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妹妹对我的感觉? 是因为我困在自己的枷锁中挣扎忽略了她的暗示,还是因为我不敢过于投入的敞开心扉面对她,所以在外人都看清的时候,我还毫无所知? 我真的这么迟钝? 我知道她依赖我,我知道她喜欢跟我撒娇,我也知道她在乎我对她无心的一个评价。她甚至在怀疑我和她是不是亲兄妹。 但我想那不是爱,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爱。 她应该只是还处在有一个我这样的哥哥带来的虚荣与兴奋之中。 可是我无法解释她之前怪异的举动,也无法解释她今天为何在电梯里会乖乖靠在我怀中。 那真的只是妹妹对哥哥撒娇讨宠那般简单么? 这样的疑问可能带来的答案伴着一股我不可抗拒的兴奋,让我惶恐。 不可以,就算她真的爱上了我,也不可以。 一进屋就看见家里灯全亮着,小家伙又是歪靠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我抱她回卧室,低头看着她小脸,居然掛着泪痕,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靠在我身上还在抽嗒抽嗒的。 「哥……」红润润的小嘴突然叫出了声,我还以为她醒了过来。站在她的床边,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她睁眼。 她梦见了我?她为何在梦中流泪?我在梦里做了什么,竟让她如此伤心, 我坐在她的床边,抬手抚开她脸上的碎发。这张沉浸在梦中依旧梨花带雨的脸,让我的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纠结起来。 你是个快乐的灵魂,你自由,你简单。就算外公外婆去世,也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大的伤痛。 也许没有我,你会活得更自由,更快乐。你有守护在你身边的强子哥,你会继续简单的幸福下去。 如果回国来找你是一个错,也许,我真的不必这样执着。 妹妹,原本就是我自己一个儿时的梦,一个虚幻的同伴。而在你的世界里,也许从来没有我一分一毫的空间。 我为什么要把你硬生生塞进我为自己建构的梦境中,用我的温柔和关怀去诱惑你。只因为我想要当一个好哥哥,而任凭你越来越依赖我。 龙珠,千万不要爱上我。这禁忌的苦,我一个人尝便够了。 我俯身在她唇角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嘴里尝到咸咸的味道,混着清酒的残香,像是一味毒药,点燃了身体内奔腾的血液。 一个嘲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有一个多么齷齪的哥哥啊。他只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的想着你,想着你无法想象的齷齪的事。他只会在你酒醉酣睡的时候,偷偷的吻你,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占有你。 我不由自主的努力用吞咽唾液去浇熄胸口的烈火,我吻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在她额头印下最后一个,然后在自己还能控制自己的理智之前,逃离了那个家。 「王强,照顾他。我去实验室。」我敲开了对门的门,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我不敢看王强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我在实验室里干坐到天亮。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回去美国。我很怕再像这样呆在龙珠身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困不住内心的恶魔,做出伤害她的事。 但是,就她现在那样依赖我的样子,如果我走了,她一个人要怎么生活。 我看着王强空着的座位,也只有他才能让我放心了。 可是…… 「你要去日本?」我截住走进实验室的王强,把他拉到角落。 「是啊,我早上刚申请了交换学生。」他的口气倒是轻松。 「为什么要去做交换学生,你明明就快要毕业了,根本不需要浪费那个时间。」 王强拍拍我的肩膀,「被你妹妹拒绝了,没面子贝。」 我拉住他,「你不要随便说笑。」 「我没有说笑。」王强甩开我,「我承认,我下这个决定和你妹妹有关,但也并不是完全因为她,主要还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天份可以轻易在业内出人头地,也没有你这样的自信给龙珠将来的幸福。你知道,现在国内研究生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这是一个机会,起码能在未来的五年之内,一切都是定数。之后再跳槽,有了大公司的工作经验,也容易很多。」 「那龙珠……」 「龙珠就交给你了。小舅子,别想偷懒,你给我好好照顾我未来的媳妇。哈哈哈~」 「翔,你怎么还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一晚上也没能释怀?」艾琳拉住直楞楞冲着电线桿撞过去的我,「我看你挺累的样子,不如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好啊。」我答应着,拨一拨头发,让自己清醒过来。 原本一路无话,走到校门口,艾琳突然问:「翔,你在犹豫?」 「啊?什么?」 「你在犹豫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如果想要做,那就去做。如果不能做,那就不要再想了。你再这样折磨自己,会让身边的人都跟着难受。」 「有么?」我明知故问,「我只是昨天喝了点酒,头疼。」 「最好是。」 我扭过头去,不敢再和这个女人对视。可只是这一匆匆一瞥,竟让我看到了路边一个小馆子坐在窗口的一对亲密的男女。男生正把女生的手拉过去,旁若无人的含在嘴里…… 「哎,翔,你去哪?」 我拨开门帘,女生刚好把手从男生嘴里抽出来。力气大了些,正正打在我心口。 「对不起。」她敷衍的道歉。还真是她的作风啊。 「龙翔。」卢佳在桌子那边瞇着眼睛冲我打招呼。 小家伙慢半拍的缓缓转过头,怯怯的叫了声:「哥……」 「翔,为什么来这里……」艾琳跟了进来,也看见了小家伙,「是妹妹啊,和男朋友一起吃饭么?」 艾琳绝对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小家伙现在没有男朋友。 气氛很怪异,我看着小家伙,以为她会给我一句解释,为什么她会跟卢佳扯到一起去。可她全神贯註的瞪着我身边的艾琳,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这又是做什么?挑战我的底线? 卢佳看好戏一样,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我。我有股冲动,想要打人。 我在自己发作之前,慌忙的拉着艾琳出了门。我不知道一但怒气冲破了理智,我会不会做出或者说出不可挽回的事。 艾琳顺势勾上我的臂弯,看着前面说:「别回头。」 转过拐角,她放开我,对上我疑问的眼神。 「帮你还击啊。」她歪着头回答,抿嘴笑得富含深意。 我楞了一下,转身就走,「胡闹。」 她跟上来,笑嘻嘻的捅我,「你妹妹还挺有市场的,天天有帅哥请客。」 我不理她,冲着系楼走去。 可她不放过我,「连你也躲不过去。」 「你胡说什么。」我站住,冲她大吼。 艾琳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翔,你知道么,金字塔经文中有一段话,「你的妹妹埃瑟斯来了,你欢喜,你爱。你将她放在你的上面……」」 「够了。够了!」我大叫着制止她,转身狂奔,仿佛要逃离恶魔的纠缠。 可我知道我逃不过,因为恶魔就在我心里。 晚上我没有回家。我无法回家,艾琳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知道那段经,那是写冥王奥西里斯的。在埃及的神话里,埃瑟斯是奥西里斯的妹妹,也是他的妻子,而何露斯就是他们的儿子。 那段经写道:「你的妹妹埃瑟斯来了,你欢喜,你爱。你将她放在你的上面,进入了她。埃瑟斯因有孩子而变大,如赛普特一样。何露斯以赛普特的居民之姿态生了下来。」 我回想着这段经,浑身止不住的发冷颤栗。 埃及神话里,一向有着让人混乱的伦理。可生活不是神话,我们生活在现在,生活在一个不可能容忍这份混乱的时代。 「你的姐妹,不拘是异母同父,是异父同母的,无论是生在家生在外的,都不可玷污她们……」 申命纪中,这是「可咒骂的,逆性的罪」。 我未曾受洗,也早已不信奉宗教。可是曾经看过的那些话在敲打着我的大脑。 无任何东西可以洗涤干凈我灵魂中的罪。因为清楚地知道那是剧毒,反而更加无法放下。 我是个癮君子,双手颤抖着,祈求着,哀嚎着想要抓住那明知不可碰触的毒。 越是混乱的时刻,欲望却越是澎湃。 「龙珠,龙珠……」我蜷缩在实验室的角落里,呼唤她的名字。感觉自己像个困在茧里的蛹,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突破那层禁錮着我的壳。我几乎不能呼吸,我发现是我自己的手指围绕在我颈间。 我似乎又回到从小就经常梦到的噩梦之中。身边一片漆黑,我沉浸其中,没有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还有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孤独与恐惧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像微小的昆虫鉆进我的毛孔,鉆入我的血管,在鲜红的液体中飘荡,直入心脏。然后如炸弹般爆开,将我变成无数的碎片。 但我没有死,每一个碎片都重復着这一切,无限的循环,可我怎样也醒不过来。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我以为我痊愈了。 我挣扎着站起身,抓掉了脖子上的项链。 坠子打在电脑椅的金属梁上,「当」的一声,像是啟示的鐘声,让我混乱的大脑一瞬间停住。 我蹲下身,捡起那个坠子。想起jojo的话: 「你不是你。 你若要做自己,便要学会做错事。 你很聪明,但这不等于你一直都要做那些所谓对的选择。 你害怕犯错,于是捆住了手脚。 你不快乐,因为你不是你。 人一生总要做很多错事,你觉得你一直都在做对的选择。可你一直都是错的,因为你不是你。 你是她,你是他,你是他们眼中的你,可你不是你……」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2) - 终于又见到哥哥了 卢佳打电话说已经在楼下。我和花花一下楼就看见一辆超乍眼的红色跑车停在那里。卢佳慵懒地靠在车门上,半垂着头,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两条长腿都快伸到楼门口来了。 听见我们开门的动静,卢佳抬头望了过来。还别说,用墨镜把他那对桃花眼挡住,看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 「欸~」花花拿手肘磕了一下我的手臂,侧身过来对我耳语:「这匹马不错,就是顏色太不低调了。」 我轻笑出声,从她背后推了一把,「你喜欢那就去骑骑看啊。」 花花被我推得一个踉蹌,堪堪停在卢佳面前。花花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两人都是一怔。花花随即向后撤了一步,把我拉了过去。 卢佳招呼我们两个上车,殷勤地给我们开车门。他的薄唇向两边一勾,对着花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让我来猜一猜,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花花,花妤洁?」 花花一反常态地对这个我觉得还算看得过眼的马主人神色冷淡,「嗯」了一声,鉆进车内。 卢佳发动车子开出小区,上路之后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两位坐在后排的女士一眼,问道:「花小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你认错人了吧,我并不记得我们见过。」花花的语气很坚决,甚至有点儿不客气。 我皱眉,上次去游泳的时候他们应该见过彼此才是。虽然花花当时在岸上,但是卢佳和我搞得那么热闹,她不可能没有看到这个惹祸的人啊。为何要装没见过呢? 卢佳耸耸肩,未再接话。我感觉车里的气氛有些怪,想要找点话题,但是心里空空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小姐,你是不是去过乾元?」卢佳似乎还不甘心。 「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这种穷学生进得去那种私人俱乐部么?」花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我完全没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看到了花花放在腿上的手指曲起,抓皱了裙摆。 卢佳的车停在ktv门口,我和花花先下了车,他自己开去停车场。 我抓住急急走进大堂的花花,问:「你们刚才说的乾元是什么啊?」 「你自己不会上网查呀?」花花不屑地瞅了我一眼,甩掉我就朝着坐在大堂沙发里的人扑了过去,用让人听了直哆嗦的声音嗲道:「翔哥哥,好久不见。下次什么时候再一起去游泳啊?」 龙翔站起来,对着花花点了点头,眼神飘向站在那里不敢再向前的我。 我到底在扭捏什么?为了一点小事情就不回家的人是他。以光速交了女朋友的人是他。为什么面对他我会有种像是我做错了事一样心虚的感觉? 龙翔走过来了。他走过来了。 刘海在他脸上形成一片阴影,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这两天我一直想着他,一直想着他。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距离我越来越近,为什么我却有种想要逃跑的衝动? 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挣扎,在矛盾。经过了这两天,我以为我想明白了。他有了艾琳,我就只能是妹妹。但是见到他我才发现,我根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心中有浪潮澎湃,被他的一举一动、脸上的每个表情牵引,无法安定。 我寧可没有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恪酢醍懂,糊里糊涂地和他再继续之前的生活,还能动不动就小激动一下。我现在却已经无法压抑隐瞒,越是知道不可以,就越是无法抑制,也就越难受。 龙翔,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我,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诱惑我。 该死的,为什么灯光打得那么亮,我想藏起来,拜托谁能把我藏起来。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3) - 不能说出口的愿望 可是没有人把我藏起来。我挪不动步子。片刻,龙翔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定在他的polo衫领口。 他的喉结上下蠕动,「珠……我……」 「龙翔,你已经来啦。走,楼上包间我都定好了。」 卢佳却在这时走了过来,手无比自然地搭上了我的肩膀,贴在我耳朵边上说:「小龙女,你的生日礼物就在楼上,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我垂眸,看见龙翔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然后又颓然放开。 他走上前几步,勾上卢佳的背,寒暄着,装似无意地把卢佳的手从我身上拉开,两个人率先向电梯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真怕他再揍卢佳一顿。 花花走过来,轻轻拉扯我的手臂,小脸儿上满是疑问。 「你哥和你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假装无奈地耸耸肩膀,「冷战呢唄。」 「为什么冷战啊?我记得你和你哥不是关系一直挺安定的么?」 我跟着花花往前晃,看着龙翔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 一开包厢的门,花花就大叫一声。我站在那里,看着一屋子五顏六色的气球,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大花篮。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走错了吧,太夸张了,开招待会的? 我刚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被卢佳抓着手拉了回来。他扶着我的肩膀,带我到屋子中间站好。 一个服务生推着一个插满蜡烛的大蛋糕走进来,电视里放着《猪你生日快乐》,漂浮的气球围绕着我,桌子上的花散发着香气,花花在边上叫嚷着拍手,一切的气氛都很好,除了人不够多,给谁过这个生日都应该是很开心很满意的了吧。 我透过晃动的烛火看着那边一张阴晴不明的脸。眼前的蜡烛太亮,角落的龙翔太暗,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却已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许愿,许愿……」花花很兴奋地在旁边叫唤。 我站在蛋糕前面,双手交握,虔诚无比。 十八年来我都没有这么认真地去许一次愿。之前的生日也没有人想着给我庆祝。外婆顶多给我煮一碗长寿面,没有蛋糕,也没有礼物。但是小时候的我吃着那隻荷包蛋就已经很快乐。 我在心中把愿望默念三遍,吹熄了蜡烛。我看着角落里的龙翔,在心里对他说:『哥,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么?』 就让我奢侈一点吧,就让我脱离实际,荒诞不经。只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愿望,留给自己,慢慢享用。 切蛋糕的刀拿在手里,压进柔软的奶油,却在半路受阻。看我愣住,卢佳在一旁笑得诡异。他见我没有动,便走过来抓着我的手用刀将蛋糕拨开,露出中间一个包装好的盒子。 卢佳鼓励我拿出来,我却依旧愣在那里。花花先下手为强,把盒子抓起来就扔在我怀里。 盒子上沾满了奶油,蹭了我一身。我小心地打开,里面豁然是一对某奢侈品牌骰子形状的绑辫子的发圈。 「喜欢么?」 卢佳把发圈拿出来就去抓我的辫子。我连忙躲开,向后退去。 「怎么了?」 我摆摆手,「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卢佳的手指上套着那两个骰子转着圈,「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生日嘛,收下也不会怎样。」 我还在推托,龙翔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门口走。 「哎,龙翔,你干嘛?」 「翔哥哥,猪,你们要去哪里?」 卢佳和花花的叫声一瞬间被我们拋在身后。龙翔抓得我的手生疼,飞快地跑下扶梯,跑出ktv。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4) - 哥哥的吻 我勉强跟在龙翔的身后,顾不得看自己身在哪里,仿佛我的世界只剩下奔跑。 龙翔将我带离我的生日派对,我的礼物,我的朋友。夜风在奔跑中轻拂我的脸,吹掉过去几天掛在上面的忧郁,吹弯了我的嘴角。 我不知道龙翔要带我去哪里。两个人疯狂地在大街上奔跑着,似乎这样就能脱离这个世界,逃到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某处。 可是无论我们跑多快,我们还是困在这个城市里。 躲开了人群,我们走到一条无人的小路。路灯昏暗,我靠在灯桿下喘气,弯下腰,看着被龙翔抓在手里的我的手。 意识到现在只有龙翔和我两个人,因为奔跑而急速跳动的心脏发了疯一样抽搐,我几乎快要晕倒。手已经被他抓得麻木,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润和力度。 我想把手抽出来。龙翔感觉到了我的动作,抓得更紧。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哥,疼。」 龙翔忙松开了我,而下一刻,却抓上了我的肩膀,让我直起身面对他。 「为什么要和那个家伙纠缠到一起去。我说过离他远一点,你记不住么?」 龙翔的表情很可怕,他的火气让我感觉很委屈。 「可是哥,你也说过再也不让我伤心难过,还不是食言。」 「我……」 自知理亏,龙翔的态度软下来,垂下了头,轻闭了一下眼睛。 「我和强子哥之间是有些误会。我只是当他是哥哥。而且,就算我们有什么,你也不应该这样一声不吭地把我扔在家里啊。你是我的哥哥啊,连个电话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这两天很忙……」龙翔的手抓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把我捏碎。 很忙?也对哈,忙着勾搭人家小姑娘,当然忙。 我心中气愤,用力甩开龙翔。他把我抓回来,我又甩开他。他又把我抓回来,我再次甩开他。他爆发了,一把拉住我拽进他怀里,紧紧搂住。 我的鼻子被龙翔压在他紧绷如石头一样硬的胸口,酸意一直溺到心里去。 「放开我。」 「不放。」 「哥,放开我。」 龙翔僵了一下,差点让我脱逃成功。我刚动了一下,他又用力把我摁了回去,更加坚决地说:「不放。」 因为鼻子疼痛,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地流下来,泣不成声:「哥……你……你都有女朋友……了……就……就不要……招惹我……了好……不好……我是……我是你妹……妹啊……」 我感觉龙翔浑身肌肉骤紧,勒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在我要窒息之前,他才算松开了手,宽容地让我贴成饼子的脸离开他结实的胸膛,但是依然揽着我的腰身,不许我离开他的怀抱。 「你吃醋了?」 「你才吃醋了呢!」 「我很开心。」 「神经病!你继续开心吧,我要回家了!」 我白了龙翔一眼,用力推他的胸膛想要脱身。 我感觉到了危险,很危险,非常危险。就好像站在悬崖边,分明已经摇摇欲坠,他却在那里想要推我一把,而我该死的还有些期待。 「你为我吃醋了。」 「我……」我想说我没有,但是我明明就有。 龙翔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刚刚平息的脉搏又迅速攀升。 他揽着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愧是练游泳的,好长的一口气啊。他有多少郁闷憋在心里啊,叹了那么久才停息。 「我以为只有我……」龙翔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了声息。 「哥,我陪你……」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龙翔推开一些距离,一双如苍穹般幽深,繁星般闪亮的眸子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里,「你确定么?」 「哥……」 你那一掌已经打在我心上,我毫无办法,只能翻滚着坠落。 龙翔的脸在渐渐贴近。我知道现在我应该闭上眼睛。但是我不捨得,我不敢。我要看着他美丽的脸,看着他,我才能确定现在挑动着我心弦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龙翔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温润的触感有些熟悉,我这才惊然,脱口而出:「前天晚上偷吻我的人是你?」 龙翔没有承认,但是他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緋色。他重又贴近过来,轻轻地啄我的眼皮,强迫我闭上眼睛。蜻蜓点水一般,在我的鼻梁,脸颊留下一个又一个温软的吻。绕了一大圈,才吻到嘴角。 他的迟疑让我有些心虚。难道他想起了强子对我的强吻?他会不会觉得我脏。我还在心中惴惴不安,他却已经郑重地吻了下来。 只不过嘴唇碰触嘴唇的简单动作,他却可以做得那样虔诚。等待让这碰触如此得来不易,我用全身触电般地颤慄迎接它。 他细细地用吻来描绘我嘴唇的形状,从轻轻碰触,渐渐变成摩擦吮吸,我的身体一阵阵的酥麻。他濡湿细滑的舌尖在舔拨我的唇缝,有些踌躇犹豫地试探着。 我轻啟唇齿,他竟趁虚而入,挑逗地勾起我的舌头,拨弄吮吸轻咬,时而长驱直入,时而撤退勾引着我卷进他的口中。 我只觉身体内的血液都在上涌,头胀到发晕。他含住我的唇瓣用力吮吸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胸肺都被抽成了真空。我在他怀里化成一汪泉水,只能依靠着他才不至于滑落。 哥,你可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了。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5) - 回忆 睁开眼睛,是熟悉的贴了星星的天花板。我躺在床上,细细地回想昨天的事,忍不住脸上发烫。 我起身拉开卧室的门。对面卧室的门开着,龙翔窈窕迷人的背影坐在电脑前忙碌,手指翻飞,劈啪的节奏动人心魄。 听见我这边门响,他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早餐在微波炉里,你自己热吧。」 一切都如此正常,和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正常得让人不禁怀疑一切都是场梦。只是不知道从这一刻之前是假的,还是从这一刻之后是假的。 我用力掐上自己的大腿。 「哎呦。」 很疼。眼泪涌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心中的喜悦。 龙翔回头看看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嘴角向上弯起,笑得六宫粉黛无顏色。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像是开了一扇窗,阳光争先恐后地衝进来,几乎把我的胸膛撑爆了。 「piggy,站着傻笑什么呢?快去吃早饭了。乖~」 人的声音怎么可以那么轻柔悦耳呢?一个『乖』字就讲得我心头被小手抓挠着一样,痒得让人通体舒畅,竟让我完全忽略了他又叫我猪了。虽然是英文,但这个词我还是听得懂的。 「嗯。」 我努力让我的上唇和下唇碰了面,但是笑意已经无处可去,把我的眼睛都挤到一起去了。我脚下轻快得如履云端,跳进厨房,按下微波炉的按键。 龙翔给我准备的早餐还是强子哥前一天买的油条。他看冰箱里有,又记得我喜欢吃就拿了出来。但是他这半个洋鬼子不知道这种油炸过的东西如果不是新鲜刚出锅的要怎么处理,被微波炉这么一热变得很软很难咬。 我不想浪费食物,倒了一碗豆浆,沾着油条一口一口地揪。 吃着强子哥买的早餐,想起他现在已经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感觉好像是我把他从自己的窝里赶走了一样。 我安慰自己,那是他选择的道路。可是卢佳的话总在我耳边,人家原本不需要走那条路的。尤其是酒醒之后我终于想起六年前自己和他说过什么,更加是内心不安。 十二岁时候的我,生命里只有强子哥一个真心照顾关爱我的人。强子要升学离开,对于那时候的我无疑如天要塌下来一般。 父母,哥哥,强子,我身边的人都要离我而去,我总是自卑地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 强子走的前一个晚上我睡不着,半夜跑去敲强子的窗子。他打开窗,看见裹着毛巾被站在窗外的我,忙从窗口把我抱进屋子。 我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问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强子抚摸着我的一头蓬乱的短发,说:「等你长大了,我会回来的。」 那时候因为强子追着看的八点档连续剧里的女生那一头长发,我就幼稚地以为,如果我的头发也那么长,我就长大了,是强子口中的大姑娘了,他就会回来了。 我说:「我会快快长大,等你回来娶我,我要做强子哥的老婆。」 那时候的我多单纯幼稚啊,生活的圈子简单得要命,什么也不懂,觉得做强子哥的老婆就可以一辈子和他在一起,永远不用分开了,根本就还没有什么爱情、婚姻、生活的概念。 我小时候还真是个大胆的女生。十八岁的男孩子,真正热血沸腾的年纪,真难为强子只是轻轻地碰触了我的唇,便任由着我在他怀里不老实地蠕动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我就睡在强子的床上,偎在他怀里,枕着他的手臂,脸贴着他的胸膛,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不过他还是走了,第二天我在我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睡过了头,根本没赶上送他。后来老房子说是要拆迁,强子的家人都不知道搬去哪里,彻底断了联系。 我这头长发开始就是为了强子留的。这么久过去了,最初的缘由在忙碌的生活中渐渐淡忘,现在已是变成了一个习惯。而强子却因此以为我还记得当时孩童口中的信誓旦旦,最后闹了这么一回,真是,唉…… 哥哥(12)- 妹妹的味道 「哟,龙翔,没看出来你小子挺有本事啊。」卢佳靠在隔断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把键盘推开,抬手揉了揉额头,连着两天没有好好睡觉,身心俱疲,大脑一片混乱。但我不能让导师知道我出了问题,还要强打起精神工作,全靠着浓黑的苦咖啡支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你什么意思。」我语气不佳,嗓音带着点沙哑。 「女朋友很漂亮啊,真是让我嫉妒。」卢佳嘬着牙床子,嘖嘖的摇头。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要是喜欢,我帮你介绍。」我站起身,面对着卢佳,斩钉截铁,「不过你要离我妹妹远点。」 卢佳挑眼看我,笑着拍拍我肩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前几年我妈撮合过我跟她姐姐艾何,去年又看到那个疯女人追你,我现在对她家的女人是一点幻想也没有了。不过……」他凑到我跟前,一幅半揶揄半挑衅的样子,「……我对你妹妹是非常的感兴趣。」 我一把揪住卢佳的衣领,拳头向他那张欠扁的脸上比划着,「你最好别对龙珠动任何歪脑筋!」 「哟,生气了。」卢佳瞅瞅两边扭过头来看我们俩热闹的实验室的同事,嘴角一勾,「以前还真是难得看到你这块木头发火。自从你妹妹出现之后,你这个人可是比以前生动多了。强子居然都让你搞得逃出国,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喜欢。」 「你胡说什么呢?强子出国关我什么事?」 「跟你无关,也是跟你妹妹有关。」卢佳瞇着眼睛,「只要跟她有关,我就很有兴趣。」 「你……」我俩的声音大了些,有人轻咳着提醒我们,我压低嗓音,「我希望你放过她。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不是你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单纯的女生?」卢佳看看依旧抓着他衣领的我的手,「而且,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我姍姍然放开他,「真的,龙珠跟你之前遇到的女孩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还没遇到过哪个女人有你这么个爱管着妹妹的哥哥。」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今天是你妹生日,我约了她和她朋友晚上去唱k。我想,最好还是跟你这个哥哥说一声,免得你说我不给你面子。」 卢佳本来转身要走,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说:「兄妹两个人难免闹别扭,是个男人就要懂得退一步,别让女孩子哭。」 之后的几个小时,我完全的坐立不安。龙珠,生日,聚会,卢佳,眼泪…… 她哭了,她又哭了,在外人面前哭了。因为我?还是因为强子?我这才意识到,我由于害怕自己不可控制的情绪和犹豫不决,已经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两天了。 我不可能一直躲下去,我们是生活在一起的兄妹,我终是要面对她。可我应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她。 因为对王强的嫉妒,因为艾琳的提醒,因为龙珠她有意无意表现出来对我的依赖和亲密,因为我自己病入膏肓越来越无法控制的情绪,我已经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和她静静的生活下去。 我站在危险的一点,不是向这边掉下去,就是向那边掉下去。无论哪边,都是不可恢復的单行道。我到底要怎么办,谁能告诉我。 「不要问我怎么办。」jojo在我犹豫是要回国找妹妹,还是听叔叔的话去哈佛的时候跟我说:「这是我最不喜欢听别人问我的问题。脚下是你自己的路,没有人能给你做决定。因为之后你一定会把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怪罪在别人身上,妄想逃脱自己的罪责而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逃避没有用,无论别人说什么,最后为你自己做决定的只能是你自己。人生无处不是选择,你要么听从自己的理智,要么听从自己的感性。错了就错了,愿赌服输。那种投硬币或者揪花瓣的人,是最愚蠢的人。如果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jojo可能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说我愚蠢的人。从小听多了夸我是天才的称赞,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我曾经无法接受失败,天才怎么可能失败,怎么可能犯错。但是这世上没有人无所不能。我不是神仙,我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我也有犯错的时候。而那也是我最烦躁最接近疯狂的时候。 是jojo让我知道,我是谁,我要什么。 如果你渴望,原本以为不会成功的事也会变成可能。如果你厌恶,原本可能成功的事情都会失败。 在她眼中,人生应该是这样的,找到自己想要的,努力,得到,然后找到下一个目标,如此循环。那是从远古时代便写在我们基因中,自然界的守则。无论社会变得多么復杂,拨开层层捆束与包装,实质依然如此。 「无所谓你想要的是什么,」她说:「毒品带来的片刻兴奋或者性爱高潮的欲死欲仙,又或者是钱财和地位,翻云覆雨的手,呼风唤雨的势力,甚至一块糖果,或者一口新鲜的空气,片刻的安寧,只要它能符合你最原始的欲望,它让你快乐,让你舒服,让你欣喜若狂,让你在此刻亦或一段时间内心满意足,那你就能比其他人更接近天堂。」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我看到她走进来,依旧是t恤短裤,没有特意打扮,只是把长发盘在靠近头顶的地方,扎了个包包头,歪歪的,用一个水果黄色的头绳绑着。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兴奋的颤抖。那双圆眼睛看过来可怜兮兮的目光,那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让人怜惜的表情,真有种冲动想要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疼惜。 「翔哥哥,好久不见,下次什么时候一起去游泳啊。」花花嬉笑着跳过来,打断我的妄想。我站起身,对花花点点头,便又看向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非常扭捏的小家伙。 我冲她走过去,一步一步仿佛不需要力气,只是她身上对我的吸引力便足够我下意识的靠近。小家伙低着头,额头的刘海微微颤抖,偶尔偷看我一眼,便飘向一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像是想要逃跑。 为什么想逃跑?还在气我丢下她一个人?可如果这两天我留在她身边,不知道会不会更让她为难。 「珠……我……」 「龙翔,你已经来啦。走,楼上,包间我都定好了。」卢佳突然斜地里出现,打断了我的道歉,手无比自然的就搭上了小家伙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嘀咕什么。 我看着卢佳瞇起的桃花眼,两片不知说什么甜言蜜语的薄唇,还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在大庭广眾之下打人。 我走上前去,勾上卢佳的背,毫无意义的寒暄,将他带离她的身边。 我从小就不喜欢叔叔教我的这些虚偽的作风,但是如今看来,这也是无形中化解问题的最好方法。毕竟,我不能每次都依靠冲动和武力来排解我的嫉妒。 在走廊的时候,卢佳突然小声跟我说:「翔子,今天龙珠生日,你就睁一支眼闭一支眼吧。让她玩的开心点。」 我侧过脸,看了看后面和朋友嘀嘀咕咕凑在一起讲话的女孩,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龙珠她有享受正常生活,交朋友的权利,我不能太控制她。 我告诉自己,十八岁的生日,一生只有一次,今晚一定要让她开心。 包间布置得非常华丽,我想小家伙一定很喜欢。我站在角落一堆气球中间,看着卢佳扶着她的肩膀,服务生送进来插满蜡烛的大蛋糕,电视里放着《猪你生日快乐》。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耳朵边是花花呱噪的声音,眼中是小家伙烛光映照下有点不知所措的脸。 看着那三个人在我眼前上演着幸福浪漫的剧情,我却怎么也融不进去。连日来的疲惫,加上包厢里又是音乐又是人声的噪闹,让我的情绪开始杂乱无章。 她专註的闭上眼睛许愿,我居然幻想着三个愿望中会不会有我。 蛋糕中埋着礼物,很老的桥段,但是很好用。小家伙楞在那里,反而是花花先下手为强,抓起那个礼盒,连着奶油一起丢进小家伙的怀里。 是lv的inclusionhaircubes,一对粉色,一对黄色,都是嫩嫩的顏色,说实话,很适合小家伙。 卢佳想要帮她戴起来,小家伙在推托。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还真识货。我送过一对给小豫儿做圣诞节礼物,花掉我300美元。这个卢佳,追女生还真是舍得。 卢佳手指上套着那俩色子转着圈,「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生日嘛,收下也不会怎样。」 两个人在拉扯,我看到卢佳的手臂已经绕过她的腰际,下一个动作,便是要讲她搂进怀里。 身体再我意识到之前,已经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哎,龙翔,你干嘛?」 「龙翔哥哥,猪,你们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我拉着她,不停的跑。 我们能去哪里,我们哪里都去不了。我们逃不脱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空间。 可我能做的,也只有拉着她跑。暂时的跑离那喧哗,那些熟悉的人。 眼前的灯光人影,拉成长长的线,在我的视野内晃动着迅速远离。我已经看不清楚道路,看不清楚未来。 无所谓前路,无所谓未来。什么伦理,什么道德。要我下地狱也好。我的手心里攥着的,就是我的一切。 包裹在我身上的背负与偽装,一片片破碎,随夜风散落在我们身后。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贴近我的心。 也许从我抓起她手的那一刻,我已经下了决定。 我是谁,我要什么。 身后的负累越来越沉重,我还想要向前,但是她已经跑不动了。 我们躲进一条无人的小路。我回过头,看着她靠在灯桿旁,一边喘气,一边微笑。 我没有看错,她的嘴角带着笑容。我扰乱了她的十八岁生日party,拉着她在大马路上疯子一样的狂奔,她却没有生气,她在笑! 手心里的温暖缓缓抽离,我下意识的握紧。 「哥,疼。」 我松开她,抓上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我,「为什么要和那个家伙纠缠到一起去。我说过离他远一点儿,你记不住么?」 「可是你也说过,再也不让我伤心难过,还不是食言。」 「我……」小家伙还真是厉害,一刀劈在我的痛处。她接近卢佳,难道是在气我? 见我语拙,小家伙来劲儿了,小嘴劈里啪啦的抱怨:「我和强子哥之间是有些误会,我只是当他是哥哥。而且,就算我们有什么,你也不应该这样一声不吭的把我扔在家里啊。你是我哥哥啊,一个电话也没有,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这两天很忙……」忙着理清自己的情绪,却忘记了照顾你的情绪。 小家伙用力甩开我,我又把她抓回来。她又甩开我,我干脆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搂住。 她身上淡淡的少女甜香,渴望已久的柔软身体,刺激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血液在沸腾。多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抱着,再也不放开。 这一切早就回不去了。从我的身体对她產生反应,从她第一次站在我面前,从我决定回国找她,从妹妹这个词在我脑海里扎下根,甚至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註定。 「放开我。」 「不放。」 「哥,放开我。」 那一声「哥」提醒着我最后的理智,让我犹豫了一下。这是错的,错的。因为错,却让这拥抱感觉更加的温暖,带着灼烧一切的热度,烧干我的理智,让我更用力的把她揉进怀里,从灵魂深处挣扎着吶喊的决绝:「不放。」 小家伙哇一声哭了出来,抽泣着说:「哥……你……你都有女朋友……了……就……就不要……招惹我……了好……不好……我是……我是你妹……妹啊……」 女朋友?她还是误会我和艾琳了。这算什么,妹妹的争宠,还是女人的嫉妒? 「你吃醋了?」我试探的问。 「你才吃醋了呢!」说的没错,我的确吃醋了。王强,还有卢佳,每个可以名正言顺接近你的男人。 「我很开心。」至少她在心里是在乎我的。 「神经病!你继续开心吧,我要回家了!」她送我两颗卫生球,双手推搡我的胸膛,想要挣脱。 「你为我吃醋了。」我不会放开她。这种认知,让我心头一阵扭曲的温暖。就算被她骂神经病也甘之如飴。 「我……」 我贴近她的脸,想要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两颗黑溜溜的眼仁中间,只有我。 揽着她的头,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以为只有我……」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在爱着她。 「哥,我陪你……」 这个小家伙,她知道她在说什么么?她在把我往危险与禁忌那边推,只再一下,我就会拉着她,直奔地狱,义无反顾。 「你确定么?」这是个危险的空间,一旦坠入,将万劫不復. 小家伙抱住我,无比的坚定。 我终于带着她,冲着禁忌无底的悬崖,一头栽了下去. 我轻轻的吻着她,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鼻梁。我要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像虔诚的信徒,围绕着她的颈间,膜拜着她的唇。 这就是妹妹的味道,禁忌的味道,爱情的味道。让人头晕,让人悸动,让人快活的想要死掉。 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的颤抖。她身上淡淡的香,像一种毒药,让我情不自禁。 如果地狱中有你陪伴,对我来说,那便是天堂。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6) - Piggy, 让哥哥啃一会儿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回过神,看龙翔端着空咖啡杯正要走去厨房续杯。我低头,面前的一大盘软塌塌的油条竟然不翼而飞,这才发现肚子胀得要命,一动就有股油腻腻的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造孽哟,光顾着回忆,一不小心又吃多了。如此下去,我还不真成猪了。 龙翔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从我背后俯身过来,手臂撑着桌子,将我包围在他怀里,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吃饱了?」 我点点头,打了个差点让油条都反上来的大饱嗝。 龙翔在我头顶轻笑,用唇轻触我的耳廓,痒痒的,我嬉笑着缩起脖子。 「piggy~」他轻轻唤我。 「嗯?」我歪过头看他。 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半转过来,直接了当地吮上了我的唇。 淡淡的咖啡味道,有些酸苦,配合着我嘴里的油腻,这个吻的味道很另类。 灵巧的舌头敲开了我的牙关,想要长驱直入。我有些羞涩,用舌头抵住他的入侵。他倒是并不固执,顺势一卷,将我的舌头卷进他的口中,吮吸着我的舌尖,用牙轻咬。我怕他真的想吃猪舌头,忙又退了回来。他就势跟过来,两人纠结不分,战况激烈。 龙翔含住我的唇瓣轻柔吹气,又忽而用力吮吸,果然半个洋鬼子就是不一样,花样百出,热情如火,直吻得我几乎窒息,娇喘连连,浑身瘫软。 等他总算停下来,用手指抚摸我被他吻到肿胀的嘴唇,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他坐在椅子上,而我坐在他的腿上,全身柔弱无骨地偎在他怀里。 龙翔紧了紧手臂,让我贴在他急速起伏的胸口。贴得太近,我被他狂躁的心跳声搞得自己的脉搏也开始乱了频率。我想要推开他,他却又紧了紧手臂,哑着嗓子说:「别动。」 我被他异样到有点走调的嗓音吓到,僵着身体停在了一个特别彆扭的姿势。 龙翔略松了手臂,让我调整到舒服的位子,静静地抱着我,下巴在我头顶轻轻磨蹭了两下。 「piggy,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乖~一会儿就好了。」 这仿佛呢喃般的声音蛊惑得要人命,我顿时没了魂魄,根本没去想他说的什么东西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静静地依偎了好一阵子,我都快要被龙翔的体温烘烤得再去见我的帅哥周公去了。他终于松开我,轻拍我的屁股让我从他大腿上跳下去,站起身,拉着我的手往他卧室里走。 我已经平復的脉搏猛地又攀上了一百大关。 不会吧?他不会是…… 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出来。他略用了力,没有让我逃脱,只是回头对我展现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的大脑里『嗡』的一声。他要给我看一样东西,什么东西?不会是他的那个东西吧?我……我……我貌似还没有做好准备耶。 龙翔扶我坐在他的床边,自己踱过去拉窗帘,屋子里一下子暗下来。 屁股下面是龙翔淡蓝色的床单。等一下,它会被我们蹂躪成什么样子呢?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若干不纯洁的镜头,晃过几行不和谐的文字。 啊……我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齷齪了呢。网路啊,该死的网路,你把一个多么纯真的小女孩调教成如此猥琐。 我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期待。龙翔他是否会和小说里写的男主一样,毫无节制地掠夺?看他这样健壮结实的身体,我等下会否承受不住。 天哪,我到底在想什么?龙翔是我哥,我哥啊。可是为什么我居然还有所期待。我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曖昧是曖昧,接吻也勉强勉强,可是那个那个……会不会过了?!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7) - 哥哥带我回卧室是要干嘛? 龙翔的床头有一隻肚子很大的小熊,牠歪歪地坐在那里,笑得很诡异。我伸手把牠推翻了。 做好事的时候我可不想要有旁观者,熊也不行。 气氛真的是胶着啊,空气仿佛凝成了固体,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像个小媳妇一样垂首跟自己的睡衣衣襟较劲。 龙翔蹲下身,捧着我的脸,轻吻我的额头,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iggy,把眼睛闭上。」 我乖乖地闭上眼。可是看不见心里就更是紧张,听觉顿时灵敏了起来。我听见衣料摩擦的唏嗦声,然后听见他在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床在我身侧塌陷,他灼热的体温让我的血液开始不安分地四处乱闯。 来了,就要来了。 我太紧张了,想要轻轻地瞇着眼睛偷看,不料被他发现,警告道:「不许偷看。」 一隻大手绕过我的身体捂上了我的眼睛,顺势让我躺进他的怀里。我跟着他另一隻手的动作带动着身体前倾。 他似乎拿了什么在手里,然后『嚓』一声,紧接着他放开了蒙着我眼睛的手。 「piggy,睁开眼睛吧。」 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竟是向龙翔看过去。他身上的衣服整齐得有点令我失望,却也放下心来。 龙翔显然不知道我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五顏六色,不明所以地瞥了我一眼,双手捧着我的脸转向前方。 电脑桌子上放着一个莲花花苞形状的东西,尖端正在静静地燃烧。火焰渐渐燃到中间,莲花的花瓣一片片展开…… 我……无话可说。 「哥,你就是让我看这个?」我的眼角抖动抖动。 龙翔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动扇动。 我突然感觉很无力。心脏、大脑、脾气,一股脑从天上坠回人间。 我期待了五百年,紧张了一个世纪,结果他就是要给我看街边上到处都买的到的莲花蜡烛。虽然这个比普通的个头大一点…… 这个老外。 原来我的思想真的是太过齷齪了,需要反省。 我的轻视态度严重打击到了龙翔的自尊心。他略显尷尬地探身把莲花花心里的小盒子拿过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另有机关。 「送给我的?」我的语调只是略显兴奋。 龙翔很受伤,面无表情地把小盒子递过来。 「生日快乐。昨天想要给你的,没找到机会。」 「谢谢哥哥。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示意我自己看。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双环的吊坠。环侧有螺丝的圆形印记。我在杂志上看过广告的,那是两个套在一起的缩小版的爱的手环。 一股酸意从胸中涌出,忍不住泪水就从眼睛里喷了出来。 我突然的情绪转变又一次让龙翔慌了手脚。他轻轻捧着我的脸,仔细地吻着我的泪水。 「piggy,为什么要哭?你不喜欢么?不开心么?」 我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咧着嘴想要笑给他看。但是我从他黑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纠结得有够难看。 我一头扎进他怀里,藏起自己没形象的样子,模糊而断续地说:「不,我很喜……欢,我很……开心,谢……谢哥哥……」 龙翔从盒子里拿出项鍊,拨开我的长发,环过我的颈后。 在偶像剧里看烂了的情节,真实感受起来,他温热的呼吸,认真的表情,柔和的眼神,强壮的手臂,还有剧烈的心跳和脖子上沉甸甸的垂坠感,那是真正的从心底如潮水般翻涌的感动。 「howfarwouldyougoforlove?」 我想我们的答案,已经超越了世俗与血缘。 爱就是爱,何必那么在意其他。所谓身份,所谓性别,所谓年龄,所谓种属,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寻烦恼。 爱很简单,只需要一份真感情。不要将其他的无谓压上爱的肩膀,它不应承负那么多。 第四章 禁忌的爱情(8) - 呼,差一点点就被哥哥吃掉了(14+) 我总算忍住了泪水,抬起头看向龙翔。他眼中的宠爱浓得化不开。小小樱唇上还掛着我的眼泪,亮晶晶的,鲜嫩欲滴。 我又确定了一次龙翔嘴唇上那是我的眼泪不是我的鼻涕,这才第一次主动靠向前。 泪水在我们的唇瓣之间被热情溶解,淡淡的苦涩几乎不易察觉。我用牙齿咬着龙翔的唇,这才发现原来他看似单薄的嘴唇原来咬起来也qq的很有咬劲,越咬越上癮。不过他没有给我更多机会过癮,就转被动为主动,抱着我的头咬了回来。 龙翔的撕咬带着一丝报復的意味。我感到有些疼痛,向后躲去。他追了过来,一下把我扑倒在他的床上。他高大的身体压在我身上,让我有些无法承受地哼了一声。 龙翔把手臂撑在我身侧,略抬起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表情有些迷茫,有些犹豫,小嘴略张开着,胸膛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 我的手指在蠢蠢欲动,想要勾上他的脖子,但是又有点觉得不好意思。我正咬着嘴唇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未想到这样羞涩的表情更加勾起了他眼中的烈火。 沉重的身体又压了下来,他用舌尖开啟我的唇齿毫不犹豫地开始攻城掠地。城主之意本就未在守城,只略做挣扎就已全面失守,溃不成军。 龙翔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让我分不清楚现在剧烈跳动着的鼓点是他的胸膛还是我的小心心。 我被他吻得头晕目眩之时,居然还是发觉到了他炙热的大掌偷偷鉆进了我睡衣。所有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到了我的腰线之上,迎接着他的抚慰。 我想他一定是个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只觉得那一片肌肤的温度节节攀升,仿佛有烈火被燃起。他离开了我的唇,看着我的美丽精眸中一片氤氳之色。他俯身轻轻吻触我的嘴角,一点点下移至下巴,颈间,在我耳后掀起一片红潮。 龙翔撑起手臂,脱下自己的t恤,露出我肖想已久的完美上身。昏暗的光线让他的锁骨、肩膀宽厚性感得让人禁不住颤抖。 他俯身又一次攻陷我的唇齿,窒息触电的美妙感觉中,我的手抚上了他滚烫的胸膛。肌肉收紧坚硬的如同石头,掌心碰触到他同样收紧俏丽的小小樱桃,听见他无法抑制地闷哼出声。 该死的龙翔,他连呻吟的声音也如此的撩人。 不自禁的,我抬起胳膊环抱住他的头,压在我胸前。我要让他听见,我的心,在为他悸动。 龙翔用牙齿舌尖灵巧地解开我睡衣的扣子,双手再次探进我的睡衣。他的手掌覆上我的后背,收紧手臂,将我紧紧搂进他怀里,温热的手指探向我内衣背后的暗扣…… 美丽的情色梦幻像个泡沫,在电话铃声之下,『噗』,就破灭了。 「shoot……」 龙翔仿佛从鬼上身的状态中跳离了出来。他看着躺在他身下衣冠不整的我,退却了眼中浓郁的情欲,一脸的慌乱。 他想要起身。我撅着嘴不甘心地抱住他的腰身蹭他。 「piggy,放开哥,哥要去接电话。」 「不要。」 「乖。」 「不要。」 「piggy,放开。」 「不要」 「……」 最后我也没能留住他。 我躺在床上看着龙翔卧室的天花板,听着他在客厅里讲话的声音透过墻壁传来,嗡嗡地响。 过了一会儿,我自己都觉得我再躺下去没意思了,坐起身,慢慢地整理衣服。 龙翔走进来,跟我解释:「实验室有点事,我要出去一趟。中午自己下去买饭吃吧,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他一边嘱咐,一边趴在电脑前面传资料,然后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塞进书包。 我总觉得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的样子,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他。 龙翔停下来,摸摸我的头,「怎么了?」 我不说话,看着龙翔已经穿好了t恤的胸膛,很顺嘴地就对着他的樱桃咬了下去。 「啊,piggy,你……」 我撅着嘴仰头看龙翔,对他蹂躪我蹂躪到一半就走人表示非常不爽。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龙翔叹了一口气,抿嘴笑了,低头吻我,然后在我耳边说:「晚上乖乖等我回来。」 多曖昧,多让人期待的一句话啊。我顿时脸红,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跟在龙翔身后一直走到门口,看着他优雅地穿好鞋子,背好书包。他出门前转头把我已然肿胀的唇又糟蹋了一回合。我看着他的身影从电梯门缝里消失,忍不住拋了个飞吻过去,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回到屋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又开始有高血压和心律不齐的癥状了。我跑回自己的卧室,抓过枕头抱在怀里,一顿乱啃,然后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完了,我想我彻底是疯了。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1) - 勾引哥哥的秘密武器 龙翔让我晚上等他哟。穆穆噠。 我正美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猛地从床上又蹦了起来,衝出去给花花打电话。 「你头死猪,昨天怎么就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想要担心死我哦。没良心的母猪,白养了你这么久……」 我条件反射地把电话按了。这花花嗓门也太大了,我耳鸣了半天,喘了两口气才又拨了回去。 这次我有了心理准备,把话筒拿远了一点儿…… 「母猪!!居然敢掛我电话……」 我忍了花花五分鐘的谩骂,把电话放在沙发上,去吃了一个冰淇淋回来,她才因为口渴停了下来。 「说吧,猪,什么事?」 「陪我去逛街。」 「发什么疯?今天太阳这么大,出去会晒黑了啦。」 「你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 「不管。你看到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了么?」 「还没。」 「母猪,你一晚上都在干嘛?!」 「好好,我马上就去看。」 我抓着话筒去拿花花的礼物盒子,手脚利落地把包装打开。 居然是一块名牌女表。 「丫头,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不是我买的,一个凯子送的。」 「……你拿人家送你的东西送我啊,真够大方的。」 「反正我也用不着。」 「好了啦,谢谢你。那你到底有没有空陪我出去逛逛嘛?」 「我看看啊。」 电话那边居然有翻纸的声音。这还没开学吧,她难不成还在上补习班? 「我下午一点必须回家。」 「怎么,你妈门禁提前到这么早了?」 「去你的。要出来尽快,老娘我没空跟你蘑菇。」 我到了商场门口,远远就看见花花小童鞋上上下下裹了个严实,站在柱子后面的阴影里抽菸。 不会吧,她抽菸? 我走过去,伸手揪掉了她嘴上叼的菸。花花瞪了我一眼,状若无事。 「你怎么才来?走吧。」 我一把拉住她,「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菸了?」 「你还敢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给我。还不是你闹得我昨天没睡好,今天又发疯这么早拉我出来。困死我了知不知道。我只好从我妈那里偷了一根菸提神。」 我马上心生愧疚,原来都是我的错。 我把手里的菸蒂扔进垃圾箱,揽着一脸爱搭不理欠揍表情的花花花娘子进了商场。 花花进第一个店就看上了一个包包,抓起来就去柜檯。我看着她刷完卡,不免嘀咕道:「你找了个什么凯子啊?这么捨得给你花钱。」 「你不也找了一个?不比我的差。」 「我什么时候找了啊?」 「昨天生日那个不是么?高富帅唷。」 「卢佳他是我哥的朋友,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人家对你有那个意思就行了唄。」 「可是……他是个花花公子啊。」 「有钱,有样,人家有花心的本钱。」 「你喜欢啊,那给你好了。」 「给我我还不要呢。我那位比卢佳撑头多了。知道这商场是谁的么?就是他名下的。」 「不会吧,花花,你找了一个老头子?」 「你才找了一个老头子呢。人家还不到三十岁,年轻有为。」 「帅么?」 「和你哥差不多水平。」 「个子高么?」 「也就一米九吧。」 「脑子有问题么?」 「你什么意思?」 「脑子没问题干嘛找你啊?」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花花是样子不好?还是身材不佳?」 「你一没家世,二没气质,怎么做富家少奶奶啊?」 「谁告诉你我要做少奶奶了?」 我愣在那里,转头看花花,上下打量绕着她走了一圈,打量到她心虚我才发问:「你不会……你不会去给人家做二奶了吧?」 「他未娶,我未嫁,两个人在一起玩玩有什么不行的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女孩子还是应该懂得保护自己。」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的事你别管。烦,不陪你了。」 「哎哎哎,别走。我不说行了吧,陪我继续逛嘛。」 花花嘴上一直没把门的,平时胡说八道惯了,我还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几分,心里光惦记着我自己的事了。 绕了一大圈总算到了我要去的专柜:内衣。 我耳朵里响起龙翔那性感低沉蛊惑的嗓音:『晚上乖乖等我回来。』 完蛋,我感觉血液又开始上涌了。 呼~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脑淤血的。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完了,连花花都看出来了。 「花花,你穿那么多都不觉得热么?我都热死了。」 「你热么?我怎么看你手臂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藉口不好,商场里空调其实挺凉的。 「哇,这个内衣好漂亮。」我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花花本着她『有钱不花给谁省着』的原则,放开手选。我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地翻看。 终于,我看中了一套很可爱的粉色蕾丝三件套。短裤两边是细细的带子,还有一个很色情的套在大腿上的garter。我把秘密武器放在袋子里,用手按了按,软软的一小团,心中顿时有片柔软慢慢化开。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2) - 花花的秘密 「你看她披罗戴纱,身材苗条披秀发,火红胭脂抹上了小嘴,睁开眼睛亮晶晶。和她说话她不答应,只是对你笑盈盈,她的表情是那么迷人,怎不叫人动真情。有个姑娘漂亮多情,只是爱钱不爱人,今天爱你明天又爱他,男人都是大傻瓜。你若有钱她跟着你,叫你心里真欢喜。她的感情是那么多变,不会对谁用真情。木偶人,她会对你用不变,姑娘啊,不如是个木偶人……」 「你犯什么神经病?」 花花一把将在花池上边走边唱的我给推了下来。我一个踉蹌,以漂亮的姿势落地,回头瞪她,「干什么呀?干什么呀?」 花花低头看了看表,「我不陪你吃饭了,现在要回去准备准备。」 「干嘛,你凯子召见你啊?」 「就是了,怎么样?」 我鼓着腮帮子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毕竟花花是我朋友,我也不能看着她这样堕落而不管。玩笑是玩笑,网路是网路,小说是小说,到了生活的正经事上,就如龙翔嘱咐我的,女孩子还是应该懂得保护自己才是。 我拉着花花的手,严肃地看着她的双眼,「花花,你不是玩儿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反正都是交男朋友,当然要找一个又帅又多金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毕竟是出社会的人,我总担心他找你只是玩玩,最后受伤的人还是你啊。你也不过是一个刚过十八岁的学生,其实交不交男朋友根本不那么着急……」 「你别给我讲大道理。你自己买那矫情的性感内衣给谁看的啊?」 「我……我穿给自己看的啊。」 「去你妈的,说出去了谁信啊。勾的凯子比不上我嫉妒了?我告诉你,龙珠,在学校你的确比我受欢迎,但是我花妤洁不比你差。」 「你……」我差点被她的话活活给噎死,「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啊。你是我的姐妹我才想劝你,怕你受伤害。你这莫名其妙的什么嫉妒不嫉妒的。你当然不比我差,身材该大的地方都比我大,该小的地方都比我小。而且我跟那个卢佳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干嘛跟你比。」 花花上下打量我两眼。那眼神很陌生,让我心里颤悠悠有点害怕。 她把手里的内衣袋子往我怀里一塞,「这些内衣都是买的你的尺码。龙珠,知道的越少日子越开心。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管的好,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看着花花踏着高跟鞋走远,我还站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她说的话怎么那么难懂呢。 一头糨糊晃回家,我把内衣一股脑都摊在床上。花花给我选的那些果然性感,露骨得让我光看着就脸红心跳。但是我现在却没心情试,满脑子里还是花花莫名其妙的话。 我想我真的是有够笨的,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冥冥中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我实在心里不安,又起身出门,打车去了花花家楼下,打算当面问清楚。 花花跟她妈妈住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小区。我记得我见过她妈妈一次,是做房地產还是保险还是别的什么工作,看起来家里条件还是挺好的,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那么执着要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我想给花花打个电话,但是想起她说不让我管,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我才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就有一辆极其拉风的加长黑头车顺着小区的车道开了过来。站在阴影里聊天的婆婆妈妈都侧目看着,在那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楼门响起,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在角落,眼看着花枝招展的花花走了出来。 一个一身黑衣的陌生男子从副驾驶走出来帮花花开车门。花花坐进后座,黑头车一溜烟开走了。 我站在车道上看着那辆车的车牌,就连我这种不懂行的人都看得出来,的确是……来头不小。 「嗶嗶。」 身后有人按喇叭,我这才发现我严重阻碍了小区内不算繁荣的交通。我错开身子,被我堵住的计程车刚要经过我,一个念头闪过了我的脑海,我拍了拍车门,坐了上去。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3) - 千人斩,帮帮忙 还不错,外面路上有点塞车,很容易就追上了那辆黑头车。 我感觉自己现在像做贼一样地紧张,心脏咚咚乱跳。我活这么大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跟踪自己的好朋友。但是我就是很担心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胸口闷闷的。 黑头车在一个中国风的建筑门口停下,我让计程车开过去一点,也跳了下来,刚好看到花花走进了那个古香古色的雕花门。 我跑过去,却被保安拦在了距离那二,三十米之处的大门口。 「小姐,请问您有会员卡么?」 「我没有,可是我朋友……她……」 「对不起小姐,这里是会员制,您不能进去。」 我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黑头车转去了停车场,回头看看这面无表情的保安帅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正想要转头离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一把抓住制服帅哥,把人家吓了一跳,「请问这里是不是叫乾元?」 帅哥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这个明目张胆闯大门的人居然连这里是哪里都没搞清楚,然后他一脸看乡下人的表情对我点了点头。 我回到路边,掏出手机就给卢佳打电话。 「小龙女?你昨天和你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blah……blah……blah…… 又是一顿嘮叨。我怎么没看出来卢佳跟花花这嘴皮子上的功夫还真不分上下呢。 我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直接说:「卢……卢哥,我有事找你帮忙。」 这声称呼大概让卢佳很受用,一口答应下来:「小龙女开口了,你卢哥义不容辞,说吧。」 「你有乾元的会员卡么?」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我有那里的vip卡,怎么了?你想去?」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哪里那么多为什么,人家就是想去看看嘛。」 我想我还是不要告诉他花花的事情比较好。我自己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呢,不能让外人掺和进来。 卢佳也没追问,「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我看了看周围,发现不远处街角有个麦叔叔,「……zz街跟yy街角的麦叔叔。」 「嗯,我大概十分鐘后到。对了,你现在穿的什么衣服?」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橘色t恤,牛仔短裤。怎么了?」 「你这样子进不去乾元……算了,我到了再带你去买衣服好了。等我。」 卢佳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麦叔叔里坐着舔冰淇淋。 他的头发抓得挺帅,尖领t裹着他细心照顾的完美身材,低腰裤子掛在他的小翘屁股上,显得小腰走起路来扭啊扭啊还挺性感。麦叔叔里嘬可乐的小妹妹们都像好几天没吃肉的狼一样盯着他。如果他是一块木头,现在绝对已经被这些热切的目光点燃了熊熊火焰。 「小龙女,等你卢哥等着急了没?」 卢佳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就想要搭上我的肩膀。我状似无意地起身向前走,让他瀟洒的动作尷尬地凝结在半空。 他不以为意,顺势把手往裤子兜里一插,跟在我后面就出了店。 他那辆不低调的车就停在路边吸引着来往路人的视线。卢佳走过去,绅士地帮我打开副驾驶的门,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进去。 他打火起步上路,转头看看伸出舌头跟冰淇淋较劲的我,嘴角一勾,「我还真羡慕你的冰淇淋。」 「是哦。为什么?」 我脑子里在想花花的事,反应有点慢。等我问出口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脸慢半拍地红了。 「想吃自己买去,别跟我抢。」 我假装躲避,把自己贴在车门上。 我听见卢佳在我背后轻笑,「如果我买了冰淇淋,我的给你吃,你要不要。」 天哪,这个人怎么这样调戏未成年……哦,不对,我昨天刚过了十八岁生日……调戏刚成年少女。 这个人太危险,今天搞清楚花花这档子事之后,我绝对听龙翔的话,再也不见这傢伙了。 「不用,谢谢,我自己吃自己的就行了。」我说完了又开始后悔。这时候怎么说什么都感觉有歧义。 明哲保身,我开始闭嘴装哑巴。卢佳又逗我两回,见我没反应,也就住了口。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4) - 千人斩带我去逛街 一路沉默,开到步行街,卢佳径直带我走向一家名牌服饰店。 我拉拉卢佳的衣服,带着不太好意思的表情问他:「能不能不去这家店买?」 「去乾元是要dress-up的,你这样进不去。我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也没有换衣服。我觉得这家店的风格跟你很合,而且男女成衣都有。」 他见我还在原地犹豫,以为我捨不得花钱,眼睛对我一瞇,「不用担心,我付帐。」然后不由分说就把我给推了进去。 服务生认识卢佳,上来招呼,非常热情,顺便对我也极其殷勤。我看我到了这份儿上也跑不掉了,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卢佳别买太贵的衣服,免得我以后还不起。 卢佳很快选好了,等着我试衣服。我没想到这小子穿上正装看起来还挺人摸狗样的。 我心里惦记着花花会不会在这期间离开乾元,有点心不在焉,越是着急,越是左右犹豫选不出要买哪一件好。虽然不是自己花钱,但是也不能真的把人家卢佳当凯子啊。 我进来以前还想着记下价钱,回头还他。结果sales也没有拿目录过来,衣服上也没有明确标价,只好挑着自己认为可能最便宜的一件说,「我要这件吧。」 卢佳走过去翻动刚刚我试过的衣服,对sales说:「她身上这一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些,包起来。」唯独没有选我选的那一件。 我拉住他小声在他耳朵边上说:「一件就够了吧。我回头还不起你啦。」 卢佳笑着摸摸我的头,「不用你还的。昨天你也没收我送的生日礼物,今天总要收几件衣服吧。」 「啊?可是……」 「什么可是,几件衣服而已,我还送得起。」 「你送得起不等于我就要收啊。」 「收不收由你,反正我买了。」这个家伙还真不讲理。 我看着sales把衣服整理好装进袋子,跟着卢佳出了店。我心中暗暗算计着,那些袋子里的衣服我都不要,让他自己退掉或者送别人吧。我自己身上这件回头我也要拿来退掉。可能拿不到所有的refund,我多少贴补一点,应该能还了他。 我可不想欠他的。今天找他出来已经算欠了他人情,我实在不想跟他再有金钱的纠葛。 卢佳带我出门转了一个圈,又走进一家salon,给我弄了头发画了妆。等我再坐回他车里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我脚底下穿着新的高跟鞋,飘飘然走路都没根似的。 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我实在是怕弄了一大圈花花已经走了,岂不是白折腾了。 我到底没忍住还是给花花打了一个电话。她没接,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打了回来,背景有淡雅的爵士乐。 「谢谢你送的内衣。」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直接问她还在乾元么。 「噢。」花花淡淡地回应。 我停顿了一下问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对不对?」 她那一边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跟她讲话,花花匆忙地说:「我现在得走了,回头聊。」就掛了电话。 果然有男人,自然不会是她家,应该还在乾元。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她在那里干什么呢? 卢佳突然开口:「想什么呢?跟你朋友吵架了?」 我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转去驾驶的方向对他笑笑。 咦?怎么没人。 「下车吧,到了。」 原来卢佳已经下车,在我右边打开了门,等我下来。 他没有走正门,直接从停车场面对的一个侧门进去。门童认识卢佳,根本也没看什么贵宾卡。像他们这种人,脸就是卡了。 我跟在卢佳后面一脚踏进乾元,感觉自己跟穿越了一样。入眼是非常中国,非常传统,非常幽静的抄手游廊,中间有水池假山,格局挺小的那么一方空间,显得有些憋屈。 沿着廊子走出那一方院子,眼前顿然开阔,我才明白,原来我们进来的那里大概只是一个偏僻的耳房的院子。 卢佳站住转过来问我:「你已经到了乾元。想做什么呢?」 「这个……那个……」我来找人,不好这么说吧。 「来乾元的人都是来做什么的呢?」我反问他。 「发泄,放松,找乐子。」 说了跟没说一样。我去游戏厅也是为了发泄,放松,找乐子。 「都有什么乐子啊?」 「只要你想到的都有,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也有。」 干吗说话那么夸张,还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你怎么知道我做梦都在想什么。 「那……像我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去找什么乐子啊。」 卢佳略微思索了一下,「正经来说,插花,捏陶……」 打住打住,我可不觉得花花会正经来这里培养自己的淑女气质。 「我是说,如果是像我这个年纪的女生,和男朋友来的话……」 卢佳突然笑得很曖昧,贴近了过来。我连忙退后,用力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抬手把我环在一根红漆柱子和他的身体之间,「那你约我来乾元是什么意思?」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5) - 好友的堕落 我从卢佳腋下鉆出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没什么意思。」 「你不和我说你什么意思,我只好按我的意思想了。」 「反正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呵呵,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意思?」 「我……」口拙,说不过他,乾脆放弃,藉口躲去洗手间释放内存。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照照,右照照。还真是人靠衣装,咱打扮打扮也可以是个高贵优雅美丽可爱小公主的模样啊。只可惜这公主是假的,出门就现原型了。 做有钱人真好,可以天天把自己当公主供着。没钱,真心任性不起来啊。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给花花。原本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谁想到乾元是这么大一个地方,偷偷找人也太不现实了。 衝动是魔鬼啊,莫名其妙欠人家一堆人情。 「嗯?」 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我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那边见我没有回应,就给掛了。 我看了看号码,没有拨错啊,又重拨了回去,这次是花花接的。 「猪,又怎么了啊?」 花花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很慵懒的感觉,然后我听见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在叫她:「过来」。 那个声音冷冷的,和花花一样,懒洋洋的,不看人光听声音都觉得他很兽欲。 「花花,那个男人是谁啊。」 「嗯~」 死丫头居然给我在电话里曖昧地呻吟,听得我脸红心跳,不用想也知道正要发生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掛了电话?但是我又好奇想听。 我还在犹豫呢,那边男人开话了:「谁啊?」 「我朋友。」 「要不要叫来一起玩。」 「去你的,死鬼,我一个还不够。」 「人多了才好玩啊。」 「别想拉我朋友下水。」 我狂汗,直接说了一声:「你们继续。」就掛断了电话。 就听这两句,我不用跟踪也知道花花那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了。好朋友堕落到这种地步,我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我靠在厕所的墻边,想到花花和我一起从情竇初开,偷偷的在楼道里看经过的男生,到在球场外面给自己喜欢的男生加油,到第一次暗恋,第一次初恋。我和她分享了太多的小女子的心事。 而这一次,花花却拋下了我,一步跨过了我们对爱情和性爱曾经单纯的幻想,留下我自己一个人,依旧搞不清楚这世界究竟是怎样。 在内心深处,我觉得花花依然还是那个清纯可爱的小女孩。当花花说起找了新男人,在电话里听见他们的对话和好朋友的呻吟声,那种感觉,很难说清楚。 反正就是难以想象。 本来自己还在期待着今晚和龙翔的第一次,但是现在心里却开始摇摆跟犹豫。 我每每想起龙翔来,心中都有酸酸甜甜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对他是有感觉的,和花花为了钱找的男人不一样。但是……但是毕竟我们是兄妹,就算没有金钱利益,就算我们多么多么相爱,无论怎样也都是错的。 这样想的话,我和花花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6) - 原来女人说谎真的可以不打草稿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看了我两眼。我以为她要洗手,挪开了位置,可她还在看我。 我被看到发毛,她才走过来问道:「你是龙小姐么?」 我点点头,不会吧,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出名。 「外面有位先生在等你。」 我这才想起来,我把卢佳丢在外面了。 我从厕所里出来,看见卢佳在走廊上靠着墻壁站着。大概是有些热,衬衣解开了一半,隐约露着点小胸脯,白白嫩嫩的。 有个经过的贵妇停下来和他寒暄,貌似很熟的样子,他微笑应对着,看见我出来,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就要抽身离开。结果贵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把一张卡片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我看看贵妇离开的方向,很抱歉地对卢佳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怎么?肚子不舒服?」 「不是,刚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只要不是吃坏肚子就好。」 我看了看贵妇离开的方向:「遇到认识的人?」 「啊,不是。她问我是不是这里的少爷。」 「乾元里还有少爷?」 「当然,还有公主,想去感受一下么?」 「我?算了,我消受不起。」 卢佳呵呵一笑,「不用害怕,只是陪客人聊天,唱歌,喝酒而已。」 「那不也是三陪么。」 「嗯,不过绝对不色情。」 「怎么可能,有钱人来这里找乐子,居然会不色情?」 「嗯。说得好。不过,这前院的少爷,的确都是清水的。」 「听你这么说,还有后院?」 「还有中院,后院。」 「怎么分这么多啊?」 「嗯。有需求,就有服务。」 「那中院,后院的少爷都干嘛啊?」 「你真想知道?」 「啊。我不会想去啦,你和我说说就行。」 「中院的少爷,提供普通性服务。」 我想我抓住了关键词,「那后院的提供非普通性服务。」 那前院的提供大眾性服务,岂不是听起来更彪悍,我自己暗暗发笑。 卢佳对我眨了眨眼睛,提议道:「去喝两杯吧。」那目光里的深意让我忍不住一抖。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否则我哥要担心了。」 「我给你哥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不用不用。」让龙翔知道我和卢佳一起,更要有事了。他那个大醋坛子。 我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几乎刚响了一声就被龙翔接了起来。 我想象着龙翔小媳妇等汉子一样坐在电话边上,穿着他天蓝色的围裙,紧握着双手,轻皱着眉头,看着墻上的鐘表,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局促的样子,突然想笑。 龙翔如果真的担心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piggy,你在哪里?」 龙翔很着急,听到我鼻子里不小心跑出来的笑意,生气上火了,声调有点高。 「我……和花花刚在外面吃晚饭……」 原来女人说谎真的可以不打草稿。这次不用事先串供,龙翔就算打电话给那个丫头她也没空接了。安全。 「不是说等我回家做饭么?」 我的龙大帅哥真的生气了。 「哥……今天白天我叫花花陪我逛街来的……所以晚上就请人家一起吃个饭了……对不起……我之前打电话到家里……没有人接嘛……」 我把声音捏得软软甜甜的,撒娇外加諂媚的语调,放低身份,顺便责怪他干嘛不弄个手机,不能及时联络上他,也不是人家的错。 龙翔沉默,反省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就是买的……你床上那些?」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些?」 龙翔突然支吾起来,「就是……那些……」 我这才想起我出门比较急,没有收拾摊在我床上的那堆性感内衣。本来是想给他惊喜的,这回全让他看见了,说不定还都仔细鉴赏过了。 想到龙翔修长洁白的手指,从我床上抓起一件花花给我挑的光看着就会喷鼻血的内衣,轻轻搓揉,细细感受,不知道脑海里会不会想象我穿上它们的样子。我的脸瞬间涨红。 这让我怎么回去面对他啊?虽然我本意是要为了勾引他,但是这样被抓包,实在是太让人尷尬了。 我用头去撞墻壁。我不活了我,我纯洁少女的形象就这样在龙翔心目中破碎掉了。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7) - 偶在乾元里迷路了 卢佳站在一旁,对我自残的行为很不理解,走过来一隻手拉住我,一隻手垫在我的额头上,小声地问:「小龙女,你要干什么?」 「是谁在你旁边?」龙翔耳朵真灵,这样也能听见。 我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卢佳的嘴唇上,让他别出声。他一愣,然后微笑,居然歪头过来咬我的手指。我瞪他一眼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哥,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回家了。一会儿见。」 我匆忙地掛掉电话,都没注意到我最后一句话说得颤悠悠的没有底气。我要怎么面对龙翔啊,太羞了。真该听龙翔的话,乖乖地呆在家里等他就对了。买什么性感内衣嘛。反正做那件事情都会脱光光,龙翔又不是没见过我光光的样子。 哎呀,真是越想越羞。这回可好,本来很期待的事情,被花花这一闹,心里一团混沌,又让龙翔这么一说,我恨不得直接出门被车撞,穿越回古代算了。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挣扎纠结,突然感觉脑门上软软暖暖的。这才发现卢佳站在我面前,用手拨开了我的刘海,正嘟起嘴,吹我被撞红了的额头。 卢佳距离我那么近,我眼睛往上一翻就能看见他嘟起的红唇,眼睛向下一瞄就从他敞开的衬衣看光了他的无边春色。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墻壁。 虽然卢佳现在温柔呵护的样子性感得无与伦比,深得我心,但是我目前并不在一个适合花痴的状态。 「你……该送我回家了吧。」我向左边挪了一步。 「你哥催你了?」卢佳跟了上来。 「嗯。」我又挪了一步。 「为什么要撒谎?」卢佳斜靠在墻上,截住了我的去路,略带幽怨地看着我。 「我……哥不让我……和你见面……」 他的眼神很怪,让我一时编不出合适的理由,乾脆说实话,把责任推给龙翔。 「那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小龙女居然违背了你哥的叮嘱约我出来?」 「那个……」我低头躲开他的目光,却还是感觉到了卢佳身上渐浓的气势。 「又或者,你只是利用我?」 你还真是聪明啊,不过可惜猜对了没有奖。 「我没有……」 卢佳突然倾身过来。我吓了一跳,向后一躲,撞到了身后做装饰用的红柱子。他的一对桃花眼透露出些许怒气,目光冰冰凉凉的,让我忍不住脉搏狂飆。 卢佳把我圈在墻壁、柱子和他的身体构成的狭小空间内,呼吸喷在我脸上,手指抚过我的唇瓣。 「多漂亮的一张嘴啊,这么漂亮的嘴,不应该是用来说谎的。」 我看着他的脸慢慢凑过来。向后躲,后脑勺已经抵在柱子和墻之间的角落。向前推,手掌下是他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膛。我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不过卢佳性感柔软的小嘴却迟迟没有覆上来。我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跟我来。」 身上的压迫感随即减轻,而手掌也失去了那温热的触感。 我睁开眼睛,看见卢佳的背影踱出去几步,停了下来,似乎在等我。 我有些迟疑,小声问他:「回家?」 「陪我喝两杯就送你回去。」 我依然没动地方,怎么都感觉他想要诱拐我。这个说买了冰淇淋就会把他的给我吃的哥哥,不素好人。 「你要么跟我走,要么自己回去。」 哟,威胁我。不过这威胁也太没震撼力了。你那么危险,我当然要选择自己回去。 我扭头就向背对卢佳的方向走去,恐怕他会突然改变主意又要拉我去喝酒。被他扯进包厢去,估计我怎么被他拆骨抽筋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可没那么笨。 我走过转角,猛然回头看过去,很怕他又从身后追上来。 整个走廊空荡荡的,卢佳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扇门后。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呜呼。 我顺着走廊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想要走回刚才我们进来的耳房,却怎么也找不到地方。七拐八拐之下,只觉得为什么越来越寂静的感觉。 当我又转过第n个拐角,已经好久没有碰到客人或者穿制服的人了。我这才不得不承认——偶迷路了。 我看看前方的走廊,又看看身后,一样的缎子壁纸,红色漆柱。八卦阵一样,看哪里都像,哪里都一样。向前走两步,又向后走两步,我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呃,居然没有讯号。不会吧,这时候给我死机。关了重开,显示电池电量低,噗,荧屏黑了。 关键时刻,它居然罢工了! 已经过去二十分鐘了,如果十分鐘之后我还没有找到电话,等在家里的龙翔会不会发疯? 该死的卢佳,居然把我丢在乾元这个大迷宫里不管我,呜……(貌似是某人不敢跟人家走的。) 我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到来往的人。我选定了一个方向,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寻过去。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活人。 大部分包厢门是锁着的。拧了十几个门把手,总算让我拧开了一个。 我一边推门,一边顺手敲了敲。 「有人么?」 没有人回应,包厢里也没有开灯,看装修隐约是一间类似宾馆的西式套房。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子中间有沙发的黑色阴影。空气中有股很好闻的香味,说不上来是花香药香还是什么香,闻起来诡异得很。 喔,没人。 我转身往回走。突然一阵疾风从我身后略过,一股大力将我向后一扯。走廊的灯光迅速变成一条细线,然后随着『砰』的一声,化作一片黑暗。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8) - 身后的裸男(14+) 一个壮硕的身体将我顶在一面墻上,被扭到身后的手掌摸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滑腻,滚烫,如牛皮纸一样的结实。 「你是谁……放开我……不要……」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坚硬炙热的东西在我的腰上磨蹭着。 不会吧,一步未踏准就掉到兽笼子里来了?我今天怎么这么倒楣。 「你放开我……你这是性骚扰……我会去告你噢……」 身后的男人自鼻中轻笑,一面啃噬着我露在外面的肩膀,一面用沙哑的声音喃喃地附和,「好,好,做完我陪你去。」 晕……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真的晕。眼前原本一片黑暗,突然开始出现一圈一圈紫色蓝色的旋涡。看向哪里,那些旋涡就飘向哪里,以至于我开始有些分不清方向。脑子里像住了一群蜜蜂嗡嗡地响,一层一层堆叠在意识之上,混乱异常,连害怕的感觉都在渐渐淡漠。可皮肤下的神经却过分的敏感,让身后男人的体温感觉有如火一样炙烤的热烈。 我尝试着用自由的那隻手臂去推面前的墻壁,但胳膊却好像不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抬起来抵住了墻,却怎样也用不上力气。 怎么搞得啊,我还不至于因为害怕就手足无力至此才对啊? 男人的唇顺着我的脖颈攀上耳后,灵活的舌头将我的耳垂舔卷到他嘴里,撕扯吮吸。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背后窜起,像是有无数蜘蛛纤细的脚迅速爬过,皮肤上腾然立起一片整齐的小疙瘩。 威胁无用,我就来哀求的。 「请你放过我,我只是偶然经过……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柔弱得仿佛不是在抵抗而是在邀请。 他根本不理我,自顾自地将我的长发拨向一边,然后我听见身后裙子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不要,求你,不要……」 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肩头一松,裙子已经从背后被解开,垂坠感十足的布料滑下我的身体,我像隻秋蝉一样,蜕壳而出。 他轻车熟路地摸上我的内衣搭扣。我扭动着想要转身,却被他更加用力地压在墻上。肋骨被他的胳膊肘硌得生疼,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从身后挤到我的身体和墻壁之间,在我的腰侧、腹部打着圈,渐渐向上。失去作用的内衣被抽走,胸口紧贴在冰冷的墻壁上,冻得我一抖,却并没有让我晕眩的头脑多一份清醒。 他轻飘飘地挑逗着我裸露的皮肤,若有似无,像是羽毛抚过,麻麻,痒痒,我骨头都酥了。他的手法及其熟练,轻易地激发了我深埋的欲望。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小腹升起,顺着四经百脉弥漫到身体各处。酸软、疼痛、颤慄、兴奋,我从未有过如此体验。 不过,他的碰触只是在重点之外徘徊。颈背、腰腹、四肢,对禁忌的部位却迟迟不下手。像是在把玩又像是在试探,仿佛是想看看我的反应合不合他的意。让我提心吊胆地害怕着,担心着,而身体却已经背叛,空虚地等待着,期望着。 我模糊地意识到,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的那股香气大有问题。 不知多久,他突然放开了对我的束缚。我心中一松。这是说明我的表现没有满足他的需求,他要放过我了么? 可是我也已经无力挣扎,两隻手勉强扶着墻壁才能防止自己瘫软到地上去。我要怎么才能移动到不太远的门口。放手摔在地上然后爬过去?我怀疑我现在爬得动么。刚才外面走廊上一直没人,我敲门呼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见。 我还在想我这样赤身裸体的被救起后结果会怎样,两隻大手便已抓上了我的腰。 身体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掬起,我的脚尖脱离了地面。他一边轻咬着我的背,一边用膝盖顶开我已经酸软的双腿。我几乎是半坐在他的身上,而他火热坚硬的欲望隔着一层内裤抵着我的股沟。 心中感觉一片凄凉无望。难道我的第一次就要在这里被一个我完全不知道是谁,连脸都没看到的男人掠夺了么?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9) - 花花的主人(14+) 他略放开压着我的身体,一隻手终于抚上了我胸前的柔软。胸口脱离了冰凉坚硬的墻壁,投入到火热大掌中,蓓蕾迅速肿胀。他的手揉搓挑弄着,终于部分满足了我身体的期待和空虚。我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腰一阵阵发软,扭动着想要逃脱,身子却向他炙热坚硬的欲望坠落下去,竟像是自己故意凑过去挑逗他一样。 他的手指探进我的口中,我条件反射地就想要咬下去。胸上的手用力一捏,我『啊』大叫一声,唇齿便放过了入侵者,任凭他的手指勾住我的舌头肆意搅动。 我的呼吸渐渐急促,浑身开始发热,被他捏过的胸口微微胀痛。 「不错噢,很敏感……」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扭过我的上半身,头埋在我胸前,一口含住了我已经高高挺立的樱桃。 我感觉自己像隻被困在网里的鱼,头晕目眩,理智挣扎摆动就是无法逃出他挑起的情欲漩涡。 他的舌头灵巧地逗弄着,时而用牙齿轻轻撕咬,让樱桃充血涨大,虽然疼痛,却有种别样的销魂感觉。 「啊~」 我听见自己的一声呻吟,羞耻感绕了一圈又寻了回来。我用手去推他的头,他却一口吸吮叼住。我的力气用回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拉扯,我柔嫩的尖端被他的牙齿磨出生生痛楚。 泪水随着这痛猛地喷涌而出,我呜咽着哀求他放过我。他却抬头吻住我的嘴,一隻手毫不留情地向着被他的膝盖抵开的禁地探去。我徒劳地做着无谓的挣扎,感觉到他隔着内裤摩挲着我还未被开发过的敏感娇嫩的花蕊。 我瞪大眼睛,泪水因过度惊吓而退却,我终于看清楚了男人那双充满情欲却依然冰冷魅惑的眼睛。 灯在我忍受着刺激的身体几乎快要痉挛时突然亮了起来。 「ardon,你怎么还不回……」一个甜腻的女声响起,非常非常的熟悉,「ardon,你……她是谁?」 「bettina,你先回床上等我,我刚抓到了一隻迷途的小羊……」 男人放开我的唇,回头和那个女人讲话。我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拼命喘息着。等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抬头看向那个熟悉无比的身体,窒息的感觉一瞬间又回来了。 那个女人披着一件睡袍,几乎全裸地靠在门边,腰上掛着一条银色的链子,上面还有一个半寸宽的小牌子,牌子上边有几个花体的字母,好像就是她的名字。睡袍没有系好,女人雪白的身体上布满点状和条状的斑痕,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 「花花……」我无法相信地呢喃。 「龙珠……」 花花身子一僵,半转了一下,像是要逃开,转到一半却硬生生地又停住了,只是拢了拢袍子,遮住了自己的身体,皱眉看着我,一脸的焦急。 「bettina,你们认识?」男人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却还是在跟花花讲话,「那再好不过了。不如我们三个一起……」 「不要~」 「不要!」 我和花花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虚弱,低糜悱惻,一个尖利紧张,带着一丝怒气。 「ardon,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抱着我的男人冷冷地看着花花。他的手还覆在我的胸口,有意无意地抓了一把。我呻吟出声,看到花花的眉头皱得更紧。 「bettina,我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你就这么和我讲话的?」 这个貌似叫ardon的男人声音冷冷的,听起来状似慵懒,却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花花的下一个举动让我吓了一跳,她居然脱掉了袍子,就这样赤条条地跪了下去,轻咬着下唇,像隻猫一样手足并用地爬了过来。 她停在我和ardon近前,却不抬头看我。我看到她身上的淤伤比我刚才远远看到的还要多,新旧交叠,很多已经渐渐淡去了,而有些甚至还渗着血。 花花的表情痛苦而纠结,声音却乾脆而清晰:「ardon,bettina尊贵的主人,求您放过bettina的朋友。bettina愿意满足您任何的要求。」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10) - 你要负责给我灭火(14+) ardon抱着我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的大腿一侧贴着他火热的欲望,心中惧怕,奋力挣扎。可药力已经发挥到极致,我几乎是拼了命地扭动,在他强壮的臂弯里却显得毫无用途,最后只能累得像隻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胸前。 花花就跪在我们面前。那种感觉很不真实,仿佛置身事外在看一部拙劣的色情电影。可是依然在我身上轻浮游走的手却时刻提醒着我,我也是剧中的角色之一,无法逃脱。 「为什么要我放过她?」ardon的舌尖舔过我的嘴角,一路向下,一口含住我依然挺翘的樱桃,含糊地说:「我觉得她是个挺不错的玩具。」 玩具,这家伙居然把我当玩具。我扭动一下,以表示我和充气娃娃的区别。他却用力咬了下去,疼得我眼泪又喷涌而出。 花花低着头,强自控制着声音:「您父亲最近和卢大在谈合作,龙珠她……」 男人抬起头,「她……是卢大的女人?」 花花不接话,任凭他去误解。我躺在那里,为了刚才他咬的那一口喘息不已。 卢大,谁是卢大啊?我怎么会是卢大的女人,拍蛊惑仔啊。 不过就算再笨,我也知道花花在帮我,于是我跟着她一起沉默。 看ardon略显迟疑的反应,也许这卢大真的是什么大人物也说不定。只是这样拿大人物当幌子不会有什么麻烦么?这不是一问就能问出来的事情么。这谎撒得有点儿不过硬啊。回头人家一打听根本没龙珠这号人物,可让我们怎么收场。 ardon可能真的对卢大有所顾忌,但是并不甘心,手指拨弄着我的下巴,「只要她不说出去,你不说出去,谁会知道。那老头子果然喜欢这种嫩货,若不说我还当她没开过苞呢。呵呵,我还真想尝尝,能入了卢大的眼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完蛋,激发出人家的征服欲了,这可怎么办? 「请三思。」花花坚持不懈地提醒他。 ardon内心挣扎良久,总算是放过了我,随手把浑身绵软的我像丢个布娃娃一样丢在沙发的角落。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脸先着陆在一堆柔软的抱枕里,身体才压下来。我几乎以为自己的颈子要给扭断了。我拼命在抱枕堆里挣扎,可身上的力量最多也只能让我侧过脸,不至于被抱枕闷死。 我看着ardon走向花花,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花花踉蹌地跌进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眼中有惧怕,紧咬的嘴角却还有一丝赴死般的坚定。 「你要负责给我灭火。」 ardon一把将花花推倒在对面的沙发上。花花慌了,坚定的面具一下子碎裂。她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一边挣扎,一边哀求,「ardon……主人……咱们回卧室去,您想怎么玩都可以……不要在这里……我求您,不要在这里……」 ardon笑得无比残忍,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转向我,「怎么了?怕你朋友看?呵呵,我就是要她看。」 「不要……ardon……我求你……不要……啊……」 性爱招数一零一讲座(18+, 网络版) 花花想要跑回卧室,还没起身就被ardon一把抓了回来轮圆了丢在沙发上。她的一声绝望的尖叫,几乎有掀翻屋顶的力度,却无法阻止ardon一手握着她一个脚腕,扯开她的腿就毫不怜惜的冲刺了进去。 我把眼睛闭的死死的,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自己的好朋友被男人上,我还要在旁边当现场嘉宾,有没有抽奖啊,带不带短信投票的。机率这么小的事情都能发生在我身上,这时候去买乐透是不是比较容易中。 那边听起来运动得很热烈,花花还在挣扎求饶。 我这算不算见死不救,会不会太没良心。我闭着眼睛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去帮花花,可手脚还是酸软的,刚拼命撑起一点来,就不受控制的又跌了回去。 空气中那个香味挥之不去,似乎更佳浓烈了。 「ㄆ一ㄚ」巴掌扇在肉上的声音,花花的尖叫哀求声哑然停止,只剩下小声地呜咽。 「小骚货,不打你不行啊?翻过来,我叫你翻过来。叫啊,你不是喜欢叫么?怎么不叫了?有朋友在不好意思叫了?嗯?我让你叫……」 男人粗重的呼吸,下流的语言,花花终于隐忍不住的呻吟,还有肉体啪啪相撞的水声。我无语问苍天,为什么我的血液也都冲到脸上来了,我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我担心花花,忍不住想要睁开眼,却又觉得非礼勿视,心中各种纠结。 眼前有点亮光闪现,缝隙渐渐变大,隔着茶几那一片白晃晃的肉...... 哦卖糕的! 我重新闭上眼睛,但是那声音实在是太有画面了,虽然看不见,脑海里还是会自己补充形象。 在手臂的遮掩之下,我的眼皮又轻微的抖动着裂开一条缝。花花像没骨头一样趴在沙发上,手臂抓着前方的靠枕,后腰向下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ardon的身体隔开她一双美腿,大大的分开,结实的手臂将她的翘臀揽在自己下身,快速而剧烈的冲撞着。兇器亮晶晶的一会儿闪现,一会儿消失…… 我只感觉自己满脸滚烫,胸口像有团木头堵在那里,非常的难受。忍不住咽口水,才发现嘴里干到不行,嘴唇似乎都要爆皮了。 花花像个煎饼一样被翻了过来,团吧团吧揉成一小团,腿被男人折叠着压在胸前。我的嘴一下子张好大,手指忍不住颤抖着指向他们,惊现,惊现传说中的回形针…… 男人似乎是故意的,把花花蜷起来塞进自己怀里,只有双腿间露出来,而这里,正被他深入着。 我感觉鼻子在酸疼,肿胀,眼神只好飘向一边,不敢再偷看,以防止鼻血喷涌。 「怎么,不看了?受不了了?想要男人了?求我啊,求我像干她一样的干你啊。」 这男人也太夸张了,怎么和花花水乳交融的时候还能註意到我的动态。我闭上眼睛,我现在只求他千万别爽完了想想后悔又不想放过我了。可是他似乎很享受折磨花花身体的同时还要折磨我的耳朵。 「小贱人,被我搞得很爽嗯?想不想要啊,说,想不想要?」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跟花花讲话,还是跟我讲话,不过显然他身下的动作幅度速度都加剧了很多。花花叫得海浪一样,一波高过一波,声音都开始破音了。 我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浑身难受,空虚到不行。不会吧,我竟然是这么淫荡的女人,光听声都能兴奋起来。自我鄙视一下。 我开始闭着眼睛在那里背文言文,企图转开自己的註意力,「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你在嘀咕什么?嗯?受不住了?要么?说,还要么?」 「不要了……不要了……主人……饶了bettina……求您……呜……」 「真的不要了?小骗子,都浪成这样了,还不要了。你,说,要不要……」 「啊……」 「同盟义议通宵乐,姊妹平分一夜欢……」 我晕,怎么被他影响的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勉强移动着手臂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可是那声声哀鸣和下流言语使劲的往我耳朵里鉆。手掌打在花花的身上「ㄆ一ㄚ」「ㄆ一ㄚ」的响成一片。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马上就要崩溃了,眼看着就要崩溃了。神啊,让我晕过去吧。 神嫌弃我平时对他们供奉的太少,现在完全忽略我。我时而睁开眼睛看看,花花抓着沙发,跟着他疯狂的运动,下身一片汪洋大海,丰灃的汁液被他带出来,四处飞溅。 天哪。我感叹一声,继续闭着眼睛念经。「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受想行识亦復如是……」 「啊……」花花大叫一声,几乎是让我想起异型破体而出的那种惨叫,自骨头里,灵魂中迸发的吶喊,叫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抖不已。 越是刺激的事情,时间久了就越容易麻木。我看着ardon和花花表演的性爱招数一百式,渐渐的居然开始习惯了。这人啊,适应能力真的是很强。 ardon拎着花花的腿往后一拉,让她完全平趴在沙发上,继续他的活塞运动。花花的手无力的从沙发上垂下来,鐘摆一样的随着他的频率前后摆动,呻吟声已经有气无力的了。我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被这个男人干死了。 这个大活塞不知道还会坚持多久,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花花身上结束以后会怎样做。心中无比的恐惧。想想现在距离给龙翔打电话已经几个小时了?我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了。 自己的手机在包里,包在门口,应该还没等自己趴过去,估计就会被人捡走蹂躪去了。龙翔一定在着急,他不会依然在电话前傻等着呢吧。 打电话给我啊,哥,快来救我。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11) - 卖身 手机在包里,包在门口,应该还没等我爬过去估计就会被人捡走了。龙翔一定在着急,他不会依然在电话前傻等着呢吧。 打电话给我啊,哥,快来救我。 电话铃声响起…… 真的假的,心电感应啊,我的龙哥哥,回家我好好侍奉你。 我刚要兴奋,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ardon光着身体,抱着花花向前探身,抓起沙发角落的固定电话,嘰里呱啦讲了一通不知道什么国的语言。 放下电话,ardon放开了花花,转身进到里间。 ardon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黑色长裤,黑色衬衣,显得高大威武,冷酷无情。他看着我们两个,嘴角微勾,笑得很得意,抬手在花花屁股上拍了拍,「bettina,今天先放过你这个小骚货,等我电话。」 说完ardon朝我走了过来。 虽然我知道他如果要对我做什么,我现在也是逃不出去的,但我还是鼓起所有力气勉强往后缩了缩。 他蹲下来,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真可惜,今天没有尝到你,下次要不要试试。那个卢老头年级太大了,跟他绝对不如跟我。」 卢大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眼前这个肯定不是一个善茬,我可不可以选择谁也不跟。 下巴被捏了起来,ardon吞住我的嘴,舌头毫无忌惮地鉆了进来,在我口腔里扫荡一遍,还不满意,又勾起我的舌头吮吸到他的嘴里,轻轻撕咬,那劲头,仿佛要把我嚼碎了囫圇吞下去。 我呜咽着想要躲开,却怎么也挣不开。直到花花在那边咬牙唤了一声「ardon……」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我,在我胸口抓了一把,转身开门走了。 看ardon的身影从门缝里消失,我转回目光,呼哧呼哧地喘气。 天哪,我逃脱升天了嘛?难以相信。 「要报警么?」我的声音像蚂蚁哼哼,不知道花花听见没有。 花花捡起地上的睡袍拢在身上,默默靠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眼神幽怨痛苦。我心里难过的感觉渐渐掩盖了害怕。 「报什么报?不过是自取其辱。反正我和他是你情我愿。」她喃喃地说:「你斗不过他的。你要是还想要脸面,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 这就是花花所谓的『凯子』。我今天折腾这一番,不就是要弄清楚这件事么。现在弄清楚了,却差点把自己也交代进去。 如果她只是交个男朋友也就算了,事实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看着花花现在这副残破的样子,我胸口撕扯着疼。我只恨自己没用,没有办法帮她。花花是我的朋友。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最烂的朋友。 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她沦落到这步田地,我应该好好和她沟通的。现在你让她用什么方式,怎么面对我。如果我是她,现在应该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我总算明白她那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来的。我把她极力想要隐藏,极力想要保留的尊严硬生生地给捅破了。 一滴泪水从花花的眼角滑落,她转过脸,不想让我看见。但是我看到她的肩膀在缓缓抽动。 她一定很难过吧,被自己的好朋友看到自己这个模样。 「花花……」我的眼泪也跟着喷了出来。 良久,花花止住了哭泣,冷声问我:「你怎么进来乾元的?」 她也知道凭我自己是不可能进来的。 「卢佳带我来的。」 「他就让你这样乱跑?」 「……是我不要跟着他……」 「我就知道。」 她转过脸,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还跟我嘴硬说你和他没有关系。」 「我是和他没有关系。我让他带我进来,是为了……找你。」 我坦白,我不想在心里瞒着自己的衝动和自私。如果花花要埋怨我,要打,要骂,要从此再也不见面,我认了。我不想让她以为这一切真的只是纯属意外。 花花愣住,眉头抖动,「好,你满意了吧?为了你该死的好奇心。怎么样?你看到了,都知道了,想说什么?以有我这样的朋友为耻么?」 我看着花花防备的样子,像隻刺蝟蜷成一团,撑起身上的刺,胸口很疼。 「花花,离开他吧。你还年轻,不应该留在这里被他糟蹋。」 花花冷哼一声,「我愿意被他糟踏,干你屁事。」 「花花,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孩。也许你平时表现得很随便,很花痴,但你不是会甘愿堕落的人啊。」 「你又知道。」 「我就是知道。花花,我们不是说过,要找到自己爱的男人,要看着对方幸福,要做彼此的伴娘,要……」 「我需要钱。」花花打断我,一双美目红红肿肿,却挡不住她眼中的光亮,赤裸裸的,仿佛金钱闪动,带着一股子铜臭。 不,花花不是这样拜金的女孩子,我不相信。 「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赚钱啊。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肉体啊……」 「这是最快的方法。我还年轻,你知道么,我这副身体很值钱。」 我沉默,看着她一副吊儿郎当,自甘堕落的表情,心冷了一大截,「花花,你妈妈知不知道?」 「别跟我提她。」 「你妈妈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会伤心的。」 「伤心?她会为了我伤心?笑话,如果当时我听她的,就要去伺候那帮噁心的老头子。不是一个。你知道么,是三个。三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子。」 「你说什么?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家发生了什么关你屁事。」 「花花,你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你看到这样子的我,还会当我是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差一点被ardon强暴?」 「那不是你的错啊。而且我要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们一起想办法。如果需要钱,我借给你,虽然外公外婆留给我的遗產不多,但是……」 「别开玩笑了。三千万,你有么?你拿得出来么?龙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猪,你的脑袋绝对是我见过最笨的一颗,叫你猪都侮辱猪。」 我忽略掉她对我的人身攻击,我甚至有点觉得她说得对,我就是一头猪。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她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 「三千万?花花,你欠谁那么多钱?」 「还不是我家那位老母,什么都不懂还跟着人家炒股玩基金。走火入魔,赔了钱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了人家。」 「花花……」 我的一肚子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我从来没想过现今社会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花花的妈妈也太过分了,居然想的出来让自己的女儿去帮她抵债。那些人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用金钱去威胁人家的女儿卖身。 「你不用同情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ardon年轻,身材也好,长得又帅,家世背景不俗,不是咱们经常幻想的那种高富帅贵公子么。他对我很好,卡给我随便刷,我要什么有什么。你应该为我找到这样的男朋友高兴才对啊。就算他玩弄我,就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腻歪我,但是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只要我跟他一年,我妈的债就可以抵消。看我的价码还不错吧,比市面上那么多情人的待遇好太多太多了。如果能多跟ardon一段时间,说不定我能把下半辈子的钱都赚出来。趁着年轻还有本钱的时候……」 「花花,别说了……」 听着她这样讲自己,越讲我越心疼。ardon对她显然不是走情人那个路数的。有没有把她当人都还是问题。 看着我的表情,花花冷笑道:「怎么?接受不了了?这就是生活。」 「我……」我的嗓子里卡着什么,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我静静的躺在那里,隔着茶几看着花花。 世界在我们面前慢慢展开,剥离了繁復美丽的外壳,露出里面的残败现实。生活不再是我们想象向往的那样,如小说,如童话,如偶像剧。一堆堆粉红色的泡沫破灭,怎样也洗涤不掉的黑色污点沾染了我们纯白的灵魂。 我突然明白了,童话故事里的一切都被我们误解了。一条腿的锡兵永远得不到舞蹈家的心。白雪公主,没有爱上朝夕相处的小矮人,而是跟着只见一面的王子走了。灰姑娘留下的水晶鞋是不是故意放长线钓大鱼。小美人鱼付出了一切最后换回了什么。 公主和王子之间到底有几分爱情,几分利益。 我突然发觉,我们真的已经开始长大了。 第五章 花花的秘密(12) - 生命不可承受之伤 「龙珠,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没有办法再和你做朋友了。我真的无法面对你,你会是一面镜子,让我看到自己的不堪。我们……」 「花花,如果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是不是,我们就可以继续做朋友?」 花花停下来看着我,「交换秘密?你还真是幼稚。」 我咬了咬下唇,我承认她的秘密足够残忍,而我的秘密也一样惊世骇俗,我真的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所以我还是说了:「花花,我爱上龙翔了。」 我看到花花的眼神闪烁,却并没有吃惊,笑得一脸了然。 「看来我的直觉很准。他也爱上你了,是不是?」 「你知道了?」 「你和你哥互相看对方的眼神,早已经超出了兄妹之间应该有的情谊。」 「真的那么明显么?」我有些心虚。 花花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我也试着用力,居然也给我撑起了上半身。 她看出了我的讶异,指着角落一个电子香薰炉,「ardon喜欢搞这些奇怪的东西,专门配置了一种神经性的精油香薰,会让女人四肢无力,方便他……现在已经过了药性,等下我们就可以走了。」 「可是你……」我记得花花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看不出来有四肢无力的状况啊。 「我已经习惯了。这香薰是下午点的,对于我作用已经不大,只是催情。倒是你,第一次闻,所以……」 原来如此。我坐起来,捡起掉在门口的裙子穿上。好在ardon没有把我的裙子扯烂,虽然搞得皱巴巴的,毕竟还可以穿。花花从衣橱里找出自己的衣服穿好。我捡起包包,掏出手机,插上花花的充电器,却依然是没有讯号。 花花解释道:「这里是乾元的中院,室内有设置电磁干扰。咱们走到前院就能打电话了。」 我跟在花花身后,沿着走廊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我接起来,龙翔在那边一声狮吼:「龙珠,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家?电话也不接……」 我被他的怒火吓到,如果手机可以传递火焰,我现在已经是一隻烤乳猪了。 花花从愣在原地的我手里把手机接过去,依然是她平时和龙翔讲话的口气,只是声音略带嘶哑:「翔哥哥,我是花花。我和龙珠回家刚好遇到了高中同学生日聚会。嗯,对,过去坐了一会儿,因为是半地下室,手机没有讯号,让哥哥着急了。嗯,好,我们马上回家。拜拜。」 这边刚放下,卢佳的电话接踵而至,「小龙女,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还没回家?你哥打了无数个电话跟我要人了。出什么事了?」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出什么事了,虽然这一切的发生他也要付上一部分责任。 「还不是你啦,把我扔在乾元,我走不出去迷路了嘛。」 「迷路了?天哪,你还真行,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让你跟着我,是你自己不愿意。我以为你自己知道怎么出去。而且你找不到路,不会给我打电话或者问别人么?」 我电话没电,就是想要问别人才发生后来这么些嘛。 「你不会跟我哥说,我和你一起出来的吧?」 「当然没有。你卢哥我没有那么不上道。为了你的名声我可是抵死也没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还在乾元。你能不能从车里把我下午穿的衣服拿给我。」穿成这样回去,龙翔肯定无法放过我。 卢佳连跑带颠地找了过来。看见我一愣,扯着我上下打量。 「你的衣服怎么了?怎么弄这么皱?」 「你是不是男人啊,啊?把人家龙珠扔在那里就不管啦。要不是她找到我,你让她不小心走到后院去,她还出的来么?你……」 花花拿皮包砸卢佳,他疲于躲避,就忘记了要问我衣服的事情,嘴里连连道歉,被花花打得都快要给我跪下了。 碍于花花在,卢佳每次想要凑过来我身边慰问慰问就被花花打跑,说不让他接近我身边2米以内。我看到花花这样护着我,心里更难受了,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 花花陪我在厕所换了衣服。卢佳坚持要送我们回家。先不要说他现在满嘴的酒味,就他那辆招摇的车只要一开进我家那院子,我就没法对龙翔解释了。 我和花花出门叫了计程车,花花坚持先送我回家。 我到家下车之前回头问花花:「我们还是朋友么?」 花花深深地看着我,然后抿嘴一笑,「傻龙珠,当然。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我站在楼洞里看着花花坐的计程车消失在夜幕里。这样的一个朋友,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的,我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世界的残酷。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她。我没钱,也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亲人,难不成让我和她一起去卖? 她妈妈的做法真的让我好心寒。在新闻里看到那些伦理悲剧社会新闻,总觉得一切距离自己好远,却没想到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无论你看见没看见,遇到没遇到,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总有一些人在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伤。 哥哥(13)- 爱你,是最幸福的事。 什么是幸福? 一百个人,有一百零一种解释。 而我的幸福,从那一刻开始,便等同于堕落。 我将自己的心,扎上一根禁忌的荆棘刺,越是痛,便越幸福,越幸福,那根刺便扎的越深。 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piggy,站着傻笑什么呢,快去吃早饭了。乖~」 她站在哪里,站在阳光之中,冲着我微笑,于是心中便满是阳光的味道。 昨晚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像场梦,那样的不真实。我从未如此虔诚的祈求上帝,不要让我醒过来。 我不能确定她是否和我一样的感觉,我能确定的,是她脸上的微笑。那是从心底而发的微笑。 只要能让她一辈子都如此快乐,要什么,我都愿意给。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去厨房倒咖啡,看到她正坐在餐桌前咬筷子头。还真是一头小猪,那么一大盘油条吃光了还不满意,连筷子也不放过。 我从身后把她抱在怀里,养着这么头小猪也不错,软软的,香香的,让人情不自禁。 「吃饱了?」 她点点头,打了个夸张的饱嗝。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但是我现在很饿。 我用唇轻轻的吻着她的耳廓,她敏感的缩起脖子,嘻笑着躲开。我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捕获她的唇。 接吻,就像你从来没有吻过。 我终于确定了昨夜那个吻的感觉并不是梦,只是这一次我的大脑无比的清醒。我放任自己去索取,就仿佛这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 我抱着她坐在我的腿上,感觉她温暖的身体毫无防备的靠在我怀里,随着呼吸起伏,像个充满了水的容器,饱满而柔软,弹性十足。 我想要爱抚她,但手刚刚感觉到空气中她的体温,便像被烫到一样,只能转去搂住她的背。 你知道么,妹妹,这就是男人,抱着你,便想要吻你,吻着你,就想要得到你,得到你,便想要和你一起上天堂。 残留的一丝理智在提醒着我,她是妹妹,爱上她已经是罪恶的呼唤,吻着她便会点燃地狱的火光,如果要得到她…… 我放开她的唇,将她贴在我急速起伏的胸口。 「别动。」我制止她在我怀里扭动的动作,如果她再动下去,我不能确定这最后一丝理智会不会被消耗殆尽,「piggy,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乖~一会儿就会好了……」 我搂着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寧静的时刻,等待自己身体内的冲动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告诉我,如过爱上你是一个错,怎样做,才能伤你少一点。 我给小猪准备了一份礼物,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也不会送出去的礼物。在某次路过cartier的时候,一时冲动买下的。 那时候我还不敢奢望有这么一天,可以抱着她,甚至吻着她。这个礼物也同我的情感被我偷偷的藏了起来,从未曾再打开过。直到昨天…… 其实我更想要买一对真正的爱的手环,亲手锁住她,也让她锁住我。但我没有那个胆量在世人面前展示这份畸形的爱恋。如果可以,我甚至萌生过把她藏起来的念头。 我曾经为自己的自私而自责,可是爱原本就是自私的。 妹妹,我多希望你不是妹妹。但如果你不是妹妹,我还会这样爱着你么? 「送给我的?」小猪似乎很嫌弃我自以为浪漫的桥断。 如何讨女生的欢心,我没有经验。从今天起,我会为了你努力补上这一课。 「生日快乐。昨天想要给你的,没找到机会。」回到家某人倒头就睡,留下我一个人激动了一整夜。 「谢谢,哥哥,是什么?」她打开了盒子,打开了我的潘多拉魔盒。 妹妹,原谅我用我的罪恶的爱情迷惑了你,原谅我将禁忌的病毒传染给你。但我不后悔。 小猪哭了。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快乐的眼泪,慌了手脚。 我捧着她的脸,仔细的吻着她每一滴泪水,「piggy,为什么要哭?你不喜欢么?不开心么?」 「不,我很喜……欢,我很……开心。」她边哭边咧着嘴想要笑给我看,「谢……谢哥哥……」 如果爱你,就连最丑的哭泣的表情,都是甜蜜。 「howfarwouldyougoforlove?」 asfarasyouwillgo…… 只要能在你身边,多远的距离,我都可以跨越。 咸涩的液体,在我们的唇瓣间融化。那是她第一次主动靠向前,居然还挑战我的控制力,用牙齿轻咬我的嘴唇。我惩罚性的咬回去,她惹了祸想要跑,而我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一下把她扑到在我的床上。 她躺在那里,躺在我身下,一头长发海藻一样披散在我淡蓝色的床单上,像只嫵媚的海妖咬着嘴唇看着我,眼神羞涩的闪动,手指还似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抠着自己身上的睡衣。 真是要人命,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勾引我的下场是什么么? 我不是没有自制力,我也曾遇到过主动接近我的女孩子,甚至比她漂亮,比她性感。 可她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妹妹。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心头的那根刺。 灵魂在兴奋的颤栗,明知道不可以,但我内心深处对所爱女人的渴望终于战胜了理智,迫不及待的朝她的身体压了下去。 我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柔软的身体,我用舌尖挑开她的唇齿,品尝着她的味道。欲望之火已经燃烧至旺,膨胀着,颤抖着,渴望着。 我的手终于鉆进她的睡衣,贴上了她的肌肤。入手一片温润的触感,一股温暖的热潮从我的胸口漫溢至大脑。她的皮肤,和我想象的一般美好。我感觉着她的体温在我的掌下渐渐灼烧,脑海里又闪现那日看到的她青涩单纯的模样,那就是她最最诱惑人的模样。我这个齷齪的哥哥,最终无法抵挡的罪与罚。 我一寸一寸吻下来,嘴角,下巴,颈间。我一颗一颗解开她的扣子,像打开礼物的包装,揭开宝物的面纱,带着虔诚的心,迎接她的美好。 她抬起手臂环抱住我的头,压在她的胸前。柔软的乳房下面,是她剧烈跳动的脉搏。她是要我知道,她的心,在为我悸动么? 我撑起手臂,脱下自己的t恤。她的小手抚上我的胸膛,掌心轻蹭过我敏感的乳头,刺激着我几近爆发,无法抑制的欲望。 再一秒,我就会不顾一切的得到她,再一秒,仅存的罪恶感与不安便会灰飞烟灭,再一秒,这世上便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我要占有她的决心。 就差这一秒。 电话铃声像驱魔的铜铃,将我从欲望的深海中揪了出来。看着身下衣冠不整的妹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多么可怕的事。胸口剧烈的震动,心脏仿佛就快破体而出。 我想要起身,她撅嘴不甘心的抱住我的腰身,用胸膛蹭着我的侧腹。欲望还没有完全退却,如果她坚持这样挑逗我,后果不堪设想。 「piggy,放开哥,哥要去接电话。」 「不要。」 「乖。」 「不要。」 「piggy,放开。」 「不要」 「……」 是实验室同事的电话,小问题,两三句话就能搞定,其实并不需要我亲自去。但现在这种状况,我的理智还是选择了背叛身体的需要。 「实验室有点事,我要出去一趟,中午自己下去买饭吃吧。晚上等我回来做饭。」我一边嘱咐她,一边收拾资料,尽量不去看还在床上,睡衣前襟依旧敞开的小家伙。 她突然不知死活的跳下来抱住我,我停下手里的忙碌,摸摸她的头:「怎么了?」 她不说话,冲着我胸口最敏感处毫不嘴软的就咬了下来。 「啊,piggy,你……」 她撅嘴仰头看着我,脸上是明显的不爽。我楞住了,她不爽什么?不爽我没有做完我想做的事?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懂不懂刚才我想对她做的事意味着什么。她到底有没有觉悟,我是她亲哥哥,如果我真的对她做了爱做的事,这个错就再也扭转不回去了。 又或者,她比我更看得开。 想不透少女心思,我放弃,叹一口气,低头留给她一个轻吻,在她耳边说:「晚上乖乖等我回来。」 「昨天你是怎么回事?」 我刚到学校就被卢佳抓了个正着。光顾着烦恼,兴奋,挣扎,温存,我都忘记了要想个理由解释昨天的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把责任推到卢佳那边,「把我妹救离你的魔爪。」 魔爪抓上我的肩膀,「你不会吧,兄弟,不过是个生日party,我又没说要当场吃了她。你就算要护着龙珠也该想个理由什么的,不至于那样一句话不说拉着人就跑,你让我多没面子。」 「在场不是还有龙珠的朋友么。挺漂亮的女孩,是你的菜。」 「你什么意思。龙翔,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哈,为了你妹,连你妹的同学生死都不管了。欸,不对,我这话怎么有点自我讽刺。啊,反正那丫头我见过,已经有主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人家有没有主了?」 「我在意的不是有没有主,而是她的主我惹不惹得起。」 我看着卢佳,心想,龙珠现在也有主了,如果你知道是我,还会不会惹呢。 在学校还真忙了半天,下午紧着回家,家里却没人。不知道这只小猪又跑哪里拱食去了,不是说了让她乖乖在家等我…… 唉。她毕竟是个有自主能力的人,有同学,有朋友,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我不能真的困着她不让她跟别人互动。 回屋子里换衣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空气中还留有她的气味。想着早上几乎失控的场面,身体又有点蠢蠢欲动。算了,先洗澡吧,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下。 但我经过小猪卧室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一床的内衣,终是冷静不下来了。 平时也见过她洗完凉在阳台的内衣,都是素凈的少女式样,或者有些小草莓之类的可爱类型。这一床的各色各样的蕾丝,甚至有些还颇为暴露的设计,是她买给自己的么。 价钱的吊牌还在,都是新的。 她究竟在想什么?摊了这么一床,是在暗示我什么?她是打算要穿这些勾引我? 上帝啊,你是派她来考验我的么?我举手投降,再这样下去,我铁定有一天会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冷水从花撒里喷出来,却怎样也浇不熄身体的冲动。我低头看着倔强的自己,无可奈何。 自己来吧,否则还能怎样。我总不能这个状态等小猪回家。 这不是第一次想着她自慰。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爱与性是并行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不可能对自己所爱的女人没有渴望。而因为她是妹妹,因为知道不可以那样做,反而让自己的欲望更加的强烈。 这像是人内心深处的逆反心理,又或是本能对于打破禁忌的刺激的渴望。越是知道不行,就越兴奋。 但我不想伤害她,她现在也许只是一时迷惑,像个发现新事物的孩子,只是一时好奇,看不清楚未来。等她明白了,想通了,或者遇见她真爱的男人,她会后悔,会怪罪我利用她的懵懂。 我不想有一天变成她眼中的罪人。就算不能爱,至少也不要恨。 做好了饭,小猪还未归圈。 我刚要打她的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话筒里有她轻轻笑的声音,我皱眉,这个小家伙是在耍我么? 「piggy,你在哪里?」 「我……和花花刚在外面吃晚饭……」 「不是说等我回家做饭么?」心中有些失落。 「哥……今天白天叫花花陪我逛商场来的……所以晚上就请人家一起吃个饭了……对不起……我之前打电话到家里……没有人接嘛……」软软甜甜的声音,撒娇外加諂媚的语调,让人想要冲她发火,却发现柴都湿了,点不着。 逛商场…… 「就是……你床上那些?」 「哪些?」她果然是在耍我,居然装傻。 「就是……那些……」性感内衣。 我脑子里开始浮现她穿上那些内衣的样子,头皮一阵发紧。 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声,她是在害羞么。都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买内衣勾引我,却还是会害羞啊。 「小龙女,你要干什么?」电话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是谁在你旁边?」 「哥,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回家了。一会儿见。」小猪掛了电话,留下我一个人胡思乱想。 她会跟谁在外面呢,刚才那个声音太小,听不真切,似乎像是卢佳。可她说,她是和花花在吃饭。 要命,我开始患得患失,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妹妹。 看着一桌子菜,突然很没食欲。 半个小时后,我开始坐立不安。那个声音真的很像卢佳。 我抓起电话,过了好一阵子才被接起来,「龙翔?你怎么会打给我?妹妹丢了找我要人啊,哈哈哈哈……」 他这样直接的问,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放心,你妹没有跟我在一起,不信我让我身边的小姐跟你讲话……哎,linda,跟帅哥sayhi……」 「hi帅哥,一起来乾元玩嘛,我的姐妹落单很没意思呢……」 我放下电话,松一口气。 时针转向九点。她这半个小时还真不同以往的长。我又想起她之前彻夜不归的前科,这个小猪,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要让我担心。 又打了个电话给花花,依旧没有人接,再打给小家伙,并没有报任何希望,可这次却通了,压抑了多时的焦急终于火山爆发,「珠,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家,电话也不接……」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我的心一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龙翔哥哥,我是花花。我和龙珠回家刚好遇到了高中同学过生日聚会。」是花花的声音,她们果然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生日聚会啊。」怎么那只猪都没打电话告诉我。 「嗯。对,过去坐了一会儿,因为是半地下室,手机没有讯号,让哥哥着急了。」原来是没有信号。半地下室?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办生日聚会? 「结束了就早点回来吧。」我突然感觉很累。 「嗯,好,我们马上回家。拜拜。」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刚才眼皮跳,我还胡思乱想以为小猪出事。脑子里竟想些可怕的事情,自己吓唬自己。 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被她吓出毛病来。 爱你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妹妹(60)- 我爱你(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 -------------- 从电梯里出来,楼道里的灯坏了,黑洞洞的。我看着幽黑深处的那道家门,心里有点发怵。那像是一条通往无底黑洞的不归路,情缘迷离,静寂无言,等着我去前行。 我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心情很仿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搞不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不敢再如以前那样随着自己的心思,冲动,任性的做决定。今天我差一点儿因为我的自私,好奇,固执,任性,丢了花花这个朋友。会不会有一天,也因为我的任性,丢了我的哥哥龙翔。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我还是站在楼梯门口。 走廊尽头的窗子开着,夜风吹着花架上的植物摇摆着身体,仿佛黑暗中静窥的幽灵妖怪,等待着吞噬我的勇气。 窗外夜色静謐安然,半弯月牙在璀璨的城市华灯之中显得那么的寥落。一方狭长的天空,看不到一颗可以指引道路的明星。 手机铃声响起,我掏出来拿在手中,是龙翔。我还没有接起来,前方幽深的楼道亮起一条光亮,迅速开啟,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遥望着我,仿佛等了几个世纪般的一尊石像,身形优美,沉静安稳。 「piggy,回来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回家。」 多好听的声音,我的鼻子突然一酸。 我真的是头猪啊。那是我的家,他是我的哥哥,我的骨血至亲,我爱的人,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家里的那道黄色的灯光,就是我的指路星啊。 我蹬蹬蹬的跑过去,一头扎进龙翔的怀里,把他从门口撞进了屋里。门在我们身后咣的碰上了,该死,大半夜的,又扰民了吧。还好对门的强子不在。我怎么这时候又想起他来了,真是不识时务啊。 龙翔站稳身体,搂着我,一脸想发火发不出来,想笑又觉得不应该笑的表情,把他一张俊脸纠结的快拧麻花了。 「知道回家来啦?」 本应是责备的语气,搂着我他反而兇不起来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男人暖玉温香抱满怀,錚錚铁骨都能成绕指柔,更别说龙翔这个原本就温柔的家伙。 我拿头在他胸前蹭蹭,「对不起,葛格,我和花花玩太疯了,让你担心了。」 无论他原本有多少怒气,现在也被我堵在胸口发不出来了。我真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憋坏了。 他又搂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我贴着他温柔结实的胸膛,鼻子又开始发酸。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多愁善感了啊。 龙翔将我推开一点,低头看着我,上下的打量,那眼神,跟镭射灯一样看到我心虚,「哥,怎么了?」 他没讲话,伸手掬起一把我的头发,缠在手指上揪了揪。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卸了装,这在高档salon做的大卷发还顶在头上呢。 胸口一堆小老鼠又开始满世界乱跑了,让我怎么解释嘛,我真的没有骗人的天赋,紧要关头满脑子都是空的。 「为了我做的么?很美。」他喜不自胜,微笑的时候轻咬了下嘴唇,天哪,太诱惑的表情。 我点点头,给我台阶下我就下,反正也是讨到他的欢心,不算太坏不是么。而且被他称赞很美耶,就算我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样,能被所爱的男人称赞,就是全世界都觉得我像如花我也无所谓了。 一只手突然顺着发丝侵了上来,伸进发根,托住我的后脑,前面两片红唇就欺了上来。 这下可好,想解释也说不成了。 脑子里还有那个活塞大哥留下的残酷印象,我不太能专心迎接他的吻。龙翔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专心,略带惩罚似的加重了这个吻。我胸腔内的空气几乎被他吸光了,有点酥酥麻麻的疼。 闻着龙翔身上熟悉的气味,我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在他的吻里瓦解。很快的,下午的事飞出了我的脑海,全身心的,统统被他占据了。 龙翔嘴唇软软的,温温的。我伸出舌尖去舔舔,还挺滑溜,呲牙去啃两口,弹性十足,很好嚼的感觉。 我玩的不亦乐乎,许是咬疼了他,龙翔略分开些距离,嘴唇徘徊在我鼻端,彼此呼吸着对方的呼吸,空气质量虽然不好,但是想着这空气的分子在他的身体里,最接近心脏的地方经过,我就忍不住急切而大口的喘息。 「珠……」轻轻的呢喃,像阵轻风卷着柳絮扫过我的心头。 「……我爱你」顺便点了一把烟花,腾的从胸口飞进脑子里,劈啪的炸开了,瀲灩流光,五顏六色,飞射喷溅,火树银花,绚丽非常。我整个被他给炸蒙了。 哥哥(14)- 我爱你(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 -------------- 窗外夜色朦胧,半弯月牙,挣扎着穿越城市浓厚的壳,伤痕累累,暗淡寥落。 于是便想起那些关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月亮的夜晚。 美国的家建在山顶,独栋的房子。远离城市喧嚣,所以还未至深夜,外面便已是寧静浓稠的黑。 我的卧室在三层,并不算大,朝西南两面的窗子。 除却我自己的小书房之外,我回家后几乎大部分时间就是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就算偶尔喜欢粘着我的小豫儿,也要门前止步。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天与地,整个宇宙,唯我一人。 以及深夜窗外那时圆时缺的月。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怕黑。我怕孤单单一个人的感觉。我尤其怕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我从记事起就会不时的做同一个噩梦,身处黑暗,被孤独包围,恐惧无限蔓延,受精卵一样不停的分裂,膨胀,爆裂,然后醒来。 于是我几近自虐的重復着做同一件事,把自己关在黑暗里。 这是叔叔教会我作为一个男人该做的事:面对自己的恐惧,并战胜它。 年幼的我蜷缩在角落,睁大了眼睛,世界在我面前却只有模糊的轮廓。瞳孔缺少光线的刺激,无规律的缩放,于是那些轮廓也似有了生命,颤抖蠕动。 我想要冲向门口,但我没有勇气。叔叔的严厉训斥,是幼小的我所几乎无法承受的压力。 我曾经幼稚的想,我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黑暗中死去。 直到那天,我发现了她。 窗帘角落里那淡淡清冷的银白光芒。 如今夜一般的月牙。只不过没有这样遮着厚重的面具,边缘清晰锋利,割开浓重黑暗,割开我的恐惧,灌入牛乳般浓稠的温暖。 于是漫漫长夜,我不再需要自己拥抱自己。 月亮和太阳不一样。她像个自私的爱人,她的光辉只属于那些深夜里寂寞的人。 她是最包容的情人,静静的倾听你的脆弱,体贴的将你的无助隐藏在夜的暗色之中。 月亮和妹妹,我寂寞的童年与少年虚幻的伙伴。 同样的遥不可及。 直到现在,看着窗外的月,仍无法相信一切是否南柯一梦,恐怕醒来都是空。 如果结果真的如此,我可有水中捞月的勇气。 听着门外熟悉的手机铃声,我无奈的把电话丢在一边。 这头小猪又搞什么,外面淅淅索索的果然是她,我还以为闹老鼠了。回来了为什么不进屋? 我拉开门,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黑漆漆的走廊尽头,像只无依无靠的小鬼。 原来是走廊的灯坏了,难道她吓得不敢走,凑在电梯那边借光? 「piggy,回来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回家吧。」 她好像原地摇晃了一下,抬手揉了揉鼻子,然后幼儿园门口看到父母的小孩子一样,蹬蹬蹬的跑过来,一头扎进我怀里。 可是她忽略了她没有小孩的体重,我勉强撑住倒退几步才没被她撞倒。 这个小家伙哦,让我怎么办才好。 「知道回家来啦?」想要责备她的晚归,可怀里抱着她柔软的身体,语气也不免软了下来。 小家伙拿头在我胸前蹭着,「对不起,葛格,我和花花玩太疯了,让你担心了。」 声音嗲的让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本来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的,这下都彻底堵在肚子里倒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就说不出来吧,只要这样抱着她就挺好。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别的,我都不在乎。 她的呼吸就在我胸前,湿润温暖,轻轻吹着我的脉搏。 空气中有一股不太熟悉的香味,层层叠叠的馨氳,性感而做作。名牌的香水,原意是挑逗男性的嗅觉与欲望,可惜不适合她。也不需要。 我将她推开一点儿,上下打量,这才发现小家伙做了头发,夹翘的睫毛,像两把小蒲扇,心虚的抖动着,「哥,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伸手掬起一把夸张的大卷,发型品打造出来的柔韧的弹性发卷,贴着她仿佛扫了腮红,透露着恰到好处羞却的脸颊。很漂亮,但我更喜欢她面具下面那个女孩。那真实到令人萌发罪孽的纯凈。 「为了我做的么?很美。」 她点点头。 于是我便无法抑制的吻上了那如糖果般亮晶晶甜蜜蜜的嘴唇。 女为悦己者容。无论她懂不懂买那些性感内衣,化妆,又弄头发,打扮这么漂亮勾引我的后果是什么,我都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也或者她什么都不做,我便已无法自己。但无论怎样,我现在只想说:「珠……」 「……我爱你。」 妹妹(61)- 别怕,哥不会强迫你 等我又回归现实,龙翔已经横抱着我走进浴室。我看到他身后的地板上丢着我的两只鞋,那姿态,像是要大步追上我似的。 他先把我放在洗手台上,转身放热水,我的小心心开始机关枪一样的突突突突。这个……那个……他这是要跟我洗鸳鸯浴么? 我难免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活塞大哥时候那十个人的冲浪浴池,我实在是被那匹种马给吓坏了,龙翔过来抱我的时候,我居然哆嗦了一下子。 龙翔楞在那里,有点踌躇,我很想跟他说,没关系,来吧,但是我心跳的实在太快了,扶着我的他应该都感觉到我的身体随着心跳颤抖着。 我听见他深吸口气,安慰我,「别怕,哥不会……」 龙翔转身要出去,我拉住了他的手臂。他身子顿了一下,没回头,「先乖乖洗澡,太晚了,洗好了早点休息。」 什么跟什么嘛,这样就放弃了。 人家小说上都说男人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激情高昂,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嘛。他怎么能每次都剎住车,柳下惠不成。 都看见我买来勾引他的性感内衣了不是,难道还不懂我的心?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在心里抱怨,不带你这样的。每次都以为要开始,每次都半途而废,害得人家一颗芳心切了十五瓣儿,七上八下的。好玩儿啊。 我也不是没有吸引力不是么,人家活塞还看上我了呢……等等,活塞?我怎么又想起他来了。那种马应该只要是带洞的都能上吧,不能用他来证明偶是有吸引力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里捏捏,那里瞅瞅,似乎的确是干扁了点,但还不至于是搓衣板吧。 一转身,突然发现后背上有几块黑,拿手拍了拍,毛巾擦了擦,擦不掉。靠过去仔细一看,妈呀,传说中的吻痕,还有齿痕。 怪不得刚才总想起那鬼男人,原来是在我身上印了鬼画符。心里有点后怕,好在刚才没顺了龙翔的意思坦诚相见,这浴室里灯这么亮,瞎子也能看见我身上这不正常的痕跡吧。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我匆匆洗完,把头发包好,这才发现一个问题,龙翔没把我睡衣拿来,我怎么出去啊。把浴巾围在身上,怎么看都觉得肩膀后背上的那些痕跡非常的刺眼。把头发放下来,左遮右遮,虽然遮住了还是觉得不妥。这一折腾又过了好久,龙翔在外面都着急了。 「piggy,你……你没事吧。」 「没事,那个……哥,你帮我拿下睡衣好么?我叠好了放在床上了。」 「噢。」他在外面答应一声,不一会就听见他敲门。 我鼓起勇气把浴室的门开了个缝,把手伸了出去。柔软的布料接触到手掌,我一抓,没想到隔着衣服抓到了他的手。两个人都像被烫了一样的把手缩回来,衣服掉在了地上。 我低头一看,不只有睡衣,还有一套同样放在床上的性感内衣。他什么意思,要我穿么? 脸「唰」得一下就红透了。 妹妹(62)- 清晨在哥哥的怀里醒来 楼下的小狗又开始了每天必做的功课,一大早就在吊嗓子。 我没有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只看到一片血红。 这样天就晴了,昨夜的电闪雷鸣跟梦一样。 我真的怕一切都是梦,但是脸颊贴着热乎乎的体温,耳朵几乎听得到节奏规律的跳动,腰上是沉甸甸的重量。身体的一切感官,都在迫不及待的证明,我被好好的包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鼻尖上冒着汗,室内的温度在太阳的烘烤下节节攀升,但是我不想动,我怕一动一切都跟幻觉一样消失了。 腰上一轻,我心头一紧,不会吧,感官的幻觉要一样一样消失了么? 事实证明我真的是想太多。两只讨厌的手指掐上了我的鼻子,一口气没吸上来,「噗」一声我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龙翔一张俊脸就在眼前,刘海斜斜的盖下来,半挡着眼睛,头略陷进枕头里,慵懒的冲我微笑。 那么近,近的我看得清楚他平滑的一个毛孔都没有的皮肤,看得清他眼睛里两个小小的我,看得清他唇边,下巴上刚长出来的小胡茬。 多么曖昧,多么柔情的清晨,在爱人的怀里醒来,依据恋爱指南类的言情小说里写的,现在楠竹应该俯身亲吻女主的额头,和她说早安,然后吻顺着鼻子向下,落在唇边。春风吹过,窗台上鲜花盛开,窗外树上小鸟欢快的唱歌,墻上趴着的两只壁虎接近,交叠了身体…… 「都醒了就不要装睡了,睫毛抖得跟抽筋一样。」 「嘭」,我头顶播放着綺丽画面的小对话泡泡破碎。我撅嘴,拨开他的手,真是,破坏人家的遐想。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龙翔也不顾我答不答应,犹自将我团了团往自己怀里一塞。我的鼻子几乎快要在他胸前贴饼子了。空气质量不是很好,有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但是那形状优美的肌肉,结实的胸腔内咚咚擂鼓的一团血肉着实把我给震晕了。 那里在为我跳动对不对?在虚无的那个空间里,有我的一个位置是不是?我占了他那一亩三分地的几分之几? 龙翔单薄的白色睡衣下,有两个小小的突起,距离我好近好近。我的眼睛盯着那里,仿佛想要在睡衣上烧出两个洞来。我相信它们在那里诱惑我,否则为什么我距离它们越来越近。 犹豫了一下,我依然是不计后果的冲着其中一个一口叼了上去。 龙翔像被电了一样身体一下子弹开。我无辜的看看他表情不明的脸,然后看看他睡衣胸前一块深色的湿印,牙齿对碰一下,还挺q挺有嚼头的。 龙翔无奈的看着我,「piggy,你一定要这样煽风点火么?昨晚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对哦,昨天晚上…… 我站在浴室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门留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开也不是,关也不是。我干嘛这么纠结嘛,不都已经想好了要给他了嘛,还这么害羞。而且龙翔又不是没看过我的裸体,上次我也是莫名晚归。不对,是彻夜不归。不是还挺坦然地被他看了么。(坦然……汗) btw,为什么我怎么总碰到那个鬼活塞,每次都被他扒干凈看光光调戏到快要死掉,两次都差一点就被吃干抹凈。话说,这也叫缘分么。如果是,绝对是要人命的孽缘。 (此处省略心里描写三十万字……) 我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迅速打开门拿睡衣,眼睛向走廊一瞟,人家早走了。一脑子的话瞬间消失,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穿戴整齐,抱着那套性感内衣(谁晚上睡觉还穿内衣,我干脆内裤也没穿,真空套上了睡衣)走出来,看了看龙翔平常都关着的房门现在半掩着。 他什么意思,留着门让我走进去么?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有那个勇气。 心脏突突的跳了半天,腿都打转抽筋了,我到底还是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心里面碎碎念,这个神经质的处女男,竟敢试探我。 虽然我有点……有那么一点想推门过去看看。看看龙翔他是不是脱光了躺在那里等着我呢。脑子里又开始闪现少儿不宜的画面了,可惜我只看过他的上半身,意淫画面不完全啊。但是只有上半身,已经足够让我流鼻血的了。 迷糊迷糊我就快和古装版的龙翔,我可爱嫵媚的周公周帅哥约会去了,开着的窗户吹进风来,把窗帘吹得一摇一摇的,屋里温度慢慢变凉,还有些许潮湿的味道。 要下雨了么?我正想着呢,飘起的窗帘露出的窗口就是一亮,对面楼的墻壁探照灯照过一样,纹理清清楚楚的。紧接着「劈啪」一声炸雷,雨跟着就砸下来了。 该死的,过了凌晨下雷阵雨,成心吓唬我。 不敢起来去关窗户,我裹了裹被子,把头蒙在里面,堵着耳朵,小声地念叨「不怕,不怕。」 从小我就怕打雷,都是外婆总说雷公发怒打雷劈死做过坏事的人的神话说的,小小的我就有了心理阴影了。就算我跟隔壁小孩抢了块糖,还是把不想吃的青菜藏起来了都觉得会有雷公要劈我。每次一打雷我就往我外婆怀里鉆。一定要外婆搂着我,摸我的头发,顺过去,嘴里说「不怕,不怕。」 其实我这么大了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雷公,不过是带着不同电荷的云彩摩擦而以。但是恐惧已经是条件反射,不可避免了。 一道闪电,雷声跟得很紧,声音很近,好像就在头顶上一样。 我哆嗦着睁开眼看了看,不睁还好,一睁刚好又一道闪电,隔着被单我就看到窗口透来的亮光的一瞬间似乎有个人影。 哇,鬼啊。 我刚要尖叫,鬼手就搭上了我肩膀。我毕生的力气似乎都在那声惨叫里喊出来了。 「啊~~~~~~~~~~呜……」 妹妹(63)- 把哥哥搞上床 那鬼居然隔着被单捂上了我的嘴。一股子凉气从背后顺着脊柱就冲了上来。 让我晕倒吧,晕过去吧。 脸上的单子被扯开,温柔的声音响起,「piggy,你没事吧?」 是龙翔…… 身上的力气一下子透支干凈,我连放松的过程都跳过,直接瘫软了。 「起风了,你也不关窗户,睡觉吹感冒了怎么办。看,雨都飘进来了。」 我听见窗子「嘎噠」的关上,龙翔走过来,坐在我床边,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出汗了?怎么还这么凉。」 我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有种被压迫的农奴见到解放军,走在戈壁沙漠里的孤独旅人碰到了骆驼队,汪洋大海里漂流的小舟看见了搜救艇的感觉,鼻子居然给我有点发酸。 他在黑暗里看着我,偶尔的闪电在他眼中映出一抹烟花一样的闪亮,我觉得世界整个都安静了,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嘣嘣的声音。 恍惚间似乎听见龙翔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帮我把被单盖好,起身要走。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龙翔的衣襟。 我想说,哥,不要走,陪我好不好。 但是我又说不出口,憋得我胸口塞了团棉花一样难受。 龙翔拍拍我的手,拉我放开。「乖乖睡觉。嗯~」声音很轻柔,最后一个字带着好听的尾音。 看着他转过床脚,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恶从胆边生,我坐起身又抓了过去。只是这次准头不好,一用力,把他的睡裤扯下来一截,露出里面白白的三角短裤包裹的半个屁股。 我囧,訕訕然松了手。 龙翔非常自然的把裤子拉了回去,又转了回来,冲我摆摆手。 我没反应过来,他貌似嘴角一勾,推推我肩膀,「往里点。」 嘿嘿,嘿嘿,我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腾出一大块地方,瞪着大眼睛看他躺了下来,心里除了傻笑啥也不会了。 他连被子一起把我抱了过去,然后调整了下姿势,闭上了眼睛。 我还瞪着眼睛在那里看呢,我现在特喜欢外面打闪,因为那样我就能看清楚龙翔的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在脸上留下远山含黛的阴影,显得他的脸更加的深邃有致,雕像一样。 龙翔感觉到了我的註视,睁开眼睛瞅我,「瞪那么大眼睛干嘛,睡觉。」 他用手扫过我的眼皮,强迫我闭眼睛。 我扭动了一下裹得跟蚕蛹一样的身体,用鼻子哼哼着说,「嗯~~太紧了~~不舒服~~」 他略错开一点身子,让我把被子撑开。我一撩被子,示意他也鉆进来。 龙翔拒绝,「我不用,我怕热。」 我手一探把他也裹了进来,他自己又鉆出来,我又把他裹了进来,手臂一揽,搂着他的腰,不让他跑了。 龙翔无奈,只好妥协让我抱着。「你要乖乖睡觉啊。」 我在他怀里点点头,两个人这才安生下来。 话说,龙翔的小腰真好抱,筋逗筋逗的。我的手从他上衣的衣襟里探进去,轻轻的试探性的摸着他的后背。 龙翔没有动。他的皮肤好好摸,光滑而结实,紧绷着下面形状美好的肌肉。我又想起刚才看到他半个小屁股,虽然被内裤包着,但是很翘很结实的样子。从腰到臀,那曲线,性感啊,你说他怎么就能长的这么性感呢。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从他的屁股上扯回了胸前。「别乱摸。」 我囧,这手怎么就有自主意识了呢。 我乖乖躺在他怀里,心里美了半天,又开始沮丧。龙翔这样抱着我,他都不会冲动么?难不成我没有吸引力?想着想着,我的膝盖就曲起来蹭过去。 还没有蹭到目标,龙翔一抬腿就把我的腿压住了。 我抬眼看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闪电中的龙翔双眼快冒出火来了,蒸汽小火车一辆,呜呜驶过。 「你……别太过分。」 妹妹(64)- 妹妹,晚安(14+) 龙翔顿了一下,翻过身把我压在床上,低头吻了下来。 我觉得我也快成蒸汽火车了,只是胸闷气短,使劲呼吸似乎也不够氧气。他的舌头横冲直撞的闯进来,惩罚一样的扫荡我的口腔。我觉得如果不是他堵着我的嘴,我的心脏就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扒开我的睡衣,沿着脖子吻下去,激起我身上一串颤抖。龙翔停了一下,嘴唇轻触我的下巴,嘴里喃喃的叫我, 「piggy~~piggy~~」 天哪,他的声音能不能不要这么销魂,太煽情了。 龙翔的大手贴在我身上,烙铁一样的烫,身上也是,热气蒸腾,隔着衣服像张电热毯。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闷在了烤箱里,喘不过气。 那烙铁轻拂着贴上我的胸口,我颤栗着不知如何是好。 黑暗中,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变得格外好使,外面的雨声,偶尔的雷声,龙翔粗重的喘息声,甚至他的手抚过我的皮肤,他的唇在我乳头上吸吮的声音都清晰无比。我感觉外面的风雨都加註到了我的身上,我像只小船,漂浮在狂风巨浪里几乎要窒息。 「呼吸,piggy,呼吸。」 龙翔拍拍我的脸,我才发现窒息的感觉是我自己太紧张,闭气了。 气喘吁吁的,我把脸靠在他撑在我脑袋边的右手臂上。他俯身用嘴唇轻触我的耳朵,脖子,痒痒的,酥麻的感觉。好奇怪,难不成鬼男人的那个熏香药劲还没有过去么? 「piggy,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我看着他,咬着嘴唇,点点头。 龙翔的吻又落回我的嘴唇上,胸腔里的空气又被他掠夺一空,我嘴里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单音,感觉到龙翔的吻和动作都开始狂烈起来。 他扯脱了我的睡裤,里面真空什么也没有穿。精心选好的性感内衣完全没有派上用场,静静的躺在床头柜里面。他挤进我的双腿之间,我被迫敞开自己,腿弯曲着掛在他精瘦的腰际。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姿势很没有安全感,他的欲望隔着他的内裤磨蹭我的大腿,我又开始害怕起来。 「哥……」 我知道这个时候喊他哥是一件很杀风景的事,但是我忍不住还是在他埋首于我胸前,轻轻含着我已经开始红肿挺立的乳头的时候,呼唤了出来。 我害怕。我觉得自己像片疾风浪雨里的小舟,四处触不到岸。我虽然抓着他的背,但手掌中结实的肌肉却仍然无法给我踏实的感觉。 这是我的第一次。我想哥哥能给我多一点确定,多一点指引。明知踏出那一步下是万丈悬崖,我却还奢望能逃避那种失重坠落的恐惧。 可龙翔却停了下来,在我身上悬空撑着僵硬的身体,呼哧呼哧的喘着。有汗水滑落到我胸前,我几乎听见叭嗒叭嗒的响声。 「珠……龙珠……你是我妹妹……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对的……」 龙翔的声音沙哑,包含着隐忍,矛盾,痛苦,和绝望,那些汗水似乎像石头一样砸在我的胸口,揪着疼痛起来。 我抬手拨开他的头发,抚过他的脸颊,很想安慰他,很想说没有关系,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心里还是如汹涌的巖浆,带着罪恶感,喷涌而出,一泻千里。 之前不是不知道这样是错的,但是不愿意去想。那一刻的害怕,戳破了我自己原以为足够坚强的屏障。 「珠,你是女孩子,我不能这样放任自己去做错的事情。」 「可是……」如果是哥哥你,我愿意啊。 「珠,能不能给我,也给你一点时间。这一切来得太快了,我们都需要好好的思考。」 「……」 龙翔翻转过身,躺在我身边,两个人静静的看着我卧室天花板上的荧光星星贴纸。 想要不能要,想给不敢给。真不知道这心里建设,还需要多长时间。 龙翔又叹了一口气。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最近总是在叹气。他心中的挣扎,也很难过吧。 我转身贴了过去,龙翔的身体一僵。我小声地哀求他,「哥……那可不可以抱着我睡……」 他转过来,小心的把我的睡衣扣好,盖好了被子,连被子一起把我揽到怀里,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妹妹,晚安。」 哥哥(15)- 对与错,罪与罚 我爱你。 只有三个字,每个人动动嘴皮子便可说出来。 可也是这样的三个字,在我的灵魂里压抑了那么久,已经深入骨髓,铭刻心脏,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也许是月色太朦胧,也许是香水太温柔,也许是确定了她对我的感情,也许是坚定了我心中的信念。 我终于说了。 只希望上帝真主佛祖老天爷,在那一瞬间耳慌眼盲。只希望这不该存在的感情,能有哪怕一点点的容身之地。 原谅我们年轻的莽撞与任性。 我横抱起她,走进浴室。她乖顺的靠在我怀里。 我想起不久前也是这样横抱着她的自己,那时在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种子,如今已衍生出无数的根须,盘错纠结,再无法剥离。 头脑有些混乱,因为无法控制的身体。面对她,我就是个裹足不前的懦夫,一个毫无自制的莽汉。理智与冲动大战三百回合,敌不过她身体的轻微战抖。 我深呼吸,压下胸口的悸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别怕,哥不会强迫你。」 我转身的时候,她拉住了我的手臂,险些就拉走了我最后的自制力。我不敢回头,嘱咐她:「先乖乖洗澡,太晚了,洗好了早点休息。」 站在走廊,我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我知道我应该慎重考虑现在的状态。 我爱她,这不容置疑。她爱我么?这很难说。她接受我超越界限的亲密,甚至买性感内衣打算诱惑我,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我们是兄妹而有所挣扎,反而乐在其中。 是她还过于懵懂,看不清这禁忌的情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还是她天性洒脱,早在我之前已经看透了一切。 我深知自己挡不住她对我的诱惑。我这个癮君子已经不可救药,无法回头。 错与对是相对的两面。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对于每个人来说,可能都有不同的定义。 每个人都会犯错,这却是我从小一直害怕面对的事实。 学业要出类拔萃,待人处事要温润圆滑。行为举止,穿着打扮,无一处不要完美,容不下一丝丝的错。 我是叔叔的严密框架里循规蹈矩的傀儡,我不是我,我只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一个人为制造出来的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与空气隔绝,供他们展示,观赏,享受他人的赞美,满足自己的虚荣。 是jojo打破了装着我的罐子,让我呼吸到这世界污浊的空气。我赤身裸体的从无菌的罐子里,直接掉进骯脏的垃圾堆。她用他们光怪陆离,离经叛道的生活冲击着我封闭的心灵。 她给了我心灵的自由,却也利用了我的迷惑。将我这个对欲望毫无所知的外人,硬生生塞进她野生动物一般迷乱的生活。 她告诉我,欲望没有错,错的是人们欲盖弥彰的虚偽。所谓道德的准则,只是人们隐藏自己兽性的外衣。好像这样才可以体现灵长类的与眾不同。也只有道德才能让他们可以找寻遮盖自己丑陋昂扬的性器的遮羞布,从而高枕无忧的躲在下面为所欲为。 有人说,因爱而生的欲望是无罪的,是纯洁的,是无人可挑剔的。可这本身也是人用来掩盖自己最本能的行为的借口。 爱因欲望而生。当两个生物体靠近,欲望的荷尔蒙產生微妙的化学反应那一刻起,爱便已破壳。若爱如人们所说那么伟大,又何必在乎血缘,民族,性别,甚至种属。 我在道德的鸽子笼里长大,虽滚了一身骯脏的灰尘,却无法让那些理论深入骨髓,便远没有jojo的洒脱。我勉强所能做到的,只是直面自己对妹妹畸形的爱恋,几尽所能的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将爱人紧紧搂在怀里,心怀侥幸,奢望能就此度过一生。 我要心存感恩,没有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当清晨醒来,看着自己怀里所爱的女子甜美如婴儿般的睡顏。虽然手臂早已压到麻痹,那样紧密贴实地身体,可以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便舍不得放开。 因为爱,生命便有了意义。每次胸口的起伏跳动,都像是为了对方才会发生。 异样的温暖感在身体内缓缓弥漫。经过昨夜的隐忍,矛盾,痛苦和绝望,欲望反而像找到了归宿,不再轻易就汹涌澎湃。 我爱她,所以我不能伤害她。她是个女孩子,我一旦放任自己,对她便是不可逆转的罪。 而在那一刻,我也看清了她。她的爱恋,她的决心,她的矛盾,她的恐惧。 我们都需要时间,慢慢去消化这份爱情。爱来得太快,挣脱了道德的牵绊,如潮水拍面,让我们措手不及。 「翔?」一只秀气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长呼一口气,低头问身边的女孩:「买好了么?」 「嗯,没想到国内书店也有这些原文书,而且便宜好多。谢谢你带我过来。」艾琳嘴角掛着一个淡然的微笑,很美。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笑让我有种被抓包的尷尬。 我接过她手里的一袋子书,很沉。 「中午一起吃饭么?我请客。」 「谢谢,不用了,我和我妹说好回去跟她一起吃。」 「正好,那就叫她一起出来啊。你还没好好介绍过她给我认识。我们俩一样大,应该有很多可以聊。」 我笑着摇摇头,「你和她不会有什么可聊的,她很单纯,说实话,有时候有点笨。」 艾琳一双美眸瞥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单纯?而且女生的话题你又不懂。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聊你啊。」 我嘴角抖了一下,没有笑出来。 艾琳打开后备箱,让我把书放进去,自己坐进车里,打火。 我盖上后备箱的盖子,绕过去敲敲车玻璃:「艾琳。」 「嗯?」她落下玻璃。 「不要跟龙珠讲我和jojo的事。」 艾琳又那样挑眼笑瞇瞇的看着我:「那我可要封口费,帅哥,上车陪我去喝杯茶。」 还是上次那个茶馆,同一个包间。 艾琳没有叫功夫茶,服务生在旁边忙活了半天,端上两个精致的茶碗。艾琳揭开盖子闻了闻香,点头,服务生便退了出去,关上两扇雕花的木门。 「尝尝吧。」艾琳伸手示意。 我端起茶碗,闻到一阵清香,「乌龙茶?」 「嗯。台湾產的,冻顶。」 「为什么请我喝乌龙茶?」 「怎么,嫌不够上档次?你喝了就知道了。」 我凑在嘴边,嘴唇才刚碰到茶水,就听她问:「你们在一起了?」 「噗~」 艾琳递过纸巾,「对不起。」 我抹去脸上的茶水,神经刺猬一样耸立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不用瞒我。我看得出来你和之前不一样了。你脸上少了焦虑和挣扎。刚才在书店,你站在那里楞神,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一幅幸福小男人的样子,看的周围女生芳心碎了一地。」 「你别开我的玩笑。」 「你知道我不是个随便开玩笑的人。我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我不会以自己是你的朋友,就给你说什么大道理,或者指手画脚。我知道你是个理智的人,道理你比谁都懂。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有你不可不为的原因。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我要提醒你,如果真的爱了,就不要企图去隐瞒。如果没有jojo,你现在也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 妹妹(65)- 是兄妹又怎样,我们碍着谁了 我从龙翔的怀里抬起头,他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来,纤长浓黑的睫毛微微颤抖,「又怎么了?」 「哥……」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是,「今天你都不用去实验室的么?」 通常这个作息时间比闹鐘还准的家伙,居然到现在还在赖床。 龙翔看着我的眼睛跟汪水一样,微波荡漾的。他搂着我的手拍拍我的背,「昨天没睡好吧,还早,多睡会儿吧。」 我看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心里觉得有点奇怪。瞪着俩圆眼睛盯着他的脸发呆,越看越觉得爸妈怎么这么偏心眼,把龙翔生的那么好看。 话说我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的,怎么也应该算是个秀气的女孩,在高中时候,也是颇有几个男生追的说。 自从见过龙翔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惊为天人。和他住时间久了,我就越来越自卑,越来越觉得自己暗淡。 人的审美观是单行线,之前看过10分的,就觉得自己怎么也有9分。现在看到100分的了,9分简直就可以拿我高中物理老师的话说,微乎其微,忽略不计了。 阳光热烈起来,圈在龙翔怀里暖烘烘的,加上一直在呼吸他的呼吸,空气含氧量太低,我一不小心又迷糊过去了。 拉我过去聊天的周公这次也格外的亲热,我在梦里睁开眼睛,居然看见自己坐在他怀里。一头柔黑发亮的头发依旧那么慵懒的绑在脑后,在脸颊边松松的垂着几缕。 周公看着我的眼神跟之前也不一样了,温和的能滴出水来。 我以往总被他迷的晕头转向,如今我却义正辞言的跟周帅哥说,「不用费劲勾引我了,我现在心里只有我哥一个。你就算帅的开出花来,结出果来,本小姐也不会对着你流口水了。」 话说得鏗鏘有力,眼睛还是从他略敞开的衣襟里瞅了眼。不瞅则已,一瞅见那白玉一般,宛若凝脂的小胸脯,又忍不住想,周某人那里是不是咬起来跟龙翔一样的筋斗。 夭寿,是因为昨夜欲求不满么,我这都胡思乱想个什么。 「piggy,doyoureallywantme?真的想要么?」 我瞪大眼睛一口气梗在那里,一个身穿古代大袍子,长发飘飘的龙翔版本周公说英文,那桃红的小嘴一开一合的实在是诡异啊。 他似乎能读到我在想什么。(废话,自己脑子里梦出来的人物,当然知道自己想什么。)把袍子一抖,月白的丝绸就从肩膀滑了下去,竟像母亲给孩子餵奶的姿势把我搂在怀里,结实的胸膛前的小樱桃那样粉嫩微翘的在我眼前勾引着我。我……我不是色女……(呸)我……我意志坚定……(呸呸)坚决不背叛龙翔……(这个可以赞) 「我就是哥,哥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个人啊。」那个祸水周公又开始蛊惑我了。放在以往我一定沦陷了,但是他那句「我就是哥」让我想起了昨晚龙翔那句「龙珠……你是我妹妹啊……」他受伤的语气让我的胸口又开始一抽一抽得疼起来。 我从周公怀里跳下来,背着手踱开去,仰天长叹一声,手捧心口,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们是兄妹呢?可是,如果不是兄妹,我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认识他,和他住在一起。但是,我们是兄妹啊。如果我们那样做,是违反伦常的啊。」 「是兄妹又怎样。我们又没有去杀人放火抢劫,我们又没有碍着别人,怎么就大逆不道了呢。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彼此喜欢,管别人那么多干嘛。所谓伦理道德,都是人定的,就可以由人去打破。」 看着周公衣衫不整,慷慨激昂的模样,我却笑不出来。 做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哪里有那么简单。我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勇气,也没有革命者的一腔热血,我只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平常嘴巴比天大,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女孩子。 如果龙翔不能主动点,如果他踏不出那一步,我就只能等着么。等到黄花菜都凉了,等到某天我终于人老色衰没人要了,龙翔还能站大街上招蜂引蝶呢,我做一辈子老处女么。龙翔没那胆子开我的苞,我找别人开……啊。 周公不知道哪里来把扇子,冲着我脑袋就敲了下去。「胡思乱想什么呢?刚才还立场坚定斗志强的说不背叛我,现在居然想找别人……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的,我早晚把你办了,你一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我就是需要点时间,需要点刺激……这处女座的男人啊,就是麻烦。」 狂汗,周某人居然还研究星座…… 我再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心脏突然咚的往下一沉,仿佛龙翔就这么走了,就留下个皱皱巴巴的印记在我身边。我下床的时候都没敢拉床单,怕把他曾经躺在我身边的证据给拉没了。 从卧室晃出来,对面龙翔屋子里也没人,餐厅的桌子上放着早餐和一张字条。 「piggy,我有事出去一下,中午之前回来。 翔。」 我拿着那张纸,又看了好几遍最后那个字,噗哧一声笑了,手攥着纸贴在胸口,暖洋洋的。 妹妹(66)- 你确定要和自己哥哥谈恋爱? 龙翔不是第一次给我留纸条,但是,他却是第一次在落款处写的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写「哥」。 以后,我也叫他翔吧。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仿佛这样子就能绕过兄妹那个折磨人的禁忌。 人多多少少都活在自我欺骗当中吧,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能让自己活的舒心点。 我突然觉得肚子疼,跑进厕所,才发现是亲戚又来光顾我了。现在有点庆幸昨天没和龙翔那个那个,万一流血不止,把人家吓死了怎么办。 蹲在马桶上拉开橱子门上下摸了一遍,没摸到熟悉的软绵绵的大袋子,冒死蹭起来看看,空空如也。 恍然记起,上次用完了没买。 又坐了一会儿,腰开始疼起来,屁股有点凉。光坐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牺牲了半卷卫生纸,插着腰,蹣跚到客厅打电话。 这时候,找谁也不行只能找花花了。真不想用这些小事麻烦她,可是除了她我还能麻烦谁。叹,这还不到中午,也不知道她起床了没有。 我开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花花是二话不说放下电话就过来了。我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胸口堵着块石头,腰上被人砍了一刀,怎么坐着都不舒服,干脆跪趴在沙发上。 花花来得很快,脸色不太好,眼神萎靡,估计昨天都没睡好。我从厕所出来,她正坐在沙发上发楞呢。 我踌躇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凑过去,搂着她肩膀,「花花,没休息好?真不好意思这么早把你叫过来,我没别人能找。我哥也不在家……」 「我看见你哥了。」花花突然打断我,迷茫的眼神收了回来,若有深意的看着我。 「噢。」想起我已经和她坦诚秘密,心里有点别扭,刚伸出来要表达友好的触须又缩了回去。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花花怎么这么直接,虽然平常她也这样八卦爱打听,但是今天她的态度不太一样,很严肃,让人感觉事情很大条。 「昨天……我们一起……睡……」 「已经睡了么?怪不得……」花花往后一躺,连带着我挽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一起跟了过去。歪头看着我,跟看个外星人一样。看得我浑身难受,这种事情,还是难以让人接受吧。 「不是,不是啦,我们没有真的那个……啦……」我赶紧澄清。但是花花嘴角上掛着个莫名的微笑,一看就把我的解释整个忽略不计。我急了,偏偏越急越说不清。我们是差那临门一脚,但是事实还是,我们最后没有做成嘛。 「我抽根烟行么?」花花打断我无力的解释,也没等我答应就掏出来点了一根。然后冲我很嫵媚很性感很熟练的吐了个烟圈。 我一边咳嗽,一边伸手要抢她的烟,花花向后一躲,我一个踉蹌跌她怀里。她揽着不让我起来,我腰疼也使不上劲,就只好趴在她怀里。 她又吸了一口,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怜悯我的语气,「我刚才看见你哥,他跟一个小美女在一起……」 我神经竖起来……不对,耳朵竖起来,「小美女怎么了?」 花花瞅着我那精神劲头,左侧的嘴角往上一挑,「腰不疼了?」 我揪她小腰,花花就怕这个,嘻嘻哈哈的躲开,烟灰飞了一沙发。我趁机一把将烟夺了过来,左右看看不知道掐哪里。 花花顺手又拿了回去,往角桌的花盆里一按。就这样搂着我,语重心长的,「珠,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哥的确是个祸害人心的家伙,是谁看到他都会动心的。如果是在过去,我肯定劝你放手,因为我有私心。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态度去发表意见。我自己……」 她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就垂下了睫毛,「你确定你自己是爱着他的?不是被他的外表所蛊惑了?你确定你能承担爱上自己哥哥的压力?你要知道,无论你们多么喜欢对方,你们都不可能在太阳底下拥抱。你们不可能结婚,不可能有小孩,你们只能一辈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见天日的守着这段感情腐烂发霉。 你们甚至不能拒绝你们的家人给你安排未来。我们现在才十几岁,家长不让我们交男朋友。过几年,你如果不交,他们准能烦死你。你真能守着一辈子不嫁人?到时候,你确定龙翔也一辈子都能不娶妻生子?你也说过,你叔叔那边有意愿让他继承家族事业。你确定……」 「别说了。」我打断花花,一时有点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没想过这些,我是不愿意去想。反正过一天算一天,谈个恋爱也许3天,也许3个月,也许3年就会分手,我都没想过一辈子的事情……」 「可是谈恋爱分手了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你和龙翔可以么?你们是兄妹,不可能真的一辈子躲着对方不见面。你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割舍不开的联系。 今天我看到龙翔和那个女孩站在一起,我都自相形秽,心里就算有残留的一丝侥幸都散了。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街上的人都在看他们,两个人像是明星,噢,不对,是一对仙人,完全不会被镭射光一样的註视所影响。那女生的气质,灵动,沉静,优雅,美丽,聪慧……珠,这些你都没有。你真的舍得你哥放弃那么好一个女孩子么?你确定你哥以后不会后悔?」 被朋友这样打击自尊心,人是会很难受的。但是我知道花花说的是谁。 那个我看着都般配,怎么看怎么看不出毛病,让人嫉妒却又恨不起来的艾琳。 胸口这石头是越来越大颗了。花花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妹妹(67)-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龙翔回家我还在郁闷,偎在沙发里从腰到头浑身难受中。 「piggy,中午一起出去吃饭么?」 我没搭理他。龙翔看我没精打采的,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摸摸我的头,捧着我的脸,焦急地问我,「piggy,怎么了?不舒服?生病了?走,哥带你去看医生。」 又是哥,看吧,连他自己都改不过来。写纸条的时候可以故意称自己翔,一着急,第一反应还是,哥。 我冲他有气无力的笑笑,把我的头从他的手之间解救出来。他那么用力,我还不想等一下连脖子一起疼。 「没事,就是大姨妈来了,腰疼。」 我转过身,故意不去看龙翔有点茫然,随即尷尬的脸。 龙翔的脚步声吧嗒吧嗒的迅速离去,过了一会儿,又呲啦呲啦的小心翼翼蹭回来。什么东西丢在了我身上。我低头一看,黑乎乎的一团。 「什么啊?」 龙翔把手里的碗放在茶几上,把那黑东西拎起来,打开,两手抻了抻,「腰带。」 「啊?」 龙翔把我从抱枕堆里扯出来,伸手就去揪我的睡衣。我躲,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乖。」说着就解我的扣子。不会吧,我正鲜血淋漓呢,他要干什么,现在不适合吧。 龙翔不管我,反正我腰疼也挣扎不起来,扣子被他从下往上解到距离胸口很近的地方,然后一撩衣服露出我的肚子,把那个黑东西往我腰上一围,用力一拉,粘上了魔鬼粘。 那腰带估计有一尺宽,从我小肚子一直盖到肋骨下方。里面似乎有钢丝还是什么支撑物,我原本瘫软的像跟面条一样的腰,整个被它给撑起来了。腰有了借力点,倒不那么难受了,只是似乎弯腰比较困难了些。 我自己把衣服扣子系回去,龙翔端起碗在那里吹。 「嘻……(翔还是叫不出口,脸红)哥,你从哪里搞这么个东西啊。」某人腰桿直了心情都好起来了,把刚才郁闷了n久的事情暂时放了放。难得糊涂嘛。 「之前腰伤,用来固定的。」 哇,龙翔的腰带我都能戴,他那小腰还真是够精细的。 我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又或者说,我胖了? 龙翔长臂一捞,把我揽在怀里。 「piggy,来,乖,把这红糖水喝了。」 我就着龙翔的手,一口一口的喝,眼睛瞅着他,心里想,多好的一个男人,我真的要把他让给别人么,我舍得么?我甘心么? 我胸口怎么又开始疼起来了。 又喝了一口糖水,热乎乎的,甜滋滋的。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他现在不是就在自己身边么,这样细心的照顾我。无论前路有多长,多崎嶇,享受现在最重要。 两人貌似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我身体痛苦的五天时间。龙翔尽量把研究带回家做,多些时间陪着我。我又想起我上次发烧的事情,心里不禁感慨。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跌宕过,有种前生今世的感觉。 只是这五天里,龙翔都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搂搂抱抱会有,睡觉前也会在我额头上印一个柔软温润的吻。但是仅此而已,没有亲亲嘴,也没有再抱着我睡觉。当然,那件事情基于某人的具体情况也不可能发生。 某人心里开始空落落的没底,偶尔龙翔出门,我都会想是不是又找那个艾琳去了。脑子里都是他俩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有那次艾琳勾着龙翔手臂的背影。我觉得我快把自己逼疯了。 于是又一次龙翔回家,他一进门我就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抬腿就骑上了他的大腿,埋头就往他怀里鉆。 你是不是想多了?龙翔也想多了,他有点慌乱的看着我,一副被恶霸欺负的小娘子的表情。估计是他从来没想到我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以为我大姨妈刚走就要吃了他。 我像只狗一样,在龙翔身上嗅来嗅去。 没有什么女生的香水味,脂粉味,只有龙翔身上那股子好闻的味道。 不过,那个艾琳有擦香水么?? 眼睛贴着他的衣服一寸一寸的扫过去。然后还真得让我找到一根长头发,从他肩膀上揪下来。很长,很长,至少有两尺长…… 龙翔看我撅着嘴,手里捏着根头发瞪他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噗哧笑了,手指勾起我的头发,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动作很是轻浮,笑容很是流氓,「是你自己刚才蹭上来的。」 也对哦,手里的头发是直的,艾琳明明是卷发。我颓然的想从龙翔身上翻下来,被他顺手抱住,手指捏住我的脸搓了两下,「怎么了?piggy怕我出去找别的女人?」 被他讲中了心思,还真怪不好意思的,我嘴里说着「没有」,但是刚才的表现真的是太明显了,我都不知道要低调,偷偷的侦查,如今报露目标了吧。以后人家如果要瞒着,我也无能为力了。 龙翔贴过来在我嘴角轻啄了一下,手上用力,让我靠在他的肩窝。我听见他又叹息了一声,一口气仿佛都叹到我肺里去了,胀痛。 「piggy,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可是比我好看,比我聪明,比我好的女生呢?你放过了不会后悔么?」 「呵呵,这世界上比你好看,比你聪明,比你好的女生多了去了。我都要么?」 我撅嘴,我知道自己不完美,也不用这么打击我。 龙翔的下巴蹭着我的发顶,「怎么办?你这只猪的体型太大了,把我的心都撑满了,什么也放不进去了。」 我咬着嘴唇,还是憋不住嘴角的笑意,但是嘴里还在坚持,「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减肥么?我还不到50公斤耶,再减就没有了。」 龙翔的手在我的腰上摩挲着,「你太瘦了,我应该把你餵胖些。」 「太胖了难看啊。」 「难看才好,这样就没有别的男人会看上你了。」 「那不行,回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岂不是会没人要了。」 龙翔侧过头来轻轻的咬了我的脸一口,「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的。piggy,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龙翔的舌头又鉆进来了,我在沉迷与他的吻之前,心里充盈着甜蜜,却还有一片酸涩。 永远,永远有多远。我们真的能走那么远么? 妹妹(68)- 强子哥的信 偶家龙翔一如既往的,毫无保留的,在偶面前绽放着他的美丽,成功的勾引着偶的小心心,让偶走在路上,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那些如花美色视而不见。然后在每一次偶以为快要,以为会要,以为就要堕落的时候,用他坚强,坚硬,坚韧不拔的……毅力为我保持着我自己都要开始鄙视的纯真。 也罢,也罢,至少证明了咱龙哥哥是个可以美色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是么?是吧。 如果换成现在我不是他的妹妹,他真的也能在最后一刻忍住么?我怀疑。 龙翔也是男人不是么?所以他应该也会有破绽有弱点吧。又或者他跟别的男人一样,嘴里一套,做又是一套。因为他不想负责任,因为他脑袋不够大,不想戴这个近亲相奸的帽子。 反正我最近的脸上是越来越热,心是瓦凉瓦凉的。感觉像颗油炸的冰激凌,外焦里嫩,两种感觉拉扯着,快没自己了,难受。 我很想找个人商量商量,偏偏花花那个家伙似乎人间蒸发了,怎么也找不到。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我得想个办法救她出水火才行,再这么下去她会陷得更深,说不定以后想爬也爬不出来了。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啊……头疼啊。 生活的唯一乐趣,就剩下查我可爱的小信箱了。那天龙翔面无表情的把一封草黄色信封扔给我的时候,我着实为他吃醋的小样乐了一天。瞅他那微皱的眉头,那酸溜溜的小眼神,那夹着信封,貌似慵懒,实则恨不得把信封撕了的青葱样的纤纤细指,还有那信封划过空气优美的曲线和樱花香味。 嘿嘿,想那时龙翔因为强子亲了我一口就消失了两天,这家伙的醋劲非同一般。 他折磨我,我也折磨他。强子的来信,成了我最强有力的武器。说不定,能激发出龙翔的斗志。这家伙,没有外力他不动窝,没有鞭子他不往前走。当初不也是强子之后加上卢佳的刺激才让他对我表白的么。 强子这人也是,放着email不使,学古人用写信的,咋不飞鸽传书呢,真是个没现代感的人。虽然这信封放在手心里的存在感,着实是email,短信带不来的。 强子给我寄信,我给他发email。但是他就是不回我email,依然固执的写信,偶而还发明信片。几乎2,3天就一封,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是写一些他在日本的见闻。 他的信跟日记一样,总是事无巨细,什么都说,这种感觉挺好的,仿佛我本人也在那里了一样。 强子有时候还附上照片,他窗口树上每天开会的鸟,他实验室门口长了青苔的喷水池,他裂了缝的木头碗,他那接触不良每次要在旁边跳才会工作的洗衣机。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平平淡淡,却隐藏着很多让人莞尔的小细节。强子工整却透着粗誑的字体,蓝色的痕跡洋洋洒洒的一篇又一篇,其实挺耐看的。比那电脑荧屏上冰冰冷冷的字有人情味多了。 我给强子的email可就单调得很了,虽然我日子过得还算丰富,但是无论怎样,说什么都会带到龙翔。 龙翔已经几乎占了我生活的绝大部分,加上最近被花花拋下了,我更是除了对着龙翔就没别人。我内心还是不想在强子面前提起龙翔。不知道是怕自己不小心表现出和龙翔关系的曖昧,还是下意识得觉得情敌本就应该少点联系。 强子再也没有提过让我俩关系更进一步的事情,我也当那破事都过去了。心里头就还是当他是那个从小就很宠我,很照顾我,喜欢给我讲故事的强子哥。 我每次看到强子的信都会想,如果我是强子的亲妹妹多好,这一切都简化了…… 龙翔回家的时候脸色又黑了,不用看也知道强子又来信了。他把信扔给我,异与平日的没有直接进浴室,而是拿了一把鸡毛掸子收拾沙发后面当作隔断的古董架。我假装没註意到他故意的偷看,打开今天的信。 我最心爱的珠儿…… 您瞅他这称呼,成心让我拿来逗龙翔的不是。我把信挪开一点,在我身后晃悠的龙翔也跟着状似不经意的踱开了去。我干脆坐沙发上躺下,他那角度看不到了,有点抓耳挠腮。 强子在信里说起他们研究所的一些趣事,我边看边笑,还故意笑得很欠扁的样子。终于,我看到某翔终于难耐不住,把手里拿来掩护的鸡毛掸子扔到一边,凑了过来。 「有什么那么好笑的啊?说来分享分享。」 我把信往怀里一揣,斜眼飞他,「干嘛,这是强子哥给我~~~的信,干嘛要和你~~~分享啊。」 某翔语拙,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嘴唇,终于耐不住好奇,伸手过来想抢,「让我看看不行么?我和王强也是同一个实验室的,他给你来这么多信就没给我留两句话?」 我岂能让他得逞,抱着胸前的信挣扎,「哪有很多信,才6封而已。你又不是女的,他跟你说什么啊。难不成还让他和你搞gay啊。」 龙翔的手一顿,跟着我眼前一阵晃动,就有个人影从天而降携风带雨的砸了过来。卫星撞地球啊,我觉得我的内脏都快给挤出去了,肺里的空气陡然被压出去,闷哼一声,连抱怨都欠奉,严重内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龙翔,也不能因为你帅你就谋杀亲妹妹啊。 龙翔自己仿佛也被他自己这样突然的行为给吓到了,双手略撑起身体,却依然压制着我,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眼中的神色貌似叫做很委屈,脸上表情貌似叫做很受伤。他这个表情最近做得有点多,刚开始觉得挺忧郁,挺迷人的,看得我心头跟着颤抖,这看多了,也开始有点麻木了。 「piggy,你……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什么?」我还没喘过气来,用眼神问他。心里有些窃喜,他是要说不要我和强子这么紧密地通信么?他铁定是吃醋了。无论胜利的旗帜能不能插上山头,至少他这反应,我很受用。 龙翔的脸就近在咫尺,这姿势很强势,很曖昧,很有feel,我几乎略抬头就能亲到他的小红唇。但是我忍住了,还是给他留点男人掌握主动的权利吧,看我多懂的给男人面子。 沉默良久,龙翔垂下眼瞼,长长的睫毛在那里颤抖颤抖,看不到他的眼神,脖子上的喉结跟虫子一样上下蠕动了一会儿,随即俯下身来,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他会啃我俩口,结果他居然就这样坚硬成了雕塑。 呼吸喷在脖子里,痒痒的。强子的那封信就在我们俩身体之间压着。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已经皱了。龙翔的体温隔着那信感觉都不那么温热了。我没推开龙翔,因为他的呼吸似乎都带着点疼痛的感觉。 至于么。 他似乎听见了我的腹诽,在我耳边低声地说,那么轻的声音,如果不是他贴着我的耳朵,我一定听不见,「piggy,我是不是很懦弱?」 「啊?」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啊)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我不在乎) 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控制的已经很好了,把看文的亲耍的跟猴儿一样,天天就等你把猪猪吃干抹凈呢)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也许放开你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不,那绝对是错误的) 可是……我……」 我抱住龙翔的后背,手下的肌肉硬邦邦的,蕴藏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人感觉到有一丝绝望的性感。 我叹口气,不用这么悲观吧。不是说人生本就是一场悲剧,干嘛还要自己编排悲伤的剧情呢。当初拉着我在大街上狂奔,想要逃脱束缚,搂着我说那么矫情的「万劫不復」之类的话的某人,怎么变得这么扭扭捏捏拖拖拉拉的。 「哥……」一不小心又叫出这个称呼了,咳,能怎么办呢,这就是事实,躲不过就接受吧。我略用了力把他揽向自己,拿头在他肩膀上蹭,然后再次证明了物理课上学到的摩擦生热,眼看着他颈后的皮肤泛起了很漂亮的粉红色。多么诱人,多么曖昧,多么淫荡的粉红色啊,我决定再刺他一刀。 「如果你再犹豫下去,我就去日本找强子哥。」 龙翔噌的支起身子,「你去日本干嘛?胡闹。」 我不甘示弱,挑衅的看着他。 「你哪里都别想去,好好和我在这里呆着吧。」 龙翔把压在我胸口的信扯走扔在地上,俯身吻住了我的唇。我一边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一边在心里比着胜利手势,这次应该有戏了吧。 结果人家在把手伸进我的家居服衣襟之前,又硬生生打住了。 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龙翔抬起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一句,「我还没洗澡呢。」随即把已经瘫软的某只扔在沙发上,回屋抱着衣服浴巾鉆进了浴室。 如果让我好好跟家里呆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那日子多幸福啊,真跟养猪一样了。 可是偏偏我就是个没事找事,有事不干正事,想找事没事,不想找事事找我的属性。 妹妹(69)- 事情大条了 人间蒸发了n久的花花总算跟我联络了。果然没好事。 「母猪……事情大条了……」她上来就打击我,声音阴沉的跟厉鬼一样。 「怎么了。」我一边啃桃子,一边用肩膀和脸夹着电话蹦到沙发上坐坐好,准备迎接她的大件事。 「卢大,你还记得吧。」 「嗯。当然,为了解救我,被你拉来当冤大头的那个。」 「卢大要办个聚会,请了ardon的父亲……」 我感觉,我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危险的气味…… 「……ardon说要带我去,看看你这个卢大的新欢……」 惊天霹靂,我抖,抖抖。就知道当时口无遮拦的瞎说会有报应,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什么时候聚会?」 「明天。」 我继续抖,声音都变调了,「花花,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让我现在去勾引卢大的意思么,这成功率也太低了吧。还是说你让我从此躲家里不出来。那你怎么办,也要就此闭关么,还是要畏罪潜逃。」 「猪,不用紧张,我当时只是说,ardon的父亲和卢大在谈合作,我可没有明确说你是卢大的女人啊。」 「这不都一样么,那活塞……不是,那ardon,明确的就是那么理解的啊,你也没反驳。」 这还不能全怪花花,我也没反驳。该死的,想起那个变态活塞男,我不自觉地两腿就发软。 「猪,那你就要演一出戏了。」 「演,演什么演。就我一个女主角,人家男主角怎么可能配合我。你说我现在打电话过去,能不能让卢大那么大人物接听都是问题,难不成还真的告诉他,卢老大,我冒了你的名头,现在追债的来了,帮忙挡一下? 你说你当时怎么没选个年轻点的,选这么一老头子。就算要假戏真做,对着帅哥我也就认了,对着个大肚子,秃头的中年老头,你让我怎么演……」 我这脑子里都出现画面了,满嘴黄牙的老头,胸前还有稀稀拉拉的胸毛,带着一身油腻腻的肥肉,冲我淫笑着走过来,胖乎乎的五指大大的张开,抚摸过我青春的肉体…… 啊……不要不要不要,我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恶心想吐。 「哎,母猪,别叫唤了,听我说。是帅哥没错啦。」 「啊?」我放下伸向空中,对天求助的手,不可致信的问花花,「帅哥?你说卢大是帅哥?」心中冒起一丝丝希望。 「不是,卢大都六十了,帅也帅不到哪里去了……」 又是一盆冷水,将刚冒出的希望当头又浇灭了。 「……不过他儿子还不错。」 「他儿子,他儿子干我们屁事。」 「猪,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谁叫你讲话跟便秘一样,一疙瘩一疙瘩的。」 「你讲话才像闹肚子,没完没了。你到底要不要听。」 「我听,我听……」性命攸关,当然要听,至于便秘还是闹肚子,回头再算帐。 「卢大的小儿子,你是认识的……」 这个花花讲了半句又顿下来,卖关子也不是这么卖的吧,再不说,回头人家把我俩卖了。 不过基于为了证明我讲话不像闹肚子,强强忍住。 「……就是,卢佳。」 「嗯。」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不过,卢佳他爸跟我传了个没影的緋闻,跟他啥关系啊。我不耻下问,「所以呢?」 「所以你想办法明天和卢佳一起来。」 「啊?为什么?」 「不要管为什么了。ardon这边我搞定,卢佳那边你搞定,是要勾引他还是要说实话,随便你了。」 花花放了电话,我把自己颓然扔进沙发里,屁股精准的坐在了我抖落在沙发上的桃子。 我忍受着屁股传来湿润润凉丝丝的触感,不禁仰天长叹,这世上怎么有我这么倒霉的人啊。 我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打,还是不打。打了之后,怎么和卢佳说。人家有没有空啊。有空愿不愿陪我啊。愿陪我愿不愿撒谎啊。而且,花花那家伙,也没说我要以什么身份跟着卢佳去啊。 头疼啊,头疼。 能不能退回去,回去那天。我不管闲事了,好好跟家呆着,乖乖等着龙翔,俩人甜甜蜜蜜过个浪漫艷情的夜,多好。这世上怎么就没有后悔药呢。谁规定的,嗯?谁? 咬牙跺脚,我还是按下了手机号码,听着彩铃的音乐,心脏突突的乱跳。没人接,please,没人接。虽然我知道如果联系不上卢佳,我和花花可能会死得很惨,但是,我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煎熬,绝对是煎熬。 「小龙女,怎么这么久都没想着找你卢哥啊。」 听见他在电话那边调笑的语气,我基本可以想象卢佳的表情,一准是风骚轻薄下流无耻。 有求于人,我忍。 「卢哥哥,你明天有空么?」 那边明显楞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卢佳哈哈大笑的声音,「小龙女,这次又想卢哥带你去哪儿啊。叫得那么亲热,不会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我汗,这人每天都在想什么?「那你明天有没有空呢?」 「小龙女召唤,自然是有空的。」 「那,你明天下午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嗯?又去哪里啊?」 「那,可不可以明天去了再说……对了,还有,上次买的衣服……」 「啊,衣服还在我车里,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那,你明天可不可以上午来接我?」 「没问题。」 「那,明天见。」我急急忙忙把电话掛了,不敢再多说。 现在就看龙翔了。在他从实验室回来之前解决问题,就万事ok。反正我应该只需要和卢佳露个脸就行。如果龙翔他老人家明天决定在家,我就彻底完蛋了。 妹妹(70)- 第一次走进千人斩的家 某翔依然是那只起的早,有虫吃的鸟,出门之前按照惯例过来和我这只赖床的告别。 他俯下身来亲我的额头,被我一把搂住脖子,冲着他殷红小嘴就啃了下去。他开始还手臂撑在我身侧怕压到我。 我不过半梦半醒的把他的嘴唇当牛筋咬了两口,正觉得口感不错,韧性十足呢,他抬腿就爬上我的床,欺上我的身来,大腿控制住我的腿,结实精壮的身体压着我的身体。 他这猛的一压,把我肚子里的气都压出去了,偏偏嘴巴被他堵着,只能在鼻子里呻吟出声,听起来还真是……淫荡啊。 我被龙翔压得够呛,想推开他。谁知道是越推他越来劲了,嘴里是连咬带吮,舌头早就趁机鉆了进来,只吻得我晕头转向的,连睡衣什么时候被他解开的都不知道。 我脑子里已经蒙了。原本就没醒透彻,只觉得他的坚硬抵着我的柔软……我是说,胸膛啊,别想多了……让我喘不过气来。他的手已经抚上我胸口了,我岂能示弱,探手下去……摸摸他的八块儿小砖头,真整齐啊,手感没得说。我顺道摸到他的后背,搭在他腰上那两个小窝窝上,蹭啊蹭,顺便捏了把他的翘屁股,感觉他身体条件反射的一躲。 龙翔总算把我的可怜的嘴放开了。我赶紧趁机呼哧呼哧喘气,天哪,我可不是像他,练游泳的,肺活量极好,我再这样下去,估计不一会儿就要窒息而死了。 龙翔一双美目居高临下的瞅着我,眼波跟汪水一样,还一荡一荡的。他又俯身轻啄了我的嘴一下,声音略带沙哑,「我都不想去学校了。」 说的我心头一阵荡漾,酥麻到骨头里去了。 你是好学生,想逃课是没问题,不过哪天都成就今天不成。某人立马换上一幅大意凌然,正直严肃的表情,「哥,你去实验室吧,别晚了,我再睡会儿。」说完还很有感觉的打了个哈欠。 龙翔还有些恋恋不舍,又抱着我啃了一会儿,临走还在我敞开的衣襟里狠狠捏了一把。我冲他微笑告别,转身假装继续睡,顺便揉了揉被他捏疼的胸。这家伙,越来越会吃豆腐了。 出门前和花花做了战役前最后的沟通,敲定了时间地点。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某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很无耻的在我脖子上留下了一只小草莓。 为了遮挡那只小草莓,大夏天的,我翻出一件棕色高领无袖t出来。这原本是春秋在v领大领毛衣里面打底的,质料很薄。但是夏天又不好外面再套一件什么,怕会太热。左看右看,好像太透了,内衣似乎都有点隐隐约约的影子。 卢佳刚好打电话过来说到楼下了,我想反正到他家要换衣服的,就这么凑合凑合吧。 卢佳骚包的红跑车又大摇大摆的停在了楼门口,这次楼下正聊天的大妈瞅着我的八卦眼神都跟狼见着肉一样,突突突突的。 卢佳看到我,桃花小眼也突然绽放了,春暖花开一样。 「小龙女,今天打扮得俏哟。」 我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一声,「我的衣服呢?」 「噢……我没搁车里面,我想说你也不能在我车后座换不是……」 「那我不能拿回家换去啊,真是的。」我岂不是要这个模样坐进他车里,还要在某翔随时可能出现的校园里,嚣张的晃着我半透明的t恤,和这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千人斩进男生宿舍。我死定了。 「你能不能回宿舍拿一下。」以他这车性能来看,应该来去花不了多长时间。 「昨天我回家,顺便放家里了,回去回来估计赶不上你说的时间了。」 「你……」 「反正我说今天要去的地方离我家很近,你穿着那么正式也不好到处跑不是……」 那也比这样好吧。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失败,真失败。 「来,走吧。」卢佳拉了我的手臂把我塞进车里,我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那些不专心聊天专门看偶像剧的老太太们,没挣扎。 坐在卢佳车里,我双手环胸,一幅自我防卫的姿势,靠在车门上。卢佳用眼角瞟了我俩眼,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笑得我脑浆都开始抖。 「你不用吧,我也不会把你怎样……呵呵……坐好了。」他伸手把我拉回来,「小心门开了把你甩出去。」 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怎样,臭名昭着的家伙。 不过我还是坐正了身体,不得已的。因为那家伙开始把车当飞机开,再上高速,我估计能成导弹。 「你……你……」我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抓着把手,闭着眼睛,心里说,千人斩,你死啦死啦滴。 车停下来了好久我还没缓过劲来呢。卢佳无奈的摇摇头,转过来帮我开门,手伸进我腋窝和腿窝就想把我横抱起来。我抓了把手不松,头狠狠磕在门框上,更晕了。 「好啦,下来吧,到了。」卢佳无奈又把我放回去,我自己晃晃悠悠的出来,拉着卢佳的手臂被他搀进屋里,抬眼一看,吓了一跳,「这是哪里啊。」 站在我身边搀着我像搀着老太太一样的卢佳左右看了看,一脸不明所以,「我家啊。」 「你……你……你家??」我看了看眼前无比豪华的房子,你家没事整成这样干嘛啊。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往旁边的大旋转楼梯走,「你可是第一个来我家的女生,最好别让我家人看见,换了衣服咱们就走。」 擦,我还不能见人了,真是的。 被他拉上楼,穿过不短一截走廊,打开一扇门,我还捉摸呢,这是他家么,整得跟宾馆似的。他家多少人啊,住这么多房间。 门在我身后嘎达一声关上了,屋子里掛着一层薄的窗帘,有点昏暗,显得中间那铺着白床单的床,着实的耀眼。 身后的呼吸声,渐渐靠近…… 我心里咯噔一声,念头迅速转动,这什么状况,小黑屋子,密室,身后是头有着丰富前科的色狼,面前是整齐纯白的床,中间站着我这只头上顶着个在车门上撞出来的大包,手无缚鸡之力,晕头转向的小兔子。 瓦拉雷……几乎可以预见大灰狼揪着小兔子的耳朵,扔进嘴里的镜头分分鐘上演,结局自然是连骨头都没吐出来。 妹妹(71)- 被千人斩调戏了 我狂滴汗,向前急走了两步,感觉距离那呼吸声远了点,迅速转身,双手戒备的放在身前。卢佳歪着头,站在原地,明显被我的举动弄得楞住了。 「怎么了?」他的表情实在是纯洁无辜,让我不禁有点心虚。不是我想多了吧。 「没……事……」我把手放下,有点尷尬的抓了抓衣襟。 「噢,你的衣服在这里。」卢佳推开墻上一道门,里面的灯亮起来,居然是个开放式的衣橱,可以在里面换衣服,还有三面可以调整角度的镜子。不过硕大个衣橱,只掛了我那几件衣服,还有零星几件浴袍还是睡衣的,基本上就是空的。 卢佳看出来我的表情有些疑惑,解释说,「这是客房,我的卧室在对面。」 他转身向外走,「你需要洗澡么?毛巾什么的在抽屉里。要不要喝东西,我去叫人给你弄杯果汁。」 我敷衍的哼唧了两声,巴不得卢佳赶紧出去,我才安全呢。 他走到门口,回头问我,「你喜欢什么水果。」 「随便随便。」我强行把他的小身板推出门外,单眼皮的桃花眼还颇有深意的隔着门缝瞅了我一眼。 切,物以类聚,千人斩看门缝,看对眼了。 把门锁好,我心里总算清凈了下来,忍不住开始到处瞎看,推开浴室的门,哇……客房还配冲浪浴,真腐败啊。他爸肯定赚了不少黑心钱。 我虽然看着那纯白大浴池有点蠢蠢欲动,但是还是觉得,不要的好,不要的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回头正享受着,某人冲进来……不堪设想。 我的警惕性还真是高啊。 很没出息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拉开抽屉瞅了瞅,吓了一跳,卢佳这千人斩果然名不虚传,客房床头柜抽屉里居然还准备着小雨伞,真正是有备无患。 参观了一圈回到衣橱里选衣服,我居然还记得脖子上的那颗害我穿着半透明装出门的小草莓。 衣橱里掛着的衣服中间刚好有一件黑色的裙子,带一个配套的项圈。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东西总让我联想到狗脖子上那一支,但是此刻我却极度感谢那个做此设计的设计师,简直就是天才嘛。 我脱了t恤和牛仔短裤,把那件劳神子的衣服往身上套。还真是復杂啊,这么多绳子,小辫子,干嘛用的?谁刚才称赞那个设计师来着?我严重鄙视她,我的智商完全跟不上嘛,555。 把项圈往脖子上一套,站在镜子前面端详着,总觉得有点怪。衣服很贴身,细节的设计让我的身材看起来比实际要好很多。只是肩头,胸前,还有腰上看似混乱的带子,让这衣服看起来有点儿…… 「不错嘛,看起来很好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从镜子里我看见卢佳端着杯子站在衣橱门口,优哉游哉的上下打量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刚才可是敲门了,没人答应,我怕你洗澡溺弊了……啊哈哈哈。我想都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换完了。给,你的果汁。」 笑得那么不自然,果然是没安好心,想要偷看我洗澡来着,好在本小姐警惕性高。 「我不渴。你先出去好不好,我要换衣服。」 「你这不都换好了么?我觉得挺好看的。」 「我觉得不好看,你先出去啦。」我走过去要把卢佳推出衣橱,他没料到我的突然发难,脚下一拌,向后仰摔了过去。 该死的,他小子摔下去的过程中居然还用手臂揽住了我这个罪魁祸首的腰,让我一起摔了下去。 一大杯鲜榨果汁就解决在了长毛羊绒地毯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卢佳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我想我能理解,我这么大个人砸在他的身上,可怜啊可怜。不过他的细眉细眼的,这表情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啊,很让人有小受feel。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卢佳明明就是有做小受的潜质嘛。模样风骚,臭美无极限,身材纤瘦…… 「你不想起来了么?」某人好心提醒思绪已经飞到火星上去的某猪。 「噢,对不起。」我挣扎着想要从他胸前爬起来,却没想到衣服上的带子掛到了卢佳胸前的扣子,爬到一半把我给扯了回去,把他砸得又闷哼一声。 我还未曾对他表现出同情,他居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地上。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从这姿势的变幻中,感觉到了危险,舌头有点打结。 「似乎,应该是我问你想要干什么。」卢佳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的手肘撑在我身体两边,攥着我的手,下半身压制着我的腿,这姿势似乎很熟悉哈,最近龙翔很喜欢这样子欺负我。 「我……我没想干什么,放开我,让我起来。」 「没想干什么?那你为什么要约我出来,还穿那么透明性感的衣服?为什么要来我家?还穿这件……特别的衣服来勾引我?」 「什么跟什么嘛。谁愿意穿那么性感的衣服啊,还不是……」貌似龙翔给我种草莓的事情不能说给他听,硬生生打住,「誒呀,我也不是要来你家啊。是你没有把我的衣服带上才过来这里换的啊。而且,你怎么能说我勾引你……我明明就没有……你放开我……」 「你卢哥我见这种小女生的把戏见的多了。不要告诉我你推倒我纯属意外。衣橱里的衣服唯有这件衣服不是我之前给你买的,只是刚好掛在了那里,而且样式也并不应乎今天的场合。你给我的地址,分明就是我家的地址,难道你不是为了今天要来我家参加那个聚会?」 「聚会?噢,对,聚会,是花花要和他男朋友来参加这个聚会,她让我找你,这样我就可以和花花作伴了。我真的没有要勾引你的意思。」 我怎么觉得我越解释卢佳的表情越吓人呢,他一句话不说,瞇着眼睛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冷,下意识的略挣扎了一下,无用。 突然,他嘴角一勾,笑得那么轻浮的样子,「想知道这衣服这么多带子是干嘛用的么?」 「想……啊,不想。」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他已经空出一支手,去拉我肩头的带子。「不要……啊……」 绕过胸前山峰的绳子勒紧了,让胸脯的两团肉凸现了出来,裹在薄薄的黑色布料里,随着呼吸颤颤悠悠的,像两只诱人的桃子。我低头看着胸前,实在是无语。这设计师是怀的什么心思啊。 「怎么样,不错吧。」他垂首,用下巴蹭我的山顶,痒痒的,有种酥麻的感觉。 「不要……你……放开我……」我奋力挣扎,他反而停下了,这样一来,好像是我主动地把胸往他脸上送一样。 「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两块恼人的布扯下去呢?」 「你……你……」 「我……我怎么了?又不是没有见过,是吧。」 我知道他是想起在游泳池那次走光,怒火攻心了我,咆哮,「你~个~大~色~鬼……啊……」 妹妹(72)- 被千人斩偷了香 我对我自己的大嗓门实在是太自豪了,把头顶上这只吓得够呛不说,还轰进来了一只。 「佳?」 我看见卢佳翻了个白眼,语气变得很不耐烦,「what’sthematter,ardon?」 a……ar……活塞男?重名吧?不会…… 我这还没准备好呢……这个状态……完了,我和花花死了…… 「sorry,sorry,在忙啊,对不起,打扰了。」 这声音我是认出来了,不可能做第二人选,就是那只活塞。脑海里的小人一脸悲痛的拿过一条白綾,往脖子上绕啊绕啊,手一勒,舌头一吐,脑袋一歪,gameover! 「youhollyfxxkingshit……getoutofmyfxxkingface……」卢佳这一口鸟语说的,流利,不过我不羡慕,还是中文简洁啊,翻译过来,不就俩半字,「傻b,滚!」 卢佳用身体挡着我,我看不到活塞男的表情,但是我听得出来他没走,在门口不近不远的发出低低的淫笑声。 「ok,ok,iamleaving……but可以让我看看你的littlechick嘛。」 鸟语人话都说不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好看也不给你看,况且被你看见我可就不好看了。 我把头往卢佳怀里鉆,卢佳对于我的反应有点讶异,不过,他倒是很合作的把我的头搂在了怀里。 你别说,卢佳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让人飘飘然的想多嗅两口。只是不知道是香皂,浴液,还是香水,混着男人的味道,有够man,和他的形象挺不符的。我总觉得他应该身上有着帅盗楚那种郁金的香才对。 左边脸上写着英俊瀟洒,右边脸上写着风流倜儻,「湖海洗我胸襟,河山飘我影踪」…… 我的思绪又飘散开去。 卢佳调整了下姿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活塞的确应该快点走人,我们这样子叠在地上是挺累人的,卢佳已经压得我腿麻了。就算不麻,这姿势跟人讲话也不妥贴啊。我眼角看了看旁边那摊果汁渍,而且,再等下去,那可就不好清洗了吧,那地毯看着很高级的说,不会让我赔吧,我可赔不起。 「几年不见,你爸让我上来和你叙叙旧。」 「有什么可叙的。」 「怎么,你还在怪我当年抢了你的女朋友?」 有八卦。 我的耳朵撑大了些,从卢佳怀里伸出去,承喇叭状。 卢佳居然没反驳,只是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啊哈哈,原来这千人斩敌不过活塞男啊。脑子里出现俩人对斩的画面,各自使出全身解数,拋媚眼,摆破斯,勾引眾美女,下边还有举牌子的乌龟老经过,报告双方粉丝数据,爽,「呵呵……」想着就开心,不小心笑了出来。 「你先出去。」某斩心情似乎不好,开始赶人了。 「ok,我在游戏室等你。」某塞觉得捉弄到某斩,语气愉悦无比,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走了,门嘎达一声关上。 卢佳总算从我身上爬起来,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斜眼看我。看到我脸上还有点忍俊不禁憋着笑的样子,火气上来了,復又欺身过来,脸贴得差一厘米就砸我鼻子上了。 我的笑容被他一吓,僵在了脸上,脑子暂时性空白。直到他温润的唇吮吸过我的唇,又狠狠咬了一口,我才反应过来,慌乱的把他推了开去,猛向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那滩果汁上。 卢佳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我犹豫着仰视他。 「起来,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我还在踌躇中,卢佳宽慰我,「放心,我又不会把你怎样。」他说话算不算数啊,刚才的吻和咬的那一口算啥。 卢佳那只纤细修长的手在半空中伸了半天了,我觉得挺不好意思地,于是我也伸出手去,他抓住一提就把我拎了起来,并没再有逾矩的动作。 我抱着毛巾向浴室挪去,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他。卢佳瞅了我一眼,转身出了门。 冲浪浴池的确是舒服啊,不用我花水费,我狠狠地给它浪了一回,若不是担心着外面两只狼,我都不想出来了。 神清气爽的爬出来,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的内裤上全是果汁,是要湿漉漉黏糊糊的穿回去,还是我要真空上阵啊。 正发愁呢,浴室的门响。我把浴袍裹在身上,顺手拿了瓶洗发水攥在手里防身,(洗发水?汗……还是半瓶的,算了,聊胜于无) 「谁啊。」 「我。」 是卢佳。 「你……你要干嘛?」 「我把衣服放床上了,你等下自己出来换。」 外面的门锁碰上的声音传来,但是我不敢出去,说不准那家伙还在屋子什么地方隐藏着等着我上鉤呢。 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我才小心翼翼的拎着洗发水蹭了出来。 床上放着一小摞衣物,内衣内裤齐全,而且是我的尺码(不愧是千人斩,这么快就搞清楚我三围了),还有一件挺典雅的白色荷叶边小领衬衣。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衣服似乎是全新的。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衣服怎么看也比我自己的好。 吹干了头发,换上了衣服,又从衣橱里找了件白色的裙子套上。在镜子里左右看看,还真不错,小领子刚好挡住脖子上的吻痕。一身纯白,长发飘飘,着实一幅不食人间烟火小龙女的样子,我对着镜子做了个嫻熟的表情,赞,淑女啊,就是如此养成的。 「好了么?」 卢佳的声音又响起,我蹦跳着从衣橱里出来,在他面前转一圈,「好看么?」 汗,这算不算勾引。不过,女孩子穿上漂亮衣服第一反应似乎就是要找人称赞两句,这样才有成就感,满足感嘛。 「嗯~」卢佳的桃花眼又开花了,在我身上打量了n圈,「很适合你。」 切,这称赞,也太敷衍了吧。放在普罗大眾身上都合适。不说好看,也不说不好看,就说适合。可是适合这个标准,还真是见仁见智,就算明明不适合,他也能说那是他品位与眾不同。绝对不会伤人的话。 狡猾而虚偽的家伙。不过看在你桃花眼开得亮丽如春的色胚样,我勉强接受这是恭维了。 卢佳退一步坐床上,然后很自然的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过来。」 不会吧,这听着怎么像嫖客招呼妓女一样啊。瞅上眼了,要开始刚才未完成的……还未开始的事? 妹妹(73)- 千人斩肩头的雷阵雨 「干什么?」我的声音因紧张有点走调,问了这句话突然后悔。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眼角斜瞟,看好了退路,如果他胆敢回答,「干你。」我就夺门而出,就算逃开了这只狼,外面还有头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躲为快。 卢佳看看我那萎头萎脑的模样,叹口气,「算了,你愿意站那里说也行。我就是问你,你认识ardon?」 「嗯……说不上认识,见过两次。」虽然不是很认识他人,但是我们对彼此的身体还是有一定熟悉度的……瀑布汗…… 「那你刚才……」 「我……他……花花是他女朋友,我……」我这猪脑子,临场发挥不行啊,编个瞎话都编不出来。 「噢,我明白了,你不想他看见你和我……」卢佳,你真是了解我啊,就这么想就对了。 卢佳看我点头如捣蒜的样子,神色有点落寞,「好吧,就这样啦,走吧,聚会已经开始了,我带你下去转转。」 「那个……」这紧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花花大嘴巴的问题,我怎么跟卢佳开口的问题,问题的问题的问题……头疼啊。 「走啦。」 卢佳抓起我的手,扯着我就往外走。我踉蹌着跟在他身后,被他一路拖下楼梯。好不容易在最后一阶站稳身体,我刚要抱怨,看到走进门来的一对碧人,脑袋里面「轰」的一声,炸开了花。 我眼看着龙翔挎着艾琳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跟慢镜头似的,耳边的声音都模糊了。 龙翔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人模狗样的。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比平时休闲的装扮多了一份成熟感。怎么看怎么玉树临风,怎么看怎么瀟洒大方,怎么看怎么觉得气质非凡,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臂弯里那只纤纤玉手突兀的惹人心烦。 我的双眼自动将公主一般的艾琳忽略,死盯着龙翔的俊脸。如果目光能杀人……我也舍不得杀龙翔,只是把他身边的艾琳砍了个干凈。 龙翔正与艾琳和一对中年夫妇寒暄,他嘴角微勾,时不时点头应承着,对答如流,进退自如。真不能小看他啊,我哥原来居然是有如此深城府的一个人。 「妹妹?」竟然是艾琳第一个看到我。擦,居然还叫我妹妹,真他妈的想骂人,你是哪根葱哪根蒜。真把自己当我嫂子了。 龙翔转过头来,对上我的註视,眼神一怔,眉头皱了皱,看他有意思想走过来,我拉住身边的卢佳,贴在他耳朵上说,「我们走。」 卢佳冲他们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转身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就走。我听见龙翔似乎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我还心存侥幸的想,他会追上来吧,会追过来吧。 我脑子里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去。只觉得走进了人堆里,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然后又走到安静的地方,龙翔还是没有追上来。 冷啊,真冷,你说卢佳家钱多了烧的,把冷气开这么强干嘛。 这个龙翔,早上还在我床上和我亲亲我我,占尽便宜,甚至欲火焚身的说什么「我都不想去学校了」。那么舍不得的模样,却还是把我扔家里出门了,还以为他多好的学生呢。 不过原来如此。 学校什么时候变成卢佳家里这样子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学校在卢家这里还有分校区啊。 艾琳……艾琳!我什么时候自信心那么强的说,还以为龙翔只爱我一个。龙翔是瞎还是傻,把我搁艾琳边上一比较,是个男人也知道应该选择艾琳不选我的。龙翔一直绷着没和我走到最后一步,原来只是…… 「小龙女,你怎么了?」卢佳抓着我的肩膀扳过我的身子,满脸关切的看着我。 「没事,没什么……」 「没事哭什么啊?」 「我哪里有哭……我分明……」我抬手抹脸,天下雨啦,还是谁泼水了,怎么这么湿啊。 卢佳叹了口气,一把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算我倒霉,每次碰到你就有雷阵雨,不知道这次会下多久。」 熟门熟路,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味道,带着诱人的温暖感,我又一次在卢佳的肩头自顾自哭了个昏天黑地。这一次没有人路过,我一直哭到头晕目眩,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才抽嗒抽嗒的停了下来。 卢佳半搂着我,抚摸着我的后背,声音格外温柔的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乖……果然是小龙女,水里捞出来的……你要毁掉我几件衣服才甘心啊……」 我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用手背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卢佳掏了掏口袋,什么也没掏出来,于是便伸手捧着我的脸,用自己的手指帮我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一边擦还一边老太太一样的嘮叨,语气格外的温柔。 「这雨来的可真快……哭得眼睛都肿了……」卢佳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轻轻柔柔的。他手上的皮肤保养得很好,一点粗糙的摩擦感都没有,是不是男人啊。 我时不时还抽气,头胀胀的,因为哭得缺氧有些困倦,半瞇着眼睛,睫毛上还有滴泪,模糊着我的视线。 卢佳的手突然在我的脸颊边停了下来,我也没有动,两个人静默了良久。我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贴上了我的眼睛,轻轻的啄去了睫毛上的那滴泪。 妹妹(74)- 千人斩的第二个吻 我睁开眼睛,看着卢佳清晰放大的脸渐渐靠近。他的桃花眼凝视着我的唇,有点脱窗,然后他今天第二次吻上了我的唇。 和刚才在客房,带着惩罚性的吻不一样,这一次,他格外的小心翼翼。他的唇温润柔软,开始只是轻轻的碰触着,见我没有抗拒,就开始吸吮起来。一只手向下揽着我的腰搂向他,一只手插进我的头发,困住了我的后脑。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推开他,只是任凭他的舌尖挑逗的扫过我的嘴唇,试探性的顶开了我的唇齿,继而趁虚侵入。我的双手垂在身侧,被他一起箍在怀里,像个人偶一样,随他予取予求。 开始只是因为心中极度的气愤,带着报復与自虐的情绪,我没有阻止他。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如此放任一匹狼是个好大的错误,因为在他面前,所有的女生都是猎物,他只需要决定是吃还是不吃。 卢佳这个千人斩不是白当的,尽管我对他并无情意,也没想要回应,可是不一会儿我就被他吻到头晕目眩,浑身酸软的瘫在他怀里。一直到我没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呻吟,他才放开我的唇,搂着我就走。 身体突然失去支撑,我的重心向下一沉,他没拉动我,转过头来。我看到卢佳的桃花眼中有细小的火焰在燃烧,我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我不能。就算看到龙翔和别的女生出席派对,就算我恨得牙痒痒,就算我带着报復的心理让卢佳占了点便宜,不等于说我可以接受自己和他做更出格的事。 卢佳长叹一口气,放开搂着我的手臂,踱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花池,缓缓呼吸,平息身体的欲望。再转过头来,眼中已经恢復清明,「走,我送你回家。」 我咬着下唇,想起花花和那只活塞,今天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啊,「可是,我还没有见到花花呢……」 「你放心,我会找到她和她解释,说你来过了,但是身体不适。」 「可是……」活塞男那里怎么办。 「没什么可是,所有问题我会解决。走吧,你现在带着这一对桃子眼,实在不适合见人。」 一对桃花眼,一对桃子眼,还挺般配…… 卢佳过来拉我的手,我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攥成拳头,转身向前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七转八转回到门口,龙翔他们自然已经不在那里了。我顿了一步,终是踏出了门。 我和卢佳一路无话。其实我很感激他什么也没有问,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他有点趁火打劫,但是他那么温柔我还真怪罪不起来。 回到家里,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卧室,只觉得身心俱疲,什么也不想思考了,一头栽了下去。 我知道龙翔回来,我也知道他敲门。我用枕头堵着耳朵,嘴里嘟囔着不听他的叫喊。然后我听见他走开,世界安静了。 我翻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只是觉得心里头难受,很难受,特别难受,委曲,很委屈,特别委屈,还憋着哭不出来。像个气球一样,绷着,似乎一捅就能爆开,可是我自己又捅不了。 我也不想卢佳给我找的这身衣服到底是谁的了,手抓着胸口的衣襟,一把扯开,扣子蹦出去老远,可是胸口还是闷。我在床上颠来倒去,把头闷在枕头里,然后在快要窒息之前又翻过身,呼哧呼哧喘气。大叫一声用力把枕头扔出去,正正砸在了一个人身上。 龙翔一幅松了口气的样子,把枕头扔回床上。我扭过头去不看他,我怕看着他一会儿心里就又被他的美貌蛊惑了。 「你怎么进来了。」 「piggy,我怕你自己在屋里出事……不放心……这个门锁……用曲别针一捅就开。」 原来这锁防君子不防小人……龙翔,你这个小人…… 「piggy……」 「不许过来!」 「piggy……」 「啊……」 「好好,我不过去,我站在这里说。piggy,我和艾琳真的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挎着她姿势那么自然。 「她想要找个男伴去派对……她爸爸非要她去的……她说如果不带伴去,她爸爸一定又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很心烦……」 她爸爸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干你屁事。怕有男生看上她,你就抱不得美人归了? 「艾琳的男朋友,家境不是很好,她爸爸不同意他们交往……」 我耳朵竖起来,艾琳有男朋友?估计是追龙翔的手段吧。看她盯着龙翔的模样,听她叫我妹妹那个语气,打死我也不相信她对龙翔没有不健康的想法。编个故事装可怜,引起龙翔的关心,这个女人,该死的狡猾。 「piggy,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你叫我怎么信任你,往外一摆立马招蜂引蝶的祸害。 「piggy,你也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啊。」 我对自己有信心,还不是你之前说我笨,说我不够漂亮,还每次都……悬崖勒马,就算有信心也给你磨没了。 「piggy……」龙翔坐在床边,从我背后伸手扶着我的肩膀。我居然没甩开他,我的耳朵根子就这么软??我的意志就如此不坚定??任凭他两句话,不知真假就相信了??妥协了??原谅了??我还真有出息啊!这搁抗战时期,绝对是第一个投降的叛徒啊! 妹妹(75)- 追究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胡思乱想。」 「噢,不说,让我看见,我就不胡思乱想了?」 「piggy,对不起,我是不应该瞒着你的。」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那花花跟我说,有一天看到你和艾琳……」 「她让我帮忙见一个她们系的教授。」 「她姐姐不也是咱们学校的么?为什么一定要你带她去啊。」 「我认识那个教授,他挺忙的,不是很容易见到。」 「你怎么就认识化学系教授了,你不是学物理的么?」 「之前项目有过合作。」 「什么项目?」 「说了你也不懂。」 「还有别的要交待的么?」 「没了,真的没有了。」龙翔语气很坚定。 「难不成还要我提起来?」 「你提啊,你随便提,我到想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我真的没有和艾琳有其他接触了。」 龙翔有点发火了,我其实也不知道别的什么了,就是想用话吓唬他。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是没有了。而且一路问下来,他的回答还算流畅,没有口吃也没有停下来思考。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事先准备好了,又或者他心理素质太好,城府太深。放在过去我也许就信他了,可是今天看到了我从没见过的龙翔的另一面,让我对他不得不心存保留。 我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突然从心底涌起一股酸涩,你说我到底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隐私。他是我哥,他就算是要给我找个嫂子,那是理所当然的,光明正大的,全世界的人都不会有意见。我算哪根葱哪头蒜啊,就因为他对我诸多温柔,几番温存,我就不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深了。 龙翔在我身后躺下来,把我抱进他怀里。我的身体有些僵硬,不愿顺从。他伸手摸我的脸,我想把他的手挡开,但是没有成功。 「哭了?」 我在龙翔怀里,背对着他无声的抽泣着。是的,我终于哭出来了,气球被放了气,瘫软了下来,但是胸口还是不舒服。而且似乎更难受了,针刺一样,丝丝缕缕的疼。 「piggy……」 龙翔在身后轻吻我露在外面的肩膀,衬衣扣子被我扯开了,现在属于衣冠不整的状态。酥痒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缩了缩,把自己团成一团。 「piggy,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都是我的错。piggy,记住,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他一句歌词就把我唬弄了,我终于哭出了声。 龙翔把我转过来面对他,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的脸,跟幅水墨画一样。他伸手帮我擦眼泪,脸凑过来想要吻我的眼睛,我突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似乎卢佳做过相同的事。也不知道脑子里走了哪条神经,我居然向后退去,躲开了他的吻。 龙翔楞在那里,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手却没停,继续把我的泪水擦干。 视野清晰了,我有点不敢看龙翔的眼睛,盯着他胸前衬衣的扣子,恨不得那里能点着火。 「你……」龙翔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是态度似乎很坚持,语气带着些许踌躇和不确定,「……和卢佳……」 总算开口问了,我还以为他要憋到棺材里去呢。 「我们怎么了?」我故意讲的很无赖的样子。 「我看到你从他家楼上下来……」他居然看见我们下来?不是艾琳先看到的么?那他后来看见我的惊讶和皱眉是演的? 「噢,我有些衣服放在卢佳家里,我去他卧室……对面的客房去换。」哼,你跟我演戏,你瞒着我,我就讲的曖昧点,让你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果然龙翔的脸色都变了,眼睛里开始有火苗,抓着我的手臂,「衣服?你的衣服怎么会在他家?」 「他买给我的啊。」我继续添油加柴,不过,这也是事实。 火苗烧的很旺盛啊,龙翔的嘴角有些抽搐,「他……他买衣服给你……他为什么要买衣服给你?你为什么要他买衣服给你?」 「就是……说来话长……反正今天是我一屁股坐在果汁里……他家的冲浪浴池很舒服的……」我在说什么啊,怎么开始语无伦次了。 「你还在他家洗澡?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告诉哥,不要怕他威胁你,都告诉哥……」 「哥……」 龙翔的态度把我吓到了,他的脸有些扭曲,抓着我的手臂很疼。眼中的火烧得有点过了,开始四处冒火星,烫得我想要逃开。 我的挣扎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一把将我推到,翻身压住,怒气居高临下的宣泄下来:「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告诉哥。」 你说,我傻呀。我怎么可以告诉龙翔,卢佳把我压在地上了,他用下巴蹭我的胸了,我们还接吻了,问题还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龙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很痛苦的样子,附身下来就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不像往常那样循序渐进的,直接撬开我的唇齿就闯了进来,还用牙撕咬着。 该死的龙翔,你属狗还是属老虎的啊,呀呀,你扯什么啊,呀呀,疼,呀呀,留血了。 腥咸的味道在嘴里漫开,一股子酸涩也跟着在心头漫开。 妹妹(76)- 终于成了哥哥的女人(18+,小朋友乖) 龙翔双手从我的衬衣领子里探进去,向两边一撕,可怜那剩下的几颗扣子也在岗位上壮烈牺牲了。前搭扣的内衣基本上形同虚设,我的胸前轻轻松松就彻底失守。 我伸手去推龙翔,我觉得他现在这个状况很不对劲,他表现得太疯狂了,太强势了,让我很不舒服,好像要被人强奸一样。虽然对象是龙翔,是我喜欢的人,但是我不想要他因为愤怒而这样强行和我做爱。 可是我的推挤挣扎似乎只是让龙翔的火气更大了些,他终于放开我可怜的嘴唇和舌头,撑着身体看着我,眼睛血红,吓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双手贴在枕头上,下意识的做了投降的姿势。他倒是顺手,把我敞开衣襟的衬衣往上一拉,袖子退到手肘处,绕着我的手腕转了两圈系在了床头上。 「哥,不要……」龙翔脱掉了我的裙子,随手扔在地上。 「哥,放开我……」他真的从我身上起来,不过不是为了放开我,而是要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衬衣扔在我的裙子上,赤裸着上半身,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了腰带扣。 我曾经那么喜欢看他会在我手心里跳动的胸肌,喜欢看他那么温柔抱着我的精壮的手臂,看他那形状美好,手感更美好的腹肌啊。 我还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下半身赤裸的样子。 可是看到他的西裤掉落脚腕,我却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内裤包裹着的欲望和修长双腿。 听觉变得异常灵敏,我听见布料唏嗦的声响,我知道他现在应该已经一丝不掛了。 床陷下去了一些,他的手向我摸了过来,我蹬着双腿想要反抗,被他抓着脚腕一拉,就卸掉了我无力的挣扎。 他摸上了我的内裤裤腰,我扭动着向床压着屁股不让他扯下去。无奈用不上力气,绝望的感觉到最后一片衣物也终于含泪离我而去。 龙翔用膝盖顶开我努力紧闭的双腿,用自己的身体逼迫我的双腿大大的打开。火热的身体又一次覆盖了上来,这一次,我们之间再无任何障碍,皮肤与皮肤紧密接触,终于,坦诚相待啦。 我小心的睁开眼睛,泪水沾在睫毛上,看不清楚龙翔的表情,只好可怜兮兮的叫他,「哥……」 但是龙翔并没有因为我装可怜就停下来,一头埋在了我胸前。他的手揉捏着我的乳房,把樱桃送进嘴里舔拨吮吸着,另一只手径直向下探去,手指滑过我的小腹,直奔我双腿之间的秘密花园。 虽然一直没有和他进行到最后一步,但是我的身体已经被他之前一次又一次的挑逗调教得相当敏感,就算此刻心里不是很愿意,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因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柔软妥协。 「哥……不要……」我抵抗的叫喊已经开始变得尖细柔弱,带着浓重的气音。 他的手指在我的核心上搓揉着,小腹涌起一阵阵的酥麻,晶莹的露珠掛上了花瓣,带来微微的清凉,让我感觉他滑过缝隙试探的手指似乎更加的火热,熨烫出一股陌生而空虚的渴望。 「哥……不要……嗯……」 他突然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深深的看进我的眼睛。他眼睛里的血色已经淡了许多,怒气也已经不那么重了。浓黑的眼仁里有波动的情绪,映在他眸子里的那两个小小的我也跟着微微颤抖着。不过一瞬,那波动便稳固了下来,只剩下清晰的坚定,他无比认真的看着我,喃喃的说:「piggy,我爱你……你是我的。」 我几乎在他这煽情而深情,蛊惑而温柔的表白里晕了头,而不过半秒鐘之后,身下却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呜……啊……呜……」龙翔放开了手,改用唇堵住了我的惊叫。他弓着背,双手捞起我的腿弯,控制住我身体的扭动,将自己更深入的送了进来,直至我们的身体完全的结合在一起。 我的身体紧绷着,像是被法术定在了那里。心中的一道墻哗啦的坍塌了。 他火热的欲望充满了我狭窄的甬道,感觉那么确实。身体的痛,并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撕心裂肺,只是热乎乎的撑涨感,内避的血管扩张,随着脉搏一下下的跳动,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反而是内心中的恐慌,让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我们终于突破了最后的一道屏障,真正的,完全的,再也回不了头的堕落进了禁忌的深渊。 哥,我终于,成了你的女人。 哥哥(16)- 偷吃禁果的孩子 我是个矛盾的人。 我想大部分人都是矛盾的个体。 人的表象永远不能拿来去判定一个人的本质。例如我。 有人说,我天生是个不安分的人。你应该猜的到那个人是谁,我不想再提到她的名字。当我爱上一个人,我不想要心中还带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我想要忘却那段记忆,即便她对我的影响是那样的深刻。 我有着骚动的灵魂,跳动的能量,却偏偏生在这样一个保守严谨的家庭。表面的安静,掩盖了内心大声地嘶喊。表面的沉稳,隐藏了内心的叛逆与冲动。 叛逆没有错,人多多少少都有逆反心理。大抵十几岁的孩子,都是叛逆的,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不可以,因为叔叔,因为我背负的责任,因为这整个社会。我必须是理智的,沉稳的,谨慎的,得体的。 正常的。 大多变态的人,都是看起来比正常人还要正常。像个没有缝的鸡蛋,做事讲话无懈可击。怕错的时候,就不要做,拿不准的时候,就不要说。把所有的情绪想法都隐藏在自己心里,无处宣泄,越塞越多,无法膨胀,便用力挤压,势必改变形态。是以变态。 我是个变态的人。 你不同意? 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拥抱自己妹妹的男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我,十九岁,精力旺盛,内分泌平衡,和心爱的女人朝夕相处,但不能做想做的事。 不想爱的时候,身边总有无数的人围绕。想爱了,却又不能爱。 纵容自己去爱了,却不能伸出手去拥抱她。 纵容自己去抱了,却不能用力去亲吻她。 纵容自己去吻了,却不能真正得到她。 渴望,已经从最初无法抑制的身体的冲动,在那一夜被我压置在鸡蛋壳里。我抱她,吻她,却总在最后一刻放开她。 大部分时候她还是羞却,放不开,一只烧红的虾子,缩在我怀里。偶尔动情,像块被我的体温融化的黄油,柔软滑腻,身体完全放松,摊成一片,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样,惹人疯狂。 疯狂,也不过洗澡时间比平时长一些。 习惯了冲冷水,习惯了自己安慰自己。 习惯了自己的变态。 我当然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以这样的相处模式过一辈子。我只是想让那种罪恶的冲动可以躲藏在蛋壳里久一些,再久一些。得以给她足够的时间去长大,去看清楚她的选择,去明白我们在做一件错事。我已经彻底无法自救,只求她在我酿成无法挽回的过错之前,将我推开。 但事与愿违,那层薄薄的蛋壳,终被我用炙热的体温孵化出魔鬼的孩子。邪恶的毒蛇破壳而出,纠缠住我和她,尖利的牙,突破理智的皮肤,註入无药可医的毒。我们,都未能逃脱。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答应艾琳去陪她出席那个聚会,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也许没有不一样。压在蛋壳内的,无论孵出什么,都不会是天使的化身。就算什么也孵不出来,也必定败坏腐烂。 但人总是会想,如果当时…… 如果……如果……就算不可能有机会再从头来过。 如果可以,我也许会选择不要回国。但谁又知道,命运会不会让我们用另外的方式相遇相爱。 逃不掉,干脆不要逃。 艾琳并没有告诉我聚会在卢佳的家里,她只说,是母亲的朋友从国外回来,事关家族的顏面,无法带她那个家境背景不太好的男朋友出席。救场如救火,我和她这么多年的朋友,自然义不容辞。 说的如此体面,其实不过因为艾琳抓着我最在乎的小辫子。虽然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但这种事情,心虚总是难免的。 当我还在因为答应做艾琳的男伴而感觉对我的小辫子有所亏欠的时候,我却发现她一身精致高档淑女装扮,站在卢家楼梯上。最要命的,卢佳还拉着她的手。 小辫子狠狠的瞪着我身边的艾琳,要杀人一样。而现在最想砍人的,是我。 她贴在卢佳耳边说了句什么,卢佳拉着她转身走开,姿态亲密。我抬脚要追,却被艾琳拉住。 有长辈问话,我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个时候失态。而我天杀的真想丢开那该死的教养。 但我明白,我丢开了大家的面子,又能如何。今天,她是卢佳的女伴,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愤怒之中的绝望。 在聚会的大厅,我遍寻不到小家伙的身影。我丢下艾琳,四处搜索。然后听到有人在问:「老爷问,小少爷跑哪里去了?」 「带着个女孩去后面了。」 问话的人面色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少爷还真到什么时候都这么风流,连他老子的面子都不给。」 「人不风流妄少年嘛。」 我的小辫子啊,她不会是看到艾琳挽着我的手就吃醋了吧。她若是因为吃醋,被卢佳趁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我渐渐远离歌舞升平的大厅,走廊里安静的只听见我的鞋子踩在地毯上的沙沙声,还有我胸口鼓噪的跳动。 不可以,小傻瓜,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过,我大脑里开始有不合适宜的画面出现。卢佳花名在外,被他盯上的女人,还从来没有一个逃得过。就凭小家伙那点警惕性,加上她刚才表现出来的那种愤然……我不能再想。 一个男子,应该是卢家的佣人,拦住了我,「对不起,先生,聚会大厅在那边。」 「卢佳在哪里?」我一把抓住他。 「小少爷刚刚开车出去了,说是去送朋友。」 我谢谢都没说,转身飞奔。 从我见到她和卢佳,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小时,若真要发生什么,时间不算长,但也是可以发生的。他要送她回家,是已经结束,还是借口带她去别的地方。我满脑子的胡乱想法,就像是无数的玉米粒,一颗一颗的爆开,膨胀的一片雪白。 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心存侥幸,先让出租车开往家的方向。 快到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卢佳那辆红色的跑车,反方向速度极快的呼啸而过。他的脸在我面前一晃,嘴角似乎掛着一弯意味深长的笑容。 笑容! 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她的卧室关着门。我拧了拧把手,从里面锁住了。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里面,为什么? 我敲门,她不应声。为什么不应声? 我拉开抽屉翻卧室门的钥匙,匆忙中怎么也找不到。我看到桌上的曲别针,抓起一个,擼直。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没想到自己也有开锁的天赋。当然,这种卧室的门锁很简单,中间一个弹簧,一顶就开。 一声大叫,一个枕头。迎接我的就是这扑面而来的黑影。还好,至少还有把力气。 「你怎么进来了。」她背对着我蜷成一团。 「piggy,我怕你自己在屋里出事……不放心……这个门锁……用曲别针一捅就开。」她蠕动了一下,不理我,我向前走了两步,「piggy……」 「不许过来!」 「piggy……」 「啊……」尖叫。 「好好,我不过去,我站在这里说。piggy,我和艾琳真的没有什么。」我急于解释,「她想要找个男伴去聚会……她爸爸非要她去的……她说如果不带伴去,她爸爸一定又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很心烦……」 她没有反映,但至少没有再尖叫,静静的听着。 「艾琳的男朋友,家境不是很好,她爸爸不同意他们交往……」 还是无动于衷,看背影我就知道,她还在生气。 「piggy,捏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慢慢的走近。 「piggy,你也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啊。」 终于走到她床前。 「piggy……」我坐在床边,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她没有甩开我。 她再开口,虽然还有怪罪的意味,却明显冷静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胡思乱想。」 「噢,不说,让我看见,我就不胡思乱想了?」 「piggy,对不起,我是不应该瞒着你的。」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那花花跟我说,有一天看到你和艾琳……」 「她让我帮忙见一个她们系的教授。」 「她姐姐不也是咱们学校的么?为什么一定要你带她去啊。」 「我认识那个教授,他挺忙的,不是很容易见到。」 「你怎么就认识化学系教授了,你不是学物理的么?」 「之前项目有过合作。」 「什么项目?」 「说了你也不懂。」 「还有别的要交待的么?」 「没了,真的没有了。」 「难不成还要我提起来?」 「你提啊,你随便提,我到想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我真的没有和艾琳有其他接触了。」这个小家伙,自己和卢佳走那么近,还这么会挑我的错。艾琳跟我走的再近,也不会发生什么。可她,靠卢佳太近,可能会尸骨无存。 她不再讲话,抱着被子发呆。我在她身后躺下来,把她搂进怀里。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不愿顺从,微微颤抖,好像在哭。 我伸手去摸她的脸,她想挡开,但是没有成功。 入手湿润。 「哭了?」 不问还好,一问就委屈的抽搭起来。 「piggy……」 我吻着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她缩了缩,把自己团成一团,像个肉虫子。 「piggy,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都是我的错。piggy,记住,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她的身体渐渐柔软,我把她转过来,帮她擦眼泪,擦着擦着,便想要吻她。 她居然躲开了。 我把她的泪擦干,低头看见她衬衣胸口遗失的扣子。 「你……」我听见自己语气中的踌躇和不确定,「……和卢佳……」 「我们怎么了?」小无赖的嘴脸。我看到了她努力想要隐藏的心虚。为什么要心虚? 「我看你从他家楼上下来……」 「噢,我有些衣服放在卢佳家里,我去他卧室……对面的客房去换。」 她的衣服为什么会放在卢佳家里? 「衣服?你的衣服怎么会在他家?」 「他买给我的啊。」 「他……他买衣服给你……他为什么要买衣服给你?你为什么要他买衣服给你?」 「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他家的冲浪浴池很舒服的……」 我开始怀疑她是成心想让我误会。她很成功,我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还在他家洗澡?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告诉哥,不要怕他威胁你,都告诉哥……」 「哥……」 她的犹豫终于让我刚刚压下的担忧与紧张,一把火又烧了起来。我抓着她的手臂,她居然挣扎着要逃。 我听见心中蛋壳里的生命用力翻腾的声音。我一把将她推倒,翻身压上。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告诉哥。」 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的眼神不坚定。她的不坚定,惹火了蛋壳里的魔鬼。脆弱的防线,裂开了缝隙,我几乎听见理智坍塌时那震耳欲聋的声音。 天知道这一刻我多想吃了她,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去,就只属于我一个人,就不用再担心有别人抢了去。 我在这一刻才明白,我跟本放不开她,就算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选择离开我,我也放不开她。我多余费那么大力气压抑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渴望。我的压抑只是让这一切来得更疯狂,更暴力。 我不想伤害她,我不想让她哭。但她在挣扎,她为什么要挣扎。我要得到她,她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我把她的手腕用衬衣绑在床头。 「哥,不要……」 我脱掉她的裙子,丢在地上。 「哥,放开我……」 我从她身上起来,脱掉我的衬衣。腰带扣金属撞击的声音,挑动着我脑海里的那根紧绷的弦。 她闭上了眼睛。怎么,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事了么。 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自开始的时候没有拒绝我,为什么要接受我,接受这份禁忌的爱情。 害怕了么,终于害怕了。可惜,罪恶的蛇已经缠上了我的身体,它昂扬着头,吐出鲜红的信子。我已经无法回头。 她蹬着双腿想要反抗,被我抓着脚腕一拉,卸掉她无力的挣扎。她扭动着拒绝,却无法阻止身上最后一片衣物跟她含泪挥手告别。 我用膝盖顶开她努力紧闭的双腿,用身体逼迫她分的更开。这一次,皮肤与皮肤紧密贴实,我们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泪水沾在她的睫毛上,微微抖动。她可怜兮兮的叫我:「哥……」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停下来。 经过那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对她的身体,已经无比熟悉。我知道怎样让她动情。 原来,我每次的隐忍,并非无意义的事。至少,我打开了我们之间通向欢愉的最初的道路。 再怎样躲避也躲不过去了。躲不过,不如面对。 「哥……不要……」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尖细柔弱,带着浓重的气音,软绵绵的,于现在的我,近似挑逗。 「哥……不要……嗯……」 我用手捂住她的嘴,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无比坚定。 我要让她明白,piggy,我爱你……piggy,我真的爱你……piggy,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她的表情有片刻的迷茫,像是沉浸在我的表白之中,晕了头。但随着我的入侵,她因疼痛皱起了眉头。 「呜……啊……呜……」 我放开了手,弓起背脊,用唇吻住她,吞下她每一声呻吟,惊叫,痛苦。我捞起她的腿弯,用身体压住她的挣扎扭动,用一种无法回头的力度深入,直至我们的身体完全的结合在一起。 终于,结合到了一起。 带着一种让人想哭的感动。 妹妹(77)- 兄妹的第一次(18+,乖乖跳过不会影响情节发展) 等了这么久,等到我自己都快要放弃了,等到一切都成了一个游戏一样,等到我都忘记了这件事原本的意义是什么,它却这样发生了。 没有浪漫的音乐,没有鲜花或者烛光晚餐,没有之前那么多次水到渠成的自然而然。在我的嫉妒,他的愤怒之中,以这样的姿态发生了。 手腕被勒到麻木,双手都因为缺血而感觉涨涨的。 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被困的猎物。他趴伏在我身上,他进驻我的身体,没有商量,没有告知,突然的就闯入了。 他给我的唯有那单薄的一句话,「我爱你。」 龙翔停在我的身体里,放开我的唇和呼吸。在他黑漆的眼睛里,我看见自己,楚楚可怜的表情,微皱的眉头,嘴角还有一丝血跡,真是一幅悲惨却魅惑的模样。 「piggy,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低低的呢喃,带着一种欲哭的感叹,一下一下吻着我的脸,等待我僵直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 他抬了抬屁股,想要将自己抽出去一些。我却因疼痛条件反射的又收紧了身体,下面像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他漂亮的眉头皱紧,咬着牙隐忍着,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该死,piggy,放松一些。」 「哥……我疼……」我大哭了出来。 他的怒气终于完全褪去,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吻着我的泪,嘴里说着,「对不起,piggy,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嘴里这么说着,但是他却没有一点要放开我的身体的意思。伪君子啊!!!555555 「哥,你可不可以……放开我……」我抽泣着哀求。 龙翔撑起身子,把缠在我手腕上的衬衣丢去一边,雪白的皮肤上被勒出了道道红痕,触目惊心。他捧着我的手,怜惜而悔恨的吻着,「对不起,piggy,是哥的错……」 可他还是没有放开我。555555 龙翔调整了一下姿势,胳膊绕过我的腰,把我搂在怀里,用手略垫高了我的屁股,小心而温柔的试图抽动自己。 我的呼吸变得很急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身体所有的神经似乎都跑到紧密结合的那里集中了起来。 有血液的润滑,摩擦感并不厉害。但是伤口还是会在他每一寸移动下生出让人想要发疯的感觉。 「piggy,放松,放松一点,我不想弄伤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我皱着眉头承受他,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舒服会是一种什么感觉。之前看过的色色的书上写的太神奇,什么烟火,什么悬崖,什么海浪,什么鲜花,我都没有看到,我只是觉得有异物在身体里的感觉,很怪。 龙翔一边缓慢的抽动,一边开始积极努力的挑逗我。我的身体因突如其来的侵入和疼痛而褪去的酥软和温暖感渐渐回来了。 他又一次抚上我的核心,和以往不同,身体内的饱足感激起一股很熟悉的热力在小腹盘旋,让我突然想起了那只烂活塞。真是煞风景啊,我怎么会想起他,可是伴随着他强烈媚药的记忆也被激荡了起来,身体顿时变得极其兴奋敏感。 龙翔在我身体内的滑动似乎也容易了些。他感觉到了我的改变,开始加快加重了一点点速度和力道。那种说不清楚是温暖还是热力还是酥麻还是瘙痒的感觉一波一波的荡过来,在全身上下弥漫着。 我的意识在这股潮水的侵袭中慢慢开始变得模糊,鼻子里闻到空气中弥漫出一阵陌生的气味。 然后在他第一下用力的撞击进来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呻吟出声。 龙翔像是备受鼓励,陡然加大了幅度,这才算是开始了真正的进攻。 之前他缓慢的研磨已经我只是勉强受着,他这一开始认真起来,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任凭身体被这陌生的感觉牵引着,只能肆无忌惮的发出各种毫无意义的声音,才能表达我现在无法形容的感受。 这是一种伴随着痛苦的快乐,因为意识里知道身上的男人是自己的亲哥哥而带着一种绝望,愧疚和莫名的兴奋。每一次动作,龙翔都发出低沉的喉音,这雄性的声音刺激着我的听觉,唤醒我头脑里最原始的欲望的本能。我的双手抱着他的身体,双腿缠上他的腰,我扭动着身体学习承受他,也从中寻找可以让自己更快乐的角度。 小腹传来一种激烈而异样的痉挛感,头脑有一秒鐘的空白。在残留的颤栗中,我还有心情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高潮。我的下面包裹着龙翔的分身一下一下的跳动,他突然加快速度抽动几下,然后迅速从我身体里扯出来,在我的肚皮上爆发了。 我抬起头,第一次看见了龙翔的兇器,沾着爱液看起来亮晶晶的,沟壑之中还带着些许血丝。像一只长得分外工整的鸡腿菇。嗯,这个形容不好,嗯,像是烤香肠,嗯,这个更过分,嗯,就是,比活塞的那只可怕的家伙看起来可爱一些。晕,我怎么比较起他们的弟弟来了。 蘑菇弟弟的小嘴吐奶了,吐在我的肚皮上,温热。 第一次和龙翔的弟弟见面,我很害羞,觉得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 龙翔似乎被我这样看得有点尷尬,丢下一句,「你先躺着,我去拿纸巾。」光溜溜的走了出去。 妹妹(78)- 好事之后(14+) 我躺在床上,回忆着小说里看到的描写。我是不是身体比较特殊啊,腰没觉得很酸,大腿内侧倒是很酸,下面有点疼,却也没疼得死去活来的。现在虽然有些累,头有点晕,却不怎么困。 我侧身看了看床单,有一点点血跡,那是我们罪恶的证明。这样想着,心中又升起一种掺杂着害怕,兴奋,愧疚,迷茫的復杂感觉。 等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终于在哥哥的身下从女孩变成了女人。突然又有种感动到想哭得冲动。 龙翔拎着纸巾盒走回来,看我坐在床上,盯着那一小滩血瘪着嘴想要哭得样子,吓了一跳,把纸巾往地上一扔,就扑过来抱住了我。 「piggy,对不起,都是哥的错。piggy,不怕……」 我沉默的躺在那里,任凭龙翔小心翼翼的擦掉我身上的污秽。他分开我的腿,纸巾碰到我的花心,就算他的动作那么轻柔,我还是止不住颤抖了一下。他停下来,跪在我的双腿之间,手里的纸被捏成一团。 我翻个身,背对着他,把脸埋在枕头里。 龙翔在我身后躺下,抱着我。两具年轻的身体,赤裸的紧贴在一起。 是不是很小的时候,我们也这样拥抱过,那么自然,那么熟悉,那么和谐。我不知道。他对于我,究竟是亲人,还是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他对于我,究竟是情人,还是一个不小心用他的美丽和温柔把我蛊惑的男子。 我的头脑有点空,是不是女人欢爱之后都会这个样子。很多思绪漂浮在意识之上,但是我不肯再往深里细想。也许下意识的我在逃避着什么,至于究竟在逃避什么,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想了很久,盼了很久,等了很久的事情居然发生了,总觉得不那么真实。可是身体的感觉却如此真实的存在着。酸软,跳动的疼痛,还有背后温热的身体。 说起来开始是强迫,但是后来整个过程龙翔都很温柔。可毕竟算不上是水到渠成的自然,里面掺杂了太多情绪,不够纯粹。 龙翔把我的手捞起来,小心地揉搓按摩着手腕上留下了绑束的痕跡。我转过身,一口吻上了他的唇。 我安慰自己,丫头,你也不是个事事追求完美的洁癖。这样就挺好了不是么,他爱你,你爱他,你们以身相许,从此幸福万年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多糊涂一分就多糊涂一分。就想那么多干嘛,完全是自找麻烦。 龙翔用舌头轻轻舔我嘴唇上的伤,慢慢的,控制不住的变成了激烈的法式深吻。两个人都还未从刚才的激情中完全退出去,很快就吻到开始闷哼呻吟起来。 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下身又硬挺了起来,轻轻的蹭着我的小肚子。我伸手抱住他的背,抚过他结实而又平滑的背脊,我们的四肢肆意绞缠着,仿佛蔓藤植物一样互不可分。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持续下去,继而开始有生以来第二次的缠绵,我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趴伏在我身上的龙翔停住了疯狂的动作。我摸索着把扔在床头的手机抓过来。 是花花。 「哎~」 「母猪,你没事吧。」 「没事啊。」 「没事怎么声音这么飘,感冒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里有浓浓的欲望意味,轻咳了一声,「没有啦,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噢……我说猪啊,我真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居然把那小子给吃定了哈,动作不慢嘛,怎么样,他技术怎么样,阅人无数,应该不会差吧。你的第一次如何,爽了没……」 什么和什么啊,我同意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智商是零,我觉得陷入爱欲中的女人,智商绝对是负数。我搞了半天才知道花花是在讲卢佳,害我以为她知道了我和龙翔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我还说她消息怎么这么快,难不成在我家装了窃听器还是针孔摄影机。 「……还那么嘴硬说你和他没关系,早知道你和他已经那么亲密了,我何必说谎,还为了圆谎整天提心吊胆的……」 「好啦好啦,我是真的和他没有什么。你家那个搞定没,不会再有麻烦了吧。」我打断她,实在不想听她这张大嘴巴再说出什么夸张的事情来。 「ardon看到你和卢佳那样亲密的举动,自然就明白了。他说不会夺兄弟所爱。我说猪,你就别再跟我装了,ardon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后来我都亲眼看见你和卢佳那么亲密的搂在一起对啃了,啃得那么激烈,你还说没什么,真是……」 龙翔突然从我身上翻了下去,估计是听到了花花那大嗓门说的话。我匆忙和花花说了再见,把手机扔到一边。 面对着脸色铁青的龙翔,他用眼神询问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难不成我说,你也看见床单上的血啦,我的第一次已经给你了,说明我和卢佳真的没发展到那种地步。 但是,和卢佳kiss这件事,我不能否认说没有发生过。已经有人证了,我也不能说是卢佳强迫我。人家也算是帮了我一次,做人要讲良心。况且我也没拒绝不是么,虽然是因为心里头气龙翔。 我支吾犹豫的态度让龙翔很火大,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贴在他的手臂上,正想着要如何撒娇耍赖,手机又响了,我俩同时扭头去看。 漂亮的彩屏上闪动着两只要命的中文字 「卢佳」。 妹妹(79)- 美男是要好好安抚的 龙翔翻身下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扭头就出了我的卧室。我想要叫住他,但是却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或者说是愧疚,或者说是做坏事被抓到了有点紧张。但是龙翔给我这一赤裸裸的背影让我心里很不爽,虽然,虽然那背影的确是很嫵媚动人啦。怎么说,我也是个可怜的,刚刚被他残忍蹂躪过(?)的小女孩。我现在应该摆个什么姿态才算应景?哭哭啼啼叫他回来?用被子把头蒙起来独自难过? 我还在这里考虑呢,龙翔又返了回来,下半身穿着睡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我……我……我……」关键时刻口拙,我在那里「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龙翔显然失去了耐心,咣一声把我卧室的门就给甩上了。摔得我楞在那里半天没缓过神来。 手机又响起来,还是「卢佳」。我咬着下嘴唇一把将电池扣了下来,塞在枕头下面。 不一会儿,家里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听见龙翔在客厅里「餵」了一声,然后他的脚步就踢踏着不爽的情绪飘了过来,门打开,他把电话递给我,面无表情的转身要走,被我一把抓住手臂。他没动,就这样让我拉着,只是背对着我,不让我看见他的脸。 「哎。」 「小龙女,你没事了吧。怎么不接我电话。」 「噢。」 「你的衣服还在我家,什么时候过来拿。」 「再说吧。」 「小龙女……我知道自己可能没有那个身份说这个话……但是……」 「那就不要说了。再见。」我很怕卢佳又说出什么我不想听不敢听的话来,我感觉到了龙翔的手臂有偷偷从我手中溜走的趋势,所以我赶紧放下电话,一把从身后抱住龙翔的腰。 「哥……」我拿头蹭蹭他裸露的脊背,感觉他有点想要挣脱,赶紧用手抓着他结实的腹肌,手感真好啊,差一点又要走神胡思乱想,还好我还记得如今哄好他才是关键。 「哥……不要生气了啦……」我用脸在他后腰上磨蹭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弱又柔弱,卑微再卑微。我怎么这么贱呢。咳,就先贱一点吧。这总要有个人先退一步,帐是可以秋后再算的,美男是要好好安抚的。 我把那些子破事简单给龙翔讲了一遍,不过当然跳过了活塞的细节,只是简单说他当眾调戏我,被花花制止,然后知道卢佳认识活塞,所以暗示我是卢的女朋友。活塞要求求证,我和卢佳就演了场戏,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虽没有直接说明,但主旨就是暗示龙翔,一切都是假象,只是你的想像,这个事情本来不是这样。yoyo,龙翔,你是我的心上人,你最好,你做什么都好,至少在下一个男友出现之前,你是我的最爱……啊,不要打我的头,我只是不小心想起热狗的rap,说的顺口,你的笑,比蒙娜丽莎还迷人,你拿咖啡杯的样子好比自由女神,你的知名度甚至超过文莱那只吴吉尊,ohmygod,你比耶穌还神…… 龙翔总算笑了,转过身,把我搂在怀里,吻了吻我的头发,然后拍拍我的背,「去洗个澡吧,等下出去吃晚饭。」 妹妹(80)- 从害怕到坚定 贱啊,我又犯贱了。人至贱则无敌,我又想起这句话来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这人啊,没别的优点,就是一个字,贱。 一边冲掉身上的泡沫,我一边郁闷。龙翔和艾琳的事,他两句就解释了。结果他把着卢佳那没影的事把我给吃干摸凈了。吃干凈了,居然还给我个背影,虽然那背影也不错看啦,可是,的确让人很伤心不是。 这男人啊,就是这样,吃不着的时候捧着,吃完了就不值钱了。这男人啊,得不到时怎么也好,得到了就不会那么珍惜了。 突然心里有点害怕,龙翔已经得到我了,会不会也像他们所说的,渐渐就对我失去兴趣了呢。 我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把镜子上的水雾擦干,看着自己朦朦胧胧的身影。这个身体,已经不再是女孩,而是一个女人了。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我还是我,一头长发裹在毛巾里,皮肤上掛着没有擦干的水珠。我抬起手,摸着胸口留下的一颗吻痕。心脏的位置,红得像一个出血的伤口。 爱情就是犯贱。比赛看谁比谁贱。在这一点上,我肯定胜过龙翔。学习没他好,脑子没他聪明,样子也没他好看,我总有一样能超过他的了。 叹一口气,既然爱了,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反正都是他的人了,就让我糊涂下去吧。 我裹着浴巾出来,没想到龙翔他居然已经洗好穿好,正帮我换床单呢。我洗了那么久么?他这一支有洁癖的家伙,竟然比我这往常只洗战斗澡的还快。叹,看来这次我反省的时间还真不短。不过说回来,这长时间的反省还是有必要的,起码现在我的心情总算平静安顺了。 我有点窘,龙翔在这里,人家怎么换衣服啊。虽然,虽然他已经把我看光光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但是……人家,人家还是会害羞的说。 我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某翔修长的手指抓着床单的边边,背脊的肌肉收缩,手臂扬起,床单轻飘飘的在空中兜起一阵风,然后又飘然落下,仙人一般。紧俏的小屁股蹶起,大手轻轻拂过床单抚平的姿势,你说,他怎么长的,这举手投足之间,实在是,不一般的迷人啊。我又迷糊了。 「哥……」靠着门框,左脚叠右脚。 「嗯?」他转过身来看着我,见到我的模样,微笑着走过来,我下意识的想躲。他伸手一拉,将我搂在了怀里。 「怎么了?」 「呃……没事。」 「头发要吹干,否则会感冒的。」 他抱着我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过吹风机,把我头发上包的毛巾解下来,让我在他腿上调整一下姿势,开始给我吹头发。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感觉他的手轻柔的抚过我的长发,温热的风吹啊吹,吹进我的心扉,我又开始飘飘然了。换衣服的事先不想了,让我享受一下。让美人伺候着,不是一般的爽啊。 「piggy……piggy……你怎么睡着了?」 「嗯?」我蹭了蹭,别叫我,帅哥周公正给我梳头呢。 我恍惚听见一声叹息,然后身体腾空起来,又落入软软的云彩上。周公披着件大袍子,侧身躺了过来,向我招手,「小龙女,过来,过来我这里……」 我靠在周公的怀里,鼻尖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好舒服,好安全的感觉。手试着探进周公的袍子,他玉手轻推,白凈脸庞面带羞色,颤抖着柔声说,「不要……」看得我血脉賁张。我手下周公的小腰弧度美好,轻轻抚过去,手感结实又富有弹性。我沿着那弧度慢慢摸上来,停在他胸前颤悠悠的两朵粉樱旁,刚要辣手掐花,却被周公一把抓住,向上一带,反扣在头旁。周公附下身来,长发从颊边瀑布一样的垂下,搔弄着我的脸。我的视线从他的胸前沿着白皙的肌肤,爬升上来,等看到他的脸,把我吓了一跳……桃花眼!呀,周公啥时候整容了…… 我腾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龙翔侧躺在一边,撑着手臂看我,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美的不像真人。还好还好,龙翔没有跟着周公一起整容。 这个时候我为什么会梦到卢佳? 「睡醒了?你还真能睡噢,吹个头发也能睡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枕头里,我哪里有那么容易瞌睡,还不是因为他的怀抱太舒服了么。 我这边装模作样还没完,就听见「咕嚕」一声,我的肚子就开始叫唤上了。我听见龙翔在我头顶轻笑出声,撅着嘴瞪过去。都是你的错,要不然我肯定早在卢佳的派对上吃个饱回来了,莫名错过诸多美食,还搞得心情很差,最后还被迫做了剧烈运动,你说我能不饿么。 「来,起来穿衣服,出去吃饭。」 为了遮盖一些痕跡,我不得已大热天的穿了长袖的衣服。 在电梯里,靠着龙翔,他抚摸着我袖子里的手腕,在我耳后轻轻的吻了一下,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一路龙翔都拉着我的手,路人依然不嫌累得一直看过来,只是我的心里不像之前那样坦荡了,总觉得是不是有人已经知道我和龙翔之间发生了的事。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龙翔是我的哥哥这件事情是我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事。不知道那许久不曾谋面的父母,还有身在大洋彼岸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知道了我们事,会是怎样一幅画面。 龙翔拉着我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我侧过脸看他,正好对上他宽慰的微笑。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刘海和脸颊都泛着一层朦胧的光,好像我也被他感染,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我坚定的回握着他的手,温暖的手掌让我心渐渐安定。 妹妹(81)- 甜蜜蜜(14+) 吃饱喝足,两个人去超市消食。我推着购物车,脚踩在下面的横梁上,另一支脚用力一蹬地,站在车上一下子悠出去好远。龙翔从身后追过来,一把拉住车把手,手指在我鼻子上刮一下,用宠腻的声音教训我,「小心点,又不是小孩子。」 真是老古董,多管闲事。 龙翔怕我又进行这幼稚的不安全行径,干脆在我身后搂着我,双手抓着购物车的扶手把我圈在里面。我的后背上的神经突然都紧张起来,感受着他的胸膛若有似无温暖的触碰,渐渐的脸都红了起来。 「piggy,怎么了?」龙翔在我身后问我。 「没,没什么啊。」 「是么,那怎么脸这么红?」 我这才发现,对面购物架上的镜子里面自己窘迫的表情,一下子血液又往头上冲了。这可不行,再来这么几次,我非脑淤血不成。 「没有啦,穿长袖的衣服有点热而已。」死鸭子嘴硬。 「是么?」龙翔在我身后垂下头来,然后我的脖子上就感到温润的触感贴了上来,痒痒麻麻的,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缩起脖子,躲避着,「别闹了,有人看到。」 「这里没有人。」 我这才发现我们四处瞎逛,早离开了食品区,逛到了卖台灯小电器之类的区域了。这个时间,又不是周末,很少会有人来这里。几个售货员都坐在卖手机的柜台后面聊天,而我们所在的地方又是一个死角,就算有人从龙翔身后看过来,也只是看起来像两个人在交头接耳小声讲话,根本看不出来他在轻浮放荡。 这种身处大庭广眾之下,随时有人会看到的状况似乎激发了龙翔的挑战欲,搂着我的手臂放开了购物车的把手,一只手揽着我的腰,让我贴上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握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了过来。他的唇密密的从耳侧,脖子,下巴,一路吻过。我已经被他刺激得只知道紧紧攥着购物车的把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毫无障碍的寻上了我的唇,一点一点的吮吸轻舔,用舌尖敲打着我因为紧张而紧紧闭着的唇齿。 「啊……呜……」坏心眼的家伙用手捏了我的腰一下,趁我想要叫唤的空当侵略进了我的口腔,肆无忌惮的掠夺吮吸着。 绵长而深切的吻,让我又开始有窒息的感觉。他略松开我的唇,让我得到片刻呼吸的机会,就又覆了上来,没完没了,连腰上的手都从衣襟下探了进来,得寸进尺的抚摸着我的腰,甚至有种想要向上进发的趋势。 他的手碰到我内衣的下缘,我一紧张,向前躲避,身体靠上把手,购物车向前滑去,「当」一声撞在了架子上。我睁开眼睛看过去,货架上有一盏台灯,晃晃悠悠的就要掉下来。 「啊~」我紧闭住眼睛不想看到台灯跳崖的经过,身后的温暖迅速离开,然后有脚步声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么?」是工作人员陌生的声音。 「这灯有白色的么?」 「对不起,先生,这一款只有黑色的。」 我睁开眼睛,看见龙翔手里攥着台灯的脖子,面带微笑若无其事的和售货小姐讲话。他真是大神啊,脸变得还真快。 似乎没有被人看到我们的缠绵。那个样子看起来比我也大不了多少的姐姐,看着龙翔讲话脸还会一红一红的。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总算落了回去,突然一放松下来,脚都有些发软。这个龙翔,也太不註重场合地点了。 去楼下买零食,一直到交款,我都站在车的横梁上,让龙翔推着我走。不是我懒,实在是被他吻到腿软。以后我还要多买点盖中钙,这样下去我早晚会瘫痪了。 龙翔让我排队,自己跑开了。我瞅了瞅,他什么时候抽烟了,去卖烟的地方干嘛。 某翔一手提溜着零食,一手提溜着脚软的我,很艰难的从超市往家里晃。晃到半路,某猪还很没出息的眼巴巴看着某小受招牌的垃圾食品快餐店,挪不动步子了。美人儿无奈,拖着我这个累赘进去买了个冰激凌。 在小区门口碰上沉老太太,看着我一手拖着龙翔,一手捧着冰激凌的样子,笑得脸上皱纹顿时多了一倍。她还拍拍旁边的王大妈,「瞅这兄妹俩个,关系多好啊。话说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独来独往的,就只知道自己,宠得都没边了。不如咱们当年,兄弟姐妹多……龙翔这孩子啊,就是懂得照顾人。回头给你家丫头介绍介绍……」 我自动屏蔽老太太无极限的嘮叨,人家龙翔还挺有耐心的应承着。我瞅着他再不走,不但要娶了王大妈家那胖丫头,估计后边滴里嘟嚕的三偏房六姨太的人选都找好了。我很没眼睛见的扯扯龙翔,冲他嘟下嘴,他才找借口脱离那一群好事的欧巴桑。 走进电梯,我正用我灵巧无比的舌头,把那冰激凌舔成圆圆的一团,在横一舔,纵一舔,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像……蘑菇头。 我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龙翔,他正咬着粉嫩的下嘴唇,看电梯上贴的宣传画。瞅他一脸的悲天悯人的表情,感人啊,他还真是关心非洲儿童。 我一边满脑子意淫着把冰激凌含在嘴里吮吸吮吸,一边还想着,王大妈家那躺着比立着高的丫头有什么好的,让你在那里笑瞇瞇的听了这半天。我张开嘴一大口把龙翔的蘑菇头,哦,不是,我手里的冰激凌塞进嘴里,真是冰得我牙痒痒啊。 开门进屋,龙翔把零食丢在了茶几上,顺手把我丢在了沙发上,又抱着他的浴巾衣服进浴室去了。出门前不是刚洗过,又洗。浪费水资源的家伙,知不知道非洲的兄弟姐妹们还喝不上纯凈水哪。 按开电视,正播什么新楚留香,我怎么瞅怎么觉得这楚留香脸有点大,还穿得跟阿凡提一样。我觉得如果让龙翔去演这个角色,那些鶯鶯艷艷的对他爱到死心不改才比较有说服力。而且龙翔这个家伙,穿个麻袋都好看的让人咬牙。 正想着,某人已经换了衣服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白色t恤,裹着他结实的上半身,白色裤子,松松得跨在腰上。再简单不过得衣服,再随便不过得装扮,举手投足都是优雅。我瞅瞅他,又瞅瞅电视上那个,更加同意自己的想法。 「看什么呢?」龙翔带着一身及其好闻的味道坐在我身边,头发没有完全擦干,打着缕贴在额头上,该死的性感。 「看帅哥。」 我顺手拿起一袋话梅,撕扯着怎么也打不开。 「帅哥?」龙翔看着电视上的那只大脸,摸摸自己的小尖下巴,「你喜欢那样的?」 「不喜欢。走到哪里都一屁股风流债,见着个美女就瞎放电,竟给女人曖昧不清的暗示,自己又不负责任。这边说得爱你爱到骨头里,那边又陪着别的女人……」我嘮嘮叨叨一大通,最后结论就是,「这大种马一样的男伦,早该刷上盐水搁坛子里……腌(阉)了。」 「哈哈。」龙翔笑着伸开自己的手臂绕到我身后,一使劲把我揽在他怀里,另一支手勾起我的下巴,低头看着我,嘴角掛着勾人的笑容,「放心,我不会那样的。」 妹妹(82)- 妹妹好甜,好想一口把你吞下去(14+) 他头发上的一滴水落在我额头,像一滴汗一样滑了下去。 我心想,你不会?那艾琳算怎么回子事。我估计你也不比他差到哪里去。 心里酸酸的。真奇怪,话梅在我手里还没打开呢,这酸从哪里来啊。 龙翔的脸慢慢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想躲,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他用手困着我的下巴,轻啄上我的唇。 「放心,我不会那样的。」他又把那句话说了一遍,不过这次声音低沉,很轻,很柔,配着他快要凝出水来的眸子,彻底让我晕了头。 我闭上眼睛,感觉他的小嘴在我厚实的嘴唇上吮吸着,牙齿偶尔轻咬两下,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舌头又伸过来,沿着唇型慢慢的舔,湿湿软软的,仿佛带着电的电极,让我一阵阵的酥麻。「你好甜噢。」他喃喃的说。 「嗯。」 他轻轻舔弄,又重重吮吸,我整个人融化在他的怀里,跟冰激凌似的。你说,冰激凌能不甜么。 他的手从下面撩起我的衣服,从腰际顺着背脊向上轻抚,触感那样的轻,所到之处的皮肤都留下一片片小小的疙瘩。这痒痒的感觉沿着中枢神经直接冲进大脑,跟着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我的脑袋里咚咚的跳动着,空洞洞的带着回音,心脏都快要被他从肚子里吸出来了。我算知道了,这胸口跳动的一团血肉也是花痴,看见帅哥美人就不好好坚守阵地,总想着怎么冲破阻碍,从我嘴里跳出去。 他的舌头从我早已经失去防备的唇齿之间探进来,我的舌头也不由自主地被他勾引走了,纠缠轻咬。唾液在我们的口腔里交换,似乎我自己也尝到了淡淡的甜味。刚才被冰激凌刺激到疼痛的牙齿,被他的舌尖舔过,有种酸酸的胀痛,唾液腺疯狂的配合着,止不住的狂喷。他的舌头在我嘴里,让我想吞咽也吞不下,想闭嘴也闭不上,口水竟然就这样沿着嘴角就流了出去。好丢人啊。 龙翔停下来,用舌尖将我嘴角的液体一并卷了去。我好想跟他说,如果渴就去喝水,我还没有开口,他便喃喃的说,「我好想一口把你吞下去。」 不会吧,人类步入文明这么长时间,食人族不是早该灭绝了么。可是某翔似乎并不这么想,他叼住我已经被他吻到肿胀的嘴唇,用牙齿对銼一下,就一口含住我的下巴,咬两口,又用手抵住我的脸,轻轻用牙齿啃过,一会儿又用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耳朵,没沾酱油就吃起猪耳朵来了。我知道现在猪肉贵,但也不用拿我打牙祭吧。 他啃完了猪头肉,开始向下发展。嘴手并用将我的上衣解开,大手贴着我的后背,托着我,就像捧着一盘子烤乳猪,啃过我的锁骨。手指在身后轻轻一拨,胸前的束缚就弹了开去,(话说,他手法真熟练啊。) 他用牙齿叼着我的内衣中间的小蝴蝶结向下一拉,两只小兔子就蹦了出来。胸前一阵发凉,我抱住他的头,想要推开他,嘴里说着,「哥……不要……」 他停了下来。我说,你不会这么听话吧。睁眼一看,掛在我手肘上的内衣被我这一抬手的动作,刚好掛在龙翔的下巴上。看他的俊脸被罩在两片粉色的蕾丝之间,模样还真是可爱啊。 他有些恼怒的抬手把这碍事的东西揪掉,扔在一边,瞅了眼我似笑非笑的欠扁表情,低下头,张嘴咬住我微微挺立的乳头。 「啊……疼……」 我听见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压着我就向沙发上倒过去。他依然含着那一侧的丰满,用舌尖轻舔那顶端。另一支手也没闲着,抓着另一遍揉搓挑弄起来。 「哥,不要……啊……」 他用食指和拇指重重的对搓一下,又轻轻的拨动。我算是彻底反抗无效(话说,你反抗了么?),就沉浸在他制造出的兴奋和颤栗之中。最后「不要」都变成了「要」。女人啊,果然是死鸭子嘴硬的典范。 妹妹(83)- 兄妹的第二次(18+,不听话的打屁屁啊!) 不知何时,衣服也被我们的热情搞得羞愧难当,不愿意当电灯泡,一边凉快着去了。我看着不算久违的粉嫩蘑菇头,又想起刚才那一口冰激凌的意淫,血液都开始往脸上涌。 龙翔把手伸到我腿间,轻轻揉摸着,「还疼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的手指带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龙翔开始力道时轻时重的搓揉按捏,我感觉身体无可抑制的兴奋起来,一股潮涌自甬道中缓缓淌出。我看到他对着我笑,笑得好……蛊惑,好得意。 龙翔拨开我的花瓣,将中指浅浅的挖了一下,看着他手指上亮晶晶的液体,我羞啊,羞死了,我不干了。拿抱枕捂住头,蜷缩起身体,恨不得把自己藏在沙发靠垫里。 龙翔在我头顶轻轻的笑,然后俯下身抱住我,把我从枕头里挖出来。 「羞什么,piggy,这是很正常的啊。这说明,piggy你也很渴望我。不是么?」 「哪有……」某人继续嘴硬。 某翔的手在我身上轻飘飘的打着圈,下面的硬物轻蹭着我露湿的花心,语气带着点装腔作势的委屈。 「是么?原来你不想要啊。」 「嗯。」 「嗯?」 「啊……」 坏心眼的家伙用手指捏住了下面的小核,一股战栗的潮水从那里倒漫上来,我禁不住呻吟出声。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在期待他,我只是觉得他的欲望碰触我的感觉很舒服。我现在有种冲动,很想抱着他,狠狠地抱着他,和他紧贴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的那种紧。 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黑色瞳孔里的自己怎么这一眼都媚到骨子里去了。这种表情,哪里是埋怨,纯粹就是勾引嘛。 果然某翔已经无心再逗我,将我的双腿分开掛在他的腰间,用自己的灼热坚硬在外面轻拍两下,分开我的花瓣,就送了进来。 我眼看着他那巨大的东西在我身体里没了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他顶开来,紧箍着,涨涨的。他停下来,看着我,似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略调整了下姿势,咬着下唇,冲他点点头。 他小心翼翼,一寸一寸的推进去。和第一次的猛烈不一样的感觉,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而且我还清清楚楚地看着,似乎都能感觉到身体内的皱褶被他一点点撑开,感觉到他欲望的伞折和突起寸步难行。虽然分泌了一些体液,内壁较之之前滑腻了很多,他进入的还是很困难。 伤口并不是很疼,有丝丝缕缕的麻。火热而硕大的异物,他这样真切地存在在我体内的感觉,让我从心底涌起一股感动。鼻子有点酸,很想哭。 「piggy,放松一点,否则会伤到你。」 他轻轻的吻啄我的唇,眼睛,脸颊,额头,用手把我紧张到僵硬的肩膀按回沙发上躺好。他把自己慢慢的抽出去了一半,我感觉身体内的什么也跟着被抽了出去,有片刻的空虚。然后他又缓慢却坚定的挺了进来,满足了那空虚的感觉。 他在我身体里缓慢的堆积着这种感觉,直到我的身体渐渐适应,他才开始加快了推进来的速度和力度。每一次,他似乎都多挺进一分。快感在那结合的一处慢慢蔓延,随着他冲刺的动作渐渐粗暴,而越发清晰。 我扭动着身体,伸手抱住他的背脊,鼓励他更进一步。终于,他放弃了隐忍自己的欲望,肆意的动作起来。 我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让他带领着我在欲望的狂风暴雨里沦陷。我不知道下一秒他的频率会是如何,也不知道他要用怎样的力度撞击我的内里,一拨拨的惊喜和愉悦在累积着,准备在某一刻冲破堤岸。 他的胸膛就在我面前,有薄薄的一层汗水,我看着他粉嫩的樱桃在我眼前前后移动,下意识的就叼了上去。 我听见龙翔闷哼一声,那声音听在我耳朵里异常的兴奋,我便含着他,学他一样用舌尖轻拨,牙齿轻咬,逼迫着他发出比我还要淫荡的呻吟声。只感觉自己也跟随着他越来越兴奋。 在他激烈的冲撞中,我终于无法再专心挑逗他,放开了嘴,犹自尖叫着,直到越过兴奋的顶端。 他从我的身体里退出去,我在余韵中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从茶几的零食袋子里拿出一个纸袋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抽出一排,撕下一个。我弯了弯嘴角,原来如此,这个家伙脱离革命队伍原来是去买这个东西。 我躺回去,感觉他又凑了过来,高潮过后的甬道光滑异常,加上小雨伞上的润滑,他的欲望毫不费力的就又填满了我的身体。 第二次的极致的兴奋来的比较慢,但是快感延续的却很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糜烂的味道,龙翔粗重的呼吸和我的呻吟在客厅里纠缠回荡。有那么一刻,我还抽空担心了下,邻居会不会听见啊。 我直叫到嗓子开始发干,声音开始走调了,才忍不住身体又开始剧烈痉挛起来。龙翔稍稍迟了一步,也终于僵硬着身体爬伏在我身上。我发现身体里有东西在一下下跳动着,很奇妙的感觉。 他抱着我,轻轻的吻我,喃喃的说,「piggy,我爱你,piggy……」 妹妹(84)- 和哥哥关于A片的讨论 我身上套着龙翔的大t恤,全身心地靠在他怀里,只感觉这体温,这味道,这怀抱,这氛围,醺的我浑身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愿去想,头脑也懒到系统休眠一片空白,眼睛盯着电视却完全不知道电视上到底在演什么。听见龙翔在笑,我就跟着笑。可能我笑得样子太白痴了,这样笑了几次,龙翔都听出来我智商不高了。 「piggy,你傻笑什么呢?」 「嗯?呵呵。」咋能说我傻笑呢,人家素幸福的笑。 我在他怀里扬起头,看着龙翔赏心悦目的脸就在我视线上放45度处,据准确观测,他的眼睛距离我的眼睛十又四分之三厘米,黑色的瞳仁里面有两个傻乎乎的小猪,幸福的小泡泡就在我的小心心里咕嚕咕嚕的冒,估计都从我嘴巴里漫溢出来了。 龙翔的嘴角优美又勾人的弯起来了。他的脸靠过来了,哇呀,他的唇贴上我的了……可惜,只有轻轻的一下。我咂咂嘴,有点不满意。可是也不敢再和他缠绵一回,虽然做那件事素很爽没错撒,但素,一直做,一直做,我会不会做坏掉,龙翔会不会精尽人亡的说啊。 「电视不好看?你想看什么?电影?不看?那要不要……关掉?」 「不用不用……」关掉了电视就没有背景音了,让我这样安安静静的面对他,他该听到我心跳狂乱的声音了。 「那……吃点东西吧,你要吃什么?」某翔长臂一伸,把茶几上的环保袋拎了过来,「ㄆ一ㄚ」一声,放在上面的那个纸袋子就掉了下来,散了一地的小包装袋。囧…… 翔哥哥的手一顿,脸突然红了。真素美艷啊,虽说他皮肤并不算白,但绝对算得上嫩,透出那粉粉的一抹緋红,看得我又一阵心神恍惚。都说红顏薄命,我咋觉得红顏身边的人更活不长呢。和他在一起,我估计罹患心律不齐,高血压,随时可能脑淤血的几率大大上升。 不过,刚才看他撕包装的时候怎么一点也没囧,还挺熟练的。我这么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就凝住了。回想起来,龙翔他似乎无论接吻,挑逗,还是那个,都不怎么青涩。出门买东西还知道到哪里买这个。到底是男人都如此无师自通,看多了a片,还素…… 「我要薯片。」我从袋子里拿出一袋子lays,给僵在那里的龙翔解冻。他看我低头开包装,趁我「不註意」把地上的东西划拉进袋子里,往旁边一扔,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薯片太油腻了吧,堵在胸口闷闷的。我递过去给龙翔,他摆摆手,「我不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那你还给我吃。」 「那你也不要吃了。」他把薯片拿走。 「可我就要吃。」我又拿回来。 「那你就吃吧。」他无奈。 「不是说对身体不好,你为什么还让我吃?」我撅嘴。完全不关心我嘛。 「不是你抢着一定要吃么?」 「我抢着要吃你就给我吃啊。」某人纯粹欠扁。 某翔无语,叹一口气,从袋子里拿一个果冻出来,「piggy,乖……要不,吃这个。」 「这个对身体有好处么?」 「应该没好处吧。」 「那你还要我吃。」 「……」某翔彻底无语。他把我手里的东西全拿开,伸手把我搂在怀里,温声细语的,「piggy,怎么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别扭了?嗯?」 这……咳…… 心里憋闷,对着他这好脾气的模样,又发不出来了。 「嗯?怎么了?」某翔用手指头挑挑我的下巴,跟逗猫似的。我一咬牙,一跺脚,开了口问,「哥,你看过a片么?」 「啊?」显然某翔没有想到我开口就问这问题。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也不好直接问,我是你第一个女人么。只能迂回的,用排除法。 他舔了舔嘴唇,表情有点扭捏,「看过。」 突然我放下心来,不过依然追问,「经常看么?」 「不算经常,偶尔。」某翔手指无意识的扣沙发,抬头向远方眺望。我看了看那个方向,两米之处就是餐桌,没什么可瞻仰的。 「网上下的?」我回过头来继续问。 他突然伸手把我抱起来放在腿上,气急败坏了,「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我拨开他凑过来蹭我的嘴,异常坦然地说,「噢,我的一个群组经常分享些h漫,av,gv,小黄之类的,想说如果你有兴趣,我是管理员,可以加你一下。」 某翔晕倒。 但是我却放心了。原来是看a片哦。其实我也不是有处男情节,只是觉得像龙翔这样有洁癖的男人,应该也不会随便和女孩子那个吧。虽然他的过去属于他自己,但是,人家心里还是会……难过。 人心情一好呢,食欲大开。也无所谓对身体好不好了,反正都买回家了,不吃也是浪费不是。话说非洲的弟弟们薯片都没有的吃。 我就赖在龙翔腿上咯吱咯吱吃薯片,他宠爱的摸摸我的头,「女孩子不要看那些东西。」 「为什么,乃可以看为什么偶不能看。现在男女平等有没有。乃不可以限制偶享受激情的权利。」 「……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他用手把我的头捞过来,一口叼开我嘴唇夹着的一片薯片,转头就咬了过来。他的舌尖舔过我的嘴唇,探进来的时候带着bbq的口味,我忍不住条件反射的就嚼了一下。你说,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人家在吃东西嘛,干嘛突然把舌头送进来。 「敢咬我。小耗子……」 到底我是耗子还是他是耗子,他一点儿一点儿的啃我,啃的我又痒又酥麻,最后不得已投降,「好啦,好啦,你要饿这里有零食,不要啃我嘛……」 他抬起头,眼角带媚的瞅着我,「我不喜欢吃零食,我就喜欢吃你。」 妹妹(85)- Happily ever after !??(第一部完) 因为下午的饭吃的时间比较尷尬,处在午餐和晚餐之间,干脆两个人晚餐都省略了。 我啃着薯片,龙翔啃着我,两个人,亲亲,吃吃,看看,熬到天黑。龙翔拍我屁股让我从他腿上下来的时候,我大腿都麻了。 话说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没感觉,跳下来才发觉。你说,他没事把腿上肌肉练那么结实干嘛,比学校的木头凳子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还带棱的。 我一瘸一拐的去洗漱,从卫生间出来时,龙翔正在我们俩屋子的门中间站着,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一把将我拉过来搂怀里,「你想睡哪个屋子?」 「我当然是睡我的屋子啦。」多此一问。 「好。」他亲我额头一下,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我莫名其妙的回自己屋,拉被子躺下。刚要熄灯,门又开了,就看龙翔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口,我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你……」还没你完,他已经走过来了,把枕头往床上一扔,「那边点。」 「我……」还没我完,他已经躺了上来,撩起我的被子,一伸手就从背后把我捞在了怀里, 「piggy,晚安。」 「……」 不是没和龙翔躺在一张床上睡过,不过晚上过夜也只是雷雨夜那一次。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又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突然感觉,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和所爱的人,同床共枕,要修千年不是么。修成兄妹不知道修了多久。上辈子,上上辈子我们是不是太勤奋了。是幸运,还是倒霉呢? 我僵硬的身体让龙翔不太舒服,他从身后吻了吻我的脖子,把我的四肢蜷了蜷,塞在自己怀里,嘴里讲话都有些含糊了,「乖乖,睡觉……」 感觉着身后的温暖,我胸口禁不住也暖起来。我咬着嘴唇,忍不住嘴角的笑,掰着他在腰上的手指头,「给我唱歌好不好。」 「睡觉了,唱什么歌。」他的头在我脖子那里拱了一下。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是不是会越来越像,我觉得他也有变成猪的趋势。 「唱摇篮曲啊。」从小的时候,我就很想有人可以唱着摇篮曲哄我睡觉。没有爸爸,没有妈妈陪伴,外公外婆是绝对不会对我这个赔钱货做这么肉麻的事情。现在有人愿意抱着我睡觉,难得我心情又这么好,是吧,美人唱歌给咱听,咱也享受一回。 龙翔在我背后叹了一声,我以为他要拒绝我,心气慢慢落下去,他突然小小声问我,「你真的要听我唱歌?」 「啊?对啊,怎么了?」 「你确定?」 「当然确定,难不成把楼下李老太叫来唱给我听?虽然不叫她,她每天早上也会拉嗓。」 「呵呵。你让我唱,我就唱了,别后悔。」 「呃……你不会五音不全吧。」原来天才精英如他,也有不行的时候啊,哈哈,我心里顿时平衡许多。 「咳咳。」某人咳嗽两声,「你是要听还是不要听。」 「听,当然听。」 突然一阵沉默。 我在等,他却还不开口,似乎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音。 等到不耐烦,我刚要开口问他,他就唱了起来,抱着我轻轻的摇晃着, 「summertimeandthelivingiseasy. fisharejumpingandthecottonishigh. oh,yourdaddy'srichandyourmomisgood-looking. sohush,littlebabydon'tyoucry. oneofthesemorning’syougoingtoriseupsinging. thenyou'llspreadyourwingsandyou'lltakethesky. buttillthatmorning, there'snothingcanharmyouwithdaddyandmammystandingby…」 龙翔的声音低沉的,轻柔的,淡淡的哼唱着,午夜的大提琴一般,带着迷惑人心的金属共鸣,卷着空气中的暖意扫过我的耳朵。 该死的,他就没点缺点么? 我抓着他的手,贴在脸颊边。听着背后淡淡的歌声,闭上眼睛。 这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想去管,不想去在意。只要有他,只要有龙翔陪着我,就是幸福。 ----------------------- 第一部《哥哥,恋人》完 第二部《千人斩的爱情》,明日开始连载。同样一日一更或一日双更。敬请期待! 妹妹(86)- 新生活 第二部《千人斩的爱情》 -----------------------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还会不会踏上这条禁忌之路。 多年之后,我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我还小。我恍恍惚惚中知道这条路上不会平坦,会有坎坷,会有无数阻碍。 但是我不知道,那些荆棘会有多长的刺,那些坑会让我摔得有多疼。 我甚至不知道我和龙翔对彼此的信心,到底有多深。 一切都在未定之天。我们还年轻,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肆意去耗费我们的青春。没有家长的约束,我们两个人仿佛找到了很好玩的游戏,玩到不亦乐乎,欲罢不能。 我们是流连在海边堆沙子的顽童,天黑了,涨潮了,却依然不想回家。 亲亲復亲亲,亲亲无穷尽。虽然之前我和龙翔也有亲亲,但是自从我成了他的女人之后,这亲亲的意味,力道,深度,韧性,技术层面以及后续发展上,都着实更进了一步。 我和龙翔除了去超市,几乎都不怎么出门,着实宅了起来。 龙翔又一次把实验室搬回家来。不同于以往,我生病他照顾我的时候,龙翔还是很勤奋,很用功的。可是现在只要我坐在他身边,不出一会儿,他的註意力就会被我吸引过来。 他的世界因我而改变了,他的全部精力都只在我的身上。这让我很有成就感,作为一个被宠爱的女人的优越感。 有时候龙翔让我坐在他腿上,看他写程序,写着写着我就会瞌睡。本来嘛,我又看不懂。然后就会在梦里梦到周大帅哥对我上下其手,我也没闲着,把周公袍子里的风光游览了一个遍。 我们已经完全玩晕了头,只想24小时都粘在一起。什么禁忌,什么伦理,什么道德,什么什么条条框框,我都不愿意去想了,彻彻底底的沉沦了。我偶尔会想,古代的帝王,迷恋酒色,荒淫无道,不理朝政的,也不过如此。 我算明白了,爱情与情欲就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一味毒品,明知道吸了对身体不好,却怎么也把持不住,一次一次面对诱惑,都忍不住伸出了手,最后越陷越深。 每天早上起来脑子都是飘飘然的,跟做梦一样,超级不真实。看着身边那张明媚如画的脸冲着我微笑,那细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腰,那温润小嘴吻上我的额头……我就激动到颤抖。 龙翔,你真是天生妖孽。 迷糊之中我都已经忘记了日子,只骗自己时间已经为我们停止,停止在这一刻。我们不会长大,不会变老。我们之间不会有别人,家长不会逼我们相亲,结婚,生孩子…… 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从此相依为命。 但是该死的龙翔他自己想起来了,我们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们还有生活要过。 熄了灯,龙翔从身后搂着我,突然问起来,「piggy,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啊。去年这时候,我们都开始新生训练营了。」 龙翔的话如晴天霹靂劈进我脑子里,心脏往下一坠,「啊……呃……我忘记了。那个……如果开学了,花花应该会打电话给我吧。我们总是一起的,之前高中的时候,我忘记补课或者假日返校,也都是她打电话给我的。」 龙翔在我身后放心的嗯了一声,就睡过去了,我却睡不着了。完蛋了,正事都玩儿忘了。花花,叹,我现在也不指望她了。她家那些事,叹,被活塞揽了去,叹,还要不要上学都是问题。龙翔听着我不停叹气,摸摸我的头,「乖,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心里有事就是睡不踏实,第二天我居然比龙翔醒得还早,趁他洗漱的空当,我裹着被单爬起来,把隐藏在角落中的录取通知书翻了出来。抖抖上面的灰(陈年古董啊……),摩挲着铺平,几乎不敢去看,瞇着一支眼,匆匆一瞥,没看清,又看了一眼。呃……不会吧……皱着眉头又扫了一眼,某猪惨叫,「啊……」 「怎么了,怎么了?」龙翔裹着浴巾,浑身湿嗒嗒的跑了出来,「ㄆ一ㄚ」一下,浴巾就从他跨上掉了下来。我晕,当初想方设法妄图看他裸体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报道时间已经过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欲哭无泪。做学生这么多年,只有故意逃课的,还没有不小心忘记报道的。这算是什么事情啊。会不会这大学上不成啦,难道还要回去重新读高三,重新高考。我不要啊,那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龙翔松了一口气,捡起浴巾来把身上的水擦擦干凈,走过来把我手里的纸揪过去看看。看清楚了,轻笑两声,顺手刮我的鼻子,一脸没救了的表情。我嘟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妖孽。你做哥哥的,也不知道给我这个妹妹註意着点。 「还好,今天最后一天报道。大学还好,有很多学生从各个地方来,迟一点半点也没关系的。我今天陪你去学校,老师我还认识几个的。你不是说花花会提醒你的么?」 「噢。我估计她也玩疯了。我现在给她打电话。」我找出手机才发现,好久不用,都没电了。看来,整个世界都在进行着正常的运转,只有我自己停驻了。 我出去用客厅的座机打了电话过去,响了很久也没人接。看看墻上的鐘,也是,这大早上的,她不可能醒着的啦。刚要放下,那边总算传来一声慵懒的「ㄟ~」 「花花,对不住,这么早给你打电话……」 「噢,母猪啊,什么事?你怎么好长时间都不和我联络,打你手机也没人接,打你家电话也没人接,还以为你从卫生间穿越了呢。卢佳还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你再没消息,那小子说要报警了。」穿越都能想出来,这家伙明显最近小说看多了。 「呃……可是我最近一直在家的啊……」 「piggy,吃早饭了。」龙翔在餐厅叫我,我也就忘记了要问她电话的事情。 「噢,花花,今天是报道最后一天,一起去噢。你先去睡回笼觉吧,我出门了再给你打电话。」 「……猪,我不想去报到了。」 「为什么,你不要上大学了么?」 「上学有什么用。而且还是这样的学校,这样的专业。家政……呵呵,你觉得我出来能干嘛。给人当保姆?」 「那你不上学还能干什么呢?」 「不上学可以干很多事情。猪,念一个学位有什么用。就我这脑子,就这明显糊弄人专门拿来骗钱的学位,不过耽误四年的时间,浪费四年的学费。我现在这样就很好啊,比什么大学生,研究生赚得多多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猪,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公平的。我不是你,没有可以照顾我保护我的哥哥,没有可以每个月给我寄零花钱的叔叔……我只能靠自己……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这靠着青春和身体赚钱不是长久的事。放心,我不会真的妄想这样过一辈子。我叫ardon帮我开了间花店,下个月开张,你记得来给我捧场哦……这点小钱对他来说就是个p,趁他现在还看得上我,还愿意花钱讨好我,我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的……放心,去念书吧,去上学,去帮我好好感受做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龙翔过来叫我吃饭,我还拿着电话呆坐在那里。听筒里早就已经是忙音。花花每一句话都像石头砸在我胸口,结结实实的塞满了,几乎喘不过气来。这过去几天的幸福生活,似乎都成了一种罪过。我抓着龙翔胸口的衣服,只是不停的说,「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 龙翔吓坏了,捧着我的头,摸我的脸,上上下下的检查,一迭声的问我,「怎么了,不舒服?生病了?哪里难过?告诉我……」 我抓住他慌乱的手,像抓着救命的稻草,「没事,我没病,就是心里难受。」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帮不了她……」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陷进去,却没办法拉她出来。好朋友在生活的险境里挣扎,我凭什么幸福呢,我又凭什么幸福…… 「花花怎么了?」 我叹口气,什么也没有说。虽然龙翔现在是我最亲近,最相信的人。但是花花是我的朋友,她不愿意别人知道的事情,我绝对不说出去。就算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都会揣测。这是她的秘密,这是她残留的自尊心想要保留的尊严,我就算被这秘密噎死了,我也不会说。 「无论花花发生了什么。piggy,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轨跡。不要因为别人的选择来惩罚自己。到任何时刻,记得,你还有我。」 龙翔回握着我的手,体温源源不断地从掌心输送过来。不知道武侠小说里渡真气是不是一样的效果,我慢慢的胸口就真的不那么堵了。 「来,吃早餐,吃完了一起去学校。piggy,你人生新的一页就要开始了。」 妹妹(87)- 宿舍四人行 我换好衣服出来,龙翔已经站在门口等我。 你说这人长的,怎么站怎么像杂志里的广告画。出门怎么都没见星探啥的勾搭他呢。要我是经纪人的,我死拉硬拽也要让龙翔出道。如果他不同意,我以死相逼也值得。 不过我不是经纪人,我现在也舍不得和别人分享他。以前走在路上,路人回头看他,我会觉得特自豪,这是我哥,脸上特有面子。现在我恨不得拿个丝袜套他头上,让人看不出来他的好。 但是龙翔这家伙估计套上了丝袜一样帅……叹。 之前还总想着找一个帅死人不偿命的男朋友,现在才知道美人可以仰望,可以意淫,搁身边看着风光,心里头的纠结难受只有自己懂。如果可以给他弄个人皮面具就好了,出门戴上,回家只帅给我一个人看…… 人啊……真是自私啊……女人啊……更是自私啊…… 龙翔完全不知道我在腹诽什么,依然很温柔很温柔的帮我整理着长发。 话说我这头发有点太长了,大夏天跟一毯子似的,哪天给它剪了。 我揪过一缕,在手指头上绕,突然又有点不忍心。毕竟跟了我六年了啊,有感情的。但是,留起来的原因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呢,这样,对龙翔是不是也不公平。 龙翔的手停在我的脖子后面,轻轻抚摸着,「我送你的项链呢?」 「啊?」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太贵重了,我怕丢,放在抽屉里了。」 「戴上吧。上大学了,是大女孩了,也要带点首饰了嘛。」 「噢。」这个龙翔老妈子,什么都管。管我吃饭不能挑食,管我穿衣服不可暴露,管我看电视不能坐太近,管我洗完澡要擦池子,现在还管我戴不戴项链。他还真是又当妈又当爸又当哥又当情人。不累么? 我拉开抽屉,拿出那个盒子,当然,也看到了放在旁边的花花送我的手表。 我叹了口气,这个好朋友选了和我不一样的人生路,让我心里着实难过。 我承认,家政系是有点夸张。也许我应该劝她回学校復读,明年再考一次高考。现在这个社会,没有文凭,什么也没有,早晚会后悔的。 「piggy?好了么?」 「噢。」我拿了项链出去,龙翔接过来帮我戴上,又顺道亲了我脸颊一下。我兴致不高,心思还停留在花花的事情上。他不以为意,摸摸我的脸,安慰我说,「别想太多了……」 我拉住龙翔的袖子,「要不,我再打个电话给花花,叫她一起去学校报道。」 我听着手机里一遍一遍的叫铃,然后转进留言功能。 龙翔看着我,「算了,人各有志,其实不念大学也没有什么不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的方向,也是一种洒脱,不是么。」 我只和龙翔说了花花要开花店的事情,没有告诉他前因后果。可问题是,花花并不是自由选择的啊。 我长叹一口气,跟着龙翔出了门。 戴着我粉色的安全帽,抱着龙翔的腰,坐在他的机车后座上。我把脸贴在龙翔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感觉他的体温透过衣料烘烤着我。这是一种安全的感觉,一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一种值得感动,值得珍惜的幸福感。可是,花花呢?她能靠谁? 有龙翔带着,报道的手续办得异常顺利。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全家出动的大一新生,跟蚂蚁一样到处跑,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幸运,好轻松。只需要拎着龙翔的手,像个第一次去幼儿园的孩子一样,一路一句话也不说,连表格都是他填的。娟秀的小字,工工整整,谁也料想不到他是国外回来的半个老外。 唯一的麻烦就是,从今年开始,所有女生都要强制住校。据说是前一年出了太多「不荣誉」的事情,今年要「严加管理」。 龙翔好说歹说,那个老师也只是无奈的摇头,「我相信你是个好哥哥,但是,这是规定,如果在你这里破例,我们就没有办法管理了。」最后出门还语重心长的在我们身后嘀咕,「都是为了她们好啊。现在这群女孩子,唉~」 我和龙翔真的变成同校的校友了。只是,每天一起上学放学的愿望落空了。我是被学校拴上了绳的蚂蚱,蹦跶不远了。 龙翔陪我去宿舍,从舍管科拿了宿舍的钥匙。那个阿姨看到龙翔嘴就没停,着实嘮叨了一番。表面上是在嘱咐我,实则旁敲侧击的问龙翔有没有女朋友,估计又想把谁家闺女往他身上栽。 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就不怕龙翔是衣冠禽兽,花花公子,把人家闺女糟蹋了? 后来还是夏夏分析给我说,能对自己的妹妹这么细心的男人,铁定不会对别的女人差到哪里去,他的嫻熟温柔都写在脸上呢。人啊,尤其女人啊,全都是外貌协会的。 哦,忘记说。夏夏是我的舍友之一。 我们是个4人间的宿舍,和卢佳那2人的「高尚」间比是差点,但是比那6人的小单间好很多,至少不是同一层楼的人用一个厕所一个水房,而是和隔壁共用一个。这是龙翔的坚持,他说,虽然他在实验室打工补助不多,但是让我住好点是必需的。只不过那2人间都是有后门的人才进的去,偶这种小角色,就算愿意花钱也只能挤一挤了。 我去的时候,其他三个人早都到了。纪慕情不在,床上靠墻堆了一溜漫画。夏夏和陈依童两个正在掛蚊帐,看到我和龙翔进来,全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打招呼。 我什么行李也没有,就认认床位,却被两人拉住了要一起吃午饭。我回头用眼神询问龙翔,他微笑着摸摸我的头,「多和新朋友联络下感情吧。我去实验室了,吃完饭记得过来找我。」 龙翔都走没影了,陈依童还看呢。夏夏和她明显已经熟了,轻拍一下她的肩头,「你风化成望夫石我是没意见,但是也先帮我把蚊帐掛好了啊,我可不想今天晚上还做蚊子的试验田。」 陈依童脸一红,默不作声的转头过去继续。我也不能在一边闲着不是,积极的过去帮忙。不过30秒,就发现自己在帮倒忙,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也只能一边靠墻当壁花去了。 「你男朋友挺帅的啊,把人家一筒的魂都勾去了。」夏夏坐在床上打趣她。看着陈依童脸腾的又红了。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爱脸红的女孩子,不会是古代穿越过来的吧。眼看依童快扭捏到找个地缝鉆下去了,我只好开口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哥。」 「噢?不像啊。」 我看着陈依童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酸涩,有点后悔说出龙翔是我哥。但是这也是遮盖不了的事实,如果不自己说出来,以后她们知道了更解释不清。在心里暗暗叹息,脸上还要掛着笑,「他像我妈,我像我爸。」 「那你妈妈一定是大……美女了。」陈依童居然插话进来,说完了觉得自己很八,又缩回蜗牛壳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她……」 三个人聊天聊到中午,那个叫纪慕情的也没回来。我好奇的问夏夏,谁知她语出惊人,「她呀,去参加xx公园举行的同性恋聚会去了。」 「啥?她是les??」 「不是,她是腐女。」 汗。还真不知道有这么热衷,甚至去同性恋聚会的腐女。我还以为只有小说里才有。说到底,我也有点腐,看bl小说漫画,偶尔欣赏gv,但还没有狂热到满世界找攻寻受的程度。 夏夏热心的指引我的视线落到纪慕情床上靠墻的那一排漫画。我这才发现,从经典的《绝爱》,《圣传》,《独占欲》,《拥抱春天的罗曼史》,……《阿多尼斯》,到最新日文版的comic,《丽人》,《hug》,《chara》,……话说,和纪慕情比,我发现我对bl事业的发展实在是白痴到家了。 夏夏打掉我无法控制自己伸向那里的手,「别动,纪大小姐在她的宝贝上都施了法,谁摸一下她都知道。」 「那么神啊。」 「反正没她的允许最好别动,小心她把你抓去变性,调教成性奴。」 「誒呀妈呀,太夸张了吧,你是不是虐文看多了……」 和她们聊天之后心情好了很多。一起向食堂进发的时候,我对这些舍友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我们四个都是大一新生,可惜不是一个系。夏夏是商科的,明眸皓齿长发披肩,不说话的时候,标准淑女一枚。一张嘴……你也不能说她不是淑女,就是有点百无禁忌。很热情,很八婆,我很喜欢。 陈依童也是个小美女,秀气的很,但是存在感实在很低。不太爱说话,低眉顺眼的,很容易害羞,却念了个让我很震惊的机械工程系。真不知道在那种全是男人的班里面,她怎么存活下去。 那个未曾某面的超级腐女纪慕情,和我一样是低分混进这个学校的。只不过她没我那么矫情,念什么广告设计,她直接就是美术,据说愿望就是当个漫画或者插画家。 我没有饭盒,夏夏就借了一个给我。打了饭刚坐下,纪大小姐就从某处闪现了,居然是个挺亮丽的妞儿。这边招呼还没打完,背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小龙女,好久不见啊。和同学一起吃饭?」 妹妹(88)- 千人斩,你不吃豆腐会死么 我还没回过头去,对面端着一盆酸辣土豆丝的纪慕情眼睛就直了,嘴巴里喃喃的做无意识发声状,「鸡……鸡……鸡……」 「什么鸡啊,哪里有鸡……纪土豆,好好吃你的土豆丝。」夏夏打掉纪慕情伸出去的手指头。这样指着人家帅哥实在是不淑女的行为。 纪慕情摇摇头,「不是,不是……受……受……受……」夏夏打掉她另一只手,「不会瘦,无论是鸡还是土豆丝,吃多了都不可能瘦的」。 纪慕情被夏夏噎得快要断气了,好不容易才嘀咕出来,「极品小受啊……」 我额头上一滴冷汗流下,她还真直接。 我拉着脸上虽然带着礼貌的微笑,眼神中却有疑问的卢佳转身匆匆离开。 「怎么了?小龙女也不介绍介绍同学给我认识?」卢佳的衣服都给我扯歪了,一边跟我抢衣服,一边脸上的表情还是带着调笑的意味。这家伙也太註意自己在女生面前的表现了吧。 「我要对她们的人身安全负责啊。」我撒开手,还帮他把褶子平了平。话说他的衣服貌似都很贵,扯坏了让我赔我可赔不起。 「我真的有那么危险么?」卢佳的脸凑了过来,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一双桃花眼居然给我装出认真探究的表情。 我退开安全距离,嘴唇开合了几次都没好意思讲他亲我吃我豆腐语言上占我便宜等惊天罪行。 「危险啊,当然危险,你若出现要拉红色警报的那种。」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占了便宜,还让我和龙翔之间闹了误会。 虽然,我和龙翔能走到这一步,还要多谢他推了一把。 卢佳做出那种被委屈了的小模样,「你又开始詆毁人家的名声了」桃花眼突撒突撒的看着我,差点把我给雷焦了。 脑子里回荡的就是纪mm那句「受……受……受……极品小受啊」 不行不行,不能被影响了。这家伙,装无辜,装可怜,装无害,让你放松警惕性,最后结果就只有一个,被吃的骨头也不剩。 「名声?嘿嘿,你早没那个东西了。」我低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他又凑了过来。这家伙,不知道讲话要保持礼貌的距离么。非要把脸往人家嘴上贴。 「我……我先回去了。吃饭……那个,要不凉了。」 「一起吃啊。」 属橡皮糖的啊,甩不掉。 我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不太好吧。我也是今天才认识她们的……」 卢佳呵呵一笑,「不为难你了。反正要认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倒是问你,最近打电话怎么你都不接?」 「噢,手机没电,忘记充。」 「家里电话也没电?」 「有电啊。」不说我都忘了,「为什么你还有花花都说没人接呢?最近我叔叔还有打电话给龙翔。我拿手机打家里电话也响的……」 「噢,看来是被block了……」 「什么?blog?」 卢佳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机么?」 「噢。」搞什么鬼嘛,我把手机递给他。他一通乱按,我有点担心,「别给我弄坏了啊。」 「放心,弄坏了我赔你个更好的」 卢佳突然停了下来,嘴角上掛上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我看看他,又看看手机。卢佳把手机荧屏转向我,「你怎么把我加到拒绝接听的list里面去了?」 「啊?」 我把手机抢过来,一看,是桌面我自己的照片,「什么嘛?哪里有拒绝接听?」 「没事,我开玩笑呢。对了,你哥呢?」 「噢,他回实验室了。你没看到他么?」 「还没见到。怎么样,最近,你和他?」 「我们……」我有些心虚,虽然我知道我应该表现的自然点,「……还是那样。」 「小龙女,有句话我之前想告诉你来着……」 「啊……那个,我真的要回去了。」我有点怕他说到我哥和我什么什么的。那次我见到龙翔和艾琳就突然失态,看在卢佳眼里不知道是什么解读。 「呵呵,你怕什么?」 「那个,谁有怕……」 卢佳出其不意的伸手挑了我的下巴,脸凑了过来轻啄我的唇,「我只是想说,今天你真可爱。」 我几乎听见血液涌上脑袋的「轰」的声响,我估计我的脸又紫了。我拨开卢佳的手,转头就往食堂跑,也不管他在我身后得意地笑声,貌似还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一路使劲拿手背擦嘴,就说这个家伙危险嘛,早该能躲多远躲多远的。我这个没记性的家伙。我使劲咬了自己的下嘴唇,疼得一哆嗦。这次该记住了吧。 哥哥(17)- 最放纵的日子 我曾经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知一件事是错事,还是会去做。 我一直以为,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应该懂得约束自己的行为。 我在得到她的一瞬间才总算明白。错与对,有时候是相对的。在每个人的眼中,在不同的时候,对错是可以对换的。有时候,这对孪生兄弟的身影,也会模糊在一起。 道德的存在,是为了约束并压抑人的某些本能。 一些凌驾于理智,超越规则的本能,一些引人疯狂,脱离轨道的本能。 他们称之为兽性的原罪。 可人自出生便是这样的,既是原罪,便无法逃避。虚无縹緲的道德,又要如何去捆绑骚动的灵魂。压抑也不过让之后的爆发更为强烈。 上帝为什么赋予人类性的欲望,难道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哺乳动物中大概只有人和熊猫是没有发情期,随时随地都可以做的。而在那么多次欲望的澎湃之中,又有百分之多少孕育出了新的生命。 这样强烈的欲望,这样难以抑制的冲动,这样无法言语的快乐,它的存在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在心灵交会之后,让身体也无法离开对方? 爱之切,便会情不自禁。 我和她的第一次,是我用强。我没给她后悔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有时候,打破一种禁忌,需要一种让人失去理智的冲动。 而卢佳对她的那种潜在的威胁,终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害怕做错。但爱上她本就是一个错。情不自禁,只是错上加错。 一直怕做错,一旦做了,错的彻底,错的再无法回头,反而轻松了。 她应该也是一样,从开始哭哭啼啼的拒绝,到结合的那一刻,我看到她脸上释然的表情。 我感受得到,她的身体,从紧绷到柔软,从抗拒到顺迎。我们终于并肩走上了同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我侵住她的领地,而她狠狠地绞杀住我,这是一场鲜血淋漓的战争,蒙蔽了我们的眼睛。 我不想伤害她,这个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 我用尽我所能去抚慰她,每一次。 这是一种伴随着痛苦的快乐,带着绝望和愧疚的意味,让人莫名的兴奋。 我上了癮。 记得看过一刊报道,男人的大脑里,平均每30秒就有一次和性有关的脉冲。大部分时候,这些冲动是潜意识的,连男人自己都不知道。 女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理解男人身体的冲动,无法理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半瞇着眼睛轻轻呻吟的时候所激发的那种嗜骨的快意。 但这并不会影响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尽情的享受幸福与快乐所带来的震撼。 曾经的犹豫,仿徨,内疚,自责,恐惧与不安,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被那无与伦比的美好所掩盖。 掩盖,并不是消失。我们只是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只要身边有她,便忍不住要把那柔软的身体搂在怀里。 嗅觉,视觉,听觉,味觉,触觉,所有的感官便都是她,只有她,铺天盖地,让人应接不暇。 她就是一把火,烧热我一腔的鲜血,无时无刻不在为她沸腾,每分每秒都想要深埋在她的温暖柔软之中。 我倦怠了学业,被导师警告,停了我的研究工作,让我在家反省。 在家,在有她的地方,让我如何反省。 我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让她快乐。 不要去问一个在爱欲中深陷的十九岁男孩,应不应该,值不值得。 在他的眼中,世上的一切都敌不过心爱的女孩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放纵的日子。理智在温柔之中腐败,身体在欲望之中沉沦。 我蒙蔽了自己,自我催眠,自我欺骗着。 我对自己说,只要我们相爱,有什么不可以。 可我们之间的血缘,註定了有很多事情,都不可以。 妹妹(89)- 哥哥因我丢了工作 回到那三只面前,看她们的头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看了我一眼,又互相交换了信息,笑得很奸诈,很诡异。 我搂住陈依童的脖子,从这个最嫩的下手,「你们刚才说我什么了?嗯?告诉我,我买糖给你吃。」 夏夏一把将我拉过来,「你还真当一筒是小孩子啊,还买糖吃。老实交待,这次这个应该是男朋友了吧。」 「当然不是。别给我瞎安排,就他……」我赶紧否定,我可不想和卢佳勾搭出什么緋闻来,让龙翔听到还不把我切丝拌京酱炒了。 「就他?他还不行啊。你还想怎样啊,找个跟你哥那么帅的,估计世上少有。这还不满意,你干脆勾引你哥算了。」 呃……她说的无心,可以却捅在我软肋上了。让我着实尷尬不知道如何应对。纪土豆凑过来问我,「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我发誓。」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浪费一个做小受的人才。」 「呃……你不会是……」 「那天给我介绍介绍,我把他弄弯了……」 「我估计有困难。这家伙,是个千人斩的说。」 「千人斩?那就更好了。这类男人,通常都是因为被女人伤过心,才会开始报復女人。让他对女人心寒了,自然就弯了。」 「那个……」我看着纪土豆攥着拳头,表情坚定的模样,狂擦汗。 突然,被我勒着脖子的陈依童在我怀里拱了拱,露出头来,小心翼翼的问我,「什么是千人斩啊。」 我放开她,不知道怎么给这个单纯的家伙解释。夏夏在一边开口了,「就是专门人道毁灭你这种女生的男人。」 「为什么要人道毁灭我啊。他杀过很多人么?警察不抓他呀?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呢……」 绝倒。 吃过饭,纪土豆和我详细打听了卢佳的身世背景。反正这学校里知道卢佳的学长学姐数不胜数,我不说,她也有地方问去,我就简单介绍了下。不敢说太多,免得回头又怀疑我和他有一腿。 留下给一筒做初级健康教育的夏夏和一门心思制定把卢佳掰弯之小受养成行动方案的纪土豆,我晃去实验室找龙翔。 果然是开学了,物理系楼里也开始不少人进进出出的。实验室的门开着,有几个人聚集在门口。都是认识我的,看我走过来赶紧对着我又摆手又噤声的比划。 「你哥被导师训了。」 我楞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被训了。体会到不是培训也不是训练后,开始怀疑哥真的会被老师训。我很难想象耶,我以为只有我这样混日子的差学生才会有机会和老师「粗气」长谈,我还真没见过被老师训的好学生耶。而且,还是龙翔长得那么讨人喜欢的学生。我总觉得,这种学生都是会被老师捧在手里呵护的。 「为什么我哥会被老师训啊?」 「估计是你哥谈朋友的事情。」 「谈朋友?」 「龙珠啊……」一个大姐超级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肩膀,她个子比我矮太多,这动作实在是别扭,「……你是龙翔的妹妹,也帮他把把关。那么好个孩子,别毁在女人手里,不值~得。男人,要先~立业,再~成家。现在他还年轻,找女朋友不急这一时。」 「啊?」我怎么觉得她讲话那么像江湖老大。刚要问清楚,那个小屋门响。大家装作若无其事,在门口倒水的倒水,开小冰箱的开小冰箱。只是水都从杯子里流出来了,冰箱开了半天什么也没拿出来。 龙翔从实验室那个小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面色阴沉。居然都没看见人堆里的我。拋下被忽略的委屈,我忙追了过去,看着他的脸色又不敢问。只是怯怯的拉他的衣服,小声的叫了一声「哥。」 估计动作太轻,声音太小,继续被无视。 身后有貌似苍蝇飞过的低语声,我回头看了看,马上又安静了。这些人们啊,都是比龙翔大很多的呢。平时面子上看起来都对他很好,其实都嫉妒他这个才大一就有研究助理做的学弟。我虽然爱趴在龙翔的桌子上睡觉睡到从椅子上掉下来。但也不是没有长耳朵的。有些人就看不了别人比自己好,总在人背后说小话。就连这些读过不知道多少年的书,论说算得上很有学问教养的人也还是一样的。我对科学家的幻想,彻底幻灭。啊,不对,还留着一个神圣的位子,给我家龙翔。 话说,我在他身后小尾巴一样跟了半天,他才发现我,伸手摸摸我的头,脸上带着虽然好看但是不真心的微笑,「来了?吃饱了么?宿舍友人都怎么样?」 「我都挺好的,哥,你没事吧。」他居然给我很贱的苦笑两声,「没事,回家。晚上想吃什么?哥做给你做。」 我拉着他的袖子,「哥,为什么导师要说你啊。你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么?」 「谁告诉你导师说我了?我只是和导师说我不做研究助理了。」 「不做了?为什么不做了?」 「大二了,也要开始忙起来了。还是专心学习比较重要。」 「可是……」 龙翔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我的脸,「没有可是,我们又不缺钱。不做了就轻松很多,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piggy,不要担心那么多,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吧。女孩子想太多有的没的,会老得快哟。」 他脸上明明是抿嘴笑着的表情,实话说,还挺养眼的,却怎么看都觉得他心里不像他想要表现得那么开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能再问了。我算是知道,龙翔的脾气,其实并没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如果他真的被导师训了,应该也不想让我知道吧。他会不会觉得没面子。毕竟,我一直把他当神仙一样供着的,推崇着的,崇拜着的。既然这样,不说透就不说透好了。 妹妹(90)- 开学前疯狂的荒唐(18+) 下午收拾了拿去宿舍的东西,看着那堆行李,我有点恍惚。仿佛想起来几个月前自己刚搬来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哇,这就是我哥么?好帅啊。 还是,哇,如果这是我男朋友就好了,带出去多拉风? 或者都有?? 我已经不记得了。过去的这短短几个礼拜,龙翔,他还是我哥,可是他也成了我的爱人,我的男人。因为一层层叠加上去的情感,就更加得让我心情復杂。 我不想走,真的不想走。虽然这间屋子我不过住了几个月而已,却已然是我的家了,一个可以让我遮风挡雨,一个害怕了能找到温暖怀抱,一个拥有忘记了全世界也不能忘记他的爱人的地方。 可是这堆行李却告诉我,我真的要离开了。还有三天好日子,女生宿舍从下个星期开始每天点人头,就算本市学生都不能回家住。 这也太不人道了,定这规矩的人,肯定不能人事,没家庭没孩子没心没肺没感情。 「piggy,你又腹诽谁呢?」龙翔看了看手里列的单子,核对了要带去的东西,然后坐过来搂着我。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 「为什么不能住在家里啊,这不是变相收费么?明明家离学校那么近的说。」 「学校也是为了学生好啊。」他捏一下我的鼻子,「都怕你这么单纯的女孩子,被坏男人骗了都不知道。」 我拨开他的手,上去捏他的脸,「对啊对啊,就是你这坏男人骗了我,骗了我的心,还骗了我的身子,你说,你怎么负责吧。」 龙翔总算露出从学校回来后第一次最真最真的笑容,那么漂亮,看得我都有点想哭。他把我抱起来放腿上,用手梳理我的头发,抱着我摇晃。 我觉得他有点像爸爸嘱咐要离开家的女儿一样的态度,「真不放心你去住宿舍,你什么都不会……」 「我怎么就什么都不会了。」我抗议。 「早上起来被子不叠,床单枕套总忘记去洗,喜欢在床上吃东西,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也不刷牙……」 「啊……」我堵上耳朵摇晃头不听他讲,嘟嘴继续装死鸭子,「我哪里有。」 「好,好,没有没有。」他在我的鸭子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piggy最厉害了,什么都会做,个人卫生最好,……」 「好啦好啦,我什么都不行,什么都要靠你,你开心了吧。」 他抱着我叹了一口气,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你让我怎么放心啊。要不,我陪你去住宿舍好了。」 「啊?哥,你要住女生宿舍??要不咱们俩人住那个双人间的,多好,哈哈,和在家里一样。」 「你想什么呢?」他刮我鼻子,我就讨厌他弄我鼻子。他自己的鼻子那么挺,要把我的鼻子刮扁了怎么办,「我是说我去住男生宿舍。虽然不在一栋楼,起码离得还近点。」 「好啊好啊。哥,你也不用来回跑了,咱们以后就一起在学校的地盘上……」后面的话我没敢说,那简直是无望的胡闹,折腾。 龙翔也没有接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我,我看着他,两张脸就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我向前凑了过去,率先占领他的唇,然后学着他轻轻的吮吸,轻咬着。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话说,龙翔的唇真的好吃啊。我的嘴唇那么厚,一定比他的更好吃,怪不得他每次都啃的那么开心,不公平啊不公平。 话说龙翔被我这么挑拨着,居然没有反守为攻,只是配合着我的动作,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我的手也就不老实的隔着t恤摸上了他结实的胸肌,抓了抓,太硬,没抓动,就改揪住他的小头头。 「嗯。」他闷哼一声,离开了我的唇,低低的呢喃,「小坏蛋,看我怎么惩罚你。」 「啊……」经验告诉我,自己把龙翔惹起来了,大叫着想要逃跑。 他怎能让我跑掉,一把揽着我的腰给抓了回来,「点了火就跑,你想得到美噢。」 我掛在龙翔的手臂上蹬腿,无奈蹬不到地。龙翔在我耳后轻笑一声,「小短腿。」胳膊一抡就把我扔在了床上,摔得我七荤八素的,居然敢骂我腿短。 床垫子上散落的衣服被我砸得弹了起来,然后龙翔随着它们一同落了下来,压住了我。 「哥,放了我吧。还要收拾东西呢。」某猪哀求着,双手抵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做无辜状。 龙翔修长的手指把我脸上的头发拨开,「收拾什么?别的都等会儿处理,先让我把你收拾了再说。」 唇又落了下来,我还不死心的垂死挣扎。他的手隔着衣服不过在背后轻抚,在胸前微微撩拨,我已经软成一滩了。没办法,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家伙已经对我的身体太过熟悉了。我身体上的感觉和渴望还没来得及传到脑子里,龙翔的手就已经到了,追着我的欲望一路飆升,轻松就把我挑逗了起来。 双手探进t恤里向上一撩,一股脑的什么和什么就都一起那什么了。他一边叼着我一侧的樱桃舔咬着,一边解开我牛仔短裤的扣子,用手隔着内裤抚过。我的理智已经残存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挣扎,「不,不要……」 龙翔撑起身轻啄我言不由衷的唇,「你就是嘴硬。piggy,你舍得不要么?」 「呃……」我弓起身体迎接他探进来的手指,舒服的哼了出来,是舍不得,这个该死的妖孽,搅得我忍不住跟着他的扭动呻吟。 龙翔的舌头敲开我的唇齿游了进来,缠绕着我的舌头,把我的气息全勾走了。就在我这浑身酥麻,头晕脑涨之时,他下面一塌腰,沉身闯了进来。 他似乎特别喜欢堵着我的嘴,疯狂的占有我的时候,又不让我呻吟出声。身体仿佛一个容器,不停的被註入,却又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只能抱着他的背,被动的被他用快意和兴奋感充满,让理智在欲望中沉沦。 「piggy,感受到没有,我在你的身体里……」 是的,哥在我的身体里,那样的灼热,那样的坚硬,我在被哥哥占有着,我在和哥哥做爱。他不停的挺动着,这令人羞愧的心情总是让高潮的快感来的更快跟直接。这个禁忌的游戏是一种毒,我们碰了它,就再也放不开。 龙翔紧紧地怀抱着我,仿佛要把我印进他的胸膛里,让我喘不过气。身体被他一次次的贯穿,舒服得让人想死。我开始忘我的呻吟,在哥哥的怀里不断的飞翔,越飞越高。 「piggy,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是的,哥,我是你的,我永远都是你的。一朵烟花在身体内绽放,灿烂如火,迎面而来,烫得我几乎晕眩了过去。 等我终于恢復了理智,浑身无力的躺在龙翔的怀里。他静静的看着我,用手指拨弄着我的唇。我张开嘴轻轻叼住他的手指,咬了下去。他居然没有躲,只是笑瞇瞇的让我咬着。 我松开嘴,奇怪的问他,「你都不知道疼么?」明明那么深个牙印,估计再使点劲就该流血了。 「只要是piggy给予的,就算是疼痛,我也会接受。」 好感动啊。我把脸埋在龙翔赤裸的胸口,听着他坚定的心跳声。我相信,那里是在为了我而跳动,为了我而悸动。只是,这样怀抱着的时间剩下不多了。 似乎龙翔的心里也是一样的悲伤情绪,他开始吻着我的额头,一路向唇边寻来。两个人都不想浪费这短暂的在一起的时光,于是便敞开了去挥霍。 妹妹(91)- 没有哥哥陪睡,我失眠了 到学校硬性规定的最后一天龙翔才带着我的大包小包去了宿舍。 我什么也没拿,晃着两只手。看着龙翔忙前忙后的帮我整理床铺,还要应付纪土豆又发现一只级品小攻的兴奋,跟在龙翔后面问这问那的嘮叨。 我就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热闹,偶尔替人太温柔的龙翔噎纪土豆两句。 后来夏夏说我指使我哥跟指使奴隶一样。她哪里知道,我才是那个可怜的家伙。 龙翔不用去实验室了,我就被他抓住了当宠物折腾。虽不至于夸张到三天都被困在床上,但是也差不多了。 好在龙翔再怎么年轻厉害也是人,精力也是有限的,大部分时间也只是抱在一起聊天。而且最后某样存货用完了,我们又都懒得出去买,也到成就了借口没再荒唐下去。否则我估计我俩这三天过后,都要变得不成人形了。 我又想起花花的话。无论我和龙翔怎么好,怎么心甘情愿,怎么无视旁人眼光,无视伦理道德,还是有些事情我们不能面对的。而孩子,就是其中之一。就算我们想方设法换了身份,瞒着所有人接了婚。我们也不可能有彼此共同的孩子。 有得必有失。我们已经和上帝奢求了这么多,人还是要懂得知足的。 睁开眼,看着帐子外朦胧的光线。宿舍的窗帘很薄,还很窄,月光从边边的缝隙透进来,在地上画出一个凹字形。夜很静,听得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我静静的躺在宿舍的床上,度过我集体生活的第一天。 翻了个身平躺,看着上面的床板发呆。懒猪如我,一向雷打不动,雨浇不醒的人,居然失眠了。 原本我的床位不是这个,是龙翔提议我睡下面,他怕我睡上面会摔下来。帅哥的魅力就是大,夏夏二话不说就把纪土豆施了魔法的东西统统扔到上铺去了。纪土豆回来居然都没生气,还说,霸气,此乃攻的一个特色,有发展前途。 话说,龙翔的确很霸道啊,总是管的好宽啊……但是,我喜欢给他管。不过,坚决不能让纪土豆给他掰弯了。如果他弯了,我怎么办啊。 习惯真的好容易养成啊。被龙翔抱着睡觉习惯了,又恢復到了一个人,怎么都感觉身边缺点东西。 大夏天的,宿舍没有空调,其实这样挺凉快的。但是我躺在那里,浑身是汗,却总在怀念龙翔的体温,哪怕要出汗起痱子,我也还是想他抱着我睡…… 脸上一凉,手一抹,居然哭了。真没出息啊没出息,都多大的人了,离开家还会哭鼻子。 想当初外公外婆刚走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老屋子里住了那么些个日子,我都没害怕过。只不过几个月时间,龙翔就已经成了我割舍不掉的习惯了。 想着每天龙翔睡觉前亲吻我的额头,说「piggy,晚安」,想着半夜翻身,龙翔还会配合我调整睡姿,却总也不让我离开他的怀抱,想着早上起来第一眼,看着龙翔的笑脸,鼻子就酸到赛过柠檬醋。 大半夜的,我不敢放开了哭,怕她们以为闹鬼,也怕她们笑话,就用毛巾被堵着嘴。 可是憋得太厉害,一不小心还是抽泣出来。对面床上的夏夏口齿含糊的嘀咕着问我一句,我没敢开口说话,她翻了个身,鼻息就又稳长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肯定逃不过她们的嘲笑。我一睁眼就知道了,那挣扎着睁不开的小缝隙,我可怜的眼睛一定又肿了。 对着手机的荧幕看了看,这眼袋,还真是大啊。可惜这次身边没有棒冰让我敷眼睛了。 突然又想起龙翔一边拿冰棒帮我敷眼睛,一边敲着我的头喊我「猪头」的场景,又想哭了。唉…… 我躲在被窝里不想起来,隔着帐子看她们起来打水洗脸冲奶粉啃面包。后来她们也看不下去我在床上躲着,纪土豆一把拉开帐子,「龙珠,你还真是头猪,这么喜欢我这床位啊,粘上面了?难不成怕起来了我再抢回去啊?」 我转身朝里,不想让纪土豆看到我的眼睛,但是她是下定决心要把我挖起来,「夏夏,来帮忙,把这个家伙给我拽起来。」 「不要嘛,让我再躺一会儿。」 「躺什么躺,等下是新生大会,起来洗脸刷牙。咱们学校别的没有,就美人多,一起去开开眼。」 「我对美男没兴趣啦。」我就知道纪土豆说的肯定不是美女。 「那也起来啦。哎哟妈呀……」 「哟,丫头,你眼睛怎么了?」 我见遮挡不住了,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了,把挡在眼前的手放了下来,慢悠悠的坐了起来。 夏夏坐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声音软了下来,「丫头,哭了?」 我楞了阵子神,点点头。 「不会吧,这才出来一晚上就想家了?」 我撇撇嘴,低头抠睡衣,丢人啊丢人。 我耳朵里听得到纪土豆和夏夏俩人一对眼之后隐忍的笑声。不过夏夏还是很温柔的安慰我,「没关系,都这样,一筒刚来的那天也哭鼻子来着。」 「我哪有,呜……」应该是纪土豆把一筒想要反驳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叹口气,「我没事。」 「也难怪,你和你哥哥感情那么好……」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唉,这人做了亏心事,就是大白天的也怕鬼敲门啊。 「龙珠,楼下有人找。」舍监可姨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及时的把我从刚刚酝酿出的尷尬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我一边往外跑,一边在心里赞美着,话说我们这个舍监还真是个玲瓏剔透,心思温柔的美人啊。 一出宿舍的门,就看见龙翔抱着一只体型颇为庞大的玩具熊站在那里。 那画面实在是很小言啊,阳光,清风,帅哥,布熊,如果他的眉毛不要皱得那么紧,就一切完美了。 我在诸多出入的姐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志高气昂的蹦了过去。 「哥,你怎么来了?」 龙翔一把将我拉到角落,语气很不爽的模样,「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我低头看看,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呢。嫩黄色,印满了小鸭子的睡衣,上下两件,没有露点,也不性感,还好吧。 「因为哥来了,人家心急就跑下来了啦。」我拉着龙翔的手臂贴了上去,摇晃摇晃。 他就受不了我撒娇,叹了口气,眉心算是舒展开来,反手偷偷捏了我的腰一下,在我耳边小声说:「以后不可以这样衣冠不整的到处跑。这个样子,只能让我看到。」 好霸道哦,我抿着嘴,心里美到不行,嘴上还要继续斗,「那我的舍友们呢,她们可都看到了啊。难不成要挖了她们眼睛?」 他的手还在我的腰间,隔着睡衣把热热的体温送了过来,一把将我向他搂去,「piggy,我好想把你藏起来噢。」 还好有只大熊挡着,别人应该看不到。否则这样曖昧的模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昨晚哭了?」 我摸摸我的大眼袋,傻笑两声,「呵呵。」 龙翔很心疼的样子,搂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也好想你,一晚上都在想你。我真想过,不如就男拌女装,混进女生宿舍算了。」 不要吧,我胡思乱想可以,龙翔可不能乱来。他应该是好学生的,已经因为我丢了实验室的工作,可不能再被我害的做这么疯狂夸张的事情。 压下怦怦乱跳的小心心,我用手指头杵了杵他怀里的大熊,「给我的?」 「嗯。」龙翔把熊塞到我怀里,「我怕你一个人睡不着。让它代替我陪着你,晚上就抱着它吧。」 好大一只熊,快和我个头差不多了,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到的。我拍拍熊的脑袋,「要乖乖噢。小翔。」 「piggy,我好想吻你。」看着龙翔凑的越来越近的脸,我心情好紧张,赶紧推开他,「哥,别闹了,这里是宿舍耶,来往这么多人。」 看着他失望的样子,我又有点心疼。于是我就先亲了亲我的小翔,然后把它转向龙翔,他漂亮的嘴角勾了起来,也很孩子气的抱着小翔亲了一口。 带着我的小翔回到宿舍,三个女生立马都围了过来。赞叹声此起彼伏,连隔壁的姐妹都给吸引来了。 「男朋友送的?」夜小枫扯着小翔大大的爪子在手里蹂躪。 「不是。」我坐在床上,把脸埋在小翔柔软的后背上,「我哥刚给我送来的。」 「哇……你哥哥真好。我从小就向往着有个哥哥呢。」小欣欣挎在椅子上,一副羡慕的模样。 「龙珠,你和你哥哥感情这么好,他从小就很照顾你吧。」维微微的手也被小翔柔软舒服的手感迷住了,一直不停的摸。 「也还好啦。我和龙翔其实也没那么亲密。小时候就被分开了,他在美国长大的。我也是四个多月前才搬来和他一起住的……」我简单把事情解释一下,总怕她们会想多了。 「什么?」几个人都反应颇为强烈,害的我以为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没看出来呀。」夏夏回过头来,她对熊的热情没有那么大,听我讲起龙翔,劲头又来了。 「就是啊,你们两个看起来真的很亲密耶,如果不是知道你们是兄妹,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就是就是。」小欣欣也同意慕情情的话。 一群女孩子嘰里呱啦的聊了起来,我出去洗脸刷牙回来,她们还在聊。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才一起向会场进发。 新生们都很兴奋,我却一路都在反思。我和龙翔真的表现的太亲密了吧。 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兄妹应该是什么样子相处啊。要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大家就都看出我和龙翔的关系不正常了,还是应该多註意点影响吧。毕竟,这真的不是件可以大肆宣扬的事,我们的感情,註定只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妹妹(92)- 又被千人斩调戏了 新生大会真是沉闷无聊啊。从会场回来,某只晚上没睡好的猪开始打蔫了,一路低着头数砖块,以至于都没看见宿舍门口站着的另一枚帅哥,唇红齿白,双手插兜,小t恤绷着小胸脯,牛仔裤掐着小蛮腰。 夏夏她们笑着和某帅哥点头示意,就都偷偷摸摸的跑了,剩下某猪一头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我揉着额头,低头看着视线里那双某名牌logo休闲鞋。鞋主人似乎很享受这样不近不远搂着我腰的感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的手摸上他胸前的小肌肉,用力推了开去,「我说,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当自己是电线桿子啊。」 卢佳做了一个委屈的表情,「是你走路不看路的吧,我可没在路中间。」 「那你不会躲啊。」 「我如果躲了,你不就摔花池里去了么?」 我看了看卢佳身后的花池,知道他所言非虚,但是我怎么可能松口,「我又不是不会上台阶。」说完我还绕过他,抬脚站在了花池上,居高临下的瞅着他。 卢佳笑着摇摇头,「对,都是我的错。」 他抬手捧住我的脸,表情很认真的看我的脑门,「我这个电线桿子把你磕疼了吧,让我看看,撞坏了没有?」 我拍开他的手,「撞坏了也跟你没关系。」 「那怎么会没关系,撞坏了我会负责到底的。嗯~」这家伙语气太欠扁了,一脸绝然的「如果需要,我以身相许都成」的表情。 晕,就算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我说你在女生宿舍门口干嘛?又想法子勾搭小姑娘呢?」 「算是吧。」卢佳拍拍手,「小龙女,要不要本少爷带你在学校里四处转转?」 还本少爷,这家伙把学校当自己家了不成,「不用了,如果我需要,我哥会带我转的。」 「你哥哪里知道那么多好地方,他也不过才来一年而已,还算新生呢,哪里有我对这个学校熟悉。前后算下来,我都在这儿呆了快八年了,这学校里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很奇妙的去处噢~」 「什么去处?」某猪其实还是好奇的,尤其卢佳脸上掛着那么个勾人的表情的时候。 「本校有七怪谈,你不会不知道吧。」 「呃……」七怪谈,脑子里开始往外闪之前看过的闹鬼的教室啊,吊死人的歪脖子树之类的故事,感觉很恐怖耶。我的胆子比芝麻小,赶紧推说,「没兴趣。」 「真的没兴趣么?」某人又凑了过来。我站在花池上,刚好算是和他平视。一双桃花眼里凈是奇怪的泡泡往外飞,「可是有很多奇妙事情发生的地方哟。」 我的小心心突然狂跳,啊,要被他吓死了。 「呃……这个……那个……话说,你老人家为什么这把年纪了还在学校呆着啊,八年了,不会腻么。」某猪转移话题的方法貌似很生硬。 卢佳憋住了没笑,退回些距离,「怎么会腻,学校可是个好地方……」他回眸冲我淫荡一笑,「……每年都有新鲜美女供应。」 「噗~」我额头直冒汗,这个千人斩,还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你家那么有钱,干嘛不出国去啊。」 「本来有机会出去的……唉……可惜当时年幼无知,年少轻狂,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卢佳突然收起了调笑的脸,哀怨的叹了口气。 难为他还曾经纯情过……「后来呢?」 「后来……后来发现还是国内合我口味的美女多,我当然就留下来了。」 哇,这人的脸不要变这么快吧,我跟不上节奏啊。 「看来我要让宿舍的姐妹都提防着你这个危险人物才行。」 卢佳呵呵一笑,「不用了,我现在已经有了明实确切的目标了。那些女生,送上门来我也不要了。」 「是么,谁家闺女这么幸运啊。」其实应该算是不幸吧,被他这种花心男人盯上,吃干抹凈,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下一片云彩的家伙。 他笑瞇瞇的看着我,「你说呢?」 仿佛被人一箭射中,某猪腿一软,差点从花池上摔下来。卢佳眼明手快的就一把将我捞在了怀里,他的脸和我的脸距离缩短至小于等于10厘米,充满了我的视线。眼神悠然深邃得我不敢对视,只能瞅着他的鼻子。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话说他的皮肤可真好啊,鼻头上一个黑头粉刺都没有。 卢佳见我没反应,手指摸上我的脸颊,极其得意的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你可是第二次主动投怀送抱了。」 我这才从他怀里跳了开来,动作做的太大,心跳嘭嘭的擂鼓,「那个……我……先走了,拜拜。」 夭寿,不是第一次被他调戏了,怎么就没记性呢。 妹妹(93)- 然后又被室友们调戏了 从卢小斩身边仓皇逃跑,进到宿舍里偶的小心心还在「嘭嘭」呢。 这个家伙啊,以后还是要离远一点,离远一点,离远一点…… 貌似和自己说过无数遍了,怎么还会中招呢。没脑子的。 继续洗脑,离远一点,离远一点,离远一点…… 我扶着门喘了两口,嘴里念着经,突然感觉有n道目光盯着我,跟狼看到猎物一样的。我不会走错宿舍了吧。跑得这么慌乱,保不准的。 都做好了要说抱歉的姿态,一抬头,却看见那三只很诡异的笑看着我,背脊升起一阵恶寒。 「那个……你们……啊……干嘛……」 夏夏和土豆一边一个把我架过去,摁在床上开始逼供。 「你嘴硬哦,还说帅小受不是你男朋友。」 汗,帅小受,这什么外号啊。 「他本来就不是我男朋友啊。哎,别叫他小受,他可不是个受。」我把搁在我胸前疑似趁机吃豆腐的土豆爪子拍掉。 「他就是有做受的潜质嘛。瞅那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小身板,让人一看就有压倒的冲动。」某土豆一脸向往状。 「你要想压你去压压看,看是你先压他还是他先压你。」只要现在不压我就行。我挣扎着坐直身体。 「别转移话题,我们可是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你和他搂搂抱抱了啊。」还是夏夏比较抓得到重点。话说,我表扬她干嘛。现在被逼供的是我耶。 「如今搂搂抱抱不说明任何问题。」某猪嘴上硬气,其实有点心虚。卢佳和我可不单纯只有搂搂抱抱,亲亲压压看看蹭蹭的也是有的。如此想来,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呢。那个,的确是有点儿过了啊。需要检讨,以后要註意。 「哇,没看出来啊,猪,你还挺开放。」夏夏豪迈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汗,无论走到哪里,我算是摆脱不了这个外号了。 「对啊对啊,还以为你很纯情的说。」土豆起哄。 「啥意思,我本来就很纯情的,有没有。」做纯洁无辜表情中…… 「那……那……那你有没有……做过……」一向沉默的一筒突然在边上发话了。因为她平时实在是沉默,我听到她讲话,都没抓到她的意思。 「啥,做过啥?」 「一筒,问的好。难得问一个这么有建设性的问题。」夏夏捅捅我,笑得奸诈无比的凑过来,「嘿嘿嘿,坦白,有没有做过?」 「呃……」看着面前三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我再笨也知道她们问什么了。心中有个小人对手指中,我是一定要说谎的,就看是要说哪部分了。 「我觉得她肯定是处女……」土豆下了定义,「你就看她那个哥哥。你若是有那么优秀帅气温柔的哥哥,你说说,你交得上男朋友么?那还不看哪个男生都不够好。」 夏夏点点头,表示同意,「没错,有道理。」 我松口气,让她们自己去解读吧。 「对啦,猪,你到底是不是处女啊。」夏夏居然还没忘记,「嘿嘿,给我们看下……」 「啊,耍流氓啊,强奸啊,救命啊……」 一群女孩子在宿舍的床上翻滚折腾起来,后来发展成了枕头大战,最后也就忘记了到底要追究什么了。 真好,青春啊,青春啊青春。 就是记性不好,岁月无邪,总可以有让人开心无比,忘却一切的借口。分分鐘都是对未来的期望与憧憬。 都说青春像卫生纸,刚掛在架子上那白白一卷,怎么看都是多的,可青春到底有多宝贵多重要,那也是要用完了才知道。 妹妹(94)- 千人斩的追求 我抱着我的小翔躺在宿舍的床上,从敞开的窗口看天。 上课还早,新生营训还要过两天,早早被学校逼着进了宿舍,基本上每天没事干。也不知道学校到底怎么想的。 「龙珠,有人找。」可姨的嗓门又响起来。土豆从电脑前仰起头,露出来的荧幕上gv进行中,「你业务挺忙啊,整天有人找。」 「你专心看你的shonagitaki去吧。这么激情你还听得到别的,不专心啊不专心。」 土豆猛地把耳机线拔了,呻吟声立马传出来,她示威的扬着头用鼻孔看着我,附送一根手指。我捂着耳朵狂奔出去。这个家伙,越来越猖狂了。宿舍耶宿舍,也不註意影响。 我以为来找我的是龙翔,结果是卢佳。依旧是赛逗的很有型的头发,合身又时尚的休闲装扮,整个当自己是歌星在拍宣传照啊,站在那里随便一抬头,一转身,一顰一笑都似在放电,周围已经瘫软一片花痴的尸体。 真给女生丢人啊。我擦汗。 走到安全距离,我站住,和他打招呼,「你怎么又来了?」 卢佳看到我,笑瞇瞇走过来,「小龙女,怎么也不叫声卢哥啦。而且,我怎么就不可以来了呢?」 我赶紧退后,继续保持距离。 他楞住,突然做出一幅可怜模样,「小龙女怎么疏远我了?离这么远讲话很奇怪耶。这样嚷的话,他们可都听到我们说什么咯。」 也是啦,就这两句话时间,都有三个人从我们之间走过去了。我不过在犹豫之间,卢佳曖昧的笑容貌似又贴近了一些。想起昨天被他楼楼抱抱,我神经立马又紧张起来,退后一步,「我……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 「小龙女生病了?自己搬出来住不习惯吧,要註意身体噢,你卢哥我可以常来照顾照顾你的。」 「不……不用了……呵呵……」照顾,谁知道你要怎么照顾。 「昨天我们不是挺好的么,我们还那样亲密的抱在一起,咱们又不是没有接过吻,怎么今天都不让你卢哥来好好看一眼……」 啊,他在说什么,这么大声,我条件反射的冲了过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的桃花眼从我手掌上露出来,笑得弯弯的一幅得逞的样子。我手心里怎么还痒痒的,赶紧把手拿开,想退后一步退不动,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还顺势搭上了我的腰。 该死,洗脑经算是白念了。 我感到周围路人的目光嚓嚓嚓的射了过来,连忙挣开卢佳。他倒也没再跟过来,只是笑得颇为气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卢哥没事不能来看看么?」 「你又不是我哥。」别叫得那么亲热,很冷。 「嗯?你不要我做你哥?那可不可以做别的?」 「啊?」 「呵呵。」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来,「送你的。」 「什么?」 「眼霜。」 「你送我眼霜干什么?」 「以后就不用顶着桃子眼到处跑了。」 「呃……」 「很好用的哦,我相信你在网路上也看到过介绍吧,很火的,将近100英镑一瓶哦~」卢佳试图诱惑我。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分享一下可以吧。你们女生不是喜欢试用么?我借给你试用。这种机会可不多噢~」 「可是……真的太贵了。」看着那个小瓶子,我有点心动。怎么办,毕竟这种超级高级护肤品,可没有那么容易a到试用的机会。 「啊呀。你先拿着,试用过再还给我。」 他把瓶子塞在我手里,我推托着不要,推搡间他的唇「不小心」擦过我的额头,然后在我楞神的一秒鐘,某人转身挥一挥衣袖走了。 攥着瓶子进宿舍,我有种挫败的感觉。在卢佳面前「为虾米每次总是我吃亏啊~~」 「谁让你吃亏了啊。」夏夏凑过来,眼尖的发现我手里的东西,一把抓过去,大惊小怪的叫唤起来,「哇呀呀,大家来看,这个小帅哥还真舍得下功夫噢,猪,不错不错,傍到宝噢。」 我抓着小翔躺回床上,什么傍到宝,蹭到麻烦倒是真的。 妹妹(95)- 关门,上锁,放龙翔 「能给人们带来舒服的花儿啊,乃在哪里咦咦悄悄地开唉放?偶到嗷嗷处把乃找,脚下的路呜呜伸向远方。大波斯菊是偶的戒指,小雏菊在偶,在偶身边飘荡。穿过那阴森的黑森林,奋勇向前,向昂昂昂前。淫荡的花仙子就噢噢是偶,名字叫慕情不寻常。说不定说不定嗯有那么一天,就来到嗷嗷来到乃身旁……」 某只土豆一大早就在宿舍里嗷嗷的唱起bl菊花寻觅版《花仙子》。夏夏说,某腐女要在奔赴寂寞孤单的新生营之前,再去享受一下平民版天下为攻的聚会。 「不是说军营里最容易发生同性故事么?按理说,她应该更兴奋才对啊。」 「军营那地方,所有人给所有人戴绿帽子。偶不素制服控,清一色一群大头兵,无爱。」某土豆把一件短裙扔到上铺去,拉拉身上的格子衬衣,「同志们,祝福我把。」 「去去去,我们可不是同志。」某猪撩起猪蹄将土豆踹了出去,继续回来对着镜子臭美。 走了个关註点,夏夏转移了註意力,「怎么捣持上了?咱一起住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哪天这么註意形象过。坦白,是不是跟那小帅哥约会去?」 「拜托,别光叫人家小帅哥,帅小受的,他可比咱们大七,八岁呢,老头子一个。」 「哟,才送瓶眼霜就开始叫人家老头子了?关系发展不慢啊。」 「去去去,我中午要去找我哥一起吃饭。」 「噢,又是你哥啊。你怎么不带上那张麻将。」 「哪张麻将??」我没转过弯来。 夏夏指指在窗口做林带鱼状沉思中的一筒,「那一张贝。」 一筒听到我们讲她,转过头来,面带羞色,「听夏夏胡说。」 我只感觉胸口酸酸,忙深吸两口气。要是这样也吃醋,我估计直接泡王水里算了。龙翔那么优秀,别的女生又不是瞎子,喜欢他的肯定大把大把的。之前总宅在家里遇不到情敌,如今在一个学校里,开学之后,肯定会经常碰到暗恋明恋他的人吧,要早点学会适应才行啊。 结果,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变成后面跟着俩灯泡。龙翔除了开始脸上闪过一丝阴影,之后还是很亲切的和她们打招呼,还拜托她们帮他照顾我。 其实,我哪里需要她们照顾。龙翔估计就是利用美色先跟她们套近乎,打好关系,让她们轮番看着我,好给他打小报告,狡猾的家伙。 一筒一改往日的沉默,脸憋得通红,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龙翔。我和夏夏都傻了,感情这个家伙是个闷臊的十万个为什么。 「龙学长,工程物理课难不难啊……」 「龙学长,实验课都做些什么啊……」 「龙学长,微积分课怎样才能学好啊……」 …… 「龙学长,食堂的土豆丝是花生油还是菜籽油炒的啊……」 「噗。」某猪很不厚道的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的龙翔的饭盒彻底遭殃,他小尖下巴上还掛着一颗米粒。 我尷尬的呵呵笑两声。夏夏和一筒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开始向地上猛瞅,缝啊缝,你在那里呀。别躲,让我鉆一下。 龙翔小嘴向两边一扯,弯了个迷死人的笑,也不管自己下巴上的,伸手在我嘴角摸了一把,也不知道把什么摸去了,顺手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拿纸巾小心翼翼的帮我擦脸。我用眼角看了看对面的一筒还有我身边的夏夏,俩人都看傻了。我说龙大哥啊,这又不是家里,大庭广眾之下,不用这么那啥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个,哥,你的饭……」 他老人家低头看看,直接忽略,「妹妹,你没事吧,吃个饭也能喷,真拿你没办法。」那口气,有够宠腻的,若不是旁边有人,我一准儿沦陷了。 大家也不吃了。估计看着我那滩喷射物有点倒胃口,集体减肥了。龙翔笑咪咪和那两只说,「我和龙珠还有点事……」 「嗯,好,那我们先回去了。」夏夏拉着一筒就走,一筒原本红扑扑的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了,默不语的跟在夏夏身后,还整了两次回眸,只可惜不是带着笑容,而是略微困惑的表情。 我心里开始惶恐,龙翔和我虽然一直兄妹情深,但今天似乎演过了。呃,也不对,今天的亲密可不是演的,平时我们私下也是这样的。准确说,应该算演露馅了。 回头回宿舍,她们不一定怎么严刑拷打我呢,这又要圆谎,麻烦啊。都说撒一个慌,就要用无数个慌去遮盖。而我和龙翔的这个慌,连终见天日的一朝都不会有,机密保质期一万年,直接给我绝望。 龙翔倒是一点不急,不紧不慢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可不是,回头被追问的人又不是他。 我气急,双手握拳头就揍了过去。想骂他还不能大声骂,只能在嘴里呜噥,「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死龙翔……」 他抓着我的手腕,贴着我耳朵说,「要打等下再打,我让你打个够。」然后一扭一带,拉着我就往外走。 「哥,去哪里啊?」这家伙怎么走这么快,我连跑带颠的在他身后跟着勉强跟上。在我面前显摆他腿长啊,气人。 七拐八拐面前的楼看着眼熟,俺来过。卢某斩带我来过,男生宿舍嘛。 「哥,你住宿舍了?」 「还没有正式搬进来,但是申请了。有个学长快搬走了,我可以暂时睡他的床位。」 学校让全体女生住宿点名,自然男生宿舍管理也严起来了,不像上次暑假里卢佳带我来的时候,那么多女生出入了。不过严也没严到哪里去,龙翔带着我在门口舍监那里登记了下下,轻松把我带了进去,都没盘问。 龙翔以为我没来过,还一路给我介绍。走到双人间的走廊口,好死不死刚好卢佳那个宅男室友打屋子里出来,一眼看到我,指着我,想要讲话。 我吓死了,好在他嘴上反应慢,我忙拉着龙翔走开了。要命,如果让龙翔知道我跟着卢佳来过男生宿舍,他又要没事发疯了吧。 不过有人想发疯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带我进了一间四人宿舍,我还正在打量和女生宿舍有什么区别呢,就听后面关门,上锁,放龙翔…… 妹妹(96)- 宿舍大战(18+) 我转身,看到龙翔三步并成两步闪到面前,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轻吻我的额头,小声的问我,「想我了么?」 我想他是把我抱得太用力了,呼吸不顺,大脑缺氧,我开始迷糊起来,刚才对他的抱怨也全扔到火星上去了。看着他闪着星光的美眸,直接被电晕,「嗯。」 他很开心的更多用了三分力,快要把我摁到他身体里去了,呼吸都是专属于他的男人的味道。 「我也是,piggy,你可知道我这些天有多难耐。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一直在我脑子里,在我的梦里,不停的,不停的......」 你就继续作梦吧。骨头啊骨头,再捏下去就只能燉汤用了。 我哼哼两声,龙翔总算放开我,用一只手臂揽着我的腰,一只手把我埋在他胸口的头抬了起来,让我继续看着他让人脸红心跳的眼,「你知道你一直在我梦里做什么讨厌的事情么?」 「我怎么会做讨厌的事情?」 「你一直都在勾引我,却又不让我靠近你。piggy,我快疯了,我想要你,我想要你想得快疯了。」 「不行啦,这里是宿舍耶,会有人来的。」拜托,勾引你的是梦里的我,又不是现实的我,不能因为你自己欲求不满就怪我啦。 他不理我,将我形式性推搡完全没有实质性作用的双手抓住,向上一拉,让我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身体毫无障碍的紧贴在一起,头一低就吻了上来。 我不是真的要拒绝他的。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渴望着他。从住进了宿舍,虽然见过他几次,顶多只能拉拉小手,还不能表现的太亲切。连抱抱都没有,倒是让卢佳那小子抱去了几次。 我想龙翔的时候,只能抱着小翔,用想象的,回忆的。小翔那么软,根本无法和大翔结实而强健的身体比嘛。这好不容易又抱住了,跟乌龟咬住人手指头一样,我怎能轻易放开。 我手臂用力,将龙翔的头拉低下来,努力回应他的吻。平时就已经让人窒息的霸道,受到了鼓励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舌头像是鉆头,努力想要鉆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不置对方与死地誓不罢休。唇齿间都是熟悉的龙翔的味道,像是一味激情的毒药,让人快要燃烧出来,舌尖若有从未品过的甜。 脑子里还有点残留的意识,那似乎是中午吃的咕佬肉。 咕佬肉……一滴晶亮的液体拉着丝从交匯的唇齿间垂了下来,一吸又吸了回去半截。刚好龙翔在t恤里肆意游走的咸猪手缓缓爬上胸前的山峰,轻轻一拨,某人气未吸满,终是华丽丽垂了下去。 龙翔将我的t恤拉了上来,为了能脱掉它,不得已总算放开我的唇,不满意的又轻啄了两下。我才总算逮到机会赶紧呼吸久违的空气。 手臂从衣服里挣脱出来,我也开始学龙翔向他的衣服里发展。他的腰好好摸啊,一路顺着皮肤肌肉的纹理抚过去,到满意的地方还掐一把,然后向上发展,攀上他为了迁就我的高度弓起的背脊,每一节脊椎似乎都蕴藏着力量。 手掌下的肌肉渐渐变得越来越硬,他抱着我挪到床旁边,把我的衣服扔在墻边角落,小心的扶着我躺下去。 看着他居高临下的侵占了我整个视野,宽阔的肩膀,美好的锁骨,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了。我觉得他颈间的线条好man,好性感啊,光用看得我的身体都开始兴奋。看来,女人也是可以被视觉支配欲望的说。 我们七手八脚的帮对方脱衣服,手有好几次都纠缠到一起。他下面已经撑起个老大的帐篷,非常之其碍事,我扯着他的裤子脱不下来,气得哼哼。 好不容易坦诚相见,两个人恨不得紧紧地把皮肤拿万能胶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piggy,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学校,我多想和之前一样,每天都可以抱着你入眠。piggy,我有时候会想,怎么办,难道以后的四年都要这样……」 「你话很多耶……」都知道见一次不容易,还那么多废话。 龙翔了然的笑了,沉下身,贴着我的耳朵说,「得令」,喷出的热气烫得我条件反射的一缩。但怎么缩,也缩不出他的怀抱。嘮叨的嘴巴终于开始执行它现在的主要任务,从我的唇边蔓延向下,配合双手在我身上努力点火中。 胸被他揉捏得涨到疼痛,佇立的尖端,有种想要爆炸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亢奋过,空气中有种男生留下来的混着汗水和体味的气味,激发着我潜意识中小女人渴望被拥有,被占据,被蹂躪的空虚。床比家里的床窄好多,也硬好多,并不算舒服,龙翔还要小心的不要猛地抬头被上铺撞到后脑勺。有脚步声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龙翔和我一样会突然紧张起来。但是谁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有种偷偷摸摸的兴奋感加了进来,让人欲罢不能。 我被他折磨得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抓着他的头发的手紧了一下,疼得他一阵闷哼。龙翔抬手把惹事的小蹄子摘下来,丢到自己腰际,继续埋头苦干。 「piggy,给我。」 我不讲话,用手抓着他结实挺翘的小屁股,自己往他身上蹭。双腿圈着他的腰,心想,我都这样了你还等什么,难不成非要我开口说,「哥,我要」,你才给么?这样的话,让人家怎么说出口啊。 龙翔终于忍不住了,期待已久的欲望直接闯入,爱河泛滥成灾,他一点困难都没有,泥鰍一样滑溜溜的就进来了。 空虚得身体被一股充实填满,好久不做,似乎连内壁也在渴望着,紧紧地吸住他的火热不放。他不过调整了一下姿势,还未开动,我已经快活的说不出话,只想要尖叫。 我刚要发出第一声呻吟,就又被他用唇挡住了。龙翔略撑起身体,视线看着我像上岸的鱼一样蠕动的嘴,低声地说,「piggy,虽然我很喜欢听你叫床,但是今天要噤声噢。你不想叫得全宿舍都听到吧。」 讨厌啦,说得那么直白,人家会害羞的。我咬着嘴唇点点头。 空气中有他的粗喘声,还有偶尔鼻端压抑的闷哼。我总是会憋不住从唇齿间溢出一丝呻吟。这种压抑的声音似乎更加的刺激到他,而让他变得更加的积极耕耘。这像是一个怪圈。我越憋不住呻吟出来,他就越兴奋,他越兴奋,我就越憋不住。又要註意自己不要叫出来,又要承受着身体极度的刺激和快感,我觉得自己快要在沉沦和残留的清醒中间崩溃了。 终于在我的意识完全被欲望的潮水冲走之后,一声完整的高音在宿舍里响起。龙翔抓过一件t恤,塞进我嘴里。我呜呜的看着他,干吗,又玩变态游戏啊。他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然后下身突然加快。 我抓着头顶的床栏桿,头脑里闪过古代在家生孩子的產妇镜头,我这样被他折磨得摇摆着脑袋,皱着眉头,却又不敢叫出声的感觉,如果只拍头部特写,还真有点像。只不过人家是疼得,我是爽的。 不需要换什么花样,只是这最直接的姿势,欲望的快感已经足够兇猛强烈。一次次的冲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兴奋。灵欲激战的美好,在空气中开出了花,一朵朵向外扩散出去,一片淫糜的气味。 我觉得我快要去见上帝了,都已经看到上帝家门口了,龙翔突然停了下来,下身还在我身体里,上半身却探了出去,拉开旁边桌子的抽屉,寻出熟悉的小包包。 火热撤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有点微凉。飞行被他扰了进程,又要从新开始。好在身体的兴奋感还在,某翔又很不厚道的空出一只手来在身体最紧密的地方寻到了敏感的珍珠,嘴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全方位火力强开,迅速又把我给攻陷了。 意识在光速急驰,上帝老爷子,天堂,我来了。 妹妹(97)- 反受为攻(18+,不听话的小朋友排队等某梦打屁屁) 龙翔把分身上的小雨衣脱下去,丢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拿过纸巾来打扫战场。他的大手扶着我的腿,温柔的擦拭着,拨弄之间,让我激情残留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我撑起手臂看着他仔细认真的模样,心中一阵温暖。如此漂亮的美人,是我的男人呢。 「我的男人」这个词真的有爱,让人想起就心脏痉挛。这是一种拥有与被拥有的关系,占有与被占有的维系。虽然说咱现在女子的地位提高了,我还是喜欢这种被拥有的感觉。似乎心中总是知道,需要的时候就有这样一个胸膛可以依靠,可以寻求温暖。 龙翔拍拍我的屁股让我挪开,「把床单弄湿了呢。」 讨厌,人家正在享受美男裸体图呢,刚才太着急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总是说些让人脸红的话,扰人安寧。 龙翔侧身躺下,用手支着头,笑瞇瞇的看着我,伸手指刮了我的鼻子一下。 「piggy今天的饭后运动很积极噢。」 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羞得鉆进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男生宿舍,地点不熟悉,外面又经常有脚步声走过,随时都可能有人敲门,而让我变得非常的亢奋,我居然不像以往那么矫情了。身体似乎也没有以往那么酸软疲惫,浑身上下还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冲动。 龙翔用一根手指沿着我的身体的曲线摸过去,痒痒的,惹得我扭动着躲避,「哥,干嘛,讨厌,痒。」 「piggy的身材似乎变好了。」 我低头看看,的确是和之前不一样了呢。虽然穿衣服的时候也有发现有些衣服不太合身了,还以为自己胖了呢。我双手自抓两下,嗯,手感不错。向中间推挤一下,嗯,总算是有道沟了。 他凑了过来,手揽着我的腰把我抱进他怀里,在我耳边揶揄,「看来被哥哥滋润的不错。」 血液又往头上涌了,也好在我脑血管还算结实顺畅,不至于脑淤血的说。 「讨厌讨厌讨厌……」 「呵呵。」他抓住我攻击力微弱的手,凑在嘴边,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一边用牙轻轻的咬我的手指头。不疼,只感觉酥酥麻麻的。什么时候我也这么秀色可餐了,真当我的手是猪蹄啊,抽回来,我自己咬。 我一边羞涩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转开视线打量着男生宿舍,看起来是和我们女生宿舍一样的格局,只是,更乱一些。还没开学,估计这间的四个人都回家了,暑假前大扫除的效果还有点影子,不至于像从卢佳那里听说的,一片垃圾场的样子,但是床铺,角落,还是有些残留的脏衣服和蒙尘的旧书。好像就只有我躺的这张床打扫得比较干凈,连床单都是新换的,折叠的痕跡还没扯平呢。狡猾的龙翔,原来早就准备好了餐桌,换了桌布,要好好吃掉我的说。 我打量地形,他的手指头又开始不老实的在我身上游走。 「别摸了,痒。」我撅嘴转过头要抱怨,正对上他温柔的看着我的双眸。真正是盈盈如水,亮若繁星,没忍住就伸手探向那片涟漪。手指流连在他的眉眼,脸颊,鼻子…… 多挺拔的鼻子啊,真好看,像假的一样。为什么同是一个爸妈,他的鼻子就那么挺呢,嫉妒,不公平。不如捏捏看,说不定真的是假的。这样想着,我就用力捏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歪了…… 呃,不是说鼻子歪了,是龙翔一疼,撑着头的手臂歪了,他整个上半身向我倒过来。一只手「很不小心」的落到了我胸前。 他抬起头,咧开嘴,上下牙对銼两下,「小淘气,居然使坏,看我怎么惩罚你。」 「啊~」 这次换我叫唤了,他的牙齿叼着我胸前一个樱桃,一只手捏住另一个,两边一起来。我刚经歷过刺激的身体敏感到不行,疼得我一哆嗦。 「对不起啦,对不起。皮姬以后不会啦……不要……放过皮姬……哥……皮姬很乖啦……」我很识时务的说,该认错认错,该退后退后,双手推着他的头不让他再靠近。他在空气中把牙齿咬得当当作响。 「是你说不要放过piggy的哦。」 「啊,我是说,不要……放过皮姬。」会不会断句啊~~~ 「好,都听你的。」 「啊……不要咬了,肿了,肿了……啊,好舒服……不是不是,我不是说……」 混乱了,混乱了,话都说不清了,头皮一阵发麻。我说你是还没断奶么,不要总是啃我了啦。锁骨有什么好吃的,肩膀肉咬起来很疼耶。男人是狼,真的是狼,纯肉食性的,我算是知道了。 出过汗的皮肤本来晾在空气中挺舒服的,他散发着热量的身体一凑过来,毛孔都突然张开了,饥渴而贪婪的想要贴近那温暖。纠缠的四肢,碰到了他双腿间又一次苏醒的坚硬,头脑里闪过一道光,一只小手就默不声的窜了下去。 「呃……」龙翔闷哼一声,撑起身体,抓着我的手腕想把我的手拿开。 我的手掌紧紧握着那热乎乎硬邦邦的棒子,心想,好不容易掌握了你的命根子,怎能这么容易放手。他扯了两下扯不开,额头上汗都快滴下来了,「piggy,干嘛,放手。」 「每次都是你欺负我,人家要反受为攻……」 妹妹(98)- 失败的反受为攻(18+) 那个,似乎被纪土豆影响到了,女人没那个怎么攻啊。 先忽略这个技术性问题,我把龙翔推倒在床上。他楞了一下,便笑瞇瞇的顺从了。真是没有成就感啊,你怎么也该学我,意思意思,挣扎两下,以满足攻者的征服欲吧。 我学着他的样子,一点点啃噬他的身体。话说,还真挺筋道挺好啃的。看着龙翔结实的胸肌上挺立的小巧的米粒,我伸出小舌头,轻柔的舔砥两下,听见他喉头咕嚕一声,控制感顿时四起,一发不可收拾。牙齿舌头软硬兼施,全凭着本能,俺的第一次攻城战正式打响。 我一手掌握着他的欲望,还不太会什么技巧,虽然a片有看过,也不过看个热闹,并没怎么认真学习。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只好偶尔套弄两下,时不时腾出一根手指拨弄一下蘑菇头。还不怎么会三心二意,註意了下面就忘记了上面,舌头一动起来,下面的手就又暂停了。 龙翔紧皱着眉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全身的肌肉收缩得越来越坚硬,然后头向后仰再长长的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慢慢发现,只要我一捏蘑菇头,他就会失神的低吼出来,也不知道是痛苦的还是欢愉的。不过看他在我的手下因为我的动作而呻吟的感觉真好。怪不得男人都喜欢掌握主动,要爽不给,欲死不能,一切尽在掌握…… 「piggy,我忍不住了……」 「啊?」不要随便打断人家思考嘛。 光顾着思考,我的手都没有坚守岗位了。龙翔解救出自己的命根子,双手抓着我的胯骨把我举起来,对准了洞口,手用力向下一顿,腰一挺,干脆利落的就冲了进来。 因为我的三心二意,身体并没有准备好,略有些干涩,我赶紧求饶,「哥,不要,疼。」 「自作自受。」他语气不善,但还是停了下来,分身犹自在我身体里隐忍的跳动着。他拨开我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揽着我的背,把我的玉秀双峰送到了自己唇边。 第一次这样趴在他的身上,之前我总是太被动,而且很懒,左右离不开那张床。龙翔感受到我慢慢湿润起来,便扶我坐直,让我自己扭动。 双腿跪在床上,我不知道要如何用力,不过动了几下,就感觉腿发酸,腰发软,而且这样的姿势太过深入,太过刺激,让我动一下就快要发疯,只能小幅度的在他身上蠕动。龙翔显然受不了我这样无效率的研磨,叹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便自己动起来。 我感觉自己像骑在一匹不听话的马上,只能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肌肉稳定身体。每一下坚硬都深入而结实的撞击着花心深处,完全性的被他颠晕了头。晕眩之间,我的手指碰到了他胸前的突起,听见他舒服的闷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捏住了他两边的按钮,放肆的转动起来。 龙翔在我双手肆意的挑拨下,终于不满于这样的姿势,抱着我的背坐起来翻个身掌握主动。他完全的被我挑动起来了,彻底把身体交付了自己的欲望,不再忍耐,也顾不得像之前一样时不时问一下我的感受。电动马达一样的抽动,经久不息,像个杀红了眼的战士,甚至最后都忘记了去开啟放在我枕边的红色小口袋。 随着最后几下有力的冲刺,他低吼一声,毫无阻隔的花火在我身体内爆炸,烫得我浑身一颤。 亢奋的神经逐渐平静,我压抑了太久的对龙翔,以及对他身体的渴望被满足,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舒展,所有的毛孔都在扩张。仿佛自己成了可以流动的热蜡,冒着热气,被他环抱的四肢,揉捏成他想要的形状。 我的手臂紧紧的环绕着他的身体,手掌下的是他那结实,因为汗水而滑腻的宽阔脊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从迅速变到缓慢。 忘记在哪里看过说,谈恋爱和做爱一样,开始的时候互相试探,互相取悦,在不断的进退摩擦中高潮迭起,而激情之后就只剩下残留的兴奋,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我不知道我和龙翔的爱会不会也是这样曇花一现。我自然不愿意。抱着他,又被他抱着的感觉那么充实,那么幸福。让我贪恋。 我很想问上帝,是不是谈恋爱也能和做爱一样,只要一直做,一直努力,就会一直一直爱下去呢? 回答我的,却只是一连串敲门的声音。 哥哥(18)- 女媧与伏羲的后人 传说,女媧与伏羲是兄妹,宇宙初开,大地上只有他们两人。他们想要成为夫妻,却又自觉羞愧,便上昆仑山,对天空说:「天,若同意我兄妹二人为夫妻,请您将天上的云都合起来一团,要不同意我兄妹二人为夫妻,就把云散了吧。」 于是天上的云合了起来,天让他们结成了夫妻,便有了我们这些女媧与伏羲的后人。 可惜,我和龙珠不是神仙,老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云便散了。 也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无法自拔的沉浸,学校居然规定所有的女生都必须要住校。我以哥哥并监护人的身份去找老师理论,我们住的地方距离学校真得很近。可我无功而返。 我一个人躺在她的床上,抱着她的被子,怀念她的温度。 我没有心思去做任何事情,除了想她。 想她一个人睡在宿舍窄窄的木板床上。 想她没有我抱着会不会失眠。 想她的呼吸,心跳。 想到会突然流眼泪。 痴傻了一样。 我买了一只大熊送给她,代替我陪着她,想象着她抱着那只大熊入眠。 我想到她口干舌燥,喝多少水都没有用。 我觉得我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我会把自己困死在想念里。 如果那个时候,我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也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让我后悔的事情发生。 可我纵容了自己,鋌而走险……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上帝为了惩罚我的过错,剥夺了我的勇气,并让她从那一刻开始,离我越来越远。 我紧抓着她的手,把她带到男生宿舍。 我的心情不只是紧张,更多的,是等待许久之后,将要得到的兴奋。 爱河泛滥成灾,她在等待,而我迫不及待。不需要什么花样,压抑许久的冲动,只需要最直接的姿势,欲望的快感已经足够兇猛强烈。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她身上死过一次。 脱下小雨衣,丢在丢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拿过纸巾来打扫战场。 我扶着他的双腿,温柔的擦拭着,拨弄那独为我绽放的花园。而她笑瞇瞇的看着我,慵懒的像只吃饱了的白猫。 心中一阵温暖。妹妹,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只是这样想着那四个字,心脏就会揪起来痉挛。 第二次在她拙劣的撩拨下开始的理所当然。 我彻底把身体交付了自己的欲望,不再忍耐,像个杀红了眼的战士,甚至最后都忘记了去开啟放在枕边的红色小口袋。 亢奋的神经逐渐平静,她的手臂紧紧的环绕着我的身体,脸贴在我的胸膛上,我们紧密相连。 大脑还没有从兴奋中恢復,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了。我还没回过神,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妹妹(99)- 舍监捉奸 「油任嘛,凯闷。」怪腔怪调的男人声音。 我楞在那里,满脑子的粉色樱花突然散了,满耳朵的secretgarden的moongate也停了。龙翔反应真的是快,两把抓起我的衣服,抱起我,几步走到洗手间门口就把我连衣服一起扔了进去。也不过就两秒鐘时间,我都还没来得及害怕,面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差一点被捉奸在床啊。 已经躲了起来,暂时安全,我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龙翔这家伙特种部队出身的啊,还是早演练好的,真是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也没给我机会演个慌张的戏码。 不过,我们是最不能被人捉到的一对啊。这不是男生带女生回宿舍乱搞的问题,这是惊世骇俗的伦理禁忌。如果真的被抓到,可不是记过处分那么简单,龙翔的学业,我们的名声……如此想着,心中难免悲哀起来。刚刚一点点兴奋和害怕的感觉,被这层灰灰的悲伤掩了过去。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一样,洗手间是和隔壁共用的,还好现在里面没人。我一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声,一边忙着往身上套衣服。夏天就是好啊,t恤,短裤……ohshoot,我的内衣呢?估计被龙翔那家伙随手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要被发现才好。 这腿上湿嗒嗒的是……龙翔的那个!羞,都滴到地上去了,刚才都没註意到,我赶紧拿了纸擦干凈。手上也被弄到了,味道怪怪的,又不敢开水龙头冲洗,轻手轻脚的很怕弄出声音来。 门打开的声音……喀噠,吱~ 「咋介么慢?大白天的锁虾米门啊?」 「噢,呵呵。」龙翔傻笑的声音,「吴老师。」原来是刚才登记处那个舍监。 不知道龙翔那个家伙衣服穿好了没,床上还是一团糟啊,对了,还有扔在桌子上的一袋子百子千孙们。 狂汗。 我只能不停安慰自己,龙翔不是一般人,他一定都能处理好的。 (暂时转成上帝视角……) 「宿舍很乐啊,窜介么凉快。」吴痕看着面前只套着一件四角裤,露出结实而完美的肌肉,头发蓬乱的男孩子。锁骨和胸前小麦色的皮肤上有可疑的点点暗红淤痕,不禁感叹,真是青春啊青春。嘴角忍不住向上多弯了一点,总算有戏看了。自从学校开始宿舍管制之后,他的业余生活都平淡了许多。今天看到这个帅气的男生带了那么可爱的女生来宿舍,他的情绪就兴奋起来。 「嗯,是有点热。」龙翔其实不喜欢这样衣着不整的站在人前,余光看了看堆在床上的衣服,不敢拿来穿,里面可是裹了一堆好东西。 「揪你一锅任?」吴痕打量着宿舍的角落,左侧的下铺床单最干凈,墻角里团着一团白色。 「嗯,对。」 「在干虾米呢?」 「在上网。」 (龙翔什么时候把电脑打开了?) 有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的尖锐声音,那是吴痕拉出书桌前的椅子。吴痕心想,上网,站着上啊,椅子都不拉出来。 「看虾米呢?」 「那个,呵呵。」龙翔尷尬的笑声。 某只在门后心里碎碎念,你傻笑什么哪,大哥,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憨厚啊。难不成是因为你长得太秀色可餐了,每次看到你的笑脸都电晕了头,也顾不上註意你的笑声了。 吴痕随手点开最小化的一个窗口,是定格的短片,荧屏上一片白花花的肉。吴痕皱了皱眉头,不会打小报告的那小子刚才在外面听见的声音就是这个?a片而以,至于让他兴师动眾的来一趟么。还以为能抓个现行呢。 「年轻任,果篮有激情啊。不过,也遥懂得适口而止。现在葬着身体好,挥活的太多了,以后会猴悔的。」 「吴老师教育的是。」 龙翔啊,你也太赞了,连a片都提前准备好了。是不是就怕咱忍不住制造了噪音,回头圆慌用的。天才啊就是天才,精英啊就是精英,连偷情都能考虑的这么周全。 吴痕起身做向外走的姿势,果不其然看到小伙子暗自松口气,状似无意的问,「刚才和你一齐来的那个美眉呢?」 呀,问起我了。某只躲在门后的家伙心跳开始加快,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她……已经走了。」 「走了啊……我都木有主意到。」 吴痕没註意到妹妹走了,却註意到地上有几个可疑的湿点,向着洗手间的门口方向延伸,眼睛立马瞇了起来。龙翔也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心脏猛地一沉,那是刚才…… 「快凯学了,我顺便检擦检擦卫生啊。你们鸡间维持的还不错,不知道洗手间有没有打扫啊。」 某只躲在洗手间里的家伙一听到这三个字,慌了手脚。左看右看,就只有淋浴间那里有个半截的帘子,根本没办法躲人嘛。那个吴老师要是开了洗手间的门,自己可就华丽丽曝光了。虽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可以说自己借厕所的。但是龙翔已经说我走了,而且他貌似还假装自己在看a片。 哪里有女生还在的时候看a片的,这根本说不通嘛。还不如直接承认我在这里的好。又没有真的抓到我们在床上,我们也可以证明自己是亲兄妹,别人也不能说什么的啊。这下可好,聪明反被聪明误。 龙翔试图转移话题,「吴老师,我的床位问题,什么时候可以解决啊。」 「不鸡不鸡,你就先安心在介奸住好了。」吴痕才不会那么容易被转移,小伙子越是紧张,他越是兴奋啊。看来,小母鸡就在笼子里哦。 「吴老师……」龙翔还要阻止,无奈宿舍就这么大,老吴两步就到门口了。这距离近,藏人容易,找人也容易啊。 洗手间的门,在吴痕兴奋的目光中,缓缓滴打开鸟…… 里面,空无一人!? 妹妹(100)- 千人斩的表白 我还在那里专心地听龙翔说床位的事情,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捂住了我的嘴。我想要叫喊挣扎,想到门那边的情形,又不敢动作太大。就这样犹豫之间,已经被身后的人半抱着从洗手间的另一扇门转了出去。 我看清来人,竟是卢佳,「你……你怎么在这里?」 「等下再说,先跟我走。」 「天哪。你干嘛跑那么快,我要死了。呼呼。」我扶着墻壁急喘,喉咙都有点反血腥的味道。 他停下来看着我,「小龙女,看来,你很想让那个吴变态抓住是么?」 「什么吴变态,什么抓住,什么和什么啊?」身体累成这样,快瘫倒了,某猪的脑子已经严重缺氧,基本处于当机状态。 卢佳叹口气,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扯起来,「我走得很快么?」 「怎么不快啊?」这坚决不是人干的事情,刚连着经歷了两次疯狂的激情,我的腰和腿都跟面条一样,每一步踩下去都发软。让我学蜗牛爬我可能都觉得累,这个家伙居然还拉着我跑这么猛。 「那咱们慢点走。」 他半扶着我走出了男生宿舍。我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就是下意识的靠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里走,也没想为什么要跟他走,潜意识里知道应该离开,所以就离开了。我全部的精力都在努力挪动软绵无力的双腿中。 拐了几个弯,他停下来,我松口气,感谢上帝,总算不用移动了。 过了一阵子,等我缓过劲来,我才发现自己还半靠在卢佳身上,他靠在墻上,低头看着我,桃花眼中不知道流动着什么情绪。我忙推开他,摇晃了一下才站稳。 卢佳皱着眉头站在一旁上下打量我,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话说他严肃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这脑子里还没赞赏完呢,人家嘴角一勾,又掛上了那带点邪肆的微笑,「还真没想到龙翔那小子平时看起来中规中矩的,居然敢带你在男生宿舍……」 听见龙翔的名字,我脑子里突然清醒了些,一大堆问题涌了上来,「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干吗要拉我出来,你为什么要带我跑这么快,而且,龙翔带我去男生宿舍怎么了,你不也带我去过么……(blahblahblah)……还有,这里是哪里啊。」 我看看周围,除了树就是树,一个人也没有。这里依着一栋房子的侧墻,灰色的碎石子墻面爬满了年代久远的蔓藤植物。有排明显疏于修理的灌木,将这片林子和外界隔开,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进来,似乎还有鸟叫,挺幽静的。 「小龙女,你问那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他用手摸了摸下巴,「以你的智商,我还是从头讲吧。」 「什么叫以我的智商?」我怒。 某人完全忽略我的质疑,「长话短说,从新告诉我说看见你被一个帅哥带进了男生宿舍,我就猜到那百分百是你哥。我打听了一下,原来龙翔借了他学长的床位。然后我就去找你们,路上看到了舍监,有学生和他说听见……咳咳。嗯。随后我就进了隔壁的宿舍间。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洗手间,呵呵,我也没想到会在那里看见你,纯属意外。」 切,一准是想偷听。 「那你干嘛要拉我跑这么远。」 卢佳好整以暇的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你也许没听说过,那个舍监有些奇怪的爱好……我从来不带女生回宿舍,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 我的腿有点软,看他坐得挺舒服,也四处遥望,想找个石头,树墩什么的坐一下。看了一圈,我连个砖头也没发现。卢佳那小子显然看出来我想找地方休息,俩腿一摊,拍拍自己的大腿,很大方的表情看着我,仿佛在说,来吧,本少爷大腿随便你坐。 我瞪回去,别给我装绅士,要给女士让座知道不。 「石头太凉了,我觉得你现在不适合坐。」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适合坐。大夏天的,难不成还会闹肚子? 卢佳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那个……女孩子刚……完,比较……,还是要註意身体。」 啥屁借口啊。我不过腰酸腿软,坐石头上歇会都不成了。切,不舍得挪地直说,没风度的,仰天鄙视他。 「啊~~」 很没风度的某人伸手将某猪拉了过来,结结实实砸在腿上。某猪身体控制力欠佳中,比某人预测的压强高了若干,砸的某人闷哼一声。 「干嘛干嘛,色鬼,放开啦。」 「别动别动,小龙女,好好坐着,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知道呢,都说男人得寸进尺,说一套做一套。俺家龙翔貌似虽然不严重但也有那个倾向,更别说这恶名昭着的千人斩了。 「说了别动。你不是想歇着么,那就好好坐着,我有问题问你。」 挣扎不出,况且,坐他腿上还挺舒服的,比自己站着发抖强。我告诉自己,只是坐一下啊坐一下。如果他真的动手动脚,我就算坐地上也要第一时间跳开。 调整了下姿势乖乖做好,尽量不靠在卢佳他那小身板上。呼吸间还是他身上和在他家那次闻到一样的那股子好闻的味,忍不住又习惯性的多嗅了两下。貌似他一靠近我,我就忍不住嗅嗅,有向宠物狗发展的趋势。 「我问你……」 「嗯?」 「……你和龙翔……」 这个这个,某猪的神经总算绷了起来。 「我和我哥怎么了?」 「……你们关系很好啊。」 「还不错。怎么了?」某猪忍不住心虚。心中有个小人不停的擦汗中,他,他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龙珠……」貌似某人第一次叫偶的名字。 卢佳把我转过来面对他,桃花眼中神色甚是凝重。我的小心心开始嘭嘭嘭乱跳,身体都僵硬了。他,不会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吧。 「……」他欲言又止。 「……」他舔了舔嘴唇。 「……」他英勇就义的表情。 「……」他…… 「你究竟要说什么?」我忍不住问。 「咳咳,嗯,做我的女朋友吧。」 这次换我,「……」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会问我什么呢。表白嘛,我又不是没被表白过。没想到他千人斩也能有如此羞却的时候。别告诉我他之前那么多女朋友都这么斩的,也太逊了吧。 某猪光顾着感叹,心中感觉躲过了危险,倒忘记了这时候应该从他腿上跳下去。卢佳看我没动地方,似乎暗自松了口气。 「小龙女,我知道你有个龙翔那么优秀的哥哥,眼里看不到别的男人的好。但是龙翔再好,都只是你哥哥。他还年轻,有些事情自己也看不清,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但是你不需要陪着他深陷。」 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啥叫深陷,啥叫无法自拔…… 卢佳把身体又僵硬起来的我抱住,「小龙女,不用着急回答我。等你新生营训回来吧,我相信,经过这十几天,会有机会让你看清楚龙翔的……」 妹妹(101)- 千人斩的挑拨离间 这卢小斩啥意思,什么叫看清楚龙翔。他还有啥我没看清楚的。追我也不用这么卑鄙的詆毁情敌吧。虽然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龙翔是他情敌。 这时候还埋在这恶人怀里,我就太没骨气了。运气,出掌,我胶皮糖一样从他怀里弹了出去,可惜内力不够,没能瀟洒落地,不过心里憋着一股气,摇晃摇晃还是站住了。 「不要妄想破坏我们兄妹感情。」某猪正言厉色,皱起了小眉头。 卢佳也跟着站起来,双手往兜里一插,挑了桃花眼斜望过来,「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糊涂。」 他走过来,伸手把我的长发拨到身后,我浑身僵硬的盯着他。本小姐虽然暂时身体无力,但是猪逼急了还拱人呢。妄想吃我的豆腐是不可以滴,虽然已经被吃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的眼神上飘飘,下飘飘,头一歪,「看来,你休息好了,走吧。」 「去哪里?」我继续戒备着。 「我送你回宿舍,明天你们就要出发了,多少要收拾下行李吧。而且……你也需要换一下衣服。」 「噢。」现在男生都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么?我还没答应他做他女朋友呢,就开始关心我衣食住行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转身要走。 「你确定?」 走了两步,我发现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卢佳翻个白眼,貌似看我不可救药的样子。「走吧。」 这次卢佳走的比较缓慢,我却希望他快点。虽然他带我走的多是小路,一路都没见到人,但是我还是担心会被看到和卢佳走在一起的模样。学校里传八卦的速度是粉快滴,回头传龙翔耳朵里,我又要倒霉了。 卢佳终于在一个小门前停下,「去吧。」 「啊?」我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啊?」 「这是女生宿舍的后门啊。」 我仔细辨认一下,看看窗口晾晒飘舞的「万国旗」,还真是女生宿舍。心中顿时对卢小斩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属耗子的啊,怎么知道这么多隐秘的所在啊。」 某人得意起来,「都和你说过,我在这学校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然后他凑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也是re妹的必要技能,如何躲过老师,躲过那些妹的男朋友,躲过其它的妹……你也知道,有生之年,狭路相逢,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擦~」我忍不住骂了出来,这家伙的所有技能估计都和把妹有关,枉费我还佩服了他一下。 一根手指贴上我的嘴唇,他一边压低声他那把靡靡之音,一边把我搂进了怀里,「女孩子,还是不要说粗口的好。放心,如果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是不会再招惹别的女生的。自从你出现,我就对她们全然失去了兴趣。不过,跟我在一起,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像今天这么惊险的状况发生了……别动……」 挣扎中的某猪停下来看着卢佳,这家伙,又有啥要说。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距离太近,看的我头晕,他小嘴总算动了,「今天把你救出来,怎么报答我。」 「报答?你快把我累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推他,推不动。 「是么?今天这状况,你觉得自己能解决?」 某猪心虚,双手抵在他胸口,脸转去一边,「那个……就算没你……那个洗手间也是俩个门……我自己不会跑啊。」 「那如果另一间宿舍正好有人呢?」 「那……不是没人么?」 「小龙女,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被吴变态抓到了,你和龙翔会怎样么?」 我深吸口气,当然想过。我觉得自己倒无所谓,上不了学,大不了呆在家里贝,再大不了,给花花的花店打工去。我是女生,又没那个能力,做不了女强人,也不想出人头地什么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当米虫,有龙翔养着就好,生活的压力小很多。 龙翔是个出色的学生,他以后是要成为精英人物的。我已经害他放弃了实验室里研究助理的工作,如果这次再被抓到,他的将来是不是就我毁了呢? 胸口又堵上块大石头。 「什么怎么样?也不会怎么样啊。我是他妹,他是我哥……」只当卢佳并不知道实情,某猪永远嘴硬。 「算了,和你这个丫头说不清……」卢佳闷头就贴了过来,趁我深陷对龙翔的愧疚中反应不过来,直接就啵儿了上来。 色鬼啊。我刚要推开他,他倒把我放开了,拉开后门就给我塞了进去。 我回头瞪他,人家得意洋洋笑瞇瞇的看着我,「明天出发前我去送你。」 「谁需要你送啊。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我气疯了,歷史一直都在重演。我咋在卢佳身边就没了警惕性,都快让他抱成习惯了。他总能在做出什么逾越行为的时候,顺便让我的註意力被转移。要不就是在我心情復杂的时候那么顺理成章的吃我的豆腐。 我气呼呼的推宿舍的门,刚走进去一步,就感觉到里面空气凝重。心中一顿,叹,忘了还有这一屋子的三只,又要被三娘会审了。 「猪,你回来了?你看见你哥了没有?」 「我哥?」 「对啊,他在楼下等你很久了……」 哥哥(19)- 我怕的那些事 我不是个坚强的人,我怕很多东西。 我怕一个人的孤独寂寞,我亦怕自己无法控制的感情。 我怕我们太幸福,幸福的太真实,一睁眼,却只是个梦。 我怕我会为自己的任性妄为伤害我最爱的人,我怕…… 我怕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 打开洗手间的门,发现龙珠不翼而飞的时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害怕。 真的。怕。 怕到牙齿发抖,手心冰凉。 男人,做过的事要敢作敢当。对她做过的事,我敢当,但我无法想象事情败露后,龙珠即将面对的一切。 就算我愿意一肩扛下所有的罪,龙珠也逃不出这个社会即将压载她头上的舆论。 我怕,我怕在那之后,我们无法扛过种种压力,最终会分开。 道理我都懂,若不想伤害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纵容自己的冲动。只是内心的火焰烧毁了理智。心存的侥幸,蒙蔽了自己。这偷来的幸福太诱人,让人无法抗拒。 我冲着镜子拍打自己的脸。 醒醒吧,龙翔,不要再飞蛾扑火了,再不醒醒,你就要连她一起都烧死了。 明白道理是一码事,面对现实和情感却是另外一码事。 当亲眼看到卢佳抱着她,吻着她,在心中刚刚垒起的城墻,瞬间就崩塌。 「你……」我冲过去抓住卢佳的领子,感觉自己像只火龙,胸口是灼人的怒火,烧得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气卢佳,还是在气她。不过在十几分鐘前,她还在我怀里承欢,现在却让另一个男人吻她。 我知道她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只是气她不懂得保护自己。 也许下意识的,我更气自己。 「龙珠。」卢佳一脸惊讶的表情向着我的背后看去。我迟疑了一下回头,还没看清女生宿舍后门的门口,卢佳已经拨开我的手,拳头率先招呼了过来。我扭转着身子不及防备,应声倒地。 「我最讨厌男人碰我。」卢佳整理下衣领,看着我从地上跳起来,冷笑一声,「虽然,你也算得上美人一个。」 卢佳脸上的表情着实欠扁,我不讲话,憋着一肚子的气,正要找地方发泄。一拳就揍了过去。 「龙翔,你小子还真是偷看上癮啊,连这种隐秘的地方你也能寻过来……」 「……」 「哟,你还真打啊,我可是你将来的妹夫,打残了,你妹妹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什么妹夫,胡说八道你……」 「小胳膊还挺有劲,可惜准头不行啊……」 「……」 「哟,打疼了吧……」 「……」 「差不多了吧,你都开始喘了。」 「……」 「休息会儿吧,小子,校园暴力有损咱们帅哥的形象……」 卢佳一把扭着我的手臂将我推到墻上,我猛地一挣把卢佳反手拍住,卡着卢佳的脖子。 两个人算是僵持,不相上下,谁也动不了了,半抱在一起身体贴着身体,手臂搅着手臂,脸和脸距离一个手掌的距离,我眼中的火焰扫着卢佳的脸。 「你竟然……你竟然敢……强吻她。」我讲的咬牙切齿。 「强吻?你怎么知道我是强吻?」卢佳笑,「你怎么知道龙珠不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她不可能……」 「你那个可爱的妹妹没跟你说过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她没有乖乖匯报哦。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情不好随便说。那我就好心的告诉你好了,这可不是我和龙珠第一次接吻,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的心中一凉,「不可能,她不可能有事瞒着我的,她不可能和你接吻的。」 「噢?你很有自信嘛。你应该记得,你带着你那个靚妹女朋友,不是在我家看见过龙珠么?那天她可有和你说,我们……在客房……后来……在游廊……」卢佳坏心眼的不愿意把话说明。 「你对她做了什么?」明知道他多半是故意挑衅,但还是成功的又点起了我怀疑的火。 他们当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这我比谁都清楚。但是龙珠的支吾,以及对卢佳这个人的人格的不信任,我很难不胡思乱想。 和龙珠的甜蜜生活渐渐剥去了我那日的怀疑,不过,只要怀疑过,就必定会留下伤痕,在心中留下一个小疙瘩,无法去除。 爱是要相信对方,我相信龙珠,但我同样了解她的逆来顺受,不知道怎么面对就干脆逃避的性子。 如今,这个色鬼就在眼前,我越发觉得卢佳这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敞开来吃豆腐。 更何况,我刚亲眼看到他们接吻。 卢佳的话总说的莫能两可,引人遐想,「至于那天发生过什么,你还是问你亲爱的妹妹去吧。我倒是乐意告知你,今天我已经对龙珠正式表白。你应该觉得荣幸,这可是我这些年来,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认真的表白。龙珠是个值得男人心疼的可爱女孩子,我这样,已经算是很重视她了吧。」 表白?他居然对龙珠表白?谁会相信一个如他一般风流男人的表白。他这简直就是摆明了要把龙珠拉下他那滩浑水里去。我岂能任她被他糟蹋。 「我说过,你要是敢伤害龙珠,我绝对不放过你。」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伤害她了。」他挑眼看着我,尽是鄙夷好笑的神色,像在看一个小偷在教育别人偷东西不好,「我说过,在伤害龙珠的人是你。」 伤害龙珠的人是你。 伤害龙珠的人是你。 是你……是你…… 我知道他是对的,压着卢佳的手臂突然就没有了力气。 头顶上突然传来失望的「呜」声,抬头开去,是窗口一群探出来的女生。 「帅哥们,怎么不继续啦。」不知道谁的尖细声音嚷起来。 卢佳冲着我一撇头,「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谈谈。」 我抬头看了看小脑袋中间那个熟悉的一颗,又一次的问自己:妹妹,我要怎样做,才能伤你少一点? 哥哥(20)- 和千人斩打赌 我和卢佳一前一后往男生宿舍走。 我下手没有轻重,卢佳脸上多少有些顏色。有认识的同学凑过来偷偷问他,「怎么了,这次又招惹到哪家的姑娘啊。」 他笑着否认,「哪有,和朋友打球去了。」 「哟,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穿着休闲装打过球……」 「呵呵,心情好贝。」 「什么时候也让我赶上一次你心情好啊。」 「你让你妈给你生个妹妹送我再说。」 我听着身后调侃的人,皱起了眉头,疾走几步,甩开了卢佳。 卢佳显然是先回了他的房间清洗整理,等他一身清爽的推开我宿舍的门,我已经坐在电脑前发呆许久了。 我余光看到他的视线瞥过房间里最整洁的那张床,脚步顿了一下,才转身坐在了我的对面。 「龙翔。」卢佳收起调笑的表情,语调严肃了起来,「实话说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事要是落在别人身上,我乐得束手旁观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我是欣赏你这个人,不想生生看你把自己毁了。无奈论你爱不爱听,我大你七岁,今天就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多说这么一句:今天这事情,你做得太过了。」 我依旧看着空白的电脑桌面,没有回应他。 「我知道你和龙珠也不过团聚见面几个月而已,但是,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我开始以为,你对她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占有欲,万万没想到你竟然……」 我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卢佳,「我们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知道你们怎么了。」卢佳双手一摊,叹一口气,「听到他们说听见了声音,我还心存侥幸。直到我看见龙珠,直到我带走了她,我才不得不相信,你真的……」 卢佳深呼吸,「我以为我卢佳已经算是孟浪风流,龙翔,你比我行,你还真下得了手,连你妹妹你也吃的进去。你小子是不是觉得特刺激,特变态,特过癮。」 我几乎是在跟自己较劲一样的反问他,「我们只是彼此相爱,有什么不可以。」 「你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有什么不可以,需要我提醒你么?」 「就算我们是兄妹又怎样,我们深爱彼此,只爱彼此,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呢?什么所谓伦理道德,在爱情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我看你的脑子才是个笑话,什么天才,什么优秀……吼,你有没有给龙珠想过。她是个很被动的女孩子,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她很容易被人影响,我只略逗弄一下她,她就不知道抵抗了。你就那么确定她是真的爱你,还是只是被你的温柔,你的美貌,你的优秀暂时迷惑了。你有没有想过,她有一天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看清楚了你的蛊惑,她会不会痛苦,会不会后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她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会被人指责谩骂,她会嫁不了人,成不了家……」 我喃喃道:「龙珠不会嫁人,她是我的,我会养她,我会陪她一辈子。」 「你就那么篤定的要把这个禁忌的包袱背在她的背上?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放开她,让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她。」 我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垂死挣扎:「我爱她……她也爱我……」 「你不要那么杜定。如果她真的那么爱你,我就不会有机会。她一次次在我肩膀哭泣,她被我吻了都没有反抗,她轻易能被我迷惑,这说明她对你的爱并不坚定。龙翔,你有没有胆量和我打个赌……」 妹妹(102)- 三娘会审 我刚走到自己的床边,夏夏就贴了过来,「猪,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你哥一起走了么,怎么他又一个人过来找你,而且看起来还很着急的样子。我跟他说你还没回来,他脸都青了。」 「啊……没什么……吵架了而已。」 「吵架噢。」土豆也凑了过来,抓把椅子坐在我面前,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你和你哥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啊,也会吵架的么?」 「呃……就算很亲密的情侣也会吵架吧,何况是兄妹,你就没和你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的吵过么?」 「说的也是噢。不过说起来,你和你哥的感情真的很好啊。他看着你的时候的目光,好深情,好宠腻噢。」 土豆的话刚说完,我就看见一筒的脸刷的白了。 「就是就是,欸,猪,我说,你哥是不是爱上你了。woo~兄妹恋,凄美的爱情故事,伦理禁忌,有想法。」 夏夏也来凑热闹,我感觉一筒在一边儿捧着心,摇摇欲坠的,快要晕过去了。她还真是喜欢上我哥了啊。那如果她知道我真的和龙翔这样了,会不会直接厥过去啊。呃,我想,不只是她,这里所有人都会有被雷劈的感觉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自然要否认,虽然这话说出来都有自打嘴巴的疼痛感,「他是我哥耶,亲哥耶。又不是小说,你见过现实生活中有兄妹俩个爱到一起去的么?那可是乱……那个呀。」我发现,我说不出那个词,胸口已经开始纠结了,还要强打精神,不能让她们看出来。 「哪里有胡说,我夏天的时候还在一个bbs上看到一个帖子,好火噢,贴出来一天回復就好几百页了,支持的,反对的,最后变成谩骂,搞得最后被网管给锁了。跟你的状况很类似哦,是妹妹发的,说是家人意外去世,她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住在了一起。然后两个人干柴烈火……」土豆炫耀一般绘声绘色,仿佛她就是那主人公。 某猪腿都要打转了,还好是坐着,否则一定会踉蹌跌到。那那那那分明就是我之前贴在网上的嘛,后来因为和龙翔走到一起了,只顾着享受恋爱的感觉,早把那帖子忘到天涯海角去了。 「真的有这种事情啊。」夏夏眼睛亮了起来,这个八婆把住土豆就开始探问细节。我赶紧开口打住她们,一筒那个丫头看我的眼神都开始带刀子了,「我觉得应该是假的吧,这种事情也就是小说里会出现,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啦。」 「也很难说噢。毕竟兄妹俩个基本上就是陌生人嘛,都是年轻人,又整天在一起,很容易日久生情的。」 「猪不一样,她和他哥小时候在一起过的,不算完全的陌生人。」 「也是啦。」 也是什么啊也是。我们小时候那都是包着尿布的时候,意识朦胧期,就算整天在一起,大家惦记的只有奶瓶,龙翔多帅我那时候也看不出来,谁还记得谁啊。 俩只沉浸在自己的讨论中,暂时放过了我,我刚要喘口气,平时不讲话的一筒却出惊人之语,「龙珠,你的内衣呢?」 唰唰唰,三双六道目光望了过来,我条件反射的搂住胸口。汗水蹭一下子冒了出来。多心虚的一个动作啊,遮遮掩掩本就是默认的一个表现。 「噢~龙珠,我记得你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可是有穿内衣噢~」 「你,坦白,后来发生什么好事了?」 「你不会真的和你哥……」 妹妹(103)- 真人版BL 瞥了眼一筒苍白的脸黑了下来,另外两个人看我的支吾也开始变脸了。为了自保,我只能说谎了。 「啊呀,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有男朋友了。」 「噢?猪,给我坦白,是谁?」 「不会就是那个卢小受吧?哇,你们动作还真快。」 我没否认,就相当于承认。我在心里默念,小卢哥哥啊,我也是不得已啊,这不是第一次拿你当挡箭牌了,一次也是用,两次也是用,反正都用过了,多用几次你也该习惯了吧。 「动作当然快,土豆你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千人斩耶。咱们猪这么单纯,怎么敌得过那种男人,一准让他吃干抹凈了。」夏夏搂着我的肩膀,贴过来问,「姑娘啊,没坚持住不是你的错,那是男人太狡猾惹的祸。我理解,这只千人斩一定攻势很强吧。来来来,把经验跟我们姐妹分享分享,也好让我们别步上你的后尘。」 这都什么姐妹啊,我怎么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就当她们正兴致勃勃地想要从我这里挖掘有关技术性细节,及其理论与实践应用理论的时候,对门的顏顏冲了进来。我无比感谢,若不是她,我估计要被夏夏和土豆扒光了。 「土豆,快来快来,真人版bl,现场演出,千年不遇,不看可就错过了。」 对门的宿舍窗口挤了一堆的脑袋,大家都在往下看。土豆挤过去向下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招呼我,「是你男朋友和你哥。」 「啊?」某猪心中惴惴,刚才夏夏告诉我龙翔在找我,我就有点担心他和卢佳会碰上。可是心中还带着侥幸,以为龙翔不知道女生宿舍的后门,如此看来,是我小看龙翔对学校的熟悉度了。 一听俩个男生的都与我有关,人们纷纷给我让开了位置。我双手抓着窗框望下去,看到的情景,却让我一下子楞在那里,忘了怎么反映。 龙翔和卢佳俩人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紧贴在一起靠在墻根,不知道在说什么。卢佳的脸略向上仰着,看得到嘴角上有招牌笑容,虽然看不到眼神,用联想的也能想出他那双桃花眼如今一定风骚的微瞇着。着实曖昧的姿势,曖昧的表情,曖昧的地点,曖昧的俩极品男人。 这算是什么情景啊,我还以为他俩到一起准不对付的说。龙翔不只一次的提醒我要离卢佳远点儿,每次他俩碰面,龙翔也没给过卢佳好脸色。我怎么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关系如此亲密了。 「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有看到噢,貌似是那个小受看到那个小攻走过来,为了气他吻了一个女孩。然后小攻就嫉妒生气啦,俩个人就扭打起来。然后小受似乎给小攻赔了不是,俩人和好了,就开始抱在一起亲热啦。」 「餵,他们不是在接吻吧?」顏顏小声问,大家的头又从窗口簇拥了出去。我从窗口看出去,从这个角度看,居然真的像是……而且,龙翔的头还有蠕动。一股子冷气从背后顺着脊柱升起,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呀,他们似乎要走了。」 「帅哥们,怎么不继续啦。」土豆在我耳边嚷了一句,震得我耳膜轰鸣。 龙翔听见土豆的声音,向上看了过来,目光接触到我的,脸色居然是黑的。我从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看着我的表情。脊背爬上来的寒气迅速传遍全身。原来,不穿内衣这么冷啊,我还是回去多穿件衣服吧。 我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她们就热烈讨论起来了。 「啊,原来学校里真的有这样恶心的男人啊。我看他们两个好像都很帅耶,好浪费社会资源啊。」 「你懂什么,什么叫恶心,这叫耽美知道不,耽美啥意思知道不,不知道了吧,想知道不,请我吃海底捞我就告诉你……啥,你说你有google,用不着我告诉……你够狠。」 「话说,那个子小点的,不是据说挺花心的么,怎么就是gay了?」 「你懂什么啊,那更加说明他对女人无爱,一个一个换,就是找不到自己所爱。」某土豆激动到声音颤抖,自顾自的遍起故事来,完全忘记某小受所谓的女朋友我虽然离开,但还没出门呢她不避讳我,我干脆背对着她们在门边听着。 「……你没听说么,那个小受最近几个月都没有找女朋友耶。他把过去的那些姐姐妹妹都冷冻了,只接触那个小攻的妹妹。如今他终于找到自己所爱了……」 妹妹(104)- 我居然怀疑哥哥是gay 惊天大问题:龙翔,真的会是gay么? 答案还在未定之天。我自然觉得他不可能。 不可能的,我们在一起的感觉那么真挚热烈,不会是假的啊。虽然某土豆说,这世界上越是优秀的男人越容易成为gay,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女人可以和他们相配。英雄惜英雄的情感,很容易惜啊惜,就成蛋挞奶昔了。 而且刚才,龙翔分分明明是和卢佳抱在一起的。我那双5.2的眼睛从楼上看得是清清楚楚。原本敌对的俩人,怎么也不可能统一战线了啊。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 脑子里突然蹦出以前在网路上看过的一本bl小说,说的是a君暗暗喜欢b君,但是b君有女朋友,就是c女,于是a君便用计追走了c女,这样b君就失恋落单,然后a君趁虚而入,最后两个男人百年好合了…… 事实真的会是这样么?难不成龙翔和卢佳两个人追我原本目的就是为了对方? 也许他们从来不是敌对的? 偶不过素两个男人战争的牺牲品? 偶盘腿坐在床上冥想,越想越出格,越想越过分,越想越有画面…… 「啊~」某猪彻底被自己的想象力打垮,抓着头皮恨不得把头发拔下来。 事实怎么会是这样呢,完全超出我的脑容量了,想不明白啊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猪,怎么了?」夏夏坐在我床边搂住我的肩膀,「被刚才的情景给雷晕了?」 我低头揪自己的t恤边,把线从里面抽出来,绕在手指上纠结。心里头默念一百遍啊一百遍,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一门心思的就走进死胡同里面去鸟。 「猪,别听她们那群腐女瞎说八道,只是你哥和你男朋友友情的抱抱而以。不要想太多。」 她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贴着我的耳朵问,「现在她们都不在,猪,你实话告诉我,你不会真的被那个小受吃干抹凈了吧?」 我摇摇头。 「还好,还好。」她拍拍胸脯,呼一口气。 「不过,你说你和小受没发生那种事情,那你内衣跑哪里去了?」 「噢……我们下午去游泳了,内衣弄湿了,和泳衣一起被我哥拿回家了。」慌说多了还真是开口就来,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解释啊。」 「你们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那就好。我还说,如果这个千人斩真的雌雄通吃,把你吃了还去勾引你哥,我就找人把他做了,替你出气。」 好什么啊好,不是被卢小受吃了,是被另一个吃了啦,泣…… 「呀,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夏夏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 我很想说自己没哭,但是嗓子是哽咽的,开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夏夏把我的头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安慰我,「不哭啊不哭,乖女孩,哭肿了眼睛就不好了。」 「不……不怕……有……有极品眼……眼霜……」 「噗~」夏夏笑出来,「行,还会说笑,我就放心了。」 靠着夏夏自己哭了阵子,就没泪了。其实也没什么可哭的,只是心里莫名觉得委屈,又不知从何说起,无处宣泄,憋得我难受。也许是因为和龙翔的感情用不能曝光的压抑,也许是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的担心,混着今天险些被抓到的迟来的后怕,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就是想哭下。 做女人就是这个好处,有压力就宣泄,怪不得女人平均寿命长呢。 夏夏本来一直沉默的陪着我,突然开了口,语气分外的感慨,「其实啊,同性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该来的感情,都是天註定的,无论对错,你挡也挡不住。而且,爱上一个人,有错么?就算要怪,也只怪命运弄人,也只怪其中一个托生在了错的身体。相爱的,只是灵魂。何必那么在意是男是女,是老是小,是美是丑,是穷是富。烦恼都是自找的,爱上了就要有蚂蟥的精神,说什么也不要放嘴……」 我点点头,心里给夏夏鼓掌。赞美。对啊,这么说来,乱伦的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怪只怪我们托生在了同一个家庭咯。 妹妹(105)- 又是一通胡思乱想 而且能走到同一个妈妈的肚子里,这个几率多小啊。比茫茫人海中,两个人相遇还要小很多很多。虽然,现在这份爱,到底是我一直感受的那样单纯,还是只有我这孤单的一份突然不明朗了。但是我要学蚂蟥啊,咬住就不放,直接吸干龙翔的血……呃…… 「猪,你可以接受同性相爱么?」夏夏略推开我。我刚哭完,脑子还有点木,楞楞的看着她,茫然的点点头。 她轻叹一声,「唉,就算过去接受,现在也会不接受了吧。」 我正想怎么解释,她已经说出惊天之语,「不用管那些臭男人,缺了他们还不能活了是怎样。无论发生什么,你还有我,我是绝对不会骗你的感情的。」 我看着她那样认真的表情,感觉自己下巴掉在地上了。不会吧,难不成夏夏是les?大新闻哦。 夏夏估计从我张开的嘴里都看到我嗓子眼了,掩嘴噗哧一笑,抹去了脸上的严肃,「我逗你玩呢。」 擦汗,被她吓死了。不过脑子被她这么一刺激,还真好受了很多。臭男人,谁离了谁不能活啊。想我也不能真的霸住龙翔一辈子,龙家我们这一辈可就只有他一个男孩子的,我叔叔他们家的產业,如果不给堂妹以后的老公,就肯定会给龙翔。他最终还是要娶妻生子的吧,怎么可能真的陪着我玩这禁忌游戏玩一辈子。 「来,收拾东西吧,明天下午就要去新生营训了呢。」夏夏拍拍我的后背,站起来去拿自己的包。 我还是有点心不在焉,还没一会儿头就在上铺磕了两三回,还差点把吃完没刷的饭盒直接塞旅行包里。 不过,忙碌有助于遗忘。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刺激了,人很容易疲劳麻木。 龙翔没有手机,他又不在家,我今天也忘记了问他暂住宿舍房间的电话号码。让我现在奔过去宿舍找他,我可没那个胆子。那个什么变态舍监一准在守株待兔,我再笨也不能当那只傻兔子。 晚饭的时候龙翔的电话打了来,我偎在床上,可怜兮兮的等着他安慰。但是他老人家今天讲话似乎特别的斟词酌句,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肉麻,让我很不习惯。他没问我逃跑之后发生什么,也没说什么时候把我内衣送来,只说明天有事不来看我们出发了。 还没开学,他也没工作,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今天抓了他的奸,没脸见我了?我到底算什么,他发泄欲望的工具么?吃饱了就扔一边了? 啊,这什么和什么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冒出来。人的脑子真是可怕。我用力的抓头发想把胡思乱想都赶出去。 说了几句,龙翔想要放电话。我是那种心里憋不住事情的,虽然很怕听到什么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还是问了龙翔下午和卢佳是怎么回事。他给我支支吾吾了阵子,居然只说,没什么,今天早点睡吧,便掛了电话,居然都没给我解释。 #(*$#$##@$&^$*@&^……!! 我拿着手机讲了我能想到的最脏的脏话,呼呼的吹起额头的刘海。这个龙翔搞什么嘛。下午明明还那么猴急,跟个胶皮糖一样,转眼怎么又这样了呢?不就问下他和卢佳的事情嘛,哪怕骗骗我也好。这龙翔也不知道属什么的,变得那么快。脑子里又想起他抬头看来的那一眼,冷冰冰的眼神,忍不住又打个哆嗦,心里头好伤的感觉。说不定,说不定有那么一天,他就离开,离开我身旁了呢。 我把自己团起来,感叹,也许我天生就是个註定要被人拋弃的。爸妈不要我,外公外婆不待见我,歷届男朋友最后都甩了我。遇见了龙翔,我以为自己总算出运了。能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关心我,爱着我,就算是哥哥又如何。至少靠着他是温暖的,抱着他是实实在在的。可是在这一刻,我怎么觉得他也会不要我了呢。不过也是,他那么出色的男人,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百无是处的女子呢。凭什么我就能把着他不放。 同寝室的另外三只都跑去对门打牌,本来我说接了电话就过去,现在哪里还有那个心情。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黑暗里看着小翔,心还是乱的。突然又想起卢佳说的话,经过这十几天,我会看清楚龙翔。看清楚他什么呢?究竟有什么是龙翔瞒着我的?难不成他真的是gay?无数的猜测跟焰火似的,一会儿就喷上来一个,然后又被我强行抹去。 不许胡思乱想了,睡觉。 睡觉,明天起来,就是一个新日子。 我把小翔踹到床角面壁,翻身闭上眼睛。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被那只腐烂的土豆每天的bl言论影响到了才会这么胡思乱想,我告诉自己,龙翔还是龙翔。 可龙翔,真的是我一直以为的那个龙翔么? 虽然心乱,但是身体更累。我居然一觉睡到第二天快中午。睁开眼睛,看着帐子内外一片光明,心却像个照不进太阳的角落,潮湿的泛着霉味。我用力想,却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念头再做怪。昨日的胡思乱想似乎在一夜之间都混到一起去了,混沌的塞在胸口。因为找不出原因,也无从排解。 爬起来整理好东西,夏夏已经把我的午餐打回来了。我接过饭盒说谢谢的时候,想起昨天她对我开玩笑的表白,不仅多看了夏夏两眼。她扬眉,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何不妥?」 「不是,没有,呵呵。」 看来我脑子受刺激坏掉了,怎么看谁都不地道的感觉。 吃饱喝足下楼,迷迷瞪瞪得跟着她们排队进大礼堂。台上有人慷慨激昂的讲话,我脑子里一团糨糊,只听见什么「……你们已经步入成年人的行列,要学会自立自强,要戒骄戒躁。在这次新生营训中,锻炼身体,锻炼意志……」什么什么的陈词滥调。 我觉得听在耳朵里还挺受教的。我已经成年了,没有家长父母的管着了,以后都要靠自己了。但是我怎么觉得自己还跟那没方向感的小鸡雏一样,茫然不知生活在哪里,不知道应向哪里去。 也许我对龙翔的依赖真的太多了吧,生活靠着他,心态上也靠着他,这才会因为他一点点的疏离就开始不知所措。一直很羡慕那种个性独立的女主,我总是太被动,所以才总是犯贱。因为不想改变,因为害怕可以靠的人不给我依靠,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并不是不信任龙翔。我只是觉得他太好太优秀,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简单,我只是被人甩习惯了, 龙翔他到底喜欢我什么?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我不是小白言里的白痴女主,什么也不用干,什么也不会,整天干蠢事就能被一群优秀的男人追着。我有自知之明,我觉得现实生活中的人没有哪个男人真的会无缘由喜欢一个女人。 我不懂男人在想什么。而我真的了解龙翔么?龙翔仰着头看过来的眼神一直在我脑海里闪啊闪的。我从来没有从那个角度看过龙翔,原来,他也有我看不到的一面。 火星的另一面,有没有住着生物?而卢佳想让我看清的龙翔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 妹妹(106)- 不是情敌不碰头 脑子里都是断断续续的疑问,我有点行尸走肉的感觉,就盲目的随着夏夏她们晃悠。其间似乎有人远远的招呼我,我听见了,脑子里还在想事情。等我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排队上车了。 抬头一看,绿军大卡。帅。虽然不如想象中的长途旅行车那么舒适,但咱这是敞篷的。以纪慕情的评价就是,有「风」度。 我也没搞清楚这班到底是怎么分的,反正我们同宿舍的四只,还有对门宿舍的四只都依然在一起。都是熟人,很快就聊了起来。带我们的那个小排长,瘦瘦小小的,说两句话就里脸红,和一筒简直绝配。大家都起哄拱他们两个,还没出发,车上已经荡漾一片粉红泡泡。 「妹妹。」 我正和夏夏交头接耳,背后响起一声呼唤,头皮一阵发麻。慕情已经望了过去,捅捅我们,低声说,「欸,看,美女耶。」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美女,但是慕情非扯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过来。对上艾琳优雅的微笑,我也只能勾勾嘴角,冲她点点头。 「妹妹,咱们真有缘,居然分在一个班,我好开心。」艾琳从车尾走过来,我心里一直默念,咋不一头从车上栽下去啊你。 但她稳稳当当走到我身前,看看我旁边的慕情,「请问,我可以坐这里么?」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只腐烂色胚豆就已经笑着挪开了个位置。 艾琳从身后用手把裙摆抹顺,缓缓就坐,还微笑着冲慕情点头感谢。谁都看得出,她的家教很好的。谁安排的啊,竟然在我正自卑的时候把这么个家伙摆在我跟前,成心找我不自在。 「你叫龙珠妹妹噢,你们认识?」慕情一向八卦。 「嗯,我是艾琳,龙珠的哥哥是我在美国时候的学长。」 学长?我怎么不知道龙翔和艾琳在美国时候就认识??该死的家伙,居然瞒着我。 「woo~你也是从美国回来的啊。」 「嗯。我父亲的公司搬回来国内,我想要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家乡就跟着回来上学了。多亏了龙珠的哥哥,我对国内很不熟悉的,龙翔帮助我很多。」 我咬牙,这个艾琳,明明还有个姐姐也在同一所学校,要熟悉环境为什么不找自家人,凭什么缠着龙翔,居心叵测。 「那……艾琳……你学什么啊。」一筒突然发话了。我感觉我俩终于统一战线了,看着艾琳的神色都一样的敌意。 「生物化学。你呢?」 我看到一筒的脸略显尷尬。我估计她一直觉得自己高考成绩很好吧,在我们面前还挺自豪的。她以为这个漂亮小妞这么漂亮,学习肯定不如她。她可不知道,这个艾琳,就是人神共愤的那种优秀女生。活着的唯一作用就是让周围的人自卑。 「我是……机械工程。」 「噢,那你和翔在隔壁楼呢。你们的物理课,应该都在他们楼里上,可以经常见到哦。」 一筒的脸色又好了些。这丫头,不用这么容易满足吧。这个艾琳叫龙翔,「翔」啊,这么亲密,一筒啊,你怎么就没点阶级觉悟呢。 「对了,妹妹。」艾琳和她们寒暄完毕,转过头来面对我,我心想,别叫我妹妹,本小姐不爱听。 「我陪你哥早上去宿舍找过你,你还没起床,我们就走了。我看翔的情绪很低落,怎么,你们闹别扭了?」 龙翔找我干嘛我暂时不想考虑,艾琳的「我陪你哥」和「我们」是什么意思。我像只遇到敌情的猫,身上毛都立起来了。 龙翔啊龙翔,原来你和艾琳依然会在我背后见面么?一股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 「什么闹别扭,昨天她看到……」慕情很八卦的和艾琳描述了一遍。我瞪了一眼慕情,才认识就这么亲密,这么有缘分,你行行好把艾琳弄弯了算了,也省得我担心她和龙翔。 「呵呵~」艾琳掩嘴笑得开心,连忙摆手,「不会啦,翔不会是gay的。」 「你怎么知道。」慕情又有冲动想发表她的腐女言论。 「我就是知道啊。」艾琳依然微笑着,「因为我参与过翔的初恋啊。」 我觉得我嘴唇都快抖动起来了,真正是,迎头一响,惊天霹靂。 妹妹(107)- 爱你的只有一个人 「猪……噢不,龙珠,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夏夏真给我面子,知道在外人面前不喊我外号。 「我可能有些晕车。」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西施捧心的姿态,在艾琳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东施效顰更多些。 「妹妹,没事吧,我这里带了晕车药,你要不要……」 「不用了,我去前面站一会儿。」 「不要去吹风,会头疼的……」 谁要你管那么多,你是我妈是我姐还是我嫂子啊。我现在就是需要点风吹吹自己的脑子。况且就这大敞篷车,坐哪里不是一样吹风。 「那个童鞋,不要站起来,不安全。」小排长在我身后叫我。我回头冲他笑了笑,「我就站一会儿,我会抓紧栏桿的。」 小兵哥绿帽檐下的小黑脸突然红了,也不好意思说我了。 风把我的长发吹得飘在脑后,很快就纠结起来,像我的思绪。脑子里闪过一首歌,我轻轻的哼起来:「 爱你的只有一个人 爱你的只有一个我 且听是什么声音 是风在殷勤诉说 且看是什么影子 那影子多寂寞 在我们携手连心日子里 那风儿拥着你也拥着我 如今你不在风的怀抱里 那影子寄托风儿说……」 「妹妹,你在唱什么?很好听的样子。」 「对啊,猪,你嗓子不错嘛,大声点唱,让我们也听听。」 「唱吧,唱吧。」 「……爱你的只有一个人 爱你的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我 爱你的只有一个人 爱你的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我 春已去夏也走了 秋已去冬走了 春风又来秋风又临 却听风儿细诉 你音讯你消息难捕捉」 「爱你的只有一个人,爱你的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我」像是在念咒,在洗脑,我越唱越大声,越唱越篤定。 龙翔,也许现实中,爱你的不只我一个。但是,我爱的却只有你一个。在我的世界里,爱你的就只有我一个。 可是你,你爱的人,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呢? 我唱着唱着,大家就一起唱起来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姑娘们,放弃了自己的小团体,第一次团结了起来。 前面那辆车上刚好是一群男生,我们就冲着前面那辆大卡唱情歌。前面车上的男生们也兴奋起来,口哨声,起哄声,调笑声不断,后来也开始唱起来。 开始的时候,车队还在市里,来往的路人们都看过来,冲我们这群疯孩子笑着摇头。后来车开上了高速,长长一条车队都是我们学校的新生,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和她们玩在一起,我渐渐也放下了自己的郁闷。风吹散了心头的乌云,歌声笑声在耳边盘旋。 这就是青春,轻易为爱忧愁,又如此轻易展露笑顏。 在这段年轻的岁月里,我们做了很多轻易的决定。轻易的伤害彼此,轻易的放弃了些东西。当生活和经歷一点点填满我们的记忆,人生便变得如此沉重,再也没有这样飞一样的感觉。 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不懂得珍惜。 「哇,到了到了。」 「这就是军营啊,居然有楼。」 「噗。你当军营什么样子啊。」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们兴奋无比的蹦下车,吵吵闹闹半天,又一股脑的被带去听训。小排长费了好大劲才把我们的队伍排了出来。 我们正好和前面一辆车的男生一起归这个靦腆的兵哥哥管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叫他「教官」了。 我觉得我们像一窝苍蝇,乱糟糟的从门口到操场,好不容易安静下,又吵嚷嚷的往宿舍移动。寧静的军营被我们这群新来的学生搞得像游乐场。 宿舍依然是4个人一个屋,两张上下铺,不过大小就比学校宿舍小了一半。房间只有三张床那么宽,而且床也比学校的窄。白色的床单上,一个褶都没有,被子叠得真的像刀削的豆腐块一样。我们都不好意思把行李往床上扔,那真的如艺术品般精致。 去领了军装,稍作整理就要整队去吃饭。换上肥大的军装,还真不习惯。但是不习惯抵不过新奇感。一群绿头苍蝇又浩浩荡荡的进了食堂。 晚餐很简单,四个小菜,配米饭。我觉得还好,反正我是那种吃饱了就不想的人,吃什么我都无所谓。有些家境较好的学生,多少有些微词。 这边正熙熙攘攘的说笑抱怨,突然有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觉得我们亏待你们了?你们看看那边的我们的战士在吃什么?你当你们来干嘛了?来度假么?……」 这群孩子总算安静了下来。我啪啦了几口饭就吃不下去了。我只要太兴奋就没有胃口。而且这军装还真热,长衣长裤。这食堂里也没空调,吃什么都烦。 来军营的第一顿饭吃完,虽然我不想抱怨,但是,还是龙翔的做的饭最合我胃口。 我又开始思念龙翔了。 妹妹(108)- 龙翔的另一面(1) 单调却不枯燥的新生营训生活正式的展开了。开始总是兴奋的,不过,在太阳下面的黄土地操场上汗流浹背的耗了几天之后,多少好奇和兴奋也都随着汗水蒸发到空中去了。 而更加惹人讨厌的事,并不是太阳的反光那么刺眼,也不是站军姿站得脚发麻腰发酸。而是站在自己前一排的那个人。 长长的卷发扎在了一起,正步走的时候就会在我眼前晃啊,晃啊,那么的碍眼。头发顺着她纤细的腰线,发尾扫过军装下挺翘的屁股,几乎所有男生的视线都在随着她转。哪里有这样的女生啊,这么宽松,这么难看的军装到她身上都能穿出曲线。是谁说的人靠衣裳马靠鞍,艾琳披上麻袋都能勾引人。在这点上,她和龙翔那家伙是很有可比性的。 一到休息的时候,无论是学生们还是教官们关註的焦点都有很强的一致性,那就是我。啊,我不是自恋到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引人註目,而是我身边这个实在是…… 「龙珠,给。」 艾琳递给我一瓶水,我不想接,所有的男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上面,看着就烫手。 我做个普通的暗淡的小石头就这么难?这些人做太阳,做星星,自己闪的还不够,非要把别人也拉到光环里面去,就不累么。 反正我走到哪里都是石头,能躲在龙翔一个人的光环里就够了。 艾琳显然不这么想,她很亲密的过来揽着我的手臂,「翔总把你藏着掖着的,我总算有机会可以和你聊聊天了。」 「我哥藏我干吗?」我讶异。 「呵呵,你难道不知道么?」她笑咪咪的看着我,看得我心虚。 我转过脸,低头看着地下的一颗小石头,「你和我哥认识很久了?」 艾琳看着远方,若有所思地回答:「是啊,很久了。从preschool就在一个学校。不过他可能不觉得有那么久。」 我严重怀疑,艾琳和龙翔有奸情。如果我是个男人,在她身边待着不可能不为她动心的。军训的时候,小教官指正她姿势的时候,脸都红到像个温度计的红泡泡,随时都要爆掉的感觉。 我想起艾琳说的,她参与过龙翔的初恋。参与这个词,很是莫能两可。既然她表现的这么直率真诚,我也就表现的直接了当点算了。 「那……你和他在一起过么?」 艾琳又冲我看过来,这一次我没有心虚的转开脸,而是怀揣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等着她的答案。 她有些悵然的笑了一下,摇摇头,「我对他表白过,但是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我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呢? 「那你说参与过他的初恋……」 「哦。」艾琳用手遮了一下自己的嘴,「翔不想我跟你说的。」 我皱了眉头,那你干嘛还自告奋勇的说参与过他的初恋,分明是有八卦的心。 「不过,我总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些才好。」艾琳看着我,带着一种我不明白的意味:「翔从小过得很辛苦,很压抑。压了太久的弹簧,难免反弹的也会比较激烈。他得过一阵子抑郁癥,全靠了那个人才让他恢復了正常。」 一个人名从我脑海里浮起:「jojo?」 艾琳挑了一下眉毛,「你知道她?」 「集合了,集合了。」 丫不知情识趣的教官,鄙视你。 艾琳站起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说,「今天晚上的夜空会很美啊。」 丫的,欺负我笨,又跟我打哑谜不成。话说,她的意思是今晚上再说吧。是吧。 我该死的好奇心。 一下午我看着前面那根马尾就各种郁闷。太阳晒得我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开始意淫龙翔和校队队医的各种。其中很多情景足够拍一系列的有色小电影了。我就晕…… 然后我就真的晕了。 妹妹(109)- 龙翔的另一面(2) 仿佛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空,我已经躺在床上了,视野里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第一反应,依然是,我穿越了。都是被该死的穿越定势给毒害的。 都说,穿越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在以后的故事里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的。而我偏过头去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艾琳。 “妹妹,醒了?” “怎么是你?” “呵呵,因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她冲着我笑得诡异,似乎还冲我挤了挤眼睛。我想我一定是还没醒透彻,她冲我拋媚眼干嘛。 “好点了么?要不要喝水。” 我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咕咚两口,抹抹嘴,“我怎么了?” “中暑了。”她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休息的时候光顾着听故事,忘记喝水了。 “关于jojo,龙翔和你说了多少?” 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个名字而已。” 艾琳拨了拨头发,仰天思考着,“翔那时候是学校游泳队的主力,也是因为他,我去申请了游泳队的经理。” 她低头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你哥很迷人。所有的女生都喜欢他,我也没能幸免。有一阵子我很哈他,追进了游泳队。每天看他练习,给他记录成绩,帮他报名比赛,和他一起跟着校队去了很多地方。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艾琳这个讲故事的突然停下来,故意卖关子。 而我很配合的问:“什么秘密?” 她咬了下嘴唇,眼神突然阴郁了下来,“这个秘密就是……翔,和游泳队的队医,他们在一起。” “队医?jojo?” “嗯,jojo。一个比龙翔大八岁的女人。并不美,但是很个性,医学院毕业,拥有跆拳道黑带,周末会去攀巖,从来不喝碳酸饮料,只喝水和鲜榨果汁。看起来生活的很健康,但是酗酒,还吸大麻成癮。性生活混乱,男女通吃,而龙翔只是她的性伴侣之一。” 我被严重的打击到了,龙翔的初恋怎样也不应该是那样的大姐啊,“那龙翔知道么?” “我开始也以为他不知道,还想办法让他‘不小心’看到了队医和别人做爱。但是他却只是默默走开了……” 胸口有些疼痛。龙翔是多么霸道的人啊,我可是深有体会。他怎么能忍受自己所爱的人和别人上床呢。 还是说,他在我身上表现的霸道,是因为他这段过去的缘故。 “……我问过翔为什么不离开那个女人。他不说。我一直问,有一次把他问烦了。他只是说,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后来我才听说,龙翔是抑郁癥的时候跟她走到一起的,似乎那个女人还有过龙翔的孩子,后来打掉了。哼,就她那样的生活,谁知道孩子是不是龙翔的呢。不过他真的是爱死她了,帮她戒过毒,花钱帮她还过债,为她打过架,险些杀了人,还因此在美国警察局里留下了档案。” 从来没想过,表面优秀的龙翔,还经歷过那样一段岁月。真的很难想象。 “后来呢?” “后来,那个女人突然消失了。听说是爱上了一个借住在她家的背包客,两个人流浪去了。龙翔因此抑郁癥復发,还差点淹死在游泳池里。他原本说要考上那个女人毕业的大学,当她的校友。突然又决定回来国内读大学,我想,也是要逃离那个让他伤心的国度吧。” 我被艾琳带来的故事给震住了。我难以相信龙翔经歷过这些,真的难以相信。我胸口在疼,疼得想哭。心里很难过,为了那时候的龙翔难过,也为了自己难过。我知道怨恨一个活在龙翔过去里的女人很无谓。但是我真的想,如果有一天我见到那个贱货,我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她。而我呢,龙翔和我在一起,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想填补他胸口的空洞。龙翔真的和我认识的那样简单么?他和卢佳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如我看见的一样么。 难道龙翔也是一个男女通吃,游戏人生的男子? 难道这就是卢佳想让我知道的,龙翔的另一面? 妹妹(110)- 哥哥是变态? 我呆坐在那里,满脑子糨糊,完全忽略旁边艾琳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眼神。 龙翔如此优秀,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过去。我一直以为,像他那么温柔内向的人,怎么也不会喜欢上那样一个胡乱的女子。就算不小心喜欢上了,理性如他,怎么会在知道她乱搞之后还能原谅,怎么会让自己如此深陷,居然还疑似在游泳池里自杀。 艾琳的话里有太多的疑点,以我对龙翔的了解,她的话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突然想起不知道哪里看来的一句话,越是优秀的人,越是表面上循规蹈矩的人,其实内心中就越是渴望混乱,颓废。变态的人和优秀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孤独的。 龙翔是变态的么?不是么?他居然和我这个亲妹妹上床,在旁人眼中,他不是变态的么? 龙翔有洁癖,他不停的清洗自己的身体,哪怕并没有出汗,也没有弄脏。这一种习惯,难不成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骯脏的? 龙翔的控制欲与占有欲那么强,他在我身上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piggy,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难道也是因为,他不想要再与别人分享。 龙翔的吻和他做那件事的技术包括他套小雨伞的熟练程度,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天赋异稟,无师自通。可是男人对那件事再有本能,也都有青涩的第一次。我怎么就曾经那么傻,以为他都是从a片上学来的,那么篤定我是他唯一的女人。 龙翔有了我之后,还和卢佳这个男人搞在一起。谁说没有可能他是在用行动模仿着那个女人,在宣泄自己曾经被如此对待的委屈与愤怒。 艾琳,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出于何等居心。 不知道我看着艾琳的眼神里有多少的怀疑。这个仿佛永远完美,永远镇定的女子的脸上终于在我的註视下,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有些慌乱的闪开了眼神,片刻,又自嘲般的笑着看回来。 「你觉得我在骗你吧。」艾琳站起身,「毕竟我是局外人,难免有些先入为主的猜测。事实,只有龙翔他自己知道。如果你有任何怀疑,就去问他吧。」 艾琳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补一句,「不过,他现在能不能直面他的过去,坦诚实情,我就不清楚了。」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还是叫住了她。 她迟疑了一下,轻笑着说:「就算我想帮他一次吧。」 我独自一人坐在床上,胸口堵着堆碎玻璃一样难受。我有点后悔去打听龙翔的过去。可是女人都是这样,不知道的时候想知道。知道了事实是自己不想知道的,又开始后悔,寧愿自己从来没有听过。 谁能把时间倒回去,我绝对不问艾琳了。我就傻乎乎的当龙翔只有我一个,多好。也犯不着跟个已成为过去的人吃醋郁闷了。 今天晚上的夜空真的很美啊,艾琳还真没说错。繁星点点,这郊区的空气质量就是好。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从窗帘的缝隙里看那一角天空,怎么也睡不着。我晚餐没吃多少,肚子有些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我这只天下第一大懒猪,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天快亮的时候,身体太过疲惫,总算昏睡过去。 一直在做梦,一会儿是外公外婆的小院子,一会儿是我和龙翔的那个家,一会儿是模糊的父母的照片。这样混乱的画面交替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我就走进一个长的走廊。我认出来,是男生宿舍的走廊。我正站在龙翔借住的那一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发呆。 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所以我没有去推门。我知道自己应该走开,但是熟悉的男人的低吼声让我停了下来。 那个变态舍监和两个学生向着我跑过来,我想要阻止他们,但是他们直接穿过我的身体,推开了门。 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还是那张床,还是那条床单,还是躺在那里的龙翔,还有一个,面目模糊,赤身裸体的女人。 妹妹(111)- 宫外孕 我大叫一声醒过来。 「哎,猪,你没事吧。」夏夏在对面的床上坐起来,依旧睡眼惺忪。 我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 「你昨天怎么了,从医务室回来之后就神情恍惚,没精打采的,现在又做恶梦。」 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没事,睡吧。」我翻身背对着她,看着白墻发呆。 「睡什么睡,差不多也该起了。土豆,一筒,还有两分鐘吹起床号啦。」夏夏坐起来整理床铺。我听见那两只很不情愿的在和周公拔河,深吸一口气,也坐了起来。 忙碌有利于让人遗忘,醒着有利于摆脱噩梦。 吃早饭的时候还是碰上了艾琳。人生何处不相逢,尤其人家特意来看我热闹的。 「妹妹,你昨天没睡好么?黑眼圈好重。」 好啦好啦,让你看到黑眼圈啦,满意啦。台湾看熊猫还要买票排队呢,怎么到我这就免费了。 我冲艾琳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看到她眼中有些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没办法啊,昨夜的星空真得很美。回去市区,可就看不到了呢。」 「我还有很多关于你哥的故事,你想不想继续听?」某人不依不饶,继续奋勇向前。 「你这么有空,不如写本小说,贴在网上说不定能卖钱。」我说完就连跑几步追上夏夏她们,把艾琳扔在原地。 艾琳没有追上来,她可能没想到一直对龙翔那么感兴趣的我,突然不打听了。其实我不是不好奇,我现在好奇到想死。但是我知道,好奇会害死猫。不相信归不相信,其实更多的是不愿相信。但是被人种了草,风一吹就长,无论她说的是事实,还是捏造,不得不承认,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心情。 我真的不喜欢自虐,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寧可不知道的好。 我坐在食堂里猛喝粥,稀汤寡水的,灌了个水饱。在太阳底下站了俩个鐘头之后,总算了解到,一夜不睡又不吃早饭的严重后果是什么了。 我,又一次华丽丽的晕倒了。 当然,这次不像昨天晕的那么单纯。我是实在看不惯那一把长卷发的马尾巴在我眼前晃悠。我觉得艾琳的背影,她的头发似乎都带着某种情绪。是在嘲笑我的不安,还是在挑逗我的忍耐力。 你姑奶奶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属橡皮筋的我能松能紧能缩能伸。看着不顺眼我还不能躲么? 于是我在第一次休息之前,顺利的逃到医务室床上清静去了。 还是昨天那张床,我看看周围。昨天艾琳坐在这,阳光从那边照过来,她躲在阴影里和我讲了一堆天方夜谭。做梦一样。如今我又回到这里,再模拟一遍。我告诉自己,没有人和我说过那些,没有什么艾琳,没有什么校医和龙翔的故事。我晕了,醒了,然后好了,走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说,谁还能记得梦里的事情不成。 我知道自己有点自欺欺人,缩在乌龟壳里不愿见天日。当初和欧阳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知道他在劈腿,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唯一,我还闭着眼假装看不见。我的自欺最终让我被欧阳甩了,但是我想龙翔不一样。花花说过,他甩不开我的。我是他妹妹,我们血脉相连。我们永远也逃不开彼此。无论结果是幸福,还是痛苦。 偶在这里伤春悲秋胡思乱想,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放这里放这里……你俩小心点抬……怎么还在流血……陈依童,你醒醒……」 一筒?我腾的坐起来,撩开半围着我床位的帘子。两个阿兵哥抬着一筒放在了床上,不知道是累得还是臊得,满脸通红。负责女生管理的可姨正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筒,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医务室的医生把俩个大兵哥推出去,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转过身来将碍手碍脚的可姨往一边一推,开始给一筒做检查。 「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她下面怎么流那么多血?……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来月经,我又不是没来过?我就是问你……」 「麻烦你安静点。」医生愤然甩开可姨拉着他袖子的手,像个丈夫甩掉死缠烂打的老婆一样。可姨被嚷了一句,总算安静了,靠着墻边,双手交握着原地跺脚。 「她这阵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管着学生的么?」 「那个……这么多学生,不会头疼脑热的都跟我说……」 看可姨那么愧疚着急的模样,我赶紧站了出来,「一筒……陈依童这几天说肚子疼来着。」 「龙珠……」可姨眼巴巴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住同一间宿舍。」 「噢,要赶紧送医院。大出血,不排除流產或者宫外孕。」 「啊?」可姨和我都楞在了那里。一筒怀孕了?就这个说话会脸红的家伙怀孕了?打死我也不信。如果说是夏夏,或者土豆被哪个gay不小心上了我还比较容易接受。 医生叫了外面的人进来,一帮子人呼啦啦的去了附近的军区医院,我还迷糊呢。 早饭没吃好就是不行啊,耳朵都出毛病。医生居然说陈依童不是流產就是宫外孕。就一筒这种内向的女孩子,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来吧。可是刚才他们把她抬开的时候,白床单上那一大片红还在我脑海里晃啊晃,晃的我恶心想吐一阵阵晕眩。 这打击对我太大了。 「……叫什么名字?」一个小护士站在我边上拿着个夹子问我。 「龙珠。」我迷迷糊糊的回答她,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士别三秋当刮目相看,不对不对,我还没认识一筒那么久的,应该说闷骚是王道,越闷骚的人越淫荡,喵的,人说大学里无处女,全是高中美眉太脆弱……囧囗囧囗囧囧囗…… 人心隔肚皮,你永远只能看到他们让你看到的那一面。一个用心特意包装的华丽的壳,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糜烂长虫,还是阴暗污秽。每个人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藏在只属于自己的小小闭塞空间里。 医院没有出现血库缺血,一筒也不是特殊血型,我坐在外面装着一肉罐子的o型血也未有幸为朋友贡献一点。可姨在哪里没有听眾,一个人嘮叨。说什么现在的女孩子不懂得自爱,什么孩子的家长就知道赚钱不懂得教育,什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什么大人们浮躁,孩子们跟着颓废……我就一直看着门楣上面亮晶晶的红灯发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嘴里很不是滋味。 一筒被推了出来,单薄的身子躺在床上那么小小的一团。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有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个念头,她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突然感觉非常的害怕。 「她怎么样?」可姨又使出她的章鱼八爪功,把住医生不放。 「没事了,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还昏迷着……十週......宫外孕……劳累……休息……」 我已经起身跟在一筒的床后面向病房那边走,只能隐约听见几个词。我扶着床边,看着一筒的毫无生气的小脸出神。 我们都以为一筒是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单纯女孩子,看来我们都看错了。她那密封的壳因为这次新生营训的劳累意外裂了缝,秘密泄露了出来,鲜血淋漓。 我很好奇,属于一筒这种女孩的那种故事,会是个怎样的故事,她的背后,造就了这一次消失一个生命的意外的另一半会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我们从来没有听一筒说过,甚至隐约不小心的透露都没有。当一筒躺在这里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哪里呢,他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我忍不住会想,如果躺在这里的人是我,那龙翔会不会像走廊那头那个男子一样,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找我呢…… 那个,那个,他怎么来了…… 来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龙…...龙珠……」 妹妹(112)- 我的大姨妈呢 我看着来人,头没梳脸没洗,额角滴汗的狼狈样子,和他平常的形象相差略大,而且对我的称呼也太标准,一时没敢认。 卢佳见我不说话,抓着我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我,边喘边问,「小……小龙女,你……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不由得说话跟上了他的节奏。 「我……我听说,你……你晕倒……来……来医院……」 我指指前面已经被护士推进病房的一筒,「我……我朋友……那……那个了……」事关女孩子的贞节,这话不好明说。 「噢,只要你没事就好。不过,你喘个什么劲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彻底忽略人家奄奄一息的一筒,顺手将我搂进怀里,继续借检查为名揩油,言辞一本正经,眼神纯洁无比。 「我只是被你影响了而已。」我挑开他勾着我下巴的手指头。 「你真的确定自己没事?」卢佳摸摸我的脸,「她打电话跟我说你最近连续晕了两次。」又掐掐我的腰,「这几天天这么热,站在操场上很辛苦吧。」 我把他的咸猪手从我腰上拿开,彻底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我认识的那只卢小斩没错。 「你说谁?谁跟你说我晕倒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而且,这么快就过来了?这里距离市区好几个小时啊,你家再有钱也不是造火箭的啊。」我再次抹开他的咸猪手,退一步到安全距离。 卢佳尷尬的呵呵两声,「这些不是问题,我刚才问护士,她说你……宫外孕?」 「我?」我蹦跶两下,指着自己鼻子反问他,「你看我像么?」 某人嬉皮笑脸的贴过来,「我看着你宫外孕肯定是没有,孕没孕我就不知道了。」 卢佳不过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咣当一下砸在我胸口。这真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大姨妈貌似也该来了,我怎么还没见到她老人家呢。 我完全忽略卢佳还站在那里,一只手臂撑着墻,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眼神,自己闷头数手指头。越数越心惊,越数越害怕。五天了,晚了五天了,不会真的中了吧。 我安慰自己,不会吧,就一次,不会那么容易中吧。算起来是安全期的说,虽然安全期也不那么安全。 该死的,那天久别胜新婚,太投入了,后来事情又搞得那么乱,根本也没想起来龙翔最后一次全给我灌溉了,就没吃药。我们一直都很小心的,因为我们知道不可以出错。这一错,可不是单单一条人命的关系那么简单。 「龙珠同学。」可姨亲切而甜蜜的召唤将我从自我混乱中扯了出来,我第一个反应,把卢佳藏起来。一抬头,发现人家早就脚步轻盈的凌波微步飘去窗口抬头数太阳去了。 「可姨,一筒……不是,陈依彤她没事了吧。」 可姨叹一声,「没事是暂时没事了,只是身子还很虚。流了那么多血,哎,真是造孽哟,你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不知检点。龙珠,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跟陈同学学啊。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交男朋友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知道什么是可以做滴,什么是不可以做滴,到最后受伤害的总是女孩子。你们还小,以后日子还长。你看看有几对大学毕业之后还能在一起的。耽误了时间感情青春不说,再把身体搭进去,不合算的……」 我忙点头称是,其实心虚的够呛。我这里岂止是不检点啊,而且还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若是让可姨知道了,估计她这么啰嗦的人都能说不出话来。 听了可姨一番教育,我开始反省。虽然平时一直有点逆反老师的说教,但是我现在是切身之痛。 我的大姨妈啊,你在哪里,我的大姨妈呀,藏在啥地方,喳喳玛丽喳嘿嘿(曲调参考《喳喳玛丽亚》)…… 如果需要车票赶过来,我出钱…… 妹妹(113)- 不要告诉龙翔 可姨要回去跟带队的老师报告一筒的情况,这次新生营训出这个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个大麻烦。我留下来负责守着一筒,而某斩就偷偷的守着我。 一筒还没醒,静静的躺在床上,小脸煞白。卢佳插着口袋在门口看了我一会儿,见我不理他,就晃悠晃悠进来了。 「你……」他试图讲话。 「嘘……」被我无情阻止。 「我……」他再次试图讲话。 「嘘……」被我再次无情阻止。 我瞪他一眼,不知道人家病人睡觉不易打扰啊。他冲我勾勾手指,指指外面,我摇摇头。他俯下身,凑到我耳边说,「医生找你。」 我做半张嘴讶异状,指指自己,找我干吗。卢佳眼神飘过床上的一筒,我了然,也许是医生要找我和我说一筒的病情。我屁颠屁颠跟着他后面出去了。 走廊上左瞅瞅,右瞅瞅,木有医生,我刚要问卢佳,去哪里找医生。他突然把我往斜地里一拉,困在了走廊的阴影角落里。 「你干吗,不是要去见医生么?」我用力想把他推开。 「不这么说你能出来么?」他又把我按了回去。 「你……」居然糊弄我,本小姐生气鸟。 卢佳拉住我,语气有点受伤,「我这么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就这么个态度?」 我仰头看看他,「又不是我叫你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从哪听到风声,怎么莫名其妙就跑来了,我朋友在那里躺着呢,对不起我没心思跟你玩。」 我推开卢佳,转身就回了病房。干什么嘛,伦家现在心情很復杂。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情,然后伦家自己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谁有心情陪他这个千人斩玩曖昧啊。他怎么来的怎么走,他爱干嘛干嘛去,本小姐现在木心情。 我又坐回一筒床边托着腮帮子发呆,好在那个家伙也并没有再闯进来。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一门心思守着一筒,我自然想让她睁开眼睛能看到熟悉的人。但是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是不想让朋友发现的秘密。如果她睁开眼睛看到我,一定会很尷尬吧。 我有点犹豫,是该留下,还是走开。不过想想可姨走时再三的嘱咐,还有外面那个可能还没走的家伙,最后还是选择坐在那里没动。 我有点害怕,我不会也怀孕了吧,我会不会也宫外孕。光这么想着我就肚子疼。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我不是个面对麻烦还能一条条分析的人,脑子早乱了。随便想到谁,都是一大锅粥在脑子里晃悠。就这样晃啊晃的,我怎么觉得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晃呢。我忙趴在一筒的床上,这才想起来,我除了早上那点稀粥,还什么也没吃呢。 我刚要爬起来去寻摸点吃的,床上的一筒却有了动静。 「翔……」 我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筒,她原本发白的脸色现在一片緋红。似乎睡得不踏实做恶梦般,紧皱着眉头,嘴里发出没有意义的只言片语。 「翔……」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敏感,怎么听都觉得她在叫翔。我自嘲的笑笑,真是人在想什么,就容易往那上面听。 我伸手去摸一筒的额头,很烫,估计是有炎癥,发烧了,我赶紧起身去叫护士。只不过转身的空,手腕一紧,竟被她抓住。 一筒的脸色像鬼一样的青白,双眼看着我,那眼神非常的可怕,让我忍不住想跑。 「不要...他......」她急切地喃喃着,因为着急声音更加的嘶哑而难以辨认。 「你说什么?」我努力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想不到她哪里来的力气,手指几乎要抓到我骨肉里去。 「龙珠......千万不要.......告诉龙翔......我......」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我石化当场。 妹妹(114)- 小猪崩溃了 我只感觉头晕耳鸣,一下子什么也听不到了。我回头看看一筒,她的嘴还在开合,身体似乎被什么捆住了,在白被单下挣扎抽动,像个即将破茧而出的虫子。好可怕,我感觉好可怕,仿佛有魔鬼会从她被单下面鉆出来,张牙舞爪的将我吞噬。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病房,跌跌撞撞昏昏沉沉的一头就扎进了一个怀抱。我也不管认不认识,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就把脸埋了进去。勉强知道是个男人,因为胸前不柔软。 悲从中来,哀伤突然一下子就将我击垮。因为一筒这一句话,这些日子积累在心中的猜疑郁闷,变成一股浪潮,直壁而来,彻底让我崩溃了。 「带我走……」我抓着面前的人一个劲推他,「带我走,随便去什么地方,走得越远越好。」 「小龙女,你怎么了?」 原来是卢佳,他还没走,一直等在外面走廊里。 我疯了一样的抓着他的衣服摇晃他,「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好可怕,我好怕。」 「好,好,我带你走,你别激动。」 卢佳搂着我的腰,穿过走廊。我一直往后看,我好怕一筒追过来,冲着我说,龙翔他…… 啊…… 我大叫一声又扎进卢佳怀里。我自己对自己说,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我最近想太多產生的幻觉。 两个人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出了医院,那辆熟悉的小红车依旧很得瑟的停在路边。有一群好奇的小孩围在周围,看到我们出来,一哄而散。 卢佳把我安置到副驾驶座位上,这才绕过去开车。 「去哪里?」他转过来问我。我在座位上缩成一团,只感觉昏昏沉沉的,肚子好疼,不想说话。但是如果我不说出个地点,他就会一直在这里停着。那么可怕的东西就在近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趴到车窗玻璃上冲着我呲牙咧嘴的笑。只这么想着,我就打了个哆嗦。 「我饿了。」 「好。」 坐在餐馆的包厢里,看着一桌子菜,我却又没胃口了。把郁闷埋没在食物里,一向是某猪的处事原则。吃饱喝足,什么麻烦也都不是麻烦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虽然我饿到胃痛,头晕,夹起一筷子菜却怎么也送不到嘴里。这次的麻烦,似乎真的不是肚子满足了就能让我忘却的。 卢佳坐在我对面,一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我,看我又一次放下筷子之后,总算憋不住了。 「小龙女,怎么了?菜不合胃口?要不咱们换一家。」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他按了服务铃,点了一瓶酒,倒了满满一杯放在我前面,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盯着那杯看起来和白水没有什么区别的液体,基于上次喝清酒的印象不错,我咬咬嘴唇,一把抓过来灌进了嘴里。 妈呀,我忍不住猛咳嗽,这绝对不是人喝的东西,怎么这么辣。我赶紧夹了一筷子的菜猛往嘴里塞。划过嗓子都跟刀子似的,胃里火辣辣的烧。某人不动声色,只是一个劲用公共筷子往我盘子里拨菜。 吃,为了安慰我火辣辣的胃。吃,为了填满空荡荡的心。什么都不要想,盯着面前的饭菜,专心致志。于是不一会儿,某猪就靠在椅子上,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 我点点头。 「那走吧。」卢佳站起身去结账。 我看了看一桌子残羹剩饭,顺手拿起那瓶只倒了一杯的酒。不能浪费,对吧,这怎么也是粮食酿的。 外面天已经黑了。卢佳站在车旁,把我搂在怀里,「现在去哪里?」 「我不知道,只要不回医院就好。」 一筒,不是我不够朋友。至少你身边还有医生护士,你的痛苦他们能给你解决。但是我不行,我现在的混乱,不是吃药开刀就能解决的。 我现在很怕去面对她,虽然刚才她发烧的一句胡话什么也说明不了,我告诉自己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但是我不敢去问,我怕得到的答案是我不愿意接受的那个。艾琳已经让我尝到了好奇的罪过,原谅我懦弱,我现在连打电话找龙翔求证的勇气也没有。 妹妹(115)- 和千人斩夜游 小镇子不像大城市里那么热闹,靠近山区,夜风居然是有些凉的。 卢佳把车开到一片空旷的原野,田里不知道种的什么庄稼,黑麻麻的一片,随风荡起波浪,唰唰的响,总让我感觉里面是不是藏着可怕的东西。 远远的山,也是一片漆黑的阴影,只有孤单的一盏灯,从守林人的屋子窗口透出来,让人从心里往外感觉发冷。 卢佳打开了车顶的天窗,帮我放平了座椅。星空闪烁,放在平时,我一定觉得很美。可是现在它们给我那么努力的闪,我却只觉得心烦。 我摸到从餐馆带出来的那瓶酒,玻璃瓶子凉凉的,里面的液体,看起来透明而纯凈,喝下肚子里去,却那么辛辣灼热。 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其实背后的故事就越是夸张。像一筒,那么单纯,像龙翔,那么温柔,像艾琳,那么嫻熟,可是他们都不是我以前以为的那样。 这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到底是笨,还是眼盲,为什么怎么也看不清楚呢。 我拧开瓶子,小心的喝了一口,还是那么呛人。 卢佳把瓶子拿过去,「不会喝就不要喝了。」 我一边咳嗽,一边又夺过来,「我不会喝,你教我喝。」 卢佳无奈的叹口气,「喝酒还用教的?早知道我应该给你点瓶啤酒。」 「既然都点了,不要浪费么。」我秉住呼吸,又偷偷灌了一小口,辣得直哆嗦。 卢佳抢过去,打开窗子咕咚咕咚把酒都倒了出去,然后很瀟洒的一甩,把酒瓶子甩了老远。 「你……」 他转过头来,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我是不是很傻?」我感觉自己呼吸间都是火辣辣的酒气。 卢佳看着我,抿嘴一笑,「有时候是有点傻。不过,我觉得你傻得很可爱。」 「那,这世界上,是不是每个人都是骗子?」 卢佳把双手交叠得放在脑后,看着星空,想了一下,「也不全是。不过,我相信每个人都有秘密。人们只是喜欢把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部分藏起来。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们大家都有一个不想让人涉足的backyard。里面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是美好的记忆,而更多是不堪的垃圾,我们设了栅栏把它们圈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些希望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分享,有些我们自己都不愿去面对,被堆在阴暗的角落腐败发霉。」 「那隐藏不也是一种欺骗么?」 「看你怎么理解了。有时候,我们隐藏一些东西,是因为不想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有很多时候,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却不小心做了错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所爱的女孩子,曾经做过错事,却不告诉你,你会生她的气么?」 「我想如果我真的爱她,应该会接受吧,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会犯错,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我也犯过很多错。」 「可是……如果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或者,她怀了另一个男生的孩子……」 「你是说les?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是劈腿的事情我无法原谅。无论男女,我每一个时间段里,只会喜欢一个人……」 我差点脱口而出,「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哥」,勉强忍住。 「……不过,如果她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我应该不能接受」他看看我,又补充一句,「……当然,有时候也要看情况而定。」 「那……你会不会喜欢男人?」 他笑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奇怪的问题。我想我不会,至少现在还没有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吧。」 如此说来,他和龙翔之间是没有可能咯。可是听到他这么说,为什么心情没有更好呢。 我感觉酒精还是发挥作用了,头晕晕的,看着星光,更晕。 「龙珠。」卢佳突然又这么正式的叫我名字,好不习惯。 我转过脸,看着他,「什么?」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我抠着身下的皮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要说。」卢佳抓住我破坏他汽车座椅的手,「只是,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鼻子有点发酸,莫名的感觉很委屈。眼泪终于是没憋住,落了下来。 卢佳手一用力,将我拉进他怀里,他的体温,烘烤着我体内的酒精,蒸发出泪水,从眼眶没完没了地涌出来。 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气味很熟悉,触感很熟悉,莫名的让我安心,我发现我已经开始习惯靠在他肩膀上哭了。 「好点了么?」他听我的抽泣声变小了,拍拍我的背。 我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泪水,看看卢佳被我哭皱的衣服,很不好意思。 「你有的换么?」 「没有。」 「那怎么办?」 「你给我洗。」 「啊?到哪里洗去啊。」 卢佳把座椅恢復直立,关上天窗,冲我嫵媚一笑,「咱们去开房间贝。」 妹妹(116)- 和千人斩开房间了 卢佳还真的带我去开了房间。 这个镇子上唯一一个门脸还看得过去的小旅店,门口放着一面照妖镜一样的大镜子,上面还有鲜血一样殷红色的题字。我看到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在那面质量很差的镜子里走了形,分明像两只幻化人形的妖精。 卢佳,他是魅惑人心的那一只精魅。 而我,是摇摇晃晃茫然不知所措只知道跟随他的迷了路的小妖怪。还是个穿着军装的小妖怪,一看就知道是在附近军营新生营训的学生。 门口台子后面的妇人,也不嫌热,大夏天的在打毛衣,挑着眼角看我俩的眼神,跟捉姦的一样。 卢佳在登记簿上写了两个假名字。我靠在他手臂上,发现他的字写得还真不赖。 妇人给了他一把掛着个小木牌子的钥匙,卢佳半搂着我,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 大概是为了省电,墙壁上离好远才开一盏灯,走廊昏黄幽暗,不知道通向哪里。 整个旅店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紧抓着卢佳,仿佛溺水的人抓着一条浮木,即使这木头上还缠着一条毒蛇。 我不知道我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答应了卢佳。我明明知道他是个臭名昭着的千人斩,我明明知道他一直以来对我都有心思。可是我还是跟他来了,心里揣着一肚子火气,一股子哀怨,一脑子英勇就义的愤然。 可是我站在小旅馆的房间门口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卢佳随手敲了敲门,拿出钥匙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回头见我一直在门口不动地方,并没有催我。门就这样大敞着,他也不避讳,当着我的面把被我弄脏的t恤脱下来,露出白白嫩嫩精瘦却肌肉分明的上半身。 卢佳向我走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瞇起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顺手把衣服丢进洗手间的池子,然后伸手勾了一下我的下巴,「给我洗干凈噢。」 他转回内间,很快传出电视机的声音。我又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可能有点想太多,这才走进门,拐进洗手间里,开始给他搓衣服。 鼻涕眼泪的有点恶心,不过都是我自己的,也不能抱怨什么。酒有点上头,我一边搓一边晕,迷迷瞪瞪的,有种飘在云上的感觉,一切彷彿一部劣质文艺电影的场景。 我靠在池子边上,在淅淅沥沥的水流下冲香皂的沫子。看着那白白的泡沫一点点从手边流走,破灭。 我的生活是不是也不过一堆泡沫,看起来漂亮,绵密柔软,可一捅也就破了,一冲也就没了。 龙翔,想到这个名字,我胸口就感觉堵得慌。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是我看到的那样,还是艾琳说的那样。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谁能告诉我,究竟我的爱是不是又一次送错了地方。 等下要怎么办,是回去医院还是留在这里。回去就要面对一筒,那是个不知道会爆出什么浆来的定时炸弹,以我现在的心情和承受能力……还是不要回去了。 可是不回去呢,现在墻那边就是一只随时可能会把我生吞了的大灰狼。 我安慰自己,应该没事吧,和卢小斩独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就是占点小便宜,还没有真的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 我用毛巾压干t恤上的水。卢佳这衣服料子太金贵,我不敢拧乾。 我抬手把衣服抖开,眼睛瞥过镜子,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卢佳还是他那幅看着就很色的无辜表情,「不做什么,给你拿衣架来咯。」 「噢。」我接过衣架,把他的t恤掛在窗口的鉤子上。 不是什么高级宾馆,有空调,却只是个摆设。电视能看几个台已经很不错了。 我扯了扯衣角,看它在夜风里轻轻的摇摆,像个鬼影子一样。 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仿佛有一大群人在讲话,迷迷糊糊的什么也听不清楚,什么也想不清楚,就是感觉憋得难受。 我趴在窗口,用力的深呼吸。夜的温度微凉,吸进肺里,还蛮舒服的。 一个温热的身体从后面贴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他搂在了怀里。 我扭动着身体挣扎,「你干嘛。」 他贴着我的耳朵吹气,「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来开房,你说要干什么。」 妹妹(117)- 千人斩说他会负责的 喝醉了就是好,脚下步子虽虚却也变幻莫测。我摇晃着就从卢佳怀里挣扎了出来,他捞了两把也没捞到我。 我勉强站稳了,听见自己心跳得飞快,「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我是来给你洗衣服的。」 「除了洗衣服呢,咱们就不能干点别的?」卢佳勾起我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绕,缠绕,笑得真像条毒蛇。 「我哪知道。」我向后退了一步,背靠上了墻,继续装傻。 「呵呵,还可以盖棉被纯聊天不是么。」卢佳靠过来,手撑着墻壁把我拢在他怀里。 我已退无可退,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卢佳的小身板看着瘦却还挺结实的,推也推不开。 手掌下是他赤裸的胸膛,保养得真好,手感一流。 「你先去洗澡吧。」 「啊?」 「要不,我先去洗?还有半个小时就没有热水嘍。当然,如果你想和我一起洗鸳鸯浴,我也没意见。」 「我……我就不洗了。」 「你穿这么厚的军装,都不出汗的么?」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身上黏呼呼的,大夏天的,穿一件衬衣再加一件外套的打扮,虽然已经穿了快十天了,已经习惯了,但是热还是真热的。 「你去吧,我保证不偷看,不偷袭。」 「你发誓?」 卢佳举起手,像模像样的,「发誓。」 看他瞇着的桃花眼,我怎么就觉得不可信呢。 「不过……」 这不,我才刚挪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卢佳在后面说,「……看你醉得这么厉害,如果需要帮忙,我还是很乐意的。」 「咣」,我把门狠狠地关起来,按下锁头,又拉了拉门。不错,虽然别的硬件设施不行,锁头还是很顶用的。 别说,水还挺热的,从头顶淋下来,仿佛有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很舒服。舒服得让人晕眩。就这样想着,我眼前一花,就真的晕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头发还没干透,凉冰冰的。头很疼,从脑仁儿往外跳着疼。我睁眼看看周围,乌漆麻黑的,望向唯一光亮的窗口,就看见半个白色的人影在那里飘啊飘。 「啊,鬼啊……」 「怎么了?怎么了?」 一双手臂紧紧地抱住我,我一个劲的往那人怀里鉆,鉆着鉆着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看,「啊,人啊……」 「不怕不怕。」卢佳轻拍我的背,「小龙女,是我,不怕啊,不怕。」 他伸手拧开床头的灯。就着橘黄色的光,我看清楚原来我和卢佳两个人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单。被单下露出他嫩白的小胸脯,在橘黄的光下看起来居然挺性感的。 我的脑子开始以286电脑的速度缓慢的运转,灵光一现,我一把将卢佳推了下去,「你……你怎么在我床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卢佳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大力推他,一下子滚到床底下,手臂打在了床头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只穿着个四角裤躺在地毯上呻吟。我拉开被单检查自己的状况。还好,不是裸体,我真空套着自己的军装衬衣,睡得皱皱巴巴的。 不过,下面感觉怪怪的,湿湿涨涨,小肚子隐隐做痛。不会吧,他不会真的趁我晕倒做了什么吧。 「你……你……」看他站了起来,突然感觉心虚,我抓紧了被单往墻角缩。 「我……哎唷……我怎么了我。你想谋杀亲夫啊。嘶……」 虽然卢佳平时也喜欢口头上占我便宜,但谋杀亲夫这样的词还从来没说过。 亲夫啊,都自称亲夫了。完了,完了,真的发生什么了。 啊,老天爷啊,你要给我做主啊,用天雷劈死这个家伙吧。 卢佳爬上床,伸手想要摸我的头,被我一掌拨开,「不要碰我,你这个趁火打劫的流氓。」 他楞了一下,跪坐在床边,很无奈的表情,看着他倒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你也不能怪我啊。这种情况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又不能叫别人来,只能亲自动手了。不过你放心,小龙女,我会负责的。」 妹妹(118)- 被千人斩看光光了 你瞅瞅,他这算讲的什么话,占了便宜还说自己不得已,简直无耻之极。 「谁要你负责,你……你……」 我想说让他滚之类的话,后来发现不行,如果他真的走了,我身无分文明天怎么回医院啊。 卢佳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侧身又在我旁边躺下,「早点睡吧。你今天折腾了一天,肯定累了,明天一早我还要送你回去。」 我踢踢他的屁股,这次他反应比较快,没有被我踢下去,只是有些不耐烦,「干嘛,睡觉。你不累我还累呢。」 下流无耻,你不但累,还爽了吧。 我指指那边的单人床,「你睡那个。」 「那个怎么睡。」 「那个怎么不能睡了。」 他起身把另一张床上的被子掀开,白色的床单上一大片的红,「都被你弄脏了,要我怎么睡,要睡你自己睡。」 「那……那……」我指着床上暗红的一片,那不会是我的血吧。 「那就是你的血。」卢佳斩钉截铁,「我出去给你买卫生棉的时候,你就躺在那边。」 我楞了一下,探手摸摸自己,下面是穿着内裤的,内裤里垫着卫生棉,而且还是夜用加长带护翼的。 卢佳跟我说,他听见浴室里「咣啷」一声,他怎么叫我也没有人回答。好在浴室的门把手中间有个洞,他把住客反馈兼旅游指南上别着的那根笔的笔芯抽出来,往那洞里一捅,门就开了。 他说他带我来这里的确是有别的心思,不过溜门撬锁绝对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他是怕我出事。 浴室里的情景把他吓坏了。我赤身裸体的躺在浴池里,身下都是血。他说,他当时看到那么一大滩血都快晕了,一点儿「性致」都没有了。 「我的大姨妈来了,我没有怀孕。哦耶。」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刚叫唤完,才发现某人还在我床边上坐着呢,表情及其无奈,貌似还带着一片红晕。 「那个……」是谁给我换的卫生棉呢?我可是在浴池里昏倒了的,难不成是卢佳给我换的?他是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而且,那不等于全被他看光摸光了。谁在墻角挖个坑让我遁了吧。 「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卢佳突然望着我,极其认真的又重復了一遍。 我,我,我居然晕倒被千人斩看光光了! 而且,居然还在昏迷中被一个男人帮忙换了卫生棉! 不行,我又要晕了。 「你……你……看了多少。」 「能看的都看了。不能看的也看了。」他还真诚实。 我绝望的呻吟一声,一头扎进枕头里。让我闷死吧,我不要活了。 卢佳的手放在我肩头拍了拍,「小龙女,做我的女朋友吧,反正都这样了。」 我猛地从枕头里抬起头,「我不认识你,不要说我认识你。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over。」 他的表情很受伤,一把将我拉起来,「你就这么死心眼的要跟着龙翔混一辈子?」 我楞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巴开合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我转过脸,喃喃的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龙女,你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我知道你那么多次在我怀里哭是因为龙翔,我知道你今天疯疯癲癲的喝酒是因为龙翔,我知道你提心吊胆的怕自己怀孕也是因为龙翔……」 「你胡说八道什么,龙翔是我哥,我怀孕关他什么事。」 「小龙女,你还知道龙翔是你哥啊。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沉沦下去呢。就算他糊涂,你也不需要跟他一起糊涂下去啊。你是女孩子,最后受伤的总是你啊。」 怎么和可姨一样教训人的口气。 「小龙女,也许你觉得龙翔比你见过的其他的男孩子都更优秀。我承认,他的确很优秀,很吸引女孩子,但是他没有你想的那样十全十美。他也有过去……」 「那你不也一样有过去。龙翔起码名声比你好多了。」 卢佳被我噎得够呛,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不一样,我又不是你亲哥。」 「所以你不可能比我们更亲密。」 卢佳叹一口气,「你怎么说不听呢。你们是亲兄妹,你们这样是乱伦啊。」 「我就是爱他,我就是爱和他乱伦,我甘愿自己受伤,我就是贱,怎么样,干你屁事!」我听见自己眼泪喷出来的声音,惊天动地。 「小龙女,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们都是坏人!」 我躲在墻角画圈圈。艾琳,一筒,卢佳,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想要破坏我和龙翔感情的坏人。 我已经明白了,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应该相信龙翔。他是我哥哥,他不会害我,他不会骗我。他是我爱的人,我不相信他,还有谁会相信他。 我突然感觉很累,拍开卢佳的手,翻身面向着墻躺下。 「小龙女,我是为了你好,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丫的,竟敢诅咒我。 「我后悔也是我自己的事!」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等着你。只要你转身就能看见我,我的肩膀,永远为你留着依靠的空间。」卢佳在我身后低声地说。 心头突然被震动一下,坍塌了一角。 剩下的半夜,我没睡着,躺在我身后的卢佳应该也没睡着。我算明白了什么叫同床异梦。 抹去了这几日的怀疑猜测摇摆不定,我突然很想很想龙翔。 他们都在说你的坏话呢,哥哥,我相信你不是那样子的,对么。 他们都想拆散我们,我会坚定的守着这份禁忌的爱。 我想,你也会吧。 妹妹(119)- 感觉全世界都知道我的秘密了 天刚亮我们就起来了。反正躺着也是醒着,我们都不敢翻身,很怕面对另一个人,这样一动不动躺了几个小时,只感觉腰酸背痛。 卢佳带我偷偷溜了出去,床被我弄那么脏,估计那个织毛衣的大妈看到了会狠狠诅咒我们的。好在用的假名字,否则今天一定会一直打喷嚏。 卢佳送我回了医院。可姨还没有从军营回来,护士说一筒已经醒了,但是一直不讲话。 我站在门口,回头和卢佳告别。 「谢谢你。」看着他身上被我洗得皱巴巴的t恤,鼻子有些酸酸的。 其实很感谢他在我迷茫的时候带我离开,借我肩膀靠,还帮我处理那么尷尬的事。他在我摇摆不定的时候推了我一把。很可惜结果违背了他的本意,却让我镇定了下来。 离开龙翔的这十天,我一直迷茫,一直不断的猜测,一直痛苦不堪。多亏了卢佳,我总算找到了一点可以依靠。虽然我不知道这片刻的平稳,是不是正确的一个台阶,但是我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下去。谁也帮不了我。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一句谢谢。」卢佳并不领情。 「我答应你,如果我真的后悔了,我会去找你,希望你到时候别不要我才好。」 「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我看看旁边走过去的护士,有些犹豫。 「算了,再见。学校见。」 卢佳把一袋子卫生棉递给我,转身离开。莫名的,我觉得他的背影很孤单。 我做足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推开了一筒病房的门。她醒了,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一筒,你醒了,好点了么?」我尝试着冲她微笑。好在她没理我,否则她一定会被我难看的笑吓到。 「一筒,饿了么?想吃什么?」 …… 「一筒,你有没有不舒服?」 …… 「一筒……虽然我知道不应该问,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一筒,我是不是有点吵,我要不要出去?」 …… 「一筒,你怎么都不理我。我做错什么了么?」 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一筒,现在连最后一个筒子也没了,什么也倒不出来了。她就是看着窗外,我说了这么多,问了这么多,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是有一件事,我说什么也憋不住,不问我会憋到爆炸。 「一筒,龙翔他……」 「陈同学,龙同学。」可姨来的还真是时候。我很不甘愿的站起身,跟可姨打招呼。她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男女,我正在猜测他们是谁,那个男人就已经走了过来,一巴掌闪在一筒的脸上。 「我没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 「陈爸爸,您别激动。」可姨和疑似一筒母亲的女人拉住那个男人,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陈爸爸,你这是何苦。孩子现在还病着,有话好好说。」 「我们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恐怕她不成材,恐怕她跟着外面的孩子学坏了,省吃俭用送去私立女校。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这还没正式上课呢,就给我整出这种事情,你说,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陈妈妈坐在丈夫旁边,哭得一塌糊涂,可姨也在另一边不住的叹气。一筒坐在床上,还是被她父亲打过之后歪着脸的姿势。没有眼泪,没有解释,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筒这个样子,看起来那么的倔强,带着深深的绝望。我突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了她什么,甚至不敢和她分享她的故事。我看着她,像看着海中间的一个孤岛。我划着船从她身边走过,好奇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要仔细看看,却很怕看到可怖的景象,恨不得赶快远离。 一筒的父母从医院带走了她,一筒在上车之前,向我走过来,我有点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龙珠,告诉龙翔,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但是你无法阻止我喜欢他。我衷心希望他能幸福,但给他幸福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眼看着一筒上了她父母开来的车。 怎么感觉全世界都知道我和龙翔的事情了呢。我偷偷看一眼身边的可姨,她貌似看我的表情也很沉重。心虚,严重心虚。 「龙珠,你拎的什么?」 「呃……卫生棉。」 可姨叹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貌似很欣慰某人还有大姨妈。 「女孩子啊,应该懂得自爱。你看陈同学的父母,孩子养这么大,很不容易的。不过是自己年轻,一时衝动,结果……家长多伤心啊。现在家里都只有一个,如果生下来是个女孩,家长就要操心一辈子。」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为我操了多少心,我对他们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现在只有龙翔,我只有他。可是现在连他似乎也开始模糊,开始飘摇起来。 一筒的话一直在脑子里转。那像是一句诅咒一样,让我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起了波澜。我知道我和龙翔不会被祝福,我不奢求了,但是我们就要这样一直背负着诅咒活下去么? 回到军营,夏夏和土豆围着我问一筒为什么没有回来。可姨已经告诉我要保密,我只是说她生病退学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新生营训匯演我没有参加,提前从可姨那里拿回了营训开始时候收上去的手机。我一边等着手机充电,一边想,第一句话要和龙翔说什么。原本有那么多问题想追问他的,可是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哥,我想你。」 我走到走廊尽头,握着手机半天也没按下号码。龙翔现在应该在家,还是依然借住宿舍啊。他没有手机,我怎么联络他。 算了,反正明天就回去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而且,从开了手机到现在,一个留言短信都没有。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根本也没想着和我联络。哼,干嘛非要我主动联络他。 妹妹(120)- 哥哥为什么不理我 又看到学校的大门,有种前世今生的感觉。 好像坐过山车,离开的时候机车开始啟动,心情跟着跌宕起伏,几次都以为要失控了,要坠跌了,要崩溃了…… 好在如今平稳了,却已经不是走的时候停留的那个水平线。 我回到宿舍,卢佳就在楼下等着我,笑瞇瞇过来打招呼,仿佛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果然是男人,果然是千人斩,果然是卢佳。 「小龙女,凯旋归来啊。」 我没卢佳这段数,看着他还是有些尷尬。毕竟被人看了个干凈,而且,还捅破了我和龙翔这层关系。我总下意识的想躲着卢佳,我总怕他会不小心说出什么来。他现在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炸个粉身碎骨。 我身边的几个姐妹都很有自觉的闪了,我现在再找借口走开,就有点太故意了,不得已,硬着头皮上。 「你……好。」 「身体好点没?」 想到那天的事情,我脸腾就红了。 「想着找你哥哥呢吧。」 我心脏猛地一颤,差点转头跑了。 「龙翔现在住宿舍了,在之前……那间的隔壁。今天晚上实验室的人们给他过生日,一起来?」 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明明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情,却等到外人来通知。 「对了,这是他新的手机号码。」卢佳把一个小纸条塞在我手里。 我莫名感觉很委屈,把纸随手往后一丢,「我哥的手机号码,他自己会告诉我,不用你来传吧。」 「好吧,好吧,算我多事。」他看着远处无奈的吸一口气,回手摸了一把我的下巴,「小龙女,回去休息吧,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你接,我自己去。」我抹了一把被他摸过的地方。 「是噢,本事大啦,那你说几点,去哪儿啊。」 「我……」 「小龙女,别跟我闹别扭。」卢佳突然走近一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记的,也别跟你哥闹别扭。最后倒霉的都是你。」 这话讲的,什么叫倒霉的都是我。怨念,诅咒他。 我一下午都守着手机,不一会儿就拿起来看看,是不是没电了,是不是没开声音,我还拿了夏夏的手机打给自己,看着自己的手机在桌子上一边唱《我的心里只有你》,一边转着圈子,感觉自己仿佛也是个陀螺一般,在原地打转。 该死的龙翔啊,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么。有了新手机也不打个电话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晚上有生日会,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为什么感觉我去新生训练之前他就怪怪的。我走他没有送我,我回来他也不接我。就算我们没有那一层曖昧的关系,我怎么也是他妹妹,怎么可以如此忽略我。 郁闷,非常郁闷,极其郁闷,郁闷啊…… 快晚饭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我抓起来就嚷,「哥……」 「小龙女,打扮好了么?我在楼下。」 我长叹一口气,「噢」了一声。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营训之后皮肤黑了很多,瘦了很多,看起来干巴巴的。想想龙翔水灵灵的样子,我就有点不想去。去了不就给他丢人了,有这么个干扁的妹妹。而且,我也怕龙翔看到我这个样子,后悔了,怎么跟这么个丑女在一起。 「小龙女,要准备多久?」 「我……不知道穿什么去好。」实话实说了。 「你先下来吧。我那里还有之前给你买的衣服呢。」 我又磨蹭了下,还是被夏夏踢出去了,「别扭扭捏捏的……女人是应该让男人等,但是别让他们等太久了。男人都是没耐心的动物,他如果觉得无聊,就很容易被别的雌性吸引过去。欲擒故纵这招数在这速食的年代不能太依赖,你还纵呢,人家别人早擒走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妹妹(121)- 哥哥的生日趴 我只能说,在某些时候,是要相信专业的。等我再次坐上卢佳的小跑车,看着倒车镜里自己洋娃娃一样的装扮,拉一拉身上的小礼服,我突然明白了,灰头土脸的cinderella和公主一样的lolita其实只是一线之差。 我看了看开车的卢佳,他又是那种风流公子精致奢侈的装扮。说实话,如果选他做男朋友也很有爱啊。会打扮,很有钱,懂生活,甚至会给女生换卫生巾……那个,还懂买夜用加长带护翼的。汗…… 我之前看灰姑娘故事的时候,一直都奇怪,为什么灰姑娘非要把着王子不放。车夫不也挺帅气的么,而且还不会有那么多各色女人去抢。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唯一才最重要,至于是不是王子都无所谓的。 可结果呢,貌似我还是被身边那个龙王子给迷惑了。女人都是一样的,总是只看得到倍受关註的那一个。跟瞎蛾子一样,盯着那一点光亮就撞过去。如果前面挡着块玻璃,算你幸运,否则不烧个遍体鳞伤,哼哼,不能重生的就等着变成灰吧。 「你给你哥准备了什么礼物? 「啊?」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 「生日礼物啊。」卢佳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糟糕,我没有准备。」人家才刚回来,哪有那个心思,那个时间。 「就知道你没有。」卢佳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探手从后面拿过来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子,「嗯,我这里倒是有多余的一个。」 我晃一晃,挺轻的,「什么东西。」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啊?不是你包的?」 「不是,不知道是谁放在我那里的,许是放错了,上面贴着个条,喏~」 我翻过来,看到丝带上别着一张卡片,抽出来打开,上面就写着俩个字,「for翔」。 「不会是炸弹什么的吧。」 「应该不会,炸弹没有这么轻的。」 我撇撇嘴,「算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送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就毁了。而且说不定实验室里谁送他的呢,回头问起来,不就岔了么。」 「我问了一圈,没人承认。也许是哪个小姑娘偷溜进来放的,以前发生过。算了,你拿我那份去送吧,就是一块表。我送不送的他估计也不在意。」 「不太好吧。」 「反正我和他也没什么深交,你是他妹妹,不应该空着手啊。」 「可是……」 「回头你再送我点什么不就行了。」卢佳瞇眼冲我淫荡的笑笑。 我把那个轻飘飘的盒子丢在一边,拿起表盒,「谢啦,先欠着。」 聚会就定在上次我生日的那个地方。又走进这里,感觉怪怪的。上次我和龙翔从这里手拉手的跑出去,走上了我们不可为人知的路,又一次回到这里,总莫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我深吸一口气,哪有人这么敏感的,人家旧地重游都应该乐和乐和,或者拿相机拍个照,纪念纪念不是。 因为我和卢佳回去他家化妆弄头发耽误了很多时间,当我拿着卢佳准备的那份礼物走进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非常热闹了。 我一眼就看见龙翔坐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发呆。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昏暗,他看起来似乎憔悴了很多。 「卢佳,怎么来这么晚啊,来,罚酒,罚酒。」 「哟,带了妹来啊。小妹妹,卢佳他不是个好人,你不如跟我吧。」 「去去去,虽然卢斩花名在外,你也不比他好多少。小美女,叫什么名啊。」 我不理他们,都是平时实验室里见过的,在学校都人模狗样,干嘛现在装着不认识。这人若是喝了酒就都变成猴子了,谁知道你是搞物理的还是搞核能的。我只是越过他们看着龙翔,看他什么时候能註意到我。 「你们的狼爪都给我收回去,人家哥哥今天是寿星,都收敛点儿。」卢佳出面把围在我身边的几只苍蝇轰走。 「哥哥?不会吧,这位美女难不成是咱们家龙珠?」 噗,我什么时候成他们家的了。 「哇,什么时候变这么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 「卢子,你坦白,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龙翔的妹妹了。」 龙翔这才看过来,仿佛没有料到会看见我,明显的一楞。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卢佳,微皱了眉头,眼神阴沉沉的。不知道为什么,龙翔的表情让我有些紧张。可能是看我和卢佳一起来的,生气了吧。 真是的,人家离开俩星期,再见面不亲热就算了,还给我脸色看。 山不就我,我就山,不就是比贱么,谁贱得过我。我脸上掛上个大大的微笑,挤过那些人,把手中的礼物递过去,声音倍儿甜,「哥哥,生日快乐。」 妹妹(122)- 醋坛子哥哥 龙翔看着我,也不接我手里的礼物,那眼神堪比x-ray,仿佛想要把我看穿一样。 我有点尷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应该向前一步还是退后一步。我从来没有见过龙翔这个样子,就算在人前我们不能表现的亲密,起码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温柔的。现在他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偷了他东西的仇人一样,满是怀疑,让人家好伤心。 「龙珠,坐吧。」 卢佳拉着我坐下。龙翔的目光从卢佳拉着我的手直接跳到他脸上。卢佳知趣的放开了我,起身和其他人哈拉去了。 我紧挨着龙翔坐着,他的手臂会偶尔碰到我的,还是那个熟悉的温度。我很紧张,心脏嘭嘭的乱跳。我搞不清楚为什么龙翔对我这么冷淡,又怕在旁边时不时颇有深意的望过来的卢佳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真是失算,光想着打扮漂亮了来见龙翔,却忘了这个家伙最介意我和卢佳出现在同一空间。 我偷偷的看身边的龙翔,他也正看着我,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知道我今天的打扮有些夸张,装了长长的假睫毛,擦了亮晶晶的粉色唇彩,头发卷得很嫵媚,身上的吊带小礼服露了手臂,肩膀和锁骨,甚至胸前隐隐约约的半条事业线。 平时龙翔是不让我露这么多的,他可能真的生气了。 「哥……」我怯怯的叫他。 他看我一眼,把手里的一瓶啤酒一口都灌了进去,然后伸手拿过那份礼物。 「是什么?」 「一块表。」我有点儿諂媚卖乖的瞅着他,「你应该会喜欢吧。」 他三两下把那漂亮的包装拆了,露出里面的盒子。 我一看盒子上的logo,心脏就往下一沉。这个卢佳,还说和龙翔没交情,没交情买这么高级的东西送人干嘛,成心让我无法解释。 「你哪里来的钱?」果然,龙翔的脸色变了,冲我晃晃那表,「别告诉我是山寨货。」 「呃……」我的眼神不自觉地向卢佳飘过去。该死的,还不如选那个轻飘飘的盒子呢。不管里面有什么,再怎么着也肯定比这个表便宜。 一个闲人晃过来,感慨道:「哟,妹妹准备的这个礼物好隆重啊。卢子,你还真舍得,给大舅子的寿礼也这么用心。也是啊,男人都应该有块儿好表,突现的那就是身份……」 什么「大舅子」,我突然想抓个酒瓶子砸人。这些家伙们平时嘴碎就算了,这时候还添乱。 「说,你哪来的钱?」龙翔抓着我的手腕。 好疼。 我咬着嘴唇忍住眼泪,不能开口,一开口绝对会哭出来。今天是他的生日聚会,我说什么也不能哭的。 「龙翔,小龙女她今天新生营刚回来,没时间准备礼物,我就从家里随便拿了一个。你要是不嫌弃就算我们俩一起送的,我也就不用再给你补一个了。」 我用力的瞪卢佳,如果眼神是剑,他现在已经被我刺八百万个窟窿了。他这不是成心火上浇油么。龙翔现在最在意的就是我跟他有关系,好么,现在他还来个「我们俩」,这不是故意给龙翔添堵么。 「表还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没这个身份戴。」龙翔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龙珠,你跟我出来一下。」 身边的人们面面相覷,有人伸手拉住龙翔,「龙翔,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这是我家的事,和你无关。」龙翔平平淡淡一句就给多管闲事的噎回去了。 卢佳挡在龙翔前面,「今天是你的生日聚会,如果我的出现惹你心烦,我可以走。不过,我要告诉你,龙珠是你的妹妹没错,但是你没有权利限制她交往的自由。」 这都说什么呢,怎么好好的聚会变成这样子了呢。卢佳再这样说下去,岂不是要把我和龙翔的事情都抖出来了? 「哥……」我拉拉身边的龙翔,没拉住。他抬手指着卢佳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龙珠她和谁交往也不能和你。」 「好啦,好啦,卢哥哥,龙弟弟,今天开心的不是,怎么闹起来了。大家都退一步,嫌这个礼物贵,赶明儿换个合适的贝。犯不着生气啊。」 「走。」龙翔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意志态度极其坚决。 「既然你不喜欢我在这里,我走就是了。」卢佳把手里那个轻飘飘的盒子扔在沙发上,转身出去了。其他的人看看站在那里冒火的龙翔,也怕被殃及,都灰溜溜的找借口跑了。我看见有个家伙还从桌上顺了两瓶没开的酒,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占便宜啊。 好好的一个生日聚会,怎么就这么散了呢。我感觉自己特愧疚,也特委屈。我想了龙翔十几天,折腾了十几天,总算回来了,还没有来得及温存,上来就整这么一出。 龙翔还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太大,血液不流通,手掌涨涨得疼。我用蚂蚁叫的声音呼唤站在包厢中间灵魂出壳的龙翔,「哥……」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电视荧屏上闪烁的光线在他脸上变换着,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黑,看起来好可怕。 我甩甩被他攥疼了的手,想扯脱出来。他却突然攥得更紧了,「你就这么想甩开我?」 「哥,你在说什么,你抓疼我了。啊……」 龙翔突然把我推倒在沙发上,抓起我的头发,「头发卷得很好看啊,妆也画的不错,这礼服,小香啊。卢佳那小子对你不错,这么舍得在你身上砸钱。打扮得这么漂亮,很给他面子嗯?」 「哥……」人家是为了你打扮的嘛。话还没说出来,头皮突然一阵剧痛,「啊……」 龙翔用身体压着我,头发被他抓住向后拉扯,我只能仰起头对上他贴近的脸。 「哥……」 「他吻过你了?」 「哥……」我努力想着要怎么否认。 龙翔看着我的眼睛,深深的看进去,「不用骗我。那天,我看见他吻你了。」 妹妹(123)- 发疯的醋坛子 我心虚,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躲避,但是眼神还是飘了出去。 唇上一疼,龙翔居然咬了过来,用力的吮吸着我的唇瓣,仿佛要帮我洗干凈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跡。(??) 这么久没有见龙翔,我是很想和他亲亲的,只是他现在抓着我后脑的头发,这个姿势怎么也算不上舒服,更别说浪漫了。而且他亲得那么用力,我一直听到我们牙齿相撞的声音,这个吻怎么都像嘶咬多一些。 我的嘴唇都发麻了龙翔才停下来,抓着我头发的手松了一些,但是另一只手臂却用力揽住了我的腰。 「他还对你做了什么?」龙翔的声音在耳边,听起来像阵冷风,吹得我浑身哆嗦。 「他有没有摸你这里,这里,他有没有哄你上床?嗯?说啊?」他一只手揉捏着我的胸,另一只手撩起礼服下摆就摸了进去。 我吓坏了,他似乎比我们第一次的那天还要疯狂。 「哥,不要这样,会有人进来啦。」我拨开他已经探进裙摆里的手。 「你怕被他看见么?他什么都知道,我们的事他全都知道了。你就那么在意会被他知道你和我有这样的关系?嗯?你怕他以后不敢要你了?」 「不是,哥,你不要在这里……」 「你喜欢这些虚华的东西?你喜欢就跟我说啊。我也有钱,我一样可以买给你。你为什么寧可去接受外人的也不接受我的?」 龙翔把我的肩带扯下来,好好的一件礼服被他三两下扯成了丐帮制服,任凭我怎么挣扎阻止他也不停手。 「我送给你的项链呢?你怎么不戴了?怕他看到误会?」 「不是,哥,新生营训期间老师不让戴——呜……」 龙翔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解释都卡在了嗓子里。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仿佛鬼上身了一样。我抓着他的手腕,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期待了这么久的重逢,居然会变成这样。 也许他们说得没错,龙翔根本不是我一直相信的那个样子。 我双手握着龙翔的右手腕,脖子被他掐着,肺因为缺氧隐隐疼痛,我无力阻止他的左手再次探进了裙摆。 龙翔的手指本想隔着内裤摸索,没想到被我下面带翅膀的小天使给阻挡了。软绵绵的触感让他楞了一下,仿佛被人从头浇了一盆水,火就这么灭了,剩下一摊红红的灰烬,劈啪的响着,不知道再来一阵风是不是还会烧起来。 「你那个来了?」他眉头微皱,似是在回想,右手也跟着松了力气,「你之前不是这个时候来的啊?」 难得连我的生理期他都记得这么清楚。我摸着被龙翔掐疼的脖子,声音沙哑,「推迟了一个礼拜,可能营训累到了。」 龙翔又伸过手来,我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等了一会儿,他都没有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只是将我搂在怀里,我才慢慢放下心来。 他温暖的怀抱,熟悉的身体圈着我,慢慢的将我融化,委屈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龙翔的声音藏在我的头发里,闷闷的,「他和我说,那不是第一次。」 龙翔略推开我的身体,低头看着我,「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都说女人天生会撒谎,难不成我不是女人。真是无可救药啊,这个时候这么诚实有什么用。但是我就是没法骗龙翔,就算不说谎会伤了他的心。 果然,他的表情很受伤,语气像是在哀求我,「那告诉我,你不是心甘情愿的。」 「哥,我,我……」 平时伶牙俐齿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说不出话来呢。我止不住眼泪,只能抽泣两声,把自己的唇贴了过去。 嘴动不如行动,我想这样龙翔应该明白了吧。 龙翔被我若有似无的亲了一会儿,慢慢掌握了主动。这个吻比刚才那个温柔了许多,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他有点放不开,想是他心里对我和卢佳接吻还是有些在意的。 「他说,有一天你会后悔和我在一起……他说,早晚你会离开我……piggy,不要离开我……piggy,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哥……」 「不要叫我哥,叫我翔。」 那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什么也叫不出来。 不是我不想叫他翔,因为每次艾琳也是叫他翔的。这让我感觉怪怪的,很不舒服。 而「哥」,是我独有的称呼,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我不想改变。 妹妹(124)- 哥哥承认了旧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艾琳的话下意识的起了作用,我觉得龙翔的独占欲好强。如果可以,我猜他会想要把我绑在家里一辈子不让我出门。 龙翔的神经质,也许真的是因为他第一次恋爱留下的阴影。 我不自觉地已经开始相信艾琳的话。 如果没有那样一个放荡的女人,龙翔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伤害到我。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紧抓着属于自己的玩具不放,甚至不让别的孩子看一眼,摸一下。 这样的占有欲,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习惯? 突然心里感觉酸酸的疼痛,那我究竟是他的谁? 一个代替品? 一个报復女人的机会? 还是一个禁忌的刺激? 他这样圈着我不放,会不会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妹,而并非因为我是他所爱的人? 我在胡思乱想着,龙翔的吻暖暖的贴上了我的脸。他在小心翼翼的将我的泪水吻干,然后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胡渣有点刺刺的,但是我没有动。他说过,只要是我给他的,疼痛他也接受。那我,也应该无条件的接受他给予的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自私的让你陪我走上这条路。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以用这样齷齪的方式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很矛盾,我想要放开你,但是我放不开。我不想要伤害你,但是我已经伤害到你了。piggy,你会怪我么?你会恨我么?我原本就已经是……我不应该让你也……」 龙翔的支吾其词让我忍不住问出来,「哥,艾琳和我说了一些事。」 龙翔身子一僵,放开了我,「她和你说了什么?」 「呃……就是……那个……队医……」 我突然发觉这种话很难说出口。连说的人都这样挣扎,他这个经歷过的人,曾经和现在都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很难体会,但绝对不会是愉快的, 龙翔低垂下头去,仿佛蜗牛瞬间缩回了自己的壳。果然,这段过去是他不可碰触的伤痛。 「你都知道了?」他叹了一口气,说的轻描淡写,「那的确是一段荒唐的经歷。」 他没有否认,那就是说,艾琳告诉我的都是真的了? 心脏无法抑制的绞痛起来。 猜测,怀疑,我一直半信半疑的。虽然难受,别扭,却还可以侥幸的自我安慰。艾琳也许对龙翔还有心思,所以她想方设法编造故事破坏我和龙翔之间的信任。可如今听他自己亲口承认了,我心里就变得非常的不是滋味。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復杂情绪。说不清楚是替龙翔感到不值,对他过去感觉震惊,还是嫉妒或者委屈。这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而伤心,而是让我开始有些怀疑,这个在我面前垂首的龙翔,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那你还想着她么?」我问的小心翼翼。 这个问题很危险,我很怕会得到我不想听到的答案。但是我很在乎龙翔是不是还在意那个女人。 我忘记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就算男人不承认,但是男人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对他们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 况且,那还是个如此极品,让龙翔差一点轻生的人。 我以为龙翔会坚决的否认,可是他却沉默了良久,沉默得让我心中的希望一点点冷了下去。 最后,龙翔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很荒谬,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对我的影响很深。 她让我在那个闷罐子一样的生活里看到了一丝缺口。她给我带来了空气,让我不置于在那段沉闷压抑的日子里窒息。 她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完美,看到了人性的缺憾。她让我学会了面对一切的荒唐,学会了面对自己。 如果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我,我会乖乖的待在叔叔身边,念他让我念的书,然后按部就班的接替他的位置,管理那个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的企业。我也许会和一个我不爱,却能给我带来利益的女人结婚,为了家业有人继承而生一堆孩子,然后这样混混沌沌的过一辈子…… 是她让我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否则我也就不会离开那个家回国,我也就不会找到你,爱上你,并直面自己的感情……」 他的意思是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这个龙翔么。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她,调教了一个勇敢到可以勾引亲妹妹的男人。 妹妹(125)- 隔阂 我看着龙翔一边讲一边抬起头,他眼中的光亮让我忘记了要呼吸。 那是一种很浓洌的情感,我可以从他说每一句话的语气中感受得到。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头皮都跟着发麻。 「你爱她?」 龙翔耸耸肩,我一直觉得他这个动作很帅气,可是今天看着怎么就那么别扭。 「说不上来爱不爱。我一直觉得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和爱情无关。那是一种……崇拜。 我羡慕她的洒脱,羡慕她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无关乎道德准则,无关乎法律条框。 她像阵风,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做不到,所以我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仰望着她。」 「崇拜」,「羡慕」,「仰望」那样一个女人。 我实在无法理解龙翔的想法。 「可是你和她上床了。」我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什么在一片片坍塌,震耳欲聋,几乎听不见龙翔说的话。 「piggy,那些都过去了,你何必要在意呢。」他用手轻抚我的头发,与平日里一样的温情满满,「piggy,无论你相不相信,你是我这辈子爱上的第一个女人,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可是我就是在意,我无法不在意。 我现在面对的这个龙翔,心中还有那个荒唐女人留下的影子,我看得到,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话语中。 这让我怎么接受。 我推开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刚迈了一步就被他抓住,「piggy,你要去哪里?」 「哥,我要回宿舍了,快到关门时间了,再不回去会被记过的。」我现在只想赶紧跑开。 龙翔看看我,有些愧疚,「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我低头,这才发现身上的礼服已经被龙翔扯烂了。虽不至于裸露,但这样出门,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你等一下。」龙翔在沙发角落里的一堆礼物中翻了翻,翻出一件t恤,上面都是印的颠倒着的物理公式,穿的人低头看很方便的那种。不知道这t恤干嘛用的,作弊?那也太明显了吧。 「正好有人送了我一件t-shirt,你先套上吧。」 t恤是龙翔的尺寸,对我来说很大,下摆露出小礼服的一点边边,看起来很让人遐想。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能出去,只要能回宿舍,只要能暂时离开龙翔,走出大堂,走上大街的时候有多少人看我,我都不在意了。 我想自己打车回学校,龙翔自然不让。我坐在他的机车后座上,搂着他的腰,手里抱着一大袋子大家送他的生日礼物。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隔在我和龙翔之间,让我感受不到他的温暖。他骑得很慢,但是风还是吹着我身上的t恤呼啦啦的扇动着,一直冷到我的心里面。 龙翔的机车开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刚刚赶上关门的时间。龙翔还想和我说什么,我看到可姨在门里面一边比食指,似乎是嫌机车引擎的声音太吵,一边招呼我赶快进去。我跳下车冲龙翔晃晃手机,便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 夏夏和慕情对我的可疑装束颇为好奇,把我当维纳斯女神像绕着转了n圈,就差拿相机出来拍照留念了。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思和她们多做解释。她们逗了几句,宿舍就熄了灯,她们见我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追问。但我知道明天一早肯定逃不过这俩只八卦章鱼女的纠缠,趁早想好对策才是。 我在黑暗里脱下t恤,礼服。 好在是刚从新生营归来,大家的身体都颇为疲惫,她们没有打手电筒点蜡烛彻夜上网看小说的兴致,否则看到我身上被龙翔扯坏的礼服,我编谎话也编不出来了。 真可惜这礼服了,才穿了一次。我把它装在袋子里藏好,也没有卸妆,把大t恤又套了回去,就这样躺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头上喷的定型发胶有毒,薰得我头疼,让我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一边揉着被龙翔捏到青紫的手腕,一边强迫自己睡去。可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翻来翻去几十回,我看着上铺的床板,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又要这样躺到天亮。 如果花花小童鞋知道我这只嗜睡成癮的猪也开始学会失眠了,估计会感叹这地球从此绕着月亮转了。 可是谁规定了月亮是绕着地球转的。参照物不同而已,如果月亮上住着人,说不定还会觉得整个宇宙其实都围着他们转呢。 龙翔也一样,谁规定了他就要绕着我转。运动都是相对的,人生就像在跳圆圈舞,不停的交换着舞伴,这一刻和这个人面对面,下一刻和那个人擦肩,而更多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我和龙翔能住在一个屋檐下,能有机会共同跳这一支舞,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手心里还留着上一个舞伴的体温呢。 有些自欺欺人,但总算让自己心情好了一些。 刚好翻身睡去,手机的荧屏亮了起来。 是龙翔的短信,只有六个字,「为什么瞒着我!!!」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我瞒着他什么了?我没有回復,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怕吵到夏夏她们,接起来没有出声。夜很静,帐子里只听得到我的呼吸声。电话里龙翔的声音很大,带着怒气,格外的清晰,我想我没有听错的可能。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宫外孕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知道!」 妹妹(126)- 误会大了! 我手一抖就按下了结束通话。不过3秒鐘,手机荧屏又亮了起来。我干脆把电池拔了出来,像丢掉一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把它丢在了角落里。 手机打在小翔的肚子上,弹了回来,仿佛不依不饶的提醒我它的存在。 脑子里一遍一遍都是那几个字,「孩子是我的」。 我想哭,但是突然哭不出来了。眼睛干巴巴的,盯着黑抹抹的角落,真想那里有个无底洞,一脚踏进去就不用出来了。 卢佳说的没有错,我会后悔,我真的会后悔。我悔的肠子都青了。 天仿佛在这一刻塌了下来。 我一晚上都在盯着对面一筒空着的床位看。隔着层帐子,朦朦胧胧的,怎么也看不清楚。 一夜没睡,看吧,连长得那么像龙翔的周公都不待见我,把我拋弃了。 我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不敢想。我的想象力缩回壳里去,如果它敢冒出来,我就算没刀子,用牙也要把它扯烂了。 夏夏早上叫我起床,我是醒着的,但是我没有动。反正新生营结束了,后天才正式上课,这个周末多少人都想好好在宿舍睡睡懒觉啊。 可是还没一会儿,夏夏又推我,「别睡了,你哥在楼下找你,看起来挺急的。」 可不急么,自己的孩子没了。我抱住枕头,死守阵地,「我想再睡会儿,你让他先回去吧。」 「猪,你是怎么了?」 「来大姨妈了,肚子疼,不想起来。」 「噢,我那儿有止疼片,你吃么?」 「不用了,我躺会儿就好了。」 疼,我真的疼,不过不是肚子疼。心里疼得死去活来,却不是止疼片就能管用的。 夏夏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传话,「你哥说,如果你不下去,他就在楼下喊。他说他不在意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我腾的坐起来,这家伙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能不在乎人家一筒的名声啊。 「究竟什么事啊。」夏夏看着我穿裤子,「你怎么昨天回来那个样子,而且到现在还没卸妆。别告诉我你这么睡了一晚上,好在我没起夜,否则非被你吓死不可。」 「回来再和你说。」我怕再晚一点,龙翔真的在楼下喊起来,那家伙,他现在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觉得意外了。 我一下楼就看到龙翔在那里站着,一脸的憔悴,一脸的急切,胡子拉碴的,略显沧桑的帅气。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放哪里不招蜂引蝶。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 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胸口还是闷闷的疼。他应该昨晚也没睡好吧。 擦,容我骂一句,我现在关心他睡不睡好干嘛,又不是为了我失眠。 龙翔看见我出来,上来一把抓住我,刚要开口,我甩开了他的手,「哥,这里是宿舍门口,还是要註意影响。」 他姍姍然放开手,深吸一口气,似是强行维持着人前平静的模样,但是表情已经裂了缝。 我觉得如果这里是个没人的地方,他估计能把我给撕了。 「昨晚为什么掛我电话?」 「大家都睡觉了,我不想打扰她们。」 「为什么瞒着我?若不是昨天有份礼物里面是医院开的单子,你就想一直瞒着我?」 「你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来找我?还要质问我?你就不知道我会难受么?」哪有这样兴师动眾的去质问自己的……妹妹,另一个女人的事。 龙翔的态度软了下去:「piggy,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相较于抱歉,我更想听到他的否认。为什么龙翔就是这么诚实,诚实的让人想要揍他。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现在头疼到快要爆掉了。 「没事我上去睡觉了。」讲话都有气无力了。 龙翔原本下意识想要拉住我的手缩了回去,「那你去休息吧,要註意身体,小心不要着凉,让夏夏她们多照顾你一些。」 然后他递给我一个小纸袋子。 「什么?」 「你落在我那里的内衣。我已经在家帮你洗干凈了。」 我抓着那个袋子,像是抓着自己最后残存的一点点镇定。 「哥,就这样吧,再见。」 我转身就走,没敢回头,泪水已经很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哥哥(21)- 一朵永不会结果的玫瑰 如果你爱她,就不要把你的快乐留在她的身体里。因为也许有一天,那快乐会融化成痛苦的泪水,带着她离你而去。 我还记得我八岁的那个生日,第一次在书上了解到生命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千万条蝌蚪,而「她」只选择了「他」,为「他」解除了自己的防备,从而孕育出了生命。 就像茫茫人海之中,我遇见了她,为她迈出了跨越禁忌的那一步,从而成就了我的爱情。 只不过,那孕育了我的「她」和「他」,以及孕育了她的「他」和「她」,有太多的共同之处,从而註定我和她的生命,到这一世为止,不可能有交集与延续。 这註定是一朵不会结果的玫瑰。 十三天,她离开了我身边十三天。 从遇到她之后,这是最长的一次分离。 同样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失眠,抱着她的被子,怀念她的温度,却没了分分鐘沸腾的冲动。 卢佳说,你应该好好想一想。 艾琳说,你应该冷静一下。 身边的每个知晓我罪过的人,都在看着我,等着我。等待那我不愿去面对,不想去思考的现实,被湮灭,抑或爆发。 一个明知是错还去做的人,需要超凡的勇气。 人要心甘情愿的去承担一宗罪过,就要放下原本心中之于对错的界限,否则自己会夹在自己设置的道德缝隙中,痛不欲生。 做一个坏人,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有个声音在吶喊,你在怕什么,你爱她,那就去爱,你要她,那就拥抱她,什么血缘,什么道德,什么舆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让全世界的人都见鬼去吧。 可我心里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任何一部分的我,都无法说服另一半的自己。 我始终无法百分百的勇往直前。 因为习惯理智,所以无法愚勇。 越是想要坚定,却表现得更加懦弱。 感性与理性在拉扯,像把钝锯子,要将我分成两半。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可悲之处,就是我们既是动物,却又是人。 我们的幸福,是爱了爱自己的人。 我们的悲哀,是爱了不该爱的人。 如果她能爱上另一个男人,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切回归正轨。不再有错误,不再有恐惧,不再有提心吊胆。 放开她,放开这个离谱的错。 像我从小把每一次不是满分的考卷塞进壁炉里一样,逃避自己这份悬崖边上行走的爱情。 我没叫她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生日。出生之日。那只会提醒我,我们的生命,从同一个地方来。 可卢佳还是把她带来了。 看到他身后那个打扮得如洋娃娃一样漂亮可爱的她,身体里压抑的冲动,几乎要如火山般爆发。 可我不能,我只能冷冷的看着她,看着那些用惊艷的眼神打量她的男人,看着她身边姿态十足小心呵护着她的卢佳。 这小子,是真的开始追求她了。把她装扮成另外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女孩子。 我跟卢佳打了赌的。不准强迫,不准引诱,非她自愿,不许动她一根寒毛。若他能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便证明她并不是真的爱我。 这是一个危险的赌博。卢佳自有他的手段。他不是个会欺负女人的人,但他却有让女人心甘情愿跟他的能力。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 是想考验这份感情,是想借助外力摆正我犯下的错,还是纯粹因为痛苦让我晕了头。 我不想输,不能输,不甘于输。却又隐约的希望自己会输。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随着自己的心愿去做是错,违背自己的心愿去做也是错。 抱着她是不甘,推开她也是不甘。 她笑得那么甜,甜得我胸口疼痛。 长长的假睫毛,亮晶晶的唇彩,嫵媚的卷发,露出手臂,肩膀,锁骨,甚至胸前致命诱惑的吊带小礼服。 卢佳装扮了她,而她又是为了谁装扮? 她送我礼物的时候,我冲她发了脾气。 一块表,一块名表,一块绝对不会是她为我挑选的表。 身边人们的调笑,卢佳的故作姿态,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种讽刺。 是,没错,你们说的都没错,错的是我,是我! 我指着卢佳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龙珠她和谁交往也不能和你。」 「既然你不喜欢我在这里,我走就是了。」卢佳把手里一个轻飘飘的盒子扔在沙发上,转身出去了。 那个盒子。 在那一刻,我还不知道,那个轻飘飘的盒子,会在我的心头,砸下多大的一个深坑。 深到,自小到大建筑的一切自信与自知,都瞬间瓦解殆尽。 深到,要用多少的痛苦与等待,才能填补起来。 哥哥(22)- 是不是掐死她,就再没有这样的困扰 电视荧屏上闪烁的光线,在她妆扮精致的脸上闪烁着我看不懂的表情。她甩着我紧攥她的手,我却条件反射的攥得更紧。 「你就这么想甩开我?」 我说着这句不讲理的话,想象着是她对我说。 哥哥,你就这么想甩开我,将我甩到卢佳那样的男人身边? 我说着这句不讲理的话,想象着是她选择要离开我。 自虐一样。 我把她推在沙发上,我看到她皱起眉头,我知道我弄疼了她,我因为她的疼而心疼着。可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磨灭心头的这种痛,这种,让我想要发疯的感觉。 有种情绪无法压抑,需要释放,可我不知道要如何释放。 我抓着她的头发,为她的美丽,因她让我疯狂而疯狂。 「头发卷得很好看啊,妆也画的不错,这礼服,小香啊,卢佳那小子对你不错,这么舍得在你身上砸钱。打扮得这么漂亮,很给他面子,嗯?」 我知道我自己心里不是这个意思,可从看她和他一同走进来,我就嫉妒着。看她在他身边像个小女人一样被照顾着,想到我无法像卢佳一样,可以名正言顺的在眾人面前与她表现出哪怕一丝甜蜜,我承认,我嫉妒。 「哥……」她唤着我,表情无辜到让心颤抖,圆圆的黑眼睛,映着我扭曲的脸。 「他吻过你了?」我看着她的眼睛,深深的看进去,「不用骗我,那天,我看见他吻你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要跟她追究这个,可这就是那一瞬间闪过脑海的念头。 你怎么可以让另一个男人碰你。 你是我的,是我的。 真想把她嚼碎了吞下去。从此融为一体,任谁也分不开去。 不再有她,也不再有我。 就不再会有谴责与压力。 毕竟在这个社会,自恋只算是怪癖,不是罪。 说到底,我还是怕。怕她真的会接受卢佳。 我不是不自信,是我自己也搅不清。 一部分的自己告诉自己,那样也好,那样最好。 一部分的自己却无法接受,若真的没有了她,我会不会…… 是不是掐死了她,我就再没有这样的困扰。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 只是一闪而过。我怎么舍得。 我寧可掐死自己。我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在我怀里默默的抽泣,我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 她什么也没有说,给我的只有紧贴过来的唇。 我还能奢求什么啊,我的妹妹。 「不要叫我哥,叫我翔。」 奢求,她不是我的妹妹。 不是我的妹妹。 尤其在我回到家,打开那个轻飘飘的礼品盒子,捡起飘落在地的那张纸…… 我的内心咆哮着,如果她不是我的妹妹...... 我长这么大,从未像那一刻那么不确定。 我盯着那三个字,看了有一个世纪。反过来,正过来的看。 宫外孕。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继而,是择不开的纷乱。 怪不得,她的生理期应该早过了,为什么还在用卫生用品。 是那一次在宿舍?还是在那之前? 我一直那么小心,那么小心…… 可刚才她对着我笑得那么甜。 可刚才我还让她因我哭泣。 我居然还想要掐死她。 她让卢佳妆扮她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瞒着我!!!」我发短信给她。她没有回。 我打电话过去,她接了起来,却不出声。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宫外孕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知道!」 回答我的是掛断的声音。 我再打,没有人接。再打,直接转语音信箱。 天,仿佛在这一刻塌了下来。 妹妹(127)- 没有哥哥陪的日子 回到宿舍我就一头扎进了枕头里,夏夏和慕情都吓坏了,一直围着我团团转。 「猪,你怎么了?哭什么,别吓我们。看看,睫毛膏都糊了。原本挺精致的一个妆,这都变妖怪了。」 「猪,你哥欺负你了?我找人劈了他去……虽然有点暴殄天物,但是,让猪不开心,天诛地灭。」 「……」 哭够了,我拿纸胡乱抹了把脸,看着上面水墨画一般的污跡,骂道:「擦,居然不是防水的。土豆,我要看间之楔……」 果然像夏夏说的,男人不如女人可靠。好在我身边还有这俩只活宝。哭过了,泪就只能留在心里。这样的事,我无处可倾诉,就让它在我心里腐烂吧。 我真感谢大学,课程这么多,让我忙碌,让我可以躲避,让我可以暂时忘记。 可是每次回到宿舍,看着床上角落里躺着的小翔,还是会心痛。我本想把它还给龙翔,但是每次抱起它来就又不想放下,于是便依然任凭它占据着我床的一个角落,变成我自虐的工具。 龙翔几乎天天都会打电话来,我通常会说在看书,在写作业,在洗澡,在吃饭……每次讲不到五句,就被我掛掉了。有时候龙翔会在宿舍楼下等着我,我就从后门回去。 真要感谢卢佳,多亏了他我才知道了那么多小道,以保证我每次都能绕过龙翔。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只老鼠,怕了龙翔这只猫。 我就是一只鬼魂,见不得龙翔这道光。 周末我大部分时间就呆在图书馆里,好几次差一点和龙翔狭路相逢。好在书架够多,楼层够多,我充分发挥咱老一辈人的游击精神,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借龙翔的光,我这阵子看了不少的书。什么都看,拿到什么看什么,完全取决于那天我在哪个书架的旁边。 其实看书也挺有意思的,学到了很多之前不懂的东西,也很容易忘记烦恼,打发时间。只是咱文化水平有限,还是有很多书看不懂或者看不进去。 实在无聊,我就靠在窗子旁边发呆。居高临下的看着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假装自己是个上帝,揣摩着那些走在一起,擦肩而过的人们之间的关系,猜测着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偶尔灵感来了,就编造一些荒唐的故事,自娱自乐。 夏天就快要过去了,太阳很大,气温依然很高,但是就像是强弩之末,拼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带着点终会被秋凉挤走的绝望。校门口旁边的冰店也热闹不了几天了,都赶着学校运动会期间这最后一拼,挤满了人。 楼下的林荫路被长长的绸带隔出了通道,偶尔有胸前带着号码牌的选手跑过。 学校里一年一度的「勇攀高峰」三项全能接力比赛,游泳,长跑,自行车,五个人一组。五个人都完成三项之后,要携力攀过一个直上直下的木头假山。象征着个人克服各自人生的艰难,还是要发扬团队合作精神的力量才能真正成就梦想。学生们可以自由组队参加,夏夏和慕情都去了,我却放弃。 我知道龙翔是学校游泳队的,一定会参加。而看他游泳,就很难不联想到那个队医。 放弃参加,我却还是在这里看着长跑的路线,期待着能看到他,哪怕只是茂密的树冠中间一闪而过的身影。女人果然是奇怪的动物。 我很矛盾。我想龙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但是每次想到他都会心痛。我想看到他,可是我又怕面对他。因为我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站在他面前我会害怕。 我看到过龙翔和艾琳在校园里走在一起,也看过他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举动不见得有多亲密,而且通常是那些女生表现的比较积极。但是我还是会乱想,我会想到那个痴痴看着龙翔,不停追在龙翔身后问问题的一筒。我会想起她躺在病床上苍白如纸的脸。 夏夏说,现在的男人都躲不过女人的死缠烂打。只要是免费送上门来的,只要不算太差,都很容易就会接受。只要不是自己主动,一切都是缘分,吃了反正不用负责,为什么不吃。 我不是个闭塞不懂世事的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原则在网上都看到眼睛长茧子了。但是我天真的以为现实生活中并不是每个男人都那样。虽然我之前的男朋友都无一例外的选择和别的女生走了,虽然欧阳也和我说过类似「我爱她,但是我也爱你」之类的话。我还以为龙翔和别人不一样。 我有时候会问自己,为什么龙翔会不一样。龙翔也是男人,只要是雄性的动物,天性里就是想要拥有更多的雌性来繁衍后代不是么。他爱我,也可以同时爱别的女生。也许不爱,但是不等于不会上床,这并不矛盾。 从来都是男欢女爱,而不是男爱女欢。男人的性和爱,原本就是可以分开的。 一切不过是我自以为是。龙翔那么优秀,那么有女人缘,身边总是有像艾琳那么漂亮,温柔,出色的女生围绕着。你让他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不是太自私,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么。 我一直明白这个道理的啊,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停的提醒过自己,不要奢求太多,不要妄想。但是我还是沦陷了,我还是庸俗了一把。是龙翔他太温柔,是他太霸道,他让我以为我是他的唯一,他让我以为他那么的与眾不同。 人都是一样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与眾不同。 妹妹(128)- 和哥哥分手吧 「你后悔了么?」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看着卢佳双手插着口袋走过来。 「我后悔了。」我不得不承认。 「那你愿意转身么?我还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咬着嘴唇,直到舌尖尝到了血腥。 卢佳伸出手指,把我的嘴唇从牙齿下面拯救出来,轻轻的抚摸。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舔了舔指尖上的血,瞇起他的桃花眼冲我笑,「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苦笑着叹一口气。夏夏果然说得对,男人都是没耐心的动物。 卢佳靠过来,俯视着我,「你知道,男人的青春,也是一去~~~不回头的。」 卢佳伸手点点他的头顶,皱起了眉头,一脸做作的愁容,「你看看,我最近长了一根白头发出来,我已经是个老男人了,很快就没人要了。」 看着他这耍宝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我就註定要收古董不成?」 卢佳扶着我的肩膀,将我转向窗子,「看到下面的跑道没有?人生就是这样一条路,单向,走上去就不能回头。如果像那个笨蛋一样,跑错了路,还是要绕回来重新跑。那些时间耽误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看着窗外负责监督参赛选手的志愿者,挥舞着小旗子,让一个跑错了路的选手再转回到跑道上去。卢佳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个跑错了路的笨蛋么。那他是谁,那个举棋子的家伙?那龙翔呢,龙翔又是谁。 「你不可能一直躲下去。」卢佳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他是你哥哥,你们早晚都会再见面。你始终还是要面对这件事。龙珠,我比你大七岁。我也曾经年轻冲动,固执迷茫过,我也走过弯路。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会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你为敌,与你的爱情为敌。你会觉得爱是无罪的,你会觉得在爱情面前没有对错。但是你要知道,现实生活不是希腊神话。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而有的时候,这代价比拟想象的要沉重的多,这代价也许会让你一辈子再也无法翻身。」 我转过身面对他,「谢谢你。」 他还是那句话,「你知道我要的不止一句谢谢。」 我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我可以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但是,你要给我时间。我不确定自己要花多久才可以爱上你」 一双手臂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卢佳摩挲着我的肩膀,吻了一下我的头顶,语气是放松下来的愉悦,自信得让人感觉很欠揍,「没关系,只要让我在你身边,你早晚会爱上我的。」 晚上,龙翔又如平常打来了电话,还是问我的身体,问我的学习,诸如此类。我一如既往的应付着,心里有些挣扎,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我今天的决定。 我还在犹豫,龙翔却已经问了出来,「piggy……卢佳……他说……你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我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龙翔看不到,于是就轻「嗯」了一声。 龙翔在那边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掛了。我在等着,等着龙翔发火,等着他跑来找我。以他的性格,不过看见卢佳强吻我,就别扭了两个星期,连我军训回来都不理我,还险些对我用强的。如今我亲口承认了要做卢佳的女朋友,他会不会冲到宿舍来。我突然有些后怕,如果搞得天下皆知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不应该承认的。 我听见电话那边「咣」的响了一声,忍不住叫了出来,「哥?……」 「为什么是他?」龙翔的声音终于又传过来,沙哑的,听起来很疲惫,「就算我做错了,伤害了你,你不原谅我,我接受。但是为什么是他?」 「哥……」这让我怎么解释。 「我对你说过,卢佳不是个适合的人选。他太復杂了,不是你可以应付的。你不需要因为我的错误,就这样作践自己。」 「哥,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相信卢佳对我是认真地。」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说出了那句话,「哥,请你祝福我们吧。」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龙翔的声音仿佛被乱刀砍过一样破碎,「piggy……你……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么?」 我捂住嘴巴,顺便把手机按掉,然后趴在枕头上大哭。夏夏和慕情又在对门打牌,宿舍就我一个,我尽情的哭,用力的哭,仿佛要把过去的一切都用眼泪冲跑了。 哥,我们结束了吧。四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了。我们玩了个禁忌的游戏,最后终还是要gameover了。只是我赔进去的不只是时间,还有一颗心。 怎么才能把它再捞回来,我不知道。 妹妹(129)- 和千人斩的约会 第二天,卢佳打来电话约我一起吃晚饭。 正是饭点,我打扮妥当下楼,他和好几个等女朋友吃饭的男生一起在女生宿舍门口站岗。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没有龙翔天生的好模子,但是站在人群里还是相当的突出。 至少他手里拿着那朵玫瑰花的范儿就不会让人感觉俗气。 旁边的男生会时不时地瞥他一眼,看看卢佳身上正品的范思哲,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耐克,说不定还是山寨的,嘴撇的和自己身上那个勾子一样歪。 也就是卢佳,能把这怪怪的花衣服穿得理直气壮,白裤子上的腰带扣故意歪在一侧你还不觉得他娘。都说人靠衣装,但是有些衣服,没有那个气质气势你还真穿不出那个味道来。 晚餐的地方很熟悉,就是他曾经带我来过一次的乾元。看到那个门,我就想起花花来。当然,还有那个可怕的活塞。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去看看花花了。她的花店开张我也为了躲开龙翔谎称生病没有去参加。花花接到电话的时候,听得出来很失望,只说了句「好好念书」就掛了电话。她好像觉得我已经和她不再是一路人,那种隔阂的感觉,让我难过了好几天。 「想吃日餐,韩餐,西餐,还是泰国菜?」卢佳帮我打开车门,拉着我的手出来,然后极其自然的搂住了我的腰。 一切动作都很顺很自然,我却感觉浑身不自在。虽然我特意穿了自己比较正式的裙子和高跟鞋,但身边走过的女性每个都打扮得像是要走星光大道一样。我清汤掛面的头发,只擦了睫毛膏和唇彩的素顏,真正的格格不入。 「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吧。」某猪现在极其的不自信中。 「已经订了包间……不过,看你喜欢了。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么?」 「我……」我也就知道吃麦叔叔肯爷爷之类的。 既然订了包间,就不用见人了吧,那去就去吧,只要别坐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给他卢大少丢人就好,「嗯,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好,你决定吧。」 卢佳用手指勾着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面对他,「如果你不喜欢这种地方,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我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 「嗯……」我还在犹豫,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卢佳吃饭,但是这算是第一次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来约会,身份的转换让我反而不能像之前面对卢佳的时候那么自然了。 「走吧,你想吃麦xx还是肯xx。」卢佳拉着我就往回走。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又塞进车里。 「垃圾食品,不好吧。」哪里有大少爷约会去吃快餐的。 「去吃麦xx吧,好像最近在送大脸猫,女孩子似乎都喜欢这个。」卢佳把车拐进停车场。正面玻璃窗上贴着大海报,hellokitty傻傻的穿着黑黄条的蜜蜂装。 (hellokitty不是猫,是个小女孩!看到那个新闻梦也是醉了。) 「那是儿童餐才有吧。」他不过才比我大七岁就把我当小孩子糊弄啊。 「那咱们就点happymeal贝。」卢佳冲我回眸一笑,拉着我的手就蹦进了麦叔叔家。 俩个大人守着两份儿童餐,卢佳倒是不着急吃,把他的那一份hellokitty的繽纷组合递给我,「打开看看,是什么?」 他的那一份里面是发束,夹子和贴纸,我的里面是手鐲,戒指和书夹。卢佳拿起那个kitty大头的戒指,像模像样的抓起我的手,然后微笑的看着我,「mayi?」 我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最后还是伸直了。 那个塑料的戒指太小,只能戴在我的小手指上。但是kitty的头就够大,大到滑稽。卢佳拉着我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我感觉他的唇仿佛带着静电,刺刺的,忍不住缩了回来。 妹妹(130)- 利用他,我就可以忘记哥哥么? 我把戴着戒指的手从卢佳的手里缩回来,又觉得是不是不太给卢佳面子,心里有些担心他不开心,但是又不能再伸回去。 好在卢佳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很开心的开始清点他那一盘子吃的东西。 我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发呆。女孩子都有这个梦想吧,有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执己之手,将一生的承诺圈成一个圈,郑重的套在纤细的手指上。 龙翔,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做这件事了。而卢佳的这个戒指,套在我的小手指上,和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我手指上空白的这一块,最后会是留给谁的呢。 我回过神,发现卢佳正拿着我的饮料在喝,「你怎么喝我的?你不是有嘛。」 「我的是可乐,你的是雪碧,不一样啊。」 「噯,你要喝雪碧你自己再去买啦。」 「给你给你,真是的,我也不过尝一口。」 卢佳把饮料还给我,我刚要接过来喝,发现他瞇着桃花眼在看我的吸管。灵光一闪,我知道了,他这不是想要间接接吻么。小学生的把戏,无聊不无聊啊,我俩又不是没真的接吻过。 我顺手把吸管抽了出去,换了一根新的。 卢佳的表情很失望,「平时怎么也没见你这么聪明过。」 「噗~」我一口气顺着吸管喷进去,雪碧就从盖子冒了出来,溅了我一脸。 卢佳这下得意了,递给我一张纸巾,「不用吧,就少了一口而已,你犯不着用口水补进去啊。」 旁边有人看过来,我偷偷躲起来擦脸。真丢人真丢人。 「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这么搞笑。」 「人我倒是搞过,笑我暂时还没搞过。」 「......」 不得不说,卢佳这个千人斩不是白当的,逗女生的技术一流,笑死人不偿命,还专门挑我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丢包袱打趣,让我好几次都差点喷满桌子饭渣。 因为是第一次和他出来正式约会,而且刚才的举动已经成功地吸引了周围路人对我们的註意力,我不能让人再看我出糗了。 卢佳的小模样回头率是相当高的,连带着我也被人盯得后背发凉。你说我倒了哪辈子的霉,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招人註视的大神啊。 我用力憋,用力憋,憋得满脸通红,憋得快要内伤。不厚道的家伙,不知道淑女要保持形象么。 不过说说笑笑间,也让我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郁闷,心情轻松了许多。时间居然过得很快,聊聊天就已经到了要回宿舍的鐘点。 卢佳一路把车开到了女生宿舍附近。他这红跑车太招摇了,若不是我强力阻止,这若是开到宿舍楼下,我就连下车的胆子都没有了。 他把车停稳,却没有像平常一样过来给我开门。我都习惯了,居然忘记其实自己也可以开。我扭头冲他微笑,「谢谢你,我今晚很开心。」 卢佳没有讲话,只是倾过了身体,左手拨开我的头发,抚上了我的右脸。我听见自己的脉搏一瞬间翻了一番,整个人贴在椅背上,恨不得能溶到里面去躲起来。 我太紧张,没有在意他这个动作让身体扭动的角度很大,后来再回想,他坐在我左边,明明伸右手才更顺嘛。 桃花眼里水汪汪的电光,让我定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眼看着他的脸渐渐放大。 嘴唇上落下温润的触感,我闭上了眼不敢看他,错过了卢佳带着笑意和挑衅望向窗外的眼神。 这个吻异于寻常的温柔,远没有在卢佳家里的那次激烈,他甚至让自己的舌头老老实实的呆在了自己嘴里。但是老手就是老手,只是这样简单的碰触吮吸,就让我无法拒绝。他的嘴里是康口胶的薄荷味道,清清爽爽的,吻也是清清爽爽的,我不自觉地就回应了他。 感受到了我的回应,卢佳的手游移到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我有点窒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直抓着座位消极怠工的双手总算知道要干什么了,抬起来就推上了卢佳的小胸脯。 他没有再坚持,让开一些距离,眼神在我发烫的脸上来回的仔细端详。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似是已经动了情。我有点害怕,指指前方的宿舍楼,声音都有点颤抖,「我要回去了,快锁门了。」 卢佳深吸了一口气,笑瞇瞇的看着我,用手指勾了勾我的鼻子。很曖昧,却也很温情的动作。 他下车给我开门,靠在车门边搂住我的腰又啄了一下我的脸颊。 「早点睡觉,明天你有一大早的课呢。」 「这你都知道?」 「你的课程表我可能比你自己记得都清楚。」 果然是千人斩,真正用心啊用心。 挥手和他告别,我捏着玫瑰花,拎着一袋子kitty猫向宿舍走。 还不错,第一次的约会一切顺利。也许我的决定是对的。就算我还没有爱上卢佳,至少我不讨厌他。和他一起很开心,和他接吻也可以接受。也许静下心来,慢慢的,我终会适应没有龙翔的日子。 只是这一次分手,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我不再能淡定,不再能笑笑从头开始。这一次,我血液里和龙翔共同的那一部分,都似乎已经凝结。 妹妹(131)- 千人斩的女朋友 我坐在桌前摆弄那朵玫瑰花。 我把它剪短了插在装礼物的hellokitty小桶里,又随手倒了一些矿泉水在里面,心想,估计活不了两天就会枯萎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喜欢用玫瑰去代表爱情,是因为它美丽,却无法持久么。 我问夏夏,她敲我的脑壳,「猪啊,如果这样说,所有的真花都是无法持久的。那康乃馨代表的母爱,水仙花代表的尊敬,文竹代表的永恒,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持久的。要持久那不如用石头去做代表算了。」 我揉揉自己的额头,「原本很多感情和愿望都是不持久的啊。而且石头的确也被赋予很多意义,例如猫眼石象征勇气和力量,琥珀代表爱情,红玛瑙代表维持婚姻的幸福和热情。」 夏夏一楞,又敲了我的脑袋一下,「早知道多敲两下能变聪明,我应该每天早上起来都敲一敲。」 她不顾我瞪她的眼神,继续说:「这些意义都是人自己赋予的,纯粹就是没事找事,或者是卖花还有卖石头的人硬拗出来骗钱的噱头。送多少玫瑰花,该分手的还是要分手。有多少勿忘我,该忘记的还是会忘记。你趁早塌下心来,该干嘛干嘛去吧。」 桌上的玫瑰花,倒是每天都开得鲜艷,并不是我有什么法术,而是卢佳每天都会送来一只。 开始的时候,宿舍里的八婆们还因为卢斩在今年新生中间选中的人居然是我而异常的不服气,都说卢大少肯定和我顶不过两周就肯定领结新欢,一个个想着看我伤心欲绝呢。 我真想告诉她们,我就算在伤心,也不会是因为卢佳。 结果卢佳他老人家居然在两周之后,依然意志坚强的和我这个虽说不丑,但绝对也算不上艷丽,顶多算是可爱的家伙泡蘑菇。如今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我降伏了本校最花心的大少爷,龙珠儼然成了江湖上新一代传奇人物。每次卢佳刚到宿舍下面,可姨还没看到他呢我就先被一群死娘们七手八脚的推出去了。 纪慕情说,「猪可真有佛祖的心肠。话说,猪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猪可是用自己的身体,拯救了无数可能惨遭辣手的姐妹们啊。」 无论我怎么解释,她们都认定我已经被千人斩吃干抹凈了。还整天看着我上下打量,猜测我到底有怎样的天赋异稟居然让卢佳这个御女无数的男人依旧保持着性趣。 龙翔和王强都和我打过预防针,但我还是没想到为什么卢佳的风评坏到这种程度。怎么说他也是个风流多金,瀟洒倜儻的帅哥啊。况且一直以来他对我也不错,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荒淫无度。至少目前他还没对我下手,我也还没见过他勾搭别的女生。 而据江湖上传说,无论多纯情,多古板的女生,每个科系的系花,甚至是新来的年轻老师,只要让他卢大少看上的,一个不差都会被他搞上床。 这太夸张了,难不成编黄色小说呢。别告诉我这个卢小斩还真的「斩」过一千个人。这么算算他应该比皇帝还忙啊。 终于某猪实在忍不住好奇,在卢佳陪我去教室上课的时候,侧面试探了他一句,「她们说……你……功夫很好?」 ok,我承认,不算太侧面。 不过卢佳更加劲爆,居然在走廊里,来往那么多学生甚至老师,眾目睽睽之下就把我按在墻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指尖已然碰到我内衣的下缘,嘴唇贴着我的耳朵问,「想试试么?」 我被他吓坏了,以后再也不敢问他这种问题。只要可能,我也尽量避免和卢佳单独相处,转挑人多的地方。 我虽然答应了做卢佳的女朋友,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真的成为他的女人。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再纯洁,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接受和龙翔之外的男人做那种事情。 说起来多滑稽啊,连自己的哥哥都能接受的女生,又会干凈到哪里去呢。 妹妹(132)- 女人还是要靠自己 我觉得女人总是需要一些爱情,才能从心理上接受身体的欲望吧。我不禁想起了花花,想起她被ardon像个充气娃娃一样的对待。她对ardon有爱么?又或者是因为逼不得已而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多少要爱一点呢。 我在花花的花店外面,隔着玻璃窗,看她靠在桌子后面拿着一个本子,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写什么。她剪了利落的bobo头,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身上穿着深灰色的真丝裙子,腰间扎着一条大红色的宽腰带,立在五顏六色的花卉中间,很美丽,很优雅,却让人莫名的心酸。 我的心理作用吧。 有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老板娘,花店的生意肯定不会差。连她自己店里送花的男性工人都时不时的会偷看老板娘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说,这么久没见,花花蜕变了很多,举手投足都是风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很女人的气质。别说男人,连我看着都会心动。 花花放下电话,抬头看见了我,尖叫一声,扔下东西就奔了出来。只是这片刻疯癲的样子,让我仿佛又看到了之前的她,让我记起她和我一样,也才是刚刚高中毕业没有多久的孩子而已。 「母猪,你怎么来了。」花花笑得很开心。我也冲着她微笑,任凭她拉着我的手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嗯,这么久没见,是个大学生的样子了呢。」 听她这样说,我胸口好酸。我们曾经说好了的,要考同一个学校,学同一个专业。要和高中时候一样,一起上课,一起吃食堂,一起住宿舍,一起哈美男。如今我们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似乎越走越远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各自开拓着自己的交友圈子,各自为了自己的烦恼而烦恼着。少有交集,平时连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 原本,她也是可以和我一样,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如今却…… 「花店忙么?」我探头看看她的店面,ardon似乎很舍得给她花钱,装修上乘,花卉丰富又新鲜,路段很好,人流也不少。 「开始挺冷清的,最近慢慢忙起来了。主要是婚礼啊,聚会啊什么订得多。不能奢望这些路人能买多少花,也就只有情人节,清明节靠着洋人和死人赚钱。呵呵,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走,去找个地方坐坐,喝点饮料,聊聊天。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天了。」 「你不冷么?」现在是秋天啊,小姐,只穿一条真丝裙子就到处得瑟。 「没关系,我有车。」她又小跑着回店里交代事情,高跟鞋嗒嗒的响得轻快。 「挺有老板娘的架势噢。」我看她拿了包包从店里走出来,笑着揽住花花的手臂。朋友就是朋友,无论多久不见,自然而然的就有种亲切感。 「那是,也不看看谁给他们发工资。呵呵。猪,看我的新车,不错吧。」 红色的a4,在阳光下闪着光,神采奕奕,和花花一样的热情。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她和卢佳倒是很配。 「嗯,很适合你。」 「呵呵,ardon刚给我买的,今年的新款。来,猪小姐,请上车。」 我坐上副驾驶,看花花把手里的名牌包随便往后一甩,麻利的打火,掛倒档。 突然有个念头冒出脑海,「花花,你有驾照么?」 花花怔了一下,「啊呀,没有,这可糟糕了。」 「你……啊……」我还没讲话,她一脚油门下去,我整个人差点从挡风玻璃上撞出去。 「呵呵哈哈……」花花一边乐一边就拐上了路,我系好安全带,抓着把手,缩在座椅里,「我不就是好久没来看你了嘛,你也不用谋杀我吧。」 花花扭头看看我,接着乐。 我承认,我怕了,「花大小姐,看前面,你好好开车,我求求你了。」 车很灵活的超越了前面一辆的士,花花拍拍我的大腿,「放心,我的驾照可是正正经经考来的,不是花钱买来的。我知道自己要跟着ardon的时候,就料到一定要学会开车。你明白的,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ardon不可能派司机跟着我。能买车给我开,我已经很满意了。关键时候,女人还是要靠自己。」 妹妹(133)- 吸烟的感觉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问得小心翼翼,「ardon,他对你好么?」 「还是那样贝。」花花自嘲的笑了,翘起的嘴角掛的都是苦涩,「感谢上帝他还没对我失去兴趣,最近找我还挺频繁的,呵呵。」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闪过那些画面。ardon找她,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努力开着玩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皈依上帝了。」 「就算我想皈依,上帝估计也不要我。上帝是什么,绝对是个闲人。教会里教给你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接受现实,忍耐,再忍耐,忍到死就干凈了。」 我不太同意花花的话,但是也无从反驳。宗教信仰对我来说太遥远。 (注:以上不代表某梦本人宗教言论) 前面是红灯,花花从储物柜里摸出一盒esse,白色的盒子,蓝色的条边,淡淡的英文字。说实话,挺漂亮的,可惜里面装的是烟,有害健康啊。她又摸出一个粉色画着兔子头的打火机,熟练的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才想起来,「啊,猪,我抽烟你不介意吧。」 我倒是很想介意,但是看她这个样子,又说不出介意,「你……随意。」 花花抽出烟灰缸,把烟架在那里,变档跟上车流,「我也不是有烟癮,只是需要一种习惯。 人都需要习惯,就算外人看来没有什么意义,甚至很荒谬,但是自己就是要靠着习惯才能活下去。因为习惯不需要去思考,身体本能的就会接受。人生难得有这样随意的时候。 你知道抽烟是什么感觉么?」 我摇摇头。 「吸一口,让那呼吸环绕在胸口,温温的,暖暖的,很安全,很充实。像有双手安抚着心脏,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事情。」花花拿起烟递过来,「要不要试试?」 「呃……我就算了。」我忙摆手推托,看着她两根擦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熟练的夹着烟凑在唇边,鼻子一阵发酸,「能少抽点就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花花又抽了一口,把烟掐掉,「现在啊,也只有你才是真的关心我。」 「花花……」我到底还是没忍住泪水。 花花看了我一眼,笑得一抽一抽的,「母猪,这么久了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这么爱哭鼻子。纸巾在你前面的储物箱里,自给自足吧。」 反正我什么狼狈模样花花都见过,我也不顾及形象了,擤鼻子,抹眼泪,浪费她纸巾无数。 「就这里吧。ardon经常带我来,他们几个朋友都喜欢这里。」 她把车停进车位,拉着我就往里走。 是个门帘很简约的咖啡厅,不怎么起眼,可是里面装修的可够精致的。带座的小姐认识花花,很是客气,不过还是多看了我俩眼,估计没见过我这么朴素的吧,明显就是个穷学生的样子。 虽然卢佳给我买了很多新衣服,新鞋子,我上学的时候还是习惯穿自己的,只有和他出去约会的时候才打扮起来。如今看来,以后找花花,也得装模作样的把自己包装成芭比娃娃才成。 我看了看menu,没有什么想法,由着花花推荐了。她坐在对面用力的打量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别冲着我放电,小心我爱上你。」 「呵呵。」她拉开我的手,居然没有放开,抓在手里抚摸着,「爱上我可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我抽回手,夸张的打了个哆嗦,「呃……我怕辛苦,我还是不要了。」 「你怕辛苦,那还要爱上自己的哥哥?」 我突然收了笑容,仿佛被人砸了块大石头在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和龙翔怎么样?」花花看出来我情绪的改变,也收起了调笑的表情。 深呼吸了n次,我才能正常讲话,「我们分手了……」 听我讲完经过,花花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真没想到,龙翔居然是这样的人。如此看来,这世上的感情还真的没有可以信任的了。不过龙翔的确有那个招蜂引蝶的本钱,你也不能全怪他,那些花痴女们自己也有问题。」 原来她也这么想的。看来太过优秀的男人命里註定都犯桃花。 「那你现在就决定跟着卢佳了?」 什么叫跟着卢佳,听起来怪怪的,「嗯,我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花花又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他卢大少爷就这么对自己的女朋友,也太寒酸了吧。」 我有些别扭的在椅子上挪了挪,「我不习惯拿他的东西。毕竟……毕竟我和他还在彼此磨合阶段。」 「磨合什么啊磨合。卢佳是什么人,你不会还期盼着他能跟你过一辈子?别太天真了,连龙翔都能劈腿,你还奢望卢佳守着你一个?趁他现在稀罕你,能要什么要什么,能要多少要多少。他们这种大少爷,分手绝对不会把给你的东西再要回去的。只要你拿到手了,就是你自己的。」 「可是……」 我觉得花花有点偏激了。男朋友,女朋友,不是应该谈感情的么,那么多金钱掺合进来,不就变得跟把自己卖了一样么。 妹妹(134)- 花花的理论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的确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一些礼物,而且收到礼物,也会很开心。 但是我无法开口去要,况且我和卢佳的感情还在培养中,距离爱的程度甚是遥远,我更不可能去和他要这个那个的。就连他给我的,也是能推就推。 欠太多,有时候会心虚。拿人家的手短,让人感觉卑贱,让人感觉低三下四的抬不起头来。 但是这话在花花面前我不能说,一句也不能说。 花花又从包里摸出一盒烟,这次是粉色的paris。还说没有癮,随身都带着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吸一口,把烟吞下去,手指夹着烟,尽量远离我,「猪,我承认我现在变得庸俗,可是我真的清高不起来。我在ardon身边这些日子里,看多了我这样的女孩子。有些和我一样,生活所迫,有些是自己甘愿堕落。无论怎样开始的,结果都是一样。装清高装到最后只能人财两空。名声臭了,嫁不出去了,如果再没有本钱养活自己,除了去跳一零一我还真找不到别的出路。 你若是和你哥在一起,你还能继续做梦,因为他是你哥,有一份亲情在。但是你和卢佳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你就必须活得现实。他家做什么,他是什么身份,你觉得他的父母能让他随便找一个女孩就娶进门么?我不知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真的以为卢佳还能给你个少奶奶的头衔?」 我觉得心情很沉重,看着好友变的这样现实,这样偏激,却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帮她。而最可怕的是,我知道很多话,她说的是对的,而我从来没想过。 「我……我也不是因为想要嫁入豪门才和卢佳在一起的啊。」某猪垂死挣扎。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浪费时间呢?你和卢佳在一起只能是玩玩儿。如果这只是个游戏,你玩儿的起么。 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是个会玩儿的女孩子。你心太软,很容易相信人。龙翔是隐藏的太好,你没看透也就算了。卢佳名声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还敢飞蛾扑火的凑上去,就不怕把你烧个死无全尸?」 「我……我总觉得卢佳似乎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 花花可能觉得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如果哪天你发现卢佳也有另一个女人,你会和离开龙翔一样离开他么?那如果这样,你不如现在就离开好了。因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人家是在哪里摔跤就在哪里爬起来,我看你在哪里爬起来的还会在哪里摔下去。」 我心想,不会那么惨吧。 「就是会那么惨。摔了这么多次了也没个记性。」 我吓一跳,花花通灵啊。 「猪,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男朋友总是劈腿么?」 「是我不够好吧。」做朋友也得给我点面子,不能总打击我的自信心啊。总做这种伤口上撒盐的工作,不讨好。 「你从小缺乏安全感,自我保护意识太强,总是缩在壳里,他们永远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男人不喜欢猜测,因为你不直说,他们永远不知道女人的真实想法。你又缺乏自信,被动消极,就算不爱,只要被感动了就很容易接受。最后会变得逆来顺受,让男人找不到征服感。你说他们能不想着从别的地方寻求慰籍么。」 看来都是我咎由自取。 「猪,主动一点儿吧。不要总是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说的时候说,该骂的时候骂,气不过就打,别把什么都憋心里。爱就去争取,不爱也别非让自己在里面混着。女人就像我花店里的花,转眼就雕谢了,没几年青春让你混的。 谁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做了错事也分情形的。到底怎么错的,是自愿还是被算计,是事实还是误会,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给自己的心掛上了枷锁。虽然我知道你喜欢自虐,但是何苦为难自己。最后开心的总是那些看你笑话的人,何必给他们机会呢。」 花花一口气说了好多,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子的确无法处理太復杂的事情,又开始隐隐做痛了。 花花显然也知道我的弱点,「算啦算啦,说这么多你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喝咖啡,这个店的咖啡豆很特别,你尝尝看。」 咖啡就是咖啡,我学不会品尝。总觉得麦叔叔家的就不错,起码不苦。我学着花花的样子,优雅的端起那画着美丽素雅花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什么也没加的黑咖啡,虽然我很想表现出一点欣赏的感觉,但是眉头还是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呵呵,苦吧。」花花看着我忍无可忍的表情,笑得肩膀不住的颤抖,「刚入口是有些苦的,不过回味起来很香。」 她吸了一口烟,依旧是把烟吞下去,然后又灌一口咖啡,舌尖在唇边舔过,很性感的动作,「他们说,这咖啡很像生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回味所谓的香……」 我们的谈话,一直在尝试着往愉快地方向发展。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跌落到沉重的那一边去。我于是便和花花讲宿舍里的那些姑娘们,讲每天不是sho,nagi就是taki的土豆,讲新生营训的时候靦腆到一讲话就脸红的教官,讲匍匐前进的时候,我爬到终点往后一看,一群平时极其在意自己形象的女生们扭捏着,撅着屁股在原地磨蹭的景象。花花一边听一边大笑,笑得好几次有旁边座位上的人看过来。但是我知道花花的笑很潮湿,她憋着没有哭,我听着却很想哭。 那原本是她也会经歷的生活,就算她接受了现实,不等于她真的放下了做梦。也许我应该劝她,和ardon结束之后,还是回来上学吧。 终于叙旧完毕,花花送我回学校,在车里我们谁也没有再讲话。我看着车外的人潮,看着那些小孩子,年轻人和老人。 曾几何时,世界在我们眼里就是童话。可惜我们总要长大,无论多么不愿意,现实还是扑面而来,让我们应接不暇。 妹妹(135)- 千人斩的傻老婆 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着花花送我回学校之后和我讲的最后一句话,「猪,我看得出来,你根本还没放下与龙翔的感情。你一定要记得,龙翔是你的哥哥,这件事一辈子也改不了的。你们最好还是要坐下来谈谈,毕竟是一家人,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我觉得你要好好想想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于是我就真的开始闭门思考。坐在床上,抱着小翔,从搬进龙翔住的地方的那第一天开始回想。我居然发现,每一个画面,每一件小到芝麻绿豆的小事情,我都记得那么清楚。从开始的纯粹花痴,好奇,到后来的依靠,爱恋。我对龙翔的感情缓缓渗透,突然爆发,多少有些莫名其妙。我甚至有点分不清楚那是爱情还是依赖,似乎轻易就被龙翔迷惑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爱情不就是一种感觉么,一种想要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想要一辈子依靠着走下去的感觉。爱了就是爱了,至于怎么爱上的,有那么重要么? 我相信,我还是爱着龙翔的,否则也不会因为麻将牌的事情那么伤心。那龙翔呢,他爱我么。他做错了一件事,我什么都没问就判了他的死刑,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可是如果现在让我去找他,我想我还没调试好心情。 也许如书上所说,时间是唯一的良药。 花花说得没错,我就是想太少。我也从来没想过答应卢佳做他女朋友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在龙翔那里受了伤,想找一个人来做挡箭牌。而卢佳刚好在那里,纠缠已久。我熟悉他的体温,熟悉他的怀抱。黑夜里就那么一盏灯,于是我便失魂落魄的靠了过去。这样说来,我这样胡乱的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岂不是对卢佳很不公平。 思考是件累人的事,所以我一直放任自己跟着感觉生活。如今看来,我那笨拙的感觉似乎给我带来了诸多更加麻烦的事。为了自己不受伤,却让身边的人受伤,无论是爱的还是不爱的,都不应该,以后还是要多用用脑子才行。 想多的后遗癥就是,面对卢佳的时候,心情开始变得很復杂。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善于逗我开心,知道我喜欢什么,知道怎么讨好我,轻易让我暂时忘记心中的困扰。 但是我还是会经常问自己,我对于卢佳来说,是个游戏还是认真。如果是游戏,我输得起么。如果是认真的,我可有那个勇气和他走下去。 话说,以花花的论调讲,人家卢大少怎么会对我认真呢。可是,为什么我又感觉不出来他对我不认真啊。是我太笨看不出来,还是卢佳段数太高已经浑然天成了。 归根究底,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啊。可是信心也要有个出发点,我觉得自己除了身材比之前略丰满玲瓏了些,为了谋杀寂寞用功念书让成绩提高了不少,除非是从卢佳家里打扮好了出来的时候,否则我的灰姑娘原型着实不太吸引人。慕情说我是第二眼美女。可是现在满街都是美女,谁还有心情和时间再看第二眼啊。 「啊……」我揉揉撞在车门上的脑袋,「嘶……」,真疼啊。 「又走神了?」卢佳把车停好,凑过来看我的头。因为撞的是右边,他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最近怎么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不是撞电线桿就是磕玻璃门。撞傻了可怎么办。」 虽然自从答应做卢佳女朋友以来,就免不了经常这样近距离接触,但是我还是不太习惯,心跳会猛地窜好高。 我为了掩盖紧张,于是便尝试着说笑,「夏夏说,多撞两下会变聪明点。」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刚说要动动脑子,这就又白菜了。 卢佳乐不可支的趴在我身上颤抖,「原本就不聪明,这下可真撞傻了。」 我把他推开,撅嘴抱怨,「还不是你,停车耍帅给谁看啊,转这么猛干嘛。」 「宝贝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哇,嘴撅那么高,来,罚我吻你一下吧。」 「你……」 我看着卢佳笑的得意洋洋,得逞下车,心中愤然。 又被人香了去,叹,想抬手抹嘴,我又舍不得刚擦的口红。这顏色真好看,粉嫩粉嫩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看着就让人想亲亲,也不能全怪人家卢佳啦。 不对,还是要怪他,送我这隻口红绝对是蓄意的,想栽赃我勾引他。这个狡猾的男伦。 「来,宝贝儿,下车。」卢佳打断我心里的自言自语,帮我打开车门,拉着我的手把我从车里提溜出来,顺手搂在怀里,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嘴,「别担心了,就算傻了我也要。我就当是做公益了,多积点德。」 怒了,某猪怒了。 「凭什么说我傻啊?我看你脑子才出毛病了呢。娶个傻子回家干嘛?」 某猪完全没想傻的是自己这个问题。 「有个傻老婆,我出去偷吃才不会被抓呀。」卢佳又瞇起了眼睛。 「你……」我又一次语拙,「你爱怎么吃怎么吃去,跟我无关。」 你出去吃才好呢,我就不用做你女朋友了。可是,如果不做他的女朋友,我现在就会一个人留在宿舍里,靠着墻角数自己的伤疤。光想一想就胸口疼。我不要,就算是自我欺骗,多开心一分鐘,就少伤心一分鐘。我已经开始把卢佳当止疼片用了。 「不会吧,居然不吃醋。我真的是太失败了,这么不招你待见。」某斩摆出一幅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模样。 「不招我待见,招别人待见啊。」我看看旁边经过的一群年轻女孩子,应该还是高中生,不停的看过来,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可不会以为她们在看我,我也是刚从那花痴的年岁过来的。想当初,我和花花走在街上不也是这个样子。想到花花,胸口又一阵疼。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是长了刺的仙人掌,想到谁我都疼痛。早晚我的心脏会被扎透了碾碎了,我似乎看到心肌梗塞已经距离我不远了。 妹妹(136)- 纠结的灰姑娘 卢佳都没回头看,估计他已经习惯了被人註意,反而笑瞇瞇的凑过来我耳边,「你男朋友这么优秀,你还不抓紧点儿,被别的女生拐跑了怎么办。」 「拐吧,都拐跑吧。我就清静了,一个人过一辈子,不知道有多好。」 我甩着胳膊往步行街走,他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搂住我的腰,「别人把我拐跑了,逛街谁给你买单啊。」 突然感觉自尊心被什么刺了一下,我甩开卢佳的手臂,转头看着他,「你认为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是为了逛街有人给我付钱?」 「哟,小龙女生气了。」他嬉皮笑脸的勾勾我的下巴,「宝贝,当然不是只给你付钱。还要当你的司机,你的出气桶,你的护花使者,你的佣人啊。如果愿意,当玩具或者奴隶都可以……」他贴着我的耳朵吹气,声音低沉曖昧,故意挑逗,「……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做免费牛郎,包您满意。」 这个人,不能和他讲这些,永远没正经。我扭头要走,被他一把从身后搂住。 「放开我。」我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喊非礼了。」 他拿脸蹭我的脖子,嘴唇似乎扫过了我的耳朵,让人头皮一阵发麻,「宝贝,真的生气啦。刚才都是逗你玩儿的。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有责任宠着你,逗你开心,让你忘掉不愉快的事情,让你……能早一点儿爱上我。」 卢佳最后一句,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得我一阵心酸。他也知道我还放不下龙翔吧。像我这样,人和卢佳在一起,心里却想着别人的状态,真的对他很不公平,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挺齷齪的。心里突然对卢佳感觉有点愧疚,气势也跟着就矮了一截。 我的身体被卢佳慢慢的转了过来,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仰起头面对他。我第一次看到卢佳的桃花眼里有这么真诚的目光,让我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卢佳。 「小龙女,不要怀疑我的心意,也不要怀疑你自己的魅力。女孩子不需要想太多,等着男人疼就对了。」 卢佳的声音轻轻的鉆进我的耳朵,像只温柔的手安抚了我内心的骚动,我一瞬间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对着他缓缓点头。卢佳双眼略瞇笑了起来,正呆呆的看着他的我「劈啪」一声就给电晕了,整个人彻底瘫软。 「走吧,今天不是出来给你买大衣的么。下个星期就降温了,不要把我的宝贝龙儿冻坏了。」他搂着我就拐进一家名牌店。 「这个太像斗篷了啦。」 「那才显得你娇小可爱啊。」 「这个……这个腰很高耶。」 「这样腿的比例才长啊。」 「这个……谁会穿纯白的大衣出门啊,很容易脏耶。」 「没关系,我家有佣人负责干洗。」 总是这样子,跟着卢佳出门逛街就像是做梦一样。看得我眼花繚乱,头昏脑胀。身后跟着几乎全店的员工,一会儿就被卢佳推进试衣间,一会儿像个木偶一样被他拉到镜子前面转圈转到晕。最后莫名其妙就买了一堆东西回去,我想阻止也无从阻止。人家大少爷只管挑,不划卡,也不负责拎,只是下次去他家,那些衣服已经在衣橱里,连不合适的地方都改好了。 之前卢佳送我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我大多都放在他家里。和卢佳出去约会的第一站,总是去他家换衣服,顺便梳妆打扮。那间客房,儼然成了我在他家的专署房间,衣柜里都是我的东西。每次约会之后,我又会回到他家,在那个大冲浪浴池里浪一下,彻底恢復原貌,穿着我简单朴素的衣服回宿舍。 我真的觉得自己是灰姑娘了,辗转在奢华和普通的生活中间,渐渐的有一点错乱。我不知道自己的水晶鞋什么时候会丢了,丢了之后,还要不要找回来。卢佳不是那个满大街找人试鞋子的王子,我也不是那个对王子一见鐘情的灰姑娘,生活毕竟还是和童话不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女人都是虚荣的。绝对的由简入奢易,有奢入简难。我从一开始就无法拒绝卢佳的馈赠,从去乾元的衣服,到后来的眼霜,卢佳太明白女生的弱点,总有办法能让我接受。 我再怎么挣扎着保留自己的一片天地,也阻挡不了卢佳渐渐的侵蚀。总有些我觉得不起眼的东西,被我不小心带回宿舍,然后被夏夏或者慕情「偶然」发现,然后惊天地泣鬼神的感叹一番。 有一天,夏夏问我,何必要这么执拗,全校的人都知道卢佳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我坚持不接受卢佳的馈赠,又有谁知道,又有谁会相信。 你接受的是一块糖,还是接受一块水晶,对于别人来说都是一样的。你的男朋友有钱,她们的男朋友没有。她们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一定会意淫你能得到。 人都是这样,嫉妒。 而很多时候,人们嫉妒的目标甚至都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没办法,嫉妒也是一种氧气,没有嫉妒有些人就活不下去,她们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比她们好。 人言可畏,江湖上流传,卢佳送我了鉆石戒指,有五克拉那么大。我看着依旧掛在小花瓶上的hellokitty,没想到这只大脸猫这么值钱啊。 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笨,以为那些东西放在卢佳家里,就不是我的,只是借用而以。每次用完了还回去,我就不欠他的了。多可笑的想法啊,只是落人口舌,谣传说我们已经同居。而且每次来回跑还很麻烦,别的什么作用也没有,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妹妹(137)- 千人斩的父母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在卢佳家里来往了n次,从来没见过他的父母,我便以为那一整排的房间都是摆设了。我还感叹过,卢佳的家像宾馆一样。 可是再怎么空荡的家,也是家,主人虽然忙碌,偶尔还是会回来的。而我这只经常来蹭客房的外人,也有被抓包的时候。 而且,这被抓包的时刻,有点尷尬。 我刚洗了澡,换回了灰姑娘的装扮——牛仔裤配v领毛衣,头发还用毛巾包着,脸蛋被热气薰得粉嫩红润,正想说去找那个每次帮我弄头发的姐姐给我吹头发。 这就是人,一旦享受过被人伺候着,连吹头发的事情都不愿自己做了。后来想起来真是后悔,老老实实躲在客房里自己把自己捯飭利索了多好。 我哼着歌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从大门进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后面跟着几个拎行李的小帅哥。原本在后面家庭厅里看电视的卢佳,已经走了出来,语气很惊讶,「daddy,mommy,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过两天么?」 雍容美艷的妇人把手里的大衣交给女佣,转身去帮身边的老头脱外套,「还不是你daddy,听说你居然带了女孩子回家里住,就先把那边的事情交给他们,跑回来看准儿媳咯。」 「儿子,人在哪儿呢?快给我带出来看看,上次聚会正好她不舒服,你提前送她回去了我没看到。后来我和你妈一直不在国内,据你干妈说,是个看起来很文静乖巧的女孩。」 「佳佳,从那之后你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年轻的时候玩玩就算了,你都二十六了,也不算小了。这样就对了,女朋友还是要找乖女孩,以后才会踏踏实实跟着你过日子。」 呃……佳佳,这称呼还真是够娘的。还有,他们说的女孩子,不会是我吧。我正想偷偷退回去,卢佳已经抬头看过来,可能只是下意识的,没想到真的看到我,略一怔。他爸妈也跟着看了过来。 囧…… 我想说,现在摆个什么表情好呢,嘴角向两边扯了扯,也不知道这个微笑会不会吓到人。 「这位是……」那个被花花拿来当冤大头的传说中的卢大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话说,他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虽然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但是却是个一眼就觉得很有味道的帅老头。没有秃头,貌似也没有大肚子。现在站出去也能吸引一群喜欢成熟男人的小姑娘。估计想当年也是个脂粉圈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当初就算权宜之计让我去勾引他,估计我咬牙跺脚也能去了。 卢佳显然长得更像他妈妈,小模小样的,比较秀气,但是卢佳身上情场浪子的气质,绝对是从他爸爸那里遗传来的。 卢佳刚要解释,卢大已经继续问了出来,「……新来的保姆?」 汗,有小保姆头上顶着个浴巾在主人家走来走去的么。也许有,不过怎么想那场景都有点a。 我尷尬的卡在那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三双目光嗖嗖的射过来,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现在应该打招呼?那说什么好呢。 「宝贝,先回去整理一下,我叫小玲过来帮你吹头发。」卢佳已经抹去脸上的惊讶,语气变得很温柔。回答了他爸的疑问,也给了我个借口闪人。我点点头,逃一样的退回客房里去。 来了两个人帮我弄头发,衣服肯定也要换掉了。我像个木偶一样的被摆弄着,心情极其復杂。虽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但我把人家儿子当备胎,还是试用期的,现在肯定是心虚的。 我有点不想见卢佳的父母,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总觉得一见父母,这事情就復杂了。可是现在要逃跑,也得跑得出去。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有人敲门进来,是卢佳,他嘱咐打扮我的人帮我画了个淡妆,然后靠在梳妆台旁边看着我。 「我不去不行么?」最后的挣扎。 「如果你没有被我爸妈看见,我当然会帮你溜掉。谁叫你没事那么好奇。」 又变成我的错。自作孽,不可活。 「你很紧张?」 这不废话么。轮到哪个女生见男朋友的父母都会紧张吧。 「我发誓今天绝对不是我安排的。我爸妈原本现在应该在欧洲……等下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就保持沉默,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我会帮你回答。」 「嗯。」装花瓶嘛,应该不会太难。 卢佳伸手拍拍我的脸蛋,「宝贝,不用担心,我看好你噢。」然后冲我一挤眼睛,转身向门口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身嘱咐道:「我先下去了,我们都在家庭厅,记得从张婶那里端两杯茶进来。」 「噢。」我心中嘀咕,你家又不是没有保姆干嘛还要我端茶。 妹妹(138)- 丑媳妇见公婆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恢復了淑女的模样。大冷天的换了即膝裙和高跟鞋,虽说室内温度恒温,还是感觉自己上牙在打下牙。 我跟着小玲去厨房端了茶出来,被嘱咐了几遍说,左边这杯是夫人的,右边这杯是老爷的,我多少有点明白了,这是上的媳妇茶。 我端着托盘在家庭厅的转角猛吸一口气。我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我不停在心里面默念,绝对不能像韩剧里的女主那么白菜,要发扬中华优良传统,把嫻熟稳重发挥到极致。虽然本意并不想要讨好卢佳的父母,但是也不能拿自己的脸面随便糟蹋。 挺胸,抬头,挤出一个微笑。不能笑太开,也不能笑太淡,恩,这样最好。我冲着擦得鋥亮的柜子门里面自己的影子摆好了脸上的面具,5,4,3,2,action。 嗒嗒嗒,高跟鞋蹋在原木地板上,小心翼翼不能滑倒,不能崴脚,不能摔跤,手上的托盘也要拿稳。看到茶几了,很好,很好。站稳,抬头看看因为我的到来暂停了对话的三个人,先上卢大的这杯才对吧。虽说女士优先,但是估计这种家庭还是男人地位比较高。好,这杯是老爷的,这杯是夫人的。没有洒出来,手没有哆嗦,完美。看来我很有做豪门女佣的天分嘛。 我把两份茶安稳的放在了桌子上,松了口气。看看卢佳,想说,下面干嘛。卢佳笑瞇瞇的看着我,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我正想着,那手里的托盘怎么办,旁边已经来了一个人给接了过去。真是多此一举,家里又不是没有人手,非要我上茶干嘛。 我走过去坐在卢佳身边,他的手臂很自然的就搂住了我的腰。 我把腰板挺的笔直,在他父母面前作出这样的亲密举动,感觉很别扭。但是又不好拒绝的太明显,只好挺直了腰,尽量少碰到卢佳的手臂。 「daddy,mommy,我正式向你们介绍,龙珠,我的女朋友。」 这也太正式了吧,这么正式的事情居然没有排练没有预演没有另行通知就开始了,这也太考验我的镇定力了吧。我光顾着想我的,卢佳偷偷捏了我的腰一下,我忙微笑点头,点头。我一直不敢直视对面两个正在审视我的人。这太别扭了,像是被扒光了放在显微镜底下观察,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想着如何躲避。 「龙珠,嗯,这名字不错。」 天哪,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夸我的名字。我爱死这个帅老头了,我一定要和花花那家伙分享下,原来我的名字还是很有爱的。 「敢问龙小姐的令尊,在哪里高就。」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啊。十几年了,杳无音讯的父母啊。 卢佳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腰侧,「龙珠的父母在海外,很少回国。」 拜托,是从来没回来过有没有。 「噢,事业繁忙啊。」 我装傻,继续微笑。 「龙珠的叔叔,龙元昌,全家都在美国,做房地產的。」卢佳突然又开口。 我惊讶的看了一眼卢佳,他什么时候连我叔叔叫什么做什么都知道了,调查过我? 卢大似乎比我还惊讶,和老婆对看一眼,转来问我,「你是龙元昌的侄女?」 我茫然的点点头,我叔叔很有名么? 卢大笑了,用手拍着老婆的大腿,「这世界还真小。呵呵,缘分啊,真是缘分。龙小姐啊,你叔叔是我大学的学弟。我们春天在美国的时候,还到你叔叔家参加了他的四十五岁寿辰呢。」 不会吧,卢大怎么也比我叔叔大十几岁,难不成他家有传统的,都喜欢住大学里说什么也不毕业?不是说豪门的孩子都要早点继承家业么,没想到还有学究型的哈。 「我记得……老婆……阿昌的女儿也和龙珠差不多年纪吧?」 卢佳的母亲笑瞇瞇的拍拍老公的手,「阿昌的女儿还在上高中,比龙珠小。不过,人长的是真标致,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水灵的女孩子,又非常的懂事。当时我还和龙太太说,如果小豫儿年龄再大点儿,给咱们做媳妇就最好了。」 「呵呵,老婆真有先见之明。看来啊,龙家的女儿註定要做咱们卢家的媳妇啊。哈哈……」 妹妹(139)- 名猪有主了! 卢佳的父母留下我吃晚饭,他俩都太热情太亲切太没有有钱人的架子了,三俩下我推托不掉,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大体上我就是闷头吃我的,他们问到我的时候我就抬头笑一笑,大部分问题还是卢佳代劳,我也乐意做个哑巴。卢佳时不时会帮我布菜,以确定我面前的盘子不会空着,真有点餵猪食的感觉。 卢大夫妻似乎很是开心,问了许多关于我叔叔的事情,我自然一概不知。早知道就和龙翔打听一下了。 突然想到这个名字,我心中又是一阵抽痛,赶紧继续埋头吃东西,希望没有被他们看出来。 「佳佳,什么时候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啊?」 「咣啷」一声,我手里的叉子掉在了地上。努力保持了半天的淑女形象,还是出了岔子。女佣拿了备用的叉子给我,我却再也没有吃饭的食欲。 「mommy,龙珠还小,不着急的。」某人也慌了。 「怎么不着急,佳佳,你都二十六了,是该成家的年岁了。」 「就算要结婚,那也要等龙珠大学念完啊。」某佳佳继续垂死挣扎。 「她不是才上大一么,这一等就是四年,你可就三十啦。而且,万一期间龙珠怀孕……」 「噗。」我一口汤没咽下去,全喷了出来。好么,一直没出状况,全在餐桌上等着了。 女佣过来帮我收拾面前的烂摊子,卢妈妈就隔着桌子看我,语重心长,「龙珠啊,我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都比我们那时候开放,好像已经懂了很多事。但你们毕竟还是孩子,有些事情难免考虑不周。要不这样吧,龙珠的学生身份现在结婚的确不太方便,不如,就先订婚好了。」 卢佳反对无效,宣判结束,一切上诉皆被驳回。我就是等着被宰的那头猪,这回可彻底踏实了。 学校里乱套了,我也乱套了。 不知道谁发布了小道消息,某猪和某大少爷要订婚的緋闻居然在学校里一瞬间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每个见到我并且认识我的人都在热切垂询。那些见到我但是不认识我的人也都在热切註视。 我和卢佳商量好了要对此事保持沉默,于是我便沉默。结果下午又传出,某猪傍上有钱人,态度傲慢。 汗,我想低调点儿都不行么,况且人家现在心里很乱的说。 订婚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夸张了。mommy的乖宝宝佳佳一直没有表现出特别激烈的反对,但是我猜想他应该也是不会赞成我和他订婚的,这等于限制了他的自由。 我答应卢佳做他女朋友,也是一时之气。因为迷茫,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龙翔,他给了我一个出口,我便想着逃离,后来慢慢也就成了习惯。 可是结婚……呃,太可怕了。 就如花花所说,人都需要习惯。我已经习惯从卢佳那里寻求麻痹,他现在就是我的尼古丁。虽然他偶尔会有些亲密的举动,但还不算让人厌烦。而且卢佳也不曾强迫我做过什么,和他在一起可以让我暂时的放松,暂时的忘却,于是便慢慢上了癮。只是这癮还没大到发展成爱情,或者足够让我以身相许的程度,更别说谈婚论嫁了。 为了躲避大部队的追问,我能不出宿舍就不出宿舍。但是内部成员夏夏依然不会放过逼问我。逼急了,我无处可躲,只能选择否认。 她松了一口气,说:「猪啊,虽然你傍到金龟婿我应该替你开心。但是订婚这种事情,总是对女方不利的。别的男生如果听说你有主了,那就不会追你了。可是男人不一样,一个有婚约的男人,形象立马升高了一个档次,成为懂得付责任的新好男人的代表。婚姻让女人贬值,却让男人升值。若要抉择,一定要慎重。咱们才大一而已,学校里还有大把的男生供我们选择,一开始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多可惜。」 可素偶的问题素,偶还灭决定,就已经有人帮忙决定了啊。 对于这个雷人的流言很多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多是怀疑卢大少怎么可能洗手收山,还有我这只猪怎么可能走狗屎运。但是我和卢佳的不否认也不承认,却也让事态变得非常的扑朔迷离。 我知道龙翔一定也听到了这些传言,我无法想象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我享受到了报復的快感,但是更多的是想到他时候的心疼。龙翔那样强的占有欲,真的就这样放下了么。 哥哥(23)- 血 19岁的生日,我收到了19年来最震撼的一份礼物。 一份轻如浮羽的礼物,飘落在我原本便紧绷的神经上。 「嘣」一声,便断了。 我要去找她。 我不能去找她。 我要去乞求她的原谅。 我要用什么身份去乞求她的原谅…… 窗外是墨黑的深夜,玻璃上映着一个孤单的身影,他轻轻摇晃,他颤抖着笑。 为什么会笑,为什么要笑。 于是,玻璃上那个身影双手抱住了头,蹲下了身子,颤抖着哭。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懦弱。 不,不是懦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自我否定。 全面的否定。 我似是这辈子都没做过一件对的事情。 我最最最在意的,却深深的被我伤害了。 我一直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抬头看着那扇窗。 仰望,遥不可及的月,冰冷的光。奢求不属于自己的,结局难道只是伤。 可姨认出了我,很亲切的招呼:「来找龙珠啊。我让夏夏去帮你叫。」 夏夏回来说:「她肚子疼。」 我的胸口有撕裂的痛。仿佛那无辜的生命撑破的是我的五脏六腑。 想了一夜,有些话必须要当面跟她说。 「如果她不下来,我不在意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多么任性的一句话。我知道,只有这句话,才会让她下来。 她的脸上依旧画着妆,看不出脸色,幽幽然望过来的眼睛却满是血丝,看得我胸口刀绞一般。 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刚要开口,却被她甩开。 她淡淡地说:「哥,这里是宿舍门口,还是要註意影响。」 我姍姍然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鬼知道我现在多想抱住她,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昨晚为什么掛我电话?」 「大家都睡觉了,我不想打扰她们。」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疏离。 「为什么瞒着我?若不是昨天有份礼物里面是医院开的单子,你就想一直瞒着我?」 她轻轻的抖了一下,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你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来找我?还要质问我?你就不知道我会难受么?」 我吞下一口口水,连带着她的难受,滑进我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piggy,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 她似乎很不耐烦,话讲得含糊不清:「没事我上去睡觉了。」 我下意识想要拉住她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缩了回去。现在她肯定还在气我,也许我们都该冷静一下。 对着这样淡漠的她,想着她这样单薄的身体里曾经逝去的那个生命,那个因我的罪而结的恶果,想着她为此付出的鲜血和忍受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我怕,我怕我无法抑制的冲动之下给她带来的是更多的伤害。 「那你去休息吧,要註意身体,小心不要着凉,让夏夏她们多照顾你一些。」 我递给她一个小纸袋子。 她没有接:「什么?」 「你落在我那里的内衣。」那个错误的证据。 「哥,就这样吧,再见。」 这一声「再见」,听起来更像是,再也不要相见。 她明显的在敷衍我了。 电话讲不到五句就掛掉,或者根本不接。 在宿舍楼下等她,她就走后门。 在图书馆碰到我就绕开。 我只能遥遥看着她,却不能靠近。 不敢靠近,怕再次伤到她。 夏天终将过去。 炙热与烈日茍延残喘,就像我对这份爱情残留的奢望。 卢佳说,她已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我输了。 我问自己,如果没有那个孩子,她会不会离开我。 可惜,没有如果。 愿赌服输。 种下了罪恶,那就收获惩罚。 我买了酒,站在阳台上给她打电话。 说了很多,问她的身体,问她的学习,诸如此类。 第一瓶酒见了底,我才问出那句话:「piggy……卢佳……他说……你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那边沉默之后,是轻轻的一声「嗯」。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舌尖弥漫出一丝腥甜。 我抓起酒瓶,用辛辣的液体把那翻涌而上的血冲回肚子里。 胃部撕裂的绞痛,冷汗瞬间渗透t恤。 我咬着牙,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酒瓶掉落在地,身子一歪,撞在阳台的栏桿上,差点翻下去。 「哥……」 若不是电话里那声略显紧张的呼唤,也许我真的就顺势翻下去了。 「为什么是他……就算我做错了,伤害了你,你不原谅我,我接受。但是为什么是他?」 「哥……」她只是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强调着那个字。 「我对你说过,卢佳不是个适合的人选。他太復杂了,不是你可以应付的。你不需要因为我的错误,就这样作践自己。」 「哥,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相信卢佳对我是认真地。」她说:「哥,请你祝福我们吧。」 哥,请你祝福我们吧。 我的妹妹交男朋友了。她要我祝福他们。 痛,无法忍受的痛从腹部蔓延至全身。 那是她扎在我心口的一把刀。 扎透了我的灵魂。 痛,让她从我为她编织的梦里醒了过来。 她原来并不像我认为的一样执着。 原来深陷在地狱里的,一直只有我一个。 这样也好,真的。这样最好。 身体顺着栏桿滑落下去,失去意识之前,我只来得及说:「piggy……你……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么?」 但她比我能够想象的更残忍。 她和卢佳即将订婚的消息,是艾琳告诉我的。 我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请假在家休养。 可以不用在学校看到她,却躲不开这个屋子里每个角落与她的回忆。 搂着她站在阳台上看夕阳。 搂着她在厨房里切菜做饭。 搂着她在沙发上看偶像剧。 搂着她在床上…… 恨不得长在一起的两个人,还以为永远不会分开的两个人,说到底,永远是两个人。 胃好像漏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洞,不管怎么吃药都还是痛。 走到阳台会痛。 走到厨房会痛。 看着沙发会痛。 看着床更是痛。 于是我开始抽烟,让尼古丁去麻醉敏感的神经。 烟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看似洁白,却包裹着罪恶。 它縹緲妖嬈,却又灰白丑陋。 它带着淡淡的温度,深入你的心肺,像只无形的手,抚平你的伤痛。 透过那层薄薄的雾,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傻呼呼站在门口仰望着我的女孩。 我看着她洁白诱惑的身体。 我看着她穿上红嫁衣。 那一片红,无限的蔓延。 最后化成一滩刺眼的血。 她的血,我的血,我们的血,流淌交会,凝聚一起。 哥哥(24)- 她是空气 原以为痛久了,就会麻木。 却发现,疼痛如潮水,在每个短暂的平息之后,带着冰冷的温度,一寸一寸将我吞噬…… 直至灭顶。 「琳,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真是服了你了,把我吓个半死,你居然还有力气讲故事。」艾琳递给我一杯水,点了点自己的牙齿,「你满嘴是血,先漱漱口,否则讲什么都像鬼故事。」 舌尖舔过牙齿,不同于唾液的一种异样的湿滑,我却只尝到淡淡的咸。 过度的烟草与酒精,我的味蕾似乎已经被麻醉了。 可敏感的神经却依旧坚强,腹部翻江倒海的痉挛过后,留下丝丝缕缕的抽痛。像刚刚奏出激昂乐曲的琴弦,无法抑制而被动的颤抖着,几乎微不可查。 我把漱口的水直接吞了下去,微凉的水经过胃酸与血液灼伤的食道,清晰的可以分辨出每一股细流,经过贴近心脏的地方,略略平復着那里的炙痛。 可我受伤的胃却像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孩子,对流进去的液体强烈的排斥,又是一阵抽搐痉挛。 艾琳用杯子接住我呕吐出来的半稠液体,另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背。我听见她毫不掩饰的叹了一口气。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尝试着微笑。看到她微皱的眉头和眼中的悲怜,我还是闭上了嘴。 想来我这微笑一定凄惨的可怕。 「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你应该去看医生。」 就连艾琳也憋不住要劝我了。她一向不愿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顶多就事论事发表自己的想法,却从不push别人去做自己执认的意见,认定每个人的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该被外人影响。 我一直以为这是她的优点,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事不关己的冷血。如今「冷血」如她,也开始对我讲「不能」怎样,「应该」怎样了。 「放心,我会去看医生。」 「光看有什么用,医生开了药也不吃。」她翻弄着床头的药瓶。 「吃下去会吐出来。」我实话实说。 「那就去医院打点滴。你这样在家里一个人等死是要怎样。」 「一个人……等死……」 我忍不住苦笑。 这段日子不是没想过死。 我曾在酒醉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半个身子探进夜风里。地面那么远,也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得。 皮肤上的温度被夜风带离,脑子里却想着,天气开始冷了,半夜谁给她盖好踢掉的被子。 我曾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看着天花板,感觉着力气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想象着灵魂会升在半空回望自己。 突然耳边响起她撒娇的声音,「哥,我肚子饿了。」 身体条件反射的一跃而起,下意识的走进厨房。 一死了之,就没有我的痛苦,也不会再给她带来困扰。像她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许会伤心一阵子,但总有一天会淡忘的。 就像陪伴她长大的外公外婆。我也会变成一张镶在镜框里的照片,隔着玻璃,被灰尘埋没。 可我不想让她忘了我,就算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已经清楚的了解我错的有多离谱,却还是自私的不想让她忘了我。 从前,有一个人,在沙漠里独自行走。他很孤单,但他享受寂寞。他有自己给自己做伴,无论太阳多么烈,晒干了他的唇,无论风沙多么大,打伤了他的脸,他都自己承受。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至死亡的终点。 突然有一天,他遇到了一阵风。风带着雨水的潮湿,月光的温柔,滋润了他的唇,安抚了他的脸。 于是,他种下了一颗种子,长出了一颗树,因为这样,就可以把风缠在树枝中间。 风被留住了。 这棵树慢慢的吸收着风的水分,让它不再湿润,坚硬的树枝划过了风柔软的身体,让它遍体鳞伤。 风不再是那个单纯洁凈的风。它迷茫,它犹豫,它踌躇不前。 它迷失在纵横交错的树枝织成的网里,遗忘了自己。 …… 「琳,你说,是不是,应该把这棵树连根铲除?」 「为什么?」 「风不是应该伴在云的身边么。砍了树,让风去追逐它原本应该走的路。」 「砍了树有用么?风是流动的空气。已经停留的风就不再是风,就只是空气。」 「……而空气,是人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没有空气,人就不再生存。」 她就是空气。 是这间空屋子里渐渐淡去的气味,是溶解在窗帘墻壁天花板里的记忆。 而我依靠这些活着。 「所以……」 「琳,我决定了……」 …… 人砍掉了所有的树枝,只留了光秃秃的树干。 他不愿意再伤害风,他放它自由。而他一个人守在树下,等待。 等待一个连他自己也无法预知的结果。 「……年轻人,你确定?」穿着白色医生袍的中年女人惊讶的看着我,「你还不到二十岁。」 我点头。「我确定。」 「其实不需要剪断输精管,我可以帮你打个结,以后还可以回来解开。復通手术很简单的。」 我摇头。「不用了。」 中年女人和她身边的助手对了个眼色,脸上的表情从讶异变为了然。 我躺在那里,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想象着她曾经躺在这个医院的某个手术台上。会不会正好是这一个呢? 嘴角微扯,泌尿科和妇產科似乎不是一层楼。 手术很简单,只有局部的麻醉,整个人异常地清醒,只是偶尔感受到轻微的牵扯。 相对于她经歷过的痛楚,我这一点点牵扯根本微不足道。 我本想让医生不要为我打麻药,可她说什么也不答应,说会疼。 可我寧愿疼。 我自己一个人走出手术室,身后传来迫不及待的低语。 「……小伙子长的倒是挺帅的,真是可惜。」 「不过这样也好,这回在外面怎么玩姑娘都无后顾之忧了……」 我不在意她们怎么想我,我只想为我的错做一个补救。也许这个补救已经没有了实质的意义,却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交待。 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我的选择,这辈子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 妹妹(140)- 订婚真的不算什么? 我耳边还是龙翔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piggy……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么?」 龙翔,如果你觉得我对你残忍,你怎么都不过来找我算账。你当初醋坛子打翻了发疯虐待我的气势都跑哪里去了。那时候还是为了没影的事,现在都快既成事实了,你怎么都没响动了。 我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受虐狂的倾向,怎么天天等着龙翔来找我发飆。 如果他来,我至少还知道他在乎我。 他以前口头上声声句句的说爱我,怎么这时候,却和石头一样沉默。 看着窗外一片深秋的景象,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我等了这么久,像个重病的老人,都快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很冷么?」卢佳伸手把车里的暖气又开大了一点。 我转头看着他老人家只穿个t恤,鼻尖上已经有汗了。 「不冷,我只是……看到一个霉女,吓到了。你不用开那么热的暖气,出这么多汗等一下下车风一吹该感冒了。」 「哟~不容易,学会关心我了,真让人感动啊。看来未婚妻和女朋友就是不一样。」卢佳一边调笑一边顺手把暖气关上。 我长叹一口气,「咱俩真的要订婚么?就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么?」 卢佳转头看看我,抿嘴一笑,「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啊。那我要想想是不是需要制造一场交通事故。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怎么也要混个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呸呸呸,什么话你都敢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最近都快烦死了。订婚耶,订婚。你明白订婚意味着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卢佳的语气仿佛我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你妈呢。我只是答应做你的女朋友而已,你说过,要给我时间等我爱上你的。」 「这中间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么?你依然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爱上我。还是,你在担心什么?」 「我……」 车猛地拐到了路边停下,卢佳把车熄了火,转过身来盯着我的脸看,看得我一阵阵心虚。 「宝贝儿,咱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多月。」 「和我在一起开心么?」 我点点头。 他说:「我也觉得很开心。」 我等着卢佳讲下一句,他却凑了过来,右手将我揽在怀里,左手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这可真是个温情的举动,没有欲望,也没有威胁性,把我刚要飆升的脉搏又压了回去。 卢佳的声音轻飘飘的在我耳边,「这不就够了么。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不用担心,我不会因此就剥夺你的自由。如果你喜欢上别的男生,尽管告诉我。」卢佳错开一点,让我看到他的眼睛。两汪桃花泉水,清澈而平静,「不过是订婚而已,犯不着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结婚都可以离,何况只是订婚。你要做的就是每天开开心心的,女人想太多会老的快。嗯?」 「噢。」我这才动了两天脑子又嫌我想太多了。 「真乖。」他凑过来轻啄我的唇,重新打火上路,然后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那个……变档器在那里。」我试图把他的手送回到那个看起来很圆润的头头上去。 他用了点儿力握住我的手,解释道:「我换了自动档。」 我偷偷摸摸的想把手抽出来,他瞅我一眼,撅着嘴抱怨,「怎么,让未婚夫拉拉小手都不行啊。」 「你……你专心开车。」 卢佳轻笑,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刚好他手机响了,他用手指搔搔我的手心,按下耳机。 我看着车窗外,感觉自己的心和那风中的落叶一样在飘荡,无处可依。就算落在地上了,有阵风一过,还是会翻滚,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 卢佳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我和卢佳的确是挺开心的,他对我也很好。如果找这样一个人陪自己一生,应该也不错吧。 花花还真了解我,都知道我就算不爱,只要被感动了就很容易接受。但是卢佳的肩膀对我来说真的会有种安全感。我靠在那里哭了那么多次,已经留下了我那么多泪。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狗撒尿圈地盘一样,我都开始不自觉的认定那个肩膀被我污染了那么多次,就应该是属于我的了。 我暗自在心里叹口气,谁能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妹妹(141)- 卢妈妈的考验 卢佳抬手将帽子扣在我头上,顺手帮我拢了拢大衣的领子。 「我妈在等我们了,想好自己要什么了么?」卢佳掛了电话,回头问我。 「不用了,你已经送过我很多东西了。」多的都让我拿到手软成面条了。 「不一样,这次是我妈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听到儿媳妇这个词,我还是会忍不住头皮猛跳。 头疼,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已经到这个份儿上,再怎么头疼也得上了。我没有拒绝他们的理由,我总不能说,俺还惦记着俺哥,所以不能嫁你家佳佳。真这么实话实说,估计卢妈妈能吓得中风。 卢佳知道了我和龙翔的事情,居然都接受了,还愿意当我男朋友,如今还愿意和我订婚。这是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难道爱情的包容力这么强大?话说,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啊? 我很想怀疑卢佳,但是我想不出怀疑的理由。我除了身体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惦记的。而如果他想要我的身体,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他为什么都没出手呢。卢佳在我面前总是表现的非常绅士而自然,真的不像她们说的那种坏人。 不过卢佳他们家人似乎都是异常的好相处,卢佳的母亲也是个很和蔼可亲的欧巴桑。不像电视上小说里那种鼻孔朝天讲话不带刺就显示不出对穷人的鄙视的有钱人。 卢妈妈还问我,可不可以叫我女儿。我答应了,起码听起来比媳妇顺耳,虽然有点儿妈妈桑叫小姐的感觉。 有个人可以让我享受享受被叫女儿的感觉,我还是蛮期待的。虽然不是自己亲妈。 我从来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从小的时候,我就一直羡慕身边的孩子都有疼爱他们的父母。放学的时候,看着同学奔向等在学校门口的母亲的怀抱,我就只能看着眼馋。 接送我上下学的,永远是我那个面目严肃的外公。到小学三年级,外婆说,女娃子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就再没有人接送我了。 很小的时候,我也哭过闹过,还想学着小蝌蚪,学着咪咪流浪天涯找妈妈,找爸爸。我拿着我爸妈的照片,一直走到巷子口,一路问着旁边经过的人,谁见过我的爸爸妈妈。那时候的社会风气还好,如果是现在,我估计走不出去多远就会被拐卖了。 后来是强子哥的妈妈下班回家路上发现了我,又把我送了回去。为此外公打了我一顿,罚我面壁,把我父母的照片都收了起来,貌似还没给晚饭吃。 后来我就知道了,没有父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吃饱肚子比较重要。 强子哥,突然又想起强子哥,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似乎是从和龙翔闹了别扭之后,就再也没回家查过信了。也不知道龙翔怎么处置强子哥几乎一周一封的「家书」。 「女儿,你说是大海豚好,还是小海豚好。」卢妈妈拉着我看项链。我瞅瞅那金光闪闪的吊坠,有些为难。 「mommy,你怎么总跟海豚较劲啊。看看龙珠喜欢什么,让她自己挑贝。」 「还不是刚才那个小姐说,现在年轻的女孩子喜欢这一款咯。」 「你听她说,她是专门推荐贵的,卖不出去的,现在女孩子哪里会喜欢这种。」 「那你来挑。」卢妈妈生气了,撂挑子不干了。 我连忙圆场:「海豚也很可爱啊,是海里最聪明的动物呢。而且我觉得这个银色的就不错。」 卢妈妈一把搂住我,亲亲我的脸蛋儿,「人家都说生女儿好,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以后我就只要咱家珠儿,不要你个没良心的小子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个年长的女性抱着我。感觉和花花夏夏她们那群小丫头不一样,卢妈妈的怀抱很温暖,很柔软。淡淡的香水气息,很好闻,很亲切。这就是母亲的味道么,我的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女人呢。 看我在胡思乱想什么,那个连家,连孩子都不要,外公外婆去世都没回来过的女人,怎么会像卢妈妈这么亲切呢。 卢妈妈似乎很开心,招呼导购小姐过来,「小姐,我们都不要了,谢谢。」 那个女孩原本挺甜的职业笑容僵在脸上,有点儿为难的最后挣扎,「这位太太,您已经交了订金,如果不要的话,订金是不可以退的。」 卢妈妈超瀟洒的把手一挥,「我当然知道不能退了。佳佳,珠儿,走。」 我估计我脸上的表情和那个女孩差不多。不过人家导购琢磨琢磨,虽然没卖出去,但是收了定金又不赔,就开始一件一件往柜台里收,脖子还很不屑的扭了两下。 我看看卢佳,他耸耸肩,贴着我的耳朵说,「恭喜你,通过我妈的第一道考验了。」 妹妹(142)- 原来我不是灰姑娘 啥,考验? 我一头的雾水,把卢佳揪到一边,逼问道:「什么考验?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妈还要考验我?」 卢佳刚要开口,身后已经响起卢妈妈调笑的声音,「嘖嘖,果然是年轻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抓紧时间亲热噢。我这个老太婆看来今天是做电灯泡咯。」 我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贴在卢佳怀里,本来是逼问的姿势,看在卢妈妈眼里自然就是投怀送抱多一些。我赶紧退了一步,有些尷尬的低头站在一旁。 卢妈妈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哟,还害羞了。呵呵,没关系,看你们这么亲热,我才开心呢。先陪我这个老太婆再转一会儿,等下吃过饭,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了。你们想让我跟着,我还不好意思呢。」 我被动的跟在卢妈妈身边,被她牵着走。我似乎听见卢佳在身后轻笑了一声。不行,回头要找他算账,怎么感觉自己被卖了一样,我还给人数钱呢。 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暗红背景的广告,我的心脏突然揪了起来。 龙翔送我的那条「爱的手环」的项链,就是出自他家。 我转过脸去不看,却发现自己的脚步被卢妈妈拉扯着直冲那个方向走过去。 我在店门口10米处停下来,有些为难的看着卢妈妈。 「怎么了女儿?」 「那个……我想去洗手间……」 「刚好,咱们要去的这个店里正好就有。」 距离缩短至5米。我已经百分百确定她是要带我进去那里了。 「那个……伯母,这个店……太贵重了……」 卢妈妈转过身,拉着我的手拍一拍,想要宽慰我,「女儿,刚才那个店的东西太多人戴了,如果我们卢家给儿媳妇的见面礼那么寒酸,就太说不过去了。我特意找了我熟识的设计师,帮你量身订做了一套首饰,这世上独一无二噢。昨天才刚赶制出来,一起来看看咯。」 「伯母,这也太……」我想说太夸张了,不过感觉措辞不够婉转,但是暂时又想不起来用什么词代替。一犹豫间,我已经被拉进了店里。 一个帅哥招呼了我们,然后转身进去里面提卢妈妈定的首饰。估计是放在保险柜的吧,好久也不出来。 我们坐在沙发上等着,透过隔断的玻璃墻还是能隐约看到那个爱的手环的广告。 曾经有多少对情侣为彼此套上了爱的手环?而这有魔力的手环,又真的套住了多少份爱情? 一切都是cipullo拿来让人们自己骗自己而勾画的美好幻想而已。如果是真的爱情,哪里需要这些外力来锁定。 「卢太太,好久不见,越来越年轻咯。卢公子也来啦,卢太太生了这么个帅气的儿子,真是福气啊。」 「哪里哪里,哪有你两个女儿让人放心。还是生女儿好,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年为这小子操了多少心。现在总算要安定下来了,能早点儿成家,我就放心咯。」 「看您说的。这位就是龙珠姑娘吧。还真是秀气呢。」 卢妈妈和一个穿着一身紫色的漂亮贵妇寒暄着,似乎是碰到了熟人。我有点儿心不在焉,胸口跳动着想偷偷摸摸逃跑的冲动。我才刚站起来,却不想吸引了贵妇的註意力。如今进退不得,走也不是,站那里又难受,只能强迫自己看着她们傻笑。 卢佳凑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mommy,我带龙珠去逛逛,您先和auntie聊吧。」 「去哪里逛啊,马上alex就把东西拿出来了,看完了咱们就去吃饭。先坐会儿等等吧。」卢妈妈拍拍身边的位置,转身和贵妇抱怨,「你看看,这群年轻人,就是闲不住,不喜欢听咱们这群老太婆嘮叨了。」 「唉,孩子的事情噢,咱们管不了了。我们家那个小的刚回来的时候,一直想撮合她和你儿子,不也没成。若是咱两家联姻了……」紫衣贵妇一脸的遗憾惋惜。 「我看alin她上次来我家聚会的时候,不是身边儿也有个挺英俊的小伙子陪着么。」 「我们倒希望是那个孩子。他是alin在美国时候的高中学长,算是认识有段时间了。我见过一次,小伙子人不错,个子挺高,样貌堂堂,很会讲话,心眼也好,说起来好像和您媳妇一个姓呢。就是不知道家世如何,alin从来没和我们讲过。」 「像咱们这样的家庭,还是门当户对的好啊。」 「那是自然。像你们家卢佳娶了龙珠,以后在美国的发展,还不是轻轻松松。」 卢妈妈摆摆手,「不一样,嫁女儿自然要慎重。我家这个小子,我管不了那么多咯。只要这小子能踏下心来过日子就好了,娶谁我都无所谓。至于美国什么的,我们家哪里有那个闲钱投那么远噢。欧洲那边已经是一团糟,前阵子我家那个才风风火火的跑过去处理。」 「龙家在美国搞那么大,你们家卢大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两个女人在那边开始打哈哈,绕圈圈,顺便哭穷。我第一次在脑子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原来,我也算是有钱人家的亲戚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出身,原来也能擦个公主的边儿。 我从来不知道叔叔家在美国到底有多发达。虽然龙翔一回国就住上了黄金地段的公寓,还有名牌机车开。我也只是以为爷爷奶奶比较偏爱这个唯一的孙子而已。也许是龙翔平时的生活从不乱花钱,朴素节省,和平常人无异,我就从来没往公子哥的方向去想。我忘记了龙翔从小也是寄人篱下,低调是不得已的自我保护。 当初龙翔送我爱的手环的时候,我就应该能想到,叔叔家对龙翔的吃穿用度肯定是很大放的。普通人家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光看样式一眼就看出卢佳给我买的礼服是什么牌子。而且龙翔柜子里的衣服虽然不如卢佳的衣橱那么追求时尚,也绝对都是舒适休闲的大牌子。怪不得龙翔生日的时候对我说,我喜欢就跟他说啊,他有钱,他也可以买给我。 我看看身边的卢佳,他追我做他的女朋友,难道就是因为我叔叔家在美国搞得很大么?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那么容易就无条件接受了我这个和自己哥哥乱来的女孩。怪不得号称千人斩的他,一直到现在都没对我的身体展开攻势。他也是嫌我脏的吧。 「对不起,伯母,我不太舒服,我先走了。」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和卢妈妈告别,转身就冲出了店门。 妹妹(143)- 摔跤不是件文艺的事 外面的风挺凉的,我没头苍蝇一样的在街上急走,好几次险些撞到人。 我心中充满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很委屈,很伤心,很凄凉。 一直觉得卢佳和卢妈妈都是对我很好的人,卢妈妈还让我第一次找到了被母亲拥抱的感觉。可是原来这一切不是针对我的,而是因为我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据说很有钱的叔叔。 我想我真的是个感情饥渴的孩子,只要有人对我好,我就那么容易相信。我就是只怕黑怕冷的蛾子,有点儿光亮,有点儿温暖我就贴上去。 结果呢,每一次都是遍体鳞伤。 过去的那么多次都是,龙翔是,卢佳也是。死了这么多次我怎么就学不会吸取教训呢。花花说的太对了,我在哪里爬起来,还是会在哪里跌倒。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知道肯定是卢佳追了出来。我提起一口气,开始在大街上狂奔。 逃离,逃离自己看不懂的一切,逃离一次次的失望,逃离虚假的温暖。 秋天凉爽的风吹起长发和裙摆的模样应该是挺浪漫,挺文艺的吧。穿过人群,微卷的发稍在某个人面前轻轻滑过,镜头放慢,声音模糊,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仿佛世上只有你一人。再放一首慢悠悠的英文老歌,多有悲伤的感觉。 不过猪蹄塞在高跟鞋里的时候,是绝对不适合跑步的。体育老师教过,运动时候要穿运动鞋,我怎么就忘了。 况且,还是为了配衣服好看而选的四寸细跟名牌刑具,跟着卢妈妈身边装淑女逛街还凑合。我这还没跑出去十米,就一脚踩在人行道的砖缝里,鞋跟卡住,整个人飞摔了出去。 卢佳再神也不是超人,这次救不到我了。丝袜不是牛仔裤,保护不了血淋淋的膝盖,时尚的小斗篷也不是羽绒服,没有缓冲作用。 摔跤不是件文艺的事,和现实一样,残酷,疼痛。 我坐在地上,咒骂着铺地砖的工人,难道不知道这条步行街上来往的都是名媛贵妇么,怎么可以和铺普通人行道一样那么偷工减料呢。 记得以后出门要自带红地毯,要不怎么凸现我公主的身份。 「宝贝儿,你跑什么。不是说不舒服么,穿着高跟鞋还跑,让我看看。」卢佳已经追了上来,低头检查我的状况,「流血了呢。试试,能不能站起来?慢点儿,别着急。宝贝儿,你呀,你就最会让我担心了。」 卢佳还是和平时一样宠腻的声音,还是听起来那么真诚。我却觉得好可怕。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让自己对别人的关切听起来那么发自肺腑呢。 我推开卢佳的手,想要自己站起来,可是左脚一踩在地上,鉆心的疼,身子一歪就又跌进了卢佳怀里。 脚扭到了。多庸俗的桥断啊,言情小说里都用滥了。下面就应该扶到一边嘘寒问暖,万能男主该显现出自己正骨师傅的身份出手相救了。 「放开我。」我冷冷的说。 卢佳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手。我甩掉了左脚的鞋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用左脚站着,又甩掉了右脚的鞋,光脚站在地上。隔着一层丝袜,害我摔跤的罪魁祸首——地砖——有点儿凉。不过这样也好,有点儿麻醉的作用。只感觉到冷,似乎左脚踩在上面也不那么疼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告诉自己,真的不疼。再下一个路口就能打到出租车了,坚持一下,就坚持一下。 不过卢佳显然不是个我随便就能拋下的男人。我刚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就有一只手臂从身后插进我的腋窝,腿弯一软,我被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我在卢佳怀里挣扎,踢腿,槌他的小胸脯。 「不要胡闹了。」卢佳的声音似乎不太爽。 「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某猪依旧自不量力的成功吸引着周围路人的目光,有光鲜亮丽的美女掩嘴而笑。 卢佳不讲话了,抱着我横穿步行街,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放我下来,不放我咬你了。」 「你咬吧。」卢佳一脸酷样,桃花眼目不斜视,彻底将我忽略。 以为我不敢么,猪急了还咬人呢。我一偏头,冲着他大衣敞开衣襟里只一层t恤的小胸脯就狠狠咬了下去。 「啊,你还真咬。」一声惨叫,卢佳条件反射双手一松,赶紧安抚自己的小胸脯。 「啊……」凄厉的一声惨叫,我就从卢佳怀里自由落体。 好在我抓着他的衣服,只是双脚着地,没有摔个屁股墩。不过我的左脚…… 嘶……哈……啊……哦…… 眼泪几乎带着「噗」的声音就喷了出来。 「你这个女人,可真够狠的,知不知道男人这里很敏感。」 我抓着卢佳的衣服,上牙磨下牙,不停的喘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疼死我了,左脚一直麻到大腿根,整条腿都仿佛都不是我的了。 卢佳想要发火,但看着我哭得梨花带雨的,无奈的叹一口气,「要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我抽泣着,现在这个状况,不是自己逞英雄的时候。卢佳已经抱着我距离可以打出租车的地方更远了些,就算我勉强挪过去,我那个掛在手腕上只为了好看没有实质内容的包包里也没有钱付车费。 「那你就自己走吧。」卢佳见我一直不讲话,以为我还在固执,生气了,转身要走。走了两次没走掉,回头看看我拉着他衣服的手,又叹一口气。 「你要我抱你?」 我点点头。 「那你还咬么?」 我摇摇头。 卢佳弯腰再一次把我横抱起来。 左脚一离开地面,又是一阵疼。我抓着卢佳胸口的衣服,一直呻吟了一路。 妹妹(144)- 你爱我么? 今天卢佳不是开红跑车出来的,因为要载他老妈,单排座坐不下。 也幸亏是辆老气的黑头轿子,后座够大够舒展。卢佳把我丢进去,让我的腿在座位上伸直。 我看看自己可怜的膝盖,血正沿着脛骨缓缓流淌,脚踝更是已经肿得不能看。心中混杂各种委屈,眼泪止不住哗哗流下来。 卢佳也不关车门,顺着车座鉆了进来,在我身体上方撑着座位贴在我耳边说,「宝贝,我忍不住奉劝你两句:第一,以后不要随便咬别的男人的胸;第二,我知道你的脚很疼,但是最好不要在别的男人怀里那样呻吟,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很……今天情况特殊,我暂时放过你。下次还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佳说得咬牙切齿,说完还颇挑逗的舔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楞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连泪都止住了。眼看着他下车,关门,开门,上车,打火,掛档,倒车……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私人医院。门口的高台后面坐着俩个美女,一个是混血,另一个是混血。不是玩弄文字,是人家混的地方不一样。 私人医院里比我去过的那些医院都安静好多,感觉就像在谁的家里。有俩个白人小孩在角落的玩耍区拨算珠玩儿。旁边坐着的俩个身材像潜水艇一样的老外嘰里咕嚕的说着不是英文的什么语言。 我突然有些紧张,这种地方似乎不是我该来的,没有归属感。我不自觉地靠向身边的卢佳。 他搂着我,低头看我的膝盖,「好像不流血了。」 我白他一眼,还流我就不用活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足够血小板同志来帮我凝血的健康人。 一个白人老头从小房间走出来,用生硬的中文叫我的名字。在卢佳的全程搀扶带领下,总算完成了我在私人医院的初体验,除了听不懂之外,服务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出门卢佳签单的时候,混血前台对我说,「你男朋友真帅,真体贴,如果我是他女朋友就好了。」 不知道混了外国人血统的女生是不是都这么直接。不过她说的没错,卢佳的确是个帅哥,而且对我一直很体贴。 坐在车里,我看着卢佳的侧脸,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怀疑有没有确切的证据。只不过正好我叔叔有钱,就能直接判定卢佳追我是为了和我叔叔攀关系么? 订婚也是他的人生大事啊。虽说小说里的豪门婚姻总是为了某些利益才结成的。现实生活也是这样么? 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那卢佳对我,是抱着什么心思呢? 卢佳突然笑了,「怎么,就这么看不够你未婚夫?嫁给我,让你看一辈子。」 我像个偷吃被抓包的孩子,尷尬的转过头去。 居然这样楞楞的看着他发呆了好久,真丢人。他现在一定以为我是在发花痴了吧。 「看一辈子会腻的,有没有。」我看着窗外,抠着门把手。 「怎么会腻,我会慢慢老去,保证每一年的模样都不一样。你会看着我眼角长出一条皱纹,两条皱纹,看着我从现在一根白头发,慢慢长得满头都是白头发。你会看着我从一个帅小伙子变成帅老头,想想都让人期待,怎么可能会腻。」 我发现卢佳特会煽情,他这话说得可真让我感动的,我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我趁着这感动的劲儿,问了一个据说是女人最傻问题排行榜第一的问题,「你爱我么?」 卢佳楞了一下。我突然有点儿后悔问这个问题。真是傻,他回答爱或者不爱,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我开始祈祷卢佳没听清我刚才的问题,而他也配合着我的祈祷一直沉默,一路到他家都没说话,也没再看我一眼。 他吩咐女佣扶我进了屋,然后让她给我在客房浴池放水,帮我洗澡。看着他率先上楼的背影,我的心情有些復杂。 我把事情搞砸了么?还是他真的没听清楚?如果他说不爱,我就可以直接转身走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恋爱游戏就此结束。如果他说爱呢,我要怎么办?相信?还是不相信? 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但如果卢佳真的爱我,真的要和我订婚,那我就真的要彻底离开龙翔了。我可以接受这个结果么? 陪着另一个男人,慢慢老去。 光想这个问题就让我头晕。人生百年,我还没过到五分之一,就要决定自己的去出了么。 妹妹(145)- 宝贝,我真想......吃了你 我从浴室里出来,坐在梳妆台前,让小玲给我吹头发。 看着空气中飞舞的发丝,我甚至想,是不是因为我这三千烦恼丝太长了,所以我才有这么多纠结的麻烦啊。我是不是应该哪天去给它剪了。 卢佳敲门进来,摆摆手让小玲出去,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我看着镜子里的他,紧紧地抓着手里擦头发的毛巾,快要攥出水来了。 「龙珠,我不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卢佳终于开口。 他的意思似乎是刚才听清楚了我问什么。天哪,时空之门,随便在哪边儿开个口子让我穿越了吧,我的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我是想慎重的思考一下再回答你。」卢佳在我身后抚摸着我的头发,挑起一缕来,卷在他灵活的手指上。 「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至于订婚的事情,虽然我妈决定的仓促了些,但是目前我没有任何拒绝她的理由。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是蛮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说了这么多,也没有正面回答爱我还是不爱我。 我犹豫再三,小声地问:「你……已经知道我和……龙翔的事了?」 卢佳从身后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对,怎么了?」 「那……你知道我和……龙翔……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知道。你们上床了。」 心脏猛的一揪,我感觉脑子有点儿缺血,晕晕乎乎的。 卢佳怎么可以把这件事讲的似乎仿佛宛若我和龙翔一起吃饭了那么简单,真怀疑他的脑子什么东西做的。 「那你……你为什么还能接受我?」我狠命揪着手里的毛巾。 「你在我之前和谁好过很重要么?如果每个人都要如此在意对方的过去,那你拿我怎么办。」 还真是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叔叔?」我还是问出来了。 我有些踌躇的看着镜子里贴在我颈窝里的卢佳。他一动不动的,呼吸一口一口吹着我耳朵。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会把,被我戳破了他的打算,他会不会气急败坏啊。 卢佳的肩膀突然颤抖起来,越颤越厉害,仿佛他后背弓起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样。 「呼呼……呵呵……哈哈……」他笑得简直是「花枝乱颤」。 「你……呵呵……你不会是因为听我妈她们说起你叔叔,你就以为我是因为你叔叔才找你做女朋友的?然后就生气了早退?还傻乎乎的扭了脚?啊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么?」我额头一片阴影飘过。我会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吧,难道这么可笑?郁闷,非常郁闷。很不爽,伤自尊了。 卢佳看我撅起了嘴,笑瞇瞇的拿手指拨弄我的嘴唇。我扭开脸去,不要理他。 「宝贝儿,你又胡思乱想了。都说了女人不要想太多,会老太快了。」 卢佳把我的身子半转过去面对他。我继续扭着脸不看他。他用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也转向他,凑过来啄了一下我的鼻尖,笑得一双桃花眼瞇成了缝,「宝贝,你现在这样子真是可爱爆了。我真想……」 他没说出来他想什么,一双温热的唇便已贴上了我的。 我挣扎着不配合。他双臂一拢,紧紧地搂住我。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他控制了,越想抵抗,似乎就越被他卷进一个让人晕眩的漩涡中间去。 在他面前,我段数太低,毫无胜算。 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完全不能自己。 「你不是问我爱不爱你么?」卢佳今天第二次把我横抱起来,「那就让你来感受一下,我到底爱不爱你。」 妹妹(146)- 色狼嘴边的嫩肉肉(14+) 「啊……」 我大叫一声,被卢佳扔在了床上。而他的身体也紧跟着贴了上来。 这镜头太熟悉了,几乎不需要想我就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这一次男主角不是龙翔。 这会不会是第一次,我和哥哥之外的男人做那件事?如今对方是卢佳,我会接受么? 我的身体仿佛在回答着我对自己的提问,抖个不停,无法控制的抖。我觉得自己抖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像只被拋上岸的鱼,急速的呼吸,却怎么也无法平息越来越快的脉搏。 卢佳的手指轻拂着我的脸颊,痒痒的。 他微笑的俯视着我,「不用紧张,相信我,跟着我就好了。」 他的手指探到胸口,要解开我的衣服。我双手紧抓着衣襟,护在胸前。 「嗯~」他冲我瞇着眼,声音轻柔蛊惑,「宝贝~乖~手放开~」 我闭上眼睛,不想面对他那双似乎会勾人的眼睛。桃花眼,桃花眼,真是名不虚传,我觉得比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一点也不差。如果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陷进那两潭桃花水里面去溺毙了。 解除不了我的防备,他也并不着急,一个个吻落在我的额头,脸颊,鼻尖,耳后。反正无论我怎么躲,他都能找到一个地方落嘴,轻轻的啄一下。每一下力度掌握的都刚刚好,嘴唇像是带着电极,被碰触的那一块儿皮肤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荡开来,像平静湖面上的涟漪一圈圈的蔓延,交织成一片。 「宝贝,你好香。」呢喃般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他像只狗一样嗅着,拿头在我颈窝里拱,短发扫着我敏感的耳际皮肤,刷子一样,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突然胸前一凉,衣襟竟已经被他解开。狡猾的家伙搞声东击西,把我的註意力都吸引到他的嘴唇,罪恶的双手却已经偷偷摸摸了干了坏事。 「宝贝,你似乎比我上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更美了。」他略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的欣赏着。 我知道他是在说新生营他带我出去开房间的那一次,血液一阵上涌,撑得我脸上的毛细血管都涨涨的。我双手拉着衣襟关上桃园门,紧紧抓住,这次他再怎么挑逗我,我也不能放手了。 卢佳俯身吻我的手背,好痒,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不过不行,要坚守阵地,绝对不能当逃兵。可是,真的好痒,他,他居然连舌头都出动了,舔舔我的手背,又冲着我的脸过来,舔舔我的脸颊。不要啊,他以为他真的是狗狗么。不要啊,都是口水湿嗒嗒好恶心的。我忍无可忍,在他舔到我鼻尖之前双手一起托住他的下巴向前推。 胸前一凉,再次失守。被敌人诱惑主动出击,却没想到又是诈。再想回防已经来不及,双手的手腕被他抓住,压在我耳侧两边。 卢佳脸上得意地笑容让我很不爽。他仿佛像头在耍玩猎物的狮子,已经到嘴边儿的肉不着急吃,一定要把可怜的小兔子耍到晕头转向,精疲力尽才肯罢休。不但要吃掉猎物,还要让猎物从心底绝望,这家伙,实在太狠啦。 「你小心点儿啊。」卢佳突然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心什么? 「两只桃子都很水嫩啊,你说,我先吃哪一只呢。」他装模作样的困惑半秒鐘,然后恍然大悟半秒鐘,冲着我左胸就咬了过来。 「不要……呃啊!!」我扭动着腰在他身下挣扎着,左脚不小心磕在他的小腿上,疼得我浑身一哆嗦。 他拿下巴蹭蹭我的乳尖,笑瞇了眼看着我,「说过要你小心的。」 「不要……求求你……不要……你欺负伤员啊……」 卢佳又装成一脸委屈的小模样,看着楚楚可怜的,仿佛是我在欺负他一样。 我现在是不会再相信他脸上的表情了,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不对不对,他是一只嘴里说着「我是狼」,脸上掛着「我是羊」的披着羊皮的狼。 「我没有欺负你啊,宝贝,我是在讨好你。让我用我的身体来安慰安慰你这个可怜的伤员吧。」 我不要这样的安慰啊!!! 瘸了腿的可怜小兔子就要被生吞活剥了,人间悲剧啊!!! 妹妹(147)- 为谁守身如玉 估计老天爷听见了我的求救,在饿狼再次向桃子进发的时候,派了最最可爱,最最漂亮,最最善良的小玲来敲门。 卢佳很不爽,沉声吼道:「没事儿别打扰我们。」 小玲的声音隔着门,听着比任何时候都动听,「夫人回来了,叫少爷和龙小姐下楼吃饭。」 「我们不饿,等下再吃。」 话说卢大少爷,你不饿,我还饿呢。饿着肚子做这件事也不好吧,剧烈运动容易低血糖,头晕岔气腿抽筋,晕倒了可不好。 我好怕小玲就这么走了,马上开口哀求:「我饿了,我要先吃饭。」 卢佳非常不爽的看着我,「我也饿了,不如你先餵饱我,我再餵你。」 「不要……」猪也是有人权的,起码吃饭的权利是有的。 小玲美妙的声音又再响起,「夫人说,有事情要和龙小姐谈。」 「唉。」卢佳无奈的叹口气,放开我的手腕,从我身上翻下来。 我坐起来背对着他系扣子,咬着下唇,一阵后怕,手指都在抖,有颗扣子怎么也系不上。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要失身了。 失身? 不守何来失。我突然悲从中来,难道我还在为了龙翔守身如玉。我斜眼看看坐在床边儿上叹气又运气的家伙。据说男人在兴奋的时候突然被打断是会很难受的,突然有点儿可怜他。而我也可怜自己,都快成人家未婚妻了,还在为另一个男人守什么守啊,真是想不通透的猪一只。 卢妈妈坐在那里看看卢佳,看看我,抿嘴一笑,表情甚是欣慰。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有股冲动想告诉她,我和您乖儿子还没发展到全垒打呢,现在就想着抱孙子的事情,太早了。 「龙珠啊,你和佳佳的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吧。」 卢妈妈放下碗筷,我们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听她训话。 「也该和你的家人见见面了。你伯父他已经给你叔叔打过电话,你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他们都很开心,说是明年春节前后会回来。你们的订婚仪式就定在那个时候好了。你堂妹小豫儿因为春节的时候还要上课,美国那边不放假的,所以会趁圣诞节假期回来玩。我说你这个孩子,也不和你叔叔联络。你伯父打电话去说你们要订婚,你叔叔吓了一跳。还有,听你叔叔说,你还有个哥哥,现在和你们一个学校,怎么从来没听你和卢佳提起过。」 我和卢佳对看一眼,谁也没有接话。 「哪天把你哥哥叫出来一起坐坐。怎么说订婚也是两家的大事情,不能回头让人家说你是我们卢家抢来的媳妇。」 我不住地点头点头,心里乱成一团。 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应该通知家长,但是我根本联系不到我父母嘛。叔叔那边,自小到大我也从来没有联络过,除了血缘,我真不知道自己和他们还有什么关系。如果要电话,就一定要去找龙翔。可是龙翔,我唯一可以通知的人,我却不敢通知他。 我知道龙翔早晚都会听到流言,但是我却一直不想去做那个告诉他我要订婚的人。其实内心深处,我还是期待着这场订婚会不了了之。哪怕是现在坐在这里,面对着刚刚差点儿做出那件事的卢佳,还有满心打算着给儿子娶媳妇等着抱孙子的卢妈妈,我还是有点儿侥幸在心里。说不定他们突然觉得我不适合做卢家的媳妇啦,或者卢佳突然觉得,我其实也没什么可爱的地方啦,也许这订婚就吹了。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得是太被动了,总等着别人给我下决定。因为我害怕犯错误,这样如果将来有一天发现决定错了,就不是自己的错。但是我越来越发现,被动本身就是一个错。 逃避。能逃多远?逃多久? 即便再不想去面对的,早晚还是要面对的。 妹妹(148)- 再次回到哥哥家 我裹紧了大衣的领子,小羊皮靴踩着一地的梧桐叶,嘎吱嘎吱的响。 不是还没有到冬天么,怎么会这么冷。止不住的整个心脏都揪起来了。 手里攥着龙翔送我的爱的手环项链,又想起那句广告词「howfarwouldyougoforlove?」 我以为我可以走很远,结果呢,也不过这么远而已。 龙翔送了我这对迷你版的手环掛在脖子上,我们却无法亲手将真正爱的手环锁在彼此的手腕上。 也许我还太小,根本也没搞清楚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会再戴这条项链了。 我温暖的格子围巾里面是卢妈妈特意给我订做的项链。名家设计,款式简洁典雅。用手摸一摸,隔着厚厚的大衣都可以感觉到那颗巨大圆润的珍珠。 据说,这颗珍珠就叫做龙珠,光用看的就知道价值不菲。 从女生宿舍到男生宿舍,这么近的路,我走了十五分鐘。路上的树叶都快被我来回踩残了。 我突然很想在这时遇上去图书馆温书的夏夏,或者撞上出门参加g趴的慕情。随便谁都可以,只要我认识的,我就有借口回女生宿舍了。 但是我都挪到男生宿舍门口了,谁也没遇到。 也对,这么冷天,还是周末,谁没事儿在外面晃悠啊。 还是那个变态的舍监值班,冲着我笑瞇瞇的,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得出来他在上下打量我,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齷齪的画面,开口还是他的招牌南腔北调:「招睡。」 「我找龙翔。」 「他惠去廖。」 「回家了?」 「是。惠去好意阵子廖。」 怪不得好久在学校都碰不到他了,原来已经不住宿舍了。 也是,原本龙翔搬来宿舍也是因为我。既然我们都已经分手,男生又不是强制住宿,他何必还要多花一份住宿费呢。 想想刚开学的时候,龙翔帮我收拾行李,后来在他借宿的床位,我们曾经多么开心,多么亲密啊。 而且那个时候,还有一筒,那个像小鸡一样唯唯诺诺,总是缩在角落沉默,动不动就脸红的女孩。 我那么不愿相信一切是真的,可是那一大片鲜红的血却总在我想起来的时候在我眼前摇晃,摇晃的整个世界都要变成凄惨的血红色了。 要回家么?要回到那个我们曾经打得火热的甜蜜小窝么?只是这么想着,就又开始想逃跑了。 我用力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子。如果总是这样有点儿事就逃跑,最后就永远无法真的解决任何事。只是一拖再拖,让伤口化脓流水,怎么也愈合不了,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重又回到冷风里,我仰头看看天,很蓝,很高,高不可攀。 车站人很少,有一对小情侣在墻角里相拥着取暖。男孩子敞开大衣的衣襟,把女孩子搂进去,两个人亲密的仿佛连体婴。 突然莫名感觉自己很寂寞。 我迎着风傻乐,风灌进嘴里,呛到,不住的咳嗽。 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不是么。不只是男朋友,还是即将成为我未婚夫的人。如果我现在给卢佳打个电话,不就有车可以挡风,有怀抱的温暖了么。 我握着手机,下意识按出来的电话却是家里,还好在按下发送的之前停住了。 看着那个号码,犹豫要不要顺便打过去。马上要回家,不应该打个电话回去么。打么,不打么。算啦,不打了,给龙翔一个惊喜吧。 我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裹得更紧些。 又回到这栋楼门口,只是走进去,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我想,我是离开家这个地方太久了,所以才那么渴望吧。 家,对于我来说,还剩下什么。没有消失了十多年的父母,没有已经去世的外公外婆,没有住了十八年的老房子,我的家剩下了什么。 龙翔。只有龙翔了。 站在门前,有点儿犹豫。龙翔会不会在家,如果在家,我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他会不会不在家,如果不在家…… 「……行,我知道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门突然在我面前缓缓打开,一个女孩的背影显露出来。 「不用了……」龙翔靠在鞋架旁边的墻上,从正在打开的门缝望出来,视线扫过我,眼睛突然瞪大,「龙珠?」 艾琳转过身,冲我笑得灿烂,玫瑰花儿一样,「妹妹?你回来啦,呵呵,正好,那我就可以放心了。翔,我走啦。妹妹,你好好照顾你哥噢。」 哥哥(25)- 春梦 「哥~」含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把我的註意力从电脑荧屏上拉开。 我敲下回车,让程序跑起来,回手搂住蜷在我怀里的女孩。 她双腿缩在胸前,把脚夹在我的侧腰和电脑椅扶手之间,双臂从我腋下穿过,搂着我的背,头靠在我胸前,紧紧地粘着我。 她总是喜欢这样粘着我,像隻树袋熊。我工作的时候是,看电视的时候是,睡觉的时候更是。 而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她就从我身后搂着我。我怕烫到她,还要把她的胳膊藏在围裙下面。 连体婴儿一样的感觉。不知为何,仿佛好久没有如此了。 明明一直是这样的不是么? 「困了么?」我抱着她轻轻地左右摇晃。她像只大白猫,柔软的身体在我怀里轻轻的起伏,带着诱人的气味和温度。 她在我怀里用嘴拱了拱,当做回答。 「那就先去睡吧,我很快就好。」 「不要。」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轻声叹息,宠腻的模摸她的头,「我抱你去睡。乖~」 「嗯~~唔~」扭动着反对。 我抱着她站起来,走向我的单人床。和她在一起之后,我似乎再也没睡过自己的床。 「那先躺一下,我弄完了再一起睡。」 我把她放在床上,可她抱着我的手说什么也不放。 「乖,先放开。」 「不要。」背后一紧,我失去平衡,差点儿压到她身上。 我在她身旁撑着手臂,她掛在我身上,很诡异的姿势,似乎还不如抱着她在电脑前打字来的舒服。 「乖~」 没想到,半睡半醒的她力气还不小,搂着我一推,就将我推到了床上。她向上拱了拱,嘴唇贴着我的脖子,喃喃的说:「哥,我要你~我要你陪我。」 我条件反射的做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移动,轻轻的蹭过她柔软的唇。 血液,瞬间便沸腾。 她一如往常般甜蜜,像一个柔软的陷阱,绞住我的身体,将我拉入欲望的流沙之中。 快乐接近的那一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眩目的光,脊背升起一股刺骨的冰冷。 我清醒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有点点微弱的光在黑暗里闪烁。那是我为了她贴的荧光星星。 而我躺在她的双人床上,一身的冷汗。 我翻下床,走进浴室,脱下睡裤,塞进洗衣机。 站在浴池里,拧开冷水,让整颗心战栗着揪结成一团。 我想,我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 连续28天便能让人养成一种习惯。 两个月足够让我习惯。 习惯了刺痛,习惯了嘴里的血腥。 习惯了酒精,习惯了烟草的气息。 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 艾琳告诉我,医生不让我再喝酒了。 可是没有酒精,我要怎么活在清醒的世界里。 清醒的看着她越走越远,清醒地看着她走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艾琳问我,我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心情。 很神奇的一句话。 就算做不了她的情人,我依旧还是她的哥哥。 我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佝僂得像只鬼,着实惊吓。 这还是那个让妹妹骄傲自豪的哥哥么? 「好。」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头,「我不会再喝了。」 艾琳把分包好的药放进橱子里,「那就好好吃药。」 我看着艾琳的背影,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甩动,让我有点儿恍惚。 恍惚也只是一瞬。艾琳太过纤细完美,举手投足毫无破绽。不像她,整天赖赖的懒样子,靠在你身上恨不得就没了骨头,搂在怀里…… 我撑着洗手台,垂下头,闭上眼睛,等着胸口的疼痛慢慢平缓。 没有人会像她。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痛苦就像脉冲波,要多久才能剔除到可以淡然处之的数值之下。 以前不止一次的劝过失恋的朋友:时间会抚平所有的痛苦,一切都会过去。 可这一次,我面对自己,却无法再如此自信。 若能彻底的分离,也许会忘得快一些。 可我们要怎样才能彻底的分离。 血缘,是这辈子都无法再改变的事。 妹妹(149)- 惊喜?惊吓! 我似乎忘记了前几天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真理:女人的惊喜,通常都会变成男人的惊吓。 周六上午10点半,我看着一个女人从我家门口走出去,而一个男人头发蓬乱穿着睡衣在门口站着告别。这镜头怎么看怎么有奸情,怎么看我自己怎么像捉奸的。 我发现自己心里居然在笑,我这个捉奸的有点儿失败呢,如果捉在床上多有爱啊。 对了,我的回来,对于龙翔会是惊喜么?就算没有碰到艾琳,原本也是惊吓吧。 「pi……妹妹,你怎么回来了。」龙翔站在门口,声音里有点儿束手无策的慌乱。 妹妹……多么正常的称呼,可是怎么听的这么别扭啊。 我低着头不敢看龙翔,不敢看他的表情。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看着他依然保持自然。 我站在原地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告诉过自己多少次了,要面对,要直面,不可以再逃。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和卢佳订婚,就做自己该做的事。如果还会感觉痛,就把心锁起来,渐渐就会麻木了吧。 我勉强把视线从地板上升到龙翔依旧扶着门的手。 他是要把门捏碎么,手臂上的青筋都突起来了。 还是说,他想把我捏碎。 「我……我回来……查信。」憋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这个理由还真白烂。 「噢,强子给你寄的东西都在你屋里的桌子上。」龙翔侧身让我进屋,丢下一句话就转身拖着脚步走向他自己的卧室。 知道龙翔已经背对着我,我这才敢抬起头看过去。 龙翔的背影好像瘦了许多,一身灰色格子的睡衣原本是蛮厚重的纯棉布料,居然穿起来晃荡。拖鞋在地上踢踏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龙翔原本不是这么颓废的人啊,他很累么? 客厅里有种怪怪的味道,好像中药,又像是香烟,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混在一起,很难闻。 我放下包,把客厅和餐厅的窗子都打开了,风呼呼的灌进来,长发一下子就纠缠到一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发什么疯?」沙沙声在身后接近,一只手臂伸过来,把我面前的窗子关上,然后又沙沙的走远,把客厅的窗子关上。 我石化在那里,感觉右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那个身体贴近了不到两秒鐘的时间,隔着多少层的衣服,在我的皮肤上留下瞬间的压力感。 可是我的表层神经末梢仿佛集体出了错,龙翔早已经离开,神经却依然在不停的不停的往我脑子里发送信号。 也许它们都和我一样,太思念龙翔了。 我以为我能慢慢忘记龙翔的怀抱,就像忘记之前同样抱过我的那些男孩子和男人们。我以为我可以当龙翔和他们一样,只是个「前男友」。 在卢佳的身边,我的确可以暂时忘记龙翔。可是回到家里,这个怀抱于我依然有着无法抑制的吸引力。只是这短暂的碰触,已经勾起了无数次拥抱的记忆。伴随那些记忆的亲密,悸动如潮水直壁而来,狠狠砸在我胸口,几乎站立不稳,原地打了个冷战。 「吹到了吧。」龙翔从我进屋以来一直冷淡的语气突然放软了。只有四个字,埋怨与关切,尽在其中。 我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出息的哭出来,强自忍住。 不要忘了,艾琳可是刚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无论他们有没有姦情,反正我看到那把长卷发,看到那漂亮的身影,浑身就不舒服。 「屋子里有点味道,我放放气。」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空洞平静。 「是么?」龙翔有些讶异,嗅了嗅,然后自嘲的轻笑一声,「在屋里待太久,我自己都闻不出来了。艾琳也没对我讲过。」 听起来好曖昧,胸口酸酸的。我转过身,想直接回自己屋里调整一下情绪。等下还要和龙翔说订婚和卢妈妈要见他的事,不鼓足勇气,想好措辞,我估计就只能揪着衣服低头沉默。 抬起头,我被我看到的景象吓到了。 原来,龙翔也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吓。 妹妹(150)- 水仙般幽怨的哥哥 我回家之后第一次看清楚龙翔的样子。 「哥……你……你怎么……」 龙翔的头发长了,似乎从我上次离开他之后就没有剪过。刚才在门口匆匆的一瞥,只是觉得他头发蓬乱,并未註意。刚才他进卧室应该是略微梳理了一下,后面的发稍已经能触及肩膀,刘海斜斜的盖着消瘦的不成样子的脸。脸颊深深的凹了进去,原本细致的麦色皮肤现在有些病态的暗淡阴影,嘴角起了一串泡。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龙翔也会长黑眼圈。 美人就是美人,变成这个样子,依然漂亮。给他个大袍子穿上,不用化妆,就是病怏怏小受一只,我见尤怜。 是谁让原本艷丽傲人的一朵玫瑰变成了现在这水仙般的幽怨,是我么?龙翔是因为我,才如现在被人抽去了一半的生命力一般站在那里,垂着肩膀,带着空洞的眼神望着我么? 「哥?你……」 龙翔幽幽然看我一眼,转身往卧室走。 我三两步冲过去,拉住他的衣袖,「……你怎么了?病了?怎么这个样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扭着头不看我,左手用力将我抓着他袖子的双手拂开,「我没事,你拿了强子的信就走吧,我要休息。」 我绕到龙翔前面拦住他,仰头看着他扭向一边的脸。他的胡子没有刮干凈,有几根孤零零的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滑稽。而我却倍感凄凉。他的脸颊还有一条细细的伤痕点缀着,已经结了痂,让他更显沧桑。 「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哽咽,好心疼,真得好心疼。 我伸手去摸龙翔的脸,他却向后退了一步躲开。 「我变成什么样子和你无关。」龙翔的语气冷淡,充满了故意疏离的感觉。 「哥……我是你妹妹啊,你生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还知道你是我妹妹?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么?」龙翔突然低头吼我,「如果不是叔叔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和那个小子私定终身了。你是想瞒我一辈子么?」 「我……我……」这个流言在我还未正式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在学校里传开,我以为龙翔早知道了。 「叔叔还埋怨我不关心你,不照顾你。是我不想关心你么?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哥哥,你从来都没把我当你的亲人。 很好玩么?什么都瞒着我很好玩么?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什么事情都要我最后一个才知道。 我承认我自私,而因为我的自私把你拉进了这个不可追回的错误里。我知道我错了,刚开学的那一个月,你躲着我,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于是我放你自由。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 我们分手两个月,两个月了,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你真得打算就一辈子和我做陌生人了么?你真得以为你可以只把我当成一个ex-boyfriend彻底划清界限么? 龙珠,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妹妹,无论你选择的是卢佳还是别的谁,你都是我的妹妹,不可能改变的。」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听着龙翔压抑着情绪说出来的话,我也觉得自己真得很没良心。我仰起脸看着他,虽然我看不清楚,但是我能感觉到龙翔的痛,而我的心脏也在痛。 龙翔,我不是不把你当哥哥,我是不希望你是我的哥哥。因为,我想把你当成我的恋人,而你却没给我一个我幻想中完美的恋人。 我失望了,我退缩了。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我苛求得太多,甚至有点儿过分。我对自己不自信,于是也开始不相信你。 我向龙翔靠过去,我现在好想抱着他。 龙翔却像躲瘟疫一样的向后退去,「咣」一声撞在餐桌上,身子摇晃着站稳,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要过来。」 妹妹(151)- 误会 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居然被龙翔这样坚决的拒绝了。 「哥……为什么?」 「为什么?我是你哥哥,我不是圣人。我给了你自由,但是我无法给我自己自由。你如果再贴上来,我会再无法控制我自己内心的魔鬼。我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会忍不住要把你抢回来,我会想要把你囚禁在我身边,再不让你离开我……可是我已经伤了你一次,我不想再伤你第二次……」 「哥哥……」 听着龙翔的话,这些日子以来,我一块砖一块砖慢慢码在我心脏周围的防御一瞬间倒塌。 对龙翔的感情如决堤潮水奔涌而至,我情不自禁的又朝他走过去。 可看到他疏离的目光,我却又胆怯了。我怕他会再躲开。 走到这一步,我只怪我自己,不怪他。可是如果龙翔这么爱我的话,那他和一筒是怎么回事。一个模糊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出现,那个想法让我呼吸急促,心尖都颤抖起来。 不会是…… 「哥哥,你和一筒她……」 「一筒?一筒是谁?」 「就是我们宿舍的陈依童。」 「我和她怎么了?」 那个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让我害怕。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龙翔一头雾水,「她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我的身体在颤抖,怎么会这样。 「她说,她喜欢你……她说,她配不上你……她宫外孕进了医院……她一直喊你的名字……你……你说孩子是你的……」 「龙珠!!!」 龙翔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几乎要穿透大衣掐进我的肉里面去。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颤抖的问道:「告诉我……你……你没有……没有宫外孕?」 我摇摇头。 「你没骗我?」 我咬着下唇继续摇头。 龙翔突然放开我,疯了一样的冲回卧室,然后又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那为什么这上面是你的名字?」 我接过那张纸。 那是一张医院的入院登记,上面写着龙珠的名字,原因一栏,三个大字,「宫外孕」。 我讶异的合不上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一个片断突然从我脑子里蹦出来…… 「……叫什么名字?」一个小护士站在我边上拿着个夹子问我。 「龙珠。」我迷迷糊糊的回答她…… 天哪,护士问的是一筒的名字,我却糊里糊涂的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当时我被鲜血和一筒怀孕的事打击到了,完全没有过脑子的回答。而就是这个回答,让龙翔误会是他害我宫外孕进了医院。 所以他才会怪我瞒着他,所以他才会说孩子是他的,他有权利知道。而我一门心思的以为龙翔和一筒出轨,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龙翔,就判了他死刑。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难受了三个月,我就这样任性的答应了卢佳的追求。 老天爷啊,我真得是头猪啊! 我让龙翔背了这么个黑锅,我给自己戴了顶不存在的绿帽子,我把我们两个好好的一份感情亲手糟塌了。 我好想死,来一道天雷劈死我吧。 龙翔的双手在空中无意识的挥舞着,然后十指插进头发里,抓着头蹲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肩膀颤抖起来。 「哥……」我蹲下身去抱他。 他将我推到一边,「不要碰我,让我冷静一下。」 我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被自责和后悔淹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因为这样一个莫名的误会,我流了那么多没有用的眼泪,践踏了龙翔对我的关心。 我还差一点儿就和卢佳上床! 「哥……都是我的错……我……」 龙翔靠着墻坐下来,右手臂搭在弯曲的右膝上,伸直了左腿,眼睛看着空洞的某处,阳光照着他的侧脸,无法掩饰的疲惫。 「龙珠,你知道我拿到这张纸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我自裁的心都有了。」 「哥……」 「你知道你提出分手之后,我是什么心情么? 你知道我看着你和卢佳在车里接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么? 你知道你和卢佳每天花前月下的时候,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么?」 龙翔突然停下来,仰面自嘲的笑笑,笑得那么苦涩,「呵呵,像你那么笨的一只小猪,怎么可能知道我什么心情,我怎么过的。」 「哥……」我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都是我的错,你……你惩罚我……」 他低下头,凑过身来,在我耳边说:「你不是要我祝福你们?那好,我现在就祝你幸福。」 哥哥(26)- 误会 其实,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那种梦了。 那么清晰,真实的梦。 也许,这就是一种预感,预感到,这会是与眾不同的一天。 在这个与眾不同的一天,我亲自送艾琳离开。 艾琳经常来看我,可每次都是自己静静的走。 说实话,我真的不是个尽职尽责待客的主人。 而今天,我跟着艾琳走到了门口,也许冥冥中註定了,要早一秒,看到她。 门缓缓打开,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就站在那里,还是那副傻楞楞的样子,看看我,看看艾琳,又看看我。 我完全没有再次面对她的心理准备。 我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有片刻手足无措的慌乱。 抓着门,我不知道是应该打开让她进来,还是要关上,隔绝我这副鬼样子。 我喃喃的问:「pi……妹妹,你怎么回来了。」 我是该开心么,终于又看到她。 大脑有点当机,也许是这阵子酒喝得太多。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 她看起来脸色红润,应该过得很好。 我可不可以抱她? 不,我不能再抱她。 她回来做什么?她是要回来我身边? 不,不可能,她已经和卢佳订婚了。 或者订婚的事情是假的?艾琳骗了我? 不,就算艾琳骗我,叔叔不会骗我。 龙翔,你到底再想什么! 她好心,直接告诉我答案:「我……我回来……查信。」 大脑里纷繁的思绪渐渐平落。我侧身让她进来,「强子给你寄的东西都在你卧室的桌子上。」 你的卧室,我们的卧室...... 突然觉得很累,我不再看她,背过身,躲进自己的卧室。 我感觉的到背后她的目光。 她也被我现在的样子吓到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重新整理自己,她便撞了回来。 也好,我的一切,她都看到了。 我的脆弱,对她毫无保留。 我对着镜子略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和胡茬,苦笑。 你的哥哥就是这样一个懦弱没用的人,所以你的离开是对的。 他给不了你幸福,他只会伤害你。 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回头,她竟把餐厅和客厅的窗子都打了开。穿堂的风呼呼的吹,带进来潮湿的气味,她的长发像是有生命的触手,纠结在一起。 「你发什么疯?」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把她面前的窗子关上,然后把客厅的窗子关上。 屋里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她呆呆的站在窗前,缩起肩膀,搂着自己的手臂。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刚刚我关窗子的时候,就那样自然的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 可惜太短暂,短的没在我胸口留下一点儿温度。 她抖了一下。 我轻轻叹息,「吹到了吧。」 她皱了一下鼻子,侧过脸去。「屋子里有点味道,我放放气。」声音听起来空洞平静。 「是么?」我有些讶异,嗅了嗅,然后自嘲的轻笑一声,「在屋里待太久,我自己都闻不出来了。艾琳也没对我讲过。」 她扭动了两下,抬起头,突然被吓到的样子,「哥……你……你怎么……」 原来她现在才看清我,还是那么迟钝。 「哥?你……」 我幽幽然看她一眼,转身往卧室走。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躲在卧室里不要出来。 她三两步冲过来,拉住我的衣袖,「……你怎么了?病了?怎么这个样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扭着头不看她,左手用力将她抓着我袖子的双手拂开,「我没事,你拿了强子的信就走吧,我要休息。」 她的一句关心而以,我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的功力有限,无法在她面前继续保持这样的淡然。 内心有难以抑制的某种冲动。 我怕我下一刻会不受控制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可她不依不饶的绕到我前面拦住我,声带哽咽:「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自作自受。 她伸手摸我的脸,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 「我变成什么样子和你无关。」 「哥……我是你妹妹啊,你生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心头窜出的火,灼热的舌尖舔过我的理智。 「你还知道你是我妹妹?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么?如果不是叔叔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和那个小子私定终身了。你是想瞒我一辈子么?」 「我……我……」她最拿手的就是这样无辜的表情,支支吾吾的不否认也不承认。 「叔叔还埋怨我不关心你,不照顾你。是我不想关心你么?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哥哥,你从来都没把我当你的亲人。 很好玩么?什么都瞒着我很好玩么? 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什么事情都要我最后一个才知道! 我承认我自私,而因为我的自私把你拉进了这个不可追回的错误里。我知道我错了,刚开学的那一个月,你躲着我,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于是我放你自由。 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我们分手两个月,两个月了,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你真得打算就一辈子和我做陌生人了么?你真得以为你可以只把我当成一个ex-boyfriend彻底划清界限么! 龙珠,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妹妹!无论你选择的是卢佳还是别的谁,你都是我的妹妹!不可能改变的!」 她溜黑的圆眼睛里晃动着水光。我嘴唇颤抖,心也在颤抖。 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我从来没这样对她吼过,吓到她了吧。 是我的错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凭什么对她吼。 可这些日子,想着她在卢佳的身边,我怎么可能淡定。 她完全都不跟我联络,任凭我一个人在痛苦里挣扎。她却被卢佳养的粉嫩健康的回来看我这样的狼狈。 是我的错,我承认都是我的错。但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她向我靠过来,雨打桃花的一张脸,像摆在戒毒犯人面前的毒品。 我躲瘟疫一样的向后退去,「咣」一声撞在餐桌上,身子摇晃着站稳,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要过来。」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哥……为什么?」 「为什么? 我是你哥哥,我不是圣人。我给了你自由,但是我无法给我自己自由。你如果再贴上来,我会再无法控制我自己内心的魔鬼。我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会忍不住要把你抢回来,我会想要把你囚禁在我身边,再不让你离开我…… 可是我已经伤了你一次,我不想再伤你第二次……」 「哥哥……」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啃噬着我的心。 如果,我还有心那种东西的话。 我的心已经被我自己踩碎成千万片,散落在这间屋子里。以至于她对我说出事实之后,连痛的感觉都找不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回音。 我的双手在空中无意识的挥舞着,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声音在一边一边的重復着。我十指插进头发里,却阻止不了那一声声地嘲笑。 我抓着头蹲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肩膀颤抖起来。 「哥……」她想要抱我。 我将她推到一边,「不要碰我,让我冷静一下。」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眶带泪,「哥……都是我的错……我……」 原来,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是註定吧,老天看不过我们继续犯这个错,于是便赐予这样一个白痴的误会。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发生在她身上才合情合理。 真好。我总算可以借此摆脱我的罪了不是么? 真好。好的我想要掐死自己来庆祝一下。 「龙珠,你知道我拿到这张纸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靠着墻坐下来,右手臂搭在弯曲的右膝上,伸直了左腿,眼睛看着空洞的某处,「我自裁的心都有了。」 阳光照着我的脸,如此的温暖真实。可我只剩下疲惫,「你知道你提出分手之后,我是什么心情么?你知道我看着你和卢佳在车里接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么?你知道你和卢佳每天花前月下的时候,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么?」 我停下来,仰面自嘲的笑笑,笑得那么苦涩,「呵呵,像你那么笨的一只小猪,怎么可能知道我什么心情,我怎么过的。」 「哥……」她手脚并用爬到我的身边,「都是我的错,你……你惩罚我……」 惩罚,我要怎么惩罚她。 我低下头,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你不是要我祝福你们?那好,我现在就祝你幸福!」 哥哥(27)- 胸口漫溢的幸福感 原本以为再次面对她会是件很难的事。 而现在,看着她搂着我的腰在我怀里哭,不去抱她,安慰她,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真的,一点儿也不难。 只是胸口有点儿堵得慌,就像干吃了一大口馒头,硬吞了下去,却找不到水,噎在喉咙里,每一次吞咽的动作,都仿佛让那团干涩吸收了唾液更加的膨胀。几乎喘不过气。 她靠在我怀里,这样的亲密,多像清晨做的那个梦。温暖而真实。 真实的像个幻觉。 我只要伸出手,推开她,就能破灭的幻觉。 「你走吧。」我抓住她像蔓藤一样缠上来的手,丢在一边。 「哥,我不走……哥,你不能不要我……哥,我知道自己错了……哥……」 「拜托,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低下头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笨女人?为什么我会爱上你这么个折磨人的家伙?你到底哪里好?不聪明,不漂亮,不温柔,竟办蠢事,整天出状况。 可是为什么你说分手了我会这么痛?为什么没有你在身边我就提不起劲来正常的生活?为什么你对我不闻不问,我还每天想着你? 我抽烟,不停的抽,我想盖掉这屋子里你留下的味道,可是烟雾里却只有你的身影。 我喝酒,不停的喝,我想喝醉了我就能麻木自己。可是我喝醉了你还是在我眼前晃悠。 我真没用,为什么我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却怎么也放不下。我怎么就这么贱。」 我哀求她,「我求你,你走吧,不要再折磨我了。算我懦弱好了,一次就够了,你这样折腾我一次就够了,我经不起你再来一次。」 「不会了,哥哥,再也不会了。」她哑着嗓子。 「的确不会了。」 哥哥再也不会了。 我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这份感情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会再错一次了。」 也不会让你再错一次。 她看着我。好似一只被拋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就在我心中荡漾出一丝涟漪,努力想要抚平的时候,她像只小兽一样冲我扑了过来。 她不是我的幻觉。无论我怎么迷惑自己,一遍一遍的给自己洗脑,她都无法成为我的幻觉。 当她的手,摸上我腰部最敏感的地方,当她的唇,吻上我干裂的唇瓣。有什么膨的一声在我胸口爆开来。 她的眼泪,她的气味,她的唇,她的舌,她的身体,她的灵魂。我是一头饿极了的兽,将她撕烂,咬碎,吞进肚子里去也不够我泄愤。 若不是那迅速弥漫开的疼痛与无法抑制的抽搐,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也许我真的会把她撕裂了,生吞下去。 「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哥……」 「哥,你没事吧……哥!!」 她慌了神,守在旁边,六神无主的围着我打转。 我突然想笑,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为我担心。这么没心没肺的丫头,也是会担心的么。 我阻止了她打电话叫救护车,我的病我了解,我的身体我知道。 我叫她拿了药,又叫她去倒水。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把药瓶摔在地上,半杯水浇在自己头上,我除了摇头真的不知要做什么表情。 就这样的她,除了我,还有谁能接受啊。卢佳,他真的能好好照顾她么? 「哥,你好些了么?」 止疼片止住了我抽搐的胃,似乎也止住了我胸口弥漫的酸楚。 我拉她坐在我旁边,「让我看看你的脚。」 「哥,我没事。」她缩着不给我看,我手臂一捞,勾着她的腿弯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袜子上有渗出来的血。 「还说没事。」 我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袜子脱下去,探身把茶几下面抽屉里的急救包掏出来,开始帮她处理伤口。就像之前做过的那么多次,很自然的。 我发现,疼痛过后的麻木,反而让我平静了下来。那片刻的狂风暴雨好像从未发生过,我和她之间,仿佛依旧维持着曾经的平衡。寧静而单纯的平衡。 「哥,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 「没什么,胃痛而已。」我淡淡的说。 「可是你怎么会胃痛?不会是……」她揪着我的手臂,一脸的惊恐。 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那些韩剧里用烂的剧情。 我用手指刮一下她的鼻子,「不许胡思乱想,你哥我哪有那么脆弱,前阵子酒喝多了点儿而已。」 她松了一口气,脑袋垂在一边,偷偷的挑眼看我,然后伸出手,抚开因为冷汗贴在我脸上的头发。 她好像从来没对我表现过什么关心,只是这几十分鐘,她似乎把她能做的会做的都做了,虽然做的乱七八糟。 她的世界里一直就只有她自己。她就像个婴儿,处处需要人照顾着,却从不知道怎么去照顾别人,从不知道怎么去为别人着想,自然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就是这样的她,我怎么就爱上了,还爱到无法自拔。难道只因为我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亲人,唯一能够照顾她的人? 那如果有另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出现,我的存在,又剩下什么意义。 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 「哥……我……」 「……你不会在卢佳父母面前也这样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接受你这样一个天兵媳妇。」 我不知道这句话我是怎么说出来的。说完这句话,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 走到这一步,她和卢佳的订婚,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去制止。 而在这一刻,我真的那么想要制止么? 经过了这番挣扎,尘埃遍布,连我自己也看不清了。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想要的。 「把衣服脱掉吧。」我转头对她说。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她看着我的样子,让我脑子里蔓延除了别的气味。 「我说,把湿衣服脱掉吧,穿着多不舒服。」我赶紧解释,抑制住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 大部分的水都洒在了大衣上,里面的衣服只有顺着头发流下来的几滴,基本上也快干了。 我从她手里接过大衣,看看标签,「需要干洗。」 她想也没想,接话道:「卢佳家里就可以……」 我低着头,拿纸巾尝试着把残留的水吸出来,尽量平静的问她:「卢佳对你怎么样?」 她想了一下才回答,「他对我很好。」 「那……他有没有……有没有……」我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我忍不住还是问了。我在心里跟自己说,这就单纯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可一个当哥哥的应该关心妹妹这种问题么? 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在意她的答案。 她摇摇头,调整姿势靠在我怀里,那么自然的,「没有,虽然差一点儿,但是我没有和他做过那件事。」 我知道她没有骗我。她不会骗人,如果说谎,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用手抚摸她的头,顺便打散因为潮湿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对你认真。我以为,就凭你这只小猪折腾人的本事,他坚持不了几天的。但是我又怕他对你不认真,伤害到你,我会更自责。像你这么笨,如果真的被他占了便宜……你看看,我在担心什么。你马上就是人家的未婚妻了,做什么都合情合法了。」 「哥……」她伸手抱住我的腰,喃喃的说:「……我是哥哥一个人的。我永远都是哥哥一个人的。」 止疼片的药效似乎开始褪去了,胸口有一丝丝一丝丝弥漫出来的酸疼。 我把她推开一点点,看着她的眼睛,「piggy,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 「你是说,你不想和卢佳订婚了?」 「哥,既然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我又不爱卢佳,当然不可以和他订婚了。」 「但是,你要怎么跟卢家的人解释,你怎么跟叔叔他们解释。」 「我……我会照实和卢佳讲。我想,他是可以理解我的。」 「piggy,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订婚是两家人的事。就算卢佳可以理解,还是要给两家人合理的交待。piggy,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也不可以在一起。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我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那样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她急了,「哥,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不要离开你。没有我在你身边,你看你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哥,原谅我,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再也不随便说分手了,我会乖乖的,再没有误会。什么叫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你不要我我怎么幸福。」 我摸摸她的头,「piggy,你不是个小孩子了,你当然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难以相信自己居然自私的纵容了这个错误。这一次误会,也许是上帝给我们的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卢佳不是个普通的男人,能接受你,能接受我们的错,还能包容你的糊里糊涂,他也许是你这辈子最适合的人。如果他真的愿意背负起婚姻的责任,如果他真的能一直对你像现在一样好,我想,把你交给他,我也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哥……你……你要让我去和卢佳订婚?你还是不要我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她的怀疑,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这些话,都是我一天说给自己听一百遍的话。说得多了,就真的这样以为了么? 「可是小说里……漫画里……兄妹也是可以最后走到一起的啊。我们搬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去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兄妹的地方……我们长得又不像,没有人能看出来我们是兄妹的……也许,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兄妹也说不定……你才只比我大十一个月不是么,妈妈不可能刚生了你没出月子马上就怀孕了啊,对吧……哥哥,你不是我的亲哥哥对不对……我不是爸妈的亲女儿对不对……所以爷爷奶奶才不要我,所以他们才从来不管我……对不对,哥……告诉我,你告诉我……」 我紧紧的抱住她微颤的肩膀。傻丫头啊,难道我不曾这样希望过么。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人们的迫切希望而有任何的改变。 「piggy,小说,漫画,那都只是幻想。我们生活在现实,我们逃不开的。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你都是我的妹妹。舆论会把我们压垮,会毁了你的名声。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开心,不会幸福。有一天,你会后悔,等到你后悔,一切就来不及了。」 「哥,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我不要分开,哥,你不能不要我。」 「piggy,你怎么说不听。」 「哥,我们去做dna测试好不好。我们去证明,我们不是亲兄妹,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可是,如果dna测试证明你我是兄妹呢?你要怎么办?」 「我……」 「piggy,曾经爱过,曾经拥有过,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再不敢祈求太多。能这样抱着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真的想这样一动不动的抱着,抱着死去多好。 小猪的肚子却咕嚕一声,提醒着我,死这个字,不是那么轻易便能说出口的。 「piggy,饿了吧,我去做饭。」 「不要,我不饿。」她不愿意放手,可她的肚子不配合,又叫了一声。 「你不饿,我饿。我现在必须要吃点儿东西,否则我的胃会疼。」 她极不情愿的放开了手。 「哥,你这三个月都吃什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开始是烟抽多了,嘴里苦苦的,没食欲。后来因为经常空着肚子喝酒,就把胃喝坏了,吃进去也会吐出来。」 「去看医生了么?」 「看了,没什么,说调理一阵子就好。艾琳今天还送来了一堆中药。放心,会没事的。」 「哥……啊……」 我回头,看她想要站起来,忘记脚受伤,又跌回了沙发上。不禁失笑,「你就乖乖坐着吧,小瘸猪。」 我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做饭了,冰箱里除了之前喝剩下的啤酒,几乎什么都没有,只能下两碗汤面,打下唯一的一只鸡蛋。 她一瘸一拐的挪到厨房门口,看着我。 「piggy,就这么等不及,跑厨房门口闻味儿来了?」我走过去,揉揉她的头顶,「马上就开饭了,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好久没有吃到哥哥的手艺了,很怀念。」 胸口那种噎着东西的感觉又回来了。 炉子上的水突然开了,我忙转回去关火。 「以后记得经常回家,哥做给你吃。」我背对着她说。 我端了面出来,她已经摆好了桌子。今天她真的是难得的勤快。 「很清淡的汤面,缺油少盐的。我现在吃不了太復杂的东西,你就跟我一起凑合吧。」 「哥,你的荷包蛋呢?」她居然发现了。 「得胃病的人不能吃鸡蛋。」 她什么也没说,突然站起来跑进厨房,打开冰箱,然后又翻了翻垃圾桶。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聪明了。 「哥,你都瘦成这样了,荷包蛋给你吃吧。」 「piggy,哥没骗你,得胃病的人真得不能吃鸡蛋。 「哥,那我分你半个。」 「piggy,你自己吃吧。」 「哥……」 「乖,自己吃……」 她低着头,碗里的汤荡起一层涟漪。 「piggy,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她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呼嚕呼嚕的吃起来。 我夹着面,却送不进嘴里。胃不舒服当然是原因之一。 好久没有看着她这样狼吞虎咽的在我面前吃饭了。我知道面不好吃,家里的调味品都被我打翻了,什么也没剩下。可她还是吃的那么香,好像天下第一的美食一样。 真是一头小猪。 光看着她这吃饭的样子,胸口漫溢的幸福感,就让我饱足了。 「piggy,你今天回来,不只是拿信这么简单吧。」绕了一圈,还是要面对现实。 「嗯。」 「我猜,是订婚的事?」 她点点头。 「他们家人要见我?」 「嗯。」她有点儿尷尬。 「这阵子恐怕不行,等我身体好点儿再说吧。」 「哥……」 「嗯?」 「我回学校去,谁照顾你啊?」 我笑笑,她居然开始担心照顾我的问题了,「你留在家里就能照顾我了么?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就好了。我一个人还行。」 「你会让艾琳来照顾你么?」 「她?她有自己的男朋友,哪有空管我啊。」我又伸手摸她的头,「怎么,早上来看到她走,吃醋了?」 她抓住我的手,贴在脸上,「哥,你真的要让我和卢佳订婚么?」 我用手指轻轻拂着她的脸,「哥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如果你不喜欢卢佳,不想和他订婚,哥帮你想办法,哥去帮你说。不过,你绝对不可以自己去惹麻烦。」 她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却还未说完,「但是piggy,你要明白,不和卢佳订婚,不等于我们两个就能走到一起。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卢佳。现在开始,你只是我的妹妹,我只是你的哥哥。知道了么?」 妹妹(152)- 吻到死为止 哥哥不要我了? 不会吧,哥哥不要猪了么? 我双蹄一扑将龙翔压倒,忽略掉他的一声呻吟,泪如泉喷,「哥……不要……我不要你祝福我了……我错了……我不要你的祝福了……」 龙翔又想推开我,没门,抱住他的小腰,打死也不放手…… 天哪,龙翔的腰什么时候变得比我都细了,心疼,我泪喷的更猛了。 龙翔扒了几次也没能把我从他身上扒下来。他长叹一口气,就放弃不扒了,任由我趴在他肚子上哭,既不抱我,也不安慰我,像块木头一样。 我想,龙翔这几个月过的一定不好,否则他不会变的这么憔悴。我到底犯了多蠢的一个错啊,一害怕就把自己锁在壳里,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害得身边的人都因我乱了生活方向。 龙翔说他自私,我比他更自私,我才是那个该死的只看得到自己的人。 「你不要我的祝福?你以为我想给么?」龙翔突然开口。 我抬起头,看着他依旧漠然无表情的脸,但是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被满满的痛苦充盈着。我放开他的腰,蹄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胸口,然后一寸一寸慢慢的向上爬,就快要占领他的怀抱,摸到他的锁骨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我心中有一丝窃喜,还没享受够那熟悉的温暖,手就被他抓起来丢在一边。 「你走吧。」 「哥……?」 误会不是解开了么,为什么你还要赶我走呢?哥哥不原谅我?哥哥生我气了? 「哥,我不走……哥,你不能不要我……哥,我知道自己错了……哥……」 「拜托,不要再折磨我了。」 龙翔低下头看着我,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笨女人,为什么我会爱上你这么个折磨人的家伙?你到底哪里好?不聪明,不漂亮,不温柔,竟办蠢事,整天出状况。 可是为什么你说分手了我会这么痛?为什么没有你在身边我就提不起劲来正常的生活?为什么你对我不闻不问,我还每天想着你? 我抽烟,不停的抽,我想盖掉这屋子里你留下的味道,可是烟雾里却只有你的身影。 我喝酒,不停的喝,我想喝醉了我就能麻木自己。可是我喝醉了你还是在我眼前晃悠。 我真没用。为什么我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却怎么也放不下。我怎么就这么贱!」 哥,贱是遗传的。你一点儿也不贱,真正贱的人是我。 我抱住龙翔。我想分享他的痛苦。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他的痛。我现在只想抱着他。 龙翔把我推开,我又贴上去,咬着下唇,说什么也不走,就是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龙翔无奈的哀求我,「我求你,你走吧,不要再折磨我了。算我懦弱好了,一次就够了,你这样折腾我一次就够了,我经不起你再来一次。」 「不会了,哥哥,再也不会了。」我闷在他怀里,嗓子都哭哑了。 我不聪明,这我没办法。我不漂亮,我可以打扮。不是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么。我不温柔,我学着温柔。我以后会学着不做蠢事,不自以为是,不胡思乱想。我不会再等着别人给我做决定,我会学着设身处地多为别人着想,我不会再偷懒不收拾屋子,我会学着做饭做事不要每天等着别人照顾我…… 龙翔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开,「的确不会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这份感情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会再错一次了。」 他脸上的决绝一下子冰冻了我的身体。我眼看着龙翔站起来,拖着脚步去开门,要我离开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我只是龙翔的一个错误么?他不是说他爱我,他不是说没有我他无法正常生活。为什么他现在又不要我了呢?为什么他说再也不给我机会了呢? 心中的小人在渐渐退缩。看着龙翔打开家门,心中的自己也在慢慢关上自己的门。 可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吶喊。 不要。 我不要这样。 我站起来冲过去关上门,猛地把龙翔推在门上,掂起脚尖就冲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他要推开我,我就顺着他的腰摸上他的命门。他有一块皮肤最怕痒,我偶然发现的,只要我抓住那里,他就会乖乖举手投降。这一次也一样,推我的手停了下来,抓着我的手腕一动不敢动。 脚尖很酸,我用另一只手臂勾着龙翔的脖子,绷直了身体,努力维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我学龙翔亲我的样子,吮吸着他的唇,用舌尖轻轻的撩拨。龙翔嘴唇上爆起的干皮摩擦着我的触觉神经,像把銼刀在銼我的心,鲜血化成眼泪,带着咸涩的味道流进我们紧贴的唇齿间。 我感觉到龙翔僵硬的身体慢慢的软下来。他放开了我的手腕,双臂搂住我的背,将我带进他怀里。我在他唇边游移的舌尖碰到了他的,只是这柔软的一次碰撞,便粘住再也分不开,像阵龙卷风将我卷了进去,缠绵纠结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这个吻被他拿回了主动权,带着怒气,火山爆发一般的愤怒,压抑已久的情感都被我勾了出来。 龙翔像只饿极了的野兽一样,似乎要将我撕烂,咬碎,吞进肚子里去也不够他泄愤。我已经不能呼吸,但我不想结束这个吻,我的手攀上他消瘦的背,紧紧的抱着他。而他也同样用力的回抱着我。 我的头因为缺氧而开始晕眩,身体整个瘫软在龙翔的怀里。我现在什么也不愿去想,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已经与我无关。我的世界里只有他,只有这个狠狠吻着我的男人,我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我们就只要吻着彼此,恨不得时间停止,恨不得就这样死掉。 但是时间不可能停止,也没有飞机经过冲进我们的小小家属楼,吻还是停下来了。 龙翔离开了我的唇,迅速将我推开。我失去了支撑,差一点儿摔倒,踉蹌几步扶住鞋柜站稳。 我看着龙翔,我想问他这是做什么,前一秒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一样的吻我,下一秒怎么又将我推开。 话还没有说出口,龙翔就用手抵着肚子,佝僂着身体顺着门滑了下去。 「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哥!!」 妹妹(153)- 老天爷,你天遣了我吧 龙翔紧皱着眉头,汗水迅速的从额头渗出来,脸色瞬间苍白,脸上的表情让看到的人都替他感到疼痛。 他怎么了?中毒?内伤?被我气到吐血了,还是怎么了啊…… 发疯,谁能告诉我,哥到底怎么啦…… 难不成龙翔中了情花毒,不能动情欲的嘛……(武侠小说看太多) 「哥,你没事吧……哥……」 我慌了神,站在旁边,想要扶他,扶不起来,想要替他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我吓坏了,六神无主,来回绕着龙翔打转,急得想大叫。 眼睛飘过电话,灵光一闪,我一拍脑门,怎么这么笨,对,叫救护车,救护车。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抓起话筒,还没按下「1」,龙翔虚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piggy……不用……药在我……卧室床头……帮我拿……」 我回头看龙翔。他靠在门边,手指指向卧室门口。我忙放下电话往他卧室跑,手臂不小心打在门上,「嘶……」,好疼。不过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就算要我拿自己的血给龙翔喝我也无所谓了。 床头柜上摆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药瓶,还有一个空杯子。我不知道龙翔要哪个,干脆撑开大衣衣襟,一股脑全抱走。 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龙翔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正扶着柜子努力的向沙发挪过去。 「哥,我扶你。」我忙跑过去搀他,有个药瓶从怀里掉出去,摔碎了玻璃瓶,撒了一地的小药片儿。 帮龙翔在沙发上坐好,我把怀里的药全都丢在沙发上,转身想要收拾地上的药,龙翔又开口了,「帮我……倒杯水……」 「噢。」我冲进厨房,倒了杯水又冲出来。 「小心……」 龙翔话音还未落,我已经一脚踩在碎玻璃上。 「啊……」我身体失去平衡,双手下意识的扬起,一杯水有一半都浇在了自己头上。 我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头发从脸颊上流过。我听见龙翔长叹了一声,顿时胸口憋闷。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湿了。 我真他妈的没用,太他妈的没用了。什么事情都能让我搞砸,什么事情我也做不好。你说我活着干什么,我还活着干什么,除了给别人添麻烦,我还能做什么。我不如死了干凈。 我抹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看着龙翔直接把一把药片干吞了进去。 我一瘸一拐的走回厨房,拿毛巾胡乱擦了头,又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把水递给龙翔,看他喝了。 龙翔依旧缩在沙发里,疼得满头的冷汗。我拿纸巾给他擦汗,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手腕和脚掌都在随着脉搏一下下跳着疼痛,我默默忍受着。 我的这点儿痛算个屁,龙翔因为我承受的痛,一定比这多过千百倍。 我如何还他,如何还得清。 「哥,你好些了么?」我看龙翔的呼吸渐渐平顺,脸色也不似刚才那样苍白了。 他点点头,拉我过去坐在他旁边,「让我看看你的脚。」 「哥,我没事。」我缩着不给他看。他手臂一捞,勾着我的腿弯把我的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龙翔看看我袜子上渗出来的红色,皱着眉头瞪我一眼,埋怨道:「还说没事。」 他小心翼翼的把我的袜子脱下去,探身把茶几下面抽屉里的急救包掏出来,开始帮我处理伤口。 「哥,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 「没什么,胃痛而已。」他说的轻轻松松,仿佛刚才那一场风暴一样的疼痛只是刮了一阵和煦小风。 「可是你怎么会胃痛?不会是……」我突然想起韩剧里面雷死人不偿命的剧情,我抓住龙翔的手臂,突然讲不出话来。平时看韩剧的时候只是觉得那样的剧情很可笑,可是现在明白了,也只有这样的剧情安排,生离死别,才更能刺痛现代人麻木的心,才会让人伤心欲绝。 龙翔用手指刮一下我的鼻子,「不许胡思乱想,你哥我哪有那么脆弱,前阵子酒喝多了点儿而已。」 原来是因为我天天买醉,喝坏了身子。 我低头,手腕上被门锁掛开的一道口子,皮肤翻开一条小沟,血液已经凝结。大概会留疤吧,毕竟伤得那么深。以后都不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只要去看,就总能看到这个痕跡,提醒着自己的愚蠢自私和莽撞任性。 我抬头看龙翔的侧脸,看着他刘海在他瘦削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刚才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有一缕贴在他脸上,我伸手去帮他抚开。 龙翔瞥了我一眼,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 「哥……我……」 「……不会在卢佳父母面前也这样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接受你这样一个天兵媳妇。」 想讲的话被他打断,就这样噎在胸口讲不出来了。龙翔提醒了我,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而我的愚蠢错误,影响的也不只是龙翔。我把自己置于一个很麻烦的处境,走到这一步,我和卢佳这个订婚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消的了。 卢佳知道我的一切,那种「我爱上别人了」的理由,对他没有用。虽然他对我说过,如果我爱上了谁,要告诉他。但是卢佳也没说,我告诉他之后,尤其我告诉他我想回到龙翔身边,他会不会放我自由。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我无法在卢大和卢妈妈,还有我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面前提供一个我不能订婚的理由。 我爱上了龙翔,这句话也只能说给自己听。 我可真是会制造麻烦。麻烦龙翔一个不够,还跑出去麻烦了这么多人。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彻底毁了。 老天爷,你天遣了我吧。 妹妹(154)- 我永远都是哥哥一个人的 「把衣服脱掉吧。」龙翔转头对我说。 我的脚还搭在他的大腿上,楞楞的看着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不是吧,这大上午的。才和好就要,有点儿那个啥吧。 「我说,把湿衣服脱掉吧,穿着多不舒服。」龙翔的解释把我脑子里少儿不宜的画面一阵风吹干凈。 大部分的水都洒在了大衣上,里面的衣服只有顺着头发流下来的几滴,基本上也快干了。龙翔从我手里接过大衣,看看标签,「需要干洗。」 「卢佳家里就可以……」干洗。 我的话讲了一半,硬生生停了下来。自己掐了一把大腿,还是没学会讲话先过脑子。 龙翔倒似乎很平静,拿纸巾尝试着把残留的水吸出来,「卢佳对你怎么样?」 这次我想了一下才回答,「他对我很好。」 实话实说,卢佳的确对我很好,如果以男朋友的标准来说的话,他算是极品优秀了。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我从来也没发现过他有传说中的孟浪行径。有钱,有貌,有哄女生开心的手段,有勾引女人上床的本事,至于床上功夫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只可惜,我不爱他。努力了两个月,也许有点儿依赖,有点儿喜欢,却还是没有爱上他。这种事情,还真是不能强求。不是所有好男人,给你你就真得吃得下去的。 「那……他有没有……有没有……」龙翔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我知道,只有一件事会让龙翔无法开口。我摇摇头,调整姿势靠在他怀里,「没有,虽然差一点儿,但是我没有和他做过那件事。」 我选择诚实的告诉龙翔,以后我什么都不会瞒着他了。误会,有一次就好,再来一次,我自己都没脸再乞求龙翔原谅了。 龙翔松了一口气,用手抚摸我的头,顺便打散因为潮湿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对你认真。我以为,就凭你这只小猪折腾人的本事,他坚持不了几天的。但是我又怕他对你不认真,伤害到你,我会更自责。像你这么笨,如果真的被他占了便宜……你看看,我在担心什么。你马上就是人家的未婚妻了,做什么都合情合法了。」 「哥……」我伸手抱住龙翔的小细腰,喃喃的表白:「……我是哥哥一个人的。我永远都是哥哥一个人的。」 龙翔把我推开一点点,看着我的眼睛,「piggy,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我想我知道。 「你是说,你不想和卢佳订婚了?」 「哥,既然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我又不爱卢佳,当然不可以和他订婚了。」 「但是,你要怎么跟卢家的人解释,你怎么跟叔叔他们解释。」 「我……我会照实和卢佳讲。我想,他是可以理解我的。」 「piggy,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订婚是两家人的事。就算卢佳可以理解,还是要给两家人合理的交待。piggy,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也不可以在一起。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我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那样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我急了,拽着他的衣领,有点儿歇斯底里,「哥,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不要离开你。没有我在你身边,你看你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哥,原谅我,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再也不随便说分手了,我会乖乖的,再没有误会。什么叫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你不要我我怎么幸福。」 龙翔摸摸我的头,语气悲伤却平静,每一句话都真实而残忍,「piggy,你不是个小孩子了,你当然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难以相信自己居然自私的纵容了这个错误。这一次误会,也许是上帝给我们的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卢佳不是个普通的人,能接受你,能接受我们的错,还能包容你的糊里糊涂,他也许是你这辈子最适合的人。如果他真的愿意背负起婚姻的责任,如果他真的能一直对你像现在一样好,我想,把你交给他,我也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哥……你……你要让我去和卢佳订婚?你还是不要我么?」我当然知道兄妹在一起是违背伦理道德的,可是……「可是小说里……漫画里……兄妹也是可以最后走到一起的啊。我们搬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去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兄妹的地方……我们长得又不像,没有人能看出来我们是兄妹的……也许,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兄妹也说不定……你才只比我大十一个月不是么,妈妈不可能刚生了你没出月子马上就怀孕了啊,对吧……哥哥,你不是我的亲哥哥对不对……我不是爸妈的亲女儿对不对……所以爷爷奶奶才不要我,所以他们才从来不管我……对不对,哥……告诉我,你告诉我……」 龙翔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我贴着他急速的心跳,很难受,却哭不出来。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不笨嘛,有太多的疑点可以证明我们不是亲兄妹的啊。就算父母离婚了,就算两家人真的老死不向往来,我毕竟还是龙家的孙女不是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搭理过我。不可能就只有重男轻女这个理由而以。为什么我会跟着我母亲姓池。为什么外公外婆一直不待见我,我毕竟也是他们的外孙女啊。不可能因为父亲拋弃了母亲,就一点点亲情也不给我。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嘛,我根本不是亲生的。 「piggy,小说,漫画,那都只是幻想。我们生活在现实,我们逃不开的。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你都是我的妹妹。舆论会把我们压垮,会毁了你的名声。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开心,不会幸福。有一天,你会后悔,等到你后悔,一切就来不及了。」 「哥,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我不要分开,哥,你不能不要我。」 「piggy,你怎么说不听。」 某猪的脑子第一次变灵光了,「哥,我们去做dna测试好不好。我们去证明,我们不是亲兄妹,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可是,如果dna测试证明我是兄妹呢?你要怎么办?」 「我……」 「piggy,曾经爱过,曾经拥有过,我已经很满足了。」 妹妹(155)- 我只是你的哥哥 你满足了,我不满足。 女人就是这样,对爱情如同鉆石一样的固执。认准了就想天长地久,绝对不满足于曾经拥有。 我抱着龙翔,一动也不想动。我怕一旦放开手,他就真的再也不属于我。我想龙翔心里是和我一样的心思,因为他也紧紧的抱着我,沉默不说话,也不放手。口是心非的傢伙,明明捨不得我。 我们就这样抱着,直到某猪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龙翔想要起来。我又把他按回去。他推推我。我扭动着就是不放手。 「piggy,饿了吧,我去做饭。」 「不要,我不饿。」我还没说完,该死的肚子就该死的配合,又叫了一声。 「你不饿,我饿。我现在必须要吃点儿东西,否则我的胃会疼。」 想起刚才龙翔痛不欲生的样子,我极不情愿的放开手。 龙翔去门口把我扑他的时候丢掉的拖鞋捡回来,让我乖乖在沙发上坐着。 我看他收拾一地狼藉,卷起的袖子露出细了一圈儿的手臂,好心疼。 「哥,你这三个月都吃什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开始是烟抽多了,嘴里苦苦的,没食欲。后来因为经常空着肚子喝酒,就把胃喝坏了,吃进去也会吐出来。」 「去看医生了么?」 「看了,没什么,说调理一阵子就好。艾琳今天还送来了一堆中药。放心,会没事的。」 「哥……啊……」我想站起来,脚一疼,又跌回了沙发上。 龙翔看我一眼,脸上展开一个漂亮却单薄的微笑,「你就乖乖坐着吧,小瘸猪。」 龙翔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虽然听得见里面切菜剁剁,锅碗劈哩咣啷的声响,我还是怕他会真的不见。我坐也坐不住,干脆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厨房门口偷窥。 龙翔在睡衣外面扎了个围裙,更显得小腰板纤细了,腰带的蝴蝶结在挺翘圆润的小屁股上搭着,随着他的动作飘过来,飘过去。我的眼神也跟着飘过去,飘过来。 他在厨房里转来转去,虽然忙碌,却井井有条,一幅新好男人的样子,还会单手把一颗鸡蛋打进锅里,动作简直是帅呆了。你说说,这样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上.......上得大床的男人,你让我怎么抵抗他的诱惑。如果非要放弃,又怎么可能甘心。 他怎么就是我哥哥呢。 可是,如果他不是我哥哥,我又怎么能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现在恐怕和其他的花痴一样远远观望而已。 我有时寧可他不是我哥哥,而是一个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可以暗恋,可以随便我意淫的男人。起码,在幻想里,一切都是完美的,故事总是幸福的。 「piggy,就这么等不及,跑厨房门口闻味儿来了?」龙翔走过来揉揉我的头顶,「马上就开饭了,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好久没有吃到哥哥的手艺了,很怀念。」可是吃不到能怪谁呢,还不全怪自己。 龙翔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復杂,不知道在想什么。炉子上的水突然开了,他忙转回去关火。 「以后记得经常回家,哥做给你吃。」龙翔背对着我说。 很没出息的,眼泪又不小心从眼睛里滑落。我趁他还没转过身来,赶紧抹掉,挪回餐厅摆桌子。 龙翔端着两个碗过来,「很清淡的汤面,缺油少盐的。我现在吃不了太復杂的东西,你就跟我一起凑合吧。」 我发现我的碗里有个荷包蛋,但是龙翔的碗里没有。 「哥,你的荷包蛋呢?」 「得胃病的人不能吃鸡蛋。」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说法。 我站起来,跑进厨房,打开冰箱。果然,除了一手啤酒,什么也没有。垃圾箱里是装鸡蛋的空盒子。 他最近真的什么都不吃么?剩下最后一个鸡蛋还给了我。 「哥,你都瘦成这样了,荷包蛋给你吃吧。」 「piggy,哥没骗你,得胃病的人真得不能吃鸡蛋。」 「哥,那我分你半个。」 「piggy,你自己吃吧。」 「哥……」 「乖,自己吃……」 一滴眼泪掉在碗里,然后又是一滴,这下好了,面汤不会不够咸了。 「piggy,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我饿死鬼投胎一样把那碗面吞进去了。 果然是缺油少盐的,还有那么点儿苦。是我泪水的味道吧。 「piggy,你今天回来,不只是拿信这么简单吧。」龙翔开始收拾桌子。 我站起来要帮忙,被他摁了回去。 「嗯。」只好乖乖坐着。 「我猜,是订婚的事?」 bingo。 我点点头。 「他们家人要见我?」 果然是聪明人,我不说都能猜出来。 「这阵子恐怕不行,等我身体好点儿再说吧。」 「哥……」 「嗯?」 「我回学校去,谁照顾你啊?」 龙翔笑笑,「你留在家里就能照顾我了么?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就好了。我一个人还行。」 「你会让艾琳来照顾你么?」 「她?她有自己的男朋友,哪有空管我啊。」龙翔又伸手摸我的头,「怎么,早上来看到她走,吃醋了?」 我抓住龙翔的手,贴在脸上,「哥,你真的要让我和卢佳订婚么?」 龙翔的手指轻轻拂着我的脸,「哥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如果你不喜欢卢佳,不想和他订婚,哥帮你想办法,哥去帮你说。不过,你绝对不可以自己去惹麻烦。」 我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龙翔却还未说完,「但是piggy,你要明白,不和卢佳订婚,不等于我们两个就能走到一起。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卢佳。现在开始,你只是我的妹妹,我只是你的哥哥。知道了么?」 妹妹(156)- 男人的胃,女人的心 真的只是哥哥和妹妹了么? 龙翔一句话,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就真的不再给我机会了? 当初何尝不是我一句话,就让龙翔背着一个纯粹是误解的罪名被判了死刑,让他带着深深地愧疚被我害成这样。 走到如今的地步,完全都是我自己的错,还能怪谁。 我一直以为龙翔是个很霸道的男人,也许我是真的把他伤得太重,身心俱疲,所以连独占欲这么强的龙翔都不敢再陪我走下去了。 龙翔还爱我,却不敢再继续接受我。我理解。谁愿意和一个不定时炸弹在一起生活。 可是我不想和龙翔做回兄妹,我无法只把他当一个哥哥来看待。我们曾经那么甜蜜,我们曾经一同享受过那么多激情。 花花当初说得对,和自己的哥哥恋爱,无论结果如何,都永远也甩不脱。 我突然好想撒泼,像个商场里面卖玩具的柜台外打滚的小孩,躺在地上撒娇耍赖。 我不要卢佳了,我要龙翔,哇哇哇...... 可是我要向谁要呢,老天爷?老天爷会给我么?他会让我们做这种事情么?在老天爷那里,是不是也有着人类社会一样的伦理道德呢? 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些做坏事的人,为什么不被天遣啊。 说不定,老天爷的思维方式和人是不一样的呢。说不定,在老天爷那里,爱情至上也不一定。 漂亮的不銹钢小锅坐在跳跃的蓝色火苗上,我把淘好的米倒进滚开的水里,盖上了透明的玻璃盖子。 为自己所爱的人做饭,真是一个享受的感觉。你可以想象他坐在桌前,脸上是感动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轻轻搅动,舀起一勺吹凉,放在嘴里,带着我的爱心,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经过,满满的占领他的胃。 都说要留住一个男人,要先留住他的胃。我把龙翔的胃害得那么惨,怪不得龙翔不要我,原来是它在龙翔肚子里趁机捣乱,所以才会在我和龙翔热吻的时候叫嚣着它的存在。我要把它餵好,餵饱,餵乖乖。以后我再和龙翔亲热的时候,它就不会再出来折磨龙翔了吧。 我很少下厨房。用的最多的,可能就是微波炉了。上一次进厨房烧水泡面,还是和欧阳分手之后。结果火灭了也不知道,差点儿被煤气薰死。我记得那次还发烧了,龙翔也是给我煮粥喝,还亲自餵我的。想想真怀念,就着龙翔的美色吃饭的日子,多腐败啊。 这次,轮到我要给龙翔煮粥了。我还特意上网去找怎么煮粥。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原来煮粥还那么多学问。皮蛋瘦肉粥,玉米鸡蓉粥,鱼肉粥,绿豆粥,薏米粥,八宝粥点点点点点点。太復杂的我不敢做,就先从白粥开始吧。 我才知道原来小时候外婆用隔夜米饭加水煮的那种叫泡饭,而白粥是用生米加很多水煮的,要煮好久才会粘稠软绵。做什么事情都没耐心的我,第一次踏下心来,在厨房里静静的乖乖守着炉子。 张婶来厨房给卢妈妈煮茶的时候,冲我笑得颇有深意。她说,女孩子还是要下得厨房才好。虽然做卢家的媳妇不需要天天亲自下厨,而且人家贵妇淑女身上是不行有油烟味的。 只是我不能告诉她,我在这里练习煮粥却不是为了讨好卢妈妈或者卢佳。我突然有点儿觉得很不好意思,要不,我煮完了先分给他们吃一些? 我并不想做卢家的媳妇。就算卢佳不是挡在我和龙翔之间最大的障碍,在误会理清之后,我已经没有再呆在他身边的借口。不过我还没有想好理由怎么拒绝他,又不想伤了他,于是便只好继续偶尔被接过来混吃混喝。 我全当卢佳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享受着他和卢妈妈的关心。我承认我有点儿齷齪,或者你可以说我是相当齷齪,但是我现在除了继续演好我这个角色,还能怎么做。 订婚的日子还没有确切定下来,大家还有反悔的机会。也许什么时候我不小心出个糗,惹个麻烦,他们就不要我了呢。 龙翔啊,我是不是太固执了呢。你说卢佳也许是最适合我的,你说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 但是我不想要更正这个错误啊。 妹妹(157)- 做饭和做爱一样,一回生二回熟嘛 那天,龙翔执意要送我回宿舍。我让他留在家休息,他说在家窝了很久,快发霉了,应该出来透透风。可是外面那么冷,哪有人这种天气出门在大街上透风的。 我知道龙翔是担心我的脚,从家门到他的机车旁边,他几乎是一路抱着我。我不想累到他,但是我却贪恋他的怀抱。能多贴一会儿,就多贴一会儿吧。而且,能有几次找到这么充分的理由,让他能光明正大的抱着我,而谁都不能说什么。 骑机车风很凉,其实我可以提议打车回去的。可是我没有说。 那个熟悉的机车后座,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坐过了。龙翔说过,那是我专署的座位。我想要一点点地再回归到原本的位置上去,我想要慢慢的回到龙翔身边。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他总会原谅我,再次接受我的。 只要他还爱我。 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 而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傻傻的做伤害他的事了。绝对不会了。我和他一样,这种乌龙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我自己也承受不了了。 我躲在龙翔身后,抱着他瘦弱的腰,想要紧紧地抱着,却又好怕就这么给勒断了。 他的胸膛给我挡了风,但是我还是被吹得直哆嗦。 天气不好,女生宿舍楼下难得没有人。我们躲在角落里,龙翔握着我的手,轻轻的搓着帮我取暖。 「你冷怎么都不说。」龙翔好心疼,「手都冻僵了。」 我心里偷偷的笑,这样不是很好,这样你就能会多留一会儿,还会握着我的手这么久。 龙翔可以嘴硬,可以说狠话,但是他无法掩饰他对我的关心。我喜欢看龙翔心疼的表情,那让我感觉得到他还爱着我。 真想三天两头搞点儿什么自虐的事情让他疼爱我。 不好不好,看来真如他说的,也许我出生就是为了折腾他的。不行不行,说好了再也不让他为我难受伤心的,心疼也是一种疼啊。 而且龙翔现在身体还很弱,不能这样折腾了。虽然很不情愿离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温暖的手,我还是忍痛开口:「哥,外面风凉。你早点儿回家休息吧,我也回宿舍了。」 「嗯。」龙翔答应一声,却依然没有放开我的手,眼神里有点儿依依不舍流露出来。 这是第一次在校园里我们站得这么近。风打着旋儿,偶尔卷着我的长发,扫过他的真皮机车外套。 我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啄一下,抽出手,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龙翔还站在那里。 「哥,回家开车小心点儿。我周末回去看你。」我冲他喊。 龙翔站在风里,笑了。真帅,我哥真帅,我所爱的男人真帅。 风吹着他过长的碎发扫过他的笑容,扫过我刚刚留下的那个吻,遮住了那一点点苦涩,我假装没看到。 转过身向宿舍走去,我知道龙翔一直在看着我。有人看着我的背影离开,算不算一种幸福。 「宝贝儿,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甜。」 两条手臂从我身后搂过来,将我拉进一个怀抱。耳后痒痒的,一串温热的吻从那里开始蔓延。 我缩着脖子躲避,「不要啦……痒……放开我……不要……啊……」 「小心,小心……别烫到……看看……唉……你呀……」 卢佳把我的手抓过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刚说要你小心,你怎么就把自己烫了。张婶,去拿烫伤膏。」 「还不是你,干嘛……偷袭人家。」我偷偷躲开卢佳远一点。 现在卢佳对我的身体接触越来越多,我总要提心吊胆他会不会兴致来了,把我给囫圇吞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讲我已经和龙翔戒除误会,所以只能躲。 自作孽,不可活。我当初怎么就那么轻易答应了卢佳呢。如今,我要怎样做才不会伤到他。毕竟拿人家当止疼片,真是个有点儿伤男人自尊心的做法。我现在特希望卢佳突然发现一个新目标,把我放了多好。 「我可来很久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叼着勺子傻笑。」 「我哪里有叼着勺子……」那样很白痴有没有。 卢佳又把我搂回怀里。我扭动着想要挣脱。 「别动,你还想把哪里烫到。」 「不要抱着我啦,我还要煮东西。」 「哟,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下厨房。你在煮什么?」 「煮粥。」 「煮粥?我看看。」卢佳揭开盖子,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子糊味。他从我手里拿过勺子,费力的搅了搅锅里的东西。 「你确定这是粥,不是爆米花?」 「呃……」 第一次煮白粥尝试失败。 我把火关了,把锅放在水池里,交给张婶去处理后事。多浪费啊,亮晶晶的极品大米啊。给非洲贫苦孩子能吃一个星期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心中诸多愧疚,默默为惨烈牺牲的大米们祈祷超度。 明天。明天就是周末了,我还说要回家给龙翔煮粥喝呢。结果居然尝试宣告失败。白粥啊,还有比白粥更简单的东西么?就水和米啊。我怎么这么笨呢,连粥都煮不好。 我不能明天回去给龙翔煮爆米花啊。难不成要买现成的?这怎么行,基本无爱嘛。 「没关系。做饭和做爱一样,一回生二回熟嘛,多尝试几次就好了。」 「......」卢佳这是安慰么,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反正你想要喝粥,让张婶煮就好啦。她什么粥都会煮的。」 「不行,我还要试一次。」我撩起袖子来,打算继续奋战。 「哇,这么有干劲,真让我感动。宝贝儿,你可以去问张婶啊,让她教你。」 我甩开卢佳,去纠缠张婶。 卢佳在旁边转了两圈,后来发现我没空理他,也可能觉得君子远庖厨,不忍再看我残害大米同学,搂着我亲了一下脸颊就走了。 张婶拿了一个大一些的锅,把水烧上,等水开的空,陪着我聊天。 「龙小姐,我是看着卢少爷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人善良,脑子也聪明。少爷是曾经荒唐过一阵子,不过我知道,他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当初和静安小姐也是……」 「静安小姐?」哇,有关于卢佳的八卦,我兴趣全开。 张婶却突然噤了口,「对不起,龙小姐,我多话了。」 呃,干嘛不说了。我不觉得您多话啦。不是说中年女人最爱嘮叨么,您尽情嘮叨,我撑着耳朵听呢,绝对不会嫌您烦。 卢佳变身千人斩的幕后原因,多劲爆的八卦话题。说不定以后还能以此要挟他。 不过张婶再也没多说,专心教我煮白粥。 虽然我很好奇,但是龙翔的养胃粥是更重要的事情。我也收了心,认真学习。 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我总算尝到了我的第一锅成功的白粥。喝在嘴里,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很粘稠,带着大米的香气。 原来要煮一锅好粥,还需要这么大的耐心。水是水,米是米,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熬出好粥,需要的是比例,是火候,是时间。 爱情是不是也是这样,不是有男人,有女人就行的。还要火候,要时间,才能熬出幸福。 妹妹(158)- 用你的一辈子,赔我的一辈子 「……冷水浸泡半小时……开水下锅……顺着一个方向搅动……大火煮开小火熬……点色拉油……」 在电梯里我还看着小抄努力背,高考都没这么用功过。不求煮的白粥和张婶那样粘稠香甜色泽鲜亮入口鲜滑。起码,也要像样子才成。 其实我满可以在卢家煮好了带过来的。但是不当面煮给龙翔,怎么能证明是我亲自煮得呢。否则别说龙翔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我站在家门口,摸了半天也摸不出钥匙来。紧张,好紧张啊,手心都冒汗了。我正在一边背食谱,一边摸钥匙,门就开了。不会吧,我心想,不会又有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吧。如果又是艾琳,我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抓狂杀人。 还好只是龙翔,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站在门口,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只是依旧那么瘦。据说胃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这调养即将是个漫长的道路,我以后还要和张婶学燉汤,说什么也要把龙翔餵胖胖回去。最好能餵得身材走形,别的女生就不会花痴他了。 瞅瞅,我都想什么呢?为了自己能独占,居然想毁掉龙翔的伟大形象。身材走形的龙翔,还是龙翔么。 等等,我怎么从来没想过,如果龙翔身材走形,样子也不如现在漂亮了,我还爱龙翔么? 不可否认,我是因为龙翔帅的不似真人才开始花痴他的,也是因为这样,才被他也许并非故意散发出的魅力与温柔蛊惑着,勾引着,一步步走上了这条禁忌的路。 如果龙翔是个面目平淡,身材普通的男孩子,我还会这样执迷不悔的走下去么?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会好好的接受他只是我哥哥吧。 说到底,都是因为蓝顏祸水,外加花痴犯贱。爱情的开始就不是靠理性,不是靠谈判,而是靠坠入的。一旦坠入,再想结束,靠理性,靠劝说,又怎么可能有用。像我这么没有理性天分的人,你就让我继续固执随性下去吧。 「皱着眉头想什么呢?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还戳在外面不进来?」龙翔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我笑咪咪的贴过去,抓着龙翔的一条手臂,仰着脸问他,「哥哥,你一直在等我么?」 龙翔扭过脸去不看我,「有只小老鼠在门口唏唏嗦嗦的,我要看看是不是小偷。」 「你在家小偷还敢来,难不成是偷人的?」我似乎跟卢佳学坏了。 果然,龙翔皱起了眉头,狠狠刮一下我的鼻子,「女孩子,讲话註意点儿分寸。」 我揉揉鼻子,抱怨道:「哥哥讨厌,人家鼻子本来就扁,你还总刮人家鼻子。」 「刮你鼻子的又不只是我一个。扁了不要只找我。」龙翔转身走开去。 我闻到空气中有酸味啊。龙翔在吃卢佳的醋,开心。不过他什么时候见过卢佳刮我鼻子。啊,不管了,只要龙翔会吃醋,那就说明我还有戏。 「哥,你身体好点儿了么?」我跟屁虫一样追在龙翔身后进了他的卧室。 「好很多了。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啊,我就什么事也没有。」 呃,貌似还在埋怨我,小心眼。好啦好啦,我以后绝对不给你惹麻烦就是了。 我垂着手站在龙翔身后,看他在书桌前坐下,电脑旁边放着老厚一本书,电脑上又不知道在跑什么奇妙的程序。我突然有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暑假我们两个都在家的时候。多么美好的日子,龙翔在那里忙碌着,我就在旁边捣乱,而捣乱的结果,通常就是……某猪被狠狠地惩罚。 心跳突然开始狂飆,脸也感觉烫烫的。家里暖气太好了吧,真暖和。这么暖和,脱两件衣服总成吧。 脱了大衣和外套,似乎又有点儿凉,正好面前有个散发着热气的人肉炉子,贴过去烤烤总没错吧。 「哎,piggy,你做什么……乖……我不陪你玩儿了,我要赶作业,这阵子落下太多东西需要补了。」 「哥,你病了还这么辛苦勤奋,你们老师也不知道体谅体谅你。」我无奈的坐回龙翔的床上,撅嘴抱怨。 「老师已经对我很好了,错过的作业还让我补交,否则这学期说不定会当掉几科。」 我垂下头用手抠着裙子上的褶,鼻子有些发酸。都是我的错,龙翔这么优秀的学生,差点儿被我害惨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和过去很像,但是我们无法真的回到过去那样心无芥蒂了。割下去的伤口,就算愈合,还是会留疤,丑陋的横在我们之间,只希望不会变的无法跨越。 我走出卧室,龙翔还在忙碌。看看表,差不多时间开始我的龙翔养胃行动了。 我摸进厨房,打开冰箱,上次来还空空的冰箱已经又放上了食物。虽然不如暑假我在家时那么丰盛,起码确定龙翔平时已经开始正常吃饭了。 找锅花了点儿时间,烧上水之后我又开始四处找米。我真怀疑这是不是我自己家。 刚把米放进烧开的水里,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我突然有种被抓包的紧张,拿着勺子搅动的手一抖,一滴滚水就掉在了扶着锅把的手背上。 「嘶……」虽然我说过我喜欢看龙翔心疼的表情,但这次绝对不是我故意的。 「怎么了?烫到了?饿了就跟我说,我来做饭。」龙翔冲过来抓着我的手轻轻吹。 我突然想起昨天同样紧张我的卢佳,莫名有些心虚。 「哥,没关系,我会做,你去忙吧。」 「你觉得我会放心你一个人在厨房么?我忙了一上午,差不多也要休息一下了。」 「哥,我真的会做。」 龙翔看着我,面色不知是喜是忧,「是么。几个月没见长本事了。」 「你让开,我做给你看。」 他就真的没再插手,只是靠在厨房门边看着我。我一心一意的照顾锅,换了小火之后就开始搅动。张婶说了,一定要顺着一个方向搅一搅,才能煮出最可口的粘稠感觉。 提心吊胆的关了火,我松了口气,完美,「哥,开饭吧。」 龙翔扬了扬眉毛,「做完了?」 我看看锅里的粥,没糊,应该也不是生的,看起来很粘,闻着也挺香,应该没大问题吧。我点点头,很篤定的说:「嗯,做完了。」 「午餐咱们就只喝白粥?」 「呃……」某猪囧了,一门心思的记得把粥煮好,完全没有想用什么配粥的问题。而且最主要的困难是,就算想起来了,某猪也不会做。 龙翔无奈的摇摇头,走过来打开冰箱翻了包芦根,手脚利索的炒了一个菜。 「哥,你怎么切那么多姜啊?」 「因为生姜和胃止呕。」 「哥,你……为什么炒菜用黄油啊?」 「因为黄油含有不饱和脂肪酸,比较容易吸收,对胃刺激小一些。」 「噢……」果然是我哥,什么都知道,学起来,学起来。 「piggy,盛饭。」 「嗯。」 我好虔诚的把自己第一次独立煮好的粥盛在碗里,端上桌子。 也许有人会笑话我,不就是煮粥么,至于这么激动么。我当然激动,这不单单是一锅粥,不单单是米和水,不单单是时间和耐心,这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用心的想去照顾一个人,对一个人好,而不再是被动的接受别人的好。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龙翔搅动着碗里的粥,舀起一勺,吹了吹,放进他漂亮的小嘴里。我好紧张,好紧张。 「哥……好不好吃?」 龙翔的小舌头跑出来转了一圈又缩回去,点点头,「嗯,很不错。」 「噢耶~」开心,开心。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可以嫁人了。」 「呃……」龙翔真是有本事,一句话就把我又从奔向天堂的道路上扯了回来。 「哥,你什么意思。」 「不过,要想做个好媳妇,只会煮粥可是不行。」龙翔故意忽略我的问题。 我抓住龙翔的手,「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在你订婚之前,我教你做饭吧。虽然我手艺也不怎么样,但是起码不能让人家说我们家的女孩没有人教。」 龙翔不看我,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平静的好似这些话不是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哥……」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垂下头,嘴里嘟囔着,「……人家不想和卢佳订婚。」 「那你想好怎么拒绝他们了么?」 正中要害,我摇摇头,哀怨的看着龙翔。 「你不是说卢佳对你挺好的,他父母对你也挺好的吧。他们家有足够的实力,给你最舒适的生活,为什么不嫁呢?」 「哥,你当然知道为什么。」 龙翔依然不看着我。我猪也是有脾气的,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扭过来,「哥,说实话,你心里不是也不想让我订婚么?你也不想的吧。你不要骗你自己,说这种话来把我往外推。你是在逃避,你在逃避责任,你害怕接受我。 哥,就算没有你我两个人的事,你真的愿意让我和一个才认识了几个月,还曾经花名在外的男人订婚?就因为他们对我还不错,他们有钱,我就要嫁么?我并不爱卢佳啊,如果你真的让我去订婚,你不会觉得对我,对卢佳都很不公平么?」 「piggy……」龙翔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捏着他脸的手拢在一起,「……你说的没错,我是在逃避。不过我不是在逃避责任,我是在逃避自己的欲望。从决定不再隐藏我对你的爱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会背负什么样的罪名。如果只是我,我无所谓。但是piggy,你知道,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可是如果我纵容我自己,就势必会伤到你。这种错,错一次就够了,不用把一辈子都赔上。」 我好恨,恨龙翔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么理性。 你如果要顾及伦理道德,开始就不应该让我掉下悬崖。你说过,这是个危险的空间,一旦坠入,将万劫不復。 我已经坠下来,我已经回不去了。 那你就要负责,用你的一辈子,赔我的一辈子。 我猛地搂住龙翔的肩膀,冲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哥哥(28)- 她把那个傻呼呼的丫头留给了谁? 终于回去上课。落下了很多进度,教授看着我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 「年轻人,有时候也不要太拼命了。现在仗着身体好,以后老了更难过。尤其是胃病,要养……」 我真不知道艾琳是怎么跟教授讲的。 胃是要养,可我却打不起精神去琢磨这件事。每天只是将自己埋在密密麻麻的课业当中,回家便栽倒在我自己的单人床上,一睁眼又要去学校了。甚至后来,我开始在实验室打地铺。 当人有目标的时候,做什么都带劲。 当家里有人等的时候,才会惦记着回家。 一个人走进厨房,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就一点儿饿的感觉也没有了。 当「家」变成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那睡在哪里其实都无所谓了。 「龙翔,今天周末,你不回家?」同学收拾东西的时候随口问我。 我的思绪从程序里浮起来,想到她离开时候说的话。 「哥,回家开车小心点儿。我周末回去看你。」 还有她转身跑开前,那主动的一个吻。 那是我们光天化日之下,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举动。 风很大,校园里没有人。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就算有人看到,应该也不会在意吧。女生宿舍门前,这样的场景应该不算少见。 这样大胆的动作,于我和她之间的意义,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中涌动着一种冲动。一种在世人面前拥着她的冲动。破釜沉舟拋下一切和她在一起的冲动。 回家之前,我去沙龙剪了过长的头发。 沐浴更衣,坐在沙发上,看着墻上的表发呆。 突然想起她彻夜不归的那一天,我也是这样枯坐的等。 如果一切从头来过,我还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么? 我以为我的答案会很明确。 可我现在坐在这里等的又是什么。 如果我真的放下了,我完全可以现在就离开,回去美国上大学。 不,现在还不能离开。至少要等到她和卢佳结婚之后…… 想到她和卢佳,脑子又开始乱了。 门外有唏唏嗦嗦的声音,我跳起来去开门。 果然是她。 「皱着眉头想什么呢?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还戳在外面不进来?」 她笑瞇瞇的贴过来,抓着我的一条胳膊,仰着脸问:「哥哥,你一直在等我么?」 有种被人抓包的尷尬。 我扭过脸不看她,「有只小老鼠在门口唏唏嗦嗦的,我要看看是不是小偷。」 「你在家,小偷还敢来,难不成是偷人的?」 这都是跟卢佳学的?我皱起眉头,狠狠刮一下她的鼻子,「女孩子,讲话註意点儿分寸。」 她揉揉鼻子,抱怨道:「哥哥讨厌,人家鼻子本来就扁,你还总刮人家鼻子。」 「刮你鼻子的又不只是我一个。扁了不要只找我。」我转身走开。 她跟屁虫一样跟过来,「哥,你身体好点儿了么?」 「好很多了。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啊,我就什么事也没有。」 可不惹麻烦那还是她么。 正如此时,她脱掉大衣和外套丢在我床上,没头没脑就想贴过来。 她明知道她对我的影响力会有多大。庆幸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否则我不知道慾望会来的多猛多飢渴。 「哎,piggy,你做什么……乖……我不陪你玩儿了,我要赶作业,这阵子落下太多东西需要补了。」 「哥,你病了还这么辛苦勤奋,你们老师也不知道体谅体谅你。」她坐回我的床上,撅嘴抱怨。 我不敢看她,全神贯註盯着电脑荧屏,「老师已经对我很好了,错过的作业还让我补交,否则这学期说不定会当掉几科。」 可荧屏上显示了什么我都看不到,只看到映在上面她坐在床边低头揪裙子的影像。 她静静的站起来,走出我的屋子,背影落寞。 我不禁问自己,这样一直推开她,是不是太…… 可如果她再在我身边靠得太近,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与之前一样对我亲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从她走进门开始,我的血液就在骚动。我刻意的去忽略,可她一次又一次的贴上来挑战我的承受力,再这样下去,我绷着的神经,总有断掉的时候。 可就算她走开了,我还是无法安心的做任何事。耳朵伸长了听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她的卧室,一直到厨房。 厨房?她去厨房做什么? 显然不是在找零食。丁丁当当的一阵折腾之后,居然有打开煤气炉子的声音。 她上次开煤气就差点儿把自己熏死,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让她碰过炉子。她这是要…… 还是不放心,起身去看。 正看到她的手好像被烫到,猛地收回。 我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怎么了?烫到了?饿了就跟我说,我来做饭。」我抓着她的手轻轻吹。嫩白的皮肤红了好大一片,看的我惊心。 她居然说:「哥,没关系,我会做,你去忙吧。」 可是,「你觉得我会放心你一个人在厨房么?我忙了一上午,差不多也要休息一下了。」 她坚持,「哥,我真的会做。」 我看着她脸上的自信,坚持的态度很明确。我不知该不该信。 「是么。几个月没见长本事了。」 「你让开,我做给你看。」 我没再插手,看她笨拙却一本正经的煮着粥。小心翼翼的搅动着锅里的米,也搅动着我胸口的酸。 住在卢家的这些日子,她居然学会做饭了?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嫉妒。 「哥,开饭吧。」她关了火。 我扬了扬眉毛,「做完了?」 「嗯,做完了。」她篤定的点头。 我哭笑不得,「午餐咱们就只喝白粥?」 看她楞在那里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临时抱佛脚出的师。 最后还是要我来。 饭菜上桌。她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的盯着我搅动粥的手。 看着那黏稠的米汤,翻飞的米粒,心中无比復杂。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哥……好不好吃?」 我点点头,「嗯,很不错。」 「噢耶~」她开心地拍手。 可我继续说:「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可以嫁人了。」 她立马垮了下来。 「哥,你什么意思。」 「不过,要想做个好媳妇,只会煮粥可是不行。」我故意忽略她的问题。 她抓住我的手,「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喝下这粥,却像都堵在了心里,粘粘呼呼的扯不开。 说实话,粥煮的算很好。以她的资质,一定练习了很久。而她之前的那一锅一锅的粥,都让谁喝了? 我寧可她煮糊了,甚至煮得加生。因为那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而现在,她把那个傻呼呼的丫头留给了谁? 「在你订婚之前,我教你做饭吧。虽然我手艺也不怎么样,但是起码不能让人家说我们家的女孩没有人教。」 我知道,我在跟自己较劲。 明知不该,但我无法忽视我的嫉妒。 「哥……」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垂下头,嘴里嘟囔着,「……人家不想和卢佳订婚。」 「那你想好怎么拒绝他们了么?」 她哀怨的看着我。 「你不是说卢佳对你挺好的,他父母对你也挺好的吧。他们家有足够的实力,给你最舒适的生活,为什么不嫁呢?」 「哥,你当然知道为什么。」 我真想问她,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她不想和卢佳订婚,为什么还要住在他家,为什么不拒绝。 卢佳怎么也是个风云人物,我回到学校之后,无论怎么忙,也不可能听不到看不到有关他们的事。 不想订婚,那为什么还要每天同进同出,人前人后那样亲密的姿态,让所有人去羡慕嫉妒。 为什么要贪恋着那奢侈华贵的生活,享受着他的关心温柔,然后再来给我施舍。 勾引我,挑逗我,一定要看到我为了她疯掉,做出不该做的,她才开心么?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质问我:「哥,说实话,你心里不是也不想让我订婚么?你也不想的吧。你不要骗你自己,说这种话来把我往外推。你是在逃避,你在逃避责任,你害怕接受我。 哥,就算没有你我两个人的事,你真的原意让我和一个才认识了几个月,还曾经花名在外的男人订婚?就因为他们对我还不错,他们有钱,我就要嫁么?我并不爱卢佳啊,如果你真的让我去订婚,你不会觉得对我,对卢佳都很不公平么?」 「piggy……」我抓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拢在一起,「……你说的没错,我是在逃避。不过我不是在逃避责任,我是在逃避自己的欲望。从决定不再隐藏我对你的爱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会背负什么样的罪名。如果只是我,我无所谓。但是piggy,你知道,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可是如果我纵容我自己,就势必会伤到你。这种错,错一次就够了,不用把一辈子都赔上。」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却一脸的坚决,猛地搂住我的肩膀,冲着我的唇,吻了过来。 妹妹(159)- 献祭(18+) 舌尖有大米粥的味道。我可以确定,龙翔没骗我,这粥的确很好吃。 我跨坐在龙翔的大腿上,他不敢推我,怕我翻过去,努力的维持着椅子的平衡,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把我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往下扯。 我现在就是团火,置之死地而后生,非要把他这堆冷静的干柴点起来不可。我不爽,很不爽,我不爽他的冷静。他凭什么就可以那么冷静的把我往别的男人怀里推。 龙翔半推半就,偶尔从我嘴下逃离的时候,喘息着挣扎,「piggy,不要这样……piggy……乖,吃饭……」 虽然龙翔在拒绝,我却从他的呼吸中听出来,被他困在体内的魔鬼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剧烈的挣扎摇摆,就快要破笼而出。我就是守在笼子外面的诱饵,不知死活的往上冲,想要帮着魔鬼冲破封印。就算这只魔鬼会吞噬我们两个,我也在所不辞。我咬上龙翔的耳垂,抱着他的脖子舔他的喉结,我恨不得化身吸血鬼,咬断他的颈动脉,跟他同归于尽。 「piggy,不要这样……」 我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我知道龙翔就快要坚持不住了。我在他怀里扭动着,小蹄子隔着衣服摸上他的胸膛,偷偷的挑逗。 「乖……我胃不舒服……」 这句话非常有用,我慌忙停下我的不良举动,推开些距离仔细查看。龙翔虽然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点儿,呼吸急促点儿,却根本不像犯病的模样,明明就是动了情在努力压抑的样子。 他居然骗我,龙翔居然为了躲开我的纠缠骗我。一盆冷水浇下来,把我这团火直接浇熄。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丢人,这样上赶着往人家男人怀里送,人家不要,我还死缠烂打。我这是在干什么,贱也不能贱成这样子的说。我疯了么,还要不要脸啊,怎么会冲动的做出这样的事。 冲动果然是魔鬼。 我从龙翔腿上跳下来,气氛变得异常的尷尬。我站在那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龙翔扬起头看着我,「piggy,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但是……我们不可以再这样做了。」 对,我们不可以,因为我们是兄妹。是我的错,我又忘记了。 「谢谢你。」我笑了,笑得一定很难看,因为龙翔的脸转去一边,都不愿再多看我一眼。一股无名火从丹田烧上来,烧晕了我的头。 「我替卢佳谢谢你。谢谢你保全了他准未婚妻的名声。放心,哥哥,我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勾引你了,你以后不用躲着我…… 我承认,我和卢佳不止接过吻,新生营训的时候,我们还去开房间了。我已经背叛了你,我不是一个好女孩,你不再要我是对的。他看过我的身体,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了……在他家,我们差一点儿就上床了……如果不是有人敲门打断,我们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我会乖乖做你的妹妹,我会记得卢佳才是我的男朋友……哥哥,我会听你的话,我去和他订婚。虽然我现在不爱他,但是我会努力爱上他,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我会和他做我和你做过一样的事情,我会给他生孩子,给卢家延续香火,我和他的孩子会叫你舅舅……」 「piggy,你一定要这样逼我么?」龙翔扭过头来瞪着我,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 「哥哥,我会听话纠正这个错,这样我们就都会幸福的生活下去了,是不是,哥哥,我们还会拥有幸福吧……呜……」 龙翔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狠狠地咬上那对只会惹人烦,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刺激人的唇。他恨不得自己的牙齿是订书机,要把我的嘴订起来。 「满意了么?这下你满意了?」他贴着我的耳朵问,咬牙切齿。 我缩在他的怀里,被他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的失控的怒气吓到了。 他现在就是一团火,烧的漫天遍野,带着焚毁一切的热度。 卒仔,真是卒仔。我刚才不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点火,如今火烧起来了,我又开始退缩。 龙翔的双手开始撕扯我身上的衣服,漂亮的开襟小毛衣唯一的两颗圆圆的扣子纯粹就是装饰,完全没有防御能力,应声飞了出去。龙翔随手往地上一丢,然后掐着我的腰把我放在餐桌上,「你就是要我这样对你是吧,那好,我满足你……」 他疯了,看着龙翔血红的眼睛,我知道嫉妒让他发了疯。那只魔鬼已经破印而出,侵蚀了他的理智。而我是即将要被吞噬的祭品,自己送上门儿来的。 他吮吸着我的锁骨,手指在我背后轻轻一捏,内衣就弹开来,一扯一丢,在空中划过一条拋物线,掛在了鞋柜角上。 没有往日的温柔,只有压抑了多日的折磨,绝望,愤怒,挣扎,忍无可忍。我帮他找到了一个出口,于是他便被自己排山倒海般喷涌而出的欲望之鬼上了身。 身体早已勃然待发,势如破竹,他将我推倒在桌子上,撩起我的裙子,挑破了丝袜,拨开我的内裤,把我的双腿分到极致,缠上他的腰,没有任何前戏,就这样强硬的挤了进来。 「啊……」一声惨叫,我估计自己的五官都扭曲了。 疼,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人的交合还能带来这样深刻的疼痛。三个月没有接受他,身体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承受男人巨大的欲望。干涩的内壁仿佛长出了无数的吸盘紧紧地吸附着他,只进来了一半便已经寸步难行。 「gosh……」龙翔低声呻吟,汗就已经爬上了他的额头。 痛,真的好痛。和龙翔的第一次也没有这么痛。欲望仿佛钝剑般想要把我的身体劈成两半,却又不干脆,在伤口上来回的研磨。 他是要把我带给他的痛苦以这种方式全还给我么。 「不……不要……哥……」我忍不住哭了出来,用手抓着桌边想要后退。 「哭什么,你不就是想要么,好,哥给你。」 妹妹(160)- 我想放了你,可是为什么你不放了我 (18+)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楚龙翔,也看不清楚自己。 我承受不住,真的承受不住。饶了我吧,我后悔了,我不要了。 龙翔半趴在我身上,将我的身体又压回桌面,抓着我的胯骨向他的下身凑过去。埋到一半的欲望抽出一些,我刚要喘口气,他腰身一挺,猛地把我贯穿。 我这次连叫喊都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就被他堵在了喉咙里。 温柔的吻和粗暴的撞击,我觉得我已经分裂成两个。大脑在晕眩,想要沉浸在他的吻里,身体的疼痛却一阵阵袭来,逼迫我保持清醒。 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恨不得把他一头秀发都拔下来。 而龙翔也分裂成两个,明明吻着我的泪水,满眼满脸都是心疼,却依然蛮横的抽插着,仿佛要泄愤一样惩罚着我。 悔恨与恐惧,愤怒和绝望。我们爱着彼此,却也伤害彼此。因为他爱,所以我爱。因为我愚蠢的伤害,于是他也在我的一次次挑衅下,再也忍耐不住的报復了我。 龙翔从来没有这样暴力过。就算我们的第一次他对我的半强迫,至少还有挑逗,有诱导,有爱抚。 这一次,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和纠结的吻。 因为知道不可以,所以隐忍。而身体的欲望和渴求却总是想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所以他矛盾。他挣扎,犹豫,自我惩罚,自我否定。在两种力量的齿轮之间被狠狠绞碎。在被我激发,无法再回头的这一刻,他绝望的放任自己。当自己是野兽,当自己失去了理智,不能再多想,多想一分都是痛。 下身一阵温热,应该是血流出来了吧。活塞运动有了润滑变得比较顺畅,也减轻了些许疼痛。我颤抖着喘息,想要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努力的配合着龙翔。 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求能伤得少一点。 躺在坚硬冰冷的桌面上做这件事并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享受。每一次冲撞,我的整条脊椎都在硬邦邦的桌子上摩擦压迫。我忍受着,承受着龙翔给我的一切。这都是我自找的,能怪谁。 「哥……疼……」但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龙翔略停顿了一下,动作温柔了许多。但是我的后腰因为承受不住撞击,让我有一种快要发疯的感觉。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手碰到了盛粥的碗,米汤洒在桌子上,乳白粘稠的一片。若在平时,绝对令人遐想。可是我现在没心情发散我的思维,我努力的扭动着只想要摆脱他双手的禁錮。 龙翔发出隐忍的低吼,将我按回桌子上,猛然抽动几下,迅速从我身体里退出来,在桌面上爆发了。 一滩凉掉的米汤,一滩温热的精液。我带给龙翔的,和龙翔带给我的,一起摊在桌子上,几乎无法分辨彼此。 我在桌子上躺平,看着天花板,感觉筋疲力尽。下身跳动着疼痛,热热麻麻的。 我似乎又把事情弄糟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一番话又是没有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提醒过自己多少次,祸从口出,就是没记性。 这样好了,这不就是我要的么。龙翔给了,我应该满意了吧。 龙翔清理干凈自己,裤腰往上一拉,立马恢復了衣冠楚楚。我只穿着裙子和扯破了的丝袜,像个残破的娃娃,躺在冰冷的桌面上。离开了他温暖身体的覆盖,感觉牙齿都在打颤。 龙翔抽了纸巾,把我的一条腿搭在肩膀上,细细的帮我清理下体。每一下碰触,我的身体都会止不住颤抖一次。 丢在桌面上的纸巾沾染了点点鲜红,我又想起了我的第一次。龙翔那一幅赎罪者的姿态,他一句句的说着对不起。 而这一次,他没有说对不起。他从结束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龙翔把我横抱了起来。我马上贴向他胸口。桌子太冷了,我渴望温暖。 听着他的心跳,已经从欲望的高潮里慢慢恢復平静。 那他最后的决定呢? 在这样一场血淋淋的残暴激情之后,我们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彻底越走越远了。 在卧室里,龙翔把自己扒光,也帮我脱了剩下的衣服,抱我进了浴室,坐进浴池里。 池子太小,我只能躺在他身上。热水烫着我的身体,酸疼的脊背和麻木的大腿根慢慢恢復知觉,下身有点儿杀杀的疼。 他一直低头看着我。沉默如水蒸气在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有一些些窒息的感觉。他不讲话,我也不知道要讲什么。 我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找个位置躺好。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脸上应该还带着那个復杂的让我看不懂的表情。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随着情绪起伏,忽快忽慢。我随着他心跳的频率,猜测着他内心的挣扎和犹豫,在心里乞求着他的选择。 有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腰,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最后手掌落在了我的小腹上,没有再向下。 我睁开眼,他果然还在看着我。 「piggy……」他终于开了口,断断续续,声音带着很浓的不确定感,「疼么?」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寧愿伤害自己……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伤害你的事……」 「哥……」我勾着他的脖子,让自己能仰起头来看着他,「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放了你,可是为什么你不放了我……」 「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一遍遍的重復着这句话,龙翔,你听不到我的决心么。 「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piggy,这条路不会平坦,会有坎坷,会有无数阻碍。我有信心去爱你一辈子,但是我没有信心可以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我害怕,piggy,你知道么,我害怕。我怕得要死。我每天做梦,都会看到你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我不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敢面对。」 「哥……」 龙翔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赤裸的四肢在水中纠缠在一起。 妹妹(161)- 猪被玩坏了 这估计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白粥了。 我靠在龙翔怀里,望着略缩水的秀色,就着他的手,喝着自己亲手熬的粥。 当然,粥龙翔又热过一遍,但是那并不能磨灭我才是大厨这个事实。 「哥,你不吃么?」我仰起头看看他。 「等你吃完。」龙翔好像餵雏鸟的母鸟一样温柔,勺子送到我嘴边的时候,他自己的嘴也会微微的张着,真是诱人。 在这一刻,我觉得我对生活的要求不多,只要每天能和龙翔这样依偎在一起就好了。 「哥,那我可以餵你吃么?」 龙翔低头瞥我一眼,没回答,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被我抓到。 「哥,我吃饱了,换我来餵你。」摩拳擦掌,我说过要学着偿还别人对我的好。龙翔餵过我那么多次,我也的学着照顾他啊。 而且把对方当成小宠物、小孩子的感觉看起来好像很好玩,很享受的样子,那我也要来体验下。 碗里还剩下一小半的粥,我从龙翔手里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就送到他嘴边。 龙翔用手接住勺子底滴下来的米汤,指导道:「看看,滴的到处都是。要在碗边刮一下,然后用碗接住。」 「噢。」我真笨,连粥都不会餵。不过没关系,再接再厉,一回生,二回熟嘛,人都有第一次不是么。而且,只要粥进了龙翔的嘴里就成,管它过程如何呢。 有粒米粘在龙翔的嘴角,亮晶晶,幼绵绵的勾引我。我凑过去用舌尖把碍眼的米粒舔了下来,顺便用自己的唇帮他擦了擦嘴。 我发誓我的出发点绝对是纯洁的,结果还是被龙翔逮住。为了回报我的爱干凈,他狠狠的吻了回来,舌尖伸过来,一顿胡搅蛮缠,还顺便分享了点儿我嘴里的残粥。 这个家伙,是要吃饭还是吃我。 又一勺餵过去,龙翔歪着头来接,感觉很别扭的样子,总不如他餵我那么动作流畅。 应该是姿势不对,换个体位试试。 我挣扎着坐起来,下面的唇瓣略摩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我忍住了没叫,但还是被龙翔抓到了我皱眉头的表情。 「piggy,下面疼?」龙翔把粥碗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想要起身察看,被我按回床头。 「没事,呵呵。来,翔,乖,我继续餵你喝粥。」我假装没事,学着龙翔的语气,想要把话题岔开去。 龙翔却不依不饶,一定要撩起我身上随便套着的睡衣检查。 他的睡衣我穿起来很大,里面就是真空,我扭动着不让他撩,「呵呵……不要……痒……哥,我没事……嘶……」 我夹着腿翻身跪在床上,想要逃跑,腿一软又跌回了床上,禁不住吸了口凉气。 还真疼,下面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似的,随着脉搏一跳一跳,感觉怪怪的。 「乖,piggy,躺下,腿打开让我看看。」龙翔声音放柔,诱导着我。 我心里也有些害怕,不是玩坏掉了吧。看小说里虐的那么厉害也没见几个会坏掉的。虽然龙翔是暴力了一点儿,应该也没小说里那些变态男主暴戾才是。 龙翔分开我的双腿,仔细的观察。 这样腿开开的姿势好害羞哦。我用手去推龙翔的头,「哥……」 微凉的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我滚烫的花心,我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 「疼么?」 我点点头,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点儿大条。龙翔皱起了眉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医院。」龙翔站起来,打开衣橱帮我找衣服。 「啊,不用吧。」这个样子去医院,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医生问起来要怎么说啊?龙翔会不会被抓起来?我们会不会上社会版头条? 「你下面肿起来了,一定要去医院。」龙翔已经过来帮我脱衣服。 我想要拒绝,但是一动就会疼。 我也开始害怕了,乖乖配合穿好了衣服。 龙翔想要一路抱着我,但是我想到他还没有吃午饭,而且大白天的被他横抱着出小区,一定很多八大姑七大婶的会打听我怎么了,到时候怎么解释。然后到了医院,碰到认识的人又怎么办。 我拉住龙翔的手臂,哀求的看着他,「哥,我们不要去医院好不好。」 「乖,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去医院会出大问题。」龙翔急了。 「可是,我们怎么解释……」这样难以啟齿的状况,瞎编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编。难不成我说我是自己安慰自己弄的,那岂不是一样丢人。 「piggy,放心,我来说。」龙翔摸摸我的头。 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他说,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像龙翔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说假话。那如果说真话……不如什么也不说的好。躲在家里,就不可能有人问了嘛。 「不要,哥。」我怕龙翔真的会被抓走。我不是成心想害他的,可是我怎么做什么错什么。 我第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总算明白了,龙翔每天做梦在怕的是什么。换做是我,也不想龙翔因为我而被人指责,唾骂。 瞒着所有人,守着一个秘密生活真的够提心吊胆。 也许我这样缠着他,是真的做错了。 妹妹(162)- 哥哥帮我上药(14+) 最后我还是躺到了私人医院的检查台上。 就是卢佳上次带我看腿伤的那一家,价格不菲。 上次卢佳带我来过,已经有了病歷,所以不用交那一千块台币的病歷费,但是妇科门诊费就要小一万。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心疼。现在知道俺叔是有钱人,我也比较不那么心疼了。 这里的好处是病人比大医院少太多了,不需要排队。普通百姓不来这里,碰到认识的人的几率几乎为零。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医生会帮我保密。 经过我的同意,龙翔留在了诊疗室里。女护士让我脱了衣服,换上一件天蓝色一次性纸袍子躺在诊疗台上。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紧皱眉头。冰凉的器械撑开我的身体,冷汗几乎是用喷出来的。 好在龙翔在旁边握着我的手,趁医生不註意的时候,还凑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知道他很心疼我,我也尽量不喊疼,还挤出一个微笑,希望让他安心。 其实我自己心里怕得要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会不会以后都不能生小孩了呢? 不过能不能生我也不会生了吧。如果选择了和龙翔在一起…… 唉……其实我很想和所爱的人孕育一个生命。女人不做母亲,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可是我又何曾想到,我会爱上龙翔。这份爱直接就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 龙翔和那个女医生到一边用英文交流着,偶尔摇摇头,面色凝重。 我觉得自己像只躺着待宰的猪,什么也听不懂,真后悔没好好学英文。这回可好,不用背地里,当着面被人谈论,自己还一头雾水,这种感觉真不好。 女医生走过来,用中文问我,「你确定不报警么?」 我连忙摇头。心想,这两个人,明明会中文,为什么不讲中文,有什么瞒着我么? 医生继续劝我:「你的vagina内壁有撕裂伤,虽然不用缝合,但也算很严重。如果报警,伤害你的人,是可以判刑的。」 我恨不得把头摇下来。我当然不能报警,如果龙翔被抓进去,那他的前途就真的被我彻底毁了。 我摇头,女医生也跟着我摇头。她看起来很无奈的,可能觉得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愿意放过那个无恶不赦的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如果她知道那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而且还是我的哥哥,她还会是现在这个表情么? 医生递给我一个小药盒,还有一张药单,对我,也对龙翔吩咐着:「这是plan-b,需要尽快给她吃下去。这是prescription,需要买外用药和antibiotics,隔壁pharmacy有售,药剂师会告诉你使用方法。你妹妹她需要卧床至少一个星期。下周末回来復诊,看看恢復的情况而定。尽量保持perineum干燥,即时清洁,防止感染。虽然她体内没有大量semen,不排除有残留seminalfluid。我已经采样,report会帮你们保留一年。如果需要打官司……」 龙翔打断了医生的话,「谢谢医生,报告出来我会过来拿。只是要麻烦您开个假条,我妹妹这个星期的课,可能都去不成了。」 「开什么呢?」女医生倒是很懂这种事不能宣扬。 「嗯,开肺炎吧。」 龙翔接过药和单子,抱我离开。 门口前台还是那两个混血美女,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认出我。就算她们记得,估计也没空认吧,所有的註意力都被龙翔吸引走了。出门之前,我似乎还听她们说,中国男人真体贴什么的。是体贴,把我都给惯坏了。 回家的出租车上,龙翔紧紧地抱着我,用手摩挲着我的头发,贴在我耳边,低喃着几乎带着点儿哭音:「piggy,对不起,我到底还是伤了你。我……」 「哥,不用对我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怪你。」我抓着他的手,摆弄着他的手指头,努力的想要让气氛轻松一点儿,「至少,我们有一个星期可以在一起了。不是么?」 龙翔长叹一口气,把我的手攥在手心里,「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我不希望是这样。」 我靠在龙翔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如果註定要分离,只要能在一起一天,就多在一起一天。至于是有什么理由,用什么原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在所不惜。 我是不是真的不可救药了。 我想和龙翔在一起。唯一的条件是,不可以再害到龙翔了。 可是在一起本身是不是就是在害他。如果不想害他,是不是只有分手这一条路可以走呢。 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又一次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感觉真舒服。宿舍的床太硬太窄了,还是家里好。 龙翔去学校帮我请假,我在床上躺着。一个人真没意思,翻小说,心里很乱,看不进去。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子,朦胧间似乎听见有人讲话。好像是龙翔在外面打电话,断断续续的。 「……对……还不错……她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知道……我当然明白……我自己可以照顾她……你不用威胁我,我都明白,我会劝她……对,我会记得她是我妹妹,她永远都是我妹妹……也求你,请不要……我知道这很可笑,但是……」 会是和谁打电话呢?刚睡醒的脑子比中毒的电脑运行的还缓慢。 龙翔推门进来,见我看着他,稍微楞了一下,「醒了?正好,该擦药了。」 于是这样的场景,开始在家里每过一会儿就上演一次。 「piggy,躺好,腿打开。」龙翔说这句话的表情还真是严肃,一点儿邪念也没有,跟老师说「坐好,手放桌上」一样自然。 他真适合去做妇科医生,估计女孩少妇老太太都会很乐意听他的话,乖乖躺倒。就算被骚扰一下也心甘情愿……不行不行,又胡思乱想了。龙翔是正人君子,才不会做那么猥琐的事。 我感觉到他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指轻轻分开我的唇瓣,带着微凉的药膏小心的探进来。 「疼的话就说。」 「嗯。」我揪着枕头,咬在嘴里。不是因为怕疼,而是这样子真的很让人脸红。 下身还有些肿,对异物的侵入很敏感。药膏凉凉的,擦上去之后又变得热热的。他的手指在里面轻轻涂抹,虽然知道是在上药,但是这个样子实在太让人那个…… 「好了。」龙翔拍拍我的屁股,站起身。我盖上被子,看着他举着一根手指望着我的样子,那手指上还有残留的药膏…… 天哪,真想死。 不过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除了每过一会儿龙翔就要给我擦药,多少有点儿让人难为情。 还好每次擦完药他都会走开去忙他的,可以让我自己躺在床上平復自己的脉搏和心情。 虽然我们该做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看过了。但是一天被他看十次,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被比闹鐘还准的龙翔叫起来擦药,还是有点儿……那个。 后来我问龙翔,每次给我擦药都是什么心情。他搂着我轻轻的吻我的眉心,言语间都是自责的悔意。他说看到我被他弄伤,心疼都来不及,恨不得自己锤自己一顿,怎么可能还会有欲念。 我总担心龙翔会不会看太多看腻了,以后就再也不想看了怎么办。或者他怕伤到我,再也不敢要我了怎么办。不会因此之后,他就那个冷淡了吧,担心,很担心。 我还真是容易被莫名其妙的事情烦恼啊。 而我还有更烦人的事情没有解决呢。 只要是我找不到方法去解决的麻烦,通常会被我自动忽略。或者说,逃避。 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这一次,我也会努力的让自己去面对。 况且,「烦恼」这位小兄弟的特点就是,你怎么逃也逃不过,越不想见到他就越会狭路相逢,殊途同归。 就算再不想面对,命运都不会让你错过的。 妹妹(163)- 不速之客 身边的人动了一下,我半醒过来,在他怀里拱了拱,想要继续睡去。 可是那该死的小子却想要把手臂从我脖子下面抽出去。 我一把抱住打扰我清梦的罪魁祸首的小腰,说什么也不放手。 「piggy,乖,放开我,我要起床了,今天还有课。」龙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呼吸吹在耳朵里,真痒。 屁股上又被拍了两下,我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对上龙翔近在咫尺的脸。 我嘟着嘴哼哼,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龙翔无奈叹气,凑过来轻轻的吻我的额头,鼻子,脸颊,耳垂,下巴……转了一圈,转到小猪嘴上,嗯……唔…… 甜蜜的亲亲总算满足了某猪一大早的起床气,放开了箍着龙翔的小蹄子,翻个身继续睡去。 某人匆匆洗了个澡,回来就很不识相的一直在我耳边嘮叨:「piggy,我今天一天都有课,中午有两个小时时间休息,但是和教授还有个会。我会尽量回来吃午饭。还有……」 龙翔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捏捏我的脸让我睁开眼,「还有早上的两片抗生素,不许忘。如果要睡懒觉,也吃了再睡……今天我没有办法帮你擦药,你要自己来了,记得2个小时一次。这是镜子,如果你自己看不到……」 我看着他把一面小镜子放在床头,脸迅速的红了。龙翔还真是什么都想的周到啊。 「……有人敲门不要应声。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开。管理费,水费,煤气费,暖气费我都有交。我回来了也不会敲门,自己有钥匙……」 「好啦,好啦。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我一摔床坐起来,动作太猛,忍不住又倒吸口凉气,「嘶……」 龙翔微笑着摇摇头,走过来搂着我摸摸头,「不是三岁小孩,不过也差不多。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啊。唉……」 这句话刺激到我了,我抖擞精神,直起腰板,拍拍龙翔的背,「放心,哥,你去学校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他恋恋不舍的出门,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哥,你怎么不吃饭就走啊。」 「我去学校吃。」龙翔拉上皮外套的拉链。话说这机车外套太酷了,就配他这身板,显得两条长腿无限延长的感觉。 我一边流口水,一边嘱咐:「记得不要喝咖啡,你胃不好。尤其是黑咖啡,太刺激了。」 龙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突然又转回来,捧着我的头狠狠亲了一下,「好的,我会听piggy的话,不喝咖啡。」 「穿暖一点噢,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大风。」我冲着龙翔正在穿鞋的背影喊。 「嗯。」 该死的门隔绝了龙翔的背影,屋子里安静下来。 我还在回味刚才龙翔一脸激动的表情。我不就是说了两句关心的话,至于那么感动么。看来我之前真的是太没心没肺了,以后要多关心关心龙翔才好。 我摸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龙翔那用力的一吻,回味啊。 我也有能感动人的时候了,真不容易,有成就感,欧耶~~~嘶…… 得意忘形啊……痛~痛~~痛~~~ 龙翔帮我擦了一天半的药,下面似乎大概也许没有那么肿了。总之肿的时候我自己也没见过,只是貌似异物感没有那么强烈了。 一直觉得龙翔擦药的时候,挺利索的,轮到自己来,才发觉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困扰的事情。 我起床以很不雅观的步履蹣跚着把窗帘拉起来,卧室的门锁起来,把台灯和镜子架在床上,揭开被子之前,还是有那么点儿紧张。 我隔着胸脯摸摸自己的小心心,不就是擦药么,你跳那么快干嘛嘞。搞得我好像真的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当然,擦药这件事也同样见不得人啦。但至少目的是纯洁而正当的,虽然造成的原因是暴力而带顏色的。 我怀抱着復杂的朝圣心情,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明晃晃的台灯下,看清楚了自己。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啊,谁没事整天看自己玩儿啊。 开始有点不太敢看,看了两眼之后,想想,貌似偷偷看的a片上也见过,还是特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挤了药在带着手套的手指头上,左比右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的要探进去擦么,太那个啥了吧,还是躺着被龙翔伺候来的好。 试了几次没成功。唉,一咬牙,一跺脚,随便在外面擦一擦就好啦。反正龙翔回来还会帮我的。好得慢一点儿,还能多在家里呆几天。嘿嘿,我真是聪明啊。 隐约的外面似乎有敲门声,我看看手,看看下面,忽略。 我正摘手套,隐约的又似乎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不会吧,龙翔回来了?这么快? 也好,他回来了,这尷尬的任务还是交给他比较好。 卧室的门把手被人拧了拧,我为了擦药把门反锁了起来,外面的人进不来,就又叩叩叩敲了三声。 我岔着腿蹭过去开门,「哥,你忘记带东西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咣。」我还没看清来人,就条件反射的把门又关上了。 不会吧。大白天见鬼。一定是看错了,一定。 他怎么可能进屋的?! 妹妹(164)- 私闯民宅的千人斩 我偷偷打开一个缝隙,往外瞅了一眼。 没错,真的是他…… 啊!~~ 「咣。」我又把卧室门关了回去。 我讲话的声音都发颤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觉得自己像是爬墻被老公追上门的小媳妇,极度的心虚中。不过我为什么要心虚啊,这是我家耶,他才是那个莫名私闯民宅的不是么。 「宝贝,你忘记了么?你告诉过我,你家的备用钥匙在花盆下面压着啊。」 「这个……那个……」 悔啊,悔。俺没事儿告诉别人俺家备用钥匙干嘛。最主要的,俺干嘛要放个备用钥匙在外面。 这都是习惯。 小时候经常忘记带钥匙。放学的时候,外公跟人在外面下棋,外婆又不知道去谁家打麻将,我在外面冻了几次之后,就学会了去配一把钥匙放在脚垫下面。 搬来和龙翔住之后,就搁花盆下面一把,连龙翔也不知道的。我也只用过一次,从花架上掉下来被强子哥看到的那次。 不知道怎么我就告诉卢佳了呢。我什么时候告诉他的,我怎么都不记得。 我揪着身上龙翔的睡衣,这个样子……里面真空啊。因为要擦药,已经习惯不穿裤子在床上偎着了。刚才卢佳不是看到什么了吧。 老天爷,这么快一闪,他应该眼神没那么好才对。 背后门响,我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宝贝,对不起,我也不想拿备用钥匙进来的。听说你生病了在家,我过来看看。敲门也没人开,我怕你自己在家出什么事。宝贝,别生气噢。我也是担心你嘛。」 「噢。」我摸摸胸脯,听起来好像他没有看到什么才对。 「宝贝,开门,让我进去嘛。你哪里不舒服,让我瞅瞅?」卢佳又在外面敲门。 我勉强镇定下来,「那个……我……我肺炎,不好让你进来,传染的。」 我一边抹汗一边感叹龙翔的先见之明,挑了个传染病,纯粹就是为了借口方便,不让我见人吧。 「这么严重,还发烧么,咳不咳嗽?让我进去看看你,我不怕传染的。」 「不用了,我挺好,你回去吧。」让他进来,那床上的镜子什么摆的八卦阵怎么解释。 「肺炎要保持屋子里空气流通,你总是憋在卧室里不好的,容易復发。宝贝,出来吧,透透气。我有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火龙果噢。」 看起来今天我不出卧室,他有望在这里呆到死了。中午龙翔回来了怎么办,头疼啊。 「你先等下,我换衣服。」先出去把他糊弄走再说。 「呵呵,换什么,能看的不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就穿那样挺好,我喜欢。」卢佳在外面调笑,不过听声音已经走开,应该是去客厅了。 貌似还是看到了些什么啊。抓狂。 我迅速收拾了下卧室,翻出了自己在家的衣服,小心而缓慢的套了两层内裤。没办法,护垫都在洗手间,刚擦的药都摸在外面了,穿太少万一透出来就毁了。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两天养得太好,脸色红润,怎么看也不像肺炎的。我翻出粉饼,拍了个大白脸,在嘴唇上抹了层肉色遮暇膏,猛一看跟只鬼一样。正在犹豫要不要擦掉,卢佳又在门口催命了。 「宝贝,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噢,马上好,马上。」就这样吧,拿条毯子把自己裹上,装虚弱,顺便遮盖不正常的走路姿势,然后练习着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5,4,3,2,上场~ 我打开门。卢佳就在门口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应该是等急了,脸色挺严肃。见我出来,他抿嘴笑了起来,那脸上桃花朵朵开的,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是错觉。 「宝贝,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憋死在卧室里呢。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哟,瞅这小脸儿白的。真让人心疼。」 卢佳上前一步伸手就搂住我,双手上上下下的关怀,眼瞅着就想捧着我啃两口。为了防止他咬一嘴粉,我裹紧了毯子退一步,咳嗽两声,「不要……那个……传染……」 他把我又拉回去,「我都说了不怕传染。」 「嘶……」我好想叫,轻点儿,硬生生卡在嗓子里。 「怎么了?」耳朵贼尖的某斩还是听到了我吸凉气的声音。 「咳咳,没事。」 「去,吃水果,多吃水果,补充水分和维生素c,早点好起来咯。如果知道你是肺炎的话,我就应该让张婶燉一锅鵪鶉百合汤。我看,我帮你打开窗子放放气吧。」 卢佳把我向客厅推,自己却貌似想要往我卧室走。我拉住他手臂往客厅蹭,撒娇,「你先帮我弄水果嘛,咳咳,人家嗓子疼。」 「噢,好,好,先给你弄水果。」 我成功分散他的註意力,扯着卢佳,一步一挪的蹭到沙发旁边,我汗都下来了。这演戏的活绝对不是人干的。神经紧张,身体……折磨啊。 卢佳帮我把火龙果切成小块,用牙签送到我嘴边,「张嘴,啊……真乖。去医院看了么?」 「嗯,看了。」只是看的不是肺炎。 「话说你生病怎么都不找我,也不告诉我。前天我还说,怎么去宿舍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很着急。都快和我订婚了,还这么不懂事。宝贝,照顾你的身体健康,是我的职责啊。」 「人家……人家……怕你担心嘛。」俺是在家里「病」的嘛,这怎么通知你啊。而且,订婚……订婚……我要怎么和他讲啊。 头疼,头疼啊。 「你和你哥哥和好了?」卢佳突然问起。 我偷偷看他的表情,貌似没有什么不爽,挺自然的。我也就尽量保持自然,但是火龙果好像卡在我喉咙里了,上不上,下不下的有点难受。 「嗯,上个礼拜回来和我哥说跟你妈见面的事情。我们之间出了一个小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哥,不可能一辈子冷战下去啊。」 「怪不得,最近他又回来学校上课了。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还是和解了的好,以后也不能总躲着。你身边就他一个亲人……那什么时候可以和我家人见面。」卢佳的手臂绕过我,搭在我的肩膀上。他以前经常这样做的,但是现在我就觉得很别扭。 可是也不能拒绝的太明显,我就探身去拿水果,想要不着痕跡的躲开。结果他不着痕跡的把手挪到了我的腰上,隔着毯子和睡衣,轻轻上下抚摸。 段数差异太大啊。 「我哥他最近病了,他说过阵子就去拜访。」 「噢?什么病啊。」 不知道怎么的,摸我腰的手和我的腰之间就只隔着毯子了,这家伙手法真厉害啊。 「胃病。」 「噢……」卢佳的噢拖的好长,怎么让我这么心虚呢。 他手一用力,把我搂进他怀里,脸凑了过来,桃花眼近距离灼烧着我,「怪不得学煮粥,还学得那么用心。原来如此。」 我有点儿慌,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小胳膊还挺有力量的,勒得我腰隐隐作疼,我动作又不敢太大,下面也会疼。 「没有啦,我哥说,要想做个好媳妇,只会煮粥可是不行,他还要教我做饭。」我不算说谎吧,龙翔的确这样说过。 「是么。」卢佳倾身过来,把我贴在沙发靠背上,「那让我看看,你准备好当我家媳妇了没有。」 妹妹(165)- 呼,差一点被小斩吃掉 (14+) 要怎样才能看出来我准备好当卢家的媳妇没有呢? 显然不是要看我会不会煮白粥。 卢佳的小胸脯紧贴着我的,有把我压扁的趋势,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承认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啦,近在咫尺的嘴唇也很诱人,但是桃花眼里这两道目光有点慎人,幽幽然看不出喜乐,仿佛黑洞一样带着无穷的吸力。 他不是会催眠术吧,我怎么觉得,头这么晕呢…… 他就这样近距离的盯着我看,既不向前,也不退后。仿佛盯上了猎物的豹子,知道小猪猪反正逃不出自己的爪子,反而不急着扑上来,只是把我罩在他的气息之下,等着我自己露出破绽。 我显然不负所望的慌了,双手捂上自己的嘴,「不要……传染……」 「是么?」卢佳扬起一边的眉毛,呼吸喷在我手背上,痒痒的,「不咳嗽,也不发烧,我还以为你已经好了。」 「咳咳……怎么会,是你的水果好……咳咳……那个……润肺……」 「是么?」他拉开我的一只手按在沙发靠背上,「那我是不是应该多去宣传宣传火龙果的妙用啊。」 我的另一只手也被他从我的嘴边拉开按在头侧。我试着抽了两下,抽不出来,就这样被彻底解除了嘴唇的防备。 卢佳看着我的嘴,视线仿佛小手一样在我唇上来回的扫过,声音听起来犹如曖昧的呻吟,「我以前就说过……多漂亮的一张嘴……这么漂亮丰满的嘴唇……不应该是用来说谎的。」 我也不想说谎,但是我怕说实话,会死得更快啊。 桃花眼似乎越来越近,啊……凑过来了,凑过来了。 我扭过头,感觉那个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然后他的嘴唇几乎贴着我的皮肤向耳朵缓缓的移动,温热的唇仿佛接触到了我的脸,又没有完全接触到,勾引的我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要~~」你也压得太用力了吧,我喘不过气来,声音无力的颤抖。 「不要什么?」他轻咬我的耳垂,「应该不会传染不是么?」 「会啦……会传染啦……」我哆嗦着,耳朵被人这样舔让人忍不住打冷战。拜托,猪耳朵不好吃啦,不好吃,真的。 「传染什么?传染说谎?」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我耳边,呼吸吹得我缩起了脖子。 卢佳轻咬着我从毯子里露出来的肩膀,(话说,他什么时候把我睡衣的领子扯开了……),声音依然温柔,可是我怎么听着有磨刀霍霍的背景音啊,「那如果我说……我现在很想生吞了你……你信……还是不信?」 我信,我都信,放了我吧。就算你想吞了我,也要换个日子才行。此猪发猪瘟中,现在吃不但倒胃口,还有被感染危险。功能应用不能啊。 可是我要怎么拒绝他,我……大叫非礼?貌似没有人听得到。哀求他?应该只会让他更兴奋吧。 我还在思考,人家已经开始用牙齿解我的扣子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马上就要失守了。看着我嘴边毛茸茸的一颗头,我也不考虑他有没有喷发胶或者擦着哩了,中毒也比那啥好,张嘴就一口咬了下去。 「啊……」抓着我手腕的手总算放开,压着我的身体也让开了些距离。 我吐掉一嘴毛,nnd,这家伙饲料里应该多加点儿黑芝麻。 「dammit……」某人摸着自己的头,眉头紧皱,桃花眼里烈火熊熊,似乎大概也许可能要发彪了。 他指着我的鼻子,「你……好……」 我缩到沙发角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跑,应该没地方跑,我也跑不动。卢佳还没和我翻过脸,我无法预测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我等着他发火,他却站了起来,一边揉头顶,一边掏出手机来按了几下。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卢佳再转过来,居然又沉静下来了。这家伙一定偷偷去过四川拜师学艺,脸变得好快。 「宝贝,我叫司机过来接你走。」 「啊?」 「你既然生病了,就要好好修养。你哥他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你。如果要养病,怎么说也是我家更适合。有人可以专门照顾你,张婶也可以帮你做些调养的料理。」 「不是……那个……我不要。」果然是不好的预感。 「你哥现在身体弱,很容易让你「传染」的。我会叫我们家的家庭医生帮你好好看看,「肺炎」到底好了没有。」 「我在家住挺好的,我哥他胃不好,我还要给他煮粥呢……」给你的家庭医生检查,那还不露馅。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你哥一起来我家住啊。张婶的粥肯定比你煮的好。」 话是没错,不过这不单单是饮食的问题啦,「不用麻烦张婶了吧,而且过去住多打搅啊。」 「反正,我家有得是客房,你哥就一起过来养病贝。我妈最喜欢热闹了,她那么喜欢你这个「女儿」,你就多陪陪她,培养下婆媳感情。刚好,也和你哥一起见见面,商量一下咱们的事情。」 「不要吧……」龙翔和卢佳这样对上,我夹在中间很尷尬的说。 后悔啊,自作孽,不可活,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轻易就接受卢佳了呢……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受刺激的恋爱中女人,智商负数。原本智商就不高的恋爱中受刺激的女人,智商已经不能以实数詮释了。 「就这么决定了。」 哎,哎,不带你这样的。 拖时间,希望能拖到龙翔回家,「……我要和我哥商量商量。而且就算过去,也要收拾点儿东西吧。」 「说起你的东西,我家什么没有,就算缺了,我再买给你咯。」 这话倒是真的。衣服,化妆品,鞋子,包包,首饰配件,整套高档生活用品。虽然从来没有在那里过夜过,但是绝对不应该缺什么。 这么想起来,我有些汗顏,怎么会不知不觉中就接受了卢佳那么多馈赠呢。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短,卢佳砸在我身上的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还给他的吧。虽然花花说能拿的就拿,别想那么多。但是毕竟我和卢佳的关系跟她和活塞不一样,她们那纯粹是交易,一早说好的,我如果也这样做,还是会让自己感觉很卑鄙下贱。 「那我哥……」如果我这种情况下被卢佳带走,龙翔应该会发疯吧。 「咱们先回去,我会再派车过来接你哥的。」 「等我哥下课好不好。」再争取一下。 「用不着吧,我是你未婚夫,你来我家还需要你哥同意么?你又不是未成年。」 我虽然不是未成年,不过也差不多啊,今年刚成年而已。话说俺哥早上刚说过我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我哥如果不去,我也不要去。」既然像孩子,那我就耍赖。 「你就这么缠着你哥?」 「我……」 卢佳这句话一出,我开始心虚。我很怕他问,我和我哥和好和到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在卢佳面前坦然地说我和龙翔的事情,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是因为卢佳平时对我太好了么,所以现在要做会让他伤心的事情,我有些于心不忍。一直以来,他都在安慰我的位置,照顾着我的心情,在某种意义上,我已经很依赖他。 虽说感情的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可是这一刀,我怎么也砍不下去。毕竟开始时是我利用他啊,利用完了就扔,我现在心中有愧啊。可是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个原因让我放下龙翔,我绝对绝对做不到。 天哪,让我死了算了。 而且现在我哪里单单只是缠着我哥而已,我擦药还要靠他呢。这事情到了卢家怎么隐瞒,就算我可以偷偷去洗手间自己擦药,光走路的姿势都让人怀疑。况且,刚回到龙翔的怀抱,才抱着睡了两天而已,人家还没享受够呢。在卢家不可能会同意我和龙翔还睡一个床吧。 「放心,你哥会去的。」卢家又瞇起了眼睛。某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妹妹(166)- 车里也不安全啊!!!(14+) 斗争的结果就是,我什么东西也没拿,衣服也没换,直接连毯子带人被卢佳给抱走了。 楼下那群不惧风雨,常年在外嘮嗑的婆婆妈妈看着黑头车前面的小飞人指指点点,转身看到卢佳抱我出来,抑制不住兴奋和好奇开始热切的交头接耳。 我把脸埋在卢佳怀里,祈祷她们不要认出我。 欧巴桑们又有充分的话资了,也不知道她们认不认得这外形方正老气(人家那叫典雅高贵)的车是什么牌子。 卢佳把我放进车里。我小心的蠕动,还是弄疼了。我扭过头去不让卢佳发现我皱起来的眉头,却让我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小红跑车。 这家伙,明明自己开车来的,为什么还要叫司机来接呢?是嫌小马不够招摇么。 2秒鐘之后,卢佳也坐进了后座我就明白为什么了。 车里面暖烘烘的,的确是不用裹毯子,但是你也不用亲手帮我扒开吧。 我知道我家毯子不怎么值钱,俩人拽来拽去那是会走形的。 半分鐘之后,毯子最后一个角也急不情愿的从我手指间滑落,被卢佳随手丢到了角落里。没有了遮盖,虽然我穿着睡衣呢,还是有点儿缺乏安全感,只好改抓着胸前的睡衣。 一条手臂伸过来不由分说把我揽进他怀里。可能是我僵硬的身体让他搂的不舒服,卢佳安慰我道:「宝贝,别那么紧张么。我家你又不是没去过。」 天哪,怎么可能不紧张。明显是要被带回狼窝,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该死的卢佳,居然都不给我打电话求救的机会,说是龙翔在上课,不好接电话。哥哥啊,猪要被资本家少爷扛回去烤烤吃了,快来救我。 卢佳的手开始摩挲我的头,顺着头发就搭上肩膀,然后摸摸手臂又爬上了腰……打住,再往上摸就该摸上山了…… 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他的手停了下来,距离目标山脚,小于等于1厘米。 他轻笑了一声,贴着我的耳朵问:「刚才你那一口还真狠啊。你是要你老公变秃子么?」 老公,呃,哆嗦。他顶多也就是准未婚夫,已经开始自称老公了,跳级跳得很厉害啊。 卢佳开始隔着睡衣在我腰上打圈儿,语气有些哀怨,「宝贝,你真的要等到订婚之后才肯给我么?」 给他,给他什么……那个……他还真直接。 我脉搏又飆升了,会不会心脏病发作。不过……这个……不可以给他啦……人家连订婚都想退掉的说。 「可是我不想等了。」卢佳的手挑开了我睡衣的衣襟,直接摸上了我的腰。 他不想等,这我理解,男人都这样急色的说。不过,也不需要急到还在车上就开饭吧。我推开了卢佳搭在我腰上的手,却没躲过他吻上来的嘴。我向后撤退。他干脆就趁胜追击,直接把我压在车座上。 「呜……」 这次卢佳不同以往的强势,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一只手抓住我的左手腕,右手被夹在椅座靠背和我身体之间,怎么也抽不出来。我心急如焚。他的舌头已经侵了进来,占据了属于我的舌头的休闲场所,挑逗着我的控制力。 以前他吻我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能让我晕头转向,不过很少很少有这么强的侵略性。偶而有一次也是为了吓唬我开玩笑的。 这次我却感觉得到,他不是开玩笑。 我急了,我真的急了。如果卢佳这样继续下去,我还有什么希望活着见龙翔啊。 卢佳终于不捏着我的下巴了……他改捏比较柔软手感更好的地方…… 他的手法我从来没领略过啊??不行了,不行了,捏的我浑身不自在……我要呼吸,我快要窒息了…… 我扭动着头,躲开了他的唇,总算让我逮着空隙喊叫出来了,「不要啊……放开我……」 司机帅哥,不要真把自己当木头啊……哎……谁让你把隔音板升上去的……这奴才怎么这么自觉呢。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是没错,可是也不能变得看不见,听不到了啊。这里可是有青春美丽天真纯洁的可怜女孩子被欺负啊…… 老天爷……我错了…… 妹妹(167)- 狼嘴边的一块儿肉 (14+) 卢佳轻手轻脚抱着我进家门,虽然小心翼翼,还是在楼梯上就被他妈给抓到了。 「天哪,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卢妈妈围着大格子披肩,踩着高跟鞋,头发高高盘起,似乎是要出门的装扮,看到我们之后那红亮亮的小嘴就合不上了,「佳佳,出什么事了么?你这孩子,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人家,你是不是欺负人家龙珠了?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很想冲卢妈妈笑笑,说我没事。但是似乎现在这种状态有点尷尬,实在是笑不出来。我顶着两只哭肿起来的桃子眼,被紧紧裹在毯子里给她儿子抱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儿那个……引人遐想。 「mommy,没事。龙珠她生病了,我刚把她从她哥那里接过来。我先送她回屋去休息。您不是说要和朋友去吃午饭么,怎么还没有走。」卢佳的耐心缺缺,但是和母亲讲话还必须要压住了心中的火气。 「几个老太婆吃饭有什么重要的,推掉就好。咱家龙珠才更重要。你个没良心的小子,龙珠生病了还说没事。你要是敢这么不在乎龙珠,把人家给欺负跑了,看我要不要送你去你爸那里上班,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儿,你哪里不舒服,让妈妈看看……哟,看看,这小脸儿白的。对了,小玲啊,给方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mommy,您先让我把龙珠送回卧室躺着,别的等下再说。」卢佳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噢,好,好,你小心一点儿啊。别把人给摔了。」 「啊……哟……」你也给我拜托拜托,你妈才让你小心点儿,你就往床上摔我。 没有了药物的麻醉和抚慰,我受伤的樱桃小嘴疼得我浑身一阵冷汗。早知道会被带来这里,我就应该在里面多擦点儿药,偷什么懒的说。现在好么,错过了两次擦药的时间了,原本的药效劲头早就过去了,加上被卢佳刚才那一阵子故意的挑逗,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下面更加的不舒服了。 卢佳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站着,看得我一阵发慌。我紧抓着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他不是吧,他难道还要继续调戏我不成,再来一遍我可受不了啊。 话说司机帅哥给了我们充足的私密空间之后,我就绝望的成了色狼嘴边的一块儿猪肉。 卢佳点火的功力那绝对不是盖的,这家伙的嘴和手我想不是人类该有的。他肯定是妖怪,否则怎么可能摸到哪里,哪里就感觉一阵冒火的说。 山顶上两朵小花,被久久不肯离去的蜜蜂采食,颤悠悠在蜂翅扇动之下酿出坚实的果子。色狼偶尔也想吃素,可是却犹豫的含在嘴里,舔一舔,舍不得咬。轻轻吮吸,也吸不出浆汁,倒是湿嗒嗒,亮晶晶的被空调暖风一吹,肿得更加殷红。 他的手指仿佛超级巨星,牵引着诸多粉丝,神经在皮肤之下跟随着巨星的脚步,恨不得从毛孔中突围而出,害得汗毛保安团一根根挺立守卫。 我的抵抗被他捏啊捏,捏成一小团,几乎要被他丢在角落里陪那条可怜的毯子。还好下面隐隐的疼痛一直提醒着我,不致沦陷。 我不能背叛龙翔,就算身体已经开始被卢佳带领着,快要突破我所能控制的极限,但是我坚决不愿意就范。 可是欲望在身体里被勾引着蠢蠢欲动,惊涛拍岸,浪花四溅,如果不是下面功能不行,我知道自己肯定已经把持不住了。 明明不爱卢佳的,可是却被他挑逗成这个样子。我好恨自己没用,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天生的荡妇,怎么可以心里想着一个男人,身体却对另一个男人有反应。 我好怕。 渴望与羞愧,空虚与恐惧,两种力量拉扯着我快要发疯了,就在超级巨星摸索着想要走进禁区的时候,我的挣扎终于化成眼泪憋不住喷了出来。 我不知道第一下喷到卢佳脸上没有,反正就是止不住了,仿佛冬天冻裂的水管子,哗哗的流。 无论多么难耐不住欲望的色狼,对注水猪肉的兴趣都会大打折扣。卢佳翻了个白眼,叹气,坐起身,把我被他解开的睡衣衣襟拉起来,搂进他怀里慢慢安抚,「不哭,不哭。宝贝,乖,不想要就说不要,别弄得好像我要强暴你一样。」 我明白警报暂时戒除,但是哭得更厉害了。哭自己身体的不坚定,也哭即将面对的情形。如果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我早晚还是会被卢佳吃了。下次,鬼知道下次我还能坚持多久。我和卢佳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他比我大了七岁,绝对不单单只是大了年纪而已。 「你究竟是为什么请假不去上学?」卢佳沉默良久,开口又是这个问题,他都问了十遍了。 「我都说了,因为我肺炎,会传染……」裹在毯子里,我用蚂蚁的声音回答他。 「你当我没得过肺炎?还是当我看不出来你在脸上擦了多少散粉。」 我真是忘记了,连夜用护翼卫生巾都分得明白的家伙,绝对不会跟某些男生一样,瞎了眼睛看不出来女生有化妆。 「下次别把遮瑕膏往嘴上擦,你就不怕吃到肚子里中毒?」卢佳伸过手来摸我的嘴唇。我低下头躲过,无话可说。 被人揭穿的感觉真不好受。不过他刚才吻我的时候就没想到么,他吃的可比我还彻底。 「在方医生来之前,你没有什么要坦白的么?」他调整了姿势,坐在我旁边,用脚一下一下磕着床腿,仿佛在倒计时。 我觉得自己好像个将要行刑的死刑犯,行刑的人宽宏大量的问我在死之前,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我有满肚子的话,却不敢讲,也不能讲。反正讲了也是死,不讲也是死,都烂在肚子里,彻底死个让大家都不明白就对了。 这时候,我格外的想龙翔。他回到家发现我不见了,会多么着急,不用想也知道。我的手机也被丢在家里,真的是被绑架过来的。龙翔会不会找到卢佳家呢,快点儿来救小猪吧。 「我可以给我哥打个电话么?」我小心的请求。 卢佳停下磕床腿的脚,半转过身看着我,我忍不住又向床里面缩了缩。 「就这么会儿就想他了?」他冷笑了一声,「放心,他会来了。」 妹妹(168)- 神医?庸医? 有人敲门,我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走进来的是张婶,和一个带着胶框眼镜,身穿灰色休闲西装的陌生男子。年龄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文质彬彬,书生气颇浓。 不,不应该说书生气,他举手投足间,怎么还有种妖气。 「这就是龙小姐。龙小姐,这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方易男,方医生。龙小姐哪里不舒服都告诉方医生,别看他很年轻,医术是很厉害的。」张婶似乎很佩服这个男人,脸上笑开花。 卢佳和方医生打了招呼,然后转头看着我,一幅「看你现在怎么演的表情。」 「龙小姐,请问哪里不舒服。」这个方医生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很温暖,只是看着我的眼神让人感觉有点儿像x光机,似乎什么都会被他看透。我下意识的又裹了裹毯子。 「龙小姐很冷么?这里的室内温度在25摄氏度左右,应该不需要裹这么厚吧。」 「我……」 卢佳突然打断我,「方医生,你看看她是不是肺炎。」 方医生看看他,再看看我,嘴角勾起一个单薄的微笑,「卢少爷说笑了吧,龙小姐怎么会是肺炎?」 「你还没看就知道不是么?」卢佳眉角扬了起来,挑衅的眼神看得却是我。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在我看来,龙小姐并没有肺炎的癥状。」 謔,这个方医生还是中医,有前途。 「是么?方医生望过了,闻过了,是不是也应该把个脉什么的?」 我条件反射的把手缩回毯子里。看某古言小说里,神医一摸手腕连昨天吃的什么都能摸出来。我这个毛病,方医生不会也能摸出来吧。 「那要问龙小姐,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医生阴阳怪气的。 两个男人,六只眼睛看着我。话说,我能挖洞遁了么? 「宝贝,给方医生检查一下嘛。只是摸摸手腕,我不会吃醋的。」卢佳笑瞇瞇的哄我,桃花眼里的光芒怎么看也没有他的语气温柔。 我的手被卢佳从毯子里扯出来,搁在一方小枕头上,方医生似模像样的捏着一个兰花指按了上来。 「不要……」我抽回手。 「唰」的三双眼睛又都看了过来。 我嘿嘿两声,「那个……我怕痒……」 手腕又被放上了断头台,我觉得卢佳搂着我的腰的手貌似是在威胁着什么。算了,这个方医生还能真是神医不成,隐秘的外伤也能掐出来,我还就不信了。 「咦?」眼镜后面的眼睛瞇了起来。 卢佳也来了兴致,「方医生,我的未婚妻是什么毛病?」 「她呀,呵呵。」 这屋子里真热,还真不能裹毯子,我汗都快下来。这个方医生,怎么还卖起关子来了。 「她毛病不大,就是下面……」 啊……我抓着毯子,有种冲动把这个方医生给盖上,裹起来,揍一顿,丢出去。 「……不太舒爽。」 不会吧,这个也能把脉把出来么?我颓然的瘫在床上,死了死了,就这样吧,gameover,故事结束了…… …… …… …… 「那……她……是怎么个不舒爽?」卢佳似乎很困扰的样子。 我翻白眼。方医生如果真的说清楚了,我怎么解释造成的原因? 啊,我多虑了,卢佳那么聪明,估计也不用解释,用手指头想也能想出来。我和龙翔就不用呆下去了。不过正好,订婚的事也就吹了。只是不知道,卢佳会不会法办了龙翔。 想起私人医院医生说的话,我这种情况可以把龙翔关进去的,更何况,还是乱着来的,情节特别严重,极度不符合现在和谐的风气。 「就是直肠末端粘膜下和肛管皮肤下静脉从发生扩张屈曲形成的柔软静脉团……」方医生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完,「……也就是俗称的,痔疮。」 「噗。」 对不起了,容我喷一下这个庸医,把了半天脉,还说什么下面不舒爽,结论居然是痔疮。我真佩服他的诊断力。 我偷偷背过脸擦汗。吓死我了,这医生,说什么医术高明,我看,也就是卖关子的技术高明。也不知道卢佳家这么有钱,怎么请了这么个极品。 「噢。」卢佳看我一眼,似乎放下心来,「怪不得你不肯说,而且屁股一碰到东西就喊疼。原来是难言之隐,我还以为……」 随便卢佳怎么以为去了,我真想抱着这个庸医亲一口,他太有爱了。 方庸医开了药单,嘱咐了饮食要註意的,让我多喝水,然后就走了。只是他转身的时候,背着卢佳冲我猛挤眼睛。 虾米意思,难不成他看上我了?还是说,他已经知道我究竟是什么病,要以此要挟我。天哪,这世上还有好人嘛?跟我要钱我可没有,我就有命一条,还不想丢呢。 卢佳送方庸医出门,回来抱着我在床上摇晃,「宝贝,你也真是的,不就是痔疮么,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你知不知道夫妻之间是不应该有秘密的。」 道理的确是没错,但是就算我和卢佳真的躲不过做了夫妻,我也不可能告诉他我的秘密。 「宝贝,以后有事不许瞒着我了。有话不说很容易出现误会的。」 这个我同意,当初我和龙翔就是因为话没说明白,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一身冷汗,心有余悸了。 我脖子上一热,卢佳这家伙似乎又要开始了,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解脱。纠缠间越过卢佳的肩膀,看到在没有关的卧室门口站着一个人,脸色发黑。 「哥……」 妹妹(169)- 慢慢就会习惯了 龙翔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遗世孤立的背影。 心像是被他的目光划了一刀,凉颼颼吹进去一阵邪风,干巴巴硬生生的疼。 我推开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的卢佳,想要追上去,还没起身,就被自己身上裹着的毯子给绊倒,又被卢佳一把捞了回去。 「宝贝,急什么。我妈应该有很多话和你哥说,他不会马上离开的。」 「可是……哥……」 「怎么,被他看到咱们亲热,害羞了?」卢佳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去面对他,「你哥以后看得多了,慢慢就会习惯了。就像你和我一起时间久了,也会慢慢习惯我的。」 他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诸多哀怨,还有点儿赌气。 不管他。反正我不要龙翔习惯卢佳当着他的面调戏我。我也不要习惯卢佳。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卢佳身边,我的警惕性不够高。就算我不想承认,但我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习惯卢佳了。 这个认知,让我有点儿怕。习惯和喜欢之间究竟有多少的区别,多远的距离。要和一个人生活下去,是不是并不需要多少的爱,只要习惯就可以了呢。 「好了,你去洗个澡,换下衣服。等下小玲会把方医生开的药送上来。」卢佳亲亲我的额头,摸摸我的肩膀,「宝贝,我先下去陪你哥。中午让张婶帮你开小灶。你不用急,慢慢来噢。」 卢佳关上客房卧室的门,转身下楼。 我泡在冲浪浴池里,看着雾蒙蒙的镜子发呆。 前路也蒙了一层雾,我怎么拨也拨不开,看也看不清。龙翔,我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走到一起。我给自己下的这个绊,要怎样才能解开。 我不想伤害卢佳,他虽然是孟浪点儿,虽然危险点儿,但他对我一直很好的啊。人在情伤的时候,真的不应该随便抓人来垫背。对别人不公平,对自己,更加是不公平。 这池子里的水是流动的,不会凉,我也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皮肤似乎被泡的有点儿皱了。我站起身,踉蹌了一下。下身被热水泡得很舒服,不那么疼了。但是不知道一直不擦药,会不会好得很慢。 龙翔和卢佳他们在下面发生了些什么,我不敢去想。 我知道自己又开始逃避,开始等着别人来做决定自己命运的选择。 但是我相信龙翔,他一定不会害我。 哥哥(29)- 断片 断片。 那天的记忆,就像是电影的一截断片,在嫉妒的高温中融化成一团扭曲而丑陋的形状。 无法去回想,也不愿意去回想。 我只知道我又和她做了那件事,和我与她的第一次一样,是我强迫的。 不过这一次,我是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与控制力。 压抑许久的情绪和痛苦,一瞬间爆发,滴落一地鲜血。 我又伤了她。 我不想解释,不想辩解。 我不想说,是她把我逼上了绝路。 因为一切的罪,都是我播的种,施的肥。 是我的一意孤行,是我的懦弱不前,是我的犹豫不决。 她懵懂无知,被我内心的魔鬼所利用,被我以报復的名义伤害。 医生对我说,我们可以报警,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是极度恶劣的行为。 我有一股冲动,很想对她承认,那个十恶不赦死一千遍都嫌少的禽兽,就是我。 有好几次,话已经在嘴边。 也许被判了刑,才是唯一让我赎罪的方法。只要不影响到她的名誉,判我无期徒刑我也甘愿。 只是不要夺走我的生命,我要看着她幸福。 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我要看着她幸福。 可是我不能承认。 她受伤了,尷尬部位的伤,因为我。 谁能在这个时候照顾她,而不去追究事情的原委。 不会是卢佳,不会是王强,不会是花花。当然也不会是她自己。 此时此刻,她只有我。 就算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之间的事,还是只能藏在我们之间。无人可以拯救。 从私人医院回家的出租车上,我紧紧地抱着她。 那么切实的感觉,与梦境和幻觉里都不同的切实感。 她的气味,她的温度,她的触感,縈绕在我五感之间,从未彻底消失过的刺激。 比记忆中更清晰的,如清晨阳光沐浴中的花朵一样清新的,清清楚楚地包围着我。 我好怕失去她,但我知道我已经在渐渐失去她了。 得到她是我一人所愿,失去她也是我一人所愿。 我不能告诉她我心中的犹豫,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迷茫。 她毫无保留的依偎在我身上,无知无畏的在我的决定里活着。 如果我都无法确定我的决定是什么,她又要如何自处呢。 她的依恋让我更加的迷茫。 我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好像对她都是伤害。 她的未来,真的需要我的决定么? 我似乎无权支配她的生活。这种认知让我更加的无力。 我贴在她耳边说:「piggy,对不起,我到底还是伤了你。」而我最不想伤的人就是你。 她抓着我的手,摆弄着我的手指头,「哥,不用对我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怪你。至少,我们有一个星期可以在一起了。不是么?」 她永远是这么乐观。傻乎乎的乐观。她不合时宜的乐观,让我胸口更加疼痛。 我长叹一口气,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我不希望是这样。」 她靠在我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如果真的要在一起。 这个如果,对于十九岁的我,好沉重。 十九岁的我,那么轻易的和她说,我们在一起。 十九岁的我,有什么底气说,我们在一起。 十九岁的我,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和她说,我要我们在一起。 我只是依附在我叔叔枝叶下的一只小兽,离开了他我什么也不是,充其量是个学习还不错的学生。 可怜我离了他,连学也上不下去,连我自己都养活不了。 可是如果不离开叔叔,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和她在一起。 我又一次在直面生活的时候,感受无能为力。 回到自己的家,她才真正完全的放松下来。吃了止疼片和消炎药,很快就像个婴儿一样深深的睡过去。 我拿起电话,打给卢佳。 这件事必须要给他个解释,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电话通了,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龙翔?」但他还是猜出来了。 「你身体还好吧。」卢佳第一次对我讲话不带调笑的语气。 「还可以。」 「龙珠怎么了?」他太聪明,不需我说,也明白我打给他绝对不会是因为学业。 「龙珠……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让她在家里住一个星期。」 电话里一阵溺死人的沉默。 「你不会是又要和她……龙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是你亲妹妹!」卢佳急了。 「我知道……」一切的开始就是因为她是我妹妹…… 「你要明白,你这样做对她是种无法逆转的伤害。」 「我当然明白,我不会再那样对她了……」这是最后一次…… 「你明白就应该离她远一点儿。如果龙珠生病了,她可以住在我家,有专人会照顾她。」 「我自己可以照顾她……」再给我这最后一次机会…… 「你如果缺女人,我给你介绍女人。如果你缺爱,我知道有的是女生爱惨了你。你不能再伤害她。她现在是我们卢家的准媳妇,如果你不怕你名声扫地,你叔叔客死他乡,你就最好收敛点儿。」 「你不用威胁我,我都明白。我会记得她是我妹妹,她永远都是我妹妹……也求你,请不要说有损于她名声的话……我知道我来说这种话很可笑,但是……再给我一个星期,好么?让我再做一个星期的哥哥。我不会再对她怎么样。我发誓,我拿我下半辈子的一切发誓。你们完婚后,我会离开,回去美国,再不与她联络。」 离开,就像我从未出现在她生活中。 时间也许会抚平一切。 我觉得走到了这一步之后,自己无法解决问题,却将一切交给时间,很齷齪。 卢佳放下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应该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但我一头扎进重逢的简单生活里,不愿抬头。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段短暂却又真正快乐的日子。 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第二天导师说要找我,到了学校却找不到人。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家里打电话。 没有人接。 打龙珠的手机。 依旧没有人接。 我毫不犹豫,跨上我的车,一路冲向卢佳的家。 车刚停稳,正要冲过去,却在门口碰到一个久违,但这辈子绝对不愿碰见的人。 还是他标志性的胶框眼镜,只不过白色换成了黑色。 「方易男?」我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他挑了挑眉,「是你?jojo那条小龙?长大了嘛。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我早知道你有潜力,居然跟卢家少爷勾搭到一起去了。怪不得看不上我这一介平民。」 我不喜欢他的阴阳怪气和像x光般要把我看透的眼神。我直觉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 「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掂了掂手里的便携式药箱,「看病咯。」 脉搏突然无法控制的急速狂奔起来。 「谁病了?」 「卢家少爷的相好。」他上下打量着我,嘴角一抹揶揄的笑,「不会就是你吧。」 我闭了闭眼睛,不敢再多想下去,只乞求卢佳还没有发现。 「我求你一件事。」 方易男的眼睛在镜框后瞇了起来,「小龙居然也有低头求人的时候。就不怕我趁火打劫?」 我吞了一口口水,为了她,我什么都豁出去了,「我可以答应你,只一次。」 我真的不想看他兴奋到猥琐的表情,头扭开看着一边的树丛。 可他的手,已经摸上我的屁股,用力捏了捏,「是谁,值得让你如此放下身段?」 除了她,还能有谁。 没想到卢妈妈也在,我被她拉到客厅聊天,眼睁睁看着方易男的背影离开视线。 他应该不会食言。因为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事,一向分外认真。 而我,至少曾经是他感兴趣的人。现在看来,也许依旧还是。 都不知道和卢妈妈聊了什么,翻来覆去好像都和龙珠没什么关系,她反而一直在打听我叔叔和我堂妹龙豫。 当时我没往心里去,满脑子都只有龙珠。 方易男走的时候过来和卢妈妈告别,我忙说要去看看龙珠。 和他擦身而过,他冲我挤了下眼睛,手做个电话的姿势。 我不置可否,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人的视线。 他却突然拉住了我,「你胃口不好,明天来我诊所,我亲自给你抓一副药。」 我觉得我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事到如今,我有什么选择。我不想把她放在任何危险的境界。 老天其实待我不薄,居然遇到熟人做卢家的家庭医生。 若今天换了别人,我,她,这天下何止大乱。 被人利用又如何,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可我站在卧室门口,看她在卢佳怀里娇嗔着挣扎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阿翔,过来,你卢妈妈跟你商量个事情。」卢妈妈站在楼梯口叫住我。 「你叔叔那边都没问题了,龙珠身边现在就你一个亲人,还是要跟你知会一下。虽说你还是个孩子,但卢妈妈知道你也是个稳重懂事通情达理的。龙珠的房间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们的意思是,她干脆住在这里,好好养身子,也好做订婚的准备,和咱佳佳多交流交流感情。若能早有喜事,那就更是好。」 早有喜事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明白。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不顾礼貌,贸然插嘴:「让龙珠留在这里,还是太打扰伯父伯母了。」 「不会打扰了,龙珠以后和我家佳佳订婚,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自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龙翔你不用这么客气。」 「可是,毕竟他们还没有订婚不是么。我妹妹现在还是个大一的学生,订婚的传言已经让她在学校里备受困扰。现在这样住进您家里,不太好吧。」我小心翼翼措辞,暗示卢妈妈这样做已经影响了龙珠的名声。 「真难得现在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有这样保守的想法。如果现在的孩子们都能和你一样懂事,家长就省心了。只是你也不过是个大二的学生,而且还是学那么忙碌的科系。听佳佳说,因为劳累,你最近身体也不太好,还要照顾你妹妹,太辛苦了。不如你们两个都住过来好了。你卢妈妈我这里别的没有,就闲人多,可以更好的照顾你们兄妹俩个。说起来也是,你们的父母也不照顾你们兄妹俩。还是两个孩子,虽说是成年了,生活经验还是不够,需要有大人照应着。很多事,你们处理不好。放心,有什么麻烦都来找你卢妈妈我。你们父母不在身边,我就是你们的负责人了。」 「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可以顾人照料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不需要麻烦伯母了……」 卢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搂住我的肩膀,兄弟一样的拍拍,「龙翔,是兄弟你就不用跟我妈争了。她呀,就是想把我困在家里陪她,不让我到处乱跑。现在这情况,要我乖乖留在家里,最好的诱饵就是龙珠留在这里噢。你如果不答应留下来,你觉得,龙珠那么关心你的身体,她会安心留在这里么?反正龙珠是必须要留下的,她是我未婚妻,把她养好了是我的责任。那你干脆就让大家都安心,也留下来算了。」 卢妈妈伸出擦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狠拍卢佳的背,「你个小子,既然知道我想让你留在家里陪我,还整天不着家。看来给你找个媳妇套住你是做对了。龙翔,你也不用犹豫了。有你们三个孩子陪着我,也省了我这个老太婆每天那么寂寞。我一直想多生几个孩子,尤其想要个女儿。龙珠这丫头可心,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你俩孩子还说能行,能照顾自己怎么都生病了。回头让张婶每天做好的给你们补补。这么年轻,不应该和老人一样病怏怏的。不用担心张婶伺候不了你们。她呀,就喜欢做饭,有这么多人在家,她一开心,说不定把平时不做的压箱底的菜都搬出来了。回头我这个老太婆,就要粘你们的光,也尝尝她舍不得做的菜色。呵呵。」 我坐在那里闭上眼睛,努力稳定情绪。 不能在他们面前爆发。 双手躲在毛衣的长袖子里抓着沙发,仿佛想要把什么念头狠狠地掐死。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多几个人隔在我和她之间,她就更安全。 听起来卢家是认真要让她过门。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做这个在我看来不合逻辑的决定,但至少可以解决我和她之间解不开的死结。 也许,我就可以早一刻死心。 我深吸一口气,扬起头,「那……我们兄妹,就打扰您了。」 哥哥(30)- men's talk 「你和龙珠和好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抬起头,「嗯。」 「你还是没有放下?」 「我一直想要放下,我一直想放了她……」我喃喃的说,仿佛在告诉自己。 「但是她不放过你?」 我转过头去看窗外。 「她还是太小了,太固执……你也是。」 「告诉我,你爱龙珠么?」 卢佳笑笑,「我一直不清楚爱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我不能明确回答你。我以为我爱过,但是那种感觉让我沉重,卑贱,痛苦不堪。龙珠不一样,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轻松,很开心。 你说的没错,她和我之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势力,带着女孩子本性里简单的虚荣,她还保存着孩子一样的单纯。她不聪明,但是傻的可爱。和她在一起,我不需要费心力去思考她的想法。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开心,不开心。这让我可以在她面前不需要带着面具。」 「只是这样而已么?」 「开始时候就是这样而已。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卢佳深吸一口,伸展着身体,「我知道她生病了,急得差点儿把车开到安全岛上去。我知道她和你和好了,我心里涌出我无法控制的恐惧。我知道她在骗我,我恨不得把她按住狠狠地惩罚。我发现我在一瞬间乱了阵脚。 活了二十六年,我一直做什么都能按部就班,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游刃有余。但是今天我在她面前,我乱了。我想把她搂在怀里宠爱,但是她不配合。我气急败坏,我甚至差点儿强暴了她。」 我一把抓住卢佳的衣服领子,「你……」 「放心,我没有,我舍不得。」卢佳把我的手推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龙翔,你知道么,她在我怀里哭了,哭得那么伤心。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自己的魅力和能力。 也许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不是一捧鲜花,一个浪漫的约会,一场激情的性爱就足够。那些女人让我错误的理解了女人的需要。我送了龙珠那么多东西,那么多,她收到的时候很开心。但我也看出来她很为难。 我一直知道,她心里还想着你。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她迷茫,她找不到出口,她需要一个怀抱。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想面对。我享受和她在一起时候的时光,所以我麻醉自己。我告诉我自己,她早晚会喜欢上我。所以我自私的没有和她说清楚你和她之间的误会。我给自己争取时间,我以为就凭我,总能让她多少爱上我一些吧。 但是今天……今天真让我挫败啊。」 卢佳拍拍我的肩膀,「我真不想承认我输给你了。不,我不会承认我输给你了。你和龙珠没有未来,龙珠的幸福只有我能给。我不会放手的。小子,你等着吧。看看我怎么把龙珠从你怀里抢过来。」 妹妹(170)- 方庸医 那个方庸医给我开的痔疮药放在换洗衣服上面,似乎是栓剂。我把它扔进马桶,冲了下去。 真是一场虚惊,我还以为死定了的事情,居然就那样混过去了。呼~ 只是方庸医最后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出浴室,看到站在屋子中间的身影,猛的站住。 「你……」 见鬼了,怎么想谁谁到啊,我一定是泡澡泡太久,泡晕了,居然出现幻觉。 幻觉中的方庸医转过身,冲我微笑,眼镜后面瞇起来的两条弯弯缝隙,真是让人心底生寒。 「打搅了,龙小姐。我又回来了。」 这个,卢佳家里都这么没有安全感么,女孩子的卧室可以随便让男人进来。 「放心,龙小姐,我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欲望。」他冲我扬起手,丢过来一个纸盒子,「我回来,是给你送药的。」 又是药?我才刚冲掉,这新的就又来了。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地方有人想用药还没有的用呢,给我这个没病的人浪费,这可是遭天遣的事啊。而且,这满盒子的英文,谁知道是干嘛的。 「我相信,之前的药,你没有用吧。」 呃……这个方庸医难不成是心理医生? 「这个药,是特别送给你的,不要告诉你的男朋友哦。如果你不好意思,也可以不和你的伴侣说。里面有说明书,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现在打开看一下,如果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亲自教你。」 我看看这个方庸医神秘兮兮的表情,半信半疑的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棍棍,「这是什么?」 「推送器。」 「啊?」 「里面有三个栓剂,每天一次,睡前靠这个推送。」 呃……这么长一个推送器,塞进菊花?那是要把药送到哪里去啊? 「里面有说明啊,你先看看再皱眉头。」 我掏出一张纸,看了两眼,脸腾就红了。 上面画着几个女人,示范这个药的用法,这么直观,再笨的人看了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方医生还真不是个庸医,不过,绝对是个色医生。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如果我不明白,要亲自教我。他是个男人,怎么教我用这妇科药物呢。 「这种栓剂可以在身体里持续保存药力24小时。也就是说,你不需要像传统药剂一样,要每隔几个小时擦一次。而且,连续用三天就可见效。里面还附赠一个外用抹剂,每天睡前置入栓剂之后,擦在外面。我可以告诉你,感觉很舒服噢。」 我觉得我的脸要着起火来了。一个陌生男人跟你说这些,虽然是个医生没错啦,还是让人脉搏狂飆。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千万别施肥,别浇水,明年春天如果长出一堆这种人来,我去死算了。 「有问题么?没有问题我就走咯。你东西要藏好噢。呵呵。」 妹妹(171)- 猪以食为天 我扶着墻从厕所里走出来,浑身的冷汗,双腿发虚,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再两下就飘到云彩上去了。 这日子不能这么过了,不能啊。我也是人,再这样折腾下去,我说不定会死。 可是中午坐上餐桌,摆在我面前的依然是一杯蜂蜜水,一小盘瘦肉炒萝卜,一点点玉兰片炒海带,配西红柿鸡蛋汤。 早上才喝了牛奶麦片粥和拌芹菜,我的伙食会不会太富含纤维了。 卢妈妈呀,卢佳呀,尤其是龙翔呀,你们就看不出来这两天我清瘦了很多么。 我嘴里叼着一片玉兰,看着对面龙翔的伙食,玉参闷鸭,姜汁牛肉,胡椒燉肚,配砂仁鯽鱼汤,忍不住口水猛流。 我昨天实在看不过去,不小心抱怨出口说,我哥不喜欢吃这么荤的。卢妈妈就把张婶的手艺出神入化的夸了一番,说她能把一眾肉类内脏做到香而不腻,滑不留口,清淡适宜。还说龙翔一个大小伙子,正是嗜肉的年岁,而且是胃病更要好好养一养,补一补。 龙翔需要补我是举双手双脚同意啦,但是我……我也想吃……555555 龙翔看得懂我眼中的渴望,偷偷夹了一片牛肉给我。可我还没吃到嘴里,就被卢佳抢了去。 我眼睁睁看着卢佳把牛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脸上的满足,嘴边的汤汁……我有种冲动要把他搂过来狠狠地亲一口,就为了他唇边那点儿牛肉渣…… 恨死那个方变态了,什么病不好,非说我痔疮。结果张婶特意给我开小灶,导致我每天跑厕所的频率一下子攀升。跑得腿也细了,腰也软了,手也颤了,说话的音都飘了。 老天爷一定是在惩罚我。连龙翔这两天对我的态度都冷淡了。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是罚的差不多就行了吧,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连悔改的机会都没了。 我去和张婶打个商量,说我痔疮已经好了,给我点儿正常食物吧。张婶却说要坚持贯彻方变态的嘱托,一定要方变态来检查过说我好了才行。 偏偏方变态说当天有事来不了,因为不是大问题,第二天才来。那我岂不是至少还有一顿晚餐一顿早餐要忍受。 我咬牙跺脚,干脆不吃好了,反正都是减肥。 晚饭的时候,我躲在客房里抱着卢佳的笔记本电脑打电动。卢妈妈正好晚上出去和朋友聚会,她不在家,我就不用怕谁了。谁叫我我也不出去。 正在林子里砍妖怪发泄我的郁闷,门又响了。 「我都说了我不饿……」我很不耐烦地嚷。 「是么?那这三色烩黄鱔,干锅酱野猪肉和蛤蜊粥就端走了噢。」 卢佳推开门,故意把托盘伸进来,让我看了一眼菜色,才又详装要退出去。 闻到那么香的味道,我那早就开始咕嚕乱叫的胃,怎么可能放他走。我忙伸出手去招呼他,「端进来端进来。」 「呵呵,不是说不饿么?」卢佳把托盘放在梳妆台上。 我扔下本子,游戏都没退出就蹦了过去。听着身后电脑里的自己被妖怪啃噬的声音,估计一准死定了,但我现在对辛苦打出来的成绩一点儿也不心疼。 「没办法,张婶做的东西太香了,原本不饿的,突然就饿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 卢佳看我全身心投入到食物上,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趁机摸摸我的头,又揉揉我的肩膀。 「刚婶枕么又舍得给俄吃好的了?」我满嘴塞着酱野猪肉,口齿不清的说。 「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似的,张婶那也是为了你身体着想。」卢佳悠悠的看着我,轻轻叹一口气,「是你哥。」 「我哥?我哥什么时候厨艺这么好了。」 「你哥舍不得看你每天吃那些,他自己却吃好的。特意精选了食谱让张婶给你做的。」 筷子停在嘴里,我把一口黄鱔吞下去,似乎噎在喉咙里了,喝两口粥顺顺气,抬起头问卢佳,「那我哥呢?他怎么不亲自送来?」 「他?他说要忙功课。」 「噢。」 我叼着筷子头,想想龙翔留在卢家之后似乎就没和我单独说过话。是为了避嫌吧,怕我们之间有什么不经意的亲密举动惹人怀疑。 但是兄妹俩个一直没有交流岂不是一样惹人怀疑。 卢佳坐在床边上,看着梳妆台镜子里的我,「我不得不承认,那小子还真是从骨子里关心你。他让我跟你说,这些菜色都是我推荐的。」 「是么。」我垂下眼睛,往嘴里扒啦点儿粥,突然感觉食之无味。 这个龙翔,什么意思啊,在卢家不能亲热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撮合我和卢佳。 我有点儿不爽,反问卢佳,「那你怎么不趁机拉功劳呢?」 「我也想呢。但是我怕你问我为什么选这些菜色,我答不上来。」 卢佳双手向后撑着床,来回摇晃着,「而且,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做一次就够了,做多了老天看不过去会惩罚我的。哎,你还吃不吃。不好好吃,等我餵你?我是很乐意啦。」 我拍开卢佳伸过来搂我的手,转回头去继续往嘴里填菜。 「小龙女......」卢佳突然又开口。 还真是不能让他沉默,我想好好吃个饭都不成,一口粥呛到嗓子里,猛咳嗽。 「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看看……好啦好啦,摸摸,顺顺,不咳嗽啦,乖……瞅瞅,眼泪都出来了。」 我抓着卢佳的手臂,快把肺咳出来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让我一个人好好吃行么?」 「行,当然行,我马上出去。我在楼下等你,吃完了下楼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我三两下把剩下的饭菜灌进肚子里,偷偷摸摸的打开客房的门。 走廊没人,对面卢佳的卧室也没人。我小心翼翼的摸到龙翔住的那间,握着门把手,却转不下去了。 心中某个地方突然莫名升起一种害怕的情绪。龙翔那天同意留下来,很出乎我的意料。他看到我和卢佳在亲热,虽然不是我自愿的,但是以龙翔那醋坛子,肯定会生气。可是他却没有马上带我回家,不但让我留下来,他自己也留下来了。 当时我没有多想,反正能和龙翔天天见面,我已经很开心了。虽然身在卢家,不能搂搂抱抱亲亲。但是可以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可以偷偷看着他,在桌子底下用脚尖碰他的脚尖,让人有种身为地下工作者的紧张刺激感。 我对饮食的不满意,我想龙翔一定了解。因为他是除了变态方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我并没有犯痔疮的人。可是,他为什么帮我选了菜单,却让卢佳送过来。就算他真的忙,卢家还有小玲,有张婶,还有几个其他的闲人,为什么是卢佳,而且还让卢佳揽下所有的功劳。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故意把我往卢佳的怀里推。 折腾了这么一番,龙翔还是不愿意完全接受我,还是没有原谅我么? 突然感觉很伤心。 妹妹(172)- 痛苦的龙翔 门猛地在我面前打开。我的手还在门把手上,身体跟着飞进站在那里的龙翔怀里。他等我站稳,便后退了一步,保持着适合的距离。 气氛有些怪怪的,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龙翔先开口,「你这只小耗子,又在门口干嘛?」 「哥,谢谢你的晚餐。」 「我的晚餐?」 「卢佳告诉我了,是你让张婶帮我改的菜色。」 我看着龙翔,他的目光心虚的飘了开去。我还以为是卢佳说笑来的,没想到他还真的有让人去冒名顶替。我的火气突然上来了。 「哥,你为什么要让卢佳送晚餐给我呢?」 「他是你未婚夫,当然是他送。」 这话听起来还真刺耳。 「哥,你为什么又把我往外推。是因为你看到卢佳和我亲热了么?那是他……」 「piggy,」龙翔突然打断我,「不要太任性。」 「任性?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也算是任性么?我就是要任性,我就是不要和卢佳呜……」 龙翔捂住我的嘴,把门关起来。 「piggy,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在哪里,怎么可以这样嚷嚷。」 我趁机抱住龙翔的腰,一头扎进他怀里,闻着久违了两天的熟悉味道,泪水又流下来了。 龙翔放开我的嘴,双手捧着我的脸,帮我擦眼泪,语气温和了下来,「piggy,卢佳哪里不好么?为什么你不接受他呢?他应该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比我会哄你,讨你欢心。和他在一起,你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你可以和他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拥抱,牵手逛街,你们会接受大家的祝福,你可以和他生儿育女,过正常的生活。」 「可是,哥,我爱的是你啊。我心里都是你,脑子里都是你。我知道卢佳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的确很开心,我也知道他能带给我一个被祝福的婚姻,一段正常的生活。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他。哥,我把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身体都给你了,我拿不回来了。你不可以不要我。」 心中冒出一股绝望,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背,很怕他转身就消失了。 龙翔搂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在我头顶轻轻的说:「piggy,你还小,你还有大把的时间。也许你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他,但是慢慢的,你会爱上他的。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也是真的喜欢你。你既然给了他机会做你的男朋友,何不多给他点表现的机会。」 我推开些距离,仰头看着龙翔,「哥,你说的没错,我们还小,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们可以计划一下以后的生活,我们可以离开,逃离这些认识我们的人,去别的地方,甚至别的国家。我们也许不能有彼此的孩子,但是我们可以领养孤儿啊。我们……」 「piggy!」龙翔放开我,一步步后退,退到床边,一个踉蹌,顺势坐在了地上,「不要逼我。」 我追过去,跪在地上,扶着他的膝盖,「哥,我没有逼你。难道你不想以后都和我生活在一起么?」 「不,我不想。」 龙翔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我楞在了那里。 「piggy,我承受不住这个压力。」 龙翔缩成一团,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痛苦压抑,「你难道不明白我爱上你背负了多少压力么?我有时候真的后悔,怎么就爱上你了呢。我爱上谁不好,为什么爱上你。你是我的妹妹……妹妹。你为什么是我的妹妹。 我后悔,我后悔怎么可以放任自己去占有你,伤害你。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也许一切还不算晚。如果真的等到无法回头,我们怎么面对社会的舆论,你会不会后悔。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后悔了,我要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的脑子乱了。看着面前痛苦的龙翔,我很心疼,我很想说,我不会后悔,一辈子也不会,面对多少人的指责和鄙视我都不会后悔,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但是他说,他不想和我生活在一起。他斩钉截铁的断了我对未来的憧憬和幻想。如果他不愿意和我并肩面对一切,我一个人,要如何面对。我这样努力的在卢佳怀里挣扎,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我真的很难接受。两天前,我还躺在他怀里,幸福的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还亲手为我上药,那样隐秘的地方,就算是母亲,姐妹都可能不会愿意做的事情,他做的那么认真,那么温柔。 龙翔说,我出生就是折腾他的。而他,何尝不是生来折磨我的呢。推开,又让我靠近,靠近了,给我一点点希望,又推开。我虽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虽然皮糙肉厚,我虽然贱,但是我也有绝望的时候。 「哥,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 我站起身,擦干脸上的眼泪,「卢佳还在楼下等着我。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和卢佳尝试着在一起。不过,哥,你也不要寄太大的期望。」 我走到门口,回头冲着还窝在地上的龙翔说:「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逼我和卢佳订婚。如果我不愿意嫁他,你要想办法找理由拒绝他。哥,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妹妹(173)- 爱情是什么? 小玲带我走进太阳厅,卢佳正斜倚在小沙发上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呆。 这个厅有三面的玻璃幕墻,顶棚也是玻璃的,上面还有一层可调节的幕布。平时天气晴朗,阳光充足的时候,卢妈妈就在这里请朋友喝下午茶。据说隔着这种玻璃晒不黑。 现在外面一片漆黑,什么景色也看不到。桌子上摆着不少的水果,小吃,酒水和饮料,还有一尊姿态优美的花瓶立在食物中间,里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卢佳真是投入,我站在那里好久他都没反应。我干脆也不开口,看着他的侧影陪他发呆。 这就是龙翔给我选的归宿。模样相当不错,品味相当不错,性格相当不错,家世相当不错,哄女人的水平相当不错,挑逗女人的技术那更是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对我那也是相当不错。 想来想去,真不知道卢佳除了名声不好,还能挑出来哪里不好。我配的上他么,做女朋友勉强勉强,做媳妇……也不知道卢妈妈怎么想的。他们早晚会后悔的吧。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认真思考的男人,更是别有一种味道。卢佳原本就有副精心保养又善于捣飭的好胚子,只是平时太过花言巧语的,难免显得轻浮。这还是我第一看他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眉目间竟显得颇为俊朗成熟。 也是,都快二十七岁的「老男人」了,都长第一根白头发了,也该成熟了。 可能是因为整天在学校里混着,总觉得他年纪不算大。现在想想,男人三十而立,他还有三年半,真的是一晃就过去了。 按他妈妈的话,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男人要先成家,后立业。因为有了家室,男人的心才会稳定下来,才会学会负责任。 可是,我真的是那个能让他稳定下来的女人么? 「你吃饭吃了很久哦。」卢佳突然冲着前面的虚无开口讲话。 我吓了一跳,以为卢佳见鬼。向着那个方向看去,我这才发现,卢佳正看着玻璃幕墻里面映着的我。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到了,想是刚才也在偷偷打量我,我突然感觉有点儿心虚。 「宝贝,来,坐。」卢佳坐直身子,拍拍他身边的位置。 那沙发本就是单人的,卢佳身板不宽,倒是留下了足够的空间给我。但是如果坐过去,两个人就必定要很亲密的贴在一起。 我想起两天前的事,略微犹豫了。 方变态给的药不错,塞了两天已经不再疼,如果卢佳现在对我百般挑逗,我估计很难敌得过他。 不过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过去。 我心中还憋着一股气。我刚刚答应了龙翔的,至少要努力一下。 卢佳的手臂很自然的圈住我的肩膀,隔着两层布料,他的体温暖暖的烘烤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他的呼吸也在我耳边,轻飘飘的骚动着我的神经。不自觉地,脉搏便略提了速度。 「哭了?」卢佳抱着我的手从我肩膀上抬起来,用手指摸了摸我略微肿起来的眼袋。 「就……刚才呛到……」我提醒他。 其实我是从龙翔屋子里跑出来之后,又回自己屋里狠狠地发泄了一通才下楼。 「是么。」卢佳显然不相信呛到能把眼睛哭成这么肿,不过他没有再追究,「怎么样,吃饱了么。」 「嗯。」我点点头,绝对饱了,现在满肚子的气,「很好吃。」 「喜欢就好。也不枉费你哥一片苦心。」 我现在不想听到谁当我面提龙翔,烦。 「你让我下来看什么?」 卢佳看看手上的银色blancpain,「时间还早。不过,可以先让你预览一下。」 他抓起手边的遥控器,按灭了所有的灯。我这才发现,桌子的花瓶旁边还点着一圈小小的蜡烛。 机械声响起,头顶的幕布缓缓拉开,半个夜空显露出来。 卢佳的家远离市区,虽然不如没有人间烟火,污染少的新生营训的山里那个星空那么璀璨,但已经可以看清楚大部分的三等星。 半个玻璃罩,映着桌上的一小圈蜡烛,还有满天的星星,几乎分不清楚哪些光是蜡烛光,哪些是星光了。 「真漂亮。」我虚偽的称赞。 星空是真的好看啦,但是我没心情欣赏。 上一次和卢佳看星星,是在一筒住进医院之后。那时候我以为她怀了龙翔的孩子,伤心欲绝。 这一次,虽然误会已经全部解开了,我们却走不回去之前的路了。 连头顶上这片星空都已经和那个时候不同了,我为什么还会乞求一切不变呢,真是幼稚。 「你叫我下来,就只是找我看星星么?」 黑暗让人的其他感官异常敏锐,我靠在卢佳身边,仰着头看星空,几乎是整个人躺在他手臂上。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有些不平稳。 「是,也不全是。」卢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这下可好,我干脆就整个靠进他怀里去了。 「据说,今天有流星雨。」 「流星雨?」脑子里怎么突然响起小时候流行的一个偶像剧主题曲。 「对啊,狮子座流星雨。报道上讲,会在凌晨开始。 他们不是说对着流星许愿,都会实现么。对着流星雨,这么多流星,应该足够可以把这辈子所有的愿望都说出来了吧。」 没想到卢佳一个大男人居然相信这么小女生的东西,又或者他是为了配合我。 如果对着流星许愿能够实现,那这世上应该就没有这么多失落的人了。 「你对着流星许过愿么?」我扭过头问卢佳。 黑暗里,他的眼睛居然亮晶晶的,和星星无异,让我一下看呆了。 「许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压抑着某种情绪。 「那实现了么?」 卢佳轻叹了口气,嘴角弯了起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实现了。我的愿望是希望她过的幸福。她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吧,虽然不是我给的。」 「你是说……静安小姐?」我想起张婶说到一半的八卦。 卢佳一楞,低头向我看过来,「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你的八卦噢。是……张婶偶然提到的。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只知道一个名字而已。」我忙解释。 我听见卢佳从鼻子里笑出声,「宝贝,不用紧张,都过去很多年了,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 我憋了一会儿,终于是没憋住自己的好奇心,「静安小姐,是你之前的女朋友?」 「嗯……应该不算是。」 「难不成是暗恋的对象?」真是没办法,某只听见八卦就亢奋的猪,口无遮拦的又没过脑子就问出来了,「呃,对不起。」 「宝贝,猜对了。」他捏捏我的鼻子。 「不会吧……」 卢佳居然也暗恋过人?传说中,他不是蚊子一样,看上一个叮一个,不吃到不放口么。我还以为他战无不胜,女人统统被他放倒了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卢佳似乎有点儿脸红,我想一定是幻觉,他怎么可能会害羞。 「人都有少不更事的时候啊。就像你……」 「我?我怎么了?」 「噢,没事。」 「静安小姐,她是……」继续挖八卦。 「我的钢琴老师。」 欸~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钢琴老师》那个电影。嗯,够变态。 「你会弹钢琴?我都不知道。」 卢佳很得意地一扬头,「你老公我有很多特长,你可以慢慢发掘。而且,我告诉你,真的很长……」 呃,又开始没正经的自称我老公了。暂时忽略,拍开他凑过来的头,某猪继续八卦,「那你怎么喜欢上她的呢?」 幽默感没有得到肯定,卢佳沉静下来,「其实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那是喜欢还是崇拜,或者干脆是鬼迷心窍,就是一门心思的追着她。」 冷汗,我怎么觉得卢佳这句话我什么时候听到过。我怎么碰上的都是被老女人蹂躪过的男人呢。 他自嘲的冷笑一声,「我试探过很多次,她从来不明确的拒绝我,也不明确的接受我。以至于让我越陷越深。她说等我成年,我想,反正没几年,等贝。结果我成年了,她却跟别人走了。」 「哇,是你未成年的时候发生的么?好彪悍啊。」 卢佳撮撮我的头,「有什么彪悍的,她也只是比我大三岁而已。是我爸朋友的女儿,钢琴弹得很好,主动来教我的。开始我还以为她喜欢我,所以找机会接近我。」 「难道她不是喜欢你么?我觉得你挺招女生喜欢的啊。」 卢佳抬手摸摸我的脸,看着我的双眼里有哀怨的光芒闪过,「你不是也不喜欢我。」 「我……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啦……」是因为,人家已经早一步爱上龙翔了啊。我的心脏不怎么大,装不下太多的人。 「那你就是喜欢我咯?」卢佳双手一捞,把我放在他腿上。 我开始感到害怕,双手抵着他的胸,尽量保持距离,「也不是啦。」 「那是什么呢?」卢佳一脸迷茫,「喜欢,还是不喜欢。不是很简单的问题么。为什么女人总是把问题復杂化。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并不讨厌你。就是……就是……还没有爱上你。」 「那你什么时候能爱上我呢?」他带着渴求的表情望着我。 「我……我怎么知道。」我被他看得有点儿慌乱,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 「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哪怕这么一点。」卢佳用手比划着,一个青木瓜的大小。 我看看他,好可怜的样子,开始比了一个香梨,慢慢扩大成一个鸭梨,「差不多喜欢你这么多了吧。」 「那到多少才会爱上我呢?」 我想了想,比一个大西瓜,「应该喜欢这么多就够了吧。」 卢佳叹一口气,「那我还要继续努力啊。」 我心中突然有点儿觉得对不起卢佳。他已经对我这么好了,我却还是总想着那个死龙翔。 反正龙翔也不要我了,我干嘛再回去犯贱,干脆合了他的意。 只是我怎样才能爱上卢佳呢。我不知道。看来我也要继续努力才行啊。 「你觉得,努力可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么?」我无助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卢佳把我搂进他怀里,用手指头卷我的头发,「也许不行。你不用想那么多,不用逼迫自己。你只要放开胸怀,轻轻松松的用心感受我就好了。」 我靠在卢佳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和龙翔的频率不太一样,声音也不一样,他们身上的气味也不一样。不用仔细分辨,我还是可以轻易感受到他们的不同。 我爱的到底是一个心跳的频率,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味,还是别的什么。 「爱情是什么?」 「我不知道。」 「喜欢真的可以变成爱么?」 「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怎样才能忘记一个不能爱的人,然后去爱上一个可以爱的人?」 沉默。 「既然知道不能爱,那为什么还会去爱呢?」 「我不知道。」 「女人啊,我永远不懂你。」卢佳突然感叹。 「你居然会不懂女人?」我撑起身体看着他,我还以为没有比他更懂女人的了。 卢佳的手摩挲着我的腰,「女人的身体,我就懂。」然后点点我的脑袋,「女人的脑子,我就不懂。」 他双臂一圈,把我整个圈住搂回去,用下巴蹭蹭我的发顶,「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你没脑子。」 「啊……」 某猪抓狂,小蹄子冲着卢佳的小身板就招呼过去了。 太阳厅里,昏黄的烛光中,漆黑的夜幕下,两个人在红色的单人沙发上打做一团。 妹妹(174)- 小龙女……我想要你 (14+) n分鐘后。 「呼……呼……累死我了。」 某猪瘫倒在沙发里。卢佳侧着身子让出足够的空间,看着精疲力尽的小猪,双眼荡漾着温柔的波浪。 他的手背到身后摸索一阵,有淡淡的音乐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沙发的靠背缓缓的向后仰过去,脚下也升起一个平的脚托,整个沙发变成一个斜斜的躺椅。 我突然感觉到气氛有点儿怪异,在打闹中飆升的脉搏还没来得及稳定下来,就又达到一波新高,连呼吸都变得短促起来。 卢佳用手臂撑着头,在昏暗的烛光里细细的打量着我,眸子里闪着两圈摇曳的温暖,手指卷着我的头发,一点点上移,抚过我的脸颊。 「小龙女……」他的呼唤伴随着音乐鉆进我耳朵里,轻飘飘的,像只小手搔着我的心,「……我……」 后面的字都模糊在了我们的双唇之间,我觉得自己被什么力量麻痹了身体,一动也动不了。 卢佳的手顺着我的腰,鉆进我的衣襟,摸索着我的背。他的手掌温热,保养完美的手指皮肤光滑,像几条热血的蛇在我背后攀爬,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得嘴如同一条呼吸着的鱼一样,一下一下的轻轻吮吸着我的唇,舌尖探出来勾勒着我的唇瓣,酥酥麻麻的,惹得我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的颤抖。 他翻了个身,下半身压着我的腿,腾出手来解我的扣子。我按住他的手,鼻子里「呜呜」哼了两声表示拒绝。他反手抓住我的手腕,拉到头顶,用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继续他的工作。 胸前一凉,紧接着覆上他温热的手掌。我弓起身体挣扎,却仿佛是自己迎着贴了上去。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略用了点力揉捏,手指状似不经意的拨过花蕊,几乎一瞬间就挺立了起来。 「嗯……呜……」我挣扎的幅度大了一些,一只手脱离了他的束缚,推上他的肩膀。 他顺势离开我的唇,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双眼中燃烧着令我窒息的欲望。卢佳并没有想要掩饰,嗓音略显沙哑,「小龙女……我想要你。」 我知道,我的大腿已经感觉到他的渴望,轻轻的磨蹭着,祈求我的配合,像只要食吃的小猫,收敛了自己的攻击性,温柔的媲美无害的婴儿。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有那么一瞬间,理智就快要飘走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沉浸在他制造的情欲的气场之中。 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我想起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龙翔,他现在正一个人孤单的困在屋子里,我却在这里和卢佳温存。脑子就像吹了一阵冷风,一下子把卢佳勾起来的欲望吹了个一干二凈。 自由的那只蹄子抓住覆在胸前的咸猪手,我摇摇头,哀求的看着他,「不可以……」 卢佳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终于放开了我的另一只手,身子沉下来,覆在我身上,双臂一拢,将我抱在怀里。 他在我耳边喃喃的说,「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放心,如果你不要,我不会强迫你的。」 我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下,卢佳的确没有再做出什么别的举动,渐渐放下心来。 他就这样静静的抱着我。我的两只手突然不知道要往哪里摆,转了一圈,干脆就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的胸膛,只隔着卢佳身上薄薄的一层t恤,紧贴在一起。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我的一样,正在渐渐的缓慢下来。呼吸在我的耳边,仿佛潮起潮落,拍打着我心中孤单的沙滩。 我看着玻璃顶棚的星光中间,映着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那就是我们两个。那么多星星眨着眼睛,看着我们,它们在想什么。 心里莫名泛出一种酸酸的感觉,脑海的某一处,有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在渐渐远离。似乎眼泪又要流出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把泪水硬憋了回去。 就这样吧。慢慢的,我会习惯的。 卢佳抱着我翻了个身,让我躺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帮我关上了敞开的衣襟。 「想吃水果么?」 我摇摇头,双手抓着胸前的衣服。 「那饮料呢?」 「不用了,谢谢。」 我们并排躺着看星空,谁也没有再说话。 「小龙女?」 「嗯?」 「你看到流星了么?」 「哈……没有。」我打了个哈欠。光看着星空,感觉眼睛都闪花了。 「困了?那你先打个瞌睡。等下我叫你。」 「嗯。」我在他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妹妹(175)- 男人啊,我永远不懂 我做梦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我站在一个惊涛拍岸的悬崖上。龙翔就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嘴角是淡淡的微笑,眼中是浓浓的痛苦。 「好好照顾她。」他冲着我的方向说。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就将我推了出去,撞进一个怀里。 龙翔转身一步步向悬崖边走去。我想冲过去拦住他,身子却被那个人紧紧地抱住,一动也不能动。 「哥……不要……哥……」 我的呼唤并没有能拦住龙翔,我眼睁睁看着他跳进了翻着白色浪花的海水里,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心痛如搅。 有人拍了拍我的脸,我挣扎着醒过来,对上卢佳急切的脸。 「做恶梦了?」 我坐起来,玻璃幕墻外面斜斜照进来清晨的阳光,头顶的幕布已经拉上,蜡烛也熄灭了。 想起刚才的梦,胸口憋闷的难受。卢佳的眼神让我心虚,我故意转换话题:「已经早上了?流星雨呢?」 「过去了。」 「你怎么没有叫我?」我责怪道。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舍得扰你清梦。」 结果我就在卢佳的怀里睡了一夜。 「不过我有帮你许愿。」卢佳伸手帮我把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顺道在我脸颊上香了一口。 我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抹完又被卢佳的目光弄得更窘迫。 不知道他对着满天的流星说了些什么。我还想祈求流星再给我和龙翔一次机会呢。 「你帮我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卢佳笑的神秘兮兮的。 我在心里诅咒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心情复杂地站起来,准备回自己卧室刷牙洗脸换衣服,一转身,看到卢妈妈站在太阳厅的门口,正看着我们。 「你们……」 「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啊没发生……虽然差一点儿发生了。 「早上好,mommy。」卢佳打断我,语气轻松愉快。 卢妈妈突然笑开怀,眼睛一翻,转身走人,嘴里念叨着,「我真是老啦,老啦,眼神不好,什么也没看见啊没看见。」 呃…… 卢佳走过来,靠在我耳边小声提醒,「把扣子系起来。」 我低头一看才发觉,昨天卢佳打开的园子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天哪,卢妈妈看到了,她一定以为我和卢佳…… 我不活了我。 早餐的气氛很诡异。卢佳不停的问我粥好不好喝。卢妈妈一直包含深意的看着我,笑得让我脊背发冷。龙翔干脆从下楼就没正眼看过我,像个黑洞一样,把他身边的光线都吸没了。 我食之无味,想起早晨的梦,郁闷至极。 龙翔放下碗筷,突然开口,「伯母,这几天在您这里打扰了。因为有些功课在这里不方便做,资料都在家里,我想今天搬回家去住。谢谢您的款待。」 「欸……」 卢妈妈还没开口说话,龙翔已经起身离开。餐桌上三个人都楞楞的看着他的背影,傻了。 这是龙翔第一次做出这么没礼貌的举动。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丢下勺子,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龙翔走的很快。我紧赶慢赶,终于在他关上屋门之前,冒着被挤的危险把我的小蹄子伸了进去。龙翔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去,声音冰冷,「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哥,你先告诉我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走。」 「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总是在这里打扰人家,不好。」 「那我也要走。」 「你乖乖在这里住着吧。周末我会回来接你去看医生。」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也不要在这里打扰人家。」 「这里早晚会是你的家的。」龙翔把我的手从门框上扒下去,咣一声关上了门。 我呆站在那里,脑子里都是龙翔关门前的身影。 他把自己锁了起来,关上了门,连我也无法入内。 方变态来的时候,我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怎么,龙小姐似乎又添了一项抑郁的毛病。用不用我给你开点儿疏解神经的药?」 我摇摇头,尝试着冲他礼貌的微笑一下。我发现嘴角有点儿僵,连个难看的假笑也笑不出来了。 「下面好点儿了么?」 我点点头,「不过,昨天我忘记用药了。」 「有没有再疼?」 「那倒是没有。」 「没关系。今天记得用掉就好。只要不再疼就好。有没有痒?」 「嗯,是有点儿。」 「那就是快好了。」他伸出手,「可以让我再把一次脉么?」 我擼起袖子,拿了个枕头垫上。 方变态捏着兰花指,仔细的感受着,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你确定不用给你开点儿治抑郁的药?」 我摇摇头,「谢谢,不用。」 「嗯,也是,我想你哥应该比你更需要。」 我一怔,「你认识我哥?」 方变态耸耸肩膀,「我曾经追过他,不过被残忍地拒绝了。」 「啊?」我的嘴估计能放下五颗高尔夫球。 方变态冲着我眨两下眼,一幅你真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你哥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我哥很迷人这我知道啦,但是被一个男人追,呃……我想纪土豆应该很喜欢这个八卦。只是不知道,方变态是攻还是受,或者攻受介宜。那他想要龙翔做啥呢? 「所以,你喜欢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啊?」我的嘴刚要合起来,又被他一句话惊得恢復了原来大小。 不会吧,全世界都知道俺跟龙翔的奸情了? 「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了龙翔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告诉你男朋友。」方变态亲密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是以后和你哥不要玩得这么激烈,跟你男朋友也不好交代。可不是每个医生都像我这么通情达理。呵呵呵呵~」 方变态一路笑着走了。我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龙翔,不知道他答应了什么,才让这个方变态帮我掩盖事实。 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虽然气愤中说了要尝试和卢佳交往,虽然赌气的说了不再让龙翔为难,但是我真的能放下么? 龙翔这一走,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总也不能集中精力。 游戏玩不下去,小说看不下去,饭也吃不下去,想画画纸上也都是龙翔关门前的身影。他似乎不小心把我的三魂七魄也关了进去,我只剩下行尸走肉了。 白天卢佳不在家,中午吃饭只有卢妈妈陪着我。没有男士在场,她似乎比早上笑得更像朵花了。 「女儿啊,看你和佳佳这么亲密,我真的很开心……」 我喝口汤,心想,早上不是说什么也没看见么。 「……你们早一点订婚,我也就放心了。我也不会催你们啦,孩子什么的,都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什么时候想要就要,如果不想要,年轻人,想多享受几年两人世界,我也理解。反正,生男生女我都喜欢。不会给你压力的。」 什么和什么啊。我头疼,这八字还没一撇,孩子的问题都出来了。 我心不在焉的哼哼哈哈对付着。卢妈妈把我和卢佳的未来,包括孩子上什么幼稚园,小学,中学,大学之类的嘮叨一遍,突然转了话题。 「你哥哥也是一表人才,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啦?」 「应该是没有。」我偷偷叹了口气。以前还算有我,现在,他不要我了,应该就是没有了吧。 「噢。我朋友家有个女儿,和你一样大的,人很漂亮,学习也好,性格也不错。我看挺般配的,哪天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这个我做不了主,您还是问我哥吧。」 「唉,我们这些老太婆啊,自己没有什么事操心的了,现在就是操心孩子们。你们的父母不在身边,我也就多管闲事的一起操心了,别嫌我老婆子烦啊。」 我暗暗叹一口气。 我无法想象龙翔和别的女生站在一起。我无法想象他如果交了女朋友,我会不会嫉妒的杀人。我实在不明白龙翔怎么会这么努力的想把我和卢佳凑一对。难道他不嫉妒,他不难受么? 男人啊,我永远不懂你。 哥哥(31)- 拒绝 寄人篱下的日子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几年。 况且还有她。 能在她身边,不是之前那一段独自一人的生活里,最渴望的事情么? 是不是亲人也没什么重要,起码卢妈妈对待我的态度,比我的亲叔叔好上许多。 我几乎不记得叔叔对我笑过。 他对我异常的严厉,因为我不了解的原因。 我有时候会想,我那不知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甚至不知是否在人世的父母如果在身边,我是不是还会是现在的我。 原本可以很幸福的四口之家。 爸爸,妈妈,哥哥,妹妹。 不会有扭曲变态的我,也不会有遍体鳞伤的她。 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卢佳把车停稳,我自麻木的沉思中清醒过来。 我又开始想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人生不可能从头再来,这样想于事无补,只会让现在的情形显得更可悲。 卢佳看看我,尽量问得淡然:「你和龙珠和好了?」 「嗯。」 我明白他的「和好」也许有些其他的意思,我只能唬弄着回答。他要如何理解,就随他去吧。 他一如既往的直达重点,「你还是没有放下?」 我喃喃道:「我一直想要放下,我一直想放了她……」 可是我要怎么放。紧握的手掌已经打开,她却还在那里,深深地刺在掌心,鲜血淋漓。 「但是她不放过你?」 我看着窗外,躲开他的视线。 「她还是太小了,太固执……你也是。」 和卢佳的这场对话无法避免。 他知晓一切,他知道我和她之间的畸恋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 他和艾琳不同。艾琳是个旁观者,她在一边看着,明哲保身,从不干预。 而卢佳,他把自己绕了进来。 走到这一步,只求他能给她幸福。 虽然这个期望似乎有些奢侈。 我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卢佳,异常严肃,「告诉我,你爱龙珠么?」 卢佳笑笑,「我一直不清楚爱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我不能明确回答你。我以为我爱过,但是那种感觉让我沉重,卑贱,痛苦不堪。龙珠不一样,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轻松,很开心。你说得没错,她和我之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势力,带着女孩子本性里简单的虚荣,她还保存着孩子一样的单纯。她不聪明,但是傻的可爱。和她在一起,我不需要费心力去思考她的想法。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开心,不开心。这让我可以在她面前不需要带着面具。」 「只是这样而已么?」我突然感觉无力,靠在车座上。 「开始时候就是这样而已。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卢佳深吸一口,伸展着身体,似乎有什么无形的绳索困住了他,「我知道她生病了,急得差点儿把车开到安全岛上去。我知道她和你和好了,我心里涌出我无法控制的恐惧。我知道她在骗我,我恨不得把她按住狠狠地惩罚。我发现我在一瞬间乱了阵脚。活了二十六年,我一直做什么都能按部就班,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游刃有余。但是今天我在她面前,我乱了。我想把她搂在怀里宠爱,但是她不配合。我气急败坏,我甚至差点儿强暴了她。」 我一把抓住卢佳的衣服领子,血液一瞬间全部涌向大脑,「你……」 我已经伤了她,他不能再雪上加霜。 「放心,我没有,我舍不得。」卢佳把我的手推开。 他舍不得,所以没有强迫她。 而我却做了什么? 他没有註意到我的颓然和内疚,陷在他自己的情绪里,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龙翔,你知道么,她在我怀里哭了,哭得那么伤心。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自己的魅力和能力。也许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不是一捧鲜花,一个浪漫的约会,一场激情的性爱就足够。那些女人让我错误的理解了女人的需要。我送了龙珠那么多东西,那么多,她收到的时候很开心。但我也看出来她很为难。我一直知道,她心里还想着你。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她迷茫,她找不到出口,她需要一个怀抱。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想面对。我享受和她在一起时候的时光,所以我麻醉自己。我告诉我自己,她早晚会喜欢上我。所以我自私的没有和她说清楚你和她之间的误会。我给自己争取时间,我以为就凭我,总能让她多少爱上我一些吧。但是今天……今天真让我挫败啊。」 卢佳拍拍我的肩膀,「我真不想承认我输给你了。不,我不会承认我输给你了。你和龙珠没有未来,龙珠的幸福只有我能给。我不会放手的。小子,你等着吧。看看我怎么把龙珠从你怀里抢过来。」 我和龙珠没有未来。 这是我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 我一再的提醒自己,提醒她。 但是依旧走到了这一步。 龙珠的幸福只有卢佳能给么? 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她的幸福,此时此刻,我给不了。 我能做的,是龟缩在自己的壳里面,懦弱的不去面对痛苦。 让自己麻木一点,再麻木一点。 于是,和她寄人篱下的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卢佳还算关照我的情绪,没有和她在我面前上演太过亲密的举动。 他应该也不想我在他母亲面前崩溃。 这种事情,就算是孟浪如他,也明白并不是随便可以拿来与人分享的。 至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努力不去胡思乱想。 他说他舍不得伤害她,我便让自己相信。 同为男人,我明白在自己所爱的女人身边,有些情绪和状态很难压抑。 尤其像她那样,时不时会有好似故意勾引人的致命的举动,而她自己却又无知无觉。 那几乎是她骨子里天生带来的一种味道,她彷彿是道香甜美味的水果色拉,摆在哪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一种不懂拒绝,任君品尝的被动感。 若是卢佳情不自禁…… 我很难再想下去。 我卧室的门把手被人转动,但是却没有被打开。 我看着门口,听见外面淅淅索索的小动静,知道是她。 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猜到她的来意,静静的等着。 安静的时间有些久。 她打了退堂鼓,还是有其他人经过? 我走过去,想要打开门一看究竟。 我没想到她的手还在门把手上。我拉开门,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带着她的气味与温度,撞进我怀里。 那一瞬间,我体内的魔鬼几乎破壳而出。脉搏一下一下冲撞着我的胸口,闷闷的疼。 我等她站稳,便后退了一步,保持着适合的距离。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有被抓包的尷尬。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我知道,我们不能一直这么站着。 「你这只小耗子,又在门口干嘛?」我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 「哥,谢谢你的晚餐。」 「我的晚餐?」 「卢佳告诉我了,是你让张婶帮我改的菜色。」 卢佳那个家伙,出卖了我。 而我的默认,让她的小脸染上一抹被欺骗的怒色,「哥,你为什么要让卢佳送晚餐给我呢?」 「他是你未婚夫,当然是他送。」贸贸然在张婶面前提议,已经让我有些后悔。可我同样无法看到她天天吃不好,眼瞅着瘦下去。 「哥,你为什么又把我往外推。是因为你看到卢佳和我亲热了么?那是他……」 「piggy,」我打断她,她的声音有些太大了,卢佳家里人多嘴杂,「不要太任性。」 「任性?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也算是任性么?我就是要任性,我就是不要和卢佳呜……」 我慌忙捂住她的嘴,把门关起来。这个小丫头是要怎样,非得闹得全天下都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么? 「piggy,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在哪里,怎么可以这样嚷嚷。」 门关上了,她便更加得寸进尺,肆无忌惮,趁机抱住我的腰,一头扎进我怀里,抽泣了起来。 我放开她的嘴,双手捧着她的脸,看她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心都快碎了。 「piggy,卢佳哪里不好么?为什么你不接受他呢?他应该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比我会哄你,讨你欢心。和他在一起,你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你可以和他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拥抱,牵手逛街,你们会接受大家的祝福,你可以和他生儿育女,过正常的生活。」 「可是,哥,我爱的是你啊。我心里都是你,脑子里都是你。我知道卢佳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的确很开心,我也知道他能带给我一个被祝福的婚姻,一段正常的生活。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他。哥,我把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身体都给你了,我拿不回来了。你不可以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可是,我不能要你啊。 你把一切给了我,可结果呢。我却只能伤害你。 我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头顶轻轻的说:「piggy,你还小,你还有大把的时间。也许你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他,但是慢慢的,你会爱上他的。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也是真的喜欢你。你既然给了他机会做你的男朋友,何不多给他点表现的机会。」 她推开些距离,仰头看着我,「哥,你说的没错,我们还小,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们可以计划一下以后的生活,我们可以离开,逃离这些认识我们的人,去别的地方,甚至别的国家。我们也许不能有彼此的孩子,但是我们可以领养孤儿啊。我们……」 「piggy!」我放开她,一步步后退,退到床边,一个踉蹌,顺势坐在了地上,「不要逼我。」 她追过来,跪在地上,扶着我的膝盖,「哥,我没有逼你。难道你不想以后都和我生活在一起么?」 怎么不想。 她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在那些个酒精和尼古丁陪伴的日子里,各种未来我都设想过。 可是在每一个梦境和幻觉里,结局,都是更浓郁的悲伤。 「不,我不想。」我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楞在了那里。 「piggy,我承受不住这个压力。」我缩成一团,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那一次次的设想,一次次的憧憬推断后的结果掩埋了我,「你难道不明白我爱上你背负了多少压力么?我有时候真的后悔,怎么就爱上你了呢。我爱上谁不好,为什么爱上你。你是我的妹妹……妹妹。你为什么是我的妹妹。我后悔,我后悔怎么可以放任自己去占有你,伤害你。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也许一切还不算晚。如果真的等到无法回头,我们怎么面对社会的舆论,你会不会后悔。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后悔了,我要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哥,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她站起身,擦干脸上的眼泪,「卢佳还在楼下等着我。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和卢佳尝试着在一起。不过,哥,你也不要寄太大的期望。」 她走到门口,回头冲着还窝在地上的我说:「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逼我和卢佳订婚。如果我不愿意嫁他,你要想办法找理由拒绝他。哥,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不该对她说的话已经出口。 我在她面前扒开了我的脆弱,我的犹豫,我的踌躇不前。 她全心依赖的哥哥,不过是个懦夫。 我因为害怕她的不坚定,而选择了自己的不坚定。 是时候离开了。 尤其是无意撞到她和卢佳的情不自禁之后。 我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早餐,在卢佳与她的亲密气氛中,在卢妈妈演绎的家庭和睦中,我放下碗筷。 「伯母,这几天在您这里打扰了。因为有些功课在这里不方便做,资料都在家里,我想今天搬回家去住。谢谢您的款待。」 「欸……」 我没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起身离开。 她还是追了出来。 在所有人有任何动作之前,她便第一时间追了出来。 她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我走的更快,逃一样的。 在我关上屋门之前,她冒着被挤的危险把她的手伸进了门缝。 她知道我舍不得。 我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声音冰冷,「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哥,你先告诉我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走。」 「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总是在这里打扰人家,不好。」 「那我也要走。」 「你乖乖在这里住着吧。周末我会回来接你去看医生。」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也不要在这里打扰人家。」 「这里早晚会是你的家的。」我把她的手硬生生从门框上扒下去,咣一声关上了门。 我把自己锁了起来,关上了我与世界之间的门,连她也无法入内。 妹妹(176)- 人要学会感恩,珍惜你身边已经拥有的 「宝贝,你喜欢哪一个?我买给你。」卢佳搂着我在沙发上翻杂志。 「噢,就这个吧。」我心不在焉的随手点了点。 龙翔走了以后,我心里空落落的。卢佳的幽默感突然变得贫乏了,怎么也逗不了我开心。我记得以前和他在一起,还挺容易就能忘记自己身在何方的。 难不成止疼片吃多了,开始有抗药性了。这样下去,怎么可能达成龙翔对我和卢佳的期盼啊。 「宝贝,你确定?这可是男士的,你用太大了。还是说,你要转送给你哥?」 听到卢佳提起龙翔,我已经快散到外太空去的意识才猛地收紧。 我集中了精神,看了看自己手指下名牌图鉴上那个男士包包,勉强把话题转开,「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反正我也没有想买的,买给你自己就好了,背给我看。」 卢佳撇着嘴,左右端详那个包,表示怀疑,「这个包怎么可能适合我。我平时穿衣服也不是这个风格,这包样子也太老气了。」 「你不是经常说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么。」我拿起自己的果汁,嘬了两口。 卢佳又开始装可爱,一边卷我的头发,一边抱怨,「不会吧,现在就嫌我老了。我可是比你大七岁啊,七岁,再加一年抗战都结束了。过几年等我快开败了,你还是花骨朵呢。到时候不会嫌弃我,把我这个老头子一脚踹了吧。」 我无意识的翻着他手里的杂志,「你太夸张了。四十的男人一朵花,三十的女人豆腐渣。我都成豆腐渣了,你还一朵花呢。谁踹谁还不一定呢。」 卢佳把杂志扔到一边,上下打量我,「哟~小龙女,长本事了。」他一把搂住我,「放心,我绝对不会踹了你的。这么傻的老婆打着灯笼都找不来。」 我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发呆。 卢佳让开些距离继续打量我,一脸的惊讶。大概是因为他说我傻,而我居然没有像平时一样追着打他,所以让他对我另眼相看了吧。 「宝贝儿,你怎么了?」卢佳摸摸我的头。 我歪过头继续看自己的脚趾头,「卢佳,我真的很傻么?」 「宝贝生气啦。」他把我搂过去,手在我背后轻轻安抚,「你不是傻,你只是想法简单。」 我自嘲的笑一声,有区别么。 我就是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龙翔舍得把我推到另一个男人怀里。我们在一起当然会面对各种压力,会无法将幸福与人分享,只能躲在阴影里陪伴彼此,这些我都懂。可是为什么龙翔不愿意和我并肩面对,一起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 人都是懦弱的,但如果真的有了目标,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应该没有什么是挺不过去的吧。在我满心欢喜的想要再次开始的时候,龙翔居然选择了退后,他居然选择了把我让给卢佳。他不是说爱我么,如果真的爱我,他怎么能够容忍我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我真的真的想不透。 我问卢佳:「一个男人如果爱上了一个女人,而心爱的女人的身体,或者心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会不会嫉妒?」 「如果是打心眼里爱,自然会嫉妒。」卢佳的手指在我肩膀敲打着一个不规律的节奏。 「会不会嫉妒到抓狂,想要杀人?」我追问。 「有时候会抓狂吧,杀人倒不至于。」他的唇凑过来,在我额角亲了一下。 「那如果我一辈子都放不下我哥,你会不会……」话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不太合适。可是卢佳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我后悔莫及。 「……对不起。」我缩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卢佳沉默了一阵子,叹口气,摸摸我的头,「果然是个傻女人。」 他收回搂着我的手臂,坐直了身子,「你知道么,人就是这个样子。越是得不到的,越不甘心。越是不能给的,就越想要。人要学会感恩,珍惜你身边已经拥有的。明白么?」 卢佳回头冲我回眸一笑,一向媚色无边的他,似乎突然失了功力,这个笑看起来还真是无奈。 屋子里很安静,家里就我一个人。 卢妈妈带卢佳去参加一个什么聚会,本来我也要去的,以准媳妇的身份。我退却了。 一旦和卢佳站在那么多人面前,我就再没有退路。而我心中还对龙翔保留着一点点侥幸。就如卢佳所说,我还是不甘心。 坐在窗台上,我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丫发呆,突然想起荆棘鸟的故事。 胸膛里扎着一根刺,用生命去歌唱,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可惜我们都是那黑麻麻的乌鸦,飞过来,飞过去,顶多被树枝掛掉两根黑毛,还要唧唧歪歪的抱怨半天。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那样的勇气,义无反顾去的犯一个不被理解与原谅的错。 张婶买菜回来,怀里抱着一大束要放在客厅里的花。让我突然想起花花来了。 我翻身跳下窗台,跑去摸手机。 这个时候我急需一个可以尽情倾诉的对象,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 妹妹(177)- 给我一支烟 红色的a4停在卢家门口,坐在驾驶座位上的花花冲我挥挥手。 心情莫名的就放松了许多,友情的力量真是神奇。 花花今天穿了件质地优良的灰色松身大衣,却带了一顶红色的帽子,下面是红色的及膝袜和灰色高跟鞋。 她现在都走这种路线啦,还真是配她的境况。一片灰暗,骨子里却依旧点着一把熊熊烈火,绝不会像我那么容易逆来顺受。 我刚拉开车门,她就嘰里呱啦的说上了:「哟,母猪,我算是看错你了,真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步伐挺快的哦,这都住到人家本宅里去了。果然是傻人有傻福,不服不行。什么时候ardon能愿意把我带回他家,哪怕站个半分鐘,我就拜他十八代祖宗了。对了,你学还上不上了啊。」 「我是在他家养病呢,明天就回学校了。」 花花冲站在门口的张婶点头示意,掛档上路,并没有问我是什么病。 「嗯,不错。你若是能抓住卢佳这个金龟婿,这辈子也就不用愁了。学啊,上不上都无所谓。只要拿到毕业证书,别给他们家丢人就成。嫁入豪门如果只有个高中学歷,会被人看不起。回头你让卢佳再带你出国住两年,买个研究生的本本。呵呵,咱家母猪也是镀金边儿的名媛淑女了。」 我叹了口气,心烦,烦死了:「可是我并不想嫁给卢佳。」 「啊?」花花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还想怎样啊,卢佳这样的你都不要,你眼睛长到电视塔上去了吧。难不成还等着玉皇大帝做你公公。」 「我知道卢佳条件很好,可是……可是我放不下我哥。」 花花瞪我一眼,「不会吧,你还惦记着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忙解释:「龙翔并不是忘恩负义。其实都是我的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花花听完了,车停在路口,都变灯了也不知道要开走。直到后面的车喇叭按爆废了,她才踩下了油门,顶着黄灯冲了出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估计应该很适合你现在的心情。」 车停在一个酒吧前面,我突然觉得有点儿眼熟。走进去一看,居然就是我上次失恋不小心走进去的那家。 还真是命运的轮回。不知道能不能穿越回到那个时候,让我从头再走一遍,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花花一路在前面带路,看起来挺熟的样子。现在时间还早,没有什么客人,她和几个服务生打着招呼,找个位置很好的座位坐下。 「这是ardon一个朋友开的,他经常带一群狐朋狗友来这里玩。有时候还包场,喝多了之后,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都能玩开。唉……」 花花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把烟摸了出来,在我面前晃晃,「要么?」 我犹豫了一下。花花补充说:「心烦的话就来一支,你会喜欢上的。」 我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烟草的味道居然是淡淡的甜,让我对它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我学着花花把烟夹在手指间。她把打着火的打火机递过来。我不知道要怎么点,直接伸手过去把烟凑在火苗上,居然着起了明火,烟一下短了一截,还差点儿烧到手指头。 「哈哈哈~」花花大笑着看我手忙脚乱的甩灭了明火,低头把她自己嘴里的烟点上。 我看着她的动作恍然大悟,点烟还要凑在嘴边吸一下喔。 唉,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那么多电视都白看了。 「开始的时候小口的吸,含在嘴里,不要吞下去,然后吐出来……嗯,对……这女士烟很淡的,不容易上癮。」 在花花小童鞋亲自指导下,我战战兢兢的吸入了我这辈子的第一口烟。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吸二手烟那么臭那么呛,反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比想象中的容易接受。 「还行么?」花花问我。 我点点头,看着她在我对面姿态性感诱人的嘟起红唇抽烟。 对待爱情,对待情爱,对待生活,对待命运,花花永远比我有想法,有态度。我做什么都这么笨拙。 手指间细长细长的烟。纯白的身体,暗红的火星,一点一点的被侵蚀燃烧。 一如我们。也曾经如此纯白,被生活的火焰点燃,便再也身不由己。 我突然想,烟会不会疼。 我又吸了一口,看着火星变亮,迅速的吞噬白色的烟纸,想象着自己的烦恼也能随着呼吸被燃烧殆尽。 可是剩下的这灰白色的烟灰呢。 其实什么也没有解决,只是从一种形式化作另一种形式。浴火并不会重生,只会变成一摊灰烬。连迷惑人的外表都没有了,赤裸裸的丑陋的一堆,更加让人心烦。 「你以后想怎么样?」花花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我看着自己讲话的时候,有白烟从嘴里鉆出来,像是灵魂出壳。原来是刚才吸进去的忘记吐出来了,还都含在口腔里。 「我想和我哥走下去。我一度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了,我以为他已经原谅我了。我们只要找个借口拒绝卢佳就好了。但是,他却又一次推开了我,那么决绝……」 「唉……你哥也不容易,怎么摊上你这么个能折腾的。如果我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再靠近你了。」 「我知道我错了啦,你就别说了。我都决定了要补偿他,以后再也不瞒他任何事,我要乖乖的跟着他,我甚至学了煮粥要帮他养胃。我们都已经几乎回到之前了,但是他却一门心思的把我往外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有谁在被你这么折腾一次之后,还会有勇气再来一次。我想那张诊断书真的把你哥给吓坏了,当初再怎么义无反顾,现在也该醒了。 男人都是这样,玩儿的时候什么也不想,精虫上脑了什么好听的话都能说,什么没谱的事都能答应你,等到真的出事了他们才开始害怕。虽然是个误会,但是你哥已经缩回壳里去了。再想让他出来,很难。说是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但是龙翔那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在同样的地方再跌一次了。刚好卢佳不嫌弃你,他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龙翔也是男人,男人都活在各种责任重压之下,他们有他们的准则和道路。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有几个金主没有家室的。男人再爱你,再迷恋你的身体,也不会因此就放下他们该走的路该赚的钱。花言巧语说着容易,但绝对不会真的拋下一切去爱你。到关键时刻,能让他们拋下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明哲保身,保护他们自己,保护他们的地位。龙翔是个人尖,他将来绝对绝对会出人头地,这种人不能有污点。而你,就是他的一个最大的污点。」 花花的话真让人心里拨凉拨凉的。我觉得龙翔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花花之前说过的很多话都是正确的。就算我不愿意相信龙翔是因为不敢对我负责任才把我推开。但是根据以往经验,这一次花花的话也很可能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龙翔口口声声说不想我受到伤害,其实是他自己不想受伤吧。可是我能怪他么,我真的无法怪他。只因为我爱他。 这也许,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妹妹(178) - 猪被活塞抱走了 「喝酒……喝……呵呵……」我对着啤酒瓶子又灌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液体,虽然有点儿苦,喝惯了还挺顺口的,比可乐也不差。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你忘记一切。眼前的东西都在摇晃,花花也在晃,我搂着花花的肩膀才能确定她还在我身边,总觉得一撒手,她就晃到火星上去了。 「花花……咯……」我打个嗝,让肚子里的二氧化碳释放出来,趴在花花怀里,一把抓上她丰满的胸部,「你好软噢……咯……呵呵……还是女人好……女人的怀抱多柔软啊……咯……男人的胸脯太硬了……靠着不舒服……咯……」 「那是你没碰上过胖男人。」花花把我的咸猪蹄拿开,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那些老头子的胸脯,可比我的舒服多了。肚子跟装了盐水袋似的,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一动起来,呵,那才叫真正的波涛汹涌。」 「啊……咯……」我努力想象那个画面,呃,好恶心,「你不会是看过吧……咯……否则你怎么知道……」 花花吐了个烟圈在我脸上,喃喃的说:「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吧。母猪,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幸福的孩子。幸福的让人嫉妒。」 我皱着眉头抹一把脸,感觉烟好像还贴在皮肤上,闷闷得难受,撅着嘴嘟囔,「我哪里幸福了……咯……我从小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以为龙翔是我唯一的依靠……咯……结果他也不要我……咯……这就是命……花花……我命中註定是被亲人拋弃的那个……咯……啊……不要打啦……咯……」 胸隔肌痉挛了,一个劲儿不停的抽搐,我打嗝打到要发疯。花花把烟掐了,一边摩挲着我的背,一边递给我一杯水。 「母猪,你现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卢佳多好啊,你不要,我要。」 「你要什么?bettina?」 花花的手停了下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沙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他把自己怀里的女子往旁边一推,伸手揪住花花的头发,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suchabitch,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听我电话,原来有了新目标了。」 「ardon,你先放开我。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并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花花一只手握着揪住她头发的手,半边身子依上ardon解开了扣子几乎半裸的胸膛哀求道:「ardon,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我只是安慰我朋友,我没别的意思。」 「朋友?」ardon隔着花花看过来,嘴角微翘,「哟,是卢佳那小子的妞。不如这样,bettina,你既然那么愿意,你就去跟卢佳好了,我跟他交换两天。这只小猫我惦记她很久了,我想尝尝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把卢佳那小子迷的晕头转向的,平时聚会都不出来了,乖乖在家守着。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就跟卢佳说,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占了,做人不要太自私。」 ardon放开了花花,向我走过来。我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站起来想跑,腿脚却不像是自己的了,纠缠在一起,软绵绵的晃悠两下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他怀里。 脑子里的酒精这么一晃都兴奋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开始癲狂的旋转,一时间分不清楚天上地下。只是朦朦胧胧听着花花在叫喊,手臂被人拉扯,然后有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混着玻璃破碎清脆的声音。 头好晕,我像个溺水者,手胡乱地摸索,然后抓住唯一可以抓住的一片布料,吊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身体突然被打横抱了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耳朵里,「小猫,这么着急啊。我马上就满足你。」 「ardon,你放下她。她并不是卢佳随随便便的女朋友,她是卢家选的媳妇,是要和卢佳订婚的。你不能这样对她。」是花花的声音,我望过去,看着她的脸在那里晃啊晃,晃得我头晕。赶紧闭上眼睛,定一定神。 「bettina,你觉得我会care这些么?你觉得卢佳那小子会care这些么?就算是有夫之妇又如何,卢佳他自己难道没上过?她这个还没有被承认的媳妇,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况且,你看小猫现在抓着我的样子,恐怕是巴不得我上她呢。」 居然敢口出污言秽语,揍他。我攥紧了小蹄子,冲着我面前的胸膛槌过去。不过显然攻击力不够,人家根本不在意。 「bettina,你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伺候不了那少爷,就带wendy一起去吧。那小子对付你们两个绝对没问题,啊哈哈哈……」 ardon抱我转身离开,花花想冲过来,被ardon带来的那个女子拉住。两个人拉拉扯扯,距离我越来越远。 「花花……你放开我……花花……救我……」 我奋力挣扎,无奈ardon人高马大的,捏我跟捏只兔子一样轻松。我的呼叫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被吞噬,酒吧里人头攒动,看热闹的目光不计其数,但是没有人想帮我的忙。反而是刚才微笑着和花花还有我打招呼的服务生,殷勤的帮ardon开了门,还跑出去开车门,接过车里的司机递过去的几张票子,那笑的,跟朵菊花一样...... 妹妹(179)- 我又被下药了(14+) ardon把我扔进车里,我的酒已经醒了一半,想要逃跑,却发现打不开车门。 「你放我走,我求你……」我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ardon看起来反倒没有那么急色,靠在车座上微瞇着眼睛打量我,还是那双深邃,魅惑的眸子,手臂搭在靠背上慵懒的姿势,让我想起第一次在酒店套房的浴室里见到他的样子。 刚才我也已经认出来,那个给服务生发小费的司机,就是当初给我把我的饮料换成酒的那个家伙。看来ardon是经常在这个酒吧找女人,那个司机是专门帮他善后的吧。 我咋这么倒霉呢,每次来酒吧,每次都碰到ardon,每次都被他带走。是不是老天爷听到我说想从头来一次,他就真的给我从头再来一次。那谁能告诉我,这次我能不能顺利逃脱。 上次是怎么躲过去的?对,呕吐。这家伙貌似有洁癖,上次我吐了他就再也没回来。 想要故技重施,我酝酿了一下,却完全没有呕吐的冲动。不应该啊,我空肚子喝了不少啤酒,醉得到现在还在头晕,眼前的东西还在晃悠,怎么就不吐呢?电视上不是总演,喝醉了就会吐么。 我脑子里想象一些恶心的东西,干呕了两声,还是没有吐出来。 ardon突然开口,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小猫,你是想提醒我,我们很久以前见过?」 不会吧,他认出我来了?不是传说,这种不把女人当人的种马从来不记得上过自己床的女人么?还是说因为我没上成,他反而记住了。 「看来真的见过。」他伸出手指,放在他性感的薄唇边,思索了一下,「那个……在我面前吐了,然后被我叫人扔出去的就是你?」 偷偷擦汗,果然认出来了。 「看来你被卢佳灌溉的不错,身材总算长开了。」 的确灌溉的不错,只不过不是卢佳的功劳。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你家小猪又把自己卷进麻烦里去了。 「我记得你……咱们很有缘分。你乱闯都能闯到我的包厢……你这只敏感的小猫,真不应该放了你两次。」 ardon凑过来。我整个人都贴在车门上,避无可避。他瞇着眼睛上下打量我的脸,「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而且……你看过我和bettina做爱。怎么样,小猫,对我等下的表现,会不会很期待。」 我扭头躲过他摸上我下巴的手。想起他絮絮叨叨的下流语言,他对待花花的疯狂手段,耳边又响起花花的惨叫声,我就浑身哆嗦。 ardon伸手把我从角落拉进他怀里。我趴在他身上挣扎着要撑起来。小蹄子很没眼睛,似乎不小心按到了他的关键部位。他「嗯」的闷哼一声变了脸色,「你这只小猫还真不老实啊。」 「啊。」我还没搞清楚他做了什么,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摁在了车座上。 「不要……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卢佳的未婚妻啊……你怎么可以……」 ardon用鼻子轻哼着嘲笑,「你想说朋友妻,不可欺?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想方设法的傍个金龟婿,其实看上的是什么?你敢对天发誓说你爱卢佳,就算他变成个穷小子也不离不弃?」 「我……」 「说不出话来了?刚和欧阳分手,就在酒吧勾人。转身又成了卢佳的女朋友,现在居然以未婚妻自称了。就凭你的姿色背景,还想嫁入豪门……恐怕上次闯进我的包厢也不是那么偶然的事情吧。你的手段还真不算差。」他俯身在我耳边,压低了嗓音,「说白了其实就是高级妓女,和谁睡不一样啊,干嘛装贞节烈妇。我比卢佳那小子有钱,不如以后就跟我算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要……你放开我……」 ardon完全忽略我的挣扎,犹自一层层扒开我的衣服。 男人的唇在我越来越多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吮吸撕咬。我推搡他的头,他的肩膀,几乎要哭出来了。 当他想要吻上我的嘴唇的时候,我奋力挥出手,冲着他的脸扇去。他躲得快,没有打实,我的长指甲却划到了他的脸,在他皮肤上留下红红的两道痕。 他摸摸自己的脸,嘴角带着一种嗜血的弧度,「小猫的爪子很尖噢?」 我想我是把他给惹起来了,ardon的眼睛都红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热情似火。让我看看你这小婊子能坚持多久,我要看看你怎么乞求着让我上你。」 「你这个变态,我才不要……打死我也不要……」 「啊……」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热辣辣的疼,一侧耳朵耳鸣,嗡嗡直响。血液里的酒精受到刺激又兴奋起来了。我头晕目眩,意识在悬崖上摇摇欲坠,分分鐘都有可能会晕过去。 下巴被他捏住,一根手指趁势鉆了进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搅动着我的舌头,摩挲过我的口腔。 「呜……呜……啊……」我狠狠咬下,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隔着内衣用力的捏住了我的左胸。我忍痛坚持着,感觉牙齿深深陷入他手指的皮肤之中。抓着我胸部的手又加了一分力,剧痛传来,我尖叫出声,放过了他的手指。一粒什么东西趁机掉进我嘴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滑进了喉咙。 「不要……」我尝试着把药吐出来,干呕几声,胃还是乖乖的没有反应。 药效借着酒精来的异常的快,我的精神开始涣散,挣扎也越来越无力。 ardon撑起身体看着我,用手拍拍我的脸,「放心,小猫,这可是全天然的中成药,纯植物萃取,没有副作用的。」 他把我抱起来,背对着他坐在他大腿上。我整个人毫无筋骨一样的靠在他怀里,任凭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徒劳的做着无谓的挣扎。 内衣被翻了起来,他的手从身后搂过来,时轻时重的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打着圈,酥麻难耐。蓓蕾在空气中迅速肿胀,颤悠悠的挺翘着,他饶有兴趣的偶尔拨弄一下,换来我抑制不住的颤栗。 他的坚硬在下面顶着我,却似乎不着急攻城略地。只是用尽手段在我身上点火,灵活的唇舌在我耳后脖颈敏感处流连,叼住我的耳垂卷进嘴里,轻咬吮吸。我的双腿被大大的打开,他的一只手摩挲着我的大腿内侧一路探进裙底,隔着内裤挑逗着敏感娇嫩的花蕊。 我抓着他的手,呜咽着哀求,却忍不住呻吟出声。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开自己的车。 我的内心一片冰凉,身体却越来越火热。 半裸的身体正对着车的挡风玻璃,夜幕下霓虹灯点缀的道路迎面而来。我的前路将迎来什么,我不敢想象。 妹妹(180)- 咬断你根香肠(18+) 刻着仿古花纹的厚重实木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我的逃路。我靠在男人的怀里,不安的扭动着。 「小猫,受不住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低靡悱惻,刺激着我只剩下头发丝一般脆弱的神经。额头溢出了汗,浑身像困在桑拿浴室里一样闷热,急需找到一个出口透透气。 男人横抱着我坐在沙发上。我的瞳孔应该有些涣散,受不住精致顶灯散发出的亮光,扭过头埋在男人胸口。我听见他的胸腔传来闷闷的笑声,心底恐惧若死。 他像对待一只宠物一样,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一层层打开勉强裹在我身上的衣服,手掌顺着身体的曲线抚过我的腰臀,激起一片耸立的鸡皮疙瘩。 我好享受打冷战的感觉,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打冷战也能让人感觉这么爽。可惜这彷彿从桑拿浴室的缝隙渗透进来的一丝丝凉风对于我身体的闷热根本于事无补。我扭动着身体乞求更多,绷紧了脊背向他的手掌贴过去。 「小猫,你要我做什么?」他用手指搔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面对他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神。那明明是情欲的火焰,却没有一丝温暖,只让人胸口忍不住发颤。 「嗯……唔……」我皱着眉头在他身上蹭,衣料摩擦着我的皮肤,刷刷作响。他胸前解开的扣子不小心勾到我挺立的乳蕊,我娇哼一声,瘫软在他怀里。 「小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男人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臂上的汗毛,痒痒的感觉让我整个身子都痉挛起来,异样的酸麻酥软顺着神经攀延而上,冲撞着我心中最后的屏障。 他故意的,他故意要我自己在欲望和空虚中挣扎,他要消磨我的自尊和坚持,他非要看到我在邪恶的诱惑里彻底崩溃。 我咬紧了下唇,坚守着最后一点点理智,就是不说。 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腿,从小腿打着圈攀上膝盖,一路摸上大腿。我体内有种强烈的冲动从手指接触过的皮肤处蔓延上来,就在我沉浸其中的时候,大腿内侧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 我尖叫一声,徒劳的挣扎,男人却意犹未尽的一下一下掐着我大腿内侧敏感脆弱的皮肉。我剧烈的扭动着想要躲开,结果变成花唇在他裤子上磨蹭,疼痛和酥痒交错,一股强烈的痉挛贯穿小腹。 「小猫,你抖什么,很冷么?那就解开我的扣子,我的体温让你随便汲取。」 他把我的手拉到他衬衣扣子前面。我手指颤抖着,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况且,我现在不是冷,我是热,热得让人抓狂,恨不得把身上的皮也脱一层下去。 我迟疑的时间太久,男人没有了耐心,自顾自的帮我完成了任务,把衬衫丢去一边,露出紧绷的皮肤下恐怖而壮硕的肌肉,每一块都因为兴奋与情欲坚实如铁,跳动着,叫嚣着要释放蕴藏的力量。 他将我放在地上,靠在他双腿之间,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拉下拉链,露出帐篷支老高的黑色内裤,鼓得乍眼。 「解开。」他命令我。 我靠在他大腿上喘息,盯着那布料之下覆盖的一大陀可怕的怪物,不知所措。它偶尔微微跳动,挣扎着要破茧而出。 「卢佳那小子没教过你怎么做么?」男人不耐烦地拉过我的手放在上边,滚烫的温度隔着纯棉布料灼烧了我的手掌,我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抓回去,硬是要我帮他解脱。 我摸索着,不知道要怎么做。我从来不知道要怎么讨好男人,每一次都是龙翔主动,我只管享受。虽然现在我的身体在药物的驱使下,空虚的想要死,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血液向上涌,头一阵阵的晕眩,我感觉自己马上就快要厥过去了。 我磨磨蹭蹭的摸来摸去,终于让男人彻底抓狂了。他自己把自己释放出来,揪着我的头发,把立正敬礼的那位老兄凑到我嘴边,对我下了最后一个命令,「含住。」 这太夸张了,虽然我现在欲火焚身,虽然我现在急切的渴望着被他欺负,但是让我帮他blowjob,我没心理准备。 头皮一疼,我被他揪起来。他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嘴,「你要是敢用牙齿,看我不抽死你。」 滚烫的欲望塞了进来,我满嘴只能含住个头。但是他却似乎不满意,摁着我的脑袋就往里捅。 总算有反胃的感觉了,可惜被直接抵死在喉咙里,压制着吐不出来。 「卢佳那小子怎么调教你的,怎么什么也不会。」男人不指望我能主动地吞吐,只好一切自己来,大手抓住我的后脑,完全没有轻重,次次都深抵喉咙。 我喘不过气来了,窒息的感觉,强烈反胃的感觉,喉咙被顶撞摩擦的疼痛,让我忍无可忍的合上了下顎。 其实我没有用力咬,而且他坚硬如铁,我咬也咬不动。但是男人的那里真的是脆弱的可以,他大叫一声,把我一脚踹出去,捂着下身哀号。 我撞到了茶几,似乎略微昏迷了一下。因为当我再有意识,是因为背上一阵仿佛裂开的火辣辣的疼。 「你这该死的骚货,居然敢咬我,想让我断子绝孙么?」 他手里攥着自己的皮带,狠狠地向我后背抽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挣扎着向前爬,这一下打在了我的后腰上,清脆的像掰断了一根甘蔗。 「啊……不要,不……疼……不要……啊……」 他踩住我的小腿,又一下打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趴在地毯上大哭着哀求:「不要……求你……我会乖乖的……我不敢再咬你了……不要……」 哥哥(32)- 爱是一个人的事 艾琳陪我坐在学校旁边小馆子里吃着一餐油水过大,盐放得太多,味精味道刺鼻的牛肉面。 她什么也没有点,面前的茶水连碰也没有碰一下,只是笔直的坐在那里看着我,像尊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雕像,吸引着馆子里年轻男生们和餐馆老板目光的膜拜而仿佛毫无察觉。 敏感聪慧如她不会毫无察觉,我也同样感受的到女孩子们的註视。但那些都是和我们无关的人,他们的目光里饱含着什么,我们不在乎。 我们各自在乎着各自的事,藏在我们自己的大脑里,无法与人言说。 我努力让自己像个正常的大学生般生活,和身边的同学一样,住宿舍,吃食堂,平日邋遢着一头乱发掛着胡子茬鉆图书馆实验室,周末修整得油光錚亮和女孩子在校外的餐馆吃饭。 我不能再住在家里,那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气味,想不发疯都难。住在宿舍,起码有一屋子的人可以帮我转移註意力,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只有晚上自己躺在宿舍的窄窄单人床上,仍旧会想起那一日和她的疯狂,一次一次的回想,但与欲望无关。 只因为那一次的疯狂,才有之后的误会与恐惧,悔恨与不甘。 人不能过得太放肆,老天爷会嫉妒。 我想过交往一个女朋友,开始一段正常的恋爱。就像艾琳曾给我提议的那样。 但我没有办法。 我可以和那些女孩子讲话,甚至说笑。但我知道我自己根本没有在那里。 在那些女孩子身边的只是一个没有思维的木偶,空洞的回荡着莫须有的噪音。 这不公平,对那些女孩子不公平,对她不公平,我甚至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也许我身边有很多的男孩子在做这样的事,为了要有一个女朋友而交女朋友,为了要排解寂寞而装着不寂寞,为了释放欲望而妥协给欲望,似乎无可厚非。 因为年轻,可以不去想什么是爱情,却顶着爱情的名义做着看似相爱的事。 如果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她,也许我还会接受并开始这样一段无关痛痒的感情。 但是在品尝到了那禁忌之爱的味道,在经歷了那痛不欲生的一段生活,在接受了活生生将一个人从心里拔除的疼痛之后,却无法再在心中腾出那样一个位子给任何人。 墻上的电视在放一部热播的连续剧。 女主角是个街头卖艺的孤儿,到处惹事生非,男主角是皇家阿哥,天天给女主角惹的麻烦祸事背黑锅。门不当户不对,自然各方面的压力折磨着他们,狗血剧情此起彼伏赚着女孩们的眼泪。 隔壁桌的女学生大声的聊着剧情,评论着男女主角有多么多么的不般配。 我们两个想要置身事外的人,想不听到都难。 也许那些人们羡慕嫉妒着我们这一对看来如此般配的「情侣」,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各自心里装着多少的无可奈何。 艾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声地用英文说:「webrokeup.我们分手了。」 她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难过,这对于一向淡定的她来说,从来没有过。 我们都是在类似的家庭里长大的小孩,从小就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尤其是负面的情绪。 看来她和她的那个穷男友之间的感情,来自家里的压力很大。大到连一向坚持自我的她都放弃了。 「你还爱他。」我多此一问。她找我出来只是想找一个听她讲话的人,我说什么并不重要。 所以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爱不应该是伤害。他和我在一起,只会受到伤害。他的自尊,他的梦想,他的未来,他的人生会被我和我的家人彻底毁掉。我必须放开他。」 「我明白。」 「我们就不应该开始。」她说。这是第一次我看到她后悔。 她是个什么都拥有了的公主,所以一直以来,失去什么都伤不到她。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就可以有很多。 惟有感情。 她看着我,挖进我骯脏的疮疤里,「我们都不应该开始。」 「我明白。」我拿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陈年的碎茶叶,又酸又苦。 她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不在乎跟他住地下室,铁皮屋,吃泡面,有上顿没下顿。 我也不在乎为那个女孩收拾惹下的祸,不在乎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她。 在爱上的那一刻,我们就接受了那个人的一切,无论他/她的好与坏,无论外人怎么看。 但没有人的爱情可以保存在真空罐头里。家庭,社会,道德,舆论,各种各样的氧化剂,一片一片侵蚀剥落着爱情脆弱的外壳。 相对弱势的那一个,总是伤得最重。 我们都无法去保护对方,于是做了自以为对对方最好的选择,那就是放手离开。 「陪我去喝一杯?」艾琳提议。 「好。」 我帮艾琳停好车走进酒吧的时候,艾琳身边已经有个混血男人在跟她聊天。我没有去打扰她,自己找了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 我曾对那个女孩说,我再也不喝酒了。终是食言。 酒精在血液里缓慢流动的感觉,让我上癮。 晃动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远远的有个年轻的小女生在抽烟,长发披肩,背影动作都像极了她。 我知道是酒精作祟。 这样的夜晚,她会和卢佳做些什么? 「你是演员么?」一个女孩走到我旁边,小心翼翼的问。 我摇摇头。 「但是你好帅哦。」女孩的脸上有掩不住的花痴表情,带着一丝害羞,让我想起当初那个拎着行李搬进我家的她。 「你成年了么?」我问她。 「当然。」她有点儿不太高兴,「要看我的身份证么?」 「当然。」我学着她的腔调回答,「我不想进监狱。」 她的脸腾的红了,显然明白我在说什么,小脑袋一扬,语气倔强:「我已经足够大可以跟你上床了。」 「回家吧。」我说。 「你家还是我家?」她靠过来。 「回家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我有点儿生气。 「为什么?」她歪着头瞪我。 「如果我是你哥哥,我绝对不会让你来这种地方被男人糟蹋。」 「你又不是我哥!管不住自己的妹妹出来管别人?你自己干别人的妹妹活该你妹妹被人干!」 「你……」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大了些,她尖叫出声,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翔!」艾琳拉住我,转身对女孩致歉,「对不起,他喝多了。」 「她……」 「算了算了,翔,咱们走吧。」 漫步在午夜的马路上,冰凉的夜风吹着我的脸,吹散了酒气,却吹不醒我的梦魘。 艾琳问我:「现在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个时间宿舍已经关门。可我不想回家。 「我送你回家?」我问艾琳。 她摇摇头,「你喝了酒最好不要开车。」 「我喝得不多。」 「我知道。」她站在路肩上看着我,在这个角度她几乎和我平视,「至少你还没有开始胃痛。」 回想那段颓废的日子,酒精与胃绞痛如影随形。 「你们分手和之前你来照顾我,有没有关系?」 她失笑,「你以为你是谁?他没有那么小肚鸡肠。」 「你没告诉过他,你曾经喜欢过我?」 笑容在她嘴角微微抖了一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多了,我突然有个无比荒唐的想法。」 她打断我,「既然知道荒唐,那就不要说了。」 我看着她,而她平静的迎接着我的视线。 我点点头,「好吧,不说了。」 「我要回美国了。」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别处,「已经没有让我再留下来的理由。说实话,国内的大学生活我始终不太适应。」 「我也是。这个学期结束,等她与卢佳订婚我就回去了。」 她一楞,目光转回来,略带讶异:「那她呢?你舍得?」 这次换我深吸一口气,「不舍得。」 「你真的要她嫁给卢佳?」 我耸耸肩,「至少他可以照顾她。」 「她和他在一起开心么?」 「应该是开心的吧。」我想起他们一起挤坐在阳光房的单人沙发上,她躺在他的怀里,看起来那么甜蜜,甜蜜得刺眼。沙发靠背缓缓降下去的时候,我离开了。我无法承受那之后将会发生的任何事。连想都无法去想。但那就是我为她选的归宿,她乖乖的就定位置,而我却依旧无法接受面对这个事实。 艾琳显然看出我的痛苦,「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带她走?」 我无法回答,只能反问她:「你不是一样放不下他,为什么不帮他办去美国留学?」 「我和你不一样。他是男人,他有他的自尊。他不会接受自己要靠我和我的家庭这条捷径才能达到他的梦想。正因为他这一点骨气我才爱他。如果他真的妥协了,也许,我对他的感觉也就没有了。而你不一样,你是个男人,如果你要她,你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 「做什么?你知道,我做什么都是错。她是我妹妹,我不能要她。」 「你们如果没有开始也就罢了。但你已经要了她,作为一个男人,你不应该负责么?」 「我就是为了要对她负责,才要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 「你真的以为卢佳会是她的好归宿?不要说卢佳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之前生活过得有多荒唐。另一点我就一直没想明白,卢佳的父母为什么会主动撮合这门婚事。」 「我也没想明白。但她在他家里,和他妈妈关系还不错。」 「你知道卢佳家里什么背景,你应该最清楚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多虚偽,你真的确定你那纯良的妹妹适合那样一个家庭么?你确定她以后的日子会幸福么?你确定她能应付的了做一个那样背景的家庭的少奶奶而不受欺负?」 我无言以对。 「翔,你在逃避,你在逃避自己做过的事情。」 我强挺着狡辩:「我在纠正,纠正一个错误。」 「可我看到的却是你在犯一个更大的错误。」 仿佛是要证明艾琳的话一般,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听了几秒,把手机递给我。 里面是花花焦急的声音,「龙翔,总算找到你了,龙珠出事了。」 妹妹(181)- 小斩为我吐血了 ardon又举起了皮带,还没抽下来,就听见门响。他看看门口,又看看我,指着我的鼻子,「不许出声。」 我压抑住自己的抽泣,点点头。他狠狠地把皮带丢在地上,穿上裤子去开门。 「谁?」 「是我。」熟悉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如天籟般。 ardon掛上链锁,把门打开一个缝隙,「卢佳,你怎么来了?」 「你马子跑到我那里说,你要玩交换游戏?我就想,干脆咱们来个4p不是更好?」 「哟,多日不见,我还以为卢大少爷你从良了呢。」ardon动手摘链子放卢佳进来,嘴里还抱怨着:「只是你这妞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也不会,你怎么调教的,差点儿把我命根子咬下来。」 卢佳和花花一起走进来,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裸着,应该找个什么东西遮掩一下。我一扭身,拉扯到了背上的伤,痛得我又跌回地上。 「龙珠?」卢佳急切的呼唤。 花花跑过来察看,顺便捡了一件衣服给我披上,「猪,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怎么身上这么烫?发烧了?不对,ardon,你居然给她下药……」 卢佳闻言扭头一拳打在那活塞的脸上。ardon抹一下嘴角,看看手指上的鲜红,还有点儿纳闷,「你个臭小子犯什么神经病,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卢佳又一拳打过去。 只是这次ardon有了防备,用手抓住了卢佳的拳头。 「不会吧,佳,你对这婊子来真的了?」 「从来没这么真过。」 两个男人一人一拳打得火热。只是仔细一看,似乎卢佳那边更火一点儿。ardon在身材上胜过卢佳太多,几拳下去,卢佳撞了两次墻,小身板儿快坚持不住了。 看着卢佳处于弱势,我心里很着急。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头晕的异样,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每抽一下,后背就疼一次。我觉得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你们两个,别打了……别打了……」花花要阻止,手臂被我抓着,站不起来。她看看我,又看看两个打得眼红的男人,急得抓狂,「龙珠不行了,你们别打了。」 卢佳停下看过来,ardon趁机在他肚子上又补了一拳,一口血从卢佳嘴里喷了出来。 「佳……」我大叫一声,就感觉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小人卢佳,年方二十有六,敢问姑娘大名。」 …… 「龙小姐,来游泳都能碰到,咱们还真是有缘。等下有没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 「我的名声可被你给毁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 「多漂亮的一张嘴啊,这么漂亮的嘴唇,不应该是用来说谎的。」 …… 「……我会慢慢老去,保证每一年的模样都不一样。你会看着我眼角长出一条皱纹,两条皱纹,看着我从现在一根白头发,慢慢长得满头都是白头发。你会看着我从一个帅小伙子变成帅老头,想想都让人期待,怎么可能会腻。」 …… 「佳……」我大叫一声,从一片血雾中挣扎出来。 睁开眼,是熟悉的卢家客房的天花板。 一切仿佛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梦。 可是背后因为动作太大拉扯出的疼痛却提醒着我,一切都是真实的。 「乖,我在这里。」一个温暖的怀抱隔着被子拥住我,小心翼翼,却紧密无比。我贪婪的呼吸着卢佳身上那不知道是香皂,浴液,还是香水,混着男人的味道。真的,有,够,man。 我抱着他,心中无比害怕他会消失。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情感,但是看到他为了我和ardon打架,我会着急,看到他被打到吐血,我居然焦急到晕了过去。 有什么在那一刻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对了,你没事吧?」我从他怀里探出头,仔细打量他掛了彩的脸,上面点缀着一个欣慰的微笑,引得我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触摸。 「没事。」他的眼角抖了一下,抓住我惹事的手指,放在唇边吻吸。 「我看到你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没事,我已经照了x光,没有骨折,也没有内伤。倒是你……」 「我……」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事情,「……那个药怎么解的。」 「时间过去自然就好了。方医生给你看过,背后的都是皮肉伤,大腿……内侧有轻微淤血。还好你没有被ardon……」 那种药只要等着就能好么?为什么我从小说里看到的,都是一定要做过才成啊。我盯着卢佳,他刚才回答我也有点儿太敷衍了,而且强转话题。很可疑。 「佳,我们……有没有……有没有……」 卢佳搂过我的头,在我额心留下一个温热的吻,「宝贝儿,我说过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情的。」 「那我的药效是怎么解的?」 「我都说了,时间长了自然就解了。」 「是么?那你为什么眼神会闪烁?」 「宝贝,我没有必要骗你。」卢佳站起身,帮我把被子压好,「你哥也回来了,要不要我叫他进来?」 「我哥?」 「对。你出事,总要让你哥哥知道的。虽然他并未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但是我很自责。」 「可是这麻烦是我自己惹出来的啊,如果不是我突然想起来去找花花喝酒,就不会碰到ardon,也就不会……」 「不,龙珠,如果不是我之前的那些荒唐日子,ardon不会这样对你。归根究底,其实是我的错。」 我看着卢佳走出去的背影,脑海里又闪过他发疯了一样和ardon打在一起的画面。 那一口血,喷在了我心头,轻易抹不去了。 哥哥(33)- 我真的错了 酒彻底醒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到卢佳家里的。 老天眷顾,一路都没有让我碰上交警。 花花开门让我进去,我抓住她问:「龙珠她怎么了?」 花花显然哭过,只是喃喃的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带她去那里。我明知道那是他朋友开的店,我明知道他对龙珠有兴趣。我只是习惯了去那里,我没想到他会在,我没想到他会……」 我打断她,吼道:「谁?哪里?龙珠到底怎么了?卢佳呢?」 花花被我吼得一楞,总算冷静了一点儿:「方医生给龙珠看过了,没什么大事,都是皮肉伤。卢佳比较严重,被ardon打得内脏破裂。晚上龙珠打电话给我说无聊,我就带她去了ardon朋友开的夜店,结果碰到了ardon,他就把龙珠扛走了。我阻止不了,就打电话叫了卢佳。我知道ardon的包厢,去了发现龙珠躺在地上,背上有伤,还被下了药。卢佳和他打了起来,吐血了。」 她说的乱七八糟,我听得云里雾里,「下了药?什么药?」 花花迟疑了一下,支吾回答:「药……就是那个……ardon特制的中药,有……有催情作用,他经常拿来给……」 「龙珠在哪里?!」 方易男懒懒的斜靠在一间卧室的门口的墻边,看我跑上来,居然还笑得出来。 「龙大美人来了。」 我皱起眉头,想起为了帮龙珠隐瞒而与他做的交换,不免尷尬,只能尽量让自己忽略他的存在。 「怎么,才几天没见,就翻脸不认人了?那天和你共度的欢乐时光还依旧让我日日怀念呢。」 「让开。」我无暇去与他计较,也不在乎他在花花面前这样说我的不堪,心里只是担心门后面的人。 「暂时还不行让开。」方易男神秘兮兮的冲我们眨了眨眼,「卢少爷正在‘照顾’龙小姐呢。」 催情作用…… 照顾…… 我一把推开他,伸手去拧门把手。 门在里面反锁着,我攥了拳头砸门:「卢佳,该死的,你不能碰她。」 门锁嘎达一声被打开,我推门往里闯,门后的人被我撞的一阵踉蹌。我知是卢佳,正要发难,却看清他掛了彩的脸,脚步一下子顿住。 不知是我推门撞到他引起的疼痛,还是礼貌性的微笑,他破损的嘴角扯了扯,全无平日里瀟洒的模样,乌青的脸颊肿得让人一眼没认出他来。 他转头向床的方向点了点,「她已经没事了。」 龙珠侧躺在床上,盖了被子,头发散乱。 「龙珠。」我冲过去。 「小心,她背上有伤。」卢佳在一边提醒。 我小心翼翼揭开她的被子的一个角。 她没有穿衣服,背上已经擦了药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轻轻的呼唤她,没有反应。她的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脸上带着一幅好似恐惧,却又似兴奋的表情。 我回头看向卢佳,质问道:「她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卢佳看看门口的另外两个人,言语含糊:「她刚刚……。药力已经退了。应该快醒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我说要好好照顾她?」 「咱们先出去吧,我慢慢和你解释。」卢佳答道。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她。」她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可能让她再离开我的视线。 卢佳看一眼门口,花花和方易男自觉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跪在龙珠的床头,摸着她的头发,背对着卢佳说:「如果不是你现在这个模样,我真想再揍你一顿。」 卢佳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我也很想揍自己一顿。」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花花和我说,她们遇到了ardon?」 卢佳深吸一口气,「我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家,只是今天的聚会真的不适合她去参加。我不知道她会耐不住寂寞自己出门,她并没有告诉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她和adron的那个玩物出门。」 我不喜欢他提到花花时的那种鄙夷的语气,莫名让我觉得他对龙珠也是如此态度。 「我想花花不是故意的,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卢佳冷笑,「也许以前是。她们本来是一样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看到了ardon对你妹妹做了什么?他对那个花花做过的只比这多不会比这少。当她在ardon那个变态和其他的什么男人身边受苦的时候,她最好的朋友,你的妹妹,却在我家里享受着准女主人的生活。给你,你的心理会平衡么?」 「你是说,这一切是花花设计的?」 「就算不是她故意设计,也差不多是顺水推舟。她们去的那家夜店,就算碰不上ardon本人,也有很多其他潜在危险。」 「所以,龙珠她,到底有没有被……」 「还好我们去的及时,还好ardon以为我也想插一脚,所以她并没有被ardon……」 「那你呢?花花说,ardon给她下了药。」 我看着卢佳的眼睛,而他毫不躲避的看回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看了看床上的她,「不管你信不信,我虽然风流,但并不是趁人之危的偽君子。」 「那她的药……」 「你们大概都是武侠小说看太多。催情的药充其量不过就是些高剂量的荷尔蒙,对男人的影响还大些,对女人的影响有限。身体有自我调节功能,再大的剂量,只要不致命,过一段时间身体代谢掉,荷尔蒙恢復正常水平也就好了。ardon配的药多少有些神经制剂在里面,会让人心跳过速口干舌燥,过度兴奋產生幻觉。方易男给她打了镇定剂,我又给她喝了很多水,已经没事了。刚才她昏迷中尿床了,才不方便在他们面前讲。放心,床单我已经帮她换过。」 「还真是她的风格。」我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她被子下面是裸着的,还是非常介意:「所以,你都看到了?」 卢佳点点头,「从ardon那里回来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卫生巾都帮她换过,这点算什么。你与其跟我这个准妹夫纠结这个,不如去问问花花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要处理一些麻烦。我这样和ardon为女人打了一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系到很多有的没的。我还要想想怎么解决,我母亲那边要怎么说。」 准妹夫,他这个自称提醒着我。处于一个哥哥的立场,我真正要追究的人不应该是他。 「你还好吧。花花说你内脏破裂?」 他笑笑,「夸张了些,真打到内脏破裂,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只是有点儿胃出血,我想这个你有经验。」 我给龙珠盖好被子,站起身,「看来我得和花花好好问清楚。」 卢佳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ardon那边我来处理。我知道你现在一肚子火,恨不得揍他一顿,杀他的心估计都有了。但无论你信不信,你就算找得到他也做不了什么。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我和ardon有点儿旧交情,换作别人,龙珠就毁了。这事只能我出面。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伤害龙珠。」 卢佳的话让我很自卑,在他面前,我就是个毫无用处的孩子。 艾琳那一番话,动摇了我刚刚篤定的选择。 也许我真的应该振作起来,也许我和龙珠还有未来的可能。 但卢佳的话,又一棒子将我打回原位。 别说要带她离开,别说要养她,别说要照顾她一辈子。 就算是现在,我连保护她都保护不了,我连去给她出口气都不知道人家门朝哪边开。 这样的我,怎么要她,怎么和她说,我们一起过下半辈子。 我不得不承认,就目前而言,除却禁忌的血缘关系,除却道德的自我谴责,我也不会是比卢佳对她更好的归宿。 他可以为了她跟一个无论身材体力还是家庭背景都强过自己的男人打架。 他可以为自己打架的行为承担后果,并想办法去解决和化解为此带来的麻烦。 当然,我也可以为她打架,但此之后呢,也许只会给我们两个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威胁。 看来,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好好静下心来考虑清楚。 是要回美国,还是默默陪在她身边,当好一个哥哥的角色。 抑或扭转目前被我一手推到此刻的形势,为我们的未来争一份可能。 下一步要怎么走,不能逞一时之气,必然得细细打算。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害怕,害怕面对自己的错,害怕承担因我自私的欲望而带来的后果。 所以我找各种借口去掩盖,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抹杀自己做过的事。 可事实是我已经把她拉下了悬崖,就不该留她一个人在灌木荆棘里摸索着前行。 事已至此,有些东西也许再也无法挽回,无论她最后会怎么选择,我都得承担,而不是逃避。 如果我还像之前那样,除了喝酒抽烟胡思乱想,一点儿实质意义都没有的过一辈子,我就真的只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变态,我就不配做她曾经依赖信任的哥哥。 妹妹(182)- 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龙翔的身影出现在客房门口。虽然只是窄窄的一条缝隙,我却一眼便知道是他。 那气息,那犹豫而停滞的动作,如同一根羽毛骚动着我的心。 他会不会进来?会不会走开? 我已经被龙翔拋弃了不是么。他不要和我生活,他不要我了。我已经被他推开了,怎么还这么不死心。 我有股冲动想要哭。 不行,我说过,不再让龙翔为难。我要微笑,不可以哭。我用力的眨眼睛,勉强在龙翔推门进来那一刻,把泪水忍了回去。 「你醒了?」 龙翔对上我的眼睛,似乎没有料到我醒着,有一剎那的慌乱。奇怪,卢佳都没有告诉他我早醒了么? 我细细品味着龙翔进屋来这第一句话,异常熟悉的一句话。回想起我中煤气醒来的那一次,我在沙发上睡着他抱我回卧室的那一次,还有清晨在他怀里醒来的那么那么多次。我听了无数遍了,却第一次发现,他讲中文的时候,口型总是做得这么夸张。 龙翔说这三个字时候的嘴型,「你醒了」,微微向两边牵扯的嘴角,像极了在微笑。 我就这么渴望他的微笑,渴望着他面部80块肌肉凑出来的这个简单的表情。 我希望龙翔开心,如果他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只要是他的选择,让我做什么都好。可是我总把事情搞砸,这次我又把自己搞砸了,还连累了卢佳被打,龙翔现在一定很气吧。 「哥……」我努力的咧开嘴讨好的冲他微笑。 龙翔似乎又瘦回去了,小尖下巴能削苹果了。在卢家补的那点儿肉,两天都没守住就跑了。功课那么累,真不知道他自己在家都吃什么。 未提防泪不小心偷跑了出来。我慌了,忙抬手去抹。都决定了不要哭,为什么看到他心里会感觉那么委屈。我好没用啊。 「背疼?」龙翔走到床前,蹲下身,抽了床头柜的纸巾,拉开我的手,轻轻的帮我拭泪,「唉,忍一忍吧,过两天就好了。」 龙翔这个家伙居然以为我因为怕疼才哭,伤心,好伤心。泪水决堤,越擦越多,越擦我越忍不住。 我挣扎着起来一把抱住龙翔的头,拉扯到背上的伤口,唉哟唉哟呻吟几声,泪喷得更猛了。 龙翔小心翼翼从我怀里把脸挪出来,站起身,扶着我归置在床头一大摞靠枕上,「你这只小猪还真是能折腾。谁摊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龙翔的语气还真讽刺,实在不像他平时温文的样子。不过讽刺归讽刺,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怜惜而温柔的。 「哥……」 我怯怯的看着他进在咫尺的唇,真想亲一下。 我知道我不应该再纠缠他,但是在这一刻,我只想在他怀里寻求一丝安慰。我手里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说什么不让他直起身。就让我再固执任性这一次吧,以我伤员的身份跟龙翔换点儿安慰。他心疼我,肯定不会拒绝的太干脆。 果然,龙翔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坐在了我的床边,「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我撅着嘴瞪他。我也想让你省心。还不都是因为你走了,我才那么迷茫无助的找花花出去散心。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好好陪我在卢家住着,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低下头,用手指抠床单。 「难道你去夜店抽烟,喝酒也是不小心的?」龙翔瞪我一眼,「那里本就不是你该去的。」 某猪无法反驳,后悔莫及,继续哭自己的。 「你还真是滩祸水。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不晓得卢佳会不会后悔喜欢上你。我是真的后悔了……」 心痛痛。 「听到你出事,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握着我的手,垂下眼睛掩饰了心情,「卢佳对于你来说,真的是有些太復杂了。 从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他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他不是你可以应付的。可那个时候,你让我祝福你们……」 泪水突然像被关了闸,神奇的止住了。胸口翻江倒海的,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无奈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憋得我难受。 龙翔看不到我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下去:「……慢慢的,我看到了他对你的用心,并不比我少一分……也许他真的是你正确地选择……而这次我看到卢佳因为救你被打到胃出血,我开始确信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对你好……」 他仰起脸,伸手抚摸我的脸颊,帮我把头发别在耳后,「……好好跟着卢佳吧。为了女人能做到命都不要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 「哥,你真的不要我了么?」我不甘心的最后问一次。 「傻女孩。」他摸摸我的头,「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妹妹,永远都是妹妹。 看来,我应该死心了。 「哥,能再抱抱我么?」 龙翔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我二话不说鉆进了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小腰。 后背很疼,我皱着眉头忍住。 这最后一次拥抱分离的疼痛,深深刻在心头,我会永远记得。 妹妹(183) - 爱过,却不能再爱的男人 卢家的餐桌上,又摆上了四份碗筷。 卢妈妈从我出事后,就再没有在家里出现。没有人告诉我,我也就不问。 因为我的伤,龙翔留了下来。这一次,是纯粹以哥哥的身份留下来。他坐在卢佳的对面,我的脚再长也踢不到他的脚尖了。 当然,也没有必要再玩这种游戏了。 而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花花。她也留下来了,因为…… 「ardon不要我了。我自由了。」 花花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掛着个微笑,释然,解脱,但是我却看不出来她开心。 「那你妈妈欠的钱……」 「早就还清了。」她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合上,打开,合上,「我之所以没有离开ardon,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如果离开了他还能去哪里。那个家我算是不想回去了,看到那老太婆的脸我就恶心。上学,我没兴趣,也学不下去了。」 花花按下打火机,眼睛盯着火焰,有点儿对眼,「猪,你知道么,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你现在了解ardon了,他从来不把女人当人。但是我习惯了,在他面前,我就没把自己当人。他给我钱,我人前活的比你们谁都风光。这样就够了,有的必有失。起码,现在他不要我了,我卖了车,凑一凑银行里还有七位数的存款…… ……可是,真没天理,他这种人居然没有得到惩罚。他这样对你,居然没有人惩罚他。」花花攥着打火机,像攥着一把匕首,恨不得用虚无的刀刃把桌子戳一个洞。 我无话可说。我和她一样,都是受害者。但是她受得伤更重,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换了一个存款本上的数字。别人看不起她,但生活何曾给过她选择。 ardon的父亲似乎和卢家签了一个什么一面倒的合同,算是赔罪。没有任何人出现过表示道歉,只有他的司机送了一捧鲜花过来慰问。 在他们心里,也许这根本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游戏,谁都没有错,该着我倒霉。 我终于学会了一点,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尤其是在他们的世界里。 龙翔拿过报告一边翻看着一边问:「就这一份?」 「对,就这一份。」女医生似乎不太开心,「你们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復查?」 「家庭医生看过了。」 「是么?」女医生不放心的追问,「你们的家庭医生是谁?」 「姓方,叫方易男,也许您不认识……」 「噢。我知道他。」女医生双手插在粉蓝色医师服的口袋里,脸色好了些,「你们父母应该多关註女孩子的生活,不能扔给你这个哥哥就不管了。这才十八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如果继续这么乱来,很可能会影响下一代,知道么?」 「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龙翔把报告收好,「医生,那个sample可以销毁了。」 「你们确定不留着了么?」女医生还是不放心。 「不用了,谢谢您。」 「那在这里签字吧。」 和龙翔走在人群里,他依旧是那个吸引了路人目光的焦点。我却没有了当初那样骄傲自豪的心情。这是我哥耶,优秀,出眾的男人。我爱过,却不能再爱的男人。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曾经在夏天的正午牵过我,泛着潮气,滑不溜湫的。 我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从袖口露出来,微微弯曲,前后摇摆,和我的手臂最近的距离不过两三个厘米,只要我略抬起手,只要抬起手…… 「小心……」龙翔抓住我的手臂,把快要撞在电线桿上的我拉回他怀里。 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皮衣凉凉的,感受不到他的温暖。 我很想抬起手臂抱住他,他却已经退开一步,声音淡淡的说:「走吧。」 院子,电梯,家门口。每个地方都有我和龙翔留下来的甜蜜回忆。我还在他身边,我却已经不能在他身边。 我只是妹妹,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还好,明天就回学校了。没有他在身边,也许我能过得更自然,也许慢慢的,就会习惯。 龙翔拿出报告,在炉子上点着了一张,丢在水池里。 我站在龙翔身边,看着一张张记录着检验报告的纸在火堆里化成灰烬。其中还有写着宫外孕的那一张。 龙翔做得好虔诚,好彻底,一个纸角都没有留下。 这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将过去毁灭,然后重生的仪式。把我对他的折磨,他对我的伤害,留下的任何证据都销毁的仪式。 但是真的能销毁么,那存留在他与我心里的那些记忆,怎么抹去。 那些在我们身体里残留的火种,根本无法熄灭。终有一日,会再次復燃,让我们永世不得超生。 哥哥(34)- 让我再爱你一次,用一种不同的方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花花仰着头看着我,「我没有想要害她。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带她去那里纯粹是巧合。她能和卢佳这么优秀的男人订婚,我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并不是因为你是她哥哥我才这样说。 你也许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俩关系这么好。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比我倒霉的那个。我有个不靠谱的妈,我从小就低人一等。不过她更可怜,她连她妈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没妈管的孩子总是被人欺负,也只有她那种没神经的人才那么开开心心的活了18年。连她外公外婆去世,她都没被打击到。我真的很佩服她,真心的,我真想能和她一样快活。 我已经这样了,我不能看她也变成我这样。我走到这一步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知道是我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妈。但再怎么样她也是我妈。我替她受苦就算了,龙珠没有必要也被拉进来。 我不会嫉妒她,那是她的命, 她前面18年过得太苦了,虽然她自己傻乎乎的不觉得。她值得被人疼爱。无论是你,还是卢佳。只要有人真心疼她,我就算哭着也能笑出来。 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很痛苦。她不知道你还爱不爱她。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卢佳。你对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们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儿被你们的离经叛道惊到了。可经歷了这么些个,想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既然要了她,为什么现在又不敢要了。两个人若彼此相爱,那就最美好了,有什么可以阻止呢。 不过如果我是她,我还是会选卢佳。你别生气,但你除了空洞的爱情还能给她什么呢?」 我还能给她什么? 我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可被花花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我除了爱情和伤害,还能给她什么。 她快快乐乐的活了18年,从来不知道痛苦为何物。 她现在经歷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为我。 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躺着的她,离我那么近,却又像那么远。 我又想起幼时在黑暗中陪伴我的那轮月亮。 我以为我拥有她,可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而近在我面前的她,难道是另一轮月亮? 要怎样努力,才能真的靠近。 她翻了个身,看到我。 我忙收回思绪,问道:「你醒了?」 她静静的看着我,她的眼神那么復杂,我仿佛在这一刻才发现,她已经不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么简单单纯了。 「哥……」 她努力的咧开嘴讨好的冲我微笑,眼角却滚下一滴委屈的泪水,她慌乱的抬手去抹。 到这一刻,她还在努力装扮一个快乐的自己给我看么? 我一直在痛苦着自己的痛苦。 我以为我明白她的心情。 我直到现在才开始真的有点儿理解她。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决定是为了她好。 可我真的知道什么才是她真心期待的么? 我这样冒然的决定了她的一切,真的是对她好么? 我咽下胸口的疼痛,走到她床前,蹲下,抽了床头柜的纸巾,拉开她的手,轻轻的帮她拭泪,「背疼?唉,忍一忍吧,过两天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的泪水便决了堤,越擦越多,淌过我的手指,滴进我心里最柔软脆弱的部分。 她挣扎着起来一把抱住我的头,拉扯到背上的伤口,唉哟唉哟呻吟几声,泪喷得更猛了。 我几乎又要失去自己的理智,但我不能。 我努力让自己可以表现的轻松一些,也许她会快一点儿忘记今天发生过的这些不愉快。 我小心翼翼从她怀里把脸挪出来,站起身,扶着她归置在床头一大摞靠枕上,「你这只小猪还真是能折腾。谁摊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哥……」她怯怯的看着我,手里紧紧抓着我的袖子,说什么不让我直起身。 就像个送到幼儿园门口的小孩子,恐怕一撒手,妈妈就消失不见了。 她从出生就没有妈妈,没有爸爸。 然后又没有了相依为命的外公外婆。 现在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也要拋下她么? 胸口的酸楚涌上鼻梁,我几乎就要陪她一起哭出来。 她内心的安全感被我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几乎消耗殆尽。 而这一次,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我这个无用的哥哥却无法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一次又一次的让她伤心失望,她还是这样依赖着我,紧抓住我。 我的所作所为,有哪一点配的上她对我的信任? 「听到你出事,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我握着她的手,垂下眼睛,不敢面对她的目光,企图遮掩自己懦弱的狼狈。 「卢佳对于你来说,真的是有些太復杂了。从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他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他不是你可以应付的。可那个时候,你让我祝福你们…… 慢慢的,我看到了他对你的用心,并不比我少一分……也许他真的是你正确地选择……而这次我看到卢佳因为救你被打到胃出血,我开始确信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对你好……」 我仰起脸,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 「……好好跟着卢佳吧。为了女人能做到命都不要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 而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哥,你真的不要我了么?」她仰着脸,哀怨的看着我。 「傻女孩。」我摸摸她的头,「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哥,能再抱抱我么?」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她二话不说鉆进了我怀里。 我又一次抱着她,带着不同以往任何一次抱她的心情。 一次真正的,哥哥和妹妹的拥抱。 没有欲望渴求,没有退缩逃避。 在这一刻,她不再单单是我自小梦中的妹妹,不再单单是我所爱的女人。 过去的错,要一点一点的纠正。 我去了帮龙珠验伤的私人诊所,要了她所有的病例。 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我对她的伤害。 我问道:「就这一份?」 「对,就这一份。」女医生很不开心,「你们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復查?」 我回答:「家庭医生看过了。」 「是么?」女医生不放心的追问,「你们的家庭医生是谁?」 「姓方,叫方易男,也许您不认识……」 「噢。我知道他。」女医生双手插在医师服的口袋里,脸色好了些,「你们父母应该多关註女孩子的生活,不能扔给你这个哥哥就不管了。这才十八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如果继续这么乱来,很可能会影响下一代,知道么?」 「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我把报告收好,「医生,那个体液的sample可以销毁了。」 「你们确定不留着了么?」女医生还是不放心。 「不用了,谢谢您。」 「那在这里签字吧。」 火焰吞噬着每一张纸,包括引发我和她误会写着「宫外孕」的那一张。 年轻的轻率和热情造就了这一切,就让他们都消逝在烈火的炙焰中吧。 她站在我身边,看着一张张记录着检验报告的纸在火堆里化成灰烬,什么也没有说。 这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将过去毁灭,然后重生的仪式。 把她对我的折磨,我对他的伤害,留下的任何证据都销毁的仪式。 但是真的能销毁么,那存留在她与我心里的那些记忆,怎么抹去。 那些在我们身体里残留的火种,根本无法熄灭。 而我能做的,惟有保护她,不要被这烈火烧得遍体鳞伤。 只要是她的选择,我便拚了一切也要给她。 只要她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水流将灰烬冲走,我转过身,垂首看着她,许久没有讲话。 她看着我的胸口,像要在那里灼出一个洞。 她伸出手臂想抱我,被我抓住。 我轻轻的说:「妹妹,你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噢。我走了,哥,你多保重,好好吃饭。如果让我发现你又瘦了,我跟你没完。」 「我知道。妹妹,你也要乖乖的,不要惹麻烦,知道么。」 「嗯。」 我最后吸了一口空气中纸张燃烧后的气味,将它们存留在胸腔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piggy, 让我再爱你一次,用一种不同的方式。 妹妹(184)- 暗访方变态 水流将灰烬冲走,龙翔转过身,垂首看着我,许久没有讲话。他的呼吸轻吹着我的脑门,痒痒的,心头也痒痒的。 我看着龙翔起伏的胸膛,数着他的呼吸,数到第十九下,忍不住伸出手臂想抱他,却被他抓住。 温暖的掌心,清淡的话语。 「妹妹,你该回去了。」 「噢。我走了,哥,你多保重,好好吃饭。如果让我发现你又瘦了,我跟你没完。」 「我知道。妹妹,你也要乖乖的,不要惹麻烦,知道么。」 「嗯。」 妹妹,一声又一声的妹妹。龙翔再也不会叫我piggy了吧,终于回到妹妹的位置上,修正了我们犯下的错,他满意了? 我最后吸了一口空气中纸张燃烧后的气味,将它们存留在胸腔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结束了,彻底结束了。这场禁忌的游戏。 站在卢宅的门厅里,看着已经无比熟悉的房子。以后,我都要住在这里了,我要早点儿习惯这里才是我的家。 卢佳告诉我,卢妈妈已经和学校的领导打好招呼,我不用住宿舍了,卢佳也从宿舍搬了回来。我在客房里所有的衣物都搬进了一间更大的卧室,正式成为这里的主人之一。 卢妈妈飞去欧洲陪伴卢大,据说是要给我们「小两口」提供更多私密空间,让我们在订婚前多多培养感情。 我的新卧室经过一个walk-incloset和卢佳的卧室相通,可以随意来去。用意很明显。 我的叔叔那边已经和卢妈妈商量好,卢佳和我的订婚仪式初步定在明年二月。我的堂妹下个星期率先回国度圣诞节假期,然后我那些未曾谋面的亲戚,也会浩浩荡荡的回来观礼。 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花花租到了房子,家里只剩下我和卢佳两个人。除去他和我上课,或者睡觉的时间,我们基本上整天彼此相对。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了。 奇怪的是,我和卢佳的相处却变得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总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隔在中间,摸不着,看不见,让两个人都表现的格外相敬如宾。 在饭桌上,我递给卢佳纸巾,他会说谢谢。他搂着我在沙发上看电视,手就很老实的搭在我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趁我沉浸剧情的时候,顺手摸来摸去。 我不知道是我太敏感,產生了错觉,还是卢佳变了。他被我这么一折腾,开始后悔喜欢我了么?还是他嫌弃我被人染指过?我已经决定要听龙翔的话,乖乖跟着卢佳。如果卢佳也不要我了,那我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了。 我深深的怀疑,一切的改变都和那次与ardon的麻烦有关。 我一直很好奇那天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我并不太相信卢佳的话,那种药,真的靠时间就能解除的么。 花花和我说,卢佳把我抱回家之后,就叫人把她也拦在客房之外。只有方医生和龙翔后来进过我的房间。卢佳那里,已经不可能问出什么。龙翔那里,我没法开口去问。最后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那个变态医生方易男了。 我还是没能战胜我的好奇心,在网上找到了方易男诊所的地址。 我没想到,这个方易男居然有个自己的中医诊所。不算大的门脸,倒是一直有人来来往往。我去的晚了些,千辛万苦才掛到最后一个号码,还是因为有个病人临时取消了预约才腾出来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也不能怪我,这个方变态给人的感觉就是像个整天没事干,超级爱管闲事的人啊。 我坐在木板凳上看着一个怀孕的女人被她丈夫搀走,前台的护士叫我的名字,将我带进一个隔间。顶多三,四平米大小的长条屋子,三面的雕花木窗,掛着竹帘,放着两把椅子一张小桌,桌上有个腕枕。怎么看怎么不像诊疗室,更像教堂里大一点儿的懺悔室,或者喝茶下棋的地方。 门关上的那一剎那,一种压迫感袭来,我开始紧张,有点儿后悔自己跑到这里来。那个方医生似乎不太正常,我能问出自己想问的东西么? 有人推开门,方变态翻着门口插在架子上的表格,「池本珠,池小姐,你今天哪里……怎么是你?」 我第一次在方变态的脸上看到一丝惊讶的表情,不过是一闪而过,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又瞇了起来。 「龙小姐看起来气色还好,近期似乎有点儿思郁过度,我帮你开点儿安神的中成药好了。」他低头在小本子上刷刷写了几个字,嘶啦一声撕下来递给我就想走。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方医生,我还有些其他的不舒服,你坐下来听听。」 「啊呀~啊呀~」他厌恶的甩开我的手,一脸不耐烦,「有什么不舒服,说吧。」 「卢佳他最近有些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不举还是早泄啊?」 「呃……都不是……」 「如果性冷淡呢,也是要靠你去安慰他的身体,我帮不上忙。」 「这个……」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方变态怎么这么篤定卢佳有那种问题。不过他也许是对的呢,卢佳之前那么喜欢调戏我的,保不准他最近性冷淡了呢,所以才对我那么规矩。 「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还有……就是……那个……」我紧着拦住方变态,到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问不出来了。 「还有哪个?难不成你让我开春药给你不成?那东西虽然效果快,但是药物依赖和副作用也很强。卢佳还年轻,用不着吃那些,调整下情绪,休息一段时间就生龙活虎了。你放心,放心。」 这个变态方到底说什么呢,真是听不懂。 「我是想问,那天我昏迷之后,我吃的药……那个……怎么……」 「噢……我明白了。」方变态突然笑得跟只狐貍一样,「你想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嗯,嗯,嗯~」我猛点头,这个家伙总算知道我想问什么了。 「无可奉告。」 险些摔倒,我扶着桌子稳住身形,「呃~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因为某人收买了我啊。」他还真直率。 「那怎样你才告诉我呢?」 「你也收买我咯。」 「呃~可是我没钱啊。」我现在可是真正的口袋空空。之前龙翔还给我些零花钱,现在出门都有人陪着,基本上用不到我掏腰包啊。 「我知道你没有钱,不过,你有哥哥啊。」方变态的眼神若有所指。 「龙翔?」说起龙翔来,心里还是酸酸的。 「正是。我要你帮我约他出来……」 「约龙翔?你要做什么?」我警惕起来,虽然做不成情人,龙翔毕竟还是我哥,出卖他的事情我还是不做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吃了你哥。我只是想有机会再和他吃顿饭。反正你们也分手了不是么?至少也该给别人点儿机会。都说失恋的人心灵空虚,说不定……嘿嘿嘿……」 呃,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不过虽然分手,把龙翔推给一个方易男这样的男人,也不太好吧。 「我不确定我能约的了我哥出来噢。」 「没关系,你只要和他说一下就好。出不出来,都是我的造化。」 「那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天发生什么了么?」 方变态轻哼一声,「怎么也要你履行了承诺,我才能告诉你。」 「那如果我约了我哥,你又不说怎么办?」我急了。 「小妹妹,那不如我透漏一点点给你,算是订金。」方变态半弯腰,凑在我耳边,「那个药,必须女方身体极度兴奋,到达orgasm才能解。虽然当时你的意识已经丧失,但你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还在。至于发生过什么……呵呵,我等你的好消息。」 妹妹(185)- 男人的难言之隐? 我窝在沙发里,一边抱着笔电做平面设计课的作业,一边偷偷看着翻杂志的卢佳,心中诸多疑问。我和他真的已经发生过那种关系了么?那为什么他不承认呢? 卢佳说他没有必要骗我,他说,除非我愿意,否则不会对我做那种事情的。但是方变态说得很清楚,时间绝对救不了我,所以卢佳到底还是骗了我啊。 方变态说的什么卢佳性冷淡的问题,我只是和他说卢佳怪怪的,他就联想到那方面去了,他为什么那么说呢?一定是他的思维里面有一环让他条件反射先想到那些。究竟有什么是他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宝贝?让我看看你画什么呢?」卢佳突然笑瞇瞇的看过来。 电脑打开的画板一片空白。 他抬手勾勾我的下巴,「又走神了?这么喜欢偷看我啊。嫁给我以后,让你每天看个够。」 嗯,现在看来,卢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是我太敏感了? 可是卢佳之后依然继续保持着对我止乎于理的距离。换了别的男人,我会觉得这是绅士的一面。这也曾经是我被他骚扰到无处可躲的时候最想要的状态。但是我深深担忧,对于卢佳这个男人来说,一直这样绝对不能说是正常的。 让我随便回想一下,卢佳有多少次差点儿把我吃了,他曾经多么乐忠于挑逗我,无论干什么,最后都演变成占我便宜。千人斩就算从良了,也是男人啊。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真的没有一点儿欲望么? 我感受得到卢佳依旧对我很关心,细小之处,处处透着对我的在乎。上课之外的时间都陪着我,宠爱依然,所以他应该并没有后悔,或者有了新目标。 也许方变态的乌鸦嘴说中了,卢佳真的坏了?被ardon打坏了?男人的难言之隐,所以不说? 不会吧,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卢佳拿勺子搅着碗里的枸杞甲鱼汤,眉头皱了起来,「张婶,最近汤是不是煲得太补了,我都开始长痘子了。」 「少爷,最近的汤都是龙小姐吩咐做的。」 卢佳看过来。我马上低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汤碗里。 「宝贝,你那碗是什么?」 「龙小姐的是红枣木耳汤。」张婶替我回答。 「给我也来碗红枣木耳汤吧,最近海参汤,猪肚汤喝太多,上火。」 我没憋住,叫了出来:「不要,这个是给女人喝的,你那个才是给男人喝的。」 卢佳瞇起桃花眼看着我,面带怀疑。某猪心虚,胡乱喝了两口,抬屁股走人。 我躲进卧室里,插上门,有种被抓包的紧张。卢佳啊卢佳,我也是为了你好。帮你重振男性雄风啊。你那张细皮嫩肉的脸,让女人看着都嫉妒,多长几颗痘子才够man嘛。 壁橱里淅淅索索的响,我这才想起来,插上卧室门是没用的。住了这么久,卢佳从来没有鉆过壁橱,我就忘记了那里还有条秘道。我冲过去靠在壁橱门上,大叫一声,「不要过来,我……我在换衣服。」 里面传来卢佳闷闷的声音,「换衣服怎么了,宝贝,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 听他这么讲,我心里不由得犯嘀咕。卢佳真的和我那样了么,他真的趁我昏迷的时候那样了么?虽然说是为了我好吧,但是还是有点儿郁闷。 「宝贝,让我进去吧。反正你就算锁门,我也可以跟张婶要钥匙。我推门咯,你躲开了没有,别磕到噢。」 卢佳从壁橱里走出来,我已经在床边坐坐好,低垂着头,浑身不自在。 他无比自然的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抬手摸摸我的头,「宝贝,怎么了,晚饭都没吃完就跑上来,累了?」 「呃……唔……嗯……」 他贴过来,在我耳边问,「怎么突然变得关心我的饮食了?嗯?」 「也没有啦,就是……那个……」 「羊肾蓯蓉羹,猪腰煲杜仲,猪肚三神汤,淮山海参汤,今天又是枸杞甲鱼汤。请允许我胡思乱想一下,你是不是在对我暗示什么?」 「没有……呵呵……没有啦……」 「是么?那你知不知道,这样补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妹妹(186)- 色狼的豆腐汤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补下去的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要自己负责。」 低糜悱惻的嗓音敲打着我的耳膜,像是要推开一扇密闭许久的窗。囚禁其中的某种情绪蠢蠢欲动,发出微弱而混乱的声响。 后果是什么?我的脑子已经停止了运作,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的呼吸已经被这个男人虏获,虽然他温润的唇还在五厘米之外的地方。 门窗紧闭,空气中凝结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力,我的双手紧抓着床沿,漂亮而柔软的荷叶花边像吸足了水分,微微翘起。神经变得很敏感,空气随着呼吸轻微的流动,扫过皮肤,缓缓勾起脉搏的速度。 我听见自己下意识的吞咽,口干舌燥,空洞的回音在身体内盘旋。是抗拒,还是期待,朦朦胧胧,我分不清。 男人的手指隔着单薄的布料轻抚着我的肩膀,每转一圈,似乎都在研磨着他的犹豫和我的紧张。一双桃花眼深深的望进我的眼睛里,一寸寸的向内侵蚀,妄图看透我的心。我想躲,视线却被好像被粘住了,颤抖着挣扎,睫毛微微抖动,偏偏如何努力也转不开。 「为什么要勾引我?」他突然开口。 「啊?」 「为什么要勾引我,如果你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对我都很不公平么?」 「我……」 卢佳长叹一口气,放开搂着我肩膀的手,扭过身,手肘撑在膝盖上,胡乱拨了拨头发,「如果你是因为ardon的事情想要报答我,或者怎么样,我不会接受。这不是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年代。我从来不强迫女人,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因为龙翔把你推开了,你就想随便找个男人糟蹋自己。那抱歉,你不如去找ardon,我孰不奉陪。」 呃…… 卢佳站起身冲着壁橱走过去,刚要进去,又退了出来,「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用后天晚餐的汤来回答我。」 壁橱门在我这边安静的关了起来,而另一边,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咬着下唇坐在床边上,一脑子的糨糊。 卢佳生气了。这貌似是他第一次这样大声和我讲话。看来,我把他给惹急了。 蹲在墻角对手指,我究竟要怎么做。我决定了要听龙翔的话,和卢佳尝试着交往。我自己惹了麻烦,害得卢佳胃出血,还有那个啥的可能性。这件事之后,我对卢佳的依赖又多了一分,是因为感激,或者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啊呀……我闹不清楚啊…… 不知道我脑子最不擅长的就是思考了么。 掷硬币。 正面十全大补汤,背面西红柿鸡蛋汤。 为了保险起见,多丢它几次。 结果丢了太多次,几率各半,未果,手酸,放弃。 揪花瓣。 单数山药羊肉汤,双数黄瓜紫菜汤。 为了保险起见,选了每天出现在那个鲜有人光顾的太阳厅里的那朵玫瑰。 才揪了三片,张婶冒了出来,被告知那是卢大和卢妈妈最喜欢聊天的地方,玫瑰是卢大吩咐摆给卢妈妈看的。虽然卢妈妈不在,但那是传统,不可破坏。 卢佳还真是给我思考的空间与时间,两天都没在我面前出现。 我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一个劲儿往牛角尖里鉆。无可奈何的给花花打了电话,现在也只有她能帮我了。 结果花花的手机居然停机。 要死了。 「今晚喝豆腐汤吧。」我这样告诉张婶。 想不通就缓一缓。反正我已经是卢佳的准未婚妻,说不定已经跟他那个啥过了,感情还是要慢慢来培养,急不得。 一顿饭两个人心中都有鬼,相对无言,我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张婶端着汤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卢佳和我一起停下了筷子,齐刷刷看过去,把张婶吓了一跳。 果然是豆腐汤,不过中间那个红红的是什么…… 张婶不无得意:「今天是海鲜豆腐汤。正好超市有卖活龙虾,所以是龙虾海鲜豆腐汤……」 海鲜?! 惨了!!…… 妹妹(187)- 生米煮成熟饭了(18+) 我还没来得及哀嚎,卢佳已经站起身,拉着我的手就往餐厅外走。 「少爷和龙小姐不喝汤了么?」张婶在身后问。 「晚一点儿再说。」卢佳用力一拽,我跌跌撞撞的摔进他怀里,被他紧紧箍住,拖进他的卧室。 我伸手想抓住门框趁机耍赖,卢佳一甩一带,抱着我转了个圈,用脚踢上门,身体随即将我抵在门后的角落里。 「那个……我们……还没吃完晚饭……」我彻底慌了神。 卢佳瞇眼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笑得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我不想喝汤了。」 「可是我想喝……」 「那等下再喝,我饿了。」 「饿了就回去继续吃饭啊。」 「可是我想吃你。」 「你……呜……」 卢佳的唇毅然决然的贴了上来。我坚持了,没坚持住,浑身哆嗦着被他的舌尖敲开了城门,任凭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当然知道及将要发生什么,这一次,估计躲不过去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半路停下来。这是他的家,他的卧室,他的地盘,而我是他的准未婚妻。可我还是犹疑,还是紧张,还是很没情调不知所措的盯着他近在咫尺欲望升腾的眼睛。 他停下来,轻吻我的眼皮,强迫我闭上眼,然后再次带领着我陷入沼泽一般漫长而疯狂的亲吻中。 我呼吸混乱,手足无措,几近虚脱,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解开了我的衣服。他的手指在我内衣的下缘游动,像徘徊在山脚的饿狼,蓄势待发。 「嗯……」我扭动着拒绝,却挡不住他一气呵成的攻顶势头。馒头出了锅,热气腾腾,筋逗松软,被他一把抓住,肆意揉捏。灵巧的手指不过轻轻拨动,我便彻底瘫软在他怀里。 「宝贝……你好甜……我受不了了……」他让开一些距离,一下一下舔着我的唇,拉着我的手向下探去,我摸到那被封印在内的一包火热,触电一样的躲开。 他突然弯腰横抱起我,转身把我丢在床上。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脑涨。才刚刚略好了一些,撑起上身,就看到那个把自己的裤子丢出去的半裸的家伙正要扑过来。 我翻个身想要爬走。他抓住我的脚腕把我拉了回来,还顺手把我的睡裤连内裤一起退了下去。我蹬着腿不配合,他干脆一下两下把我袜子也揪走了。 他爬上床,跨坐在我腿上,拉着我的袖子把碍事的上衣也丢出去。某猪彻底被扒了皮,等着挨宰了。 「不要......」 「不要什么?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俯下身将我覆盖,皮肤被欲望烧得火热,除去了遮盖阻碍,滚烫的贴着我的后背。我被他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他干脆从我腋下伸过手臂,掬起我的身体,拨开我的头发。唇沿着后颈一路啃咬舔噬,胸前的手还在勤奋的练指法。前后夹击,一阵阵酥麻痛痒的感觉在我身体里乱窜,小腹浪潮汹涌,一股温暖的感觉顺着甬道迷漫而出。 我受不了啦,撂蹄子啦。小腿弯起来,脚后跟刚好踢在他屁股上。 他撑起身体,用腿别住我不老实的小蹄子,「宝贝,乖乖的。」 「我……我好像……来那个了……」我都想哭了。 「啊?什么?又来?」某人估计上次看到一滩血都有心理阴影了。 他用腿将我的双腿分开大一些,探下手去,拨开唇瓣,一根手指在灼热湿润的地带缓慢探查。我忍不住触电般的战栗袭来,又一股热流荡了下去。 「不要……」 我听见某人突然在我背后嗤嗤的笑,身下某处坚硬跟着一起抽风一样的敲打我的大腿。 「你是说来哪个了?不会是这么快就来了吧。」他把手抵到我眼前,湿嗒嗒,亮晶晶,并没有鲜红的顏色。 调笑的声音又响起,「宝贝,你是想淹死我么?」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太丢人了,羞死我了。 他凑到我耳边,一只手盖在我的屁股上,一边揉捏一边喃喃的问,「宝贝,原来你比较喜欢从后面来。」 「不是……不要……」 我颤声拒绝,屁股却已经被人搂了起来。我双腿跪在床上,想爬还没爬起来,火热的欲望就已经送了进来。 塌实了,彻底踏实了,生米煮成熟饭了,猪被开膛了。 虽然我湿得厉害,他却进入的并不是那么顺利。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受伤的关系,还是因为许久未曾有做过,有些许的涨痛不适。 我整个人都被他撑得满满的,我拼命的呼吸着,试图放松自己去接受他。 「宝贝,」他在我背后舒了一口气,「你终于是我的了。」 听他这样说,似乎这是我们的第一次。那之前呢? 我没来得及多思考,他就动了起来。手臂被他反抓着,向后拉起,我的上半身被迫离开了床铺,整个人只有膝盖支撑着,摇摇欲坠,只能被动的跟着他的节奏晃动。 只坚持了一会儿,我的腰和手就受不住了,身体一个劲儿的向下沉。他干脆抱着我背坐在他身上,这下他两只手也解放出来了,扳过我的头,侵占了我的唇齿,顺便对两个基本点上下其手。 我已经疯了,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姿势,每一下都深入我灵魂的尽头,欢愉如浪潮汹涌而出,扑面而来。当他的手绕过我的身体,探到我们相连的地方,摸索着找到我的中心,我听见脑子里有一根弦绷断了,意识彻底碎成千万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整个人已经化成一滩水了,再无法坚持坠向床铺的趋势。他将我放平,把我的双腿拢在一起,搭在他的臂弯,让我半侧躺着。我整个人几乎是蜷起来,只有屁屁对着他,而那里正被他努力的开垦着。 我听见空气中弥漫着自己的呻吟声,快感在积累,一次次越过极限,颤抖着释放,渐渐平息,然后又慢慢堆积,如此重復几次,身体备感疲累,几乎无法再承受更多。 我非常后悔,最近给他补得太用心。早知道他没事,就不要浪费那么多好东西了。结果能量守恒,都积压在他身体里,找到机会全用在我身上了。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在他身下小猫一样的哼哼着,哀求他放过我。来日方长,不要一下子就让我疲劳过度,以后会有心理阴影的。 他抱住我,将自己深深埋入,加快了速度和力度。我听见自己的脑子里又开始嗡嗡响,晕眩着,体内的风暴刮翻了n座城池,我尖叫出声,听到他也闷闷的哼出来。身体深处一阵滚烫,终于结束了。 我浑身瘫软的散在床上。我觉得如果有人拎一下我的四肢,估计已经燉得脱骨了。我脑子一片空白,迷迷糊糊的被他抱进浴室,丢进热水里。 卢佳格外仔细的清洗着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轻轻的按摩着我酸疼的肌肉。太享受了,他怎么知道我哪块儿累呢。 我在热水里飘了一阵子,被他揉了一阵子,捏了一阵子,总算有点清醒过来。正好赶上他探手下去,我以为他还要继续,连忙抓住,「不要。」 「宝贝,乖,我射在你里面了,清洗一下,否则你会不舒服。」 我脑子突然醒了,看着白白的液体在水里散去,我有点儿害怕。卢佳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搂住我,轻轻安抚,「宝贝,怎么了?」 「我……我会不会怀孕?」 卢佳把我转过来面对他,「怀孕也不用怕啊。那就是我们的宝宝,生下来,无论像谁都一定会很可爱。」 「可是……」 「而且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好不好来个双喜临门。」 我咬着嘴唇对手指,人家才十八岁,就要当妈妈么?太早了吧。 卢佳见我不回答,「怎么,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我不能说实话,只能找各种的藉口:「听说,生孩子很疼的……听说,生完了身材会走样……听说……」 卢佳抱着我,「那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如果怀孕,不许打掉,对身体不好的。」 我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儿莫名的难过。好像有什么已经开始慢慢远离我,牵肠掛肚的,很舍不得的感觉。 我告诉自己,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妹妹(188)- 做我的女人就这么不甘心? 躺在卢佳怀里,被他从身后抱着,身体无比的契合,皮肤紧密贴实,几乎感受得到他胸腔里跳动着的那团血肉在我后背上引起的轻微震动。 我瞪着眼睛看床头柜上的闹鐘,看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几个小时前,我在犹豫了两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缓一缓,慢慢来和卢佳培养感情。怎么现在就已经被人吃干抹凈,坦诚相对了呢。 就这样给了卢佳,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和肌肉一样的酸疼。 本来是以为卢佳可能因为救我被ardon打坏了,心有愧疚,想要补偿才傻乎乎的去找张婶帮他补补,还特意嘱咐张婶不要出卖我。结果张婶不但出卖我,还摆我一道。 结束了,开始了,发生了,回不去了。已经失去的,来不及后悔。没有人拥有再选一次的机会。 「宝贝,你的头发真美。」卢佳一下下梳理着披散在我身上的头发,手指偶尔碰触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我缩成更小的一团,紧抱着怀里的被子。 卢佳在我身后用手撑着头,像逗小猫一样,勾勾我的下巴,将我的脸半转过来,在我嘴角轻啄。 「你知不知道,你躺在床上,头发散成一片,皱着眉头呻吟的样子有多诱人。」 「唔~」我娇嗔一声,把头埋在被子里。听他这样说,我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他怕我把自己憋死,用力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怎么,害羞了。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的。宝贝,来,练习一下,叫我老公。」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 「叫啊……」他吻上我的肩头,「怎么不叫?」他绕过来,啃我的锁骨,「害什么羞,早晚都要叫不是么?」他把我翻过来放平,开始抢我怀里搂着的被子。 眼看斗不过他,我小女子能屈能伸,暂时妥协,「好啦,好啦,不要抢,我叫还不成么?」 卢佳停下来,俯视着我,嘴角带着期待的微笑。我张了张嘴,却连一个「老」字都说不出来。等了半天,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变哑巴了。 卢佳嘟起嘴,做撒娇状,「答应要叫不叫,说话不算数,看我怎么惩罚你。」 「啊……给我……给我啦……不要……唔……」 被子被他抢走了扔在地上,他双手抓着我的胳膊,用一条腿轻松压住我奋力抵抗其实软弱无力的小蹄子,笑瞇瞇的看着我,「宝贝,给你?给你什么?你不是还想要吧?」 「不是……别……够了,够了……啊……」 他沿着我的身体一路吻下去。我急了,忍不住泪都喷了出来。不能再来一次啦,他想让我累死么,我现在还腰酸腿软没缓过劲儿来呢。 「好,我叫……绕耕……」 「噗,你说哪国语言,我怎么听不懂。」他停下来,一脸忍俊不禁。 我眼神飘来飘去,蚊子哼哼,「啦……吭……」 「不乖……」他埋首在我胸前,唇舌纠缠我敏感的部位。 「啊……不要……老更……」 「什么?」他牙齿叼着什么轻轻的对挫。 「老......老公公……呜……呜呜……」我彻底哭开了,眼泪哗啦哗啦的。 卢佳停下来,抱着我翻倒。我抓着他的手臂哭个昏天黑地。 他在我耳边叹气,用手抚摸我的头,「就这么委屈么?宝贝,做我的女人就这么不甘心?」 我被他语气中的无奈和辛酸惹得胸口一紧,更难过了。 「宝贝,上辈子我欠了你什么,这辈子就和你的眼泪这么有缘分。你说说,你在我怀里哭了几次了?你是真的想把我淹死么?」 同样的一句话,脱离了激情的氛围,让人心好酸。 卢佳把我搂得更紧一些,喃喃的问我:「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抹去那个人在你心里留下的痕跡?」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妹妹(189)- 和方变态的交易 清晨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算不算是一种幸福。 我半梦半醒的在男人的怀里拱了拱,几乎就要说出口,哥,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压在我腿上的重量却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还好卢佳的怀抱和龙翔的不同,龙翔从来不会用大腿压着我。 还好我及时分辨了出来。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我唇边,轻轻吮吸,渐渐加深。大清早比所有人都更精神的某位在下面抵着我的大腿磨蹭,灼热坚定。 耳边的呼吸渐渐加重,我心里有些害怕,轻轻的推开了他。 「早晨好。」卢佳撑着身体,低头冲我微笑,那笑容比窗子里透进来的晨曦还明媚,似乎昨天他透露出的那一点点迷茫无助只是场梦而已。 「早晨好。」我被他感染,暂时拋开了夜里的烦恼,让清晨的风吹进脑子里,轻轻松松的起床,在他无奈又好笑的表情里,裹着他的床单鉆过壁橱,回到自己的房间,洗脸刷牙换衣服。 吃早餐的时候,我从擦得鋥亮的银抹刀里看到了张婶偷偷笑的样子。我知道,她也是为了她守了二十年的小主人着想才摆我一道的。 这是我应该走的路,我应该过的生活,身边帮我在土司面包上抹花生酱的,是我应该爱的男人,我应该享受的另一半。 转了一圈,痛了一遍,我应该回到原点重新来过。这就是龙翔帮我做的选择。 我是个乖妹妹。 「你有没有约龙翔?」方易男双手插在兜里靠着墻壁看着我。 「嗯,周六中午12点,在我家附近的麦叔叔家。」 「你怎么约在那种没有情调的地方?」方易男皱眉。 「你觉得那种高级西餐厅与我们的气场合么?」我反问。 「也对。」他歪歪头,「龙翔在我面前的时候,总让我忘记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我很不放心,「你只是和我哥吃饭,对吧。」 原本我已经放弃和方易男打听那天的事情了,毕竟,出卖龙翔是挺没良心的事。 方变态说,要解那个药不做不行,我就当我已经和卢佳发生过了。 可是真的发生了我才发现,那居然是卢佳和我的第一次。 如果是这样,那之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奇害死猫。 「怎么,小妹妹,你还期待着你哥会答应我做些别的?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他用强的。」 「那你什么时候告诉我……」 「周六中午12点,你家附近的麦叔叔家旁边。如果我看到龙翔来了,自然会告诉你。」 「可是你不是说,我约他就好了么?来不来是你的造化……」 他轻笑一声,用手指勾勾我的下巴,「小妹妹,你难道没听过,不要轻易相信年过三十岁的男人的话么?」 「如果龙翔去了,你不告诉我怎么办?」 「放心,我对天发誓,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信。」 周六,中午11点55分。阴天。 我和方易男坐在他的车里,看着一个男子在麦叔叔家门口停好摩托车。他摘下头盔,我的心突然揪紧,不自觉开始往座位下缩,很怕龙翔会看过来。 「看来你哥需要好好补补啊。」方易男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发出嘖嘖的声音,「虽然他现在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但是……嘖嘖……」 我鼻子一阵发酸,在还能忍住的时候,赶紧问方易男,「我哥来了,那……」 方易男靠过来,半个身子趴在附驾驶的座位扶手上,凑在我面前,「那,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我有点儿紧张,抓着包包的带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反光的眼镜片。 「真相就是,我那天到卢家的时候,他在客房床边守着你。我先给他做了初步检查,是外力所至的轻微胃出血,已经止住,没什么大问题。你背后的伤,是卢佳帮你上的药。呵呵,他还真是霸道,我这个医生都不能碰你。 那时候你神志不清醒,抓到什么都紧攥着不放,一个劲儿往他和我身上贴。我告诉卢佳,你需要达到orgasm才会清醒,时间久了对你的神经可能会留下后遗癥。于是卢佳便让我在外面等。不过几分鐘,他就跑了出来,看起来非常的depressed。似乎是因为你一直叫哥哥,哥哥,让他倍受打击,进行不下去......」 我看着麦叔叔家门口还没有进去,坐在机车上等待的龙翔,心中一下一下的骤紧,再开口,声音已经哽咽,「然后呢?」 「然后,龙翔就来了。他们两个一起进去,我就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了。」 「啊?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干嘛要叫我约我哥出来?」 方变态耸耸肩,「是你要问我的,我也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觉得,他们对你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会让我在旁边看着么?」 他们,他们两个,两个人都在我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啊。我抓狂。 「不下去和你哥打声招呼么?」方变态很好心的提醒我。 我再次望向龙翔,他刚好也看了过来,我一头扎进方变态怀里躲起来。 他双手高举做投降状,「哟哟哟哟,你干嘛。」 「我……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哥应该很想看到你啊。」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想看到他。」 「既然你不想看见我,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 是龙翔的声音。 我抬起头,视线从窗外穿着紧身机车外套的身影缓缓上移,对上龙翔黑沉沉的脸。 「我……我……」我被他吓到了,言语不能。 方变态开了口:「翔,是我让你妹妹帮我约你出来的。上次咱们的晚餐很开心。我想,应该和你多接触一下,你就会知道,其实我比你这个傻妹妹更懂生活的乐趣。」 龙翔脸上的表情黑了紫,紫了绿,一甩手走了。 我傻傻的看着他。方变态拍拍我肩膀,「不需要追过去看看?」 我连跌带撞的从车里跑出去,却只赶上龙翔机车屁股里喷出来的一溜烟。 我感觉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信誓旦旦说不再让龙翔伤心了,我似乎又不小心让他生气了。我不是不想看到龙翔,我是觉得自己还没有调整好心态面对他。 已经和卢佳做了那样的事,我再面对龙翔,多少都会尷尬的。 只是妹妹。说的容易。 从那么亲密退回到兄妹,远不是下定决心,保持距离那么简单。 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臂,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我看龙小姐似乎需要补补钙。」 「都是你,都是你非要见我哥。我哥又不是gay,你干嘛老缠着他。你个没有礼仪廉耻,不男不女的家伙,你个死同性恋……啊……」 一巴掌拍到脸上,我一阵耳鸣。旁边路过的人都暂缓了脚步看过来。 真是多谢方变态,我的泪总算喷出来了。 「不可理喻。」他转身要走,一辆机车嗖的开过来,机车上的人也不熄火,跳下来就给了方变态一拳。 「哥……」 「你神经病啊,打我干什么?」方变态想还手。 龙翔狠狠地瞪着方变态,后者捂着脸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机车还在地上突突突的呻吟,一边的后视镜掉了。 龙翔背对着我站着,看热闹的人也已经散去。风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皮肤刺刺紧紧的。我向前走去,试探着拉龙翔的手臂。他甩掉我,捡起后视镜,扶正机车就要走。 「哥……我没带钱。」 龙翔回头看看我,叹一口气,无奈的拍拍机车后座。 我小心翼翼的搂住他的腰。他没有拒绝。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他也没有拒绝。 我闭上眼睛,听见风从我耳边吹过,好希望这段路再长一些。 龙翔并没有送我回卢佳家里,而是开到我们——他家楼下。 「你洗把脸,顺便换个衣服。这样回去,卢佳会乱想。」 「噢。」我跟在龙翔身后进了楼,在电梯里隔着两个方格的距离看他脚上的鞋子,然后低着头走进家门。 空气中有一股子烟草的味道。 「哥,你又抽烟了?」 「噢,功课比较累,偶尔抽一根提神。」 「尽量不要抽烟吧,对身体不好。」 「嗯。」他敷衍的答应着,脱掉机车外套,丢在沙发上。 我灰溜溜走进洗手间,洗干凈脸上的泪痕。只是左边脸蛋还有隐隐约约的五指红印,洗不掉。 「你怎么和那个医生跑到一起去了?」龙翔靠在门边看着我。 「我……」我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那天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龙翔的身形一僵,「你为什么不问卢佳,他最清楚。」 「他说什么也没发生,我不信。」 「所以你就答应了那个医生,约我出来,交换他的答案?」 我点点头。 「那如果我说什么也没发生。你信不信?」 妹妹(190)- 一旦有了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和龙翔面对面的站着,看着彼此的眼。我很想相信他,龙翔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应该信的。 但是这一次,我不信。 他突然朝着我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 「疼么?」 我僵在原地,难以置信龙翔还会对我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似乎摸上了癮,手指在我皮肤上轻轻摩挲。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越来越急促。 他的手指越过我的耳际,捧住我的脸。我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一股温热的呼吸拂过,期待的吻并没有落下来。他放开了手。我的心中一阵空荡。 「拿毛巾敷一下吧。」龙翔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我在洗手间里站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走了出去。换了衣服,在脸上打了粉,走到玄关,看到鞋橱上放着两张票票,抓了一张,塞在口袋里,出了家门。 清晨我依旧是在卢佳的怀中醒来,不再赖床,时刻保持清醒,也不会再有几乎叫错人的情况发生。 我正要穿过壁橱,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卢佳从身后抱住我,耳鬓廝磨,「干嘛还每天像小老鼠一样鉆来鉆去的。我这边也有洗手间,一起用不是很好。」 小老鼠。这个称呼让我想起龙翔——「小老鼠又在门口淅淅索索的做什么?」 我摇摇头,摆脱清晨飘散的思绪,「我还是喜欢我那边的洗手间。」 「那边比我这边好么?那我也要过去用。」卢佳撒娇一样的在我脖颈边磨蹭着。 「不要。」我挣脱他的怀抱,一溜烟鉆过去,顺便把门都关了起来,冲着那边大喊,「不许过来,这边是我的地盘。」 卢佳在那边咯咯的笑。的确,多可笑的宣言,这整栋房子都是卢佳的家,哪里有什么我的地盘。 我反锁上洗手间的门,打开橱子,拿出一大包卫生巾,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盒,打开来,有一圈标着日期的格子,我拨出一粒,吞了下去。 那是我跟方变态要的避孕药。让卢佳那家伙用小雨伞,基本上是无法沟通的事情,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我还不想怀孕,我才刚成年,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做另一个孩子的妈。虽然卢妈妈还蛮盼望着家里添人口,但是我想想自己的身体里会有另一个生命,我就会想起一筒和那一大滩血,忍不住哆嗦。 订婚,甚至结婚,我都可以接受,反正现在要离婚也是很容易很正常的事,应该和谈恋爱分手一样干凈利索吧。 可是一旦有了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 今天是堂妹到来的日子。龙翔也会一起去接机。 他们两个男人终于又要同时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忍不住去想方变态的话,那天,他们两个都在场,难不成我们三个……啊,头疼,难以想象,怎么可能。卢佳就算思想再开放,怎么会接受龙翔这个哥哥当着他的面对我怎样怎样。龙翔本来就是个醋坛子,就算已经把我推给卢佳,应该神经还没有大条到能接受卢佳在他面前对我如何如何。这个方变态一定是危言耸听,故意扰乱是非,想让我神经衰弱。 龙翔居然是开车来接我的。虽然我一直知道他会开车,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坐在驾驶座上。 「哥,你的机车呢?」 「卖掉了。」他从里面帮我打开副驾驶的门,给我一个让人心酸酸的解释,「小豫儿不喜欢骑机车,她怕冷。」 我楞在那里。小豫儿,叫得那么亲密,我嫉妒。 机车没有了,岂不是属于我的机车后座也不存在了,我再也没有机会靠在龙翔的背后抱着他的腰了。一阵失落。 面前的车门突然关了起来,一个手臂拉着我坐进后座。 「嗨,翔子,好久不见。我蹭车你不介意吧。呵呵,我就是想多陪陪她这个小傻瓜,免得又惹事。」卢佳伸手摸摸我的头,顺便搂过去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话说得那么曖昧。当自己是小孩子么,在龙翔面前炫耀我现在是他的归属物。 我倍感紧张地看着龙翔,而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经过的车,似乎没有看到卢佳对我旁若无人的亲密。 龙祥淡淡地说:「无所谓。反正小豫儿也是一个人过来,座位肯定够。」 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情却再也轻松不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来机场。长这么大我都还没离开过这个我出生的城市。 美国。龙翔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遥远。 龙豫。我从未见过的堂妹,陪着龙翔十几年的妹妹,很陌生。 卢佳一直拉着我的手,挤在人头攒动的国际抵达的出口。龙翔站在我的另一边,距离我那么近,却仿佛视而不见,目光一直望着出关正在检查行李的人流。 我註意着每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孩子,每一个都在我们面前走过,没有停留。出关的人渐渐少了,我看得出来,龙翔有点儿焦急,不停的看表,不停的看墻上的滚动显示牌。 叔叔让还未成年的龙豫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回来,龙翔是要负责照顾的。他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就像当初,他负责照顾我一样,那么的温柔,体贴…… 这里太挤了,空气不流通,胸口闷闷的,我拉拉卢佳的手,「我站累了。」 「宝贝,再陪你哥等一下吧,有时候找行李很费时间的。」 龙翔转过头看看我,「你累了就去坐一下吧,我继续等。」 「没事,我们陪着你。听我妈说,你堂妹很漂亮噢。」 我瞪卢佳一眼,不会吧,这个人是为了看美女才陪我来的么? 「哟,小龙女吃醋了?」卢佳嬉皮笑脸的逗弄我,「宝贝,放心,她就算是真的小龙女,我还是最喜欢你这个假的。」 妹妹(191)- 堂妹小豫儿 「哥~」远远的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脸,看到一个身材纤细,长发披肩的美女在向我们招手。她身边还陪着一个剃了秃头的年轻帅哥,推着一车行李,侧身看着她,脸上带着个赤裸裸的迷离眼神。 不是吧,那是小豫儿?我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 因为是堂妹,名字又这么可爱,我一直以为应该是个比我娇小的女孩。 如今看看那牛仔裤里的一双长腿,脱了高跟鞋身高怎么也有一米七吧。 身边的龙翔也向着那边挥挥手,脸上是神经松懈下来的迷人笑容,肯定了来者的身份。 美女和身边的帅哥说了句什么,微笑着就冲了过来。 这一幕还真像慢动作,龙豫身上白色的娃娃装,头上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有风吹了起来,清逸如仙,清淡绝俗,清丽出尘,清雅超群,清…… 我形容词缺乏,只知道自己和第一次看到龙翔一样,很没出息的看着龙豫呆住了。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小龙女啊,我也不过就是个池塘里的木头珠子。原本只有50点的自信心瞬间又下降了100点。 龙豫跑过来,隔着隔离带和龙翔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哟~」 「我也很想你啊。小豫儿,一路还顺利么?」 「还好,就是飞机餐好~难吃。papa说这里的小吃好多好有名,哥你要带我吃遍噢。」 「好……」 「……」 …… 我看着这帅哥美女兄妹相见无比养眼的亲热场面,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我的手紧紧攥着,强忍着转身走开的冲动。 我承认,我嫉妒,我嫉妒的发疯。我嫉妒龙豫和龙翔那么自然的在人前拥抱,我嫉妒龙翔对龙豫的悉心问候,我嫉妒龙豫夺走了我叫龙翔「哥」的独有权利,我嫉妒龙豫和龙翔那么贴近的容貌和气质,我嫉妒他们站在一起构成了那么完美的一幅画面。 一个怀抱突然从背后圈住我,像个封印压抑住了我身体内蠢蠢欲动快要爆发的情绪。我突然很感激卢佳陪我来了,否则,我真的可能会惹麻烦。冲动是魔鬼啊。 「嗨,美女,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卢佳,你未来的堂姐夫。」 「噢,嗨。我是龙豫。这位就是……我哥的妹妹,龙珠?」 我哥的妹妹,这称谓还真别扭。 「嗨,你好。」我仰着头,生硬的打招呼。 美女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让我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她的眼睛和龙翔还真像,眼神也很像,看得我一阵恍惚。 「姐夫好帅哦,比我哥都帅。」龙豫还真会睁眼说瞎话,和龙翔一样,「姐夫和姐姐好亲密,你们感情很好吧,看你们好幸福的样子,我好嫉妒。哥,我也要抱抱。」 看着展现小女孩撒娇功力的大肢女冲自己嘟嘴索抱,龙翔无奈的笑笑,「小豫儿,你的行李呢?」 「啊,对了。」她转过身去,笑瞇瞇的冲帅哥致谢,「jeff,thankyousomuch.youaresuchaniceguy.」 别说男人了,就连我看着她微笑的样子都心痒痒。那个在飞机上和龙豫搭訕的可怜杰夫,被当苦工利用了一番之后,訕訕然走了。 「啊,哥,我好冷。」走出机场的门,龙豫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哆嗦得跟只小鸡子似的。 龙翔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大衣,把她裹了进去,「都告诉你这边冷,你还不多带件衣服。」 「我没想到这么冷嘛……呃……舒服多了。」 我狠狠盯着龙豫的背影。你舒服了,龙翔不冷么?我心存哀怨,龙翔,你怎么对谁都那么好。 大家坐进车里,依旧是龙翔开车,我和卢佳坐后面,龙豫坐副驾驶。 龙豫习惯性打好安全带,伸手捏捏龙翔的手臂,「哥,你这一年瘦了好多啊。是不是你一个人都不好好吃饭?」 我觉得龙翔似乎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罪魁祸首一阵心虚。 「噢,游泳队教练说这样成绩会好一点。」龙翔还真是开口就能说谎,无比自然。他如果想要隐瞒什么,别人应该很难探听到吧。 龙翔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心头一动,「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龙豫回头看看我,「对噢,我总忘记姐姐是和哥哥一起住的。姐姐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吃?我好喜欢cooking,咱们可以交流交流噢。」 「她不会做饭。」龙翔替我回答。 「啊~」龙豫不可置信的打量我一下,怜悯的看看龙翔,拍拍他的肩膀,「学习那么忙,还要照顾两个人。哥,你辛苦了。这个月就让我帮你改善伙食吧。怎么说,我也是学了好几年cooking的,一定要把你养胖回去,哥还是再壮一点儿比较帅。」 我囧的无地自容。除了惹麻烦,我还有什么优点,我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妹妹嘛。在龙豫面前,这还没超过十五分鐘,就已经让我自卑的快要鉆到地底下去了。我着实怀疑,龙翔当初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卢佳在旁边安慰的抱抱我,轻轻的摩挲着我的手背。 龙豫瞥了眼卢佳的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不过现在姐姐有了姐夫,就不和哥哥一起住了吧。哥,你会不会趁机带女生回家啊。」 「又胡说八道。」 「哎,哥,你还当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下个月我就十八岁了。虽然papa管很严,大学之前不可以交男朋友,但是学校里都有同学推着婴儿车上学的了。」 「你不可以跟她们学。」 「知道知道。」她不耐烦的应着龙翔,依旧冲着后面看我和卢佳,眼神一直在卢佳身上飘,「不过mama的意思是说,让我赶紧找一个像姐夫这么出色的小开嫁了。姐姐,有什么经验传授一下。」 我抿嘴笑笑,心想,就凭她的姿色外貌,估计后面一堆男人追着呢吧,哪里轮得着我传授经验。我这都是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着就走到这一步了,其中的纠结折磨,她怎么可能理解。 不过龙翔和我分手后,有没有带女生回去过。我想应该是没有。 龙翔帮我找了归宿,可是他呢。如果我们註定不能在一起,我希望他也能找到另一半。就算我会嫉妒,但至少表面上我也会祝福。 他让我困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无法回头。那他也要绑上一个女人,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哥哥(35)- 两个妹妹 龙珠约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没好事。虽然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有种久违的鼻酸。 她并不是个说谎的高手。 但我还是去了,至少,我要搞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至少,我还能再看到她。 说不定,她这些日子也有想念我。 远远我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车。 方易男的车。 上一次,他就是开这辆车去接的我。 也是在这辆车上,他和我发生了让我不愿去回想的事。 我想转头离开,而方易男向副驾驶倾身的动作,却让我註意到那里缩着一个人。 不是我迟钝,是她缩得太低了,几乎看不到头顶。 躲起来有什么用,我拿鼻子想也知道是谁。 是方易男威胁她么? 我太低估了他。他掌握太多龙珠与我的不堪。 他控制不了我,但龙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我跑过去,正赶上她的那句话。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想看到他。」 胸口很疼。 「既然你不想看见我,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 「我……我……」她被我吓到,支支吾吾。 方易男迷眼看着我,话里有话:「翔,是我让你妹妹帮我约你出来的。上次咱们的晚餐很开心。我想,应该和你多接触一下。你就会知道,其实我比你这个傻妹妹更懂生活的乐趣。」 被妹妹出卖的感觉,让人愤怒,却又无处发泄。 既然她不想看到我,我站在这里做什么。等方易男说出更不堪的话么? 背后有她连跌带撞的从车里跑出来的声音。我没有停,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没有戴头盔,风生生刮过脸,耳边有一个声音,说:龙翔,你除了逃避,还会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以哥哥的身份照顾她一辈子么? 多么明显,方易男是在威胁她。而你,却因为怕自己和他做过的事情在妹妹面前暴光而逃跑。 你做那些是为了谁? 连你自己都觉得在妹妹面前丢脸么? 你作为一个男人,就一点儿承担都没有么? 我庆幸自己又转了回去。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方易男打在她脸上的一巴掌。 那是打在我心底最脆弱的部分的一巴掌,理智的弦瞬间便绷断。 「哥……」她拉住了我。 「你神经病啊,打我干什么?」方易男还想还手。 我狠狠地瞪着他。 不敢惹急了他,周围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如果他口无遮拦的说一些什么,那我一切的痛苦与努力便再没有意义。 还好,他什么也没有说,捂着脸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机车没有熄火,躺在地上,一边的后视镜掉了。 我背对着她站着,看热闹的人也已经散去。 她走过来,试探着拉我的手臂。我甩掉她,捡起后视镜,扶正机车就要走。 我承认,我在生她的气,气她说不想见我,气她出卖我。 也气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哥……我没带钱。」 她依旧是这么脱线。她依旧是我的命门。 她知道,我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回头看看她,叹一口气,无奈的拍拍机车后座。 她小心翼翼的搂住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背上。 就像夏天刚开始的时候那样。 她专用的机车后座。 她全身心的依靠。 风从我耳边吹过,好希望这段路再长一些。 我没有送她回卢佳家里,而是开到我们——我家楼下。 「你洗把脸,顺便换个衣服。这样回去,卢佳会乱想。」 「噢。」她跟在我身后,低着头,像只小狗。 想起当初在这部电梯里,我因她的靠近而无法抑制的冲动。 不过几个月之前。一切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家里的空气中有一股子烟草的味道。没想到会带她回来,被她抓个正着。 「哥,你又抽烟了?」 「噢,功课比较累,偶尔抽一根提神。」胡乱的借口,对付她,足够。 「尽量不要抽烟吧,对身体不好。」 「嗯。」我敷衍的答应着,脱掉外套,丢在沙发上。 她溜进洗手间,洗干凈脸上的泪痕。 左边脸蛋还有隐隐约约的五指红印,洗不掉。 刚才没有发觉,坐在机车后面被风一吹,越发明显。 就算是她活该,可方易男怎么能下手那么狠。 看来多么不想见他,还是要再见他一面。 这算不算他故意为之,为了制造机会让我主动去找他。 「你怎么和那个医生跑到一起去了?」我靠在门边看着她。 「我……」她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那天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已经过去这些时日,她还在纠结那件事。 「你为什么不问卢佳,他最清楚。」 「他说什么也没发生,我不信。」 卢佳都能说服我,他怎么会说服不了单纯的她? 「所以你就答应了那个医生,约我出来,交换他的答案?」 她点点头。 「那如果我说什么也没发生。你信不信?」 又或者,卢佳知道,他那天给我的答案,是我唯一能接受的答案。 至于事实是什么,我并不在乎。因为我可能根本无法冷静的面对。 她和我面对面的站着,看着彼此的眼睛。 她一直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但是这一次,她不信。 她也开始长大了么。 这样的眼神,让我感觉有点儿陌生。 我朝着她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 「疼么?」 她僵在原地,不自觉地吞口水。 她还是她,没有变。依旧对我的碰触那么的敏感。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不合时宜。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女人,可作为一个男人,依旧无法接受她真的能彻底的拋弃她对我的感觉。 我似乎摸上了癮,手指在她皮肤上轻轻摩挲着。熟悉的感觉,从指尖迅速的传遍我的整个身体。 我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越过她的耳际,捧住她的脸。 她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对我发出邀请。 我慢慢的靠近她,几乎快要碰到她的唇。她的气味,她的温度,她的甜蜜,近在毫厘。 不可以。我残存的理智提醒着自己。难道你忘记了,上一次靠近她之后对她带来的伤害。你现在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一旦放纵自己,你根本无法控制你身体内的魔鬼。 依靠残存的意志力,我放开了手,心中一阵空荡。 「拿毛巾敷一下吧。」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回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她无法拋弃对我的感觉,我又何尝能够遗忘对她的渴望。 我们不再适合单独相处。 至少,在我彻底死心之前,在她所有的感情都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之前,我们,不应该再靠近。 若不去多想,日子其实过得很快。 龙豫圣诞节前要过来,有我忙得帮她准备。 卢佳来过几次电话,说要找我聊聊,都被我找借口拒绝。 订婚的事本就用不着我做什么,我也不想参与其中。 要自己放手已是几乎耗尽我所有精力,就不要苛求自己眼睁睁看她在他身边缠绵,就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炫耀一般的所谓进展。 龙豫不是别人,她同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她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更熟悉我。 我必须在她来之前做好心理建设。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我不能让她看出我的破绽。 去机场接龙豫,那是许多个日子之后,我再一次看到她。 卢佳搂着她的腰,她依偎着他。 他时不时亲吻她的脸颊,额头,头发,疼爱之姿做到十足。而她也已不再像之前一样僵直着身体。 他们之间的互动和谐而自然,我明白那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的默契。 我想,他们已经…… 她名正言顺住在他家里,以卢佳的为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么。我不应该嫉妒。 可是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的像要捏碎什么一样狠狠抓紧。 我知道,卢佳是故意的,故意要陪着我们去接龙豫。 无论我对他下过什么保证,他依旧不相信我和龙珠。 他是故意在我面前和龙珠表现出各种柔情蜜意。 他看着龙珠的眼神是亲密的,而看着我的目光,严肃而清冷。 他是在对我宣布他的主权。 他似乎在说,龙翔,我告诉过你,龙珠已经是我的,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心也许暂时死不了,但我至少可以让它麻木。 飞机早已降落,龙豫迟迟未出现。 这是龙豫第一次单独出行,我不可能不担心。 可我对小豫儿的担心不同于她。我知道小豫儿在正常的情况下照顾好自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算遇到一些小的麻烦,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而她,就算在最正常的时候,也有可能给自己和别人制造各种麻烦。 她拉拉卢佳的手,「我站累了。」 「宝贝,再陪你哥等一下吧,有时候找行李很费时间的。」 我转过头看看她,「你累了就去坐一下吧,我继续等。」 卢佳帮她回答,「没事,我们陪着你。听我妈说,你堂妹很漂亮噢。」 她瞪卢佳一眼,娇嗔的味道很明显。 「哟,小龙女吃醋了?」卢佳嬉皮笑脸的逗弄她,「宝贝,放心,她就算是真的小龙女,我还是最喜欢你这个假的。」 我其实有点儿忧虑她现在的状况,我只记得让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却忘记了她这个随时可能会出包的小家伙,会不会在龙豫面前失常。 好在龙豫并不熟悉她,也许,我还能有所转圜,只要她别失控就好。 突然我觉得,卢佳跟来也许并不只是为了给我添堵。 「哥~」远远的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呼唤,在我郁闷的心情中吹进一丝凉风。 我向着那边挥挥手。 龙豫的身边有个我并不认识的男人,她和他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撒欢儿一样的跑过来,隔着隔离带和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哟~」 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姑娘,在外人面前是矜持自重的淑女,在我面前还和小时候一样。知道我最宠她,就喜欢鉆在我怀里撒娇。 「我也很想你啊。小豫儿,一路还顺利么?」 「还好,就是飞机餐好~难吃。papa说这里的小吃好多好有名,哥你要带我吃遍噢。」 「好……」 我沉浸在和妹妹重逢的愉悦里,故意忽略着身后那双嫉妒的目光。 我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小孩,想要报復她与卢佳刚刚在车后座表现的各种亲热甜蜜。 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我必须强迫自己做些什么,去压制心底某种想要发狂的冲动。 「嗨,美女,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卢佳,你未来的堂姐夫。」卢佳搂着她,凑过来自我介绍。 「噢,嗨。我是龙豫。这位就是……我哥的妹妹,龙珠?」 「嗨,你好。」她生硬的打着招呼,楞楞的看着龙豫。 我的两个妹妹。 中间夹着一个扭曲的我。 「姐夫好帅哦,比我哥都帅。」龙豫一向嘴甜,「姐夫和姐姐好亲密,你们感情很好吧,看你们好幸福的样子,我好嫉妒。哥,我也要抱抱。」 我无奈的笑笑,「小豫儿,你的行李呢?」 「啊,对了。」她转过身去,笑瞇瞇的冲那个男人致谢,「jeff,thankyousomuch.youaresuchaniceguy.」 龙豫的身边总有一些愿意帮她的男生。她的个性一向讨男人喜欢。 「啊,哥,我好冷。」走出机场的门,龙豫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我脱下自己的大衣,把她裹了进去,「都告诉你这边冷,你还不多带件衣服。」 「我没想到这么冷嘛……呃……舒服多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冷,脱下大衣的一瞬间,背后像被插了两把冰刀。 她嫉妒了,原来她还是会在意我对龙豫的关心。 可她不需要我的关心了,她有卢佳,那个男人形影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留意着她每一点小小的情绪,适时地分散着她的註意力。 大家坐进车里,龙豫习惯性打好安全带,伸手捏捏我的手臂,「哥,你这一年瘦了好多啊。是不是你一个人都不好好吃饭?」 我从后视镜看了罪魁祸首一眼,看到她那么明显的心虚。 还好龙豫没有发现,但是卢佳的神色有异。 「噢,游泳队教练说这样成绩会好一点。」我随口说着,虽然我早已经不参加什么游泳队了,「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龙豫回头看看她,「对噢,我总忘记姐姐是和哥哥一起住的。姐姐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吃?我好喜欢cooking,咱们可以交流交流噢。」 「她不会做饭。」我替她回答。 「啊~」龙豫不可置信的打量她,怜悯的看看我,拍拍我的肩膀,「学习那么忙,还要照顾两个人。哥,你辛苦了。这个月就让我帮你改善伙食吧。怎么说,我也是学了好几年cooking的,一定要把你养胖回去,哥还是再壮一点儿比较帅。」 龙豫似乎对龙珠和卢佳非常的感兴趣,一直回头看他们,「不过现在姐姐有了姐夫,就不和哥哥一起住了吧。哥,你会不会趁机带女生回家啊。」 突然有些尷尬,「又胡说八道。」 「哎,哥,你还当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下个月我就十八岁了。虽然papa管很严,大学之前不可以交男朋友,但是学校里都有同学推着婴儿车上学的了。」 「你不可以跟她们学。」 「知道知道。」她不耐烦的应着我,依旧冲着后面看龙珠和卢佳,「不过mama的意思是说,让我赶紧找一个像姐夫这么出色的小开嫁了。姐姐,有什么经验传授一下。」 我失笑,跟她求经验,龙豫还真会选人。 只是不知婶婶这么说的意思,莫名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龙豫还不满十八,为什么要着急把她嫁掉。叔叔婶婶并不是对孩子的人生大事那么随便的人。 我和龙豫的婚姻,必定是要精挑细选,门当户对的。就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叔叔的朋友们家里的孩子一样,婚姻,爱情,利益,责任,孰轻孰重并不由我们决定。 绝望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若之后叔叔为了家族的生意让我娶一个不知谁家的千金,我要怎么办。 若无法和龙珠在一起,我怎样都无所谓。 反正我已经做了绝育,不会再让任何女人为我背负生儿育女的辛苦。 可龙豫的话提醒了我,卢佳的家庭,并不比叔叔家更简单。 卢佳与龙珠的订婚,这一切开始得太突然,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就算龙珠是我叔叔的侄女,就算卢佳现在对她无比的疼爱,可龙珠,就真的可以继续如此顺利的登堂入室,做卢家的女主人么? 妹妹(192)- 千人斩,多斩你一个也不算多 坐上餐桌,让我伤痕累累的自尊心又倍受打击。 龙翔和龙豫两个人坐在我对面,堪称餐桌礼仪的典范。无论是汤,是青菜,是烤鸭,还是饺子,两个人都吃得安安静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跟看默剧一样。 之前在家里,我只是觉得龙翔吃东西很秀气,从来没有特别留意过。如今两个人一起在我面前示范,我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了。 我听着芥兰在我自己嘴里清脆的咯吱咯吱,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做到的吃什么都像吃棉花糖一样。尤其是老虎虾,两个人吃完,盘子上的虾皮都几乎还保持着原本形状排排摆齐。 龙子龙女就是和我这凡人不一样。 我郁闷的低头对付我的鸭架汤。卢佳手脚麻利的卷了一卷烤鸭放在我的盘子上。 龙翔突然开口,「龙珠她不喜欢吃生葱。」 真难得,龙翔居然还记得。 「是么?宝贝,我都不知道,你也没和我说过。」卢佳有些尷尬,想要把那一卷再拿回去。 我夹了起来,心中突然莫名窜出一股气,「以前不喜欢的,不等于会一直不喜欢。无论喜不喜欢,有很多东西,习惯了,自然就喜欢了。」 话说出口,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儿赌气。虽然说的是葱,但很容易就会被联想到别的什么。这样的话听在卢佳耳朵里会是个什么心情。自己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 龙豫看看龙翔,又看看卢佳,然后看看我,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居然还有的说:「姐姐讲话好有深度噢。连吃饭都能总结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佩服。」 卢佳苦笑,「你姐姐她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损我吧,我都接受。 我嘴里嚼着烤鸭,生葱辣辣的刺激着我的味蕾,感觉眼眶又有点儿泛湿。我强自忍住,龙豫就在我对面,我不能太丢人。 一顿接风饭,三个人都吃得怪怪的,只有龙豫一个人狂开心,回家一路都在谈虾饺和三鲜饺的区别。 我真想让她一直吃东西,她就能一直保持沉默了。 「姐姐,姐夫,上去坐坐吧,我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呢。」这个龙豫还真有归属感,这还没进家门呢,就把那里当自己家了。 「不了,我已经给我家司机打了电话,喏,他们已经到了。我和你姐姐就先回去了。你还要倒时差,我们就不打扰了。过两天我们再来,或者让你哥带你去我们那里啊。我家屋子多,你要来住都没问题。」 一上车,卢兄脸上对着美女展现的帅气笑容就收起来压箱子底儿了。坐在卢佳身边,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某猪心虚,大气也不敢出。 卢佳沉淀了一阵子,抬手一按,可爱的隔音板又升了起来。 这东西一出现,就惹起我可怕的回忆。虽然我现在已经是卢佳的女人了,他就算在车里要我,我也只能接受。但是,条件反射的恐惧挡不住。你就当我有密闭空间恐惧癥好了。 「龙珠。」卢佳咬牙切齿的叫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今天的表现非常的反常。」 我在车座上缩成一团,咬着嘴唇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胸脯里面。 卢佳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手撑在下巴上看窗外,「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喊我的名字,我还自以为是的开心。我喝着你给我准备的那些汤,我还对你心怀期待。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你躺在我怀里,你知不知道我感觉多幸福。我还以为你已经接受了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是我的了。结果,来一个堂妹就让你吃醋吃成这个样子。你最好告诉我你只是妹妹跟哥哥争宠,不是你对龙翔还没死心。」 因为低着头,大滴的眼泪直接从眼睛里滴出来,在我奢侈的羊毛围巾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圈圈。一个套着一个,把我套了进去,怎么也摆脱不出来。 卢佳转过身来,伸手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哭什么?是我欺负你了,还是我逼迫你了,这么委屈?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我认了。订婚,可以取消,我无所谓。你现在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是想怎么样。你靠近我,勾引我,表现的多乖多可人。看我围着你转,看我想方设法讨好你,你很有成就感么。现在后悔了?想要给我定个什么罪名?啊?」 下巴很疼,我哭着摇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龙珠,你有没有一丁点儿理智。龙翔是你哥,你俩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也想放下,我也想听龙翔的话和你好好交往。所以我才留在你身边,所以我才将自己的身体都给了你。 只是爱上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尤其这禁忌的爱,像是一棵毒草,已经侵蚀了我的身心。它的须根扎入我的血肉,盘根纠结,想要彻底拔除,谈何容易。 卢佳放开我的下巴,自嘲的冷笑,「如果你不想订婚了,直说。我不会留一个心思不在我身上的女人在身边。罪名我可以帮你担,反正我名声本来就不好。哼,千人斩,多斩你一个也不算多。」 妹妹(193)- 我可以忍一时,我不可能忍一世 「不要……」我抓住卢佳的手臂,「不要拋弃我……」 如果连他也不要我了,我还能去哪里。我已经被父母拋弃了,被龙翔拋弃了,我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我只有他了。 卢佳甩开我。我又死乞白赖的缠了上去。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贱,但是我就是一个漂浮在孤单海水里的遇难者,我必须要抓住一块浮木。我很怕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 外公外婆都走了,我一个人呆在老房子里的那几天,几乎被空气中的静寂憋得崩溃。我从情竇初开的时候就一直在换男朋友,因为我不能忍受独自一个人的寂寞。 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是在利用卢佳,我也承认是因为龙翔推开了我,我才在卢佳身边留了下来。但是我是真的在努力每天多喜欢他一些,我已经在他的温柔幽默关心宠爱里渐渐沉沦。如今听到他说不要我,我会如此害怕,那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依靠他。 「龙珠,你究竟要做什么。不爱我干嘛还要缠着我。」卢佳整个人像躲病毒一样避我唯恐不及。 我哭哭啼啼的搂着他的小腰,话都说不连贯了,「不要丢……下我……我……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只是嫉妒龙豫……」 卢佳揪起我,拎小猫一样的拎着,「你不是不爱我,那是什么。证明给我看,你证明给我看啊。会嫉妒就说明你还在乎,你还要骗我,你还想怎么折腾我。我告诉你龙珠,我可以忍一时,我不可能忍一世。我和龙翔不一样,我不会无条件的宠着你。」 我撑起身子,半跪在车座上,低眉顺目,强忍住泪水,恳求他的原谅,「我一直在努力放下龙翔,我已经退到妹妹的位置。我只是嫉妒龙豫比我好……我们都是妹妹,我不应该嫉妒的……我错了,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一直在努力爱上你。我以后会乖乖跟着你,我会听话,我会努力做一个好……」 妻子两个字我说不出来,这个词太那个啥了。 不过说这些似乎已经够了,卢佳松开了手,火气暂时灭了下去。 「龙珠,你曾经问过我,努力可不可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我当时说也许不行。我现在想反问你,你觉得努力可以让你爱上我么?」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卢佳等了一下,继续问我:「那你现在喜欢我多少了?」 我想了想,比一个大西瓜。 「那你爱上我了么?」 我扭捏了一下,实话实说,「还差一点点。」 「我让你放开胸怀,用心感受我。那你的心说了什么?」 「你……是一个好人。」 「你这算是给我发好人卡么?」卢佳苦笑,「是我做得不够多么?是我不够好?你这个小笨猪,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怀疑自己魅力的女人。有时候你说得话让我恨不得掐死你。」 「你对我很好。」我鼓起勇气,第一次主动躺进卢佳怀里,这一次,他没有推开我,「所以我也会努力对你一样好。」 我在卢佳的脉搏里听到了犹豫和不确定,我的心里也是同样的节奏。 不能再犹豫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努力走下去。无论努力能不能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起码,我对卢佳的喜欢,总是日益增多了一些。 例如,我昏迷的时候,居然会叫卢佳的名字。不知道昏迷前看到卢佳吐血是不是一个原因,至少我在意识之下一直在担心他,这就说明,他已经在我心中有了一个会让我牵掛的位置。 再三逼问之下,卢佳终于坦诚,那天他只是用手三分鐘就让我解脱了。他之所以瞒着我,是因为他当时有股冲动,险些趁我无意识做了某些不道德的事。他说,那让他感觉自己很齷齪,才不想说给我听的。怪不得龙翔说什么也没发生,他来的时候,一切早就结束了。那个方变态果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危言耸听啊,歪曲事实啊。 我信卢佳么?就这样信了吧,相信只是一种让自己心安的手段。至于事实是否如此,我已经不在乎了。 龙豫的出现打破了我们努力想要达到的平衡点。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能忍住内心的嫉妒的浪潮。我的嫉妒伤了自己,也伤了卢佳。 日子似乎和往常无疑,我照旧上我的学,照旧每天晚上被卢佳抱进他的卧室,照旧每天早上跑回自己的洗手间偷偷吃避孕药。 龙豫和龙翔都没有再出现,我知道是卢佳一直在找借口推托。他不想我和他们见面,他不想我再有嫉妒的机会。多少有点儿自欺欺人,但至少能省去很多產生矛盾的引子。 我们密封在自己的世界里,安稳的过日子。 冬日的阳光从窗帘里照进来,很刺眼。我瞇着眼看卢佳站在窗口,望着外面萧条的景色发呆。 我不想面对阳光,便翻了个身,只感觉浑身被拆卸过一样的酸疼,睡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 「小猪,醒了就好,」卢佳过来拍拍我的屁股,「起来帮你老公我找衣服。」 卢佳自己有他特有的穿衣风格和品位,其实根本用不到我。我披着晨褸,没骨头一样的靠在他身上,只有帮倒忙地份儿。 他一边选衣服,一边趁机偷香,啊,也算不上偷了,人家光明正大的上下其手。晨褸的带子散开,我在壁橱的更衣镜子里看到自己布满欢爱痕跡的身体,羞得无地自容。 想起昨夜的激情,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现在还活着。 卢佳在做那件事情的时候,比之前强势了许多。有些时候,我会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他似乎想在我身体上真切地证实我是属于他的,他一定要我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他像条蛇一样,想要穿透我的身体,深入我的灵魂,进驻我的心底。他要我的身体到灵魂,只属于他一个人。 我战战兢兢的想要做好我这个准媳妇的角色要做的事。我每天都会跑去厨房和张婶学做饭。当我早上第一次煎了鸡蛋给卢佳吃,他低头侧脸的那个微笑,看得真让人着迷。 其实,看着他吃我做得东西,还蛮有成就感的。不过成就感有时候也很累人。 结果,我就再也没办法睡懒觉了。无论有课没课,卢佳早晨都要踢我起来给他煎蛋。据说,吃什么补什么。我就想,鸡蛋貌似是母鸡的卵子吧,这家伙要转性么? 无所谓卢佳是想补什么了,我又一次一大早心不甘情不愿的强挺着在厨房里煎蛋。因为前一夜的激情,我实在站不住,干脆把电脑椅搬了过来,升到最高,在厨房里滑来滑去,倒也悠然自得。 「从一进门就听见轰隆轰隆的响声,我还以为地震了。你这是在厨房做什么?」一声斥责在我身后响起,是卢妈妈。 我一慌,就忘记了要让飞驰中的电脑椅停下来,结果椅子华丽丽的撞在了灶台上。我为了掌握平衡而抬起的手臂打在了煎锅的手柄上,滚烫的热油四散飞溅,扑面而来。 妹妹(194)- 被卢妈妈找去谈话了 「啊~~~~~」 杀猪一样的惨叫。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子肉皮烤焦的香臭味。 「呜……」我捧着被油烫伤的手臂,哭得一塌糊涂。 「你哭什么,又不是烫的你。」卢佳话说得瀟洒,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可真够纠结的。 「佳佳,佳佳……天哪,来人,叫救护车……叫家庭医生……备车……」卢妈妈完全慌了神,一把将我推开,「佳佳,疼么?」 「还好,mommy,就这么俩油点儿而已。让杨婶帮我擦点儿烫伤膏就好了。」 「什么俩油点儿,这么一大片都起泡了。」 「龙珠,给我个湿毛巾。」英雄一边冲冷水一边吩咐。 「嗯。」霉人赶紧照办。我手脚从未如此利落过,只是还没递到卢佳手里,就被卢妈妈抢了过去。 「龙珠,你去书房等着,我有话跟你说。」卢妈妈的脸还真黑,我怕怕。 「mommy,我没事,龙珠也不是故意的,您别责怪她。」卢佳用毛巾盖住自己的手臂,呲牙咧嘴的一阵吸气。 我的泪又喷了出来。我一向羡慕卢佳那细皮嫩肉的,这下可好,留疤怎么办。我死了,我死了啊。 卢妈妈指着那倒在地上,被热油泼过,顶着个没熟的鸡蛋,可怜兮兮的电脑椅,看着我对卢佳说:「她这么没教养的女孩子,我还从来都没见过。从小没父母教,我现在要替她父母教育教育她。」 「mommy,别这么生气嘛,龙珠还是小孩子。」 「小孩子?她已经成人了,要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她这毛手毛脚的猴子样,你让我怎么放心她嫁给你……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去书房等我。」 卢妈妈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快睡着了。门一响,我差点儿摔在地上。 开始我一直担心卢佳的手臂,越想越心疼,自责,泪就没停过。哭久了人就有点儿缺氧,晕晕乎乎的,哭也哭不动了。 本来就腰酸腿疼,全因为担心卢佳的一口气顶着。再后来我站的累了,就说在旁边美人塌上坐一会儿。这一坐就开始打蔫儿,都怪卢佳折腾了我一晚上还那么早把我叫起来。 我在卢妈妈很不舒爽的目光里訕訕然站起来,低着头,等着被训。 她绕过大班台,坐在老板椅里面,转过去背对着我,好久都没有出声。我觉得腰软得像面条,怎么站都不舒服,只能一直换姿势。 「站都没个站相。」卢妈妈叹一口气,转了回来,和卢佳颇像的一对桃花眼一下子把我钉在原地,再也不敢动了。 「我听张婶说,你最近都在和她学做饭?」 我惶恐的点点头。 「嗯,做媳妇的确应该要入得厨房。虽然我们家有专门做饭的人,用不着你每天下厨,但是至少还是要有拿得出手的厨艺。别的倒不急,起码自己的男人喜欢吃的菜色,要学起来。要抓住一个男人,要先抓住他的胃。谁也不比妻子更了解自己的丈夫,任何一个好厨子,都不如女人亲自做的更贴心。味道都在其次,那份爱心是厨子做不来的。」 卢妈妈的语气还算温和,我的害怕和担心才刚要收起来,她状似无意的一个问题,又让我囧了,「龙珠,佳佳喜欢什么口味,你可学会了两三样?」 呃,我一直觉得卢佳很杂食啊,对饭菜不怎么挑。张婶做的精致菜肴不必说,他陪我在麦叔叔家吃儿童餐也吃得挺开心。要说不喜欢的东西,我想应该是没有。但是最喜欢的东西,我还真说不上来。 我一直不停眨眼睛,卢妈妈似乎等不到我答案就要陪我到地老天荒的样子,我咬牙,跺脚,胡掰吧:「卢佳他……喜欢煎鸡蛋。」 卢妈妈一脸诧异,「煎鸡蛋?」 「嗯。」我很确定的点点头,开始装傻,「卢佳每天早上都要我给他煎一个鸡蛋,他说吃什么补什么。」 卢妈妈憋不住嘴角抽动两下,「这孩子,口无遮拦……那你今天早上在厨房,也是在煎鸡蛋?」 「嗯。」我点头,有点儿心虚。 「那怎么把电脑椅也拉进厨房了呢?」 呃……我总不能说您儿子昨天晚上要我要得太厉害,您准媳妇我今天直不起腰来了吧。 卢妈妈没等到我的答案,自顾自说下去,「卢佳说你还小,你还真是个孩子心性,厨房里是随便玩的地方么?又是火,又是油,你看看今天,若不是卢佳护着你,你的脸就毁容了知不知道。」 我继续低头反省,心中颇为后怕。 卢佳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我的椅子还没撞到灶台他就已经飞奔了过来,否则他身手再灵活也不是超人。也许他只是想帮我停住电脑椅,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的帮我挡了热油。 可怜他的手臂,呜……好心疼,呜……我怎么总害他受伤啊。 「女人是要照顾自己的男人生活起居,你这照顾还没有照顾,就给他惹这么多麻烦。ardon的事虽然错不在你,但是你也要慎重交友。那种女孩子,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接触。 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也简单,这很好,我喜欢。我也不待见那些整天满肚子弯弯绕,勾心斗角的女孩子。但是我们卢家的媳妇,也要顾及卢家的脸面。你惹出麻烦,影响的不只你一个人,还有卢佳的形象。你这样毛手毛脚的,让佳佳怎么带你去正式一点儿的场合。 我不是个老顽固的母亲,给佳佳找另一半,门当户对都是其次,绝对要他喜欢才行。我看你们也算蜜里调油,很亲近。佳佳平时对你绝对是宠爱有加。我也很开心看到佳佳定下心来,所以才答应你们订婚。 我们也从来没有说要刻意隐瞒你们两个的事情。和我们卢家走动频繁的朋友办聚会,人家都会问起你,佳佳却从来都没带你去过。他们同龄人的聚会,他也总是一个人。不是他不想带你去,你是他选的,他自然也想带出去炫耀。 如果你真的喜欢佳佳,就不应该让他为难。你回去反省反省,我即刻找人来给你上课。该学的,该懂的,都要补上来。唉,希望还不是太晚。」 卢妈妈对我还真是客气,若是我的儿子被烫,我估计杀了媳妇的心都有了。 唉,我还真是失败,入不得厨房,出不了厅堂,上了大床还有残废的危险,我基本上哪里都够不上一个好媳妇的条件嘛。灰心啊灰心。 垂头丧气的回自己屋子,经过卢佳房门口的时候,我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他。想想他痛苦的表情,唉,自己真是没脸见他了。犹豫半天,还是在门口纠结。 「龙小姐,你找少爷啊。他去接你哥哥和你堂妹去了。」小玲刚好路过,帮忙结束了某猪门口罚站的状态。 妹妹(195)- 三个女人一出戏 我躺在床上,舒服的直哼哼。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躺着。站了一上午,感觉腰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比新生营训第一天结束的时候疲劳多了。 我看着天花板,意识到龙翔和龙豫要过来了,心情很復杂。昨晚卢佳那么折腾我,难道就是因为今天龙翔要来? 卢佳不是一直避着他们么,居然会亲自去接,看来这次是卢妈妈的意思,我们对于现实的躲避躲到头了。 想想也是,快要订婚的两个人,我没有父母来关心就算了,如果连个亲人都不来往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淡定,一定要淡定。龙翔只是哥哥,不是旧情人。龙豫只是妹妹,和情敌不沾边。技不如人,也不可以嫉妒。至少我现在已经比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强一点点了,我会煎鸡蛋了。 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我只是没人教而已,等卢妈妈找人给我上过课,我也是千金小姐,名门淑女了。 龙豫不就是比我天生条件好点儿,后天土壤肥沃点儿,咱后进生努力点儿赶上,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自己给自己洗脑,自我安慰,躺够了就坐起来找了件束腰系上,借助外力支撑我的精神。然后让小玲给我卷了头发,又仔细的选了衣服。 等卢佳陪着龙翔和龙豫走进卢家大门的时候,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闪闪发光了。 我说不和龙豫比较,但是女人啊,表面上再怎么淡定,内心里没有不争奇斗艷的。如果你不是这样,那我恭喜你,做个懒女人省心。 我很享受龙翔看到我第一眼的那个惊艷眼神,虽然那一点点的火光像烟花一样,开放瞬间就急速黯淡了下去。 我走过去帮卢佳拿他脱下来的大衣,顺便关怀,「你的手臂……」 「没事,已经处理好了。」卢佳冲着我笑得满脸桃花。 只不过我似乎有点儿幻觉,他微瞇的桃花眼里的若有所思是什么意思的干活。我还没看清,卢佳已经把我拉近他身边,在我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越过卢佳的肩膀,我瞥了龙翔一眼。他已经垂下眼睛,对一切视而不见。 内心有淡淡的酸,哥,我听你的话,过得很好,你看到了吧。 「姐姐,你的上衣好漂亮。」龙豫上下的打量我。 某猪颇为骄傲,那是自然,这种高腰的娃娃装类的衣服,还是我这种娇小身材,面容可爱的女生穿才好看。她那种大肢女,顶多是小龙女的清新脱俗,绝对不够我甜蜜而不腻人。 「姐姐,你的头发卷的好可爱,教我……姐姐,你的口红顏色好粉嫩哦,什么牌子啊……姐姐,youjustlikeabarbie……」龙豫的称赞让我快飞上天了。 但是她看到卢妈妈之后的反应,让我对她称赞的真实性大大怀疑。也是啊,人家一进门称赞的就是衣服,发型,口红而已,咱没那个先天条件,只能靠包装了。一捏捏的优越感,还没有完全冒头,就扼杀在摇篮里了。 「auntie,好久不见。」龙豫和卢妈妈两个人抱在一起,好像母女一样亲切。 卢妈妈的嘴都快合不拢了,上上下下打量龙豫,「小豫儿,又长高了吧,真是一年比一年漂亮。」 「哪里,auntie才是,一年比一年年轻。我mama都有经常说,不知道auntie用什么方法保养,脸上都完全没有皱纹。」 我怎么忘记了,睁眼说瞎话是她的特长。 「你当我是老妖怪啊,还越来越年轻。小豫儿长大了,auntie就老咯。」卢妈妈笑得两只眼角挤满了鱼尾纹,摩挲着龙豫的头,简直是爱不释手。 「怎么会,auntie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有气质的女人。」 「……」 「……」 …… 卢佳和龙翔两个男人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剩下我们三个女人,坐在太阳厅里喝茶。 龙豫和卢妈妈两个人叙旧叙的热火朝天,说得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我完全插不上嘴。卢妈妈当初对我一口一个女儿表现的那么亲热,我受宠若惊。我现在看卢妈妈对龙豫才知道,什么才叫亲近,我那点儿根本不算菜。 我不免有点儿走神。想起和卢佳一起在这里等流星雨的那一夜,多美的夜空,多浪漫的氛围。我们谈了那么多,他还帮我对流星许了愿,也不知道他许的是什么。 那也是我第一次在卢佳怀里过夜,虽然那时候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如今我们什么都做了,可是我和卢佳的关系,反而不如那时候圆润可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走得太近,很多隔在我们中间的障碍开始刺得我们两个人浑身不自在。这段关系,被我们硬生生吞下去,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早知现在,不如当初顺顺当当的从了卢佳,或许感情还自然一些。经过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大家似乎都累了。 唉…… 我叹了口气,想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口水,突然发现气场不对,抬头,卢妈妈和龙豫都在看着我。我心一虚,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茶杯把放在托盘上的银勺子碰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糟糕,卢妈妈的眉头似乎又皱了起来。 俺又做错啥了。 妹妹(196)- 饭桌即战场 「姐姐~」龙豫突然搂住我,声音听起来很悲痛的样子,「你好可怜噢。一个人跟着你的外公外婆长大,很孤单吧。」 「呃……还好。」我支吾着回答,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不要怪grandpa和grandma,我相信他们绝对不是重男轻女的老人。他们一直对我就和对哥哥一样好的,他们也没有因为我mama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就对mama不好。我觉得他们当年一定有什么苦衷,才会把你留下来的。」 感情她俩趁我走神的时候聊我的身世呢。哼,什么不是重男轻女。不轻女,干嘛要把龙翔带走,把我留下。他们怎么不把我带走,把龙翔留下呢。我承认龙翔小时候比我漂亮,但我也算是个可爱的小孩啊。他们还让我跟我妈姓池,起那么个无意义的名字,龙家根本就是不想要我这个孙女。 多年的积怨开始在心底蠢蠢欲动。 「姐姐,papa和mama还有grandpa和grandma很快就回国了,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呢」 「噢。」爱来不来,我对他们还真没多少期待。在我心里,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龙翔。可是,就连这一个亲人,现在也不要我了。 「也不知道uncle和auntie现在在哪里。他们知道姊姊要订婚的事,应该会很开心吧。」龙豫一双美目悠然远望,脸上的表情好像她自己是孤儿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就别扭。 「哪个做父母的能把自己亲生的孩子扔下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真是太难理解了。唉~」卢妈妈叹了口气,匆匆结束了这个悲情的话题,转身招呼张婶,「少爷他们呢?」 「少爷和龙少爷在少爷的小书房。」 「噢,叫他们开饭吧。」 心情被搞得很不好,很想把积郁消灭在食物中,但现实偏偏由不得我发泄。 这是我吃得最累人的一顿饭。强挺着坐笔直之外,还要尽量不发出声音。因此任何可能发出声音的清脆蔬菜我都掠过,汤我倒是喝了不少。 卢妈妈平常那么喜欢吃饭的时候问卢佳一些琐碎的事,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发一言。卢妈妈是长辈,她不开口,大家都不开口,整个餐桌上安静的见鬼,让我更加不敢造次。 我这才发现,卢妈妈和卢佳虽然是在自己家里,比龙子龙女自在放松,却也是餐桌礼仪很好的人。我平时虽不至于狼吞虎咽,但跟他们比绝对是粗鲁多了。在他们家丢了多久的人啊,我自己都无知无觉,成吉思汗啊。 专註吃饭是件很好的事,至少我可以暂时让自己不去註意到我左手边的龙翔。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我甚至可以听到近在咫尺的他呼吸的声音。 这座位也不知道按什么规矩排的,成心折磨人么这不是。 我就一门心思盯着我对面的龙豫偷偷学习她吃东西的方法,她有时候会对上我的目光,然后很大方的微笑。唉,真是秀色可餐啊,虽然嫉妒,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举手投足就是好看。我忍不住怀疑,龙翔和龙豫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不靠谱。 我学着龙豫小心翼翼的夹起盘子里最小的一块儿肉,慢悠悠送进嘴里,尽量不碰到嘴唇,然后抿好了嘴,小心咀嚼。嚼了阵子,还真累人,干脆囫圇吞下,差点儿噎住。 卢佳坐在龙豫旁边看着我,憋笑憋得快要喷饭了。估计他看我瀟洒惯了,从来没见过我这么装模作样吧。 笑什么笑,我狠狠瞪他一眼,还不是你妈让我给你争面子。而且,我自己也不想表现得太突兀。大家都这么「高尚」,就我一个人「低俗」,多不好意思。 我这边刚用眼睛射两支箭出去,那边「咣啷」一声,龙翔的勺子突然掉在地上。不会吧,这也能射偏了?我条件反射的去捡,而龙翔也侧过身来。 还真是老掉牙的桥断啊,从进门就一直没敢正眼看的脸,就这样近的凑了过来。 这视觉冲击太大了,不亚于坐在电影院第一排看电影。我的心跳和血液几乎一瞬间都冻结。 做了多少准备,也敌不过这么毫无预示的来一下。让我心脏病发作死过去吧,阿门。 龙翔低垂的睫毛扇动两下,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们就卡在这个位置,上不上下不下的,好在他的手臂够长,把勺子捡了起来,递给后面的小玲,无比自然的顺手扶了我一把,将我这尊石化雕像扳回正位。 手肘那一点温热顺着神经爬到中枢,我的小心心突然能动了,血液呼一下涌入脑子里,鼻子酸酸涨涨,感觉马上就要喷鼻血。我赶紧看了一眼卢妈妈瞥过来的眼神,像浇了盆冷水一样,血液又回流了下去。 我扶着胸口偷偷喘几下。这么折腾可不行,会死人的。十八岁少女死于脑淤血,这太夸张了。 剩下半顿饭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反正我的嘴里一直也没什么东西。完全无食欲。 饭吃完了,我肚子基本还是空的,和脑子一样的空。 「佳佳,等下你陪小豫儿参观一下咱们家。还有,带她去琴房看看。你都好久没有练琴了,小豫儿的琴是弹得很好的,你们可以切磋一下。」卢妈妈一句话,就帮我们安排了下午的节目。我还想回屋睡一觉呢。 在把郁闷扼杀在食物中的计划失败之后,连背床的运动都给我剥夺了。我说,卢妈妈啊,您今天怎么就不放过我呢。 妹妹(197)- 命运交响曲 「……这里是客厅,绕过去是家庭厅……」 blah……blah……blah…… 这个卢佳还真把他妈的话当圣旨。他家又不是博物馆,需要解说员么。有眼睛,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啊。 我穷极无聊的跟在他们后面,腰酸腿疼,饭也没吃好,心情又不好,束腰能力有限,眼看就快蔫儿了。 「你没事吧?」突然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一抬头,对上龙翔关切的脸。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但是就看了这一眼,我的腿突然就抓紧时机软了。 「咣当」,桌子上的一个像框被我的手肘碰倒。卢佳和龙豫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就那么半掛在龙翔手臂上,姿势极其曖昧。 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停留了不过1秒,龙翔和我尷尬的迅速分开。 我心里大喊,完蛋了,完蛋了啊,卢佳不会又要发飈了吧。 卢佳却并没有生气,反而走过来微笑着责备:「宝贝,小心点儿,自己家里都能东碰西撞的。如果撞坏了,知不知道我会心疼噢?」 「姐夫是心疼家里的摆设还是心疼姐姐啊?」龙豫打趣道。 「你说呢?」卢佳摸摸我的头,「有什么东西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姐夫,youaresosweet~」 卢佳拉着我的手走到龙豫身边去。我匆匆在墻上画框镜子的倒影里瞥了一眼。龙翔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情落寞。 心口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 哥,看着我和卢佳这样的亲密,你满意了么,还是说,你后悔了呢。 可是就算后悔,也已经走到这一步,回不去了。 「哇,姐夫的钢琴是chappell呢。」龙豫兴奋的跑过去揭开琴盖,试了几个音,「我的也是chappell,我就喜欢它柔和的音色。不过我那一台比姐夫的这一台要新,声音也偏清脆一些。我记得我的钢琴老师说,琴,还是老的high,呵呵。姐夫我可以弹么?」 「请便。」 悠扬的琴声响起,虽然我没有学过琴,但我知道龙豫弹的是《梦中的婚礼》。当初理查德多红啊,满大街都放这首歌,听也听会了。 卢妈妈说的没错,龙豫的确弹得很好。旋律轻轻的,淡淡的,音符飘荡在空气里,被吸进胸肺,围绕着跳动的那团血肉,一点点地勾搭出心中的忧伤和无奈。 这是一个女孩的梦,在梦里那么开心,那么幸福,那么浪漫。梦醒了,却只有失望,还有怎么也填不满的空虚。我多希望那个梦永远不曾醒,一直做下去,一直做下去…… 卢佳从背后半搂着我站在龙豫身边,而我的目光却在另一侧的龙翔身上。他只能是我梦中帅气的周公,一睁眼,就只剩下哥哥了。 「哥哥,你也来啊,我要听你弹clementi的sonatina,op.36,no.3。」龙豫拽着龙翔的袖子把他拉到琴凳坐下。她也不站起来,只是挪了挪位置。 龙翔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熟练的弹跳着。视觉的轻快却并没有带来轻快的乐音,一串又一串的音阶,像浪潮拍岸一样的叠加着。我觉得那些浪似乎都拍在了我心头,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到第二乐章的慢板,这种浓郁的悲哀似乎都已经化不开,连成一片把我包围。 「哥哥,你的心情不好么?」龙翔还没弹到第三乐章,龙豫就开口打断了他。 龙翔攥了攥拳头,摇摇头,「没有啊,哥只是好久不练琴了,有些生疏。」 「可是,这个sonatina是你grade2的时候就练过的,你经常弹给我听的……」 卢佳放开我,走过去拍拍龙翔的肩膀,「我来试试吧,我也有好些年没有练琴了,看看谁比较生疏,呵呵。」 卢佳接着龙翔断掉的地方,直接进了第三乐章。原本4/4的曲子,让他弹得好像冲锋的进行曲,气势过于霸道,速度又极快,硬生生的把我胸口粘腻的悲闷切开,用干脆的节奏剁成粉末。 「哇,姐夫好厉害噢。」龙豫在一边鼓掌,开心的像个小孩子。我却像是水里火里转了两圈,筋疲力尽。 「姐姐,你也来一首吧。」 「我……我不会。」 「噢,姐夫,那你陪我一起弹beethoven的symphonyno.5吧,四手联弹。」 卢佳回头看了我一眼,答应下来:「好啊。我弹低音部分。」 命运交响曲开头熟悉的「当当当当~」才刚响起,我就看见龙翔转头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琴房。我看看两个「琴瑟合鸣」,切磋的不亦乐乎的人,也偷偷摸摸的退了出去。 命运,命运是个狗屁东西。命运就是不管你想不想,要不要,「当当当当」就迎头砸下来,不砸得你晕头转向,头破血流,决不罢休。 我讨厌命运,我讨厌。 「看到我哥了么?」我拉住小玲,这个龙翔,是属忍者的么,我不过晚出来一会儿,他就不见了。 「龙少爷在楼上露台。」 我一步步走上楼梯,心中惴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但是我就是来了。我站在通往露台的走廊阴影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靠在栏桿上,有灰白色的烟,从他的手指间扭着妖嬈的姿势缓缓縈绕,在空气中渐渐飘散。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龙翔抽烟,我曾经很爱闻他身上的气味,清新,带着淡淡男士香水味。他有洁癖的,从什么时候,他开始让这么污浊的烟雾吸进身体里。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么。 胸口被无形的匕首刺中,鲜血淋漓。 我想起花花说过的话:「你知道抽烟是什么感觉么?吸一口,让那呼吸环绕在胸口,温温的,暖暖的,很安全,很充实。像有双手安抚着心脏,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事情。」 龙翔想要忘记什么?忘记我么? 我不要他忘记我。 「哥,」我走出去,「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抽烟了么?」 龙翔有点儿慌乱的转过身,随即深吸一口气,尷尬微笑,把烟在另一只手拿着的烟灰缸里掐息。 「被你抓到了。」 「哥,为什么要偷偷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很偶尔的想起来,会抽一支。」 「很偶尔到,你来这里吃午饭,随身还带着烟?」 他把烟灰缸放在栏桿的台子上,转过身去,双肘撑在栏桿上,「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偶尔什么时候会发生。」 我也走过去,双手抓着栏桿,掌心是刺骨的凉,讲话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因为这个偶尔如影随形,你摆脱不了,所以想用尼古丁麻醉自己么?」 妹妹(198)- 脱轨的拥抱 「因为这个偶尔如影随形,你摆脱不了,所以想用尼古丁麻醉自己么?」 这句话说出口,还真是刺激,真是解恨。我的呼吸心跳都刷新到跑完800的程度。站在冷风里居然鼻头都出了汗,差一点儿眼睛都跟着出汗了。 龙翔看着远方,不说话了,又开始玩沉默。 我顺着他的视线的方向,看到一个社区的游乐场。天气冷,没有小孩在玩。空荡荡的秋千自己无聊的随风回想着飘荡的频率,却荡不起曾经的高度。空荡荡的蹺蹺板,沉在最后离开的那个孩童留下的位置,再也翻不了身。 他在看什么?他都已经决定了,如今还荡什么呢。 「唉。」龙翔叹一口气。 我转头看向他,他的侧脸掛着个淡到透明的苦笑,好似秘密被人发现的尷尬无奈,「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想麻醉自己。」 龙翔这么坦白,我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样揭他的疮疤,其实不也是在揭自己的疮疤么。他痛,我怎会不痛。龙翔真的后悔了么?可是就算后悔了还能怎么办呢。 「你和卢佳还好吧,我看他对你……很宠爱。」 「嗯。」我和卢佳现在应该算好吧。除了那天接了机之后闹了点儿小矛盾,床上有点儿和谐的过了头,似乎没什么不好。今天搞得卢妈妈不大开心,以后虚心接受改造,重新做人就好了。我也怪不了谁,都是我自己惹得麻烦。 「你在卢家过得好不好?」 「你不都看到了」多此一问,我的手指下意识的扣着栏桿上突出的装饰。 「那……那我就放心了。」龙翔松一口气,垂下了头,刘海遮住脸,看不到表情。 我在心里问,哥,我很乖,有没有奖励的说。 冬日的太阳低斜的掛在那里,照着我们,却不甚温暖。 「啊嘁~」我华丽丽的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龙翔言语中都是关心的责备。我撇嘴,说了这么多,这才第一次正眼看我,哼。冻死我算了。 龙翔伸手就把我搂进了怀里,动作做得无比自然,自然到我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其实他穿的也不多,不过男子总是比女子抗严寒能力强一些。温暖的体温,无比契合的怀抱。已经冻透的身体,被龙翔身上的热气一烤,连心脏都揪成一团,我忍不住在他怀里哆嗦起来。 「你害怕了?」我面前的胸膛嗡嗡的响。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贪心的呼吸着龙翔身上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记忆中不再相同。 他变了,我也变了,一切都变了。 「你不怕有人会看到么?」 「你不是也有抱龙豫么?」 我听见龙翔吞口水的声音,「对,这只是一个哥哥给妹妹的拥抱……仅此而已。你不用再嫉妒小豫儿了吧。」 龙翔缓缓的放开我。我非常之其的恋恋不舍。哥,人家还冷,再抱会儿,再抱会儿嘛。我保证忍住不哆嗦了,好不好。 「走吧,进屋去吧。外面冷,小心感冒。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太好,吃得也很少。怎么搞的?」 「呃……可能昨晚没睡好。」我拖着倍感空虚的身体走进室内,暖风迎面而来,忍不住又连打了n个喷嚏。 「宝贝,怎么了?跑去外面吹风了?」是卢佳,正从楼下走上来,看看我,又看看龙翔。 我突然一阵心虚,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脊柱升上来,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美丽冻人了吧。来,乖乖去泡个热水澡。」卢佳走过来搂住我,直接把龙翔忽略,陪着我下了楼。 我没敢回头望,但是我知道,龙翔一直在看着我。那一道目光,敲击着我的心脏,我忍不住眼眶滚烫。 我把那件娃娃装藏了起来。上面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龙翔的味道。 泡了热水澡,喝了热姜汤,我总算豁免不用陪游,可以在床上躺一会儿了。 可是累了半天,终于回到我思念的大床上之后,我反而睡不着了。 盯着天花板,回想刚才龙翔的拥抱。他说,那是一个哥哥给妹妹的拥抱。那他抱龙豫也是那么用力的么。 我不知道别的哥哥是怎么抱妹妹的,我也不知道龙翔是怎么抱龙豫的,我只希望他不一样,他对我也不一样。 卢佳,他有没有看到。他应该没有看到吧。毕竟我们进屋,他才刚上楼。可是这风声紧急的时刻,我和龙翔站在一起,卢佳那么敏感,他会不会胡思乱想。 卢佳送我回来洗澡,吩咐张婶熬姜汤,对我嘘寒问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平静无波。可是越是平静,我就越是害怕。 我拍拍自己的头,这纯粹就是还没偷东西就开始怕被揍,天生做不了坏事,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也许是因为我总也放不下龙翔,就总觉得愧对卢佳,于是面对他态度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心翼翼,恐怕什么时候行差踏错。 这样活着,好累。 哥哥(36)- 最后一次的拥抱 「哥,那个女孩,就是你的妹妹?」 这就是小豫儿进电梯跟我讲的第一句话。当时我正回头把行李转个方向,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等我再抬头,她若有所思的嘟着嘴,「她一点儿都不像我们。」 也许是因为我和小豫儿都像自己的父亲,而我们的父亲是亲兄弟,小豫儿站在我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们是亲兄妹。 至于龙珠,我想,大概是像我们的妈妈。 我提醒她,「什么这个,那个,你们,我们的。都是一家人,你应该叫她堂姐。」 「我知道是一家人啊,可她对我一直有敌意的样子。」小豫儿果然敏感。我以为有卢佳在,她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还是让小豫儿发觉了她的嫉妒? 「怎么会。」我有些心虚,把行李拉进家门的时候,軲轤不小心磕在了墻上。 小豫儿对着玄关的镜子照了照,「难道是因为我太漂亮了,姐夫一直在看我,所以姐姐嫉妒了?」 我楞住。我以为她会说,龙珠是嫉妒龙豫和我的亲密?毕竟。那才更像是一个妹妹应该有的反应。 却没想到,龙豫的註意力竟到了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身上。 又或者...... 她噗嗤笑出来,拍我一下,「哥,我开玩笑的。」 我松一口气,伸手刮她的鼻子:「臭美的丫头。」 龙豫扭头躲开,「哥,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碰我鼻子了。」 「对不起。」我缩回手? 原来习惯这么容易就养成了,自己竟没有发觉。 「来,我带你看看你的卧室吧。」我转开话题。 经过一阵子的考虑了,在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到来之前,让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去租房子或者住旅馆似乎都不是太妥贴的方法。最后还是决定让龙豫住龙珠之前住的那间卧室。 我曾经一度无法从那里走出来,为避免自己过度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那间卧室也已经被我锁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昨天开门打扫,四处蒙着薄灰,空气久不流通有点儿闷,早没有了她的气味。 看着那些熟悉的家具摆设,很难得的,胸口没有再出现一直困扰我的绞痛感。 感谢这个骯脏的城市,让一切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久的好像真的可以放下了。 又或者是心真的已经麻木。 一件一件的家具仔细的擦拭如新,换了窗帘床单被褥,移走了衣橱里的一些衣服。 我像个老人一样细数自己的青春。 冲动,罪恶的冲动。 如果没有她彻夜不归那天我身体的冲动,我会不会就能让那一点点微弱的感情休眠在繈褓里。会不会不再因为反復的自责继而放大了对她的渴望。我会不会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维持着我们兄妹的关系别无它想。 我会不会和龙珠就像我和小豫儿现在一样,可以坦然地嬉笑打闹着收拾行李,抱着水果碗靠坐在一起看电视,然后互道晚安,回自己的卧室,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 一夜无梦的只有龙豫。 指尖裊绕的烟陪我靠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灯光映照下的深灰色苍穹发了一夜的呆。 我第一次能够平静的回想了我和龙珠从见面到昨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我以为我最最留恋的应该是和她轰轰烈烈热恋的那段时间。 可我竟然发现,我最想回去的,是她彻夜不归那天之前共同生活的那短暂的日子。就像浑沌初开,我和她对爱情茫然无知,陌生而熟悉,日子平淡无奇,仿佛永远不会改变,就那样,陪伴着彼此,一天一天的过去,眨眼,便是永远。 天色见亮,楼下开始有晨练的老人互相打着招呼。 不知道我们老了之后,再回头看这混乱的青春,可否能一笑置之? 如果那个时候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 龙豫的到来,预示着我没有办法再在自己的小蜗牛壳里躲下去。 龙珠与卢佳的订婚,无论卢家是出于什么目的,无论叔叔是怎么计划的,我都必须要开始面对了。 所以卢佳再次打电话来邀请我们去他家里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相较于之前我的各种推托,这次我答应的那么爽快,连卢佳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只是顿了一下,便说:「我过去接你们。」 龙珠以女主人的姿态站在门厅迎接我们,穿着和龙豫下飞机时候类似的娃娃装,卷了一头长发,画了妆,精心打扮。 她的小小心思,难道是为了和龙豫争一口气? 是为了争我眼中的那个妹妹么? 她又何必。 就算龙豫比她漂亮,比她聪明,比她懂事,又能怎样? 龙豫只是我的妹妹。而她,即便退回到妹妹的位置,在我心中,也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她走过来,熟练的接过卢佳的外套,温柔的一低头,小声的问:「你的手臂……」 「没事,已经处理好了。」卢佳冲着她笑得满脸桃花。 多么温馨的一幕。她似乎从来没有对我如此关怀过。她在我身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我的照顾,婴儿一样依附着我。而她在别人身边,那么快就学会了为人处事。 我的存在一直以来,于她,又有什么意义。 几个女人互相打量,互相恭维着。 卢佳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嬉笑道:「大舅子,有事和你说。」 他带我默默离开她的视线,穿过走廊走进他的书房。 书房这么严肃的地方,他要和我说的事情,显然不是像他表现的那么轻松。 「随便坐。」他打开角落的小酒柜,「想要喝什么?」 「不用了,你直说吧。」我挺直了背,等着他。 他回头看看我,笑道:「干嘛这么紧绷。咱哥俩就不能好好聊聊?眼看就是一家人,能不要像以前一样,每次都带着那么大的敌意么?算算咱们俩已经打过几次架了?我好事将近,是不是,也该缓和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我尽量。」 他走过来递给我一杯冰水,撩起自己的袖口,撕开手腕上的纱布,擦了药的伤口,仍有点儿触目惊心。 「看到了么?」 是烫伤。我点点头,不知道他的用意,「你下厨?」 他摇摇头,「是她的杰作。」 卢佳用一种仿佛在欣赏什么名画般的态度,欣赏着手腕上的伤,「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给我煎荷包蛋做早餐。」 我喝了一口水,让那冰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流过胸口,压在胃里,刺激的一阵抽痛,「那怎么你受伤了?我还以为是你煎给她吃。」 「你知道她,做事总会出些状况。」满是宠腻的语气。 我点点头,胸口有些发酸,「难为你了。」 卢佳挑了挑眉毛,「龙翔,你是真的走出来了?还是在装?」 我把那一杯冰水一饮而尽,「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走出来了。如果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嫉妒,我承认,我嫉妒,她从来没有给我煎过荷包蛋。」 「你们兄妹还真是一个样子。」 「什么?」 「一样的嘴硬。」 「是么?」我看着手里的空杯子,有一滴水在杯壁上滑落,「她还好吧。」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无论你们卢家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娶她,都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卢佳低头用手指捏捏自己的鼻尖,「说实话,订婚是我妈先提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心里怎么打算的。」 我看着他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一些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我妈提出来订婚,我是顺水推舟。你别急,但我的确是挺喜欢龙珠的。」 「只是喜欢?」 「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没有伟大到为了拆散你们兄妹俩的什么变态关系就牺牲自己的婚姻。我也不是你这个年龄,随随便便就说什么爱情。实话说,如果要结婚,龙珠在各方面也不是什么特别合适的对象。」 「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居然对我说这种话?」 卢佳退一步,大概是想躲开我的拳头。不过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冲动,只想听他把话讲清楚。 他见我没有动手,便又说下去:「但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娶她,就不是随便说说。我不知道我妈在打算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在你叔叔那里用点儿功。我知道这样做很势力。但我希望这场订婚能顺利的进行,我就必须要杜绝一切变化的可能,包括我母亲。如果卢家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我想我母亲应该不大会反悔。」 「你这是在利用她。」 「你不能说得这么偏激。至少我一开始并不是为了要利用她而要娶她,我是因为喜欢她才要娶她。我只是想,如果能在各方面让这两家的关系更紧密,会是一件一箭双雕的好事。你明白我的意思。龙珠和你叔叔那边并不太亲密,而你也应该知道,如果让龙珠以一个普通女孩子进我家门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子,这你我都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如果她没有一个足够与卢家般配的家族背景支持她,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你们不是对外宣布是要娶龙家的女儿,我叔叔不是已经答应过来参加订婚典礼了么?这还不够?」 「你说呢?」卢佳反问我:「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叔叔闲的为了这个说不定他从来没见过的侄女拖家带口的特别跑这么一趟吧。」 我沉默。叔叔虽不是那么利益熏心的人,但也不会随随便便丢下工作。我们甚至都很少一家人出去旅游。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龙珠好,就为她再多做这么一件事,想办法,和你叔叔好好谈谈。」 我第一次让自己站在龙珠的角度,观察她在卢家的生活。 饭桌上,她束手束脚,几乎什么也没有吃? 她是随便惯了的,每次看她吃饭吃的那么香,我都是在旁边默默欣赏。我从没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 可坐在餐桌前,看着卢妈妈,卢佳,龙豫,甚至我自己,给她的压力,居然这么大。我竟有些自责。是我的放任,让她现在如此难堪。我明明可以在平时多说一句,饭桌上简单的细节,她不可能学不会。 饭后,卢妈妈让卢佳带着龙豫参观卢家。龙珠明显的垂头丧气,心不在焉。 生活里那么多的规矩,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没有家教不是她的错,但到了这里,就都是她的错了。 我看的出来,卢妈妈在餐桌上望向龙珠的眼神,她对龙珠并不是很满意。 龙珠不是会拼命讨好别人的性格,但她一直努力在做,可她却一直都做不好。这些的挫败感。都是我「为了她好」,都是我「为了纠正错误」,硬生生压在她身上的负累。 「你没事吧?」我忍不住在她耳边问,却没想到吓到了她。 「咣当」,桌子上的一个像框被她的手肘碰倒,她伸手去扶,身体失去了平衡。 抱住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可在卢佳和龙豫的目光里,我们尷尬的迅速分开了。 我暗想,为什么要心虚,她是我妹妹,扶一下又如何。 卢佳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走过来微笑着责备:「宝贝,小心点儿,自己家里都能东碰西撞的。如果撞坏了,知不知道我会心疼噢?」 「姐夫是心疼家里的摆设还是心疼姐姐啊?」龙豫打趣道。 「你说呢?」卢佳摸摸龙珠的头,「有什么东西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姐夫,youaresosweet~」 有什么东西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对于卢佳,龙珠真的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么? 走进卢佳的琴房,龙豫开开心心的去试琴。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她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婚礼,女孩子最浪漫幸福的梦。 我看着龙珠,你的幸福不是近在眼前么,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忧伤的表情? 「哥哥,你也来啊,我要听你弹clementi的sonatina,op.36,no.3。」龙豫拽着我的袖子把我拉到琴凳坐下。 我回过神。 这是我非常熟悉的曲子,二年级第一次考级的时候弹了不知道多少次,就算心情如何,都不会影响。 龙豫也许是故意选的。 因为当时这首小奏鸣曲第一乐章渐强渐弱弹不好,我被叔叔骂,当时我赌气说要回国找妹妹,再也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了。 「哥哥,你的心情不好么?」我还没弹到第三乐章,龙豫就开口打断了我。 我攥了攥拳头,摇摇头,「没有啊,哥只是好久不练琴了,有些生疏。」 「可是,这个sonatina是你grade2的时候就练过的,你经常弹给我听的……」 她想提醒我什么? 卢佳放开龙珠,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来试试吧,我也有好些年没有练琴了,看看谁比较生疏,呵呵。」 卢佳接着我断掉的地方,直接进了第三乐章,原本4/4的曲子,让他弹得好像冲锋的进行曲,气势过于霸道,速度又极快,敌意非常明显。 他大概看到了我刚才望着龙珠出神,以为我又在肖想什么。 「哇,姐夫好厉害噢。」龙豫拍手称赞,回头对楞神的龙珠说:「姐姐,你也来一首吧。」 她支支吾吾的小声说:「我……我不会。」 外公外婆靠退休金养她,怎么可能有闲钱送她去学琴。可我们这些人,却理所当然的以为钢琴不过是和餐桌礼仪一样,是每个人不可能不会的事。 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多少次在将来让她处在尷尬的境况,还会有多少次让她在这些人面前感到自己低人一等。 「噢,姐夫,那你陪我一起弹beethoven的symphonyno.5吧,四手联弹。」龙豫兴奋的邀请卢佳? 卢佳回头看了龙珠一眼,答应下来:「好啊。我弹低音部分。」 命运交响曲开头熟悉的「当当当当~」响起,我默默转身离开了琴房。 命运,一切都是命运。 命运让我们出生,命运让我们天各一方,命运让我们重逢,命运让我们相爱,命运又让我们分开。 失败的人总会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命运。 是我们的父母让我们出生,是我们的爷爷奶奶让我们天各一方,是我的努力让我们重逢,是我的犹豫与懦弱,让我们分开。 「哥,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抽烟了么?」 我有点儿慌乱的转过身,随即深吸一口气,尷尬微笑,把烟在另一只手拿着的烟灰缸里掐息。 「被你抓到了。」 「哥,为什么要偷偷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很偶尔的想起来,会抽一支。」 「很偶尔到,你来这里吃午饭,随身还带着烟?」 我把烟灰缸放在栏桿的台子上,转过身去,双肘撑在栏桿上,「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偶尔什么时候会发生。」 她走过来,双手抓着栏桿,大概是衣服穿的少,讲话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因为这个偶尔如影随形,你摆脱不了,所以想用尼古丁麻醉自己么?」 龙珠长大了。 我看着远方的一个游乐场,刚才我就看着那里,有两个小孩子在玩。 天气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回去了。空荡荡的秋千自己无聊的随风回想着飘荡的频率,却荡不起曾经的高度。空荡荡的蹺蹺板,沉在最后离开的那个孩童留下的位置,再也翻不了身? 她也在看那里。 「唉。」我叹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我?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想麻醉自己。」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拉着我歇斯底里的说些无谓的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 「你和卢佳还好吧,我看他对你……很宠爱。」 「嗯。」她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你在卢家过得好不好?」 「你不都看到了?」 「那……」我还能说什么? 「那我就放心了。」 冬日的太阳低斜的掛在那里,照着我们,却不甚温暖。 「啊嘁~」她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我伸手就把她搂进了怀里,动作做得无比自然,自然到我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她的味道,带着凉凉的温度。契合的拥抱,不带任何復杂的情感。 她似乎已经冻透了,在我怀里哆嗦起来。 「你害怕了?」我问她? 「为什么要害怕?」她在我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不怕有人会看到么?」 「你不是也有抱龙豫么?」 我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对,这只是一个哥哥给妹妹的拥抱……仅此而已。你不用再嫉妒小豫儿了吧。」 我缓缓的放开她,她恋恋不舍的放开我。 「走吧,进屋去吧。外面冷,小心感冒。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太好,吃得也很少。怎么搞的。」 「呃……可能昨晚没睡好。」 我们走进室内,暖风迎面而来,她忍不住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宝贝,怎么了?跑去外面吹风了?」是卢佳,正从楼下走上来,看看她,又看看我。 我直视着他,没有心虚。 「美丽冻人了吧。来,乖乖去泡个热水澡。」卢佳走过来搂住她,直接把我忽略,陪着她下了楼。 我一直在看着她。 命运多舛,我没有想到,那差一点儿成了我们最后一次拥抱? 妹妹(199)- 龙翔要走了 我迷糊了一会儿,感觉有温热的手掌贴上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看见坐在我床边的卢佳。 「还好,没有发烧。宝贝,睡饱了么?」 听着卢佳温柔的关心,我心头突然有点儿酸。他对我多好啊,一直以来都是。我还要和命运乞求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 「睡是睡饱了。不过,肚子饿饿。」我撅着嘴冲他猛眨眼睛。 卢佳笑了,拍拍我的屁股,「小懒猪,吃了睡,睡了吃,什么时候出栏啊。起来,吃晚饭了。」 走进餐厅,大家已经都坐好等我了。 卢妈妈停下和龙豫的聊天,转过来问我:「你没生病吧。去露台陪你哥看风景也要多穿件衣服,这大冬天的。你们一个个都还没学会照顾自己呢,还说不是小孩子。怎么让大人放心。」 最近卢妈妈对我的称呼都省略了...... 「是,伯母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龙珠带我上去的。我自己不冷,就忘记提醒她多穿衣服。以后我会註意。」龙翔诚恳认错。 卢妈妈甚是欣慰,「还是小翔懂事。」 她叹一口气,继续嘮叨:「唉,你们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把一个女孩子丢在国内……对了,龙珠,我让小翔和小豫儿暂时都住在这里。正好,小翔念书比较忙,没空陪小豫儿,我怕她太闷。你们两个年龄相仿,女孩子之间话题也多,你多陪陪她,顺便让小豫儿也教你点儿待人接物的礼仪。」 「噢。」我不禁腹诽,好像我不用上学,整天闲着似的,谁有空陪着她啊。 龙豫倒是很开心,隔着桌子拉住我的手,「太好了,我还说今晚回去之后,一个人呆着无聊呢。哥就知道对着电脑做他的simulation。这几天我闷死了。」 「呵呵,你懂什么啊小豫儿。你哥那是做学问的人,比现在整天打游戏的那些男孩子强多了。话说小翔啊,你这么个优秀的男孩子,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这个老婆子帮你物色一个?」 龙翔得体的微笑,适时的垂下头去,「现在还没有时间。功课太忙,怕是会冷落人家。」 「呵呵,听你的意思,是有兴趣了?」卢妈妈笑得好得意。 我在这边急得恨不得要爆发。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和龙翔没有未来,不能因为我不甘心,就耽误了他找另一半。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是因为身边没有其他女孩子吧。如果有一个比我优秀,比我温柔,比我漂亮的女孩子陪着他,也许他慢慢也会放下了。总让他在痛苦里独自挣扎,我会不会太自私。 卢佳凑在卢妈妈旁边,调笑说:「mommy,您就不用担心那小子了。他往学校里一站,追他的女孩子能从校门口排到咱家后院。」 「呵呵,是我瞎操心了?可我觉得,现在的女孩子太復杂。女朋友还是找知根知底儿的比较好。像alin我就觉得不错,上次小翔陪她来我家聚会,我这些老婆子就都觉得他们很般配。后来知道小翔就是龙珠的哥哥,不禁感叹世界真是小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都是缘分。」 「alin姐?」龙豫又兴奋起来,「她也回国念大学了呢。真不知道她和哥都是怎么想的,放着美国那么好的大学不去,奖学金都不要了,偏偏要跑回来。当初我还以为alin姐是因为哥才回国的。结果他们居然没有在一起,好失望噢。」 龙翔也接口道:「艾琳她有男朋友的,而且彼此相爱,关系很好。」 「相爱有什么用。」卢妈妈一脸的不屑,「她那个男朋友纯粹就是闹着玩。跟了那个穷小子,alin一辈子就完了。」 听他们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我总算明白了,alin就是艾琳。卢妈妈想要把龙翔和艾琳凑一对。 我听见自己呼吸声都变大了,若不是新生营训时候那个艾琳对我说龙翔的过去,我也不会郁闷那么久。从某种层面上讲,我和龙翔变成现在这样,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哀怨在胸口迅速累积,我就快要憋不住了。是谁也不能是她,艾琳若想要做我嫂子,下辈子吧。 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握住我的,像是个盖子,把我快要爆发的火气压了下去。我转过头看龙翔,他依旧面色自然的和卢妈妈他们说话。我的呼吸却在他手掌传过来的温暖中慢慢平静下来。 我翻转手腕,和他的手十指交扣。他用力捏了捏,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像一颗麻醉剂,以至于我听到龙翔下面一句话的时候,都保持了镇静,没有失态。 「……其实我想在龙珠的订婚结束后,回美国去继续念大学。」 龙豫嘴巴张的能看到喉咙,「啊?哥,你怎么又要回去?那国内这两年不就白上了么?」 「不会,在专业journal上发表的论文是得到认可的,学分也可以转一些。在这一个field,还是mit的研究比较超前一些。」 「那你不怕papa又逼你转去commerce?」 龙翔无奈的冷笑,「你觉得叔叔如果真的要我转系,我躲到中国他就没法让我转了么?叔叔已经放过我了。他估计觉得我无可救药了吧。」 卢妈妈插话进来:「你叔叔就是太固执了,死脑筋。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长进也没有。我一直觉得,孩子的路还是应该孩子自己来选。像alin那样,走错了要帮忙纠正。龙翔是好孩子,学习又好,做自己喜欢的,没有错。放心,你卢妈妈支持你。呵呵。」 我在桌子底下紧抓着龙翔的手,一直到开饭才不得以放开。 龙翔要走了,他要远远的离开我了。 也许他也知道,我们呆在同一个城市,就必定会见面,就必定会一直一直无法完全的放手。他要我死心,也要他自己彻底死心。空间和时间,是最厉害的两把武器。终有一天,我们曾经的激情和热烈,会被消磨殆尽,只剩下模糊的记忆,被深深埋藏,被我们渐渐遗忘。 饭后,三个女人凑成一堆,聊着一些女人的话题。卢佳和龙翔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聊着男人的话题。同一个空间,却把我们分隔两处,中间隔着反復的世事,让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我一直在走神,眼睛会不由得向那个角落飘过去。那嘴唇,那胸膛,那手指,那笑容,那举手投足…… 再多看他一眼吧,看一眼少一眼了。 「auntie,您看姐姐,一直在偷看姐夫呢。呵呵~」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 卢妈妈笑得开心,「这两个孩子,粘得腻人。也多亏了龙珠,佳佳那孩子才收了性子。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他操了多少心。好啦好啦,时间也不早了,放他们两个自己找地方亲密去吧,我也不当那个惹人讨厌的老婆子了,呵呵~」 我好想卢妈妈继续「讨厌」下去啊。可是卢佳已经走了过来,笑瞇瞇的搂着我离开。 妹妹(200)- 帮千人斩洗澡 我躲进自己的屋子,身体放松了下来,沉重的心情却放不下来。 我手里攥着自己的娃娃装,把脸埋在里面用力的呼吸了一下。烟草的味道似乎趁我不在逃跑了许多。郁闷,早知道找个塑料袋把它密封起来才好。 躺在床上,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 龙翔把我交给卢佳,他离开,我只要好好跟着卢佳生活就行了。他多了解我,都知道我懒得给自己的人生做规划,于是他就帮我规划好了。一步一步,我只需要顺着走下去。只求无风无波,稳稳当当,人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做这些无谓的小事情,永远于事无补。 不过这算什么,为他在我的生命中冒出来,把我的人生搞得乱了套,之后好心肠的补偿么? 我用力的摇摇头,自己怎么又开始愤愤不平了。龙翔也是不得已,他也是为了我好。我再迟钝,再神经大条,今天我也能感受到龙翔隐藏的情绪。他那么努力的压抑着,痛苦还是从缝隙中,在迫不及防的时候在他的眉宇间流露出来。 我不应该再给他添麻烦了。 我刚换了睡衣,壁橱的门就开了。 卢佳冲我摆摆手,「宝贝,过来。」 我有些心虚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不耐烦地抱怨,「你老公被你烫残废了,你还等着我抱你么?」 某猪马上变得低眉顺眼,跟在卢佳后面乖乖鉆过老鼠洞。 小女子我能屈能伸啊,能屈能伸。 「宝贝儿,帮我把上衣脱了。」 「噢。」 「帮我把裤子脱了。」 「呃……噢。」 「还有内裤呢。」 「呃……内裤你自己脱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见过。我的手臂疼,你来帮我。」 「手臂疼下午弹琴还弹得那么有爆发力。」 「你……你废话很多哎。」卢佳瞪我一眼。 哟,你好兇,我怕怕。切~ 我半跪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把他身上仅存的一件小白扯了下来,顺便光明正大的偷瞥了一眼。 一天不见的某位精神抖擞的抖动几下冲我打着招呼。脸红。 某人穿着全天然皮衣依然颇具帝王风范,像逗小狗一样摸摸我的头,「真乖。」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唉,自作孽,不可活。这话我都说了成千上百遍了,怎么就没记性呢。今早也多亏了卢佳,否则现在疼得可不是他的手臂,而是我的小脸了。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还是继续乖乖当女仆吧。 他走进浴室,回头看看我,「过来啊。」 「干嘛?」不会要叫我陪他洗鸳鸯浴吧,「我已经洗过澡了。」 他挥挥缠着纱布的手臂,「医生说不能沾水,你帮我洗。」 「让别人帮你不行么?」 「那你说让谁帮我洗?」 也是,张婶和小玲似乎都不合适。他妈都五十了,给他这个快奔三十的大小伙子洗澡,估计也不行。现在这个房子里,就只有龙翔是男人。 「不如让我哥帮你洗吧。」 「呵,你胃口还真大。怎么,要看我俩演双龙戏珠?」 嗷~当我什么也没说。 偷偷叹一口气,我嘰里咕嚕爬起来,拖着脚步走过去,「那,我提前说好了,我可是从来没给别人洗过澡,别期待我有洗浴中心的小姐那么体贴。」 「进来吧你。」卢佳伸手一把将我拉进去,「废话那么多。你去过洗浴中心么?你怎么知道那里的小姐有多体贴。」 「电视上都有演啊。」我缩着脖子躲他蹭来蹭去的唇。 被一个光溜溜的小帅哥这样抱着,而且还是体验过他的激情不少回的,很难不让人条件反射的心跳加速,血脉賁张。 有双手很自觉的在解我睡衣的扣子,我觉得我再不阻止他,就不是我帮他洗澡的事情那么简单了,估计还要帮忙退火。 「不要啦,你不是要洗澡么?」 「对啊,是要洗澡。但是你不脱掉岂不是等一下会弄湿。」 「不会啦,我会小心的。你先进浴池,水会凉。」 「笨女人,借口都不会找,这池子里的水是流动恒温的。」 「呃……」 「好啦,我不闹你了。」 卢佳高举着他受伤的胳膊,乖乖的坐进池子里,动作看起来很有幽默感。他回头问我:「你确定你不进来?」 「就这样……就很好。」 妹妹(201)- 草莓Mousse蛋糕 一会儿我就知道,这样没有那么好了。 帮人洗澡真的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坐在池子边上,半扭着身体,还要小心自己别掉进去,全靠腰力。 我的腰,不用说,地球人都知道,因为池子里的这个男人,基本处于快要断掉的状态。 我勉强给卢佳冲洗了头发,就把我的体力耗费的差不多了。再要帮他擦洗身上,身体就要探得更低一些。我憋一口气想要撑住,他却突然邪恶的一笑,我还没来得及防范,「扑通」,我就一头倒栽进浴池里。 「啊……咕嚕咕嚕……啊……咕嚕……」 挣扎几次,我总算在他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咳嗽不停,心有余悸。 「你干嘛?想要淹死我么?」我身上的睡衣全湿透了,还喝了两口洗头水,嘴里都是苦苦的洗头水泡沫的味道。好在水是流动的,更新的很快,否则恶心死我了。 我趴在池子边儿上,猛吐。这镜头还真熟悉。 「我还真恨不得淹死你。」卢佳的声音很奇怪,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转过头,他的受伤的手臂搭在池子上,看着我的眼神真……诡异。 「我招你惹你了?」愤怒。 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揪到他怀里,「你说你招谁惹谁了?」 卢佳的眼神让我很心虚,呼吸都瞬间冻结了,我的士气暂时低落下来,「我……我没招……」 「你今天和龙翔在露台做过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积累了一天的郁闷忍不住爆发了。 我甩掉他的手,「你看到我们做什么了么?你以为我们做什么了?我们能做什么?龙翔是我哥,我现在和他讲句话都犯法了是么?我什么都给你了,我人都是你的了。我只想踏踏实实跟着你,你还要如何?」 「恕我贪心,我不但要你的人,我还要你的心。」 我扯开自己的睡衣,泪都喷出来了,「你要你就挖去吧,我给你,我都给你。」 是我不想给么?我也想忘了龙翔啊。如果这世上真有绝情丹,我第一个去抢。可是心不是靠理智就能控制的啊。龙翔就要走了,我心里多疼,我无法跟人说。现在连花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什么都要自己憋着,扛着。谁他妈的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呜……」我趴在池子沿上狂哭。身侧哗啦啦水响,卢佳伸手要抱我,被我推开,重心不稳,整个人摔进水里,受伤的手臂也浸了水。 他百折不挠的又凑了过来,胶皮糖一样,赶也赶不走,「宝贝,对不起,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随便怀疑你。不哭了,乖噢……」 我不理他,继续哭我的。 「你和他突然一起从琴房消失了,你也不能怪我胡思乱想啊……」 「谁要看你……们四手联弹啊……我又不懂……在那里丢人么?」我一边哽咽一边吼他。 卢佳楞了一下,突然用力把我搂在怀里,「你居然会吃醋了么?你居然会为了我和龙豫弹琴就吃醋了?天哪……」 我的泪突然收住,任凭他抱着我的头激动地狂啃。他的手探到我心脏最近的地方,在水里温柔的摸索着想要找到开啟我心口的门。我哭得有点儿头晕,有这么一阵子脑子一片空白。等我终于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我湿嗒嗒的睡衣睡裤丢出去,抱着我跨坐在他身上。 「不要……」我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却推不开他贴在我身上的唇和牢牢箍住我背的手臂,「你的手……你的手臂沾水了啊……」 「唔甘哟。」他呜嚕呜嚕口齿不清的在我胸口说什么鸟语。我抓着他的头发,想要把他从我身上揪下来,他耍赖一样叼住我的乳头,乌龟一样,说什么不放口。 「啊……你……不要……」 他抓着我的胯骨,将我抬了起来,然后双手向下?? 「噗嗤??咕嚕......」 「嗯……」 世界变粉色了…… 我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卢佳居然都没叫我起来煎鸡蛋,估计被油烫怕了吧。 我还说早点儿起来和龙翔吃早餐,现在可好,上午的课都不用上了。唉,本来开学因为躲龙翔郁闷的只能念书那阵子,我成绩还不错的,如今…… 我磨磨蹭蹭下楼,龙豫在厨房里鼓鼓捣捣的,又是秤,又是量杯,不知道再配什么化学用品。 「姐姐,你终于下来了。」龙豫在拿着一串儿勺子从罐子里挖什么东西,「家里就剩下你和我了,你再不起床,我就要无聊到上去掀你被子了,呵呵。」 我心想,还好你没去掀,我一身青青紫紫的吻痕吓死你。我拉了拉高领衫的领子,这件衣服似乎有点儿紧,不舒服。 「你做什么呢?」 「草莓mousse蛋糕啊。」 「那这些……」 「配料要等比例嘛。」 「噢。」 我坐在流理台旁边的高椅子上,看着她忙活,一会儿就变成趴在那里,继续打瞌睡。 龙豫递给我一颗草莓,笑得诡异,看看周围,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姐姐,你起这么晚,是不是因为姐夫?」 「啊?」某猪脑子还没有醒透彻。 「就是,他那方面是不是特别强?」 「啊?」这一次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是,他sex的能力……」 「呃……」美国的女孩子都这么好奇么? 「我觉得姐夫这个人好有趣噢。」她也不听我的回答,又自顾自的搅她的鸡蛋白去了,「是我喜欢的男人类型呢。」 「呃……」美国的女孩子都这么直接么? 「不过你放心啦,我不会和你抢的。今天姐夫走的时候,好开心的样子。他好疼你喔,你们真得很幸福,我好嫉妒啊。我也好想交个和姐夫一样的男朋友,可惜papa不让。唔~」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想说,你要是喜欢就给你算了。但是话没出口,我楞住了。我居然有想把卢佳推出去的想法。我不是担心他不要我么?我不是因为怕他拋弃我,一直战战兢兢的么。 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体现在太疲惫了,所以才这么怨恨那个罪魁祸首吧。一定是。 漂亮的草莓慕斯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淡粉的顏色,表层的透明果冻里镶嵌着漂亮心形的新鲜草莓。 我觉得我自己就好像那草莓,看起来幸福,包围在晶莹剔透的甜蜜之中,实际上无力挣扎,逃脱不掉,带着酸酸的味道,只有自己知道。 妹妹(202)- 四人行 卢妈妈去欧洲和卢大会合,据说圣诞节前夕会一起回来,一定要全家团聚的。 卢佳说,从小到大,卢大和卢妈妈常年在外。可是他们都是很重视家庭的人,每年都不会错过圣诞节和春节,经常从世界各地带礼物给他。 我不禁由衷的羡慕。我的父母现在流落到世界的哪个角落。每逢佳节倍思亲,他们可曾有那么一秒鐘想过他们的儿子女儿。 唉,十几年了,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如何乞求的了那么多。 卢佳抱着我说:「宝贝,不用想那么多了。嫁给我之后,你不就有爸爸妈妈了么。」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节日里,对我有好大的诱惑力。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卢佳的父母毕竟是他的父母。就算我改口叫他们爸妈,我依然是个外人。卢妈妈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如果我做不到一个他们满意的媳妇,他们对我怎么可能会像亲生父母一样包容。 最近卢佳在赶着博士论文和答辩,据说要在订婚前摆脱长老级别大学生的身份,正式入主卢家的事业。 成家,立业,这家伙貌似要赶在三十岁之前做一个成功男人。 龙翔依旧是一大早默默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不知道是在做回美国的准备,还是纯粹为了躲着我,我想多看他俩眼都很难。 龙豫干脆和我成了连体婴,我去学校上课,她陪着。我应卢妈妈的要求去补那些「千金小姐养成」的课,她也跟着。我看她如果可以,恨不得晚上陪我一起爬上卢佳的床。 龙豫这个大嘴巴,和我在一起什么都说,思维跳跃又很快,好多时候我都跟不上她的节奏。这一下,我不但没有人可以倾诉,反而是变成了被倾诉的人。我就像个气球,觉得自己越来越涨,越来越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噗」一声爆掉了。 不过,龙豫的确在那些养成课里帮我很多,适时的打pass,不至于让我太丢人。而且她的呱噪有时候还挺吸引人的。例如,她说起龙翔和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我都格外专心。 「……哥哥第一次下水的时候很惨噢,他站在游泳池边上不敢跳,papa骂他是懦夫,然后趁他不註意,把他一脚踹了下去。后来我知道他有偷偷躲起来哭噢。但是他从来不在papa面前哭。从小papa对他就很严……」 「……你信不信哥哥在超市偷过东西?……不相信吧。其实是我一定要吃那种twistedcandy,papa不给我买,说会蛀牙。他就从罐子里拿了一小块碎掉的给我。结果回家papa把他打得好惨噢……」 「……哥哥从小就对我很好,可是他和papa的关系就一直不好。其实哥哥已经很听papa的话,有一阵子他好喜欢收集球鞋。而且都是自己打工赚钱买的喔。papa知道后,逼着他把自己最喜爱的三十双鞋都捐给了救世军,还骂他玩物丧志……」 「……」 我好嫉妒她,和龙翔十几年的共同生活,龙豫有说不完的趣事笑料。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笑,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鸡毛蒜皮,生活点滴,一点点从她的叙述变成我脑子里虚拟的画面。我自欺欺人的把龙豫的角色替换掉,填补着我和这个哥哥之间遗失的岁月。 我想,我如果真的能把龙翔当一个哥哥来对待,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尷尬,不舍,也许我们就能坦然地面对彼此,也许,他就不用再离开。 唉,我又开始贪心了。淡定,要淡定…… 总体来讲,四人行的日子,其实也不错。如果不是我和卢佳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如果不是龙翔离别在即的话,就更好了。 距离圣诞节还有三天,卢大和卢妈妈终于出现在了卢家大门口。 这个西洋节日对于我来说,一直只是班里同学互换个贺卡,找机会大家出去k个歌,吃个饭,聚个会的借口而已。本土的孩子们没有假期,该写作业还是要写作业,该考模拟的继续考模拟。这还是我第一次与圣诞节如此亲密接触。 这片小区里的豪宅们,几乎从几个星期前就披掛上了。有些人家的院子里,还有彩灯扎的麋鹿,圣诞老人,雪橇,等等,隔壁甚至弄了个灯廊。感情这是西方版本的花灯节。 张婶也早收到任务,把家里的摆设都换成了很怯的金红绿白四色,咕嚕咕嚕冒着圣诞气息。门口还掛了一个花圈,连各个角落里的花花草草,都改成了圣诞红。都说金色庸俗,都说红配绿冒傻气,这贴上西方的标签咋看着就不那么土了呢,奇妙。 张婶进来通报之前,我们四个人正围着大厅角落一棵圣诞树打转。 据说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下人去做,但是装饰圣诞树,准备圣诞大餐,却是卢家很重要的家庭事务,一定要家庭成员亲自动手。 我很感激这机会,把「业务繁忙」的龙翔留在了家里。虽然他和龙豫还算是客人,但是在美国也都习惯了圣诞节要做这些事,毫无怨言。懒惰如我,这次也格外得勤快。毕竟,能和龙翔一起干活的机会真的不多。也感谢卢家的客厅这么大,放得下这么高一棵树,让我们忙了很久也忙不完。 「宝贝,把你手里那个掛饰给我。」卢佳在梯子上叫我。 我还没动,龙豫已经抬手送了个一样的过去。谁叫她手长脚长相对距离短呢。不过,卢佳叫的可是宝贝呀,某人有没有太自觉了点儿。 卢佳接过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顺手把自己的那个给了龙翔。 淡定,我现在很淡定。让我可以这么近这么近的蹲跪在龙翔身边,可以在帮忙把手里的彩灯和掛饰递给他的时候仔细的瞅一眼他的侧脸,我已经无比满足了。 至于谁跟我抢「宝贝」的头衔,我心情很好,忽略不计。 「小豫儿,拿一串灯过来吧。」这次是龙翔招呼,我可不能放过这机会,顺手抓起一串灯就要给他。 我只是一抬手的空...... 「啊。」龙豫尖叫一声…… 妹妹(203)- 一辈子摆脱不掉的把柄 「啊。」龙豫尖叫一声。 我扭头一看,她正捂着脸做痛苦状。 「龙珠,你也太不够小心了。」龙翔绕过我走向龙豫,拿开她的手,细细观察她的脸,「没事吧?」 龙豫摇摇头,一双美目泪光盈盈,我见尤怜。 「乖,不怕,红了一道而已,一会儿就下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龙翔用手轻轻的安抚龙豫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我做什么了?我都还没搞清楚,就被龙翔吼了。虽然从龙豫嘮叨了这几天的童年趣事,我知道龙翔从小对龙豫就很关怀照顾,但是站在这里看他们兄友妹恭的表演兄妹情深,让我情何以堪。 曾经,我以为他的关心爱护只对我一个。如今,我也是妹妹了,他却连半点儿关怀都不敢对我表现出来。 委屈,极度委屈。嫉妒,无比嫉妒。 小宇宙在默默燃烧着。 「老爷和夫人回来。」张婶的语气还真开心,适时的打断了某猪酝酿情绪的进程。 「uncle~」有人比张婶还激动。 「哟,是小豫儿啊。这才多久没见,又漂亮了啊,哈。」卢大简直是满脸桃花开。 「uncle还是那么帅啊。」 「瞅这小嘴甜的,看见你uncle就不理你auntie了么?」卢妈妈在旁边装失落。 我算是知道了,卢佳绝对是得他父母真传。 「daddy,mommy,那边情况如何?」卢佳从梯子上下来,走过去和父母拥抱。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真像一家人。 呃,我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小子,怎么,还没毕业呢,就开始惦记公司的事情了?」卢大拍拍卢佳的肩膀,「先把你的学位搞定,我让你念了这么久的书,不是让你白念的。」 「是。daddy您放心。」 「伯父,伯母。」连龙翔也过去打招呼,我这才发觉自己礼数又不周了,怪不得卢妈妈一直盯着我看,赶紧跟着龙翔糊弄着招呼了两声。 「欸?这位是……」卢大指着龙翔,做思索状。 「伯父,我是龙珠的哥哥,我叫龙翔。」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alin的男朋友嘛,上次来过我家。你说你姓龙,我都没想到是元昌家的。这世界还真是小,呃~哈哈哈哈~」卢大笑得还真爽朗,只是他乱配对又让我小小郁闷了下。偏偏龙翔什么也不说,也不解释,任凭他乱配。我更郁闷了。 「我看,不如你和alin的大事跟我们家臭小子的一起办了算了。你们兄妹俩个一起定下来,元昌他这个做叔叔的也就能放心咯……」 这卢大越来越夸张了。 「……小豫儿,你有没有男朋友啊,要不要跟你哥哥姐姐一起办?」 这下夸张到离谱了,连卢妈妈都看不下去了,拉着自己老公就走,「你伯父他啊,是看到这么多年轻人在家里,高兴过头了,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亲爱的,咱们先休息去吧,让这群孩子们自己忙吧。」 没想到装饰圣诞树也是这么累人的活,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干活,更累。 我回到卧室睡觉的时候,手臂都抬不起来了。还好这几天有事,卢佳无法骚扰我,否则日夜操劳,就甭让人活了。 我刚躺下要睡,壁橱门响。不会吧,这样还不放过我,抓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宝贝,睡着了么?」卢佳的声音在我身侧靠近中。 「着了……着……了……」我做半梦半醒含糊应声状。 床略震动一下,某人已经非常自觉地爬了上来,揭开我的被子就往里鉆。 「我要睡觉……呜……」某猪绝望的被某人搂在怀里。 「和我闹别扭?」他亲亲我的肩膀,「又吃醋了?」 「没有。」 「小豫儿也不是故意和你抢的,你不应该拿彩灯甩她。」 我楞住,转过身瞪着卢佳,「我什么时候拿彩灯甩她了?你的意思是,我是故意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卢佳安抚的摸摸我的头,「我也知道宝贝这么心思单纯的人是绝对想不出来故意做这种事的。但是就算是无意的,你也应该至少说声抱歉啊。」 「为什么我要说抱歉。」明明是龙豫自己蹲的地方不对,这么大的人,不会躲么。 「这是礼貌啊。这么大人了都没学会么?还好只是掠过,如果小豫儿脸上刮伤破了相怎么办?」 「破相了嫁不出去你娶了她不就好了,反正她喜欢你。」小豫儿,小豫儿,叫得多亲热啊。我是她堂姐我都直呼她的名字,你一个堂姐夫怎么这么自觉啊。 「胡说什么呢?」卢佳用力敲我的头,「不许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揉着头,像小火车一样冒着蒸气,「我没有开玩笑,是她告诉我她喜欢你的。」 卢佳突然笑了,用力搂住我,「知道你老公的厉害了吧。还不赶紧抓牢了,小心被人抢了去。」 「抢吧抢吧,谁要抢谁抢。」我没耐心的嘟囔。 「呵呵,这么大方。当初谁抓着我的袖子说不要拋弃你的?」 卢佳一句话把我噎住了。自己的卑微被他这样当玩笑一样的拋上台面,让人想死的难受。自己的挣扎,犹豫,害怕,惶恐,对于人家来说也只是个玩笑而已。我脆弱的秘密,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一辈子摆脱不掉的把柄。 妹妹(204)- 最毒不过男人心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宝宝啊。」卢佳帮我揉着丝丝缕缕疼痛的肚子,声音哀怨无比。 某猪心虚无比,还要强撑着对付,「你真当我是母猪啊,娶了我就专门给你下小猪仔的么?」 卢佳向侧边躺躺,挪出枕头的多一半,拍拍,然后从左到右一抹,「生吧。就搁这儿,一排,全是小猪仔。」 「你……」某猪上火了。 一顿枕头战之后,失血过多的某猪无悬念的落败。 卢佳半压在我身上,一下一下啄我的脸,一路向下,吻上我的肚子,颇为郁闷的问:「我这么努力,怎么都没有动静呢?看来得要张婶给你也补补。」 天天想着吃避孕药,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在意过一件事,怎么可能有动静呢。 我紧张到肝儿颤,「我不要怀孕,不要怀孕。我还小,我才刚成年,我还要上学,我不能这么早怀孕……」 「好啦好啦。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都是缘分。」卢佳爬回来躺好,把我搂进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我都快睡着了,听见他在我头顶喃喃自语一般的嘀咕:「我只是想,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最毒不过男人心。 「……龙珠,你来负责做土豆泥吧。」 「呃……对不起,我不会。」 「那烤饼干总会吧,就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很简单。」 「呃……嗯……那我试试吧。」 十分鐘后。 「龙珠,你还是去做布丁吧。」卢妈妈看着一地不甚匀称的面粉,还有流理台上顶着碎蛋壳缓缓流动着通过主席台接受检阅中的两颗鸡蛋,无可奈何的把我推去另一边,顺便递给我一张食谱。 「方面包八片儿……嗯,红糖四tbsp.……呃……tbsp是什么来的说。」 「就是这个勺子,tablespoon,一勺是15毫升。」龙豫在旁边帮我解释。 「噢,对噢。」每次都忘记,「养成」课里面有教过。 「……白糖四勺,郎姆酒……郎姆酒是哪个啊?」 「给。rum。」 「谢谢。」 我一边把面包按照食谱「撕成指甲盖大小的小块儿」,心里想,这也要看是谁的指甲吧,同一个人还要看是大拇指还是小拇指,差很远呢。 「……与一个柠檬的柠檬皮……」我看着那个黄色撅着嘴不可一世的柠檬,恶狼狼用眼神扒了它的衣服。 这倒是个泄愤的好机会。 你说,家里有那么好一个厨子张婶不用,哪怕让小玲来也好,干嘛非要亲自动手做圣诞大餐。这就是富家女主人一年一次炫耀手艺的时候么。既然是炫耀,干嘛还要抓我和龙豫来掺合啊。 龙豫也就算了,她喜欢cooking,我看她还挺享受的。我呢,我什么也不会,才刚刚学会最最简单的煎鸡蛋,西红柿炒鸡蛋,紫菜鸡蛋汤而已。让我煮粥我就会,让我做西餐,这不是成心难为我么。 叮一声,定时器响。 龙豫带着棉手套把蒸锅打开,热气腾腾的那叫什么……金沙包出锅了。 夹出一个,放在雪白的盘子里,用银光刺目的刀小心切开,里面芒果黄的内馅跟开闸放水一样迫不及待的流淌出来,看着就好吃。 「auntie,应该好了。」 「嗯,小豫儿的手艺就是好。」卢妈妈甚是欣慰,赞不绝口。还把在吧台调酒的两位帅哥叫了过来欣赏。 「哇,mommy,看了就好有食欲噢。」 我翻白眼,什么好有食欲,黄黄得跟闹肚子喷的东西差不多。 卢佳趴在卢妈妈背上,伸手拿叉子切了一块儿,在流出来的黄色浓稠液体里滚一圈塞进嘴巴,鼻子里一直哼哼,「嗯,嗯,yummy,比mommy您前几年做的都好吃多了。」 卢妈妈抬手拍向表情极其欠打的某人头上,「有美女做的就说你mommy做的不好了,这么不给你mommy我面子。」 卢佳回手搂住龙翔肩膀,指着龙豫说:「你这个妹妹实在是太有前途了。人长得漂亮,手艺又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谁要是娶了他,可是太有福气了。你小子没少吃她做的东西吧,你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除了她未来的老公,天下男人都嫉妒死你了。」 龙翔不说话,只是幽幽的看着我。 我愤愤然扭过头去。我是不如龙豫,我清楚,我不嫉妒,真的不嫉妒。不用怜悯我,不用。 卢妈妈拉着龙豫的手,惋惜的拍着,「小豫儿啊,你要是我女儿该多好。我一直都想要你这样一个女儿。漂亮又乖巧。聪明又伶俐。」 我深吸一口气,那个拉着我的手喊我女儿的「老鴇」总算不见了。 「那我以后就叫auntie做mommy不就好了。」龙豫笑得可真漂亮。 大家都商量好了一样,一起安静了下来。 妹妹(205)- 我的本质 我感受得到,有几道目光同时射向我。看我干嘛,看我干嘛,人家爱认女儿,关我何干。 「我……我说错什么么?」龙豫被自己制造的尷尬气氛吓到了,一脸的茫然无辜。 龙翔靠我比较近,侧身在我耳边解释:「卢佳他是喝多了……小豫儿,她不是那个意思……」 「哥,不用解释,我没事。」我喃喃打断他,把剥下来的柠檬皮丢进碗里。 「啊,姐姐,你在做什么啊?」龙豫突然大叫。 「我?」我看看面包块,朗姆酒,葡萄干和红糖中间的柠檬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点儿紧张,「我做什么了?哦,对了,我在做布丁啊。」 龙豫把柠檬皮用夹子夹出来,「你怎么可以把柠檬皮就这么丢进去。」 我指着菜谱说:「这里写着,‘与一个柠檬的柠檬皮,搅拌在一起待用’……」我恍然大悟,「哦,难不成,还要切碎?」 龙豫用手背靠在额头上,一副看我无药可救的表情,「你忘记了么,柠檬皮是要外面这一层,你要用这个去把它刮下来。」 她递给我一个刨子,我拿着看了阵子,终于真正的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的确上课教过。当时我还想说,这么大个柠檬,只刨那么点儿屑屑出来,多浪费啊。刚才光想着泄愤,都忘记了。我还真是没救了……唉…… 莫名被扒皮的柠檬可怜兮兮的守着自己破败的衣服,泪流满面。我重新拿了个柠檬开始刨柠檬屑。 丢人啊,真丢人。那边龙豫刚风光的展示了自己的手艺,我这边就出这么大个笑话。龙翔一定觉得我这个妹妹给他丢死人。卢佳估计正在担忧以后自己的肚子。卢妈妈在如此对比下,应该开始怀疑自己交的学费都打水漂了吧。 「啊……嘶……」 事实证明,手里拿着刨子的时候,不应该走神。鲜红的血珠在指尖上迅速凝成一个亮晶晶的球,眼角的泪比血动作还快,迫不及防,哗啦啦就滚落。 我把柠檬丢在流理台上,抽回手,含在嘴里,刚要趁机痛快哭一场,突然发现面前的情景有点儿怪异。 龙翔和卢佳俩兄弟的手都伸到我面前,在我刚才受伤的空间位置里,手抓着手,眼瞪着眼,不知道在搞什么。 不会这俩人后悔了,打算集体拋弃我搞基了吧。 卢佳率先甩开龙翔的手,转身把我嘴里的手指拔出来,「宝贝,口水有很多细菌,会感染的。来,我带你去包扎。」 他带着我往外走,也不回头,「翔子,那些酒你来搞定,我喝多了,休息一会儿。」 「你也不用自残吧。」卢佳把门关起来,回过头,皱着他漂亮的小眉毛。 我泪还掛在脸上没干呢,眼巴巴看着他。 「就算龙豫让你很没面子,在我妈面前比你受宠爱,你也用不着自残吧。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一次两次就算了,我当你不小心。我妈回来的那天你刮了她的脸,前天早上吃饭你弄洒了她的牛奶,昨天出门又不小心踩了她的脚,你怎么就总能出那么多状况,而且道歉都不会说。」他一张嘴就一股子酒味冲着我飘过来,让人晕眩。 「我……我……」谁叫龙豫总是粘着我,距离我越近的越倒霉,这都是眾人皆知的定理了,我有什么办法。而且,她出什么状况你那么註意做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心思简单的女孩子,我喜欢的就是你的简单。没想到,一个龙豫就把你的本质试探出来了。你以前那些单纯不会都是装的吧。小豫儿是你堂妹,你亲妹妹,你都能这样子,那对别人呢?我太小看你了。」他指着我的鼻子,斜着脸看我,「我希望你只是单纯姐妹之间的嫉妒,没有别的什么。」 卢佳想说这些很久了吧,今天终于借着酒劲说出来了。他的话太让我受不了了,我脑子一阵阵发晕,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乱成一团。 我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哭得呼吸有点儿错了节拍,用力抽泣还是感觉喘不过来,「我……我没有……你……你不能……不能冤枉……我……」 两个人僵持了两分鐘,卢佳叹一口气,肩膀松下来,「好啦好啦,宝贝,别哭了。」他拉着我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手给我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指究竟伤得如何,疼痛感已经麻木。我也不知道卢佳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被包围在自己的泪水里,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伴随着无比委屈的感觉,脑子里翻上来很多旧记忆的混乱画面,像场梦一样…… 似乎是知了声声的闷热暑假,也可能是春暖花开的艷阳天,我已经记不太清。我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快要缺氧而死一般的喘息着,浑身是汗。 一张美少女战士的塑料垫板,静静的放在我的课桌上,一个个美女在我们面前用力的微笑。 木头的桌面,黑色的漆早就斑驳,有大大小小的坑洞,很像那个数学老师的脸。 那个女孩得意洋洋的用她短粗的手指指着我,那么近,我甚至看得清她肉肉的手背上,那两道红红的抓痕慢慢渗出血来的样子。 我的杰作。 「我就知道是她拿的。没人要的野孩子。」 「你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弓起脊背要冲上去。 有人从身后拉住我,我愤愤然抹了把鼻子,一手的血。 「池本珠,不可以骂人。你既然拿了,就应该承认。随便动同学的东西是不对的。和xxx道歉。」老师总是主持‘正义’的一方。 我不记得一年级的我有没有跟那个已经忘记名字的同学道歉,我只记得那个女生抓起垫板转身前的那个眼神。 那神态,分明是看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 同学慢慢的散开,我听见一阵阵故意让人听到般大声的「低语」。 「我妈都说了,像池本珠这种没有父母的野种,小时候偷同学的东西,长大了偷人。」 一个垫板而已。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塞在我抽屉里的。 只是因为我没有父母,只是因为我家背景不怎么富裕,所以出了什么事情,丢了什么东西,都是我的错。跑不了,根本不用解释。 只是因为我没有龙豫漂亮,懂事,只是因为我进不了厨房,出不了厅堂,所以我就嫉妒,我就成心报復。同样的,根本不用解释。 不是噩梦,没有怪兽,也没有大灰狼,但是却让人更加的迷茫害怕。因为你睁开眼,闭上眼,世界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变过。 只不过,这一次,我承认,我是真的嫉妒。 妹妹(206)- 谁离了谁,地球都会转动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脸颊上的泪水早就干掉,像是做了拉皮手术,紧绷绷的。 下床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脸,头脑突然清凈了。过于清凈,以至于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 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史无前例。我想大概是脑缺氧吧。 走廊上没有人,回荡着淡淡的圣诞音乐。窗框上围着一圈小小的彩灯,就算没有人看到,依然按照命中註定的频率独自闪烁着。 我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像只幽灵一样,一步步无声的穿过走廊,下楼。 没有穿鞋,冰冷的地板刺着我的脚。光线和音乐在餐厅那里聚集,我躲在角落,看着那一桌子的所谓圣诞大餐,听着水晶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却不想走过去填补那群人中间的空位。 那是他们给我留的位子,他们要我乖乖的困在其中。而那个位子,根本不属于我。 「mommy,我去看看龙珠醒了没有。」卢佳突然站了起来。 「她要睡就让她睡吧,我还图个清静。」卢妈妈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卢佳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我连忙躲到柜子后面的阴影里,看着他低头从我面前五米处走过。 他在明,我在暗。他侧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那么清晰。 卢佳在愁什么?愁怎么把我这个惹事的精摆脱掉么? 后悔了吧,悔不应该惹上这么个没品的女人。百般呵护,最后发现当初自以为是的天然水晶,不过一块儿破玻璃。 不晚,一切还没有成定局,后悔还来得及,那有一块儿鉆石摆着呢,垂手可得。 「龙珠~」我听见楼上门「咣」的发出巨大声响。卢佳顺着楼梯跑下来,语速急切:「龙珠没有在卧室里。」 「怎么风风火火的,有话好好说。」卢妈妈不愧是老姜,「什么龙珠没有在卧室里,那她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本来是把她放在她的床上睡觉的,现在她床上没有人,洗手间也没有。楼上的几间我都看了,都没有。」 「这有什么着急的。她那么大个人,还能在这房子里走丢了不成。」卢妈妈可真镇定。不过她说得也对,我又不是个婴儿,我睡醒了自然会走动,难不成还躺在那里等着别人来叫? 「我去露台看看。」龙翔显然不如卢妈妈淡定,起身的时候差点儿把椅子掛倒,椅子腿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惹得卢妈妈又皱起了眉头。 她把叉子丢在盘子里,气得呼呼直喘,「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mommy,别生气。」卢佳过来安慰卢妈妈,「我找到龙珠,让她好好给您赔不是。」 「我也帮忙找。」龙豫积极性还真高。只是还没站起来,就被卢妈妈拉住了,「不要跟他们瞎胡闹。」 张婶和小玲都被带动起来了,卢佳和龙翔楼上楼下乱窜。我彻底发挥自己从小练就的躲迷藏功夫,敌进我退,在卢家復杂的地形里,和他们兜圈子。 「宝贝,你在哪里……出来,不要跟我闹脾气了……乖,快出来……我以后都不说你了,不要躲着啊……宝贝,再不出来打你屁屁噢……」卢佳吆喝得还真猛。 我坐在壁橱里,把冰冷的脚伸进他的鞋子。好大。 自己的路还是要穿自己的鞋走,穿别人的鞋走路,怎能不跌跌撞撞的。 「龙珠……龙珠……」龙翔的声音偶尔从这里那里冒出来,敲打着我封闭的心脏。 我躲在大厅的柱子后面,偷偷瞥一眼快要抓狂的龙翔。哥,算了吧,找我出来干嘛。我没那个本事,做不了你的好妹妹,过不了你给我准备的美好生活。我努力了,但是没有用。我天生不招人待见。 平安夜的歌声在眾人的吆喝声中被切成一段段的碎片,整个节日因我而毁于一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经验,看着这一群人因为自己被折腾得天翻地覆,感觉真他妈的解恨。起码,能让你有种被强烈重视的感觉。 人总是找不到了才着急。 但是与此同时,你也会看到他们从未在你面前展露的另一面,心里拨凉拨凉的。 「行了,你们闹够了没有。」卢妈妈终于发飈了,「好好的一个平安夜,就让那一个小丫头给折腾成这个样子。我看她根本就不在这栋房子里了。」 「那我出去找她。」卢佳抓起自己的车钥匙。 龙翔干脆把门口的衣橱都打开了。 「都给我回来坐好,谁也不要去找她。」 「可是,mommy,她一个人……」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既然要往外跑就跑吧。咱们卢家还容不下她闹腾了。」 「mommy,您不能……」 我不想听他们争辩,偷偷上了楼换衣服。既然他们都以为我已经离家出走,我也不能让他们冤枉我。 裹紧了大衣,揣好了从卢佳的钱包里翻出来的白金卡,我站在大门的侧影里回头看看这栋漂亮的小洋楼,居然一点儿留恋的感觉也没有。确切的说,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心情就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平的一点点儿皱褶都没有。看他们在我面前忙来忙去的找我,很好笑,但是笑不出来。 他们找我,真的是因为不能没有我么。还是因为那所谓的责任。 谁离了谁,地球都会转动。谁没有了谁,第二天还是一样要起床吃饭上学上班呼吸生存。 风吹过来,脸颊凉凉的。但我知道那不是泪,那只是老天爷难得配合我的心情飘下的雪。 妹妹(207)- 男人都不是东西 出租车停在花花的花店前面,我让司机等着,跳下去趴着门往里看。里面地上乱糟糟的堆着一些装修材料,一朵儿花也没有了。 「唉,请问,这里那间花店……」我拉着隔壁门脸正在关卷帘门的女子问。 「已经关了一阵子了。」 「噢,谢谢。」 我捏着手里的地址,看着外面一排排漂亮的小别墅。据说ardon给花花在这里买了套房子,五临六舍都是她们圈子里的年轻女孩子。我照着门牌寻到一家,居然亮着灯。我不禁松了口气。 「亲爱的,你怎么今天……」一个女子开了门,撒娇到一半看见是我,语气里的糖度瞬间低了100个百分点,神色都戒备起来,「你是谁?」 「对……对不起,走错了……」我连忙抱歉,然后退一步看看门牌,没错啊,就是这家。 「你找bettina吧?」那个女孩突然开口。 我点点头。 「她被我们家ardon甩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我还是那个碍事的罪魁祸首。 「你是跟谁的,怎么没见过?」 「我?我没有跟谁……我是bettina的高中同学……」 「噢,你也想走这条路?」她上下打量我,「不像啊。家境应该不错吧。」 「对不起,打扰了。」我扭头就跑,那个女孩的眼神太可怕了,像要把我扒光了一样。 「阿姨您好,我是池本珠,请问花妤洁在么。」我凑在花花家楼下的对讲机旁边,出租车司机百无聊赖的在车里随着音乐敲着方向盘。 「她……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这个家了。」 「噢,谢谢阿姨。」我刚要走,花花母亲的声音又沙沙的响起,「阿珠……如果你见到妤洁,告诉她,妈妈知道错了,妈妈后悔了,不应该这样对她,妈妈也是不得已……呜……你让她回来看看我……呜……」 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路灯一串串迎面而来。 「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 路在脚下,但是路在何方。 我要去哪里? 「小姐,这老城区马上就要拆了吧。」 「嗯。」我看着胡同里墻壁上大大的‘拆’字发呆。这还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么,怎么感觉那么陌生。记忆里,晚上从胡同里走过,都能听见各家看电视的声音。我记得初中放学之后,听着连续剧的片头曲进胡同,一路狂彪,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看开头。有时候还有夫妻俩吵架锅碗瓢盆乱飞的声音,有一次从外面经过,一条妈妈裤就这样从墻头飞了出来,掛在朋友的头上。 曾经的记忆在脑子里纷杂的叫嚣,而眼前的景色像一场散场的电影。胡同里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安静的像鬼城。我就是那孤魂野鬼,在飞雪飘荡的灰青高墻中间穿梭,留下嗒嗒的寂寞脚步。 不远处工地上的白炽灯照着外婆家老房子的大门,我藏在门墩儿下的钥匙居然还在。看来我这个习惯也有好处。 锁头被淘气的孩子塞了口香糖在锁眼里,捡了根树棍儿挑出来,插进钥匙,却怎么也转不动。 我叹一口气,转身坐在门墩儿上,看着白炽灯下淅淅索索的雪花发呆。万物寂寥,耳朵里突然响起卖冰糖葫芦的老伯吆喝的声音。仔细去听,却只有沙沙的雪声陪伴我的呼吸心跳。 好想吃冰糖葫芦,要山里红和橘子瓣儿的,酸酸甜甜,再来一串山药,绵软可口。 想起吃的来,我就忍不住食指大动。晚餐没有吃就跑出来,没有心情吃,不等于身体不会起义。 最好再来一只烤红薯,黄土的顏色,烤到皮松松,流出糖油来。裹在手套里拨开,金黄黄冒着热气,烫得嘴唇发麻,也要用舌头把热热的红薯卷进肚子里。 我不行了,越想越受不了,胃都开始抽搐了。弯腰揪了一听啤酒,「啪」的打开。 心情不好,就想到要喝酒。前两次去夜店的记忆不太好,我干脆买了半打,想说在外婆家自己一个人喝,总不会再遇到活塞了吧。 一口灌下去,啤酒很凉,冰得我一阵哆嗦。还好,聊胜于无。当年自然灾害,啤酒还是液态面包呢。 肚子里有了东西,却并没有更好受。我突然大哭起来,站起身冲着胡同大喊:「我要吃冰糖葫芦……我要吃烤红薯……我要吃驴打滚……我要吃羊肉串……我要吃豌豆黄……我要吃卤煮火烧……我要吃……」 喊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来,连个吱声的都没有。我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胡同里被吞没,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时候,来一只鬼也好。 我把第二听啤酒灌进肚子里,一屁股坐回去,往门上一靠。 「啊……噢……」 揉揉屁股爬起来,抓过锁头一看,原来合叶早被人撬开了。嘴巴里嘰里咕嚕咒骂一番,害我在外面吹风吹了这么久。 我拎着剩下的四听啤酒走进院子,把大门虚掩上。挡住了一部分光线,院子里黑洞洞的。但是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真的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是哪里。 走了两步,脚上的靴子似乎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缠住。蹲下身一摸,是软软的布料。心脏咯噔一声,沿着脊柱一股凉气攀升上来,我尖叫一声又往外跑。拉开大门站在门口猛喘气。 是谁说来一只鬼也好的,哪个该死的说的。 我站在光亮里,勇气又寻了回来。小心翼翼转身看去,白炽灯光透过大门口照耀了一方角落,一向被外婆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扔着不少衣服,摆在柜子上的塑料花也丢了一地。 我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有小偷光顾过。我走的时候,基本上什么也没拿,也没有什么可拿的。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 可惜外公外婆的破衣服,老摆设都值不了几个钱,小偷气急败坏就连墻角的旧水缸都给砸了。刚才应该是一件衣服缠在了脚上。 我再次走进去,这次没有关大门,捡起被我扔在地上的啤酒,易拉罐爆了一只,其它三听略微走了型,硬邦邦的。 走进屋子里,按了按开关,没有反应。这一片应该早就断电了吧。我抹黑拉开厨房的抽屉,里面的蜡烛和火柴居然还在。 我点上一枝,在微弱晃动的光亮里,打量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也不过半年多而已,到处都是土了。小偷把东西到处乱丢,屋子里除了家具还在,几乎面目全非。连我小时候用牙膏盒子做的小椅子,小玩具,都从鞋盒子里倒了出来,在床头散了一堆。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像是有人强行闯进了你的记忆里,想要胡乱篡改,而你却无力阻止。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床勉强收拾了一下,从柜子里找了一条还没被蹂躪过的旧床单铺上。从地上捡了一本童话故事,靠在床头继续喝。 什么美人鱼,什么灰姑娘,什么豌豆公主。童话很美好么?童话才是最最残酷的。给我们念童话故事的大人,都故意掩饰了童话里面的残忍。偏要等到我们长大成人,在南墻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什么是现实。 爱情从来不是纯粹的。他们都说爱我,他们到底爱我什么。 爱我,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的借口,折磨我的理由。 一个美其名曰为了我好,却将我推到另一个男人怀里。一个道貌岸然要拯救我,让我死心塌地,最后抓着我的小辫子来谴责我。 男人都不是东西。 我一个都不要。 妹妹(208)- 一个人的平安夜,好冷 睡到凌晨时分,我被冻醒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还好啤酒在院子里报废了一听,最后一听也没喝完。若是真喝醉,估计睡梦中无知无觉就冻死了。那平安夜可就又多了我一个冤魂去陪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头疼欲裂,手脚已经冻得没了知觉。但是这样躺着哆嗦也不能解决问题。我挣扎着爬起来,点上蜡烛,开始在柜子里寻摸。 外婆亲手做的那些棉被,估计都被附近民工扯走取暖去了。我翻了两个屋子,才找到一床洗成淡粉色画着一只小梅花鹿的毯子。因为太旧了,边边都破了,还让虫子咬了几个洞,被翻箱倒柜的人遗弃在了柜子角落里。 我记得这毯子,外婆经常说,我小时候就裹在这毯子里长大的,所以我对这毯子特别有感情。但是感情归感情,这小毯子的保暖能力的确有限。我披着它回屋,还是冻得浑身哆嗦。 在床边儿上守着蜡烛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随手捡了一个破脸盆,开始点火。 火光闪烁,让我莫名想起小学时候,有一次把钥匙丢在了操场上。傍晚时分,一群孩子点了火到处帮我找。结果有个笨家伙还把眉毛烧了。 话说我经常忘记带家里钥匙,外公外婆不在家,我就在外面满世界的转悠。虽然偶尔冷到,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去同学家玩,也算愜意。 那是我第一次有家不敢回,担心坏人会拿着钥匙来家里偷东西。其实现在想想,就算有人捡到钥匙也不会知道是我家的,再配一把就好。可我当时就一门心思的要找到,甚至感觉如果找不到,天就要塌下来了。 孩子们一个一个回家了,最后剩我一个人坐在火堆前,又累又饿。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冷。那天说不定和今天一样,也飘了雪。我怕得要死。感觉四周的黑暗似乎埋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大灰狼等着吃了我,更加不敢离开那唯一的一团亮光。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深切的孤独无助。也是从那一天起,我才正式开始养成留一把钥匙在家门口的习惯。那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那是我逃离孤独的捷径。那让我在外贪玩的时候,心中踏实。因为家就在那里,就算我丢了开啟它大门的钥匙,我也可以回去。 可是现在呢。我连属于我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钥匙还有什么用。 我把中学的课本和练习册丢进脸盆里,还有破布,旧报纸。反正满地垃圾,随便烧。一本本,一团团消失在橘红色的火焰里,迅速卷曲,变成灰烬。 火光里没有烧鹅也没有外婆,我的想象力已经冻没了,现在最渴望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外加一碗热乎乎的芝麻糊。 蹲在地上,在脸盆旁边搓着手,我觉得自己好没出息,这样赌气一样的跑出来究竟为了什么,又能有什么用。 离了卢佳的白金卡,我寸步难行,连卢佳住的小区估计还走不出来腿就软了。想颓废一下,喝点酒,浇个愁,啤酒也不能用抢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看人家花花,不管用什么方法吧,都自己养活自己了,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一个人的平安夜,从里到外冰凉冰凉的。逞一时之快,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下可好,卢妈妈估计彻底对我失望了。卢佳应该也不会再要我了吧。龙翔呢,我把他的如意算盘打乱了。我明天天亮还能去哪里。 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今天我被烧死在这里,除了龙翔,谁会真的从心底为了我难过。 随手抓过身边最后一本书,丢进火里。封面上穿着大篷篷裙的公主一点点被现实的火焰蚕食,发出焦糊的味道。 再次醒来,窗外已经大亮。 盆里的火早就熄灭,屋子里的温度又降了下来。窗子玻璃上冻了一层漂亮的冰晶,映着外面刺眼的白雪。 我伸出食指在冰凉的玻璃上画了一个大圈,中间再画一个小圈,小圈里面点两个点儿,小圈上面再点两个点,大圈上面顶两个三角一根曲线。一只猪出现在玻璃上,和我小眼对大眼。 「早上好。」我对它说。 空气里一片寂静。也是,我忘记给它画嘴巴了。不过这样就挺好,祸从口出,没有嘴巴,也许就能安安静静的生活了。 我打开屋门,厚厚的白雪已经把满院子的狼藉都盖住了,平整白凈。有一瞬间有那么一点恍惚,似乎敞开的门口下一秒就会有外婆的身影转进来,然后嘮叨着让我洗脸刷牙吃饭上学。外公应该站在屋檐下,逗他那只百灵鸟。耳边嘰嘰喳喳的鸟叫,鼻子里都是小米粥跟油炸饼的香气。 我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好听。我走出门去,贴着胡同的灰墻根儿,留下一串小脚印。 那是我曾经走了多少年的路。 胡同口原来有个卖豆汁,豆腐脑的摊子,隔壁摊煎饼的小伙子总是逗卖豆汁那家的小女孩,说等她长大了要娶她回家当老婆。说了五六年,小女孩终于上中学了,小伙子身边却多了个面皮白凈的小媳妇。 有时候,说的人只是说说,听的人却当了真。太认真的人,就很容易会失望。 我站在那里,向虚空伸出手去,「来碗豆腐脑,多加点儿韭菜花,不要辣。」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我。 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哈出来,像个幻觉迅速飘散在空气中。我有点儿晕眩,抬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触手竟是滚烫。我发烧了。 头晕目眩,脚步蹣跚。我抚着墻强撑回外婆家门口,却发现胡同的另一个方向的雪地里,有另一串脚印,一路笔直的插进敞开的大门。 我靠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又是一个偷儿么,他可能要失望了。 妹妹(209)- 伤口无论愈合多好都是疤 一个我未曾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从屋子里冲出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多么温暖的怀抱啊,我真傻,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还以为是幻觉。 「我终于找到你了。」龙翔的声音在我的头顶是兴奋的哽咽。 我靠在龙翔怀里,突然忍不住委屈的泪水,「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不知道你会去哪里……我找了很多地方……还好搬迁的合同上有地址。」 「是么?」我有气无力,眼前的事物开始摇晃。 「你怎么了?」一只手贴上我滚烫的脸颊,「你发烧了?」 急切的呼唤离我越来越远,眼前一黑,意识安心的沉入深海之中。 我不想醒来,我不想面对那些我必须要面对的事。但是身体和现实一样的不听我的使唤。 隔着眼皮,我看到一片暗红的光,有什么人在我身边小心翼翼行动着,发出唏嗦的声响。 我会在哪里,龙翔的家,还是卢佳的家。反正无论是谁的家,都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已经被打劫干凈,也许过几天就会变成一片废墟,再也不存在了。 「宝贝,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 是卢佳的声音。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龙翔还是把我送回这里来了。多少有些失望。 我睁开眼睛。卢佳带着怜爱的无奈表情坐在我的床边,脸上明显有一块可疑的淤青。 他伸出手,摸一摸我的额头,「还好,不烧了。你若再不醒,估计你哥要把我切八段丢出去餵狗了。」 我扬起眉头,表示疑问。 卢佳低头深吸一口气,握住我的手,声音放得很温柔,「对不起,宝贝,我的话说得太伤人了。我说过不可以随便怀疑你,但是我那天真的是因为喝了酒,口不择言,所以……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眼巴巴的看着卢佳,他在对我道歉么?可是所谓酒后吐真言,他只是说了他心里想说的话而已。他需要因为说了实话而向我道歉么。 若是在以前,我一定被他这样诚恳地态度和蛊惑的语气所感动,傻傻的点了头。可是现在我看着他,却觉得他的演技也不过如此。他明明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所谓的道歉,也不过是哄我乖乖呆在他身边的花言巧语而已。 我还以为卢佳一定不要我了呢,至少卢妈妈应该嫌弃死我了。可是为什么我又回来卢家了,为什么卢佳还会给我道歉,安抚我的情绪。他们这些人究竟心里怎么想的,我永远搞不明白。 「宝贝,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原谅我了么?你会原谅我的吧。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卢佳又开始施展他撒娇装可爱的伎俩,「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啊。」 随便他,原谅和不原谅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差别。伤口就是伤口,砍下去之后就必定会留下痕跡,无论愈合多好都是疤。 我已经看清楚,我和卢佳之间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不喜欢,或者喜欢多少的问题。就算我爱上他了,我们之间依然隔着龙翔,隔着卢妈妈,隔着各种各样和感情看似没有任何关系的事物。我们永远不可能贴近彼此。 卢佳在那里自顾自的絮叨着,「宝贝,你也真够狠的。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着急。你哥都快疯了,我妈差点儿心脏病发作……」 我趁他不註意冷笑,卢妈妈说不定还真的可能心脏病发作,估计不是因为我离家出走担心着急,而是悔不当初怎么选了这么个媳妇。 「……对了,如果你感觉好些了,我妈有话要找你说。」 「噢。」该来了终会来,在迎接那些之前,我需要养精蓄锐,「我饿了,有吃的么?」 「有,张婶给你煮了八宝粥,就等你醒了。我去叫她送上来。」 「还有,我要见我哥,我要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可以么?」 卢佳楞了一下,似乎还是会对让我和龙翔单独相处有些犹豫,不过他依旧做出了看似大方的样子,「当然,当然可以。他是你哥,你随时可以见他。不过不要太久,你还病着,需要休息。」 「嗯。」我点点头。心里想,不过是说说话而已,能累到我么。他还是对我不放心。 八宝粥和龙翔一起进了屋,这么有缘分的两样东西,如果不利用起来,就太浪费了。 「哥,你餵我喝。」我召唤有点儿发呆的龙翔。 「嗯?什么?」 他怎么了,是找我找得太累了么,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哥,餵我喝粥好么?」 「好。」他端起粥碗,轻轻的搅动着,小心翼翼吹凉才送到我嘴边。 龙翔还是那么贴心,就算我无法躺在他怀里享受这份温柔,庆幸自己是他妹妹,还是可以回到面对面的体贴。 他依旧是那么秀色可餐,让人不小心就开始回想曾经的甜蜜。可惜这甜蜜和一种哀怨纠缠不清,变成一种无法让人愉悦的回忆。 「哥,为什么送我回来?」 龙翔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眸沉默。 「你依然觉得,这里会是我的好归宿么?」 「也许我真的错了。」他叹气,看向我,眼神中尽是挣扎,「我以为卢佳对你好,就已经足够。却未曾想到,这样让你受了委屈。」 「你打他了?」 默认。 我苦笑,揍几拳就能解决问题么,男人的暴力思维。 「哥,你说过,如果我不愿意和卢佳订婚……」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我闭上眼睛,感觉眼皮不住的抖动。多可笑啊,一定要走到这一步,走到走不下去了才决定停止。我付出的那些努力,我陪伴卢佳的那些日子,算什么。 我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娃娃,被最爱的人以最亲密的理由送出去任人把玩。虽然我承认卢佳一开始是我招惹的,但是如果没有龙翔的绝情,我何尝需要走到现在这步田地。 「不用了。」我再睁开眼睛,看到龙翔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 「不是,」我打断他,「我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妹妹(210)- 狗血:小豫儿摔楼梯 我第一次感受到,当一个人决定了要去做某一件事情,并由内心里坚定的要去完成这件事,就会让人整个精神状态都振奋起来。或者不夸张地说,真的会热血沸腾,走起路来头发都带自然风,在空中八爪鱼一般舞动。 小宇宙,燃烧吧。hia,hia,hia~ 我双手攥着拳头,意气风发,雄赳赳气昂昂的冲着书房进发。还没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站在那里扭捏的龙豫。我停下脚步,发丝垂落下来,静静的等着,蓄势待发。我相信她在我折腾大闹了这么一通之后,现在又堵在我必经之路上,铁定不是为了和我哈拉八卦。 「姐姐……」她欲言又止,无辜茫然,美眸顾盼生姿,不由得让人心软。 「有事么?」 「姐姐……对不起。」 我一怔,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 「嗯,是这样,姐姐和姐夫原本好亲密的,可是姐姐这次生气离家出走,我就觉得,一定是我的错。是我搬来之后姐姐和姐夫才闹矛盾的,我觉得一定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我要和姐姐说抱歉……」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不需要和我道歉。」莫名其妙的家伙,我急着去找卢妈妈,迟了她又说不定给我多追加个什么罪名。可是龙豫还不放过我,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姐姐不原谅我么?是不是因为我说我喜欢姐夫,姐姐吃醋了。可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就算无意中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真的不是想要破坏姐姐和姐夫的关系。姐夫对姐姐很好的,姐姐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彻底被龙豫打败了,「我和卢佳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就算有,也不是龙豫的错,是我自己太小心眼。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只是嫉妒你。 「姐姐,我享受了这么多年原本应该属于你的哥哥对妹妹的宠爱,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这些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绕过龙豫想下楼,她还拽着我不放。我顺手推了她一把,她竟然失去了平衡,冲着楼梯就摔了下去。 我伸手去抓,只抓到她衣服袖子,「嘶啦」一声扯了下来。龙豫尖叫着摔下去,结结实实砸在了一个人怀里。 「龙珠!你折腾够了没有!」卢妈妈脸色铁青。旁边的英雄卢某仰头看着我,怀里抱着衣衫不整的美人,眉头紧皱。 我不由得左右瞅瞅,有隐藏摄影机没有,这桥段太适合放进八点档偶像剧里了,不拍都浪费。 「龙珠,你给我下来,我有话和你说。」卢妈妈扔下吩咐转身就走,多看我一眼都欠奉。 我经过卢佳身边,龙豫还在他怀里惊魂未定的喘息,小猫一样楚楚可怜。卢佳充满疑惑的看着我,没有开口,但是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卢妈妈替她儿子说出了心里话,语气甚是悔恨,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个简单的女孩子,和那些缠着佳佳的女孩子不一样。枉费我曾经那么喜欢你,恨不得认了你做我的女儿。却没想到,你还是个会惹事的。」 我扭过脸,躲过卢妈妈藐视的眼神,看着桌角上的镇纸发功。我知道这次来卢妈妈肯定没好话,我早做好心理准备,心平气和的等她嘮叨完。 「……这次佳佳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他也不过就讲了你一句,那也是好意提醒你,关心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还是公主格格啊,脾气还真大,说不得了,抬腿就走人。这还没结婚呢,结婚之后还想怎么折腾。自己一个女孩子,不知检点,大半夜的到处乱跑,还好没有出什么事。万一像上次再遇到一个ardon……我们卢家的脸面往哪里放。我就跟佳佳说了,你远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单纯,他偏不信。这下他亲眼看到了,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亲眼看到又怎样,殊不知很多时候人都会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所骗么。 「……我就想不通,小豫儿这么好的孩子,她是哪里惹到你了,用得着你处处与她为难。今天她要真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怎么办?她是你堂妹,怎么说也有血缘关系的啊,你还真下得了手。」 「我也不是故意的……」小声嘀咕。 「你哪些事承认是故意的了。不故意已经惹了这么多事,你要真故意起来,天都要让你掀了。唉,我也不强求,你若是有小豫儿一半的教养也就够了,我就不用天天这么替佳佳着急。不会做饭,不懂礼貌,这些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可以慢慢学习,慢慢调教。但是心术不正是最要不得的……」 妹妹(211)- 哥,你已经失去我了 卢妈妈告一段落,我等了一会儿,见她气的呼呼直喘,没再继续,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在脑子里回荡了半天的话:「我……我想和卢佳分手。」 「你说什么?」卢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说,我想和卢佳分手,我不要和他订婚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尽给他添麻烦,我做不了一个让你们满意的好媳妇……」 「等等。」卢妈妈抬起手示意我住嘴,「你是说你要提出和卢佳分手,不定婚了?」 「嗯。」我用力点点头,心想,这样您满意了吧。没有我这个半吊子的准媳妇惹事生非,您也不用生这么大气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我可担当不起。我也不用您花钱赶我走,我自己退出,绝对不死缠烂打。 卢妈妈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能制造矛盾的女孩子。你说我们卢家哪点儿对不住你了?我们家佳佳是哪点儿对你不好?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多,你非要把卢家折腾散了你才满意么?」 不是,你说,她这是从哪儿推断出来的啊,我怎么又制造矛盾了。我退出她不应该是超高兴来着呢么,欢喜的放鞭炮都不为过,怎么好像我又做什么错事了呢? 「……你离家出走那天,我也不过嘮叨了两句,佳佳居然跟我翻脸。你现在说分手,不明摆着是我仗势欺人,逼着你离开他了么。你是想让我们母子两个的关系变成什么样子才甘心啊?」 「不是,卢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分手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和您无关。我会跟卢佳解释。」 「解释?你和他解释有什么用。你现在说不订婚就不订婚了,喜帖都发出去了,大家都知道卢家和龙家要结亲。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取消订婚,影响的不只是你们两个孩子,不只是两家的关系和脸面,还有这边生意场上的人际关系。有多少人要因此改变经营合作策略,有多少人会退回去观望……唉,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以为我不想退了这门婚事么?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取消订婚会带来的影响,也许是几十亿的生意,也许是几万人的工作,无论是什么,都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解决的。」 这,这,这,怎么这么復杂啊。我抓头,事情似乎比我想的难搞定。我还以为说我退出放弃,这矛盾就解决了。却没想到两个人的事居然变成了一堆看起来完全无关人的事,那我还能怎么办呢。唉,不知死活的说要自己解决问题,可是我对这些事情却一点儿概念也没有,到底怎么解决。 看来很多时候不是有决心,有热情就够。事情也不是不逃避,去面对就能找到方法。原本的斗志一点点地萎缩,小宇宙的火苗就剩下火柴那么多了,难道还是要叫龙翔来帮忙么。 不行,这是我的人生,要自己走。都说了要自己解决了,怎么可以再去找帮手呢。 我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虚,「卢妈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按照原计划订婚。只要佳佳没有说不要你,我绝对不会干预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免得落下不是。」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我又不是不让你讲。」 「可是,我觉得,我做不来这个……媳妇。」都说豪门一入深似海,我这还没入呢,就已经快溺水淹死了。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卢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丢过来,「我已经帮你退学了。」 「什么?」我楞在那里,我的,我的学籍她怎么可以随便就……就算我学习不好,那也是高中三年熬的,高考拼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就退学了。 「学校是不错的学校,可惜这下三流的科系混到毕业,以后说出去都丢人。我帮你找了一所在日本的私立寄宿学院,专门培养合格的待嫁女子。我看,那个地方真的很适合你。」卢妈妈的眼神真恐怖,仿佛那不是个学校,而是进去就要下油锅的地狱。 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多年以后,卢佳下班回家,我一路小跑到玄关弯腰招呼,「阿纳达,你回来啦。」接公文包,帮忙脱衣服,麻利点儿还要拿拖鞋。一桌色香味俱全饭菜准备一整天,洗澡水早早放好,还要带他那一整排的小猪仔……绝对的温顺,忠诚,勤劳,说不定偶尔还要鼓励卢佳出去应酬应酬找个姑娘发泄一下,心中还不能有怨言……那才是他们要的媳妇么?我忍不住浑身哆嗦。 「护照已经帮你办好,订婚之后就送你过去。你最好别在佳佳那里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不想我们母子之间再因为你惹出什么事端。你要明白,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尽我所能的容忍了你的胡闹。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好自为之。」 从书房出来,我一路窜上露台去吹风。太上火了,简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次想要自己做点儿什么事,结果把自己又给绕进去了。我真的要这样任她捏圆捏扁么。呼~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在了我肩膀上,我转头,对上龙翔担忧的眼神,「你发烧才刚好,怎么又跑上来吹风,再病了怎么办。」 风吹着龙翔身上单薄的t恤,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勾勒出他美好的肌肉。这些日子,有小豫儿给他量身制定的食谱,竟做些他从小喜欢吃的东西,效果的确不错。 「哥,你不冷么?咱们进屋去吧。」 龙翔迎着风微仰起头,刘海向后飞去,露出他饱满圆润的额头,还有思虑过重的双眸,「吹吹风也不错,可以让头脑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他转过来看着我,「怎么样,卢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我叹一口气,耸耸肩,故作轻松,「还好。」 「那我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了。」 「不,哥。我不搬回去了。」 龙翔定住转到一半的身体,迷惑的看着我,「你不搬回去了?你是说……你要留下来?」 「对,我要留下来,留下来和卢佳订婚。」 他抓住我的肩膀,有点儿急切,「他们这样委屈你,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如果卢妈妈为难你,我去和她说。你没有必要这样……你不是说,你不要订婚么……你不用怕无处可去,没关系,哥可以养你,哥……」 我咬着下唇,不停的摇头,泪水已经盈满眼眶。当初我多希望听到他讲这句话的时候,他推开了我。如今走到这一步,他却这样轻易的说了出来。他难道就不知道,有时候走错了,就回不去了么。 龙翔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喃喃地说:「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你离家出走,我有多害怕。如果你出了事,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以为我给你找了最安稳的路,却没想到,你根本不适合……我真的很傻,直到你受了委屈,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平安夜,我疯了一样的找你,我的心剧烈的疼痛,快要死掉……我这才明白,piggy,我不能失去你……」 可是,哥,你已经失去我了。 哥哥(37)- 不能失去你 我以为,我们四个人一起的生活还算平静。 至少,在我而言,面对着她和卢佳的亲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痛苦? 如果他能疼她,照顾她,如果她能开心,能幸福,我也无法要求更多? 她变了很多,变得开始自己照顾自己,开始慢慢懂得慢条斯理的讲话,学习做饭,学习家务,在小豫儿的陪伴下,慢慢的学习女孩子应该会的那些技能?也许做的没有小豫儿好,但至少,比之她以前,已是进步许多? 我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都是她应该学着做的,就像卢妈妈和卢佳认为的那样? 她因为家境的关系错过了学习这些,现在补起来,也不算晚? 我甚至还因为她的小小进步而欣喜,看着她慢慢变成我们所期望的那样,而感到欣慰? 直到圣诞节的前一天。 她离家出走了? 我们翻遍了全家都找不到她? 卢妈妈很生气,积攒了许久的不满一下子爆发?我才开始明白,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想的那样包容她? 偶尔和她相处的卢妈妈对她有这么多的埋怨,和她朝夕相处的卢佳难免也会? 我抓住卢佳,「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他努力回想,「昨天我喝多了,对她抱怨了几句?她最近也是有点儿不像话,总是针对小豫儿搞那么多状况?」 「她针对小豫儿?」 卢佳颇有深意的看着我:「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她嫉妒小豫儿?我不知道是因为小豫儿比她优秀,我妈妈喜欢小豫儿,还是因为......你?」 「所以你怀疑她......对我......」 「难道不是么?」 「事已至此,你是打算一辈子拿这件事去侮辱她?」 「用词不要那么重,我怎么会侮辱她?我只是没想到,她看似单纯,也喜欢搞这些小心眼?」 「龙珠不会?」 「怎么不会?这几天小豫儿几次差点儿因为她受伤,你也都看见了?」 「龙珠是比较容易出状况,但她不会故意害人?」我指着他的鼻子,「无论你对她说了什么,逼的她离家出走,我都希望你反省一下?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不惜一切为她讨回来?」 「龙翔,就你这态度,还敢说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了?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呜」 「看个屁?」我一拳打在他脸上,「如果你不相信她,如果你不想好好爱她,我来?」 他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你来?你要怎么爱她?把她再拉回你那个乱伦的深渊?你忘记了你的所作所为给她带来了什么?」 无论会给她带来什么,都不想再让她受委屈? 开着机车在飘雪的街道上飞驰,这么天寒地冻的,不知她人在哪里,冷不冷,饿不饿,心都是乱的? 路面湿滑,轮子打滑,失去控制,我连车带人横扫了出去? 耀眼的车灯,急煞的刺耳声音,出租车的侧挡泥板擦过我的前轮,千钧一发? 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疼痛,只是后怕? 打开面罩和司机交涉两句,冷风卷着雪花打着我的脸,也让我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不能出事,她只有我了,若我有任何闪失,你要她怎么办? 备用钥匙在原本的地方,家里黑着灯,我翻遍各个角落,没有她回来的痕跡? 打电话给花花,号码已经不存在? 开车去了花店,贴着招租的广告? 我甚至去了她之前去的那家夜店?人影晃动,没有她? 我这才意识到,就像几乎大部分的父母一样,我们犯着那个经典的错误? 我们都在潜意识里觉得她不够好,为她无法融入我们的生活圈而发愁,我们用各种方式想要让她快一点达到「卢家媳妇」的标准,我们有意无意间,把她和小豫儿比较着? 连我都忘记了,她就是她,我们开始之所以爱她,不是因为她聪明伶俐,不是因为她会讲得体的话,不是因为她吃饭不发出声音,不是因为她会下厨,或者家务一把罩? 我们爱上她的时候,她不那么完美,但她就是她? 我们爱上的是她那纯凈如阳光的微笑,我们爱上的是她的无厘头,她的小聪明,她的小迷糊,她的撒娇耍赖,她对我们毫无防备的全身心的依赖? 可我和卢佳联手抹灭了她那纯凈的笑容?她依旧对我们笑,嘴角的弧度完美适宜?可她脸上更多的表情,是为自己做不好事情皱起的眉头,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瞪圆的眼睛,和咬着牙关紧闭的嘴唇? 我们以爱的名义,在逼她成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时近凌晨,我已无处可找,而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回到我的住处,依旧黑着灯?我留的字条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打过电话给卢佳,她拿走了他的信用卡副卡,唯一的消费记录,是半打啤酒? 她没有去住旅馆,这样的雪夜,她不回家,会在哪里? 家? 家! 外婆家拆迁的合同是我签的,地址却从未註意过? 一时慌张,竟也花了些时间才翻出来? 凌晨打不到出租车,我凭着一本地图找到那里天已经亮了? 不远处的商铺已经开门,有圣诞的歌曲响起来。我看着白雪覆盖下的一片废弃的老房子,强烈的感觉到,她就在这里? 老旧的城区,正直拆迁,到处残垣断瓦?七拐八拐的胡同里,本就像个迷宫,现在没有人居住,拆的乱七八糟,更加找不到门牌号,我只能凭着直觉四处乱拐? 当我在雪地上看到那两排小脚印的时候,眼泪几乎夺目而出? 愚钝如我,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我不能失去她? 敞开的院门,里面就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她的家?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就算外公外婆早已不在,就算这里已经断水断电,甚至可能早已夷为平地,她还是回来了? 院子里零乱着丢着许多东西,大多盖着厚厚的雪,地上有一听破掉的啤酒,显示着她曾经来过? 小脚印在台阶上来回交叠,想着她一个人站在屋檐下,回忆了什么? 窗户玻璃上结了一层雾,一只小猪脸,垂着眼角,悲伤的看着一切? 我叫着她的名字,冲进屋子里,一脚踢在地上的一只盆子,黑色的灰烬四散开来?床上堆着许多的课本书报和旧衣服,撕的碎碎的,没有人? 飘雪的平安夜,她就守着这一只火盆,一片一片的把自己的幼年,童年,少年,外公外婆留下的仅有的一些念想丢进火里,温暖她因为我们而寒冷的身心? 光这样想着,我的胸口就碎成了千片? 火盆早已没了温度,到底是来晚了一步? 正不知道再去哪里找,外面有隐约的脚步声? 冲出大门,看到呆站在胡同里的她,紧紧抱住,泪失控决堤,「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头靠在我怀里,双手垂着,无比委屈的静静抽泣,「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不知道你会去哪里……我找了很多地方……还好搬迁的合同上有地址。」 「是么?」她回答的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一只手贴上她滚烫的脸颊,「你发烧了?」 回答我的,是怀里她瘫软的身体? 屋里只有一个破旧的小毯子,应该是她的,勉强把她裹好了,紧紧抱着,怕她转眼又消失掉? 这里我不熟,来的时候机车停在哪里没时间去找,就算找到也无法带上失去知觉的她? 门外有她的脚印,笔直的三排,两来一去,通往同一个方向,沿着走,果真很快出了胡同口,远远看到大马路? 打车径直去了医院,多此一举的给卢佳打了个电话? 医生给她输液退烧的时候,卢佳到了,还有司机。 「我不会再让她回去你家了。」 「你确定?」 「我确定。」 「就算她醒来想要回我家,就算你叔叔追究订婚的事情,就算你要跟所有人解释你们俩的关系,你也不要她回去我家了?」 「……」 「龙翔,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懂任性的后果?」 冷静,我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卢佳说得没错,我现在不可能任性的把她带走而不考虑后果。 两个人私奔,从此浪跡天涯这种事情在小说里看看就罢了,不够现实。 尤其,当她还病着。 卢妈妈把我叫去,态度严肃的让我好好管教龙珠。 我尝试着帮她辩解。卢妈妈说,你当哥哥的可以护着她,卢佳可以护着她,她也可以当她是女儿,什么都不追究。但龙珠总要有自己面对事情的时候。她免不了出入一些男人无法陪同的地方,少不了听女人之间的闲言碎语。难道每次都要人宠着她,每次听不得什么就离家出走?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把当妈的和孩子一起送幼儿园?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不是她说不要就不要了。都是成人,就免不了各种困束羈绊,到什么时候都要权衡着做决定。 我自小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拋弃所有不管不顾。 但天晓得,那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 从卢妈妈那里出来,张婶递给我一碗八宝粥,说是龙珠特别嘱咐要我送过去。 八宝粥。 记忆里的甜蜜,在此刻显得那么讽刺无力。 「哥,你餵我喝。」她唤回有点儿发呆的我。 「嗯?什么?」 「哥,餵我喝粥好么?」 「好。」我端起粥碗,轻轻的搅动着,小心翼翼吹凉才送到她嘴边。 ...... 「看着我能吃饱么?」 「没听过秀色可餐么?」 「你一个人的时候,是对着镜子吃饭么?」。 「啊,为什么?」 「怪不得那么瘦,很难吃下饭去吧。」 ...... 「哥,为什么送我回来?」 她再次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眸沉默。 「你依然觉得,这里会是我的好归宿么?」 「也许我真的错了。」我叹气,看向她,「我以为卢佳对你好,就已经足够。却未曾想到,这样让你受了委屈。」 「你打他了?」 我默认。 她苦笑。 「哥,你说过,如果我不愿意和卢佳订婚……」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她闭上眼睛,眼皮抖动。 她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么? 「不用了。」她再睁开眼睛,目光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说:「你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 「不是,」她打断我,「我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任凭她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我对她还没那么放心。 但她说过这话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烧退了,整个人精神抖擞,走路带风。虽然有些事情还是做不好,但却一改平日里破罐子破摔一样,撒手放任的态度,真心较起劲来了。 甚至主动跑去要和卢妈妈谈判。 实话说,我很想陪她去。但她说要自己解决,我应该给她一次机会,大不了给她善后而已。 是她回光返照一样的精神头给了我错觉,却没想到等来了我未曾想到的结果。 站在露台上等她,不久便看见她气鼓鼓的跑了上来,小嘴撅得老高,呼呼的吹。 看来谈判结果不尽人意,这也在我预料之中。 我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肩膀上,「你发烧才刚好,怎么又跑上来吹风,再病了怎么办。」 她看看我,竟关心了起来,「哥,你不冷么?咱们进屋去吧。」 「吹吹风也不错,可以让头脑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思考要带她去哪里,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 「怎么样,卢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她叹一口气,耸耸肩,故作轻松,「还好。」 「那我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了。」 「不,哥。我不搬回去了。」 我定住转到一半的身体,迷惑的看着她,「你不搬回去了?你是说……你要留下来?」 「对,我要留下来,留下来和卢佳订婚。」 订婚?事到如今她还要订婚? 我抓住她的肩膀,「他们这样委屈你,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如果卢妈妈为难你,我去和她说。你没有必要这样……你不是说,你不要订婚么……你不用怕无处可去,没关系,哥可以养你,哥……」 她咬着下唇,不停的摇头,泪水已经盈满眼眶。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喃喃地说:「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你离家出走,我有多害怕。如果你出了事,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以为我给你找了最安稳的路,却没想到,你根本不适合…… 我真的很傻,直到你受了委屈,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平安夜,我疯了一样的找你,我的心剧烈的疼痛,快要死掉…… 我这才明白,piggy,我不能失去你…… piggy……我不能失…… 我真的……不能……」 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她的脸颊。她的双手却略施了力气,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 我真的已经开始失去她了。 妹妹(212)- 龙翔的情不自禁 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渴望。也许是从小我就缺少一个可以温暖我的怀抱,所以我才这么容易就沉浸在一个能让我感到安全的臂弯里,最后不知不觉迷失自己。 龙翔的怀抱比任何人都更能让我心安,却无法让我靠的理得。我很怕卢佳会看到,或者龙豫,抑或卢妈妈,我不能让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看到。在这个露台上的拥抱从来都不是如同我们蒙住眼睛的自我欺骗,如同哥哥对妹妹那般单纯。 我体会的到,龙翔手臂的力道中间,藏匿着想要把我揉进他体内的欲望。我也知道,在我的身体里,同样有着对他的渴望。在他的气味和温度蛊惑下,如同埋藏在心中的魔鬼,蠢蠢欲动。 「piggy……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 有灼热的呼吸,徘徊在我的耳边,我听见了龙翔的情不自禁。温热的唇瓣落在我的脸颊,我的双手略施了力气,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 我推开了龙翔,就像那天他推开我。明明舍不得,身体还是做了违背心脏的事。一点儿报復的快感也没有,仿佛硬生生把侵蚀入血肉的根须从心脏中剥离。 我突然明白了当初龙翔推开我的时候讲的话,我突然明白了那种依然爱着,却怕再次受伤害的矛盾,我突然清醒的认识到那种无法面对未来的恐惧。 龙翔曾经背负了怎样痛苦的挣扎,我居然还埋怨他,责怪他,我真是太不懂事了。也难为他面对着我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妹妹。 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不是他。我总是在怪罪龙翔不愿陪我面对艰难,面对未知的未来。而其实他早就已经看清楚,看得太清楚,以至于他心中的痛苦多过我百倍。 爱一个不能爱的人,需要勇气。而把一个挚爱的人推到另一个人的怀里,他不会不嫉妒,不会不难受。那也许耗尽了他半条命,而我却还靠在卢佳的怀抱里,一刀一刀的给他添加新伤。 要怎样才能够补偿龙翔因为我受的伤,挨的痛。他再次向我敞开怀抱,如果我靠回去,一切会变得好起来么?我不知道。 龙翔说的对,有些错误,一生只能犯一次。被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伤一次就够了。我是真的没有勇气再回到龙翔的怀抱,就算那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毒品一样,具有巨大吸引力的所在。 我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伤了龙翔。我这个倒霉催的惹事精,也许离他越远越好吧。 早上一个人在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半悬在床边儿上团成一团,再翻个身儿就要掉下去了。啊呀啊呀,我连滚带爬蹭回床中间,小心心嘣嘣乱跳。没有人抱着我睡就是这样,我会把床当体操馆大翻特翻。 我坐起来伸个懒腰,胳膊腿儿突然这么自由舒适,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你说我以前算不算有怀抱饥渴癥,非要抱着个人才能安心。 都是龙翔给我惯出来的毛病。 在这样的清晨,大脑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想到他,依旧是忍不住胸口一阵阵酸痛。 我以为我放下了,其实根本没有。我放不下,却又不得不放下。 昨夜卢佳没有过来,我听到壁橱里有只小耗子唏唏嗦嗦的闹了半夜。 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我靠在壁橱门儿上,很想说,小耗子,为了我和母亲闹别扭很不值得吧。亲眼看到我那么「明显」欺负龙豫,还会想要为了之前对我的评价说对不起么? 就算卢佳对我说了任何令我备感委屈的话,我现在也不想埋怨他什么了。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是他,也会对我的所作所为略有微词吧。 他偶尔的嫉妒和对我的不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哪个女孩会有这样一个如影随形的旧情人,甩不开,也不能甩开。 况且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情敌大摇大摆的住在自己家里吧。 也真要佩服他们两个。一个要每天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亲亲我我,却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一个要时常提防着身边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还要承受着母亲那边的怨言和嘮叨。 其实,男人活的也不容易。 妹妹(213)- 成全三个人的自由 我拉开窗帘,让冬日的暖阳照进来。外面一片萧条景色,院子里的树已经秃得极具后现代颓废感。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虽然一切看起来都仿佛走入了死胡同,但至少要留给自己一点阳光。 我想了一晚卢妈妈的话,总算发现了一处活路。也许是我太笨,总是这样后之后觉。但想到了总比一直迷糊的好。 话说,卢妈妈早就看我不顺眼,原本是不可能留下我做卢家媳妇的。她没有同意我离去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不想承受取消订婚对于生意合作带来的冲击。 那所谓龙家和卢家的婚约,看起来是约束我自由的绳索,却也是一个最最容易解决的事情。毕竟,龙家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孩。 卢妈妈那么聪明,又那么喜欢龙豫,她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没有撮合卢佳和龙豫的唯一原因,就是卢佳自己。 明明有个现成的好媳妇的材料她不要,却容忍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孩子,还打算花钱去改造我,居然只因为我是她儿子的选择。无论怎么说,卢妈妈还真是个对儿子格外宠爱的母亲。 卢佳是第一个如此包容我和龙翔的过去的人。他陪伴着我走过那一段又一段迷茫而伤心的日子。他总是可以让我很快忘记不开心的事,他总是那么浪漫体贴。 他是一个好情人,我却不是值得让他付出这么多的那个女人。我做不到他妈妈要求的贤惠,我也做不到专心一志的面对他。 一开始利用他,是我的不对,我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偿还。可是,陪上我的一辈子,也许就会耽误了他一辈子的幸福。就算我想要逃避龙翔,也不应该再拿他来做挡箭牌了。 为了成全三个人的自由,我应该离开的。 所以我又去找了卢妈妈。只身一人。 昨天的一战,我原本的澎湃士气被半路杀出来的龙豫敲掉了一半。今天,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一次谈判,不是她教训我,也不是她下命令我听从指挥。 绝对不能再在心理上低她一头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trustme,trustme,youcanmakeit~」 「我会帮您撮合卢佳和龙豫。」我推门进去,直截了当,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卢妈妈显然被我吓到了,从正在细读的文件里抬起头来,表情非常的復杂,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说到你心里去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看到卢妈妈偶然表现出来的不镇定,我甚是欣慰。 「我会帮您撮合卢佳和龙豫。」面对她一脸的不明所以,我又重復了一遍。 卢妈妈总算恢復了常态,丢下笔,靠回椅背上,用鼻孔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切,还这么居高临下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要和卢佳订婚了。但是,龙家和卢家的联姻不会改变,我会帮您撮合卢佳和龙豫。您放心,龙豫这边没有问题,她也是很喜欢卢佳的。」 卢妈妈的眉头抖了一下,「你难道还不甘心,想要用这种方法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真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并不想要挑拨你们的母子关系。我想您应该也明白,如果我真的进了卢家,有意无意的都会给你们带来更多麻烦。与其费事改造我这个爱惹事的,还不一定能不能改成您满意的样子,不如直接找个您满意的不就好了。您应该也不愿意一辈子对着我这种媳妇吧。」 「你是说,你要放弃做我们卢家媳妇的机会?」卢妈妈露出困惑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嫁进卢家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嫁入豪门是多少女孩的梦想啊,我却使劲儿往外跳。 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我就算勉强进去了,却总是个异类,弄得谁都不开心,何必呢。 「你当初和佳佳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嫁给他?」 我很诚实的摇摇头,订婚都是您一个人一句话,我们当初可就只有尝试着交往而以。 「那我有点儿不明白了。你接近佳佳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到底爱不爱佳佳?」 「嗯……」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我的犹豫让卢妈妈有点儿动气,她倾过身子,手肘靠在桌子边上,双手交握,似乎像是要勒住我的脖子,「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和他玩玩?」 「不,不是。」当然不是玩玩,这可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喜欢卢佳,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龙豫回国之后,我也越来越明白自己的差距在哪里。我做不出合他口味的美食,我没法陪他四手联弹,我也不懂什么礼仪什么规矩,没法跟着他出席任何场合,我就会整天惹麻烦……谢谢卢妈妈厚爱,但我觉得就算我去了日本,也许依然无法做到您所期待的样子。毕竟很多东西是从小养成的,很多天赋是骨子里带的。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金钱,不如……不如……」 「话说得还真好听。你和佳佳关系不是挺好的么?怎么,他开始嫌弃你了,想给自己找退路?」 默认。我的确觉得主动地离开,比走到尽头,被他撵走要好。知难而退,算不算一种自知之明。 「可是我不想强迫佳佳去选择。」卢妈妈已经开始偏向我的建议,现在她唯一的担心,是卢佳会不会乖乖就范。 「卢妈妈,您不需要强迫他。如果您是个男人,您会选择我,还是龙豫。」她在各方面都比我强多了。无论是外表,身材,性格还是才艺。卢佳本就是个多情的男人,他从第一眼看到龙豫就对她赞赏有嘉。昨天英雄救美演得也不错,俩人搂一块儿还挺般配的。让他放下我这块儿玻璃,去享受一块儿鉆石,应该不会太难吧。 我不自觉地吞了两口口水,为什么这么想着居然心里还有点儿酸。难不成自己对卢佳还会有些留恋,舍不得么。 卢妈妈上下打量我,许久没有讲话。我就站在那里让她看,多看两眼吧,很快您就想看也看不着了。 「你有什么条件?」 「啊?」 「怎么说,你也陪了我家佳佳这么久,卢家也不能亏待你。你有条件就提出来,只要不太过分的,我都能答应。」 「我……我没什么条件。」 「是么?你的学籍已经不在,以后要做什么?而且和卢佳一起这么久,大家都知道你要嫁给他了,如今新娘不是你,你确定还要留在这里?」 「呃……」我还真没想过。 「反正你的护照我也给你办了,去日本的学生签证也是现成的。你想去什么学校,我可以帮你联络。」 「可是……我不懂日语。」 「那美国呢?你哥不是要回去了么,你也可以一起回去。」 「可是……我英文也不怎么样。」主要是,不敢再和龙翔距离那么近,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卢妈妈很没耐心的把面前的文件一摔,「那你就去日本学日文好了。」 似乎我的未来又被别人一句话决定了,不过这一次我没有什么怨言。去哪里我都无所谓了,我只是想离开。 妹妹(214)- 放我走吧 好久没有在梦里看到周氏公子了。依旧是松松散散绑在脑后的长发,依旧是一动就会走光的大袍子,一脸幽怨的半靠在无边黑暗中唯一明亮的中心,望向我的眼神,带着让人心疼到想哭的迷茫。 「你……真的要离开?」 我在梦中深深叹息:「除了离开,我还能选择什么?」 不能回到龙翔的怀抱,不能继续呆在卢佳的身边。两处两为难。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心情走进了死胡同,却不等于生活也走到了尽头。或许,还有其他比离开更好的选择。」周大帅哥敞开手臂,示意我靠过去。 一股温暖环绕着我冰冷的身体,长久来的迷茫和空虚感忍不住翻涌上来。我偎在他的怀里,贪婪的汲取他的呼吸,「其实我也不想离开……能看到龙翔,哪怕远远的,哪怕不能拥抱,哪怕停留在别的男人怀里……可是我累了,我没有那个力气,也没有那份精神……我挺不下去了……我不知道男人究竟要什么,我不知道除了我自己,我还能给他们什么……我太笨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选择。我卡在中间,找不到自己,也无法看清楚前路,似乎向哪边走都是错,所以我只能选择逃离……我承认我懦怯,我承认我脆弱,我是只蜗牛,躲进自己的壳……呜……你做什么?」 周公子的手毫无预示的探进我的睡衣,一把捏住胸前的柔软,极具挑逗的拨揉着。 「宝贝……」萎靡低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呜呜呜……呜呜……」放开我……不要…… 嘴巴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不会吧,做梦也会被吃豆腐。 我睁开眼睛,面前是卢佳放大的脸,桃花眼淫荡的瞇着,头发微湿,带着新鲜的洗发香波味道,似乎刚洗过澡。 卢佳的唇舌柔软,气息灼热,一只手在我身上游走,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啃得正欢。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他的动作,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条件反射的回应着。 我彻底清醒过来,推开他,把被子抓进怀里紧抱着,完全无用的防备,颤声问道:「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卢佳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我腰间轻轻抚摸,挑眉反问:「我是你老公,怎么就不能上你的床了?」 「什么老公不老公的,咱们还没有订婚呢。」我抓开他的手臂,心想,回头要做你老婆的可不是我。 他不以为意,用手指勾勾我的下巴,「是么,那以前是谁在我身下叫「老公~不要~」叫得那么诱人啊?」 这声音学得太骚了点儿吧,我的脸腾的红了,裹着被子躲远一点,想趁机逃跑,「我……我哪有……」 卢佳一把将我搂回去,长腿一伸压住我,轻易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吹在耳边的呼吸是滚烫的温度,他的声音听起来满含欲望,「咱们好久没有……了吧,你难道不想我么?」 「不想。」我扭过头去。 「可是我想你了。」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拧了回来。 我使劲儿拽开他开始侵略的双手,奋力把头扭向一边,躲开他的唇,「我说了不想!」 卢佳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有点儿疑惑。我以前也拒绝他,应该说几乎每次都是。但是我那些拒绝都不甚坚决,而且每次都被他置若罔闻。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既然都决定了不要嫁他,都决定了要离开,这种身体上的亲密,就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吧。 「怎么了宝贝?还在气我?」他俯下身,追着我的脸,想要看清我的表情。 我被他的身体压着,呼吸急促,脸扭向一边,不发一语。 「宝贝,都是我的错。宝贝最好,宝贝最乖,我不应该怪宝贝的……」他柔声哄我,而我脑海里却只有他在楼梯下抱着龙豫时候看着我的表情。 我都已经让你失望了,干嘛还来缠着我呢? 卢佳用行动回答了我。 「宝贝,别拒绝我。」他开始自顾自的解我的睡衣,一边解,一边吻我露出来的皮肤,「宝贝,别拒绝我好么,我现在真的很想要你。不要为了那么点儿事就不理我了好么,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了。」 嘴上不说了,等于心里不抱怨么? 「卢佳,你别这样……」我用力去推他。 「宝贝,我会努力讨好你的,我现在停不下来。」 他努力想要把自己挤进我双腿之间,我急了,尖声大叫:「我说了,我不想要!」 「宝贝,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呼呼的直喘,用力的瞪他,「你当我是什么?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你想要了我就必须配合么?」 「宝贝……」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即将是我的未婚妻,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你当作工具?如果我需要一个女人发泄欲望,我干嘛还回来。如果我愿意,外面有的是想上我的床的女人。」 「那你去啊。我现在不想给,找那些愿意给的去吧,我不跟他们抢。」 「宝贝,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成心惹我生气?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做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要气我这么长时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和我妈吵过好几次了?你知不知道要留你在我身边,我承受了多少压力?」 「那就放我走吧。」就像龙翔一样,把我推开,就没有压力了,没有困扰了。 妹妹(215)- 不能失去你 「你说什么?」卢佳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我让你倍感压力,既然我影响了你们母子关系,既然我这么爱惹麻烦,你为什么还非要留我在你身边。不如就放过我……」 「放你去哪里?」卢佳掐着我的手腕,「放你回到你哥身边去?你想得到美。」 「没有……不是……你放开我……疼……」 卢佳收了气力,但是依旧没有放开我,只是轻轻的帮我揉着被他掐疼的手腕,「龙珠,我不可能让你回到他身边去。我就算要困你一辈子,也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去的。」 「不,我没有想要回到他身边。我只是不想再给你们带来困扰。龙豫比我强千百倍,你妈妈也喜欢她,你和她订婚吧……」总算说出来了,居然让我直接说出来了。也罢,免得到时候我不会配合卢妈妈演戏,干脆直说,说不定也不用我演了,卢佳自己就知道怎么做了。 卢佳一声不响的看着我,看得我开始心虚,眼神不由得躲闪。他脸色阴晴不定,我感到有些害怕。 就在我快要憋不住求饶,说我只是开玩笑的前一秒,卢佳忽然从鼻子里轻哼出声,放开我翻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笨?说你聪明,明明做的都是蠢事。说你笨,可你总有办法让我哭笑不得。」他侧过脸看向我,「原来你一直在吃龙豫的醋?」 我默认。 「她的确是比你强千百倍。」 汗,虽然是重復我说过的话,而且是事实,听在我耳朵里也是很不舒服的,您多少给点儿面子吧。 「但是像她那样优秀的女孩子,我身边有得是。甚至比她还强的也并不少。如果只是优秀的女孩我就接受的话,也许我早就订婚了。」 「那……为什么是我?」既然你那么挑剔,为什么放着那么多鉆石不要,非要我这块儿破玻璃呢? 卢佳伸手过来,我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下,而他只是摸摸我的头,嘴角带着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 这什么答案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我开始以为是因为你比她们单纯,简单,所以我才喜欢你的。但是最近你做的这些‘不单纯’的事,让我感觉很……生气。可是生气之余,只是恨铁不成钢,却依然放不下。」他拉着我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我也许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现在只知道什么是不能放手,什么是不可失去。」 听了卢佳的表白,我楞在那里,心中忍不住苦笑。这是什么世道,似乎都感觉到了我想离开,龙翔和卢佳争先恐后的对我说「不能失去你」。 不得不承认,若在以前,单独面对他们无论哪一个的温柔,我都可能会彻底沦陷。可是现在,我却更加想要逃开。 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受此厚爱。我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给什么。我没有信心,不是对他们,而是对我自己。 卢佳坐起身子,俯视着缩在被子里的我,目光幽然,「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所以如果你不愿意,订婚可以取消。」 「可是……卢妈妈说……」 「你不用管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卢佳打断我,「卢家还不至于不和龙家联姻就会垮掉。」 他站起身,冲着打开的壁橱走过去。走到门口,手抓在门边,停住身形,「我买了一件礼物给你,明天应该就到了,这样一来,也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上。本来今天还想再送你一件新年礼物,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新年礼物?」我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才发现,已经是新的一年了。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日期和节日似乎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过,圣诞节我给他们那么大一个「惊喜」,新年,多少也该有点儿补偿吧。可是我能送他们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 除了制造麻烦。 距离天亮的这几个小时,我都没有睡。第一缕晨曦照进来的时候,我的梳妆台上已经放着两幅完成的素描人像,卢佳和龙豫。 别的我不行,可毕竟画画是我进入大学的辅助途径。 但是我的水平还是太差了,我画废了不知道多少张,就是画不出来龙翔。他明明应该是我最熟悉,最亲近的人,我应该清楚的记得他每一个表情,每一种神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白纸,回想着我和龙翔之间曾经那么甜蜜的过去,忍不住流泪,却怎么也画不出记忆中他的样子。 小玲带我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笑得无比甜蜜,她偷偷和我说:「龙小姐,我真的好羡慕你。」 卢佳送我的新年礼物到了——我的订婚礼服。 270度落地镜子里,粉色的贴身马甲,把我的腰身勒成难以置信的s型,侧面看起来几乎爆乳。从背,腰,到屁股的曲线,优美而圆润。天然水晶的珠花,粉白手工蕾丝的蓬裙,据说是名设计师效仿樱花气息的纯美设计。性感的腰身,纯洁的色泽,集嫵媚和单纯的气质于一身,简洁却又奢华。 真得很美,我无法违背良心。 每个女孩都渴望自己如同公主一样的美丽,我也是。以前,每一次卢佳约我出去,把曾经的那个灰姑娘变成公主的时候,我的虚荣心都被大大的满足。在他魔力控制的世界里,我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可是现在,我可以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这才发现,王子的世界比任何一个贫民百姓的生活都更真实,更残酷。 水晶玻璃鞋,晶莹,剔透。美丽的背后,冰冷,坚硬。就算只有我才能穿得进去又如何。现在已经不是故事里的那个时代,灰姑娘,也有选择放弃的权利。 「喜欢么?」是卢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嗯。」 我站在圆圆的台子上,就像一个精心装扮的娃娃,黑色长发被高高盘起,而我的主人站在我身边,面带笑容欣赏着自己的无可挑剔的品位。 卢佳从背后搂着我,摩挲着我的后颈,在我耳边小声的问:「你知道我原本要送你的另一个礼物是什么么?」 我摇摇头。 他摸着我的肚子,没有讲话。我的胸口猛烈的敲击起来,心跳的声音那么大,连卢佳都听到了。 「很紧张?很害怕?」卢佳把我转过去看着他,「你就这么不想给我生一个宝宝?」 「我还小,我……」 「不要给我那些无谓的理由。」他抓着我的肩膀,「你既然知道你还小,难道就不懂,避孕药对你的身体影响也很大么?」 妹妹(216)- 千人斩怒了 「你既然知道你还小,难道就不懂,避孕药对你的身体影响也很大么?」 我仰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卢佳冒火的桃花眼,心里惨叫,完了,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卢佳似乎听见了我心中的疑问,把从进来就一直抓在手里却被我忽略的小纸袋丢给我,「刚才方易男给你送来的。他还问我,为什么到了日子你不去取药,已经错过一个星期了。这是一个月的,如果要继续吃,要从头数,他说计算週期的方法你知道。如果什么时候你不打算继续吃了要告诉他一声……为什么要瞒着我吃药?你不知道避孕药不能随便吃么?」 「我知道……可是因为你……所以……」我话也说不利索了。我当然知道避孕药不能随便吃,可是你不愿意用那个,我就只能自保了。 不知道卢佳会怎么发火,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能傻傻的站在他面前,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卢佳抓着我的手臂,缩紧又放开,放开又收紧。痛感一下下传来,刺激着我的大脑,可是那里面依然是一片空白。 「你不想拥有我们的宝宝的理由真的如你说的那么简单么?」卢佳的声音低糜而单薄,听起来真受伤,「你是不是一直就都没想要安心的呆在我身边。你还心存侥幸,想着某天要离开我么?」 「我……我也想过好好在你身边儿呆着啊,可是……」可是你身边儿的位置本就不该属于我。一个萝卜一个坑,你非要把白菜塞萝卜坑里,白菜不舒服,坑也不舒服。 「可是什么?可是你不爱我?」 「我也想爱上你啊。」我叹口气,垂下头。这个问题已经让我麻木了,我努力过了,心累了,不想再去思考,再去追究。 看得出来,卢佳接近快要抓狂的边缘。他的桃花眼里那潭水开始卷起千层浪花,「龙珠,我太小看你了,你可真让我挫败感十足。」他放开我,冲着镜子里冷笑,「不要告诉我,你吃避孕药,并不单纯是因为我。」 「你……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卢佳把我转过去,面对着镜子,像个背后灵一样站在我身后,手指缓缓抚过我的脸颊,锁骨,滑过马甲勾勒出的优美曲线,「多么漂亮,越来越性感了……可是,这么柔软迷人的身体,却并不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不是么?」 血液轰的冲上大脑,我拍开卢佳的手,想要从台子上跳下去。胳膊被他抓住,一拉一带,转回到他怀里,腰身被紧紧箍住。我挣扎两下挣不开,倔强的拧着脖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会不知道我说什么?」他侧过头,咬着我的耳朵,讲话颠三倒四的,「敢做,怎么不敢承认。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吃醋,你真的以为我不在乎么?我也是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哦,对了,你哥他不一样……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要,他绝对不是普通人……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为了你打过几次架……不知道?太可惜了,下次我们再打架你应该看看,一定会满足你那点儿该死的虚荣心…… 他还真是在乎你啊……平安夜,我和龙翔那小子到处找你。我都不知道,他平时那么镇定的一个人,居然能歇斯底里到那种状态……他让我在你们住的地方等,说也许你会回去那里。于是我就在充满了他和你的气息的地方等了一晚上。 不要怪我,等待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你抽屉里的那些性感内衣,是专门买给他看的么?你们还真是一对惹人遐想的兄妹……他的单人床,你的双人床,沙发,餐桌,浴室,厨房,阳台……告诉我,你们都在哪里做过?嗯?」 我像只被剥了壳的蜗牛,不安的扭动着,「……你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让你回去他怀里?」 「我没有,我和他早就已经分手了,我们没有……」 「没有?你敢说你和我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和他上过床?」 「我……」无法否认,虽然是被强迫的,我和龙翔还是做了背叛卢佳的事。 那个时候误会刚刚冰释,我还以为,我和龙翔能够重头再来。失而復得的欢愉,在疼痛过后,让我倍感珍惜。那两天的温柔,如今想来,竟像是老天爷留给我和龙翔最后一个晴天。让我们亲密到无法更亲密,然后硬生生扯开。从地狱拯救到天堂,再从天堂打回到地狱,于是我们再没有勇气尝试一次。 我的支吾等同于默认,卢佳一把掐住我的胸,「是什么时候……哦,我知道了。你巴巴的学做白粥,就是因为那小子有胃病。你跑回去家里住了一个周末,还和学校请了假……你根本没有什么痔疮对不对……天哪,我去你家里接你的时候就应该看出来的,你不让我碰你,我还怪罪自己胡思乱想。妄我那么心疼你,捧在手里舍不得品尝,你却给我戴绿帽子。你们两个玩火玩过了头,我还傻乎乎的关心你……你是不是在心里特别的得意?」 胸前被他抓得剧痛,泪水忍不住滴在漂亮的蕾丝上,像是打在樱花上的雨滴。 我配不起这么纯洁的礼服,我无法否认,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只有龙翔,都是误会解开后的懊悔,都是对龙翔的心疼,都是龙翔推开我的痛苦,根本没有卢佳哪怕一点点的位置。 「对不起。」明知道这么说就等于承认,可是我心中对卢佳的愧疚真得很深。就算我不想承认,一直以来我呆在卢佳身边,都是因为迷茫不知去处,因为逃避,因为怨恨龙翔,甚至带着报復和自暴自弃的情绪。我沉浸在卢佳给我创造的温馨幻境里,麻醉自己,还以为努力努力就能爱上他。 其实我喜欢的根本就是一种被疼爱的感觉,一种可以弥补龙翔给不了我的确实的生活。就算不是卢佳,是另一个什么别的男人,我也同样会沉浸其中。只是倒霉催的卢佳刚好在我身边,刚好对我有兴趣,刚好可以满足我自私的空虚。 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 妹妹(217)- 壁花小姐 「劈啪」,礼服上一的团珠花应声破碎,昂贵的天然水晶散落一地,像是碎掉的一颗心。 卢佳把下巴放在我肩膀上,瞇起眼睛,笑得灿烂,表情曖昧,可是传进我耳朵里的声音冷得让人发抖:「我会成全你的愿望,但是,我也会成全我自己。」 我还没想明白他怎么成全我,成全他自己,卢佳已经把我亲密的搂在怀里,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的用手指抹去我脸颊上的泪,「宝贝儿,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我正一头雾水,半秒鐘身后响起龙豫夸张的赞美声,「woo~好美的礼服噢。这不会都是swarovski的水晶吧。这是订婚时候要穿的礼服么?真的超美的。姐夫,你看姐姐都喜极而泣了。」 卢佳半转过身去,「让你见笑了。你姐姐她不小心掛掉了一串珠花,心疼得直哭呢。宝贝,别哭了,让人家看笑话咯。没关系,我会找人把这里修补好的。嗯,乖。」他极尽温柔的哄我,戏演的可真好。 「你们怎么上来了。」 「伯母让我们上来叫你们准备一下,一起去听新年音乐会。」龙翔的声音淡淡的。我从镜子里看过去,龙翔站在门口,仿佛随时想要扭身走掉,却用他强大的自制力压抑着冲动留在了原地。镜子里的我,像朵掛着露水的樱花,柔弱无骨的靠在卢佳怀里,看起来可真幸福,怎么看怎么刺眼。 「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下去。」卢佳答应着。 我眼睁睁的看着龙翔消失在门口,莫名觉得害怕,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卢佳掐住我的腰,贴在我耳边说:「宝贝,怎么了?不希望你哥看到我们恩爱的样子?」 卢佳突然变得让我从内心感到恐惧,我猜不到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放开我,上下打量一下,「打扮得漂亮一点儿,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不要给我丢人。」 我彻底知道了什么叫壁花小姐。 家里有闲钱来听音乐会的基本不是普通人,而能作为vip等在休息室的人,圈子就更小了。卢佳从一下车就在打招呼,忙得不亦乐乎,而且完全没有将我介绍给别人的举动。 果然,我还是拿不出手啊。 龙豫贴在卢妈妈身边,儼然一幅女儿的样子,陪着和一群妇人小姐的互相说着恭维话。 我谁也不认识,默默的躲在角落里喝茶。举起茶杯的一瞬,我会偷偷看向站在一边的壁花先生。 龙翔双手插兜靠在墻边,刘海下深沉的目光探向遥远而不可知的地方。这样的姿势相对于他身上的西装来说,有点儿太过随意了。西装的扣子只系了一颗,被挤皱了起来,露出里面平整的衬衣。配着他脸上的忧郁,有种绝美的颓废感,让他一出现,就如常的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目光,其中还有两道熟悉的。 「嗨,翔,妹妹,你们也来了?」艾琳走了过来,顺带着把一大束男孩子们的目光也勾了过来。 艾琳勾住我的手臂,「妹妹,恭喜你。还有几天?」 「呃……」我偷偷把手臂抽出来,「还有三个礼拜。」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兴奋呢?」艾琳用肩膀轻轻撞我一下,「婚前综合癥?还是你不想嫁啊?唉,翔,你这个做哥哥的,妹妹要嫁人了你也不提起点儿精神。怎么?舍不得?呵呵~」 一个让人心虚的玩笑,我勉强笑了笑,根本不敢去看龙翔的表情。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飘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二十天以后,我是在飞机上还是在礼堂里。 我就是一枚羽毛球,每一次以为要落地了,嘭的又被打到空中,被风吹着,飘飘悠悠不知道要飞向哪里。 我想,座位的顺序是卢妈妈特意排的,她把最正的位置给了自己儿子。卢佳「左拥右抱」,我和龙豫一边一个挨着他。而卢妈妈绝对要把她的小豫儿放在身边,结果,龙翔居然挨着我坐在了我的左手边。 这就是他们给我安排的位置,非常的尷尬,右边三个人对音乐的理念不拍而合,我跟卢佳基本上无话可说。而左边,像是摆着一个核反应堆,让我整个左半边身子都紧张到麻木。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才刚听完开场曲,我就尿遁了。也不能算我说慌,在休息室的时候,的确是喝了太多茶水。 释放完内存,我靠在化妆间的大镜子前面喘息。我觉得自己像只被拋上岸的鱼,暴露在新鲜的空气之中,却无法呼吸。一切看似美好却并非我该存在的空间,别人羡慕的生活,只能让我窒息。 看着镜子里像个芭比一样精致装扮的自己,公主一样微卷的长发,剪裁完美的小礼服。如今看来,除了天生的气质,我比艾琳也差不了多少。可是这个完美的壳,让我看不到原本的自己,让我喘不过气。 我揪下耳环和脖子上的「龙珠」丢在化妆台上,想要扭身走开,想想又舍不得。随手抓起来,一把塞进小手包里,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冲动是魔鬼。 我穿着一件小礼服暴露在冬天的寒风中,靠着那一口气,还走出去不算近的距离。直到一脑门的热度瞬间降到冰点,才发现自己又做蠢事了。 哆啰啰,寒风冻死我,身体僵直了,连转身都困难。 我攥紧了拳头,咬着嘴唇,在心里叹一口气,唉,回去吧,逞一时之气什么也解决不了。平安夜已经后悔过一次了,怎么到了新年又犯病了呢。 我在街上行人眾目睽睽之下,又转身向回颠。却没想到,一头扎进了原本走在我身后的一个男子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向后退去,揽着我的手臂却没有放开。 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罩上我冷到缩在一起的肩膀,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再一个人跑掉了,好么?」 妹妹(218)- 久违的哥哥的吻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暖气缓缓温热了我僵硬的身体。我还是有点儿不能相信,龙翔就这样在大街上「劫持」了我。他难道不担心卢佳或者卢妈妈会不开心么? 车内的空气里只有收音机耍贫嘴的一男一女俩dj的声音。龙翔的呼吸被空调的暖风盖过去,感应不到,无法相信他确实的坐在我身边。我低头偷偷瞥一眼,笔直的裤线,幽亮的皮鞋。在我视线中的方寸之地,龙翔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就是可以断定,这衣饰包裹下的身体就是他,我无比熟悉的人。 我揪着大衣上的扣子,不敢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那个家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乱了方寸。有点儿发神经的想,我们这算不算私奔啊? 龙翔要带我去哪里?他会带我远走高飞么?不会的吧,他那么一个按部就班的人。他不是要回去美国么,他还有光明的前途,不能因为我毁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各种各样的想法趵突泉一样的冒出来。 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我的睫毛随着手指的靠近恍惚抖动。 「给我。」 「啊?」 「手机。」 「噢。」 我手忙脚乱的从手包里掏出手机,这才发觉它一直在坚持不懈的振动。 是卢佳的电话。看着荧屏上那两个闪动的字,我的心脏咚咚的擂起了鼓。 卢佳生气了吧。今天才刚揭了我们之间的一层窗户纸,我就又跟龙翔跑了。简直就是顶风作案嘛。 「我来吧。」龙翔的手等在旁边,随时准备着接手我的烂摊子。我很想不要再去依靠他,我很想自己试着解决自己的事。但是我现在连按下接听键的勇气都没有。 振动停了了下来,未接来电的数字蹦多了一个。手机休息了两秒,继续不知疲惫的抖动起身体。 龙翔不等我回答,直接把手机拿了过去。 「你个小骚货,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又跑哪里幽会去了?」手机里卢佳的声音好大,连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 「卢佳,是我。」龙翔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但我看到他没有拿电话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 「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电话那边略沉默了三秒,卢佳的声调也降了回来,「你们会不会太过分,今天是新年音乐会,大家都在,你们就这样走了,你们把我当什么?」 心脏因为卢佳的话揪了起来,我抬头看着龙翔严肃的侧脸,我是不是又给我们两个人身上抹了黑,也怪不得人家说我骚货了。 「龙珠身体有点儿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和卢妈妈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们能享受今天的音乐会。」龙翔好冷静,说慌都说得这么镇定。 「享受?我还真他妈的享受……」 龙翔掛了电话,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转过来问我:「妹妹,你真的决定要留下来跟卢佳订婚么?」 我垂下头,我和龙翔给卢佳带了这么大个绿帽子,估计现在我想订婚卢佳也不会要我了吧。真不知道卢佳现在心里怎么想的,都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为什么还要在人前演那样的亲热恩爱的戏码。是因为不甘心么? 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将我搂过去。我靠在龙翔的怀里,熟悉的气味和体温,让我的心莫名的慢慢平静下来。 龙翔的手摩挲着我的头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我只是想帮你找一个好的归宿,并不想逼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如果卢佳对你不好,那我们就离开。」 「他其实一直对我挺好的。」 「是么?」龙翔推开一些距离,低头看着我,突然发问:「他对你好么?那为什么你会不开心?为什么你要离家出走?为什么卢佳会和小豫儿突然走那么近?」 原来龙翔都看出来了。也是,他那么聪明,那么敏感,怎么会不知道。 「那……那都是因为我不够好,是我任性,是我总惹事,是我不完美,是我不招人待见……」 「你不用瞒着我,我看得清。如果我给你选择的路只是让你受委屈。我忍受的一切,岂不是白费。」 「我不委屈。」 「是么?那你看着我。」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龙翔放大的脸。 他吻着我,他居然吻了我。 嘴唇上柔软的触感,鼻息间温热的呼吸,还有紧紧搂着我的手臂告诉我,我没有做梦。 我几乎轻易的就被龙翔虏获了呼吸,闭上眼享受着这久违的亲密,回应着他的温柔。被我压在心底的那份情感蠢蠢欲动,几乎突破堤防要将我的理智淹没。我像只小船,漂泊在迷途的大海之中,被他掬起,似乎脱离了迷茫,却依然不知去向,心里空洞洞的。这种空虚的感觉像个黑洞,仿佛要把我拉进去一个未知的世界。 这种感觉令我害怕。 推开紧拥的胸膛,我不敢面对龙翔询问的目光。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贴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么?」 我无法否认,但是我分辨不清,我急速跳动的心,是对过去温柔的向往,还是对未来无知的恐惧。 龙翔的呼吸骚动着我的耳朵,「妹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你还会拒绝我么?」 「我不知道。」四个字在他刚吻过的唇边轻轻滑过,吹凉了他留下的温度。 「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你会不会跟我走……我们结婚,我们生个可爱的宝宝,我会努力工作养你们……」 「哥,不要说这么不着边际的如果好不好。」我感觉他的话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切着我的心脏。 龙翔到底怎么了,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干吗要给我憧憬。编织那么美丽的梦,最后还是敌不过现实的残忍。我寧可没有希望,就永远不会失望。 「并不是不着边际,piggy,其实……」 「不。哥。」我打断他,「就让我做你的妹妹好么?一辈子……」 就算我们不是兄妹又如何,那就连最后的一条维系都失去了。爱情不可靠,不持久,十有八九会越走越远。还不如做回亲人,那就真的一辈子也不会分开了。 龙翔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喉结上下滚动,好像那里藏了个小动物,拼命想要跑出来。 「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拼命狠狠地点头。算是回答他,也是告诉自己。 就这样吧。 妹妹(219)- 我要离开! 我把一身冰凉丢在浴池的热水里融化,可是猪皮太厚了,怎么也解冻不了内里的那块儿冰。我看着周围的雾气蒙蒙,自己也仿佛置身迷雾之中。 我厌倦了这种迷迷糊糊的日子,我厌倦了在别人的安排下生活,我厌倦了看别人脸色,我厌倦了猜测和等待,我厌倦了无谓的努力。 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 浴室的门「咣」一声被人撞开,卢佳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我从浴池里拎了出来,抢拉硬拽的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啊……」 我光脚在潮湿的地板上踉蹌几次险些摔倒,卢佳根本不管不顾,扭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床上摔。我没跟上他的脚步,半个人砸在床沿上。他一撒手,我就失去支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干什么。你不是要走么,现在我就放你走,你走啊。」卢佳应该是急急忙忙跑回来的,衣服都没脱,身上标致的黑色修身外套全是洗澡水,沥沥啦啦的比我更像水里捞出来的,站在那里像只……水鬼。 走,让我现在走?我浑身上下光溜溜的能走去哪里。 卢佳的目光太可怕了,我扶着床边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屁股摔得好疼,试了几次都起不来,半躺在地上不敢动。 卢佳把湿外套丢在一边,蹲下身掐住我的脖子,眼睛都红了,像只变身前的魔鬼,「嚷得嗓门很大啊,浴室回音不错吧。你要离开?你要去哪里?跟你哥私奔?你们俩今天过分了点儿吧,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前后脚走了。你们把我当什么?」 「我……我没有把你当什么……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我不在乎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只知道你哪里都不会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能从我身边离开……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抓着他的手,好怕他就这样把我掐死。他袖口上的水一滴一滴的砸在我胸口,勾动我的心跳越来越急促。 龙翔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妹妹……我可以进来么?」 卢佳看着我,嘴角勾了起来,三两下将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把我抱起来丢在床上,然后只穿一条内裤走过去开门。 「有事么?我们在忙。」卢佳把着门口,歪着头,一脸挑衅的看着龙翔。 「……龙珠……她不太舒服,我给她端了一碗姜糖水来……」 「她又没来事儿,喝姜糖水干嘛?」卢佳半靠在门上,故意错开身子让龙翔看到手忙脚乱拿被单往身上裹的某只猪。 「她……回来的时候着了凉,应该好好休息,否则会生病的。」 卢佳阴阳怪气的,「噢,原来是回来的路上才不舒服的,我还以为她不舒服才逃回来的呢。」他把碗接过来,「谢谢你~对我~的女人这么关心。还有事么?没事就不要打扰我们了。」 「还有,」龙翔伸手挡住卢佳想要关起来的门,幽幽然看向我,「我把龙珠交给你,是要你好好对她。如果你不懂得珍惜,我会带她走。」 「我对她不好么?宝贝,你跟你哥说我对你不好么?」卢佳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我禁不住一哆嗦,很没骨气的连忙摇头。 「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卢佳又想关门,龙翔依旧扛着不让他关。两个人较了一会儿劲,卢佳没耐心的干脆把门大大敞开,手里的碗顺劲往地上一摔,「你这么喜欢看,那就开着门让你看。让大家都看看,看我怎么疼爱你妹妹。」说着他就转身过来拉我身上的床单。我死拽着不给。让我在龙翔面前和卢佳亲热?开什么国际玩笑,杀了我算了。 龙翔冲过来抱住卢佳,把他抵在墻上抬手就是一拳。 「啊……」我惊声尖叫,「哥,不要打他……哥……」 龙翔停下来,歪头看着我,上下打量。我才发现自己就这样光着身子冲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卢佳一边顺着墻壁滑下去,一边笑着,「龙翔,你看到没,她是紧张我的,她是在乎我的。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龙翔的眼神很受伤,看得我忍不住流下泪来。他嘴唇抖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最终甩掉我的手,转身离开。 龙翔就这样走了。他住的房间,恢復了客房的整洁空荡。晚饭的饭桌上,也没了他的身影。 我不知道他怎么和卢妈妈还有龙豫解释的。我不用问,龙翔一定给了他们充足而合理的理由,所以她们没有一点儿不自然。 卢佳和龙豫还是坐在同一边,在我面前正大光明的演着曖昧的戏码。我懒得去注意,懒得去管。而卢妈妈似乎很享受这房子里怪异的气氛。 好了,一切都按部就班,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站在卢妈妈的视线笼罩之下,「我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不是么?」 「的确,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 「明天?」卢妈妈靠在大班椅里面,双手的手指抵在一起,「太仓促了吧。」 「那就后天,越快越好。」 「居然这么急着离开。我就不明白,卢家就一点儿让你留恋的地方都没有?」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何必浪费时间。如果我走了,卢佳就不用分心对付我了,不是更好。」 卢妈妈轻笑一声,「好。那就给你定后天的机票。明天你去做个检查。」 「检查?」我讶异。 「我可不想卢家的骨肉有任何可能流落他乡。」她昂着头,脸上的表情还真是愉悦。对啊,我这个惹事精终于要走了。 「我一直都有吃避孕药,不会怀孕的。」 「是么,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另外,你要多少钱?」 「钱?」 「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流落异乡街头。学校的学费已经帮你交了,另外再给你五十万够不够?」 这算什么?青春损失费? 「我无所谓。」 「我们卢家可从来没有亏待你。你叔叔那边……」 「放心,我绝对不会去说什么的。」 「你算是个懂事的孩子,就这样走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好自为之吧。」 哥哥(38)- 一切都太晚了么 270度落地镜子。 粉色的贴身马甲,把她的腰身勒成难以置信的s型。 从背,腰,到屁股的曲线,优美而圆润。 嫵媚而单纯,简洁却又奢华。 真得很美,如同公主一样的美丽。 但这美丽,不属于我。 难道这就是她留下来的理由? 在卢佳的身边做一个公主,而不是回到我身边,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 我给不了她婚姻,给不了她孩子,给不了一个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那一刻。 我们踏不上红毯,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甚至无法在主的面前发誓一生一世。 作为一个男人,我能给我最爱的女人什么? 像两只鼴鼠一样,躲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默默的老去? 「伯母让我们上来叫你们准备一下,一起去听新年音乐会。」我的声音淡淡的。 镜子里的她,像朵掛着露水的樱花,柔弱无骨的靠在卢佳怀里,看起来可真幸福。 「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下去。」卢佳答应着。 音乐厅的vip休息室。 卢佳忙着和人打招呼。 龙豫贴在卢妈妈身边,儼然一幅女儿的样子,陪着和一群妇人小姐的互相说着恭维话。 龙珠谁也不认识,默默的躲在角落里喝茶。 没有人将她介绍给别人。 这样的氛围,实在不像是要订婚的两个人。 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试图看清这平静无波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 「嗨,翔,妹妹,你们也来了?」艾琳走了过来,勾住龙珠的手臂,「妹妹,恭喜你。还有几天?」 「呃……」她偷偷把手臂抽出来,「还有三个礼拜。」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兴奋呢?」艾琳用肩膀轻轻撞她一下,「婚前综合癥?还是你不想嫁啊?唉,翔,你这个做哥哥的,妹妹要嫁人了你也不提起点儿精神。怎么?舍不得?呵呵~」 是啊,怎么舍得。 座位的顺序是卢妈妈特意排的,她把最正的位置给了自己儿子,这无可厚非。龙珠和龙豫一边一个挨着卢佳。而卢妈妈反常的把小豫儿放在了身边,让我挨着龙珠坐在了龙珠的左手边。 无论是在餐桌上,会议桌上,还是这样的场合,座位的安排是有讲究的。 卢妈妈是长辈,理应坐在主位,她选择退居一边,显然是想凸显自己的儿子。 卢佳今年博士毕业,二十六七,继承家业已不算早。卢妈妈大概是不想让别人当卢佳还是附属于父母的孩子,准备传位的姿态明显。 而让小豫儿坐在她和卢佳之间,这是想要外人误解,小豫儿才是准儿媳么? 难道是卢妈妈嫌龙珠在这种场合拿不出手? 妹妹啊,你和卢妈妈谈话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你本要放弃,却又坚持? 为什么你甘受摆布,让位他人? 才刚听完开场曲,她就尿遁了。 刚好艾琳回头看过来,我和她招招手,跟卢妈妈告了个罪,追了出去。 这种场合,的确不太适合她。 艾琳也跟了出来,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接过她递给我的大衣,「我也不清楚。」 「不是说要订婚了么?怎么好像弄错了人?」 「我不知道。」 仿佛漂在海上的人看到了大陆的形状,我追上远处那个熟悉的背影。 「龙翔。」艾琳在我身后叫我,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到。 现在我眼里,只有那个小小的背影。 她穿着一件小礼服暴露在冬天的寒风中,走出去不算近的距离。 我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得开始瑟瑟发抖。 大衣都在休息室的寄放处,艾琳见我出来都知道帮我拿,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去领。 我刚要抬手叫她,她突然回转身,一头扎进了走在她身后的我的怀里。 我以为她知道了我在跟着她,她却看也不看,向后退去。「对不起……对不起……」 我脱下大衣,罩上她冷到缩在一起的肩膀:「不要再一个人跑掉了,好么?」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暖气缓缓温热了她僵硬的身体。 车内的空气里只有收音机里耍贫嘴的一男一女俩个dj的声音。 她低头揪着大衣上的扣子,不敢看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机在振动也不知道。 我伸出手,她的睫毛随着手指的靠近恍惚抖动。 「给我。」 「啊?」 「手机。」 「噢。」 她手忙脚乱的从手包里掏出手机。 是卢佳的电话。看着荧屏上那两个闪动的字,她很紧张。 「我来吧。」 她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两个字发呆。 振动停了了下来,未接来电的数字蹦多了一个。手机休息了两秒,继续不知疲惫的抖动起身体。 我不等她回答,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 「你个小骚货,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又跑哪里幽会去了?」手机里卢佳的声音好大,连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 原来他就是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讲话。我心中的火又冒了起来。 「卢佳,是我。」 「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电话那边略沉默了三秒,卢佳的声调也降了回来,「你们会不会太过分,今天是新年音乐会,大家都在,你们就这样走了,你们把我当什么?」 我们把他当什么?他们又把龙珠当什么! 「龙珠身体有点儿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和卢妈妈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们能享受今天的音乐会。」 「享受?我还真他妈的享受……」 我掛了电话,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转过来问她:「妹妹,你真的决定要留下来跟卢佳订婚么?」 她垂下头。 刚才试礼服时候的恩爱都是演出来的么? 她究竟在卢妈妈那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对我说,她要留下来和卢佳订婚? 我伸手将她搂过来,让她靠在我怀里,感受到她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摩挲着她的头发,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我只是想帮你找一个好的归宿,并不想逼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如果卢佳对你不好,那我们就离开。」 「他其实一直对我挺好的。」 「是么?」我推开一些距离,低头看着她,突然发问:「他对你好么?那为什么你会不开心?为什么你要离家出走?为什么卢佳会和小豫儿突然走那么近?」 「那……那都是因为我不够好,是我任性,是我总惹事,是我不完美,是我不招人待见……」 「你不用瞒着我,我看得清。如果我给你选择的路只是让你受委屈。我忍受的一切,岂不是白费。」 「我不委屈。」 「是么?那你看着我。」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然后我吻了她。毫无预警的。 嘴唇上柔软的触感,鼻息间温热的呼吸,还有紧紧搂着我的手臂告诉我,我没有做梦。 她闭上眼享受着这久违的亲密,回应着我的温柔。 可是她还是推开了我们紧拥的胸膛,躲闪着我的目光。 我叹了一口气,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么?」 搂着她的手臂,我隔着衬衣感受到她剧烈跳动的脉搏。 「妹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你还会拒绝我么?」 「我不知道。」 「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你会不会跟我走……我们结婚,我们生个可爱的宝宝,我会努力工作养你们……」 「哥,不要说这么不着边际的如果好不好。」 「并不是不着边际,piggy,其实……」其实我们应该去做一次dna测试。没有希望的希望。 「不。哥。」她打断我,「就让我做你的妹妹好么?一辈子……」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就是你的选择?」 她拼命狠狠地点头。 我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把她从卢佳身边带走。 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我。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么? 在她的坚持下,我把她送回了卢家。 我给她放好了热水让她洗澡,进厨房给她熬糖水。 发烧才好了没多久,不能再病了。 门口有摔门的声音,是卢佳回来了。 我知道他在气头上,不想她再受委屈,忙把炉子上的火关了,三两步追上楼去。 她在洗澡,卧室锁着门,卢佳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敲敲门,「妹妹……我可以进来么?」 「有事么?我们在忙。」卢佳只穿一条内裤,把着门口,歪着头,一脸挑衅的看着我。 我忘记了,他们的卧室之间,壁橱是相连的。 「……龙珠……她不太舒服,我给她端了一碗姜糖水来……」 「她又没来事儿,喝姜糖水干嘛?」卢佳半靠在门上,故意错开身子让我看到手忙脚乱拿被单往身上裹的她,还有地上湿漉漉的西装。 我咽了一口快要窜上头的火气,「她……回来的时候着了凉,应该好好休息,否则会生病的。」 卢佳阴阳怪气的,「噢,原来是回来的路上才不舒服的,我还以为她不舒服才逃回来的呢。」他把碗接过来,「谢谢你~对我~的女人这么关心。还有事么?没事就不要打扰我们了。」 「还有,」我伸手挡住卢佳想要关起来的门,幽幽然看向她,「我把龙珠交给你,是要你好好对她。如果你不懂得珍惜,我会带她走。」 「我对她不好么?宝贝,你跟你哥说我对你不好么?」卢佳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她禁不住一哆嗦,连忙摇头。 「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卢佳又想关门,我依旧扛着不让他关。 卢佳没耐心的干脆把门大敞开,手里的碗顺劲儿往地上一摔,「你这么喜欢看,那就开着门让你看。让大家都看看,看我怎么疼爱你妹妹。」说着他就转身过来拉她身上的床单,她死拽着不给。 忍无可忍。 我冲过来抱住卢佳,把他抵在墻上抬手就是一拳。 「啊……」她惊声尖叫,「哥,不要打他……哥……」 我停下来,歪头看着她,上下打量。她床单早就掉在地上,身无寸屡的抱着我的手臂。 卢佳一边顺着墻壁滑下去,一边笑着,「龙翔,你看到没,她是紧张我的,她是在乎我的。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我嘴唇抖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甩掉他的手,转身离开。 是我错了么? 我看着你在这个家里像个异物一样格格不入。 我看着你几次想要逃离。在空无一人的破房子里一个人取暖。 我看着你委屈求全,看着你改变自己。 我承认我错了,我舍不得你,我要你回来。 可你却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说让我成全你们的时候,我成全了。 你说后悔要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懦弱的拒绝了。 于是你就再也不回头了。 是为了惩罚我的不坚定么? 我替你做的决定是错,我顺应你的选择也是错。 我任性的留住你是错,我不任性的想为你准备好台阶,你却不愿下来。 你已经爱上他了么? 当你看到我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你心疼了么? 一切都太晚了么? 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么? 我的妹妹。 妹妹(220)- 命运是个棋手 从私人诊所出来,我径直回了龙翔的家。 他不在家,我特意打听好了的。坚决不能和他狭路相逢。 走在这个熟悉的空间,空气里每个分子都仿佛带着龙翔的气味。我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些曾经在龙翔的肺里打转过的氧气氮气二氧化碳鉆进我的肺,在靠近心脏的地方略微停留。 我在心中乞求它们,如果可以,在经过龙翔心脏附近的时候,帮我告诉他,我会想他。 很幼稚吧。 我打开冰箱,里面还有龙翔剩下的一盘菜。我毫不客气的拿出来倒进肚子里。 那熟悉的口味,让我一边吃,一边流泪。以后再也吃不到龙翔做的饭了吧。 没有秀色,还有什么可餐的。 看来我以后只能照着镜子吃饭了,会减肥吧。 那个看着龙翔,傻楞楞站在门厅流口水的花痴再也回不来了。龙翔不再需要一夜不睡的等着那个酒醉晚归的笨丫头,不需要再端茶倒水侍奉那个粥都懒得自己喝的慈禧太后。没有人再想方设法的偷看他的裸体,也没有人三天两头惹麻烦让他收拾烂摊子。 以后的每一天清晨,我都会一个人醒来,不会再有温暖的拥抱,宠腻的呼唤。以后每天我都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再也不要轻易去依靠别人。 我趴在龙翔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大哭了一场。 无论在他面前表现的多么绝情,我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那段短暂而快乐的日子,就算是错,也是我这辈子犯得最甜蜜的错。 早餐之后,卢佳和龙豫被卢妈妈支开了,只剩下我和她。 这是我们的秘密,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她也明白,如果卢佳知道我要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我也不想让龙翔知道我要走,如果他挽留,我铁定扛不住。 「都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 「那边的学校会派人去机场接你。佳佳和小豫儿定下来之后,如果你不想在那边呆了,也可以回来。」 「嗯。」 卢妈妈张开手臂,「来,女儿,让卢妈妈再抱你一次。」 很虚偽的煽情,但是我还是回抱了她。无论她多么势力,多么苛刻,我一直记得,她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什么是母亲的怀抱的女人。虽然那一点点母爱是虚假的,短暂的。至少,那是我从小就渴望的体验。 这是我第二次到机场。 也不过几个星期前,我,卢佳,还有龙翔,在这里迎接了龙豫的到来。 如今,小豫儿顶替了我身为妹妹和未婚妻的位置,而我,即将离开。 命运果然是个棋手,摆弄着我们这些无知的棋子,随心所欲。 我站在电梯上,看着窗外的停机坪。 就这样离开了,我出生成长的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第一次出远门,居然就只有我一个人,还要漂洋过海,真让人激动啊。 「妹妹,那边的人是不是在叫你?」一个站在我身后的中年男子拍拍我的肩膀。 我扭过头,看到玻璃的另一边,大厅的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冲我这边夸张的挥手,似乎还在大叫。 龙翔奋力的奔跑着,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拦在门口,发疯一样的想要冲过来。 「龙珠……龙珠……」 龙翔的呼唤声像个鉤子,勾着我的心朝着身体的相反方向拉扯。电梯到了尽头,我站在高处看了他最后一眼,头也不回的拖着我的小随身行李箱向前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狂跑起来。 经过一家家免税店的门口,漂亮的名牌包和化妆品都没能留住我的脚步。我一口气奔到无人的角落,躲在自动贩卖机的阴影里,抱头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昏天黑地。一双dior休闲鞋停在了我的视野范围之内。 「妹妹,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看得我好心疼啊。」 我有点儿恍惚,似乎回到了某天在试验室门口等龙翔的时候。 那个当时告诉我「乖,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舒服了」的男人,又一次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的腿同样是麻的,身子一歪,跌进他怀里。 可是耳边的语气却不再温柔的让人想哭。 「你还真能跑,这次居然想跑出国去。」他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我告诉过你,我不放手,你哪儿也别想去。」 哥哥(39)- 她,走了 她和卢佳之间的关系,走入了一个令人担心的情形。 一直逃避与叔叔交流的我,到这份儿上,也不得不拿起了电话。 卢佳之前就让我和叔叔联络,为了他们俩订婚的事情。可我一直在拖。 这十八年来,我和叔叔的沟通从来没有正常过。离开美国之前,我刚和他因为妹妹的事情闹翻。 这一次,又要因为妹妹的事情和他商量,怎么想,也不会有好脸色。 好在电话里也看不到他的脸色。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让小珠和卢佳订婚了?」叔叔听我讲完我的想法之后,反常的,并没有斥责我。 「是的,叔叔。」 「正好,我们和你卢伯伯原本就没有想让小珠嫁过去,这样反而简单了。」 原来我之前的猜测居然是对的。怪不得卢妈妈对龙珠和龙豫的态度相差如此之大。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卢佳竟好像并不知情。连我都看得出来,聪明如他,不可能感觉不到卢妈妈那么明显的偏向。 难道是因为卢佳和他妈妈还未达成共识? 他们是要僵持到什么时候?龙珠就这样被他们当成一枚棋子?甚至连我,也是到这一刻才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交易。 「小豫儿知道么?」 「当然。我和你婶婶一直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原本没有想要这么急。」 「你们……」这一刻,我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千万句话堵在胸口,磐石一般沉重。 「小翔,把学校的事情结一结。订婚礼之后,就跟我们回美国。」 「那她怎么办?」 「你说小珠?我们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学校,去日本好好把她身上的恶习改改。以后也许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小翔,你这是什么态度和我说话。不要每次一提到她你就像吃了炸药。」 「她是我的妹妹啊,她是我的亲妹妹,她也姓龙,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叔叔顿了顿,沉沉的说出七个字:「她不姓龙,她姓池。」 叔叔掛掉了电话。我已无暇去追究为什么她不姓龙。 我只想第一时间冲到卢家,把她带走。 可是没容得我带,她自己就走了。 卧室里留下了两幅素描,卢佳和龙豫,下面是她的笔跡,「百年好合」。 原来她都知道。 我抓住卢佳,质问他龙珠去了哪里。他一脸迷惑,我还当他装的。当他疯了一样冲进卢家书房,对他妈妈大呼小叫,我才知道,原来连他也被瞒着。 我们分头冲去机场。 航站牌上显示去往东京的飞机正在check-in,还未起飞。 托运行李的长队里没有她,到处走动的人群里没有她,安检的玻璃门前…… 我大叫着冲过去,她已经上了电扶梯。 我被门前的工作人员拦住,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扶梯之上。 她不可能听不见,连电扶梯上站在她身边的人都回头望了过来。 但她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没有显露一丝犹豫和不舍。 为什么? 为什么被他们拋弃的你,寧可自己默默离开,也不愿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回家拿了护照,给王强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航班的号码。 他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说:「一句话说不清楚。我现在就去买机票,你一定要接到她。我马上就飞过去。」 再去机场的路上,我给卢佳打了电话,没有人接。料想他也应该和我一样的着急。 好在到东京成田机场的飞机每个小时都有,我顺利地买到了票。 五个小时,像五年一样的漫长。 我一下飞机,在海关补落地签证,又打了电话给强子。 「接到了么?」 「没有。」电话那边也是一样的着急。 「航班号码错了?」 「没错,我查了,乘客名单上有她,可她并没有上飞机。」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她进去的。」 「可她的确没有上飞机。龙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过会儿打给你。」 卢佳的电话总算有人接了。 「你找到她了么?」 「没有。」 「她没有上飞机。」 「是么?怎么可能。会不会临时改了机票?」 「她应该没那么聪明。」 「也是。我让机场的朋友帮我查查看。你在哪里?」 「我在成田。」 「你已经飞过去了?」 「给你王强的电话,我在这边找找看。有消息尽快通知我。」 「好的。」 掛了电话,我看着听筒发了两秒鐘呆。 卢佳的语气有点儿过于冷静。 她离开已经超过七个小时了。不知道卢佳和卢妈妈最终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因为她的去留而担心。 王强来机场接我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 我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他,「就是这所学校。」 他低头看了看,「御茶水?她来这里干什么?念大学?可她根本不会日文啊。」 「是我叔叔安排的。他们也许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日文,只是想把她支开。」 「支开?为什么?她已经有阵子没和我联络了,我课业忙碌也没追着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学校距离这里远么?」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应该是在东京都文京区。」 「现在过去要多久?」 「我猜坐地铁过去,一个多小时?我对这里也不太熟。翔子,我知道你很着急。但现在天已经晚了,去了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况且她也没上飞机。」 「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上了飞机。卢佳那边也没堵到她。现在几点了?学校是不是已经没有在办公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先回我宿舍吧,我得找一个日文好点儿的同学。我的破日文,学校技术方便的东西还凑合,真遇到事情了,我也说不清。」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就连突然骤降的气温都想要帮着我。 可我就是冷静不下来。 想起平安夜,也是飘着雪,她一个人躲在外公家快要拆迁的破房子里,守着一盆火取暖的场景,我就冷静不下来。 那还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而这里,是连强子都说陌生的异国他乡。 她一个人过来的么?学校有没有人接? 在这个异常寒冷而漫长的夜里,她会在哪里? 机场没有她入境的记录。学校里也没有她报道的记录。 她消失了,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去了东京お茶の水,去了奈良,去了北海道,还去了冲绳。 我拿着一本日文字典,忍受着奇怪口音的英文,走过了很多地方。 我开始还一遍一遍的给卢佳打电话,后来慢慢放弃了。 他做了他能做的,和他妈妈抗争了很久,最终妥协给了家族的利益,生活的现实。 而我,还要多久,才能妥协给生活的现实? 什么是生活的现实? 我只知道,我的生活,在她的背影消失在手扶梯的顶端之后,彻底脱了轨。 妹妹(221)- 暂且告一段落(第二部完)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幼稚么?」 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任凭跨坐在我身上的男人把手銬銬在床头。 这家伙言情小说还是a片看太多么?当他是谁,想要这样囚禁我? 「幼稚又怎样,你不觉得正适合你。」他拍拍我的脸。 我扭动了一下,手銬击打着床头的铁花,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难道不知道,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犯法?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个么?」 「是你妈放我走的……」 「我知道。」他没耐心的打断我,「我的人生不需要她去干涉。让我娶你是她,让我娶小豫儿也是她。让你留下是她,让你走也是她。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她的决定么。我不是个三岁小孩子,也不是个傀儡。我有自己的喜好。」 他摸着我的脸,「不过,我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会听她的话,我会和小豫儿订婚,也算是顺便成全你的愿望。」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从我身上下去,「你就这么成全我么?那你为什么不放我走。既然我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你还困着我做什么?」 他侧躺在我身边,微笑的看着我,仿佛听了多么好笑的笑话,「这并不矛盾。小豫儿会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而你,是我养的情人。我会留你在身边,只要我还没有对你厌倦……我说过,我也会成全自己。」 「你……」 我还想说什么,他封住了我的嘴,辗转吻啄,「困着你做什么?怎么会问这么笨的问题。呵呵,宝贝,你说做什么?」 我的呼吸已然乱了节奏,「你如果......欲求不满,有的是......女人等着上......你的床,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 他停下来,歪着头想了想,「很难讲为什么,也许我特别喜欢你在床上的蠢样子,蠢的很特别,让人情不自禁。」 这都是什么话啊! 他的手指拨开我的领口,划过锁骨,挑开一颗颗扣子,探向胸口,一把扼住距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吃痛,皱起眉头,「你妈会知道我没有到日本,她会找来这里的,她不会让你这样乱来的。」 「你又知道。」 他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突然一阵刺痛。他居然在咬我。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圈子里,养个情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妈才不会管。你那朋友花花,不就是此道中人,她没有和你讲过么?而且,他们都知道你走了,跟着你的人亲眼看见你出了关,至于到没到日本,只要你别再出现在卢家,我妈她根本不在意。」 「你能困得了我一时,你困不了我一世。为什么要把我们曾经在一起时候的美好记忆这样破坏掉……」 「我可以困你一世。」他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只要你有了我的孩子,我就不信你舍得一个人走掉。到那个时候,我妈应该也很开心可以抱孙子了吧。」 他脱掉衣服,贴着我颤抖的身体,「而且,你所谓的美好记忆,对于我而言,已经支离破碎了。」 当他埋入我的身体,在我耳边用低迷悱惻的声音说:「这是你欠我的......」 到底是谁欠谁的。我不知道。 已经多久了? 十天,还是十五天。 他早就已经不再把我困在床上,我现在很自由,只要打开门锁,随时都能离开这个出租公寓。 但是我不能走。如果我再逃跑,他就会把我和龙翔的事情说出去。我不能拿龙翔的声誉和前途开玩笑。 这是我的致命弱点,他知道,于是抓住不放。我无计可施。 这两天他很少过来了。是在忙碌订婚前的事宜么? 前几天他带来了他毕业答辩的录像,抱着我一起看。他努力让一切看起来很自然,每次来都会买花,陪我吃饭会聊一些无关的事情,偶尔会买新的衣服鞋子之类的礼物。但是他从来不带我出门,所以那些衣服基本无用。 我翻着我之前准备拎上飞机的随身行李,里面有两样我回龙翔那里拿走的东西。龙翔送我的那条项链,还有估计是龙翔圣诞夜去找我那天,从老宅带回来的一条旧毯子。 我像小时候习惯的那样,把毯子披在肩膀上,靠在床头抱着膝盖发呆,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毯子边缘。不同于毯子柔软材质的细线勾住了我的指甲,我低头去看,是绣在毯子边上的两个人名。 「木巧言,朱峻峰。」 小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这两个人名,还一度以为自己是抱来的。尤其是那些朋友开始叫我「母猪」之后。一个「木」,一个「朱」,和我的名字多接近啊。 不过外婆告诉我,那是当年送我父母毯子的那对小气的夫妻故意绣上去的,恐怕别人忘记了那是他们送的。而且我叫「本珠」,不叫「木朱」,一切只是巧合。 我突然想起龙翔在出租车上的话,他不会也是看到了这两个名字,才说出那番假设的话吧。唉,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会很失望。 我叹口气,向后靠去,脑袋当一下磕在铁花床头上。 不磕还好,这一磕,脑子突然灵光了。 如果龙翔都会怀疑,那我岂不是可以让卢佳也怀疑。只要让卢佳以为我和龙翔并不是兄妹,那他就无法再威胁我了。 我正在兴奋中,突然传来敲门声。 不会是卢佳,他有钥匙。难道是房东? 我悄悄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 居然是龙豫。 开,还是不开? 龙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卢佳应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的。他不想母亲再出来干涉,一定会瞒着的。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龙豫似乎抓了狂,狠劲儿的踹可怜的门。眼看着邻居可能会出来察看,我赶紧把门打开。 「你……」龙豫一幅兴师问罪的表情,看清是我,下巴都快掉下去了,「姐姐?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去日本了么?」 「你先进来。」我把她拉进来,关上了门。 气氛变得有些尷尬。龙豫果然是来抓奸的。 我走以后,卢妈妈干脆直说了要她做卢家少奶奶。她和卢佳两个人的关系正式从曖昧变成事实。 可是龙豫还没开心两天,卢佳就变得很少在家里呆着了,整天往外跑。龙豫比我聪明多了,很敏感的感应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她不知道怎么就在卢佳那里翻到了他租房子的合同,一路杀了过来。 她想了很多,却没想到是我。之前的气势在看到我之后,一下子瘪下去了。毕竟,我曾经是那个正宫,而她是第三者。 「姐姐,我是真的喜欢卢佳,所以我才这样冒然的跑来。姐姐,如果你和卢佳还彼此相爱,为什么你要走,而他会来追我?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龙豫的样子看起来真可怜,迷茫而无辜,小小心灵倍受伤害。 「我是要走的。我不会卡在你和卢佳中间,我必定是要走的。你可不可以帮我,帮我买机票。随便去哪里的都可以。不要告诉卢佳,如果让他知道,我就走不了了。只有我走了,你们才能真正在一起。不是么?」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xx国际航空公司ca991航班……」 我坐在座位上,打好安全带,看了看表,九点一刻,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还有五分鐘就要起飞了。 今天是卢佳和龙豫的好日子,他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吧。 曾经的男人要订婚了,新娘不是我。 「唉……」提在喉咙的心脏总算放了下去。我叹出这一口气,却叹不出胸口酸涩的感觉。 终于要离开了,终于要解脱了,为什么没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放下吧,我对自己说,都放下吧。 飞机马达的轰鸣声渐渐变响,在跑道上转来转去扭捏半天,总算收起了起落架,仰着头向天空飞去。 我的新生活,也要就此开始了吧。 --------- 第二部《千人斩的爱情》完 记得去参加粉专抽奖活动喔,有博客来coupon赠送。地址见文介。 第三部《妹妹,晚安》明日开始连载,日更,敬请期待 妹妹(222)-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第三部《妹妹,晚安》 所谓逝去的爱情。 真正怀念的,只是那时的自己。 心疼的,也是那时懵懵懂懂被伤害也不懂得反抗的自己。 ---------------------- 「疼,疼,疼,疼……我不要了……」 我一迭声的尖叫着求饶,但是骑在我身上的人一点儿放过我的意思都没有。 我趴在地毯上,欲哭无泪。 见我没声了,我身上的人这才停了下来,拍拍我的脸,「小贱人,舒服么?」 「舒……舒服……」 「还要么?」 「不……不要了……」我快没气儿了。 「那以后你还会不会不敢不听我的话?」 「不」字太多,我没听懂,下意识的回答:「会。」 「你说什么?」身上的人猛地向下一沉,我杀猪一样的惨叫:「啊……不会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啦……呜……你放过我吧……」 身上的人总算站起身,踩了我屁股一脚,围了围身上的浴衣,抱着一盆换洗衣服,拉开门,踢里趿拉的抢浴室去了。 我翻个身,浑身软绵无力,每个细胞都懒洋洋的接受着地球的召唤,不住的向下沉。 没有了我的叫喊呻吟声,窄小的屋子里居然显得空荡荡的。 外面还在下雨,空气中是从门缝里透进来的皮萨香,混着腐朽潮湿的气味和同住的人们压低嗓子说话的嗡嗡声。 我望着喷了收音涂层疙疙瘩瘩的天花板,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谁能告诉我,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我从何处来?我为什么停留在这里?我又要去向何方? 我最近经常会恍惚,尤其是累得浑身无力躺在这里的时候。床垫就在我旁边的地上放着,我却连爬上去的力气都欠奉。 生活像钱塘江潮,在我准备好之前,已经直壁而来。我手忙脚乱的应付,没有方向的在潮水里打转,努力不让自己沉溺进去。 我还怕自己适应不了。可当生活摆在面前,你不得不为了肚子争口饭吃的时候,没有什么是适应不了的。 我侧过头,看着窗外那棵掛着沉甸甸紫红色花朵的山樱树。已经快四月了,春天来了。 说起来很没出息。 在离开的飞机上我哭了。 坐在我前面的一家三口,凑在旋窗看起飞。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对着下面的火柴盒和小蚂蚁兴奋不已,咯咯直笑。 温柔漂亮的妈妈搂着她,轻声的问:「宝贝,我们要离开了,下次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呢。你会不会想爷爷奶奶和轩轩哥哥啊?」 小女孩一本正经的点头,稚嫩的声音敲打着我的耳膜:「会,我会好想好想轩轩哥哥的。」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轻易就勾起了我胸口的酸涩,泪水迫不及防,喷涌而出。 我不知道那个轩轩哥哥是谁,对于小女孩来说,却是比爷爷奶奶更重要的人物。因为她会「好想好想」他。 我不记得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没有了外公外婆,我只有我的翔翔哥哥了。就这样离开,我也会「好想好想」他吧。 那是一定的,因为我现在已经开始在想他了。 「哎,小贱人,你水做的啊,怎么又哭了。」一支脚很没轻重的踢了踢我的屁股,「该你去洗澡了,动作要快,热水快没有了。」 我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泪,极不情愿的坐起来,「好累噢,我不想去洗澡了。」 「呃,你个脏女人。不洗澡别想鉆我的被子,快去快去。」 我无奈的被人推了出来,扶着墻晃进浴室。 似乎在记忆的某处,某人也嫌弃过我不爱洗澡。应该是不算很久前的事情,却总觉得模模糊糊的,好像已经非常非常久远了。久远的,我都不想去回想了。 妹妹(223)- 室友,Yume 我在花撒下冲掉身上的香皂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果真是快没有热水了。 这是栋很旧很旧的公寓楼。房东把两室两厅的公寓自己加了隔断,算上储藏室,一共五间房租给了我们七个人。 隔断的墻很薄,完全不隔音,想听什么声都有。浴室,厕所,厨房都要和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共用,很不方便。还好我不做饭,少了一个需要争抢的地盘。 旧楼的热水供应很迟钝,超过3,4个人连着洗澡,热水器就忙不过来。动作慢的就只能洗冷水澡了。 这里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住在原本属于餐厅范围那一间的娓娓安,她基本上过着国内的时差,早上9,10点回来睡觉,吃过晚饭的鐘点儿又婀娜多姿的出了门。 大家都知道她做什么的,不过没有人在意。 都是凭自己本事赚钱,拿自己的钱享乐,谁和谁不一样。 娓娓安隔壁的那个纹身师逢年过节也会带一两个娓娓安的姐妹回来,只是他从来没找过娓娓安。我开始以为他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后来才发现,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微妙。 我每一次看到娓娓安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个老朋友,花花。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因为我而被迫离开了那棵原本可以依靠的大树,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过的好不好。 唉,瞎担心什么,花花那么有主见的女孩子,总比我更懂得照顾自己。 水开始凉了,我匆匆忙忙洗了个战斗澡,擦头发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本酸麻的腰背手臂居然不那么疲劳了。看来那家伙的马杀鸡手法还真不错,如果哪天被炒魷鱼了,应该可以跟着娓娓安去找份按摩的工作才对。 我正要擦干身子换衣服,走廊上突然嘰哩咣啷的闹了起来,尖厉的女声中间夹杂着断续的低沉男音。我听得懂的几句骂人的话几乎每两秒鐘出现一次,配着巴掌拍在肉上面的清脆声响。 又是那个小野阪,猥琐的日本男人,住在储藏室,似乎不超过35岁的样子。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卡债累累宣布了个人破產,和老婆离了婚,没有孩子,是这栋老公寓的长租客。爱好是喝酒,偷看女生洗澡。偶尔靠在我们隔壁那对小夫妻门口听声,平时在工业区后面捡废纸箱。很「单纯」的过生活。 我穿好衣服走出来,我驃悍的室友正用膝盖把小野的脑袋顶在墻角,拿拖鞋猛拍他的额头。 「yume,走吧,去睡觉,别跟这种人浪费时间。」我用中文招呼她。 yume气呼呼的把那个男人踹开,「这个すけべ(色鬼),不教训教训他,他不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你每次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他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厉害。」 yume抬手把鞋丢了过去,「とっとと行きやがる!(滚)」 小野嘰里咕嚕爬起来,还不甘心的冲着我们用日文骂骂咧咧的。 「哎,小贱人,他今天是偷看你洗澡啊,你不过来踹两脚还帮他讲话?」yume瞪我一眼,一脸鄙视的表情。 「你教训完了,不是还要把鞋捡回来?」 yume冲我冷笑,转身进屋,「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么笨?那是他自己的鞋。」 我站在门口自嘲的笑笑,又被人说笨了,我还真没长进。 我很佩服yume,真的。 在某种角度上说,我和她很类似,都是被人扔到这个破地方来的。只不过她是靠着自己留了下来,而我,要靠着她才能生活。 yume的父母在她高中毕业的时候离了婚,她被判给了父亲。她那个想要梅开二度的爹为了少一个拖油瓶,就把她办出来留学。 只可惜家底儿不够丰厚,yume才念了一年英文,她爹就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专心照顾家里刚出生的小儿子去了。 yume不想回国面对那个并不欢迎她的新家,也不想去麻烦感情受创,工资勉强度日的母亲,于是选择留在了这个她从骨子里厌烦的国家。 为了交学费,她同时打过五份工。后来发现,自己根本没时间去上课,干嘛要这么辛苦的把钱往学校那张大嘴里面扔。 十九岁生日那天,她輟学了。 yume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某个国内的选秀节目来这里海选的时候,她也兴致勃勃地准备了很久去排队报名,甚至因为错过了上班的时间而丢了一份工作。但是制作单位选了一个唱得并没有她好的真正的日本鬼子回去,把她这个假洋鬼子扔在了一边。 为此,她把咒骂那个哈日的电视台和节目制作人当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如此一个月时间,她又多了一项技能,用中日两种语言流利而不吃螺丝的骂人。 后来她不骂了,是因为那个日本妞第一场就被刷了下来。解恨。 我真的觉得yume很有做明星的潜质,能唱会跳,口条利索,脑子又活络,一秒鐘估计有几百万个想法在脑子里转悠。最重要的是,她模样也很有人缘。属于男生喜欢,女生也不讨厌,老少皆宜的那种。 yume不瘦,但是也不胖。这几年的辛苦打工生涯,给她换来了一点儿坠肉都没有的修长身材。 不对,这话不甚准确,她还是有脂肪的,那就是她胸前那俩隻重磅炸弹。圆润紧凑,看起来弹性十足,不知道摸起来手感如何,我肖想很久了。 有一次我在yume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从此她就开始叫我「小贱人」。我这种笨人是不太清楚她的逻辑是怎么转到贱人上面去的,不过这样的称呼从她嘴里喊出来并没有让我厌烦,反而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又贴近了许多。 唯一让我不明白的是,yume总是把她的好身材藏在异常肥大的连帽衫和制服中,配上她总是用发蜡抓得和漫画里一样夸张的半长不短的一头黄毛,在花美男当道的这个年代,还真的让人有些雌雄难辨。 而我第一天遇见她的时候,就没辨出来。 妹妹(224)- Welcome to Canada 十一个小时的飞机,我哭累了睡,睡累了继续哭。慢慢的,脑子都已经搅成一锅浆糊,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哭。 流泪变成一种惯性,仿佛一个满溢的湖,大坝缺了口,只要重力加速度还未消失,就挡不住水流奔向地心的冲动。 在距离地面八千英尺的干燥机舱里,眼泪很快就会被空气吞噬,皮肤干巴巴的疼。到最后,想哭也哭不出来,想笑,皮肤扯都扯不动,仿佛一动就会像干燥的土地一样裂开。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中年大叔跟空姐要了一包湿纸巾递给我,我毫不客气的接过来擦了脸,用沙哑的嗓音和他说了谢谢,就把自己裹进深蓝色的毯子里。 「第一次离开家吧。」男子尝试着和我搭訕。 我敷衍的点点头,转向另一边,闭上眼睛躲在昏暗的角落里,态度戒备封闭。我知道很不礼貌,但是我不想和他聊天,嗓子已经哑了,心也累了。 「我女儿应该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大叔对我的冷漠态度不以为意,自顾自的继续。 我听见他轻轻的叹气,似乎因为想起了女儿而非常的惆悵。断续的语句,像热熔的腊,缓慢的爬过我的耳膜:「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一个人……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睁开眼睛,扭过头打量他。而这大叔由自沉浸在了回忆里,一双疲惫的眼睛望着空荡荡的过道。岁月流年都藏匿在他蓬乱的络腮胡子里,随着他的呼吸,颤悠悠的抖动。 这个父亲,也许是要去见自己出国留学的女儿吧。 真好,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想要去见的人。而不是像我,背离了一切,拼命的逃跑。 这满满一飞机的人,他们各自怀着各自的目标,梦想,或者什么诸如此类的原因,在人生旅途的这一段和我重叠。从同一点出发,向同一点前进。却只有我,心中完全没有方向。 在到达机场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龙豫给我的机票,我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反正我知道那两张电脑里打印出来的白纸,会把我带离那团混乱。只要能离开,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飞机安全着陆,我跟在可爱小姑娘他们一家三口后面下了飞机。拉着我的小行李箱走在长长的走廊,看着外面停机坪上缓慢滑行的一架客机,我还是很难相信自己已经踏上了另一块儿土地。 机场的确是小点儿,人的确是少点儿,天的确是蓝点儿,温度的确暖点儿,空气的确清点儿,可我还在这个地球上。 我真的能逃开么? 出关的速度很快,学生签证和据说很有名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让我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龙豫应该在卢妈妈那里寻求到了额外的帮助,给我准备的各种手续一应俱全。 卢妈妈得知儿子居然背着她把我抓了回去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从龙豫那么快就把这么全的材料交在我手上就能看出来,卢妈妈并没有像卢佳说的那样,不在乎他养个情人。 我突然有点儿同情卢佳,有两个这么「关心」他的女人在他身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海关专门设有国语翻译,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我,毫无惊险的顺利通过。那个潜水艇一样的大屁股女人唯一的疑问只是,为什么我没有行李。同机的留学生,哪个不是大包小包,恨不得把家都搬来。 我之前的两箱行李在上次逃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托运到日本的哪里去了。好在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我的小手提行李中。 龙翔送我的项链。卢佳买给我的那些衣服鞋子,我随便抓了几件不乍眼的带走。而那件占地儿的旧毯子,我就附赠了一封短信,留给卢佳自己琢磨去了。 我现在手里拉着的,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还真是轻松走天涯。 我冲潜水艇晃晃手里的钱包。谁说过来的,钱能解决的事情就都不是事。 她了然的微笑。「哢嘰」,我的学生纸上多了一个章。 潜水艇冲我伸出手,说:「welcometocanada.」 总算有一句话不用翻译我也听懂了。 妹妹(225)- 人生如梦,却是个醒不来的梦。 从海关出来,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显示的依旧是国内的时间。凌晨四点半,卢佳和龙豫应该已经顺利的喜结连理洞房花烛了吧。 他们的订婚典礼一定很排场,叔叔婶婶,爷爷奶奶都回去参加了吧。看起来我跟我的亲人们是真的没有缘分,原本还以为可以见一面的。 不知道他们对我突然在这个时候出国留学有什么想法。 卢家和龙家结了亲,会带来多少利益。那些原本就与我无关,现在终于可以彻底拋下不用去想了。 我想起卢佳买给我的新年礼物,那件粉色的订婚礼服。多美啊,可惜我只穿了它一次。龙豫比我大隻应该是穿不下的。它将和我一样,被人们搁置在记忆的角落,渐渐蒙尘。 不知道他们的「新婚之夜」会有多浪漫。卢佳会不会带龙豫去太阳室,依偎在同一张沙发里,听着音乐看星星。卢佳应该会像疼爱我一样的疼爱龙豫吧。毕竟她是个比我可人,比我更讨男人怜的女子。 曾经的男人订婚了,新娘不是我,很俗的情节。我并不怎么伤心,不过多少有点儿失落。 即便最后变成那般情形,和卢佳在一起的日子,在我脑海里还是留下很多快乐。那些每天在他怀里醒来的清晨,也曾有过幸福的感觉。 他的关怀,他的疼爱,我那么努力,却无法偿还。在逃离的这一刻,依旧令我倍感愧疚。 而他后来的转变,也在情理之中。那样的绿帽子,是个男人都戴不下去吧。 卢佳发现他养的情人居然又偷了个胆子逃跑,会不会发飈。我想以龙豫的细腻的心思,縝密的手段,加上卢妈妈的帮忙,应该不会牵扯到她自己才对。虽然我不喜欢龙豫,但她毕竟是我堂妹,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和喜欢的男人走到一起的。 我并不是圣母,纠结,恐惧与痛苦,依旧结结实实的囤积在我心灵的某个角落,未曾散去。我只是选择尽量不去碰触。我本来就是个记性不好的人,希望很快就能忘却吧。 我学着韩剧里做作的煽情腔调,在心中很诚恳很诚恳的对着太平洋的另一面说:那些曾经爱过我,关心过我的人,一定要,幸福。 深深的吸一口气,裹紧了大衣,我带着两只肿得桃子一样的双眼,让自己沉入这片陌生的国度。 走出机场的大门,温暖的冬日阳光带着微凉的清风拂过我的脸。 来往的人们,都向着他们既定的方向涌动。只有我站在机场门口,楞楞的看着一排等在那里的出租车。 一个包着头巾的锡克教男子冲我喊了一句什么,似乎问我要不要打车。我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 我手里有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我并不想去报到。 卢佳不是傻子,有名有姓的,如果他真的想要找我,去学校岂不是手到擒来。 旁边突然一阵骚动,「吱」的一声尖锐声响,一辆黑头车急煞在上落客区。站在附近的人匆匆躲避,有个女人险些被撞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车里呼啦啦下来几个黑衣男子,团团围住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年轻亚洲女孩,不由分说把她架住。女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车里。不超过五秒鐘时间,黑头车已经扬长而去。 来往的人们停住脚步观望,有人掏出电话报警。我脑海里浮现那个女孩子和我相似的背影,突然脊背发寒。 我没头苍蝇一样趁乱拉着行李四处逃窜,脑子里一片噪杂。我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不是正确,但是我很害怕,拚了命的逃。 不知道撞到多少人的肩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里走。等我再恢復理智,我发现自己居然安稳的坐在一辆大旅游车里面。 我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混上来的。人的潜力果然无穷。 前面的导游小姐似乎讲的日文,什么「骨朵骨朵瓦达瓦达呆死呆死」的。就我看动漫的水平,除了「你好」,「谢谢」,「再见」,或者「疼」,「厉害」,和「不要」之外的日文我完全没有头绪。啊,对了,我还懂一个「巴嘎呀路」。 大巴开出机场,音响里放着smap的歌。我看着窗外发呆,还有点儿惊魂未定。 那些人应该不是来抓我的吧,卢佳又不是黑社会,我才下飞机就有黑衣人「热情」迎接我。可是刚才那个女孩的背影真的和我很像,发型,身高,身形…… 还好我下飞机的时候直接把大衣披在了身上,一头长发都藏在衣服里,没有拿出来,从后面猛一看还挺像短发的。 我越琢磨越觉得那些人是来找我的,心脏又突突的狂跳起来。那之前卢妈妈给我的银行卡也不能用了。电视上不是总演,在哪里刷过钱,还会被监视器拍下来,那岂不是很容易找到我。 胡思乱想半天,我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我这简直就是自己吓自己嘛。卢佳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在异国他乡还能翻云覆雨。他只是一个博士刚读完的学生,家里是有点儿钱而已。卢大做的是正经生意,怎么和黑道也应该沾不上边。 我明显是闲书看多了。生活又不是言情小说,哪里有那么多随便就能只手遮天的人物。 可是卢佳不需要遮盖整片天,他盖住我头顶上那片就够我受的。如果再让卢佳把我抓回去,谁知道他会不会跟小说上写的一样,拿链子把我拴在床上。上次他动用手銬已经严重吓到我了,那个家伙,很有变态潜力。 大巴随着缓慢的车流开上一座不算宽大的桥,桥下是平静流淌的河水,不远处是层峦叠嶂的青山,反射着阳光的钢铁丛林在桥的另一头连成一片,衬着冬日瓦蓝的天空,景色美得令人为难。 路边的建筑越来越高,道路却越来越窄,导游小姐嘴里总算冒出一个我听的懂的英文词,downtown到了。 一群腐败的日本鬼子在一栋看似相当有水平的hotel门口集体下了车。我趁乱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混进人群,渐渐远离帮我躲过洪水猛兽的诺亚方舟。 走在异乡的街道,仰望鳞次櫛比的高楼大厦,註视擦身而过的各色人种,我还是感觉有点儿像在梦中。 会不会真的是场梦,会不会下一秒我就能醒来。醒来之后,我会是在龙翔的家里,还是在卢佳的身边。又或者外公外婆根本没有离去,我依然在为了高考拼命。 人生如梦,却是个醒不来的梦。 妹妹(226)- 流浪的小孩 没有目的地,我随心所欲走走停停。橱窗里的衣饰吸引不了我的目光,路角的热狗摊子却抓住了我的胃。 味道好香啊,我舔舔嘴角,肚子很没出息的叫唤起来。兜里只有龙豫顺手给我的一张绿绿的美元,也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用。 卷头发的墨西哥小伙子人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个酒涡,只可惜除了「hi」我啥也没听懂。早知道自己会沦落到这里,高中的时候我就该好好念英文。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有钱难卖早知道。 我举起一根手指头,怯生生的开口:「one.」 「ok,$%&*@~~~……?」 「啊?」我一头雾水。他不会没听懂我说什么吧,就算我发音不好,那也应该能看懂我的手势才对。 我继续伸着我的手指头,看着招牌念:「one~好特~倒哥。」 帅哥脸颊的酒窝渐深,也不和我讲话了,自顾自的夹了根烤好的热狗搁在面包中间,然后指了指旁边一排五顏六色的瓶子,示意我自己来。 一张绿色的票票递过去,换回来一张红的,两张绿的,还有一堆硬币。猛一看满满一大把还不算亏,只是这红色纸币软趴趴怎么看都像假的。我想找帅哥换一张,可是不知道怎么讲。后面排队的人很没耐心的嘀咕一句,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我捧着自己在异乡的第一餐,坐在一座大厦下面的喷水池旁边吹风晒太阳。 一个热狗两三下被我就着西风塞进肚子。面包,火腿肠,外加一堆酱,和中餐的博大精深相比,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手指头上的酱都舔干凈了,我脑子里还在换算,五刀,真够贵的。 在飞机上一直专心的流眼泪,我胸口堵得难受,完全没有食欲。飞机餐没吃多少,全浪费了。我非常后悔没有把面包饼干什么的揣几包在口袋里,多少还能挺几天。 掏出钱包里的钱数一数,还有九十多刀,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唉……今晚住在哪里都还是问题。 再也没有谁会陪在我身边帮我解决这些生活上的琐事,我只能靠自己了。 从小到大,我都是因为身世的关系,对外公外婆诸多抱怨。总觉的他们不关心我,不爱我。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可能长这么大。也许他们不是那么会表达对我的关心,平时显得不怎么待见我(或者他们真的从心眼里不待见我),可是我出了任何事情,遇到任何困难,不都是他们帮我解决的么。 有很多东西,他们给的自然,自然到不着痕跡,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拥有的时候还不觉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不是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 正相反,我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爱护我的人,例如强子哥,例如花花,他们都真心的对待我。可我眼中只看的到自己,甚至连最好的朋友花花家出了那么大事情都无知无觉,眼看着她堕落下去,直到无法挽回。 因为没有父母,我从小被人排挤,于是觉得所有人都欠我的。因为自己害怕孤单,于是就攀附着别人生活。无论是龙翔,还是卢佳,他们都是我没心没肺,迷糊自私的受害者。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份田地,谁也怪不着。 现在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么,完全自己做主的生活。想朝哪边走朝哪边走,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翻跟斗翻跟斗,想发呆就发呆…… 多自由,自由到让我开始害怕。 我拋弃了他们,于是剩下孤零零一个人,被生活放逐。 如果早一点懂得知足,感恩…… 唉……活该。 妹妹(227)- 我想我是海 热狗酱挤得有点儿多,加上坐在太阳下吹了半天风,嗓子很干。我摸摸口袋,一兜子铜板丁零当啷,声音单薄的很,有点儿舍不得去买瓶矿泉水。 身后就是哗啦啦流水的喷泉,我想起不知道在哪个论坛看到的,说这个国家水龙头里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不知道喷泉水是不是也可以喝,还说不定是真的泉水来的。 伸手接了一点儿,看起来还挺干凈的。闻一闻,也没什么漂白粉味道。舔一舔……呃,旁边有人在看着我。 一个白人老头冲着我走过来,伸出手,嘰里咕嚕说了一堆什么。我一脸茫然的望着他,甩甩手里的水。不是吧,喷泉的水不让随便喝么?我没想喝啊,我就是尝尝。 老头见我看着他没反应,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硬币在我眼前晃晃,然后继续伸出手,嘰里咕嚕一番。 给我的?可是我去拿,他又把手缩了回去,表情好像还挺生气。 不是给我的?那伸着手干嘛啊? 他见我真的不明白,两手一摊,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儿莫名其妙。因为刚才他的嘀咕里我听懂一个词,「发克」。 我拉着行李跟过去,这家伙凭什么莫名其妙骂我呢? 跟在老头身后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见到有路人经过就嘰里咕嚕一番,直到有个人掏兜递给他俩个硬币,我才总算明白了——他是一个乞丐。 话说这国家果然发达啊,乞丐都穿这么好,那貌似是正品polo啊。而且看起来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还挺绅士。当然,我跟他抢硬币,他骂我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绅士。 我想就凭我这点儿本事,也许不久的将来也会变成一个乞丐吧。只可惜我连英文都不会,乞讨还有技术性困难。 我拉着行李,又开始四处乱逛。这个城市这么大,哪里才是我可以落脚的地方呢? 小的时候很喜欢一个首歌,叫《流浪的小孩》。那个时候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自己哪天也可以背着小包包浪跡天涯。 我现在终于拉着我的小包包浪跡天涯了,没有发自内心的笑,也没什么可以挥霍。心倒是像风一样自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风一样彻底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 心很慌,突然想要清静。 我的影子在身后默默跟随,脚步带着我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行进,渐渐远离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熙攘人群。我盯着自己的脚尖,漫无目的的走,直到眼前豁然开阔,抬起头,竟是一片苍凉大海。 海面反射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瞇着眼睛,被海的气势所震撼,几乎无法呼吸。海岸缓缓扭转,拢着那一片灰蒙蒙的蓝色。脑子里又响起一句歌: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不是谁都明白。潮起的澎湃,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裹着大衣坐在长椅上,海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也吹断了我呢喃的歌声:「我的心……像软的沙滩,留着步……履凌乱……过……往有些悲欢,总是去……而復返……呜……有谁孤……单却不期盼,一个梦……想的伴,相……依相偎相知,爱得又美又暖……呜……没人安慰,苦过了还是酸……呜……」 冬天的海边,没有人。只有我的行李守着我哽咽的歌声。还好是白天,否则我的鬼哭狼嚎不一定招来多少好兄弟。 我以为自己在飞机上已经哭够了,可是看到大海,我又有了充足的水分,连嗓子都不渴了。 大海的包容力好强,我哭了这么久,也没见它水面高出一点儿,我的泪再咸,也改变不了它的浓度哪怕一分。 我哭得头晕脑涨的坐在那里看夕阳,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已经多久没有合眼了?我的脑子又回到286的运算速度,加上时差,转了半天也没转出个数儿来。 是时候找地方安顿后事了,啊,不对,安顿自己。 我拉着行李往回走,影子在地上拖的老长,好像是要指引着我去向哪里。可是慢慢的,连影子都模糊了。 好冷。太阳一掉下去,气温嗖嗖的降。我裹紧了大衣,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还是忍不住打寒颤。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那么温暖,怎么到了晚上感觉比圣诞节那个雪夜还冷啊,从心里往外哆嗦。 「doublebed双人间是239.99,queenbed单人间是239.99,kingbed单人间是249.99,还有queenbed双人间也是249.99,请问小姐要哪一种。」好难得旅馆的前台居然有人能讲中文,只是看了价钱,我的舌头就不会动弹了。怎么这么贵啊。 我的手指在钱包里插着的那张银行卡上摩挲,卢妈妈给我的五十万,我应不应该动。旅馆的豪华大床正在向我频频招手,我精疲力尽的理智几乎挡不住诱惑,把卡抽出来了一半。 但是手腕却在这时候刺痛了一下,手銬冰凉的感觉让我一哆嗦,又把卡插了回去。 我从大堂里逃出来,忽略身后几道鄙视的目光。我就是穿得起香乃尔住不起旅馆怎么了,你还能强迫我不成。 回到大街上,夜色已浓,人似乎又少了许多。对面店铺的门脸凹进去的温暖灯光里,窝着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围着被子,正在用薯条餵着陪伴他的一只黄毛小狗。 于是我又饿了。 妹妹(228)- 三人帮 我觉得自己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卖火柴小女孩的感受。还好这次不是在杳无人烟准备拆迁的胡同。 我冷得上牙打下牙,饿得前胸贴后背,落魄时分远远看到一个餐馆的中文招牌,兴奋得我哟。 点了一碗牛肉面,我也顾不得好吃不好吃了,稀里哗啦的往肚子里灌。热汤把胃里的凉气逼了出来,我一边儿吃,一边儿打哆嗦。 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进来了三个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位的黑头靴子踢了我放在旁边的行李一脚,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不算小,讲得居然是中文:「哪儿来的绝户犊子,挡道。」 我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掛着一根面条,「嘶溜」一声吸进去,狠狠的瞪了他背影一眼。那么宽的走道,潜水艇横着走都够了,我这么个小行李箱能挡只蚂蚁就不错。 我瞪完了才註意到,那个背对着我踢我行李箱的人穿着一身黑,头发像彩虹一样绚丽,裤襠快掉到地上的裤子一边掛着三大串银链子,走起来哗啦哗啦响,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彩虹头似乎很不爽,梗梗着脖子还在那小声絮叨。我忙收回鄙视他的眼神,缩缩脖子,低头继续对付我碗里的面。 对于我惹不起的人,我一向能屈能伸,能屈能伸哈。 原本走在彩虹头前面的一个人抬手就往那五顏六色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小三儿,你自己受了憋别跟小丫头身上发……」 「噗~」我没忍住一口汤喷回了碗里,呛得直咳嗽。 该死的彩虹头,叫什么不好,叫「小三儿」。他那形象还真不适合。 三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我,我拿张纸巾捂着嘴猛咳嗽,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摇摇头。 我没事,别都瞅着我,人家怕怕。 害我喷饭的罪魁祸首们在我斜前方那张桌子纷纷落座。碗里实在东西剩下不多了,我胡乱捞了捞,准备跑路。 跟这种人在一处吃饭,总觉得随时有生命危险。 「大哥,那丫头有什么好的,你至于……」小三儿话讲到一半突然就给mute了。一个满头黄毛的小个子正瞪着俩颗尺寸媲美还珠格格小燕子的鹿眼狠狠的看他。 那位被叫做大哥,留着平头的男人摸起桌子上的茶杯,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 我看他有点儿眼熟,眼窝很深,鼻子挺大,嘴唇丰厚,长得有点像沧桑版的渡部篤郎。不过现在渡部篤郎都得有50了吧,这位看起来不过20出头,我怎么会觉得他比渡部篤郎还沧桑呢,奇怪。 白瓷的茶杯在偽渡部手里把玩了半天,才缓缓放下来,冷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多用一口气能死一样,「是没有什么好的。」 小三儿的话得到大哥肯定,来劲儿了,「那就对了,大哥,那么一个干巴丫头,您犯不着为了她得罪原家的千金是吧。」 他家大哥没有回答,两道冷光「嗖」的冲偷听的我射了过来。我手一抖,汤勺掉进碗里,消失在牛肉汤中。 这汤没法喝了。 「啊,那个,埋单。」我招呼走过去的服务生。 好犀利的眸子,跟狼似的。我没听到什么不能听的吧,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账单送了过来,我低头一看,一碗面还加税,又是6刀,心疼哦。我拿出钱包,摸了摸,抽出那张软绵绵的红票票放在上面。 「大哥,为什么啊?」那个小三儿一点不会看脸色,不依不饶的问。 黄毛抬手拿筷子照着小三儿的脑袋又是一下,尖着声音叫:「你不说话会死啊。」 我暗自发笑,这小三儿的脑袋估计都是被黄毛打坏的。 「对不起,小姐,你还有另外一张么?」服务生把放着钱的托盘又搁回桌子上。 心脏「咯噔」的向下一沉,我小心翼翼的问:「这张钱有问题?」 「对不起小姐,我们不收五十以上的纸币。」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刚才那桌用的一百。」 服务生有点儿为难的小声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 妹妹(229)- 假币事件 假币,加币,加币,假币。 我看着服务生的表情,确定自己不是因为方言问题听错了音。 脑子里「哗啦」闪过一道雷,不会吧,居然真的是假的。 「可这是我今天买热狗的时候人家找给我的。」 「那你明天可以再去找卖热狗的换,很抱歉我不能收这一张。」 我叹一口气,又掏了一张二十的递给服务生,还好她没说这也是假的。 红顏祸水啊,那个墨西哥帅哥冲我笑得多阳光,原来那灿烂是因为终于找到冤大头了。 莫名就损失了五十刀。五十啊,相当于……这可是我全部可用财產的一半。 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换回来。人家傻啊,说什么也不会承认的。当时觉得不对就应该追问一句,都怪我英文不好,又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开口。就这样吃哑巴亏么。愤啊…… 我把服务生找给我的零钱装进口袋,晃一晃,哗啦哗啦的声音更响了。可惜,更穷了。唉,真倒霉。 我伸手去摸我那张可恶的假钞,却没想到摸到一只温热的爪子,话说手型还挺好看,就是皮肤有点儿黑,不够细致。 「摸够了没有?」是那个黄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桌子旁边,「给我看一下,放心,不会抢你的。」 他要看我不敢不给看啊,就算要抢,应该也不会抢我这张假钱吧。我赶紧收回手。 黄毛捏起那张钱,搓了搓,抖了抖,闻了闻,又对着灯光看了看,表情很专註,动作很专业。 我紧盯着他,就算是假钱,被抢了也不太好。至少我留着说不定还能回去换,或者糊弄下一个冤大头去。虽然能换回来,或者找到比我还冤的人的几率相当微小,不过,理论上应该不是零。 黄毛转身把钱递给那位偽渡部,「一,你看看,很明显是那边流的。」 哇,这位老大叫「一」,那个彩虹头是「小三儿」,那黄毛岂不是「老二」。他们这名字还真缺乏创意。 偽渡部把钱接过去,我的视线也跟了过去。我怎么觉得那张票票离我越来越远了呢。 「嗯。的确是那边的,流得很糙。全胶印,纸张又不够韧,水印也是浮的,连光变油墨都舍不得用。不知道这次又弄了多少斤两。」偽渡部向后歪在椅背里,两个手指靠在唇边,做了个抽烟的动作,陷入沉思。 我说大哥,别装深沉了,先把钱还我啊。 「你跟哪儿整的这张票子?」黄毛回头问我。 什么叫「整的」,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我下午在街头买了一个热狗,卖热狗的人找给我的。」 「哪一家?」 「就是……」我举着一根手指不知道到指向哪里。我怎么记得是哪一家,我连我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清楚,「……离这里挺远的一家。」 「你还记得那家卖热狗的人长什么样子么?」 「一个墨西哥的男的,噢,对了,笑起来有酒窝。」有时候花痴也是个优点。 黄毛也学着他家老大沉思,然后握拳在另一只手上锤了一下,「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一,明天一起去探探口风。」 偽渡部点点头,无比自然的把那张原本属于我的票票装进了口袋了。我就说嘛,果然是距离我越来越远了。 「那个……」我鼓了鼓勇气,「我的钱……」 「你明天能再回去一趟么,帮我们认认人。」黄毛问我。 「可以是可以。」只要我这个路痴在有生之年还能找得回去,「但是我的钱……」 「小三儿,给人家拿一张。」黄毛抬手又抽了那个彩虹头的脑袋一掌。唉,我都开始可怜他了。 「谢谢。」接过小三儿不情不愿的递过来的另一张红票票,我学着黄毛抖了两抖。听声音挺脆的,起码比我那张真多了。拿张假的换张真的,多不好意思啊。不过至少在我这里,可利用资金又有保障了。 黄毛似乎听见我心里说什么,冲我拋了个媚眼,「明天下午两点,你在热狗摊前面等着,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吧。」我支吾,对自己还能不能找回去毫无信心。而且真钱我都拿到了,剩下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我应该去不去都无所谓吧。 我拉着行李正要出门,那个黄毛又跟了过来,「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downtown独自行动不太安全。你去哪里,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不用。我……很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这个黄毛似乎对我有意思。让他送才更危险吧。刚才那媚眼拋的,那一对鹿眼长在一个男人脸上可真浪费了。 黄毛是属于那种很秀气,略有点儿妖艷的男人。若是生在日本,说不定能做个歌舞伎町的男公关,肯定红。而且在一群日本挫男里,也不会显得他不到一米七的个子太矮。 「那你小心嘍。」 黄毛帮我开了门,冷风嗖的刮进来,门口的风铃稀里哗啦乱响一通,我就又回到了大街上。 路灯昏暗,抬头居然看到星空。这么大的都市,一条街上也没有多少霓虹灯,店面似乎都很早就打了烊。 我的心和沉寂在夜色里的街道一样空落落的。 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回去那个中餐馆。那三个家伙看起来不是善茬,但起码长的是我熟悉的模样,说的是我熟悉的语言。貌似他们人也不算坏,起码不欺负弱小,不出口成脏,还那么诚恳的拿真钞换我一张假钞。 我叹一口气,继续前行。又开始想要去依赖别人了,只不过三个陌生人,略微透漏了那么点儿体温,我就像只蛾子一样的想往上贴。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妹妹(230)- 黄毛 我蜷在长椅里,裹紧了大衣。然后把行李箱的把手拴在围巾上。这样如果有人趁我睡觉偷东西,一拉就能扯到我的脖子。 不过我没敢使劲儿系那个扣,万一把我勒死,为了那些东西送命还犯不着的。 咱也不是第一次睡长椅了,只不过上次被ardon丢在公园是夏天,这次是冬天。 也不知道午夜会有多冷,应该还不至于把我冻死。实在不行我拉着行李满大街蹦跶。 真后悔没把那旧毯子带着,虽然小,起码也是个遮盖。 暂时没处可去,就在这里先凑合一晚吧。明天再琢磨怎么租房子,怎么找工作养活自己。 看起来这里中国人还是挺多的,也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混。挨个儿中餐馆问,不信我有手有脚连个打杂工都找不到。 伤春悲秋的矫情有半天就够了,再这样下去,饿的可是自己的肚子。 有时差,我躺了半天也睡不着了。在海边的时候那么困,恨不得歪头就睡过去了。现在困过了头,脑子迷迷瞪瞪的,反而没有睡意了。 我瞪着俩隻因为哭太多依旧不怎么能睁大的泡泡眼,盯着夜空。话说这里夜空的景色比卢佳家里那个太阳厅一点不差,和军训那个山区就差那么一点了。 突然想起曾经的甜蜜胸口又有点儿憋闷。啊,不想了不想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要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重生。 有一辆car发出直升飞机一样big的声音,从几乎没有什么traffic的马路上疾驰而过。估计是哪位midnightclub或者头文字d玩太多的飞车党,赶着投胎去了。可惜现实生活没有start键,让你从头重来,到时候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你看看,我想事情都开始用英文了,环境的熏陶果然很重要啊。 「直升飞机」飞走了,没多久又飞了回来。不会吧,这里是他练车的地方么?那还让我怎么睡觉啊。 我坐起来,把围巾解开,等着看「直升飞机」如果再飞回来一次,我就挪窝。惹不起的,我躲。 「轰隆隆」的引擎声果然又由远而近的传来,我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准备华丽丽的闪了。 才走了两步,那「直升飞机」居然在我旁边减速了。这条街上现在好像就我一个人,店铺也都打了烊,他不会是要干嘛干嘛吧。我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脚下的步子快了些。可那引擎声像背后灵一样的一直跟着我,怎么也甩不掉。 我慌了。 环视周围,看到一个店铺之间的夹道,我拉着箱子就往里闯,差点迎头撞在栅栏门上。门里面有什么动物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好吓人。 我几乎尖叫出声,但是太害怕,居然发不出声音了。 退回到路上,我摁着胸口猛喘。本来已经开过去一些些的「直升飞机」又退了回来,摇下车窗,露出一头黄毛,「美女,是我。」 「你还真是住的很近。一个多小时了还在这里打转呢。」 当我犹豫半天,在听见身后栅栏门响,以媲美色戒里梁帅哥的速度冲进「直升飞机」的时候,黄毛笑着揶揄我。 我承认我没种,被那黑暗中两道寒光严重吓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冲动之下从狼窝跑进狮子笼,「直升飞机」再次起飞,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系上安全带。」黄毛提醒我。人命关天,这我听他的。 也许是因为我在车上,他车速慢了许多,只是引擎依旧震耳欲聋。 「那不是引擎声。」黄毛拍了拍方向盘,解释道:「车太旧了,排气管有个洞。你信不信,这辆civic和我同岁。」 哇赛,十几二十年的旧车他敢那么开,不怕散架? 「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可是这话能对他说么?这不上赶着把自己往外卖么。 我这边还没想好,他那边突然笑了,「逃家的?」 「呃……」算是吧。 黄毛扭头瞅我一眼,路灯在他一双鹿眼里闪若繁星。黑暗让他的五官看起来很深邃,还真挺有味道的。声音也很好听,不男不女的有点像那个奇男子黄靖伦。 「看你穿着,家里应该经济条件不错,和父母闹矛盾了?」黄毛试探的问我。 我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如果我承认经济条件好,他会不会绑架我勒索赎金? 黄毛也不等我回答,自顾自长篇阔论:「其实做家长的,没有几个真的懂孩子需要什么。他们总是自以为是,根本塌不下心来听听孩子们究竟想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不过,能有父母就不错了,总比孤儿要好,有时候咱当孩子的也要让着他们点儿,满足他们的控制欲……」 他正好说在我痛处,我就是一个不算孤儿,也差不多是孤儿的家伙。还好有龙翔…… 龙翔? ……啊…… 「对不起……」我打断黄毛,「……我的行李!」 妹妹(231)- 失而復得的链子 老爷车风驰电掣的回到原地,我心里惦记着我的行李,竟没有来得及因为黄毛的惊魂时速感到害怕。 不出所料,我窜上车的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 我的项链,龙翔留给我的唯一念相啊,哭…… 「先别急,美女,我去给你问问。」黄毛拍拍我为流泪做准备开始扭曲的脸,起身下车,径直向那个夹道走过去。 黄毛敲了敲栅栏门,里面一个黑影子挪了过来,走到近前,就着路灯一看,原来是个裹着毯子的乞丐。我还以为是恶犬什么的呢。 既然是人,又有黄毛在这里,我就不那么怕了。 心里关註行李的下落,我实在坐不住,也开门下了车。 黄毛回头看看我,招手让我过去。里面的人又退回了黑暗,丁零当啷一阵鼓捣。等我走到栅栏门前,那个人已经拎着我的小箱子走回来。 我的内心一阵激动,原来他帮我保管着呢。 「你打开看看,缺了什么东西没有。」黄毛从栅栏门上边把箱子接过来。 衣服证件什么都在,唯独少了那条项链。 「什么样子的?很贵重么?」 「一条链子,上面掛着两个爱的手环,那是我……我前男友送给我的。」我又快哭出来了。 黄毛和那个人嘰里咕嚕讲了几句,那个人一直摇头。我怒了,本来在箱子里的,现在没有了,肯定是他拿了,还不承认。 我冲过去猛摇栅栏门,大叫:「还给我,求你,把链子还给我……」 黄毛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扯到一边,「你傻呀,他听得懂你说什么就怪了。这些吸毒的人只是需要几个钱买毒品,我和他说那个链子不值钱,你给他十块二十块就拿回来了。你现在表现的这么在乎,你是不想要回来了是么?」 「我……」又做蠢事了。 黄毛留下我一个在墻角对手指,又回去跟那个人嘀咕。果然,那个人态度更加嚣张,几句话谈不拢,俩手一扬,又走回黑暗里去了。 「操。」黄毛把个栅栏门晃得咣啷咣啷响,里面的人不为所动。 我抽泣着蹭过去,抱着一点点侥幸问他:「要不回来了么?用不用找警察……」 说完了我有点害怕,不知道黄毛跟警察叔叔关系好不好。但是我真的不能丢了那条项链,真的不能。 黄毛摸了摸下巴,「你还有多少钱?」 「我?」我下意识的捂住钱包,「没多少了。真的。」 「刚才那五十给我,我看能不能跟他买回来。」 我咬着嘴唇,犹豫不定。黄毛和那个夹道里的人会不会是一伙的,我把钱给他,真的能要回项链么?我可只剩下两张票票了。 「操,不要了早说,我还犯不着大半夜的跟条啤灰的狗较劲。」 黄毛转身要走,我连忙拉住他,把那张红票票递回去。 唉,原本就是他们给的。若不是他们,我守着那张假币也是没用。从哪来的回哪去吧,我反正命中註定比较倒霉。也怪我自己,有点动静就跑那么快,都不带动脑子的。自己的行李都守不住,该着破财。 黄毛又去跟那家伙交涉,我听见他说「twenty」,那词我知道,应该是二十。难不成黄毛真的要和那家伙六四开,分了我的五十块? 我凑过去,看那个黑暗里的家伙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我那条链子。当他靠近栅栏门的时候,有两个人的手同时从相反方向以雷鸣电闪的速度出击了。 冰凉的手里是略带体温的金属触感,用力太大,两个爱的手环硌得我掌心生疼。 回来了,总算抢回来了。 里面那个家伙对着路灯抖了抖被揉皱的票票,冲黄毛一扬下巴,在黑暗里隐去了身型。 「你俩都练过?」黄毛帮我把小行李箱放进后车厢,「我都没反应过来,感觉手里的钱嗖的就没了。还好你手快。否则他拿了钱不还链子可就废了。」 我站在车旁边,揉着抢链子撞在铁栏桿上的手臂,眼看着黄毛盖上后车厢。 钱没了,人情欠下了,行李被没收了,这下不跟他走也不行了。 不过他要是敢强迫我,我叫他断子绝孙。 我攥着手里失而復得的链子,默默告诉自己:不怕不怕,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要勇敢面对。 翔,为了不再让你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无论你身在何方,你都一直陪着我。因为,你会永远住在我心里。 妹妹(232)- 借宿 「咱们这是去哪儿?」我眼巴巴的看着窗外路边的连成片的黑麻麻的灌木丛,树墻以及时而从后面闪现的小洋楼,心里着实没底儿,还要强挺着不要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看你咯。你要去哪里?」黄毛扭头看看我。 我立马双手抓紧了人造革的红色座椅,用眼神示意他看前面。拜托,好好开车。虽然我现在很难过很落魄,不过我暂时还不想死。 他上下打量我的雕塑造型,噗哧笑了,转回头去看路,继续问我:「你习惯住哪个酒店?holidayinn?还是fourseasons?噢,应该是metropolitan吧。不是?那去hilton?」 「我……我不知道。」住酒店,一晚上几百刀,把我卖了算了。一磅猪肉5.99刀,我可以住两晚上,还有余。 「不知道?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陪大小姐你大晚上的满世界瞎转。」 「欸?」黄毛难道不是对我有企图,而是真心想拉我一程?是我把人想太坏了,还是我这头猪入不了人家那只狼的眼。那他刚才对我拋媚眼干嘛,让人家想太多。 「其实……我……」还是承认了吧,我直觉觉得黄毛人应该不坏。而且现在我满打满算口袋里就只有三十多刀,如果自己强撑,鬼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明天晚上,「我没有钱了。」 「啥?」 「我……我没钱了。我只有一百,吃了两顿饭,又……送出去五十……」声音越来越小。 车猛地摇晃了一下,黄毛似乎有冲动想要停车把我扔在路边,「操,你逃家不知道多带点儿钱?还真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千金大小姐。」 某猪被鄙视了。 「我告诉你,只今天一晚上,明儿你帮一哥认了那个卖热狗的,该回家回家。不想回家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想跟我这儿赖着,我回头担当不起拐卖人口的罪名。」黄毛把我的行李从后车厢里扔出来,一脸的不爽。 「可你并没有拐卖我啊。」 这个人还真奇怪,换别的男人如果从街上拣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也会想办法拉回家洗洗扒皮吃了吧。我这乖乖上了车的,他反而不想往家里带。难道他是怕我有背景,私自窝藏回头我家里迁怒他给他惹麻烦?那还真是个有理性的稀罕角色。 黄毛把左手背靠在额头,做了一个晕倒的表情,不理我,径直走到公寓楼门口,拿出一张白色的磁卡,在小黑盒子上刷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龙翔之前工作的实验室,也是要划卡的。 卢佳已经订婚,过几天龙翔也该回美国了吧。想到以后我们还会在同一片大陆上,我心中竟然有小小欣喜。 可是既然不能在一起,是隔着太平洋,还是隔着国境线有区别么? 没有。 「你到底进不进来?」黄毛在车库门口瞪着一双鹿眼,他头顶的头发直立着,在昏黄灯光下,看起来更像漫画里的人物了。 「噢。」某猪拉着行李箱小跑着跟过去。 加上一楼车库只有四层高的公寓,居然还有电梯。黄毛住一楼,也就是车库上面一层。 推开防火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墻上一串昏黄的壁灯,天花板很低,让人倍感压抑。两边隔十几步就有一个标着号码的门,有点像宾馆。要不是门厅没有前台,我还真怀疑他带我来一小旅店开房间了。 「我们六个人住一起,进去之后小声点儿,我隔壁屋那两口子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去上班,吵了他们睡觉那个女的会发彪。」黄毛开门前嘱咐我。 这间原本两室的公寓的走廊像个竖很短勾很大的「丁」字,竖就是进门正冲着的一节,勾就是一进门左手边的厨房。所有房间的门都在那一横上,左边三个,右边两个,外加厕所。 黄毛那一间在右边,紧挨着厕所。 「我先去洗澡,屋子里的东西不要随便动。我从来没让别人进过我的屋子,你是第一个。」 我应该说什么?荣幸之极?受宠若惊? 知道黄毛不是独住,我放心了许多。他带我回家比带我在外面瞎晃安全多了。起码这道墻隔壁有人,如果我大喊大叫,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黄毛收拾几件衣服,拿着着洗发水什么的,走到房门口又回头问我:「你要不要一起洗?省水。」 「不……不用了。」我把头摇晃的快要掉下来。 妹妹(233)- 没有男人功能的黄毛 人家不让我随便动,我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发呆,不知道干什么好。 房间比我想象的大,十来平米,除了一个小桌子,一把电脑椅,一个旧五斗橱,就只有一张床。准确地说,只有一张双人床垫,直接放在地上。 壁橱门开着,里面基本全是连帽衫,一沓子牛仔裤,一筐球鞋。角落摞着几个绿色的塑料箱子。没什么杂物,还挺整洁,不像单身男生的住处。不过龙翔的屋子也是很干凈,他也是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或许他们都是属于有洁癖的男孩子吧。 这样的一点点对比,莫名让我对黄毛的感觉亲切了那么些些。 「嘶,冻死我了。」黄毛裹着个厚厚的淡蓝色浴袍,小声嘟囔着走进来。他洗得还真快。 「你也不用洗了,没热水了。」他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一个白色塑料筐。 我不好意思看他,低头盯着他脚下那片地毯,「我……我睡哪里?」 「地毯。」黄毛一点儿犹豫都无,「我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张床。」 「噢。」也行,地上有地毯,屋里有暖气,比睡街头的长椅好多了。而且,不睡一张床,比起让我和他睡一张床听起来安全些。 只是听起来安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如果真要对我如何如何,相当方便。 我安慰自己,好在他块头比我大不了多少,也许力量差别没有那么悬殊,逼急了猪也会咬人滴。 灯灭了,屋子里只有百叶窗帘透进来一点点路灯的光线。偶尔有门前高速路上疾驶而过的车声,陪伴着我的呼吸心跳。 异国他乡的第一夜,我睡不着,不仅仅因为时差。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同一片天花板下,我还是会担心,害怕。 而且地板很硬,硌得我浑身疼。那所谓的地毯,几十年来被人踩来踩去塌成薄薄一片,垫了一层被子也没有改善多少。我甚至能感觉到被子里的棉花打结的地方。 我还真当自己是豌豆公主啊,不就是过了半年好日子么,和外公外婆住的时候,不是也睡过硬炕,睡过木板床么。 我翻个身,想要躲过硌着我的地方,可是翻过去也并没有更好过,就又翻过来。 「你烙饼啊,翻过来翻过去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黄毛受不了了。 「对不起。」我的身体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僵直的躺了一会儿,身子麻了,也就不觉得硌得慌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开始发冷打寒颤。地板下面就是车库,外面冰冷的空气一股股透过地板地毯被子艘艘的鉆进我的皮肤。 这简直媲美寒冰床啊,虽然我是小龙女,但我还没练过古墓派的功夫,谁能告诉我口诀,让我也修炼修炼内力,据说躺冰床练功一年顶别人十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原本能活一百岁的人十岁就给冻死了那个意思。 我抖了几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黄毛在梦乡里被我吓得在床垫上抽动了一下,醒过来。我连忙抱歉:「对不起,我没憋住。」 他叹口气,翻了个身面向我,「下面冷吧,要不要上来睡。」 「不……不用了……谢谢……啊嚏……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啊嚏……」 黄毛扑哧笑了,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你在下面躺着会感冒的。要不,你上来,我下去?」 「不……不用……啊嚏……下面挺冷的……」 他用手撑着自己的头,声音在黑暗里轻飘飘的,曖昧的搔着我的耳膜:「下面冷那你就上来嘛,我借给你点儿温暖。来呀,我的被子为你敞开着。」 「你……你不是说,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 「为了你,我都破了不带人回家的戒。再多破一个不和人同睡的戒,也没差啦。来吧,来呀,美女,别害羞。」黄毛伸手拉我被子,虽然我合衣而睡,被他揭了也不会怎样,但是条件反射的就和他抢了起来。 「哎,这是我的被子,你给我扯坏了可是要赔的。」黄毛警告我。 我忙收了力气,却没想到他趁机抓住我手腕,用力一拉,把我拽了过去。 「啊~」 「嗯~」 着落地点没选好,我正正当当砸在黄毛身上,把他砸的一声闷哼。 隔壁的墻咚咚响起来,传来一声咒骂。我俩都被人定在了那里,没敢动。 黄毛的鹿眼在黑暗里眨巴眨巴的看着我,噗哧笑了,改用气音说话:「完了,等会儿他俩起床,那女的又该过来念叨了。」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黄毛抱着我翻个身,把我丢在床的里侧,「你就陪我睡床上吧,冬天睡地毯真的挺凉的,你都打喷嚏了。」 「没事儿,我这是刚才在外面冻的,我还是睡下面去吧。」 我又想爬起来,被黄毛推着肩膀按回床上,「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没有那个功能。」 「啊?」啥叫没那个功能?难不成黄毛……真可怜啊,个子没发起来就算了,起码是个小帅哥,找女朋友不太容易却也不算很难。 但他居然还没男人的功能……他真是太可怜了。 妹妹(234)- 黄毛居然没把我卖了 一闭眼,一睁眼,一夜便过去了。嚎~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一室的冬日暖阳。头有点儿疼,鼻子囊囊的,我好像真的冻感冒了。 「美女,总算醒啦,好点儿没?」 黄毛进来的时候,我正叠被子。多少年没亲自做过这件事了,以前外婆不管我,我就摊着。后来龙翔说过我几次,没用,忍无可忍,都是他亲自动手。再后来,卢佳家里养着那些个保姆,用不着我。现在……现在我要靠自己了。 「傻乎乎站那儿想什么呢?还没醒透彻?」黄毛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我陷在回忆里,刚睡醒还有点儿晕,居然没躲。 「还行,不烧了。」黄毛见我没反应,反手摸摸我的脸,「小可怜见的,昨晚你把我吓死了,烧得那个热乎,一晚上都没用开暖气,我差点儿中暑。隔壁大姐过来算账,一开门儿直接被热浪给烘跑了。」 我扭头躲开他的手,虽然跟他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也不能这么快适应他亲密的举动。 「我昨天发烧了?」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只记得,黄毛说他没那个功能,然后我翻身背对着他,一直不敢睡觉,他那边一有动静我就紧张。只好盯着百叶窗上每次汽车驶过车灯照到的树杈的影子发呆,跟放电影似的,刷刷的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糊过去了。 我睡得似乎很沉,却不踏实,一直在做梦,不停的做梦。乱七八糟的,一睁眼梦里做过什么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觉得特累。心累,身体也累。 「你不知道?估计你都烧糊涂了,一直说胡话。我想叫醒你吃药,怎么拍都不醒,跟死猪一样……我还说呢,你要是真敢死在我这儿,我立马给sohaib打电话,让他来收尸,趁热乎卖个肾啊,卖个眼角膜什么的,我就不用干得这么辛苦了。」 「是么?」我听黄毛瞎咋呼一点儿没害怕。 我刚起床就看见床头小桌子上熟悉的退烧药瓶子,还有小碗里用勺子碾碎的药片了。我嘴里到现在还是酸苦的。他肯定已经给我灌了药,否则烧不会退这么快。 没想到黄毛没有趁火打劫,反而还救人一命,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边还卖中国的药?」 黄毛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他那头被发蜡固定成艺术品的头发,「我托朋友给我带的。我没有医疗保险,这边的药太贵了。啊呀,不说这个了,你要吃东西么?睡了一轮儿了,饿了吧。我从公眾市场买了四盒熟菜,等我再去做一锅米饭。你先洗澡吧,昨晚发烧出了不少汗,肯定不舒服。我买了新的盥洗用品,现在没人抢浴室,热水应该够……」 「帅哥……」不知道怎么称呼黄毛,不过我很真心的说:「谢谢你。」 被人叫帅哥,黄毛又噗嗤一声乐了,用食指蹭蹭鼻子,「一个人出国不容易,我出国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年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他怎么知道…… 黄毛一抬头,刚好对上我诧异的目光,慌乱的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的。你昨晚发烧,我怕你出事。又叫不醒你,我就是想找找有没有可以证明你你身份,联络你家人的方法。」 我摇摇头,「没事,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我前男友送我的链子……也就是我稀罕,到别人手里就不值钱了。你看,我也没钱还你,等会儿帮你朋友认了人,我就走了……」 「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不象话了啊。我又不是贪图你的钱还是什么的。如果你需要,我这里你想住多久住多久。」黄毛脸上的表情毅然写着「偶素好人」四个大字。 「可是,你昨天晚上说,就此一晚……拐卖人口……」 「我昨晚说的那都是屁话,你就当刮了一阵风,啥你都没听见。你没钱你能去哪儿,昨天才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先洗澡,洗舒服了咱吃饭,要去学校报到还是联络亲戚朋友的,咱们等下再说。」 发烧后洗个热水澡可真舒服,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舒坦的事情了。只不过塞住的鼻子突然融化了,稀里哗啦的不停流鼻涕。 我用毛巾擦了擦雾蒙蒙的玻璃,看着里面的那个女孩。小脸有点病态的白,昨天哭肿的眼睛,基本已经消下去了,剩下两个发青的眼袋。 还真是狼狈啊,鬼一样,才离开家一天半而已嘛。 「你要加油,不能总这么没用。知道么?」我对镜子里的女孩说。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黄毛正在厨房里忙活,哼哼唧唧的唱着什么哥哥妹妹双双对对的歌。我把换下来的内衣塞回箱子里,等回头安顿下来再洗吧。 环顾这间小屋,真的要在这里住下来么。黄毛不介意,不等于我就可以。即使他说他没有那个功能不是开玩笑,毕竟孤男寡女的,还是不太好。而且黄毛昨晚和现在的态度差别那么大,总让我心里有点儿怀疑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你过来都没有人去机场接你?错过了?」黄毛嘴里还有食物,讲话乌拉乌拉的。 我摇摇头,没有明确回答。应该算有人接吧,如果那些黑衣人真的是去接我的话。 「用不用我带你去学校报到,那个学校我很熟,当初我也是在那里念的英文。基本什么也没学会,还贵的要死。不过校园是挺美的,依山傍海……」 「我不想去报到。」如果去了,基本就是等着被抓回去吧。 「啊?那你想干嘛?」 「找份工作,你知道的,我现在缺钱。」 妹妹(235)- 借宿变长宿 「你个千金大小姐会做什么?」黄毛语气颇不屑。 「的确不会做什么。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唉,不是千金大小姐穿的起chanel。开什么玩笑。」 我苦笑,「那都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买给我的。」 「送你链子的那个?」 「不是。」话说黄毛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你真是狗屎运,碰到的男人都好有钱。」黄毛叼着筷子看窗外,鹿眼又开始突撒突撒的闪光。话说,他这个样子真像个思春的少女。 「你男人那么有钱你干吗还要出国?」 「因为他订婚了。」 「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怎么揣着一百刀就出国了呢。说什么也应该跟他狠狠要一笔青春损失费才对,一百万都太便宜他了,绝对不能让这种该死的男人好过。」黄毛激动地直拍桌子,一根方便筷子应声飞了出去打在墻上。他怎么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我不想跟陌生人谈论那些事情,赶紧转移话题,「是我笨,都过去了,不管他了。你知道有什么比较简单的工作么,体力活也行。」 黄毛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你学生的身份找工作很麻烦噢。你是想在这里长留下来么?」 「嗯。」 「没有身份黑下来也行?」 我想了一下,问他:「什么叫黑下来?」 「你的学生签证只有一年,你如果一直不去学校报道,不上课,签证会被收回,你在这里就没有合法身份了。没有合法身份,就只能打黑工咯。」 「打黑工……打黑工都做什么啊。」 「什么都有。中餐馆最多,其次就是按摩院,还有什么鱼场,看铺子,种草儿……多了去了。你要是想做按摩,我这里室友倒是有一个行内的,帮你介绍介绍?」黄毛又挑着眉毛冲我拋媚眼,表情淫荡的够呛,不用问也知道所谓的按摩院干什么的。 我打个寒颤,猛摇头。 「那今天晚上我问问我老板,前面少一个busgirl,只是不知道你做不做的来。」 公车女孩?怎么听起来也不怎么地道啊。 「你们老板……做什么的啊。」我试探的问。 「餐饮业。」 「那busgirl,都干些什么啊?」只要不是让人上就行。 「收拾桌子,洗盘子,摆桌子,基本就是帮着waiter打下手。」 「没别的了?」 黄毛摇摇头。 「那我做的来。」我一高兴,差点儿弄翻了一盘子咖喱鸡。 黄毛一边擦桌子一边面带怀疑的瞅我,「你确定?」 「确定!」没法更确定了。 吃饭之后黄毛带我回去downtown认人。想到自己一半的财產都毁在那墨西哥小子身上我就气,恨不得过去揍两拳,踹两脚。可是我就在马路对面确认了一下昨天我吃的热狗就出自他的摊子,黄毛就带我走了,连让我看热闹的时间都没给。 我很不甘心,捏的拳头嘎嘎响,「你大哥会狠狠收拾他吧。」 「为什么要收拾他?程一只是要问他假钞哪儿来的。那小子在这片儿混很多年了,如果有人买热狗拿那张付钱,他一准不会收。他肯定是帮谁撒千张的。」 那就是说解不了气了?郁闷。我的五十刀啊,真想砍他五十刀。 「你大哥是不是混黑社会的啊?」某猪实在好奇。 黄毛瞥我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这不等于默认么。听起来好遥远,好酷,也好危险的样子,更让我不敢留在黄毛家里住了。这种人,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吧。 在车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黄毛:「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愿意让我留下来?」 黄毛沉默了片刻,语气骤然变得有点儿伤感,「因为昨晚看着你,在被子里缩成那么一小团,小脸儿烧得通红,气儿有一口进没一口出的,我就突然想起了当年的我。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也曾经拉着行李满大街逛过,不过我那时候是夏天。举目无亲,全靠自己瞎闯,要不是程一帮着我,我早咯儿屁着凉粘白糖了。我还记得有一次感染肠病毒发烧,呕吐,吃什么吐什么,药灌进去都原样吐出来。在厕所里吐完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当时真以为自己会那样孤孤单单的死了。我一个劲儿的喊我妈,就像你昨天,说胡话一直喊你哥一样。我说妈呀,你接我走吧……」 黄毛自顾自的絮叨着,我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昨天梦里的一些片断咕嘟嘟冒出来,好像是在机场,也好像是老家那条铺满白雪的胡同,龙翔疯了一样的到处找我,喊我的名字。身边有很多人,又好像没有人,反正我眼里只有龙翔脸上紧张害怕的表情。我也喊他,但是他听不见。好几次他从我身边经过,我伸手去拉,就是拉不住。我们就像两个漂流瓶,在人海里接近了,又错过了,越离越远。 不知道龙翔现在有没有满世界找我。他看着我过了海关,应该以为我现在人还在日本吧。我被卢佳困住的那段日子,似乎并没有听说龙翔跑去日本。龙豫后来见我那两次,也没有说起龙翔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他那样按部就班,理智稳重的男人,那个最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人前演戏,掩饰自己情绪的男人,那个知道自己做错了,就会把我从怀里推开的男人,在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回去参加订婚仪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我自我安慰着,可满脑子里都摸不去龙翔追去机场时候的画面,想起他被机场工作人员拦住发疯的样子,我的胸口又开始绞痛。唉,早晚非得患上心脏病不可。 「你没事儿吧?」黄毛适时的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强自控制着情绪,摇摇头,不敢直面黄毛,转过脸去看着车窗外。 人行道上有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妇,快速的闪过我的视网膜。那么浓郁的幸福感,即便不用细看也让人为之动容。 我还会有享受那种幸福的机会么,还会么? 妹妹(236)- 18+漫画?《流浪的恋人》 「你好好在这儿呆着,谁敲门也别开。别因为是同租的人你就放松警惕,你对面住的就是个变态。这是我这一间的钥匙,这是大门的钥匙。不过我劝你还是甭一个人出去,回不来我可没力气找你。今天半班儿,我大概凌晨一两点回来,如果加班也许晚点儿,困了自己先睡。电饭煲里还有米饭,中午的菜在冰箱最下面一层,千万别动别人的,小心被骂……」 「嗯……嗯……嗯……」黄毛不停地嘱咐,我不停地点头。他的嘮叨让我对他的亲切感又增添了n点。他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龙翔嘛,真想让这两个婆婆妈妈的男人见见面。 想着想着我又偷偷叹了一口气,如果龙翔知道我这么着就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同居了,估计会把我剁啵剁啵吞了吧。 「……还有,」黄毛都走到门口了,又转回来,「别乱动我东西。你如果无聊,床头有一包别人送我的漫画书。」 「嗯,我知道了。你慢点儿开车。」 黄毛突然笑了,「你现在这模样,还真像送老公上班的小媳妇。演戏演全场,来,亲一下。」 我忍了,可是没忍住,伸手把嘴嘟得媲美接吻猪的黄毛就给推了出去。 「你……你你太没良心了,不对我好点儿我不给你找工作了。」 「那我自己出去找。」我扭头回屋,不理他了。 黄毛估计都走出好远去了,我还在屋里呼呼生气。不就是找工作么,没了他我还不成了。欠他的我以后会想办法还,趁机占我便宜,nodoor。 我还以为自己算个喜欢宅在家里的人,可是坐在这十几平米的屋子里,渐渐被寂静吞噬的时候,才发现那一直是个错觉。 搬去和龙翔住之前,我是不怎么喜欢回那个外公外婆的家的,因为我怕孤独一个人在家,于是天天在外面跑。 和龙翔住在一起之后,那套属于我们的公寓,是唯一可以将我们与整个世界隔离的太空舱。关上门,龙翔是爱我的男人,我是他一个人的女人。我们可以拋下一切道德伦理,蒙着自己的眼睛,享受那偷来的片刻欢愉。 住在卢家的那段日子,我其实一直封闭着自己的世界。我逃避着现实,困在卢佳给我建造的美好幻觉里。 而我挣脱了一切逃脱之后才明白,自己依旧是那个害怕孤独的小女孩。 寂寞让我有些烦躁,我急于找一份工作,不单单是为了填饱肚子,还可以占据我多余的精力。我希望黄毛晚上能给我带回来好消息,busgirl,公车女孩,这称呼还真够怪的。 一个人吃过晚饭,看够了窗外高速路上来往的汽车和冬天干巴巴的枯树枝子,突然想起黄毛说床脚有套漫画书。虽然我现在一点儿看漫画的欲望都没有,但是总比傻呆呆的沉浸在回忆里伤心的好。 土黄色的牛皮纸袋子,满满一袋子的漫画,透明塑料纸包着,还都未开封。我看着放在最上面一本的封底,手就停在空气中,无法在前行。 那是一个单色简单线条勾勒的男子的背影,略扭着头,露出刘海遮挡着的半张侧脸,和一段内容简介的小字并排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思绪过重,竟觉得那个背影和龙翔很像。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手把那一本漫画拿了起来,缓缓转到封面。 正面是个几乎全裸的长发少女,眼睛圆圆大大的,双手挡着关键部位,无辜而纯洁的散发着情欲的气味。靠右边标着几个大字,《流浪的恋人》,作者:池隆见。左上角有个圈圈后又叉叉掉的「限」字。 居然还是18+的漫画,黄毛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没有那个功能么? 我还惦记着封底的那个帅哥,三两下开了它的包。黄毛既然让我看,就不会只让我看封面吧。 我拿的是第三卷,翻开第一页就是一个男人解开一个女人内衣的画面。我也总算看清楚了男主的正脸。 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像龙翔。那也是因为龙翔原本就漂亮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这个池隆见笔下的男主虽然漂亮,但是和龙翔这个活生生的人比,就少了几分让人迷醉的气质,美得很空洞。 我翻了翻简介,似乎是个挺纠结挺復杂的故事:男主是个情感丰富的浪子,带着初恋情人留下的伤痛四处流浪,几乎碰到一个女人就勾引一个,多少爱情也填不满他漏了洞的心,到最后自然谁也留不住他。等男主全世界绕了一圈再次回到初恋情人身边,才发现初恋情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自己真心爱的还是这个女人。 在男主想要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初恋情人为了报復他,和他的弟弟通了房,孩子其实不是男主的。于是开始大虐路线,男主强暴了女主,生下一个女儿,最后主角,配角,自杀的自杀,仇杀的仇杀,意外的意外,一个没剩,全死光光了,只留下两个各自带着仇恨长大的孩子。 作者简介池隆见的上面顶着个青春无比的漫画少女头像,连作者本人都不敢放照片上来,也是怕出门被读者揍吧。 我总觉得这种漫画的存在纯粹是人类恶趣味的衍生物。随便翻翻,几乎一半以上都是画得虚无縹緲,貌似唯美的男人女人身体连连看的画面。也就是黄毛这种没功能的,放着让这些漫画蒙尘,如果正常男人应该早翻烂了吧。话说,什么朋友送他这种漫画啊,好心想帮他「治病」的? 我把书丢回袋子里靠墻放好,现在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看这种本意就为了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 看着窗外的夜景,脑子里总抹不去那个男主的样子,我干脆翻出来画本,开始随手涂鸦。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龙翔的样子,已经跃然纸上。 我盯着灰白色画纸上深深浅浅的铅笔印发了会儿呆,难以想象我一直画不出来的龙翔,居然就这样被我画了出来。手指抚过那眉眼,那唇边,那肌骨分明的身体,视线渐渐模糊。 我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翻开新的一页,又一次把手里的笔,交给了沸腾的思绪。 系着围裙在流理台边回眸一笑的龙翔,依在门边走神的龙翔,靠着露台栏桿抽烟的龙翔,各种姿势,各种表情的龙翔,我停不下来,一直到铅笔头都秃了,再也画不出一道痕跡。 每一张画纸,都被我的泪水搞得皱皱巴巴的。我精疲力尽地靠在墻上,突然笑了。这就是灵感的力量?还真要感谢那一袋子漫画。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看看。 我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铅笔头,突然发现墻和床垫之间的缝隙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我把它缓缓抽出来,越抽越惊心,越抽心越凉。 一件女人的胸衣。 妹妹(237)- 我的室友是变态? 一件女人的胸衣。 废话,胸衣自然是女人的。但问题是,黄毛不是男人么,他怎么会有女人的内衣? 罩杯很大,绝对不可能是我的。黄毛有女朋友?那他怎么还会留我在这里住。而且他不是说,从来没让别人进过他的房间,我是第一个么?他还说,他没有那个功能…… n多问题突然鉆进我的脑海里,险些没把我脑袋挤爆了。不知道哪根弦突然被上帝之手拨动了,我从床上跳起来,径直去拉五斗橱的抽屉。 满满一抽屉女人的内衣,都挺素的,不怎么性感,可是每一件胸衣的罩杯都不小,放在一叠叠整齐的各种花色四角纯棉内裤的上一层,看起来很令人遐想。 黄毛有收集大码内衣的癖好?所以他才不让我乱动他屋子里的东西?怪不得他不碰我,是因为我太小了么? 我低头看看自己,很自卑,估计那些内衣的一半都填不满。 我连忙摇摇头,我想什么呢,没被他看上才比较安全吧。 不行,我警惕性要提高。等黄毛回来,如果说我的工作有谱了,我铁定要搬出去。和他住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piggy……piggy醒醒,该起床上学了……」 我睁开眼,看到龙翔美得冒泡的笑脸,抬手抱住他的小腰,嘟囔着,「你怎么又瘦了」,撅嘴在他怀里拱拱想要继续赖床。 「piggy,起来了,乖……」 「你亲亲……亲亲就起……」我嘟着嘴。 温热轻轻一扫,真敷衍。 「不算,我要亲亲嘛……」我耍赖,在他怀里乱蹭。 「放开我……」龙翔推推我。 「我不要,哥,你不亲亲我,我就不要放开你。我放开你你就要跑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piggy,说什么梦话呢,跑掉的是你,不是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很伤心,很难过,很孤单,你知不知道。」 「哥,我也不想跑的,我也很伤心,很难过,很孤单。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不是么。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远远离开。就只能一个人很伤心,很难过,很孤单。 不是说时间和空间是最厉害的两把刀,无论什么情感维系都敌不过它们么。既然我们有机会放下一切,忘记一切,为什么还要每天面对彼此那么残忍……」 「piggy,你真的能放下么,真的能忘记么。你不觉得,这样分开,才更加的残忍?无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摆脱不了彼此,永远都摆脱不了的,很伤心,很难过,很孤单......」 我嘴唇抽动几下,嘴角一咧,开闸放水。 龙翔立马慌了手脚,「piggy,乖,别哭,哥哥亲亲,亲亲啊……」 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辗转轻啄。 「哥,你嘴唇上怎么一股子香皂味道啊。」 「废话,刚洗了手当然一股子香皂味。」 「哥,你怎么说脏话。」 「你睡懵了吧。醒醒,我不是你哥,还亲亲,要不要摸摸,揉揉,捅捅,搅搅再鞭打一下啊。」 我猛的醒过来,睁开眼,看到黄毛进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猛往后躲,「咣」一声,「啊~~~」我真的懵了。 黄毛捂住我的嘴,整个身子都贴过来,另一只手揉着我的后脑勺,「小声点儿,隔壁听见又多事。美女,看到我也不用这么激动啊,你想撞墙自尽啊,用那么大力气磕。生活再困难也用不着这样想不开,那可是你自己的脑袋。疼不疼?嗯?」 「呜……呜……」变态,把你的手挪开。 「嗯?美女,想说什么?哟,你看,肿起来了吧。」黄毛搂着我,倾过身来,想要察看我的后脑勺,我抓住他捂着我嘴的手就是一口。 「啊……你属狗的啊,想咬死我。」黄毛总算退开到了安全距离。 我裹着被子贴着墻,进入战备阶段,压着嗓音问:「你想干嘛?」 黄毛瞥了我一眼,低声骂着:「我想干嘛?我还问你呢。神经病,一天到晚发癔癥。我累得半死回来,刚躺下你就搂过来,又蹭又亲的。你还真亲热,不怕我火气上来把你办了?」 「你不是说,你没那个功能么?」这个家伙难不成在骗我。 「没功能不等于不可以用其他东西辅助。」 「……变态。」 「你管你男朋友叫哥,不觉得也挺变态的么?」 防备的气势噗就软了下去,我心虚,忍不住狡辩:「胡说八道。」 「不胡说了,我今天问我们老板了。」 「怎么样。」我爬起来,抓着黄毛的被子。 「同意你明天去试试。不过,前两天试用期不给工资。」 「没关系,只要让我去就行。」 黄毛横着眼睛看我,像看见傻子一样,「这么兴奋干嘛,你等于白干两天知不知道。试用期过了还不一定雇你呢。」 「出国才第二天就有工作,我也是第一份吧,呵呵。」 黄毛伸出大拇指,「佩服,你还真是个乐观的傻子。明天看累不死你小丫的。睡觉,还有,不许再骚扰我了。好人也是有脾气的。」 「嗯。」某猪开心的闭上眼睛,重新坠入梦乡,完全忘记了要防备黄毛这个收集大罩杯内衣的变态。 妹妹(238)- 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工 原来,这就是busgirl,哦不对,busboy啊。 我窝在一个叫【齐鲁天下】的馆子角落里,一边揪嘴唇上的干皮,一边看着满场飞的黄毛。 我总觉得他的动作跟快速转带一样,两三下一张大桌子就擦完了,一支手能拿那么多杯碗盘碟什么的,掉在地上的不銹钢勺子居然用脚尖踩起来,然后弹进手中的盘子。他杂耍团毕业的么? 「怎么样?小姑娘,看得差不多了吧,可以开始了么?」膀大腰圆的老板穿着大师傅油脂麻花的白褂子从厨房绕出来,搭着我的肩膀拍了拍,笑得跟朵花一样,眼睛都没了。 「嗯,基本上差不多了。」我的眼睛还在跟着黄毛跑,没注意肩膀上的手臂放的时间有些长。 「那就去吧,17号桌刚埋单。」 「17号桌是哪个啊?」我迷茫的瞅了一圈。 「进门不是跟你说了么?记不住的,桌子边上有贴着号码。手脚利索点儿。」不到五秒鐘,胖老板和蔼的表情就裂了缝,放鸭子下水把我推了出去。 桌子上放着两块钱的小费,我抓起来放进围裙口袋里。 歷史性的一步啊,我要开始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 我知道自己手脚不利索,很怕会掉碟子摔碗的,就没敢跟黄毛一样在自己胳膊上垒金字塔。每次只拿几个碟子,勤快点多跑几趟。动作慢没关系,小心点别出错最重要。 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眼高手低。反正我是新手,胖老板也不能要求我和人家熟练工一样的标准。我别的什么工资啊,试用期啊,统统不去想,一门心思闷头干活。 黄毛偶尔会帮我这个没眼力见的指活,让我不至于有楞在那里没事做的情况。时不时和我交错而过的时候,还会小声地指导我,怎么擦桌子,怎么叠盘子。一起收拾大桌的时候,总把小费让给我拿着,虽然大部分盘子都是他拿走的。 时间居然过得飞快,从忙碌里抬起头来喘息,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客人了。 前面活少了,我就被派到后面帮忙冲盘子,一双胶皮手套,一桿高压水枪,一大池子粘着残羹剩饭的碗碟,需要一个一个冲干凈了放进洗碗机。 粘了油的盘子滑得不行,手上戴着尺寸过大的手套,抓不住一个劲儿往下滑。我用力攥着,手指都发麻了,到底还是砸了一个。 「没关系,来做busgirl的哪里有不摔个把盘子的?你摔啊摔啊就习惯了。」黄毛进来送脏盘子的时候,正看到我把碎瓷片往垃圾桶里倒,「我当初把一大摞的盘子都砸一客人身上了,那个才叫惨烈。」 「谢谢你安慰我。」 「别谢我,我是怕你步我的后尘。我是你的介绍人,你如果出了错,我也要受影响的。」黄毛拍拍我肩膀,学着胖老板的口气:「好好干吧,小姑娘。」 客人们都吃饱喝足走干凈了,这才轮到我们吃晚饭。落地窗外已经是墨黑的午夜,肚子里那点午饭渣都没剩,全化成能量了。 胖老板亲自点着今天收上来的小费,按人头分了分,居然还递给我一张票票,「小姑娘今天挺努力,就是不太熟练,手脚还算利索。明天加油好好干吧。」 「谢谢老板。我会努力的。」我抓着那张忙了六个鐘头换来的十块钱,突然百感交集,差点儿哭出来。 我,龙珠,总算赚钱了。 在忙的时候靠那一股子劲头顶着,还不觉得累。这一松开弦,人就跟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了。 「还行啊,美女,没想到你还撑下来了。最近是春节期间,客人多,店里缺人手,否则也没有空位让你来。怎么样,第一天上班有何感想?」 我呵呵两声,心想,中间碰上了个客人,坐在那里脚伸那么长,差点把我绊倒,还冲我骂骂咧咧的,若不是我听不懂粤语,不知道他骂的甚么,都想撂摊子不干了呢。 还有那个胖老板,笑面虎一样。连让人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我脚步刚慢一点儿,他那就假咳嗽上了。真是资本家啊,不压榨出无產阶级的最后一滴血,决不罢休。 但这些我都没和黄毛说。给人打工哪里有不受委屈的。比这委屈的我又不是没经歷过。 「今天谢谢你,帮我找工作,又帮我那么多。」 「可别这么说,介绍你来我也有涨工资的。托你的福,今天米奇林给我开了一百。不过那守财奴,今天都是做给你看的,你摔盘子也没让你赔,那是想让你觉得福利不错留下来。等你正式上工,你就知道他多抠门了。没办法,咱们这些打黑工的,最怕移民局查,那些老板就算克扣你工资你也没处告状去。闹出去回头再把你遣送回国,不值当的。」 「噢。」 我一路再没讲话,黄毛估计也累了,默不作声的开回家。真难为他了,每天累得跟小鸡子似的还能安全把车开回去。 我一进屋就往床上瘫,被黄毛一把拉起来,「去洗澡,也不看看你一身什么破味儿,别污染我床铺。」 我低头闻闻黄毛带我在救世军店买的两块钱一件的二手衣服,呵,还真够噁心人的。 「可是我真的没力气了。」我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那用不用我帮你洗啊,小姑娘。从头到脚,全套服务,包你满意。」黄毛笑得淫荡,两只手做饿虎扑羊状凑过来。 「不用了,多谢,我自己就行。」我连滚带爬的冲进浴室。 妹妹(239)- 32F?!什么?!黄毛是女人?! 手臂酸疼,洗头都是问题。一把长发粘了油烟,纠结在一起怎么也弄不开。扯了几下眼泪都出来了,我气急败坏,明天就给它剪短了去。 热水一激,紧绷的肌肉缓缓舒展,连鼻子也舒展了,又开始吸溜吸溜的。感冒还是没有好透彻,这么忙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了。 我扯了一大条卫生纸擤鼻涕,耳朵里嗡嗡的,似乎听到有人讲话。我停下来仔细听,浴室的门突然开了,一颗黄毛的头伸进来,「美女,我问你,洗完了没有,还有热水么,你怎么都不吱一声。」 我楞了一下,尖叫:「啊……」条件反射的去推门。 「啊……」黄毛的头被夹住,叫得比我还高亢。 「你个死流氓……不许看不许看不许看。」 「叫什么叫,等下我给你看我的不就行了?」 「谁要看你的。流氓流氓流氓。」 「操,你有的我都有,我可不比你差。」 「唉?」 「唉什么唉,给你看我的算你赚了。我胸围32f,你那顶多有c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黄毛什么意思,就听外面河东狮吼:「杀猪哪,大半夜喊什么喊。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黄毛是女人?! 我坐在椅子上,听见水珠滴在地毯上的声音,不是从头发上滴下来的,也不是毛巾,而是从嘴里。 不要说我色,我只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合不上下巴了而已。 百叶窗静静的挡着妄图窥视的月夜,耳边是拉链的金属齿牙被迫分离的清脆声响。肥大的连帽衫像颗裂了缝的鸡蛋,黄毛如同一只毛茸茸的雏鸡破壳而出。 套在外面的齐鲁天下的马甲被丢在一旁,黑色衬衣领子向后散落,露出修长而肌骨分明的肩膀背脊,罩在米黄色的紧身t恤里,腰身纤细,胯骨上掛着他,哦,不对,掛着她的黑色工作裤,看起来颓废而性感。 这分明就是个女人,我怎么就能看走眼了呢。 黄毛配合的横了我一眼,一脸「你就是个瞎子」的表情,轻哼一声抱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吧。一直觉得黄毛是男孩子,每次她回家脱外罩,洗澡,或者睡觉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她,怕看到不该看得长针眼。 这么想起来,我似乎除了她那颗顶着黄毛的头,都没正眼仔细打量过她。就连今天在齐鲁大地,我也只是盯着她手里的活计,都没看出来她马甲里面藏着那么两大团秘密。 怪不得她说她没有那个功能,囧啊…… 黄毛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筐,浅蓝色浴衣领口一片雪白中间有若隐若现的沟壑阴影,我不自觉的坐直了一点儿。 「看够了没有?」黄毛关了灯,「睡觉,明天还上班呢。」 我在黑暗里看着黄毛的背影出神,「为什么要扮男孩子呢?」 「我没故意扮男孩子。」 「你剪那么短的头发,又穿男生的衣服,还整天嘴里不干不凈的,是个人第一眼都会把你当成男孩子的。」 「你当全世界人都跟你一样笨啊。睡觉,我累了。」 我又看了她一会儿,身心俱疲,撑不住眼皮向下落。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中,床垫颤动,她翻身转向了我,喃喃的仿佛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是个女孩子呢?」 第二天早上,我是真不想爬起来,端盘子擦桌子也不见得是多累得活,怎么胳膊就跟人卸了一样,抬不起来呢。 黄毛瞅着我慢八拍的动作,很不屑的嗤之以鼻,「你就满意吧。如果上早班,洗菜择菜那都是简单的,每天还要接货,搬箱子。 其实咱们就是打杂的,什么活累,脏,什么活要人,咱们就要干什么。你昨天第一天去,老板让你在外面收盘子,那是拿小费的好活。你没看见那几个干久点儿的老员工瞅着你的眼神都跟机关枪似的。原本说前两天不给你工资,米奇林昨天还分给了你十块钱的小费。那几个快想把你择吧择吧吃了。 你就皮绷紧了等着吧,今天说不定要给你惹事儿。反正无论什么,先忍着。等工作定下来,咱们有的是机会算账。」 还真让黄毛给说准了,我刚走到店后门,一盆餿水就泼了出来。好在我正好脚软,脚步顿了一拍,反而是走在我旁边的黄毛裤腿上溅了不少的水点子。 黄毛和那个女的来往了几句。对方知道黄毛厉害,一个劲儿道歉,快换班了,闹下去也没意思,也便作罢。但是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那盆餿水是冲谁来的。后边厨房有下水道,没事谁也不会抽风往门外面倒餿水,门口出入的地方随便弄脏了要罚款的。 一整天我都更加的小心翼翼。黄毛被派到后面涮盘子去了,我跟那几个老手抢活,怎么也抢不过她们。一直到我回后面帮黄毛从洗碗机里面往外搬洗好的盘子上架,围裙里一分钱的小费也没摸着。 「她们没挤兑你吧?」黄毛凑过来小声问。 我摇摇头,自己工作能力不够,不能怪人家欺负我。以后眼睛得多看着点儿,哪桌快吃完了,哪桌刚结账,哪桌在收拾东西,不能等桌子空了再出手,铁定被别人抢了去。 吃晚饭的时候,我被黄毛叫做米奇林的胖老板带领下的某些人一起鄙视了,今天没有我的工资,也没有我的小费,吃完饭还要去他办公室听训。 我突然感觉很像在学校被人排挤的日子又回来了。那些人如果想要这样就把我挤走可不容易,我可是在夹缝里长大的,最不怕人挤兑。 「美女,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小心点儿,别吃亏。」黄毛在我走去米奇林办公室的路上拉住我,小心嘱咐。 「我知道。大不了就是嫌我干得不好,压我的工资贝。我会好好说的。」 「不是,你……」黄毛还没讲完,米奇林已经拉开办公室的门,招呼我进去。我回头冲她宽慰的笑笑,紧赶几步进了办公室。 妹妹(240)- 餐馆老板,米奇林 一个餐馆的老板其实用不着办什么公,所谓的办公室也就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包间。墻边靠着几张圆桌面,叠着多余的椅子,堆着成箱的餐巾纸,厕纸,洗手液什么的,乱七八糟。靠墻还有个方桌,算是米奇林的办公台,桌面上摊着一堆买菜买肉的单子,还有每天收银机打出来的流水单什么的。月底了,米奇林应该是在算盈收。 「啊呀,小姑娘,一个人出国不容易吧。别紧张,坐。」米奇林笑呵呵的给我让位子。 我点点头,在他落座之后,才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我观察你两天了,勤奋倒是挺勤奋的,就是手脚不怎么伶俐。看得出来,在家没干过活吧。」 我忙点头称是。 「我女儿才上七年级,在家刷个碗还要跟我算钱。这些孩子啊,跟那群洋人孩子学得,竟整这些洋玩意儿。你是独生子女吧,在家里被父母宠着,出来吃吃苦是好的。当初我一个人过来闯荡的时候,哪有你们现在这种条件啊。能找份工就很好了。我当年在鱼场的时候,每天干十几个小时,不管饭,还要自己带。每天就二十分鐘吃饭时间。穿着胶皮衣在水里站着。唉,都不是人干得活,到老落了一身病……」 米奇林感慨了半天自己的创业艰辛还没进入正题。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边听,一边点头,配合的做崇拜状。眼睛时不时瞥一下他桌子上的表。 「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啊。我本来是没想要多雇一个人的,可是昨天我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这个孩子了。我看得出来,你跟她们不一样,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yume也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你在这边没有亲戚朋友,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我点点头。 米奇林呵呵一笑,两只手对搓着,「那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过来多久啦?」 「四天,噢,不,应该说,五天了。」 「哟,这么短啊。朋友还没来得及交呢吧,人生地不熟的,以后需要帮忙,就尽管对我说,不用客气。我就当你是我女儿一样,呵呵呵~」不催人干活的米奇林看起来还真挺和蔼的。 「谢谢您。」我被他感染,嘴角也扬了起来。 「不用这么见外,我觉得你和我投缘,落别人身上我还不见得帮呢。」 「谢谢,谢谢。」我看看表,他都叨咕了快20分鐘了,怎么还不说工资的事情啊,「老板……那个……」 「在下面你也不用叫我老板,多生分,叫我林叔,或者michael就行。」 「这怎么行。」我连忙推托。 「我说行就行。呵呵呵~」 「那林叔……」 「真是个乖孩子。」他摸摸我的头。 「……我的工资……」 「噢,对了,你看我见到你一高兴话匣子就开了,把正事儿忘了。跟你商量下,刚开始一个星期干六天,一天干10个小时,一个小时3块5,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小时3块5,一天干10个小时,一个月干25天,875一个月,应该不算少了吧。 米奇林见我低头不吭声,以为我嫌少不愿意,脸略拉了下来,「你拿的是cash,不用交税。而且一天还管两顿饭。如果嫌一个星期干六天太多,也可以干五天半。如果干得好,工资以后会涨的。你现在是新手,我若是给太多,那些老员工会不愿意的。」 其实我觉得这工资挺好,一个月有将近900刀。但是我对这里行情不太懂,是不是应该先问问黄毛呢。 「新人呢,就不要好高騖远。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万里长征,始于足下。小姑娘,你若是不同意,我也不强迫你。只是我这里条件这么好的工作,可不好找啊。」米奇林收起了笑容,威逼利诱的想让我点头。 「嗯,我想想吧,明天给您答復行么?」 「行,当然行。不过小姑娘,你要知道,打工赚钱很辛苦的,你做不好,自然有的是人想要代替你。」 「嗯,我知道,我会努力工作的。您放心。」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米奇林又笑成一朵花,眼睛瞇成俩缝,像摸小狗一样摸摸我的头,站起身要送我出去,「这么晚了,没有公车的吧。你住哪里,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了,林叔,我自己可以。」 「别客气嘛,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这附近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人,都是不安定因素。你看起来这么柔弱,被人盯上了劫钱劫色怎么办。」 「真的不用了,林叔,谢谢,我走了。」 我去抓门把手的时候,米奇林刚好也抓了过去,他胖胖的大手正好覆在我的手上。我想把手抽出来,被他握住,抽不动。他宽大的影子落在我面前原木色的门板上,把我整个笼罩,心脏一下子提到喉咙里,几乎忘记了要跳动。 妹妹(241)- 职场骚扰 「peggy……」米奇林唤着黄毛给我临时起的英文名字,声音温柔低沉,灼热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子上,吹落一地鸡皮疙瘩,「……跑那么快做什么。林叔不是粗暴的人,不用害怕。」 我嘴唇抖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快从嘴里蹿出来了。 米奇林摩挲着我的手背,「多纤细的手,多细致的皮肤啊。一看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做苦工的命。」 他的胸口贴近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边撒网,边摇晃着橄欖枝,「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跟她们做这些又脏又累的活。钱不是问题,帮你移民也不是问题。就看你今晚有没有空……」 我吓死了,浑身发抖,声音也颤了:「对不起~林叔,yume还在外面等我……我们要一起回家。让她等久了该着急了。」 「yume那黄毛丫头还没走?」米奇林说了半天没用的,估计就是等店里的人都走干凈,他没想到还有人等着我。 「我们住一起,都是一起来,一起走的。」背后的体温离远了一些,我偷偷把手抽出来,开门想走。 米奇林在我身后冷笑,「peggy,算你幸运。不过,我劝你最好什么也别说,好好工作。在这里,没有人会信你说的话。我就当你从来也没勾引过我,什么也没发生。yume是你的介绍人,如果你表现不好,可是会影响到她。她在我这里可是干挺长时间的啦,工资数她最高。如果她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可是又要从新人做起了咯。明天等你的消息,不要让我失望。」 他揉乱了我的头发,放我出去。 我几乎是一路跑到黄毛的老爷车旁边,她正趴在方向盘上打瞌睡。我拉了拉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拉不开,抬手用力砸窗户。 「ㄞㄞㄞ,大小姐,玻璃砸坏了你赔噢。」黄毛倾身过来给我开门。 我坐在座位上,深吸几口气,才把狂跳的心脏安抚了下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我都快睡过去了。」黄毛看我手抚着胸口,一脸担忧的瞅着我,「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我琢磨着,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黄毛。以她的脾气,十有八九会找米奇林算账。如果害她丢了工作,我可就是罪人了。这几天若不是她帮着我,我早在downtown街头饿死或者冻死了。做人要有良心。 「没事,怕你等着急,跑的快了点儿,突然喘不过气。」 「累了一天了还有劲儿跑,果然是年轻人。」黄毛揪着钥匙打火,打了两下打不着,大骂一句:「操,又跟我这儿撒什么娇,不乖乖的明天把你废了。」 黄毛拉开风门,又给了一脚油,再打火,老爷车总算扭扭捏捏的着了。 她拍拍方向盘,「四百刀的东西,开了3年多,也差不多用到头了。等我攒够了钱,我也去买辆宝马开开,那可是我的梦想。」 「很贵吧。」我只坐过卢佳那辆宝马,据说一套配下来好几百万。 「不买新的,买辆二手的就成,我再存一个月钱就够了。希望这老家伙能再给我撑一个月,不多,25天就行。」 我暗自吐一口气,还好我没说。黄毛要是丢了工作,我可就砸了人家的梦想。只要我以后躲着那个米奇林,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就好了。我不信他还能当别人面强迫我不成。 黄毛拐上大路,扭头问我:「对了,你工资谈的如何?」 我照直告诉她。 「开始差不多都这个价,3块5,4块的。不过这些雇黑工的人都够狠的,你知道政府定的最低工资多少钱一个小时么?至少10刀。」黄毛撅着嘴摇摇头,「唉,谁叫咱都是黑人呢,尤其现在来的人多了,打黑工的人也多了,压价压得厉害。还有,米奇林没说小费的问题?」 「没有。」 「狡猾的家伙。咱们每天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小费。明天跟他谈清楚去」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看到米奇林我还有点发怵。他却真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笑瞇瞇的跟我们打招呼,然后照样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催着我们干活。 米奇林没对我再做什么举动,依旧每天克扣我们的小费。只是当初泼我水的那个大姐,没几天就辞职走了。 慢慢的,我就在忙碌的工作里淡忘了那天晚上的事。 妹妹(242)- 努力生活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俩个月pass过去了。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例如,我剪了短发。 租客里面住在餐厅位置那一间的娓娓安,出国之前是做美容美发的,下剪子的时候,摸着我的头发问了我得有一百回:「这么长的头发,养得多好,真的舍得么。」 「头发太长,工作不方便,清洗不方便,还费洗发水。」我说:「该拋下的就拋下吧。」 坚韧的发丝被锋利的金属交错着一下下铡断,在耳边发出沉闷而无助的呻吟。一撮长发掛在我身上披着的报纸角上,摇摇晃晃的挣扎着不愿离去。 我的确是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把长发也跟了我很多年。为了小时候强子哥的一句话所下的决定,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被我淡忘了理由,不再为了谁,而纯粹变成一种习惯。 而习惯都是可以改的,只要你愿意。 我把剪下来的头发缠在手指头上,想起它也曾经缠在龙翔的修长手指上。 龙翔像个孩子一样的,喜欢玩我的头发。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坐在他怀里的时候,躺在他身边的时候…… 剪了也好,剪一地的分叉,剪一地的牵掛,剪一地曾经的回忆,扫进簸箕,倒进垃圾桶, 头发比很多东西都要强得多,起码剪掉之后,后悔了还能慢慢长回来。 有些人,有些情感,丢下之后,就被生活的潮水埋进沙滩,只有起风的时候,露出点儿边角,依旧让人五脏六腑灼烧般的疼痛。 另外,我还跟黄毛学了开车。在她买了宝马之后,用她的老爷车学的。 我本来挺害怕的,觉得自己这么笨肯定学不会。而且这是攸关性命的事,难得黄毛有这个魄力敢把我放在方向盘后面。 黄毛说:「女人多少都应该有点儿技能。只要是人类能学会的东西,咱都能学会,就看咱要不要去学了。」 在她的鼓励下,我半夜上了n回路边行人道,撞了停车场一棵树,几次险些被警察抓到,在黄毛被我吓得患上心脏病和神经衰弱之前,最终是学会了。 黄毛刚宣布我可以自己上路了,那辆老旧的civic却因为被我虐待,长时间神经过度紧张,寿终正寝,再也打不着火了。 检查完毕,确认陪伴了黄毛将近四年的老爷车除非花大价钱移植内脏器官否则救不回来之后,黄毛彻底放弃,「它也挺了二十多年了,就是为了让你学会开车。你这么笨的人都学会开车,它也功德圆满,总算可以闭眼升天了。」 有点儿扯,不过我们送它去旧车场的时候,回头看看,真觉得它瞪着俩隻眼睛在向我们告别。 什么东西用久了,都有感情。不是东西本身通了灵,而是人对那东西註入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不自觉,让它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东西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除此之外,生活基本上在每天重復又重復之中度过。开春下了几场雪,总算熬到花开,我和黄毛还踏踏实实的在米奇林的齐鲁大地上穿着黑马甲奔驰。 渐渐的,我串堂的技术也进步了许多。累搏(labour)工本来就都是熟能生巧的,再加上经济压迫,摔了两次盘子,被克扣工资之后,我明白了手一抖,头一懵,那丢出去的可都是钱,手脚明显利索了许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都是可以进步的,就看压力有多大了。饿急了猪也是能学会跑堂的。 而且有人每天晚上枕头边上吹风教小提普(tips),某猪虽然依旧够不上黄毛的专业水平,至少围裙里的小费不会每天都是倒数第一那么可怜了。 我拿来存钱的小盒子里越来越多红色的票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来这里第一天就拿到一张假币耿耿于怀,我把钱都换成了五十的,时刻提醒着我自己,得到的东西一定要认清,有怀疑的事情一定要开口。不可以让别人再骗我,欺负我。 三月初的时候米奇林的老婆从国内回来了,天天在店里坐班。若说之前米奇林偶尔看我的眼神有想吃没机会吃的不甘心,现在,那是连想都不能再想了。催工的时候多看了谁两眼,母老虎的手就揪上某人的耳朵了。 以前觉得米奇林赶着我们干活手段狠毒,见到林太太才明白甚么叫做最高领导人。一回来就给所有人一个见面礼,经济危机,材料涨价,顾客减少,生意难做,裁员。 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我,搞得我也很紧张。黄毛一句话让我心脏略放回胸膛,「同样的活儿,米奇林是选择雇一个小时3块5的还是雇一个小时6块的?」 可我的心刚放下去,又提了起来,「那你呢?你可是一个小时7块5啊。」 「不一样,他把我一个人当俩个人使,占着便宜呢。」 果然,宣布裁员名单的时候,没有黄毛,也没有我。 黄毛跟我俩人正十指交握,四眼向望,十六颗门牙对着闪的时候,母老虎又开口了:「peggy,你进来一下。」 我楞在那里,心里没底,母老虎找我干嘛? 我求助的看着黄毛,她也是一脸茫然。 「叫你呢,大小姐啊,扭扭捏捏的等人请?」母老虎变脸了,我也来不及想了,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她后面进了办公室。 妹妹(243)- 不平了齐鲁,他就不知道什么是大地! 还是那个办公室,东西换了一批,摆设略有更动,但还是勾起了我记忆里的那点恐惧。尤其面前还坐着一个黑脸的母老虎。 母老虎点了一根烟上下打量我,也不说话。我不知道她找我是什么事,想想她也不能跟她老公一样有那个功能欺负我。刚才她没宣布我的名字,应该工作丢不了,要数落我,我听着就行,我这辈子没少被训,谁怕谁。 这么想着反而不紧张了,我开始偷摸着打量她。当然,只限于视线范围内她屁股往下的部分。 我低头看着母老虎身上的黑缎子对襟改良唐装的大红色滚边,她估计也快四十了吧,身条保持得还挺好。就她骑在米奇林脖子上的样子,就看得出来十几二十年前也是个走在路上招蜂引蝶的骄傲主儿。不知道今儿这主子又看什么不顺眼捏到我了。 垂缀感十足的黑色散腿裤子,下面蹬了一双四寸高跟的小羊皮靴,一下一下的敲着地板。 我正算着她敲地板的频率和我的心跳频率差几倍的问题,她突然站了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啪」一声,我就耳鸣了,左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眼眶含泪的看向她,有点儿不可置信,「你……你……」为什么打我。 「别装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子,我不是男人,不吃你这一套。」 「我……我……」装什么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这种女孩子我见多了。别跟我面前哭,让我瞧不起你。想拿身份是么,想要钱是么?我告诉你,钱,该你的工资咱一分不缺你的,别的什么都别想。我们家那口子对你做了什么都是你自找的,想仗势儿,也不看看你那点儿斤两。……」 我想什么了我,我仗谁了。 「……出去干活吧。」母老虎说够了,挥挥手,打发我出去。 我扭头看到那个门把手,又想起米奇林那天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委屈得眼泪滚珠似的往地上掉。 「嘿,你还来劲了。哭什么,你还委屈了不成?敢做不敢认,有本事你到外面哭去,看看你要脸不要脸。」 「我没有。」 「啊?」我哽咽的声音太小,母老虎没听清。 我抹掉脸上的泪,深吸了一口气,从外面等着的黄毛那里借了个胆子,回头直面母老虎,「我和林老板之间什么也没有。别看我好欺负就把你老公和其他人的事往我身上栽,我就算想找人办移民也选不上你家那只猪头。你有本事也出去找只小狼狗,没本事就好好看着你老公,别让他出去噁心人。」 「你……你……翻天了,你不想干了是吧……你等着……」 我把齐鲁大地的马甲脱下来往她脸上一摔,「不用等了,我~不~干~了~!」 我不知道母老虎在我身后吼了些什么,我泪眼朦胧连路都看不清全凭俩个月来练就的路感就窜出了齐鲁大地。 「peggy……peggy你去哪里?」 「……龙珠……龙珠你等等我……」 「yume,对不起,害你也丢了工作。」我看着对面拿吸管狠狠戳珍珠奶茶里的珍珠泄愤的黄毛,心中愧疚无比。 「操。」黄毛从刚才就只说会这一个字了,估计是被我气死了,神经出了毛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再说一个对不起我给你塞回你妈肚子里去。」 「那你得先找到我妈。」 黄毛瞪我一眼。 我不敢再出声,小猫一样趴在桌子上。黄毛抬手把我下巴勾起来,「这里人来人往的桌子多脏啊,也不怕你下巴烂掉。」 我乖乖任凭她拿纸巾擦我的下巴,「那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也是一时委屈就骂了回去,痛快是痛快了,可是工作丢了……」 「这事儿不是你的错,猪头跟他老婆都不地道。最不地道就是那傻逼lina。」 lina是我们一起干活的,被裁掉的人名里有她。 「管她什么事啊?」我不明所以。 「你以为母老虎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咬上你啦?还不是那逼娘养的去说闲话。」黄毛骂得咬牙切齿。 「不能吧,lina平时对我挺好的啊。」 「丫就那逼样。你是不知道她背地里都说你什么。」 「说什么?」 「说就你那笨手笨脚的,第一天就摔盘子,第二天又一分小费没拿到,若不是有米奇林罩着,不可能留下来。还说,你两天试用期结束那天晚上下班,在米奇林办公室里呆了快半个小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就出来了,还说……操,她说的那些话我都说不出口。这次该着她被裁,一准儿心有不甘跟母老虎说闲话去了。他妈的就算我工作不要了,娘逼的就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我也不能让她回齐鲁去。米奇林要是敢再雇她,看我不找人平了齐鲁,让他看看甚么才叫大地。」 这话听着我有点心虚,像塞了团棉花一样喘不上气来。我拉住黄毛越骂越起劲儿,漫天挥舞招来诸多关注的手,「算了,咱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不一般见识?工资啊,咱俩人的工资,加起来差不多快一千五了。」 我看着自己面前的柠檬茶发了会儿楞,「要不,我去跟米奇林要回来?」 「就你?一边凉快着去吧。有这力气不如找份新工作。我饿了,你要吃什么东西么?」 「不知道。」我现在一点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 「那就和平时一样,炸酱面还是鸡排饭?」 「都不要。」想起来就噁心。 「操,不管你了。饿死你拉倒。」 妹妹(244)- 又换了新工作 黄毛做事我放心。我这边还没休息够呢,她就又找到工作了。 这次,还帮我找了俩个选择,一个是在菜店后面择菜,另一个是在鱼场杀鱼。黄毛建议我去菜店,但是我选择了去鱼场。 「一个小时多两块钱呢。」我坐在床边试我的高筒雨靴。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以为人家傻啊,莫名多给两块钱。每天在冰水里打混,对女生身体不好。等落下病你就后悔去吧。」 「这不天也暖和起来了么,在水里面凉快。」 「你当是在国内啊,这里到夏天最热也不过二十七八度,没太阳的地方都特凉快,回头再冰坏了你。不如跟我去旅馆干算了。」 黄毛拿别人的工卡找了份正经的汽车旅馆服务生的工作,每个月20%的工资分给人家工卡的主人。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合算,但是一个小时15块起薪,福利也好,工作还轻松。不过据说如果被抓到冒名顶替,黄毛被遣返不说,那个人也有麻烦。也就是她有这个胆子。 「不行,我英文不成。」我来了俩个月,在齐鲁大地正经学会几个词都跟吃饭有关。不过直到临走我也不敢去帮坐着洋人的桌子前面点菜。 「也是,你怎么来的时候不去念几天英文呢?反正你那凯子学费都给你交了,不老少钱呢。」 「那时候不是缺钱么,饭都没得吃,上什么学。」我逃出来俩个月了,也不知道卢佳是不是已经放弃寻找我了呢。 「有我呢,还养不起你是怎么的。」 「你还是养你那匹宝马吧。」这家伙,真把她那车当宝贝,天天擦的鋥亮。 黄毛坐下来搂着我的肩膀,做远望状,「养匹宝马,再养个美女,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大侠了。」 「去死吧。谁要让你养啊。」我把黄毛推开,她又欺过来,我又把她推开。 「小样的,真没良心。刚来的时候你吃谁的,住谁的,忘了啊。」 「刚来的时候……」每次想起两个月前,我都有些后怕。真是年轻不懂事,英文半句说不明白居然还敢一个人跑出来,我太佩服自己的胆量了。 多亏了碰到黄毛,就我那谋生能力,「真的,yume,若没有你,我估计就命丧英吉利湾了。」 「知道感恩就行。来,说说,打算怎么报答我。」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那种话我是说不出来滴。」我满意的看到黄毛正得意洋洋的伸手要吃我豆腐,还没够到就跌倒在床垫上的抽搐表情,「可惜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 「我要cartier那个链子。」黄毛在床垫上扬起脸。 「做梦吧你。」我死都不会把那条链子给任何人。 「说,送链子的那个,是不是你每天晚上说梦话喊的哥哥?」 「我哪里有每天晚上说梦话。」心虚,死不承认。 「你一定很爱他吧。」黄毛坐起来,一脸跟她很不搭配的认真表情。 我跪在床垫上,趴着窗口向外看。山樱花团团簇簇的,挡住了高速路上来往的车辆,听的到声看不到影。 「也许吧。」 黄毛也爬过来,跪在我旁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什么叫也许。」 「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家里不让?还是说那个订婚了把你扔这里来的男人从中作梗?」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瞎猜什么。」 「龙珠,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留在我这里么?」 我回头,黄毛也在看着我,眼神很怪。 我反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想要帮我才让我留下来的么?」 黄毛摇摇头,「不完全是。你发烧那天晚上,一直在说胡话。」 我深吸一口气,有点儿担心,「我都说了什么?」 「很多,很乱。」黄毛一双鹿眼,反射着窗外的光线,亮晶晶的,似乎可以把人看穿,「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想知道你的故事。」 去了鱼场两天我就后悔了。黄毛说的真没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真不是人干的活。杀鱼的血腥就不说了,慢慢就麻木了。(估计当兵的还有杀手都是这样,杀呀杀呀就习惯了。人和鱼也差不多。)最让人难受的是那鱼腥味,戴着两层口罩还是往鼻子里鉆,让我一个劲儿的反胃。 工作环境潮湿阴冷,又总要搬上搬下,每天回家都腰酸背疼的。还好黄毛工作轻松了很多,保留了足够体力每天回来给我马杀鸡(massage)。 话说她按摩的手法真是不错,让我严重怀疑她在汽车旅馆的工作都是在干甚么。 「小贱人,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马杀鸡都叫得那么淫荡。」黄毛提出强烈抗议,「知道的是我给你马杀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强了呢。昨天娓娓安还跟我说,她看见她隔壁纹身那小子就着你叫唤的声音吃自己呢。今天小野又冒然偷看你洗澡。咱们隔壁那男的是有老婆,不敢怎么样。否则你叫春的声音把全体雄性的肾上腺素都挑起来了,我说你干脆去做av的配音女优算了。」 「有这么夸张么。」我失笑,「反正我明天就去辞职了,不干这费劲的活儿了,以后也就不麻烦你亲自给我马杀鸡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不用拿一屋子的男人当借口。」 「唷,本事了,跟我顶嘴。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两下,松松骨头?」黄毛装模作样的擼袖子。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蹦带跳的上床鉆被窝,黄毛在我身后笑得像终于得到喜儿的黄世仁。这个天生的恶霸。 妹妹(245)- 找老板讨工资 第二天我就把靴子什么的都交了回去。从门口走去办公室又走回门口的趟,我又差点儿反胃。 噁心了两天,给了我100块钱,还算值得。比米奇林好多了。 又失业了,闲来无事,我干脆四处瞎晃。一边晃一边琢磨,为什么我退出鱼场就给钱,为什么米奇林就不给。那可不是一百两百,我和yume俩人有一千四五呢。就算不能全拿回来,起码得给一半吧。 我横着膀子就晃去了齐鲁天下。试一试也不会死,有就拿着,没有就回。不去可就都便宜他们不上道的俩口子了。操~ 唉,我这么淑女的人怎么也开始骂人了。近墨者黑,跟恶霸呆时间长了真的很难不受影响。 这个时间店里客人还没开始来,一进门我就看见米奇林又穿着他那件油脂麻花的大师傅袍子在厨房门口吆喝呢。看来老佛爷送走了,他又可以耀武扬威了。 「哟,peggy,你怎么来了?」以前的同事看到我,上下打量着,目光很不纯洁的同时向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的米奇林瞅过去。 「怎么,我还不能来吃饭啊。」 「行啊,当然行。peggy开口,哪儿敢怠慢。要吃点儿什么?菜单我就不用给你拿了吧。」 「来份儿清淡点儿的吧,我最近胃口不好,总犯噁心。」 同事看我的眼神突然变了,嗯了一声就招呼厨房下单去了。 「你怎么来了?」米奇林还真是没创意,问一样的话。 「跟你要钱来了。」我一点儿没客气。 「跟我要钱?要什么钱?」一双小肉眼泡上的眉头皱起了俩疙瘩。 「工钱啊,还能是什么钱。老板娘可是亲口说了,该我的工资一分不缺我的。」 「那你找她要去。我没钱。」 「是噢。那我就等到晚上下班好了,收银里面不会也没钱吧。咱们一天的流水,可不止一两千。」我盘身就坐在了桌子上。刚进来的俩客人被吓了一跳,转身又出去了。 米奇林急了,「你给我下来。你要敢闹事我可报警了。」 「你报吧。警察来了,你这儿就一个老板,两个厨子,没其他员工,警察一定很佩服您工作积极卖力。」米奇林为了省钱,雇的大部分都是没身份的黑工,他才不会真的报警呢。 果然,他泄了气,语气放缓了很多,「你……你下来,下来好好说话。你在那儿坐着客人都不敢进来了。」 「上边儿景色挺好的,我等着你打烊给钱呢。」 「你进来办公室,我们里面谈,多少钱,我不欠你的,该给都给。大小姐,你就先下来吧。」 我看他的确是松了口,一脸无可奈何,想要赶紧把我打发走的样子,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在眾目睽睽之下跟着米奇林进了办公室。 我外表上看起来挺有架势,其实内心紧张的要命。若是店里再多那么几个客人,我是万万不敢像刚才那样。有些话,是黄毛经常在我耳边说的。而表情动作,我是跟母老虎学的。可能米奇林对那些表情动作已经有了条件反射的畏惧,几句下来居然妥协了。真是比我料想的容易多了。 米奇林递给我一杯水,搓搓手,摆出一幅为难的样子,「你看,是这样的。昨天我老婆刚走,把钱都存银行了,我也没密码,提不了。今天的盈收还要做帐,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付给你。」 「那你想什么时候给我?」 「你看,再等一个礼拜,就要做这两个星期的工资了,要不,你再等等?」 「我要是等不了呢?」 「等不了……那个,yume有没有和你一起,你在这里等到打烊,她……」 「她今天去上班了,我一个人过来的。」 「噢,一个人啊......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问看现在收银有多少。」 我不疑有他,点点头,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喝水。 米奇林出去了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后面跟着厨房里打杂的一个小子。我正琢磨他和收银有啥关系,进来这里是要干嘛,两个人就欺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叫喊,嘴就被一条毛巾堵住了,手被扭到身后,那小子把我摁在椅子上。米奇林抽了一根绑箱子的塑料绳,三两下就把我捆上了。 「呜……呜呜……」我口不能言,用舌头去顶嘴里的毛巾,怎么也顶不出去。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米奇林绑得还挺结实,椅子被我晃得咯吱咯吱响,就是挣不开。 米奇林走过来拍拍我的脸,「小姑娘,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要是在这儿闹腾的我们做不了生意,我没钱赚,你也没钱拿。你先在这儿等会儿,该给你的,自然会给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会儿吧。」 「呜……呜呜……」他们一起走了出去,顺便把办公室的灯还关上了,四周顿时一片黑暗。 我后悔死了,怎么会说我一个人来的,如果说yume在等我,米奇林就不敢对我怎么样了。刚聪明了一点点就又犯傻,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他不会为了千八百块钱对我怎么样吧。不要…… 我用脚尖点着地,一点儿一点儿的带着绑在身上的椅子向着门口那点儿缝隙的光亮处挪动。嘴里堵着毛巾,呼吸困难,累得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总算挪到门口了。 「咚咚咚」,我把门踹的山响,我就不信没人听得见。 「你还没完了,死丫头。」米奇林一边推门,一边骂着。 门猛地冲我扇过来,狠狠打在我的小腿上,椅子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后脑勺一疼,我就失去了意识,真的成死丫头了。 妹妹(246)- 身陷危机 一阵光亮隔着眼皮刺激着我的视网膜,我慢慢地醒了过来。 光线直照着我,我睁不开眼,后脑勺一阵一阵地跳着疼,提醒着我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 米奇林很好心的挪到我和灯光之间,伸手挑起我的下巴,「醒了?」 我眨眨眼睛,用「呜呜」声和他打招呼。 「没想到你这个丫头看着挺柔弱的,还会来这么一套。居然跟我老婆告状,你都跟她说了什么?说我占你便宜了?」 「呜呜……」我没有。 「想敲诈我?没那么容易。」他用手摩挲着我的脸颊,「我说过,钱不是问题,帮你拿到身份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值不值得。」 米奇林揪掉我嘴里的毛巾。长时间张开的嘴突然少了支撑,竟不像自己的了。肌肉缓缓缩回,舌头完全麻木,动也动不了,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咦呜声。 「我是个商人,我从来不做亏本儿的买卖。」他用大拇指拨弄我的嘴唇,「不就是你那点儿工资么,如果我开心,我可以给你更多。」 我张嘴去咬他的手指。他躲得快,我上下牙打在一起,「噹」的一声,震得自己还麻痹的口腔一阵抽搐。 「呵呵。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表面嫩得像根草一样,还学着人家装兇狠。性子挺烈的哈,我喜欢。这种女人在床上才有激情。」 「卑鄙,煞嘍。」我的舌头还有点儿大,讲话还不清楚。本来要骂他,居然把他给逗乐了。 「呵呵,会骂人啦。多预备点儿词,我看看你呆会儿还能骂出什么花儿来,别让我听腻了。」 米奇林欺身过来,手里还拿着把刀。我的眼神粘在那幽光闪闪的优良不銹钢刀刃上,浑身的毛孔都骤然缩紧。 不会吧,他不能为了几百块钱把我剁了吧。脑海里闪现黄大叔在人肉叉烧包里精湛的表演,浑身都哆嗦起来。报应啊,报应,这两天杀鱼杀到手软,现在轮到我了么?呜…… 「救命啊……来人啊……help!~……」我杀猪一样尖着嗓子大叫,期望着有人能听见。不过想也知道,现在店里一定打烊了,否则米奇林不会把我嘴里的毛巾拿掉。 果然,米奇林冷笑地看着我,「叫什么叫,没人听得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包厢都喷了隔音的……别动,我要是伤到你可是自找的。」 刀尖不长眼,米奇林的刀可是天天磨,不小心蹭一下那就完了。我马上听话,一动也不敢动。 米奇林拿刀挑开捆着我身体的绳子,把剩下的一截在我已经发麻的手腕上又缠了两圈儿,确定我挣不脱,这才把刀丢在一边,拍拍我的脸。 「乖一点,对大家都好。知道么?」 我茫然地点点头。 米奇林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转身推倒在桌子上。我的手臂还背在身后,被桌上零碎的东西硌得生疼。 「小姑娘,准备好了么?」一张笑得极其猥琐的脸。 这还有什么准备好不准备好的么? 「不要……」我扭动着向后退,扫掉桌上一片杂物。 「呵呵呵,」还是米奇林平时最拿手的憨笑,如今听起来让人脊背发冷,「我也不能让我老婆白误会一场,背个莫须有的罪名。乖女孩儿,让林叔好好疼爱疼爱你。」 他伸手过来拉我外套的拉链。我一急,抬腿就朝他的脸踹了过去。米奇林没想到我敢做这么大动作,被我踹个正着,向后猛退几步,摔进一摞纸巾箱子里。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背着门用手去拧把手,在米奇林摇摇晃晃爬起来之前,总算扭开了门锁,转身向外跑。 还好他是个胖子,以后多吃点儿,爬不动最好。 齐鲁大地里一片漆黑,我才跑了两步就撞进了一个人身上。这个时候齐鲁居然还有人,我心中燃起了希望。 「救救我……救我……他……help……」 这个黑影搂着我的腰,不讲话也不动。直到米奇林的胖身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朝他招招手,他才突然弯腰把我扛了起来,向我刚逃跑的方向走回去。 「不要……放下我……你放下我……救命……啊……」 妹妹(247)- 英雄救……猪 「不要……放下我……你放下我……救命……啊……」真是笨,这时候能留在齐鲁里的,只能是杀猪的帮兇,不可能是救猪的英雄。 我半躺在桌子边上,扭动着挣扎。两个脚腕被拴在了桌子腿上,双腿被迫大大的张开。这下好了,别说踢人了,如果我不小心翻下桌子也只能脸着陆了。 「帮我摁着她。」米奇林拉着脸差遣那个打杂的小子。 「放开我。」挣扎无用,他在我肩膀随便一按就把我放平了,只是我的双手还在腰背上硌着,躺得极其不舒服。 「peggy,实话说,从你来干活的第一天我就看上你了,放了你这么久没动,就是有点儿舍不得。细皮嫩肉的没吃过多少苦吧,你的父母还真狠心,让你这么小个孩子一个人出来闯。要是我女儿,怎么我也不会放心的。」 米奇林一边说,一边脱我的衣服,顺便隔着绒衣在我胸前抓了一把。 「哟,没想到,还挺有料的。现在这年岁的孩子营养都比较充足,发育的可真不错。」 「不要……你放开我……你这是强暴,我要去告你。」 「告我?呵呵,你费了那么多力气过来,应该不是想打两天工就被遣返吧。」 「遣返就遣返,反正我无所谓,啊……」胸前的顶点一阵剧痛。 米奇林从我身上抬起头,「真的无所谓么?那也等我俩爽够了再说。大不了把你杀了灭口。」 「啊……不要……阿光,你帮我……哥,救我……」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双手背在身后,绒衣和t恤都脱不下来,被直接撂到了头上蒙住我的求救。眼前一片漆黑,触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感。一只粗糙的大手捞到我身后,胸前一凉,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推开。 我听见两个男人满意的吸气声,压着我肩膀的手也擅离了岗位,一起攀上了我露在外面的身体,膜拜着我的肌肤。 我扭动着要坐起身,不知道是谁的身体压了上来,湿热的舌头像条蛇一样在皮肤上蜿蜒,想起来就恶心,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头上的衣服被翻了下来,我半歪在桌子上拼命的吐。中午还没吃饭,只能吐些酸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弄了衣服上全是。 米奇林看着我,皱起眉头:「操,多金贵似的,怎么了?还碰不得了?」 我没法回答他,只觉得胃部剧烈的抽搐痉挛,止也止不住。 「一看你那身子就知道早被男人浇灌过了,我没嫌你脏,你倒恶心上了?装什么贞节烈妇呢。」米奇林厌恶的看着躺在那里,弄了自己一身污秽的我,跟旁边厨房打杂的小子说,「阿光,把她给我整干凈咯。」 阿光从桌子上摸了一把剪子,二话不说就剪开了我身上弄脏的绒衣和t恤,用干凈的部分擦了擦我的脸,丢在一边,然后熟门熟路的开始剪我的牛仔裤。看米奇林和阿光默契的配合,竟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知道在我之前,有多少女孩子惨遭毒手。 我的身体剧烈的呕吐反应,根本无力挣扎阻止,当阿光把我的牛仔裤丢到一边的时候,我都快把胆汁吐光了,满嘴的苦涩。 我又被阿光按回了桌子上,裸露的手臂压在了一根大头针上面,像刺破了一颗葡萄,「噗」的一声,鲜红的汁液迅速的在洁白的皮肤上凝成一小团,颤悠悠的抖动一下,顺着手臂流了下去。 我有气无力的喘息,连疼都没喊出来。 我已经几乎一丝不掛,柔弱无力的样子显然很让米奇林感到很满意。他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肥嘟嘟的肚子,一圈圈白花花的肉,还真是媲美轮胎广告的吉祥物。我想起花花跟我说过,那像装了盐水袋的肚子,运动起来的波涛汹涌,如今亲眼看到,还真是恶心。 「呃……」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我被阿光压着,米奇林到也不怕我吐他一身,兴致极好的掏出家伙站在我双腿之间,隔着阿光好心留在我身上的最后一片衣物磨蹭着。 脚腕被拴在桌子腿上,我根本合不起大腿,只能任凭他为所欲为。 我已经绝望了,完全放弃抵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还有命走出这间屋子,如果…… 「咣」,办公室的门被人撞了开,几个人鱼贯而入。我的肩头一松,扭头刚好看到几个拳头同时朝着阿光的面门和肚子招呼过去。 米奇林一脸惊讶的楞在那里两秒鐘才要开口问,就被两个人夹着胳膊扯到了角落,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龙珠……龙珠你没事儿吧?」黄毛冲我扑了过来,左右找不到东西帮我遮体,正要脱自己的套头衫,一件黑色的大衣已经递了过来。 黄毛用大衣裹住我,一脸焦急的把我拥进她怀里,刚好碰到我手臂上扎着的大头针,惹得我呻吟一声。 她连忙放开我,上下打量,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你怎么了,你……」 「胳膊……左胳膊……大头针……」我提醒她。 黄毛帮我把大头针拔下来,搂着我就哭。递给她大衣的那个男子,蹲下身,帮我割断了绑着脚腕的绳子,又起身撩我身上的大衣。 黄毛抓住他的手,「一,你要干嘛?」 我泪眼朦胧的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那个长得像渡部篤郎的大哥。我记得黄毛说过,他叫程一。 程一把大衣给了我,上身只穿着一件紧身的t恤,袖子卷到肩膀上,露出整条肌肉结实的手臂。手里的弹簧刀缩回去,又弹了出来,也不开口,只是歪着头瞥了一眼我依旧绑在背后的手。 黄毛退后一步,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程一撩起来大衣的后摆,刷刷两下,干凈利落。我的手总算恢復了自由,两个手腕都紫了,一碰就疼的吸气,手指酥麻肿胀,完全不能动。 「小贱人,没事儿吧?」黄毛一双鹿眼泪水晶莹,竟比我还紧张的样子。我还要反过来安慰她,「没事。」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脚一沾地腿就软了,根本没法走路。 「还说没事。」听声音黄毛又要哭。 程一及时出来解围,「我来吧。」 他从黄毛手里接过我,用手一捞我的腿,轻轻松松就把我横抱了起来。他的大衣对我来说就像个斗篷,只露着两条小腿。繈褓里的婴儿一样的被他搂着,心中莫名的安定下来。 出门的时候,程一偏头冲屋子里剩下的人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清了。」 妹妹(248)- 劫后余生 我不知道那间办公室里后来发生了什么。无所谓了。 我只知道再次看到外面灿烂星空的感觉真好,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就像耳边听到的镇定无比的心跳,让我不再那么害怕。 夜熬过去了,就是日出。至少我还有命能看到。 黄毛搂着我哭得肝肠寸断,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崩溃的样子。我还以为就她那性子,不得抄把椅子参战去,把米奇林亲手砸扁了。没想到她关键时刻居然表现出女孩子的气质了。 黄毛开不了车,我这个状态,自然也开不了车。程一在当了搬运工之后,又屈尊做了我们的司机。 「谢谢大哥。」我裹紧了他的大衣,看他从后视镜瞅了我们一眼,依旧是那要死不活的口气,「你别叫我大哥,我可做不了你大哥。」 我不敢多说话,心想,带了那么多人去,还说自己不是大哥。我刚才看见干架的几个人里有之前就见过的那个彩虹头了,跟头饿狼终于看到活物一样的亢奋。 和程一沟通不良,我问身边搂着我的黄毛,「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黄毛用袖子擦着眼泪,终于恢復了常态,「操,你个小贱人怎么一点儿劫后余生的感觉也没有啊,真不知道配合下剧情。」 「我?」我不是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是已经放弃了,反而就不知道害怕了。脑子里到现在还是空的,什么感觉也没有,好像刚才的事情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或者是看了场电影,受到刺激太大,有点儿懵懵的。甚至刚才程一那句「清了」是什么意思,我都懒得去细想了。 「对,就是你个小贱人。」黄毛推一把我的脑袋,「你想什么呢就一个人跑回齐鲁来了。我下班等你半天,还跑去鱼场找你。我就知道你个傻丫头肯定跑回来要钱了。还好碰上……那个……碰上小三儿的马子被米奇林动了,程一带人帮他去算账。否则就凭我一个,你就……你就……」 黄毛说着又开始激动起来,搞得好象刚才差点被强了是她,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后怕了。 靠在黄毛肩膀上,听她搂着我嘮叨,我莫名想起花花来。这样为了我着急的人,以前有花花,现在有黄毛。我还真是幸运,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真心对我好的人。 可惜花花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懂得去关心,去珍惜。我从来都没有机会帮到过她,甚至最后还让她因为我丢了原本可以依靠的男人。 对黄毛,这个新朋友,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懵懂无知而伤害她了。 程一把我们送到地方,还要继续负责把我抱回我和黄毛住的房间,推说几次我自己能走他都不理我,估计要一路送到床上去才放心。黄毛的面子还真大,使得动大哥跑来给我当担架。 刚进公寓的大门,就碰上出门开工的娓娓安。她似乎也是认识程一的,两个人相对点了点头。娓娓安上下打量着明显是被裹在男人大衣里面的我,还有露在外面的半截光着的小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抖动了两下。 我也感觉有些尷尬,这状态太容易让人误解了。不知道娓娓安会不会以为我被程一怎么了。 而且程一他们冲进去的时候,我基本上就是裸着的。他没有负责去收拾那两个祸害,还比黄毛更及时地脱了外套给我,岂不是能看的都让他看了个清楚。现在又让他这样抱来抱去的……不知道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进了电梯,因为不想同楼的人看到,我把头靠进程一怀里。一股子浓烈的男人味混着烟草的气味迎面而来,让我有些反胃,忍不住又干呕了两声。 「小贱人,你没事儿吧?」黄毛贴过来。 「没事没事,刚才被米奇林给恶心的……后遗癥。」 「噢。」黄毛若有所思。一直到程一把我们送进屋,放下我转身走了,她都没回过神来。 屋子里很安静,我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被绳子勒紫的手腕,开始怀疑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么。跟做了场噩梦一样。 黄毛坐过来我身边,把我的手抓过去,开始帮我上药。她用手抓了抓我的手臂,「你怎么这么瘦了啊,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没这么瘦。」 「是么?」我反问。其实我自己也发现了,内衣的扣都系到最里面一个了还松,肋骨一条条的,像是随时要支出来透透气。 不知道是不是个体差异,还是我才刚做了两个月苦工,身体还没适应,这么忙碌的工作,我也没能练出黄毛那样修长结实的身材。每天吃的贼多,怎么也餵不饱的样子,身体却迅速的消瘦下去。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窄,尤其娓娓安给我剪的这发型,碎得很,刘海贴着脑门脸颊寥寥几根,显得脸更小了。 「小贱人,你不会是病了吧。」黄毛摸摸我的脸。 「不能。你看我能吃能睡的,没发烧没感冒,连个喷嚏都不打。怎么可能病了,别没事儿咒我。」 「可是,可是你刚才有恶心反胃不是么?」黄毛幽幽然看着我。 「是……是米奇林他……那什么,然后我就恶心吐了……」我不太想去回忆。 「是么?那我问你,你在我这儿住了两个多月了,为什么亲戚一次也没来过?」 「亲戚?我在这里没有亲戚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黄毛又抬手拍我的头,我算是知道了,这是她熟了之后的习惯动作,对小三儿是那样,现在又开始拍我。 「你知道我说什么,每个月都来光顾的亲戚,你大姨妈。」 妹妹(249)- 我没有大姨妈,我妈是独生女 「我没有大姨妈,我妈是独生女……」我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黄毛问什么,心里咯噔一声,「不会……不能……」 「你来这儿之前,跟你男人有没有干那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啊。什么不会不能的。」 「可是我之前一直都有吃避孕药啊。」不是说停药了要过一阵子才能怀孕么。 「傻丫头,你才几岁啊。凭什么你吃药,你男人就不知道做点儿措施?」黄毛又想拍我的头,手停在半截,顺手揉乱了我的头发,「跟你做那种事情,让你自己吃药,还和别人订婚,你眼睛真够瞎的,怎么看上这么个人呢。」 「不是他让我吃的,我自己要吃的。他其实有跟我说,如果有孩子就生下来。」想起卢佳抱着我,说要用孩子困住我的话,心里头就好一阵揪扯。 「那就更不上道了。让你生了还不娶你,让你一个女孩子带着个更小的孩子怎么活?他订婚了,把你扔这儿来了,生活费都不给……操,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男人。」 我还想替卢佳辩解,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好,总之一句话,「他是想要和我订婚的,但我配不上他,我自愿退出了。」 黄毛送我纯洁无比的俩颗卫生球眼,「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孩子。你哪儿不好了,是那种男人配不上你,也不能你配不上他。有俩钱了不起了。没良心的,生孩子没屁眼。」 我不想听黄毛骂卢佳,转了话题:「你说,我不会真的怀孕了吧?旅途劳累,心情不好,工作太辛苦,体重下降太快,有很多原因让内分泌不调吧。而且噁心,是因为这两天在鱼场,杀鱼,看血,闻腥味闻的。」 「你确定?怎么也去买个早孕试纸测测吧。俩个月没来也够呛。如果是一直吃药,那更麻烦,想生都不一定生个什么怪物出来呢。」 我脑子里某根弦动了一下,「对了,黄毛,这俩个月我也没见你来过大姨妈啊。你不会也……」 「我?我没那功能。」黄毛扭过脸去。 「你怎么什么功能也没有啊。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黄毛身边的气压明显降了下去。她不理我,起身靠到窗口去,拉开窗户吹风。 「哎,你发什么疯,晚上挺冷的。」我过去把窗子关上,转身看到黄毛眼睛亮晶晶的,居然又哭了。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我扶着黄毛坐下,真没想到她也是个水做的人儿,这么爱哭。 她抹掉脸上的泪冲着我笑,「没事儿,迷眼了。」 我好想跟她说,你苦笑的样子真难看。 「我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没头没脑突然来这么句。 「你什么意思?」我在她身边靠着她坐下。 「没什么,睡觉吧。」她爬过去,背靠着我躺下来,关了灯。 如果她不想说,我也不好再问。而且我自己的事情已经足够霸占我的所有注意力了。 躺在床上睡不着。我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平平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里真的已经开始孕育另一个生命了么?我还是很难相信自己肚子里会长出一个人来。一个活生生的人,有鼻子眼睛,有手有脚,有心跳,有长长一根脐带连着他和我。啊……光想一想就浑身发冷。脑子里闪过在网上看过的3d的胎儿视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被卢佳抓回去之后,在那个出租公寓让他困了半个月,也一直没来亲戚。加加减减,距离上一次大姨妈到访,也快三个月了,似乎不太乐观。我用手按一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已经没有剩下什么肉的小腹有横着硬硬的一块儿。 我忙缩回手,不行,不能自己吓自己了。睡吧,也许明天早上起来,耽误了行程的大姨妈就到了呢。 突然想起那个宫外孕的一筒,那满床的鲜血,我又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黄毛翻过身,声音囊囊的带着鼻音:「你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有点儿饿。」早上出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又吐又闹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黄毛拧开灯,坐起来看着我,「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摇摇头,肚子饿,却没有什么食欲,满脑子都是发愁的事。隐约的不安和恐惧让我的胸口闷闷的,很想哭,眼睛却是干的,挤不出一滴泪。 「我真的会怀孕了么?」我躺在床上仰着脸问她,心中期待着她说不会。虽然知道她不是医生,也不是大仙,说了也不算数。 黄毛摸摸我的头,「乖,咱不怕,就算怀孕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要,咱就生,不要,咱就去打掉。」 灯光从她头的后面打过来,让她看起来像个神仙似得闪闪发光。不知道她是不是拥有魔力,我心中的恐惧真的少了一些些。 「我去给你下点儿面吧,再打个荷包蛋。」她爬起来,用调侃的语气说:「饿到你个小贱人倒是无所谓,饿到你肚子里的宝宝就不好了。」 我坐在床上勉强吃了两碗面,还是不太饱。黄毛轻手轻脚地把碗筷放在一边,伸展手臂,让我躺进她怀里。 两个人都不提睡觉的事情,关了灯数外面高速路上闪过的车灯在天花板留下的树影,赌哪个方向的比较多。 结果我输了。 「由西向东是人们回家的方向。」黄毛解释道:「他们总是开得很快,着急往家里赶,即便是在这样的深夜也不想停下休息片刻。」 原来如此,我总是选择背离家的方向,所以在寒冷的深夜,便只能独自在外停驻。 她顿了顿,「龙珠,你不想要回家么?你的家人如果知道你一个人在外这样辛苦地挣扎,现在又有了孩子,会很着急,很担心的吧。」 「我没有家人。」我搂着黄毛的腰,企图在她身上汲取一些温暖,「我跟我外公外婆长大的,他们都去世了。」 「你比我可怜。」黄毛轻轻的拍着我的背,「那你每天晚上做梦喊的那个哥哥呢?他如果知道你有了那个混蛋男人的孩子,会不会替你着急?」 想起龙翔,我的胸口一阵绞痛。我一直试图逃避他,不去想他,在这个时候被黄毛提起来,心中五味杂陈。 我强挺着,傻傻地自我欺骗,「还没确定真的怀孕呢。不是么?」 妹妹(250)- 真的怀孕了 我一直想要忘记过去,放下过去。 但是命运从来不会轻易地放过任何一个人。 窗外山樱树上小鸟开会,嘰嘰喳喳叫得人脑仁儿疼。 屋子里很安静,呼吸声都听不见。三颗头凑在一起,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根掰折了的验孕棒。在眾目睽睽之下,硬挺着革命的胸膛,不畏严刑拷打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娓娓安冷笑一声,坐在地上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摸烟。黄毛伸手把她嘴里的烟拍掉,「别污染下一代。」 我看着那两条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蓝线,还是有点儿懵。 「会不会验孕棒过期了?」我紧紧地攥着黄毛的手,仰头看着她。 她面色为难,还没想出怎么安慰我这个不愿面对事实的孩子,娓娓安就开口了:「你过期了它也不会过期。你信不过我就自己买一根去。」 「她不是信不过你,她就是不相信自己能怀孕。」黄毛替我解释。 娓娓安冷笑一声:「她当自己天生是块儿盐碱地啊,播了种长不出苗来?小丫头片子,都当自己不能怀孕,萝卜烂地里都是活该。」 黄毛冲娓娓安使眼色,娓娓安假装看不见,凑过来贴着我的脸问:「你自己知道孩子她爸是谁么?」 「娓娓安,你有完没完啊。」黄毛怒了。 「人家正主都没说什么呢,你叫嚷什么啊?」娓娓安瞪着俩隻狐貍眼,昨夜画的大烟燻晚上看还挺嫵媚的,现在这么近距离让我欣赏,实话说,有点儿噁心。 黄毛过来拉她,她硬着脖子不走,回头质问我:「谁的啊?三儿的?还是程一的?不会是对面那日本鬼子的吧?看你长得挺纯的,真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一骚货。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遛遛,找个干爹,省了你一天到晚出去勾搭人。」 「够了!」黄毛一把将娓娓安推出去,后者撞在壁橱门上,咣噹一声。娓娓安也不是省油的灯,跳起来冲着黄毛就是一通猫抓。 娓娓安的话弄得我一脑门子雾水,还没想明白这俩怎么就打起来了。 事情因我而起,不能坐视不管,我上去拉架,「你俩打什么啊打,有话好好说,yume……啊……」 「龙珠,你没事儿吧。」黄毛蹲下身扯着我上下左右地检查。我摆摆手,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没事。我说,你们俩打什么?有误会说清楚就好。」 「你确定没事儿?别把孩子蹾掉了。」 「蹾掉了不就塌实了。」娓娓安拨弄着打散的头发,还是怪腔怪调的。 「你找抽……」 我拉住火气蹭蹭冒的黄毛,「娓娓安误会了,我说清楚就好。我发誓孩子和三儿,程一,日本鬼子都没关系。那是我出国前跟前男友有的。」 娓娓安瞥我一眼,不太相信的感觉,「都没关系为什么昨天程一巴巴地来问我你的情况?」 「程一去问你了?你跟他说什么?」黄毛突然很激动。我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她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勉强收住。 「还能说什么?说你两个关着门不知道在屋里翻腾什么,搞得家猫野猫没一个塌实的全炸毛了。」 「没说别的?」黄毛似乎不太放心。 「你想让我说什么?」娓娓安反问。 「龙珠,你先休息,我跟娓娓安说点儿事。」黄毛拉着娓娓安就往外走。 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们似乎是在谈论我的事情,先为了孩子是谁的打架,又说起程一跟娓娓安打听我的状况。看黄毛那么激动的样子,莫非她喜欢程一?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有理。肯定是这样。看黄毛为了证明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程一的,维护程一的清白,跟娓娓安掐架的样子,看她听说程一打听我紧张吃醋的样子,肯定有奸情。 我想象着把黄毛跟程一凑了凑,怎么都觉得像bl。实在是不太配啊。可怜的黄毛。 一转身,我看到桌子上那条验孕棒,嗅到八卦的兴奋感瞬间冷却。 自己这档子事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呢。唉~ 真的怀孕了呢。 我站在镜子前面,解开衣服扣子,看着自己瘦削的身体,怎么也还是难以相信。 这两个月上窜下跳的工作,还跑去鱼场趟了两天冷水,居然都没把她折腾掉了,还真是个粘人的孩子。 我上摸摸,下揉揉,左瞅瞅,右看看。似乎胸的确是涨大了些,头头顏色也有些深。我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呢,每天光记得抢活儿,脑子里做梦都是碗筷盘碟的,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只知道自己食量大了,容易饿,还以为是累的呢。 我摸着扁扁的小腹。这就是我的宝宝么?她知不知道我在摸她。如果我和她讲话,她能听到么?唉,估计听到了也听不懂,否则生下来都该会说话了。 和每个女孩子一样,我也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妈,却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的状况下当了妈。以前总鄙视那些未婚先孕的,自己这不也糊里糊涂就走到这一步了。 唉。 妹妹(251)- 继续带球跑? 卢妈妈在我第一次逃跑的时候,还带我去做了检查,就是怕我把他们卢家的种带跑。她肯定没想到,她儿子居然把我追了回去,还软禁了半个月。 往少里算,也有两个多月大了吧。听说这么大的胎儿已经有手有脚,甚至手指头都分化出来了。 我内心有些復杂。从怀疑到确定,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心态却不一样了。昨晚还在害怕,现在竟有些许的欣喜。隐藏在女人基因里的母性,被荷尔蒙激发了出来,渐渐战胜了恐惧。想着自己肚子里居然有一个小生命在慢慢成长,会给人带来一种很奇异的兴奋感。 可是欣喜兴奋的潮水过后,留下来的却只剩下酸楚。 我能生下她么?我怎么生下她。 我现在确定怀孕了,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拚了命的出去打工。就凭我打了两个月的工存下的这点钱,我一个人吃饭都不够,怎么养孩子。又没有医疗保险,也没钱去看医生,我到哪儿生孩子去。 我能怎么办,除非我马上回去卢佳身边。卢佳是孩子的父亲,他不会不管我们,他可以提供给我和孩子更好的生活条件,他…… 可他已经和龙豫订婚了。我现在这样带着个孩子回去,又要把那个家弄得天翻地覆了吧。让龙豫情何以堪,卢妈妈又会怎么想我,怎么数落我。 我又想起卢佳在我身上撑高了身体,居高临下看着我的样子。 「……只要你有了我的孩子,我就不信你舍得一个人走掉。……」 当一个男人要用孩子去拴住一个女人,是男人的悲哀,还是那个女人的悲哀。 无论是谁的悲哀,我现在有了孩子,却不能再回去了。 我不是一个人了,却比一个人的时候更不安,更无助。 我开始思念龙翔,我急切的需要一个可以让我依靠,让我安心的怀抱。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找龙翔。我的护照去不了美国,我就算偷渡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我现在还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要我怎么去面对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黄毛回来的时候,我正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垫上,嘴里哼着一首摇篮曲,随着节奏前后的摇晃着。 「龙珠,龙珠你没事儿吧?」她奔过来扶着我的肩膀摇晃我。 「你轻点摇,我头晕。」我推开她的手。 「切,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受不了打击疯了呢。」 「yume,‘安睡吧,小宝贝’后面一句是什么啊?」 刚要松口气的黄毛又紧张上了,捧着我的脸转向她,上下的打量,「你确定你没事儿?」 「我真的没事。欸,yume,你说我唱歌宝宝能听见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魔障了……」 眼看着我没疯黄毛快要先疯了,我赶紧转了话题:「娓娓安是怎么了,浑身的刺儿。你也是,上来就动手,有话不能好好说么?跟她解释清楚了没?」 黄毛仔细瞅我俩眼,确定我再没有发疯的癥状,盘腿坐在我身边,「她呀,昨天看到程一抱你回来,误会了。」 「她喜欢程一?」 黄毛摇摇头,「不是喜欢,是崇拜……嗯,也不能说崇拜,应该说,她……唉,挺復杂的,改天我跟你说。反正她就是见不得任何女性靠程一太近,她觉得谁也配不上程一。」 「这还不是喜欢啊。」乱吃飞醋。 「嗯……」黄毛也有点搞不清楚了,抓抓头,「也许是喜欢吧。但是娓娓安自己不会想要去做程一的女朋友,她说程一就像她弟弟。」 「你整天跟程一身边,娓娓安不嫉妒你?」 「不会,娓娓安知道程一对我跟对小三儿一样,就没把我当女人。」 「你喜欢程一么?」 「我?」黄毛像听见天大的笑话,「如果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多少有点儿。那个人你别看他走路一步三晃,不怎么爱讲话,一开口就有气无力的,他只是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精力。到动真格儿的时候,跟头豹子似的,绝不犹豫,你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已经把事儿了了。而且他对朋友也很义气,当初若不是他救……帮衬我,我也没今天。」 「那男女之间的喜欢呢?」 黄毛深吸了一口气,「喜欢他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自认没有那个胆量。我看不透他,哪怕一点点。他是口不见底的井,我还没活够,不想跳下去。我记得之前和程一有过一阵子关系的一个女的说过,一旦女人上了他的床,就不是人了。」 「不是人?那是什么意思?」莫非程一是吸血鬼,女人被他咬了就会变身? 「都变成行尸走肉了。」黄毛懒洋洋的靠在墻上,一边说,一边在回忆那个女人的措辞:「她说,女人不能靠程一太近,靠太近了,很难不爱上他,但是爱上他,就等于飞蛾扑火,除了让自己受伤什么也得不到。可是如果他对你感兴趣,你又不能不爱他,否则就铁定会被他折磨致死。」 「噢,他有变态倾向?」 「胡思乱想什么呢。」 「程一是混黑社会的么?」我记得我之前问过黄毛这问题。 黄毛突然反应过来,「我说你审犯人啊,打听那么多干嘛?看上程一了?我劝你,就你那点儿斤两,不够他折腾的。回头一尸两命。」 「不是我看上他,我只是好奇。」 「你可千万别好奇。好奇是一切麻烦的开始。以后少打听程一的事。」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行么?程一都跟娓娓安打听我什么了?」 妹妹(252)- 我要杀掉这个无辜的生命么? 我跟黄毛在babiesrus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小衣服,小床,小奶瓶,看得人热血沸腾。 可是我越看越让人心酸,越看越觉得养孩子对于我们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是太沉重的负担。 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从身边经过,像假娃娃一样可爱的小baby躺在车里吸奶嘴。一嘬一嘬的像吸在人心头上,痒痒的,粉嫩的小脸儿让人真想咬一口。 我蹲下身,小baby看着我,笑了,奶嘴从嘴里掉出来。我伸手去帮她塞回去,她却不要,只是冲着我傻笑,露出没长牙的粉红色牙床。 车里的小朋友用小手揪住我的手指头,一双清澈纯凈的蓝眼睛看着我,嘴里嘰里咕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的妈妈蹲下身子,笑着用英文对她说:「she’snotyourmommy.iamyourmommy.(她不是你妈妈,我才是你妈妈)」 我突然忍不住胸口憋闷,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黄毛搂着我的肩膀,一边把我带离,一边跟年轻的妈妈抱歉。婴儿车里的小宝贝被我一逗,哭得那个伤心。听着小baby稚嫩的哭声,我更憋不住了,靠在黄毛肩膀上就哭了个昏天黑地。 站在babiesrus的店门口,我拉着黄毛说:「还是把孩子打掉吧。」 她摸摸我的头,小心翼翼的问:「你舍得么?」 我苦笑,「不舍得还有什么办法?我又养不起。」 「生下来给那个不上道的男人送去贝。」 我知道黄毛是在说笑,但是我犹豫了。这是我年轻迷糊,他血性冲动所犯下的错,可这个小生命毕竟是无辜的。 黄毛把我塞进她的宝马,「算了,先回家吧。你再想想。嗯?」 想,光用想的,真的就能决定么。 我想了三天了。 三天,宝宝又长大了多少?三天,她与我的维系又多了几分? 她的小小心脏开始跳动了么?她的小耳朵可以听到我讲话了么?她什么时候会开始在我肚子里活动? 她像一棵毒瘤,每一分,每一秒,不停不停的从我的血液里吸收着养分。她完全不管我的决定会是什么,努力的努力的在生长,侵占着原本属于我的空间。 她时不时的提醒我她的存在,在早上起床的时候,在刷牙的时候,在闻到pizza香气的时候。 不知道怀孕的时候还好,每天都在忙碌不觉得。一间下来才发现自己妊娠反应很严重,几乎吃了就想吐。 镜子里的自己病入膏肓,好像一碰就会碎掉。真的要这样怀胎十月,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生她的那一天。 如果生一个孩子是这么辛苦的事,为什么我们的母亲会舍得把我和龙翔丢下十几年不闻也不问?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健全的家庭,为什么我们的爸爸妈妈要把我们生下来?如果不是他们,我和龙翔都不会存在,我们也不会相爱,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步田地。我们挣扎无助的时候他们在哪里逍遥? 我寧愿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也如此怨恨我,怨恨卢佳。 我很想迁怒卢佳,但是我却怪不下去。是我自己不甘心,不配合,是我心里放不下龙翔,是我没那个能力胜任他们给我留的位置。这都是自找的。 我用被子捂住头,享受着窒息的感觉。我要杀掉她么,我要杀掉这个无辜的生命么? 卢佳留给我的孩子,属于我自己的孩子,杀掉她?……杀掉她!…… 「yume,你说她是男生还是女生?我喜欢女生,我可以给她扎辫子,我会扎很多种不同的辫子……」 「yume,你说她会长得像谁?像我,还是像她爸爸?像我比较好,她爸爸的桃花眼太招桃花了……对了,你没见过她爸爸……他其实挺帅的,对我也一直很好……」 「yume,你说……」 「好啦好啦,小贱人,我带你去看医生。要还是不要,先检查过身体再说。」 黄毛终于被我逼疯了,把车开得跟投胎似的。她后来跟我说,她当时有那么一点儿冲动,出个车祸,大家就都踏实了。但是到最后一秒,她没舍得。毕竟那是她攒钱攒了好久才完成的梦想,还没享受够呢。 有宝马没人性的家伙。 妹妹(253)- 程一 黄毛没带我去医院,而是停在了一个桌球城门口。 「你没有医疗卡,去不了正规医院。收费太贵,掛号就要我半个月工资。要是生个娃,卖了咱俩差不多。程一认识的人多,我去问问他看能不能帮忙。」 我拉住黄毛的胳膊,「总麻烦人家不好吧。」 黄毛拍拍我的手背,「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儿戏。反正我已经欠他不少人情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差。况且你帮他认过撒千张的人,其中关系我就不能多说了。反正他帮你一次也是应该的。」 我刚要说上次米奇林的事程一已经算帮过我了,黄毛却没给我机会开口,直接推门进去了。算了,先欠着,以后找机会再还吧。我深吸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桌球城楼下,挑高七八米,可依旧是烟雾弥漫。被聚光灯打得亮堂堂的台子,还有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填充着球桿,香烟,男人,女人。明明放着优雅的蓝调音乐,台子之间的距离也颇宽,却莫名显得非常拥挤闹心。 有几个坐在门口小游戏机前玩找碴儿,翻扑克的男子回头看我们,其中一个用英文问了一句什么,黄毛问他:「isyihere?(一在么)」男子指了指上边,回头继续空当接龙。 黄毛带我径直上了二楼。经过摆着二十几台电脑的小网吧,推开一扇蛮厚重的门,里面是一个摆着两张斯诺克台子的包间。墻边还有沙发和摆着鲜花的茶几。 「我去找程一,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这里空气比较好,对宝宝也比较好。如果渴了冰箱里应该有饮料。乖。」黄毛摸摸我的脸,转身出了门。 这里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玩wow玩到太入戏,不停叫唤的那群小青年。我绕来绕去,东张西望,摸摸台子,闻闻鲜花,溜到墻边抽了一根球桿,百无聊赖的耍着。 看起来我好像挺悠闲,其实我紧张的要死。从小我就怕看医生,况且这次还是妇科医生。要还是不要,前方都是一条我看不清的路。我低头摸摸肚子,宝贝啊,你会不会也很紧张。 「啊。」我正耍的球桿突然掛到了什么,动不了了,我缩着脖子往后看有没有掛坏东西,结果被背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这家伙是鬼么,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来人好心的出手揽了一下我的腰,让我不止于摔出去。不过也只是轻轻揽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手,把球桿从我手里拿了过去,放回墻上。 「想玩台球?」程一手里拿着一块蓝色的小方块,在手指间耍着。 他好像很喜欢在手里摆弄东西,第一次见到他在把玩茶杯,第二次是弹簧刀,这一次是枪粉。我记得在网上看过,据说有些人不停的活动手指,是为了保持思维的精确和脑筋的速度。 他站得离我太近了,我只能仰头看着他,视线刚碰到他的眼睛就躲开了。这个人的眼神真可怕。 程一递给我一个码球的架子,「会么?」 「呃……会吧……」我回答的唯唯诺诺,在程一面前,我有点犯怵。左右看看,就我们俩人,黄毛呢? 「码上。」 大哥开口,我不敢不码。把球一股脑全放进架子去之后,发现桌面上还剩好几个。我抓头了。 「只码红色的。」程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他贴着我的后背,隔着我伸手把球通通拨去洞里,然后按了个按钮。居然有自动码球的功能,干嘛要我这个搞不清楚九球,斯诺克和街头台球区别的家伙码呀。 球已经在台子上整齐拍好,闪闪发光,站在我身后的人顺手揽住我的肩膀,带我向墻边走。在他的臂弯里,我心跳骤然过百,头都有点晕。话说他上次抱着我的时候我怎么都没这么紧张,这次只是搭着我的肩膀,我就心里猛擂鼓。 「挑一根。」 我看着墻上一排桿,完全不知所措。程一见我没反应,拿了一根掂了掂递给我。 「我……我不会打台球。」我紧紧抓着桿,企盼它能变身,骑上就可以飞走。没有黄毛在我身边坐镇,我一个人实在挺不住程一身上散发的那种冷冷的煞气。 上次看到程一的时候,觉得他挺亲切的啊。是因为当时我被米奇林吓毛了,没感觉到,还是黄毛后来把他形容的太不像人类了,反正现在靠这么近,我会怕。 程一又抽了一根给自己用,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台子的另一边。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从他进来之后,第一句主谓宾齐全的话。 我不知道程一为什么要跟我打球,但是我不敢问。万一大哥他心情不好,我和孩子可能就提前拜拜了。 「开球吧。」 我拎起桿来摆了个姿势,他显然不甚满意,一只手在前掰我支撑的左手,另一只手握着我的右手调整角度,「身子再低一些,眼手成一直线,右手臂夹紧,撑好,手肘成九十度,肩膀放松,不要这么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他整个人贴着我,我的两只手都在他手里握着,这样的姿势太亲密了点儿吧。 「瞄准那堆红球,用力。」 「噗」,滑桿了。主球晃晃悠悠翻了两个身,懒洋洋的停了下来。 「手臂要夹紧,手腕不要动,再试一次。」他拍拍我的胳膊,探身把主球拿回来放好。 「咣……哢~」整整齐齐的红球队伍分出去了两三只。耶~居然让我打中了。 「不错,学得挺快的。」程一拎着自己的桿,绕过去俯身瞄了瞄,架桿,毫不犹豫,干凈利落,一颗红球入袋。 我在旁边看着他,不敢出声。 程一的姿势很伸展,身体的每一个线条都勾勒着力量和精准。他拥有北方男人特有的那种粗狂的外形,举手投足却总是懒洋洋的。那是一种矛盾的,冲突的,颓废的帅气。 他的毛发很浓密,无论是锋芒毕露的寸头,还是茁壮成长的胡茬,就连身上穿着的白色修身衬衫半敞着的领子里,都能在摇摇晃晃的一枚银色戒指吊坠和深色皮肤下包裹着的结实胸膛上看见隐约的胸毛。我以前总觉得有胸毛的男人脏脏的,可是见到程一才发现,那还真是有够man的一件事。 怪不得黄毛说女人不能靠他太近,这个家伙太有力量感,太有男人味,越是近看越让女人天性里渴望被征服的欲望给勾搭出来。 尤其他那厚厚的嘴唇,微翘着,看起来莫名的让人觉得性感。 「你找我什么事?」程一突然开口。 「啊?」我还在打量他,确定他不是跟台上的各色球体说话,忙集中了精神应答:「yume没有和你说么?」 他皱着眉头,狼一样的眼神顺着长长的球桿延伸下去,我都替那个母球心里发寒。 程一停下来,直起身体,看向我,「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会说么?」 「我……我……我怀孕了。」 「你男人知道么?」他继续打他的球。 「我……我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进去一颗粉色的,掏出来摆好。 这让我怎么说,说我是逃出来的? 「想拿掉?」干凈利落,又是一枪。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仿佛他要把我的孩子也捅掉了。 「我……我还没想好。」 「生下来你能养么?」 一针见血,的确是养不起。 「为什么不回你男人身边去?」 「因为他订婚了。」 红球在袋口涮了个锅,没进去,停在洞口。 「订婚了?」程一把桿放在一边,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啤酒,回头看看我,似乎是问我要不要,我连忙摆手。 「嗯。我不想回去打扰他们。」 他灌下一口啤酒,喉结像个小动物,上下蠕动。 「如果你男人让你回去呢?」 妹妹(254)- 见到宝宝的第一面 「如果你男人让你回去呢?」 当程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是卢佳派来把我抓回去的人。我甚至都准备好了要夺门而逃。即便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我像个刺猬一样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却并没有再提「我男人」,而是转了话题开始问我的身体还有医院的事情,匆匆几句说完,留下我和一桌杂乱的彩球,衣襟带风的走了。 我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黄毛正在一台旧游戏机前玩1945,打飞机打得那叫一个欢实。 「怎么样?小贱人,程一说什么?」 「他答应帮我联络医生。」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程一肯定会帮忙。」 我推了黄毛一把,她踉踉蹌蹌的从高椅子上摔下来,荧屏上的飞机英勇就义,「干嘛干嘛。」 我嘟嘟囔囔的抱怨,「你跑哪里去了,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个程一,我快要吓死了,孩子都差点儿吓掉了。」 「哟,对不起了宝宝,都是阿姨的不对。不过你妈也太没种了。」黄毛弯腰摸摸我的肚子。 我有些心烦意乱,拍开她的手,「yume,我总觉得那个程一对我怪怪的。」 「怎么怪?」 「我真的弄不懂他想什么。你说他为什么要跟娓娓安打听我。要想知道我的事情,他直接问你不就好了。你们那么熟,你又是我的室友,不是比娓娓安更了解我么。而且,我总觉得他一直在试探我,他似乎很想让我回孩子她爸身边去。」 黄毛低头摸摸鼻子,「呃……那个,程一本来就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我认识他那么久了也经常不知道他想什么。况且男人的思维方向本来就是和我们不太一样。你想啊,如果是程一的女人怀孕了不告诉他,他会怎么想。就算女人是被他拋弃了的,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 我琢磨琢磨,「说的也是。」 「走吧,宝贝儿,我请你……妈吃饭。唉,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亲自请你吃了……」 程一给我找的是个私人诊所,用的是另外一个女孩的身份和carecard(医疗卡)。还好这里医疗卡上都没照片,这样就给我和黄毛省下了好大一笔检查的费用。 诊所很干凈,很整洁,工作人员也都很和善,让我想起当初在国内的时候,卢佳带我去过的那一间。顺道也想起了那时候的我们说的话。 「怎么,就这么看不够你未婚夫?嫁给我,让你看一辈子。」 「看一辈子会腻的,有没有。」 「怎么会腻,我会慢慢老去,保证每一年的模样都不一样。你会看着我眼角长出一条皱纹,两条皱纹,看着我从现在一根白头发,慢慢长得满头都是白头发。你会看着我从一个帅小伙子变成帅老头,想想都让人期待,怎么可能会腻。」 肚子里的宝宝都被他爸的甜言蜜语给雷了,惹得我鼻子一阵发酸。 我们还有可能看着彼此长满白头发,拿皱纹夹蚊子么。生活太残忍,就算身边会有个人陪伴,也不会是他了。况且就我现在这身子骨,能不能活那么老还是个问题。 不过我相信,卢佳老了一定还是很帅。 我语言不通,验血,验尿,一路都是黄毛在旁边陪着我。 这不是我第一次躺上妇科诊疗床,上一次是龙翔在我身边,这一次,我就只能抓着黄毛的手了。 硬邦邦的扩充器塞了进去,感觉凉冰冰的,我很想提醒她别伤到孩子,但是没有说出口。身体被撑大,虽然擦了润滑,还是带着撕裂的痛。 黄毛紧紧地抓着我,小声地问:「你还好吧?」 她不问到好,一问,我眼圈儿就红了。 「疼么?疼我就跟医生说。」 我咬着嘴唇,摇摇头。疼倒是还好,只是感觉有什么在我身体里摸索。不知道是孩子的恐惧传给了我,还是耻辱感和恐惧感让我自己產生了幻觉,莫名的我感觉孩子动了一下。 医生跟黄毛说着什么,我听不懂,拉着黄毛期待的看着她,「医生说什么?」 「她问你上一次mc是什么时候。她还说,你身体太瘦了,脂肪层太薄,不利于胎儿生长发育,让你回去多吃点儿东西。等下要给你做阴道超生波,你要看么?」 「看,当然要看。」 医生对着电脑显示器上一片只有她才看的懂的蠕动着的东西指指点点。 黄毛在一边帮我讲解:「医生说宝宝看起来还算健康,不过你营养太差,所以她的大小比正常的胎儿小一点儿,现在看来还不足十二周左右大……这是头,她超这个方向侧躺着……这是她的一只手……这是她的小屁屁……你要留一张照片么?医生说,可以帮你留几张超生波的图片。」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泪水跟不花钱的似的。 黄毛抱着个纸巾盒子给我抵纸巾。医生冲着我笑,嘰里咕嚕说一堆。 黄毛翻译说:「很多准妈妈看到宝宝后都会哭。孩子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天使,是最甜美的礼物,是生命不可言说的神奇。做一个母亲,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刻……」说到后来黄毛都翻译不下去了,跟我抱头痛哭起来。 我们还没跟医生说要把孩子做掉。手里拿着她今生第一张照片,我更下不了决心和她告别了。 黄毛去问医生我之前吃避孕药的事情,回来告诉我:「医生说,基本上要看你吃的是什么类型的避孕药。这边医生开的避孕药,一般情况下讲,对孩子的影响不大。但是国内的她就不清楚了。如果真的担心,她们会密切帮你做检查,不一定非要打掉。反正这里的医生就是能不做人流就不做。这个诊所还是不多的几个可以做流產的诊所之一。医生让你先回去考虑考虑。而且孩子有点儿大了,如果要做,可能考虑要引產,基于你身体不大好,也许还要住几天的院。」 我坐在椅子上,手里摩挲着那张超生波照片,发呆出神。黄毛见我不理她,叹一口气,在我身边坐下,把我搂进她怀里,「龙珠,如果要做,就越早越好,长痛不如短痛。孩子越大越不好做。如果不做,咱们就想办法。我可以去多打几份工,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打过五份工。车也可以先卖了,养那么个东西,每个月的油费就不少……」 「yume,谢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非亲非故的,你不需要为了我做这么多。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孩子我可以自己……」 黄毛推开我,用她那双鹿眼上下扫荡检测,「你这说的什么话,太伤人心了。离乡背井的,咱们身边儿都没亲人,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你自己的事?就你,没我你连你自己一个人都养不了,还养孩子?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知道黄毛说的是事实,但是被她这么鄙视还是有点儿面子上掛不住了,「我还就不信我一个人养不了她。」 「瞅瞅你这没本事还瞎死倔的模样。你当这过家家呢,还是玩养成游戏啊。你都当妈的人了,别使小孩子脾气。你就看看你现在这幅身子骨,风一吹就散架了。还养孩子,哼。」 「可这孩子跟你又没关系,你犯不着为了她那么辛苦。」 「我现在就认她当我干女儿,干儿子,我就是她干妈了,我爱给她花钱是我的事儿。你生下来养不了,我养,我让她跟我姓。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我……」 黄毛突然噤了声,我抓到了她脱口而出的事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说你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黄毛开始装傻,眼神飘向别处。 「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她的大嗓门儿突然变成蚂蚁叫。 「我以我肚子里孩子,问问她的干妈。干妈怎么了?你之前也说你没有那个功能,这两个多月你也从来没有来过大姨妈,难道你……」 「揭别人的旧疮疤很有趣么?为了你那该死的好奇心。」 黄毛看着我,眼眶含泪,幽怨痛苦。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花花。花花也说过一样的话:「好,你满意了吧,为了你该死的好奇心……」 「对不起,我不问了。」 黄毛苦笑一声,「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谁叫我跟你一样,也有该死的好奇心。」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告诉你我的事,你也要告诉我你的事。交换秘密。」 妹妹(255)- 黄毛的秘密 交换秘密,从来都不是甚么值得庆祝的事。 和花花,和yume,我得到的秘密都只是证明了我并不是世上最惨的那一个。 yume也曾是个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比我幸福,因为她有父母陪着。但她比我要可怜,因为她有个后来变得让人寒心的爸爸。 和别的女孩子一样,yume也曾把父亲当作自己的偶像。尤其有个做外交官的爸爸,走在同学中间,她的腰板都挺地特别的直。 yume的爸爸很宠爱她,每次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很多很有趣的礼物。对yume的各种物质要求,也都尽全力满足。yume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被宠得像个公主。 只是,这份宠爱在她十七岁的那一年,宠过了界。 其实孩子都是很敏感的。yume应该比母亲更早就发觉父亲变了。年过四十的男人,打扮打扮依旧是一支花。可是年过四十的女人,早就已经只剩下干枯的花瓣了。 父亲越活越年轻了,名牌的休闲装一穿,高级的护肤品一擦,和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不相上下,甚至还开始和yume学着上网,聊天,逛交友网站。 而母亲每日埋头在生活的杂事之中,越来越「庸俗」,越来越没有生活的品位,开始无法满足父亲依旧年轻,依旧追求美丽和激情的心。 周末的时候,yume从宿舍回家,就会坐在父亲的腿上一起上网看在线电影。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发生那件事的那天他们看的是《午夜兇灵》。父亲关了所有的灯,只有荧屏的光亮闪烁在他们的脸上。yume很入戏,缩在父亲的怀里,被吓得像只小鸡一样。 她根本没有注意父亲的手是什么时候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要经常揉一揉才不会得乳腺癌。 父亲这样告诉她。而那天晚上,母亲在医院,陪yume刚做了乳腺癌手术的小姨。 yume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只是不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所崇敬的父亲对自己的行为是出于其他的意思。所以她没有和母亲说。 于是这样的事,又发生了第二次。 yume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天看的什么电影。她只记得,那一双为了防止自己得乳腺癌而努力揉搓她发育得异常丰满的胸部的手,让她的身体產生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开始怀疑,开始自我询问。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父亲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切终于在她高三的某一个周末的早上,过了界。 yume在人生第一场春梦中醒过来,发现身后躺着一个温热的身体,而一只大手,又一次在帮她做着预防乳腺癌的工作。 半醉的父亲在yume的耳边说,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真想上了你。 母亲和父亲争吵,离婚。他们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所以法院把yume判给了经济条件较好的父亲。父亲在母亲的逼迫下,同意了高三毕业之后送yume出国,远离是非之地。 yume看着父亲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们都有同一个特点,胸很大。 yume开始憎恨自己傲人的身材,剪短了头发,把自己罩在肥大的连帽衫里面,吃肥了20斤,终于猛地看上去男女不分。 在那个夏天,yume就这样呆坐在考场里混过了高三最后一次考试,挤进了经济舱窄小的座位里跨过了太平洋,在学校美丽的半岛上自由瀟洒地过着她不男不女的留学生活。 第一年的暑假,父亲来了一通电话,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多了个弟弟,坏消息是他没钱再供她上学了。 yume在郁闷的心情和辛苦的打工中恢復了清瘦,在一次留学生聚会中她喝醉了酒,还磕了药,第一次当眾脱掉了不管春夏秋冬都裹在身上的肥大的连帽衫。 原来那个不男不女的yume还私藏了这么好的东西。四双狼眼粘上了她性感的身体就再也挪不下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yume不愿再去回忆。程一在大雨瓢泼的凌晨把她从后巷捡回去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衣衫凌乱地坐在一滩雨水也冲不凈的鲜血里,因为嗑药过度一个劲儿冲他傻笑。 「就这样。」黄毛讲完了,歪着头看我,「够不够精彩,不比你的故事差吧。」 是不比我的故事差,因为我没敢跟yume说实话。我只说龙翔是我的前男友,没敢承认他是我亲哥哥,严重削减了我的故事的刺激性。 我万万没想到会从yume口中换出这么一个故事,她诚实的让我汗顏,让我为自己的虚偽和懦弱赶到羞愧。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就让她那么相信去吧。如果谎言没有机会被澄清,那就和事实没有区别。所谓事实也不过是人自己心中所相信的谎言而已。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听完了yume的故事整个脑子都是木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禽兽的父亲,怎么会有这样一群趁火打劫的同学。 怪不得黄毛自言自语说自己为什么是女生,怪不得黄毛把我从米奇林那里救出来的时候哭得那么惨。她因为经期喝酒,过度磕药,被轮姦,外加在雨里着凉,身体的女性功能已经彻底完了。 「对了,这样的故事对胎教不好。」黄毛摸摸我的肚子,「宝宝应该还听不见吧。」 我摇摇头,「后来呢,那几个留学生没有得到惩罚么?」 「呵呵。你还当这是童话故事?坏人都要得到惩罚?」黄毛苦笑,「不过程一后来倒是找人帮我去教训了他们。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回不去了。 龙珠,年轻的确可以犯错,有犯错的权利,也有犯错的理由。但是有些错,犯了就要一辈子背着那个后果,想甩是甩不掉的。 所以你在下决定之前,一定要好好考虑,你会不会可能将一个错发展成另一个错。不要意气用事,不要任性,在还能回头的时候回头,一旦错过了人生这条高速路的出口,也许就真的下不去了。」 我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可是又更加迷茫了。 路就在脚下,向哪边走是我一个人的选择。但是现在肚子里有了宝宝,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 如果要生下她,我就要对她负责任,不能再偷懒,不能再逃避,不能再退缩。 我能做到么? 妹妹(256)- 黄毛思春了 肚子里的孩子是走,还是留,全在我一念之间。 我长这么大都没这么犹豫过。我长这么大也没这么认真思考过一件事情。每天脑子都像一锅浆糊,咕嘟嘟地冒着泡。这一刻偏向这边,下一刻又偏向那边。 这里的诊所和国内的医院不一样,检验取样都要送去专门的化验所,等检验结果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黄毛让我每天在家里卧床安胎,还买了不少补品回来。说是就算不要孩子了,打胎也是个损身子的事情,怎么也要把我补胖一点儿才够力气折腾。 我看得出来黄毛很想我生下这个孩子。她的理由有点儿自私,但是我能理解。只不过自己肚子里掉下去的肉,过继给别人,还是有点不负责任。 我承认自己暂时没有一个人抚养孩子的能力,这并不能说明黄毛就有这个能力。我们毕竟都还是毫无经验的女孩子,这和养宠物,过家家不一样,这是一个人,一个我们需要为她的未来负责的人。 而且,孩子是卢佳的骨肉。卢佳或者卢妈妈一旦知道了她的存在,我要何去何从?卢妈妈一定会把孩子要回去,我却不大可能再回去做卢家的媳妇。 难道我真的要跟着卢佳做他的情人?那我要把龙翔和龙豫放在哪里? 趁所有人都还无知无觉,还是…… 「你回来了?」我放下画本,看着黄毛累得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她到底还是去找了第二份工。她说在宾馆的工作太轻松了,她习惯了忙碌,不干点儿体力活浑身难受。但是我知道,她在攒钱,为了我肚子里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孩子。 「嗯。」她无意识地答应了一声,脱了外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发楞。 「很累么?」我从床上爬起来,「要不我去做饭?」 「嗯。」 我迈出去一步的脚停了下来。黄毛居然没有阻拦我这个只会煎鸡蛋和煮白粥的人。有问题啊有问题。 从她进门我就觉得有问题,前几天她一回来都会问我宝宝如何如何,问我如何如何,今天回家居然没出声。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弯下腰看着她的侧脸,一双鹿眼毫无焦距地涣散着,嘴角偶尔抖动,似乎想笑,却又没弯成一个笑容,怎么看也不是着急的样子。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yume,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她猛地醒过神来,「啊,什么?」 「我说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去煮面,你先躺着。」 我觉得不可能没事,第一口面吃到我嘴里差点喷出来。这得放了多少糖啊,甜到瘊腻。可黄毛她居然还有滋有味地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吞。 看着她依旧涣散的眼神,机械的吃面动作,我开始怀疑,她不会是这几天幻想宝宝幻想到脑子出毛病了吧。 「yume?yume其实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 黄毛亮闪闪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是因为我不够好么?」 「不是……其实,你不觉得……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她低下头,放下了筷子,「我知道我不够好,我没有那个能力,而且我还不干凈……」 「yume你不要这么说,其实是我……」 「龙珠。」黄毛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相信一见鐘情么?」 「啊?」这话题转太快了吧,我没跟上。 「我以前也不相信,觉得那太荒谬了,怎么可能有人会看到另一个人第一眼,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做什么,性格如何就爱上的。」她托着腮,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可是我好像……我好像……一见鐘情了。」 「啊?」 我俩对看了一分鐘,我第一个反应过来,欢喜地拥抱了黄毛一下,扶着她的肩膀,「真的么?在哪里?帅不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黄毛哭笑不得地拍开我的手,「你都当妈了也不知道老实一点儿,一惊一乍的再把孩子吓到。」 「快说快说,怎么回事?」 从黄毛那天讲了她的故事,我心里就非常的难受。黄毛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命运那么坎坷的。 她曾经靠在我肩膀上说,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能接近,接受任何男人。包括程一和小三儿这两个出生入死的好哥们儿,都从来没有和她勾肩搭背过。 我那天还在睡觉前向上帝祈祷,给黄毛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吧。这才几天啊,居然就一见鐘情了,这上帝也太厉害了吧。果然是西人的地盘,还真是哪儿的神仙管哪儿的事。 「其实......就是……住我们宾馆的一个客人……」 「长得帅么?」某猪的八卦基因耸动中。 「个子蛮高的,比我高至少一头半。鼻梁很挺,留着短短的络腮胡子,我觉得挺帅的,有点像高以翔。」 「亚洲人?混血?」 「好像是个日本人吧。我听他跟他们一起的人都是讲日文。」 「啊,你不是最厌烦日本鬼子了么?」 黄毛不讲话,趴在桌子上,又开始楞神。 唉,刚点燃的一点点兴奋感渐渐熄灭了。 「说不定是个翻译呢。」我安慰她。 黄毛突然坐起来,「也许是呢,他怎么看也不像猥琐的日本男人。而且他们那群人都是来参加一个工程技术类conference的,肯定是高精尖的技术人才……」刚讲得开心,她又趴下了,「如果真的是工程师,那更不可能看上我了……」 「怎么会,yume,如果我是他我就会看上你。」 「呵呵,别安慰我。我也就是没事花痴一下。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给人添麻烦了。一个人也挺好,自由。没有像你那么多感情纠葛,就少了许多烦恼。」 「我寧可你多点儿感情麻烦。去吧,给我的宝宝找个干爹回来吧。」 妹妹(257)- 黄毛的胡子男 「小贱人~~~~」 黄毛人还没进屋呢,在楼道里就开始喊叫了。恐怕这楼里听的懂中文的不知道这屋里住着一个贱人。 若不是语气中尽是欣喜,我会以为她是来算帐杀人打劫抄家的。 「怎么了?」我放下画本,冲着门口问。 最近在家养着,没事做我就只能画画。偶尔拿宝贝的超声波照片出来看看,想象一下她会是什么样子来打发时间。 黄毛那些漫画我实在看不下去,翻几页就是热情似火的图画,对胎教不好。而且,男主和龙翔那么像,看他动不动就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我心里难受。 黄毛特工一样之字形全速冲进来,以老百姓看见解放军的热情抓着我的手上下左右摇晃,「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呵呵呵呵呵~~」 这个人疯了,不用学心理学,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女人疯了。 「你小点儿劲儿,我要散架了。」某猪被晃得气若游丝。 「噢,对不起,宝妈,快坐下。呵呵呵,我太开心了,嘿嘿嘿嘿……」某人脑袋从嘴哪儿裂两半儿,一仰头我都怕她上半截脑袋掉地上。 「什么事这么开心,出门捡了三百万?」 「要真捡了三百万我就不回来了。」 「没良心的。」 「欸,今天那个翔翔跟我说话了。」黄毛用力握拳,耶的一声。 翔翔,这个称呼让我心头掀起一片涟漪,「他叫翔?」 「不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他不是像高以翔么,我就这么一叫……对了,原来他不是日本鬼子,他会说中文的……讲话声音真好听,有够man......我就喜欢他那胡茬,够颓废……他还问我来这里几年了,可不可以带他四处逛逛呢,算不算约我啊……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发型,黄色是不是太扎眼了。不过他在日本应该都看习惯了……小贱人,你说我明天上班穿什么好……」 这个女人的思维跳跃太厉害,我听她嘮叨了半天,才勉强听明白。那个翔翔……这称呼还是太别扭,那个胡子男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像棵白杨树」一样(你瞅瞅黄毛那比喻)站在宾馆大厅里看着旅游手册发呆。黄毛多管闲事的以为他英文不好,过去给他当翻译。我是不知道黄毛那只会骂人的日文水平是怎么做翻译的,也许人到那份儿上潜力都激发出来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聊起来了。 黄毛没问人家名字,因为她怕人家反过来问她名字。她上班是冒名顶替的,本能的绕着这点火烧秧的事走。 她先搞清楚了胡子男不是日本人,而是个去日本留学的中国人。这让黄毛打心底里排除了歷史遗留的民族矛盾问题。虽然当初她也是很愤青的说过,去日本留学的都如何如何的话。现在突然明白过来,把人家先进的技术学会了带回国的,那也是爱人民爱祖国的一种表现。 于是乎,她看胡子男就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从黄毛的描述来看,对方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挺和谐,跟她打听了很多关于这个城市的学校之类的信息,还说会议空隙让黄毛带他去几个学校走走。 黄毛猜想,胡子男也许想过来上学,或者想办移民也说不定。她狂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有身份的,搞个假结婚把人家胡子男拐骗过来,最后弄假成真就圆满了。 「唉,小贱人,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嫁个本地人,就不用黑下来这么多年了。现在只能困在这里哪也去不了,还整天提心吊胆的怕被遣返。我又不用担心孩子的问题,拿到身份再离婚,如今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勾搭小翔翔了么。」 「哪里那么多想当初。」想当初如果我没有对龙翔动心,想当初如果我没有搞那么大个乌龙,想当初如果我没有拿卢佳当垫背的,我何尝会落得如此。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做了一个决定就要承受一个后果。人要长大,就要学着心甘情愿接受现实。 「是啊,哪里有那么多想当初。而且,那时候就算有人要我,我估计也接受不了。」 原本挺开心的气氛,讲着讲着屋里温度就降到了冰点。 当年黄毛被程一带回去之后,患上了忧郁癥。自闭,怕生人,神经衰弱,过了好长时间才恢復过来。据说程一还带她出去打了两次群架,就是为了让她把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黄毛在我身边坐下,看着天花板,「小贱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我就是不可救药的对他有感觉了。这是第一次站在程一和小三儿之外的男人身边,那么近,我都没觉得恶心难受。只要看着他,我就觉得特开心。转身看不见了,我就总惦记着。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他在这边呆不了几个礼拜,我也不可能离开。我长这么大还没恋爱过,就让我恋爱一次。我不苛求什么天长地久的。只是一天也好,一个礼拜也好。之前我做了太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所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想放弃。」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搂住黄毛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加油。」 妹妹(258)- 黄毛的初恋 这是黄毛的初恋。她就像所有陷入爱情的女孩子一样,患得患失,诚惶诚恐。可偏偏对方只是个过客,两个星期的会议,已经过去了三天,留给她的时间屈指可数,更让她每天都呈现一种神经兮兮的状态。 「小贱人,你能借我两件衣服穿么?」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出去约会的前一天,黄毛早早回了家准备,都没去上另一个晚班。 「小贱人,你说这样好看么?」黄毛的一头黄毛没了发蜡的固定,软绵绵的搭在肩头,配着那一双水灵灵的鹿眼,看起来像只柔顺乖巧的黄金猎犬。 「ㄞ,小贱人,你笑什么?」 我强忍着笑容,拉着黄毛转了一圈。 卢佳给我买的衣服,穿在黄毛身上,有种怪怪的感觉。不是不合身,她的身材穿什么都漂亮。只是把一个火热性感的辣妹,套在一身可爱的娃娃装里面,总是有些不搭调的。 「上衣还是穿t恤的好,这一件荷叶边太多了。」 胸部看起来过于突出。 「是么?」黄毛照着镜子左看右看,「我觉得挺好的啊。」 「你觉得好就好贝。」 「我不是问你意见呢么。」 唉,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了不听,还总让我说。 「就这套吧,男生肯定很喜欢。」v领荷叶边里若隐若现的那道深沟,应该能掉进去不少男人的眼珠子。 「那就决定了噢。」 黄毛又转了一圈。看得我头晕。 「嗯,决定吧,决定吧。」 黄毛小心翼翼的把换下来的衣服掛好,还一个劲儿的摩挲端详着。我心里突然感觉有点失落。 能有一个男人让女孩子这么紧张的装扮自己,能让心有所依,是件多快乐,多幸福的事。我也曾经这样紧张过,这样期盼过。曾经满心期待的享受那一点点小小的幸福。 未得到爱情的时候,总是诸多期望。享受爱情的时候,也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是甜蜜的。 可是却挡不住什么时候,那些期待和甜蜜就流逝了。 人需要有梦,有希望,像头驴子前面的胡萝卜一样,让你忘却其它,一门心思的向前走。黄毛所有的註意力都在胡子男身上,竟忘记了明天其实是要陪我回诊所去拿报告的。 不过诊所我知道怎么去,一个人应该也能行。黄毛和她的胡子男之间相处的时间有限,我尽量不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已经有了需要依靠我的宝贝,就要学着不要再去依靠别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学不会的。就像黄毛说过的,只要是人能做的,我们都能学会。 宝贝,妈妈会变得更坚强的。 黄毛一早就醒了,若不是我说晚上睡不好会有黑眼圈,她能折腾一夜。 「小贱人,你说我应不应该让娓娓安把我的刘海剪剪?」 「小贱人,你说我微笑好看,还是露齿笑好看?」 「小贱人,你说不用不用让娓娓安帮我画画妆?」 「你这样就挺好的,比较自然。你不会想要画的跟娓娓安一样,像个妖精似的吧。」 「也是。」黄毛沾着水,把她一头黄毛一根一根的梳顺了。 换了女装的她,这样看上去,还真的挺漂亮的。 「祝你和你的胡子男……」 「是小翔翔。」黄毛纠正我。 「嗯,对。」我还是说不出那个名字,「……祝你们约会顺利。yume,你小心开车。」 送走了黄毛,我收拾收拾去诊所。刚出了电梯,就见公寓外面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我的腿大概是因为怀孕缺钙,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拉低帽子,小心翼翼推开公寓的大门,而车门也同时间缓慢的打开来。我不敢抬头,只看到视线里车门下面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探了出来。 我加快了脚步,想要从车头前面绕过去。另一双黑皮鞋却挡在了我前面。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带她上车。」 妹妹(259)- 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你有 某猪自欺欺人的当做后面的人说的不是自己,向旁边挪了一步。肩膀随即搭上了一只手,把我搂到怀里,推进敞开的车门。 我其实听到声音就知道自己不用跑了。只是我下意识的对黑车,黑衣人有抵触情绪。 我坐在后座,用指甲抠着被我拿来做背包的某个超市的环保袋的提手,「我今天要去诊所……拿报告。」 「去诊所。」身边的人默默的下着命令。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 没人理我,车已经转上门口的高速路,跟着车流缓缓而行。 不知道程一为什么会跑来接我,也许是黄毛拜托他的? 黄毛跟她的胡子男现在应该已经接上头了吧。黄毛昨天就在念叨他们的行程。她会先带他去她上过学的那个大学,就是我也差点去念英文的那个据说拥有北美最漂亮校园的大学,永远游客多多的地方。黄毛说过好几次要带我去看看,我都没敢答应。 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卢佳会不会已经放弃寻找我了呢?我一直躲着,却註定躲不开跟他的纠葛。谁会知道他居然在我肚子里安置了一个小间谍,而我却不够心狠手辣,下不了决心铲除异己。 检验报告应该没问题吧,这两天肚子似乎没有什么改变,等下不知道会不会再检查一遍,就我这破英文…… 诊所其实很近,走着几分鐘就到了。偏偏现在三号路上堵车,我也只能困在车厢里胡思乱想。 我偷偷抬头看我旁边的程一,他整个人没骨头一样靠在座椅上,正在闭目养神。我不知道这时候开口说话会不会打扰到他,想了想,还是没敢出声。 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打在他脸上,皮肤看起来有点儿苍白。下巴上的胡茬刺猬一样支棱着,显的他那双厚厚的嘴唇格外的柔软。 他身上黑色衬衣的领子半敞开着,我又看到那枚掛在一条粗链子上的银色的戒指。反射着阳光,有点儿刺眼。 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安静,很平和。 「看够了么?」他突然开口。 我的视线从他身上扫回去他的脸上,硬生生碰到他半瞇着的眼睛,忍不住一抖。 「你怕我。」是肯定的语气。 我吞了口口水,没敢说是。 「我有那么可怕么?」 这不废话么。但是看他那口气,似乎不喜欢别人说他可怕。我违心的摇了摇头,「谢谢大哥帮我找诊所,还有上次……」 「我说过,你别叫我大哥,我可做不了你的大哥。」 又讲错话,「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谢我,我帮你有我的理由。」 空气僵在那里,我不敢再讲话,也不敢再动。 他毫无预示的转过来伸手把我的肩膀摁在靠背上,「让我听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听什么,大手已经把我怀里的包包扯开丢到一边,耳朵贴上了我的肚子。 我举着双手,不知道要如何对待怀里这颗像刺猬一样的头。意识里居然很怕那一根根直立的又黑又粗的头发,会伤到肚子里的宝宝,天生的母性让我未多考虑惹怒他的后果,条件反射的去推搡他。 「别动。」声音很不耐烦。 我的两只手被他抓住困在身旁,那颗头在我肚子上动了两下,调整着位置。 「我好像听到他在讲话。」程一喃喃的自言自语。 我很想说,宝宝才三个多月,别说还在肚子里不会讲话了,就他那耳朵贴的位置,应该也只能听见我肠胃嚅动的声音。 「你要生下来?」 我抠着皮座椅的接缝,「我不知道。」 可能是我讲话的声音吵到贴在我肚子上的耳朵,程一猛地抬起了头,也顺便放开了我的手。 不用看都能感觉出来程一一定皱起了眉头,探究的目光笼罩着我。我继续僵硬着身体,保持着他靠在我身上时候的姿势。 「不知道?」 我像是答不出题目的小学生一样深深低垂着头。 「你和yume打算怎么养她?你就打算这样让他吃了一顿,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 「我们多……多打几份工……」 「你觉得养一个孩子就只需要钱么?你就让他从小跟妓女,纹身师,变态,还有那些最底层的人生活在一起?你想没想过你现在顶着别人的身份生下这个孩子,法律上他不是属于你的,而你随时都有可能被遣返回国,从此再也见不到他?」程一看起来很激动。 「我……」 「还是说,你打算拿这个孩子做条件,和你男人交换一个身份?我劝你还是不要的好。」 程一的话刺激到我了,心里压抑积攒了许久的一堆余烬猛地爆出一个火花,「做条件?我拿她做什么条件?我从来不想要什么身份,如果我想要,那早就是我的了。是他们非要我……不是我……」 我冲着他嚷了两句,声音就在他的註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变成蚊子叫。 我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干什么呢。 他倒是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回到你男人身边去?」 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孩子生下来让他受苦。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你有。」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诊所门口,从后视镜看了看我们,没有开口。 没徵兆的,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我也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苦……但是我……我恨不下心来……」我从袋子里掏出那张超生波照片,语无伦次,「她已经有手有脚……她是一个生命……我不能做杀人犯……虽然她来的不是时候……我很孤单……我不想一个人……她一直陪着我……这些天……我很怕……」 一双强壮的手臂圈住我,拍了拍,随即放开,冲前面司机吩咐:「你,陪她进去拿报告。」 那个司机很多嘴的告诉我,他们一哥是个孤儿。程一的母亲当年也是个留学生,爱上了一个人,分手后发现怀了他,为了那份已经遗失的感情,义无反顾的把他生了下来。可是程一出生后不久,他那从小就没吃过苦的母亲,却因为生活过于困难而自杀了,留下他一个人在chinatown摸爬挣扎着吃百家饭长大。 时间太短,司机又经常支吾过去,我只是猜了个大概。不过这却让我对程一为什么帮我的诸多猜测提供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也许他只是可怜我吧,或者是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想看到我和他的母亲一样,任性的生下了孩子,却无力抚养。他不想看到另一个程一。 我还曾经很脸大的怀疑他是不是看上我了呢。想也知道,就我这剩下半条命的鬼样子,加上还怀有身孕,程一能看上我那才是变态呢。 妹妹(260)- 谁是谁的过客 黄毛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发呆。 程一的话很对,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有。我可以选择要不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可以选择要不要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我一个人怎样任性,怎样逃避都可以。我怎么吃苦,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是她不行。 在某些时候,我必须要学会对生活妥协。 「欸,小贱人,今天没画画啊?」黄毛把包丢在角落,「报告结果怎么样?」 「很好啊。今天又做了一次超音波,医生说宝宝长大了不少,但我还是偏瘦,要我继续补充营养。」我把新的照片和报告递给黄毛,「你和你那个……约会怎么样?这么早就回来啦,怎么没有一起吃晚饭?」 「johnson晚上还要和同事准备明天的presentation,提早回去了。」黄毛幽闷的扯了扯衣服领子,不满之意溢于言表。她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两个人去渔人码头的海鲜店吃晚饭,一起看日落的。 「他叫johnson?」 「嗯。」黄毛只穿着内衣,站在床前左右的瞅刚脱掉的衣服,转头问我:「如果一个男人跟你说,你让他想起另一个女人,是不是说明,你只是一个备胎?」 「不一定吧,看他说的谁了。如果是说你像明星什么的,也是种称赞吧。」 黄毛垂下手臂,歪着脑袋回想,「johnson今天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衣服很漂亮’,我还没来得及开心,他又说,‘让我想起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也喜欢这种风格。不过她穿起来很可爱,而你……’」 「你什么?」我看到黄毛眼神有些漂移,脸颊飞过一片可疑的緋红,八卦的基因又蠢蠢欲动。 「啊呀,没什么。反正我下次不跟你借衣服了。太别扭了,我半天都在拉上衣。这衣服,略微一动就往上窜。」 「那是因为你胸太大了。」我趁机捏她一把。 黄毛一点儿亏也不吃,迅速摸回来,「你也不差啊,我看这几天补的营养全跑这里来了。」 「那也没你大啊。」我又伸手,被她转身躲过。 「等你餵奶的时候,看看谁比较大。」我进攻姿势太不保守,被敌人偷袭成功。两个人以斗室为战场,嘰嘰嘎嘎的吃起对方豆腐来。 最后敌对双方握手言和。虽然我偷袭进攻的成功率不高,但是毕竟黄毛的豆腐比较嫩,我倒并没觉得吃亏。两个人闹累了,靠在墻边喘气。 我抓过黄毛的手,仔细端详着。 那原本应该是很纤细很漂亮的手型,这些年的辛苦,都写在这一双手上。右手的手掌和虎口还有两条长疤,白白的,隐藏在密密麻麻的掌纹中。 「很丑吧。」黄毛攥成拳头,不让我再看。 「不会啊,我真得很佩服你。yume,你是我见过最独立,最能干的女孩子了。」 「可是男人可以接受一个独立,能干的女人做伙伴,却不会选她做情人。你看看你,什么都不会,多少男人抢。男人需要一个会依靠他们,需要他们照顾,漂亮,精致,可爱的女人。我不漂亮,也不精致,更不可爱,我……啊,你打我的头干嘛。别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打回去。」 「不许取笑我,我现在明明是个没人要的。」我拉着她的手,「yume,别妄自菲薄。你是个好女孩,就一定会遇到一个爱你的好男人。希望有一天,我能亲手把你交到你选择的那个男人手里。这个johnson不就是你的机会么。对了,跟我说说你们的约会嘛……」 黄毛和她的johnson交往还算顺利。看她每天或喜或悲,患得患失的样子,也算我无聊生活中格外的乐趣。 johnson会议结束,离别在即。黄毛表面上看起来算得上平静,只是我们谁也不提这件事,仿佛日子会在这一刻无限循环下去。但我看得出来,黄毛在犹豫。 不知道johnson是不是猜到了黄毛现在的身份,还是黄毛自己坦白了,johnson提出想带她去日本。 先别说黄毛对日本鬼子有多厌烦,她这一去就再也不可能回来这里了。她说,这片土地上的确是发生过毁了她一辈子的事,却同样留下了她这么些年的汗水和努力,虽不是故乡,也不是说割舍便能割舍的。 黄毛没有明说,我知道她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我。有好几次我都开玩笑的说,我自己一个人也行,反正有现成的地方住,不过换个人交租金而已,每次都被黄毛数落回来。 还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儿脱口说出,其实我有钱。大不了我可以回到卢佳身边去。话到嘴边,却连我自己都犹豫。 我会回去么,我可以回去么。如果我回去,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不敢想象。 johnson和同事即将离开的前一天,是黄毛的生日,他们约好了共进晚餐。黄毛第一次没有精心打扮,而是恢復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顶着夸张的卡通发型,裹着连帽衫,不男不女的经典造型。 「这不过是一场梦,也该醒了。我就当这短暂的恋情是上天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是时候让johnson看看真正的我了。你说,如果我跟他讲我是人妖,他会不会当场吐血身亡。」黄毛收起了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又躲回了她自己的壳。 「yume,你在胡说什么。他不是说回去日本还会和你联络么?」 「你真的相信那种话么?他现在也不过是兴奋于这段异国邂逅,回到正常生活之后,很快就会忘记我的。虽然我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我比你看的清楚。我们不过是彼此的过客,两条直线,从此只会越走越远的。」 「yume,别总这么悲观好不好。」 「小贱人,不信咱们走着看。」 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掏出钱包里那张银行卡翻看着。钱应该还在里面吧。 黄毛帮了我那么多,这一次,也让我帮帮她吧。 把25分的硬币丢进投币电话,我按键的手指有点儿抖。春天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我裹紧衣服,就着路灯确定了一遍电话号码。 话筒里「嘟……嘟……」的叫号声让我有些紧张。这是我第一次打他的电话。 「……」电话接了起来,对面的人却没有发出声音。 「哎……」我试探的开口。 「龙珠?什么事?」 「那个……你能帮我办去日本的签证么?」 「你要去日本?」 「不是,是给yume办……那个,不要跟yume说好么,我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因为那个johnson?她这次还来真的了。」 「你都知道?」 「这臭丫头,说好了今天一起给她庆生的,丢下我们这帮朋友一个人happy去了。对了,办真的还是办假的?」 「可以办真的?她不是已经没有身份了么?」 「半真半假,需要些时间。」他停顿了一下,「手续费准备好了么?」 「十……十万够么?」 「够,绰绰有馀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就是……那个……」 「不能说我就不问了。」 「谢谢三哥。」 「唉,这么客气,yume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况且大哥也发下话了要多照顾你……」 「你别跟你大哥和yume说这件事行么?」 「我知道你是要帮yume,但你也没问问她愿不愿意?大哥那边,我不能说谎。不过我答应你,如果大哥不问,我绝对不说。」 打完了电话,我一个人顺着高速路旁的人行道往家里走。 家?应该说是「住处」才对吧。我还真有归属感,住了几个月而已,就已经把那里当成家了。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个依旧陌生的城市,也是因为有黄毛,才会让那间简陋卧室的灯光有了温暖感,指引着我的脚步。 我才是黄毛生命中的过客,她不应该因为我放弃好不容易等到的幸福的机会。我还是哪儿来哪儿去吧。已经註定了我不可能逃开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选择回归我原本的道路才是正解。任性一次也就够了。 我转过公寓门前的灌木丛,大门口橘黄的灯光下,站着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那一颗顶着黄鸟窝的头,偎在男人宽厚高大的肩膀上,猛一看,真像只大狗。 哟,真不好意思,撞到人家依依惜别了。我赶紧退后几步,想要再躲回灌木丛后面。可黄毛已经抬起了头,一眼就瞅见了我,尷尬而迅速的将身边的人推开。 「小贱……龙珠,你这么晚怎么出去了?」她还真懂得在外人面前给我留面子,不叫我小贱人了。 我笑着走过去,还未开口,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那个男人慢镜头一样缓缓的转过身。 「龙……珠……?!」 妹妹(261)- 遭遇强子哥 「强……强子哥?」我听见自己满含不确定的声音在夜风里颤悠悠地飘了出去,碰到黄毛疑惑的眼神,心虚地坠落在地。 johnson?强生?原来如此。不过,他这英文名字起得也太没水平了吧。 「龙珠?真的是你?」强子原本还有迟疑,听到我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呼唤,终于确定我就是他认识的那个龙珠,兴奋地冲我走过来。 该死的,这下想装作不认识都不行了。 我的视线瞥到黄毛那边茫然伸出来想要抓住强子的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可是我和黄毛都无法阻止强子一步步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带着我好不容易脱离的过去慢慢逼近。 我心中突然很害怕,有种衝动想要转身逃跑,可是脚步毕竟慢了一拍,下一秒,双肩已经被强子抓在手里,兴奋地摇晃着,企图将我一砖一瓦建筑起来的堡垒彻底晃碎。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你把头发剪了,又瘦了不少,第一眼我都没敢认……世界还真小,你和默认识的么?」 默?他是说黄毛吧。我点点头,「我们……是室友……」 强子皱着眉头揉揉我的头发,语气中有抱怨,眼角却是见到我之后真心实意的愉悦,「你这小家伙,还真能乱跑,可让我们一通好找。年初龙翔跟我说你去了日本,我还去那个女校找过你,可是学校说没有在机场接到你。后来你哥生病回了美国,前些日子打电话跟我说你可能在温哥华。这次开会本来没有我什么事,我就特意跟来了。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你了……」 这个衝击对我来说略有点大,强子的话在我耳朵里嗡嗡地乱响。 默……yume……johnson……强子……龙翔……哥在找我……哥生病了?!…… 我只觉得头一晕,脚一软,身子就踉蹌地跌了出去。 强子长臂一捞,及时地扶住我,「丫头,你没事儿吧?见到我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黄毛也跑了过来,「龙珠,你怎么了?又低血糖了?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呆着,到处乱跑。johnson,你帮我把她抬上去。」 「我一个人抱她就行了,你前面带路。」强子把我横抱起来,颠了颠,「丫头,又不好好吃饭瞎减肥呢吧,轻得像个纸人似的了。」 黄毛看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靠在强子怀里,闻着他身上不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有种尤在梦中的感觉。 我是不是睡晕了头,黄毛的胡子男怎么可能是强子哥。这真的是那个我青梅竹马的强子哥么? 我抬头看看他冒出短短胡茬的下巴和脸颊。他什么时候开始留胡子了,而且头发用发蜡抓得像只刺猬,身上穿着也不像之前那么随便,处处都透着看似不经意却很别致的细节。难不成他在日本被那群小鬼子影响了,开始注意穿着打扮了?别说他没一眼认出我,我第一眼也没敢认他。 刚想着要回归原本的生活,这转身就碰到过去的熟人,老天爷也太重视我了吧。您老人家那么忙,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小女子无德无能,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强子低头对上我的注视,颇为得意地笑笑,「丫头,觉得怎么样,你强子哥是不是变帅了很多?」 我没有接话,旁边黄毛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帮我们推开防火门,一言不发地往里走。 「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我在强子怀里挣扎。 「没事,你不沉。」强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黄毛的沉默,继续解释:「你总是用那么痴迷崇拜的眼神看着你哥,我跟你认识那么多年你也没有那样看过我。也许我没龙翔那么‘天生丽质’,但应该也不算差吧。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像龙翔那样招蜂引蝶了,你是不是也会像看他一样看着我了……」 「强子哥!」我瞪他一眼,然后用眼神瞥向闷头开门的黄毛。在女朋友面前对别的女孩说这种曖昧的话,他也太不像话了吧。 强子显然错误接收了我的信息,左右看看,「你现在就住这里?」 「有房顶就不错了。」黄毛侧身把我们让进去。 「嗯。说的是。」强子附和。 「不用脱鞋了,地毯基本没人吸尘。抱她进来吧,我们的房间在右边。」黄毛阻止强子抱着我做高难度动作。 强子看了看摆在地上的床垫,小心把我放上去。我看得出他眼神里对我们住处条件的嫌弃,可他嘴里还调笑着:「不错,还有个垫子,比我这个整天睡榻榻米的好。你不知道这次开会出来看到宾馆的床我有多兴奋。」 「说的好像日本没床这个东西似的。」黄毛关了大门,走进来靠在墻上,眼神在我和强子身上来回地扫过,「你们俩先叙旧,我给龙珠热点儿红豆粥。她估计又害喜没好好吃晚饭。」 「害喜?」强子目瞪口呆地俯视着我。 完蛋了! 妹妹(262)- 伤口还在那里,根本没有愈合 「害喜?」强子目瞪口呆地俯视着我。 我心虚地垂下头。这个黄毛,怎么这么快就说破了最不能让强子知道的事情呢。连串供的机会都没给我。 强子蹲下来,扶着我的肩膀让我面对他,上下左右地打量,「她说你害喜?什么意思?」 原来他这么大人不知道什么叫害喜? 「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就是……」 「没什么大不了?别跟我开玩笑,你怀孕了,还没什么大不了?我知道你从小就会惹事,还真没想到你这次居然把自己也赔进去了。丫头,告诉我,谁的孩子?」 原来他知道啊,我还想骗他说就是肚子不太舒服呢。 「说啊!」强子猛地摇晃我,想要让我这闷罐子能多少掉出两颗豆子来。 我扶着自己的额头,「强子哥,我头晕。」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放开我的肩膀,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只嫌弃笼子太小的困兽,很有想要一头撞穿墻壁把这房间和隔壁大哥大姐的屋子开拓成一家的魄力。 我看着那双来回虐待地毯的名品男鞋,想起那个鐘爱奢侈品牌,最会打扮自己的孩子她爸,胸口闷闷地跳。 「别告诉我是龙翔的。」强子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 天哪,他还真敢猜。 「不……不是……」 「我知道你们就那样搬到一起住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龙翔又那么优秀,很容易让你动心。但他毕竟是你亲哥,你们……」 「强子哥,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龙翔的孩子。」 虽然我和龙翔的确没能逃过彼此的吸引,已经做出了违背伦理的事。 「那是谁的?欧阳?你们不早就分手了么。没听龙翔说你交了新男朋友啊。」他蹲下身,大手掐上我的胳膊,「告诉我,是谁的?」 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我再没能忍住委屈的泪水,压抑了几个月的无助被他的追问捅了个大洞,洪泄而出。 强子被我的泪水冲得乱了手脚,把我搂在怀里,放低了声音哄着,语无伦次:「别哭……丫头,别哭……有强子哥在……别哭啊,哥给你买糖吃,买你最喜欢的大白兔……丫头……」 我靠着他的胸膛,这么多个月来,第一次这样塌实地靠着一个我知道可以放心依靠的胸膛,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和迷茫。我听不进去强子的安慰,抓着他的衣襟,只想哭个痛快。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哭了。刚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我对着大海哭得比这惨。后来,生活慢慢地溶解在了忙碌的工作之中,每天累得回来只想休息,起床就在想怎么跟人家抢活,除了偶尔意识脆弱,迫不及防的时候流点儿清泪,我跟黄毛俩人活得还算开心。 我以为自己渐渐淡忘了那些事,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就算知道了自己怀孕之后,也只是在生与不生这个孩子之间矛盾犹豫,并没有怎么哭过。可是在强子身边,我终于不用再独自守着自己建筑的堡垒,我终于不需要再假装坚强,我这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忘,什么也没有放下。我只是一直在逃避,一直让自己麻木不仁,伤口还在那里,根本没有愈合。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脑子晕忽忽,空荡荡的。仿佛所有的内存都随着泪水流逝了,一时间连自己身在哪里都有些恍惚。 强子听着我的抽泣声渐小,略推开些距离,低头看着我,声音温柔,却坚定无比,仿佛我不回答,他下一刻就要打开我的脑子看看究竟,「丫头,乖,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身体内的水分似乎都流光了,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声音干得发飘,「是卢……卢……」 「卢佳?」强子猛地推开我,望向我的眼神冒着让人恐惧的火焰。 「操&%#$@%……」一连串咬牙切齿的诅咒从强子喉咙里低低地吼出来,他一拳揍在床垫上,震得我屁股一阵发麻。 「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过,要离那个千人斩远一点……算了,说你也没用。他若是真想要你,就凭你那点儿斤两,根本抵挡不了他的手段。这个臭小子,居然对你下手。我走之前还警告过他,如果敢动你,我阉了他……你哥也是,他怎么能让你……啊……」 我看着强子歇斯底里地在屋子里转圈圈,真怕他现在衝回去把卢佳给阉了,那可是小豫儿下半辈子的性福。 「强子哥……其实卢佳对我挺好的……他还要跟我订婚,是我自己不想……」 「傻丫头,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强子恨铁不成钢,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会儿,长叹一声,在我身边坐下来,用手指抹去我脸上残留的泪,捧着我的脸,「那臭小子知道你怀孕了么?」 我摇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我跑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怀孕。」 「孩子……」他看看我的肚子,声音轻轻地颤抖,「……多大了?」 「快……快四个月了。」 「你告诉你哥了么?」 我摇摇头,没忍住,又开始抽泣。 「你这个小家伙,从小就只会给大家惹麻烦。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为什么不告诉龙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一个人躲在这里承受一切?你想瞒着我们多久?你怕我们说你,怪你?我们无论说什么,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么?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也不去学校报道,还不和你哥联络。你知不知他有多着急,多担心你?」 「强子哥……你说我哥他病了?」 「噢,似乎是胃出了点儿毛病。」 强子说得轻松,我仔细地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隐瞒的样子,略放下了心。可能是当初因为误会我宫外孕,他自虐出来的胃病又犯了。 龙翔……哥……我……我还能怎么去面对你呢……你如果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 「强子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哥我现在的情况?我总是让他担心,让他难过。如果让他知道我怀了卢佳的孩子,他会更加的自责。而且他现在生病了,我更不能让他担心我。」 「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跟他说,但是你不可能瞒他一辈子。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打掉还是生下来?」 「我……我想生下来……」 「胡闹。生下来你怎么养?」 「那么些单身妈妈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已经能打工养活自己,只要我……」话越说越心虚。 「养活自己?」强子上上下下打量我,「你看看你把自己养成什么鬼样子了。就你还想一个人带孩子?明天我就带你去把孩子打掉。」 「强子哥……」 「你不是明天要回日本么?」去热红豆粥热了半天也没热回来的黄毛突然出现在门口。 强子站起来,语气坚决,不容他人质疑:「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安心回去么?」 妹妹(263)- 原来我真的只是你的替身 「丫头,我明天过来接你去医院。」强子被黄毛推出门的时候伸着脖子冲我喊。 「去你妈的医院。」黄毛咣一声把大门扇在强子脸上。 外面走廊的地毯吸收了脚步,我不知道强子是什么时候走的。黄毛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又发疯的拉开大门跑了出去。 我关了火,把炉子上快要烧干的红豆粥端下来,觉得自己脑子里也是这么一锅粥。 世界真小。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黄毛的胡子男居然会是强子哥。 看黄毛最近回家来的反应,他们的感情才刚刚开始更进了一步。 我是真心地替她高兴。这是黄毛有生以来第一次心动与付出,带着她深深埋藏的悲观情绪,有点儿自欺欺人的享受着这份单薄的甜蜜,满心想要在二十三岁的生日那天,亲手为自己的初恋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他离别在即,因为看不到未来,会让人更加惶恐珍惜。这正是一次迸发激情的机会,说不定两个人能冒出不一样的火花。 那也许是黄毛和他第一次那样亲密的拥抱,却没想到拥抱过后,跑出来我这么个程咬金,一下子颠覆了她为自己精心经营的梦幻。 「他就是你那个做梦都在喊的哥哥?」黄毛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像只战败的公鸡,一脸的疲惫。 我用铁丝刷蹭掉糊在锅底上的米粒,手一抖,发出金属摩擦刺耳难听的声响,仿佛扯破了一道屏障。 胸口闷闷的。 「不是。」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 「无论你信不信,我一直只是把他当哥哥,从小就是。没有别的。所以你不用......」我望着黄毛,想让她明白,我并不会和她抢。 「然后把你亲哥当情人?你还真糊涂。」显然黄毛听到了我和强子的对话,「枉我对你那么坦白,你却一直在骗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垂下头,「但有些事情,我说不出口。」 「包括他喜欢你?」 「谁?王强?……我只是把他当哥哥。」我重復着那句话,告诉她,也告诉我自己。 「可是显然他并不只是把你当妹妹。」黄毛苦笑,「为了你,他出来招蜂引蝶用以证明自己的魅力。原来我真的只是你的替身。帮我告诉他,他成功了。」 「不,yume,相信我,强子哥他不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人。」 「他就算要玩弄,也要我给他机会。」黄毛缩进厨房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像原本应该的那样。」 黄毛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我去敲门,她一概不理。我很怕她会想不开,却也无计可施。 娓娓安隔着门和她说了几句话,回来告诉我,黄毛只是想一个人呆一晚上,让我放心,不会有事。 我窝在娓娓安的鲜红色充气单人沙发上发呆,任凭娓娓安靠在床头,用烟雾将整个屋子填满,并不想阻止。 我有些喘不过气,看着那只擦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中间夹着的菸,向她伸出手去。 「干嘛?」娓娓安斜眼看着我。 「让我也抽一口。」 她像怕东西被抢的孩子一样,把菸凑在唇边,狠狠地嘬了一口,然后把菸头丢进水杯里,「要死啊。」 娓娓安推开冲着厨房的门,打开抽油烟机,把满屋子烟雾往外扇,「你不要孩子了?」 「反正明天就要打掉了。」 「你真舍得?」娓娓安靠在门框上,背后是厨房橘黄的灯光,脸上却被她自己卧室的焕光灯照得像只妖精。 每个受过伤的人都有两面,她是,黄毛也是。她们用或者妖艷,或者瀟洒的外表包裹着内里柔软的自己。她们都是依靠着自己生活的女子,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却依旧脆弱。 娓娓安爱着程一,却因为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寧可继续作践自己也不肯多迈出一步。 我不要黄毛也走到她这份田地。 黄毛能够放下对男人的抗拒,放下防卫,去试着接受一个人,一份并没有多少把握的感情。我佩服她的勇气,我一定要帮她。强子是个好男人,他配的起黄毛,黄毛也配得起他。 至于我,已经试过努力去爱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所带来的结果,不想,也没有精力再试一次了。 妹妹(264)- 丫头,跟我走吧 第二天黄毛没有去上班。她几天前就请了假,我想她之前是计划好了要去机场送强子的。 娓娓安和强子一起进的门,径直把他带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黄毛一直没有开门,娓娓安晚上要开工反正不在,我就在她这屋借宿了一夜。 我不知道时间,娓娓安的屋子也没有窗户,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衝着厨房的门口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龙珠,跟我走吧。」强子蹲在床边,把我的手合在他俩掌之间。 也许是因为内分泌不调,也许是之前在渔场泡冷水伤了身子,自从怀孕之后我就一直手脚冰凉,强子温热的体温缓缓地从手上传递过来,对我真的是一种诱惑。 刚刚清醒过来的脑子还不大会转,只觉得跟他走也不错。至少我相信强子会对我很好,就像小时候一起度过的那十二年。他最了解我,他最会哄我。过家家的时候,我是妈妈,他是爸爸,布娃娃是孩子…… 肚子里的小家伙显然不满意我给她乱认爹,闹起了情绪。我趴在床上一阵干呕。 强子半抱着我坐在床边,接过娓娓安递过来的纸巾,帮我擦干凈嘴角,一脸的焦急,「丫头,你没事吧?我听说不是过了三个月就不会有妊娠反应了么?」 「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妈怀我的时候五个月还吐呢。」娓娓安在旁边搭话,「都说妊娠反应严重的,孩子像爸。」 强子有点儿尷尬,显然娓娓安把他当成孩子她爸了。 娓娓安继续劝强子:「你好好看着她吧。这孩子把她折腾坏了,前阵子吃什么吐什么,昨晚还赌气说要打掉呢。」 「丫头,跟我走吧。」强子搂着我的手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身体,靠在我额头的下巴上有鬍渣,有点扎人。 我轻轻地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那yume怎么办?」 强子的视线有略微地闪动,若不是我这样近地看着他,几乎抓不住那十分之一秒的犹豫。 「你会带yume一起走么?」 强子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丫头,你忘记了么?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的心送给你了。」 「但是我并没有接受啊。」我抽出手,退开一些距离,「强子哥,yume是真心喜欢你的,她从第一天见到你就喜欢你了。她每天都在说你,说她有多开心认识你。就算她知道你开完会就会离开,她也义无反顾地喜欢你。而且你不也说过要带她走的么,她是真的想要跟你走的,她只是不放心我。昨天是她的生日,我看见你们在门口拥抱。如果没有我,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不是么?如果没有我……」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会来温哥华。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叫默当我的嚮导。我让她带我去学校去各种地方,都是为了找你。」强子打断我,「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我不知道我和她的交流是不是有误解。我没说过要带她离开,我只是觉得她日文很好,建议她可以尝试去日本工作。昨天的拥抱,是纯粹朋友之间的感谢,感谢她这几天义务做我的嚮导。我本来是要付给她报酬的,是她说,她不要钱,一个拥抱就好。龙珠,我对你的承诺一直都在。」 「可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啊。你说过,我拒绝你,你就死心。我现在拒绝你,你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去了。」 「小贱人,我不要你的施舍。我黄羽默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别人施舍的男人。」黄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里,手里拎着我的那个小行李箱,往娓娓安的门口一丢,「你走吧,跟你的强子哥走吧,别在这里演这种戏码恶心我。你以为你自己是圣母么?我不希罕!都给我滚,就当我从来没见过你们。」 「yume~」娓娓安追在黄毛身后,出门前回头看看我们,叹了一口气,「你们还是走吧。」 强子一手拉着我的行李,一手搂着我的腰,半强迫地把我带离了我和黄毛住了三个多月的公寓。 送强子过来的出租车还在楼下等着,看来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带我走的。 上车之前,我回头看了看楼下车库里宝马平日停放的地方,空的。不知道黄毛是不是又出去遛马了,只希望她不要把马当直升飞机开。 耳边又响起那个冰冷午夜里呼啸而过的车声,她摇下车窗,露出一头黄毛,「美女,是我。」 她当初如果没有管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形?也许我一个人早已经熬不下去,回到卢佳的身边了。如果那样,强子和黄毛是不是就不会相遇。黄毛也就不会因为我丢了工作,现在应该依旧一个人在齐鲁大地忙着收盘子,也许会和另一个男人一见鐘情,也许跟某个同事曖昧着…… 无论怎样,没有我的出现,就不会打乱黄毛原本的生活。没有我,她就不用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特意多打一份工去攒钱,还整天犹豫着要不要卖掉自己好不容易达成的梦想。 我还真是个扫把星,谁靠我太近谁倒楣。 我看看往后车厢塞行李的强子,我的离开,对她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她以后都不用为了照顾我那么辛苦了,也不需要每天想着办法对付我肚子里那个挑食的小家伙。她对我的情分,有机会我一定会还。 身后有汽车引擎低吼的声音,我忙扭过头,却并没有在门前的高速路上看到黄毛的那匹马。 强子把行李在后车厢放好,绕过来摸摸我的头,「走吧。」 我没有动,呆呆地看着挡在黄毛房间窗口的那棵山樱树。曾经压弯了枝头的锦团花簇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落光,留下一树绿绿的叶子,随风唰唰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它看着我和黄毛一起走过了这段路,也会为她觉得委屈么? 黄毛是个比谁都更努力生活,比谁都更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幸福呢? 我抓住他的手臂,「强子哥,你真的不管yume了么?」 「我不是不管她,我是管不着她。」 强子把我塞进车里。我依旧不甘心地拉着他,「可是她真得很喜欢你啊。」 「很喜欢就要接受么?」强子看着我,「我也很喜欢你,你就一定会接受我么?」 我无语。 感情是不能转让,不能强求的。我自己经歷了这么些,怎么会不懂呢。 妹妹(265)- 孩子是我的! 强子把我的行李放进宾馆的壁橱,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来,拉着我的手拢在一起圈进他的掌心,「你还在担心默?」 我点点头。 「你们的朋友不是追她去了么?默是个理性的女孩,她不会有事的。」强子安慰我。 「我就这样走掉,会不会不太好。这几个月如果没有她,我真得很难想象我会变成怎样。」 在车上,我已经简单和强子说了我来温哥华之后发生的事情,讲了黄毛如何帮我,如何救我,如何照顾我。不过我没有跟他讲我为什么来,又是怎么来的。 「嗯,有机会我们是要回去谢谢她。不过,现在我的首要任务是先搞定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四个月大了,再不处理,对你的身体伤害会更大。」强子的语气温柔却坚决,让人感觉无法拒绝他的好意违背他的决定。 但是,孩子是我的。 「你非要我把孩子打掉么?」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生下来?」强子认真地看着我,「丫头,你现在才18岁,孩子生下来你也不过19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的身体,你的心态,真的准备好了要做一个未婚妈妈了么?」 「但是我舍不得,她是一个生命。你看看她的照片,这张是她13周,看起来还比较小,这张是她14周……你看看她,她在长大,她和你我一样,有手有脚,甚至有意识……我相信她已经有意识,我感受得到她的开心,她有时候也会不爽闹脾气…… 我不是没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每次我想到那里,我都能感觉到她会突然地安静下来,像是想要让我忘记她的存在……她在害怕…… 她没有在你的肚子里,你不知道那种感觉,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我不能杀了她……她也会疼…… 你不觉得因为我的错,夺走一个如此幼小的生命,是很惨忍的事情么?」 但是强子明显不像程一那么容易妥协,「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有权利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你怎么给她一个家?如果将来孩子问你她爸爸在哪里,你怎么说?如果卢佳知道了你生了他的孩子,不可能那么容易放过你。你想过这些么?」 「当然想过。」我站起来,俯视着强子。这样的位置,让我不至于轻易被他的坚定而影响我摇摇欲坠的意志。我太倾向于让别人帮我决定我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强子这个像哥哥一样让我不自觉去依靠的,这么多年来熟悉并信赖的人。但是这件事情,是我第一次不愿意妥协。 「无论你相不相信,从我知道自己怀孕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什么都想过了。第一次去诊所检查的时候,我就是想要把孩子打掉的。但是从荧屏上看到她的那一眼,我就犹豫迟疑了。我和yume两个人,我们当着医生的面抱头痛哭。 我一看到别人婴儿车里的小孩鼻子就发酸。决定了无数次,又放弃了无数次之后,我终于明白,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如果只是要给她一个家的话……我可以给她一个家,这也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不是么?」 不就是找个能接受我,接受孩子的人嫁掉而已嘛。为了孩子,我能做出任何事,忍受任何委屈。哪怕要嫁一个老头子我也在所不辞。 强子楞楞地仰头看着我,还有点儿不习惯我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自小以来,我无所谓的事情,就是「随便随便」,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就撒娇耍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正经地跟他说过话。 他长叹一口气,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摸摸我的头发,「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不单纯是剪短了头发而已。可是丫头,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而不是一个错误的牺牲品。你应该和你爱的人孕育一个幸福的宝贝,如果让她长大之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错误,她会埋怨你的。」 和我爱的人孕育一个宝贝? 强子的这句话让我的心脏不堪重负地绞痛起来,鼻子忍不住发酸,浑身发冷颤抖,摇摇晃晃地跌回床上。 我怎么和我爱的男人孕育一个爱情的结晶?我们也许可以不管世人眼光做出那些违背伦理的事,可以任性地守着这份感情挣扎着活下去。但如果我真的和龙翔生一个孩子,那才是天大的错误。就算孩子幸运得没有缺胳膊少腿或者痴呆缺心眼,那也是一个不容于世的禁忌之子。他连在这个世上名正言顺存在的权利都没有。 我突然表现出来的激动情绪,让强子误解了,我明显看着他的火气窜了上来,「难道说你爱上卢佳那臭小子了?你爱谁不好,偏要爱他那种没有定性的男人?你难道不知道他糟蹋了多少女人?你太单纯了,根本不够他玩儿的。就算你不小心爱上他,他现在已经拋弃你了,你也不应该把他这种男人的孩子生下来。」 「卢佳没有拋弃我,他一直对我很好。」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说清楚,我不想害了卢佳之后还让他背黑锅,「是我离开他的,因为我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爱上他。他要和我订婚,我是瞒着他跑出来的。所以我一直没有去学校报到,我怕他会找到我。」 我这么没头没尾的解释让强子听糊涂了,他皱起眉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歪着头看我低垂下的脸,「丫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先是你不跟我联络,我当你上了大学心思都在学校没有多想。后来连龙翔也不跟我联络了,我当他是忙着给导师搞研究。刚过元旦龙翔突然打电话跟我说你去日本留学,让我照顾你。我就奇怪为什么你好好的不上大学了要出国。后来想也许是你叔叔他们资助你,让你出国镀镀金,我还挺替你开心的。可是去学校找你你又没去。为什么你和卢佳会搞到一起去?你哥他都不管的么?龙翔怎么可能放任你跟卢佳那种人在一起?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哥会得胃病,还跑回美国去?你知不知道当初你哥为了回国去找你,还跟你叔叔闹翻了?」 强子的问题太过尖锐,如带着倒勾的细针扎进我的心脏。我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尝试着把身体里翻江倒海难受的感觉压下去,可是泪还是很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妹妹(266)- 什么时候,我才能变得有点儿用呢 都说孕妇的情绪波动很大,还真是没错。 我哽咽着推开强子帮我擦泪的手,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强子……哥……我……累了……我想……休息……」 强子对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轻轻地叹息,搂了搂我,然后扶着我躺下,「你休息一下吧,不过别睡太多,等下还要出去吃午饭。你的护照什么的在箱子里么?我先帮你把身份确定一下,不能总这么黑下去。唉,你实在是,太胡闹了。」 我翻身背对着强子,闭上了眼睛。 我真是没有用,总是弄出那么多麻烦来让别人帮我解决。 什么时候,我才能变得有点儿用呢? 这样躺着,就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心很累,很累,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要醒过来。穿越了吧,让我穿越了吧。随便去哪个朝代都好,哪怕困在皇宫里一辈子不见天日都好。忘记这辈子的所有记忆,下辈子我不要再当人了。一只猫,一只狗,甚至一只蚂蚁,或者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怎么样都好。 生命渴望自由,但因为我是人,所以我不可能自由。我被无数的规范困束着,一道道的枷锁拘缚着我的身体,却无法困住我的心。 我年轻而骚动的心,拋下一切在爱情中疯狂奔驰的心,终于累了。纯凈而纯粹的爱情不復存在,只留下遗憾,错失,无法弥补的原罪。罪与罚的种子在我的身体内深深扎根,吸食着我的灵魂,不停的膨胀,膨胀,直至占据了我所有的意志。 我问自己,后悔么? 我问自己,除了逃避,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是突然醒过来的。我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不过心脏跳得很快,好像刚跑了百米的感觉。 我坐起身,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依然平坦,看不出宝贝的存在。她静静地不发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要我忽略她的存在。 又想起刚才强子哥的话,「……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而不是一个错误的牺牲品……」 可是除了龙翔,我还会爱上别人么? 如果龙翔不是哥哥,也许我会。就像每个恋爱又失恋,失恋又恋爱的女人一样,总会有下一次心动的机会。 但我和龙翔的这份爱,却是个鉆进去就再也逃不出的圈套。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因为知道不可以,所以不甘心。因为无法被世人接受,所以无法放手。因为禁忌,所以更加的炙热。飞蛾扑火,最后烧得我体无完肤,再也抹不去心上的疮疤。 留着这一片阴影,我也许一辈子也无法纯粹地去爱另一个男人。 这样下去,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做一个母亲。就算我能和龙翔走到一起,我也不可能做一个母亲。 这个孩子,也许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我才18岁,还有三个月就19岁了。强子哥说得对,我现在还没有做母亲的能力。我的心态也许还没有调整好做一个孩子的母亲。不过黄毛说过,只要是人类能学会的东西,咱都能学会,就看咱要不要去学了。 而且这过去的三个月,我学会了打工养活自己,我还学会了开车。那都是我从来没想过我能胜任的事情,我现在就算做得不算最好,但起码也还不错。我知道我并不是比别人笨,以前我只是偷懒不用心。 有几个女人一出生就会照顾孩子,不都是学的么。就算我再不济,也比我和龙翔的母亲要好,总不会把孩子丢下十几年不闻不问。 穷一点儿,不等于就教不好孩子。只要我用足够多的爱,连带她父亲的那一份,去关心她,照顾她,她应该会长得很好吧。我跟着我外公外婆这样放养不也长大了么。 我要相信自己。 妹妹(267)- 脚下的路是应该自己来走,还是要等别人来决定? ……女大要十八变,看我七十二变。 闭上眼,再睁开眼,世界还在我眼前。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变。 都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说要改变,又怎会那么简单。我知道过去是错的,但我不知道如何做未来才是对的。生活没有攻略,可以让我照着做。 我应该听自己的,还是听强子的。脚下的路是应该自己来走,还是要等别人来决定。 过去的混乱也许是我的错,但如果龙翔没有把我往卢佳怀里推,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生活毕竟不是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各种各样的因素融合而成的一锅粥。料加错了,味道自然不好。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拿起调味瓶的时候,不要再那样手忙脚乱。可是每个瓶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就要看天意了。 强子回来的时候,我正站在窗口,看着对面公园playground上玩耍的孩子发呆。 这不是黄毛工作的那个宾馆,而是较为便宜的那一种,应该只有3,4层高。不知道强子是故意要避开黄毛,还是因为跟的研究团今天回日本,之前定的房间已经checkout。 我知道强子回来,虽然是白天,窗玻璃多少还是有点儿反光。 我没有回头,强子大概以为我正在楞神,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稟着呼吸,看着我背影的表情,很……復杂。 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那不全是怜悯,也不是全是责怪。有从小看到大的熟悉的宠腻,可似乎还有一点点嫌弃。 他的确应该嫌弃我把,一个只知道惹祸的小屁丫头。已经帮我打扫战场打扫了十几年,现在还要继续为我做的破事擦屁股。 「强子哥。」我突然开口。 他被我吓到,抖了一下。 「你还是回日本吧。」我试探地说。 「丫头,都这种时候了,别任性……」他走过来,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把我转过来。 「强子哥,你也别任性。」我打断他,「你的签证能留在这里多久?他们今天都回去日本了吧,你怎么跟他们解释的?你的研究工作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正好本地有个大学的实验室对我们项目的proposal很感兴趣,我负责留下来跟他们沟通一下。」 我仰着头,仔细地盯着强子的眼睛。他的眼神在闪烁,事情绝对不是像他讲的那么简单,哪有那么刚好的事情。而且他说过,这次开会本来没他什么事。如果真的需要留下人交流技术,也不应该是他啊。 我追问:「哪个学校?要沟通多久?」 他支吾其词:「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两三个星期,最多一个月,之后我就会带你走。」 「带我走?去哪里?」 「我要带你去日本,我看了你的护照,你的日本签证还有很久才过期……」 「我不要去日本!」 「那我就带你回国。我必须要在你身边照顾你,不能让你再这样胡闹下去了。」 「强子哥,你这样就不是胡闹了么?你努力了这么久,马上就要拿到手的硕士文凭怎么办?你的研究怎么办?你跟那个公司签了合同的,我虽然不懂,但是卢佳跟我说过,如果你违约,是要罚一大笔钱的。」我抓着强子的手臂,努力地想要说服他。 我已经害了那么多人,我不能再害到强子和黄毛,「你就不能当作没有在这里遇到我么?就让一切顺着它原本应该走下去的方向,你带yume去日本,帮她在那里找个工作。无论你是不是喜欢她,起码给她一个可以和你交流的机会。她是个好女孩,也许你觉得她配不上你,但是……」 「那你呢?」强子俯视着我,眼神中是满满的疼惜,「龙翔让我帮忙过来找你,没找到也就算了,命运让我找到了,我怎么可能当作没有遇见你。如果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也罢了,可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再在这里混下去。」 「我不会再混下去了。」 强子一怔,也许他没料到我突然听话了。 「我记得我的学生签证是三年的。我不知道来了这里三个月再去报到,学校还要不要我,但我想去试一下。」 我刚才想清楚了,书还是要念,身分不能再黑下去。也算是为了孩子。我不能让她有个一无是处的妈,一出生就掛着别个女人的名字在出生纸上。 钱,我已经动用了,那就别给卢家省着。该养身体养身体,该养娃养娃。 现在强子哥在这里,我反倒有了底气。就算卢佳找来,强子也不会让他带走我的。这里不是国内,我还不信卢佳在这个讲人权讲法制的国家也能一手遮天。 一抹脸上的担忧,强子欣喜地抓着我的手臂,「丫头,你不任性赌气了?太好了。没关系,如果那个学校有问题,我可以再帮你找别的地方。只要你愿意……对了,孩子。我知道你是拿别人的医疗卡做的检查,虽然不太合法,但是流產也只能用同一个人的,否则病歷记录不连贯,孩子最后没有出生也会给人家带来麻烦。」 他摸摸我的头发,笑得很欣慰:「丫头,让你冷静一下是对的。我还担心没有办法劝你。」 我努力地冲他弯起嘴角,「那如果我乖乖地上学,你会带yume去日本么?」 强子皱了皱眉头,「不要拿自己跟我讲条件,也不要总把你想的事情强行加注在别人身上。你问过yume要不要跟我去日本了么?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带她回日本了么?别人的事情,你还是少发愁,先把你自己的事情搞定。yume的事情我会去找她解释清楚。该感谢的,我会替你答谢。欠她的人情,我帮你还。走吧,咱们先去吃午饭吧,你一定也饿了。」 对啊。我自己都这样了,我还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做什么。而且就我扫把星的体质,管太多说不定会给yume带来更多麻烦。 虽然我依旧很担心她的情绪,很愧疚自己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梦。但该放下也要暂时放下,不能因为自己的执拗,把强子哥逼得太紧了。我相信如果强子有多几次机会接触yume,他会看到她的好的。 学校那边比我想象的要容易。我错过了一个学期,卢妈妈给我预交的学费是退不回来了,那个学期也没有成绩。反正学费是预交两年的,钱已经在学校手里,你来不来上课,他们根本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可能只是移民局。 为了能够解释我逃学的这三个月都做了什么,强子不知道从什么门路,帮我弄了一张艺术学校的短期课程的证明。我只要每个周末去把课程补起来,有了成绩就行。 原来就这么简单,我的身份奇妙的又白回来了。 身分轻易地解决了,而孩子…… 妹妹(268)- 引產?噢,漏! 「……ok,iwillcometoallappointmentswithher.thanks,bye.」 电话「噠」的一声放下了。我的心脏跟着下坠。空气中充满着尷尬而悲伤的气息。我和他都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终于还是强子打破了沉默,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已经约好了,下周一手术。」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开口声音已经哽咽:「我真的不能留下她么?」 强子没有回答我,只是搂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怀里。 我们为此争论了很久。 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的出现,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传宗接代。她的出现原本就是个错。 将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不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上床之后随便生下来就没事了。我还年轻,我还有很长的路走。我还是个不会对自己负责的孩子,怎么对另一个孩子负责。 诸如此类的道理我都懂。 但是我摸着已经略微有一点点突出的肚子,内心一片汪洋。泪像潮水一般,退去又回来,冲刷着我的脸。 「不要哭了好么。」最后强子也看不下去了,「我求你不要哭了,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杀人犯。」 我们就是杀人犯,难道不是么? 我咬着嘴唇,摇摇头,「不……强子哥……不是我在哭……是孩子在哭……」 「够了。」他打断我,「你到底是有多爱卢佳那个混蛋。至于为了他的孩子伤心成这个样子么。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他打胎的女孩,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以为他会在乎么?」 强子哥还是在误会我爱上了卢佳。是我故意让他这样误会的。我不能跟他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顺着他的思路,让他相信我是个被卢佳骗了身子的傻丫头。 这个慌我一直圆不好,我没办法解释龙翔为什么不阻止我跟卢佳交往,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出国后我和龙翔一直不联络。但是强子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我眼前的麻烦,没有时间多想,也没有怀疑。 我的确是有个简单的大脑。像我这样的女孩,会被卢佳迷惑得晕头转向,轻易就掉进他的温柔陷阱,几乎是理所当然,根本不用仔细分析。 「卢佳……他其实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 我经常性地维护卢佳,也让强子对我这个慌深信不疑。 我是从心里觉得卢佳并没有那么坏,至少他对我的温柔那么真切。他怎么抱我,怎么吻我,他那么多次因为救我受伤,我是亲身感受的那个人。卢佳对我好不好,我比他们都更有体会。 「丫头啊。」强子对我的「执迷不悔」叹息不已,「我虽然只跟卢佳那小子做了两年同学,他那点儿破事,听的,看的,多了。也许你现在会怪我,但以后等你放下他,你就知道,今天的选择没有错。」 我真的希望没有错。 五月四日,我想我会一直记得这一天。 那是个星期一,诊所的人不多。阳光很烈,我坐在休息室里,被外面停车场的车玻璃反射的光线晃着眼,却不想动。 马路对面有一些人拉着横标语在示威。我英文不好,也看不懂。 我听着护士接电话嘰里咕嚕的声音,靠在强子怀里,大脑有种飘忽的不真实感。 宝贝,我真的要失去你了么? 宝贝,你会恨妈妈么? 宝贝,在天堂,你会比在这个世界更快乐。妈妈没有用,留不住你…… 「丫头,怎么又哭了?」强子用手勾起我的下巴,低头帮我擦眼泪,「在家不都说好了,不哭么。」 我抬手抹掉泪,「我也不想哭……」 「是宝宝在哭?」强子接了我的话,「丫头,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是必须要走的路。你舍得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么?」 我摸着肚子,问强子:「她……会疼么?」 「医生说,会全身麻醉,不会疼的。」 「我是说,宝宝会疼么?我有上网去查,她已经四个月了,要引產,会把她……把她……肢解!?……」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小心翼翼,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强子重新把我搂紧,下巴蹭着我的头发,「丫头,不怕,乖,不怕,强子哥会陪着你的,强子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躲在强子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似乎真的让我渐渐安定下来。 可医生走出来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还是怕了。 「走吧。」强子拉着我站起来。 我拽着强子的袖子,不住地摇头。 「丫头,乖,不会疼的。」强子试图让我的情绪稳定下来。 但是怀孕后因为荷尔蒙的关係,我的情绪波动一直很大。一时脑子里闪过各种血腥画面,我便开始激动,一边哭,一边向后退。 医生和护士发觉状况不对,开始询问强子。他们讲得太快,我听不大懂。医生的表情很严肃,看强子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充满疑惑和戒备。无论强子怎么解释,医生都在摇头,最后他转过来问我,很慢很慢地,一个词一个词地问我:「lady,pleasetellus,doyoureallywanttodothe___?」 最后一个词我没听懂,不过我大概猜得到他问我什么。 「no,no……idon’t……」 「龙珠!」强子打断我,想要过来拉我,却被另一个等在休息室的病人拽到一边。医生隔在我和强子之间,转头跟护士说了句什么,护士跑去前台,开始打电话。 外面在示威的人好像发现了诊所内的骚动,一窝蜂从马路对面衝到诊所门口,挥舞着手里的牌子。 「龙珠!」 强子的声音很急切。 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现在的状况,我隐隐地感觉到,我似乎又闯祸了…… 妹妹(269)- 警察来了,麻烦大了 我没想到护士居然报了警。 俩个帅哥警察走进来,把我和强子各自拉到一边问话。 我是听不大懂他们问什么,只能看着他们翻看「我的」医疗卡,跟医生和在场的其他人询问情况。 强子走过来,用英文,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我:「tell…them,who…am…i?」(告诉他们,我是谁?) 一群人看着我,我的小心心突突的跳不停。我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你行的,这是初中英语而已。 我舔舔嘴唇,也学着强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蹦:「he…is…wangqiang.」 我看到一个警察点了点头,把强子的护照还给了他,然后回过头来问我:「whoareyouthen?」(那你是谁?) 「i…am…」我瞥到强子冲我挤眼睛,心中明白,我现在不是我,「iamshumo.」 医疗卡上的名字是shumo吧,我讲完了有点心虚。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这些老外不懂中文的名字怎么念,错一点点估计听不出来吧。 帅哥警察又嘰里咕嚕说了一堆,见我没反应,又看看强子。 强子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用中文问我:「你还有带其他的id么?有照片的。」 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哪里来的莫淑的其他id。当初能弄到这张医疗卡全靠程一了,也是因为医疗卡没有照片,这才能冒名顶替。 「你放在家里了不是么,youleftthemathome,找人帮你送过来唄,asksomeonetobringithere.」强子中英文交替着提醒我。 someone,现在能找的someone就只有程一了。 我借了电话打给小三,然后坐在休息室等着。俩警察还挺悠闲的跟强子聊天,虽然看强子的脸色,内容应该不是轻松的话题。 我看着外面警车闪动的灯光发呆。对面示威的人走过来了两个,伸着脖子在张望。 程一能这么快就弄到id么,他又不是神仙,做假的还要用我照片呢。这下踏实了,应该会被遣送回国吧。 我摸摸肚子,带着她回去,倒是可以父子团聚了。 坐在阳光里,却感觉内心一片灰黑。我这到底都是在折腾什么。 过去的自己真是能惹事,今天也是。当着医生的面说不做了,岂不是把强子放在了尷尬的位置。他们一定以为是强子逼着我来打胎的。 这下他们认定强子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把女朋友肚子搞大了,还送来做流產,这让他情何以堪。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难道站起来说,我现在又想做流產了,那会不会让他们怀疑强子私下威胁我。 我是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虽然她不是爱情的结晶,甚至带着卢佳给我的那段强迫的记忆,但我总觉得,这也许是我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而且她对我来说不单纯是个孩子,也是我精神的支柱。这些日子以来,真正陪着我的就是她,我开心,我思念,我害怕,我心里难受,她都能感受,并且给我回应。唯一听着我自言自语的是她。 我已经把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当成可以吐露秘密的朋友。如果她离开我,那我就真的只能让所有的一切烂在肚子里了。 妹妹(270)- 又见到阳光的感觉真好 门口的风铃响起,我连忙抬头,却不是认识的人,而是一个女孩子,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穿着很随意,像是没换家里的衣服就出来了。 女孩看了看休息室内耸立的俩警察,这阵仗,估计把她吓到了。她又转头看看我,突然走了过来。 「莫淑。」她开口叫我。 这次换我吓到了。难道真的有个叫莫淑的跟我长一样? 她特热情的搂了搂我,在我耳边小声说:「这里有警察,程一不方便过来。等下对照照片的时候,收下巴,给他们看右侧脸。」 原来是程一的人。我微笑着回抱她,装出很熟的样子拉她在我身边坐下。 她从包里掏出两张卡递给我,一张是公民卡,一张是驾照。在警察走过来之前,她用几乎无声的唇语说了句:「四月二十三。」 我瞥到卡上的生日,冲她点点头。 强子拉着我,跟在那个女孩身后从诊所走出来。 又见到阳光的感觉真好。 「谢谢你。」我对她说。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便收敛了刻意装出来的亲切。我这才发现,她并没有猛一看上去那么年轻,应该年龄比强子还大上一点儿。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最后落在我的肚子上,「是他的么?」 我以为她问孩子是不是强子的,连忙摇头,「不是。」 她松了一口气,嘴角抿出一个看似欣慰的苦笑,「也对,他那个人,是不会让任何人有他的孩子的。」 我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应该是程一,解释道:「我想你误会了,我跟程一没有过那种关系。帮我谢谢程一,一直以来都承蒙他帮忙。」 她似乎不太相信,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仿佛很累的样子,缓缓的转过身,「我会的。」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我冲着她的背影问。 「莫淑。」她背对着我们晃了晃手,鉆进了停在一边的车里。 原来弄了半天,我用的是她的身份。可我并不觉得她跟我长得像啊,为什么警察会放过我们呢。 我回过头,强子正在低头看一张卡片,我凑过去,居然是莫淑的驾照。 「她的驾照在这里,那她开车……」我再看向路口,她的车已经走远了。 强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摇摇头,「她刚才留给我的,说之后可能有用。我觉得应该是假的,地址写的是我们现在住的家庭旅馆的地址。但是我完全看不出来怎么做的假,警察居然也没有看出来。这张照片别说跟你还有五分像,只不过你现在太瘦了。再仔细看,似乎跟她也有点儿像……不,鼻子不像,下巴也不像,但眼神……」 「警察跟你说了些什么?」我现在更关心这个。 强子深吸一口气,「他们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强迫威胁你堕胎。」 看来我猜对了一部分,莫淑来了之后充当我的翻译,警察也是跟我问的一样的问题。问我有没有被威胁,是不是自愿之类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他们问我护照上日本签证和这里短期签证的事,我就说我在日本留学,知道你怀孕后,我过来看看你。还好他们没有仔细看出入境记录,你怀孕的时间,我在日本而你在国内,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警察问我是不是特意飞过来让你堕胎,我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飞来的时候怎么可能想到会真的遇见你。我记得医生跟我说过,你曾经跟他询问有关曾经服用避孕药会不会影响胎儿的事。我就跟警察说,我们担心孩子不健康才选择流產。」 强子转过来看着我,「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你吃避孕药的事情?我以为你只是被卢佳骗了,顶多一次两次,不小心中了。可你居然需要长期使用避孕药。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龙翔没有阻止你和卢佳交往,为什么你出国你哥会不知道你在哪里,一直联络不到你,还要我帮忙找?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强子是个聪明人,我就知道瞒着他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他早晚还是会怀疑。 「我说过卢佳本来是要娶我的……」 我把卢佳追我,住进卢家,卢妈妈让我们结婚,龙豫回国,到我和卢佳分手仔细的讲给强子听。当然,跳过了所有有关龙翔的部分,对卢佳把我从机场追回去的部分也轻描淡写。 这样回想着和卢佳生活的点点滴滴,其实也有很多甜蜜。他是个懂得浪漫,懂得女孩子喜好的人。沉溺在他给我制造的梦境之中的时候,我们也曾经快乐过。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完全的放下龙翔,如果我能更甘心的做一个卢妈妈想要的好媳妇,也许我们现在就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快乐小夫妻。 可我还是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是那样,龙翔会是什么心情。就算是现在,卢佳和龙豫订婚了,我走了,我依然不知道龙翔是个什么心情。他躲在美国,在做些什么?他忘了我么?如果忘了,为什么还要强子来找我?他还记得我么?如果记得,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呢? 我们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只能枉自揣度。所以误会,所以错过,所以将原本幸福快乐的日子蹂躪的一塌糊涂,所以把一份好好的感情丢进了太平洋。 而现在,面对着强子,我依然无法坦诚相待,我依然在瞒着他。他不知道我想什么,不知道我要什么,这样下去会不会在将来的某天產生更多的误会。 今天已经因此惹出事情来了不是么。 可我真的能实话实说么? 妹妹(271)- 你真的要把孩子给别人? 强子努力的接受着这个豪门世家棒打鸳鸯第三者插足的故事。 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一个人的人生能编出这么多种版本。说给yume听的,说给程一听的,说给强子听的。 人说多了谎话,就会忘记什么是真的。连我都开始怀疑,什么才是真实的。 虽然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而事实,却只有一个。 「……所以你才想要把孩子留下?」强子最后的结论还是面前的问题,「就算这么难受你还要留下?」 我爬在洗手间池子上,呼哧呼哧喘着气。为什么都这月份了,我还会吐呢。 擦了擦嘴,我苦笑道:「现在也不是我说留不留就算了吧。」 强子递给我一杯水,无可奈何的看着我,「还不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要死要活的非要留下孩子,他们来游说多少次我也会带你去做掉。大不了遣返回国,到国内做就更方便了。」 「不是遣返那么容易吧。那天不是说,有个留学生,孩子生下来被抱去育幼院,大人给遣返了么。」 「那你别生下来不就好了?省了你母子分离。」 「不会遣返我的,我‘莫淑’可是加拿大公民。呃……」 强子翻白眼,轻轻抚着我的背,「你让我拿你怎么办。说也不听,自找苦吃。孩子生下来,卢佳知道了难道不会要回去?」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这可是‘莫淑’跟‘程一’的孩子。」 放在背上的手停住了,「你真的要把孩子给别人?」 我站直了身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纤瘦,完全不是怀孕的样子。可是肚子格外的突出,怎么看怎么像受苦受难的非洲小朋友。我这个样子,真的能做个好母亲么? 「当然不会。」我有点头晕,半靠在强子身上,「他们只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她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强子顺手搂住我,「你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搞那么復杂。如果孩子需要一个父亲,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 「可我是用莫淑的医疗卡,孩子生下来,她才是法律上的母亲啊。」 强子用手指刮一下我的鼻子,「那换个医院,用你自己的医疗卡不就行了。笨。」 「程一和莫淑帮了我这么多,就这样让莫淑的孩子不见了?医生不会觉得奇怪么,如果又报警了怎么办?咱们可是有前科的人噢。如果按照地址找到这里来,不还是一样么。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弄復杂了,先在想简单也简单不了了。」 强子一时也接不上话,突然很堵气的把头埋在我肩膀上,含糊的话语飘进我耳朵里:「你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已经让我很郁闷了,现在又让另一个男人做你孩子的父亲……」 「哎,你在说什么孩子话啊。」我拍拍他的头顶。 从诊所回来之后,我们都以为那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第二天一群妇女决策委员会还有反堕胎人士什么组织的突然来了俩个人,把强子拉走去洗脑,极力宣扬流產的坏处。又对我进行了安抚,充分询问我的意见。还针对强子有关避孕药的借口,推荐妇科医生帮我做检查,以确定胎儿完全正常。 这些人就像传教士一样,态度温和,却非常的缠人。我带着个大肚子去学校上英文课,他们跟着,我周末去艺术学校补课,他们也跟着。帮我在学生眾多的公车上占座,帮我復印笔记,让我都不好意思冲他们发火。 不过这样也让为了自己的学业找出路的强子放心了很多,至少有人可以在他忙碌的时候照顾我了。 在我讲过我和卢佳的故事,加上反堕胎人士努力洗脑之后,强子还是一直坚持把孩子打掉才是正确的选择。不过他不会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出来,只有在那些人走了之后,偷偷的做我的心理工作。 那段时间,白天被人告知堕胎有多可怕,晚上又有人在你耳朵边儿上念叨要这个孩子多不好,我几乎崩溃。 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我逃了英文课,一个人偷偷的跑去渔人码头吹海风。 妹妹(272)- 他是我的强子哥 景色依旧美得让人为难,我抽出一支笔,在英文作业的背后胡乱的涂抹着。远山,近水,渔船,还有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是尼和尼的喃盆友?」跟着我一起逃课的「传教士」jackie凑了过来。她是个cbc,出生在加拿大,中文还凑合,但是跟我讲话偶尔着急了还是会冒英文。 我看着画上的那两个人,点点头。 「可为什么尼是昌头发,而这个喃人和尼喃盆友也不太像呢?」 当然不太像她见过的强子,因为我画的是龙翔。 「呵呵,我绘画技术还是不过关啊。」我把那张画夹在笔记本里。 「尼爱尼喃盆友嘛?」她突然问。 「当然爱啊。为什么这么问?」 「可是为什么尼从来不跟他kiss?」 我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你怎么知道我从来不跟他kiss?」 「因为我从来没看见过。」 「我们觉得亲密的动作应该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才可以做。」 她歪着头想了想,「也对,否则尼不会getpregnant。」 我微笑,没有接话。 如果不爱,就不会kiss,如果没有kiss,就不会getpregnant。多么直接,多么简单的逻辑。 那我应该不爱王强吧。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甚至为了省钱,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我们连kiss都没有过。 那我爱过卢佳么?我们kiss了,我们makelove了,甚至他的孩子被我任性的留在肚子里,可那是因为爱情么? 我摸着肚子,心中突然妄想,如果这是……他……的孩子,该多好。鼻子突然一阵发酸。可惜那是永远不会发生,也绝对不可以发生的事。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把眼泪吸回去,站起身,展开手臂,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唉,在这么漂亮的渔人码头,看着安详和谐的各色人种,操着不同口音的英文,享受着这美丽的景色,我干嘛还要自寻烦恼呢。 风开始变凉了,我还是不想回家。太阳已经快要落到海平面,一片耀眼的金黄波粼,好像一条铺着金毯子的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路的那边便是温暖,安详,无拘无束,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我把东西留在长椅上,一步步向那条天堂路走去。脚下的木质码头随着波浪轻轻浮动,像一只小船,一只永远出不了海的船。就像困在这里的我,明明向往着远方的某个人,却无法啟航。身上背负的一切太过沉重,不知何时便会触礁,沉入深深海底。 两个不应该相爱的人,两个没有未来的人,再加上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相见,不如怀念。 这里的学校还真负责。我逃学,学校就给强子打了电话,害他提心吊胆的找了我一天。后来是打电话给我的「影子」,才得知我在渔人码头看夕阳。 一路强子都没讲话,后来就再也没有劝我去打胎。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天看着你一个人站在海边的背影,感觉特别凄凉,很怕你一时想不开就跳进海里去。从小你就任性。不知道为什么,你对谁都逆来顺受的,就对我一个人任性。我知道这次你是跟我杠上了,说什么也不会听我的了。我就有那么点儿发狠的想,有个孩子也不错。你也许就能长大一点儿,懂事一点儿。让另一个更任性,更难搞的孩子也治治你。」 似乎日子便这样安定下来。我和强子儼然成为一对看起来如此登对幸福的小夫妻。每次碰到邻居大姐,都会很热情的过来摸摸我的肚子,问问我的情况,还会把婴儿车里的宝宝抱出来陪我和强子玩。 母性的力量是伟大的,被一个新妈妈一个准妈妈包围着,连强子也开始对这软绵绵热乎乎,身上带着香喷喷奶味的肉球感兴趣了。整天抱着人家的小山姆问东问西的。说是怕我会生不会养,提前做好准备。 看着强子一幅准奶爸的样子,我就又想哭了。 「怎么了?產前综合癥啊?」强子摸摸我的头,「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宝宝生下来变成小老头了。」 「强子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把我的头搂在怀里,用胡子茬蹭蹭我的额头,「因为我是你的强子哥啊。」 他是我的强子哥,永远的强子哥。 不是爱人。 那不是爱情。 我从一开始就明白。 没有一个男人得知自己所爱的女人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会像他接受的那么快。 是,他也愤怒过,也发疯过。但那是因为他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卢佳,他觉得我被骗了,被玩弄了,所以生气。气我愚蠢,气我不争,气我顽固不化,气我执迷不悔。可他气过去也就气过去了,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答应了我把孩子生下来。 他认真的接受產前教育,并不是因为他真得那么想做孩子的父亲。他只是想要照顾我。从小,大人们就让他照顾我。他是哥哥,我是妹妹。这种观念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帮我处理麻烦,保护我,给我善后,他已经做的理所当然,几乎是条件反射。 他抱我,搂我,让我依靠。但他从来没有再进一步亲密的举动。因为我对于他,只是妹妹,不是女人。 所以当我看到他背着我和另一个女人抱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平静如水。 妹妹(273)- 成长,都需要伤痛与歷练 都说怀孕会让女人变笨。像我这种原本就没有什么智商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望退化到单细胞草履虫的程度。 生活只剩下最原始基本的需求,自从我不再有强烈的妊娠反应,每天除了吃就只想着吃,身体像个吹足了气的气球,迅速地膨胀。 不,这个比喻不恰当,应该说像个灌满了水的气球,沉甸甸的,压在我两条小细腿上,重心不稳,摇摇晃晃,一到晚上就抽筋。 深更半夜,我又骤然醒来。压在下面的右脚抽筋抽到麻木,略微移动都是鉆心的疼。肚子里的宝宝不安的踢了一下,我的手放在上面,无声地安抚。 做一个母亲,比我想象的要更困难。 孩子还没有出生,已经把我折腾个半死。前几个月的妊娠反应格外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几乎让我瘦到皮包骨。后来又查出来孩子是单动脉脐带,恐怕她营养不够,于是我只能拼命地吃,而她努力地长大。肚皮上的皮肤裂开细密的纹路,像张密密麻麻的网。 她像是怕我会把她丢给别人自己跑掉,在我的脸上,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记忆里,一点一滴地刻画着她到来的痕跡。 行动上的不方便已经是小事,便秘抽筋也稀松平常,我更担心的是以后怎么把她养大。 我的状况暂时没有办法打工,可我又不想全靠强子养我。平日里不上课,我就在附近的公园给来往的人画像。天气好的时候,一天也能赚上个百十来块。 强子不让我去。但我以多运动好生產的理由天天溜出去。最后,他也就随我了。 现在不是为自己的幼稚任性后悔的时候。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强子不都说了,有个孩子,也许我就能长大了。 成长,都需要伤痛与歷练。即便是惨痛的,也是必经之路。 我在黑暗里盯着窗帘上路灯留下的微弱光线发呆,窗棱划下的十字阴影,像是上帝留给我懺悔的救赎。如果真得有神的存在,我只希望之后的日子,我可以和宝贝平安渡过。 作为一个平凡的女人,我不求事业有成,能够和所爱的人结婚生子就是幸福。可这两样我都做不到。 如今,就连一个陪伴一生的男人,我都不奢求了。 听着身边男人熟睡中平稳而冗长的呼吸,如潮水一波波地袭来。 那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强健有力,宽阔结实,可以遮风挡雨,可以依靠沉迷。在暗夜里,于我,有无可抗拒的吸引力。 但我不想再去过依靠男人活着的日子。 强子终于和我同床共枕了,为了半夜能更好地照顾我突如其来的需要。我踹了他好几脚也没能把他赶走。 除了还没有做过那些亲密的事,我们在形式上和情侣夫妻没有什么不同。 但我们都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他暂时不想去捅,我也不想。 他会在我抽筋的时候帮我揉腿,会醒来帮我盖好踢掉的被子,会在我半夜肚子饿情绪上来无理取闹的时候去24小时开门的快餐店给我买汉堡。 但是除此之外,他从未越雷池半步。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啊,怎会没有欲望。就算我是个孕妇,若他真的要做什么,连医生都说没有关系,而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没有发生,只有一个原因。我们根本没有走到那一步,就已经跨过男女的关系,走向亲情了。 男人宠一个女人也许是爱,也许是习惯,也许,只是喜欢看女人在甜言蜜语里沦陷。强子不是个玩弄女人的男人,但他也并不如他说得那样爱我。他只是习惯了把我藏在他的翅膀下面,在给我处理麻烦与危险的时候,感受被人依靠被人需要的成就感。 我清楚的知道这些,但女人总是容易被温柔和关怀感动,容易陷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做梦。 他每天晚上查看好门窗,给我倒一杯水,掀开被子躺在我身边,探身关灯,和我说晚安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错觉。 如果他是孩子的爸爸,该有多好。 但我知道,那个怀抱不是属于我的。 尤其当我看到他把另一个女子圈在臂弯之中的时候,我就更加清晰的明白这一点。 那是一个不需要去上课的周末,我抱着笔电躲在阳台上涂涂抹抹。 艺术学校的短期课程已经结束。一个老师问我有没有兴趣帮她做些简单的建筑装饰画的设计工作。可以在家赚些零花钱,我当然乐意。不过和强子说过之后,却没有得到支持。他认为孕妇不应该做太多伤脑筋的事,尤其还需要对着电脑修图,他总怕辐射会伤到宝宝。 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要我去辛苦工作。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情,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虽然我们现在手头拘谨,他也不愿意我去动卢妈妈给我的那笔钱。在他的心里,那是我「卖身」的钱,他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动一分一毫。 可是我不能穷死饿死,也不能让我的孩子穷死饿死。揣着一百块自己跑出来,挣扎着生活的一段日子,我早已经懂得,能多赚一块钱,就能多买一袋土司。婴儿用品那么贵,就算有卢妈妈的那点钱,其实也坚持不了几年。我也不能总让强子养着,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怎么说,这也是工作经验,而且是以学生身份参与项目的合法的工作经验,比在公园给人画像好太多了。所以我还是偷偷地答应了老师,白天强子不在的时候,躲在家里专心製图。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陌生,却又熟悉,让我想起了那个寒冷冬夜的「直升飞机」。 一辆旧的丰田从楼前的小路飞驰过去,瀟洒地停入了隔壁楼访客的车位,走下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女子留着一头墨黑的半长发,披着一件宽大的薄外套,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男子跟过去,从里面拎出大包小包的杂物。两个人站在那里聊天,男子突然抬头向我这里看过来,我连忙缩躲起来。 心跳的很快,好奇心驱使我又偷偷地望了过去,这次,却看到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丫头……怎么在外面吹风?感冒了怎么办,孕妇又不能随便吃药……」强唐僧进屋,看我坐在阳台上,把肩上扛的大米丢在地上,捞起一件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出来。 「我又不是粽子,不要裹那么多层。屋里太热啦,会把宝宝憋坏的。」我任性地把肩膀上的外套甩掉,也为了甩掉混乱的思绪。 「那我带你出去走走。」他搂着我进屋。 我看到他趁我背对他时,向阳台下面瞅了瞅。 在检查我刚才坐的位置能不能看到他跟别人抱抱么?那我是不是要告诉他,他上楼之前其实我是站着的,还有,我俩现在正冲着一面镜子,他的动作心虚得非常明显呢。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自己拎回来的?」我看着地上那二十公斤的大米和几袋子水果蔬菜。我们没有车,通常买重的东西都是和邻居一起或者借房东的车。 「噢,刚好遇到一个朋友,送我回来的。」 我看着强子,心想,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会有什么朋友,为什么就不能直说是yume呢。如果他们走在一起,我不会吃醋的,为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这样也能让我心中对yume的愧疚少几分。 可强子一点儿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在我的注视下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带我出去散步。 算了,他这么不想让我知道应该也有他的理由。就像yume送他回来开的不是那辆宝马车,而是换了一辆旧丰田,那么多的东西不送到门口,却停在隔壁楼的车位,都有她的理由。这些理由也许都和我有关,但我不想去瞎猜。 经歷了这么多事,有多少麻烦是我自以为是而造成的。他们让我吃我就吃,让我睡我就睡,给关心我的人省却多少麻烦事。我就当一无所知,安分地等着生孩子就是了。反正欠他们的,我早晚会还。 妹妹(274)- 最混蛋的,明明是我 越接近预產期,人就变得越敏感。偏偏大脑代谢迟钝,看到什么都会残留在脑子里,不停的琢磨琢磨,一想就是好几天。 隔壁的留学生最近在看新版的《神雕侠侣》,一听到「小龙女」三个字我就肝颤。看着巨大无比的肚子,想起那个叫我「小龙女」的孩子她爸,心情无比復杂。 我这只小龙女是半路出家,根本没有出尘脱俗的气质,糊里糊涂的扰了局。让保护龙女的过儿,连带「坏心眼」的尹志平,都把这出戏演得彻底走了味。 在我因为怀孕受苦受难的时候,强子还会偶尔说起「那个混蛋」,义愤填膺,愤愤不平。我总在心里为「那个混蛋」推卸责任。其实最混蛋的,明明是我。 世上的事情太復杂,如果可以,我还真是想找个古墓,裹着「混蛋」的种,躲起来混日子的好。 估计是台词听多了,最近总能梦到他,一声声的叫我,醒过来还余音绕梁,半天散不去。 我忘记在哪儿看过一个变态小说,说男人要留下一个女人,最好的礼物,就是送给她一个孩子。只要她不是恨你入骨,就算原本不爱,有了血肉的牵绊,也会乖乖就范。 我猜卢佳说不定也看过那个小说,又或者男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把我困了那么久,一心一意的耕耘我这块儿盐碱地。 不过小说上忘记写明,并不是谁播了种,就铁定是谁收获。我这不连地带果义无反顾的跑出来了么。 但我不得不承认,人虽然跑了,可这肚子里毕竟还有他一半的基因。距离这个新生命来到人世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对我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我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逃跑的勇气和冲动。如果卢佳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许真得会动摇。 血缘是一个人无法战胜的羈绊,在血缘的面前,人不得不低头。就如我,就如龙翔。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龙翔了。并不是忘了他,而是不敢想。现在是暑假,强子几乎随时在我身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黄毛说过,我有时候会说梦话。那样出格的事,我怕强子知道了,会被我气死。 我不知道龙翔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亲自找来,却让强子来找我。这个原因,我绞尽脑汁也猜不到。 我告诉自己,精英的决定,不是我这种痴人可以轻易了解的。 而且这样也好。 如果有种爱情是毒品,我现在就是个自我隔离了想要戒毒的癮君子。只要毒贩子不在,我想,我是可以慢慢习惯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可以占领我大部分註意力,使劲儿折腾我的孩子。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洪泄下来,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留下一片静止的斑驳阴影。我挪了挪屁股,想要让自己的身子多一点儿暴露在阳光里。这温哥华该死的鬼天气,在太阳下晒着会变鱼干,可躲到树荫里又会冷得发抖。 不想晒到脸,怀孕后不敢用化学的防晒用品,带着帽子左挡右遮,还是长了几点孕斑,只希望身体能多接受点儿阳光,顺便补钙。 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拢住我的身体,手掌很自然的搭在我的肚子上,带着烈火温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了?不舒服?」 我摇摇头,皱起眉头,「你身上好大的煤油味儿。」 强子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留下更浓的炭火气味,「坐在这儿等着吃现成的,还敢嫌弃我。回家我给你下面条多好,大热天的,烟熏火燎吃什么bbq。几个女生一个会生火的都没有,还是我跟边上的老外借的引火的油。」 刮鼻子的动作勾动了我压在心底的某些记忆,鼻梁一阵发酸。我揉了揉鼻子,继续嫌弃他:「面有什么好吃的……」 强子的手艺一般,看了很多的孕妇食谱,只可惜了那些食材。不像……永远那么秀色可餐…… 「好~吃~不过打卤面~~~再~打~两个荷包蛋~~~~」强子一把被烟熏哑的声音,配上他留了胡子的帅脸,唱《男儿当自强》挺man挺有气势的,只是那歌词…… 看他装模作样的在我面前唱着「荷包蛋」,摆出黄飞鸿的经典动作,不由得笑出声,顺便翻个白眼。 「我说咱的免费劳工怎么不见了,小俩口躲起来甜蜜哪。」一个水灵灵的小美女托着一盘烤好的鸡翅丸子什么的走过来,放在我手边的小桌上,「宝妈先吃,别饿坏了咱家小宝贝。」 「多谢lily。」强子也不客气,拿起一串鱼丸就往嘴里塞。 「哎,这是给peggy吃的。」lily抬手拍强子的胳膊。 「我先尝尝熟了没。」强子嘴里嚼着丸子,口齿不清,「而且烧烤属燥热的东西,不适合孕妇吃。」 「是噢。」lily半信半疑,斜眼看着强子,嘟起小嘴,「不是你自己贪吃,不想给咱家peggy吧?」 「你说我是那样的人么?」又一颗丸子壮烈牺牲,强子一甩手,把竹签扔在盘子里。 「也是,」lily耸耸肩,冲着我说:「你家这个绝对是恐龙级别的,铁定从史前穿越过来的,我就没见过对女朋友这么好的男人。peggy,哪天你若是不要了,记得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我微笑着回答:「没问题。」 强子蹲下来,哀怨的摸摸我的肚子:「不是吧,你真舍得让咱孩子没爸?」 妹妹(275)- 强子哥这算求婚么? 强子蹲下来,哀怨的摸摸我的肚子:「不是吧,你真舍得让咱孩子没爸?」 微笑僵在我的嘴角,强子知道我又在胡思乱想,用手勾勾我的下巴,「放心吧,你想把我踢走,也得看看你自己是不是beckham。来,我给你卸丸子吃。」 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你不是说孕妇不适合吃么?」 强子蹲在我的椅子旁边,小心翼翼的把丸子从竹签上擼下来,「我已经帮你试过了,没毒,熟了,味道不错,一点儿也不腻。来,张嘴……啊……」 我就着他的手把丸子咬在嘴里,一抬眼,看到面前楞楞望着我们的lily。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lily,一起吃?」强子招呼她。 她一楞,微笑着摆摆手,「我可不当电灯泡,呵呵~」转身跑回那几个手忙脚乱守着火的女孩堆里面去。 lily和那些女孩子都是我英文班的同学,今天的bbq算是欢送会,学期结束,几个考过了级别的同学要离开英文班去上大学,我也请了一个学期的假准备待產。 lily是半路插班的,才来一个月,不知道为何和我特别亲近。第一天她就守着我问东问西,见过强子之后,又经常跟我打听强子。我的事情不好多说,大家都当我和强子是情侣,双双出国留学,我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是他的。我和强子都没有解释,就这样让大家误解。 而我也是最近才发现,lily特别註意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孕妇太敏感。 不知lily回去和她们说了什么,几个丫头一起回头看我们。强子正蹲在我旁边,插着另一个丸子餵我。几个女孩交头接耳,然后没形象的笑成一团。 我还是不习惯被外人用羡慕的眼光看我和强子,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别扭。像我们这么大的留学生怀孕的不多,就算不小心中标,选择要生下来的也很少。她们基本把我当熊猫看,加上身边堪比早该灭绝的恐龙的新好男人强子,在她们眼中,我们是幸福的不能再幸福的一家子了吧。 人总不应该相信表面上看起来的事。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低头看着强子,「这样很累吧,你搬个椅子坐过来吧。」 「还好,你先把这个吃了。」强子固执的把丸子塞进我嘴里。 看着他转身去搬椅子的背影,那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躯…… 不得不承认,虽然心中有愧,那还是一个让我很想要依靠的怀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我厌烦着,我怎么就改不掉这身软骨病呢。 这几个月,我身边就只有强子一个我可以完全相信的人。那些义工「影子」虽然热心关怀,帮我们买菜,陪着我產检。但毕竟算不上朋友,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总围着我们转。 孩子名义上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过来看过我。莫淑自不必说,我顶了她的身份生孩子,除此之外原本就跟我毫无关系。程一是个大忙人,没事我也不敢麻烦他。他又是yume的朋友,见到了多少都会尷尬。 而yume…… 不知道yume现在过的好不好,现在这个问题,也只有强子知道。可我没法去问他。 吃完烧烤,介于我这个孕妇在,也没法玩什么激烈的游戏,一群人凑在一起打uno。 洗牌的时候,lily有意无意问起:「宝妈,你预產期什么时候?」 「10月吧。」 「10月……」lily略思索了一下,「那你这一去还回来上课么?听说婴儿头几个月很缠人的。」 我正在思考怎么答,强子已经开口:「我帮peggy跟学校请了一个学期的假,估计不够,可能要明年春天才能回来上课。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带孩子啊,实在不行,送回去让我妈带贝。」 我讶异的看向强子,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一步。他真的想要当孩子他爸?那yume怎么办? 「你们家长真开通,孩子都有了,就没有逼着你们结婚么?」另一个圆脸的女孩问强子。 「不就是张纸么?孩子都有了,还差那个?她总不能跑了吧~哈哈~」强子搂搂我的肩膀,惹起女孩子一阵的娇笑唏嘘。 一群人混到太阳落山,气温骤降,慌慌张张的收拾东西走人。强子拉着我的手,走回跟房东借的车。 迎面的风很冷,握着我的手很热,我的心情也是半冷半热,异常復杂。 「你今天说的……是真的么?」我坐在后座,看着后视镜里强子的眼睛。 「你强子哥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他笑着倒车,顿了一下,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要送孩子回去给你妈带,还说……」 他的右手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正向后瞅,倒退的车突然停了下来。 他幽幽的看我一眼,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睛里那一抹车灯的光,闪烁了一下,随即被他瞇起来挡住,「呵呵,你要是舍不得孩子,就跟着一起回去贝。我妈都好些年没有见过你了,之前电话里还念叨让我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去给她看看呢。」 「你跟阿姨说了什么?」 强子把车倒出来,头扭了回去看前面,准备上路,「就说你跟我在一起。」 「还有呢?」 他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没说孩子的事情,我怕她着急。」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不过,我和我妈说……我要娶你。」 脑子里咚一声巨响,我脱口问出:「不可以。那yume怎么办?」 妹妹(276)- 我不能丢下你 强子一脚剎车,后面的车差点追尾,立马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强子抱歉的跟后面的司机挥挥手,开到前面的车位又停了进去。 「我要娶你跟yume有什么关系?」他掛了趴车档,拉起手剎,却并没有转过来面对我。 「都到现在你还在嘴硬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 「我都亲眼见到你们两个拥抱了。」 强子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是那天对不对。她送我回家那天?」 我冲着后视镜里的强子点头,「强子哥,我不会反对你们交往的,真的,我不会吃醋的。」 「你想太多了,我们那只是纯粹朋友间的拥抱。youknowthat,yume她就像个小男生……」 「可她不是男生。」我打断强子的狡辩,我听得出来,他话讲得确实,可语气飘忽,根本就是心虚,「她喜欢你啊。」 又是一阵沉默,强子似乎在犹豫,可再开口,他却还是那么固执,「丫头,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单方面的喜欢就够。yume帮了我们很多,我会想办法报答她。你需要我的照顾,我不能丢下你。」 「没错,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单方面的喜欢就够。难道你敢说你一点儿都没有喜欢她么?难道你敢说,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么?」 我的抢白让强子一时乱了阵脚。他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可是你是我妹妹,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你需要我……」 「对,我是你妹妹,我也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如果你娶我,不会觉得乱了伦纲么?就算你不觉得,我也……」 这种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但这个时候,我有必要将强子推到角落,让他自己想清楚。 如果他继续这样对我好,我很难讲自己会不会在他的温柔关照下沦陷。但我知道,那只是空虚寂寞,还有我改不掉的软骨病,并不是爱情。如果强子硬抗下我这个累赘,他可就亏大发了。 「你又不是我的亲妹妹。」他还在挣扎。 「有区别么?」我反问。我估计他现在连吻我一下都会觉得怪怪的吧。 他静静的思索着,终于退了一步,「可我现在必须要照顾你。」 我很想说我不需要他的照顾。但如果我这么说他一定又觉得我在跟他赌气,反而会让他觉得我太过幼稚更加需要他的照顾。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有点儿酸涩,明明想说我也可以照顾我自己,说出来却是:「你和yume在一起,一样可以照顾我啊。」 强子终于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没有办法将自己分成两半,也没有办法把我的心分成两半。我现在只想关註你,就容不下别人。我知道yume对我的心思,我也感激她做出的牺牲。物质上的,有能力了我会还她。而精神上的,也许我一辈子也还不清。我们是欠她很大的人情,但这并不等于我就要以身相许。」 他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强子见我沉默,回过头,重新掛挡,上路。 这样突如其来的捅破那层窗户纸无疑是尷尬的。无论强子的决定是什么,现实就是,今晚我们还要回到同一间屋子。 两个人一路无话,进了家门,各自整理东西。他默默地把我的浴巾放进浴室,我就默默的先去洗澡。等我出来,他躲在厨房,等我进了卧室,才听到浴室关门的声音。 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一张床,无处可藏,只能面对彼此。 我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他,他躲闪着我的眼神,拿着浴巾在早已没有水的头发上摩擦,我都怕他磨出火来。 我把他的被子抖开,意思很明确。虽然在这样的对话之后,还同床共寝也许有点儿不合常理。但我只想让一切更自然一些,再这样沉默下去,人容易发疯。 他照例去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床头,然后转过去,关了灯,坐在床上,靠着床头。 我背对他侧躺着,他不睡,我也不睡,睁着眼睛对窗帘发功。空气中的沉默凝固的让人无法呼吸,可我又不敢再多说什么,总怕自己多说多错。强子是聪明人,总会想明白的。 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他突然动了。我还在想,他总算要躺下睡觉了么,一只手臂却从我身后揽了过来。 强子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后背,隔着薄被,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又或者,那是我自己的脉搏。我分不清。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吹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 「本珠……」他叫着我的名字,好久没有人叫我本名了,像是被拉回到我们还在彼此身边的幼年时光,让我有点儿惶恐。 他的手向下探去,盖在我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断断续续的在我耳边低喃:「在我的记忆里,你总是那个单纯可爱,又笨又爱惹事的小女孩。可你居然也要做母亲了…… 我们都不要长大多好……那时候,给你一块儿糖,你都会开心好久。可这些日子,我做了这么多,却从来没见你真心的笑过一次……丫头,你不是应该傻乎乎的,永远都开开心心的么……」 鼻子一阵发酸,我强忍着不让自己抽泣,但泪还是无声的滑落,隐跡在枕头里。 强子的手想要摸我的脸,我怕他摸到我脸上的泪,用手去挡,被他反手抓在掌心里。 可他光听我的呼吸声还是知道了。 「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吧。」强子把我往他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我还奇怪,像你那么爱哭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除了让你打掉孩子之外,你一直都没对我哭过,埋怨过,撒娇过…… 丫头,不要什么都一直埋在心里,什么都可以和强子哥说。强子哥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决不是你的错。强子哥不会骂你,不会嫌弃你,不会丢下你……」 在强子的温柔安慰下,我彻底崩溃了,被他搂着的肩膀止不住的抽动。 「都怪我……」他摩挲着我的手,语气里满是愧疚,「我真傻……你其实很容易满足,我原本完全可以……我怎么会那么没有自信,以为非要超越他们才可以给你幸福……我不该去日本的……」 如果一切重来,如果强子没有去日本,我的故事会不一样么? 可惜生活是条单行线,在十字路口选择了一个方向,就只能走下去,没有如果。 「……现在也不算晚吧……」他扳过我的肩膀,伏下身来。 这是强子和我在异乡重逢之后,他第一次对我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我知道了他沉默思考这许久的选择,依旧是我。 我应该开心的吧,至少他满足了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可就在强子的唇距离我方寸之间,呼吸可闻,我却下意识的扭开了脸。 「一切都太晚了……」我哽咽的说出这六个字。 原谅我不敢再接受任何一份感情。 我想依靠,但我害怕自己会害到他。 我不敢付出,也没有什么感情可以再付出。 我现在这个样子,跟着谁都是累赘。而且不是一个,还是两个。 强子是我在乎的人,他一生的幸福,不应该被我这样毁了。 强子楞在那里,突然无奈的笑了。他翻身躺下,看着天花板,又空洞的笑了几声。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好怕他不会就此疯了吧。 「这就是你的选择?」他在黑暗里看了我一眼,「看来,我是彻底的输了。」 那个时候,我不懂强子说自己输了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他是说输给了我的固执任性。 这一刻,我选择了拒绝。不知道多年之后,我会不会再一次想说,「如果一切重来……」 可生活依旧没有如果。 妹妹(277)- 又见Yume 我真的没想到,yume会打电话找我。 强子刚好不在家,去了学校。无论在任何地方,他总是个认真刻苦的学生。放弃了国内的学业去日本,又放弃了日本来温哥华陪我。他为我做出的牺牲,并不止学业和时间那么简单。我欠他的太多了,更不能让他赔上一辈子。 我没有家里的钥匙,找了房东来帮我锁门。放假之后强子就不再让我单独出去,怕我一个人语言马马虎虎,头脑又懵懵懂懂,挺着个大肚子会出事。 不过刚好我就可以安心躲在家里继续偷偷帮老师修改设计稿。最近效率提高了许多,收入也有了显着的进步。我总算可以多一些自信,向着养家餬口的目标靠近了一些。 停在门口的,正是那辆旧丰田。yume靠在车门上等我,见我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嗨……」我主动开口打招呼,想要打破这略显尷尬的註视,指指她半黄半黑的脑袋,「你……你的头发……」 「上车吧。」yume没等我问完,已经帮我打开车门。我把半句话咽下去,坐进了车的后座。 yume开车还是那么猛,坐在后座更是甩得让人晕车。 我紧紧抓着门上的把手,颤声问:「咱们去哪里?」 「找地方把你这个小贱人给卖了。」 yume的声音恶狠狠的,但是听到「小贱人」三个字,我心里竟是莫名的亲切。两个人一起怒骂打闹,并肩为了生活努力的日子的快乐,从记忆里翻涌上来。 「那记得让我帮你数钱。」 我听见yume从鼻子里轻笑出声,弥漫在她身上的那股怪怪的气场渐渐淡去,「你还是这么有出息啊。」 「你不说过么,狗改不了吃屎,猪改不了拱食。有钱数谁不愿意啊。就是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还能卖多少钱。」 yume从后视镜看看我,脸上掛着个贪婪的假笑:「你还别这么看不起自己,把你卖了能拿到十万,如果连孩子一起,说不定三十万也要的下来。」 我只当她开玩笑,并没有在意。 车停在一个家具店对面的咖啡店,停车场上居然还有几辆警车。 我惊讶的看看yume,「你行啊,什么时候开始不怕条子了?」 她帮我打开车门,扶我下车,顺手拍拍我的屁股,「别给我胡说八道,咱可是规矩人。这个区的中国人多,条子说不定都懂中文。」 我马上噤声,yume看我的样子笑了出来,「都跟你这么做贼心虚的,条子抓人还真容易了。」 yume排队买了一杯冰卡帕奇诺,一盒甜甜圈,还有一瓶鲜果汁。 她把果汁递给我,「不知道孕妇能不能喝咖啡,果汁应该没问题吧。」 「谢谢。」我接过来,偷偷打量对面左顾右盼的yume。 她除了发色,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还是发胶抓起来的硬邦邦的发型,一身宽松随意男女不分的衣服。 我想起她和强子约会那时候,温柔如水的清汤掛面,穿上裙子之后手脚不知往哪儿摆的娇羞模样。 唉,感情这种东西,真是…… 「ㄞ,小贱人,看着我怎么还唉声叹气的?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啊。」yume习惯性的抬手就冲我的脑袋扇过来,还没扇到,硬生生停下来,在空中虚晃两下,「看在你是孕妇的面子上,不跟你动手了。」 「我又不是今天才怀孕的,你之前可没少打。」 「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带着种儿的……」她说完就叼起吸管,嘶溜嘶溜的吸冰咖啡。 yume在我面前表现得很自然。可她越是自然,我越觉得不对劲。毕竟,强子带我走的时候,她因为我的欺骗对我多有哀怨,还疯了一样出门彪车。就算她和强子已经恢復了朋友关系,见到我,多少都应该有些尷尬吧。 下巴被人用手指挑了挑,我眼睛聚焦,看到yume凑过来的脸,「小贱人,又走神啦,想哪个情哥哥呢?」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都习惯了。你这个小贱人就擅长做两件事,叫春和走神。」 「我是说……之前……对不起……」 yume用吸管搅一搅冰碴子,倒也不客气:「接受你的道歉。」 她接受的这么痛快,我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两个人沉默良久,只有隔壁桌的小孩因为母亲没有买甜甜圈疯了一样的尖叫。 yume抬手把我们面前的盒子递过去,年轻的母亲连忙抱住挣扎的孩子,微笑着拒绝。 小妹妹终于也要开始学会,人生中总有些东西是想要,却得不到的,哭闹于事无补。 「你和王强……」我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强子那里口风紧的要死,yume性格外放,说不定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yume看过来,脸上是少有的正经表情,「你终于说到他了。」 她把只剩下冰的杯子放在一边,反问道:「你想听到我说什么?」 「说实话。」 她轻笑一声:「就算我说我讲的都是实话,也不一定是实话啊。说了实话,你也不一定爱听。」 原来直率如yume也会绕圈子。 「你怎么知道我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我决定先表明我的态度,「王强从小就很照顾我,我一直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可现在他为了照顾我,说要和我结婚……」 yume眼中总算有点情绪了,「他这么跟你说的?」 我点点头,「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不能?」yume显然有点惊讶。 「因为我并不爱他啊。」 「结婚并不是一定要两个相爱的人,相爱的人结婚了也不一定就能一起过一辈子。结婚应该是两个适合的人。我觉得johnson很适合你。你总需要人照顾,他总喜欢照顾人……」 「可我对他的感觉更像是亲人。」 「那不更好,从恋人到爱人到亲人,亲情才是婚姻稳定的基础,你们都不需要再花时间磨合了。」yume的道理倒是说的一套一套的,可惜多少有种赌气的味道。 我使劲摇头,「不,yume。你知道,我本就是个爱惹麻烦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小累赘……我不想让王强为了我牺牲一生的幸福。」 yume看着我,好一阵子不发一语,良久,才垂下眼帘,「还真有自知之明,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为了你牺牲,也许陪在你身边对他来说就是幸福。」 「可我已经当面拒绝他了。」 yume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拒绝他了?他为你做了这么多,花钱帮你洗白了身份,还放弃了日本的学业进大公司的机会,交了那么多钱的违约金,你居然拒绝他?」 这次换我低下头,「我知道王强为我做了很多,如果让我以身相许能给他幸福,我也都无所谓了。可事实是,如果我嫁给他,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让他为我牺牲更多。他只是把我当妹妹一样疼爱,并不是真的爱我。我不想他因为我错过他爱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爱的不是你?」 「直觉。女人的直觉。」 「滚你娘的直觉……」yume还没骂完,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她摸出电话,神色凝重的嗯了几声。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连肚子里的宝宝都不安分的动起来。 「……那她呢?」yume拿着电话,向我看过来。 我双手抱着肚子静静的等着。 「好,我知道了,我问问她……」她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我:「既然johnson不是你的归宿,那他是不是?」 「谁?」 「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妹妹(278)- 孩子他爸追来了 坐在yume的车里,我发觉自己呼吸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老引擎无助的喘息。 卢佳来了。 他终于来了,来抓我回去。 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感受到了父亲的接近,兴奋的小手小脚不住的踢动。我一直搂着肚子,恐怕她会破体而出,也搂着自己,恐怕自己会忍不住跳车。 远远的就看到公寓门前的highway上违章停着两辆黑头车。车身太长,拐不进狭窄的普通visitor车位,就这样嚣张的堵死了一条车道。 耳朵里开始幻听,很多画面闪过脑海。 「……小龙女,咱们还真是有缘,来游泳都能碰到。等下有没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小龙女,怎么这么久都没想着找你卢哥啊……」 「……别动,小龙女,好好坐着,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会慢慢老去,保证每一年的模样都不一样。你会看着我眼角长出一条皱纹,两条皱纹,看着我从现在一根白头发,慢慢长得满头都是白头发。你会看着我从一个帅小伙子变成帅老头,想想都让人期待,怎么可能会腻。」 「……我会成全你。但我也会成全自己……」 「……我可以困你一世。只要你有了我的孩子,我就不信你舍得一个人走掉……」 「……也许我特别喜欢你在床上的蠢样子,蠢的很特别,让人情不自禁……」 手銬敲击着床头铁花的声音在脑海里震荡,我神经质的一把抓住yume的肩膀,「不要回去!」 「你确定?」 「不要回去,我求你!」 旧丰田冲过了路口,已经无处可拐,我一头扎在后座上,听见yume脚下的引擎呜的一声凄惨嗡鸣,我们的车就这样从公寓楼前的路上擦着黑头车冲了过去。 yume在下一个路口u-turn,拐进后巷,在强子和我住的公寓对面的公寓后停车场停了下来。 「起来吧,别把孩子压坏了。」yume回头说。 我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yume伸手过来,帮我把贴在脸上的碎发拨开,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跟着johnson,为什么不跟孩子的父亲回去?他那么有钱,会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比在这里受苦受穷好多了。你都肯把他的孩子生下来,应该也不会对他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吧。」 我向后仰在靠背上,肚子一阵痉挛,抽气抽得一塌糊涂。 这让我怎么说,我要生下卢佳的孩子,并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再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孩子没有错,错的是我这个糊里糊涂的妈妈。 「不……我不能跟他回去……」我一边喘息,一边断断续续的解释,「他已经和我的堂妹完婚了。」 我上个月在本地的中文八卦网站上看到过那则新闻,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们龙家在北美的名声还挺大,两家联姻居然有那么多大人物去观礼。 yume不屑的轻哼着,「这些所谓的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乱套。七八十岁的老头还有四个太太,你这孩子他爸20多就开始收集到八十还真是要后宫三千不成。」 我哭着冷笑,「他的外号……就是千人斩啊……」 「操,我倒想会会这号人物。」yume摸摸我的手,「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肚子已经不抽了,估计是刚才我趴在座位上的动作太突然,引起了假性宫缩。 「那他们若是知道你偷偷生了个金孙,还不想方设法把孩子抱回去?」 「别让他们知道就好了贝。」我坐直了看着yume,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脱口而出,「反正我產检的时候一直用的不是我自己的名字,他应该不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回头我出钱让小三帮你弄个身份,孩子就从莫淑的名下过继给你。你不是说过要当我孩子的干妈。给你个亲妈,你做不做?反正你已经没有生育能力……」 说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过分。但是yume一拍副驾驶的坐椅,「做。为什么不做。」 她突然变得非常兴奋,冲我伸出手:「把你背后的垫子给我。」 后座有两个靠垫,我不记得yume有在车里放靠垫的习惯,可能是为了我这个孕妇准备的。她把垫子接过去,拉开外套的拉链,就把垫子往t恤里塞。 我都看傻了,「你要做什么?」 她一边用力塞,一边夸张的笑着,「你不是说把孩子给我了么?我就帮你再弄一个孩子出来。」 她把外套拉起来,然后使劲儿砸了砸滚圆的「肚子」,「怎么样?像个孕妇么?」 我失笑,「孕妇可不敢这么砸自己的肚子。」 yume突然开门下车,然后拍拍后面的玻璃窗,「我去会会你那个千人斩。」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身手灵活的「孕妇」就绕过公寓楼,消失了。 yume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偽装成孕妇?她这么去见卢佳,可让我怎么坐得住。 我小心的下了车,跟着一个买菜回来的中年女子进了公寓,一路走到电梯旁边的窗子,这里刚好能看到对面强子和我住的公寓。 挺着假肚子的yume撑着腰,摇摇摆摆的撇着八字脚,缓步横穿马路,还真像那么回事。 公寓的门口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围成一个圈。他们的身材都太高大了,以至于我看不到圈内有什么。 可就算看不清也知道,卢佳一定就在那里。 yume渐渐走近那个圈子,估计是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转过身来,从圈子后方率先走出一个人。 是强子,他看到yume明显有点讶异。好在他先走出来,所有人都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 接着,圈子慢慢打开,一个身穿鲜红色裤子,紫色t恤,外套烟灰色卡腰修身上衣,戴着一幅橘棕色大墨镜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么不低调的打扮,却穿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帅气的男人,除了卢佳不会有别人。 我的心脏差点就此停止,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而出。 我突然发现,许久不见,我竟然有点儿想他。 孩子也想见爸爸,闹得有点儿兇,肚子有种沉甸甸下坠像是要大便的感觉。 我的註意力全在马路对面,只是用手抱着肚子轻轻安抚。 只见yume主动地向着强子的手臂上靠过去,强子也很自然的搂住yume的肩,背向我,面向卢佳,姿态亲密而曖昧。 两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卢佳指着强子和yume说了一句话,两个人相视一楞,然后yume抬手勾住强子的头,两个人就这样当眾拥吻起来。 卢佳突然摘了墨镜,抬头仰面向天,踱出两步,猛地把手里价值不菲的墨镜用力摔在了地上。 我正在为那价钱够我吃一年麦当劳的墨镜默哀,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膀。我吓得一抖,把我身后的人也吓了一跳。 是个白人老太太,用缓慢的英文问我:「oh,dear,i'msorry.didiscareyou?」 我摆摆手。 「areyouok?」 我点点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指指地下,「areyousure?」 我低头一看,我站立的地毯上,有一滩潮湿的痕跡。我这才发现,有温热的液体在从我双腿间缓缓流下。 而仿佛是在回应我心中的疑问,肚子突然一阵痉挛抽痛。 我扶着老太太的手,顺着墻,坐了下去。 妹妹(279)- 到底还是错过了 「丫头,你回来啦?先去洗手,饭已经差不多了。」 我推开家门,迎面的穿堂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站在开放式厨房的炉灶旁,里面扎着围裙外面裹着大衣的男人头也不回的冲我讲话。客厅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大开着,抽油烟机茍延残喘的哼哼,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菜香。 这西人的硬件设备根本不是拿来做中餐的,爆个锅烟雾报警器就会响,于是我们传承了做饭开窗的良好习惯。 窗外的夕阳无限好,客厅里一片金黄,厨房的小灯泡映着男人转过头来冲我微笑的脸,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很幸福。 「宝宝今天乖么?」我沿墻放好画夹,把背上的两个画筒掛在衣架上。 男人用下巴点了点放在旁边的婴儿监视器,「动静不大,我差点以为这东西没电了。」 我扑嗤笑出来,走进洗手间洗手消毒,换过家居的衣服,确定身上的寒气退尽,这才悄悄溜进了最靠里的那间卧室。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奶香。窗帘拉着,室内光线昏暗,靠墻放着一张木质的小床,那是之前的房东送的。 孩子的到来比我们预想的早了两个月,多少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原本住的地方隔音不好,地方也小,人多混杂。难得房东好心联络他们的朋友,帮我们租下这套两居室。房主已经回流,留下这里算是投资,人在国内忙着赚钱,根本无心搭理,能有人来租总比空着好,自然是乐得多一点额外收入,却也不强求,租金比市面上便宜很多。 宝宝住在医院保温箱的那两个月,我们就把这里好好的收拾了一下。这间小卧室的墻上,都是我亲手画上去的卡通图画。从我能下床的那天,一笔一笔的画,画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是我最爱的童话故事,结局必定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下去。没有小美人鱼,也没有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我会用我全身心的力量去保护他,照顾他。不过是一夜之间,那个什么都想去靠别人,懒到吃饭都想有人餵的女孩子长大了。 母爱让女人坚强,这世上再没有那个懵懂任性的龙珠,只剩下一个叫做小羽的男孩的母亲。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趴在床边看着宝宝安静沉睡的小脸,一时间心头柔软,眼眶湿润。 我真的庆幸自己选择了生下他,生活一下子像颗成熟的果实,饱满充实。我不再有精力和心情胡思乱想。现在,小羽就是我的唯一,我用全部生命去爱的男子。其他的人,其他的一切,过去和未来,与他相比,都不再重要了。 宝宝张开小嘴夸张的打了一个哈欠,露出粉嫩光秃的牙床和可爱的小舌头。带着手套的小手在空中划了个休止符,结束了他的甜梦。他睁开了圆圆的黑眼睛,认出我,小嘴一咧,笑起来。 他会是个细腻敏感的孩子,从他在我的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从他会在我肚子里动的时候,就懂得我每个情绪的起伏,用他独特的方式与我互动,表达他的不安,甚至安抚我的激动。 也许真的是天意,也许真的是血脉的感应。他选在卢佳出现的那天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也是急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吧,恐怕错过了,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错过了。 那天救护车停在公寓门口的时候,yume第一时间就想到可能是我。而她灵机一动,也假装肚子疼。 他们是坐卢佳的车到的医院,当时只要卢佳跟着强子和yume下车,他一定就会看见那个同时被推进医院的我。但是他没有。 这就是缘分。 yume背着强子和我说,我英文班的一个同学正好和卢佳熟识。 世界好像就这么小,这很容易理解,他们那些家庭出身的孩子,哪个不是在国外上学镀金。卢妈妈给我选这个学校也是顺手,因为大家都是这么选的。 lily暑假回国朋友聚会,不经意间讲到同学里有个叫peggy的孕妇,身边陪着天下第一好男人强子,两人亲近甜蜜,羡煞旁人。 卢佳一听,几乎百分百篤定是我,自然一路追来。 在那之前卢佳也托人找过我,可所托之人和程一之间有说不清的復杂关系。也不知道卢佳跟帮忙找我的人说了什么,放出来的话很是严重,并没有解释缘由,却说找到了必有重赏。我的身份不明不白但却因为扑朔迷离而激发了大家的想象力,反而备受各路人马的关註。 那晚在餐馆遇到他们三人帮,程一便已对我留心。但他不喜欢管闲事,若不是yume那晚心血来潮将我带走,程一也不会找人深入的打听。 自然,他也一样问不出兴师动眾找我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女孩到底为了什么。 对于他们这些人,越是不明白的事情,就越不能轻易的放过。人在他的地盘上,又被他的人藏了起来,时间一长,交与不交,都有说法。其中利害关系,yume说了我也不懂。 我似乎明白了程一开始时候对我态度的怪异,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格外的关心。想是那时候不知道我肚子里是谁的种,多关照下总是有好处的。困在自己身边,坐观其变,以后用来卖人情,还是用来要挟,全自动多功能。 后来风声渐渐淡却,想是卢佳已经决定放弃我,而打算娶龙家正品的小龙女。我已经过气,不再具有任何意义,所以程一就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其间帮我几次,也都是yume的面子。 我还一直心存感激,甚至还白痴到怀疑过程一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还好我没有真的傻乎乎的去求人家当孩子的干爹,自讨没趣。 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还是颗没有用的弃子。若开始的时候程一弄不清我的身份,有yume在我身边探听,加上我本也不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大人物,这么久,他们自然早就搞清。所以才会在卢佳追来的当天,有yume第一时间出现将我约走,一切根本不是凑巧。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是赤裸裸的。说什么,做什么,隐瞒什么,也许人家早就知晓,站在一边看戏一样的看我热闹。虽然yume起先并不知情,对我也一直是真心关怀,但面对真相,多少都让我心底凉嗖嗖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身边的一切都开始持有怀疑的态度。甚至有的时候,我看着强子都觉得他鬼鬼祟祟,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瞒着我。 卢佳找来的事情,yume当天已经告诉强子,所以他才会正好没有去学校。 卢佳跟强子之间单独的对话,我和yume都无从可知。但yume说,当卢佳看到那个「孕妇」是她的时候,脸上的失望和悲愤,是赤裸裸的气急败坏。 yume不止一次问我,真的不跟孩子的父亲见面沟通一下么。也许他结婚是迫不得已,那样的家庭,影视剧本里不是个个演的都心有苦衷。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至少他看起来是在乎我的。为什么要让父子两个互不相识,为什么要放弃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机会。 看着小羽,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又一次错了。 他毕竟是卢佳的孩子,卢佳有得知他已经做父亲的权利。 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怕说了之后,我就会失去这个孩子。卢家是一定不会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而我,却不一定能名正言顺留在卢佳的身边。 我不是传说中的小龙女,也绝对不会是童话里的灰姑娘,这点我早就认清了。 一只小手攥住我的手指,用力的抓着,将我从自己的思绪里拯救出来。 我勾勾手指,冲躺在那里傻笑的小家伙弯起嘴角。 谁都可以骗我,谁都可以放弃我,但是他不会。那么多人抱过他,而他永远都只会在看到我的时候笑得最甜。 我把他从小床上抱起来,感觉他柔软的小身子毫不保留的靠在我怀里。 我就是他全部的世界,而他,亦是我的。 妹妹(280)- 池隆见 早上我收拾好快要出门的时候,yume才下班回来。 她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大嚷:「累死老娘我了。我儿子呢?想死我了,昨晚上有没有乖乖折腾他娘。」 我跟强子俩人对视而笑。强子伸手拉住没头没脑一身晨露就往卧室闯的yume,偏头点点洗手间,「先换衣服洗手消毒。」 「不干不凈不会生病。咱们小时候穿着开襠裤满地爬不也长这么大。你俩就是太紧张,恨不得把小羽塞回保温箱。总不见细菌都没抵抗力了,这样不利于他健康成长。」话虽这么说,yume还是不甘愿的晃回来洗手。 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便跟着yume又回到婴儿房,虽然几分鐘前我才刚从那里出来。 百叶窗虽然拉着,但晨曦还是从缝隙里透进来,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小家伙大概是被yume的大嗓门吵醒了,正躺在那里瞪着圆眼睛东瞅西望,小手小脚不老实的踢动,把身上的小睡袋搅成混乱的一团。 强子说小羽的眼睛像我,圆圆的,黑眼仁很大,看起来无辜又可爱。而我却觉得他眉目之间微微上挑,略显桃花,分明遗传到了卢佳。yume则很喜欢抱着小羽对着镜子跟自己比,楞说像她。只是让她当个干妈,她就恨不得小羽真的是她亲儿子了。比我对小羽还要亲切宠腻,买了很多玩具装点这间小屋,一回家就把小羽抱起来不想放手。 每次看yume跟小羽亲密,想起yume的过去,我心里都不免叹息。于是便不再计较她每每教小羽叫她『妈咪』,叫我『娘』的无聊举动。 站在卧室门口,看yume把小羽抱起来,搂在怀里。小羽也毫不客气的把小手放在yume胸前的丰满上,条件反射的嘟着小嘴拱来拱去。 yume哈哈大笑,用手指逗弄小羽柔软的脸蛋儿,骂他「小色鬼。」 没有法餵小羽母乳一直让我很遗憾。小家伙刚出生那阵子一直睡保温箱,我也不争气,涨奶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没了动静,怎么泵也泵不出来了。现在他也只能在yume怀里才能寻求点儿安慰了吧。 yume把小羽高高举起,听小羽含在嗓子里咳咳哢哢的笑声,脸上的笑容像朵花般怒放。强子靠在小床旁边,手臂上搭着小羽脱下来的睡袋,笑瞇瞇的看着。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一条一条地落在他们身上,脸上,这天堂一般的场景,看得我心神一阵恍惚。 这就是家么,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宝宝。从小强子陪我玩过家家就是这样一个模式。 我能给小羽生命,却给不了他一个健全的家。我不后悔把他生下来,但我会不会后悔自己拒绝一个男人给我一个家的决定呢。 强子突然看过来,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定了定神,拿起放在脚边的画筒,「我要出门了,小羽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你就放心吧,孩儿他娘,我办事,您放心。」yume把小羽抱过来,让我亲亲他的脸蛋。 鼻子里带着小羽身上的浓郁奶香,我走进清晨车站攒动的人群之中。 养孩子的支出比想象的还要大,我不可能坐吃山空,也不能等着强子养我,肚子上的伤口刚刚长好就开始出去工作了。 可如果我和强子白天都不在家,就要请人来照顾小羽,那就又要一笔不小的费用。于是yume干脆倒了晚班,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我当然是很开心,yume干活手脚一向利索稳重,有她帮忙照顾,总比请一个不认识的人要踏实放心。 最难得的是,强子也并没有反对。 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总觉得这样也好。yume是个好女子,日久生情,也许这样强子就能更快的放下我这个他不值得付出的家伙。 我知道这是我个人一厢情愿的固执。强子对我越好,我就越想逃跑。我明白,我还不起。 我的工作一如既往是yume介绍的,给一个图画工作室做助手。 说是工作室,也不过在chinatown边边角落里租用的一间旧公寓。工作室的主人,就是那套《流浪的恋人》的作者,池隆见,一个中年大叔。 而更夸张的是,我见过他,在飞机上。 他大概不记得我了,而我却对他那把络腮胡子印象深刻。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漫画的封底只有一个美少女头像了,如果把他这幅尊容放在那个框框里,少女漫画就不再是少女漫画,而真的成为中年大叔的淫秽书刊了。 知道他画那种漫画,我心里多少有点别扭的。虽然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我在yume那里看过《流浪的恋人》。但我去上班的第一天,就有点担心他会递给我一摞那么激情的图让我勾线。 好在我的工作内容比较纯洁,就是给实体样图上色,外加一些电脑制图简单的ps。他似乎什么工作都接,小到图书插画,大到活动海报,从个人到福利机构,小广告或者传单,甚至名画模仿。可就是没有漫画。 他有艺术家特有的神经质,却没有艺术家的灵魂。跟普通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没有突然的灵感爆发,也没有长时间的一蹶不振。按部就班的画着那些空洞而商业的图。 他偶尔会向我炫耀他年轻的时候在国内得过什么什么奖,哪个大师看到他的作品还跟他谈过话。发黄的旧剪报照片上的男人清秀干凈,根本看不出来和他是同一个人。 而且名字也不一样,让我常常怀疑那另有其人。不过谁会无聊到专门收集别人的剪报啊。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用的艺名。 有一次池隆见收了一个男生选美活动海报的定金,很大的一笔,他有点儿亢奋,说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帅的,也曾迷倒过不少小姑娘。然后话匣子关不住,从南到北的说起他在各个国家采风,艷遇不断。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最后长叹一声岁月不饶人。 他形容现在自己就像个被生活榨干了的橙子,皱皱巴巴的。然后总会摸摸我的头,眼神復杂的叹气摇头。 他似乎很喜欢冲着我莫名感叹。我记得在飞机上,他说过他女儿和我差不多年纪,当时我还以为他出国是来看女儿的,不过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想来是睹我思女。 我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是因为他也和母亲一样姓池。虽然池隆见是不是他真名还有待考察。但至少选择这个有些偏生的姓做自己笔名,多少也算是缘分。 能在飞机上坐在旁边,还给我递湿纸巾,这也是缘分。他很照顾我,刚开始我笨笨的上错了色,或者改错了图,他也从不生气。 我不是工作室唯一的助手,他这样对我宽免自然少不了有些人会在背后嘀咕,说他雇我另有目的。 没有家庭的中年艺术家,单身的年轻小姑娘,谣言的顏色鲜艷可爱。 我也很想知道他雇我的原因。 我这些打杂的工作其实也并不需要另找一个人来做。据说yume去找他的时候,他是没打算雇我的。后来不知道yume跟他说了什么,他居然亲自打电话过来跟我商量工资。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我需要一份工作,我需要钱。我只当什么也听不到,专心埋头干活。只要我不再出错,不再给他机会对我网开一面,别人也就没有什么话头了。 我的闷不作声反而让一些人热心起来。 中午老板请客吃点心,有人玩笑的说道peggy来了伙食都好了。 下午我一个人在角落里修图的时候,除我之外唯一的女性助手winne姐就趁池隆见不在蹭了过来。 「peggy啊,在这里做的还算适应吧。」 「嗯。」我点点头。 「这里男的多,有什么困扰就和我说。我虽然比你大上几岁,咱们都是女人,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谁要是欺负你,winne姐一定替你出头。」 我抬头冲她笑笑,「大家对我都很好。谢谢winne姐。」 「有时候太好,你更要加小心。你还年轻,不知道,男人啊,尤其是中年男人,唉……」 话也不说明,她难道就不怕我真的没听明白。 一轮退却,一波又起。 这次是那个叫海子的年轻男子,纤细瘦弱,不太爱讲话,一讲话就脸红。 当我在厨房里涮刷子的时候,他被不知道谁给推了进来,脚步踉蹌了两下,才在我身后站稳。 「有事么?」我回头看看他局促的样子,不忍心让他更紧张,于是继续埋头对付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门口似乎有嘀嘀咕咕的小声催促,然后我听见他深吸一口气,「peggy,可以跟我做朋友么?」 不知道谁「耶」了一声。 这群人平时不都挺忙的么,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喜欢管闲事。想找个最不靠谱的把我占上,就能杜绝中年男人的遐想了么。艺术家的思维模式匪夷所思。 「对不起,其实我已经有……」 插在我钱包里的小羽的照片还没亮出来,先听见外面池隆见训斥人的声音。大家轰隆隆跑了,留下海子进退不是。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池隆见戳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们两个,「快回去工作。」 海子率先溜了出去,我拎着刷子经过池隆见身边,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在我耳边小声问:「没事吧?」 我挪开一步,笑着冲他摇摇头,赶紧撤退。 他却像是要证明winne他们的担心似的,跟过来,贴着我耳朵说:「peggy,今天下班留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妹妹(281)- 旧照片里的「龙翔」 因为梦七月份工作神忙,从今天起每日一更到全文完,但其实后面每章字数都比之前多,所以大家不亏的。(*^_^*) --------- 要不要留下来,我挣扎了很久。 同事们的谣言与关心,还有不知道池隆见会给我看什么的好奇,两向拉扯,最后还是好奇心获胜。 我隐约感觉他给我看的东西也许跟那漫画有关,说不定,也跟我有关。这是一种很没有道理的感觉,却那么强烈,迫使我很想要赌一下。 翻开agenda记录今天的总结,看着右上角的日期,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出来一年多了。感恩节,圣诞节,元旦,春节,那么快就都过去了。日歷上那些曾经以为对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节日,那些我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快乐与痛苦的纪念日,都在我一心一意围着小羽的忙碌中从我身边匆匆溜走,我都没来得及缅怀。 圣诞节强子送了我一块表,新年那天同事们跑出去倒数许愿,除夕夜城市电视有转播春晚,正月十五yume也有买元宵。生活一直在顺理成章地继续,而我却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工作,回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站在熟睡的小羽的床边发呆。 餵奶,换尿布的事情,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搞不好,但我一直努力在学,只要我在家就不借他人手。经过好几次换尿布的『突发事件』,我突然明白了老一辈人说的『一把屎一把尿』是甚么意思。 当了妈之后,孩子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就算他毫无预警吐我一身,拉我一手,都不会觉得噁心或着生气。每天扒着尿布研究宝宝的便便。绿了,稀了,就紧张兮兮怕他着凉,怕他喝配方奶消化不良,怕他肠胃感冒。奶喝得多了怕他撑,喝得少了怕他饿。他打个喷嚏我就开始担心自己照顾不好他。 那个曾经幼稚无知的我,伴随着那些记忆,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如今坐在这里,回想自己一个人在老房子里的平安夜,竟像是上个世纪的事,那么久远。 我想,说不定也许我已经可以放下了。我的坏记性,在这种时候,总也算是种优点。 下班前我给强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晚半个小时带小羽过来接我。 我想起了米奇林,还有那次有惊无险的经歷,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无法挽回。现在的我不能有一丝差错,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半个小时,看点儿东西应该够了吧。 为了避开同事间不必要的闲话,下班之后我和平时一样先出了门赶公车,等到同事都差不多走光了,才又返回了工作室。其间浪费掉了十分鐘。 旧公寓走廊里骯脏昏暗,有一点像老电影里的镜头,带着垂暮的气息,安静的,几乎静止。空气中有淡淡的大麻味道,靴子踩在掉光了毛的地毯上,下面腐朽的木头被压迫时发出尖锐的呻吟,墻上有一串不知是谁甩上去的番茄酱的暗红斑点,心跳莫名变得急速。 我略加快了脚步,推开门框上贴着红色变形福字的门。那是池隆见随手画的,很怪,张牙舞爪的,一点儿幸福的感觉都没有。我一把按在了福字的那个『口』上面,像被咬了一样猛地收回手。 进门依旧一片昏暗,只有池隆见的专署创作室里开着灯。那是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块毛玻璃屏风隔开的空间,毛玻璃上贴着厚厚的好几层画稿,完全不透光。 黑暗中的空气显得凝重,飘着浓浓的菸草味道,让人倍感压抑。我突然有点后悔,这样单独留下来,真的是个明智的决定么? 我轻手轻脚地在黑暗中摸到能看见创作室的地方。池隆见坐在工作台后面,工作灯伸着长长的支架,照着他手里拿着的一张白纸。他看得很投入,拿菸的手撑着额头,挡住了脸,好久都没有动。 菸灰烧得太长,终于撑不住掉了下来。他回过神,抬头向我看过来。我本能地想跑,但腿脚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已经被他看到,干脆就没动。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把手里的白纸放在工作台上,反射着灯光,影影绰绰一片灰白。 我这才发现,那是一张照片,脉搏不由得悸动起来,我感觉似乎有颗种子在土里蠢蠢欲动,快要破土而出。 「进来吧。」他冲我招招手,「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池隆见倒是直接,这么直接,让我的担心都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我绕过屏风,站在那里看他把堆在椅子上的画册搬到地上。他弯着腰,有些吃力,话讲得断续模糊:「你就像是我的女儿。我能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呢?」 我的大脑很没出息地嗡响了一声。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他见不着女儿,我没有爹,也不能就这样凑一起吧。 我站在原地大口的吸了几口气,这才一步步走向他。 他站起身,把菸头摁在菸灰缸里,像平时一样伸手摸摸我的头,嘴里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带着疑惑与不确定:「龙珠……你的中文名字叫龙珠?」 我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皱起了眉头,继续喃喃地重復这两个字:「龙……珠……龙……珠……」 我仰头看着他杂乱的胡子中间轻轻蠕动的嘴唇,听见自己的小心心在胸膛里慌了神一样地乱跳。我没出息的脑子里又开始闪现无数的念头,杂乱无章,拎不出一点头绪。 我的天,不会真的这么雷吧。 池隆见终于放过我已经一个头两个大的脑袋,拿起桌上的照片递给我。我都不记得自己怎么接过来的。在我的大脑恢復意识之前,照片已经在我手里了。 那是一张集体照,在一群人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龙翔。心脏一瞬间揪成一团,疼痛酸涩地堵在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还说自己放下了,放下了个屁。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这张黑白照片上穿着老旧绿军装的年轻男子不是龙翔,虽然他们至少有八成相像。 我抬头看向池隆见,而他也在看着我。 「很像吧?」他似乎颇有些得意,「我第一次看到羽默带来的你的画稿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那是我在家随手画的龙翔。yume自作主张的拿去了帮我找到这个工作。 「所以你才雇了我?」 他点头承认。 《流浪的恋人》里面的情节过电影一样从我脑海里飞过。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对面又点上一根菸的男人。 「你是谁?」 我上下仔细的打量他,他并不像龙翔,就算把胡子都剃了,再年轻个二十岁也不像。况且他给我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剪报上的那些,虽然清秀,但也和龙翔完全不像。所以池隆见不可能是龙翔的父亲。而如果那本漫画里讲的是真的,这照片里的男人,就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叔叔。 我努力的回想着龙翔的那本相册里面叔叔的照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该死的,当时只顾着花痴小时候的龙翔,根本也没註意到别人。 因为在我心里,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他们长什么样子,我从来没有关心过。 池隆见深深的吸了一口菸,又缓缓吐出,这才开口:「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照片里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照实回答,但我的呼吸已经脱离了正常的速度。我也很想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 池隆见对我的回答颇为讶异:「你不认识他?那你怎么画的出来阿昌的样子。」 「我画的是我哥。」 「你哥?亲哥?」 我有点迟疑地点点头。现在我也不清楚龙翔是不是我亲哥了。 池隆见夹菸的手停在空中,转个弯指向我,身子也倾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兴奋,「你的父亲是……龙元昌?」 我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龙元昌是我的叔叔。」 他点了点头,「原来是你阿兴的女儿,怪不得。现在仔细看,你和小池多少有点儿像。只是你太瘦了,一直没看出来。」 心里莫名有点失望。我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幻想着池隆见是我的父亲么? 我还真是傻,如果他是我的父亲,他又怎么会在漫画里把自己和母亲都写死了呢。如果他是我的父亲,他又怎么会十几年都不回来看我一次。 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他一定已经和母亲一样,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否则他们不会扔下我这么多年不管的。 以前我不懂,但我现在也是个母亲,让我丢下小羽十几年不闻不问,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事。 「可是,不对啊,你和你哥……阿昌……阿兴……哦,原来真的是……那说不定……也许,哈哈……小池,你还真是……」池隆见开始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起来。 「你认识我的父母?」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我似乎距离从小一直迷惑的身世近了一步,心中的激动,让我拿着照片的手都抖了起来。 「是啊。」他叹了一口气,「十几年了。阿兴和小池现在好么?」 他的问题让我一楞,沸腾中的血液瞬间定格。他的漫画里不是已经把我的父母写死了么,他为什么还会有此一问。 「他们……应该……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池隆见有点讶异,看起来不像是在做戏,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个好演员,「怎么可能?」 我又糊涂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抓住我的肩膀。 我摇摇头,「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不在了。我是跟我外公外婆长大的。」 「那阿昌……你叔叔呢?他没管你们?」 「我很小的时候,我哥跟我叔叔去了美国。」 「你没有一起?怎么会?」池隆见似乎跟我一样疑惑,「难道说……」 妹妹(282)- 血 「你……龙珠……你的……生日……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池隆见突然瞪大了眼睛,唇边的胡子像有了生命的海草,颤抖着纠结。 他凑过来的脸,仿佛将我周围的空气都吸了去,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所影响,张着嘴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一……」 「你哥呢?」他没等我话音落,已经追问了出来。 「一九八九年,八月二十八……」 抓在肩膀上的手指深深地掐进我的肉里,我都没感觉到疼,只能傻傻地看着池隆见开始喃喃自语:「七月……八月……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小池的女儿……不……也许他……不会的……小池……他怎么会……」 我不是我妈的女儿?怎么可能,池隆见不还刚说过我很像我妈么?他怎么前后自相矛盾呢? 我试图解释:「我外公外婆说……说我是早產,所以我跟我哥的生日才差了十一个月……」 而且我的儿子小羽也是早產,说不定连这都遗传。 「不是你……不对,有什么不对……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如果……」 「如果什么?」似乎有种叫做真相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快要破壳而出。我开始紧张起来。 「你说如果什么??」我反抓着他的手臂,很想要问池隆见到底知道些什么,可下一秒他突然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自我封闭状态,好像听不到我的疑问,开始自己一个人不住地喃喃。 他的自言自语我完全听不懂,肩膀上的疼痛开始蔓延。我奋力挣扎,可他的手就像垂死的螃蟹伸出去的钳子,夹住了东西就说什么也不会放。 昏暗的工作室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捏着我,就像捏着一个毫无质量的娃娃,跟着他左摇右晃。我听到身后被我掛掉的画架劈哩啪啦的在寧静的夜里响成一片。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开始感到恐惧,用力的抓向他的手臂。他吃痛,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我碰倒了那扇屏风,失去重心,直直地跌了出去。 我紧闭上眼睛,等着和地面亲密接触,很狗血的,迎接我的却是一「床」软垫,和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强子的眉头还因为疼痛而紧皱着,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我。我贴着他的胸口的体温,闻着他熟悉的气味,只感觉头晕目眩,鼻梁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我没事……」刚来得及说完这两个字,便一阵天旋地转,我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一片黑暗笼罩着我,胶着如同果冻,没有空气,没有声音。我漂浮在中间,像个赤裸的婴儿,分不清上下,也看不清前方与来处。 我突然看到了龙翔,他像个幻影一般出现在黑暗里,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望着我。 我叫他的名字,他不答应,只是默默地望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奋力向他跑去,拼命地划动手脚,可他跟我的距离却无法改变。 我急得想哭,可是流不出泪。 「你是谁?」他突然开口问我,嗓音有些奇怪。 我一阵恍惚。 我是谁? 我从何处来? 我为什么停留在这里? 我又要去向何方? 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迷茫的感觉。 没有等到我的答案,龙翔缓缓转身,朝着黑暗之中走去。一股无边的恐惧袭来,恍惚间感觉好像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大叫着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一片白色的吸音涂料。 一场恶梦。还好,还好。 「你醒了?」yume似乎是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瞌睡,她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搭在椅背上,偏身坐在了床头,「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我看看床头的表,凌晨五点。 这个时间,「你没有去上班?」 「跟同事调了班。」 「我怎么了?」我挣扎着坐起来,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暂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小贱人,你晕倒了。」 「晕倒了?」 yume帮我把被子拉上来,「johnson去接你下班,据说你华丽丽晕倒在他怀里。他抱你去了医院,医生说你低血糖,打了一针营养针就让你回来了。你早应该听johnson的话好好在家里休养的。你怀孕初期工作太过辛苦,后来又吐得厉害吃不好饭,加上宝宝早產,你身体一直没有调养好。正好,趁这机会,你这头猪也不用去那老头儿那上班去了,在家圈着养膘吧。」 老头儿?池隆见?记忆如钱塘江潮拍面而来。 我揭开被子就要下床。yume伸手拉住我,「小贱人,又发什么神经?你要去哪儿?上厕所?」 「我要去工作室。」我起的太猛,脚刚沾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还去干嘛?就你这样子,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估计还没出门就又晕过去了。」yume拉住我,用力把我摁回床上,「johnson说了,你不用去了。他已经帮你辞职了。」 「我要去问他点事情。」我挣扎着想要起来。 「要问也不急一时,工作室那么多人,那么多东西,他还能跑了不成?你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再去问。」 事实证明,池隆见的确是跑了。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工作室给wenni姐打了个电话。她正在从一个画廊回来的路上,池隆见一大早就让她带了十幅画过去,开了两个半鐘头的高速,爆了一个车胎,死里逃生到了那个落基山沟沟里的偏远小镇,画廊的人却说,从来没有跟他们订过画。 wenni堵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在电话里嘮叨了有十分鐘才问我有什么事。我告诉她池隆见不见了。电话那头沉寂了片刻,然后便传来了忙音。 我又给海子打电话,差不多类似的故事,只不过他没wenni姐那么善于表达自己的愤怒,有些哀怨的声音问我,他走了,我们怎么办? 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我可以不在乎这半个月的工资,但我无法不在乎池隆见带走的某些我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走?他为什么不昨夜就消失,却今天一大早把工作室的人都指使出去? 我在池隆见的创作室里翻着他留下的东西,没有找到那张旧照片,也没有找到别的有任何意义的东西。昨夜倒在地上的屏风摔了个粉碎,在我抽出下面压着的画稿的时候,碎玻璃划破了我的手。 我看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鹅黄色的画纸上,晕成一圈一圈格外刺眼的橘红。 这红色的液体里流的究竟是怎样的故事?到底谁才是我的父母,他们在哪里?到底龙翔是不是我的哥哥,而他又在哪里? 我从未像现在感觉这样的孤独,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半个和我有关联的人。 这个拥挤的地球上,又有几个和我有关联的人? 为什么我现在是孤身一个? 为什么我现在感觉这么冷? 「丫头,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了?你的手流血了?唉,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强子抓着我的手指观察了一下,转身要走。 我抓住他的衣襟,从背后搂住他,喃喃地说:「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看到外面墻上掛着急救包,我去给你拿药。手上口子不小,要赶紧处理。」 我紧紧的搂住他:「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强子小心掰开我的手,转过身来,「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只是想……」 「抱住我。」我鉆进强子敞开的外套,圈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他的体温真暖和,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冷呢。 「抱紧我。」 强子在我的头顶叹了一口气,僵直的身体软了下来,双手轻轻圈着我的腰:「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实在找不着我可以养你。现在让我先帮你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会感染的……」 「抱紧我……求你……」 为什么我现在还是这么冷呢? 「丫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强子压低了声音,像是害怕绷断我现在吹弹可断的神经。 「强子哥,他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 「谁?」 「池隆见。你帮我辞职的时候,他和你说了什么?」 强子没有回答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边:「他和你说了什么?」 强子的目光有些闪烁,「没什么。」 我不甘心的摇晃他,手上的血抹在他的袖子上,怵目惊心,「他肯定和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强子回望进我的眼睛,赌气一样的回答:「除非你答应我......」 妹妹(283)- 胡思乱想与蠢蠢欲动 「啊,johnson,你总算把小贱人给抓回来了。钥匙拿来,我上班都要迟到了。」 yume抓过强子手里的车钥匙,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一向大嗓门的她很难得的用只有我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很多事情不适合深究,知道了答案还不如不知道。好好听johnson的话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吧,身体养好了,我再给你介绍工作,嗯?乖噢。」 我目送yume出门,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射了过来。 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大人,突然有些莫名的尷尬。 总这样背对着强子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把脑袋塞在胸口,闷头向里屋走。心里默默祈祷强子开口说他今天要上课,或者跟导师有会,或者随便什么理由要出门。这样面对他,我突然很紧张。 经过强子身边,胳膊还是被他伸手拉住,心脏似乎也被他轻轻捏了一下。 「那个……我……我……小羽好像哭了……我去看看……」我挣扎,但没有挣开,被他一用力拉进怀里。 他的左手温柔却坚定的揽着我的腰,右手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我感觉到他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强子没有说话。小时候每次我因为被别的孩子骂是没妈的野种,或者被学校老师批评成绩没有进步而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是任凭我撒娇耍赖发疯,然后抱着我坐在他大腿上,塞给我一块牛奶糖。之后骂我的孩子,总会来跟我道歉,而我卷子上做错的题旁边,都会写上详细的解答。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却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他。我以为一直拒绝他的感情,就能让他远离被我拖累。可这些日子过去了,我的拒绝并没有让他少付出一分,反而给他增添更多的麻烦。 我不可能答应他,也不应该答应他,哪怕我无法换回一个我期盼已久的答案。 反正一无所知我也活了这么久。 是时候带着小羽离开了么? 「为什么不能答应我?你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把小羽抚养长大。如果你最终还是要带着一个孩子嫁人,何必要去祸害别人?」强子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上辈子我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我的耳朵贴在强子的胸口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嗡嗡响,震得我头晕。 他松开我的头,低头看着我,「这辈子估计是还不清了。」 「你……」你其实不用还的。我想这么说,一直都是我欠你的。可下面的话都被他含在了嘴里,囫圇吞了下去。 这不是强子第一次吻我,却是第一次让我有种无处可躲的感觉。他总是让着我的,我若不愿意,他从来不会强迫我。可这一次,我感觉到他的脉搏声,他的臂弯里,他的呼吸中,他的唇齿间,尽是我所不熟悉的强势,排山倒海地衝我压过来。 我奋力挣扎,他的胡子茬蹭过我的下巴,我的脸颊,麻麻的疼。这疼痛让我无比的清醒,清醒地感受着他的唇,他的舌尖,他的呼吸,他捧着我后脑的大手传来的温度和力度。 他的手缓缓滑下,抚过我的脖子,我的肩膀。我听见自己的大衣掉在地毯上闷闷的声响。 我的头终于获得自由,试图向后躲去。他手臂一紧,搂住我的背,让我紧紧地贴进他的怀里。我的腰已经向后弯到了不能再弯的角度,胸肺里的空气几乎被他掠夺一空,他才终于放开了我的唇,轻啄着吻上我向后仰过去的脖子。 「不要……啊……」 他像个吸血鬼一样,在我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相对于我有气无力的一声呻吟,里屋小羽的啼哭声显得格外的响亮。哭声让强子有片刻的迟疑,我终于得以推开强子,转身向婴儿房奔过去。 小羽在小床上摔胳膊蹬腿,敞开嗓子哭得那叫一个瀟洒。我抱起他,轻轻地哄着。 「乖,小羽不哭……小羽不怕,妈妈在这里……小羽不哭,小羽是乖宝宝……」 不知道是不是我哄孩子的技术实在不过关,还是小羽心有灵犀要为他的父亲抱不平,哭起来就不停了,像条鱼在我怀里扑腾着,我脸上还被他胡乱挥舞的小手狠狠抓了两下。 脸上火辣辣的痛,嘴唇麻麻的肿,脖子上好像也开始隐隐约约的随着脉搏跳着疼,我鼻子一酸,泪无法抑制地喷了出来。 不哭还好,我一哭,小羽更来劲了。他越哭,我心里越觉得委屈,泪就更加泛滥成灾。 一双手臂轻轻地圈住我,强子在我耳边低声说:「把小羽给我吧,我想他应该是大大了。」 我看着强子熟练地铺开垫子,解开小羽的衣服,丢掉臭气熏天的diaper,一边逗弄着小羽,一边单手抓着他的两个脚腕,用湿纸巾给他擦屁股。 我心中被一股铺天盖地的酸楚所淹没。 强子用手掌摩挲着小羽鼓鼓的小肚皮,惹起他咯咯的笑声。橘黄的灯光照着他温柔的侧脸,笑容掛在嘴角,淡淡的,让人安心。 多么温馨的一副场景啊。可越是温馨,就越是讽刺。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冲上头顶,我抢过强子手里的diaper,把他挤到一边,「我来。」 他看了我一眼,默默地站在旁边。 我自己给小羽换过无数次diaper,虽然不像强子那么熟练,但技术也算说得过去。可这次却不知怎么了,小羽好像特别不配合,我受伤的手指也变得格外笨拙,怎么都粘不好贴条。一着急,我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狂泻而出。 我一哭,小羽也跟着哭起来。强子看了看我,先把我拉到门口,回身去哄小羽。等他把小羽在小床上安置好了,我也哭得大脑缺氧,靠着墻瘫坐在门边的地上。 强子走过来,毫不迟疑地弯腰把我横抱起,义无反顾地走进我和yume的卧室,反脚踢上门,看准了床铺就把我往上一丢。 这一连串的动作有点熟,似乎有那么个人曾经就是这样,自己兴致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抱回卧室。总要让我在床上摔个七荤八素,没了力气阻止他兴致所至花样百出的蹂躪。 我的心情条件反射的紧张起来。毕竟现在这个男人,已不是那个人了。 「强子……哥……」嗓子哭哑了,我这声哀求,听起来竟有种别样的意味。 虽然强子一直以来都是很温柔的对我,但刚才那场热吻,已经脱离了他平日的模样。现在的他看起来那么的陌生,像个藏匿了危险的黑洞,压抑着炙热巖浆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吞噬,抑或爆发。 我和yume的床依旧只有床垫。强子单膝跪在垫子上,向我倾过身体,伸手探向我的肩膀。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他沉声说:「别动,我看看。」 强子捏着我的下巴让我侧过头,手指抚过我脖子上被他咬了一口的地方。 我似乎看到他嘴角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似是笑容,可这猜测很不合时宜。他不会真的要变身吸血鬼了吧,怎么有一种像是被一头饥饿的野兽盯上的感觉。之前和他两个人住了那么久,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疼么?」强子看向我,眸子离我那么近,能看到里面两个小小的我,蜷缩在墻角。他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好像随时一用力,就会掐上去。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现在不疼了。」 他的手总算离开了我要命的脖子,抚过我脸上的泪痕,「那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哭?我也搞不清楚。 是因为气自己太笨,什么都做不好。是因为感觉欠强子的越来越多,不知道要怎么还。是因为距离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只差一步,却连问的机会也没有就让池隆见跑了。是因为强子非要在这个时候要我选择。还是因为,隐约中我感觉龙翔和我的关系多有蹊蹺,也许,我们并没有那么亲密。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和龙翔走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兄妹。我和龙翔不能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兄妹。 和龙翔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一直想,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该多好。 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理由不再存在,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还可以把我们连系在一起。 我们如果不是兄妹,就什么也不是了。 一年多了,我和龙翔已经分开一年多了。我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或者,强子哥来找我,也算龙翔间接的消息。也许他知道我跟卢佳掰了,就想着把我塞给强子。 就像以前一样,出于一个哥哥要给妹妹找个好归宿,又或者想要弥补自己一时冲动惹出来的麻烦找一个卸除自己责任的替罪羊。 龙翔曾经是那样一个霸道的男人。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年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哦,不对,他只是回到他原本的世界,过原本的生活,从他的生命里蒸发掉的是我。 也许龙翔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所以我是生是死已经与他无关。就像每个如他一般优秀的男人,又有哪个会有闲工夫回头去关心一个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一无是处只会找麻烦还生了另一个男人私生子的旧情人。 除了这个理由,还会有什么! 妹妹(284)- 身体与灵魂(18+) 强子的吻落在我脸颊的泪痕上,轻柔,并灼热。像是想要将那些我为了别的男人而流的泪,烫熟,蒸发,在他眼前消失殆尽。 他对我越是温柔,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在他的怀里蜷缩成一团,用手指抵住他即将落在我嘴上的吻。 嘴唇的柔软,胡茬的刺痛,手指上的感觉,和我们的心一样充满着无法拆解的矛盾。 「你知道的,因为我爱你。」强子的回答简单而坚定,像团吸满水的海棉,湿嗒嗒,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上。 可是,我不相信。也「不值得。」 强子用嘴唇轻啄我阻挡他的手指,痒痒的。我条件反射地收回,他追了过来,吻落在我额心,「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 我努力躲避着,他却并不放过我。 「我不漂亮,身材也不好。我很笨,糊涂,除了画画什么也做不好。我从小就不讨人喜欢,我最拿手的就是惹麻烦……」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至少这一点比很多自以为是的女孩子都要强。」强子微笑着调整了下姿势,靠在床头,让我半躺在他怀里,仿佛怕我逃跑一般,左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腰。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但我觉得你很可爱。你清澈见底的圆眼睛,你生气会微微撅起的嘴唇,你圆圆的苹果脸,你柔软如羊毛的头发……」他用右手捧起我的脸,在我鼻头上吻了一下,「无一处不让我觉得可爱。」 心脏无法抑制的狂跳起来,我估计我的脸现在红得不能看。我把脸藏进强子的胸口,可这并没有让我冷静,他炙热的体温,他有力的心跳,只让我更慌乱。 「丫头,你并不笨,画画也是需要天赋的。你也不糊涂,只是从小没有人教导你怎么为人处事。你的外公外婆精力有限,只是把你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也不能全怪他们。怪就怪你身边的人。没有父母又不是你的错,不应该因此就孤立你,另眼看待你…… 我看着你长大,你很单纯,也很善良。你从来没有成心去给别人添麻烦,也从来没有过故意害别人的心。比起那些自以为聪明,满肚子弯弯肠子,小气,嫉妒,看不得别人好,故意惹是生非的女人强多了。你只是遇到事情之后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也许别人会觉得这样的你是个麻烦,但我不会。」 强子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我心中高高筑起的城墻上。他总能找到我最柔软脆弱的地方。 泪水又一次决堤。 「可是,可是我……我……我和卢佳……生了小羽……我……我甚至和龙翔……我哥……我们……我们……我配不上你……强子哥……」 他把我的脸从他胸口挖出来。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楚强子望着我的眼睛里是怎样的表情。我只听见他用淡淡地声音说:「那不是你的错,丫头,我知道你总是比较被动。有错,也是男人的错。他们利用了你的被动。一切只是命运的捉弄。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如此介意。」 强子向我摊开一只手,「你只要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就像你小时候所相信的那样——你的强子哥是唯一可以给你幸福的男人。」 我不相信强子完全不介意我的过去,卢佳当初也说他不介意,可后来…… 强子刚得知我怀孕的时候,是那么的生气,之后,又千方百计的想要我打掉孩子。虽然他最终在我的任性坚持下妥协,现在对小羽更是比我这个亲妈还要上心。可毕竟小羽身上有卢佳的影子,试问哪个男人真的能面对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心中毫无芥蒂。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的心是一个被杂草掩盖的黑洞,嗖嗖的吹着冷风。而强子的话是一股暖流,漫过坍塌的城垣,一往无前。 我是不是还可以相信爱情,我是不是还有勇气让自己付出一切。强子坚定的心跳像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等在那里。 我在害怕什么?我还能失去什么呢?像我这样的女孩,还有人要,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只是不想再连累这个从小伴我长大的,我一直当作哥哥的男人。我只是不想背叛我的朋友。 可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也是我唯一能给的…… 接受他,放下过去,放下等待,放下侥幸,放下迟疑…… 我真的可以么? 『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我闭了闭眼睛,让龙翔的影像在视网膜上闪过,然后渐渐消逝。 即便这样,我也不能…… 我不能再害到我身边的人了。尤其不能再害到yume。 「强子哥,我不能……」 我伸出手去推他,手指接触到他胸口的一剎那,强子迅速的把我的手握紧,那么用力,我的手指因为血液流通不畅开始一跳一跳的肿胀。 我想他感受到了我混乱的脉搏,而他的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强子翻身将我压住,热切的吻,带着他呼出的滚烫空气,劈头盖脸笼罩了我。 强子的吻,带着胡茬擦过皮肤酥麻的疼痛。 「强子哥,我不能……」 我重复着自己的决定,可他却彷彿聋了一样,不管不顾地继续着。我一开口,他就堵住我的嘴。我一抬手,他就抓住我的手腕。我扭动身体,他就重重压下来。 他根本就没有留给我选择的馀地。 皮肤渐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我闭着眼睛,努力的想要捕捉隔壁婴儿房哪怕一丁丁点儿的声响。可小羽睡得正安稳,并不想为我提供喊停的借口。或许他也觉得从他出生之前,便照顾着他的唯一的男人,已经为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不忍心扫了他的兴。 男人强健的身体紧紧地压着我,毫无保留地让我感受着他的炙热,他的坚硬,他的兴奋,他的渴望。 我闭上眼睛,以为看不到,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欺骗的是他,是自己,还是无法面对的懦弱与绝望。 「丫头,睁开眼睛,看着我。」强子在我耳边说,语气坚定,不容违抗。 近在咫尺的一双眸子,是和声音一样的坚定,黑白分明,幽深清远。 他要我沉浸其中,忘却过去。 身体自胸口蔓延的疼痛如此的清晰,像是要将我劈成两半,从此分裂出过去与现在,舍弃与获得,再无法融合。 没有花样繁復的挑逗,没有充足的前戏,他似是无比清醒,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我的表情,想要看清他的侵入带给我的每一份影响,感同身受。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总算停止了前进,半撑起身体,向下看去。视线焦距之处,我们亲密无间的彼此包容。每一条皱褶,每一丝纹理,我们感受着彼此脉搏的跳动。我的阴冷,他的炙热,体温渐渐融合。 「很疼?」强子问我,带着肯定的语气。我皱紧的眉头告诉了他一切。 「那我不动。」他抱着我侧躺下来,我的一条腿搭在他的腰上,而他在我的身体里微微跳动。 痛楚略减轻,只剩下密合的温度。我试图想要逃跑,干涩的甬道紧紧地包裹着他,拉扯出让人颤栗的不适。他也皱起了眉头,大手盖住我的屁股,用力将我按回原位。 我等待着他欲望的爆发,可他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竟是闭上了眼,双臂箍紧了我的身体,维持着和他交融的静止姿态。 渐渐的,外物的入侵让我的身体本能的分泌了些许汁液,用于缓解疼痛与不适。还算不上潮湿,却已足够润滑。 他依旧坚硬如铁,仿佛要石化在我身体里。我尝试着动了一下,换来他未能抑制住的一声低吟。他手上用力,又将我压了回去。我身体里的异物跳动了两下,像是又胀大了些。 「强子哥?」我开口呼唤他。这样的状态有点儿奇怪,我不太明白他的心思。总不至于是让我这样陪他入眠。 他睁开眼睛,压抑着的火焰在最深处摇曳。对上我带着疑问的眸子,他迟疑了一下,才解释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恨不得......我怕我会伤到你……」 他略显沙哑的嗓音刮过我心脏上最柔软的部分。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回头么? 他的胡茬蹭过我娇嫩敏感的皮肤,只停顿了一下,便翻身压上,将我卷入他欲望的颶风之中。 强子做爱也是如此单纯而直接,没有过多的花样,固执而坚定,一如他的人。 百页窗微微的晃动,分割了外面闪动的城市灯光,在视网膜上,随着脉搏轻轻跳动。 渐渐的,他的脉搏引领了我心跳的频率,我本能的跟上他生命的节奏,在灵魂妥协之前,身体已经妥协。 我还以为自己能清醒地承受一切,清醒的听着心里面那点点脆弱的侥幸破碎的声音。可他把他的兴奋欣喜与狂热硬塞进了我的灵魂,卷走了我的意识,让我全身心的向他倾靠过去。 朦胧之中,我听见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划开包裹着我的层层迷雾,将我从沉浸的欲望之海中打捞而出。身上的男人抓住我快要抵上他胸膛的手,按在枕边,加快了身下的速度和力度。 我耳边混着小羽的哭声和强子的低吼,身体被滚热的巖浆烫得一阵颤栗,我们最终跨越了友情的那条界线。 这是第一次,灵魂像个旁观者,看着肉体享受那欢愉,面无表情。 强子亲了亲我的额头,这样温情的举动,更像是睡前的晚安吻。 我抓住他,用最后残留的力气问:「他说了什么?」 强子顿了一下,答道:「对不起。」 他帮我盖好被子,翻身下床,披了衣服出去。 我躺在床上,透支了力气,甚至保持着他离开时候的姿势。 我盯着天花板,听他在厨房里冲奶粉,听他轻声哄小羽,听他又回到厨房,叮叮噹噹的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身体的疲劳终于战胜了意识,昏睡过去。 妹妹(285)- 不要离开我 第二天的早晨,我是被yume进屋的声音吵醒的。她正站在衣橱前,脱掉上班的制服,拿了换洗的衣服丢在盆里,准备去洗澡。 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yume那间旧公寓的小房间。没有小羽,没有强子哥。池隆见还只是少女漫画扉页上可爱矫情的卡通形象。我初来乍到,身无分文,一门心思努力打工赚钱。 身体的不适与劳累一天后肌肉酸疼的差别还是将我拉回了现实。池隆见留给强子一句「对不起」,带着我想要的答案逃离,我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崩溃,然后在强子的甜言蜜语里沦陷。 我发现,自己又一次做了不该做的事。 为什么我的生活总是陷在这样一个怪圈里,越想逃避的,越逃不开,明知道不应该发生的,却都发生了。命运像个漩涡,让我身不由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强子说的没错,我就是太被动了。 昨日他那番深情体贴的表白,填补了我心口的破洞。昨日他身上那股强烈气势,让我的软弱屈服。 而他,同样也利用了我的被动。说难听点儿,那叫趁虚而入。 「小贱人,醒啦?」yume笑瞇瞇的看着我,什么都还不知道,「不用上班真好啊,你现在腐败啦,可以天天睡懒觉。没两天就能把膘养回来了吧。」 我不知要如何面对yume,嗯了一声,卷着被子翻个身面朝里。屁股马上被她踹了一脚,激起丝丝隐痛,我咬牙忍住。 她骂了几声懒猪,转身走了,我这才坐起来,开始抓紧时间穿衣服。 还好强子一早就出门了,如果一睁眼就看到他,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yume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正在往洗衣机里塞床单。 「小贱人,我骂你懒,你还就勤快了。床单不是周末刚换的么,怎么又洗。连床罩都掀啦,你还让不让我睡觉啊,昨晚我操很累你知不知道……」yume突然想到什么,手指冲我点点,点的我一阵心悸,「你不会是尿床了吧。我闻闻……」 来不及去阻止她,我呆立在原地,看她趴下夸张地嗅着,像只小狗一样歪着头瞅我一眼,然后径自开壁橱找干凈的床罩床单,展开铺上,一阵忙活。 她关上了卧室的门,我关上了洗衣机的盖子,把不可告人的秘密,关在心底。 日子在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 强子为了要赶上五月的毕业典礼,要在四月底之前答辩,总算快要完成他被我耽误的学业,天天早出晚归,修改论文。 yume依旧上夜班,虽然我现在24小时在家,她已经没有这个必要继续日夜颠倒。她说,反正生物鐘已经习惯,夜班工资也高些,不想再改变。 我除了周末回去艺术学校念一个短期课程,用以保持我的学生身份留在这里,每天就是守着小羽,吃喝拉撒睡。 吐奶啦,副食啦,闹肚子啦,便秘啦,长疹子啦,出牙啦,他咳嗽一声,我就要忙活半天,他一生病,我就自责。 我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小羽的身上,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去想那个埋藏在我们三人之间的定时炸弹。 明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白天yume补眠,我躲在婴儿房里,还算清静。yume睡醒了抱着小羽玩,我就借口出去买菜。 可到了晚上,我却躲不过强子。 那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无法拒绝他第二次。男人,只有得寸进尺,没有适可而止。 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被动也好,失去自我也好,逆来顺受也好,没有主见也好,我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地过生活。带着一个孩子,我无法再任性。我折腾够了,我不敢再冒然做任何决定,我害怕自己把原本寧静的生活又搞成一团糟。 既然我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别人总是对的,那我干脆听任对的人安排我的生活。什么都不做,总不会错了吧。 yume生日前一天,强子答辩。yume为了生日那天能休息,和别的同事调了白班,只有我带小羽陪强子去学校。 我听不懂他们的高谈阔论,也怕小羽会突然哭闹,便留在实验室里等他。强子的同学不一会儿就把我和婴儿车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无比兴奋,我也只能操着一口烂英文勉强兑付。 倒是小羽,看到这么多人,也不害怕,露出仅有的两颗牙齿,将他一把天真诱人的笑容挥洒的淋漓尽致,把一眾姐姐阿姨哄的晕头转向,颇有他爹千人斩风范的影子。 我站在人群里,偷偷的叹一口气,怎么又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到了不合时宜的人。 强子都计划好了,毕业之后就带我们回国。王妈妈也早就满心欢喜做好了迎接儿媳妇的准备。 从小王妈妈对我就很好,那时候我每次去强子家,王妈妈就会问还是小女孩的我,什么时候搬去她家给强子哥当老婆。那时候的我,好像一直都以为自己长大会嫁给强子的。 绕了这么一大圈,终于又回到最初了。 至于yume,卢佳,抑或……都交给强子去解决,无论他怎么做,都一定比我来的更妥帖。我只要关上家门,一心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完这辈子就行了。 人群突然分开一条缝,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我抬起头,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强子穿过人群向我走来。他为了今天答辩特意装扮过,头发抓得精神抖擞,剃了胡子的下巴光滑有型,合身的西装更衬的他高大挺拔,玉树临风。和身边保持着研究人员日常邋遢本色的同事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年来的朝夕相对,我躲闪着他的好意,烦恼着自己的烦恼,低着头,闭着眼,不愿去想,不敢去看,竟让我忽略了他如今散发着成熟男子气息的迷人与性感。 强子看着人群中的我,目不斜视,嘴角向上弯出一个真切地微笑。我迷失在他的微笑,被他拥进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 周围一阵安静,然后小羽咿咿呀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眾人们像是早上刚醒过来的鸟儿,故掌声,起哄声,祝贺声,潮水般涌来。我缩进强子怀里,头脑发热,满脸通红,都不知道强子怎么一手搂着我,一手推着婴儿车离开的实验室。 出了系楼,迎面的凉风总算把我吹清醒了些。 强子故作严肃地俯视着我,「丫头,你也不问问我答辩的结果如何?」 我在他热切的目光中低下头,「强子哥从小念书都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是么?我也一直对自己很有自信,直到遇见你……咳咳,那,丫头,你打算怎么祝贺我?」 「祝贺?」我还真没想过,「出去吃饭?」 「等下我们实验室的人要一起出去吃,你再想想别的。」 「别的?」 亲手做饭给他吃?可最近天天都是我在家里做饭。 买个礼物?买什么好呢,我现在没了工作,存下的一点点钱给小羽买尿片买奶粉很快就用完了,现在都是靠着强子养我们。难道要动用卢妈妈留给我的钱?那哪是祝贺他,不如说给他添堵。 「那你想要我怎么祝贺你呢?」还是直接问本人吧。 他用手指刮一下我的鼻子,「还真是个懒丫头,一点儿脑子也不想动。」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句话说得我很心虚,一直都是强子在照顾我,我好像从来也没对他的喜好上过心。在此深刻检讨,以后要多注意注意。 「答应我一个要求。」强子突然说。 「什么要求?」我抬起头,发现他的表情异常的严肃。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他用力箍住我的腰,让我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就算我做了什么错事,都不要离开我。」 「你……做了什么?」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偷偷蔓延。 「放心,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不会背叛你,不会拋弃你,我发誓。」 「可是……」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婴儿车里熟睡的小羽,他跟那些人玩累了,正在养神。 「当然,我也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小羽的事。」强子马上补充,「我会对他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那你……」 「不要管我做了什么。」强子打断我,「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 妹妹(286)- 求婚 zone里面人声喧哗,灯光闪烁。球咕嚕咕嚕滚过崭新的球道,与球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没想到强子的庆祝会居然在保龄球馆里开,外卖的寿司摆了一桌子,大家走来走去,欢声笑语。我带着个小孩坐在沙发里显得非常的不伦不类,备受四周眼神的关註。 声音和灯光让小羽极度不安,就算放下婴儿车的挡蓬,小羽还是会不停扭动,弄得车也跟地震一样晃,还会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我只能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哄着。 小羽并不算爱哭的孩子,可看他皱起来的小眉头,应该是分分鐘会敞开嗓子嚎了。 我很想跟强子说,回去吧,哪怕让我们娘俩坐回车上等他都好。可看他在同学同事们中间那么忙,又不好上去跟他讲。只好在小羽发出第一声哭闹的时候,抱着他冲进了厕所。 厕所里放着淡淡的音乐,耳朵里突然清静了,灯光也够明亮温和,给小羽换好尿布之后,发现他居然躺在换尿布的台子上睡着了。 我松了一口气,靠在墻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这还是我么? 头发蓬乱,脸色蜡黄,消瘦的身体让衣服穿起来都有点晃荡。就算两年前的今天,那个每天要死要活准备高考的自己,也比这明媚许多。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我怎么就让自己变成这样了呢? 心好累,委屈得想哭。可委屈过后,还是要怨恨自己。 是我自己没用。爱上自己的哥哥是我的选择,接受卢佳是我的选择,逃避出国是我的选择,生下小羽也是我的选择。我没法怪别人。 没有人想要承认自己是个祸害,没有人想要一辈子活在自我否定之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两年前的今天,我怎会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原本和花花约好的,如果考上大学,就一起享受做大学生的自由与乐趣。如果不幸落榜,花花说我们要一起找一份花店的工作,我负责插花,她负责接待客人。 可现实呢,她成了别人的情妇,我做了未婚妈妈。我们的梦怎么就都碎了呢? 如果一切重来,我寧可两年前的那个初夏,未曾遇到那个人。 如果一切重来……我还可以是那个简单快乐的女孩。 泪水无声地滑落,世界在我眼前一片模糊,包括静静躺在台子上熟睡的小羽。 「龙珠?你在里面么?」强子的声音在门口传来,还有他用英文叫女同学进来找我的对话。 我抹掉眼泪,深呼吸,和进来的女生点点头,转身收拾东西,抱起昏昏沉沉的小羽,走了出去。 强子身上还穿着答辩时候的西装,只是抽掉了领带,脚上踩着保龄球馆的鞋,手里拿着一支奶瓶,站在厕所外面张望,样子有点滑稽。 还好光线昏暗,彩灯闪烁,我哭肿的眼睛不至于那么明显。 「丫头,时间差不多,小家伙该喝奶了。我跟旁边馆子里要了点热水冲了奶粉,怎么等你也不出来,没事吧?」 「没事。」我接过奶瓶,滴在手背试了一下,温度刚好,便走到一边坐下,把奶嘴塞进被吵醒的小羽嘴里,他下意识地开始吮吸,倒也没有哭闹。 我一直低头看着小羽,心情渐渐平復下来。我刚才再想什么,我当然已经不是过去的我。我已经是个母亲,从此生命里就只有小羽,没有自己。 蠕动的小嘴频率慢了下来。我挪开奶瓶,想要放在桌子上,这才註意到强子单膝跪在沙发前。 「你这是……」 一大束花在我眼前蹦出来,我条件反射地护着小羽向后靠去。强子向我伸出手,指尖托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龙珠,嫁给我好么?」 我愣在那里,有点反应不过来。 强子用英文又重復了一遍,旁边围观的人开始潮水一般哄动。刚吃饱了打瞌睡的小羽也跟着咿咿呀呀开始哼哼。 下午他问我不要离开他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想好了,决定了。事情明摆着的,强子绝对是一个完美恰当的结婚对象,也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对象。可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爱我什么。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么执着。 他这样当眾求婚,吓到了我的懦弱自悲,本能的又想要逃避。 我努力拉住内心开始逃跑的自己,搂紧了怀里的小羽,感觉他幼小的身体,仿佛是我现在唯一的屏护。 我已经没有自己,我只有小羽了。 强子会是一个好爸爸么?他会对小羽好的吧。 可我总是选错,那跟在强子身边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呢? 我是个累赘,我是个带着一个小麻烦的累赘,他怎么会爱我呢,他会后悔的吧。 不,强子哥不是那种男人。他说过,他会对小羽就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 气氛开始有点尷尬,起哄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强子跪在我面前,举着戒指的手在闪烁的光线里竟有种不确定的晃动。而周围某些人的目光,让我心悸。 「丫头,相信我,我会一直对你好……」强子对我安慰的笑着。 我犹豫地张了张嘴,「我……」 「哇……」一股酸腥的味道迅速弥漫。我低头,小羽的嘴里像个喷泉,正源源不绝吐出乳白的奶瓣。 我餵完他没来得及抱起来拍背,压住了凉气,一下都反上来了。 强子迅速抓了桌上的餐巾纸,一边帮我清理,一边和周围的人微笑说抱歉。 小羽果然是个贴心的孩子,我们总算有借口离开了。 我坐在车的后座,看着小羽的睡顏发呆。车里很安静,直到强子开口。 「为什么又哭了?」他眼睛看着前面的路,仿佛自言自语,「如果不愿意嫁给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那就给我一个理由。我想,如果不太夸张,我会努力接受。」 我这才发现,自己又在流泪。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补充道:「如果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也可以说。」 「你没有什么不好。是我,配不上你。」某人回答得有气无力。 强子叹了口气,「都这么久了,你还在这上面纠缠?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上。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你既然已经跟了我,我就会负责。」 「那……你是因为想要我,才要我跟了你。还是……还是为了让自己的责任心不丢下我,才跟我上床的呢?」 以强子的做人原则,我成了他的人,那他就绝对不会轻易再拋弃我。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也不像他表现的那么自信坚定。 这一次换强子沉默。 「没关系的。强子哥,我本来也不是个干凈的女人,还生了孩子。你不用非要对我负责。我会学着照顾自己,照顾小羽。你总是对我们这么好,我就永远也长不大,我就永远也学不会生活……」 「丫头,不要贬低自己。我跟你……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你。我一直相信你是一个好女孩,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我也明白,你要生下小羽,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亲人。一个可以让你放下心防,全身心去拥抱的人。我知道你心里害怕,怕我会像你的父母,你的外公外婆,还有你哥哥一样丢下你一个人。放心,除非你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否则我绝对不会拋弃你。」 强子总是可以让我轻易便溃堤。他甚至比我自己更懂我自己。 到家,yume还没有回来。我换掉了被小羽吐脏的衣服,强子也已经安顿好在外面折腾一天,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家伙。 他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又掏出了那个小盒子。 「丫头,我不想强迫你。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接受我的求婚,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希望你不开心,不希望有一天你会后悔。下个月毕业典礼之前,如果你想好了,就戴上它。」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习惯了每夜强子在身边,突然感觉空落落的。可今天yume上的白班,随时可能回来,我们还是要避嫌。 我们都知道yume从来没有放弃过强子。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坚持着这单方面的感情。对我好,对小羽好,日夜颠倒配合我们的作息。她相信强子会看见,她相信日久总能生情,她坚持着她的攻城战。 显然,我这座城,没有强子的那座坚固。三足鼎立的状况早已不在,之所以一直瞒着yume,可能强子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这一刀早砍晚砍都是要砍的。 也许我们都在等着,等着她放弃,等着她移情别恋。 原来强子也有选择逃避问题的时候。 妹妹(287)- Yume走了 yume是凌晨3点回来的,酒气醺醺,额头还掛了彩,肿了一个不小的包。也不知道她醉成这样是怎么把车开回来的。 强子和我都不能再睡,端了盆,拿了毛巾守在她身边。看着她一会儿冲着空气开口大骂,一会儿又抱住强子嚶嚶地哭。我和强子面面相覷,从yume满口混杂的中文日文英文里也听不出个所以然。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算安分的睡过去。 我和强子难得站在阳台上看日出,顺便吹散一身酒臭。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我趴在栏桿上,看着天边那一抹浓重的橘红。 「告诉她什么?」强子居然会装傻。 「是要等我给你答復么?如果我拒绝你,还有退路。」我真是一夜未睡累傻了,这种话也说了出来,赶紧补救,「我开玩笑。」 强子笑笑,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我已经跟她谈过好几次。我想她明白我的选择。」 「是么,我都不知道。」我长叹一口气,却并没觉得放松,「从我来这里,她帮我很多。我们不应该伤害她。」 「她是有梦想的女孩,除了爱情,还有她更想要得到的。放心,该还她的人情,我会还她。还有一个月,咱们就回国。一切从头开始,丫头,你心事太重了,要学会放松一下。」 yume走了。在床头留了一张字条: 「小贱人: 你抢了我的最爱,但我不恨你。我也带走了你最爱的,作为纪念。 希望以后若有缘再见,请假装不认识我,算你欠我的。 黄羽默 p.s.很开心你用了我名字的一个字给你的宝宝。告诉小羽,我永远都是他的妈咪。」 看完第一行的时候,我以为yume带走了我的宝宝,心惊胆战地衝进婴儿房。 小羽乖乖躺在小床上,瞪大着一双圆眼睛看我,然后莫名其妙地被我抱了起来,满头满脸地一阵亲。 我一直没搞清楚yume所说的她带走的我的最爱究竟是什么。收拾行李的时候的确有种少了什么的感觉,却想不出来是什么。 一个月后,我在中文的娱乐杂志上看到了yume的照片,她彻底改头换面,头发染成了栗棕色,名字换了,连年龄也少了几岁,站在一群参赛的男女中间,笑得颇为灿烂显眼。 我这才知道,有一次强子在学校遇到一个台湾来的星探,问他要不要参加那个比赛,优胜者就会得到出演偶像剧男女主角的机会。这个评选的发起组织在台湾偶像剧界算非常有名,所以星探对于强子的拒绝很难置信,留了他名片和私人电话,叫他务必要好好考虑。而强子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能唱会跳的yume。 改个新身份,想来对于程一和小三儿他们并非难事。而我早已帮她付清了其中费用,心中对于yume的愧疚感,也终于淡了几分。 于是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我要不要接受强子的求婚。 那个装戒指的盒子,一直静静躺在我的行李箱里,我甚至开都没有打开过。yume走后的日子,我们的生活和普通的年轻夫妻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或许算得上更好,因为我们从来不吵架。 眼看着掛歷上的日子距离强子写着毕业典礼的那天越来越近,我的内心也越来越挣扎。我都不知道自己挣扎些什么。整天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越来越神经兮兮。 时间却总是那么幸灾乐祸,似乎一眨眼就推到那天。我终于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强子似乎也有些骚动,但他掩饰得比我好。早上起来照常煮小米粥,热牛奶。只不过衬衣就系错了扣子。 他手里拿着煮粥的勺子,让我帮他重新系扣子,又突然将我挤在流离台边偷香的时候,我也有那么一丝丝怀疑他是故意的。 强子叫我换衣服出门,我坐在卧室的床垫上,手里握着那个小盒子,做了最后的一次犹豫,虔诚而慎重地将它打开…… 「丫头,还没好啊……怎么了?」强子拎着小羽的摇篮站在门口,楞住了。 我连忙捡起地上的盒子,勉强对他笑笑。但看着强子的表情,这笑似乎不太合适宜。 他脸色不太好,低头看着我手里的盒子,「若你不愿意……」 「不是……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会买……买……这么贵重的……戒指。」 盒子里的戒指样子很简单,刻着简单的图形,一个又一个圆,中间是纵横的直线,形成圆形的日字,就像是螺丝……和龙翔送我的爱的手环项链同属love系列,这一支还是白金镶鉆的。 强子并不是那么有钱,他怎么舍得花上千美元买这样一个戒指呢。 我还记得那广告词,「howfarwouldyougoforlove?」 我为爱逃了这么远,还逃不出这个魔咒么? 强子脸色并没有明朗许多,只是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式,叫一个朋友帮忙选的。如果不喜欢,结婚戒指以后再带你去挑。衣服换好了,那就走吧。」 我们刚走到厨房,有人敲门,是送包裹的。强子看看我,我摇头,他拿过来签了单。 「丫头,收件人是你。你确定没有买什么东西?不是炸弹吧。哟,还挺沉。现在拆还是回来再看?」 我也想不出来会是谁给我寄东西,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也只有yume了吧。 我顺手划开包装,打开盒盖,拨去上面的碎纸—— 是书。 准确地说,漫画书。 白色的书皮,鲜红的大字—— 《流浪的恋人-后传:妹妹,晚安》作者:池隆见 封皮上漫延的海岸线,还有两个小小的背影。我很熟悉,那是我在渔人码头画的。那个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说「如果不爱,就不会kiss,如果没有kiss,就不会getpregnant。」的jackie还抱怨过,画上的男人不像强子。 当然不像。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是什么东西?」 我有些慌乱的合上盖子,「是漫画书。」 「漫画书?这么大人了还看漫画?」强子不信,揭开一边的盖子看了看,沉默。他知道池隆见是谁。 「强子哥,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你的毕业典礼了。」 我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我坐在礼堂里发呆,出来之后跟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寒暄,拍照。我就是强子身边的一座花瓶,心不在焉,还差点儿把小羽的摇篮给落在礼堂里。 强子似乎是很开心,回家的车上还打趣我,「多大了,都当妈的人了,就这么急着回去看漫画?瞧你那点儿出息。」 一进家门,我就搬着那箱子漫画进了卧室。小羽刚好大大了,又到时间餵副食。强子一个人忙活,倒也没空管我这个没出息的。 我把书倒出来,一本一本地翻,越看越是惊心。封底的编辑评论说,池隆见这几年画风改变了许多,线条更加单纯,人物却越发细腻,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情感令人潸然泪下,诸如此类。 自然是改变了许多,翻过这几本,基本上1/3都是我平日里思念龙翔的时候画下的草图。被人重新描了线,加了对话,就连过渡小图,也有模仿和拼接的痕跡。其中热辣的部分,一改之前《流浪的恋人》里面大幅大幅裸女的图画,只剩下从女主的视角所看到男主的形象。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只能画出我眼中的龙翔,画不出我自己。 池隆见毕竟是比我更有经验的绘者,他对我草图的修改有画龙点睛的效果。若不是那些图是我倾註了诸多的思念画出来的,我根本也看不出来整套漫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总算想起来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的画本。 过了最初的震惊,脑子里的纷乱如风吹起的枯叶,缓缓落定。 书的封底有出版社的名字和网站,我抓起一本,上网去查。 不查不知道,没想到池隆见的书还挺火。竟还有人设立的专门的讨论区。 禁断之恋永远是热门的话题。一边是热情似火的少女漫画粉丝,一边是道貌岸然的卫道士。我自虐一样的一条一条看过去,满脑子都是那些我最怕的,也早知道会看到的评论。 「……什么纯爱,说难听了就是乱伦……」 「……哪儿有什么爱情啊,根本就是两个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畜牲……」 「……这个男的也太色了吧,自己的妹妹都上。女的也够贱的,居然还那么享受。要我早自己了断了……」 「……最怕的就是优柔寡断的男子,敢开啟禁忌之门,却不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那种软弱,让人不得不质疑当初眼眸里的爱火是否源自于内心还是身体……」 「……坐等作者的儿子干自己的女儿……」 「……白痴的作者,白痴的人物……」 「……一个字,烂俗……」 自以为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一瞬间变得单薄。曾经的挣扎和痛苦,看起来那么的可笑。 也许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爱情,有的只是一个吸引我们追求禁忌刺激的游戏,一个供天下人观看品尝的滑稽剧。人们像苍蝇见到大便一样的围拢过来,将我们赤裸裸地剖析,翻弄着残肢断臂,欣赏着内脏与鲜血便流成河,然后皱起眉头,嫌恶地拋下不负责任的鄙夷,转身和别人加油添醋地议论纷纷。 终于,我心中最后的一息余烬,灭了。 妹妹(288)- 哥,我要跟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我回来了。 灰蒙蒙的天空,拥挤的人群。心中有一抹前世今生的感叹。 罩着白套子的计程车座,摸不到安全带的存在,没办法固定小羽的摇篮。我和强子两个人一边一个用手臂揽着,只求车技绝佳的师傅尽量不要在冗长的车龙里水蛇一样地穿梭。 小家伙在飞机上哭闹够了,现在倒睡得踏实。我双眼酸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眼看计程车拐进那个熟悉的小区,就快连呼吸心跳也彻底放弃。 我怎么忘了,强子和龙翔是住对门的。强子说他妈在家等我们,我还以为我们要直接回他老家。却没想到他的父母已经回到他城里的家。 计程车在门前停下,坐在楼前聊天的那几个大妈大婶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领头走向我们,上来就拉住还没从车里鉆出来的我。 「小珠儿?真的是小珠儿。多少年没见了,六,七年了吧。让我好好瞅瞅。嘖嘖嘖嘖,丫头,都长这么大了,比小时候漂亮咯。就是怎么这么瘦,看这小胳膊,细得跟竹竿似的。当初给你起那名字,就是因为你早產,出生的时候太瘦弱了,想你长大了珠圆玉润一些……臭小子,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咱家小珠儿么,你这怎么照顾的。走,丫头,跟妈走。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酱肘子,还有红烧蹄膀……」 强子妈不由分说,把我的手臂拉住夹在腋下,扯着我就走。我回头瞅一眼强子,他拎着小羽的摇篮被一群七姑六婆围在中间,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了身了。 「王妈妈,我们等等强子哥……啊。」 手背被狠狠打了一下,强子妈面带责怪地瞅着我,「孙子都给我生了,还不改口?」 「我……那个……妈……强子他……」 「欸~呵呵,别不好意思。从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等你喊这一声妈了。总算……那个臭小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也是,他欺负你,你也不知道跟我们告状。孩子都生了,臭小子知道瞒不住了,才打电话跟我和你爸负荆请罪。你爸差点儿买张机票飞过去打断这臭小子的腿。还不是我拦着,说现在的年轻人,时兴这个……不过该办的还是要风风光光地办,亏不了你的。臭小子,赶快把我孙子拎过来,磨磨蹭蹭干吗呢……」 计程车师傅和强子拉着行李进了电梯,强子妈抱起小羽就不撒手了。小家伙被折腾醒了,也不哭闹,也不认生,摆出一幅最拿手讨好人的傻笑,逗得强子妈合不拢嘴。 「果然是亲孙子,看他跟我多亲。儿子像妈,他跟丫头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后肯定是个帅哥,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姑娘家在后面追着哟~是不是啊,小羽,嗯?嘸嘸嘸嘸……」 我暗地里偷偷抹汗。帅不帅我都无所谓,只要别越来越像卢佳就好。 强子站在角落幽幽然看我,我扭过头不看他,继续陪强子妈逗弄小羽。司机师傅说着一些客套的恭维话,小小的电梯间热闹非凡,我的心却无比的虚空。 深吸一口气,我努力让嘴角上扬的角度更多一分。空气从唇齿间灌进胸口,凉颼颼的,让心脏都不由得揪了起来。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大家鱼贯而出,我落在了后面,小心翼翼踏出每一步,恐怕精神恍惚而出错。 对面还是那摆满了花盆的架子,只是一年多没人照顾,花花草草死的死,蔫的蔫,让人看在眼里,只感觉无比凄凉。 面对面的两道防盗门,一扇敞开着,一扇紧闭着。如今看来,也不过一步之遥。 造化弄人,我从那道紧闭的门里离开,到走进那道敞开的,居然绕了这么一大圈。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竟有那么一点儿期待它现在会被人打开。 我不由得苦笑了出来,再见到龙翔,我还能说什么。 哥,我跟一个男人生了孩子。 哥,我要跟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哥,放心,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丫头。」强子的呼唤打住了我几乎快要涌出的泪,「快进来,我爸在等你。」 走过强子身边的时候,他伸手用力搂了搂我,似乎有话想说,却只是在我耳边留下一道轻风,什么也没说。 强子家和龙翔家是对称的格局,我之前从没来过,却有一种无法掩盖的熟悉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紧。 强子妈抱着小羽进了屋,强子爸一脸严肃,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强子拉了我的手,站在强子爸的面前,毫无征兆,咣噹一声,他就直直跪了下去。我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想跟着跪,被强子拉住。 「龙珠,你不用跪。一切都是我的错。父亲,是我年少气盛,没把持住,对龙珠轻薄,还害她做了未婚妈妈。要打要罚,都我一个人承担。龙珠是被动的,请父亲别迁怒她。」 强子的父亲是很严厉古板的男人,我记得小时候强子只是不小心嘴里冒出半句不太文明的话,就被他爸罚跪了半天。每次强子替我出头打架,无论输赢,有没有掛彩,回家都会被他爸再教训一顿。 刚才强子妈只是轻描淡写提了一句他爸差点儿追去温哥华。但我明白,婚前性行为,同居,还生了孩子,这种事情,足够他爸把他打个半死了。 当着我的面,他爸也不好大动干戈,只是异常严厉地教训了几句。强子妈出来打圆场,说孩子们千里迢迢的累了,吃饱了再继续接受革命教育,他爸才算暂停,大手一挥,让强子起来,开饭,惩罚的事稍候再议。 虽然是回国第一顿饭,但聊着聊着也不免回到我和强子的婚事上。若非当天是周末,时间也晚了,强子爸恨不得我们俩马上就去民政局领证,给他孙子一个名分。 强子妈则更偏重要选日子,哪天适合订婚,哪天适合结婚,要订什么酒店,要请什么人。谁家的小谁当初请了多少桌,咱不能掉份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我只是听着,默默地一根一根吸我的面条。直到一个名字从嗡嗡嗡的声音里格外清晰地敲上我的耳膜。 「……小珠儿她外公外婆走了,就剩龙翔这个哥哥,还有叔叔家的人。她叔叔家这么些年也没有往来,而且那么大人物,我估计咱也请不动。但她哥怎么说也要来做个代表。不能没有娘家人嘛,咱不能亏待了丫头……」 强子妈转过来问我:「……丫头,你有你哥的联络方式么?」 「我……」 强子把话头接了过去:「妈,我有龙翔在美国的电话,我跟他讲吧。」 我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咬了一口的肘子掉在桌子上。我伸手去捡,被强子抢先夹了去,放在他自己碗里。 强子妈转过去嘱咐强子:「嗯,臭小子,回头你要跟人家哥哥赔罪。好好的把妹妹托付给你照顾,你却给人家肚子搞大了……」 「妈,我知道错了。当着龙珠,咱就不说这个了好么。」 强子妈见我情绪低沉,他爸的脸色也不好,噤了声。 我抬眼看向强子,他目光闪烁瞅向面前的菜。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碗,一双筷子夹着一块肘子硬塞进我的视线。 「丫头,多吃点儿吧。别瞎想,乖。」 我还能瞎想什么,强子无论怎样做,都是为了我好吧。 可饭后回屋里收拾行李,我心里还是堵着个大疙瘩。 原来强子有龙翔的电话,原来我真的是被托付给人家的累赘。这样的认知虽然早有想到,但这样被证实,还是有些难过。 强子妈抱着一堆布头进来,「我知道现在的孩子都用尿不湿,可到底还是棉布舒服。我去超市看了,那么一包就不老少钱。小孩子,没那么金贵。你别嫌脏,这我都洗干凈,用开水烫过,消过毒了。」 「妈。」这声称呼虽然还有些别扭,但我原本也没叫过谁妈,对于母亲的概念相对模糊,也不至于太尷尬。而且想想,以后起码还要叫个几十年,心中也就坦然了。 「妈,我们带了很多尿片回来,国外便宜。小孩子长得快,这样的尺寸不用掉,以后也不能用,那就浪费了。等我们带回来的这些用完了,再换用尿布吧。」 强子妈看看箱子里那一包一包的尿片,叹口气坐在床边,「这个臭小子,大老远的,就带这么些个尿不湿和奶粉给他儿子,也不知道带点儿别的。真是有了孩子没老子。」 我连忙翻出强子在机场买的海豹油和枫糖,「现在国内什么都有,那种乡下地方就只有这么些特產。据说对中老年人身体很好的。」 强子妈拿起来瞅瞅,「你俩也没什么收入,别乱花钱。这东西楼下超市也有卖,现在都流行螺旋藻,羊胎素什么的……不过总之也是你俩的心意,我就代你爸收下了。」 强子妈抱着东西出去,我翻了翻床上那摞花花绿绿的布头,闭眼叹气。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公婆,这就是我的家。 这就是曾经脱轨的我,浪子回头理应接受的生活。 为了小羽,我会努力过下去。 妹妹(289)- 我只希望你幸福 植物已经干枯,土壤失去了水分和营养,蓬松的像海绵,花盆端起来格外轻飘。 我没想到钥匙还在那里。 我用手抹去钥匙上面的灰土,并不是我离开前留下的那一把。 是龙翔放在那里的么?他知道我总是丢三落四。他在等我回来么?在我逃离的时候,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等着我的。 还好叔叔他们没有把这套公寓卖掉。连龙翔也离开之后,这便是我在国内唯一的家了。 拉开那道防盗门,迎面一股久不通风的怪味道。木地板上一层灰,印上我一串脚印,滴溜溜转了一圈。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冰箱里有一盒过期一年多的牛奶,垃圾桶里有一只装着满满菸头的玻璃菸灰缸,还有一包揉成一团没有抽完的菸。 我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菸草的气味让我想起在卢佳家露台上和龙翔的那个拥抱。不知道我这个「偶尔」终于不再如影随形,他现在还会不会想起来去抽一根。 液化气炉子打了十几次才打着火。我把手里的菸凑近点燃。被揉皱的白色身躯在明火里没有坚持多久,就消失殆尽了。 我又从盒子里抽出一根,这次手抖了抖,明火熄了,只剩下一个黑红的疮口,缓慢的侵蚀,升腾起妖嬈的白烟。 我凑在嘴边轻轻的吸了一口,感觉带着淡淡温度的空气充斥口腔,好像是近在咫尺的一个人带着体温的呼吸。 我闭上眼睛,一次又一次将那温暖的空气深深吸进肺里。努力的感受着花花曾说的那种安全,充实,像有双手安抚着心脏的感觉。 自己吸菸并不像闻二手菸那样难以忍受。就像自己身上的气味,只有别人才会闻到,身在其中,反而麻木了。 菸盒里剩下的三支菸很快便都烧尽。嘴里有点儿苦涩,干巴巴的。我把垃圾装进一个袋子,连带菸头和菸灰缸,空的菸盒一起封了进去。 厕所里的洗衣机哼哧哼哧地努力旋转着。我从壁橱里翻出带着储藏气味的床单,被套。 之前一直是龙翔搭理家里的一切,我从来没有亲手换过,罩子和在国外用的不同,着实花了我一点儿时间才搞明白那些拉链,纽扣和细布绳的用途。 正午刚过的太阳从没了窗帘的窗子毫无遮挡地照进来,空中飞舞的灰尘无处遁形,慌忙地四处乱窜。我翻了几件旧衣服,拿出抽屉里一套未曾来得及拆掉标签的性感内衣,走进浴室。 热水管一直噗噗噗流着红銹的水,我草草洗了个凉水澡,冲去一身灰尘。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穿着旧衣服的自己,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娓娓安给我剪的头发早已经长长,软绵绵搭在肩头。王妈妈天天填鸭式的攻势,也并未让我体态丰韵多少,衣服显得空荡荡的。 突然有点儿恍惚,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大学还没有开学,龙翔很快就会从学校实验室忙完回家。他说不定会顺道买了冰淇淋给我。虽然他说女孩子吃那么多冰淇淋不好,可他总会买了放在冰箱里,以备我突如其来的无理要求。 厨房里似乎有叮叮噹噹切菜的声音,不知道午饭他会做什么。不需要山珍海味,只要是他做的,清炒苦瓜也不错。我饿了…… 突然门响,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有球鞋踩在刚擦干凈的地板上尖细的声音,脚步沉着并缓慢地向我的卧室门口靠近。 「哥……」一声呼唤卡在嗓子里。 强子看到我,释然地笑了。他抬起手臂搭在门框上,四周瞅了瞅,「丫头,动作挺快嘛,我还说过来帮帮忙。看来以后我不用担心你做家务的事情了。」 我尷尬地低头笑笑,心想,猪头,昨天不是强子他爸刚跟美国那边联络过,龙翔,还有小豫儿过几天才会飞过来参加我和强子的结婚仪式么。虽然我和强子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没有经歷这么繁琐形式的必要,强子妈还是坚持说这种事情一生只一次,不能亏待我。 其实我知道,她不是为了我,她只是不想别人说她儿子闲话。 不过一个过场,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嫁妆,聘礼,据说都要谈妥。爷爷奶奶年岁大了,不便奔波,叔叔婶婶又忙于生意,只两个小辈过来,强子妈多少有点儿不高兴。但家里拿主意的是强子他爸,老头子巴不得我和强子赶紧领了证,办了酒,我家人来不了,他还挺给予理解。 反正现在一切进行都很顺利,日子定了,请柬强子爸也亲自执笔写了。就等强子妈定的好日子,登记,领证,然后就当木偶被折腾一番,一起送进洞房,我的儿子就算有名分了。 洗衣机「滴滴滴」响起来,我闷头经过强子身边转进洗手间。强子也跟了过来,帮我把洗好的床单窗帘抱到阳台上晾好。 强子抖平了单子,探出个头看我默不作声地在架子上搭枕套,突然开口:「丫头,怎么了?你从回国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冲他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啊,就是有点儿累。」 他走过来,伸手把我从身后圈进怀里,低头凑在我耳边问:「我看你这几天都挺紧张的,婚前癥候群?还是因为我父母?他们看你长大的,小时候我妈还帮你换过尿布,你有什么要怕的。嗯?」 他的呼吸和胡茬弄得我痒痒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缩起脖子来。 自从回国,因为有他的父母在身边,强子已经很久没有对我有亲密的举动。因为还没有正式的夫妻身份,晚上睡觉也是分开,他陪他爸爸,我和他妈守着小羽。 我一点儿不介意晚上要自己起来哄小羽。虽然每天睡前总听她妈嘮叨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早上又要跟着起早,睡得有些少,我都可以适应。 反而突然这样亲近,我倒有点儿不习惯了。 强子显然不这么想,总算抓到机会没人看着我们了,一只手臂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扭过我的脸,用下巴磨蹭着我的脸颊就要亲下来。 我缩着脖子躲避,嘴里抱怨着:「好扎……痒……不要……」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那里。他垂首看着我,气氛似乎有些尷尬。 我舔舔嘴唇,用撒娇的口气说:「强子哥……我饿了。」 他顿了一下,用手拍拍额头,「瞧我,我过来就是要叫你回家吃饭。走,妈做了红烧鯽鱼,凉了可就腥了。」 下午强子去联络工作的事情,我一个人又回到打扫到一半的战场,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龙翔屋里的书都整齐的摆在书架上,桌上的电脑也在,盖着一块白布。床单虽落了灰,依旧平整的一个折也没有。衣橱里的衣服整齐的掛着,我拉到鼻尖,嗅不到一丝他残留的气味。洁癖还真不是个利于思念的好习惯。 收拾干凈,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卧室,心里也感觉有些空。我反手关上了门,眼不见心静。 又转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了,就等屋子的主人回来占用了。 突然有些累,头晕晕的。这些日子来的种种压力,几座山一样沉重。我晃回自己的卧室,一歪身将自己摔了进去。 我很快便睡熟了,好久都没睡得这么沉。果然是自己的床,就算离开了这么久,记忆中与之联系的沉静与舒适却从未消失。 一些断续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带着快乐和甜蜜,让我做梦都在笑。 心情很好,就连许久不见的周公也回来了。 窗外是残留的夕阳,他坐在床边看着我,身上穿的不是古代的袍子了,却依然肥肥大大的。 「吵醒你了?」 这个周公,我还在梦里,也分醒着,睡着么? 就算我睡得迷糊,但我还算明白,正主应该还在美国,不可能出现在我床前,我现在除了在做梦,别无他解。 既然不是正主,我也就不用紧张了。 他脸庞背光,我抬起手,杵了杵他突出的颧骨,捏了捏尖尖的下巴,摇摇头,抱怨道:「你太瘦了,这样就不帅了。」 他握住我的手,嘴角微弯。 「不过就算这样,还足够倾国倾城的了。」我把我心里想的也说了出来。 人都需要恭维,神仙也一样。那个微笑像朵花儿一样绽放,露出整齐雪白的门牙。他也摸了摸我的脸,指尖微凉,「还说我,你也瘦了。」 我娇嗔道:「美女不过百。我现在才够漂亮啊。」 「是,piggy越来越漂亮了。」他的笑容淡了些些,窗外的夜色浓了点点,「你会是个漂亮的新娘。」 我撅嘴,扭头不理他。 一只手轻轻的抚过我的头发,他的声音淡淡的,「我只希望你幸福。」 他的吻落在我额头一侧。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飘出去的。 讨厌的周公,没良心的周公,神仙了不起啊。我咬着嘴唇把脸埋在枕头里。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是我的幸福。 妹妹(290)- 哥,我会幸福的 哭够了,我躺在床上,有点儿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隐约有人讲话,我突然心头一动,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跳下床就往外跑。 走廊里的声控灯受到惊吓,猛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我。 没有人。我果然还是做梦呢吧。 唉。揉揉眼睛,手感极富弹性,估计又有点儿肿了。现在回强子家免不了被追问,还是趁强子来叫我吃晚饭以前先从冰箱里翻两块儿冰敷一下的好。 转身进屋,径直走向厨房。走到一半,感觉有什么不对,我扭头一看,阳台上愕然有个高大的黑色鬼影,挡住了对面楼上的灯光。 「啊……呜……」我叫到一半,双手捂住了嘴。 鬼影转过身,放在他唇边的手垂了下去。 我显然还没醒透彻,条件反射地衝到阳台门边,「哥,你怎么还抽菸?」 龙翔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夹着的一根笔,淡然地笑笑,「哥已经戒了。哥知道piggy不喜欢。」 我有些尷尬地抓抓头,仔细地盯着面前那两条包在烟腿牛仔裤里的长腿。 应该不是幻觉,这是今年的潮流,我以前没见龙翔这样穿过。 「那个,哥,你怎么还没走……噢,不是……你不是应该还在美国的么?」我低着头喃喃,语无伦次,也不知道他听清楚没有。 「上午接到王强的电话,小豫儿就闹着要回来。反正这时候大学里都已经放假了,我就买了下午的机票。我们现在住在……小豫儿的……婆家,本来说好明天一起过来拜见王强的父母……我想提前过来看看你,所以……没想到你把这里都收拾干凈了。」 「噢。」我无意识地左右摇晃着。 早知道龙翔不过来住,我也就不费劲收拾了。一个人站在这间公寓里被记忆回绕的感觉并不好受。 回忆越是甜美,就越显得现实可悲。 「婚礼可能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可以搬过来住,方便一些。」他试图安慰我,「反正,我也不想住在……那里。」 「噢。」记忆中卢佳家里那个宾馆似的大房子,多几个人住才不会那么空荡了吧。 一只手伸过来,抬起我的下巴,手指抚过我肿着的眼睛。 他可能在阳台上站久了,体温偏低,手指尖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又哭过了?都是当妈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哥,我……」心里一阵委屈,鼻子又开始发酸。 龙翔的手指还在下意识地抚摸我的脸,眼睛却没看我。他自顾自地说着,声音淡的像夜风,好似要顺着栏桿的缝隙飘走一样。 「王强开始还骗我,说你没去日本…… 我不信,去了东京お茶の水,去了奈良,去了北海道,还去了冲绳。我去了很多地方,但都没找到你…… 后来王强放弃了他的学业追去温哥华,才和我坦诚你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所以我就没有再去找你…… 你选择了他,我就……放心了…… 王强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我不怪他。跟他在一起,你会幸福的……」 原来强子跟龙翔说了谎。 可是,「哥,小羽他……」 「我去看过小羽了,很可爱,和你很像。」他的目光转回我的脸上,却依然像是隔着什么无形的阻碍,视线有些涣散,「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 我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半天说不出话。 幸福,幸福,幸福。他怎么能满口都是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对了,我的幸福就是跟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全心全意关心自己,照顾自己,愿意认别人的儿子的男人过一辈子。 我多么想要享受这幸福啊。 回国之前,和强子,小羽一起过着简单的生活,真的以为自己放下了,死心了。以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过下去的。在那里,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在邻居的眼中,我和强子就是最模范的小夫妻。人很容易被环境洗脑的,慢慢我就真的以为自己和强子在一起是甜蜜的。 回国之后,我一直避免去想的一些事,一些人,一些地方,到底还是要面对的,逃不过。当真实摆在眼前,就没法再自我欺骗。就像个从戒毒所回来的癮君子,身体脱离了毒品,精神上的毒癮却一辈子也脱不干凈。靠近了自己熟悉的环境,潜藏在记忆深处毒发的痛苦,条件反射地涌了回来。如果不想再一头坠入那个地狱,就只能逃离。 不该回来的,不该再靠近这些提醒着我过去的人事物的。 距离和时间让人心中衍生出无谓的奢望和期待。我曾经那么想要再见龙翔,可现在见到了,还不如不见。看他消瘦颓然的样子,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疼。听着他说的这些话,我无法反驳。他给我的这些祝福,我都必须要接受。 龙翔依旧是龙翔,当年他能狠心地把我推去卢佳的身边,如今又怎么可能会把我从强子身边带走。 有那么一刻,倾诉的衝动已经在嘴角。好想把这两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龙翔,抱着他,把一肚子委屈都倒出来。可说了实话又有什么用。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说出来免不了给大家添堵。而且小羽还有可能会被卢佳带走,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家都粉饰太平,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学不会。 「是的,哥,放心,我会幸福的。」 龙翔站在走廊里看着我走进强子家的家门。强子妈叫他留下吃晚饭,他委婉拒绝,脸上掛着完美的微笑,让人恍惚感觉他是真的开心。 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表里不一。 吃饭的时候强子一个劲儿看我,我知道是我还没消肿的眼睛引人注目。但他也不能在饭桌上问我。吃完了饭我抢着去厨房刷碗,就是想躲过他的盘查。可躲过了小的,没躲过老的。 强子妈进来厨房给爷俩切水果,凑在我跟前问:「丫头啊,好长时间没见你哥,想他了?」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儿欲盖弥彰,又点了点头。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如果有什么委屈,你就跟妈说,我叫你爸收拾我家那个臭小子。别都憋在心里,你哥大老远的也帮不上你,说了也只是让他着急。」 「嗯。我知道了。」 见强子妈在我身边踌躇着,我又补充道:「强子哥对我很好,他从来没委屈过我。就是打扫屋子的时候眼睛进了灰。」 「噢。」强子妈松了一口气,「我那里有眼药水,碗洗完了过去跟我拿。」 去红血丝的眼药水,点下去眼睛揪得干巴巴的。药不对癥,可也不能驳了人家老人的心意。 站在小羽的小床旁边,看着从头到脚换了强子妈准备的小衣服的小家伙发呆,都没注意强子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见过你哥了?」 我愣了一下,背对着他,点点头。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会是个漂亮的……新娘……」 「就这样?」 「他还说,希望我……幸福……」 腰上一紧,身子从背后被强子搂了过去。他把头抵在我肩膀上:「那你为什么要哭?」 我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强子搂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这家伙,这么亲密就不怕他爸看见了又着急上火。 「丫头,你小时候也爱哭,一条毛毛虫都能把你吓哭。但你更爱笑,没什么事情能让你烦恼超过半天的。就算有别的孩子说你是爹妈不要的野种,你也能转身就忘记。虽然傻乎乎的,但总让靠近你身边的人都觉得轻松快乐,彷彿这天底下就没有需要费心的事……」 小时候?谁小时候不傻乐和。早知道长大会这样,我也不想长大。 「可是自从我在温哥华遇见你,就没见你真心笑过……就是那种你曾经最擅长的,没心没肺的笑……就算你陪着小羽玩儿的时候,嘴角上的笑都让人看着心酸……」 我看着床上使劲儿张大嘴打哈欠的小家伙,好像快醒了。 「我知道你走错了几步路,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我陪着你,照顾你,那么努力地想让你快乐起来……」 我在强子怀里转过身,努力地朝他微笑,没心没肺的那种,嘴角都快扯到耳朵了,干巴巴的皮肤生出疼痛来,「强子哥,你在说什么。我很快乐啊。」 「是么?」他的眼神那么认真,我莫名就心虚起来。 在我快要硬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他把我的头按在了胸口,「本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快乐起来。」 「强子哥,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对我已经太好了。只要能和小羽平平安安的生活,我就很快乐。」 他放开我,「你的意思是,我做多少都没有用是么?」 「强子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 「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他苦笑,「……龙翔让我发誓,一定要给你幸福。我还无比自信地说,如果我都不能给你幸福,还有谁可以。我以为我是救世主,却发现世界根本用不着我去救。」 「强子哥……」我拉住他,「谢谢你没有和我哥说,小羽是……的。」 他摸摸我的头,「你哥都跟你说了?……我做不成好人,那我就做坏人,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丫头,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离开我,就算我做了什么错事,也都不离开我。」 我点点头。 强子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以吻封缄。盖了章,就不能改了。 妹妹(291)- 一大一小俩个万人迷 「丫头,干什么呢?出来帮帮忙,把水果摆上。」强子妈在厨房里叫我。 我站起身,望着坐在床上抓着手铃摇得正开心的小羽。 今天唯一不心虚的人,就是他了吧。 「你陪小羽玩吧,我去帮妈收拾。」强子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回床上。 我抬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他,「怎么办?」 强子宽慰地笑笑,摸摸我的头,「别怕。一口咬定孩子是我的。别的我来解释。就出去见个面,你借口要照顾小羽,就不用陪他们了。吃饭的时候,我看能不能让你在屋里吃……」 「可是你爸不会生气么?我这个准媳妇不出去陪客人,一个人在屋里躲着?」 强子顿了顿,「再说吧。」 看他出去,我不禁长叹一声。 我搞出来的这些麻烦,连强子也无法摆平了吧。就像考一场没把握的试,原本能帮我作弊的人,也因为被我拉着翘课,自己都答不出题目来了。能不能及格,只有天晓得,只希望出卷子的人网开一面,剩下的,就尽人事,听天命了吧。 「啊~啊~」 手臂被人拉动,我回过头。是小羽爬了过来,小手抱着我的胳膊晃,嘴角掛着口水,笑着露出刚刚长出来的尖尖的小牙,扬起的小脸掛着无辜的表情。 心中突然柔软,我伸手抱起他,紧紧地搂着。 说谎没什么,谁没说过慌。编唄,瞎掰唄,忽悠唄,不是流行么。只要能把小羽留在身边,我坚决要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变色心不跳。 就像龙翔一样。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门口一阵虚偽客气的寒暄,有龙翔沉稳的招呼,强子爸乐呵的搭腔。有龙豫甜蜜的恭维,强子妈虚荣的谦虚。就当我以为卢佳没来的时候,突然冒出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挑衅气味。 「王强,你小子挺能干的啊。」 杂乱的门厅突然安静了。 强子爸妈一直在意他儿子还没结婚就把我肚子搞大了,最怕人家明提。卢佳还特意加重了「干」这个字,他们显然误解了卢佳这句话的意思,一时气氛有些尷尬。 我偷偷溜到卧室门口,看到卢佳抬手拍了拍强子的肩膀,然后一用力搂了过去,嘴角一勾,一派好兄弟的姿态,「咱俩还真成亲戚了,你居然成了我堂姐夫。我比你俩都大,还是要跟着咱家小豫儿叫一声哥。你俩可占大便宜了。」 龙翔试图在旁边缓和气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都是兄弟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说的好。」卢佳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一双桃花眼,笑得瞇瞇的,看不出里面情绪,说的话里有话,「咱仨这就是兄弟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哈哈哈。」 我这才看到掛在卢佳臂弯的小豫儿,一身甜美的长版线衫洋装,栗色卷发,细长腿裹着黑色legging,脚踩一双名贵的素色踝靴。甜美时尚又性感,男人看了养眼,家长看了又舒心的打扮。 「坐,都坐吧。人多,家里窄点儿,别介意。回头办了酒,我跟他爸就回老家去了。我们老家有房子,这里就给他们小两口住。他们孩子还小,住太大的房子不方便打扫,过两年孩子大了,再换大点儿的房子。」强子妈忙招呼着,恐怕自己家里条件寒酸丢脸。 「不会啊,您这里很温馨呢。大房子有什么好的,人一少就空荡荡的。」小豫儿转身推一下卢佳,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不知是否我听错,龙豫语气中竟有些抱怨的意味。 只见卢佳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当身边空无一人,笑瞇瞇地看着另一边的强子,「新媳妇呢?」 「丫头,出来啊,客人都来了,怎么还在屋里躲着,太没礼貌了。去倒茶。」强子妈转来叫我,我连忙退一步躲开门口。 「妈,我去倒茶吧。本珠她正忙着照顾小羽呢。」强子站起来走向厨房,「你们喝茶,还是喝饮料?」 小豫儿见这边的人不理她,转向强子妈,「小羽,好好听的名字,是强子哥哥和姐姐的宝宝么?和我名字很像呢。是哪个字啊。」 「羽毛的羽。这名字是他俩自己取的,他爸说回头再给取个大名。」 「这名字很好啊,王羽,听起来就像帅哥呢。我可不可以看看他啊。」 「当然,当然。正好本珠她正跟孩子在里屋。这丫头,真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哥哥,妹妹大老远来的,怎么能躲着。」 一群人起身走来,我就知道躲不过去。我拍拍怀里的小羽,深吸了一口气,要镇定。 「姐姐,好久不见。」龙豫嘴上跟我打着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我怀里的小羽。 我胡乱应着,一转头就对上卢佳追问的眼神。 他收了嘴角客气应酬的笑容,看着我沉默不语,目光在我和我怀里的小羽之间交替着。我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像装修队敲瓷砖,有一声没一声的,却声声都惊天动地。 小羽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显然不太舒服,在我怀里扭动着,想要转过身去看到底谁在用眼睛「突袭」他。 「我可以抱抱他么?」卢佳突然走上前来。 「当然可以。最好来泡童子尿,也祝你们早生贵子啊。呵呵呵。」强子妈递给卢佳一条大毛巾,搭在他怀里,然后转向我,眼神示意让我把孩子给卢佳。 我不敢再抬头看卢佳的表情,他渐渐靠近,在我面前站稳,双手伸了过来,不等我递,直接从我怀里把小羽挖了过去。 我吞了一口口水,心里紧张到不行,浑身都僵硬起来,好像小羽就要这样被他抱走,再也不会来了。 一只手突然捏了捏我的手指。我抬头,是龙翔。他正冲我笑着,摇摇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放松自己。这时候表现得太紧张也不好。 卢佳调整姿势,让小羽半坐在他一隻手臂上。小家伙倒真不认生,伸手就对卢佳那张俊脸来了个十八摸,最后还揪了揪他那永远一丝不茍无人敢碰的宝贝头发。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可卢佳居然没有一点儿发火的意思,笑瞇瞇的伸出一根手指摸摸小羽的肉脸蛋,然后让小羽握着他的手指头,跟小羽玩起了微型拔河。 卢佳勾勾手指,逗弄的小羽咯咯地笑起来。卢佳的嘴角也向两边一扯,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万人迷,心脏某处突然隐隐疼痛起来。 一瞬间,我有那么一丝动摇,真的要让小羽跟卢佳这样互不相认么。我是不是太残忍了。难道真的要因为我自己任性的决定,让小羽一辈子跟别的男人叫爸爸?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想其中因果轮回,旁边的小豫儿又开腔了,「小羽好可爱,和姐姐好像,但是一点儿也不像强子哥哥。honey,小羽是不是好可爱,你喜不喜欢,我们要不要也生一个。」 卢佳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羽,「是啊,小羽好可爱。若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喜欢。」 小豫儿嘴角抖了一下,而后又掛上甜笑,「可以给我抱抱么?」 卢佳半转身,躲开小豫儿,「你手臂没有气力,别把小羽摔了。」 小豫儿面色明显有点掛不住,「堂姐那么瘦小都可以,我也可以。」 「等你抱你自己的去吧。」卢佳淡淡地顶回去。 小豫儿一扬脸,撅着嘴不无委屈,「那也要你肯给我机会让我有的抱啊。」 卢佳连白眼都欠奉,直接没理她。小豫儿急了,绕过卢佳就抢,「就给我抱一下又怎么样。」 「哎,你,小心!」卢佳躲闪着小豫儿,怀里的毛巾被她一扯,眼看着小羽从卢佳手臂上翻了下来。 我的心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在嘴里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强子托起小羽,递给我,什么也没说,看了卢佳和小豫儿两眼,出去了。卢佳瞪了一眼低头撇嘴的小豫儿,回头看看我,转身出去了。小豫儿就像个影子一样,跟着出去了。龙翔站在我身边,低头看着我,伸手摸摸我的头,想说什么,没说,轻叹了一声,也出去了。 我抱着小羽坐下来,彻底松了一口气。心脏恢復了均匀的节奏,只是速度还有些快。 就这样了?老天爷,没了吧。再来两次,我就活不到看小羽娶媳妇了。 小羽困了,我安顿了他吃奶睡觉,去厨房帮强子妈打下手。 这些人都在,我多少有点儿心神不寧,连续地做错事,强子妈嫌我帮倒忙,不一会儿就让我出去陪客人。 经过客厅,卢佳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小豫儿一个人无所事事,看我从厨房出来,便进去找强子妈凑热闹。还好,美食是小豫儿拿手活,总比来跟我抢孩子好。 我走到卧室门口,刚要进去,却听见里面有人讲话。 「……你挺能干的哈,比我还有效率,去了趟日本搞大了几个女人的肚子了。」 「我自始至终只有龙珠一个女人。」 「是么。难得的新好男人啊。那温哥华那个黄毛丫头……」 「当时知道你来找龙珠,我怕你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和你有关,所以才让yume帮忙演戏。我跟她什么也没有。」 「哟,你还真是痛快,我可没问这孩子是不是yume的。你跟那个黄毛丫头有没有上过床,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当时只是要找小龙女叙叙旧,要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自然会恭喜的,怎么会怀疑她的孩子和我有关呢。」 一阵沉默,强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吧。 卢佳脸上的表情突然黑得瘮人,「除非……小羽真的是……」 妹妹(292)- 人去茶凉,尘埃落定。 「不,小羽不是你的孩子。」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 强子和卢佳两个人转过来看我,躺在婴儿床里的小羽,突然受了惊吓,咿咿呀呀地哭起来。 强子抱起小羽哄着。卢佳朝我走过来,「前些日子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叫yume的女人了,参加一个什么选秀的节目。你可别为了这个男人,委屈自己给人家当后妈。」 我扬着脸,直面他的质疑,「小羽当然是我的孩子,他跟我长的那么像。」 卢佳嘴角一勾,桃花眼又瞇了起来,「是么?我还以为小孩子都差不多。长得像谁就是谁的孩子的话,我怎么看小羽长的跟我很像呢。」 我一阵心虚,不知道还要怎么辩解,只能没战斗力地重復,「你……你别瞎猜。小羽绝对不是你的孩子。」 卢佳耸耸肩膀,「我也没说小羽就一定是我的孩子,我只是说小羽长的像我一样俊俏。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况且,是或不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验一验就知道了。」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却也只能硬撑,「你有闲工夫就去验,反正不是就不是。」 卢佳从我身边走过,侧头在我耳边说:「别试图激我。如果我想查,就一定会去查。到时候你别后悔就好。」 午饭丰盛的无以復加,吃的人却是如同嚼蜡。 七个人,围成一桌。两个老的介意自己儿子行为不检,怕表现的轻率亲家不满意。强子和我怀揣着秘密,不知还能瞒多久,战战兢兢。卢佳一顿饭都在看着我和强子,不时说笑两句,听的人无不从里面感受到试探与讽刺。小豫儿千方百计的想要吸引老公的注意力不成,找准机会就撒娇。只有龙翔,得体地应付着二老的问话,默默地以他毫无瑕疵的餐桌礼仪打扫着面前的饭菜。 我的眼神四处飘荡,免不了一会儿就飘到龙翔的身上。四目相交,他就微微一笑,然后垂下眼瞼,默默吃饭。 强子一如平日,帮我夹菜,催我多吃。小豫儿看了,转身对卢佳说,「姐姐好幸福了,强子哥哥对她那么好。你都从来不给我夹菜。」 「你胳膊跟蜘蛛似的,不比我短,哪用的着我夹?」卢佳冷淡地给自己夹了块粉蒸肉。 小豫儿气得呼呼喘气。强子妈在一旁想要打圆场:「夹菜啊,就是种心意。不过现在不提倡这个了,不卫生。」 强子突然接了一句:「我用的是公筷。」 小豫儿原本略有缓和的脸立马绿了。 龙翔在另一边说:「小豫儿,你哪个菜够不着,哥帮你夹。」 小豫儿的嘴撇得堪比桌上的胖头鱼,但在外人面前,她也不能表现的太任性。她把碗里龙翔夹给她的鱼一口塞了进去,没咬两下,就大叫一声,「啊~刺~疼~~疼~~~」 人去茶凉,尘埃落定。我和强子相对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显然小豫儿拿手的恭维很有效果,强子妈还有点残余的兴奋,刷了碗,收拾好东西,在镜子前面左右的照。 「想当初年轻的时候,你妈我在胡同里那也是有名的一朵花。那时候追求者最多的除了小池也就是我了。唉,可惜……」 听到强子妈说起我妈,我耳朵就纳美人一样竖了起来。 「男要入对行,女要嫁对郎。龙豫这对象找的好,一表人才,会说话,会做事,家世也配的上,不像咱家那臭小子。」 「你是说咱家强子不如人家?」强子爸在一边提出质疑。 「咱家那臭小子,就只会傻念书。读这么个专业,还累死累活读到研究生,出来也是给人家打工。打工能赚几个钱啊。」 「光有钱有屁用。做生意的人,赚钱的少,赔钱的多。你别光看人家风光的时候,看不到人家喝西北风。」强子爸听老婆说自己儿子不好,不乐意了。 强子妈接受到丈夫快要发火的前兆,适时转移了话题:「龙翔龙豫这兄妹俩还真像,说不是一家人都没人信。当年传得那么兇,说不定是真的。」 「你就没一句正经话,当年的事还提什么提。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强子爸堵住了强子妈的话头。对话开始向鸡毛蒜皮的事情发展,留给我一脑子无限遐想。 当年传什么?应该也就是龙翔的爸爸是我的叔叔龙元昌之类的吧。我对这种猜想都麻痹了。反正不管谁是谁爸,谁是谁妈,我跟龙翔多少都沾亲带故。以前还心怀侥幸,看我俩那么不像,也许哪天说不定得知不是亲兄妹,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现在……现在这状况…… 唉…… 为人父母选择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心里都怎么想的? 还有我,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生下小羽的? 若做爱是身体的衝动,那生孩子,算不算另一种身体的衝动。 小羽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是我最低沉迷茫忙碌的时候,晴天的一声霹靂。想过一万次要打掉他,给了自己一千个绝对充足的理由。就连身边的人也在一边推波助澜。可无论我的决心多么坚定,坐在候诊室的时候,心就像飘在空中的气球,总不知道风会把它吹向哪里。 即便是现在,我依然很难讲小羽弥补的是我内心那个巨大的亲情空洞,还是明知无法和心爱的人孕育一个孩子绝望的替代品,抑或孑然一身在异乡孤独寂寞的沼泽里唯一的稻草,又或者是孕期荷尔蒙带来的无法战胜的母性。我不知道那群反对人工流產的义士们天天在我耳边的嘮叨究竟影响了我多少。我甚至无法确定是否有一点逆反心理作祟。我放弃了一切,我的爱情,我的故乡,我的生活,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一些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理智冷静的现代女性们,看到超声波显示屏幕上那清晰的影像,听着一个新生命强有力的脉动,脑海里精打细算的都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内心的柔软揪动着疼痛,泪水无法抑制的流淌,那种无法言明的感动,是上帝写在女性脊骨之中的咒语。原谅我天生愚笨从未学会披上城府的外衣,即便伤痕累累依旧算不清楚人间冷暖,一生只会靠着感觉走下去。 我从未后悔过生下他。说我撞南墻也好,说我鑽牛角尖也罢。只要看着小羽,我就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有他,能让我的心安定。 小羽现在依旧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却也成了我一块不知如何解决的心病。每天夜里做梦,都梦到把他丢了。我满世界的找,怎么也找不到,急到哭醒。 我又一次浑身冷汗的醒来,赶紧披衣服下床去看小羽。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夜灯微弱的灯光在他肉肉的小脸上落下柔和的阴影,随着他平稳的呼吸,缓缓起伏。 卢佳是聪明人,就算不验dna,若他真的去查,怎么可能查不到。我没有去日本的记录,强子在去年四月之前也没有去加拿大的记录。而小羽在八月出生,再早產也不能四个月就生下来。 卢佳那样的家庭,子嗣意味着财產。卢妈妈绝对不会让小羽给王家做儿子。而卢佳本人,从他要我的第一次,就想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这问题,怎么想到最后我都留不住小羽。 虽然看起来卢佳和小豫儿感情并不如我预想的好,可若要他们离婚,要我嫁去卢家,那也并非容易的事情。不要说他们有名有实的婚姻,不要说我现在和强子的婚约。就算我狗屎运进了卢家,我也做不好一个称职的媳妇。这是我早就亲身体验证实过的事情。 事情好像走到了死胡同,一点希望都没有。 「丫头,没事吧?」强子妈醒了。 「没事,我看看小羽。妈,您睡吧。」 强子妈坐了起来,拍拍她身边的位子,「年纪大了,觉少,醒了暂时是睡不着了。丫头,过来,咱娘俩聊聊吧。」 我又看了一眼小羽,坐回床上。 强子妈伸出手,捋顺我的头发。 「不服老也不行了,我总记得你小时候跟在强子屁股后面满世界瞎跑,转眼你们孩子都快一岁了。」 「妈~」我想说点恭维的话,可心里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在黑暗中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从小你就是个乖孩子,我一直玩笑说要你做我家的媳妇,没想到还真的……」 我不知道强子妈要跟我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听。 「我们家强子对不起你,让你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我不像你爸那么封建,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这样。不过该给你的,我们都尽力给你。」 老生常谈了,我低头应着,「妈,我知道。」 她拉过我的手,拍了拍,「可我发现,你最近情绪不大好啊。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跟妈讲,别在心里憋着。」 我是有不顺心的事,可我不能跟您说啊。我说了,您还不背过气儿去。 「妈,我没事。」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没什么不好说的。妈从小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么?以后自然会像对亲女儿一样对你。你是个可怜孩子,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 「妈。」我总算知道说什么了,趁机转换话题:「您知道我父母去哪里了么?」 问题一出,这次轮到强子妈沉默。 「他们……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唉……」强子妈攥紧我的手,「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我转身跪在床上,「妈,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妈,我要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又是一阵沉默。 强子妈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走的。你叔叔把你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 我颓然坐倒。强子妈摸摸我的头,「有机会,问问你叔叔吧。当年的事情,他应该最清楚。」 「那……我哥……龙翔他……是不是我叔叔的儿子?」 强子妈沉默了片刻,应该是在回忆,「当初,你妈跟你爸和你叔叔关系都不错。他们都是爱东奔西跑的人,经常一起旅行一走就好几个月。你爸跟你妈结婚挺突然的,当时就很多流言蜚语。你爸结婚后第二天就离开了家,你妈后来也走了。你妈回来的时候,是抱着你哥回来的。那么小个孩子,黄疸都还没褪呢,瘦得跟个小猴子一样。你哥满月那天你爸才回来的。邻里间都传,说你哥是你叔叔的私孩子。」 「所以后来叔叔才带龙翔走了,是么?」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当时,你叔叔把你带回来之后,就跟你外公外婆关系闹得很僵。走的时候,你正在生一场大病。都说等你病好了,就回来接你。」 可他们从来就没回来过。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妈,您知道池隆见么?」 「池隆见?没听过。」 「他是一个画家。」 「画家?噢,是有个画画的小子。当年因为流氓罪,蹲了好几年的大狱。好像大名叫池建民,说起来,还是你远房的舅舅......」 妹妹(293)- 傻瓜情妇 过自己的人生,让别人笑话去吧。 ----某猪 谁也不会明确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估计智者也不知道。 况且我不是智者,我只是个糊涂的小女人。 究竟谁才能揭开我的身世?我不知道。 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 他们为什么生下我?我不知道。 龙翔是不是我的哥哥?我不知道。 我最爱的人还爱不爱我?我不知道。 孩子的父亲会不会已经知晓真相?我不知道。 小羽会不会被卢家带走?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龙豫单独找我出来,绝对没好事。 她和龙翔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里都会自动成为焦点。天生的恒星体制。 站在她身边,会让我有种公主与丫鬟的感觉,更何况我已经褪去卢佳曾经给我精心的包装。一个整天围着婴儿转的普通女人,暗淡的如同一块街边的石子。这样的会面,无疑是令我尷尬的。 但龙豫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却好像她才是那个受人欺负的灰姑娘。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刚在安静咖啡厅的角落坐定,龙豫就伸过手来,抓着我的手,左右摇晃着。 我慢慢抽出手,「我的时间不多,还要早点儿回去照顾小羽。」 她见我冷淡,倒是干脆起来,「姐姐,不要让卢佳再见到小羽了。好不好。」 说的简单,我不让见他就不见了么。难不成我还能把小羽塞回肚子里。 「为什么?」其实我算明知故问。龙豫来找我,不是想炫耀自己的身份,就是从卢佳那里嗅到什么风声。她提到小羽我就明白了,只是本能的不愿相信。 龙豫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我知道,小羽是卢佳的儿子。」 「小羽不是……」我还想硬撑。 「你不用再瞒着我,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龙豫打断我,「你瞒得了王强一家人,你瞒不了我,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卢佳那天从王强家一出来,下午就飞去温哥华。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去查小羽的出生记录。他甚至不相信别人,一定要亲自去。他今天就要回来了,他能查到什么,你比我清楚。」 该来了,总会来的。事到如今,我倒不那么怕了。 「所以呢?」我淡淡地反问她。 「所以?」龙豫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姐姐,你难道不怕他把小羽带走?你难道不怕王强知道小羽不是他的孩子?你难道不怕你的婚礼泡汤?还是说……」 我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我明白了,没想到姐姐是这样居心叵测的人。的确,卢佳当初是要和你订婚的,你以为我抢了你原有的名分,所以你故意生下他的孩子,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把我挤走,你以为这样卢家就会承认你?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卢家……」我试图解释。 但龙豫显然不相信我的解释,「你是姓龙没有错,我也可以叫你一声姐姐。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哪点儿像我跟龙翔。我看你根本就是你妈跟外面野男人的私生子,所以我爹地才这么多年从来不管你,因为你根本不是我们龙家的人。我婆婆开始还被你迷惑,还好她跟我爹地打了招呼,让我赶紧回国帮你填上那个新娘的位置。你以为我回来之前甘愿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订婚么?可帖子都发出去了,难道还真的让他们接受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你想让所有的人看卢家的笑话?你让卢家的人脸面往哪里搁?」 她见我沉默,以为说中我心思,颇为得意地挑眼看着我,「我看你和强子哥哥一家三口现在挺幸福的,能嫁给他已经是你的福分。你最好别让卢佳有机会把小羽带走。」 「你怕了?」我望向龙豫,心中有压抑翻腾的悲愤,「你看起来比我更怕。强子知道小羽是谁的孩子,所以你不用威胁我。就算我嫁不了他,我也无所谓。我什么都没有,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但你不一样,卢佳根本不在乎你,你怕卢佳认了小羽,你就更没希望了?」 龙豫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别自以为是了,你也太看得起小羽的分量。就算小羽进了卢家,也不会动摇我的位置。我是为了你着想,不想你们母子分离。」 「是,我跟强子是很幸福。能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愿意娶,那就是女人的福分。嫉妒么?想要孩子,你们自己不会生一个。」 龙豫站起来,撑着桌子,倾身过来,居高临下,咬牙切齿,「龙珠,没想到你是油盐不进的人。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别后悔。」 「你看好自己的老公,别让他破坏别人家庭才是正事。」我丢下她,率先一个人昂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过癮,感受着背后灼人的目光,真是过癮。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噎人。不知道算不算狗急跳墻,破罐子破摔。我豁出去了,就算逞一时之快,问题还是解决不了,我也认了。 卢佳今天就要回来了,我有种烈士即将英勇就义的悲壮。听得出来,卢家要体面。我反正一届市井小民,我有什么面子。有孩子的母兽,都格外的意志昂扬。甲状腺,肾上腺,都发动起来,我感觉我的脉搏居高不下,手脚都在止不住在颤抖。 拐进小区街角的花园,一个小朋友朝我跑过来,「姐姐姐姐,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的球卡在树上弄不下来了。」 我还在准备迎接战斗的亢奋状态,也没多想旁边球场上那么多天塌了有他们顶着就砸不到我的高个子男生,这个小朋友为什么要叫我。任凭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拽进旁边的球场。 「球在哪里?」我抬头在球场边上的树墻枝丫间寻找着。 「在那边在那边。」小朋友指着一个方向。 「在哪里?太高了姐姐可够不到……」我还在傻乎乎地抬头张望,等我感受到身后的气息不对,已经晚了。 一隻手捂上我的嘴,另一隻手臂揽着我的腰,背后的人轻松地把我抱了起来,丢进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面。 「呜……呜……放开我……救命,绑架啊……放我出去……」我奋力挣脱开那个人的束缚,拍打着车门。此时此刻我甚至都没有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只是怕小羽见不到我会不会哭。 「开车。」身后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定格。 车子发动起来,我缓缓扭过头。卢佳略整理了一下因为我的挣扎而散乱褶皱的衣服,看向我,目光似火像冰,让人胆战,我体内亢奋的血液渐渐降温。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怯生生地问。 「回家。」他的回答掷地有声,不容人违抗。 「可我家在那里。」我指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方向。 「你家?」卢佳向我靠过来,将我逼到角落,「你这个女人,真的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王强?」 「我说过,小羽他不是……」我的声音渐渐变小。 「我真是小看你了。」他的脸都快贴到我脸上了。我的背紧紧靠在座椅上,退无可退。 「我一开始居然查不到你的產检记录,还想你这个傻女人不会没发觉自己怀孕一次都没有检查过吧。直到我昨天发现了这个。」他把一叠子纸丢在我身上。我余光看到一张驾照的复印件,心彻底凉了。 「你别跟我说,小羽是这个叫莫淑的女人过继给你的?」卢佳看着我冷笑,一双桃花眼变成桃花剑,恨不得将我钉死在这里,「你这圈子绕得可真大。可是也绕得太愚蠢了点儿。你以为这样我就查不出小羽是我的儿子?」 「我没有要绕圈子……」我只是刚发现怀孕的时候,没有自己的医疗保险。但我的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他堵上,身体被他一把紧紧搂在怀里。 我要推开他,双臂都被他箍着,动不了,只能扭动着头,试图躲开他强势的吻。退了又退,后脑勺「咚」一声撞在车门上,脑袋被座椅和车门卡住,这下真的无处躲了。 他意犹未尽地放开我的唇,伸手托着我的头,把我从缝隙里拔出来,小心地揉着我被撞疼的后脑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我拨开他的手,自己揉。心想,不是你强吻我,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脑袋撞车门。 「这一年半,想过我么?」他放轻了声音,浑身散发出让人一不小心就可能沦陷的温情。我以前不懂,轻易就被他这种说热不烫,说冷又不冰的温柔迷惑得晕头转向。可现在不同,由不得我再傻乎乎被他蛊惑一次。 「不想。」我转向一边,不看他,给自己筑上坚固的城墻。 「不想?」卢佳伸手把我转过来,毫无强迫,顺着我的姿势,动作流畅而且理所当然,身体贴过来,就要将我再次搂进怀里,「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虽无名分,但儿子都有了,我不信,你就一点儿不想我?」 我挣开他,「你是有老婆的人了,请自重。」 「老婆?」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说你那个自以为是的堂妹?」 卢佳用手指托起我的下巴,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我从来没碰过她。」 我推开他的手,「你有没有碰她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卢佳一楞,突然笑了,「宝贝,你在吃醋。这说明你还在乎我,不是么?」 这个自恋的家伙,「我没有。」 「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否则你不会生下小羽。你在生我的气,是么?我之前是不该对你那么衝动粗暴。你知道,我怕失去你,我怕那种你在我身边,心却不在那里的感觉。你要从我身边逃开,我留不住你。我害怕,只想能留住你的身体也好。 你若怪我娶了龙豫,我承认,我一方面是身不由己,另一方面多少有点慪气。你若怪我放任你和小羽在国外不闻不问,那你可冤枉我了。我一直在找你,从你到温哥华的当天,我就叫人找你。我听说强子去了温哥华,我也追了过去。是你躲着不见我。 宝贝,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宝贝,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梦里醒来,我多么希望你就睡在我身边,我多想抱着你……」 听这个男人讲话很容易就被他引领着情绪。好在此时车开进了一处熟悉的小区--我离开前卢佳囚禁我的那个公寓。 我的心情不免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 「……宝贝,你走了以后我买下了这里。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一个人。因为这里有你的气息。 你放心,我从没带过其它的女人来这儿。若你嫌这里小,我们可以再买一套房子,随你挑。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意,经济已经独立,不用靠我父母,也不用再在乎他们的意见……」 「你够了。」我打断他,「龙豫是我的妹妹,你已经娶了她就对她好一点。这些心思花在她身上比对我有用。」 「妹妹?全世界可能只有你这么想。她可曾把你当姐姐过?她在你背后做的那些幼稚手段我就不说了。今天我找你之前,她是不是已经找过你了?也只有你那么傻,还当她是妹妹。」 「是,我是傻,所以你就放过我这个傻子吧。」 卢佳抬手抚摸我的脸,「可我就是喜欢你的傻,傻的天真,傻的不对任何人防范。」 我又一次推开他的手,「我是傻,可我还没傻到会去做别人的情妇。」 妹妹(294)- 做我的情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是傻,可我还没傻到去做别人的情妇。」我朝着卢佳不计后果地喊出这句话,连前面一直坐着当自己是假人的司机也挑眉从后视镜看我一眼,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 这次换卢佳傻住了。不过人家毕竟做惯了聪明人,只不过一愣,十分之一毫秒的时间,一丝微笑就勾上了他的嘴角。连微笑也勾得那么意味深长,让我这种傻子看不明白猜不透。 卢佳伸手揉揉我的头,「好,宝贝,我明白了。走吧,下车。小张,把我的行李都拿上去,给我妈咪打个电话,说我今天不回去了。」 「走?」他明白,我不明白,「去哪儿?」 「既然都来了,上去坐坐。」他打开车门。 我使劲儿往里缩,「我不要。」 这不是让我往老虎嘴里送么。 卢佳一双桃花眼笑瞇瞇地做出看似无害的表情,「宝贝,别怕,我也不会吃了你。」 谁信啊。「那我也不要。我出来时间太长了,强子会着急的,我还要回去照看小羽……」 「担心孩子?那就让小张去把小羽接过来,顺便告诉王强不用着急,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的。」卢佳做个假动作,要探头出去招呼正在从后备箱往外拿行李的司机。 「不要!」我死死拉住他的手臂,「求你不要……」 卢佳用另一隻手摸着我的脸,轻轻地抚过,让我一身鸡皮疙瘩肃然起敬,连心脏都揪起来,「宝贝,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放心,我不会再做那种强迫你的事情。至于我们的孩子,我还没有和我父母说。到底要不要让小羽认祖归宗,这还要看你的态度。明白么?」 我手一松,瘫在座位上。 卢佳略一抖被我抓皱的袖子,抬腿就径自出了车门,动作一如既往的风流瀟洒。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背后一空,靠着的车门被人打开。我失去支持,跌进一个怀抱,腾空而起。 「是要我抱你上去,还是你自己走上去?」 我在卢佳怀里挣扎一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是的,我的宝贝,你说什么都好。」卢佳放下我,夸张地做了一个恭敬的鞠躬姿势,然后手臂一弯,手肘对着我,微笑着等我的手往上勾。 他知道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这场仗没法打,我再亢奋,也是势不均力不敌。 卢佳应该真的时常住在这里。在电梯里碰到邻居,居然认识卢佳。也对,雌性的动物都是他控制的领域。 「你太太从国外回来了哟?」那位八卦的大婶上下打量我。 卢佳歪过头来吻了一下我的头顶,「是啊。」 「这次不走了吧?」 「要看她了。」卢佳假装委屈地低头看着我,「看她舍不舍得再让我一个人孤单了。」 大婶下电梯前,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女人在国外生活多危险哟。什么都没稳稳当当过日子重要。这样的好小伙子难找了,要珍惜。」 卢佳掛着我走进屋里,司机刚出去把门带好走了,他就转身一把抱住我将我推到墙上。 我扭动着想要挣开他,扭了两下就放弃了。挣开他又有什么用,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有把柄在他手里,现在就是案板上的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扭过头,看到卧室门口露出床的一角,心想,等下会不会又在同样的地方,重復同样的事情呢。 「听到没有,我这样的男人难找,要珍惜,知道么?」 卢佳贴着我的耳朵,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在吹风,凉颼颼的,让我的声音都冷了下来:「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你的太太另有其人。如果她知道我的身份,估计吐沫星子飞过来都是好的。」 他略有点儿怒,「做我的情人有什么不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心,我的人,我的钱。还有我的家產,如果你要,以后都是小羽的……」 我打断他,淡淡地反驳,「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可能不用钱,但小羽呢?」 「我外公外婆那么穷,我不也长这么大。」 「你可以,不等于我会愿意让我的儿子一辈子受苦。」 「我不会让小羽受苦。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既然可以做任何事,那为什么不能回来我身边?」 我说不过他,咬着嘴唇沉默。 卢佳还不甘心,「你想怎样?如果你一定要名分,我可以跟龙豫离婚,也许时间会久一点儿,也许会影响现在两家合作的生意,不过我不在乎。」 我仰头看着他,「你还要让你父母给我冠以什么样的罪名?你知道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本钱和素质顶那样的头衔。」 「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来证明我的心里只有你。」卢佳终于急了。 「我都相信,你不用证明。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和小羽,别再来找我。」 「放过你?」卢佳狠狠地看着我,「让我放过你?可以,但我要带小羽走。」 在他心里,孩子还是比我重要吧。 我拉住他,「你不能这么狠心。小羽是我的一切,我现在只有他了。」 「那你就可以狠心让小羽跟另一个男人叫爸,让我们父子不能相认,那你当初为甚么生下他?」 「我……我……」某人语拙。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卢佳带着最后一点儿侥幸,小心翼翼地问我:「难道不是因为我?」 沉默慢慢滋润着尷尬。 「连一点点都没有么?」 尷尬给了他最残忍的答案。 卢佳放开我,仰着头用手揉了揉脸,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让人心疼,「为什么是王强,不是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可心疼又能怎样。我们都明白,我回到他身边,无论怎么折腾,最终就只有一种结果。 小羽留下。我走人。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强子没你有钱,没你会疼女人,但他懂我。」 「他懂你?那他懂不懂你根本不爱他?」卢佳冷下了脸,「沉默不说话了?你不爱他,就像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们。但你可以在我身边这么久,可以答应王强的求婚嫁给他,全都是因为你哥。因为他希望你如此,因为那是他给你定义的幸福,所以你寧可委屈自己,牺牲自己的一辈子? 呵呵,我明白你为什么生下小羽了。因为你不敢给龙翔生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你们可以挑战伦理道德,但你们不敢挑战自然规律。 你们的爱多伟大,伟大到可笑,可悲,可怜,可恶。你们因为自己的错,将我们这些旁人都卷进去做炮灰。 我嫉妒王强么?我嫉妒他,他可以有你陪在身边,一辈子。可我更可怜他,因为一辈子你也不会爱上他。他只会痛苦一辈子。我不一样,我会让你爱上我。只要给我多一点时间,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我……」 「不用费心了。」我又一次打断他,「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谁了。你说的对,我不爱你,我不爱强子。可我现在也不爱龙翔。我的心累了。爱情太復杂,我看不透,我没资格。我现在只想守着小羽安静的生活。」 「既然你谁都不爱,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至少我是小羽的亲生父亲。让王强认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这样过一辈子,你不觉得对他太不公平了么?」 我闭上眼睛,低下头,声音在空气中垂死挣扎,「你说的对,这样对王强太不公平了,也许我应该离开他。」 卢佳听到了一丝希望,「那……」 「但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对不起,辜负了你。那么多女生等着你给她们机会,还有龙豫。对她们,对她都好一点,不少我一个。」 「不一样,你不一样。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人。你是我儿子的母亲。」 我深吸了一口气,「放过小羽吧。我不想二十年之后,他也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却要自己所爱的女人做他的情妇。」 妹妹(295)- 孩子是他囚禁你的时候有的? 从计程车里下来,站在强子家楼下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敢相信。 卢佳就这样放我回来了。那小羽呢,他不要了么? 聪明人的思路实在跳动性太大,我跟不上。不会是调虎离山计吧。 我一路冲上楼,丢下强子妈对我出去那么久的疑问和嘮叨,进门就往卧室里鉆。 小羽一个人在床上爬来爬去玩得不亦乐乎,看到我进来,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向我伸出手,嘴里奶声奶气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男人都是火星人,从小讲的就不是水星语言。我这个水星人,就注定了被他们折腾。 我抱起小羽,感觉他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这种毫无芥蒂被依靠,被拥有的感觉,真好,好到让我想哭。 「丫头啊……」强子妈跟进屋,看我抱着小羽,扑哧笑了,「没见过你这么缠儿子的妈。怕有人跟你抢孩子不成?」 我还真的是在怕这个。 「妈,强子呢?」 「你哥突然来把他叫走了,也不知道什么事,风风火火的。」 「噢。」 龙翔找强子能有什么事?婚礼的事情一向是强子爸妈说了算。 我背对着强子妈,看着小羽苦笑。又是把我托付给强子,要他对我好,让他给我幸福之类的话吧。龙翔把我这个球踢给别人还真是不遗余力,他就不会觉得对强子不公平么。 不过,龙翔并不知道小羽不是强子的孩子,他也许以为我们一家三口正正幸福呢吧。 「丫头啊,我进来其实是想说,你妹夫家在本地有自己的生意,看能不能给强子找份工作。」 「强子哥想要去卢家的公司?」那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么。 强子妈颇无奈,「他要面子。我跟他提了一次,这臭小子还犯倔跟我们吵了一架。现在找工作都要靠关系,你爸跟我是不行了,你叔叔家生意又都在国外。我看小卢人挺不错的,跟他说说,都是自家人,总比外人靠得住。强子也算是国外拿的研究生文凭,从小做事就稳妥认真,不会给他丢人……」 「不可能的,妈,卢佳不会帮强子找工作,就算找到了,强子也不会去的。」 强子妈很不满意地瞅我俩眼,「现在这年轻人,还真是固执。清高能当饭吃?有关系不用,没工作等着喝西北风啊。」 「妈,我相信强子哥一定会很快找到工作的。」 「唉,原本说签了日本那家大公司就不发愁了……结果……」强子妈念念叨叨地转身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反省。 都是我,耽误了强子的学业,工作,现在又拖着一个孩子,耽误他的婚姻,生活。他是上辈子欠我的么。 曾经坚持着疏远他,拒绝他的好。从哪一刻开始,防备的城墻被风蚀,在哪一刻,城墙无助地坍塌了。 我这一辈子欠他们的,下辈子会要怎么才能还呢。 强子和龙翔一起回来的,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却还算平静。龙翔看我的眼神,有种让人心悸的百感焦急。 他朝我招招手,「龙珠,能过来一下么?我有事情和你说。」 我看看强子,他试图微笑,对我抿了抿嘴,「去吧。把小羽也抱过去吧。」 小家伙对新环境充满好奇,在我和龙翔之间的沙发上又抓又挠,我不过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他就撅着屁股从我身边爬向龙翔,往龙翔怀里一鉆就不出来了。 龙翔不太会应付这样小的孩子,有点手忙脚乱。原来精英天才也有无力可施,慌乱无助的时候。 哥哥抱着我的孩子。这样的场景我只有在梦里曾经想象过,却也只是想想而已。当亲眼面对,现实却让人心酸。 三人沙发,我和龙翔之间只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以前看电视,我总会靠着一边的扶手,把脚伸过去,龙翔就会顺手搂在怀里。如今却感觉那么远,好像走很久也走不过去。 花花就曾坐在这个沙发上说过,我和龙翔不是普通的情侣,我们就算分手,也一辈子摆脱不了对方。真让她说中了。 「哥要和我说什么?」 龙翔侧头躲过小羽的如来神抓,抱他背对着自己在大腿上坐好,声音带着不确定,「卢佳刚刚跟我说,他去温哥华找过你。」 我点点头。那么久远的事情,卢佳现在跟龙翔说这些干嘛。 「卢佳说,他母亲朋友家的女儿念完英文回来,偶然提到王强和一个怀孕的女孩住在一起,他以为那女孩是你,就追了过去。可他见到的那个大肚子的女孩却不是你。王强和那个女孩,还当着他的面……接吻……」 「那女孩叫yume,她的大肚子是假的。」我简单解释。 「卢佳给我看了yume的新闻,她进了演艺圈?」 「是。」 「那小羽……」 「小羽是我的孩子。他就是卢佳来找我的那天晚上出生的。」 龙翔问题的思路有点熟悉,好像卢佳也问过强子类似的问题。我大概明白卢佳的意思了,他想要龙翔误会强子另有爱人,以为小羽不是我的孩子,我是被迫当人后妈。他是想要利用龙翔从中作梗,破坏我跟强子么。 我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裤子。 龙翔被我的动作吓到,「piggy,你要做甚么?」 我翻下裤腰,露出肚子上的伤痕,「哥,这就是当初生小羽紧急剖腹產时候留下的刀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龙翔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肚子上丑陋笔直的伤疤,还有怀孕时候因为疏于保养留下的蜿蜒斑驳的纹路。生过孩子这件事,骗不了人的。 龙翔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深重。小羽突然哭起来。我拉好裤子,站起身,从他怀里抱过小羽,转身就走,「小羽尿了,我去给他换尿布。」 「piggy……」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好像听到龙翔在叫我,声音浸泡过一般的湿润,带着无尽的痛苦。 我只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还好龙翔没有追问为什么强子和yume要演戏给卢佳看。他可能被我狰狞的伤口吓到了,沉浸在震惊之中,一时无法思考。 我不知道他那样聪明的人,几时会开始怀疑。反正婚期在即,他就算知道了小羽是卢佳的孩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知为何,转身前那匆匆一瞥,龙翔脸上的表情让我有种自虐般的兴奋。 我为什么会怀上卢佳的孩子,我为什么会远走他乡,我为什么会嫁给强子。不都是你希望的么。 如你所愿,我会狠狠地幸福给你看。 初夏的风很舒服,吹拂着我的脸。身后的门吱呀地叫了一声,腰上随即被强壮的手臂圈了过去。 「老婆,你怎么不等我,自己先出来了?」 「拿了么?」 「拿了,给你。」 我接过红本本,打开翻看着。 『结婚申请,符合《xxxx婚姻法》规定,予以登记,发给此证。』 「这花纹还挺好看的。」我举起来对着太阳使劲瞪纸上粉色的暗纹,瞪得两眼发酸。 强子揉了揉我的头,「傻丫头。走,回家吧。接下来就是周末这场大仗了。」 他的意思是说婚礼。 「强子哥……」 他打断我,「现在应该叫老公了。」 「强子哥,我就是想问你,以后我还可以叫你强子哥么?」 强子笑着把我已经被他揉乱的头发又捋顺,「当然可以。只要你开心。」 一进小区,强子就扯开包包给楼下聊天打嗑的人们发喜糖。我一路跟在他身后,一路听着恭喜和祝福,一路笑得没心没肺。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我脸上还带着笑,惯性,剎不住车了。 「大舅子怎么来了?给,喜糖喜糖。」 龙翔没有从强子手里接过糖,视线一直看着我。 强子勾住龙翔的脖子,他很开心。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生日,也是他大喜的日子。 「我们刚登记了,现在法律上龙珠可是我老婆了,就算你是大舅子,也要给我小心点儿噢。」 「我可以跟你谈谈么?」龙翔问我。 「那就在这里说吧。」我挪一步站在强子身边。 强子敏感地发现气氛有异,松开龙翔,把我搂了过去。 「小羽是卢佳的孩子。」龙翔淡淡地说,不是疑问句。 我和强子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强子家的门。好不容易卢佳那里没了动静,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么些日子。这事情若让强子父母知道了,麻烦可就大了。 龙翔沉默转身,打开了自己家的门。我和强子跟了进去。三个人站在客厅里,龙翔背对着我们,强子抓着我的手,大家一起静默。 「小羽是卢佳的孩子。」龙翔又重復了一遍。 强子开口承认,「是,我知道。」 「龙珠没去过日本。」 「没有。我去温哥华开会的时候偶然碰到龙珠发现她怀孕的。我本来想让她把孩子打掉,可她坚持要生下来。」 「孩子是卢佳囚禁你的时候有的?」这一次龙翔是对我说的。 强子一愣,转头看我。他一直以为我不过是被卢佳这个千人斩骗了身子而已,我并没有说过卢佳对我的禁足和强迫。 「丫头?」强子一脸疑问地看着我,「到底怎么回事?」 龙翔也转过身,眼底是深深的悲哀,「为什么骗我?」 妹妹(296)- 从我跟你上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理智了 「为什么要骗我?」龙翔眼眶含泪,望过来的目光在我的胸口扎了一把刀。 疼痛让我的血液迅速冻结,大脑里冷颼颼的,像个冰窟,「我没骗过你。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问我我一直以来有没有想过离开你,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卢佳,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平安夜出走……我带着孩子回来要嫁人,你就一句祝福了事,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些日子在国外都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你选择了自己的幸福。」 是,我幸福。我嫁给了爱我疼我照顾我的男人,没有不幸福的理由。 「我只想要你幸福。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放开你,你就可以去过属于你自己的正常的生活。如果你不爱卢佳,不爱强子,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爱上一个能够给你幸福的男人。 我从没想过要逼你留在卢佳身边,或者嫁给强子。我以为你答应他们,是你的选择。你反悔了,离开了,也是你的选择。一切的一切,我都逼自己接受。 可是我好像错了。 我让你全身心地依靠我,又将你狠心的推了出去。我忽略了你的无助,任凭你胡乱慌张的想要抓住身边可以抓住的每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我不知道要如何让你忘了我。我以为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对我的感情就能渐渐淡忘。 直到卢佳选择了家族的利益,舍弃了你。我知道错了,所以我去追你。 我下过决心要跟你共度一生,我甚至准备好了求婚的戒指。就算我们无法真的成为夫妻,我也要给你我的一切。 我到处也找不到你。没有人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可我不曾放弃,我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我接到王强的电话。 他告诉我,你有了他的孩子。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当自己是死了,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埋葬了自己的心,只想换你从地狱逃脱升天的自由。 我是只不愿离世的魂魄,眼睁睁的看我自己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却只能让自己接受,让自己祝福,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龙翔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看着你身上的伤口,我还要压抑想要教训那个让你受苦的男人的冲动。我告诉自己,那是你的选择,你选择了王强,你选择了给他生孩子,你选择了跟他共度一生。 我心痛如搅的时候,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我已经死了,死人的心是不会疼的。我麻痹自己,用各种方法,甚至…… 我去看过你,远远的。看强子和你在一起选购婴儿的衣服。于是我灵魂里最后的一点生气也消耗殆尽。 我把戒指送给了王强。我祝福你们。我知道王强是个好男人,妹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我应该高兴。 但我不是圣人,我疯狂的嫉妒。我有多少次想要把你追回来,我甚至在梦里把王强杀死了几百次。 但我只能把一切情绪留给自己,表面上我还要做一个理智的,通情理的哥哥。 我嫉妒王强,他给了你我唯一所不能给的。 孩子。 我想过给你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知道这是个无法饶恕的罪恶的念头。 爱一个女人,便让她生下你的孩子,这是自然界赋予男人的本能,却也是我绝对不可以犯的罪。 当卢佳告诉我真相,当我一直以来迷惑自己,麻醉自己的泡沫粉碎,当我知道你并不幸福,我抓狂到想杀人。我第一个想要杀的就是自己。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我终于明白jojo的话了,我不是个天生理智的人,却非要给自己背一个理智的壳。 我为什么要理智,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理智。 从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理智了。 从我跟你上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理智了……」 「够了,龙翔,你说够了没有。」强子打断龙翔,拉着我就走,「龙珠,别听他的疯话,我们回家。」 我甩开强子,他心惊胆战的抓住我,「龙珠,你知道,他是你哥,你们不可能。」 我又一次甩开强子,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掏出那个红色的本本,丢在龙翔的身上,「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经结婚了。哥,我会幸福的。周末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噢。你一定要来看看,你妹妹穿上婚纱的样子有多美,多幸福!」 我一头扎进卧室,强子被他妈拉住询问。 「丫头,怎么哭了?臭小子,你是不是欺负咱家丫头了?」 「妈,我没有。」 「那丫头怎么哭这么惨,你可要好好哄哄。对了,证领了么?」 「领了。」 「龙珠?」强子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还好强子爸带着小羽出去散步了,否则我这么一哭,那个小家伙又要扯开大嗓门插一脚积极参与了。 「龙珠,对不起。」强子站在我一步之外,没有再靠近,「是我骗龙翔说,孩子是我的。」 我哽咽着回答:「我……知道。他提……到过。」 「你怪我么?」 「我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我让你哥误会,还阻止你哥来找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可我现在怀疑,我这样是不是对你好。」 我抽泣的说不出话来。强子犹豫着伸手想要抱我,我扭身躲开,看到他的手顿在空中,孤立无援。 「强子……哥……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么……」 「好。」强子默默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坐在窗台上,看着左右手心里的两条链子。 左手细细的一对爱的手环,套在一起。我曾经为了赎回它,在downtown跟无家可归的流浪人拼命争夺。 右手沉甸甸的同系列的白金鉆戒,在我脖子上掛了这么久。我却刚刚才得知它原本的主人是谁。 同样的系列,类似的造型,从两个小小的圈,变成一个大大的圈。这就是龙翔的选择,放弃了我们两个人卑微的爱情,换我一个人正常的幸福。原来傻的不只我一个。 可我应该原谅他的自以为是么。 就算我原谅他,我们还回的去么。 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莫不提我们永远无法解决的血缘,卢佳,强子,结婚证书,再加上一个小羽,我和他之间已经隔了太多的东西。 经过了这些波折,我的心累了。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跨越我们之间的阻碍。 除非…… 不知道强子怎么和他父母解释的。强子妈把晚餐送到卧室里,劝我说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磕磕碰碰,从今以后就是夫妻了,要互相体谅。领证第一天就吵架,都是强子的不是,她替他跟我道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饭,也不知道外面天什么时候黑透的。哭的太兇,脑子一直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拖鞋刷刷的蹭过地面,走的人小心翼翼,还是将我从半梦半醒的游离状态招了回来。 强子和我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 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强子父母终于同意让我们睡在同一间卧室了。 强子头发微湿,身上穿着睡衣,不修边幅,样子很居家,却也很帅。有他做老公,应该算很幸运的事情吧。 我冲他招招手,他楞了一下,走近我。 我坐在窗台上,抬手拨一拨他的头发,「老公,头发不吹干会感冒的。」 他抓住我的手,「你叫我什么?」 「老公啊。」我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人在我身体里讲话。 他有点儿激动,「你不后悔嫁给我?」 我抿嘴笑笑,「后悔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强子这三个字讲得很扎实。 「可我为什么要后悔?」 「即使听了龙翔那样一番话,你都没有后悔么?」 「他是我哥,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强子垂下肩膀,「如果他不是你亲哥哥呢?」 「怎么可能。」 「如果可能呢?」 我不可致信的看着强子,他的表情很认真,并不像在说笑。 「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哥哥……」我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强子一把抱住我,「是啊,他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亲哥哥。」 我推开他,「讨厌,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 他悠悠然看着我,「好,我以后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不会了。」 妹妹(297)- Piggy,跟我走! 周六是个好日子,强子妈找人算过,阴歷阳歷都很吉利。天公做美,还是个艷阳天。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桌上一束奶白的甜豌豆花开得正娇艷。婚嫁礼仪公司请来的女孩站在我身后,用礼服的带子松松地在我腰后打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不知道龙翔今天会不会来。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公主一样的大蓬蓬裙,更显得我纤细娇小。妆画得很白,白得发亮。据说这样拍出来的片子才好看。 哥,你知道么,我真的是个漂亮的新娘子。 我等了龙翔两天,他没有来找我。他和我那份结婚证书一起,消失了。 昨晚,我一个人站在龙翔家空荡荡的客厅,一遍一遍回想他的那些话。 幸福。什么是幸福。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龙翔什么是我想要的幸福。他从来没问过我,不等于我不能主动对他说。我怪他自以为是,我自己何尝不是自以为是。 我们以为彼此是最亲近的人,很多话不用讲明白对方也会了解,任性地用自己的胡乱猜测去代替开口便能问出的事实。于是误会交叠着误会,像把钝刀子,硬生生切开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留下大片血肉模糊的疮口,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痊愈。 强子妈,我的婆婆走进来,笑得满脸开花,皱纹比平时多了一倍,「丫头,好漂亮噢。我就说这件最适合你。呵呵呵。」 「就是啊,姐姐,还是这种款式简约的最适合你,行动也方便。我就不喜欢我结婚时候的那件婚纱,光穿就穿了3个小时,走路还要一群人跟着抬裙摆,好麻烦。」小豫儿不动声色地炫耀外加挤兑。 龙豫是我的娘家人,就算我再怎么不愿见她,也无法挡住她幽灵一样坐在我身后,一边喝茶,一边颇为不屑地上下打量我。 我的结婚礼服是租的,不知道多少个新嫁娘穿过,自然不比当初卢佳给我特别准备的名师打造的订婚礼服。甚至和龙豫现在身上穿着的量身定做款式简单低调的小礼服比起来都略显逊色。 但我是今天的主角,我的大喜日子,围绕我身边的人都在称赞着我的美丽。 我两耳不闻天下事,一门心思准备迎接我人生的重大时刻。 小豫儿见我不理她,撇撇嘴,又跟强子妈互相吹捧去了。 司仪在一遍一遍跟我讲流程,中西合璧,不伦不类,我没有仔细听。反正就当自己是个木偶,任人摆布。 强子推门进来,一身笔挺的大礼服,让我身边帮忙化妆弄头发的女孩又是一阵潮水般的赞叹。 无论她们是出于真心还是职业习惯,我都不得不承认,强子今天很帅,只是表情过于严肃,不太应景。 小豫儿看到强子,突然想到什么,清脆脆的声音劈开一句句赞美朝我直射过来,「对了,伯母,我老公工作太忙可能会来的晚一些。有一个好消息我就先替他告诉您了。强子哥哥的工作我老公已经帮忙找好了,在公司总部,离您家很近,上下班很方便的。」 强子妈开心地抓着小豫儿的手,「是么是么,真是太谢谢了。」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一句话的事情。」 强子脸色一黑,「妈,谁跟你讲我要去他们家工作。」 强子妈走过去,抬手帮强子整理礼服的领子,「傻小子,当着人家豫儿的面还犯倔,让人看笑话,说咱没教养。你应该谢谢人家。」 强子没耐心地赶人,「没教养也是你教的。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跟龙珠有话要说。」 「你怎么这么跟妈说话。」强子妈有点儿生气,「今天是双喜临门。娶了老婆,找了工作。成家立业。你个混小子不许干混事。」 强子毫不客气地把他妈让出去,关上门。 我在椅子上坐下,等着强子和我说话。他背对着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过来,扶着我的椅子,半跪在地上,「龙珠,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心的想要嫁给我么?」 我看着他,淡淡的说:「强子哥,我都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当然担心。我不想你一时任性赌气嫁给我,以后再后悔。」 「从你要我嫁你,到现在都好几个月了,如果我后悔,早后悔了。」 强子低头深吸口气,「你不后悔,可我怕我后悔。」 「强子哥?」我听见惶恐飘然而至,声音有点儿颤抖。 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的斟词酌句,「有些事情我藏在心里很久了。我原本是打算瞒你一辈子,永远也不告诉你的。但是龙翔来找过我,他说你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了。他要我从今以后都对你坦诚不公。他说,他明白了,好的感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而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他说的对,这是你的人生,你有权利知道。我不应该因为你天性被动,就擅自为你做决定。至于你最后的选择是不是我,我都要学着去接受。总比某天你从别人那里得知真相以后,回头怨恨我的好。」 「强……子哥?」这个龙翔,他为什么不来问我。原不原谅他,如何是别人说的明白的。 强子看着我的眼睛,慎重而缓慢,「如果,我告诉你,龙翔,有可能,不是你的亲哥哥,你还会不会留下来和我结婚。」 「强子哥,你都说了,以后不开这种玩笑。」我扭动着身体,眼睛看向别处,试图捕捉一些什么转移自己的註意力。 「我没有在开玩笑。」强子双手扶住我的头,让我面对他,「你认真的回答我,你是不是还爱着龙翔,只是因为血缘才选择了我?丫头,说实话。」 我使劲儿的摇头,「你为什么非要我说。我都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 「不无聊,一点儿也不无聊。」强子抓着我,强迫我看着他,「龙珠,你在我身边不开心。就算我多么想要霸占你,我都不喜欢龙翔把你托付给我的样子。他的让步像一种施舍。算我自私好了,龙翔会嫉妒你在我身边,我也会嫉妒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的心。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不是圣人。我不想娶一个心里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如果你没办法放下过去,我又怎么能和你过一辈子。」 我避无可避,就像隻被堵在墙角的老鼠,「好。你非要逼我说,那我承认。行了吧。」 强子总算放开手,表情有点儿扭曲,不知是苦笑,还是悲愤。我都担心自己把他气的脑淤血了。 「我承认,我暂时忘不了龙翔。但我有清楚的觉悟,我和龙翔不可能在一起。强子哥,我是真的决定要塌下心来好好跟着你过日子。我们都已经登记了,今天就是我们的婚礼。我们为什么不能向前多走一步呢。」 「我怕多走了那一步,会让我更不甘心。」强子向旁边踱了两步,拉开了窗子的插销,却没有把窗子打开,手扶在窗台边。 「池隆见那天晚上和我说了很多。龙翔不是你爸的儿子,他是你叔叔的私生子。」 我微微松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强子讶异的回头。 「我见过叔叔年轻时候的照片,和龙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王妈妈也跟我说过。可这又如何,就算这样,龙翔依旧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啊。」 强子见打击效果不如预期,开始竭尽所能的丢包袱给我,「池隆见还说,你叔叔在结婚以前,有另一个女朋友,在你叔叔结婚后生下了一个男孩。你叔叔怕你婶婶还有老人们知道,求你在外奔波的母亲认下来的。」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说,龙翔是我堂哥?」 强子摇摇头,丢出番外篇的重磅炸弹,「不,池隆见说,你也许是他的女儿。」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不可能。王妈妈跟我说,池隆见是我的舅舅。而且,在他的画室,他还问过我,我爸妈过的好不好。」 「那是因为池隆见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儿。后来你说你叔叔没有带你去美国,他才开始怀疑。」 「可是池隆见是我的舅舅啊,他怎么可能和我妈……」 「一切是场混乱的意外。前一年夏天的那场世界瞩目的闹剧,他们失去了几个朋友。过年的时候,大家心情都不好,喝了很多酒……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已经问过我妈,她说,当年池隆见莫名其妙自己去警察局自首,被关了好几年,邻里间都传说是因为流氓罪。而你父母从那年春节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的大脑有点儿混乱,楞楞的看着强子的嘴依旧不甘寂寞的开合着。 「你是早產,七月底的生日,算一算……」 「这都是你的推测,不是事实。」我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 「可按理说,你爸帮你叔叔认了龙翔,你叔叔怎么也不应该恩将仇报,把自己的侄女丢在国内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和你叔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是你妈背叛你爸的证据。」 「够了。王强,今天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你难道不想让我嫁给你了么?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强子顿了一下,声音变得落寞,「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说的这些是事实,你就会离开我?」 「不,你说的不可能是事实。我和龙翔不可能不是亲兄妹。所以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拋弃我。」 强子看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给你时间,让你自己看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就算结果是失去你,也好过我做你幸福的罪人。」 强子默默地走出去,剩下我失却了气力,瘫在椅子里。 老天爷,你不会这样跟我开玩笑吧。 为什么要等我们以为自己在禁忌的沼泽灭顶,等我们把彼此伤得体无完肤,等我们都经歷了这么多,才告诉我们,一切只是场误会。 回头看,快乐,痛苦,隐忍,挣扎,矛盾,绝望,最终拋弃了一切,却只不过是一场荒腔走板的闹剧,要让我情何以堪。 我和龙翔,怎么可能不是亲兄妹。 如果不是兄妹,我们为什么要相遇。如果不是兄妹,我们如何那样亲密。如果不是兄妹,那现在我们便真的再没有任何连系,从此天涯海角,形同陌路。 「……piggy……piggy……」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轻拍我的脸。我不想从混乱的思绪中醒来,但身体背叛了意志。 又或者,那声声呼唤,是我永远无法拒绝的纠缠。 「piggy,快走,跟我走。」 手掌被人紧紧地握住,身体失去了平衡,跌向一边。 这下,我不想清醒也得清醒了。 妹妹(298)- 逃跑新娘 「piggy,快走,跟我走。」 手掌被人紧紧地握住,身体失去了平衡,跌向一边。这下,我不想清醒也清醒了。 「哥?你怎么……」我抬头看向提供给我依靠不至让我跌进礼服蓬裙里的怀抱的主人,竟是消失了两天的龙翔。我还以为他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不过看他的穿着,t恤衫牛仔裤,只是外面胡乱披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丝毫不修边幅,根本也不是来参加婚礼的样子。 龙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 在我听了他的表白等了他两天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丝的侥幸决定和强子好好过日子之后,在强子跟我说他和我可能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了过去的那些挣扎与痛苦感到震惊与不堪之后,就这样跳进我的婚礼休息室,说要带我走。 我看看周围,休息室没有其他人,刚才强子站过的窗口大开着,龙翔应该是从那里跳进来的。 我还奇怪强子为什么拉开插销却不开窗子,原来是给人开后门。他们当我是什么。我胸口涌起一种被愚弄的悲愤。 「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龙翔拉着我向敞开的窗口移动。 「去哪儿?」我来个母猪千斤坠,拖住他。 「先不要问了,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不,我不走。」我坚定的想要甩开龙翔的手,但他握得那么紧,拽得我手腕生疼。 龙翔转过身看着我,「你不跟我走,是要留下来和王强结婚么?」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礼服,扯了扯嘴角,「又不是万圣节,我穿成这样,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我一只手拉开裙摆摇了两下,「哥,我穿婚纱漂不漂亮?」 龙翔的脸色一阵纠结,看得我胸口刺激又过癮的疼痛。 我收起调笑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让我穿成这样,跟你去哪里?今天外面来的那么多客人,就是来参加我和强子的婚礼。我走出去,谁都知道我是个逃跑新娘。天可怜见的,我并没有想要跑。」 他垂下肩膀,终于松开我的手,「所以,你是真的想要嫁给他?」 「我是不是真的要嫁给王强,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问我。我已经跟他登记了,法律上,我已经是他的妻子。在这个时候,说要带我走,你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我……」龙翔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突然苦笑了出来,「这两天我去做带你走的准备……我好像又自以为是了,没想到你会不愿意跟我走。」 准备?做什么准备。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呢。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准备。为什么都等我坐在这里,打扮好了要出门宴客了,才说要我跟他走。他当我是什么。他难道都不想想别人。 「跟你走?我走了,婚礼怎么办?强子怎么办?强子的父母,那些等在外面的亲戚朋友……还有小羽。我跟你走了,小羽怎么办?他是我的全部,我的所有,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但我不可能丢下他。」 「放心,小羽我已经让艾琳……」龙翔刚解释一半,「咣」一声,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一哄而入。 领头的强子妈老当益壮不由分说上来就轮圆膀子向我扇过来,呼呼的带着风,我只来得及紧闭眼睛歪过头,准备受死。不过如来神掌并没有打在我脸上,一个带着熟悉的气味的胸膛将我护进了他的怀抱。 其他人拉住了强子妈,将我们分开,站成半包围斜视着我们两个。 准确地说,大多数人是面带鄙夷的瞅着我,略带好奇的看着龙翔。 「没想到啊,没想到,池本珠,妄我们从小对你那么好,我们家强子哪点儿对不起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知道跟谁乱搞了个野种出来,给我们家强子带了绿帽子,还想要强子娶你,做梦吧你……(某梦不善骂人,此处省略3000字)」 孩子的事情曝光了。 强子妈手里甩过来的dna检验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检测人姓名:王强,王羽」,「不具有任何血缘关系。」 私立医院的报告,特快专递,直接送到办婚礼的酒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可怜小豫儿一脸紧张的站在人群里,恐怕我当场开口承认孩子他爸是谁。 听着强子妈的责骂,我居然默默的松了口气。好吧,都来吧,闹得越大越好,彻底一团糟吧。就让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做一次让眾人鄙视的烂女人。就让这潭浑水将我淹没,我也死他一次,说不定就能重新托生为人了。 龙翔像只老母鸡一样的护着我,陪我换下礼服,陪我在各色看热闹的眼光里默默走出酒店。王强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出现。卢佳也没有出现,难道他不想看看他投下的那粒小石子,究竟惊起了多大的浪么。 终于逃离了人声的噪杂,耳边只剩下零零碎碎的车喇叭声和街角小店门口飘出来的靡靡之音。站在阳光下,看着十字路看似杂乱无章,熙攘拥挤的行人和车流。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知从哪里来,又要去向哪里。但他们都有方向,我的方向呢? 「小羽在哪里?」我没有扭头,但我知道龙翔就站在我的身边。 「放心,艾琳把他抱走了。」 「带我去。」我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心俱疲。 龙翔扶我坐进一辆车的后座,小羽在车载提篮里静静的睡着,手里还抓着一只他最爱的摇铃。 看到小羽,我总算回了魂,抬头看车窗外。龙翔和艾琳说着感谢的话。艾琳微笑冲我摆手,我面无表情,看她转身坐进旁边的一辆车,开走了。 龙翔坐上驾驶座,回头看我,想说什么。我闷头整理小羽的毯子,不理他。他沉默了片刻,终是什么也没说,转回去开车上路。 我不知道龙翔要把我带去哪里,反正肯定不会是卢家,也不会是强子家对门那套公寓。 都说命运关上你的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没看出来,王强还长了一双命运的手。 他们为什么都不问问我,我到底想看什么样的景色。 我厌倦这样的生活。 我其实并不想跟龙翔走。他若不是我的亲哥哥,那我们就不再有任何关系。面对他,就让我无法不去想曾经在一起的那短暂的快乐,那只会让我经歷过的这些苦难显得更加难堪。 但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带着小羽还能去哪里。若只有我一个人,便是漫无目的的走,走去天涯海角都无所谓,但小羽不能跟着我折腾。 暂时走一步算一步吧。 车停在一处陌生的旧公寓楼下,龙翔下车帮我开门。 「临时找的房子,有些破旧,但房东打扫得很干凈……」 我依旧背对他,默默拆下小羽的提篮,想要拎出车门,谁知手臂一软,竟没有拎起来。 「我来吧。」龙翔想要出手帮忙,被我一下拨开。 又试了一次,把提篮先挪到了车座位的边缘,摇摇晃晃的拖了出来。 从一大早起床我就在准备化妆做头发,一直没吃东西,竟有些头晕目眩。 「还是我来吧。」龙翔伸手要接过去,我死抓着把手不放。 「小心摔到baby。」他在我耳边柔声说。 「摔也是摔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我腾出一只手去掰他的手。 他另一支手也握上来,顺便把我的手也一并握了进去,「piggy,别闹别扭。」 我胸口堵了一团火,气势汹汹的仰头望向他。可看到龙翔那消瘦却依然帅气的脸,对上他幽黑如深潭的眼睛,不知为何,一肚子的火药却又都爆发不出来了,只憋得我鼻头犯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我连忙垂下头,任凭龙翔把提篮接了过去。 龙翔一手拎着提篮,一手拎着一大包从后车厢拿出来的东西,用肩膀推了我一下,「走吧。」便径直进了黑漆漆的门洞里。 一室一厅的套房,房间很小,但东西也不多,所以还算宽敞。 我註意到,只有一张床。 龙翔把提篮放在沙发上。小羽刚好醒了,瞪着一双越来越桃花的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新地方。 我站在客厅中间,楞楞的看着小羽,有点儿低血糖,满脑子空白。 身后有温热的气息接近,我想躲,动作慢了一点儿,被他圈在怀里。 「piggy,可不可以原谅我。」 龙翔的声音卑微的让人心疼。但我没有动,任凭他搂着我僵直的身体。我的肩膀硌着他的手臂,只要我略弯背,就能让他抱得更舒适,也让我更舒适。可我不能让自己契合进那个怀抱,那个曾经属于我,却不应该属于我,轻易迷惑我,却又轻易舍弃我的怀抱。我害怕自己一旦柔软下来,就又会跌进他的温柔里,而其后果,不可知,不敢想。 期望,亦可能是奢望。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我原不原谅你,有差别么。」 妹妹(299)- 妹妹,你愿不愿意回到哥哥的身边? 「我原不原谅你,有差别么。」我冷冷地说。 「piggy,不要这样。」龙翔搂着我的手臂加重了几分力气,将我抵进他的怀抱,「我心里难受。」 他的呼吸在我的耳边,将他的痛苦注入我的心里。 他难受,我就不难受么。 我在龙翔怀里扭动了几下,挣脱开他的束缚,半侧过身。眼睛依旧望向小羽,看着他无辜的小脸,让我头脑冷静,意志坚强。 「哥……龙翔……我应该怎样叫你才对。」我苦笑,「无所谓了。就我现在这种状况,有什么差别。我拖着个孩子,不想破坏人家家庭,找个人嫁掉又嫁不出去,只有你愿意捡我这个麻烦。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理会我的,强子跟我说了,你和我可能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反正我习惯了,没有亲人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有小羽,至少他身上有我一半的血……」 龙翔打断我,「piggy,不要这样说。强子的推断我在窗外都听到了。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叔叔的初恋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母亲。我们是同一个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最爱的妹妹。不管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都会带你走,因为我爱你......」 无所谓了,到这种时候,什么血缘都无所谓了。 我笑着摇头,「你爱我,你爱我,你就是这样爱我的么。一次一次,说推开就推开,现在想要我回来了,就把小羽劫走,还给王妈妈寄那样一份东西,让他们在那么多宾客面前丢尽了人。今天那种情况,我本可以给王妈妈一个解释的,可你在一边把一切的错都担了下来,让我不得不跟你走。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我和王强原本可以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的,可你让他现在情何以堪……」 龙翔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认为dna报告是我寄的?」 「除了你还有谁?若是卢佳,他干嘛不寄一份证明小羽是他儿子的报告,现成的,更干脆。若是卢佳,他怎么可能不会亲临现场看热闹,他本就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 「可我两天前才知道小羽不是你和王强的孩子,我怎么来得及去做dna测试?那不是验血,要等很久的。」 我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责难因为龙翔的话定了格。我怎么没有想到时间。可如果不是龙翔和卢佳,那还会有谁?难不成强子自己毁自己的婚礼?他家折腾这一次也花不少钱的说,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不孝到这种程度。 龙翔扶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过去面对他,「piggy,听我说,我承认我是个懦弱的男人。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不能给你幸福。我害怕因为我的自私和任性,终有一天会让你面对世俗与社会的责难。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在我怀抱里清醒,会恨我,埋怨我。 我不止一次后悔过,后悔自己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衝动,后悔自己将你也拖下这禁忌的深渊,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你。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任性的决定。能够爱着你,已经是惊世骇俗的事,我又怎么敢向命运要求更多。所以当有别的男人在你生命中出现的时候,我无法理直气壮的去争取。我只能拼命压抑自己,不希望自己会成为你追求幸福的绊脚石。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但我却忘记了去问你,你要的幸福是什么。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现在想要弥补这个错。」 他捧起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所以,piggy,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你愿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依旧是如黛的眉眼,依旧是精致的五官,那在我梦里反復出现的容顏,那令我无比怀念的唇。我看到他墨黑的眸子里踌躇犹豫的自己,心中上映着最激烈的战争片。 你要我怎样拒绝他?你要我怎样才能拒绝他这样深情的注视?你要我怎样去拒绝一个我明明每天都惦记着的男人? 心脏在剧烈的抽痛,无法抑制。 龙翔的脸渐渐靠近,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他柔软的唇,轻轻地覆了上来。 我听见自己的大脑里一阵坍塌的声音。孤独,怨恨,绝望,防备,乱七八糟的情绪,四处的残垣断瓦,我竟遍寻不到一丝愉悦与兴奋。某些柔软的感情,像受伤的贝肉,被我藏在了灵魂的深处,一层层包裹着,不肯再次轻易展露在空气中。 龙翔放开捧着我脸颊的手,敞开怀抱,圈住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让我听着他胸腔里伴着心跳共鸣的一声声的呼唤:「piggy……piggy……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了……再也不要……」 真想时间在此刻停止,就这样贪恋的留在他的怀里,不用去面对现实的一切。 妹妹(300)- 真的要和哥哥过一辈子么? 小羽显然不赞同我像只乌龟躲进自己的壳,躲进龙翔的怀抱,把他一个人留在现实世界里,并且还绑在提篮里,限制他的自由。 小家伙开始哼哼唧唧的叫唤,因为龙翔放开我的动作慢了点儿,人家少爷脾气上来了,尖叫着用手里的摇铃捶提篮的把手来发泄不满。 我赶紧把他解救出来,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小家伙像尾猛龙一样在我怀里扭动,就是不肯罢休。 「他是不是饿了,还是要换尿布了?」龙翔站在一边,想要帮我,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束手无策,「我买了些东西,不知道合不合用……」 我抱着小羽,翻了翻龙翔拎上来的两个大袋子,居然是尿布和奶粉,还有婴儿食品。只不过,尿布的尺寸太大了。 「我问了超市的人,她说这是给一岁左右的孩子。」龙翔有点儿尷尬。 「小羽是早產,比普通孩子个头小。」我抱小羽躺在沙发上,拿着尿布比划着,想办法能不能凑合一下,但无论怎么粘,小羽一动还是会掉下来。还好我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片备用的,给小家伙换好,他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小羽的东西都还在强子家,现在也不能回去拿。龙翔带我开车又去一趟超市。零零碎碎的,要买的东西很多。 我选好一条围嘴,回头丢进购物车里。龙翔正专心致志的陪小羽摆弄一个新玩具,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忙得不亦乐乎。 小羽咯咯的笑声吸引了不少人回头,有多少年轻的女孩子,目光流连在原本就是回头率保证的龙翔身上。 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踩扁了一颗没长熟的杏,酸涩的汁液在心头缓缓的蔓延开去。 拎着大包小包,我们找到一处快餐,坐了下来。我去借了热水给小羽冲奶粉,回来看到小羽正坐在龙翔的怀里,拿着塑料勺子当指挥棒在空中挥舞,而龙翔脸上掛着一个温柔的笑容,抱着小羽哼着不知名的歌。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甚。 「piggy,来,吃饭了。你不是都饿晕了么?有你最喜欢的海鲜辣乌冬。」龙翔腾出手,拉我坐下,掰开一双木筷子,刮掉了木刺,递给我,然后从我手里接过奶瓶。 龙翔不太会抱小孩子,小羽不舒服,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就是不喝奶。 「我来吧。」我放下筷子,伸出手去接。 「没关系,piggy,你不是饿了么。告诉我怎么做,我总是要学会照顾baby的,不能什么都你做。是不是啊,baby,妈妈要吃饭,baby也要乖乖吃饭噢。」 我看着龙翔调整着姿势,轻轻摇晃着,哄小羽在他怀里自己抱着奶瓶乖乖开嘬,心中那股酸涩又慢慢蔓延开来。 龙翔只比我大一岁,和强子相比,我们还都是孩子。 龙翔大学还没有毕业,他是那样的聪慧优秀,真的要他这样陪我一辈子么? 「piggy,怎么不吃?面凉掉就不好吃了。」龙翔抱着小羽,心满意足,微笑的看着我,居然还有心思调侃,「还是说我现在不够秀色可餐了?」 我抿嘴一笑,差点儿挤出泪来,赶紧低头吸了两根面条。 龙翔怎么会不秀色可餐,即便他瘦了那么多,依旧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可我胸口塞着一团泡了醋的棉花,噎得我难受。 「哥……」我闷头看着碗里飘着的一层红汤,「你有什么打算?」 「嗯?」我声音太小,龙翔估计没听清楚。 「我是说,对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我的手指,「要看你是想留在国内,还是跟我回美国?」 「去美国?那我和小羽住在哪里?叔叔家?你要怎么跟叔叔婶婶爷爷奶奶解释。说我嫁不出去,要跟着你过一辈子?」 「平时我也不住在叔叔家,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套房。我有全额奖学金,帮教授做做research,ta,再来几份家教,养你们不是问题。」 「那如果我不想去美国呢?」我抬头看着龙翔。 「那我就留下来。」他攥紧了我的手,「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受苦了。」 我默默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藏在桌下,抓着自己的大腿,尽量让自己镇静。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我已经害得卢佳因为我娶了他不爱的人,害得龙豫嫁了不爱她的人,耽误了强子哥的学业工作,还让王家丢了那么大的脸。哥,我真的不能再耽误了你。 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小女孩了。我生了私生子,不知道哪天卢佳会不会改变决定了把小羽要回去。我跟王强领了结婚证,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回去办离婚。我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我现在只想带着小羽,安安静静的生活。我英文不好,去美国还不如留在国内。我多少有点存款,虽然没什么学歷,没什么技术,但我可以打工,做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哥,你不一样。你那么聪明,教授都说你是天才,你有机会出人头地的。你不应该浪费时间打工,你不应该浪费时间在照顾我,照顾孩子上面。就算你觉得无所谓,但我有所谓。我会觉得是我害了你,耽误了你。叔叔对你期望那么大,就算你不打算接手他的事业,他也不会看着你庸庸碌碌的做一个平凡人。而且,你真的会一辈子不娶么。你要怎么跟叔叔婶婶爷爷奶奶解释。」 「piggy,那就是我曾经担心过的事情。我怕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让你受不了,所以我才想放开你,让你远离我,就可以远离这些烦忧。但经歷了这么多,我知道我无法放开你。我们终要负那些爱我们,关心我们的人。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就算我们要撞南墻,至少要身边的人先软着陆,不至于和我们同归于尽。错的终究是我,所以我会替你背负所有的罪。只要是和你一起,我就有无穷的力量。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甘之若飴。 piggy,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有我,一切让我去担心。我不会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就算我给不了你卢佳可以给你的奢侈的条件,但我至少要给你比强子可以给你更富足的生活。今后的每一步路,我都已经想过很多很多遍。就算在那些以为会永远失去你,心如死灰的日子里,我也会细细的模拟我们一起的生活来麻痹自己。年復一年,日升月落,直至白发苍苍。」 龙翔把空的奶瓶放在桌上,让已经静静睡去的小羽躺进提篮,起身转过桌子,坐在我旁边,搂住我肩膀,让我靠在他怀里。 「piggy,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我爱你。」 妹妹(301)- 哥,我要你陪我……睡。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拉着龙翔的手,久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一路走到车边,一路看着他,春天的小草就忽忽的想要往外冒。也只有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自己也只有二十岁而已。 心老了,累了,长了不少的茧子。看来,要先把我的心洗白白,磨个沙,去个死皮,敷个『心』膜,擦点儿润『心』霜,才好再次接受他。要不然,让他住进来也不舒服。 车又一次停在这个陌生的楼下,心情却不一样了。 龙翔拎着小羽的提篮,对从门洞里走出来的某大妈点头微笑。大妈走上前来,拍拍龙翔的肩膀,「少年人,你看看,笑起来这样多帅。小两口,少吵架,孩子都有了,要互相体谅。夫妻俩是拧在一起的绳,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什么矛盾,退一步便海阔天空……」 我们和大妈错身过去,拐过楼梯口,我小声问龙翔,「你们认识?」 龙翔摇摇头。 唉,怎么忘记了,人家是走到哪里都被关注的人。要不是有小羽,说不定大妈还要过来说媒呢。 他低头吻了一下我撅起的猪嘴,凑在我耳边柔声说:「piggy,听到么,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迷糊了。 这种感觉,好像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小羽醒了,又开始到处乱爬。龙翔抱起他,一家三口挤在双人沙发上…… 就这样想着,心脏就泡三温暖了。暖的是,这样的场景太过于温馨。冷的是,心中不免会担心。担心这样的温馨,会不会像个泡沫,一捅,就破了。 小羽好像特别喜欢缠着龙翔,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谁长的漂亮么。 龙翔的俊脸被小羽的八卦掌摸来摸去,衣服也被小羽在他怀里揉成一团糟,他的耐心从来都是超人的好。就像我当年把他当男佣一样指使着,吃饭要他餵,想吃什么就让他去买,被子他叠,屋子他收拾,连我贴身衣服都他洗,他都从来无脾气,无埋怨。 又或者龙翔也有脾气,有埋怨的,但却都深深埋在心里,从不跟我说他究竟想些什么。喜形不露于色,是成熟还是城府。这样的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坏。我寧可他直来直去,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折腾了。 看龙翔正用鼻子去蹭小羽的鼻尖,两个男人都笑的那么开心。我不禁会猜测,龙翔为什么对小羽那么好,他难道都不介意小羽是卢佳的孩子么。 不是说男人都很在意这种事情么。而且龙翔自己也说过,当强子打电话告诉他和我有孩子之后,龙翔的痛苦有多么的深,死的心都有了。可他现在却表现的这么开心。是他对那时候的感受夸大其词,还是他现在在装模作样。 龙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顺手刮一下我的鼻子,「piggy,又在想什么。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 「你……很喜欢小……孩子?」我决定还是问他,好过我自己瞎猜,有话留着不讲,又不能增值,只能让误会加深,这是血的教训。 龙翔抱着小羽,倾身过来,亲了我脸颊一下。小羽也有样学样,跟着亲了我另外一边的脸。 「piggy,只要是你生的小孩,我都爱。因为他也是你的一部分。」 「你都不介意他……」是卢佳的种。我低下了头,说不下去了。 龙翔伸出手臂,让我靠在他肩膀上,「piggy,错在我,我怎么会介意。」 我略带哀怨的仰头看着他,「你不会是因为心里愧疚才对小羽这么好吧?那你以后会不会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会尽我所能去照顾他,教育他,培养他。但我不会『当』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不会假装自己是圣人,说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啊?」我紧张的从他怀里撑起来。 他摩挲着我的头发,「我只在乎,我爱的女人,还有我所爱的女人的孩子,在我身边,一生安稳幸福。」 听他这样说,心中多少有点儿难过。他还是介意我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龙翔认真的看着我,「难道你想瞒着小羽一辈子,不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么?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么?如果你是小羽,你会怎么想?」 我刚想赌气的问龙翔,他是不是想让卢佳把小羽要回去他才开心。可他脸上一抹淡淡的忧伤,让我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我怎么忘记了呢,龙翔喊了二十年的叔叔却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比谁都更明白那其中的苦涩滋味。 我乖乖靠回他的怀里,小羽也学我,乖乖靠在他另一边的肩膀。 龙翔扛下的是多么重的责任,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他小羽?」 「为什么?」 「小羽是个意外,是上帝在我最低迷的时候赐给我的天使。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很懂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到他在那里,用他蓬勃的生命力感染着我。你知道么,我决定要打掉他的时候,他就会收敛了气息,让我感觉不到他,忽略他。多狡猾的小家伙。」 龙翔轻轻拨开我的额发,吻着我的额头,又侧过脸去,吻小羽的额头,「baby,要乖乖的,要对妈妈好,知道么?」 小羽也不知道听懂不懂,在龙翔的肩头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我压低了声音,在龙翔的耳边说:「小羽是我的翅膀,他弥补了我和你之间唯一的遗憾,让我可以和你,一起飞翔……」 小羽在暂时搭的小床上,静静的睡着。龙翔站在我身后,圈住我的腰。 「他很可爱,是不是?」我侧头问他。 「是,但没你可爱。」 贫嘴的家伙。 「piggy,你知道么,这两年,我有多么想这样抱着你。什么都不做,只要抱着你就好。」 就这样抱着,什么都不做,真是想的美。 龙翔收紧了手臂,吻住我的唇,缓缓的吮吸,小心翼翼。熟悉的气息,勾动着我血液里不安的因子。我偷偷的开啟唇齿,探出舌尖,轻轻的描绘那记忆中美好的形状。 他发现我探路的舌头,毫不客气的包围了它。 空气中有久违的激情在荡漾,带着那些条件反射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的美好时光。胸口满满的塞着在心中发酵的幸福的气味,鼻子有点儿酸,我发现自己很没出息的眼睛,又想出汗了。 我转过脸,躲开了龙翔的吻,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我看着躺在小床里的小羽,连他都在晕眩。 龙翔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一边摩挲着,一边轻咬我的脖子。 我颤抖了一下,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沿着后背,直冲头顶。 我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像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愿这样轻易的就在他的温柔里再次沦陷。我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依旧在害怕。 他感受到我的异样,停了下来。 「怎么了,piggy?」 我扭过身,面对龙翔,伸出手臂抱住他结实并纤细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坚定而平稳。我安静的靠着他,等待这种坚实的感觉,慢慢熨平我的不安。 龙翔一只手臂搂着我,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 「哥,我累了,咱们睡觉吧。」 「好。你陪小羽睡屋里,我睡沙发,有事叫我。」 我没有放手。外面那个双人沙发,龙翔这么大个子,对折都塞不进去吧。 「piggy?」龙翔搞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了。 「哥,我要你陪我……睡。」 我贴在龙翔的胸口,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好。」 妹妹(302)- 妹妹,晚安(18+) (第三部完) 洁癖的龙翔先去洗澡。我站在门口,听着花洒的水声,想起当年处心积虑要看龙翔裸体的自己,不免含笑面对曾经的幼稚无畏。为何我现在变得处处小心,无时无刻不怀着一种不安和猜疑。若这便是成长的结果,是否有些可悲和讽刺。 我脱了衣服,围着一条浴巾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龙翔在水幕里转过身,消瘦却依旧肌骨分明的身体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好似泛着金色的光芒。我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悸动起来。 「piggy,来。」龙翔向我伸出手。 我缓缓地抬起手臂,浴巾掉在地上。 我被龙翔拉到花洒下,温热的水打在他的背上,激起无数细碎的水珠,像一层流动的幕布包围着我们,从头到脚。 我突然感到心中无比的安定,仿佛从此以后,无论怎样的风雨,都有他替我遮挡。 龙翔在手心里搓出泡泡,顺着我的身体轻轻打着圈,手指在我胸前迟疑了一下,顺理成章地抚了过去,留下一团乳白的泡沫遮在顶端。 我看着面前龙翔肌肉结实的胸膛,伸手摸了上去。手下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在我背后搓洗的大掌略顿片刻,顺着腰线滑下,停在我的屁股上,用力一揽,让我贴近他的身体。 「小老鼠们还在么?」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肌上。 头顶有带着笑意的呼吸,手掌下的肌肉有节奏地跳动起来。 我开心地咯咯笑出声,抬头看他。 龙翔嘴角的弧度倾国倾城,「想它们了?」 「嗯。」我点头。 「那我呢?」他轻柔低沉的声音凑在耳边。 我的脸颊开始发烧。 龙翔低头吻我,唇边带着一丝洗发水残留的苦涩滋味。我微凉的皮肤贴上他炙热的胸膛,条件反射地去迎合这片给我带来温暖感与安全感的怀抱。 背后的手在泡沫的润滑下,迅速而流畅地四处游移。我的手也从他胸前绕过腋下,抚上他结实的背脊,一路摸到他性感优美的腰窝。 在我快要窒息之前,他放开了我的唇,抱着我转了个圈,顺手拉过放在一边的浴巾,垫在我背后,将我抵在墻上。 我仰着头,看着灯光在水雾的另一边摇晃闪烁。胸前温暖的包容与轻微的拉扯,让我有种想要发疯的衝动。 「piggy……」他进入我的时候,在我耳边不停地呼唤。 而我在他的声音里渐渐迷失了自己。 龙翔总能带给我不同于他人的感受。我始终相信,高潮的到来,自身体上的刺激与兴奋只是极小的部分,心理上的满足感永远可以带来几倍于性器的摩擦与抽插所给予的愉悦。 而我爱他,他亦爱我,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能让我接近天堂。 激情的潮水渐渐退去,我双腿酸软,几乎要瘫在地上。 龙翔让我半靠在他怀中,帮我清理干凈,用浴巾把我抱好,横抱起来,走回卧室。 「你射在里面了?」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东西流出来,有点紧张,「今天是危险期。」 「放心,你不会怀孕的。」他的声音很篤定。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去做了手术,永远不会让你怀孕了。」 我瞪大眼睛,想了半天才想明白。 「可是哥,如果我没有回到你的身边,你不是一辈子都不能……」 他笑着看我,用手指刮一下我的鼻子,「别说的好像我把自己阉了一样。你刚才不是很享受么?」 我红着脸横他一眼。 龙翔亲吻我的额头,「我不会再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爱上你已经注定这样的结果。那次误会你宫外孕之后我反省了很久。我不能允许自己伤害到你,就算是情不自禁也不可以。」 龙翔去给小羽餵奶。我很累,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突然肚皮痒痒的,睁开眼睛,看到龙翔正撑着头,仔细地看我肚子上的疤,手指在上面描绘着。 「不要看,很丑。」我觉得异常害羞,用手去遮。 龙翔拉开我的手,继续用手指轻轻抚摸皮肤和肌肉纤维被锋利的手术刀切割后留下的痕跡。 「很疼么?」 「还好,打了局部麻醉。」我回想着那天,「虽然神经对疼痛麻木了,但还是能感觉到身体被切开,拉扯。怀孕之后带来的紧绷感,突然就缓解了。生完小羽之后,我体重一下子减轻了很多,时不时会有一种空洞洞的感觉。」 龙翔俯下身,一寸一寸地亲吻着我的肚皮,像个虔诚的信徒在亲吻诸神的脚尖。他的吻一路蔓延上来,不带一丝情欲,膜拜我的身体,最终落在我的嘴角。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看着我的眼睛,满满都是怜惜与悔恨。 「的确是比较辛苦。刚开始我不知道自己怀孕,还去鱼厂打工,闻到鱼腥味就噁心到不行。因为身体太过操劳,妊娠反应一直持续了五个多月,吃什么都吐。」 龙翔抚摸着我的脸,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切下来贴给我的表情。可他自己不也是消瘦得厉害,让人看着心疼。 「然后呢,我想听。我想知道你都经歷了些什么,好的,坏的,都告诉我,好么?」 我本不想把在国外发生的那些事跟龙翔讲,徒增他的烦恼。可我现在累了,卸下了心防,突然很想要倾诉,把我的委屈和不甘,都告诉我最亲最爱的人,我渴望他的疼惜,他的抚慰。 故事断断续续讲了很久。讲到小羽早產,龙翔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羽从我肚子里抱出来的时候,就像隻刚出生的小猫,那么一点点。我只来得及看他一眼,血肉模糊的一团,就被医生送进了保温箱。 第二天,小羽出现了黄疸,胆红素超标,后来白细胞也超标,又查不出来是哪里感染。我特别担心,因为在卢佳那里的时候我一直吃避孕药,我怕是因为那样的关系小羽会不健康,几乎天天哭。 小羽在保温箱里呆了两个月之后,总算回家了。虽然比别的孩子个头小很多,但能吃能睡能哭能闹的。一转眼,他都快一岁了......」 龙翔突然俯身吻住我,我的舌尖尝到了泪水的咸涩,这才发现他哭了。 「哥,你怎么了?」 「piggy……piggy……」龙翔无声地流泪,一边喃喃地呼唤着我,一边把温热的吻印在我的额头,脸颊,唇边,然后把头埋在我的耳边,紧紧地搂住我。 我微笑着抚摸他的头和背,换我来安抚他的愧疚与自责,「哥,我不后悔,真的。我不后悔生下小羽。相对他给我的快乐与安慰,那一点痛真的不算什么。他让我长大,成熟。他让我懂得了责任,感受到被别人全身心依靠的感觉。他让我不再是被所有人拋弃的孩子。我终于,也是被需要,并无可替代的了。」 龙翔在我耳边低嚀:「piggy,你不是被拋弃的孩子。我也需要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不可替代的最爱的妹妹。」 我们紧紧拥抱着彼此,用全身心去感受着那毫无隔阂的亲密。多想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和小羽。 「哥,强子那边,怎么办?」 「没关系,我去和他们谈。」 「哥,这是我的事情,我也要一起去。」 「好,我们一起去。我会陪在你身边。」 「嗯。」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好好睡吧。」龙翔轻吻我的额头,「妹妹,晚安。」 (第三部完) 正文的故事将在哥哥视角的几章结束后继续。 重点解决强子和佳佳的问题,还有活塞ardon和他的女人小小沙。 请继续关注。 哥哥(40)- 那一年 那一年,我十九岁。 她是我自懂事开始,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等待了十九年,等到了她出现在我的生活。 日子太过甜蜜,忘记了珍惜。 年轻的我,太过衝动任性,自以为是。 一次次的放手,一步步的错过。 直到真的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她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两年。 那两年,是我人生二十多年来最不堪回首的日子。 直到现在,与她重逢后的今天,仍无法淡定地梳理那两年发生的一切。 我几乎以为,我人生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找寻她。 上天遁地,只要有一点点她的消息,便是一张机票,一个背包,一段寂寞的寻觅。 用这种近乎大海捞针一样的方式,我找不到她,但我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如果我停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是否也会停滞。 我的视线里充斥着陌生人的脸,满满的,却只让我更加想念她。 我近乎无望地奢望着,也许转过下一个街角,她就站在那里,歪着头,花痴一样的看着我笑。 我有一枚戒指。它一直跟着我,贴身掛在我胸前。 我下了一个决定,只要主让我再找到她,我就和她求婚。 我不管她和我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不管我们不能真的拥有一个婚里。 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慢慢老去。 过去的日子里,我在道德的边缘已经挣扎太久。 如今看来,全是无谓。 如果我能早一点看开,又何谓让她受那么多委屈折磨。 以至于一个人,在他乡寂寞游荡。 至少那个时候,我以为她是一个人。 强子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回到国内。 艾琳和她的男友背着双方的家长,领了结婚证书。 她找到了她的勇气,背弃了家族,战胜了自己的懦弱。 而我,依旧在为自己的懦弱买单。 为了联络方便,我申请了手机,看到对方来电的区号是北美。 「龙翔……」 我听出是王强的声音。 「你在哪里?」 「温哥华。」 「你怎么跑去那里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你找到她了?」 「龙翔,对不起。」 心沉了下去。我默默地没有出声,准备着最坏的打算。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开口。我知道你一直在到处找她。」 「所以,她还好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强子沉默许久,吐出那四个字,「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我体会着这四个字。 「是,已经快四个月了。」 「等一等,你说,她什么?」 「她怀孕了。那个……她有了我的孩子。龙翔,我知道不该瞒着你,我知道你很着急,所以,还是告诉你的好。她现在一切都好,在温哥华一间艺术学校上学。她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了。那个……我在日本见到了她,在你离开之后。她和我讲了我去日本后发生的所有的事。你们真的是太扯了,我很气,所以赌气没有和你说,她也不让我说。但现在她怀孕了,她决定要生下来。我想了很久,不能不通知你一声。否则你再这么找下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没办法和她交代。毕竟你是她哥哥。」 我看了看手机,有点怀疑我是不是接错了电话。 艾琳扶着我的手臂,小声地问:「你还好吧?」 「你在撒谎。」我对着手机嘶吼:「王强,你在撒谎!」 「无论你信不信,她的确是怀孕了,而且她决定要生下来。我会在温哥华陪她到生下孩子,然后回国结婚。你不用来找我们,她现在在孕期,情绪很不稳定。」 「你太卑鄙了!王强,你不能这样,你……」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曾经困扰过我无数个夜晚的梦。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肚子高高地隆起,双眼无助地看着我,哭着说:「哥哥,我有了你的孩子。」 我伸出手,想要抱住她。 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每次都不一样。 她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回过头,看到她靠在王强的怀里。 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艾琳陪在我身边。 她说:「医生让你好好休养。这几个月的奔波已经将你的身体消耗的差不多了。要不是你年轻,之前体质一直很好,你早就倒下了。」 「我要去找她。」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我要亲眼看到她,我不相信王强说的任何一句话。 「你就这副鬼模样去找她?你这么大个子,现在体重都不足六十公斤,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瘦得像个吸毒的人?你找不到她你就会死了你知道么?」 「我要去找她。」 「医生,给他注射一针镇定剂吧。我想他受的刺激太大。」 「我没有疯!我只是想要去找她!你们放开我!去他妈的镇定剂!我不需要!我要去找她!」 我在医院的精神科住了两个月。 我没有挣扎太久。镇定剂让人一天到晚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没有梦,可又像是活在一个梦里。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窗口照进来的阳光,边缘带着一片朦胧的光晕,随着瞳孔时大时小。 人们讲话的声音时远时近,身边的人晃来晃去,像白色的鬼影。 我怀揣着那枚没有送出去的戒指,有多少次想要了断此生。 却又一次次的挣扎着活了过来。 我不能死,我必须要亲眼见到她。 温哥华的夏天,烈日当头,心却是冰冷。 艺术类的学校并不算多,只是去了downtown附近的第一个,便找到了註册学生名单中的那个让我日夜牵掛的名字。 学校不提供学生的地址给我,就算我再三解释我是她的哥哥也没有用。 我守株待兔的在学校附近徘徊了几日,依旧无果。 想着和她如此接近,我便无法镇静。 可夏日阴影里的凉风还是慢慢吹熄了我心中的火焰。 找到她,我想证实什么? 已经又过了两个月,想来她的肚子已经看得出形状。 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上网,想象着有个成了形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与她血脉相通。 我自虐一样地查询孕育生子的各种知识,直到险些崩溃。 走在路上,有小混混兜售大麻,我毫不犹豫接了过来。 我已经许久没有吸菸,混在菸草里的大麻不知道分量有多少,并没感觉到特别的味道。 又或者我已经渗入其中,只有身旁的人才能分辨。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有一点像在医院里打过镇定剂的感觉,但剂量没有那么强。 胸口几日来的压抑感,像飘着油花的水面滴入了洗涤剂,迅速退开去,留下一片空洞而平静的湖面。 大脑有些迟钝,想要思考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口有些渴。 我带着一身大麻的气味走进一家超市,门口站着的店家经理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对他微笑,他尷尬地点点头,别过脸去。 拿了一瓶水,我边喝边漫无目的地晃着,直到一排一排的婴儿服饰进入视线。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刺眼,正转身要走,却看见那个挺着肚子的身影。 我寻觅许久的那个身影。 我想,也许是大麻惹得祸。 她剪了头发,齐刷刷垂在肩头,脸尖尖的,竟不太像她了。 若不是陪在她身边的男人确确实实是强子,我根本不敢认。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娃娃裙,就像她之前喜欢的那种样式,齐齐的短发,可爱得像一个小学生。露出的手臂和双腿纤细,应该是瘦了不少,更显得裙摆下的肚子异常的突出。 强子一路搀着她,虽然她的行动看起来还算灵活。 她拿起一件小衣服贴在肚子上,歪着身子做可爱状问强子的意见。强子一把拉过她,让她小心。她咯咯地笑着说:「我还身轻如燕呢。」 我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了? 我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撒娇的姿态?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像阳光一样温暖过我的表情,她那被我亲手抹煞的快乐,在强子的身边,又活了回来。 我不喜欢这个幻觉。 可我的目光却无法从她脸上转开。 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从幻象中拉了回来。 我回过头,却发现自己依然在幻觉里。 「你怎么在这里?」王强皱着眉头。 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她的身影。 「她去洗手间了。」王强似乎是特意的解释,「孕妇容易尿频。」 我依旧没有讲话,想要努力分辨梦境和现实。 「你都看到了,我没有骗你。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们现在很幸福。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很快乐。你的出现,只会让她想起过去的那些不快乐。」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从两个变成四个,然后又变成三个。 好吧,看来我还是在做梦。 「求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至少现在不要。再有几个月她就卸货了,我不希望她的情绪波动太大。」 「你想我怎么做?」我看着他,「你要我祝福你们?」 「祝福我不敢奢求,但请你让她安安静静把孩子生下来。」 我摸了摸脖子,揪断了那根项链,把戒指放在他手里。 「我可以不出现,但你要答应我,用这个戒指跟她求婚。你要对她不离不弃,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你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如果你不配给她戴上这个戒指,我来。」 「我不会让你再有伤害她的可能。」王强一把攥紧了拳头,举到我的面前,断掉的链子摇摇晃晃,从他的指缝间垂下来,像这些日子来我所有的希望。 我离开了超市,漫无目的地狂奔。 身体越来越热,血液却越来越冷。 麻木渐渐消退,疼痛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我的胸膛贯穿…… 死亡近在咫尺。 哥哥(41)- 上辈人的事 我是被我叔叔找人抓回美国家里的。 在那之前,我已经不记得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也不想记得。 隐约是我叔叔无比失望的脸。他看着我摇摇头,连责骂打罚都懒得给。 隐约是我叔叔和婶婶吵架的声音。他们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好像从来没吵过架,至少在我和小豫儿面前没有过。 忘记是哪一天,我已经微醺,却还没醉,叔叔突然出现,坐在我旁边。 「失恋了?」 这是我回来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点点头。 「你也颓废的差不多了吧。不想找人倾诉一下?」 我看着叔叔,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他平日里讲话从来都是居高临下,毫无商量的语气。今天是怎么了? 他拿起我面前的酒瓶,倒了一杯酒。 「知道为什么自你回来,我就什么都没有说么?」 我摇摇头。 「我在等你自己走出来。」 我低头苦笑,「让您失望了。」 他抿了一口酒,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喝烈酒。 「也许是我一直以来对你太严厉了,从来没有关注过你的情感生活。那天你奶奶跟我说,你都已经二十了,不能再把你当小孩子了。可是到什么时候你在我眼里都还是个孩子啊。我只当你还是和那个叫什么yoyo……」 「jojo.」我纠正他。 「哦,对。jojo。我还当你这次和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只是贪玩。你是个男孩子,玩玩倒是无妨,只要不是放荡成性,或者染上什么病就好。可没想到,你这次好像是认真了。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女孩?」 我没有回答他。我没有办法回答他。难道你让我跟他说,我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算了。反正结束了,不去想也好。」他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酒,「不过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了。我和你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二十啷噹岁。」 酒精让我的大脑反应迟钝,但我还是颇为惊讶,叔叔居然说起了我的母亲。在家里,他们从来不在我们面前公开谈论我的父母。我偷听过几次爷爷奶奶说起我的父亲,却也只是感叹两句,并未多说过。 「你的母亲是我的初恋。」 你的母亲,叫池美娟。家里的独女,任性妄为。我的初恋。 那时候,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住的那条胡同还不算市里,周围都是老住户,几辈子的邻居,彼此都很熟识。 你的母亲很出名,她画的一手好画。从上学时候的黑板报,到村头的宣传画,无不出自她的手。 有才的人心都很高,她不甘于一辈子画宣传画。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巴黎。 我追着你的母亲去了很多地方。全国各地。 当然,不止我们两个。我们一帮子追求新文化的年轻人,风餐露宿,乐此不疲。 这些人里还有我的哥哥,你名义上的父亲。 路上我跟你母亲发生了一些矛盾。现在想想,不过是无谓的小事情。可在那个时候,我们都坚信那几乎是不可调和的人生观的衝突。她说我食古不化,思想腐朽。我年轻气盛,也说了一些不太合适,有些侮辱女性的话。 她气我说她是那种女人,竟赌气去勾引我的哥哥。 我知道哥哥也喜欢她。那时候我们这帮人里很多男人都喜欢你的母亲。她并不算漂亮,也不算聪明,因为是家里的独女,有时候颇为任性,除了会画画,似乎没什么别的优点。但她却有种很特别的气质。不是莲花的清雅,不是芍药的妖嬈,不是牡丹的雍容,就像是路边不知名的小花,起初并不起眼,可却异常的顽强,在你还不注意的时候,已经遍布田野,充斥你的世界。 也许你觉得难以置信,但当时真的没有人注意到你母亲怀孕了。那时候并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性教育。也许起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依旧上山下海到处跑,直到你出世。 是个半吊子的赤脚医生在乡医务所将你接生出来的。当时我们都傻了,没有人知道要怎么照顾一个新生儿。你的母亲只能抱着你回家。她拒绝接受你的存在,更不懂得要怎么哺育。第一个星期你一口奶也没喝到,差一点就饿死了。 不要怪你的母亲,她那时候也是太年轻。 出了月子,你的母亲就离开了家。后来她去找我,我们没有能好好的沟通,衝动的激情过后,我把她赶走了。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糟糕的决定,因此我懊悔了一辈子。如果当时我留住了她,也许就没有之后发生的混乱,就没有你妹妹池本珠的出生。 她那个时候一定很无助,很迷茫。她的爱情,她的梦想,她的生活,她的亲人,她曾坚信的一切的一切,都拋弃了她。 那个夜晚,在她从我家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谁才是池本珠的亲生父亲,只有你的母亲自己知道。 我再次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你母亲有个远房的哥哥,叫池建民,是当地有名的混混。有一天他突然跑去派出所自首,后来因为流氓罪判了刑。于是大家都传是他侮辱了你的母亲。 我不应该问。我真的没有怪她嫌弃她的意思。那个时候她已经是我的嫂子,我有什么立场怪她嫌弃她。可她坚持这么说,跟我大吵大闹。那时候我不明白,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安慰。一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什么都不用说,抱着她就行。她不需要什么大道理,不需要别人告诉她要理智,不需要别人告诉她该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提醒她她还有个名义上的丈夫。 我以为我爱她,但我显然不如我的哥哥了解她。最后的一段路,是他陪着她走过的。而她生下那个女孩大出血弥留的时候,喊得却是我的名字。 当时我心灰意冷,是你的婶婶帮我走了出来。我的命是你婶婶救的。这么多年来,我从未亏待过她,委屈过她。我这辈子已经负了你的母亲,不能再辜负她。 所谓爱情,其实不过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错觉。相爱的两个人,也许不能过一辈子。而能安安稳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才更值得珍惜。 「那你当年为什么带走了我,却把我妹妹留了下来?既然你爱我的母亲,为什么对她的孩子却厚此薄彼。难道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你的哥哥,而我妹妹的父亲却是一个混混?你不是说不怪她不嫌弃她。」 「那个女孩是早產,出生的时候才满七个月,只有小猫那么大点儿。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 「那为什么要带我走?」 「因为……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哥哥临走前告诉我的。他说他从来没有碰过美娟。」 我并没有太惊讶。 「那我的父亲……我的伯伯他……」 「哥哥他在美娟走了之后不久就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消息。我想他已经……」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想要把我妹妹接过来么?」 叔叔沉默不语。 「你不能面对自己犯的错?你以为我的母亲是因为你才在深夜回家的路上被人强暴,怀上了我妹妹?你以为我的母亲是因为你才自我伤害,以至于我妹妹早產,而她自己大出血去世? 如果我告诉你,我去做过dna测试,我和她是百分百同父同母的兄妹,你会不会后悔一直对她不管不顾? 叔叔,你在撒谎。你背叛了你的哥哥,一直和你的嫂子通姦,是不是?」 我看着叔叔,他也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在这一刻,却像个迟暮的老人,佝僂着背,躲在吧台灯的阴影里,躲在他自己这么些年的愧疚中。 哥哥(42)- 你会幸福的… 王强发来喜帖的时候,我已经重新回去学校上课。 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但我们不能一直为了隐藏自己的错而活一辈子。 这世上并不是每一对情侣都会终成眷属,也正如此,有爱情的婚姻,才那么难能可贵。 我希望有爱她的男人陪她一辈子。而不要像我的婶婶一样守着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一辈子,或者像我们的母亲在痛苦里结束一生。 小豫儿思念卢佳,我们比预计早了一天到达。 我一下飞机就径直去了王强那里。无论怎样,我都想第一时间看到她。 见到她之前,我却先见到了她的孩子。小羽。 王强说,是她给孩子起的名字。羽毛的羽。 龙翔。小羽。难免让我联系起来。 小羽。软软暖暖的一小团,正睡着,面目恬静,小嘴微张,仿佛世上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没人能打断他的美梦。 和她的睡顏很像。 窗外是残留的夕阳,我坐在床边看着她。 这么久了,又一次看到她躺在那张床上睡着,有种穿越回去从前的错觉。 「吵醒你了?」 她显然还没有醒透彻,盯着我看了许久,才抬起手,伸出手指杵了杵我的颧骨,捏了捏我的下巴,摇摇头,抱怨道:「你太瘦了,这样就不帅了。」 我握住她的手,轻笑。 她上下打量我,然后认真地点点头,「不过就算这样,依旧足够倾国倾城的。」 她还是那个她,那个快乐的,花痴的她。像是又回到了她刚搬来和我住的那个时候。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分离。 我摸了摸她的脸,「还说我,你也瘦了。」 她娇嗔道:「美女不过百。我现在才够漂亮啊。」 「是,piggy越来越漂亮了。」窗外的夜色浓了点点,「你会是个漂亮的新娘。」 她撅嘴,扭头不理我。 她不喜欢我这么说么? 一隻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头发,「我只希望你幸福。」 我的吻落在她一侧的额头。她的双眼汪起水光,我不敢看,闪了出去。 站在阳台上,依旧能听到她隐约的哭声。 她难道过得不开心么? 不可能。强子会对她很好,我相信。 也许,是我不应该出现,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 她突然跑了出去,然后跑了进来,径直走向厨房。走到一半,扭头看过来,大概是没想到我还在,吓得大叫。 和之前一样的莽撞。 她衝到阳台门边,「哥,你怎么还抽菸。」 我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夹着的一根笔,淡然地笑笑,「哥已经戒了。哥知道piggy不喜欢。」 她有些尷尬地抓抓头,「那个,哥,你怎么还没走……噢,不是……你不是应该还在美国的么?」 「上午接到王强的电话,小豫儿就闹着要回来。反正这时候大学里都已经放假了,我就买了下午的机票。我们现在住在……小豫儿的……婆家,本来说好明天一起过来拜见王强的父母……我想提前过来看看你,所以……没想到你把这里都收拾干凈了。」 「噢。」她无意识地左右摇晃着。 想着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打扫半天结果我们不住有些郁闷,忙安慰她:「婚礼可能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可以搬过来住,方便一些。反正,我也不想住在……那里。」 「噢。」 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抚过她哭肿的眼睛。 「又哭过了?都是当妈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哥,我……」她一阵委屈,又要哭的样子。 我的手指还在下意识地抚摸她的脸,眼睛却没看她,自顾自地说着,「王强开始还骗我,说你没去日本…… 我不信,去了东京お茶の水,去了奈良,去了北海道,还去了冲绳。我去了很多地方,但都没找到你…… 后来王强放弃了他的学业追去温哥华,才和我坦诚你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所以我就没有再去找你…… 你选择了他,我就……放心了…… 王强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你会幸福的……」 「哥,小羽他……」 「我去看过小羽了,很可爱,和你很像。」我的目光转回她的脸上,「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是的,哥,放心,我会幸福的。」 我还是住在了卢佳的家里。我留在她身边只会让她想起过去,流泪不开心。 新娘子是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卢佳问我:「妹妹要结婚了,有什么想法。」 我说:「我替她开心。」 卢佳摇摇头,「我不信。」 「为什么?」 「我不懂你,当初怎么舍得把她推给我,现在又为她嫁给另一个男人而开心。你说你爱她,也许是因为你是她的哥哥,必须要这么做。但作为一个男人,我不甘心。」 「是你自己选择了娶小豫儿。」 「没错。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你这样对小豫儿不公平。」 「我这样对龙珠才不公平。龙豫接受这有名无分的生活,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她。」 「可你选择了小豫儿,就等于放弃了龙珠。」 「是龙珠逼我走上的这条路。」 「什么意思?」 「可悲的意思。她心里从来没有我,而我,却不能放弃她。」 卢佳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就算在龙豫面前,在王强的父母面前,在王强龙珠和孩子面前,他也不吝惜表现出对她的在乎。 「王强,你小子挺能干的啊。」一进王强家的门,他就抬手拍了拍强子的肩膀,然后一用力搂了过去,嘴角一勾,一派好兄弟的姿态,「咱俩还真成亲戚了,你居然成了我堂姐夫。我比你俩都大,还是要跟着咱家小豫儿叫一声哥。你俩可占大便宜了。」 嫉妒的意味非常明显。 我试图在旁边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都是兄弟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说的好。」卢佳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一双眼睛瞇着,看不出里面情绪,「咱仨这就是兄弟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哈哈哈。」 「坐,都坐吧。人多,家里窄点儿,别介意。回头办了酒我跟他爸就回老家去了。我们老家有房子,这里就给他们小两口住。他们孩子还小,住太大的房子不方便打扫,过两年孩子大了,再换大点儿的房子。」强子妈忙招呼着。 「不会啊,您这里很温馨呢。大房子有什么好的,人少就空荡荡的。」小豫儿转身推一下卢佳,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卢佳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当身边空无一人,只是笑瞇瞇地看着另一边的强子。 「丫头,出来啊,客人都来了,怎么还在屋里躲着,太没礼貌了。去倒茶。」强子妈转来叫她。 「妈,我去倒茶吧。本珠她正忙着照顾小羽呢。」强子站起来走向厨房,「你们喝茶,还是喝饮料?」 小豫儿见卢佳不理她,转向强子妈,「小羽,好好听的名字,是强子哥哥和姐姐的宝宝么?和我名字很像呢。是哪个字啊。」 「羽毛的羽。这名字是他俩自己取的,他爸说回头再给取个大名。」 「这名字很好啊,王羽,听起来就像帅哥呢。我可不可以看看他啊。」 「当然,当然。正好本珠她正跟孩子在里屋。这丫头,真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哥哥,妹妹大老远来的,怎么能躲着。」 「姐姐,好久不见。」龙豫嘴上跟她打着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怀里的小羽。龙珠胡乱应着,视线却飘向卢佳。 卢佳收了嘴角的笑容,看着她沉默不语,目光在她和她怀里的小羽之间交替着。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暗语,她好像很紧张。 「我可以抱抱他么?」卢佳突然走过去。 「当然可以。最好来泡童子尿,也祝你们早生贵子啊。呵呵呵。」强子妈递给卢佳一条大毛巾,搭在他怀里,然后眼神示意让她把孩子给卢佳。 她抱着孩子浑身僵硬,像小羽就要这样被他抱走不给了。 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卢佳?卢佳是个理智的人,他应该还不会因为嫉妒王强而对孩子怎么样。 我捏了捏她的手指。她抬头。我对她笑着摇摇头,没事。卢佳应该还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 她长叹一口气,把孩子递过去。 卢佳调整姿势,让小羽半坐在他一只手臂上。小家伙倒真不认生,伸手对卢佳又揪又摸,他竟不生气,笑瞇瞇的伸出一根手指摸摸小羽的肉脸蛋,然后让小羽握着。 小豫儿说:「小羽好可爱,和姐姐好像,但是一点儿也不像强子哥哥。honey,小羽是不是好可爱,你喜不喜欢,我们要不要也生一个。」 卢佳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羽,「是啊,小羽好可爱。若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喜欢。」 「可以给我抱抱么?」 卢佳半转身,躲开小豫儿,「你手臂没有气力,别把小羽摔了。」 小豫儿面色明显有点掛不住,「堂姐那么瘦小都可以,我也可以。」 「等你自己抱你自己的去吧。」卢佳淡淡地顶回去。 小豫儿一扬脸,撅着嘴不无委屈,「那也要你肯给我机会让我抱啊。」 卢佳没理她。小豫儿急了,绕过卢佳就抢,「就给我抱一下又怎么样。」 「喂,你,小心!」卢佳躲闪着小豫儿,怀里的毛巾被她一扯,眼瞅着小羽从卢佳手臂上翻了下来。 强子托起小羽,递给龙珠,什么也没说,看了卢佳和小豫儿两眼,出去了。卢佳瞪了一眼低头撇嘴的小豫儿,回头看看她,也走了。 在卢佳和她之间,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可我没有错过卢佳和小豫儿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恶劣。 回来的这几天,在家卢佳还懂得做些表面功夫给他母亲,一出家门,他竟把龙豫当仇人一般。 「就算是小豫儿自找的,你也不应该这么对她。」小豫儿一直粘着他,我终于找到机会和卢佳独处。 「我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卢佳坐在自己小书房的吧台边,看着瓶子里的酒,「我承认,和龙豫结婚,一方面是家里的压力,另一方面,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想逼她主动离婚?如果定婚是一时衝动,那你何必还要和小豫儿完婚?」 「别人也许不理解,你应该明白。这其中有太多无法与常人言说的利害关系,我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但我既然娶了她,就不会主动提出要休了她。她在外需要的脸面,我会给。至于她能撑多久,就要看她自己。龙豫还年轻,她才刚成年,她还有大把的机会。现在她也许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那么聪明,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龙翔,我明白,龙豫也是你的妹妹,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舍不得她受委屈。我没碰过她,也不想委屈她。可是,在王强和龙珠面前,我没法演戏。你知道么,我去温哥华找过他们。我母亲朋友家的女儿在那边游学念英文,偶尔说起一个放弃了日本学业过去陪女朋友待產的男生,询问之下,也叫王强。你知道我也一直在找龙珠,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去找,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不是。不是他们。王强的确是这个王强,但大肚子的女孩却不是龙珠。」 不是龙珠?可我当时在超市明明看到的就是她。难道是幻觉?不对,如果不是龙珠,王强不会和我说那番话。龙珠脖子上戴的戒指,是我给王强的那一枚,所以我不会是碰到了别人。 卢佳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新闻照片,「就是这个女孩。前半年回国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现在大红。看女人我很在行,绝对不会认错。王强和她当我的面接吻,我还特意找人调查了她。曾经是个留学生,家境一般,后来輟学,没有身份黑了下来,和当地一个帮派大哥的干儿子关系甚密,却不是他的情人,平时打零工为生。当时看她的肚子怎么也有7,8个月大。王强是春末夏初的时候去的加拿大,那孩子铁定不是他的。」 「所以,你怀疑小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为什么王强和龙珠要把孩子带回国?」 「我开始也怀疑。不过,当我看到小羽之后发现,也许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怀疑什么?」 卢佳把半瓶子酒一口灌下去,眼睛看着虚空,「我不知道我怀疑什么,我必须自己去调查清楚。」 我把强子叫了出来。 「小羽是不是你的孩子?」 强子沉默片刻,反问:「你为什么会怀疑小羽不是我的孩子?」 「他究竟是谁的孩子?」我觉得我的嘴唇都在颤抖。 「他当然是我和本珠的孩子。」强子肯定地说。 「那yume是怎么回事?」 强子一楞,突然笑了,「卢佳和你说了?」 我没回答,等着他的解释。 「yume是本珠在那边的室友。当时卢佳找来,本珠不想见他,就让yume塞了靠枕在衣服里出去冒充。」 「那你们为什么要接吻?」 「那也是被卢佳逼的啊。的确有点儿对不起本珠,但卢佳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做戏而已,本珠都知道。」 见我还是不能全信,王强建议,「不如你去问本珠。看我们俩口供合不合。你也知道,让她编瞎话可不太容易圆谎。而且,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怀疑我们,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呢?」 第一次,和她,还有小羽,三人待在同一个空间下,没有他人。 小家伙对新环境充满好奇,在沙发上又抓又挠。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他就撅着屁股从她身边爬向我,往我怀里一鉆就不出来了。 我不太会应付这样小的孩子,连要抱他都不知道如何下手。软软暖暖的一个小人儿,带着扑鼻的奶香,在我怀里翻腾着,总怕他会翻到地上去。一会儿小手伸到我嘴里,抓到我的下嘴唇就往下扯,人小力气不小,还挺疼的。 「哥要和我说什么?」她倒是淡定。 我侧头躲过小羽又要抓向我嘴唇的手,抱他背对着自己在大腿上坐好,「卢佳刚刚跟我说,他去温哥华找过你。」 她点点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卢佳说,他母亲朋友家的女儿念完英文回来,偶然提到王强和一个怀孕的女孩住在一起,他以为那女孩是你,就追了过去。可他见到的那个大肚子的女孩却不是你。王强和那个女孩,还当着他的面……接吻……」 「那女孩叫yume,她的大肚子是假的。」她简单地解释,和王强说的一样。 「卢佳给我看了yume的新闻,她进了演艺圈?」 「是。」 「那小羽……」 「小羽是我的孩子。他就是卢佳来找我的那天晚上出生的。」 回答流利,没有一丝紧张。以我对她的了解,都是实话。 除非,她现在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她。 她突然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裤子,我被她的动作吓到,「piggy,你要干嘛?」 她翻下裤腰,露出肚子上的伤痕,「哥,这就是当初生小羽的时候留下的刀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再没有怀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肚子上笔直的伤疤,还有怀孕时候留下的蜿蜒斑驳的纹路。 我曾那么熟悉的身体,而今,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见过她怀孕大肚子的模样,却没想过有一天她的伤痕如此真实深刻地摆在我面前。 我承认,在那一瞬间,我没有办法及时消化这一切。 想着她因为我怀里这个孩子可能受过的苦,我就有种衝动,想要把那个将痛苦加注在她身上的男人千刀万剐。 大概是我捏疼了他,小羽突然哭起来。 她拉好裤子,站起身,从我怀里抱过小羽,转身就走,「小羽尿了,我去给他换尿布。」 「piggy……」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她。 她只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想,她是爱他的。 像她那么一个胆小怕麻烦的女孩,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经受呕心之苦,切腹之痛,也只有爱能给她力量。 所以她才要嫁给他。 所以她才对我说,她会幸福。 我仅剩的那点侥幸经不起现实的敲打。 除了祝福,我还能给她什么? 哥哥(43) - 从我跟你上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理智了 卢佳从温哥华回来,带回了一个我未曾想过的结果。 「小羽是我的儿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无法抑制的激动。他拿着那叠报告递给我,嘴角在颤抖,「小羽是我的儿子。哈哈,他居然是我的儿子。」 「这不是龙珠的名字。」那叠纸里面有一份產检记录。小羽难道真的是那个yume的孩子?不对,那又怎么可能是卢佳的孩子?除非卢佳骗了我,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她用的另一个人的医疗卡。卡上没有照片,这张驾照的影印照片并不清楚,看起来和龙珠有七分像。」 「你是说,她顶着另一个人的名字生的孩子?」 「是。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她。她竟用这种方式躲着我。还不惜绕个圈子让那个法律上小羽母亲的女人把孩子过继给她。这绝对不是她想出来的办法,一定有人帮着她。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羽是我的孩子。」 我不能轻信,仔细地看着那份產检报告。感谢在咖啡馆里读的那些孕期知识,「可是这样推算,她怀孕的日子,已经去日本了。」 「她没有去日本。她根本没有上那班飞机。」卢佳有点儿得意忘形,「她没有去日本,我在机场把她截了下来。」 「你说什么?」 卢佳自知失言,不想再多说。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看着我,见瞒不过去,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手,「你先放开我。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别把我打得太惨。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让我的母亲知道这个事情。你还得帮我瞒着。」 听他讲完了一切,我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不过,我躲开了他的脸。 其实,我更想揍自己一顿。 我有些混乱。我想,她当初一定更加的混乱。 她既然可以逃脱,为什么没有去告发卢佳? 如果她自己不敢,不知道要怎么做,她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卢佳用那样的手段和她发生关系,她为什么还要生下他的孩子? 她为什么选择生下卢佳的孩子,却还躲着他,不让他知道? 她为什么要带着卢佳的孩子嫁给强子? 我想不明白,我必须要当面问清楚。 今天王强二十六岁生日,他们去领了结婚证,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我从强子手里接过喜糖,视线却看着她。 强子勾住我的脖子,他很开心。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大喜的日子。双喜临门。 「我们刚登记了,现在法律上龙珠可是我老婆了,就算你是大舅子,也要给我小心点儿噢。」 「我可以跟你谈谈么?」我问龙珠。 「那就在这儿说吧。」她挪一步站在强子身边。强子敏感的发现气氛有异,松开我,把她搂了过去。 「小羽是卢佳的孩子。」 她和强子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强子家的门。我就知道,他们对我撒了谎。 我沉默转身,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她和强子跟了进来。三个人站在客厅里,我背对他们,大家一起静默。 「小羽是卢佳的孩子。」我又重復了一遍。 强子开口承认,「是,我知道。」 「龙珠没去过日本。」 「没有。我去温哥华开会的时候偶然碰到龙珠,发现她怀孕的。我本来想让她把孩子打掉,可她坚持要生下来。」 「孩子是卢佳囚禁你的时候有的?」这一次我是对她说的。 强子一楞,转头看她。 原来,她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丫头?」强子一脸疑问的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转过身,心底是深深的悲哀,「为什么骗我?」 「我没骗过你。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我以为你选择了自己的幸福。我只想要你幸福。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放开你,你就可以去过属于你自己的正常的生活。如果你不爱卢佳,不爱强子,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爱上一个能够给你幸福的男人。 我从没想过要逼你留在卢佳身边,或者嫁给强子。我以为你答应他们,是你的选择。你反悔了,离开了,也是你的选择。一切的一切,我都逼自己接受。 可是我好像错了。 我让你全身心地依靠我,又将你狠心的推了出去。我忽略了你的无助,任凭你胡乱慌张的想要抓住身边可以抓住的每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我不知道要如何让你忘了我。我以为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对我的感情就能渐渐淡忘。 直到卢佳选择了家族的利益,舍弃了你。我知道错了,所以我去追你。 我下过决心要跟你共度一生,我甚至准备好了求婚的戒指。就算我们无法真的成为夫妻,我也要给你我的一切。 我到处也找不到你。没有人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可我不曾放弃,我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我接到王强的电话。 他告诉我,你有了他的孩子。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当自己是死了,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埋葬了自己的心,只想换你从地狱逃脱升天的自由。 我是只不愿离世的魂魄,眼睁睁的看我自己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却只能让自己接受,让自己祝福,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看着你身上的伤口,我还要压抑想要教训那个让你受苦的男人的冲动。我告诉自己,那是你的选择,你选择了王强,你选择了给他生孩子,你选择了跟他共度一生。 我心痛如搅的时候,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我已经死了,死人的心是不会疼的。我麻痹自己,用各种方法,甚至……毒品。 我去看过你,远远的。看强子和你在一起选购婴儿的衣服。于是我灵魂里最后的一点生气也消耗殆尽。 我把戒指送给了王强。我祝福你们。我知道王强是个好男人,妹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我应该高兴。 但我不是圣人,我疯狂的嫉妒。我有多少次想要把你追回来,我甚至在梦里把王强杀死了几百次。 但我只能把一切情绪留给自己,表面上我还要做一个理智的,通情理的哥哥。 我嫉妒王强,他给了你我唯一所不能给的。 孩子。 我想过给你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知道这是个无法饶恕的罪恶的念头。 爱一个女人,便让她生下你的孩子,这是自然界赋予男人的本能,却也是我绝对不可以犯的罪。 当卢佳告诉我真相,当我一直以来迷惑自己,麻醉自己的泡沫粉碎,当我知道你并不幸福,我抓狂到想杀人。我第一个想要杀的就是自己。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我终于明白jojo的话了,我不是个天生理智的人,却非要给自己背一个理智的壳。 我为什么要理智,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理智。 从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理智了。 从我跟你上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理智了……」 「够了,龙翔,你说够了没有。」强子打断我,拉着她就走,「龙珠,别听他的疯话,我们回家。」 她甩开强子,强子又重新抓住她,冲她大吼:「龙珠,你知道,他是你哥,你们不可能。」 她又一次甩开强子,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掏出那个红色的本本,丢在我的身上,「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经结婚了。哥,我会幸福的。周末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噢。你一定要来看看,你妹妹穿上婚纱的样子有多美,多幸福!」 当我以为一切再无法挽回的时候,强子来找了我。 「她不开心。」他说:「我们终于结婚了,可她不开心。」 「为什么?」 强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我知道,却不愿去细想。她看似接受了我,可她心里总有一个影子。我可以容忍照顾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我却无法容忍自己的老婆每天躺在我身边想别人。 她最近甚至不愿意我碰她,这让我感觉非常的挫败。我一直觉得照顾她是我的责任,但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会嫉妒。 我总觉得,她不是真的要嫁给我。她只是累了,想要找一个肩膀靠一靠,而我刚好在那儿。我觉得我是娶了一个定时炸弹,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炸,让所有的人和她同归于尽。」 我:「是我的错,强子,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错在不该没有控制自己的情感,不该强迫她为了我的错负责任,不该把她推给卢佳,不该在她求助的时候,还一门心思把她往外推。强子,她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做过的错事。既然你爱她,既然她选择了嫁给你,那就请你对她坦诚不公。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们之间不要再有隐瞒,误会。不要再从别人那里听到真相之后,才后悔莫及。」 强子:「说到爱情,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是不是爱。从小就照顾她,我心甘情愿,义不容辞。可我对她的感情,还没有高尚到可以忍受她心里有别人的影子。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我想我决不会让你们两个走到那种地步。 周末就是婚礼,我发现在犹豫的不止是她,还有我。就在刚才,一个女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祝我新婚快乐,虽然新娘不是她。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在犯一个错。我想着,本珠在拿到结婚证那一瞬间的惆悵,是不是在祝自己幸福,虽然新郎不是你。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你们两个虽然是兄妹,却从小分开,和陌生人无异,互相爱上,我能理解。我和本珠从小一起长大,她就是我的妹妹,向较于你,娶了她,我反倒像是娶了自己的妹妹。那天,你给我那枚戒指,说,如果我不能给她戴上,你来。我不知道成全自己所爱的人会有多痛苦。可当今天我接到那个女孩的电话的时候,那一瞬间,我胸口很疼。她的电话让我很担心。 龙翔,你要让我好好想一想。有一些决定做下了,就很难挽回。像你说的,我不想到时候后悔莫及。」 哥哥 (44)- 逃跑新娘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每个人对待错误的态度都不同。 有些人,会把错误掩盖起来,渐渐忘却。 有些人,会把错误细心装扮,让它看起来是对的。 有些人,会一辈子沉浸在自己的错误里,无法自拔。 有些人,会努力想要纠正自己的错误,却越走越错。 面对自己的错,放下自己的错,让一切从头开始需要勇气。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知道了一切,就无法再容忍。 已经退无可退,就只能前进。 艾琳说我疯了。是,我疯了,我早该疯这么一次,而不是在自己的错误里纠结,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 至少我们还年轻,至少一切还不算太晚,至少我还有机会可以再疯一次。 我不能像我的叔叔……哦,不,我的父亲一样,悔恨一辈子。 婚宴的现场,王强遇到了我。 「对不起。」我对他说,「我不能再次放弃她。」 「没关系,我们都该为自己拼一次。我已经买好了机票,飞去见那个女孩。」 我很惊讶,他动作会这么快,「那今天的婚礼怎么办?你怎么和你的父母交待?」 「是有点儿疯狂,今天的好日子算是被我们这群孩子弄乱套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不过该交待的,我都会交待。他们的儿子循规蹈矩的活了二十六年,总要让我有机会脱轨一次。对了,那个女孩说会寄一份贺礼过来,也许会委屈一下你们。我先替她对你们说声道歉。至少她向我坦诚了,没有瞒着我。我不怪她,她也不过想要拼一次,看能不能拼回她的感情。不过之后,大家就都自由了。我会去和本珠告别,希望她别怪我背弃了对她的承诺。」 王强帮我打开了新娘休息室的窗户。我翻进去的时候,她在发呆。 「……piggy……piggy……」我摇晃她的肩,轻拍她的脸,「piggy,快走,跟我走。」 「哥?你怎么……」她很惊讶。王强没有跟她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么? 「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我拉着她向敞开的窗口移动。 「去哪儿?」 「先不要问了,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不,我不走。」 我转过身看着她,「你不跟我走,是要留下来和王强结婚么?」 「又不是万圣节,我穿成这样,你难道看不出来么?」她一只手拉开裙摆摇了两下,「哥,我穿婚纱漂不漂亮?」 这个小猪,还在跟我较劲么。 「你让我穿成这样,跟你去哪里?今天外面来的那么多客人,就是来参加我和强子的婚礼。我走出去,谁都知道我是个逃跑新娘。天可怜见的,我并没有想要跑。」 「所以,你是真的想要嫁给他?」 「我是不是真的要嫁给王强,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问我。我已经跟他登记了,法律上,我已经是他的妻子。在这个时候,说要带我走,你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我……」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突然苦笑了出来,「这两天我去做带你走的准备……我好像又自以为是了,没想到你会不愿意跟我走。」 「跟你走?我走了,婚礼怎么办?强子怎么办?强子的父母,那些等在外面的亲戚朋友……还有小羽。我跟你走了,小羽怎么办?他是我的全部,我的所有,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但我不可能丢下他。」 「放心,小羽我已经让艾琳……」我刚解释一半,「咣」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一哄而入。 孩子的事情曝光了,强子妈手里甩过来的dna检验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检测人姓名:王强,王羽」,「不具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就是王强说的「贺礼」? 终于逃离了人声的噪杂,耳边只剩下零零碎碎的车喇叭声和街角小店门口飘出来的靡靡之音。站在阳光下,看着十字路看似杂乱无章,熙攘拥挤的行人和车流。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世界。 我和她,我们两个人。 真的难以相信,绕了这么一大圈,我又寻回了她。我多想抱着她痛哭一场。 「小羽在哪里?」她抓着我问。 不对,是我们三个人。我的小母猪和她的小猪。 「放心,艾琳把他抱走了。」 「带我去。」 我扶她坐进后座,小羽在车载提篮里静静的睡着,手里还抓着一只他最爱的摇铃。艾琳把他照顾的很好。 我坐上驾驶座,回头看她,想说什么。她闷头整理小羽的毯子,不理我。 在闹脾气,没关系,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哄她。 车停在一处陌生的旧公寓楼下,昨天才找到的地方,不大,但是有现成的家具。 我下车帮她开门。 「临时找的房子,有些破旧,但房东打扫得很干凈……」 她背对着我,默默拆下小羽的提篮,想要拎出车门,手臂一软,没有拎起来。 「我来吧。」我想要出手帮忙,被她一下拨开。 又试了一次,把提篮先挪到了车座位的边缘,摇摇晃晃的拖了出来。 「还是我来吧。」我伸手要接过去,她死抓着把手不放。 「小心摔到baby。」我在她耳边柔声说。 「摔也是摔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她腾出一只手来掰我的手。 我另一支手也握上来,顺便把她的手也一并握了进去,「piggy,别闹别扭。」 她气势汹汹的仰头望向我,几乎要哭出来。 她在责备我没有把她照顾好,我接受。从今天开始之后的每分每秒,我不会再让自己犯相同的错误。 我一手拎着提篮,一手拎着一大包从后车厢拿出来的东西,用肩膀推了她一下,「走吧。」 我们三个人的新生活。 一室一厅的套房,房间很小,但东西也不多,所以还算宽敞。只有一张床。 我把提篮放在沙发上。小羽刚好醒了,瞪着一双和她很像的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新地方。 她站在客厅中间,楞楞的看着小羽。 我走过去,把她圈在怀里。 「piggy,可不可以原谅我。」 她没有动,任凭我搂着她僵直的身体。 「我原不原谅你,有差别么。」 「piggy,不要这样。」我搂着她的手臂加重了几分力气,将她抵进我的怀抱,「我心里难受。」 她在我怀里扭动了几下,挣脱开我的束缚,半侧过身。眼睛依旧望向小羽。 「哥……龙翔……我应该怎样叫你才对。无所谓了。就我现在这种状况,有什么差别。我拖着个孩子,不想破坏人家家庭,找个人嫁掉又嫁不出去,只有你愿意捡我这个麻烦。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理会我的,强子跟我说了,你和我可能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反正我习惯了,没有亲人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有小羽,至少他身上有我一半的血……」 听她这么说自己我很难受,打断了她,「piggy,不要这样说。强子的推断,我在窗外都听到了。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叔叔的初恋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母亲。我们是同一个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最爱的妹妹。不管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都会带你走,因为我爱你。」 她笑着摇头,「你爱我,你爱我,你就是这样爱我的么。一次一次,说推开就推开,现在想要我回来了,就把小羽劫走,还给王妈妈寄那样一份东西,让他们在那么多宾客面前丢尽了人。今天那种情况,我本可以给王妈妈一个解释的,可你在一边,把一切的错都担了下来,让我不得不跟你走。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我和王强原本可以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的,可你让他现在情何以堪……」 我有些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认为dna报告是我寄的?」 「除了你还有谁?若是卢佳,他干嘛不寄一份证明小羽是他儿子的报告,现成的,更干脆。若是卢佳,他怎么可能不会亲临现场看热闹,他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人……」 「可我两天前才知道小羽不是你和王强的孩子,我怎么来得及去做dna测试?那不是验血,要等很久的。」 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对我,「piggy,听我说,我承认我是个懦弱的男人。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不能给你幸福。我害怕因为我的自私和任性,终有一天会让你面对世俗与社会的责难。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在我怀抱里清醒,会恨我,埋怨我。 我不止一次后悔过,后悔自己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将你也拖下这禁忌的深渊,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你。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任性的决定。能够爱着你,已经是惊世骇俗的事,我又怎么敢向命运要求更多。所以当有别的男人在你生命中出现的时候,我无法理直气壮的去争取。我只能拼命的压抑自己,不希望自己会成为你追求幸福的绊脚石。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但我却忘记了去问你,你要的幸福是什么。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现在想要弥补这个错。」 我捧起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所以,piggy,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你愿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她闭上了眼睛,我轻轻的吻了她。只是轻轻的一吻,不敢奢求太多,怕她反弹的情绪太强烈。 我放开捧着她脸颊的手,敞开怀抱,圈住她,将她的头按在我的胸口,让她听着我胸腔里伴着心跳共鸣的声声呼唤:「piggy……piggy……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了……再也不要……」 哥哥(45)- Happily ever after. 我们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步步荆棘。 我们背弃了家庭,亲人,朋友,赤足上路。 幸福,永远带着痛苦的滋味。 痛苦,让幸福的味道更加甜美。 龙珠,我的妹妹,我爱的女人,她亦爱我。 我是个男人,爱她的男人,恨不得让她像个公主一样的生活着,远离尘嚣,远离世俗,永远单纯的快乐着。 可是脱离了叔叔,我也不过一个普通的二十出头的男大生。我给不了她锦衣玉食,甚至可能会朝不保夕。 从我十几岁的时候,身边就时不时有同学放弃学业,开始打工养家。我也可以放弃学业去打工,可那意味着,我们将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我不介意,但是她介意。 我不想让她因为觉得耽误了我的前程而愧疚一辈子。 我也不想让她节衣缩食的过一辈子。 就算给不了卢佳可以给她的奢侈的生活,至少要让她比呆在强子身边要过的舒适。 至少,要让她和小羽衣食无忧,要让小羽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的长大。 至少,要可以在小羽长大一些之后,每年带着他们去世界各地走走看看。 她问我,为什么接受小羽。 我说,因为小羽是她的一部分。 她问我,会不会待小羽如自己的儿子。 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他,但我不会瞒着他,谁才是他的父亲。 我的叔叔照顾了我二十年,我却一声爸爸都没有叫过他。他等到了对我坦诚的一天,而我却毅然决然离开了他。 如果小羽有一天选择离开我去找卢佳,我不会拦他。但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因为他吃了多少的苦。 我会对他坦诚一切,除了我和他母亲之间的真正关系。 我不希望他接受这个过于离经叛道的事实。 和她商量过后,还是选择了带他们回美国,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各种关系网路不需要重新建立,也不需要去适应国内永远让我头疼的人际关系。 因为之前耽误了一些时间,我最快还要一年才能毕业。和几个朋友筹划成立一个自己的公司,准备工作也差不多要一年。她坚持要自己带着小羽在国内等一年。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因为要照顾他们而分心。可她哪里知道这样分隔两地,无法时时知道他们的消息,我会更加的担心。 好在一年,就这样擦肩而过。慢慢的,在等待中,她抚平了伤痛,学会了淡定。甚至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又结交了一两个朋友。 成长并非在一夜之间,那是伤痛与鲜血慢慢滋润的种子,生命总在痛苦与挣扎中到来,清冽的啼哭,划破黑夜,带来黎明。 《哥哥,恋人》 番外1 - 圆满人生。 我们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步步荆棘。 我们背弃了家庭,亲人,朋友,赤足上路。 幸福,永远带着痛苦的滋味。 痛苦,让幸福的味道更加甜美。 龙翔,我的哥哥,我爱的男人,他亦爱我。 他是个男人,爱我的男人,恨不得让我像个公主一样的生活着,远离尘嚣,远离世俗,永远单纯的快乐着。 可是脱离了叔叔,他也不过一个普通的二十出头的男大生。他给不了我锦衣玉食,甚至可能会朝不保夕。 他可以像那些一步踏错的男孩子,放弃学业,打工养家。可那意味着,我们将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我不在乎,但是他在乎。 正如他所说过的,就算给不了我卢佳可以给我的奢侈的生活,至少他要让我比待在强子身边要过的舒适。 我的幸福,是在他的身边。 可他的幸福,是要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翻着办公桌上的台歷,他归来的日子近在咫尺。 一年,就这样擦肩而过。慢慢的,在等待中,我抚平了伤痛,学会了淡定。成长并非在一夜之间,那是伤痛与鲜血慢慢滋润的种子,生命总在痛苦与挣扎中到来,清冽的啼哭,划破黑夜,带来黎明。 我总记得,一年前送龙翔走的那一天。 他本是来参加我的婚礼,并没有带什么行李。但我知道,他简单的行囊,压在肩膀上的是无法预见的沉重。此去,他不再是一个人。我们的未来,都在他的手中。 机场大厅的柱子下面,我躲在他的怀里,小羽的婴儿车停在我们身边。在路人眼中,我们是一对不捨得分开的年轻夫妻,永远无法结束的亲吻,仿佛要将对方吞下肚子,分解同化,于是便再无法剥离。 龙翔恋恋不捨地轻啄我的额头,圈着我的手臂像是被万能胶粘住了,怎么也放不开。 「已经开始登机了,不要晚了。」我抬手抚过他的脸颊,「记得要把自己养的胖一点,下次回来如果还这么瘦,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侧过头,吻着我的手指,「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baby。若是我回来,你还这么瘦,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天天餵你吃饭。餵你一辈子。等baby长大了,娶了老婆,生了孩子,都还餵你。」 这不让我在孩子面前丢人么。我别过头,假装生气。龙翔的吻顺势落在我耳后,「我真不想走。」 我缩着脖子躲开,用手去推他的胸膛,「快点儿走了,飞机不等人。」怎么两年了,他这个毛病还没改。之前住在一起,他每天早上也是经常说不想去上课。 「你真的不跟我走么?」龙翔哀怨地看着我,「跟我走吧,相信我,我养得起你和baby的。」 我摇摇头,「哥,这是我的决定。允许我也任性一次吧。」 任性地带着小羽,留在这个地方,等你回来。 在龙翔完成学业,真的可以独立之前,我真的不想给龙翔添麻烦了。我一个人应该也能行吧。至少,要让我试试再说。 龙翔走了以后,我买了一间二手的公寓,用卢妈妈给我的那些钱。 给她孙子置办个舒适的窝,应该算花的值得吧。 小区位置不算很好,但交通还算方便。面积不是很大,但打扫起来简单。而且不用我费心装潢,还有前屋主留下来的一些家具,基本马上就可以入住。 找工作是件麻烦的事情。小羽太小,没法送去附近社区的幼稚园。对门在家里闲着的刘奶奶倒是非常喜欢小羽,我出去买东西,或者去招聘会的时候,就把小羽放在她那里帮忙照看。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刘奶奶年纪也大了。首要还是要找到工作,到时候请鐘点工还是送去比较远可以接受幼儿的日托,就是钱的问题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可钱本身,却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不在于我没有钱,而在于钱花不完。 这话听起来有点欠扁,谁不想要一张怎么刷也不会少钱的银行卡。但物质是守恒的,银行里的钱也是守恒的。你从这里花出去了,自然就会从谁那里减少。 我付了房款之后,银行里应该只剩下我在国外打工时候攒的那点些钱了。可是有一次我在atm取钱的时候发现,那笔房款,居然还安安静静的留在我的卡里面。 我去问了卖房子的经济,前一任房主已经收到了钱。 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了,不是银行出了错,就是有人把钱又填了回来。 我试探性地用卡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付钱之后卡上的数字的确少了。可下午去超市的时候一查,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数额。 我推着小羽在街上游荡,只觉得心慌。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将小羽从我身边抢走。 我想过给龙翔打电话,还特意去买了一张电话卡,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我自己的神经紧张让他担心,让他丢下学业跑回来,于事无补。这是我和卢佳之间的事,早晚要做个了结的。 我给卢佳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 依旧是他独有的那种调笑的语气:「宝贝,想我了?」 「那张卡,是你打钱进去的?」我直接了当。 「什么卡?」他给我装不知道。 「既然不是你,那我就把它剪掉好了。再见。」 「喂,喂,龙珠,别掛。」他在电话那边大叫起来:「我们见面谈谈好么?」 「……」 「带着小羽。」 我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为什么要带小羽?」 「就算我想看看我的……乾儿子。可以么?」 一句带着乞求的「可以么」,从骄傲如卢佳的嘴里说出来,听得我心里一阵发苦。他毕竟是小羽的亲生父亲,我能说不行么。而且,他连「乾儿子」都说出来了。他已经退了一步,我也不能太苛刻。 秋高气爽,阳光灿烂,街角公园里有不少带着孩子玩耍的父母。小羽年纪虽小,但看着大孩子们在滑梯上窜上溜下也是跃跃欲试,时不时地想从婴儿车里站起来,弄得可怜的婴儿车嘰嘰喳喳的惨叫。 其实他已经会走了,但我很少会在外面放他下地。他总是惦着脚,重心向前,跑得飞快,每次追着他都让我精疲力尽。 一个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随风飘来一股tomford男士香水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起那裸露诱惑的广告。 「你……还好么?」 「你说呢?」我反问他。 我没有回头,依旧在看着嬉戏的孩童和追在后面恐怕孩子摔跤受伤的大人。我小时候身后也有人追着保护我么?是外公?还是外婆? 「那张卡,你可以随便刷,我会叫银行自动补钱进去,算是我给小羽的抚养费。我可以不让小羽认祖归宗,但我不能允许他过苦日子。」 「你是小羽的……爸爸。你有给他钱的权利,但我也有选择不花的权利。我不会让小羽过苦日子的,就算我苦,也不会苦到他。」 「不要对我那么苛刻。你不让我陪在你和小羽身边,至少要让我能对他做些什么。你总不能让我知道了自己有个儿子,却一辈子对他不管不问。」 我叹了一口气,无法反驳。 「还有,我要澄清一件事,你和强子婚礼上的那封信并不是我寄的。小豫儿回来跟我大闹了一场,说什么也不相信。」 「我信。」 「你信?」他好像不相信我会相信他。 我回过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一身帅气打扮个性又拉风的家伙,带了一个超大的墨镜,遮了半张脸,「如果是你,不会不出现的。」 他抿嘴一笑,「你还真了解我。说的没错,若是我,一定会去看热闹的。说不定,你伤心欲绝走投无路,就会飞奔回到我身边。」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我一直想要问他的问题。 「其实我很想去。站在人群里,等牧师问『有谁对这个婚姻有异议』的时候站出来,彻底搅了你们的局。这样,你就没有退路了。到那时,我就会对你张开怀抱……」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婚礼三天前,我遇到了龙翔。我们聊了很多。」他用力搓了搓脸,突然笑了出来,摇摇头,「真是没有办法。我怕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奔向的怀抱八成不是我这里。我寧可让给他,也不想输给他。而且,谁知道会有别人也想搅了那场婚礼。还好,输给龙翔,总比输给王强更让我心里平衡一些。若你真的嫁给了王强,我说不定会一时衝动,做出点儿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 我轻笑,「你做的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还少么?」 他突然倾身过来,「那多做一件也无所谓了。反正龙翔不在,你一个女人一定很寂寞,要不要……」 我猛的跳起来躲开去,看他好整以暇地向后靠去,手臂搭在椅背上,笑得奸诈狡猾,隔着墨镜我都能感觉到那双桃花眼一定又瞇了起来。 小羽以为我要走,挥舞着双臂,奶声奶气地叫我:「妈妈……妈妈……」 卢佳把婴儿车转过去,让小羽面对他,「叫爹地……爹……地……」 「喂。你别瞎教他。」我衝过去阻止,被卢佳手臂一勾带进他怀里,嘴巴被他用手捂住。 「小羽,叫爹地……爹……地……」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玩偶,捏了捏,会叫的那种。小羽最喜欢会发出声音的玩具,抬手就抢。 卢佳不给他,「叫爹地,叫爹地就给你。爹……地……」 我在卢佳怀里挣扎,掰他捂着我嘴的手。小羽是一点儿气节也没有,也不管他娘我被人劫持,张嘴就甜甜地叫了绑匪一声:「爹地。」 卢佳放开我,喜笑顏开地把玩偶递给小羽,用手勾了勾小羽肥肥的腮帮子,「再叫啊。」 「爹地。爹地。爹地。」小羽一边把手里的玩偶蹂躪的不成形,一边重复着新学会的词。也不知道他是在叫卢佳爹地,还是在叫手里的玩偶爹地。 不过无所谓,卢佳是心花怒放了,把小羽从婴儿车里解救出来,双手掐着他的腋下就往天上举。 小家伙从来没有被人举高高过,有点惊吓的双手一摊,然后就咯咯咯笑起来。卢佳举着小羽转着圈子,在空中洒下一串小羽清脆甜蜜的笑声。 我本想阻止,怕他摔到小羽。可看父子两个都那么开心的样子,心里一酸,终是什么也没说。 卢佳和小羽大概是公园里最受瞩目的一对父子。大的打扮时尚拉风,帅气逼人,小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大人在前面倒着跑,小家伙在后面蹣跚着追。摔倒了,卢佳就停下来拍拍手,小羽也不哭,自己连滚带爬,呼哧带喘地爬起来,继续追。 我一边看,一边想,我的选择真的正确么,让小羽和卢佳这对父子不能相认。若当初嫁给了卢佳,就真的能这样三口人幸福的一起生活么。龙翔的样子突然挤进我的脑海,胸口一疼。我忍不住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那么多如果。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卢佳那个世界的人。我不后悔离开他,不后悔生下小羽,也不后悔回到龙翔身边。 能做到不后悔,人生也算圆满了吧。 番外2 - 傻人傻福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天生狗屎运来的说。 遇到龙翔,爱上龙翔,应该就是我最幸运的事吧。否则,像他那样优秀的帅哥,怎么可能看上我呢。 人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幸福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去想过去的痛苦呢。人如果只记得开心的事情,不是会过得更开心一点么。 每每当我觉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有贵人相助的。 或许因为老天爷慈悲为怀,实在看不下去我这隻瞎家雀,带着一隻小家雀吃不饱睡不好。我一个人折腾就算了,他老人家疼惜可爱的小羽,捨不得他受苦的说。 龙翔其实并不想我出去工作,他总觉得我笨手笨脚的,永远都需要人照顾。我不让他在我身边照顾我,他已经很不放心了,若要知道我去给人打工伺候别人,他大概会把我反锁在家里。 但我明白,我不可能一辈子做一隻被男人圈养起来的宠物。 我以前最崇尚的就是米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工作,有花不完的钱,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完这个靠那个。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就想找个安全的堡垒躲起来,天塌了有别人顶着。 结果呢? 不但给别人添麻烦,还给自己惹了诸多麻烦。 有我和小羽两个累赘,龙翔以后的日子算是不好过了。我怎么也要为了我们的家做点贡献。 我在小区外的麦当劳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工资少得可怜,唯一好处就是自己不用做饭,外加离家里近。刘奶奶有时候就带着小羽在店里玩,能看到他,我干劲十足。 但毕竟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简歷还在递,招聘会还在跑,满世界都是大学生,研究生,像我这种在国外艺术学校拿了个小小证书的,根本没有竞争力。雀屏中选的概率大概小于万分之零点零一。 但如果不试试,就永远没希望了。 我不是什么理性又慧智的人,明知道没希望,也还是傻傻的去做。 我印了很多之前作品的照片,四处乱发。我估计大部分都直接进了垃圾箱,但你永远不知道其中一张会落在谁的手里,会带来怎样的……运气。 运气来的挺兇猛的,我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对方的语气并不好。我听她嘮嘮叨叨地嚷了半天才搞明白,她怀疑我剽窃别人的作品。 我慢慢地解释,终于在说出那个非常照顾我的老师的名字,对方才算冷静了下来。原来,她是那个老师的忠实崇拜者。而我和那个老师做的那个作品,她刚好看过。她捡到照片的时候,义愤填膺的以为有人剽窃,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讲来讲去,对方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再讲下去,她居然也在池隆见的工作室打过工。于是,就这样,狗屎运的我,拿到了第一份面试。 心情不能说不紧张的,ak广告公司的名气是很大的,业界的丰功伟绩是卓越的,若靠我自己的能力想要拿到面试是打死也不可能的。若有朝一日,我的作品角落里也能打上ak的logo,那我这一生也值得了。 ak隶属的财团实力雄厚,以至于我进了那栋大楼都会迷路。 前台小姐只说让我坐那部电梯,我就跟着一群人进了电梯。但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被挤在角落,根本无法靠近控制板。好在我怕迟到,提前了半个小时。好吧,等人少些了再去按我要去的楼层吧。 电梯一路向上,走走停停,吞吞吐吐,然后闹肚子一样,在某一个楼层呕出去了一半的人,我总算可以走到控制板前面去了。 我匆匆地扫了一眼,看到有一行标着ak,抬手就按了下去。 背后有点发凉,电梯里人少了,我这个陌生人就格外引人注目,低调,要低调,赶紧缩回角落里。 电梯上上下下,人进进出出,走走来来,不知为何,总也不到我按的那个楼层。我又挤过去,用力地按了几下。 「小姐,你要去这一层?」有人看不下去我虐待按键,过来问我。我回头,是个穿着很干练的年轻女子。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也不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那是ak高层的办公室,有专门vip电梯直达的。这架员工电梯,要用特别的卡才能到。」 「啊?」浪费这么长时间坐电梯玩儿,五脏六腑都快折腾颠倒了,结果去不了。他父亲的母亲的。 「你是新来的么?没见过你。」 「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你不会就是龙珠吧?」 我点点头。 「你好,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人。我叫叶沙。」 世界就是这么小。当然,电梯的空间本来也不怎么大。 「你可以叫我小小沙。」叶沙回头对我微笑,她有点儿娃娃脸,笑起来左脸上有个酒窝,很可爱。 「你为什么叫小小沙?」这个称呼有装可爱嫌疑。问完了我又暗自抓头,我是来被面试的,又不是面试别人。 好在叶沙人很随和,并不在意,「以前大家都叫我沙沙。后来总裁请了一个助理叫莉莎,总裁都叫她莎莎,大家就改叫我小沙。然后总裁又换了一个叫艾莎的秘书,总裁都叫她小莎,大家就改叫我小小沙了。」 我哭笑不得,「你们总裁跟你这个沙过不去哈。」 「哈哈,对啊。」叶沙一边爽朗地大笑,一边推开一扇门。 「大家注意了,又有新成员要加入我们部门哦。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助理,龙珠。」 我在热烈的掌声里呆立在门口。我记得我今天来面试的不是么,她会不会记错人了。我拉了拉叶沙的袖子,「那个,我还没有面试。」 叶沙笑着用只有我听到的声音说:「已经面试过了,你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我很满意。」 「可是……」 「可是什么?」叶沙顺着玻璃墻走向一扇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虽然我官衔不算大,请一个助理我还是可以说了算的。」 我有些迟疑地跟她进了办公室,她绕过堆满花花绿绿样稿的桌子,对着笔记本电脑一阵猛敲。敲到一半,突然露出头来看我,「对了,我还没有问你要不要接受这个工作。」 「那个,我怕我不能胜任。」 「肯定没问题啦,没什么不能胜任的。说起来是部门助理,其实就是茶水小妹。」她坐在那里,45度角向上仰视,「你不会嫌弃吧。」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会嫌弃,在这种大公司端茶倒水,总比在快餐店打工好。 她回到电脑前继续敲,一边敲一边说,「其实我对你的作品挺满意的。昨天我还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她记得你,还极力跟我推荐你。但你知道,国内很注重学歷的,若上来就让你做设计,别人肯定会有意见。其实设计这种东西要靠天份的,读太久的书作品反而会过于匠气。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和大家多学习学习,他们觉得你对他们没有威胁,说不定还多讲一些给你听。」 她从打印机里拿过几张纸递给我,「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起点并没有那么重要,人家只会注意到你最后站在哪里。你去人事部报道吧。」 就这样,我有工作了。 工作内容很简单,早上一早把收到的信发下去,下班前把收上来的信寄出去,白天给同事煮咖啡,买午餐,復印文件,各部门跑个腿什么的,好像没什么正事,还挺忙活。曾经在餐厅打工的经验发挥了作用,我从来不会记错谁点了什么便当,很快每个人喝什么咖啡,加几勺糖我也都记起来了。 我没什么野心的,但在格子间里走来走去,看着电脑荧屏上的图,或者打出来的广告样本,还是会心痒痒,只好回到家里自己胡乱的画。 我住的地方距离ak比较远,叶沙神通广大,在ak所属财团旗下一家fab的园区宿舍里给我找了一间住处。据叶沙说,那个财团一直都是做高科技行业的,只因为董事长有个生活放荡的儿子,不务正业的和朋友开了这家ak广告公司,美其名曰,给自家公司的產品做宣传比较方便。 应该感谢那个跟一群叫什么莎的女人搞不清楚关系的花花公子我才有这份工作。人要学会感恩。 勉强算是同公司,租金便宜很多,最重要是园区里有幼稚园,专收职工子女,我就不用再担心找人照顾小羽了。之前买的房子我租了出去,加上工资,每个月的收入居然还算可观。傻人果然有傻福。 不必再去动用那张花不完的银行卡,总算让我心里好受了些。欠卢佳的我已经还不清了,既然选择了和龙翔在一起,就不应该在经济上和另一个男人藕断丝连。就算是为了小羽,也是不行的。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都有孩子了。」叶沙那天在我申请托儿费福利的时候,感叹道:「你才多大,20?21?」 「我结过婚,又离了。」我不禁唏嘘。 「我明白,单身妈妈很辛苦。若是别人,我听到这一点就不会雇用。婚姻大事都能儿戏的人,又怎么能做好工作。」 我有点紧张,她那么轻率的就雇用了我,不会因此再把我简简单单就开了吧。 「不用紧张,看你干活挺卖力气的,虽然不算很伶俐。我喜欢你这样简单直爽的女孩子。我就怕那种自以为自己多聪明,多漂亮,眼高手低,屁事不干的。名牌大学毕业,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在这一行,圈内人认同是一方面,最后作品还是要放到大眾眼皮子底下。没有哪个专家比老百姓更挑剔,更毒舌。他们看到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才不管你是大师还是一坨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叶沙勾着我的手臂,揉揉我的头,「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肯定是被人骗了,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追求速食婚姻的人。」 可事实是,我的确是速食了一次。 番外3 - 玉米迷宫 再见强子,是那场闹剧婚礼之后一个月。他在南方某个大城市找了一份工作,出乎意料的,还找了一个女朋友。 其实第二天我和龙翔就上门去王家负荆请罪了。光在楼下决定谁上去,就差点儿吵起来。 事情因孩子而起,我们不愿带小羽上去让矛盾升级,就要留一个人来照顾他。龙翔不想我去独自面对可能会有的狂风暴雨。可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出现。 龙翔搂住开始有些激动的我,轻吻我的额头,「乖,那就让我陪在你身边。」 我心烦意乱地拨开他,「那谁看着小羽?把他留在车里?他哭了怎么办?有人砸车把他抱走怎么办?」 「好,好。我们带着他。」 「王妈妈会生气的。那不是给她添堵么?」 「我们总要面对问题的,既然无法逃避,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好吧,有龙翔在,若是王妈妈脾气来了要伤人,起码他还能抱着小羽撤退得快一点儿。 熟悉的电梯,熟悉的走廊,再到这里,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一边是我逃离后竟再也无法回去的窝,一边是满心以为会度过今生却不再属于我的家。看来我跟这层楼八字不合。 按响了门铃,没有人应声。但我知道家里有人。猫眼那一点点亮,几乎无法分辨的暗了两秒。 「我来吧。」龙翔让我抱着小羽站在一边,「伯父伯母,我是龙翔。我知道龙珠的事情让二老很为难。我们今天是特别来致歉的。龙珠的孩子的确不是王强的骨肉,这一点我们瞒着二老是我们不懂事。但这件事情王强自一开始就知道的,他在温哥华遇到龙珠的时候,她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样的状况,的确不再适合继续他们两个人的婚姻状况。我会带龙珠离开。多亏王强这一年来对龙珠和小羽的照顾,他的人情,我们以后会努力还。我们并不奢望二老会原谅我们,我也知道钱并不能弥补二老受到的打击与伤害,但请收下我们的一点歉意,算是对昨天婚礼的花费做的一点微薄补偿。」 龙翔拿出一个信封。我都不知道他还有准备这个,我考虑事情还是太不周全了。 门内有一些动静,隔着铁门传来王强父亲的声音,有点儿断续,想是在转述的过程中过滤王妈妈话里的某些用词:「龙翔啊,你伯母说,她只想跟你谈谈。她不想见……你妹妹还有……那个孩子。」 龙翔回头看看我,掏出钥匙,打开另一道门:「piggy,你先在家里等一下。顺便收拾收拾你我的衣服,带到那边去。」 我不放心,拉着龙翔,「哥……」 他宽慰地笑笑:「伯父伯母都是讲道理的人,他们不会为难我的。乖乖等我,嗯。」 最后我还是要退居二线。王妈妈估计还在气头上,看我还不顺眼,加上我是一个不会讲话的,容易坏事。还好有龙翔。 我心不在焉地收拾衣物。小羽在床上爬来爬去,把我刚叠好的衣服拉过去扯着玩儿,我都没心思管他。等到龙翔开门,也不知道我叠好,小羽弄散,这样的无用功重复了多少次。 「哥?」我从龙翔手里接过几大包我和小羽留在王家的东西,「怎么样?见到王强了么?」 「王强昨天下午坐火车去了南方,说是有同学在那边。伯母收下了钱,说从小看你长大,也知道你不是坏孩子,昨天在气头上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让你别往心里去。你做不成他们家的媳妇,伯母也很伤心,但她无法接受小羽不是他们的亲孙子,就算现在接受了,以后也会别扭一辈子。王强和你的缘分不够,婚事就算了吧。离婚的事情,可能要等王强回来才能办。我把咱们的地址留给伯父了。」 原来王强离开婚礼就上了火车,不知道他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而王强这一走,就是33天。 我是单独一个人去见的他,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我进门的时候,强子已经在那里,坐在窗前,一身很潮的打扮。铁灰色的牛仔裤,浅灰色的t恤,造型颇别致的项鍊,还带着一款麦克镜。头发染成了棕色,抓出空气感的纹路,而且,又留起了鬍子。 我想起在温哥华刚遇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帅气又时尚的装扮。可他开始跟我在一起之后,就又恢復到了他去日本之前的朴素。 我有种错觉,好像是有两个强子,而他只有在离开我之后,才会这样充满魅力又性感迷人。 「怎么没带小羽来?」强子看到我,摘下墨镜,对我微笑。他这样的淡然,和心事重重的我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倒是开门见山,帮我点了咖啡,就从包里掏出了离婚协议书。 「在哪里签字?」我翻弄着。 「你不看看么?」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我掏出笔,签上我的名字。 强子没有接,只是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不过没坚持多久,我就败下阵来。面前的他很陌生,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能总是这样容易相信人。」 「别人可以不信,但我相信你。」 「可我骗过你。」 「是么?我不记得了。」 强子哑然而笑,「就是你这个样子,让人心疼,让人不放心。」 「傻,是么?」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还好有龙翔在你身边,我也可以走的安心一点。」 「别说得好象你要上天堂了一样。」 虽然强子的外表和我熟悉的不甚相同,但讲几句话,那种多年来培养的亲切感,还是如影随形的。我忍不住也开始说笑。 强子轻笑出声,「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在他身边,你总算可以自在轻松地活着了吧。」 虽然心中有对强子的愧疚,但想起龙翔,我还是掩不住嘴角漫溢出的幸福。 「还是这样的笑看起来让人舒心。我太强求你了,也太强求自己了。」 「谢谢。对不起。」这是我最想对强子说的话。 「不用谢我。我也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曾经有个女孩跟我说,她所在的城镇有大片大片的玉米地,每年九月的第一个周六,是他们的玉米节。他们会用拖拉机推倒玉米地,做出迷宫的样子,让人们去玩。 其实人生也是一片maizemaze。有些人漫无目地在里面游荡,只是想要感受那满眼的绿色,有些人一心想要找到中心,满足自己的成就感。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我的迷宫的每个拐角,都标着箭头,指引我的方向。那是我的父母,我的老师帮我标註的。我不用着急,也不用去想,只要顺着平坦笔直的路安安稳稳向前走就是了。我知道等着我的终点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用去想象。人都有种惰性,所以我从未想过去改变。 对于已知的事情,人会有种权威感,安定感。所以我当初选择了去日本,因为我知道,念完书,我会有工作,那个大公司的工作经验,能让我一路无阻地走下去。而在国内,像我这样的研究生太多了,我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的未来。在我的计划里,完成日本的学业,工作,回国,娶你,生孩子,没有意外,一切尽在掌握。 直到那个女孩从我身边一片浓绿的玉米墻里穿出来,像个幽灵。她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的墻的另一边是什么地方,你有没有想过,另一条路会把你带到怎样一个终点。或者穿过这道墻,你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或者穿过这道墻,你可以到达一个只有在你梦里才能想象的伊甸园。 我其实想过的,但我的想法是,我不知道墻的那边是哪里,我会不会又回到之前走过的路上去,浪费时间和精力,我会不会走进邻居没有被推倒的玉米地,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我会想,玉米秸秆会不会弄脏了我的衣服,弄伤了我的身体。如果另一条路上没有指引我的箭头,如果另一条路并不如此平坦笔直,如果它把我带到一个死胡同,我怎么办。 虽然她的提议很有挑战性,很诱人,但它违背了我一直以来的惯性与原则。我在犹豫,我在踌躇,然后我看到了你。 你可怜兮兮的大着肚子站在我前行的路上,看得我心痛万分。你是我人生规划的一部分,从小母亲就说,『让珠珠做你的新娘好不好』,我的答案一直是肯定的。一遍一遍地重复,洗了我的脑,我觉得这顺理成章。我有种错觉,无论我走去哪里,回来,你都会在那里,等我娶你。 可是你翻越了你的玉米墻,像头惊慌的小兽,没有方向地乱闯,被玉米秸秆刮得浑身是伤。你一头撞了过来,打乱了我的规划。 我爱你,本珠,你不用怀疑这一点。也许没有那么轰轰烈烈,这种爱是日积月累堆在心头的蜡。就算你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就算我的路不小心分了岔。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我还可以把它转回去。 我以为我做的还不错。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完成了学业,虽然工作还有些迷茫。我的人生距离我的规划相差的还不算太远。 可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女孩对我说的话。我好奇,这整整齐齐的玉米墻的那边,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在一切按部就班,幸福指日可待的时候,有这种想法会让人莫名的慌张。 我带着你一路前行,却时不时的会看一眼身边隔绝了我视线的绿墻。我不会丢下你去穿越,因为我没有一个让我自己信服的理由。 而龙翔替我找到了这个理由。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不快乐,我努力了,却换不来你的真心笑容,这种挫败感如影随形的跟着我。我一直憋着一口气,我不相信自己不能得到你的心。但事实是,这是一场不战而败的仗。」 强子握住我的手,而我们的手下面就是我刚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本珠,你一定要幸福,知道么?」 番外4 - 花心总裁 幸福的人,应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珍惜自己的爱人,还要有可以让你敞开心怀的朋友。 我没有父母,但我至少还有龙翔,不算完美的幸福,更让人懂得珍惜。 我一向朋友不多,小的时候是被嫌弃没有父母,后来长大懂事了,跟同学的关系虽然都还不错,但算得上朋友的,却很少很少。 我是个被动的人,不会主动去跟人套近乎。但只要别人愿意接近我,我其实很容易就敞开心扉,全心全意地,甚至逆来顺受地接受对方。 但别人跟你交朋友,大多都是有理由的,你要有做人家朋友的资质。跟找工作一样,那么多人,我们公司为什么要雇你,那么多同学,我为什么要选你做朋友。 我没有作业给人抄,也不可能帮人家考试作弊。我算不上秀色可餐,也没有什么特殊才艺。我不幽默,不健谈,不曾博览全书,不曾游歷四海,对娱乐八卦,体坛盛事,政治新闻也缺乏敏锐度。更没有漂亮的妈妈或者有权势的爸爸,你说,跟我做朋友有什么好处么? 所以我的朋友大体上都有一个共同之处,无论是花花,黄毛,还是小小沙,她们都是很率性的女孩子。她们自己都是很能干,很独立,很有想法的。她们不需要利用别人,也不需要听取别人不同的意见。而我刚刚好,她们说什么我都接受,她们做什么我都配合。 其实跟直属领导做朋友,而且还亲密到人人都看得见,在办公室里面是挺招人忌讳嫉妒的。但我就是个茶水小妹,小小沙不会因为情分选用我的设计,也不会破格提升我,别人能说什么呢。我天天一样给人端茶倒水,只是他们都不会在我面前谈论小小沙了。 所谓隔墻有耳,我不故意去听,还是会不小心听到什么。装傻充愣唄,管好嘴巴,只要保持我标志性的傻笑就够了。 传得最多的闲话,便是小小沙和总裁之间的花边新闻。 公司有个视色如命,偏偏又年轻帅气性感迷人的总裁,和手下的气质出眾美若天仙女主管之间发生点儿故事,这是很难避免的。至少总裁小说里都那么写。 无论是总裁助理莉莎,还是总裁秘书艾莎,都不是天天来上班的人。她们若在公司出现,必定是精心打扮,洗白白,喷香香,专门供总裁享用的。至于总裁在人前动作猥褻言语曖昧地叫「莎莎」或者「小莎」,那目的基本上就是做给小小沙看的。据某位应该长过针眼的同事说,总裁嘿修嘿修坐享齐人之福的时候,也是这样叫「莎莎」和「小莎」的。我地位卑微,未曾亲见过,只当笑话来听听。不过想来,有人享受的时候拿你意淫,应该也是挺噁心的事。 以我读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经验上来看,花花总裁想要放平一个女主管,还不跟狼进了羊圈叼一隻最顺口的羊一样简单么。而小小沙在ak都干了那么久,怎会还如此生猛而自由呢。 最让我怀疑的就是,虽然小小沙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却也是逼近三十,眼看要加入白骨精剩女的行列。可我从来没见她提起过自己有男朋友。周末不用加班的时候,她还会约我出来,带小羽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逛逛。难不成她是蕾丝边? 「沙沙姐,你有男朋友么?」我还是憋不住了,在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问了出来。 「算有吧。」小小沙翻弄着一条双面的围巾,回答得很轻松。 「什么叫算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平时工作那么忙,周末不用陪他么?」 「我最近生理期,没心情找他们。」 「哦。」我从小羽手里拯救出一隻带毛球的帽子,刚要放回架子上,手却顿住,「啊?他们?」 小小沙回头看看我,好像我是从火星来的,「对啊,他们。」 我还张着嘴愣在那里,小小沙噗哧笑出来,拍拍我的脸,「怎么了?结婚以前多交几个男朋友有问题么?」 「可是……可是……」同时交好几个,好像不太正常吧。 「可是什么?男女是平等的,男人可以同时找好几个女人,女人为什么不能同时找两三个男人。在这方面,女人有天生的优势。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部分一次只能专心对付和满足一个女人,可女人的包容度是很大的,知道么?小妈咪。」 喔卖糕的,这言论够离经叛道的。我以为我已经够不像话了,和自己亲哥哥上床,这还有个比我更火爆的。 「怎么了,被我吓到了?看你这么年轻就结婚离婚还生了孩子,我还以为你比普通人接收程度好点儿。是我要求太多,会选择婚姻的人,骨子里还是保守的吧。」 「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 小小沙笑得意味深长,摸摸我的头发,「没关系,这种反应很正常。是我不正常。」 她蹲下身,揉揉小羽肥肥的脸蛋,「还有小孩子在这里,我可不想误人子弟,呵呵。小羽,你懂么?」 小羽一脸的懵懂,却点了点头,小小沙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孩子累得快,在商场提供的小推车里睡得东倒西歪。我和小小沙找了一个茶坊,我点了一杯红豆珍珠奶茶,她点了一壶薰衣草。 小小沙看着我一颗一颗地嘬珍珠,摇摇头,「明显还是个孩子。」 我指着她的玻璃茶壶,「我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喝的,我喝过一次,味道怪怪的。」 「薰衣草,舒缓紧张,抗忧郁,帮助睡眠,松弛肌肉,减轻疼痛……」小小沙数着数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神看着旁边,有些失焦。不会吧,这茶效果这么明显。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沙沙姐?」 她回过神。 「沙沙姐,这茶这么厉害,你都快睡着了。」 小小沙笑着摇摇头,嘴角的酒窝虽深,却透着那么点无奈,「没有那么神奇了。若真的那么厉害,止疼片和安眠药就没人买了。」 我嗅到秘密的气味,乖乖闭嘴嘬珍珠奶茶。 小小沙颇为感谢我没有再追问,拍了拍我的手臂,「我有段时间一直失眠,每天睡不到一个小时。有人就告诉我可以试试薰衣草。我买了精油,装乾花的枕头,我天天喝薰衣草茶。可是没有用,所以坚持了一段时间,我就停了。在丢掉了香薰机,香抱枕之后的第二天,我发现,我睡着了,还一觉睡到自然醒。而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有失眠过,你说多神奇。」 「那应该不再需要喝薰衣草了啊?」我有点儿糊涂,没搞清其中逻辑。 「是,我以为我不再需要薰衣草了。我以为我把过往的一切都跟那些精油香料一起丢掉了。可我慢慢地发现,我整个人像是缺了一块儿,不再完整。 不会痛苦,不会失眠,不等于我痊愈了。我只是麻木。沉浸在过往里的人,是可怜的。而没有过往的人,是可悲的。 那天下班,我走进一家茶馆,点了一壶薰衣草茶。条件反射的,那些失眠的日子的感觉就回来了。心还是会疼,还是会纠结。疼痛让我清醒,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我知道自己一直没有放下。」小小沙把杯子里剩下的茶一口喝完,「小妈咪,你还年轻,也许不懂,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我懂。」我非常诚恳地点点头。小小沙的表情告诉我,她并不相信,但她也没有再多说。 「这种痛苦,还是不要懂的好。」 小小沙没有再多说,但我有大把东拼西凑的八卦,就算我没工藤新一那么聪明,至少能猜出,这个小小沙和那个花花总裁之间,绝对有故事。 我有点儿好奇了,这个如此花心,身边女人无数的总裁,究竟怎么虏获了小小沙这样有主见,有天赋,又有模样有身材的女人的心,让她到现在还放不下呢。要是我,我早就把他阉了…… 突然有点儿心虚,小羽他爹不也曾经是个千人斩么。应该相信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吧,虽然总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小小沙是个好人,一个好女人,好女人的爱情结局也应该是完美的才对。或者,这只是我做为旁观者的一厢情愿。 「……听说了没有,咱们总裁又换了个私人秘书?」 「又换了?这次这个坚持了多久?」 「不短了,三个月了。」 「这次这个叫什么名字?不会又是什么莎吧?」 「那还用问?听说这次这个是俄罗斯混血,不会叫娜塔莎吧,哈哈……」 「嘘……」有人朝我这边使眼色,聚在一起的同事一哄而散。我抱着一摞子包裹信件视若无睹地朝着小小沙的办公室走过去。 「龙珠。」布丁小声叫住我。 我停下,「布丁姐,今天没有你的信耶,你订的杂志应该明天才到。」 她摆摆手,让我凑过去,小声在我耳边说:「今天小小沙心情可能会不好,小心被龙捲风尾巴扫到噢。」 我点点头,「谢谢布丁姐提醒。」 敲门进去,小小沙正站在打印机旁边,看着窗外发呆。长发在脑后高高地盘了一个法式包头,露出雪白美好的颈子和耳垂上反射着阳光的鉆石耳钉。 我很少看到小小沙这样成熟的打扮,她一向走青春甜美ol路线的。不过我必须要承认,即便只看个侧身,她所散发出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和性感,还是让我这个女人都怦然心动。若是男人,估计会直接拜倒在她的花苞裙下,满脑子想着怎么扒开她的荷叶边白衬衫了。 「沙沙姐,这是今天的信。」我把怀里的东西堆在她格外凌乱的桌子上。 「谢谢小妈咪,辛苦了。」她回过头,脸上掛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龙捲风?连一级风都没感受到。 「沙沙姐,要喝杯咖啡么?」我是不是应该出去告诉布丁她们,警报解除。 「不用了,你把sunny给我叫进来。」 「沙沙姐,sunny姐休產假呢,你忘了么?」 「对噢。你看我这脑子,真是老了。」小小沙把打印机里的纸夹进一个夹子递给我,「让布丁把这个送到总裁那里去。」 「哦。」 我走到布丁的位置,她正在农场偷菜。 「布丁姐,沙沙姐让你把这个给总裁送过去。」 布丁不停地刷着网页,匆匆瞥了一眼,「跑腿的事啊,你去就行了吧。你看我正忙着呢,还有三分鐘,两分五十五秒……」 其实我可以等布丁这三分鐘的,可心中一道闪光划过。为什么不能我去?反正是跑腿的事嘛,我本来就是应该跑腿的那一个。而且来公司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人家嘴里那个高大帅气,紈絝风流,霸气十足,视色如命的总裁呢。我何不趁机看看,那个让小小沙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番外5 - 又见活塞 怀揣着可以到达『限制级』楼层的门卡,说不紧张激动那是骗人的人。 因为谁都知道,这层楼不单单是身份的限制级,而且还是……真正的限制级。 况且,今天总裁还带了一个新的「贴身」私人秘书,不大可能是坐在电脑前认真办公来的说。 电梯门一开,看到的景象就蛮奇妙的。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弯腰捡地上的一样东西。那东西有几根带子,分两片圆圆的布,还镶着蕾丝边。 地球人都知道,那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包二奶」。 这个手里拎着女人贴身衣物,听见电梯铃响,回过身来,略皱眉头,目光冷冽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花心总裁了吧。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是挺吓人的,但也没人家说的那么高大威武啊。一米八的个子虽不矮,但在大把大把营养过盛的年轻人中间,也算不上出挑,身材又过于纤细,五官是挺立体的,但俊俏有余英气不足,看久了还觉得有点儿眼熟。若纪慕情在,一定把他归到花美受一类去了。 我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我。可惜我身上可打量的重点不多,他顺手把内衣往桌子上一放,「你上来做什么?」 「哦,那个,总裁,我们主管让我把这个送上来。」 他接过文件夹,转到桌子后面,把一条丁字裤颇嫌弃地丢开,「我不是总裁,我是总裁秘书。」 「你,你,你,你,你是总裁秘书?」总裁秘书不是应该是个女的么?难道总裁口味变了? 他挑眼看着我,「真正意义上的秘书。」 「哦。」我点点头。干正经活的秘书。 他低头翻文件,我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地方。电梯一出来是个开阔的空间,摆设有点儿像办公室,他的座位背后有拉着窗帘的落地窗,角落还有沙发。我下意识的以为这就是总裁办公室,这时向侧边看去才发现,是另有几道门的。平日里的琐碎事宜应该都被这位秘书挡下了,想直接看到总裁似乎没那么简单,我多少有点儿失望。 角落的沙发上散落着两三件女人的衣服,颇为令人遐想。我上来的时候,秘书正在捡衣服,想来总裁和自己的新秘书才刚刚进入「办公」状态。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每天面对这种限制级的表演是怎么忍下来的,会不会已经性冷淡了。 「我可以走了么?」似乎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等一下,有两份东西要总裁过目。」 让总裁过目?那是说我有机会看到总裁了?还是说,等下我会长针眼? 「你是新来的?」秘书依旧低着头,我回过神,有点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 「我以前好像见过你。」他站起来復印什么东西,顺道瞥了我一眼。 「哦,我才来了几个月。」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这个秘书非常的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努力搜索着记忆中我认识的男人的脸。 「在叶沙手下?」 「嗯。」我点头。 「做平面设计还是三维动画?」这秘书没话找话。 「倒茶水。」 「哦。小妹。」这回没话说了。 「你等我一下。」勇气十足的秘书看了看表,站起身,准备去挑战努力「办公」中的总裁。 我想总裁和秘书是心有灵犀的,秘书才刚站起来,侧面的门就开了。 「jens,帮我去买……」总裁的话讲到一半,看到我,顿住了。 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这样打量本公司总裁的裸体,但看到那毛发浓密的长腿,被我咬过一口的兇器,伟岸的身躯,还有那张熟悉的脸,恕我没出息的腿软了。 谁会想到我那么好奇想要见的总裁,居然是那根直立行走的活塞。早知如此,我在快餐店打工也是不错的。 男人笑得邪性,「看我发现了什么,一隻迷途的小猫。」 「对不起,我,我先走了。」我回头狂按员工电梯,可谁知道它正在哪层楼吞人还是在哪层楼呕吐,就是没有反应。身后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人逼近,我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去了。 「啊……」一隻手扶上我的肩膀,我奋力拨开,回身靠在电梯门上。 「小心。」那隻手用力一拽,我身不由己地撞进男人的怀里,被他另一隻手臂紧紧箍住。男人瞇起的眼睛冰冷魅惑,声音温柔语气挑逗,「淘气的小猫,不知道电梯门很危险,不可以随便靠么?你若掉下去,你的主人会很伤心的。」 「你放开我。」当着总裁秘书的面被裸体的总裁这么抱着,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虽然也许人家秘书早见怪不怪了,可活塞实在没给我留下什么美好的印象。 「这么急着从我身边跑开么,小猫?咱们可好久没见了,一起叙叙旧怎么样。」 叙旧?这样撑着一隻树枝孤鸟叙旧?未免太有情趣了。 「我……我还要回去工作。」 「你是谁手下的?」 我是谁手下的,我现在是你手下的。面对着赤裸的胸膛,我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叶……叶沙……」 「叶沙?」活塞哼出一声颇有深意的冷笑。完了,忘记他俩之间可能有过节,又多一个折腾我的理由。 「我……我就是个茶水小妹,我……」跟叶沙在工作上没什么太大关系,「啊……」话没说完,我已经腾空而起,被男人横抱着向那敞开的门走去。 「你放下我……」我在强壮的活塞手里还真像隻小猫,挣扎完全无用。 「救我……」我向着秘书帅哥求救,他看都不看,只当世界和平,社会和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秘书就是当初在酒里给我下药那个。 完了,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门关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羽放学我若不去接他,他会不会哭。 活塞顺手把我丢在一张尺寸诡异的沙发里,软绵绵的像一个沼泽,整个人瞬间就陷了进去。我七手八脚地爬起来,转身想跑,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是个女人,也坐在沙发里,身上披着男人的西装外套,露出两条羡慕死人的修长美腿,敞开的衣襟里春光无限,假睫毛卷得吓人,遮不住美眸里颇为不屑疑惑的目光,「你是谁?」 「我是来打酱油的。」我拽了拽,妖精擦着火红指甲油的手缠的颇紧。 「打酱油?」妖精从冥王星来的,听不懂。 「那个,我是路过的,放我走吧,姐姐。」我傻笑着期待她高抬贵手,活塞正穿裤子呢,我还是有机会跑路的。 「总裁~她是谁~~」妖精姐姐对不明白的事情颇有追根究底的耐心。 活塞动作挺快,已经穿戴好了,也不回答问题,只是向妖精姐姐伸出手。妖精姐姐瞪我一眼,没骨头的青蛇一般从沙发上扭起来,脱下身上的西装,伺候活塞穿上。 「走吧,我请你吃午饭。」不知道活塞这句话跟谁说呢,妖精姐姐反正笑得嫵媚,两团肉贴了过去,「老板~去哪里吃呢~」 活塞没理她,回头看我,「小猫,你喜欢吃什么?」 「我?」我还没跑,因为活塞穿上衣服了,威胁力减小。虽然说,他要是想脱也费不了多大事。 「对,你。」他拉着我就走,也不管人家妖精姐姐那么凉快的在后面站着,两眼冒火,「照顾朋友的女人,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 我硬着头皮,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拖着脚步,跟在活塞身后。要死不死还碰上了下楼去职工餐厅的布丁,看她那个张得比脸还大的大嘴巴,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花边八卦。被花名在外的总裁拉着手走出公司,我基本上明天不用来了。沙沙姐,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和期待,回家带孩子去了。 番外6 - 活塞总裁 「你就那么怕我?」有人明知故问。 我缩了缩脖子,蜷在车角落里。 他伸手把我滴溜出来,手指颇为轻佻地搔搔我的下巴,「还真像隻小猫一样,习惯在角落里呆着。用不用我帮你抓抓毛啊?」 我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状,「不用了总裁。」 他摆摆手,「出了公司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叫我ardon就好。」 我哪儿敢啊,我听过叫他ardon的不是男人,就是刚从他床上下来的。 「你想吃什么?」他挺热情挺关心地问我。 「总裁,咱公司cafeteria就挺好的。」我天天在公司吃,因为不用花钱。 「是吗?小苏,回公司。」 「啊,不要。」回去公司食堂陪总裁吃饭,算了吧,我还不想血溅当场,「那个,我听说有家日餐也不错,嘿嘿,嘿嘿。」 「是么?我还从来没在公司吃过呢,应该体验体验基层生活才对啊。」 「可是我想吃日餐。」我收起下巴,挑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坐进日式的包间,我总算松了口气。不过肺里的废气还没排完,活塞就凑了过来,盘腿坐在我旁边。我条件反射地扭头想要爬走,爬了两步,发现自己没动地方,回头,是活塞在拎着我铅笔裙的腰。 「都已经来了,吃饱了再走吧。」 我无可奈何,转身坐好。 「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公司?我都不知道。卢佳也没跟我说一声,怎么能委屈你做茶水小妹呢。」 「来了几个月了。就这样挺好,我挺开心的。」要是给你做秘书,那还得了。 「听说卢佳把你送去国外上学了?怪不得两年没见到你。」活塞盘腿坐着的姿势很端正,品茶的手势也很讲究,衣冠整齐的时候,他也挺耐看的。唉,都是从小训练有素的人。 「那个……是……」算是吧,卢妈妈送出去的,差不多。 「我以前一直误以为卢佳和你只是玩玩的,没想到他会为了你跟我拼命。」活塞放下茶杯,了有兴趣的看着我,「以前有冒昧的地方,请见谅了。」 我能说什么,配合着假笑唄。他别找我算那命根子上一口之仇,我就放心了。今天看来,那一口并没影响到他的雄风。 「我还真以为卢佳要娶你。」他颇为感慨,「其实给我们这些人做太太,还不如做情人。没有聚光灯照着你,压力会小很多。多少女人就活生生被聚光灯烤乾了,烤死了。所以卢佳还算是很宠你的。」 「是么。」感觉活塞身上的威胁感小了一点儿,我松了松肩膀,装模作样在自己小腿上坐好。 活塞像喝酒一样,把茶水一仰脖灌下去,「像我们这种人,要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很难。要和自己爱的女人过一辈子,更难。」 我心想,就您玩女人的手段方法频率食量,哪个女人敢爱您啊。 他突然抬手捏了捏我的下巴,「笑什么?」 「我以为,应该有很多女人爱你才对。」 「你真的那么觉得?」 「是啊,你那么有钱,又帅气,又能‘干’……」 「你是因为这些才跟卢佳的么?」 我摇摇头,「我已经跟卢佳分手很久了,两年了,从我出国的时候。」 活塞向后倾着身子,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我,「不会吧?」 「卢佳是你朋友,他没跟你说过么?」我也端起茶杯润润嗓子。紧张,容易口渴。 「你们孩子都有了,怎么会分手了呢?」 「噗……」我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去,呛得一阵猛咳。活塞用手抚着我的背,「别这么激动。」 「你……你怎么知道的?卢佳告诉你了?」 「看你的反应,是真的了?我就是随口问问。卢佳没直说,不过他现在已经成圈子里的怪物了。怕老婆,从来不在外面过夜,还挺神经的一口气认了四个乾儿子,以前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喜欢小孩的。其他几个女的就不说了,他一提到你的名字我就开始怀疑了。那几个女的都是我们圈子里的人。虽然之前也跟卢佳有过关系,但嫁人之后大家都收山了。只有你……」活塞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开始坐立不安。我明白卢佳的苦心,如果他认小羽一个乾儿子,大家一定会怀疑小羽是他的私生子。但没有不透风的墻,有心人愿意琢磨,还是寻得到蛛丝马跡。可怜我道行不够,这么简单就被活塞套出话来了。 「我也结过婚,后来离了。」嘴硬的想要掩盖事实,「其实,孩子不是……」 「明白明白。说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活塞一脸狐貍的笑容,凑过来,「不过这封口费,要怎么算?」 完了,被个色鬼抓住小辫子,你要我怎么跑。活塞又不缺钱,封口费,除了我自己的身体,还能用什么付。 「你……你找卢佳去要。」 他点点头,「好主意。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已经分手两年了么?」 你说我是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 「那这封口费,我是不是可以两头收了。」 我的娘啊,您泉下有知,也保佑保佑您可怜的女儿吧。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我向后倾身躲避。腿脚跪的时间太久已经麻了,加上太紧张,想用力站起来,结果抽筋,从脚尖一直抽到大腿根,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活塞好心地搂了一下我的腰,却并不是要帮我坐起来,随着我倒下的趋势,他顺便也倒在了我身上。 「oops,压到你了。」他的嘴脸及其可恶,假装并非有意的样子,却一点儿想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不要……」我双手用力推他的肩膀,铁塔一样的男人,不想给你推动,你就真的推不动。他瞇着眼睛笑的样子很慎人。我别过头去,不敢跟他对视。 「小猫还真是主动热情。」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热呼呼的气息,他竟毫不客气地俯身咬了下来。 「不要……龙翔,卢佳,强子,路人甲,随便来一个……救命啊……」 老娘保佑,我的召唤术居然灵验了,手机铃声在包间里突兀的响起。活塞依旧覆盖在我身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本嫌弃有人扰他好事的不耐烦表情,突然凝住了,他皱了下眉头,突然又舒展开,嘴角掛上一抹微笑,一边按下按钮,一边从我身上起来。 「沙沙,你居然肯给我打电话了,真是出人意料。」活塞的声音居然格外温柔。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啊……」脚刚沾地,一阵鉆心的疼,腿还在抽筋,暂时没办法弯。 「她?在啊。小猫,你别跑啊,过来。」 又被提溜回去,手机靠在我耳边。 「小妈咪,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怎么样你?」是小小沙。 「沙沙姐,我……」我想实话实说,张了张嘴,视线里闯进来一个带着半乞求半威胁表情的脸。他把手机捂好,在我耳边低声说:「我要不要放过你,就看你表现了。」 「小妈咪?」小小沙见我没声,急了,在电话里大叫:「小a,你给我听着,你要敢动龙珠一根汗毛,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活塞活像个被骂的孩子一样,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脖子都缩起来了。真没见过他这副吃憋的模样,让人怀疑他是总裁,还是小小沙是总裁。 「放心,放心,沙沙,我不会对龙珠怎么样。她是我朋友的女人,我不会动她的。」 「就你,我还不知道。朋友妻,不骑白不骑。你要是能改,老虎都吃素了。」 「沙沙,你知道的,她不是我的菜。她跟我朋友孩子都有了,我对生过孩子的女人没性趣的。」活塞把手机塞给我,「告诉她,我只是找你吃个饭,真没想对你怎么样。」 我看着他,没接,他明明想对我怎么样来的。 活塞急了,「我的大小姐,我的弟妹,我发誓以后绝对不碰你了行么。」 「那封口费呢?」 「封口费?什么封口费。」 我听电话里小小沙又大吼大叫起来了,忙接过来,解释道:「沙沙姐,我暂时没事。」 「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我看看活塞,把手机丢给活塞,「沙沙姐问我们现在在哪里,她要过来。」 放下电话,活塞重重地松了口气,瘫坐在榻榻米上。他见我还站着,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啊。」 我摇摇头,他刚才还发誓说以后不碰我了呢。 「我说过不碰你,就绝对不会再碰你。我看你好像腿在抽筋,过来,我帮你压一下。」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脚一软,也跌坐了下来。 活塞抓着我的脚和脚腕,扭了几下,我忍不住「啊……不要……疼疼疼疼……」的喊了起来。 活塞轻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呻吟的声音能让男人头皮发麻?」 我特委屈地看着他:「有么?」 「你虽然不漂亮,身材也一般,但你身上有股子挺诱人的劲儿。加上又傻乎乎的,很容易被男人拐上床。」 我抽回自己的脚,皱眉不理他。哼,等下要跟小小沙告状。 「小猫生气了?」活塞微笑着向下瞥了一眼,「走光了啊。」 我赶紧坐正,压好我的铅笔裙。 对了,「总裁,你好像很怕沙沙姐?」 「因为她是叶沙。」活塞叹了口气。 「你喜欢沙沙姐?」我大胆猜测。 他点点头,「不只是喜欢。」 番外7 - 女人房事 那我就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还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活塞难得摆出一幅严肃的表情,「你不明白,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 我的确不明白,「生活方式是可以改变的啊。就像卢佳他……」讲到一半有点心虚。我好像也不知道卢佳现在怎么生活,是不是又恢復到以前花天酒地的模式。 活塞开始给我这个傻妞授业解惑,「女人啊,就像是房子。普通的男人,只买得起一间蜗居。差一点儿的,可能露宿街头。现在生活水平好了,也有不少人住上两室,三室了。而我们这些人,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要住豪宅的。 外场的女人是院子,种了花,铺了草,说不定还搭了亭子。各色人,熟的,不熟的,都能看见,说不定还在里面走走。场面上的女人是客厅,沙发好不好坐不重要,墻上的画自己喜不喜欢也不重要,带出去的体面是给别人看的。酒肉的女人是餐厅,请来的都是客,谁都可以坐坐,品尝。菜色可能要经常地换,饮食才够均衡。炮友是厕所,纯粹解决生理需要,内急了,谁想上都可以上。老婆和情人也是分档次的,客房也不是谁都能睡的。邀请住下来的,不是好友也必定是重要人物。所以要集体面,舒适于一身。当然,也有从来不接待客人的客房,可能纯粹用来充数的。主人房就是私人领域了。客人顶多看看,要真想爬上主人床,都要三思而后行。那一闹起来,就是离婚之类的大事。别以为现在离婚简单,我们这些人的床都不是随便买的,一换,就是大阵仗。 就例如你吧,做外场缺乏灵性,带在身边也不够体面。我以为卢佳和你纯粹为了好玩,却万没想到他居然给你腾了一间客房,套间,还带婴儿房的那种。」 你瞅瞅,这个男人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原来他一直把我当厕所。怒了。 「怎么,不屑么?你不妨去问问那些住单间的男人,有没有想过换两居室,三居室。无论男人多爱自己的老婆,他骨子里那种兽性是不可忽视的。自然界里很多动物都是这样的,只有最强的雄性,才能够把自己的优良基因传承下去。」 「是,我还听说很多动物的雄性是不干正事的,唯一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小小沙突然推门进来。 「传宗接代不算正事么?」活塞仰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復杂。 「那也没见你给自己的孩子办幼稚园啊。」小小沙拉我起来,「走,别听这个疯子胡说八道。」 「沙沙,就算我想给自己的孩子办幼稚园,也要你同意才行啊。」 「哼,你省省吧。想要孩子,找你那些艾莎,丽莎,纳塔莎去吧。」 小小沙拉着我的手,走得飞快。我脚才刚不抽筋了,还麻着呢,踉蹌几步,差点儿把小小沙也带倒。 小小沙停下来等我,关心地问:「小妈咪,你没事儿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摇摇头,心想,你电话来的是时候,差点儿就有怎么样了。 「我不是叫你把文件交给布丁么?你怎么自己跑上去了?」 「布丁在忙嘛。」忙着偷人家的灵芝。 「唉。算了,没事就好。」小小沙摸摸我的头,「以后少跟这种人接触。」 我乖乖点头,太对了,这种人见一次折一次寿。珍爱健康,远离活塞。 「什么声音?」小小沙突然问。 「什么什么声音?」 小小沙靠近我,伏低了仔细听,我也跟着仔细听。 「咕嚕……」 我的脸马上红了。 「哈哈,小妈咪,你饿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刚才活塞点的东西都还没上,就喝了一口茶还被我给喷了。神经一直那么紧张,当然饿得快。 「走,一起吃饭去。」 「小a,噢,ardon说,你是他朋友的女人?」小小沙也有八卦的时候。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明白了。」小小沙冰雪聪明,「女孩子如果惹上他们那些人,绝对是这辈子倒了天大的霉。」 我不敢茍同,卢佳对我还算不错的,不过活塞就有点儿…… 我还是很好奇,「活塞……不是,那个,总裁说他喜欢你。」 小小沙抓到我不小心冒出来的称呼,噗哧笑了,点点头,「活塞,这个形容真是贴切。他还真是柄不算小的活塞,永远都动力十足。」 呃,不小心又联想到活塞那柄兇器,脸红尷尬中。 「你见过?」我问了个非常傻的问题。 小小沙轻哼,「何止见过。吃饭,聊这种人破坏食欲。」 三言两语小小沙又把话头带过了,我还是没搞清楚活塞总裁跟小小沙之间究竟有啥过节。不过看小小沙在活塞面前一副女王样,我倒是明白了她为何至今生猛自由了。女人啊,还是要自己够强才不会像我总是这么被动。 我的偶像小小沙绝对是很有本事的说。我满以为被活塞总裁拉着在公司招摇过市,我就不用回ak上班了。可中午吃完饭,跟着小小沙回公司,也不过多了点儿回头率而已,并没有窃窃私语,或者异样眼光。 我问小小沙,她颇轻松地回答道:「我只是跟他们说你是我表妹。」 「表妹?」就这样就能堵住人们的嘴? 「他们都知道,小a不敢动我的人。」小小沙也没多解释。不过就听她叫ardon小a,想来,这女王和仆人的关系是很明了了。至于一个女主管怎么爬到总裁头上去,我就不得而知了。 公司里的人摆平了,可孩子他爸又担心的冒了出来。 我去幼稚园接小羽,远远就看到了卢佳。没办法,他那打扮永远都出人意表鹤立鸡群。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你见小羽的日子啊?」我有些讶异。他每个月会探望小羽两次,初一十五,照着上香的schedule来的。 「不看小羽,看看你行么?」他又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讲话,明知道我一听就会心软。 小羽已经认得卢佳这个每次都给他带礼物的「爹地」,一看到他,撒着欢儿的往他怀里衝,根本不理我了。 卢佳抱着小羽,带我们往他的车那里走,迫不及待地问:「宝贝,听ardon说,你去ak上班了?」 他还是叫我宝贝,我多次提意见无用,干脆也随他去了。估计他都习惯了,叫所有女人都叫宝贝,省了叫错名字尷尬。 我点点头,「我去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他的公司。」 「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卢佳停下来,扭头上下打量我,看我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有人这么着急你,你不可能没点儿小虚荣,在心里小得意的说。 「没有,我有人罩的。」颇得意的说。能让活塞吃憋的女人估计不多。 「有人罩你?」卢佳似乎不相信我这么吃得开,「谁?男的女的?」 他那么紧张干吗,「女的。」 「哦。女的,不会刚好叫叶沙吧。」 「你认识叶沙?」我发现新大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认识,ardon在国外念书时候的女朋友。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俩之间的事情咯?」八卦呀八卦,真伟大。 卢佳笑着摇摇头,腾出一只手刮我鼻子,「小八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告诉我,告诉我嘛。」满足人家的好奇心。 他凑过来,我也凑过去,等着他讲。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曖昧,「宝贝,我给你讲他们的故事,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好处?」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人偷了香,重重的一嘬,声音倍儿响。 「爹地,小羽,小羽……」小家伙气得慌了,那手使劲儿点自己的肥腮帮子。卢佳倒也不吝嗇,「么么么么」,亲了左边亲右边。小羽掛着俩水汪汪的粉脸蛋儿,还挺乐呵。我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不说就不说,回头问我最伟大的沙沙姐去。想从我这里拿好处,没门儿。 好奇害死猫。卢佳不过送我和小羽回家的路上在车里略微对我偷漏了点儿活塞怎么追叶沙的开头,我就头脑一热问了他要不要在家里吃饭。他哪儿是跟你客气的人,主动开车去超市,回来还帮你拎菜抱孩子。 这是卢佳第一次来我住的宿舍。并没有预料会接待客人,多少有点儿乱,满地都是小羽的玩具,沙发上还丢着我晾完了还没收起来的内衣。 卢佳一进屋就放了小羽在地上,两个人在玩具堆里爬来爬去。我趁他「不注意」,赶紧把内衣收了起来。 从卧室转出来,卢佳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墻壁,一只腿伸直,一只腿弯着,手臂搭在膝盖上,pose十足。他手里拿着个玩具在逗小羽,目光却落在我身上,看得我浑身一阵发毛,差点儿又躲回卧室里去。 「我想,我是有点儿渴了。」他突然开口。 我也没心思想他是真渴假渴为什么渴,赶紧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转身逃跑,手腕却被他握住。他向下拽了拽我,我觉得心里跟塞了一排风车一样,呼啦啦地猛转。我怎么有种引狼入室的预感...... 番外8 - 三口之佳 「我先去做饭。」我不敢看他,轻轻把手抽出来。 「你还学会做饭了?」卢佳笑声轻佻,「不会晚餐就是煎鸡蛋配大米粥吧。」 我瞪他一眼,躲进厨房里。 可惜厨房的门只有门框,挡不住人来参观。卢佳靠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看我淘米洗菜。 我把电饭锅按下去,开始炒菜,后面盯得人脊背发凉的闲人开口了:「真是让人另眼相看啊,宝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呲啦」,我手一抖,把切给两个菜的葱花都倒了进去。 「你去陪小羽玩儿吧,我很快就好了。」他站在我背后实在让人心情紧张。 「我看小羽一个人玩得挺开心的,我来帮你。」 我心想,你赶紧走人就是帮我了。 可人家不那么想的,听脚步声,已经走到我身后了。 「差不多该下肉了,葱花都糊了。」某人一手拿盘子,一手握住我拿铲子的手腕,把我圈在他怀里,又一次把准备给两个菜的肉一起丢进了锅里。 「呲啦」,我觉得我背后的怀抱也是加热的铁锅,烤得我心神不寧。我向前躲开一些,右手一扭,脱开我的手腕,赶紧把堆在一起的肉丝拨开。 「别靠火那么近,小心烧到你的围裙。」他双手搂着我的腰,把我向后抱过去,又贴回他怀里。 「你别闹了,我没法炒菜。」我扭动着想要摆脱他。 「我不动,就这样抱着你,口以嘛?」 鸡皮疙瘩掉了一锅,全拌在肉丝里了。 我刚一抬手,卢佳就把旁边切好的胡萝卜拿过来,「给。」我不过愣了一下,他手一翻,葫芦卜丝倒进去了。「那个芹菜干嘛的?」他大少爷手又一伸,一翻。红红绿绿的一座大山压在鸡皮疙瘩炒肉上面。 「炒啊,肉糊了。」他握着我的手腕翻了两下,一大坨芹菜就从锅里飞了出来。 我牙一咬,手一翻,脚一跺…… 「去死!……」 「啊……噢……宝贝,你怎么……」某人终于放开了我,头顶着两根胡萝卜丝,一隻脚跳出了厨房。 嗯,还是要跟小小沙这种有气场的女人在一起多交流交流,否则我总那么逆来顺受的,就跟活塞说的一样,太容易被男人占便宜骗上床了。 基于胡萝卜和芹菜都可以生吃,但猪肉很贵,炒糊了会浪费的原则,我在翻菜翻到我的手臂酸得抬不起来之前,把那锅菜盛了出来。 还好,小羽现在还在需要开小厨的年岁,不用跟我吃夹生菜。卢佳,跑不掉,都是他的错,好吃不好吃他都得给我吃。至于我,你知道,猪都是杂食的。 端菜出来,卢佳正陪小羽在那里翻一本画书。卢佳坐在地上,小羽坐在卢佳腿上。他抱我我不给抱,她只好抱着小羽过乾癮。我发现我最受不了就是他俩这种父子情深的画面,一见着就心里犯酸。原本憋着一肚子被调戏的气,噗一声就撒光了。 「吃饭了。」这三个字我怎么说的这么温柔呢。 两个臭小子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往饭桌跑。 我伸手指着厕所,「先洗手。」 两个臭小子又手拉手往厕所奔,卢佳突然对我回眸一笑,百媚生,我又是一身鸡皮疙瘩。 我给小羽系上围嘴,卢佳帮我抱小羽在高椅子上坐好。我把婴儿食品倒在小羽的小碗里,卢佳就拿起了小羽的勺子。 「我来餵他吧。」卢佳一脸的乞求,无比的认真。 我不为所动,「小羽现在都是自己吃。」 「这么点儿孩子就自己吃饭?」卢佳看看坐在高椅子上,仰着头,敲着自己面前的小桌子,兴致勃勃看着我俩的小家伙。 「对啊。」我把小碗放在小羽跟前,小家伙毫不客气就下手去抓,抓了就往脸上抹,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在拿饭洗脸。 「他这样……」卢佳还有疑义,我已经从他手里夺过勺子,塞在小羽手里。小羽轻车熟路地抄起勺子就舀,弄得到处都是,洒得比吃得多。 「他这不会吃不饱么?」卢佳恐怕我虐待他儿子。 「不会。」我拍拍身后好几箱婴儿食品,餵他儿子我一直豁得出血本,反正没钱了,有他呢。 「可他还小……」 「不小了,快两岁了。」 「这不会浪费么?」卢佳那么有钱,居然还心疼掉在地上,小桌上,小羽身上的食物。 「慢慢就学会了,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你总餵他,他就总也学不会自己吃。基本上开始都让他自己吃稍微干一点儿的食物,不容易撒的,饼乾啊,麦圈啊,水果什么的。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己用勺子吃稍微稀一点儿的东西了。是吧,小羽?」 小家伙很配合的给他爹示范,满把攥着勺子塞进嘴里,也不知道是在吃勺子,还是勺子上残留的那点儿粥。 「嗯,我家小羽最厉害,最能干了。」我捏捏小羽的脸,顺便帮他擦擦脸上的东西。 卢佳看小羽越吃越一片狼藉的模样,有点儿噁心不忍,「要不,就让我餵他一次,就一次。」 我摇头,「教育小孩子最重要就是保持一致。要餵就餵,要不餵就不餵。一次餵,一次不餵,孩子就糊涂了。养成习惯很不容易,但要把养成的习惯打乱,一次就够了。回头弄得我要端着碗,在他屁股后面追着餵饭,想起来就头疼。」 卢佳像没见过我一样,上下的打量。我坐下来,给他盛了一碗饭,摆在他面前,「不用看了,都是龙翔教我的。」 听到龙翔的名字,估计给卢佳泼了盆冷水。他看看吃得欢腾,玩得开心的小羽,也缓缓地坐了下来。 「龙翔走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放假他也不回来看看你们娘儿俩?」 「夏天他也有拿课,说要早点儿毕业。」 卢佳倾身过来,「你就不怕他另有新欢,不回来了?」 我叼着筷子,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从来都不担心是假的。」 「那你还放心他一个人在国外?」 「我相信他。」 卢佳悠悠然看着我。我拿筷子敲敲他的碗,「好好吃饭,给孩子做个优秀的典范。」 卢佳顿了一下,看看小羽,终于向那盘红红绿绿很好看的菜伸出了筷子。 「怎么样?」我假装很期待的样子看着他。 他嚼了嚼,用力地咽了下去,「嗯,很健康。」 「味道呢?」 「很特别。」 「喜欢吃么?」 「宝贝,只要是你做的,我都……」 「那就多吃点儿。」我端起盘子,往他碗里拨了半盘子。为此我把家里最大的碗拿来给他用了。看我对他多好,恐怕他吃不饱。 卢佳无奈地看着自己一碗菜。我乐滋滋地挑盘子里剩下的肉丝。 吃饱了,帮小羽洗了脸,手,换了衣服,擦乾凈桌子和地板,总算可以坐下来听故事了。 「你刚才说到哪儿了?」吃饱了撑的刚好八卦。 「什么说到哪儿了?」某人蔬菜吃太多,脸都绿了。 「ardon和叶沙啊。」 「你为什么那么好奇别人的事?」卢佳坐到我身边,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他这动作对我很具有威胁性,我条件反射地向后挪了挪,靠在沙发扶手上。 「嗯……八卦贝。叶沙是我现在的偶像。」 「偶像?」 「是啊,她好酷噢,ardon很怕她的样子。能让他害怕的女人,估计世上就叶沙一个。」 「你怕ardon?」 点头。对手指。 「ardon很可怕么?」 我猛点头,岂止是可怕,简直是恐怖。卢佳又不是不知道,ardon还拿皮带抽过我。 「那我呢?」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你没他可怕。」 「可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卢佳特认真地看着我,「我们都玩儿过不知道多少女人。」 「可你跟他不一样。」卢佳至少没有让人感觉他不把女人当人。 「是,我和他的确不一样。我们都栽在了女人手里。区别是,他可以爬起来继续玩儿下去,可我却……」 我吞了口吐沫,眼看着卢佳那俩潭幽怨的桃花池水距离我越来越近,心想,你要敢强吻我,我就咬烂你的舌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带杀气的眼神提醒了他潜在的危险,他的脸错过我的,嘴唇停在了我耳边,「……我却陷下去了,进退两难。」 清清淡淡的话语,让人心疼。我戒备十足的身体柔软了下去。 「宝贝,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的改变?我已经很少去夜店,很少在外面喝醉,不再开跑车,我的车里甚至随时备着小孩的安全座椅。我会忍不住流连玩具店,你知道么,我还会偷偷地去看小羽。 他们都说我惧内,是,我是惧内,可我惧的不是龙豫,我惧的是心里的那个影子。无论是哪个女人在我身边,我都会想起你。我会想象着,你吃醋的样子,撅着嘴,皱着眉头,甚至你流着泪,像隻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知道,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很容易,只要带走小羽就行了。逼你做我的情人,让你爱上我,我可以想出一百种方法。你是个被动的女人,那很简单。 可是我怕,怕你最终会怨恨我。我见过太多的女人,在怨恨中变得恶毒,丑陋,然后枯萎,老去。我不愿你有一天也变成一个怨妇。 而最重要的是你那句话,『我不想二十年之后,小羽也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却要自己所爱的女人做他的情妇。』 放过你,放过小羽,让你跟你真正爱的人一起生活,让小羽能轻轻松松的像所有普通人家的男孩子一样长大,也许这才是对大家都最好的结果。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明明告诉过自己无数遍。 可是我不甘心,龙珠,我真的不甘心。」 卢佳的额头抵在我肩膀上,这次,我没躲,任凭他的手臂缓缓地抱紧了我。 「宝贝,今天是你第一次做饭给我吃。你知道,我靠在厨房门口,看你系着围裙忙碌的样子,看着另一边的小羽安静的玩耍,我多希望,这就是我的家。每天下班,可以吃你做的饭,可以陪小羽玩,简简单单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不需要美食,豪宅,菲佣。只有你,我,和小羽……」 他的话含糊在我颈间。我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搂住他的肩头。他的唇轻轻吻过我的耳垂,脸颊,含住我的嘴角,一寸一寸吮吸着我的唇瓣,挑开我的唇齿,夺走了我的呼吸。 卢佳对我实在太过了解,他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他对我的身体也太过了解,他知道我身上所有的敏感点。 在我从感动中清醒,意识到自己的衬衣被他解开,裙子被他推到腰上,身体已经几乎无力再反抗他的入侵。这个家伙的调情水平一如既往地好,更况且,我的身体还记得他留下的激情感觉。 「卢佳,不要,我不可以背叛龙翔。」我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卢佳的手指继续挑弄着我,贴着我的唇呢喃:「宝贝,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而且,他一去就这么久,你难道不寂寞么?」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要。你说过,不会再强迫我。」 「我没有在强迫你,宝贝。」卢佳证明给我看,「你也需要我,不是么?」 我面对事实,无话可说。 他轻吻着我,试图用温柔迷惑我,麻痹我:「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个晚上,我都想像自己这样抱你。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宝贝,给我,不要拒绝,给我,哪怕就这一次,我也满足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隻小手抓住我的手臂,一双圆圆的桃花眼懵懂迷惑地看着我们。 「妈妈……爹地……」 「呃啊……」 「嗯……」 番外9 - 男人女人 「为什么他们那些男人总是想方设法的要把女人弄上床?」我趴在桌子上,搅着面前的咖啡,都开始斗鸡眼了。 小小沙靠在沙发里,抱着一个红色桃心的抱枕,慵懒而性感。这女人猛一看挺娇小柔弱的,谁知道内里那么坚强彪悍。 「男人也不是什么女人都想上,他们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有性趣。而且,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小a有那个胆量和手段。」 「可是,都已经说好分手了,各自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另一半,再这样做,不是破坏人家家庭,背叛另一半的感情么。」 小小沙靠了过来,笑得诡异,「怎么了?你儿子的爸爸回来找你了,要跟你上床?还是说,已经上了?」 我直起身子,有点儿欲盖弥彰的否认,「沙沙姐,没有啦,我怎么会,我也不能当着小羽……」 「那就背着小羽啊。」小小沙故意逗我。 我撇嘴,不理她。 「其实,如果你对他还有感觉,也没什么关系嘛。男欢女爱,两个人的事。」小小沙说得轻松,谁能像她和ardon那么想得开,放得开,吃得开啊。通常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一步走错,就好多好多麻烦哟~ 「这怎么行,我男朋友会不开心的,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我没跟小小沙说龙翔和我的关系,我只说我男朋友出国念书去了。 「你看到了没,你的理由是另一个人不开心,却没想到你自己想不想要。做女人,有时候也要学男人自私一点儿。渴了就喝,饿了就吃。没什么谁对不起谁的。」 「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应该对彼此忠诚么?」小小沙有时候也有点儿偏激,可能是被ardon刺激的。 小小沙翻弄着手里的抱枕,「女人总是这样,把自己弄得像圣人一样。可最后呢,受伤害的却还是女人。你怎么知道你男朋友一个人在国外不会找别的女人。人总会寂寞的,心灵上的寂寞,或者身体上的寂寞。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可承认的。心灵上的寂寞可能比较难满足,但身体上的寂寞却最容易解决。你别跟我说,他走的这一年,你一点点想要的感觉都没有。」 小小沙怎么也怀疑龙翔。我咽了口口水,「可你心里爱着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和另一个人发生关系呢?」 「可以啊。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可能无奈,可能无情,其实心里想着一个人,身体却接受另一个人,也并没有那么难。」小小沙的表情又有点儿惆悵。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没办法,典型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看小羽那么可爱,他爸应该也是个帅哥。你多少还是爱孩子他爸的吧?否则你也不会生下他的孩子。他应该对你也不错,否则也不会让你生下他的孩子,还没有让孩子认祖归宗。既然彼此都有感觉,为什么要分手呢?」因为小小沙和卢佳彼此认识,我从没跟小小沙讲过小羽的爹叫什么名字。 我叹了口气,简单地解释:「他结婚了。」 「哦。」小小沙了然地点头,「其实你也要体谅他。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婚姻通常都是无法自己作主的。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唄。」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做他的情人?」 小小沙耸耸肩,「彼此相爱,有无不可。」 先拋下我爱的是龙翔不说,卢佳对我的感情,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去解读。活塞的女人房子理论,多少影响到了我。 「做男人的一间客房,对于女人来讲,不会是件很悲哀的事情么?」 「小a说的?」小小沙握着我的手,「重要的不是表面上你是不是客房,而是在他心里,你是不是住主人房。如果他一直睡客房,却从来不进主人房,做主人的何其悲哀,做客房的又怎能讲她不幸福呢?只要别做客厅,餐厅,甚至厕所就好了。」 我摇头,「我不喜欢他们这样物化女人。」 小小沙轻笑,「不是他们男人在物化女人,是这个社会在物化女人。而有的时候,是女人自己在物化女人。就像小a之前的一个床伴,她妈妈做生意失败赔了钱还不清,就要把女儿赔给人家。要不是我无意中提了一句,小a拦下了她,那个女孩子就真的要被那些变态的老家伙们糟蹋了。她才刚成年而已。」 这故事怎么听着那么耳熟,不会说的就是花花吧,「那是她妈妈的错,又不是她的错。」 「是,大部分人听到这种故事,大概都会可怜那个女孩,怪罪她的母亲,顺带觉得那些有钱的男人都是禽兽。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何尝不是一个虚荣的女儿,把自己的母亲逼上了卖女儿的这条路。 我见过那个女孩,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出手大方,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绝对不是一个单身妈妈辛苦赚钱的穷人家的孩子会养成的习惯。 那个女人爱自己的女儿,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自己的女儿。因为失败的婚姻,让她觉得亏待自己的孩子,就想在物质上补偿。别的孩子有的,她的女儿都要有,甚至更好。那个女孩从来不知道自己家的经济状况究竟是怎样的。她躺在母亲给她建立的虚幻世界里睡大觉,觉得从母亲那里得来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的胃口被她的母亲餵大了,反过来开始吞噬养育她的人。她的母亲为了满足女儿日益膨胀的要求,终于鋌而走险,一败涂地。 这个母亲知道自己还不了这么多钱,可她又不愿意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苦,所以她找到了小a。在她看来,小a可以给那个女孩想要的一切。你也许会说,她把这个包袱丢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一个花花公子,让自己解脱,不是个好母亲。但你无法否认,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她也许还曾异想天开,自己的女儿那么漂亮,说不定小a会爱上她,从此飞上枝头。 那个女孩是不错,很听话,很会做人,有些小聪明,场面上的事情学得也很快。小a的确也挺喜欢她,零花钱不在话下,车,房子,甚至帮她开花店。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获得,都要有同等的,甚至更多的代价。那个女孩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她有的,只有自己的年轻的身体。 所以,你说到底谁是可怜的,谁是可恶的?」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小小沙,对她的佩服又添了几分。 可花花毕竟是我的朋友。 「你知道这个女孩后来怎样了么?」 「小a终究还是厌倦了她。不过这女孩天生有做交际花的天赋,这两年她在圈子里还挺吃得开的。」 花花的改变多少让我有点儿吃惊。猛一眼看上去,这个衣着光鲜,气质恬静的名媛,竟会是当年我离开时那个打扮时髦性感,喜欢抽菸装酷的女孩子,真是难以相信。 可她见到我之后,不顾形象的尖叫和拥抱,还是让我找到了一点点过去的影子。看来秉性永远难移。 「啊,母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现在过得好么?」花花很优雅地坐下,举手投足颇为淑女,可嘴里还是那时候的称呼和语气,多少有点儿搭不上。 「回来一年了,最近才从我的主管那里打听到你的消息。」 「真得是,当初我还以为你……唉,一晃都两年了,你居然没有变,还是那个傻样子。」 我轻笑,「怎么会没变,我现在都是当妈的人了。」 「你当妈了?谁的孩子?卢佳的?王强的?不会是你哥的吧?」 「我告诉你,你不可以说出去。」 「放心吧,在这个圈里,我第一个学会的,就是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 「是卢佳的。」 花花叹了一口气,拉过我的手,拍了拍,「别怪卢佳,其实他也不容易。也不要怪你表妹,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我点点头。和龙翔的关系稳定之后,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埋怨了。幸福是贴良药,能淡化心头的疤痕。 「那你现在跟了谁?」花花问。 「我哥。」说起龙翔,我的笑都格外的甜蜜。 花花用手指尖搔了搔我的手心,真心的替我高兴,「你这个幸福的小女人,想要羡慕死我啊。你和你哥还真是不容易,以后别再折腾了,让旁边的人看着都心疼。」 我点点头,「那你呢,花花,你打算就这样过下去?」我听小小沙说了,花花依旧徘徊在有钱的男人之间,『居无定所』。 「这样过挺好的啊。」 「你不想找个人定下来么?」 「想啊,所以要趁自己还年轻,多攒一些钱。然后找一个穷小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花花画着淡妆的脸浮起一层苦笑,「你可能会说,干嘛找个穷小子,找个有钱人,以后孩子就不会走我的老路。有钱人家的女孩,绝不会落到我如此下场。我只想跟你说,她们更没有的选。就看你表妹,她可以说从小衣食无忧,绝对不至于为了生存去卖身。名牌的服饰,最好的教育。骑马,钢琴,外文,烹飪,礼仪。高级的燕窝当水喝,高级的spa养得出水芙蓉一般。公主一样的生活,多少女孩子羡慕啊。 可我不会羡慕她。她从出生就注定了是一只宠物狗。甚至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语气几分声调几分都调教的好好的。叫她抬左手,她不会抬右手。为什么?因为她们为了给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到要用的时候得能拿得出手。 也许你不信,这些女孩子在lerosey从九年级就开始学习怎么讨好男人。因为她们这一生的任务,就是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做一辈子的宠物狗。像我,还自由一些,至少,我还能选谁做我的金主。」 「也不都是这样吧……」我低声喃喃。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卢佳没有娶你?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卢佳会娶了你堂妹?」 我一向八卦,但这次八卦到我自己身上了,多少有点儿尷尬。可好奇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跟自己有关的事。 「为什么?」 「卢家和龙家想要结亲是早就有意向的事,只是因为你堂妹年龄还小,并不着急。直到你的出现。 卢妈妈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对你有多认真,所以她顺水推舟对外说卢家和龙家要结亲,但他们却从来没有让你和卢佳一同在公开场合出现过,直到龙豫回国。为什么龙豫那么早就回国了?因为你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卢家内定的媳妇。龙豫回国之前从你叔叔那里拿到的唯一任务,就是嫁给卢佳。」 这么说,龙豫从出机场的那份亲切和乖巧,全是装的么?我还是难以相信。 「也许卢佳一开始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但他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明白了。也许他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父母会设计自己,也许他以为凭自己的力量能改变什么。可结果不会变的,无论你们怎么折腾,结果都是卢佳和你堂妹结婚。只是卢佳身在其中,反而看不清楚了。 他一结婚就把你堂妹丢去美国,借口说她年纪还小,这几年碰都没碰过她。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卢家和龙家是亲家,这就够了。至于夫妻二人的感情,他们俩怎么在人前演戏,那是他们从骨子里就会做的事。你以为这些家庭有几个表面上那么完美。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谁没有几个情人,夫妻感情怎么可能好。但无论台面下怎么乱,台面上的功夫都要做足。做不好,形象就毁了,那命中注定就是失败者。卢佳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孰轻孰重,所以你最多最多只能给他当个情人。 不过还好你有龙翔,不至于给人家做小,否则对着自己的堂妹,那可尷尬了。对了,你哥那个大美人呢?」 「他回美国上学去了。」 「真可惜。我还想看看他呢。像他那么帅那么温柔那么顺眼的男人,真是难找啊。他什么时候回来看你,记得通知我。」 「当然。」 花花凑过来,非常认真地问了我一个卢佳和小小沙都问过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跟龙翔去美国?难道你不怕他在那边搞外遇?」 「他不会。」我每次回答这个问题,都会比上一次少一分自信。 「男人可能花心,也可能花身。爱和性是两回事。一个男人可以因为想上一个女人而有生理衝动,可做完,便结束了。一个男人也可以因为想要一个女人做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兴奋,这种兴奋,却是可以持续的,可能会因为看着母体因自己变大而更加的浓郁。 你有没有想过,龙翔在你身边,一辈子都无法感受那种兴奋。」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甚至为了我做了结扎手术。 「卢佳放弃你,是因为他是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但你有没有想过,龙翔也是那个世界的人。你们在一起,他就必须要脱离他的世界。因为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那个世界的一员。」 番外10 - 江山美人 谁是谁的江山?谁是谁的美人? 英雄可以爱江山,不爱美人,也可以爱美人,拋弃江山。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美人。我只是一个等着被美人英雄圈养一生带着小猪崽儿的小母猪,努力的在自己的猪圈里给自己和猪崽儿拱食儿吃。而美人在猪栏之外,过着小母猪从来没想过的生活。 让美人屈就,跨进猪窝,那将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剧。若要追求完美的happyending,就只有美人把小母猪和小猪仔抱出猪圈,洗洗乾凈,再扎个蝴蝶结。 可猪毕竟只是猪啊,套上人的衣服,还是只会哼哼着用鼻子拱食儿。要怎样才能和美人比翼双飞,夫唱妇随? 我不得不承认,花花刺激到我了。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 估计在那个圈子混久了,人多少都有点儿偏激。 和花花见面回家,坐在沙发上看着小羽在那里自娱自乐,我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从小就形影不离的自卑感,又开始飘飘忽忽地浮上来了。龙翔为了我拋弃那么多,又要即将拋弃更多,值得么?就为了我这么个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还带着个崽儿的猪。 我知道我不应该胡思乱想,每次我胡思乱想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和龙翔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受不了再来一次误会。 可女人啊,就是耳朵根子软,别人关心地多问了两句,原本不在意的事情也开始在意了。 我不是不相信龙翔,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卢佳来家里,我不也差点儿把持不住被人占了便宜。龙翔那么优秀,岂不是一堆一堆的狂蜂烂蝶围着,就算他已经把自己那个了,不会出人命,但是…… 啊……我双手按着头,告诉自己不可以乱想不可以乱想,龙翔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出轨。可是,可是,小小沙也说,心里爱着一个人,并不能说明他不会跟别人发生关系。人是杂食性动物,光吃素容易营养不良,有欲望那是理所当然,让一个二十出头的血性男子总憋着也是有碍健康的。 完了,某猪要把自己整疯了。心不在焉地把洗碗精挤到锅里,还没刷就加水放到炉子上去,煮了一锅乳白的泡泡咕嘟咕嘟漫溢才反应过来。 关了火,连滚带爬地奔到电脑旁边,按电源,上skype。美国时间还算是凌晨,也不知道龙翔醒了没。 小羽看我开电脑,也跑过来,拽着我的睡衣往我腿上爬。 还好,龙翔并没有让我等很久。 「piggy,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这个时间找我?」龙翔的声音有些着急,毕竟,我们总是在他那里晚上的时候才会打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鼻子就有点儿泛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这边没声,他更急了,「piggy,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说话?」 小羽伸手去抓我的耳麦,发出乱糟糟的杂音。我估计龙翔在那边都坐不住了,声调提高八度,「piggy,你没事吧?讲话!」 「哥……」我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哥……我想你了……」 我听见龙翔轻轻松了一口气,声音也柔了下来:「piggy,开视频吧。」 我赶紧抹了眼泪,抱着小羽,傻乎乎地等他那边的信号。 龙翔头发还呲着,只穿着一条睡裤,光着膀子,坐在电脑桌前。可就是这样不修边幅,还是漂亮的让人牙痒痒,恨不得扑过去啃一口。他背后就是他的床,看起来并没有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跡。 唉,我还是在意……你说他如此可口,谁看见了不会食欲大增,食指大动。 可龙翔在那边拼命的念书,不也是为了和我早点儿在一起么。当初坚持着不跟他过去一起,却非要自己奋斗一次的人不是我么。 「piggy,乖。」声音和图像略有些脱节,「夏天的term就快final了,项目也快告一段落。等项目结了,在开学前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回去陪你好不好?」 龙翔这样温柔,让我骚动的心也渐渐平復了下来。 「哥,你挺忙的,开学前就多休息一下吧。我很好,小羽也很好。你看,我们都胖了呢。现在增肥计划就你进度慢了哦。」 「是么,piggy,我摸摸看,哪儿圆润了。」 我抱紧小羽,把脸埋在他软绵绵香喷喷的小肩膀。讨厌,人家脸红了的说。 「哥,等你回来,给你随便摸。」 「我等不了,想吃猪肉。」 我顺着他的话,撒娇地问:「哥,如果你等不了,可以先吃羊肉啊。」他那里那么多「羊」人。 「piggy,我只喜欢吃猪肉。」 「哥,没有猪肉也别光吃素,也要吃点儿肉,不要挑食,营养才均衡。」我自己都觉得我说这话的语气酸。 龙翔隔着荧屏,伸手刮我的鼻子,「胡说什么呢。你是想勾起我的食欲,受不了了中午去吃炸鸡?」 我马上挺直了背,一脸哀怨的撅嘴抹泪,「哥,你不是真的要去吃炸鸡吧?」 龙翔扑哧笑了,逗我说:「是,午餐双份炸鸡外卖。」 我别过脸不理他。 「piggy,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去看你和小羽。」 算他有心,还记得小羽。 好吧,我承认,这次突然袭击的电话让我心情舒缓了不少。虽说对于龙翔要回来的承诺多少有点儿负罪感。他一忙就通宵达旦的,好不容易放两天假,再跑这么远一趟,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要回去继续念书。说不心疼,怎么可能。 但人都是自私的,龙翔并没告诉我确切的时间,我还是满怀期待的翘首企盼着。 转眼已经是八月底,龙翔忙于工作,都无暇跟我讲电话。我去接小羽的时候还在想,美国的明天是龙翔二十二岁生日,不知道礼物会不会准时到。 上个月我生日的那天,收到了龙翔在网上帮我订的一大束花。我不知道应该送他什么,绞尽脑汁我才发现,我都没注意过龙翔喜欢什么东西。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我接受的心安理得。帮他倒杯水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了,还在他面前炫耀,却不想他默默给我燉过几次汤,生理期给我冲过多少红糖水。 过去的自己实在是太自私幼稚。只懂得接受,不懂得付出,不会面对,只会逃避。想起来自己都讨厌自己。这次就因为自己胡思乱想,若要再惹得他大老远跑一趟,如果累到病到,那才真是罪过啊罪过。 摇着头走进幼稚园,和擦身而过接孩子的父母寒暄,进了院子,却没看见天天坐在门口等我的小家伙。 不会是卢佳又不打招呼就把人接走了吧,我叫住迎面送小朋友出来的老师。 「不好意思,请问小羽……」 「您老公来了,和小羽在里面玩儿呢。」 果然是卢佳,他怎么越来越不避嫌了。以前来接小羽从来不让别人看见的。 老师跟着我一起进教室,凑在我耳边说:「您老公好帅噢,」 我呵呵傻笑,转身看见一群年轻的女老师围着一个男人,嘰嘰喳喳聊天。小羽坐在男人腿上,怀里还抱着一隻比他个头还大的熊。男人抬头朝我看来,微微弯起嘴角,一如既往的倾国倾城,顿时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我愣在原地,真的傻住了。 龙翔抱着小羽站起来。小羽掛在他臂弯上,小手努力拉着熊的耳朵不让它掉下去,样子有种不平衡的滑稽。 我忍不住也笑了。 虽然罪过,看到龙翔还是开心,从胸口荡漾出一股温暖,通体舒畅,鼻梁都开始发酸。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多休息么。」语气里开心多过责怪。 「妈妈,熊,爸爸,给小羽。」 小羽居然知道龙翔是他的爸爸。龙翔走的时候,小羽才刚学说话,虽然视频上教过几次,我一直以为他大概还分不清哪个是镜头,哪个是屏幕,哪个是人。 「这孩子,有熊便是爹。」我低头拨弄着大熊的鼻子。龙翔就是喜欢买这种东西,之前送我的那隻也差不多模样。 龙翔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不叫我爸爸,你想让他叫我什么?」 也对,难不成叫舅舅。心情有点儿復杂,小羽还有个很宠他的「爹地」,这孩子会不会长大了觉得只要送他东西的男人都是爹。 龙翔抱着小羽,我抱着大熊,一家四口出了幼稚园,我才反应过来,「哥,你的行李呢?」 「在你们宿舍,我没带多少东西,住两天就要回去了。」 心中多少有点儿失落。 「piggy,对不起,不能多陪你。」龙翔隔着小羽,吻了一下我的头发。 「你就不怕我一时寂寞,跟了别人?」还真是差一点儿哟。千钧一发,全靠小羽救我。他亲爹那天郁闷死了。 「如果是爱你,爱小羽,你又喜欢的男人,那我接受。」 这家伙,还是那个调调,我撇嘴,看旁边路人。 「生气了?好,我说实话。」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个男人,我就衝回来,把他大卸八块,冻在冰箱里,慢慢吃。」 变态,夸张,没诚意。 「那你不是要被抓去关。不判死刑,也是无期。你要我们娘儿俩等你多久?」 龙翔换个手臂抱小羽,另一隻手搂住我,下巴在我头顶蹭了蹭,「piggy,我好不容易回来,不要浪费时间闹彆扭好么?」 他这样说,我也不便再胡闹。不过相较之下,龙翔还真是没有卢佳会哄女人。这样也好,免得他出去哄别人。 回家我说要做饭,被龙翔大妈挤去一边打杂。小羽难得的放下自己的玩具和电视上的卡通片,在我俩脚边鉆来鉆去的添乱。 我靠在流利台边,等着煮面的水烧开。龙翔在一旁低着头挑虾线。他刘海又长了,垂在眼角,弯弯的勾着他认真淡然的目光。鼻梁延伸出笔直一条线,挺拔而坚定。嘴唇轻轻地抿着,顶着圆圆的一个小唇珠,性感的让人想咬一口。 认真的男人最帅了。男人的鼻子貌似跟他的蘑菇有关联,漂亮的鼻子,对应漂亮的蘑菇。我看着龙翔的粉嫩樱唇发花痴,目标物已经慢慢转了过来,薄薄两片,微微一勾,迅速靠近。一粘上就让人头晕目眩,欲罢不能。 可惜人家不想让你现在过癮,蜻蜓点水之后就转回去对着老虎虾笑瞇瞇去了。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正好小羽抱着我的腿要亲亲,我只好蹲下身,从小正太身上揩油。 「你和小羽出去等吧,很快就好。」 我摇摇头,抱着小羽在旁边看美人下厨。 我站在这个角度有些明白卢佳的感受了。看着所爱的人为自己忙忙碌碌,心中自有一种暖洋洋的幸福。 这幸福摆在英雄面前,便可以让七尺男儿心甘情愿拋下江山坠入温柔乡。这幸福摆在小母猪面前,便可以拋下猪圈被他圈养做一隻宠物又有何妨。 我突然觉得一切豁然开朗,原本的担心与胆怯的理由也不再重要。幸福本就是自私的事,不需在乎拖累了多少人,因为幸福也会传染。要相信,每个人命中自有注定,通往幸福的路无论如何曲折,也只有自己的脚才能带你到终点。我们都要坚信,绿色的玉米地里,不管你是顺着既定的方向,还是没头苍蝇的乱撞,抑或者不合常理随心所欲的破墻而出,遇到了什么人,又错过了什么人,总是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番外11 - 合欢佳乐(18+) 把小羽哄睡真是件头疼的事。尤其龙翔在,这是第一次临睡觉了家里还有别人,而且两个大人守着他哄,少爷架子还更大了,跟鲤鱼精转世似的,兴奋得直扑腾。 还好龙翔有耐心,我在一边看他哄小羽,他时不时还笑瞇瞇地瞅我一眼,我严重怀疑他心里是不是在想,果然是有甚么样的妈就有甚么样的儿子,都是无理取闹折腾人的典型。 不过龙翔更狠,小羽的夜宵奶冲得跟糊糊似的,再稠点儿放奶瓶里都吸不出来了。他说那样小羽半夜就不会饿,而且也不容易起夜上厕所。 某人比小羽亲爹有准备,绝对是蓄谋已久的。 小羽总算折腾累了,闭上眼睛,就是一尊小天使。蓄谋已久的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我的脸皮薄,羞答答垂下头去,手指跟睡衣的衣角模拟着激烈的纠结翻滚。美人冰雪聪明,看一眼就明白了,贴过去把衣角解救出来,把两隻小蹄子搭在自己腰上。 翘翘的小屁股实在是太适合放手了,搭在上面都不用出力,估计把小羽的奶瓶放上面都能顶着。 美人的豆腐也不是随便吃的,他把我挤在墻边,脸贴近了来,却不着急,就像高度近视似的,这么上上下下的用那柔得快滴出水来的眼风盯着扫。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一如既往的清新,带着淡淡男士香水。这家伙,回家洗个澡还不忘武装到牙齿。 他挑起我的下巴,重兵器先躲着,柔软的先遣部队开始准备攻城略地。守城的无心恋战,软的硬的都自动撤离,城门洞开,让人家滑溜溜地长驱直入,一时间疯狂屠城,烧杀抢掠,不亦乐乎。留守的和攻进城里的士兵展开了肉搏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缠绕挣扎,抵死纠结。 敌军优待俘虏,在快全军覆没的当口,撤了出去。残兵败将茍延残喘,妇孺老幼全面瘫痪。龙翔弯腰抱起我,大跨步向更广阔的战场奔去。 我多少还是有点儿担心小羽,没办法,虽然那天郁闷的是孩子他爹,但多少也给我留下了点儿心理阴影。宿舍就巴掌大的地方,小羽的床其实就在同一个空间。但为了培养他从小独立,龙翔让我用帘子拉出一个独立的一小块地方。若我们过于激烈把他吵醒,后果不堪设想。 一边是无比期待的,一边又惶惶不安,心情无比復杂。 美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啄木鸟一样,啄一下,说两个字:「piggy~在想~什么?」 现在说拒绝的话,无论是理智还是身体都不允许。现实状况也不允许,嘴又被人家堵上了。大脑细胞很快便忙着处理其他紧急事物,无暇再想。 「嗯~~~~~」 空虚被填满的感觉,跟大伏天喝冷饮一样舒爽。无数的碳酸气泡,在肚子里「啵啵」的爆开,刺激着敏感的粘膜,让人忍不住兴奋的抽抽。 认真努力的男人帅,为了自己认真努力的美人简直帅得让人忍不住想尖叫。声音还没出来,嘴巴就被人用手捂住。美眸向一边飘了飘,某兴奋过头的猪马上冷静了一些。可人家故意逗你玩似的,嘴角邪恶的一勾,刚冷静下来的人又被顶回疯狂的巔峰去了。像洗瓶子似的,灌了半瓶子水,瓶子口还堵着,只能在里面翻江倒海,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势能,把人都给拋到天边云端。 等跟天宫里看了一圈跟周公一个模样的帅神仙回来,睁开眼,面前还是那张周公的脸。只是更现实,更清晰,更诱人。 他微笑地看着我,伸出手帮我把落在嘴边的一缕头发拨开。 「你还没说……」他语气中带着责怪。 「说什么?」某猪的脑细胞刚被车碾过。 「生日快乐。」 哦,「哥,生日快乐。」多乖啊。 「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还有人上赶着要礼物的,怎么跟我一样不要脸啊。 「给你寄到美国去了。」早知道他回来,我就不用费那么大劲,还花不少邮费了。 「是么?」某人不信,「可今天是我生日,没有礼物,怎么办?」 我眨巴眨巴眼睛,偷个懒,「把我送给你。」 他啄一下我的鼻子,「你已经是我的了,不算。」 狡猾的家伙。我嘟囔着:「那怎么办?」 美人抱着我翻了个身,继续凉炒热拌。 我已经是他的了,不算是礼物。但这样过度使用,是不是有泄愤的嫌疑。天地良心,我真的有给他准备礼物的啦。 我摸摸被灌饱的肚子,一歪头迷糊过去,意识最后还残留着一丝抱怨,不要把我当猪皮囊,是要把一年份的都在我肚子里储存下来么。 我想龙翔真的是累了。我在他怀里醒来的时候,他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想他为了提早毕业,一个学期选足普通学生两倍的学分,原本工科课程就多,再加上给教授打工,就算是天才精英也是人,一天也只有24个小时,还要时不时腾出时间来在上网安抚我的思念之情。 我已经恢復了正常的体重,小羽我也餵得两隻腮帮子圆嘟嘟的,只有他,下巴尖得能削萝卜了。我是不是应该在他身边照顾他,要不他一个人忙起来又只喝黑咖啡不睡觉。这一年,起码我证明了我还是能照顾自己,照顾别人的。 「想什么呢?」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声音还带着点睡意,眼神朦胧,性感的让人忍不住吻了下去。结果就是证明,清晨的乾柴,简直一碰就着。 我真的不是有心调戏他的。昨晚他那么折腾,我还怕他身体吃不消呢。说来说去都是自家的,省着点儿用才能细水长流不是。 昨晚累了没有来得及收拾清理,他也被自己的辉煌业绩吓了一跳,不过没刷碗并没有影响他吃早餐的兴致。都说不能常年吃素的,一有机会容易暴饮暴食。为了他健康着想,还是应该陪在他身边才对。 我洗完澡出来,美人正在给小羽穿衣服,不比打仗简单。我赶紧过去帮忙。 「等下有什么安排?」美人揉揉小羽的脸,「去游乐场好不好?」 「你不在家休息休息么?游乐场我们可以以后再去。」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要陪陪你们。」 「在家里陪陪就好了。要去游乐场,可以去迪斯尼。」 我以为我说的挺隐晦的,美人还是马上就明白了,他有些兴奋的看着我,「你要跟我回去?」 我点点头,「看你这么饥渴,我有点儿不放心。牛有疯牛病,鸡有禽流感,虽然猪现在也不能让人放心,起码是自家的,知根知底。」 某人想要证实猪肉质量一样,兴奋地抱住就啃,我赶紧推开他,小羽还瞪两隻桃花眼看着呢。 「爹地,爹地。」小羽突然叫起来。 美人笑瞇瞇回身抱住小羽亲亲,我却敏感的对这个称呼產生了怀疑。他这么小,已经知道爸爸跟爹地通用了么?还是因为我跟龙翔亲热的动作,让小家伙想到了他亲爹。 还没半秒,只够我脑子里打了半个反射弧,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我站起来去开门,心跳突然有些急速。 「宝贝,大周末的,这么早就起啦。小羽生日那天我刚好有事出国,今天给他补上。小家伙呢?」 来人跟进自己家一样,上来就搂住我亲了亲脸颊,让我措手不及,拦都没来得及拦。他一边自己念叨着,一边径直把手里的大蛋糕盒子放在距离门口不远的餐桌上,回头找儿子,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大的。 这场面尷尬了,两个大男人遥遥相望,谁都没开口,我站在中间,只觉得腿肚子转筋。小家伙倒是大方,从美人身上跳下来,转身奔进亲爹怀里,奶声奶气的「爹地」那叫一个亲热。这孩子有潜力,大老远的听脚步声都能分人。 卢佳把小羽抱起来,以胜利者的姿态,率先开口:「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龙翔脸上掛着淡然地笑容,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昨天。」 「还回去么?」千人斩在意的是这个,没人看着的猎物才好下手。 「本来说过两天就回去。」美人低头看看我,「不过可能需要多呆几天了。」 卢佳笑得意味深长,点点头,「多陪陪她吧,女人容易寂寞。」 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当然,这次就是要带她一起过去。」 卢佳看看我,又看看怀里的小羽。 龙翔接着说:「小羽也一起过去。」 「是噢。」卢佳掂了掂小羽,在他脸上亲了口,「那以后想看看儿子还挺麻烦。」 「小豫儿今年二十,过两年也大学毕业了。」龙翔提醒卢佳现在可是有妇之夫的身份,把老婆一个人丢在大洋彼岸,不人道的说。 「是啊~」卢佳拖着长音,无奈无奈,「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我还没搞清楚什么是时候了,龙翔就提出一个让人瞠目的建议,「中午一起吃饭,给小羽补过生日?」 「好啊。」某人从来一直唯恐天下不乱。 小羽也不知道听明白了什么,开心地亲亲亲爹,又伸着手找龙翔。 我看看面前三个男人,看起来还挺和乐融融的。 唉,无力的想,让他们凑一家子算了。 呵呵。 番外12 - 离别箴言 「你真的要走了?」小小沙拉着我的手,像是恨不得找根绳子把我捆住。 我点点头,嘴角有摘不下的幸福。 「唉。又剩我一个孤家寡人。」 我明白,因为小小沙跟活塞总裁的微妙关系,公司里的人都自动的跟她保持安全距离,只有我对她毫无防备。小小沙虽说有几个男朋友,恐怕也只能解决身体的孤独,却赶不走心灵的寂寞。无论她表现的多么坚强豁达,也是个女人,总有柔软脆弱的一面。 「赶紧找个男人把自己嫁掉,生个孩子就不孤单了。」我估计这话小小沙从她妈那里听都听腻了。 不出所料,小小沙还是不屑的轻哼:「女人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么?我一个人不是过的很好?」 「可是有一个爱你的男人和一个可爱的宝贝陪你,只会过得更好。」就像我。 「男人不可信,今天爱你,明天爱别人。就算他一直爱你,也挡不住他跟别的女人搞不清。要生孩子我早就当妈了,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年代什么都能宅配到府,犯不着要孩子。」 这话说的,「生孩子又不是只为了打酱油。」 「你男朋友不在意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小小沙抓住机会,开始把话题往我身上拉。 「他说他不在意,但我觉得他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一直心存愧疚,觉得我怀孕是他的错,那两年没有陪着我也是他的错。他总是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肩上,一个人承受。这一次,我就是要去陪他,我要让他知道,我已经长大,我也是可以帮他负担的。」 小小沙沉默没有讲话,只是紧紧抱住我。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例如坚强,例如独立。但我也很想告诉她,爱上不该爱的人,也不一定只有痛苦。要看你想不想去改变,有没有去努力。当缘分来了,挡是挡不住的。活塞那样的男人,值不值得小小沙这样优秀的女人去付出牺牲,不是我们这些旁观者可以判定的。他们已经耗了这么多年,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幸福在每个人嘴里都是不同的味道。旁人看到的也不过表象,其中滋味和理由,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我也顶多帮她祈祷,无论她的真命天子是谁,都祝她最终得到她所追求的那种幸福。 远在南方的强子也打来了电话。我还没有告诉他我要走,大概是卢佳擅自做的沟通。 接起来,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只『喂』了一声就没了,背景有点儿乱糟糟的音乐声。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强子留给我的那个没错。 「请问,你是捡到了这个手机么……」 「小贱人,还是那么掉漆,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么?」 好吧,我承认我没从那声『喂』分辨出她的声音,但这个称呼打死我也忘不了的。 「yume?怎么会是你?这不是强子的手机么……」 「强子没跟你说我们在一起?」 「嗯,他只说他找了女朋友,没有说是谁。」 原来那个穿越玉米地闯入强子世界里的人是yume。我真是太迟钝。强子的稳定踏实可以给yume所缺乏的安全感。而yume风火一样的个性,也是可以带着强子逃离他枯燥无味平凡生活的动力。其实他们真的很适合。 「算他听话。我的经纪人跟他说过不能对外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做艺人了?」 「你不会从来不看电视吧,现在选秀节目多火,我可是海外选手中最红的哦。」 「电视基本都是小羽霸佔着看动画片。」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yume的声音里的能量瞬间沉静下来。 我也没出声,等着她开口。这丫头总是用她不停跳跃着的阳光外表迷惑别人,其实她心事比谁都多。她表面的自信和开朗就是一个面具,遮着下面的自卑和遍体鳞伤的脆弱。 「小羽还好么?」 「挺好的。已经两岁多了。」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为什么?你帮我那么多,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在那边,若不是你,我真无法想象我一个人要怎么活。若不是你收留我,我当时说不定跳海的心都有了。若不是你救我,米奇林他……还有,你帮我找工作,找顾我生活,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我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若不是我,你和强子早就在一起了……」 「小贱人,你又在说什么傻话。若不是你,王强不会去温哥华,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他?」yume打断我,「龙珠,人都是自私的。对别人好,是因为对自己有利。我也不是慈善家。就算是那些所谓的慈善家,又有几个是真的全心全意舍己去利人的。 有很多事情,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反正我已经离开了那个环境,就没必要再瞒着你。从一开始,我收留你,就并不是出自我本意,也不是心血来潮。是程一让我去追上你的……」 她顿了顿,不知是在构思语言,还是等我消化她给我的信息。 没有什么天生的狗屎运,没有什么纯粹的偶然。所有的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前因后果。卢佳在机场抓错的那个女孩,必有重赏却不便说明的我的身份,程一和齐鲁大地那个肥肥的老板米奇林多年前的恩怨,甚至围着我和强子宣扬堕胎不好的那些所谓的义工。错综復杂的人际关系,和人们心中就我这种智商绝对搞不清的弯弯绕。yume跟我讲了很多,我跟不上她的思路,也不想搞清楚。 我只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因为他们,我才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我才能够长大。至于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把我这颗棋子放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我要感谢yume的。我庆幸她一直没有放弃强子。是她婚宴上的一封信,阻止了我们两个人错误的决定。 想起来都后怕,若我真的在那一天接受了强子,那我牺牲掉的,将是多少人的幸福。 抱着小羽站在我面前的龙翔,他脸上倾倒眾生的幸福微笑,才是我最最想要的,不是么。至于其他,何必费心去思考。 跟生活与命运较劲,就是跟自己慪气。而这个简单的道理,我绕了那么一大圈才搞明白。 花花挽着我的手臂,在商场里闲逛。她换了一身名牌的休闲装,样式朴素简单,若不细看,仿佛又回到我们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 那是我们成人之后的第一个夏天,生活偏离了我们远本幻想过的方向。我们从那个夏天开始,各自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现在算不算修得正果,而花花脚下的路又会通向哪里? 「我也准备要出国了。」 「去哪里?」 「英国。我还年轻,应该学点儿东西。」 「真的?」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认识我,想要找个人嫁掉,很难。」 「你不是说要找个穷小子么?」 「贫贱夫妻百日哀。我承认,我已经无法回去过平凡人的生活。你觉的,穷小子会接受我这样的女人么? 男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强,比自己有钱。若他不介意,那说明他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可找一个有出息的男人,你还要等他出人头地,那要等多久。 我当然可以资助他,他也许会因为感激和我在一起。但他一旦不再是个穷小子之后,他就会想要避开你了。因为,你是他不堪过去的分享者。看着你,会让他想起过去,想起他是靠你才发家致富,那会让男人的自尊心受刺激。所以无论他多爱你,也会慢慢疏远你。 不需要抱怨男人无情,若是我,也不想在功成名就之后,还有个人在你身边说起过去的苦日子。这个圈子里的人,就算以自己的奋斗史为荣的人,也大多努力粉饰过去。毕竟,出身贫寒,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别人可以表现的崇敬,但心底里还是看不起你的。」 也许吧,我不在那个世界,自然不明白他们的思维方式,无可评论。 「小羽也跟你们一起走么?」花花看出来我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问起我最感兴趣的。 「对啊。」 「怪不的,听说卢佳也要去美国发展他的生意了。」 「是么?」 「不用担心,他绝对不会是去缠着你。你想啊,龙翔因为你,一定会跟家里脱离关系,那你叔叔那么大的產业还能给谁?卢佳是个聪明人,就算得不到爱情,还不至于因此就放弃事业。爱情不能让一个男人声明显赫,事业却能让一个男人名垂千古。」 我应该说自己放心了么?好像有点儿太自私。虚荣也好,旧情未泯也罢,实话说,心底里还是不希望卢佳离我太远,离小羽太远。毕竟,他还是疼我儿子的爹地。 和花花在商场门口分手,她抱着我在我耳边说:「靠自己也好,靠男人也好,路都是要自己想好,看好,一步步走出来的。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祝你幸福。也希望,你能祝我幸福。」 当然,借一句说烂了的话:每个人,都要幸福哦。 (全文完) 明天会重新贴出之前参加博客来番外的佳佳的8篇番外。 ardon和小小沙的相关故事<日日爱,日日未>正在连载。 小羽和卢佳女儿的故事<童恋>正在努力孕育中。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我是孩子他爸 之 什么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 这大概是世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不亚于哥德巴赫猜想,或者忒修斯悖论。 人类的感情之其復杂程度,无法用任何数学模型可以概括和计算。 什么是爱情? 一百个人大概可以说出一千种答案,其中必定不乏灼灼其词,感人至深,轻易让你心有戚戚,痛哭流涕的。 可偏偏每一个答案,都有一万种反例可以去推翻。 一个随便就可以证明其不成立的定义,算不上一个好的定义。 世界上这么多的哲学家,情感学家,两性达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一个普通男人,又如何解释的清。 从我情竇初开交第一个女朋友,到二十六岁,有不知道多少个女人问过我同一个问题:「你爱过我么?」 连什么是爱都说不清楚,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爱过。 不过我的回答永远相同:「当然。」 当然爱过,还是当然没有,随便她们去理解。 我一向不屑撒谎。 爱有很多种。 肉体上的,抑或者是精神上的。 我爱的可能是linda的微笑,vivian的侧脸,fiona的丰胸,或者是jennifer的美腿。 我爱的抑可能是yume微博上的只言片语,moyi镜头下的一抹晨光,susan指尖弹奏的一段旋律,或者monica抬头时眼中闪现的一瞬忧伤。 所以你不能说我骗她们。只要能爬上我的床,那这个女人身上就一定有某处,是值得我去爱的。 不要说我玩弄女人。我从来没有抱着玩弄的心态和她们交往。 异性的吸引永远是互相的,并不能归咎于一方的错。 当然,如果女人需要一个全身而退的借口,我也很乐意当这个罪人,帮她背这个黑锅。就算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毕竟,在这个社会里,女性终是处于劣势的。不能因为我,就毁了她们的一生。 我从不曾游戏花丛,感情在我看来,从来不是一种游戏。我不是ardon。 一直以来,我想要找的,是一个可以让我抓在手里就再也不想放开的女人,只是一直未曾遇到。 无法容忍和另一个男人分享她。占有的欲望,想将她困在身边的欲望。这曾是我对爱情的理解。 也许你和我想法不同,我尊重你的想法,也请你尊重我的。 只是每一次从一个女人身上下来,她们便像过了十二点的灰姑娘,退却了那让我眼睛一亮的外壳,心中只剩下一句话:「也不过如此而已。」 于是我慢慢开始相信ardon的话,「女人是这世界上最会偽装自己的母狗。」 严肃的老师,清纯的学生,矜持的名媛,还是气质白领,除却精心修饰的外表,脱光了衣服都是一样的放荡。只是有些人藏得深,有些人喜欢拿俏,只要你掌握了拿掉她们面具的本领,就能看到她们赤裸苍白的本质。 也不过如此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女人,男人。 一边是道貌岸然,一边是衣冠禽兽。彼此彼此。 我还不至于像ardon那只直立行走的生殖器一样,认为只要有洞的都可以上。但这些年的寻觅,的确让我慢慢对女人不再抱多大的希望。 可以拋下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友,同生共死的丈夫,被一个刚认识一周甚至一天的男人抱上床,这样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不要说我有偏见,仿佛是我逼她们对我献身。强迫这样的事,在遇到她之前,我从来没有做过。 而她的出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是孩子他爸 之 不是我的那杯茶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和王强走在一起。两个人嘻嘻笑笑打打闹闹,她躲闪着,脚下拌到花池的边缘,正好掉进王强的怀里。 小言又恶俗的情节,女孩子好像格外的喜欢。不过也不能怪她们,这样的投怀送抱对男人来讲也是乐得遇见,你看看王强那僵直的背脊,却又不愿意松开的手臂,就知道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我从来没有见过王强和哪个女孩子走的很近,而这样大庭广眾之下搂在一起,更是天大的新闻。我免不了来了兴致,走过去揶揄了他一把。 王强有些恼羞成怒。我恶作剧成功自然心情愉悦。 随意间我匆匆扫了那个女孩一眼,五官端正,并算不上漂亮,可爱有余,但亮丽不足。眼睛圆圆,不算大,不会顾盼生姿,也没有秋水氤氳,却像只小动物,滴溜滴溜的看着你,让你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搔搔她的下巴。 第一印象一般般,她并不是我的那杯茶。在我眼中,她唯一算得上的优点,就是皮肤极好,如玉如脂,白里透红。照我以往的经验,这种皮肤,触手滑腻,是会在情欲中泛起緋色的极品。 男人都是兽性的动物,遇到一个女人很难不在心中冒出这类低俗的评估。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我根本就没有要对她付出实施的冲动。无伤大雅。 王强说起她是龙翔的妹妹,这倒是让我略显诧异,心中不免冷哼一声。 那就是说,她是欧阳的女朋友。哦,不,应该说是欧阳的前女友。那阵子欧阳和他的那个骚到骨子里去的嫩模女友天天粘在一起,恨不得随时随地表演限制级镜头给我们看。 既然是欧阳的旧识,我不免对她换了一种眼光去审视看待。以我和欧阳这么些年的交情,我不免暗自感叹,又是一个被摸脏了的女孩。可惜了。 我很难想象这只小猫一样的女孩和欧阳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她太过普通,怎么看也不是欧阳那种只哈女模特的口味会选择的伴,我猜大概是那小子某天经过宠物店突发奇想的结果吧。 因知道她可能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纯洁,免不了我心里头就冒出了其他的意味。 「小人卢佳,年方二十有六,敢问姑娘大名。」 她有点儿怔吓,回答我道:「我……我叫龙珠。」 龙珠?我差点儿憋不住喷出口水来。 这个名字,还真是让我哭笑不得,一度以为她在开玩笑。哪会有父母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么中二的名字。而且她和龙翔还真不像是亲兄妹,若她有龙翔半分姿色,我都可能会立刻考虑追她看看了。 我原本对这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并无兴趣,可王强像只老母鸡一样把她藏在身后,还顺便詆毁我的名声,这口气我可不是随便就咽的下去。又想起之前龙翔请假呆在家里,应该也是为了陪她这个失恋的妹妹,更让我突然有种冲动。 并不是多么纯洁的女人,又被她周围的人当公主一样保护得太好,就像是花房里的植物,弱不经风,又缺乏趣味,看不透这个社会的险恶,男人的危险,便容易懵懂愚蠢,自以为是。 你说,我应不应该调教调教她? 想想而已,我还不至于无聊到如此大慈大悲,免费开班授课。这世上有得是能让她摔得鼻青脸肿,撞得血肉模糊的机会,我乐得坐观其变。 只是我怎么异想天开,也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卷进了那样一个感情的无底洞里。 我是孩子他爸 之 禁忌的恋人 我无法理解龙翔和龙珠他们这样的爱情。 我没有兄弟姐妹。我的父母都是独生子,我也没有关係亲近的表堂亲。 想来,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感情应该会很好吧。 可惜我从记事起,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未曾住在一起连续超过一个月。他们总在飞来飞去,为了他们的事业打拼。 唯一陪在我身边最久的,大概就是从小照顾我的保姆。她比我大三十多岁,就算我生冷不忌,但对她產生别的感情......恕我无法想像。 但龙翔和龙珠感情再好,也是有血缘关係的人。就算这个傻丫头的花痴敌不过龙翔的帅气,龙翔这么理智的人,又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认识龙翔一年有馀,龙翔从来没跟我们说起他有个亲妹妹,倒是偶然说起过他的堂妹,据说也是妙人儿一个。 龙翔似乎从一开始,就有意隐瞒龙珠的存在。难道他一早就预料到,他和妹妹会来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兄妹恋? 其实在艾琳来找我之前,曾经有很多的点点滴滴的线索暗示着他们不寻常的超越兄妹的亲密关係。但是谁也不会没事往那方面想,顶多觉得这对兄妹感情真好,恨自己怎么偏偏是独生子女,孤家寡人。 我后来回想的时候才发现,我第一次见到龙珠,其实是那天的早晨。搂着她的人也不是王强,而是龙翔。只不过龙翔那小子的桃花运一直很旺,我也就没有在意。可后来才明白,那段畸恋,原来在那时候,或者更早,就已经发芽了。 欧阳那时和我们说找了龙翔的妹妹做女朋友,我便很自然的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女版龙翔的美艷辣妹。就算不辣,也必是一个曼妙可人儿。却真没想到龙珠会是如此普通的一个女孩子。 作为男人,其实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龙翔会爱上龙珠的。毕竟,在龙翔的身边,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他若是有心,那日子定然比我当年那个年岁还要丰富多彩。 而龙珠,说漂亮,更倾向可爱,说可爱,又有点傻气,说傻气,还真是智商有限。什么性感婉约又或者个性另类,她都不着边。倒不是说她一无是处,而是对于龙翔那样出色的男人来说,要求不是应该更高一些才合理么。 再深想下去,若不是男人女人最原始的条件互相吸引,那就是因为......禁忌。 哥哥对于妹妹的控制欲,或者男人对女人的控制欲。其实是很类似的。 十几岁的男生,有几个不想挑战权威,征服世界。 龙翔只是走的远了一些。 若是我扯脱了龙珠的泳衣让她走光,龙翔衝我发火,情有可原。若嫌我背景复杂,让龙珠躲着我,还把她手机里我的电话屏蔽,我也可以理解。 但王强的人品有目共睹,若他做龙珠的男朋友,绝对是很好的选择。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妹妹,按理说当哥哥的应该祝福。可龙翔却霸道的连王强都容不下。 王强申请去日本的那天,龙珠在实验室外面哭,我还以为她捨不得王强走。可我问她,她却说只把王强当哥哥。听到这里,我就有点儿明白为什么王强丢下马上要完成的学业走人了,大概是被拒绝了,怕尷尬吧。 那时我只是想逗逗她,叫我一声哥。她拒绝了。 我忽略了自己说的一句话对龙珠所带来的沉默和她脸上不正常的緋红。 「……那些哥哥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妹妹搞上床……」 而龙翔,居然真的把龙珠搞上床了。 我是孩子他爸 之 「完美」的疯子 从新告诉我龙翔带了龙珠进宿舍,我并没有多想。只是出于凑热闹的目的,想过去逗弄一下那个小龙女。 但站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却让我深受打击。 我自然非常熟悉这种压抑着的欢愉的呻吟。开始的时候并不算明显,到后来居然愈演愈烈,连偶然经过宿舍房门前的同学,都不禁纷纷侧目。 太过分了,简直难以置信。 疯子,都是疯子。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在哪里,在做什么。他们难道在向全世界挑衅宣战,那他们是否知道,他们的结局是注定的失败,而且永无翻身的机会。 若我之前的态度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去观望,偶尔对龙翔略有提醒。那从这一刻开始,我不得不承认,就连我这种对于性爱并不保守的人也看不下去了。 我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我单纯觉得这俩个孩子玩儿的过分了些。 我逗弄过小龙女那么多次,甚至吻她也不是一次两次,我知道这个女孩子并不算聪明,很容易相信人,也很容易被人佔便宜。 闭着眼睛也知道,她绝对不会有目的性的主动去勾引自己的哥哥。但她很可能会沉浸在龙翔刻意给她製造的幻境中醒不过来。 都说天才都是疯子,自认为还算得上聪明人的我,也不得不承认,龙翔在学业上所表现出来的出色是万里挑一的。 从小太过优秀太过顺利的孩子,在内心的某处很容易有一个无法弥补的黑洞。那是某方面发展太快,而其他方面无法达到平衡的必然结果。 对于过于「完美」的人来说,他会比平常人更渴望「犯错」。这是一种变态的心理。犯错,让「完美」的人在心理上达到一种平衡。 因为普通人是很容易犯错的,而「完美」的人却很少失败与犯错,于是他们故意的去製造一些混乱,明知是错,却让自己沉浸其中。因为这样会让他更贴近普通人的世界,不至于感觉过于特殊而孤立。 而很多时候,这样的心理在普通人身上也有,并可能是下意识的。越知道是错,偏偏越要去做,明明知道不理智,却下意识的放纵自己。这也算是人的天性。 我其实分不太清楚自己把龙珠从男生宿舍「救」出来的动机是什么。也不知道在树林里对龙珠表白的时候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我完全可以看着他俩把事情闹大,让这场闹剧点缀我们无聊的生活。 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对龙翔的欣赏,或者,是对小龙女的怜悯。那只是一瞬间的决定,便做了,说了。 也许冥冥中真的自有注定。 我是孩子他爸 之 甩不掉的影子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对龙珠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但至少,她成功的激起了我的佔有欲。 我对她的兴趣,是从每一次她在我怀里哭,从每一次调戏逗弄她,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她真的很喜欢在我怀里哭。女人的眼泪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让你心烦,却也让你心软。 不只一个女人在我面前哭过,为了我偶尔兴起说的甜言蜜语所表示的感动,为了衝我撒娇耍性子,为了用肚子里的孩子困住我,或者因为和我的关係曝光后,走投无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补偿。总之,每一滴眼泪都是有目的的,当她们达到了目的,或者明白这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便不会再哭,擦乾了眼泪转身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只有她,她靠在我的怀里,把我昂贵的衣服弄得一团糟,却没有一滴泪是因为我而流。 抱着她哭泣的肩膀,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闻着她身上的乳香,这种心情是很复杂的。 我不喜欢被女人忽略的感觉。我不是根树桩,也不是个抱枕。我乐得把肩膀给你靠,却也会想要得到相应的补偿。 调戏她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可是在她的眼泪之后吻她,却并不让人享受。那种感觉很空洞,空洞的让人心烦。 我一直不看好她和龙翔的感情,那顶多是青春期孩子的一时衝动迷茫。几年前我也曾经迷茫过,鑽进牛角尖里走不出来。我以为凭我优秀的条件和丰富的技巧,这个单纯的小女孩根本不够我玩的。 我却没想到单纯的女孩子也可以固执到如此程度。 我吻她,我带她去乾元,我让艾琳给她讲龙翔的过去,我带她逃开军训去开房间,我甚至让她住进我的家里,纵容母亲让我俩订婚。甜言蜜语,甚至赤裸激情,她总让我在以为自己已经得到她的瞬间,感觉到那种空洞。 她似乎一直是在我身边的,乖得像只小猫,甚至让我予取予求。 她笑,她哭,她发呆,身后却永远有另一个清晰的影子,无论我如何努力也甩脱不掉。 我是孩子他爸 之 men's talk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她的心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我之前的女人,有男朋友,甚至有老公的也不占少数,我从来没有因此嫉妒过。 这是第一次,我被嫉妒的潮水淹没,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淡然,镇定与冷静。 龙翔打来电话,说龙珠身体不舒服,需要在家里住一个星期。 第一时间滑过我脑海的,就是他们两个人赤裸纠缠的不堪画面。 我从来没有意淫过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被我自己的想像力打败,失了冷静。 「你不会是又要和她……龙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是你亲妹妹!」 「我知道……」 「你要明白,你这样做对她是种无法逆转的伤害。」 「我当然明白,我不会再那样对她了……」 「你明白就应该离她远一点儿。如果龙珠生病了,她可以住在我家,有专人会照顾她。」 「我自己可以照顾她……」 「你如果缺女人,我给你介绍女人。如果你缺爱,我知道有的是女生爱惨了你。你不能再伤害她。她现在是我们卢家的准媳妇,如果你不怕你名声扫地,你叔叔客死他乡,你就最好收敛点儿。」 「你不用威胁我,我都明白。我会记得她是我妹妹,她永远都是我妹妹……也求你,请不要说有损于她名声的话……我知道我来说这种话很可笑,但是……再给我一个星期,好么?让我再做一个星期的哥哥。我不会再对她怎么样。我发誓,我拿我下半辈子的一切发誓。你们完婚后,我会离开,回去美国,再不与她联络。」 龙翔说他要退出。 我能不能相信他? 「相信」是个过于主观的概念。不够严谨,不合逻辑。 我希望自己可以相信他。但我不可能相信他。 所以,我必须要再推他一把。 让他知道她在我心里无可取代,让他打消对我任何的不信任,让他觉得我是个可以託付妹妹的良人。 只有他在离开她的道路上再无法回头,我才能安心。 龙翔问我,「你爱龙珠么?」 我笑笑,「我一直不清楚爱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我不能明确回答你。 我以为我爱过,但是那种感觉让我沉重,卑贱,痛苦不堪。龙珠不一样,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轻松,很开心。 你说的没错,她和我之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势力,带着女孩子本性里简单的虚荣,她还保存着孩子一样的单纯。 她不聪明,但是傻的可爱。和她在一起,我不需要费心力去思考她的想法。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开心,不开心。这让我可以在她面前不需要带着面具。」 「只是这样而已么?」 「开始时候就是这样而已。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我深吸一口,「我知道她生病了,急得差点儿把车开到安全岛上去。我知道她和你和好了,我心里涌出我无法控制的恐惧。我知道她在骗我,我恨不得把她按住狠狠地惩罚。我发现我在一瞬间乱了阵脚。 活了二十六年,我一直做什么都能按部就班,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游刃有余。但是今天我在她面前,我乱了。我想把她搂在怀里宠爱,但是她不配合。我气急败坏,我甚至差点儿强暴了她。」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服领子,「你……」 「放心,我没有,我舍不得。龙翔,你知道么,她在我怀里哭了,哭得那么伤心。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自己的魅力和能力。 也许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不是一捧鲜花,一个浪漫的约会,一场激情的性爱就足够。那些女人让我错误的理解了女人的需要。 我送了龙珠那么多东西,那么多,她收到的时候很开心。但我也看出来她很为难。 我一直知道,她心里还想着你。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她迷茫,她找不到出口,她需要一个怀抱。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想面对。 我享受和她在一起时候的时光,所以我麻醉自己。我告诉我自己,她早晚会喜欢上我。所以我自私的没有和她说清楚你和她之间的误会。我给自己争取时间,我以为就凭我,总能让她多少爱上我一些吧。 但是今天……今天真让我挫败啊。 我真不想承认我输给你了。不,我不会承认我输给你了。你和龙珠没有未来,龙珠的幸福只有我能给。 我不会放手的。小子,你等着吧。看看我怎么把龙珠从你怀里抢过来。」 我是孩子他爸 之 不再是游戏 她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一个男人如果爱上了一个女人,而心爱的女人的身体,或者心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会不会嫉妒?」 我的回答是:「如果是打心眼里爱,自然会嫉妒。」 她追问:「会不会嫉妒到抓狂,想要杀人?」 我那时候的回答是:「有时候会抓狂吧,杀人倒不至于。」 我还是太小看自己的情绪了。 当我为了龙珠跟ardon大打出手之后,我才确切地明白,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另外一个男人碰的时候,真的会让人有杀人的衝动。 我和龙翔守在那个被ardon下药昏迷的小女人的床头,看着她因为欲求不满大汗淋漓的挣扎。 我们两个男人,互相牵制,谁也不肯让对方多向前迈出一步。 我不可能让龙翔在我面前碰她。他也不肯离开让我帮她一把。 心疼小女人受的苦,却又气她不该随便招惹男人,活该她受这一趟苦。 我知道我无法做到和龙翔对她一样的包容,我无法像他毫无芥蒂得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糊里糊涂,自以为是。 我更加无法想像龙翔是如何做到将她推到我怀里。 开始我以为是他爱得不够,或者是他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又或者是他太过年轻幼稚不通世事。 直到我看着她床边龙翔的眼神表情和肢体动作,我才明白,他爱她已经超过我所能感同身受的范围。 而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把她还给他。 这不再是个兴趣来了就玩玩的游戏。我认真了,而且,彻底陷了进去。 妄我寻觅了这么多年,经歷了各种各样的女子,最终却栽到了这样一个女孩的手里,怎让我甘心。 可我不甘心又如何,当我终于得到了她的身体,她从我身边逃离的意识却越来越强,越来越明显。 留不住一个女人,却把自己赔了进去,这让我的自尊心备受打击, 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于是我开始向她的堂妹略为献一点点殷勤。 不出所料了,这个女孩子和我之前其他的女人一样,虚荣心开始无限的膨胀。 看着女人们无硝烟的战争,我想让我自己清醒过来,我想让龙珠也开始嫉妒,我想逆转败势。 可这场游戏也许从开始,我就註定会输。输给她的一根筋,输给他们的血缘,输给自己的自以为是,也输给自己母亲对儿子的控制与「关怀」。 我是孩子他爸 之 紈絝子的婚姻与爱情(全文完) 做一个紈絝子的生活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也没有电视小说里演绎的那么夸张。 圈子里年近三十而已经在家族企业里独当一面的不少,每天懵懂混日子的很多。像我这样,二十六岁还留在学校里的,也不是没有。 我是父母的独子,他们的一切总有一天都要压在我的肩膀上。只是因为我父亲当年稍有不慎让我出生的早了一些,以至于我近而立之年,而他依然风头正盛。 我知道我即将面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而我并不急着要把自己困在那样的生活里。可是和龙珠订婚的决定,让我的父母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儿子还真是不小了呢。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母亲同意我和龙珠订婚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也猜的到龙豫出现在我家里的目的和作用。一个正牌龙小姐带来的利益,自然比多年没有联络的亲戚的小孩要来得更有保障。 我的母亲从没有强迫我做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事。即便事实这么清楚的摆在我面前,她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必须要选择哪一个。 母亲想要送龙珠去上学,如果我和龙豫在这期间发展出感情,她乐得看见。退一步如果我对龙豫没兴趣,等龙珠从御茶水被改造回来,按理说也应该能胜任卢家媳妇的角色。 至少那个时候我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我没有阻止母亲。 我知道她会走,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而她走得那么决绝,连追来的龙翔也留不住她。 当她拋下龙翔,义无反顾的消失在电扶梯的尽头,我心中居然冒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 好像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随便买了一张机票,过了海关,在自动贩卖机后面找到了她。 她又一次靠在我怀里哭,依旧没有一滴泪是因我而流。 这种感觉让我发狂。 我只想留住她,无论用任何方法。我已经走投无路,无法再理智的思考。 我伤害她,也伤害我自己。那种虚偽的乖顺,寧静与幸福感,只会让人越来越沉迷,越来越疯狂。 以至于订婚仪式之后,面对人去楼空,我心中竟有一丝轻松。 终于结束了。 若不是龙豫挑衅一样的卖乖,我便放她去了。给她自由,也给自己自由。让自己透一透气,花点儿时间,消耗点儿酒精,找几个哥们去乾元里消遣消遣,人总是能很快忘记自己的失败。 可在她的飞机落地前两个小时,我还是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那些人如果接到她,便算她倒霉,没接到,就算我死心。 上帝却并不想要关照我。 我继续流连在百花丛中,却再提不起兴趣。外人便当我是因为定了婚,收敛了性情。 我知道我在自我折磨,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个人在半夜醒来,我总会摸索着身边空荡的位置,回想起那个口不对心,单纯到有点儿白痴的女孩子。 我依旧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我是孩子他爸 之 特别篇 梦:本来打算写的题目叫「梦中的婚礼」,结果还没写多少就把自己虐得够呛。想说佳佳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再让他更可悲了。于是,400收特别篇就拿<<童恋>>的一部分代替吧。<<童恋>>是第三人称,所以会和之前本文的第一人称感觉不太一样。谢谢支持。 —— 「小羽,带妈妈去看看你的妹妹,好不好?」女人微笑着把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从车上抱下来。 小男孩留着黑色的短发,齐额的瀏海框着一张俊俏的小脸,一身整齐的小西装,领口露出里面白色衬衣的荷叶边,脚上的小皮鞋擦得鋥亮。最出奇是那一双桃花眼,睫毛弯弯,眼角细长,黑白分明,水汪汪的,顾盼生姿,实在不应该长在一个小男孩的脸上。 男孩点点头,指着一栋白色别墅一角的窗口,嫩生生的娃娃音,说了一个字:「童。」 他前几天和爸爸来过,记得的。 女人抱着男孩穿过院子里的小径,按响了门铃,站在台阶上等。男孩挣扎着从母亲的怀里滑下来,灵活的小身子在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从门缝里鉆了进去。 「小羽,不乖噢,还没有叫张婆婆噢。」女人在后面叫住他。 男孩头也没回,敷衍地喊了一声:「张婆婆好。」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上了楼。 女人一脸歉意地对扶着大门的中年女子点了点头:「张婶,让您见笑了。」 被唤作张婶的女子瞅了一眼那女人,便垂下了头,接过女人手里的礼品袋子,充满意味的语气道:「龙小姐真是客气,满月酒那天龙先生已经送了很多东西了。」 女人被张婶那么一瞅,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有些尷尬,「那个……他是他,我是我……」 「宝贝,你来了。怎么小傢伙都跑上去了,你还在门口站着?」男主人从楼上走下来,招呼着站在门口的女人。一双桃花眼笑瞇了起来,弯弯的,满溢出见到那女人的喜悦,光芒勾魂噬魄。 「少爷。」张婶对自己的主人见了礼,又对女人欠了欠身,拎着礼物默默退下。 男主人无视女人的僵硬与尷尬,颇为曖昧地搂住女人的腰,在她脸颊轻吻两下,头靠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女人轻轻推开他,两颊緋红,「你女儿都有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些。以后你女儿长大了,小心看别的男人怎么对她。」 男人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宝贝,这都谁教你的?就你那颗小脑袋,应该想不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吧。」 女人也不辩解,眼神飘向一边,心中犹豫自己来这一趟是对还是错。 男人又凑过来,语气曖昧:「收敛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当爹地,要收敛早收敛了。」 女人恼羞成怒,转身要走,手却被男人拉住。 「宝贝,来,来,上来看看我的女儿,心童。我保证,你绝对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小孩。」 女人看着男人的侧脸,再次当爸爸的他,嘴角眉梢尽是毫无掩饰的欢喜。若是小羽出生的时候,他在身边,是不是也会如此时般的兴奋雀跃。 推开婴儿室的门,一股奶香迎面而来。趴在婴儿床旁边的小男孩,回头看看门口,小小声地唤:「爹地。」然后对女人招手,「妈妈,来,看,童。」 小孩子总是好奇,小羽没有弟弟妹妹,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身边多了一个比他还小的人儿。也不知道他搞不搞得清楚,婴儿和小狗或者玩具娃娃的区别。 女人站在门口,环顾这间装修精致颇为宽敞的婴儿房,突然满心感慨,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初小羽出生的时候,连一张正经的婴儿床都没有睡过。若主能如她所愿再给她一个孩子,她一定要给他最好的。 男人看着小女人若有所思的侧脸,知道她又想起之前,默不作声,偷偷揽了她的腰,带着她朝婴儿床走过去。 那的确是个漂亮得像小天使一样的婴儿。赤裸着身体,只裹了尿布,四肢蜷缩,侧趴在粉色的小床中间,睡得正甜。白皙粉嫩的皮肤,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很想捏一捏。 小男孩刚刚伸出手去,就被男人抱了起来,「小羽乖,不要打扰妹妹睡觉。」 女人绕着婴儿床,转到婴儿的正面,端详着那张恬静的小脸。不知是否错觉,她竟从婴儿的脸上,隐约看到她最爱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就算像他也是应该的,毕竟婴儿的母亲和她最爱的男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她多想有个长得像他的孩子。 「妈妈,童好漂亮,我喜欢她。」男孩搂着男人的脖子对女人说,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婴儿床的中心。小小的年纪,已经懂得什么是美。 男人捏一捏男孩肉肉的脸蛋,「小色鬼。」 「基因这东西,真奇妙。」女人在一边感叹。不知道是说床上的婴儿,还是说男人怀里的男孩。 「是么?」男人看着怀里的小宝贝,「小羽,你可千万别遗传到你妈妈的智商啊。」 换来女人一记狠瞪,男人乐呵呵地抱着男孩往外走。 「来,小羽,爹地带你去玩新玩具。」 女人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婴儿,悠悠然叹了一口气。 她低声地念着婴儿的名字:「童。卢心童。」 卢心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