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在上：王爷请指教》 第1章 抱住大腿 “少爷，人已经断气了，我们快回去吧？”一个谄媚又急切的声音响起，细听之下，还有不难察觉的恐慌。 “你确定？”张扬的声音传来，并没有遮掩。 “奴才试过，这里都没动静了！”他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一般，催促的意味更明显。 “走，回去！” 马蹄声越发远了，坑中躺着的人渐渐睁开了眼睛，这便是刚才那两人口中已经断气的人。 谢书引喘着粗气，一则避免刚才被发现，她闭着气，再则这具身子实在乏得紧。看着胳臂上的伤痕，她的眸子闪过狠厉。既然她来了，一定会叫那些欺负过原身的人悔不当初。 从坑里爬起来，她又倒在了地上，那些不属于自己记忆齐齐混入脑袋，头疼剧烈。 缓过来后，她寻着记忆，朝家的方向走去。 景芝虽为一座城市，实则不过是酿酒的村子，因着山水地理独特，酒香浓郁，才得以变成了城市。这个依靠买卖成长起来的地方并没有门禁，更没有把守的士兵，趁着夜色，谢书引悄悄回到了家。 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带上床头的一个小盒子，将牌位放进包袱中，在月光的引路下，离开了这个竹林掩荫下的小院落。 景芝已经不能待下去了，眼下她想要活命，只能去京城，不管好与坏，都要拼一把。 沿着官道北上，一天一夜的脚程，快些赶路，明晚晚城门关闭前可以进城。想到城门守卫那一关，谢书引开始发愁。 走了那么久，脚磨出了泡，她在一块大石头边坐下，留意过往路人，准备着急回溜进去。 “放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奴才，最好安分些！” “老夫人，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还有权呢？ “你们真是……岂有此理！” 一阵喧嚣声传来，谢书引悄悄走过去，躲在灌木丛后偷看。却发现是刁奴欺主！叔可忍婶不可忍！ “你们一群人，欺负个老太太算什么本事？” 众人没料到这附近竟会有人，心虚地回头，却发现是一个小丫头。只是那双手叉腰的不怕死样却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 见状，那些奴才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几个小厮甚至言语轻浮起来，“我说小丫头，你这还没断奶，也敢管我们的好事？爷爷奉劝你还是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去，免得受罪。” 谢书引根本没将那些人的话放在眼中，只是盯着马车中的老太太看。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那眸中的复杂神色让她动容。 她邪魅一笑，挑衅道：“不好意思，这闲事你姑奶奶我管定了！”说完，她将身上的包袱挂在一边树桩上，卯足了劲儿往前跑去。 那群奴才们对视一眼，直朝她跑来。既然这丫头敬酒不吃，那就让她知道罚酒的厉害。 然而，在双方快要交涉的那一刻，她突然偏转了身子，双眼直盯着马车，一个翻身爬了上去。众人还没弄明白她的目的，这边已经喊出了声。 “老夫人，您可坐稳当了！驾！” 说时迟那时快，马儿吃痛，径直朝前奔出去。临走了，她还不忘顺走自己的包袱。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呀！”马车跑去很远，愣住的人才晃过神来，他们是被个小丫头骗了！ 赶马车这种活儿她不在行，以前只是在影视剧中看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荷枪实弹上场，一路上颠簸不停。 城门隐隐可见之时，马车中的人终于出声了。 “快停下来！老婆子我的腰都要闪断了！”抱怨的声音传出来。 谢书引不知如何让马停下，现学着拉住缰绳，突然而来的急刹，差点将马车闹翻。 “你这丫头到底会不会赶车呀？” 她嘴角抽搐，无辜说道：“不会！” 马车中人似乎被撞得不轻，“不会你也敢这么赶！” 这不是为了逃命吗？谢书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着是个老人家，脾气还不小，早干嘛去了？ 她也不计较，只站在车辕上望了望，发现进出城的人不少，队伍拉得老长。没有官牒的她只能将主意打在了马车中老太婆的身上。这马车里外看着不便宜，不管怎样，让她带自己进城不算过分吧？开始了心中的小九九…… “嘻嘻，老夫人，咱们到城门口了。” 马车帘子突然被掀起，一张笑脸出现在眼前，老夫人莫名一紧张，防备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丫头在算计着什么。 谢书引不惯做那种暗搓搓的事情，即便有目的也会摆明了说出来。于是乎，她将自己的可怜身世说了出来，只是并未暴露真实身份罢了。 “看在你这丫头救了老婆子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城，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那双黝黑的眸子，谢书引心下一紧，不知道为何，她有种被人惦记上了的感觉。“只要不违背天理，可以。” 老太太神秘一笑，只让她赶路，再无后话。 “丫头，晃什么神呐！还不赶紧跟上？”老太太发现那丫头没跟上，立马叫上了人。 “哦，这就来了！” 从进城走特殊通道到现在，她都是恍惚的。头顶上三个大大的鎏金字在提醒她，这里是成王府无疑。原来她的运气还不算太坏，虽然没穿越成公主，至少傍上了这个大腿。 她看了一眼周围下人们的着装，突然发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竟是比最下等的小厮还要狼狈三分。 老太妃见不得她磨叽，直接拽着胳臂就朝自己院中走。谢书引郁闷不已，先前那个坐马车都被哎呦腰酸背疼的老太太，真的是眼前这人吗？ 进到院子中，老太妃的操作却让她看不明白。自己被拽进来后，所有人都被堵在了外面，不得入内。她一脸懵地看着，不知何去何从。 “还不过来把院门栓了？愣在那里做什么！” 无法，谢书引只得顶着众人的眼神，把院门关了，而后小跑着来到老太妃面前，不敢造次。 “怎么，被吓傻了？”瞅着她那拘谨的模样，老太妃突然笑了。想着这样大小的丫头，怕是真的被吓到了。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二郎腿翘起，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我见过的比这狠太多了！”她一个死过的人，还怕什么？ 老太妃惊讶于她的经历，却也借此留下了她。 “既然这样，你敢不敢留下来？” 第2章 厨房立威 到底是活过一世的人，谢书引可不会胡乱将自己卖了，她细细斟酌一番，觉得此话有待进一步考量。 “我见你是个机灵的丫头，留在王府，不会亏待了你。”似乎担心她拒绝，老太妃出口挽留。 谢书引幽幽道：“老太妃，这留下来的意思可多了，可以是做客人，也可以是做奴才，您指的……是哪一个？”虽然成王府好，可她到底也是个官家小姐出身，犯不着上赶着给人家做奴才使。 老太妃听后大笑出来，这丫头果然是个机灵的主，她没看走眼。 “哈哈，我虽与你有缘，却也知道并非是主仆缘，你放心，只要我老太婆尚在一日，你便是这府中居我之下的不二之主，如何？” “条件很诱人。” 她很想说不如何，虽然老太妃没有告诉她多少信息，但这府中的人自己也看出来一二，想必不是善茬。想要留下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找茬的人很快就来了。 “老夫人，二老爷带着少爷和姑娘过来看您了。”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谢书引挑眉看向老太妃，似乎在询问解决之法。然老太妃直接将脸瞥向一边，做好了不理的打算。 谢书引：“……”难不成这老太妃还不打算管了？ “就当做是一个考量，想要在成王府生存下来，这是第一关，我乏了。”老太妃毫不犹豫摆了摆手，一眨眼消失在大厅。 这真的是一个乏了的老太婆吗？谢书引不忍咋舌，目瞪口呆。她抓了抓脑袋，计较着如何打发这家难缠的人。 “你是谁？” 虽则不少府中下人都看到了她，到底不知身份，且二房中人并没见到。突然来个脏兮兮的丫头拦住去路，一行人脸色不好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妃让我来传话，多谢众位的关心，但她老人家乏了，已经歇下，几位请回吧。”院门开得极小，她虽然身材娇小，却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算个什么东西？堂堂成王府太妃，朝廷诰命夫人，岂能被你代表？”卫长婳看不惯她的做法，直接骂出声来。 她多番在老太妃面前献殷勤，愣是没被多看一眼。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可以在成王府中撒野，她绝对不允许这样！ 不只是她不能容忍，就连整个二房的人都不能容忍。 卫长风上前，脸色极为不好道：“堂堂成王府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撒野，识相的话赶紧让开！” 听了这些话，谢书引很想笑，然而实际上她也笑出来了。双手环胸，双脚直接勾住了两边的门，肆无忌惮道：“开什么玩笑？我是不配在这里撒野，那么你们呢？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门口站着的几人脸色骤变，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上了杀意。谢书引知道，此后自己在成王府中恐怕得多加小心了。 “成王府世子虽然不在了，可也不是完全没人，你们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还有你们这些下人，吃用哪一样不是王府掏钱，如今倒好，干出了卖主求荣的事情，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炫耀，仔细被一个个打发给牙婆，卖了算了！” 果然，那群围观的人见她不好惹，一个个跑开了。 二房中人见失了势，也不好太过分，脸色难看地离去。 终于打发走这群麻烦精了！她舒了口气，使劲将院门关上，倚着大门，闭眼望天。 “啊！”刚睁开眼睛，一双滴溜的大眼睛出现，还有满头白发。完全没有准备的谢书引吓得尖叫出声，直接跳开几丈远。 “你这丫头，我就是没被吓死，也要被你撞死了！”老太妃摸着自己的额头，义愤填膺地指着她骂。 谢书引又气又恼，她有气？自己还委屈呐！ “老太妃，您不是乏了吗？怎么还梦游呀？”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神中满是懊恼，无声控诉。手揉着脑袋，从老太妃那红肿的额头看来，两人都撞得不轻。 老太妃眼神闪烁，有些心虚，她绝对不会说自己一直在旁边偷看着。 “哼，我这不是来看看你，怕你被吃掉？”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虽然知她机灵，到底还是不放心。另一边又好奇她如何处理，总之三分担心，七分好奇。 不愿意戳穿她的谎言，谢书引摆手作罢，扬起高傲的头颅道：“我这算是留下来了，可是住哪？” 老太妃毫不吝啬，放言只要是王府里的房子，她随便选。多方考虑，谢书引留在了院子里，她觉得这里最安全。 闹腾了这么久，两人都饿得慌，偏生还没有人送饭，不得已她自己去厨房。却原来早有人悄悄吩咐过，这是要跟她对着干了。 一群下人正吃得高兴，突然冒出个丫头，慌得丢下碗筷。道听途说了不少，想来版本比较多。 闻着饭菜的香味，谢书引顿时感到饿得紧，她指着一群人就是臭骂，“你们这群奴才，眼里还有主子吗？” “主子还在院子里饿着，你们倒好，吃香喝辣，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群人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你是哪里的丫头，在这里指手画脚，仔细我告诉二老爷，打断你的腿！”突然冒出来一个老婆子，对着她就是一阵喷口水。 先前闹了那么一出，难道自己的名声还没有打出去？谢书引心下奇怪，却也仗着老太妃的放纵，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你又是谁？” “我是二小姐的奶嬷嬷！”她扬起脑袋，完全没将谢书引放在眼中。 她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原不过是个奶人的……奴才，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做吧？今天本姑娘就教教你如何做好奴才！” 说完，她直接往那奶婆子的脸上抽巴掌，一连好几个来回，厨房众婆子惊呆了。 那可是二小姐的奶娘，平日里仗势欺人，如今这丫头不得了，竟然连她都打了。避免被殃及，一群人急忙往外走去。 在奶娘一阵惊愕中，谢书引蔑视着门外众人，“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往后谁若是敢仗势欺人，我保证下场比这惨十倍百倍！” 到底人单力薄，趁着众人没缓过神，她挑了几样菜逃开了。那拿着篮子的手有些颤抖，掌心更是红了大片，打人的后遗症出现了。 第3章 我回来了 回到合欢院，她径直走向小厨房，就着现有的食材，做了几个家常菜。 老太妃是被侍候惯了的人，没见过那些菜式，好奇之外仍是好奇。尝到那些自己不曾吃过的东西时，眉心一动。 “真看不出来，你这丫头还有一手！” “那是！这些算不得什么，我的拿手菜可多了！”别的她不敢说，但对于一个在外求学工作惯了的人，厨艺肯定不会太差。 老太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起自己的儿孙，不由得叹气起来。 谢书引狐疑地看着她，“您有心事呀？” “唉！”老太妃放下手中碗箸，痛惜道：“我那儿子媳妇都是无福之人，早早就去了。如今大孙子病逝，小孙子在外多年，府中只有我这老婆子……年轻时谁还敢放肆，如今是老了，就连下人都能欺上头来。” 这话她不知如何接，只能选择当一个听众。努力在记忆中寻找，却并没有太多关于成王府的记载。 “你虽行为粗鄙，但从言语中，我知你身份不浅。我不问你出处，你也别嫌弃我麻烦。等我那小孙子回来，你如果要走，绝不强求。”活了大半辈子，她却也不愿意勉强人。 谢书引有些无语，她就当这是在夸自己了。不过说起成王府的二公子，那可是个传说，不免好奇几分。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老太妃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不过明日我需要请假一天。”来到京城，怎么也该去家里看看呀！ 老太妃没有问她去处，也没有问做什么，只嘱托她办好分内事，其他时间自行支配。两人歇下，一夜无话。 谢书引起了个大早，她担心安定侯过早离府，专程来门口蹲守。 谢均安正准备去上朝，出府门就被人拦下，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瞪大眼睛。“你是……” “父亲，我是书引，您不记得了吗？” 谢均安有些恍惚，看到这个可怜兮兮，与前妻有着七分相似的小丫头。他环顾四周，见并没有人看见，直接把人拽到了一边，低声叱问道：“不是说你娘已经……你怎么……” “父亲是想问我娘死了，为什么我没死吗？”她装不了可怜，冷哼着道。 “不是！”谢均安心虚着，实在弄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收到的消息是妻子病逝，女儿饿死，如今这个女儿好好地站在面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爷，该去上朝了！”管家上前提醒，打破了父女俩的僵局。 谢均安惊魂未定，加之疑惑，只得搪塞着，让管家将她安顿好，自己先去上朝。 如今这府中早已非昔日可比，管家纵然曾受过夫人的恩惠，到底现在当家人已变，将谢书引安顿在一个小院子，立马去禀报三夫人。 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三夫人的眼线，早在她出现在门口时，那边三夫人已经收到了消息，母女三人正在商量对策。 “娘，这谢书引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她死了吗？”谢淑贤再没有往日外面那般淑女，脸上满是恼火。 谢书引回来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她若真的和她那个娘死了，自己就是府中的大小姐。可谢书引的存在一直在提醒她，再如何，自己都是一个庶女，这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痛！ 常三娘没办法，看向自己的小女儿，“青研，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当初相信这个女儿，才将事情交给她去做，如今倒好，留下一个祸害。 谢青研也懊恼不已，“我怎么知道？”当初任远初给她做了保证，才有后来的任家来京，那人要是敢骗她…… 谢淑贤见她脸色不佳，给常三娘使了个眼色，“娘，您也别怪青研了，这事儿经手之人就那么几个，左右任家不日就到京城，到时候寻个机会，问上一问就得了。” “更何况如今是娘当家，还怕她一个小丫头翻天不成？”虽然谢书引的到来让她们堵心，却也今非昔比。 她们最大的筹码，就是父亲对娘的宠。 常三娘也赞成这样的理，立马端上自己当家主母的样儿，嘴角一勾，“走，我们瞧瞧那个丫头去！” 那边谢书引待着的小院子，已经不能用小形容了，除去一张茶几一张床，只剩下庭院中萧索的杂草。她冷笑着，这院子曾是自己的不假，只是已经被院墙隔了大半，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而里间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倒是没多少灰尘，也不知谁这么勤快。 外面传来吵闹声，回头一看，花枝招展的三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并后方十多个丫鬟婆子。 谢书引冷笑，这是打算给她个下马威？ 还不等对方说话，她怯生生走过去，弯腰行礼，“三姨娘好，二位姐姐好。” 这一生三姨娘让三位的笑僵在脸上，这个称呼一年没有听到，她都快忘了…… 常三娘强颜欢笑，上前欲拉住她的手，却被谢书引巧妙躲过。她尴尬一笑，“书引，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我们听到你母亲的消息，实在难过，老爷碍于公务，不得前去。当时派人去接你，哪知那群奴才实在欺人，竟说你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 她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端足了当家主母的架子，谢书引冷笑，这人真是个演戏高手。 既然这样，她就陪着演一出又如何？ “三姨娘别骗书引了，刚才父亲都说了，是三姨娘不让父亲派人去接我，书引愚钝，真不知该相信哪一个了。” 常三娘脸上的笑挂不住，轻斥道：“净胡说！你父亲忙于公务，想是给记混了。” 谢书引心下冷哼，既然这么会演，看我不恶心死你们！ “三姨娘只知其一，哪里知道这一路的辛酸呀……”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左一个“三姨娘”，右一个“三姨娘”的，谢青研终于听不过去，爆发了。 “谢书引，我娘现在可是府中的当家主母，请尊称一句夫人！”自己的才艺闻名京城，这一句又一句的“三姨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身份。 “父亲什么时候娶了续弦吗？”谢书引一脸迷茫地望着眼前三人，而后低声啜泣，“我娘尸骨未寒，父亲竟然再娶，凌岳国法向来……” 她这一通通的大道理说得几人眼角突突跳。 凌岳国法如何，她们当然知道。若非如此，凭着父亲对娘的宠爱，早就扶正了，还用在此受辱？ 第4章 一家戏精 “够了！谢书引，你竟敢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掌嘴！”谢青研早看她不顺眼，想到这话对父亲仕途的影响，当下便要教训起她来。 终于不再演戏了，她也累了！ “我看谁敢？”她一脚踩在凳子上，将包袱朝茶几上一甩，狠厉劲儿将欲上前的丫鬟婆子们吓顿了足。 以前的谢书引碍于自己娘的教导，总不肯与她们为仇。她娘出身真正的书香世家，自然不会做那等打骂人的事情。连带自己的女儿也受人欺负，谢书引心下叹息，这个世界，做人还是不要脸为好。 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们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黄毛丫头不成？”她懊恼那些下人的行为，也为自己刚才的举止不耻。没想到竟被一个小丫头喝住了。 如今的谢书引，是万万不会送上门让人打的。她虽没有拳脚功夫，却也手脚机灵，左一脚右一拳的，很快打趴了一群人，这都得益于当时的闺蜜，被她拽着学了三年跆拳道。 只可惜用功不佳，打别人的同时，自己也痛得死去活来，真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为了震慑住那群人，一直在强忍着痛。 母女三人都是娇生惯养的，见此状态不由煞白了脸，谢淑贤顶会唱红角，见势头不对，立马出来和解。 “快别打了，娘，三妹四妹，都是一家人，何故闹得这样？”这边劝完自家母亲妹子，她又站出来，以一个大姐的身份谴责谢书引。“三妹你也是，娘到底是你的长辈，怎么也该尊重些。” “大姐这话，倒是我的不对了？”她阴沉着脸，只要她敢应，她就敢打人，打得就是这群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她眼神闪烁，明显心虚。 “老爷不在，三姨娘就是这样看家的吗？既如此，届时炳炎一定禀明父亲，毕竟府里乱糟糟，传出去对父亲名声也不好。” 谢炳炎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他向来不理会府中的勾心斗角，这次却搀扶玉娘而来，目的很明确。 常三娘虽然有两个优秀的女儿，只可恨自己却没能生出儿子，以致永远被玉娘压着。老爷虽然宠着她，却也看在谢炳炎的份上，对玉娘不曾疏忽。 “二公子可真会说笑，书引回来，身为当家主母，我不过来问候一下，倒成了恶意。也罢，我不多管闲事就是，哼！”说完，带着两个女儿灰溜溜离去。 待得几人离开，谢炳炎母子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时哽咽。 “小姐，这一年来你和夫人离开，竟是半点消息全无。前些日子听到夫人……的消息，我们央着老爷去接人，却没想到……”玉娘看着眼前人，已经哭得死去活来。 谢书引自认不是感性之人，看着她哭，却未必难过，难得这世上有真心为自己的人。玉娘生前是她娘的陪嫁侍女，跟着从文国公府过来，大世家里的丫鬟，比一般人家小姐还要有气质，这话不假。 谢炳炎见着了这个妹妹，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只不知该从何说起。 “三妹妹，去我们那院子吧，自三姨娘当家来，这个院子已经不能住人了。”他的脸色有些阴沉，若非当初被告知三妹妹和夫人都离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这里被拆掉。 “二哥，玉娘，谢谢你们的挂念，我很好，只是我娘……今日前来，便是想要将我娘的牌位放进祠堂，只不知……” 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就着三姨娘那模样，如今想要将夫人的牌位放进祠堂，只怕不容易。更何况现在的文国公府已经不在，玉娘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谢书引知他们有自己的难处，也不强求，只宽慰几句，便说自己乏了，想休息。玉娘带她到了自己的院落，着人照顾歇下。 且说卫砥迟奉诏回京，一路畅通，却在距京城不过数里地的高坡上遭伏击，来不及准备的他肩膀中了一箭，万幸箭上无毒，只是皮外伤。 他带着贴身随从秘密回到王府，就连老太妃都不知道。 后来隐瞒自己受伤的消息，去合欢院见老太妃，瞧她过得舒坦，这才放心回到清欢院。 今日朝堂似乎事多，谢均安回府时，已经接近傍晚。得知消息第一时间，玉娘就将她叫醒。 “小姐，老爷回来了。” “玉娘，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惺忪着双眼，随便抹了一把脸，抓了一下头发就要往外走。 “小姐先等等，马上到晚饭时间，不妨用过晚膳再说。”她担心老爷对小姐避而不见，怕是又要扑个空。 谢书引也想到了，笑着坐下，虽然身上的衣服算不上好，可都是她娘身前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倒也好看，只是布料差了些。 谢家没有同桌而食的习惯，除去重大节日，大都分而食之。趁着饭后闲茶时间，谢书引来到花厅，提起母亲牌位之事，花厅的气氛一度僵硬起来。 “老爷，姐姐并非在府上去世，若是冲撞了什么，胡乱入了宗祠是要不得的！”常三娘极力拦阻。 凌岳律法，但凡宗祠所放牌位，只有一个是正位，那可是得到祖宗承认的人。她常三娘委屈了大半辈子，可不想到了阴间依旧被压上一头。 偏生如今的谢均安正处于仕途豁达期，对于这些说法，宁信其有。虽知早该入宗祠，却也因着心虚，一直抗拒，如今三娘的提议，正中他怀…… 见他犹豫，常三娘继续劝说，“老爷，兄长曾说，圣上在文国公一事上多有顾虑，既然都过去了，何必又犯忌讳。” 谢均安才醒悟过来，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话。 虽然早料到事情不会太顺利，却没想到如此艰难，这对夫妻简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谢书引郁闷地坐在一边，乍一看倒是个好欺负的人。 良心作祟，他走到谢书引身边，企图安慰这个女儿，哪知她突然起身告辞。“父亲，书引此番进京只为这一个目的，既然父亲不答应，那书引便离开。” “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再不济那也是他的女儿，大晚上在外面溜达，传出去多伤风化。 第5章 王府查账 两姐妹的脸色也不好看，谢书引做出不好的行为，她们姐妹的名声也会受到波及。 她嘲讽一笑，“这就不必父亲操心了，书引还不至于落魄至此。”说完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我可是听说任家搬来了京城，该不会是去找她的未婚夫吧！”谢青研不屑地说着，任远初是绝对不会喜欢她的。 刚走出去的脚步顿住，谢书引眸色深沉，任家来了京城？真是好呀，竟然自己撞了上来！ 之于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大清了。依旧是那个旧包袱，提着往成王府的方向去。 王府中人都已经认识她，虽然晚上才回，也没多说什么，想是老太妃吩咐过。她直奔合欢院而去，却在假山边撞见了从那边过来的卫砥迟。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出现在王府，到底是何目的？”蓝歌拔剑相向，虽然没明示，却也将她做了贼。 这人是谁？她一头雾水看着眼前的两人，尤其是后面那人，一身黑衫说不出的俊美，王府竟然还有不认识自己的？难道是二房那边的人……她在心里琢磨着，脸上出现不耻。 “你们又是谁？” 这话倒是逗笑了蓝歌，在这王府中，竟然有人不认识二公子，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出来，可真放肆呀！他瞥了一眼自家公子，并没有拦阻之意，越发放的开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将剑收回，邪肆一笑道：“好猖狂的话，这府中竟然还有不认得我们的人！” 对话间，双方都对彼此的身份产生猜疑，她恍然想到了白天谢青研姐妹的谈话，莫非这人就是王府的二公子？若真是这样，倒是自己的罪过了。 “不好意思了二位，我有急事先走。”说是走，实则是逃离。 质问一府之主这样的事情，她偏生做出来了…… 气喘吁吁来到合欢院的时候，老太妃正在院子里纳凉，只如今已进入初秋，空气中带上了凉意。 “老太妃，您怎么直接躺下了。”说着，她进屋里给取出一件小毯子来。 “哪有那么娇贵，倒是你，被鬼追了？”没有拒绝毯子，只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老太妃狐疑地看她一眼。 谢书引心虚地躲避，眼睛直往厨房中看去，在安定侯府，她可没吃饱，正想着加餐。 “菜饭都留着，大厨房那边送来的，这会儿还热着！”看出她的心思，老太妃也不扭捏。这豪爽的样子，倒是有要事相告一般。 吃完饭，她乖巧地来到了院子里坐下。自进入合欢院，她已经发现了异样。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下人，可如今厨房中有人，院子里也有洒扫的丫头婆子，一个个谨慎行事。 她并没有多问什么，却也猜出一二来。 “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老太妃依旧蹲坐在贵妃椅上，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晃着，眼中透着精明。 谢书引只是摇了摇头，“老太妃，有什么事您说吧。”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她并不抱什么希望。 老太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放下摇扇，“我那小孙子回来了，王府中人，怎么也该见见面。所以我想，明日召集人在花厅等着。” “我需要做什么吗？”她点头问道，之于老太妃的决定，自是赞同。 “你只需要跟着我去就行了。”老太妃不愿透露太多，她也闲的不问。 早膳过后，王府花厅中站满了人，她跟着老太妃出现时，齐刷刷看过来一群人。 其中几道视线十分不善。 “今日召集你们前来，心里也该有个数，前几天的事我不追究。如今迟儿虽回来了，却也不能总围着府中琐碎之事，所以我打算找个管事的人了。” 话落，一群人开始眼神交流，这一年来，成王府中人早已暗地里勾结，眼中哪还有老太妃的地位？只碍于那个边关回来的少年将军，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二房中人对于管事，却总信心满满，只这次要失算了。 老太妃直接将谢书引推了出来，听到自己名字那一刻，她差点没咬舌自尽。 “老太妃，您确定吗？我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她上前两步，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十足。 “放心，你这丫头都不行，就没人行了！再说，你可还答应我一个条件，想反悔？”两人一言一语的，到底是谢书引败下阵来。 “老太妃，就凭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她比我还小，怎么可能管理一府之事？”卫长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接二连三的，卫长风也跟着起哄，“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堂堂成王府，莫不是没人了？” 有人带头，只需要一个眼神，大厅一下子叽叽喳喳起来。 “你们都给我住嘴！”那些人还想说什么，被老太妃呵止。 谢书引恰是个不经激的人，这么一闹，偏就要揽下这桩差事了。“那我就多谢老太妃抬爱了！” “所有手中拿钥匙的管事，马上将手中的钥匙，以及账房中的账册搬到我房中，不要问为什么，现在我是管事，照做就好。别给我耍花样，我这个人最不喜信邪。对了，我姓谢，你们可以叫我小谢，或者谢姑娘，合作愉快呀各位！” 谢书引升任成王府管事的第一件事情，就下了一道收回钥匙和清查账册的命令。于是乎，府中闹翻了天。 清欢院中人不插手，合欢院中的两位则磕着瓜子，喝着小酒坐等来人。 “我说，都这么久了，一个人影没见着，你确定这法子有效？”不知看了多少眼，老太妃终于看不下去她的姿势，眼角抽搐着。 “老太妃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她动作一顿，继续嗑瓜子。 “这不是废话嘛！”哪有人愿意听到假话的？ 她拍了拍手，吐出最后一粒瓜子壳，将杯中酒干了，耸肩无谓道：“有效不有效我不知道，不过就大局而言，无效就是最好的有效！” “哎哟，你把我绕糊涂了，这怎么没的还成有的了呢？”老太妃将手中摇扇一扔，就靠了过去，想要一个解释。 谢书引无法，摆了摆手将其中利害告知，“将来这王府定是由您的小孙子来继承，不过老太妃，您也知道，刁奴欺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更何况二老爷那边……总之一言难尽，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好……” 茶壶空了，酒壶也空了，总算解释通透了。 老太妃点头笑道：“是这么个理……谢丫头，真有你的呀！” 谢书引完全不在乎夸赞，自己也算是寄住在此，一应吃穿用度全由王府出，什么都不做总有些过意不去。 第6章 传言而已 没有等来一个管事，倒把清欢院的小祖宗等来了。 瞥见来人，谢书引一个激灵起身，不似先前那般随便。 卫砥迟扫了一眼，直接坐下，蓝歌已经将人拽了出去。公子和老太妃之间谈话，不喜外人在场。 “你这小子，刚回来就坐不住了？”老太妃依旧懒洋洋地斜躺着，对于被清场之事，并没有太多不满。 “祖母何故挖苦人，这些年孙儿不孝，没能在跟前侍候，但凡有瞧着顺眼的人，我自是不反对。只是，祖母可知那丫头的身份……”他虽不大关心府中琐碎事，但出现在老太妃身边的人，底细不可不查。 这一查就出了事，原来那丫头大有来头。 “你也别怪我老太婆固执，谢丫头的身份如何我管不着，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待在王府不过分。只要还在王府，她就只是谢丫头！” 老太妃活了大半辈子，谢书引的容颜较之她母亲七分相似，她如何会猜不透？更何况京城谢姓本就不多。 得知她的回答，卫砥迟释然。“倒是孙儿过迂，既然祖母心中有数，孙儿也放心了。” “唉，这小子，你父母走得早，如今老大又……你也该考虑着成家，至少给成王府留个后。”说及此，她眸中尽是感伤之色。 世人都想长命百岁，如今自己年过半百，见着身边至亲一个个离去，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瞧着只剩下个小孙子，若是成王府在此断了后，她可如何给列祖列宗交代。 卫砥迟脸色严肃，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外，府中有大哥倒也没什么压力。突然之间的变故有些应接不暇，很多事情，自己不得不挑起担子。 “罢了罢了，老太婆我还能蹦跶几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她摆了摆手，疲累的样子，看得卫砥迟难受。 “祖母身子健朗，定会长命百岁的。” 祖孙两唠叨了一番，不再有话。谢书引虽好奇，却也不敢发问。 只后来，合欢院开始热闹起来。瞧着那些人手中沉甸甸的账册，她瞠目结舌。嚯，报个账还带搭伙儿的！ 她扯着笑脸将人打发走后，一站一坐的两人看着一撂撂册子，面面相觑。 “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了呀？”老太妃终于站起来，绕着账册转动，手中摇扇晃动，谢书引却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上前抓住老太妃，笑嘻嘻道：“老太妃，您看这些东西……” “谢丫头！”老太妃一本正经看着她，神色严肃起来。 那股子不详之感越发强烈起来，她一个不留神，老太妃已经跳出老远，“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手中空荡荡，人已经消失无影。谢书引凌乱了，她这都摊上了些什么事呀！ 老太妃好好睡了个午觉，外面的人则烦闷不已。出门看到郁闷的人，她悄悄上前，伸长了脖子打量。被翻开的几本册子随意丢着，不懂她的意思。 “这么快就看完了？”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兴趣缺缺着，“糊弄人的玩意，看不看有什么分别。” “都是假的么？”老太妃自言自语着，眉头轻皱。 实在不忍打击她，谢书引闭口不谈。 她随意捡起一本，指着上面道：“乍一看字迹工整，排版不错，日期也有头有尾，但细看之下，简直漏洞百出。” “看看这，酒楼中每样菜式酒水当有额外的报价，他记着的不过是个批发价，利润呢？商人无利润就是亏本，有人会这么傻吗？” “还有这，糊弄都懒得了，直接胡乱潦草几笔，呵……去向不明，哪怕写个耗子吃了也成啊！” “还有还有……” 她随手翻开一本就破绽百出，照此下去，不出三年，成王府就被明里暗里搬空了。 虽然自己不是会计出身，可读研究生的时候，接触过财务事宜，更何况过于离谱，一看就透。 老太妃惊讶道：“你还懂这个？” 谢书引被问的一噎，这个时候重点不应该在假账上么？她不能批评老太妃傻，也不能说是常识，只得闭口不提。 老太妃好糊弄，卫砥迟却不是个轻易糊弄的主。得知合欢院的动向，蓝歌出现了，将她“请”去了清欢院，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清欢院。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大哥，你家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就一个小侍女……” “姑娘进去就知道了，请！”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门口。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蓝歌，磨磨蹭蹭走了进去。里间光线暗下来，可那坐在桌子前的人却难以忽略。 “见过二公子。” 对方没有发话，她也不敢擅自走动，只得保持着那个姿势。 “坐。”好一会儿后，坐着的人终于抬起脑袋，简短一个字将她打发了。 “谢书引，安定侯府嫡小姐，传言大字不识，被送到景芝别院，如今却成了连账册都会看的人，藏得不错嘛。”言下之意，来成王府有何目的。 她不傻，自然听得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只是，这古代女人竟然都看不懂账册的么？ 之于身份的事，她并不惊讶，堂堂成王府二公子，又是少年将军，不知道她的身份才惊讶。只是欲坐下的动作彻底中止了。 心下斟酌一番，她掂量着，笑道：“刚才二公子也说了传言，传言终究只是传言罢了，又有多少做得真？” “撇开这些不说，我外家是书香世家文国公府，我娘是先后的亲妹妹，难道二公子会真的相信我是一个大字不识之人？不过是传言罢了。”她冷笑着，谣言止于智者，不过都是那些人的别有用心。 “再言，到底什么样的排场，竟一次性可以消费上百斤的酒水。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如二公子所言，在景芝待过一段时间，那是个什么地方，想必不用多说。”她笑看着对方，眼神中影射出来的自信，却是卫砥迟不曾见过的。 景芝盛产名酒，被誉为凌岳的“酒水之都”，这话倒也在理。 第7章 上门找茬 谢书引不记得自己怎么出了书房，又怎么回到了合欢院，老太妃见到她的时候，正同手同脚过门槛，差点被绊倒。 “迟小子虽然有几分姿色，也不至于被迷成这样子吧？”她滴溜的双眼打量着眼前人，神色中带着戏谑与不怀好意。 谢书引：“……”谁能告诉她堂堂太妃为何这么不正经！ 成王府中事错综复杂，谢书引忙着作虎作威，安定侯府中早已打翻了锅。 从她踏进安定侯府那一刻，侯府中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凭什么！凭什么谢书引那个废物可以住在成王府！”谢书引的住所并没有刻意隐瞒，谢青研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来报，得到消息那一刻，她已经炸开了。 她想去的府邸总是无门无路，她喜欢的人，却被讨厌的人朝夕相处。她所有想要的一切来期未定，讨厌之人早已近水楼台。 “研儿，你先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那不是你的太子，你当然可以冷静了！”不顾她的身份，谢青研直接怼了回去。 常三娘的脸色很不好看，两个都是她的亲女儿，如今闹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偏了谁都不愿意。 “妍儿，不是娘偏心，你大姐这话确实在理。因为她住在成王府你就乱了分寸，以后可要怎么办？”常三娘是个过来人，看事情通透不少。 “娘你什么意思？”她看着常三娘，迷糊着双眼。 “我的女儿都大了，都说女大留不住，这话不假。只是妍儿，有些事情你也要看透些。成王府世子离去，迟早都是二公子承爵的，他的身边不会少了女人，男人最讨厌的，就是斤斤计较之人。”她明里暗里说着利害，掏心掏肺。 谢青研痛恨自己的身份，却也无能无力。她低垂着脑袋，忍下心中酸楚，“姐，我错了。” “你呀，知错能改是好事，在家里倒也罢，外面可不能这般口无遮拦。”谢淑贤端着架子，并不与她计较。 瞧着两个女儿间互动，常三娘越发欣慰起来。小女儿虽讨人喜，但大女儿是个稳重能担事儿的人，或许她该给老爷吹吹枕边风了。 当天晚上，常三娘提起了一双女儿的婚事，只是谢均安对于此事并没放在心上。 “眼下朝中局势紧张，三皇子和太子之间明里暗里较着劲，皇上心里烦，谁还敢提这事儿呀！”自己舒服完，躺在一边舒服歇下，对于此事兴趣缺缺。 “可贤儿已经过了及笄的年龄，妍儿明年也要及笄，女儿不能等呀！老爷……您就不能给皇上提一提？”常三娘心下着急。 这京中贵女都在盯着两个妃位，她的女儿都不差，奈何自己的身份遭人诟病，总在人面前低了一等。 谢均安突然睁开眼，似乎也想到了这个，“你这话倒提醒了我……” 后话不明，且说谢家姐妹。 谢书引清查王府账册时，发现管事们全部做假账，最后搜出来真正的账册，待在书房一天，才将那些消失了的利润整理出来。她揉着酸胀的眼睛出门，想放松一番，哪知门房派人来报，说是有人找。 她正疑惑着京城中谁会找时，远远听见了前厅的争吵声，熟悉的嗓音让她眉头紧皱，那人怎么来了？ “你们俩怎么来这了？”她疲累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刚睡醒的模样。 谢青研遭到门房阻拦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看见她妒忌心炸起。只碍于来时母亲的交代，双手紧紧捏着，强行忍住。 “三姐，我们知道你在成王府住着，所以来看看你。”先前一副恨不得她死去的样子，立马笑脸相迎，这转变速度让人啧啧称奇。 听见那句三姐，谢书引一阵恶寒，这两人是专门来恶心她的吧。 她瞥了一眼两人，无精打采问道：“是父亲叫你们来的？” 谢青研欲说什么，被谢淑贤抢了先，“三妹这话说的，如今侯府由母亲做主，既是母亲叫我们来，自也是父亲的意思。” “是么？”她深深看了一眼谢淑贤，这个名义上的大姐到底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纵然极力保持镇定，却也禁不住心虚。 站在旁边的谢青研已经垂下脑袋，她们如何敢将这件事情告知父亲？若父亲知道谢书引在成王府，绝对不会让她们赶过来破坏。 谢书引心下泠然，轻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人好的很，可以回去了吧？” “谢书引你什么意思？这又不是你的地盘，凭什么赶我们走？”真以为自己过来是为了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谢青研狠狠瞪着。 虽没说什么，谢淑贤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终于装不下去了，很好。 “我早就说过了，此番进京的目的只为了将我娘的牌位放进祠堂。既然三姨娘觉得不适宜，我也识趣。你们回去告诉三姨娘和父亲，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便什么时候带着我娘的牌位回去，走好不送。”积压了一天，她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果然心情舒爽不少。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们好心来看你，你竟然还……” “何人在此喧哗？”低沉的声音传来，大厅顿时无声。 看见来者，谢青研早已忘了对面的谢书引，脸颊泛红，小女儿家的心思展露无遗，就连一边的谢淑贤也不免略带羞怯。 “见过二公子。”谢青研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上前两步委身行礼。 只卫砥迟却似乎与她有仇，紧皱眉头不说话。谢淑贤心下暗骂她莽撞。 “她是何人？”凉薄的声音想起，若非场合不适宜，谢书引真想拍手称赞，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见过二公子，这位是我的四妹，我们姐妹俩得知三妹住在成王府，担心她不知礼数，冲撞老太妃，故而前来看看。如有冲撞之处，还望二公子海涵。”不愧是谢淑贤，言语之间担得起淑贤二字，只是对方却并不领情。 卫砥迟至始至终都只看着谢书引，“真是你姐妹？” 听他如此问，谢书引反而笑了，那笑很甜，晃了他的眼睛。“二公子说笑了，我娘生下我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再无出了。这两位是三姨娘的女儿。” 那就是庶出了！他发现那女人似乎心情不错，便决定配合她一下。嘴角微扬道：“既然如此，你且去吧。如今你的任务是照顾好老太妃，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告辞！”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克制住笑声。还真别说，卫砥迟在她心中的印象改变不少。 第8章 王府态度 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成王府大厅，谢青研眼神阴郁，却当着心仪对象的面，故作镇定。 “送客！”谢书引刚离去，他转身朝清欢院走去，吩咐蓝歌赶人。 两人被“客气”地请走，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谢淑贤觉得丢人，只想赶快走人，谢青研却满满不甘。 “走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谢淑贤轻声呵斥着。 “姐，你看看那个贱人的嚣张样！”她不服气地反驳。 谢淑贤靠近，压下脑袋低斥着，“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担心别人听不见呀！”两人嘀嘀咕咕，脸色难看地来到二门上。 “你们果真是安定侯府的人？”清冷的声音传来，交谈的两人抬起头，一脸惊愕。 “见过卫姑娘。”谢淑贤碰了一下愣神的谢青研，福身见礼。 “你认得我？”卫长婳眸中闪过一抹惊愕。她是二房中人，又是庶出，夫人从不带她去宫里大型场合。 谢淑贤淡笑，礼貌说着，“卫姑娘可能不记得，我们确实见过面，就在去年太后寿诞上。” “原来如此。”卫长婳袖中双手紧握，那是唯一一次参加太后寿诞，还是在夫人生病，央求了许久之下，同老太妃一起前去的，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卫长婳突然笑了，她本就面容姣好，梨涡浅笑，让人惊艳。 “你们姐妹关系真好，往后有空了，可去我那里坐坐。我们年龄相仿，定是有好些话可以聊。”丢下这样的话，卫长婳吩咐了门房一些话，才兀自离去。 回去的马车上，谢青研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姐，刚才那个女人只是成王府二房的人，你为什么跟她认识？”去年太后寿诞她也去了，可没有注意到卫长婳。 “你呀，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眼？” 谢淑贤宠溺地嗔道，对于这个亲妹妹，她是真的从小疼到大。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该结交一些人缘了。 “她虽是二房中人，可那次随着老太妃进宫，老太妃什么身份？更何况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卫长婳虽不是成王府中人，但并不妨碍交个朋友。 “姐姐说得对！”她巴结似的笑着，两人心情愉悦地回到府上。 在老太妃的鼓励，以及卫砥迟有意无意的授权之下，成王府一年来的糊涂账总算被清了个干净。 走出书房的那一刻，谢书引望天叹息，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子，大步往老太妃房中去。 推开门看到房中两人，她有些尴尬。习惯了不敲门，哪知道卫砥迟竟然在。 “丫头来了，快进来！”老太妃并没有点破她的尴尬，将人呼进来，眼神在她手中账册上停顿须臾。 谢书引大方走去，朝二人行礼，“既然二公子也在，我就不跑清欢院了。”她将本子递到老太妃面前，松了口气道：“这是一年来的账目缺口，我查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二公子和老太妃了。” “人老了，我已经管不了那些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折腾吧。”老太妃并没有接手，直接把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谢书引愣了愣，转个身来到卫砥迟身边，恭敬奉上。 “坐。”他将本子随手放着，以命令的口吻让人坐下。 “二公子与老太妃有事的话……” “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并不放人走。 谢书引无法，寻了个偏角落的椅子坐下。 卫砥迟不耽搁，直入主题。 “你如今住在王府，便是王府的人，你的一言一行也代表着王府，可明白？” 古人最讲究脸面，更何况还是王侯世家，这个理她当然懂，点头示意。 “往后你的事情，能解决最好，如果解决不了，我不介意以王府的名义出面。但结果如何……你要有个准备。” 这话乍一听是为了她好，细想之下不是那么回事。堂堂成王府二公子出面，凭他那双战场杀伐果决的手，岂不将她那两个姐妹脖子扭断？谢书引想想就觉得恶寒，急忙点头，再三保证自己可以处理好。 老太妃看着两人互动，心下计较起来。她看着长大的孙子，心中当然有数。这世上除了他已逝的大哥和自己，还没有一个人让他这般管闲事…… 清理完账册，谢书引又闲下来，每天几乎足不出户，待在合欢院陪着老太妃。 “丫头，最近没事，你怎么不出去转转呀？”老太妃是个心思剔透的人，那边的不过来，这边的不出去，没机会见面可不好…… “老太妃，你输了。”谢书引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多么无趣，吃穿不愁，还可以陪人聊天下棋，偶尔听着丫头们说八卦，别提日子多滋润了。 这可急坏了老太妃。 她不在乎输赢，一把丢下手中棋子，记着坐在她的椅子上，神秘笑着，“丫头，你是不是有中意对象了？” 谢书引愣住了，中意对象？她这具身体还小，再说了，被流放到景芝那个地方，还能有喜欢的人？ 见她不出声，老太妃哼哼道：“你可别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您都知道什么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老太妃瞧她不像是在撒谎，便将从蓝歌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大概。 听完老太妃的话，她才揉了揉泛疼的脑袋，无奈道：“您要不提起，我都快忘记这事儿了。我和我娘初到景芝时，人生地不熟，只那任家与谢家有些渊源，多有帮助。后来我娘因为担心我，便与任夫人订下了这门亲事。只是不知为何，娘后来突然反悔，要强行退婚，世事难料，病来如山倒，还没退成人就没了。” 提及那个可怜的女人，谢书引心下发堵，她想，除去血缘关系，她的同情心也在作祟。 当年原主母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执意退了那门亲事。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想起那个风一样的女子，老太妃叹息。“提起你娘，我们也算是有缘……” “老太妃认得我娘？”虽然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言语之中的停顿已经给了她惊喜。 “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见她不愿意继续，谢书引强压下心中好奇。她知道，文国公府覆没后，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成为了禁忌。 第9章 惦记闲人 认识了卫长婳，更多了去成王府的机会，谢青研心情不错。 “娘，你觉得我穿这身衣服怎么样？”常三娘和谢淑贤一走进门，只看到翻箱倒柜试衣服的人。 “妍儿，你这是……” 大早上的吃饭不见人，却在屋子里搞这个名堂。 谢淑贤眉头微皱，“妍儿，你真要去成王府？”语气中满是不赞成。 谢青研动作慢下来，依旧自我道：“这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去找谢书引那个贱人，不会跟她吵起来的！” “贤儿妍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给我说说！”常三娘听得云里雾里，一会儿成王府，一会儿谢书引的。 两姐妹眸光闪烁，将上次两人去成王府的事情如实以告，末了还提起与卫长婳的结识。 常三娘有自己的考量，她的出身本就不低，哥哥是工部尚书，却因着身份总被排挤。她是个自私的妇人，女儿们的前途永远摆在首位。 她笑着走过去，拉着谢青研左右看，满意点头，“去了成王府，不与安定侯府一般，妍儿不可使性子，万万不能得罪了老太妃……” 拉着自己小女儿，常三娘吩咐一大堆。谢淑贤在一边看着，却也不好说些打击的话，只说着前厅传膳，母女三人各怀心思离去。 谢青研出府的时候，谢淑贤送她上马车，在她耳边吩咐几句，“妍儿，你要去成王府我不拦，只那卫长婳也不是什么交心之人，逢人遇事多留个心眼。” “姐你放心吧，还不去和三皇子游湖，耽搁我做什么呀！”她没好气地摆摆手，迫不及待往成王府而去。 谢淑贤无奈，是了，知知今日约她去游湖，三皇子也去了，自是耽搁不得的。 有了卫长婳的吩咐，门房不敢拦人，只是却有人暗暗回了谢书引。 “你说上次来的那个女人，是高的还是矮的？”最近难得放松下来，怎么总是不安分呢？ “回谢姑娘，是矮的那个。” 谢书引摆了摆手，心下烦闷。 “家里又来人了？”老太妃乜斜着眼睛，好奇她的处理方式。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她神秘一笑，附身上前说道：“老太妃您可能不知道，我那名义上的妹妹可稀罕二公子了！” 老太妃并没有多么惊讶，她无趣地摆摆手，“我家那小子稀罕的人多了，也不见他带回来个丫头给我瞧瞧。唉，年轻人的事真难说，不过……那你稀罕我家小子吗？”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书引有些摸不着头脑。 “瞧您说的，二公子一表人才，有勇有谋，自是万人钦慕的对象呀！”她嬉笑着脸，跳过问题的正面答案。 老太妃无趣躺下，心中郁闷，这丫头果然对那小子还是没感觉，看来自己要多下点功夫了…… “最近天气越发凉了些，陪我出去转转吧。”打定了主意，她决定从见面开始。次数多了，总会记住的。 谢书引不知她的那点心思，只单纯扶着人往外面走去。 人老了腿脚多有不便，两人走到哪便歇到哪，不巧的是，竟然遇到了正在院子里赏花的两人。王府院子种了很多秋菊，此时都成待开放的花骨朵儿。 “见过老太妃！”那边两人的眼神很尖，她们正打算悄悄离开时，被人拦住了去路。谢书引没好气地看着，在自家府上，竟然还要悄悄行动，实在苦。 “免礼吧。”老太妃乏味地摆了摆手，只想快些离开。 谢青研上前讨好，“老太妃，这里的菊花很美，好些都要开放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赏花吧？”她落落大方又略带腼腆地说着，看上去倒是个极有修养的人。 只那旁边站着的谢书引却被忽略了个精光，卫长婳站在一边不敢上前。她虽然想巴结老太妃，到底曾被厌恶，不敢妄有举动。 “这是成王府的院子，我想要赏花，何时都能来。更何况谢姑娘刚才也说了，花还没开放，何故如此着急呀？乏了，谢丫头，扶我回去。”字里行间都是暗示，老太妃毫不客气地话，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谢书引强忍着笑上前，搀扶人朝外面走去。余下两人面面相觑，卫长婳上前道：“我提醒过你，老太妃不是个轻易就能攀上的人，往后你自己掂量吧。” “一定是那个贱人！”她双手紧握，狠狠瞪着离去的身影。一定是谢书引那个贱人撺掇老太妃，都是她！ 卫长婳眼神闪过精光，谢青研的脑子可没谢书引灵光，或许自己可以利用一下。即便不能造成大麻烦，也不能让她过得太如意了。 之于谢书引，她没那么多时间管闲事，刚回到合欢院，蓝歌已经在院中等候。 “蓝护卫，你怎么过来了？”老太妃好奇又八卦的眼神盯着他，蓝歌有些招架不住。 他硬着头皮回答，“回老太妃，公子想给太妃借个人。” 老太妃心下了然，故作不知问着，“这借人倒是小事，不过那小子怎么不亲自过来，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这个老太婆？” “老太妃误会了，公子近来忙于府中账册之事，实在是时间紧迫……” 瞧着他编造得有模有样，老太妃也不再计较。虽她的确不知对方在干什么，但就府中这点破事，还难不倒那小子！她摆了摆手，“丫头，你去厨房，将早上做的桂花糕带上，那小子以前最爱吃了！” 谢书引默默退下，心下各种诽议。 蓝歌也不催促，磨磨蹭蹭一阵，来到清欢院中，难得那个男人不是在书房。她顿了一下，抓紧手中的食盒走过去，却不知身后之人早已离开。 “二公子，这是老太妃吩咐给你送来的糕点。”她欲放下便离开。 “打开。”石桌旁的人头也不抬说道。 她又不是他的丫头！谢书引咬牙忍住，慢悠悠打开食盒。一阵桂花的清香袭来，她馋得吞了吞口水。不得不说古人做糕点的手艺一绝，虽然吃过，但诱惑程度依旧不减。 孰不知这样的小动作早被某人看在眼中，他嘴角微扬，瞬间严肃道：“坐。” 谢书引：“……二公子若是没有……” “听说你会下棋？”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她不知如何回答。说会？她跟老太妃对阵之中就没赢过。说不会？倒也知晓一二…… 她思来想去，取了个中。“略知一二。” 第10章 青梅竹马 “你拿白子。”对方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并已经替她做了选择。 谢书引微窘，嘴角微抽，“二公子，我的棋艺不精，从没赢过。” “哈哈哈！”听了她这话，卫砥迟大笑出声，分不清赞扬与贬谪，“你不是没赢过，只是没赢过祖母！” “祖母的棋艺在凌岳都是数二的，你赢不了并不稀奇。”打击的同时，并没有忘记给点福利。 “那数一之人又是谁？”他的话成功吸引谢书引的注意。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得知老太妃的惊人事迹，她更想知道那数一的人到底为谁。 卫砥迟并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她拿起了白子，两人对决起来。 起初她并不明白，后来才发现了些门路。“你好厉害，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夸赞这个古人，不得不说，在某些造诣上，自己欠缺的不只是一点。 “顺应时变，时时顺应时时变，做事情不应该拘泥于规则。”两人一来一往的，一个下午很快过去，谢书引发现自己的棋艺已经达到了很大提升，虽然一局都没赢过。 “我输了，心服口服！” “欢迎常来对局。”卫砥迟似乎很闲，直接发出了邀请。在他看来，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 “二公子很闲？”谢书引不乐意了，老太妃每每在她面前念叨自己孙子多么孝顺，可如今他竟然下闲棋打发时间，也不去老太妃跟前请个安，着实难理解。 “我很忙，如果你不那么多废话……” “再见！”她头也不回地转身。 “站住！”卫砥迟丢下手中棋子，慢悠悠起身，转身朝书房走去，“你跟我来。” 有事不能早点说！谢书引抓狂，她一定是上辈子和这个男人有仇。她极不情愿地走进书房，在某人“毫无威压”的眼神下，找了个最远的椅子坐下。 “二公子，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我要回去照看老太妃了。”她只是与老太妃之间有协议，可并不代表任何一个成王府的人都能对她指手画脚。 卫砥迟账册随手一丢，直接落到她的手上，大手一摊坐下，“找你来自然有事，这上面的东西既然是你来负责，有始有终，就负责到底吧。” “凭什么？”她只是个小丫头，凭什么在成王府任劳任怨？谢书引心里极不舒坦。 “我想老太妃可以给你解惑。” 他丢下这样一句欠揍的话，再不理会一边生闷气的人。 谢书引满心怨恨回到合欢院，朝着老太妃一通抱怨。末了才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欠妥，再如何，毕竟对方才是亲祖孙。 “那小子确实做得不妥……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些产业牵涉甚广，由你出面更合适。”老太妃没有说明缘由，只一句“牵涉甚广”便将人打发了。 京城脚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一个月的时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景芝任家成为最大的供酒之商，由一个碌碌无为之家，越为皇商之首，如今举家迁到京城。据说他们的乔迁之喜去了好几位朝中威望之臣，实在壮观。 据说上一次轰动全京城之事，还是去年常渠升任工部尚书。 谢书引依旧待在王府，能不出门绝不出去。 只是今日府上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谢姑娘，老太妃请您去一趟二公子那。”她正在里边查账，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近来新买回一些丫头，她留下了几个机灵的，其它的都放在外面，视情况而定。至于原先的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则被打发到了远处。 她怔怔抬起脑袋，“可有说是何事？” “蓝侍卫亲自来找老太妃，太妃让奴婢请姑娘，那边叫快些。” 谢书引不喜做为难下人的事，放下手中事朝清欢院走去。一路上遇到打招呼的下人，只是些微点头。 “表哥！你怎么在这？”刚踏进书房大门，迎面看到熟悉的人，她惊呆了。 许是身体的直接反应，她不顾尊卑忘了行礼。卫砥迟眉头微皱，轻斥道：“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太子殿下，府上人不懂事，还请太子不要见怪。”他礼仪周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总是这样，不亲近任何一方，也不轻易与任何势力为伍。让人钦佩的同时，也让人头疼。凌无双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参见太子殿下。”谢书引福身行礼。 “免礼，快坐！小引，这一年来……可还好呀？”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看到至亲之时，语气已经哽咽。 她算不得感性中人，却也在此时忍不住软弱。这一年来中发生了太多变故，文国公府一夜之间消失，皇后娘娘自缢，而她和母亲被送到了景芝乡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一起接受外公的教导，一年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还活着。”千万言语都化作三个字，即便是两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心酸。 谢书引望着窗外，原主已经随着母亲而去，“还活着”不只是对眼前人的交代，更是自我感慨。不论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身份，只要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表哥，你呢？”她的眼神空洞，好似看到了光年之外。 凌无双叹了口气，他想，或许也就“还活着”吧，活着比什么都强。 书房中静悄悄的，昔日的青梅竹马在他人的地盘上，开始了无言的叙旧。卫砥迟想，他大概是能理解这种默契的。 身为太子，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监视下。凌无双悄悄来，不敢待太久，也只能悄悄离去。临走时，他终究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至亲。 “小引，你还是随我回去太子府吧，总在成王府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虽两人没说什么，他也是个明白人。成王府并不是他的势力，往后被人追究出来，保不齐会牵连上。 若是其他事尚可以，但放在书引的身上，他不愿。 谢书引有自己的考量，她笑着摇头，“多谢表哥好意，我和老太妃之间有协议，待在这里只是暂时。等到将娘亲的牌位送归谢家，我就离开。” 至于离开成王府，或者京城，那是后话，不谈。 “太子殿下放心，祖母很喜欢这丫头，更何况太子府未必能保她周全。”卫砥迟底气十足，也算是对他的承诺。 虽然回京时间不长，可文国公府消失后，太子在朝中一度受到打压，况皇上一心向着三皇子，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凌无双无言谢过，那是只有男人间才懂的惺惺相惜。 “表哥，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当时在安定侯府，不知道不足为怪。可身为太子，一年的时间，什么样的真相查不出？ 凌无双眸光闪烁，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小引，有些事情一时说不清，也不能说。但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在此之前，请一定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 就这样悄悄地来，悄悄地去。目送着太子离开，谢书引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见到亲人不高兴？”他挑眉看向忧郁的人。 谢书引摇摇头，咬着牙说道：“我虽然不懂朝政，但可以看出，这一年来表哥的不易，他都瘦了……” 卫砥迟紧抿唇角，这话他没法接。首先他不知道一年前的太子到底什么样，再则对于有人关心的凌无双，他竟然浮起了一丝丝……嫉妒！ “太子好不好自有人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没的到了外面，说成王府欺负人！” 谢书引无语离开，他成王府倒没欺负人，就是清欢院的某人总在欺负她！ 第11章 成王府事 成王府水深，太子虽是秘密前来，依旧被看出端倪。谢书引刚出清欢院，就被人拦了去路。 她无意与人争吵，直接绕道。 “让开！”这人是诚心来找茬的！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刚才是不是太子来了？”卫长婳急切地看着她，眼中的火热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谢书引盯着她不说话，直到被看得不好意思，卫长婳恼怒，“本姑娘在跟你说话！” “哈！你跟我说话我就非得要回你吗？你算什么人？”她本就心情低落，竟然有人故意撞上来，不就是吵架嘛，谁怕谁呀！ 卫长婳也不是个善茬，你来我往间，两人吵了起来。 谢书引将袖子一撸，双手相抱，嘲讽道：“我说这位小姐，我们很熟吗？太子殿下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干嘛要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总追着别人打听外男的消息，不觉得羞耻吗？” “你！谢书引你这个贱人，你偷男人都偷到成王府了……” “啪”的一声响，院中陷入了寂静。卫长婳摸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谢书引压下颤抖的手，刚才用力过猛，现在后遗症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口就是龌龊事，我倒要问问，这些到底都是谁教你的？别说是打你，如果我告诉老太妃，你觉得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吗？” 她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最后收场的也是成王府。这个女人最好别招惹她，否则就没那么容易说清楚了。 自知理亏，卫长婳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愤愤地看着人离去，眸中闪过狠厉。谢书引你等着，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回到合欢院的时候。谢书引的心情依旧低落，坐在大红雕漆的梨花木杌子上不说话。 老太妃知她不快，上前逗趣。“丫头，有心事？” 谢书引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正计量着当讲不当讲。 “有些事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后可能就没那么难受了。如果你相信我，就说出来吧。”老太妃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孙女来疼爱，谢书引看着慈爱的老人，不禁想到了已故的外公。 “老太妃……我想外公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生疼。 “丫头，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思念也是人之常情，你外公……是个不可多得的人。”初秋渐凉，思人正当时。 “老太妃与我外公是旧相识。”她一直觉得老太妃与外公之间交情匪浅，只是每次说及此，总被略过。 这丫头好奇心太重，有些事情让她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老太妃，您就告诉我吧，近日里我总梦到文国公府的事，总不得心安……”她急切地看着老太妃，眉眼间说不出的难过。 “丫头呀，你这样的性子，保不齐要吃大亏！”京城脚下的事，哪能事事都追根究底呢？ 谢书引只看着她，紧抿的嘴角让人猜不透心思。 “其实我与你外公相识，还是因为你外婆，做姑娘的时候，我与你外婆是极好的姐妹……”不知是人老了，还是感怀旧人，谈起往事便是半天。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老太妃与自己的外婆还是姐妹，算得上是半个姨外婆了。外婆走得早，她没有见过，原不知这其中还有此段渊源。 “虽然我没见过外婆，但相信她是个顶不错的人。”听完老太妃的话，谢书引信心满满说着。 “你都没见过，这么肯定？”神秘的眼神打在她身上，带着些看不懂的揶揄。 谢书引毫不夸张道：“人以群分，被老太妃所承认的好朋友，自然不会太差。” “哈哈哈，你这丫头，要我说，比你娘更像你外婆！” 对于老太妃的一句玩笑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外面传来有人找的消息，谢书引以为又是谢家人，打算不见，却被告知是一位男士。她搀扶着老太妃前去，正纳闷着对方的身份，想着若不是善茬，直接叫人乱棍打出去。 “引儿，我终于见到你了，她们说你在成王府，我还不相信，原来你真的在这。”刚走进大厅就被人隆重接待。 她下意识闪躲，避免了被熊抱。 一旁坐着的卫砥迟眉头微蹙，冷声道：“任公子，这里是成王府，请注意你的言行。”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他的眼神更冷。 谢书引才想起这号人物，仔细看好一会，将这人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起来，可不就是害死自己的，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任家三公子任远初吗？已近黄昏，府上的晚膳都快好大半，这个时候上门，摆明了没什么好心思。 任家如此迅速搬来京城，短时间内找到了在成王府的她……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心上一计。她后退一步，疏远道：“这位公子，我们认识？” 任远初愣住了，上前的步子顿住，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在此之前，他想过两人再见面后的无数种场景，甚至想到她会借助成王府的势力，将他谋杀的事情说出去，以此整垮任家。若不是谢青研多方威胁加诱惑，他是绝不会来的。 她这样的反应，让人方寸大乱。 “我……我是阿初呀！引儿……” “打住！”她抬起右手，打断对方的恶心话，强忍着心中怒火，说道：“这位公子，如果你还想要继续说下去，那么首先请不要叫那些肉麻的称呼，我觉得恶心。还有，有事说事，无事走人，我很忙，我们也不熟。或者你想要在尝尝王府的饭菜，我可以帮你问问老太妃和二公子的意思。” 对着一个杀人凶手，想要她笑脸以待，她还没有那么大度。 任远初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堂堂人家三公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只撇了座位上的人两人，不敢轻易造次。 思及来时父亲告诉他的话，他佯装着笑，脸上表情十分丰富，只当她是在装失忆。“引儿，难道你忘了吗？你娘给我们定下了婚姻，这个就是信物，我还带来了！”他扯下腰间系着的玉笛，以此来提醒她。 谢书引眉头紧皱，越发不耐起来。记忆中确有那样一根玉笛，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皇后姨娘的，为什么会在任远初的手中？上一次见到这根玉笛，还是在太子表哥那…… 成王府中人站在一边看热闹，唯有卫砥迟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你以为胡乱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骗人？我娘不在了，但并不代表我可以随意让人欺负！”言下之意就是想验明真假。 任远初有些犹豫，这玉笛是他偷偷拿出来的，父亲似乎很宝贵，若被他知道自己拿出来，一定会被重罚。 只想起谢青研许给她的好处，不免心下冲动，一把卸下了玉笛，好让她看个真切。 “这上面有文国公府的标志，绝对错不了。” 谢书引并没有听他说话，但凡文国公府的东西，都有一个甲骨文形状的文字。那时外公教她和表哥识字，表哥总能将文与大混了，为此他还被外公罚过……轻触在熟悉的痕迹上，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第12章 庶女心思 从她的神情中，众人都肯定了玉笛的来处，也确定了她与任家的婚约。 “我记得当时任家并没有拿出定亲物什，这玉笛我收下，任三公子请回吧。”原以为会是一场郎情妾意的终相见，却落得形单影只人独还，旁观人惊呆了，当事人也疑惑。 “谢书引，你什么意思？”收回玉笛，就是退婚！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一句退婚就退婚的？你这是有违伦常，大逆不道！” 好一个“有违伦常，大逆不道”，道德败坏的帽子扣在脑门上，她似乎真成了社会的败类。若放在原尊身上，早就撞柱自杀了。 大厅中的人并不多，除去老太妃与卫砥迟，只有蓝歌并两个护卫在。她大摇大摆坐下，一双利眸盯着任远初，“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任远初眼神闪烁，这与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谢书引完全不同，担心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总七上八下的。 “老太妃，二公子，任家虽为经商之家，却也享有皇商之名，成王府如此欺负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直接将矛头转向了吃茶看热闹的人。 蓝歌欲说什么，被卫砥迟拦下。他放下手中茶杯，漫不经心说着，“任公子何出此言？” “你们将我的未婚妻藏起来，如今随便找个女人来搪塞，不是欺负人又是什么？”他说的句句在理，让人没法反驳。 卫砥迟些微点头，嘴角讽刺一笑，“这倒巧了，既是任公子的未婚妻，你如何会辨认不出来，这般认定是我成王府藏了人？” “我……”他突然住嘴，眼神心虚，拘谨地站着。 说来他对谢书引的认识并不多，只记得容颜极好，不善言辞。爹觉得她对任家有用，才说了亲事。若教他来认，根本不现实。只想着当时的她没有锋芒，更不会如这样能说会道，才肯硬着头皮来王府，如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抬头看时，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与谢书引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担心自己谋害她的事情被发现，心虚地低下脑袋。 谢书引冷笑，慢悠悠道：“任三公子还是请回吧，别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任远初似乎对玉笛很忌惮，虽不知这里边有什么名堂，但到了她手中的东西，断不会有再被拿走的可能。文国公府的东西决不能落在了外人手中。 “你把玉笛还来，我自回去。” 这人真是不要脸！而他的态度却让谢书引心下生疑，“玉笛不是任家的，更是文国公府旧物，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拿着？” “你不是真的谢书引，别想欺骗我，拿来！”他想着父亲知道这事后的处罚，心下着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玉笛拿回去。 谢书引被这话逗笑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明目张胆的贼！她不动声色站起身，笑道：“你可以怀疑我的身份，不过这里是成王府，有二公子和老太妃在，他们都可以做一个见证，你还信不过成王府？” 当着成王府人的面将两人拉下水，老太妃不说什么，卫砥迟只轻轻摇摇头。 在成王府的地盘上，任远初不敢胡乱撒野，愤愤离开。 老太妃一脸担忧，无关乎成王府与安定侯府，纯属个人原因。“丫头，这玉笛是文国公府旧物不假，往后只怕事情越来越多，你一个人……” “老太妃放心，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牵连到成王府。” “这说的什么话？”老太妃一脸不悦，她好心相劝，倒被这丫头给误解了，实在生气。 谢书引闭嘴不谈，老太妃的心意她知道，只是关乎文国公府旧事，成王府不便参与其中。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不明白，总不能陷成王府于不义。再言，如今的成王府是卫砥迟当家，她不愿意欠人情。 卫砥迟看着两人，继续喝茶。给了蓝歌一个眼色，不谈。 任远初来到成王府一事，很快传到了二房耳中。趁着谢书引外出的时机，卫长婳直接来到合欢院嚼耳根子。 外面下起了雨，院中池子边那几盆楠天竹的叶子开始变红，与来者一席大红披风应景。 “见过老太妃。”每次来合欢院，她的穿着总要比进宫还端庄。 老太妃饧着眼，瞥了一下，“今日天气不好，你怎么过来了？你父母兄长可好？”想到近段时间谢丫头在成王府中清查账册，只怕那边没少出血。 卫长婳虽只是个不管事的庶女，但关于财务之事却略有耳闻，脸色不大好看，强忍着笑脸道：“劳老太妃挂念，一切安好。” 平日里合欢院中近身侍候的人只有谢书引，她出去了，里边屋子就没了倒茶人。卫长婳虽是个庶女，却也不需事事亲力亲为，她笑着道：“如今谢姑娘不在，老太妃屋子里连个倒茶水的人都没有，怎生使得！” “若老太妃不嫌弃，就让长婳来合欢院陪着您吧，谢姑娘到底是外家人，又有婚约在身，不能长久傍您左右。”谢书引是个聪明的人，将合欢院看的固若金汤，连洒扫丫头都得层层选拔加考核，关于这边的消息，她们只能后知后觉，很是被动。 如果自己能成功进来，且不说眼前的利益，放远眼光，将来好处多多。 她那点心思老太妃早已察觉，躺在摇椅上不言。外面的小雨越发有下大的趋势，屋中的氛围却莫名诡异。 没有得到回应，卫长婳依旧不死心，咬牙继续着，“谢姑娘也真是的，雨天不在身边侍候，外面到处跑，老太妃受凉了可怎生是好？” 摇椅上的人没有反对，她直接拿起貂毛大衣给老太妃盖上，也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咱们凌岳最讲究礼乐之法，若让外人知道一个有婚约的人这般抛头露面，还是住在咱们成王府，岂不是被看了笑话？这要传了出去，往后府中的姑娘们可如何做人？”卫长婳说话惯会使计俩，总是旁敲侧击，却又拿捏到位。 老太妃终于不再沉默，摇椅缓缓停下，她一直盯着眼前的人，好像不认识般。 被她看得不自在，卫长婳坐立难安，“老太妃，长婳……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外人都传老太妃对谢书引这个外人很好，有意将她留在王府，甚至最近还听到了关于她和二公子的传言。成王府若真让她进来，哪还有二房的地位？庆幸来了个任远初，不管事情真与假，她都可以借此做文章。 第13章 淋雨受寒 “长婳丫头，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人，我见你当时可怜，才心生怜悯。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左右我的想法，左右成王府的事情。”老太妃的语气很平淡，猜不透心中所想。 就在她以为老太妃认定了自己所说时，老太妃却陡然拔高了音量。“王府中事，自有迟儿做主，任何人不得僭越，何况我老婆子还活着！迟儿他爹在世时，念及二老爷一家不易，才让人搬来府中，照看一二。你们倒好，不念恩情也罢，索性王府不需要那些。可倒看看，这一年中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在卫长婳的眼中，老太妃或许是被瞒在鼓里的人，即便知道了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二公子在外习惯了，对府中事不大了解。却不曾想这一年来的事情，老太妃都一清二楚。 她惊吓过度，直接跪倒在地上。“老太妃……” “狡辩的话就甭说了，我不稀罕听。”老太妃摆了摆手，不愿意听那些废话，用谢书引的话来讲，全都没营养。 “如今我老了，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若是安分，成王府不缺那几间房子，也不愁那些饭钱。若是有异心，迟小子不比他父兄，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成王府自认这么多年，对得起你们。”从二房进了王府，府中再没有赶过人，这是唯一一次老夫人表态。 于二房来说，卫长婳是个不痛不痒的存在，影响不了大局，左右不了决定，老太妃不指望她能做什么，只希望将来所有的后果，她不要埋怨。 谢书引回来的时候，感觉到屋子内氛围不对，看见她跪着，只当是做了什么不妥当事，冲撞了老太妃。 “老太妃，都说了您要修身养性，忌肝火过旺。”她奉上热茶，笑眯眯上前，语气中无不是安慰。 明明是自己为了她，如今倒好，这丫头反而来安慰自己。老太妃郁闷，也觉得乏味，摆手让卫长婳离去。卫长婳从大局出发，心不甘情不愿离开。 只觉那女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可谢书引是个聪明人，不问。 “谢丫头，这么大的雨，你出去做什么？”老太妃发现近几天她总是往外跑，与前些日子大不相同。 只是在府中还好，这要出去了，很多事情又管不着，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丫头犯傻，文国公府一事可不是那么好调查的…… 然而有时候，偏生怕什么就来什么，谢书引只说是去了一趟文国公府旧址，至于其他的再不言。那个地方虽然尚在，但对于多数人来说，已经成为了禁地。当年红极一时的东学街，今己长满杂草。 “我一个外人本不该说什么，不过丫头，有些事情还是要提醒。文国公府之事若是那么容易，以太子殿下的能力，如何会到现在依旧成谜？”老太妃点到为止，后话不言。她相信谢书引，这个丫头的聪明劲儿不只一点半点。 谢书引听此一言，正烦闷。娘亲的牌位不能入祠堂，是为不孝。如今又来了个任家，指不定这其中牵涉更深……看来，她有必要回一趟安定侯府了。 老太妃歇下前告诉她，去一趟清欢院。黄昏将至，大雨倾盆，路上并不好走，若非那边有人等着，她真不愿意去。 戴着自制的斗笠，撑着伞出去，到清欢院的时候，衣裳已经湿了半身。 “谢姑娘，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蓝歌站在书房外，远远看到了小跑过来的人影。瞧清楚后，抓起大伞就迎了出来。 “不是你家公子叫我么，我哪儿敢不来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念在他来接自己的份儿上，就不过多计较了。 蓝歌心下疑惑，公子并没有告诉他谢姑娘会来…… 书房门被推开，卫砥迟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人，衣裳下摆因浸水而成深色，鞋子湿透，干干净净的地上被踩出一个个脚印。他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书，“怎么淋成这样？” 谢书引并没有搭理他，许是心中有怨，将斗笠卸下，搁在桌子上。“那么大的雨，不成落汤鸡已经很好了。二公子，你找我来到底何事？” 她不耐烦地抖落肩膀上的水珠，以致忽略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蓝歌迅速将斗笠拿了出去，公子最讨厌外人弄脏他的地方了…… 卫砥迟只是一瞬的迟疑，心下了然。放眼整个王府，敢以他的名义行欺骗之事的，也只有祖母了。“蓝歌，给她拿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蓝歌：“……是。”清欢院中长年不住人，如今全都是男人，哪来的女人衣服呀！ “这是男人的衣服，我不要！”那衣服宽大的样，她这个小身板怎么穿？再说了，她可没有穿男人衣服的癖好。 卫砥迟青黑着脸，说道：“换上！” 原是蓝歌直接拿了一件他的衣服，还是一件新的。那丫头嫌弃他的衣服，摆明了就是嫌弃他！堂堂成王府二公子被人嫌弃，他很不高兴。 谢书引不情不愿地换上了衣服，不耐地坐在一边，“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忙。”她原定今晚上回一趟安定侯府，全被这男人搅合了。 卫砥迟也郁闷，他大致猜到了祖母的意思，只是将这个丫头推到自己这，真能降住么？看到那个倔脾气的人，他不禁头大。 之于后面他都说了些什么，谢书引已经不记得。她只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眼皮子架不住，直接晕倒过去。 “蓝歌，叫于枫过来！”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言语之下并不显得慌乱。 于枫一直沉迷制药，大雨天被叫过来本就不爽，得知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时得意忘形。 “你这小子不够义气，金屋藏娇还不让人知道，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恐怕我还被蒙在鼓里吧！”他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拍着肩膀上的水珠，宽大的袖子抖了抖，嘴角微微上扬，眸中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多嘴。”他看了一眼蓝歌，朝里屋走去。 蓝歌不敢上前，于枫却毫不在意。“我说你这人怎么……”到底谁求谁呀？怎么怎么好像自己很不受待见！ 医者仁慈，把完脉后舒了口气，他没好气地调侃着，“不过是淋了雨感了风寒，加上没吃东西，饿的！我开个方子吃几副药就好了，不过这丫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呀……” 他一边写方子，一边苦思，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卫砥迟不说话，只那放松下来的拳头暴露了心思。外间屋子的蓝歌听了，眼角抽抽，谢姑娘的长相过于招摇，于神医又是个“徒念其表”之人…… “离她远点。”警告的话传来，蓝歌习以为常，于枫惊讶了。他停下手中笔，疑惑道：“你该不会真的……” 他的手在卫砥迟与躺着的人之间来回摆动，意味十足。 对于这番行为，卫砥迟不解释，傲娇道：“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我懂，她是你的人……” “她是安定侯的女儿。” 第14章 封君承爵 于枫：“……就是那个被送去乡下的丫头？”他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一来就说得清了，难怪自己觉得面熟。 “不对，不说她已经死了吗？” 卫砥迟瞪了他一眼，于枫作势打了自己的嘴两下子，嘻嘻道：“罪过罪过，果真是奇了，这么一来，那就对了。” “什么？”听他自言自语，卫砥迟疑惑。 于枫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捋了捋自己的袖子，眉眼间尽是笑意，“前些天我去义诊，听到了一些关于文国公府旧人的事，似乎最近有人在打听一年前的事。如今看到这丫头，十有八九准了。” “在哪听的？”卫砥迟喝茶的手一顿，语气严肃问着。 于枫僵硬地抬起脑袋，摆摆手，“你甭管我在哪听到的，也记不大清了，总之这事与那丫头肯定脱不了干系。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先管管自己？” 这丫头住在成王府，难道他不是该想想成王府如何在这件事中撇清关系么？他有时候还真不明白这个好友的想法。 “还是晚了一步么？”卫砥迟紧握双手，他猜测这丫头不会无作为，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太张扬了可不是好事。 于枫没懂他的自言自语，摇摇头离去，暗自心惊，这个男人竟然也栽在了女人的手中。 蓝歌端着药碗，犹豫不定之时，卫砥迟已经伸出了手。 “公子，这种活属下来就好，您……” “出去。”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冷。 想到老夫人极力吩咐自己的事情，他果断将药碗塞入卫砥迟手中，消失在了房间中。接下来的一幕，他还是不要看见得好。 蓝歌不清楚自家公子是如何喂药的，也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只后来又去准备了些粥。老太妃那边也着人打发了，天黑下来后，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换班。 房门突然被推开，他立马上前站定，“公子，需要属下找人看着吗？” “不必，拿些干净的被子过来，你也休息吧。” 看着被关上的门，蓝歌再次惊呆了，他同手同脚完成了接下来的所有的任务，一夜无眠。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卫砥迟，午夜时谢书引发起了高烧，咳嗽不止。外面下着很大的雨，他亲自用冷毛巾给敷脸，直到鸡鸣之时，才算是退了下去，终于放心歇下。 清晨雨停，宁静的成王府被一阵敲门声惊扰，原是皇上身边的小真公公来传旨了。 成王府上上下下，除去躺在床上的谢书引，一律人等都在前厅跪着，领头的有老太妃与卫砥迟，余下便是各处管事并二房丫头小厮们。 “老太妃请起。”小真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若不看人，倒像是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在小真公公的搀扶之下，老太妃起身，看着明晃晃的圣旨，跪着的人各怀心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成王府，征战沙场，佑卫凌岳，劳苦功高，朕心挂念。蒙先皇之恩，继万圣之请，封卫氏公子砥迟为开阳君，袭成王爵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伴随着小真公公的落幕，成王府中传出了响亮的谢恩声。 成王府爵位世袭乃先祖皇帝之恩德，世子去后，朝廷迟迟不见动静，最着急的自然是府中人。 圣旨接下来，老太妃拿出一袋碎银子，“小真公公辛苦了。” 小真公公笑着接下银子，放进袖中，笑眯眯道：“老太妃客气了，陛下一直挂念着成王府，挂念着老太妃，奴才来时，太后也特地嘱托了。” “有劳小真公公告秉太后，得空我一定去给她请安。”老太妃终究是老太妃，在后宫中打磨了大半辈子，应承了世间所有的迎合。 “奴才恭喜王爷和太妃了，留步，留步！” 送走小真公公一行人，王府陷入新一轮风波。当初那些为二房做事的人，如今都在变着法地找路子，希望可以继续留在王府。而新进来的人，也一边暗喜一边庆幸。 “自凌岳建国，成王府就是皇家安在北疆的利盾，将整个突厥挡在了开阳关外，数万将士，几代父子兵，这个封号，你受得起。”祖孙两走在花园中，雨后的菊花点缀着三两雨滴，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娇艳迷人。 “祖母想大哥了？”左手背于身后的人停下脚步，淡淡问道。 老太妃躬下身子，手指轻弹下花丝上的水珠，“你这小子，惯会甩锅。你的心思我了解，总觉有愧于那些离去的人。既是这样，我也不多说，就像谢丫头说的，总唠唠叨叨惹人嫌。” “对了，那丫头听说昨晚发热，好些了吗？”似乎此时，他们才想起府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祖母放心，已经服了药，退热了。” 老太妃的眼神忽闪，眸中闪过嘚瑟，看来这小子也并非毫无感觉吗？她试探道：“小子，你也别嫌弃我啰嗦，如今有了封号，你也算是安定下来，总该给祖母找个孙媳妇了吧？” 成王府的子孙，早年漂泊在外，生死不定。有些人想着早些成家，留个后。他们却不那样以为，一切不定，成亲就是害了人家姑娘，因着这事，即便自己的孙子都过了婚龄，老太妃也不说什么，他们的心思自己明白。如今好容易安定，该是时候给王府添些人丁，过正常的生活了。 “祖母，总唠唠叨叨……惹人嫌。”他无奈轻笑，不是不愿找，而是女人这种生物，太不堪一击了。 老太妃摆摆手，“不要给我说其他的，我不中意听那些，你自己看着办吧！”这小子，每次都找借口搪塞，索性她也不强求，独自离去。 一个人站在花园中，卫砥迟望着深蓝的天，有些难受。 在此之前，无数次生死中来回，他只当成任务。一朝回京，被封开阳君，继承王位，成为凌岳最年轻最有实权的王爷，犹如一场梦。细细看来，那藏匿于宽袖之下的拳头，竟在微微颤栗。 突然，天上飘来朵云，一双不屑的眼神扫过，还有那张不屑的脸……细看之下却又全无，只剩湛蓝的天，万里无云。他才恍然过来，自己的院中还有个人。 他握紧了拳头，提步朝清欢院去。 第15章 一同进宫 卫砥迟回到清欢院时，房间里已经没了人，想是得到了消息，已经离开。 “没良心的家伙，这么快就走了。”他没好气嘀咕着。房间里又恢复了冷寂，床上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以及未完全消散的余温，证明那女人来过。 没有看到那件衣服，他嘴角一勾，看来这丫头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谢书引一路嘀咕，偷偷摸摸回到合欢院，路遇前厅回来的丫头们，得知了早上的事。 她麻利换掉衣服，将那件宽大的袍子放在衣橱中，又觉不妥当，压在了箱底，寻思着找个时间洗干净，赶紧还给人家。 昨晚该去九记茶楼赴约，事先与说书先生约好了的。如今自己爽约，不知张先生还认账不？顾不上昏昏沉沉的脑袋，她将脸上抹了些脂粉，出门而去。 谢书引刚走出合欢院，清欢院那边已经知道了消息。 “都安排好了？” “王爷放心，九记的说书先生已被打发走，今早上启程，这会已经出城门。”蓝歌拍着胸脯保证。 站在橱窗前的人眉头微展，似乎并没有放心多少，“找人跟着，别惹事。” 蓝歌退下，心里却犯嘀咕，他觉得王爷对谢姑娘的关心确实有些不正常…… 九记茶楼。 “你说张先生不在？那可知他去了哪里？”她不顾风寒赶来，却被告知这样的结果，强忍着不发火。 那掌柜的也有些为难，张先生来到茶楼之后，这里的生意就好了很多。如今离去，他也心里有怨，只不知…… “唉，公子，您来晚了，张先生一大早来辞行，匆匆忙忙出城了。”掌柜的摇了摇头，他也郁闷。 实在是蹊跷，她才刚知道点眉目，线索就断了，看来文国公府一事果然不简单。她不死心道：“掌柜的可知张先生去了哪里？家在何处？” “干我们这行的，不问来处，不问去处，出了城，天大地大的，那还管得了呀！”掌柜的不愿意多说什么，径直去前边擦拭桌椅。 谢书引魂不守舍地走在大街上，一时间不知该去往何处。她来到文国公府前，看着长满杂草的青石板路，想起曾经繁华的街市。 鎏金的大字染上了灰尘，门口那两尊引以为傲的石狮，布满了蜘蛛网。一年的时间不长，有人一路高升，有人云烟作古，诚如工部尚书，诚如文国公府。拖着沉重的步子，谢书引朝紧闭的大门走去。 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有人传言文国公府得罪了权贵，也有人说他们树大招风，更有甚者，对宅基地的风水品头论足。四周人害怕逃散，越来越多的，只剩下蜘蛛和杂草。她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蓝护卫，你怎么在这？”推开门看到熟悉的脸，她的脑子有些凝滞。 “王爷让属下请姑娘回府！” 平日里蓝歌虽然话不多，却极少这般严肃。想是发生要紧事，两人紧急回到了府上。 还没踏进合欢院的大门，就与卫长婳打了照面。她懒得搭理，匆匆进去院内。 老太妃已换好朝服，正坐在椅子上难过。 “谢丫头，你去收拾几身衣物。太后仙去，哀家要去守灵。”说话间，她的鬓角似乎又增添了几道细纹。 谢书引有些难受，心情沉重地进去里屋。 厅屋里，卫长婳咬着嘴唇，手指狠狠绞着袖帕，轻声道：“老太妃，就让长婳陪您一起守灵吧。” 她那点心思，老太妃早明白。只是，庶女究竟是庶女，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与嫡女一概而论。 “我为太后守灵，那是念及当年的情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那等地方又是何苦？”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 凌岳虽没有重男轻女一说，却也讲究女儿家的名分，很多场合姑娘家不宜出场。太后的丧礼，除去有封号的妇人，只有皇亲才能出面，卫长婳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显然不在所属之列。 听完老太妃所言，她依旧不甘心，凭着老太妃的身份，带她进宫足矣。“长婳只希望陪在老太妃左右侍候，不敢奢求其他，求太妃成全。” 老太妃依旧无动于衷，铁了心不愿带她进宫。 “老太妃还在怪罪长婳吗？上次真的是……” “够了！”老太妃重重敲击了几下椅子扶手，眉眼中带着懊恼。“我已经绝对，你回去吧！” 她的认错并没有换来进宫的机会，倒被那几下敲击声吓得跪在了地上。 谢书引出门时，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恭敬道：“老太妃，都收拾好了。天气变凉，我装了两件大风衣，都是素色，不打紧。一些换洗衣物并佛法经书各一箱，三个箱子已经装齐整，需要现在搬上车吗？” 她是习惯一切安排妥当的人，出门前能将所有攻略做足，至少具备应对一二意外的能力。 “你也去收拾些换洗物什，随我一道进宫。”老太妃不容置疑的话传来，惊呆了其他两人。 卫长婳泪眼婆娑，呜咽道：“老太妃，您好偏心！谢书引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凭什么她可以入宫？她不过是王府的下人！” 谢书引眉头轻皱，这话她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做“不过是个王府的下人”？她刚想要反驳，被老太妃一个眼神制止。 “放肆！我成王府的人，只要被承认，下人又如何？况且论出身，谢丫头是堂堂正正的安定侯府嫡女！抛开这些不谈，就刚才的举动，你口口声声说进宫侍候，哀家倒要问你，一个被侍候惯了的人，如何懂得侍候他人？你可能做得比谢丫头更好？”老太妃步步紧逼，她苦不堪言。 老太妃帮她说话，算是狠狠讨回了面子，但平心而论，她不愿进宫。进了那个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她还有事情。 谢书引上前，淡笑着解释，“老太妃，不如我给您找两个机灵的丫头跟着吧，如今我手中的事不少。且不说好些铺子的流水账需要查，王府中各管事的钥匙都在我手中，只怕……” “那些事不急，你先去收拾。” “可是我……” “府中一应事宜暂交蓝歌打理。”低沉的声音传来，一身灰白素衣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蓝歌。 谢书引望向走进来的人，尤其是已经伸出手了的蓝歌，郁闷至极，这人专门与她过不去吧！ “谢姑娘，老太妃就交给你照顾了。宫里规矩多，遇到情况可以去闲云殿，那里有人会通知王爷。”接过钥匙的同时，蓝歌还告诉了她一些事情。谢书引瞥了一眼站着的人，想来这是他的意思。 第16章 九儿公主 在三人的威压下，她简单收拾完行李，麻溜爬上了马车。卫长婳看着离开的三人，狠毒的眼神直至马车消失。 行李两车，并有四人看管，三人分坐两车，一行四辆双马并驱朝皇宫驶去。 身为凌岳最年轻，最有实权的异姓王，成王府享有的不只是名分，更有特权。宫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没一辆通过的车辆都会严格检查。他们直接从特殊通道进去，免得检查的功夫。 卫砥迟在皇宫中有自己的寝殿，但与老太妃却在相反的方向。两人去往寝殿的路上，遇到了宫女，说是云妃相邀。 她不清楚云妃的为人，但看老太妃的神色，该是个熟人。 “这样也好，闲云殿到迟小子的寝殿不远，省的来回跑。”老太妃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似安慰，又像解释。 谢书引点头，依旧搀扶着老人，虽宫女往前走。 经过御花园，再过几座拱桥，绕过几座假山，看到一个秋千架子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闲云殿三个大字。门口左右并行站着两个宫女，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儿，淡粉色的衣物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祖姥姥，您终于进宫看九儿了！”小女孩看到走来的两人，双腿一起就下了秋千，踩着小短腿跑过来。 “小公主，祖姥姥老了，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谢书引担心那丫头撞到老太妃，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过去。 似乎这一刻，那小公主才注意到多了个人，“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啊！对了，你该不会就是王叔的王妃吧？那你就是九儿的……王嫂！”小丫头掰着指头点了点，如发现了新大陆般，瞪大眼睛看着她。 谢书引被这小屁孩儿的话累到了，不是都说古代娃子保守内敛吗？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九儿你又调皮了，那是祖姥姥身边的人，你该叫姐姐。”同样一身素色着装的妇人出现，虽则嘴上责骂，眼神中满是宠溺。 “谢姑娘，九儿不懂事，还请你别见怪。”云妃看向发愣中的人，抿唇一笑一笑，解释着。 谢书引正想着事，堂堂云妃竟然给她道歉，这如何使得？她一个激灵道：“云妃娘娘过滤了，童言无忌。” 云妃看似好相与，可在后宫摸爬滚打的人，她不能轻易被外表蒙蔽双眼。因而说话时，除去该有的礼貌，总有些疏远。 双方心知肚明，不甚在意。 坐车容易乏，老太妃进屋小憩，云妃需要打理部分丧礼事宜，小公主没了伴，粘着谢书引不松手。 “小公主，我只是一个丫鬟，实在担不起你的一声姐姐。”她摸着鼻子悻悻道。 这小丫头的老妈是宫中嫔妃，老爹更是位高权重的凌岳君王，她一个无名无分的人，可担不起这声姨姨。 “可是母妃说，九儿要叫姐姐，这是礼节。”小丫头有模有样的，像个小大人。 谢书引被这丫头有板有眼的模样逗笑了，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免哀叹。不到十岁的年龄，本该是天真的性子，却被这深宫里的规矩压制住了天性。 “你才几岁呀，就懂礼节了？”她调笑似的说着。 “姐姐，我明年就十岁了！父皇母妃都有找专门教导我礼仪的嬷嬷，可严了……姐姐，我们去那边吧！”小丫头好像找到了吐苦水的人，一肚子都是抱怨气。 索性无事，谢书引随她一起坐在秋千架上，听着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的烦恼。而她，也会说一些外面好玩的事情。 “姐姐，九儿什么时候能出宫去玩呀？”母妃不让她一个人去闲云殿外玩，每日里都是熟悉的面孔围着转，早烦腻了。听说王兄回京，她早想出去了。 谢书引嘴角抽搐，没想到引来这么大个麻烦。“这个……公主能不能出宫，我不能左右，这需要皇上和云妃娘娘许可才行。否则擅自出宫，会受罚的。” 听到此，小丫头的眼神黯淡，脸色不似刚才光彩。 “其实……宫外虽好，却不大安全，等到公主长大了，皇上和云妃娘娘一定会同意出宫的。”不想打击她，谢书引扯着一些八字没一撇的事。 小孩子的世界没那么复杂，一时高兴，一时沮丧，高兴过后，其实最开始的沮丧，已经消失殆尽。 直到云妃搀扶着老太妃出来，两人才从秋千上起身。 “九儿很喜欢跟姐姐一起玩吗？”云妃弯下腰，将小丫头的披肩重新系上。谢书引这才发现，原来两人贪玩过度，竟然忽略了这点。 “嗯，九儿可喜欢跟姐姐完了，母妃可不可以让姐姐以后常来宫里呀？”小丫头说话没那么多计较，谨慎的同时带着些许期待。 云妃看了一眼谢书引，转而与老太妃相视一笑，才牵起九儿的手，“你姐姐平日里很忙，要照顾祖姥姥。母妃告诉过九儿，不可以强人所难，对也不对？” 九儿纠结地看了一眼谢书引，依依不舍地点头，看得她一阵眼角抽搐。 太后的丧礼在仁寿宫举行，这里更是她生前住所。 老太妃来到这里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熟悉的一草一木，却让她的脚步如同灌注了铅，寸步难行。谢书引搀扶着她，一步步朝前走。 进入仁寿宫的大门，正殿就是灵柩的摆放地。凌岳讲究规矩，尸体尚未入棺。她们到的时候，一众后宫妃嫔及仁寿宫中的宫女们，稀稀拉拉跪了一地。更有呜呜咽咽的哭声，越发凸显悲凉。 先后离去，太后一直执掌凤印。如今太后殁，贵妃便为后宫之首。然老太妃辈分高，云妃又是在场中资格最老的，平日里不争宠，待人客气，饶是她再强词夺理，也得做个小。 “见过老太妃，云妃姐姐。” 那群人刚走进，谢书引只觉鼻子犯痒，强忍着打喷嚏。明明是丧礼，却一个个脂粉味儿浓重，到底是接驾还是跪灵？ “陛下最终孝道，进而我凌岳以孝为先。你们倒好，一个个抹成什么样？在哀家面前就罢了若教皇上知道，有你们好果子吃！赶紧回去洗洗！”老太妃作福作威，只把那群花里胡哨的打发走。 “哀家该寻个日子和皇上说说，后宫是时候整顿了，乌烟瘴气！”老太妃大袖一甩，朝里间屋子走去，太后的灵体还在那里，她可以去见最后一面。 “老太妃，让臣妾扶您进去吧。”虽然害怕，但贵妃依旧上前。 第17章 遇三殿下 老太妃刚才那番话实在值得推敲。 虽只是一个诰命夫人，可关于她的传奇却一直在流传，皇上更是对老太妃称赞有加。若是讨得她老人家欢喜，说不定就有机会得到执掌凤印的机会，这种好事情她怎么能错过？ 云妃膝下只有一个公主，从来不参与任何争斗，也不愿意使那等心计，只站在一边观望。 老太妃摆了摆手，“你们都在外面候着，该干嘛干嘛，谢丫头跟着我就够了。”她直接拒绝了贵妃，也没有叫上云妃，而是招上谢书引进去。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得到老太妃的正眼相待，这人的身份不简单！贵妃看着进去的身影，计上心头。 太后的身边有宫女太监侍候，她们跟着一辈子，按礼法当陪葬。然太后心善，临走前立下遗言，任何人不得陪葬，丧礼不得大半，就连最基本的跪灵也仅限于皇室宗亲。 谢书引看着床上安详的老人，伤感涌上心头。 老太妃询问了一些关于经卷和坐灵陪灵之事，另有寿衣裁测进度等琐碎之事。众人得知无需陪葬，欢喜得紧，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一刻也马虎不得。 “太子殿下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刺耳声，里间屋子跪了一地。谢书引也随着跪下。 “见过老太妃！”进屋的第一眼，凌无双看见了谢书引，只一瞬便拱手行礼，得以见皇家待成王府之重。 老太妃微微福身，“见过太子，殿下与陛下国事繁忙，仁寿宫这边事，如果放心，可交给哀家来打理。又有云妃帮衬左右，必不能出乱子，若不放心……” “太妃乃我凌岳两朝贵妇，又是皇祖母亲近之人，您老能不辞辛劳出面，无双与父皇自是感激不尽。待无双禀明父皇，再行事宜具细，无双只恳请太妃，保重身体。”凌无双恳切说着。 太后离世前虽有交代，但该有的礼节也不能缺。不知突厥如何得知，竟已派出使者。平日里大可直接打出关外，如今人家抱着奔丧的目的，凌岳又是礼仪之邦，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不能闲下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子手中的禁卫营和三皇子的护城军。 老太妃礼貌地笑笑，起身出去，与云妃商议事宜。 太子大手一挥，将一应宫女太监打发了，托着谢书引左右打量。“小引，你怎么来了？”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揶揄道：“听表哥的意思，不欢迎我呀？”小时候她进宫次数算不得多，却也不少，外公每次入宫都会带着她。 “你知道我的意思，后宫不比外面，那些人心思歹毒，我是怕……”他的话还没说完，被谢书引给打断。 她将食指放于唇瓣前，左顾右盼了一眼，舒了口气道：“我知道的，又不是第一次进宫。再说，我现在的身份是老太妃的侍女，谁还敢对我怎么样？”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傲娇地扬起脑袋，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表哥，我先不跟你说了，老太妃该等急了。还有，我会在宫里多待些时日，若是碰上了，记得装作不认识，我可不想被人嫉恨！”她做了个鬼脸，提着裙摆小跑出去。徒留凌无双摇头叹气，都这么大了，还是那个臭脾气。 一应人等安排事宜直到晚上，皇上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姗姗来迟，一同前来的，还有众皇子与朝臣，眼尖的她发现，卫砥迟这货也在。 “恭迎陛下！”老太妃等众人行礼。 “太妃快快请起。”一身明黄色袍子，头发只是简单竖起，腰间的玉佩卸下，一条白丝缠着，以示孝道。“母后离去，太妃就是朕至亲至敬之人，朕该敬孝道，奈何国事缠身，实怠慢了。” “陛下为国为民，心忧天下，这才是大国君王风范，臣妇宽慰。”两人寒暄片刻，不言。 谢书引只把自己当成一缕空气，不被需要时总待在角落里。 一个东西突然抓住她的手，吓得哆嗦起来。看到那双欢喜的眼睛，她环顾四周，弯下腰笑嘻嘻道：“我的小祖宗，你突然跑过来，可吓死我了！” “呸呸呸，姐姐不可以说死。”她有板有眼说着，瞧着像个小萝莉。 “你这个小丫头……” “姐姐陪九儿去玩好不好？”九儿一只手拽着她的手，另一只摇着她的衣角，撒娇意味十足。谢书引瞪大眼睛看着，这活脱脱就是骗她生女儿系列呀！ 她微微皱眉，纠结道：“可是姐姐现在有事情，不能离开。” 小家伙一听到拒绝的话，立马不高兴。“姐姐骗人，刚才九儿问母妃，母妃说让九儿来找姐姐玩！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九儿……” 小孩子心思单纯，看着她情绪低落，谢书引手足无措。她看向云妃所在的方向，正遇上对方看过来。云妃朝她歉意地点头，谢书引笑着回应。 出了仁寿宫，九儿拉着她朝御花园跑去。 谢书引担心冲撞到贵人，拉住她，“小公主，宫里不能乱跑，要是冲撞了哪位贵人……砰！”话还没说完，前边已经撞上了。 她看着眼前人，心想糟了，对方的脸色越发不好。 九儿被撞得鼻子生疼，看见前边熟悉的人，这才福身行礼，“九儿见过三皇兄。” 这人竟然是三皇子？那也就是说，他是贵妃的儿子……眼看着一表人才，倒像模像样的。只是她的内心已经认定自家表哥，三皇子再好，也只能靠边站了。 “见过三殿下。”她跪下行礼，九儿想说什么，却不敢多话。 凌无钥看了一眼被撞的地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免礼吧。” 竟然没生气？谢书引心下嘀咕，一双脚出现在视线中，她正犹豫要不要让路。“抬起头来。” 谢书引毫不犹豫抬起脑袋，冷淡道：“三殿下有何吩咐？” “你是闲云殿的宫女？”凌无钥又近了一步，双眼紧锁住眼前的女人。 她很不喜欢这种眼神，不屑道：“并不，我是老太妃身边的人。” 凌无钥笑了，很放肆。“大胆奴婢，你一个丫鬟也敢在本殿面前自称我，看来需要本殿好好教教你了！” 九儿听到这话一阵着急，若是三皇兄惩罚姨姨，母妃一定会批评她的，自己又闯祸了吗？ “不好意思三殿下，我是老太妃的人，惩罚教育该由老太妃进行，你……没有资格。”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步伐太快，以至于被拽住的九儿公主只能可怜巴巴地小跑起来。 凌无钥看着狼狈离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成王府的人么…… 第18章 突厥使臣 踏进闲云殿大门，两人都喘气了，相互笑话对方。 “姐姐你可真好玩，九儿以为你不怕三皇兄，原来你也害怕呀！”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嘛！那是三皇子，再不济人家都是皇上的儿子，她只是个王府的丫鬟，顶多算是安定侯的女儿，样样比不上。底气不足，只能跑路咯！ “你这丫头，快害死我了知道不？”谢书引瞪着她，没好气道。 “不要！”九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姐姐明明那么厉害，敢和三皇兄对着来，姐姐是九儿第二佩服的人呢！” “那第一是谁？”很惊讶于自己的第二，又好奇那个居其上的人。 九儿一副崇拜地望向天，小迷妹样儿十足地说着，“当然是太子皇兄啦！在九儿心中，太子皇兄是最最厉害的人，比父皇还要厉害呐！” “嘘！”谢书引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左右观望一阵，察觉无恙才松气。“我的小祖宗，往后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若教有心人知道了，会给你太子皇兄带去大麻烦！”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因为忌惮自己的皇子，酿造出一桩又一桩的惨案。表哥那样的人，不该有如此下场。她的亲人不多，能护得一个是一个。 九儿似乎被吓到了，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无措地看着她，拼命点头。 “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两人同时转过脑袋。 “太子皇兄……”九儿可怜巴巴地看着走进来的人，待得看清后面的人，眼神瞬间亮了，“王兄！” 小丫头张开双手就扑了过去，向来冷漠的凌无双也牙酸了，“小没出息的丫头，白疼你了！” 谢书引赶忙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成王。” “小引，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凌无双扶起她行礼的双手，爱怜地看着。 谢书引则是一脸认真地坚持，“礼不可废，更何况这是皇宫，免得落人口舌。” 敌不过她的执拗，凌无双只能让步。卫砥迟抱着小九儿，眸中快速闪过什么，用他的沉默赞同。 “王叔，姐姐是不是会成为九儿的王嫂呀？”一阵清脆空灵的声音传来，三人你看看握，我看看你，气氛莫名诡异。 谢书引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暗暗瞪着小丫头，到底都是谁交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卫砥迟眼神愣了一下，来不及问话，凌无双已经没好气出声，“你这小丫头，谁告诉你的？” 与此同时，他扫视着周边所有宫女太监们，心情沉重起来。小引是他唯一的血亲，岂能就此坏了名声？ “表哥，你别凶九儿了，她还小，哪经得起你这大嗓门呀！”谢书引被小家伙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忍不住为她求情。 她偷瞄了卫砥迟一眼，发现对方正一副“清者自清”都模样，莫名觉得心虚。 三人在闲云殿待了一会儿，云妃扶着老太妃回来。到底年纪大了，长时间操劳，身体吃不消。谢书引只是个照顾人的，虽看着心疼，却也不能左右什么。 “老太妃，我服侍您歇下吧。”她上前接过老太妃，那边已有宫女嬷嬷们准备盥洗之物。待得侍候人歇下，谢书引甩着酸疼的胳臂出门，发现两人还在，一脸惊讶。 “表哥，王爷，你们……”她疑惑地说着，等着回答。 “我听说你遇见老三了，没事吧？”凌无双一脸担忧地问道，卫砥迟也盯着她，紧抿唇瓣，那微皱的眉头却暴露了心思。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好像感觉气氛不对，讪讪道：“无事，三皇子只问了我的身份，他……以为我是宫女。” “以后离他远点。”卫砥迟突然出声，谢书引有些意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只凌无双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深沉。 接下来宫里很忙，老太妃和云妃每日早出晚归，照顾九儿成为了她的主要任务。男宾方面由太子和成王出面，应不时之需。 大早上被一阵叽叽喳喳声吵醒，谢书引从宫女们的议论声中听到，突厥吊丧的使者们来到京城了。凌岳和突厥打了多年的仗，突然间友好往来，目的不明。 她走出去警告道：“谁让你们在这里嚼舌根子的？云妃娘娘仁慈，平日里不大约束你们，若教有新人听去，反给娘娘惹了麻烦，你们可知错？” 宫女们平日习惯了，却不知屋子里还有个厉害角色，一个个被吓得跪在地上，低头认错。就着昨天太子殿下和成王殿下前来，她们都知道这位谢姑娘的身份不一般，况三殿下昨晚还差人过来打听谢姑娘的事情…… “以后记得关好你们的嘴，都下去吧。”作福作威一般，谢书引打着哈欠梳洗，才发现九儿已经收拾妥当。 “姐姐羞，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她做了个鬼脸，笑着打趣。 谢书引抬眼望天，这哪有太阳？倒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凌岳今年的天气有些怪异，偏在这深秋季节多雨起来。 她蹲下来，替小家伙整理衣角，打听道：“你母妃早上离开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 九儿学着大人的模样，手做拳头在嘴唇前清咳，“母妃说今日有客人进宫，父皇会带领后宫众妃嫔前来吊丧，让九儿一定要听姐姐的话。”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眉头微皱，有些小郁闷。 谢书引暗笑，这小丫头又想着跑出去玩了。 她在九儿的眉心点了一下，解释道：“母妃告诉你这些，都是为了九儿好。这一次来的客人，都是极其凶煞的的蛮人，若像上次那样冲撞了，母妃会担心的。九儿是个好孩子，一定不会让母妃担心的，是吗？” “九儿一定不会让母妃担心，一定好好听姐姐的话。”她不停点头。谢书引欣慰一笑，牵起她的手。 “那今天早膳就我们两人解决了，走，去吃饭！”一大一小两人往大厅走去，那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如众人所料，突厥人并没有带来诚意，朝堂之上气氛紧张。从使臣进来，双方一直处于僵持之下。 突厥民族奔放，向来只跪长生天与爹娘，行礼之时依旧不跪。这在重礼乐制度的凌岳，是大逆不道之举。只对方乃外邦，双方多年都是仇敌，没人敢说什么。 高座上的皇上睥睨着弯腰行礼后自行平身了的使臣，冕旒下的双眼满是不悦。 第19章 成王受伤 使臣依旧我行我素，他双手举过头顶，轻轻一拍，后面上来两名抬着盒子的突厥随从。从他们的步子来看，东西不轻。卫砥迟盯着盒子的长度，眉头皱起。 “这是何物？”皇上也疑惑了，他们接着奔丧的名义而来，却又在朝堂上拿出一件礼物，意图不明。 “凌岳皇莫急，这是我突厥可汗专程为凌岳准备的礼物，更确切来说，是物归原主。”他高傲地扬起脑袋，很享受万人瞩目的滋味。 卫砥迟心下那股不安越发明显。 使臣挑衅地看了一眼卫砥迟，手极快地伸向盒盖，似乎怕人阻止了。 “绝尘刀，大家不陌生吧？”使臣转向众朝臣，看到那些满脸震惊的人，越发有成就感了。 成王府有双绝，一刀绝尘，一马绝景，都是一顶一的好。如今绝景马尚在，绝尘刀却在上一任成王手中丢失…… 不曾想却落到突厥人的手中。 凌岳皇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撇了一眼卫砥迟，见人脸色并无多大变化，握紧的手再次松开，只一颗心始终悬着。 在使臣的万分防备之下，卫砥迟一步步逼近，再三确认，绝景刀无疑。嘴角轻咧，嘲讽地笑着，“确为我成王府绝景。当年沙幕一战，突厥败逃，西北军撤退途中丢失了绝景，当时副将请命寻找，被父王回绝。”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双方眼中看到惊讶。使臣的眼中挂满不可思议，就连高座上的皇帝，也没逃过好奇。 “这是为何？”丢了武器，在战场上可是大忌！此时已经无人顾及真与假。 卫砥迟双手作揖，“禀皇上，因为父王当时说，总有一天，会有人亲自送到府上！” 他叹息出声，无不夸赞道：“当时臣还在疑惑，此刻明白了，原来突厥人还是很友好的。” 这话说的……朝臣中有人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迫于皇上在此，只能强行憋着。就连素来没多余表情的凌无双，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最高兴的莫过于高座上那人，当下大笑出声，十分赞同地附和两句。若非场合不对，定要叫赏出声。 朝堂上气氛活跃起来，使臣们的连却乌云密布，出师不利。 前朝的事很快传到后宫，无聊的宫人们当中不乏二三有才之士，因此被编成了各段神话，流传在宫中大小角落，神乎其神。 谢书引对于此一笑置之，她印象中的卫砥迟本就是如此，伶牙俐齿绝不认输，错的都能说成对的，没什么大不了。 闲云殿的悠闲日子晚上被打破了，小真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一众累垮了的人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相迎。 “妾身恭迎陛下！”不一会儿，闲云殿门口站满了人，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平身！” “谢陛下！”老太妃已经歇下，众人见她过度操劳，实在累得紧，也不去打扰。 云妃拖着僵硬的步子上前，掺着皇上的手朝座位上走去，“陛下，太妃忙了一天，实在累得紧，已经歇下，还请陛下勿怪罪。” 皇上对于此事并不在乎，他摆了摆手坐下，端起茶杯漱口。“朕总觉得心里慌，出来走走，果然到爱妃这里就好多了。” 云妃并不戳穿他的谎言，只笑着回道：“陛下能来，是妾身的福气，妾身这就吩咐宫人们准备汤水沐浴。” 太妃歇下，闲云殿内的其他人却不敢离开，所有人都在正殿外候着。身为老太妃身边的人，谢书引不需要在前边候着，也不能早早歇下，独自坐在台阶上，望着星星发呆。 “小引，一个人发呆。”凌无双一身雪白长衫，单手负背。脱下华丽的朝服，他也是一位儒士。 谢书引被惊艳到了，猛地站起身，上下打量一番，称赞道：“表哥，你这身打扮不错嘛！像那么回事。” 她欲说些什么，眼尖地瞥见了身后的卫砥迟，嘴角轻别，“表哥和成王殿下大晚上过来，有任务吗？” 卫砥迟负于背后的手紧握，眸子微缩。 发觉两人之间的微妙的变化，凌无双眉眼轻挑，笑着道：“突厥使者白天在朝堂上挑衅意味十足，祭拜皇祖母的时候毫无半分诚意，今晚父皇宿在闲云殿，恐怕不会太平……小引，如果晚上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谢书引想说她要保护好老太妃，只看到卫砥迟后生生将这话吞了回去。有卫砥迟在，恐怕自己不仅帮不了忙，还会碍事。她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藏得严严实实！”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和卫砥迟说一句话。 后半夜时，担心老太妃起来喝水，谢书引特地去她屋子里走了一趟，盖好被子，拿着桌上刚放下的烛台往外走。 方便照顾，她的房间和老太妃相通，正欲出门去，却听到了屋顶上传来的异动声。谢书引麻利吹灭了烛火，转身来到老太妃的房间。 院落中传来一阵落地声，隔着窗户纸，她看不清外面的场面。只能屏住呼吸，不敢远离了老太妃。 很快，打斗声传了进来，她知道，那是双方人交上手了。凌岳最尊贵的两个人都在闲云阁，自是准备充足。 她放下心来，好奇心驱使着来到窗户边，想要透过窗纸看看外面。突然一阵湿热的液体飞溅过来，窗纸上出现一道痕迹。她伸手摸过去，一股湿热的腥味传来，让人直作呕。 “丫头，外面出事了。”再大的瞌睡也经不起大动作的折腾，老太妃双眼审视着外面，手却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谢书引到底是个未及笄的丫头，这般血腥场面没见过，有些发愣。 “老太妃，我们不能出去！”她以为老太妃要出去，立马挡住了房门，不放人走。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就不出去添乱了，赶紧过来藏着！”老太妃二话不说，拽起她的手朝床边走去。 那些人在多方攻击下没能捡到便宜，正想着法子脱身。听到里边的动静，直接破门而入。这一踢，惊到了对面的凌无双和卫砥迟，也吓到了屋子里的人。 凌无双和卫砥迟几乎同时奔过来，却正中对方下怀，剩下的蒙面人，朝着皇上所在的方向扑去。卫砥迟半途折返，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挡下了那一刀。强忍着痛，他冷静挥手，一招毙命。 第20章 神助攻们 皇上无事，侍卫们也来了劲，将余下的人全部杀死。至于不留活口，自是没那个必要。 “快，那刀上有毒，传太医！”谢书引瞪大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人，与渐渐变黑的伤口形成的鲜明对比。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老太妃挣脱她的搀扶，一把抱住了要倒下的人。她不会责怪，因为她知道，不管出现在此的是成王府中谁，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皇上亲自下令传太医，整个太医院中的人都来了，上半夜的闲云殿中人毕恭毕敬，下半夜只剩下胆战心惊。 一群人守在殿中，里间屋子太医正在解毒医治。谢书引搀着老太妃，能够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的神经。 她轻轻拍了拍老太妃的胳臂，安慰道：“老太妃放心，成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老太妃勉强扯出个笑，双手合十举于唇前，低头祈祷。 两个小时过去，太医们终于出门，一个个抹了把脑门儿上的汗珠，俯首行礼。“陛下，老太妃，云妃娘娘，成王殿下伤口处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伤口包扎完。臣等商议出来一个方子，辅之内服，一周后可以完全清理毒素。只这段时间不可伤口碰水，不可进行剧烈运动……” 太医们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谢书引没有完全记下来，她猜想也不过是那么些事，只一心挂念着里边躺在床上的人。 “刚才陛下和娘娘都受了惊吓，快些歇息吧。迟儿受了伤，臣妇想陪陪他，等天色亮些，就回去府上。”众人松气，老太妃凛然上前说着。 恰逢太后明日入灵，皇上已经找不到挽留的借口，更何况人家的孙子还因为他受伤。 云妃看出两人之间的尴尬，站出来打圆场。“既然太妃已经决定，臣妾和陛下自然不做多言。”她叫来身边的丫头，吩咐外面侍卫打起精神，切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皇上没有反对，倒是感激她，只后来吩咐太子去调查整件事情缘由。 大晚上的，众人都去歇下。谢书引担心老太妃伤心过度，跟着贴身照顾，老太妃并没有拒绝。 她以为老人家会很伤心，心下总想着如何安慰。却发现进了屋子后，情况很不对。 “谢丫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家这小子了吧？” 望着那双满是深意的眼睛，谢书引愣住，脑子没转过弯。“嗯？” 见她如此，老太妃越发得意起来，清了清嗓子道：“我家这小子虽然年龄大了点，但对人那是真的好……我跟你说呀丫头……” 老太妃的口才她是领略过得人，絮絮叨叨起来简直要命。谢书引只觉太阳穴青筋凸起，她甚至在想，若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一定会被气得跳起来。 “老太妃，我到底哪里做出了，给了您这样的错觉？”您说出来，她改！谢书引扯着笑脸，咬牙切齿问着。 “咦，难道不是吗？我见你对那小子很关心的样子，还以为你看上他了，原来不是呀！”她眼神染上几抹失望，好似被欺骗了的孩子。 谢书引实在无语，抓了一下后脑勺，郁闷道：“我只是……看到当时的场面，有些震惊……” 一命换一命的事听说过，可也紧紧止于此，亲眼见到所带来的视觉冲击，不是一般道听途说可以与之比拟的。 凌无双离去前看了一眼，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也没待多停留。 早上的时候，宫门解禁，一行人告别云妃离去。云妃叫来宫人，用轿子送到了宫门口。得到消息了的蓝歌已经等候在此，看见人立马迎上来，却被老太妃一个眼神刹住脚。 谢书引没看到人帮忙，疑惑转头，发现观望的人，疑惑道：“快上来帮忙，愣着做什么？” “谢姑娘，王爷受伤不轻，属下不知轻重，怕扯着伤口……”他无辜地看着，眼神却在两人身上打转。 难道要她一个姑娘家背着这个大男人？谢书引的内心有些崩溃，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哪知轿子里的人已经醒来，与她的视线撞上，谢书引愣了愣，上前解释道：“那个，我先说明，不是要占你便宜，我只是扶你去马车上。” “让蓝歌来。”卫砥迟眉头微皱，大有不情愿的意思。 她是个倔脾气的人，越是有人跟她别扭，自己就越是不信邪，双手叉腰轻喝到：“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到底别扭什么，吃亏的是我好吗？”她都没说什么，这男人还有意见了。 卫砥迟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直接将胳臂搭了上去。 谢书引发现自己错了，这男人是真的沉！ 费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人扶上马车。唯一赚了的，大概只有顺手摸了把肌肉，揩了个油…… 刚让人坐下，外面传来老太妃的声音。 “谢丫头，迟小子的伤太严重了些，他们都是粗人我不放心，你跟着他，也好有个照应。” “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出来车轮的轱辘声，谢书引满心憋屈没处可发。 她郁闷地趴在马车窗边，不搭理另外一个人。 “如果不愿，你可以下去。”某人冷冷的声音传来，她直接翻了个白眼，回头看着，假笑。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走回去吗？”她们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只有两辆马车，这人存心和她作对吧！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谢书引自顾看着马车外面。 卫砥迟识趣地闭嘴，两人一路无话。 从皇宫回去成王府，总有三条路，沿城中街直走，最近却耗时最长。再则取道西街，走安定侯府所在地，势必引来躁动。只剩下最后一条幽静路，赶车的蓝歌想也没想，直接取道城东街道。 忽隐忽现的帘子外，出现了熟悉的地点，谢书引掀起帘子往外望去。看着眼前一幕，当初的想法再次涌上头来。 她放下帘子，转过身来，一脸纠结地盯着一旁打坐的人，正犹豫着如何开口。 “想说什么直说。” 这突然发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一个抖擞，小案桌上精致的茶杯已经滚到了边沿。瞧着就要报废了，她眼疾手快扑上去，才挽救了一只杯命。近距离打量某人，才确定这男人一直都闭着眼睛，她郁闷地皱起眉头。 谢书引一直盯着他，奈何对方总不睁眼，有些泄气的同时又懊恼不已。幸得“有求于他”四个字像紧箍咒一样压制着她，不得已放下身段。 她看着一边空荡荡的地方，悄悄挪过去一点点，再过去一点……眼瞧着两人只剩下一只拳头的距离，实在进无可进，对方却依旧闭着眼睛。谢书引终于忍不住，伸出食指和拇指，犹豫再三，轻轻拽了拽不见一丝褶皱的袖子，纠结道：“那个……王爷，你可不可以……睁开眼睛？”那样会让她觉得不是在诈尸！而且，她很确定这人没有睡着！ 再不睁眼，就不能保证这丫头接下来会做什么了！卫砥迟睁眼就看到了一双期许的眼神，可怜兮兮中又藏着三分控诉，即便不说也知道她的想法。他突然生出了几分逗猫儿的乐趣，瞥了一眼被她拽住的衣角，不说话，只盯着她看。 她正心虚着，被人看得心慌慌。 “王爷……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看着我呀？你这样看着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呀！”谢书引的内心有些崩溃，这人要么闭着眼睛，要么就一直看着她，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呀？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身子突然前倾，“那……是要这样吗？” 谢书引一个不注意，就中了对方的圈套。她惊愕抬头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个手掌的俊脸，她……竟然被人扑倒了！ “是这样吗？”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极大的吸引与……诱惑！ 不得不说，这一刻她真的被撩到了，对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靠越近，她倏地闭上眼睛—— 第21章 突然晕倒 “想得美！”一阵傲娇的声音传来，湿热的气息打在脖颈上，她的身子微微战栗。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谢书引一个闪退，缩到了角落里，一双眼睛中满是控诉，“你欺负我！”咬牙切齿中，多了几分恼怒与羞愤，逗笑了逗猫儿的人。 这话逗笑了打坐的人，卫砥迟僵硬着脸抽笑，“你这个女人真好笑，闭着眼不行，睁开也不行，这倒叫本王为难了。” “笑屁呀笑，扯着伤口别怪我！”她回瞪了一眼，不理会那笑。 “粗鲁！”这丫头好歹是个贵女出身，说话真…… 谢书引冷笑，嘲讽道：“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一介小女子哪敢跟您比呀！比不过比不过。” 卫砥迟不理会她，就着这丫头的性子，指不定说出些什么来。“想让我帮忙调查文国公府一事。” 谢书引一脸惊讶地看向他，“那……王爷的答案呢？”和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多废话。 卫砥迟嘴角轻咧，看着她道：“本王……不愿。” “不是……你都不考虑一下的吗？”谢书引俯身上前，隔着一张小茶几看着他，眸中幽怨地看着。 “哦？那么谢姑娘告诉本王，应该怎么考虑？”他乜斜着眼睛，仰视眼前人。那模样像极了老太妃，谢书引心下腹议。 这倒让她为难了，堂堂凌岳国王爷，与他谈条件确实不简单。况以她的身份，并不能给他实质性的需要。 谢书引抿着唇瓣，一脸严肃道：“王爷是领兵的，总有一天我可以帮到你！”她虽然不是专业的，可好歹是个研究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对付古人还是足够的。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点点的火药足以见杀伤力。 “谢姑娘恐怕想多了，我成王府历代效忠皇上，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挑衅似的看着，越发来了趣味。 谢书引愣了愣，才发觉他的理解出了问题，原来这男人以为她要……抚了抚额头，她一脸无奈道：“王爷，其实我还可以……碰！” 话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住，惯性使她往前冲去，直接撞在了马车壁上。她摸着吃痛的脑袋，狠狠瞪了一眼无辜中的某人，愤怒着，“蓝侍卫，你到底是怎么赶车的？” 卫砥迟是伤号，他躲开了自己不能骂，也骂不得，外面赶车的总能骂吧？ 蓝歌一脸无辜，“谢姑娘，王府……到了。”难道他停车错了吗？ 谢书引咬牙切齿，重重一哼，摸着自己的被撞着的地方就朝府中走去，再不管马车中的人。 蓝歌丈二的和尚没摸着头脑。 哪知走得太急，没注意看前面的人，和匆匆赶来的于枫又对撞上，两人都被撞到了地上。 “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竟然敢撞本公……”他摸着胸口的手和喋喋不休的嘴同时停住，看着不远处呻吟的女人，瞪大了眼睛站起来。 “你不是那个……” 一天被撞两次，两次都是脑袋，谢书引只感觉天旋地转，脑门生疼。瞧着眼前这人一身素色白衣，一边还有个箱子，她猜测对方是个大夫。“那个什么呀那个？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我我……你你……”于枫一脸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看起来倒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扎人！ “我什么我的，下次走路长点眼睛！”谢书引狠狠批了他几句，头也不回朝自己院子走去。 于枫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这个女人不认得他……这王府中人竟然还有不认得他的！果然，那小子看上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他的苦日子又要来了！ “于神医，你在看什么？快过来给给王爷看看！”两人在外面没有等来于枫，蓝歌扶着他下车，哪知道发现人正在发呆。 听到蓝歌的话，于枫也不耽搁，上前搭了把手，一起将人扶去清欢院，医药箱则另外让人给提上。 皇宫中的太医们虽然医术精湛，可在解毒上面，他们都更相信于枫，包扎好了的伤口被重新拆开，上了一些他秘制不外传的药，再包扎好，卫砥迟已经满头大汗。 “哟嚯，原来你也知道疼呀？早干嘛去了？”于枫没好气地讽刺着。 他早就告诉过这小子，不要总是逞英雄，就是不听劝。不听神医劝，吃亏在眼前，这下好了，弄得一身伤。 蓝歌护短道：“于神医，你就别再说王爷了，王爷也是……情非得已。” “还情非得已？成王府欠他们凌姓的吗？这些年要不是……” “于神医！”蓝歌板着脸，将他呵斥停。 太子殿下告诉他们的不多，但能惊动太子殿下，想必当时的结果不会很坏，至少站在凌家人的角度而言是的。他了解王爷，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绝对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于枫看着两人，憋屈地闭嘴，“好好，我不说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小爷我不管了！” 说着，他提起自己的医药箱就要往外面走去。 “等等。”虚弱的声音传来，门口的人顿住脚步。他笑着转身，“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卫砥迟不看他，只喘着气道：“顺便去一趟合欢院，看看那丫头。” 于枫前行的脚步顿住。蓝歌一边憋笑一边给人穿衣服，身子都是颤抖的。果然，能治住于神医的，只有王爷了。 他看着这一对没心没肺的主仆，气得跺脚，“你们……小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于枫来到合欢院的时候，这里正忙得团团转。老太妃本没有兴致招待人，见来者是他，赶忙着人留下。 一问才知，原来那丫头刚进合欢院的大门就晕倒了。出于医者天职，他顾不上男女之别。只是把完脉，脸色却有些不对。 “小枫呀，丫头怎么样了？”老太妃着急问着，那模样竟比卫砥迟受伤还要紧张。 于枫起身摇摇头，严肃道：“老太妃，这丫头的情况不是很好，她这是由胃痛引起的，只怕因为长期饮食问题，导致胃病，刚才正是胃病发作，痛昏过去了。”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呀？年纪轻轻就这样……小枫呀，这要怎么治你尽管说，我们一定配合！”老太妃焦急地说着，来回走动。 “老太妃，您老别急，胃病急不得，需要慢慢疗养，况是药三分毒，最好采用食补，只是见效慢些。”女儿家需要注意的很多，用药过猛，可能影响到身子，于枫这个神医不是嘴上说说来的。 第22章 安定侯爷 “好，就按你说的办！”老太妃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苍白的人儿，心思百转，苦命的丫头呀！ “小荷，你留下来，好好照顾谢丫头。”小荷是谢书引为老太妃选的丫头，和她一起的，还有个小莲。 “老太妃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姑娘的。”她们能侍候在老太妃左右，全仰仗谢姑娘，自然不会忘恩负义。 谢书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看着熟悉的环境，还有一边坐着打瞌睡的丫头，她挣扎着起身。 “姑娘，您醒了？”她下床的时候闹出了动静，一边的小荷被惊醒。 谢书引无奈地坐回床上，她只是想喝水，哪知没吃东西，有点低血糖了。 “姑娘喝水。”小荷将水杯递到她跟前，笑着道：“奴婢这就去厨房，老太妃命人准备了些粥品和糕点温着，说是姑娘醒了吃。” 看着那丫头离开，谢书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原是自己来这里服侍人，却最后变成了被服侍的对象。 自从宫里回来，卫砥迟受伤，蓝歌的任务主要是照顾他，成王府的琐事又落到了她的身上。谢书引也不推迟，只在的一天，便做好分内事。 卫砥迟受伤后，宫里的各项赏赐送来不少，一些前来探望的官员更是络绎不绝。一般品阶的人，他完全没必要见，二三皇室中人也有蓝歌应付，真正需要亲自见的并不多。身为一府管事，谢书引却忙了起来。 “姑娘，安定侯的谢侯爷和二少爷来了！”小荷一路小跑着进来，将门房上的事报给她。 正清查账册的谢书引笔下一顿，谢均安和炳炎来了？ 就着安定侯的官职，蓝歌完全可以搞定，这让人告诉她又是何意？她疑惑问着，“清欢院那边没去人吗？” 小荷福了福身子，“奴婢刚碰见了蓝护卫，蓝护卫说这是姑娘家里人，让姑娘去接见。” 谢书引眉头微皱，谢均安这只老狐狸，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娘，咱们是见……还是不见呢？”小荷没有得到回应，看着她不知如何行事。 “把人带到花厅，另外派人通知清欢院，一会儿我将人带过去！” 小荷点头离去，不知道为何，她竟然听出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均安父子来到花厅，看见坐在那里的谢书引，惊讶了。“书引？这么是你？” 谢炳炎则一脸惊喜，他一直很担心三妹，这次前来也是抱着私心，见到她过得好，自己和娘也能放心些。 谢书引朝着谢炳炎点了点头，而后冷漠地看向谢均安，想着怕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此，一定是那对母女惹得事。“侯爷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自己的女人完全不给面子，谢均安有些恼怒，但很快就释然。他想起了上次常渠说的，在宫里祭奠太后时，好像看到了书引，这件事情也就说得过去了。 原来这丫头竟然在成王府受到了老太妃的欢喜，看来以后……他想到了来之前三皇子的嘱托，计上心头。 谢书引不喜欢和老谋深算的人说话，眼前这人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她下意识后退两步，“侯爷亲自来王府，可有要紧事？” “是这样的，上次在皇宫成王受伤的事为父听说了，今天来看看王爷。”他命人将手中的东西端上来，嘴上说着，眼神却在四下忽闪。 谢书引权当做没看见，吩咐小荷带人将东西收下，起身道：“既是来看王爷的，侯爷且随我来。” 谢均安不知道这丫头要将他带到哪里去，想着是在成王府，她也不敢胡来，没什么可顾虑的。 通往清欢院的路不算长，却也不算短，一路上他不论说什么，谢书引都是冷漠不搭理的样子，久了倒也无趣。 “蓝护卫，侯爷来看王爷了。”看见蓝歌那疑惑加询问的眼神，谢书引毫不掩饰就迎了上去。 让她去见谢均安这样的馊主意一定是屋子里那个人出的，既然这样，自己也让他麻烦麻烦。蓝歌看出了她的报复心思，转身嘴角抽搐，王爷和谢姑娘还真是……默契呀！ “侯爷，已经到了，我先退下了。”说完，她转身就走，全然不顾他眸中的挽留。 卫砥迟听到消息，只是无奈一笑，扔下手中的笔，起身道：“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于是乎，一场不是很正式的见面就开始了。据说那场见面的内容只有四个人知道，当事人三个，外加蓝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安定侯出门的时候眼神很有深意，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后来，谢书引隐隐听到了些风声，似乎那次在清欢院，成王殿下一个劲儿地夸赞谢炳炎，却对谢均安字字透着不满。这种捧子踩父的法子，着实让人无奈，恐怕也只有他会这么做了。 “姑娘，谢家二少爷送来了一封信，请姑娘亲启。”小荷从外面跑回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二哥给她的信？谢书引疑惑地结果，看到上面字迹不假，才疑惑打开。安定侯府那边的人与她的联系本就不多，府上人与她亲近的也就只有玉娘母子。如今二哥给她来信，不知为何事。 小荷看着她脸色由疑惑转为欣喜，心下疑惑起来，“姑娘，可是有什么好事情？” 关于姑娘的事情她隐约听说了些，若非是好事，关于安定侯府的，恐怕也让她高兴不起来。 谢书引挑眉看向小荷，咧嘴笑道：“二哥来信，秋闱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今年报了名，马上要考试了，希望我可以帮着照顾玉娘。” “上次奴婢就看出来，二少爷绝非等闲之辈了！”小荷也高兴，只要姑娘高兴，她就高兴。 这件事情让谢书引想起了上次，那时谢均安带着二哥一起来王府，见到了卫砥迟……她眉头微皱，忽然发现自己可能被利用了。 她倏地站起来，将小荷吓了一跳。 “姑娘，这么了？”小荷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小荷上次厨房里的桂花糕还有吗？” 小荷连连点头，“有的有的，老太妃知道王爷和姑娘都爱吃，早让人多备着。还有莲藕排骨汤，温着呐！” 想到什么，她神秘一笑，揶揄道：“咱们王爷有人疼了，这伤很快就会好了！” “你这丫头，竟打趣我！”谢书引拿起手上的袖帕朝她丢去，分不清是懊恼还是害羞，他们之间真的很纯洁，怎么总是被人误会？ 第23章 端送宵夜 谢书引让她弄了碗汤并几碟糕点来，却迟迟不动。 “姑娘，都放在这里了，若是再等等，就放凉了。”小荷不明白她的想法，如今天色晚了，外面凉的很，一直放着确实不是个事。 她不懂谢书引的内心纠结，上次他拒绝帮自己，两人就不曾再见面，这冒然前去打扰，总搞得她是倒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巴结人家……算了算了，本也是她去巴结，要死就死得壮烈些吧！ “小荷，你就在这待着，外面冷，我去去就回。”说罢，她提起食盒就往外走。 “姑娘等一下，外面凉，将这个披上吧！”小荷拿着大红绣花长袄追上她，强迫着穿了下去。又塞了个纸糊的灯笼在她手中，才放心退下。 谢书引来到清欢院门口时，大部人侍卫都已经歇下，但她知道，一定还有不少人在守着，只是自己看不见。看着院门口悬挂着两盏琉璃灯，她又犹豫了。 正欲进去的时候，遇见了从里间出来的蓝歌，退无可退。 “谢姑娘，可是过来给王爷送宵夜？”他原是要去厨房取宵夜的，看见谢书引手中的食盒，眼中笑意越发明显。 开玩笑，谢姑娘好些日子没过来了，王爷又不出去，两人自是见不着面的，如今好容易那边来了，他当然不能轻易让人走。 “我……过来看看。”谢书引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看见蓝歌那讨好似的表情，莫名瘆得慌。 “谢姑娘里边请，我家王爷在呐！”他眸中闪过一抹算计，飞快离去。 谢书引呆呆站在院中，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她走路本就很轻，加上房门没有关紧，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于是乎，一幕尴尬的场景出现了。 入眼的是一片肉白，足足有八块漂亮的腹讥，健硕的身躯被一条白布“切”成了两块……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直到看到那双戏谑的眸子，她才尴尬地转过身，语无伦次起来。 卫砥迟嘴角微扬，这丫头……真是不诚实，刚才他明明看清楚了赞赏…… 于枫此时在给他的后背上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两人对话出声，才冒出个脑袋。看到熟悉的人，眼神一亮，伸出手打招呼，“嗨，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谢书引古怪转身，看到那个笑眯眯的人，只是伸出了个大半个脑袋，手上还拿着上药的药匙，两人相撞的一幕又出现在脑海，她的嘴角狠狠抽搐。 “看来……王爷这里不方便，既然如此……”她欲将食盒放下，速速离开。哪知仅是眨眼的瞬间，那边某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端坐在椅子上。 “找我有事？”他挑眉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为何，谢书引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戏谑，她有些懊恼地跺跺脚。 “美女，还有吃的呀？你一定是专门过来给送的是不是？还是你好，这小子抠门死了，劳累半天，谁都不给一口喝……嗷！”于枫的话痨蓝歌是体会过的，于是乎，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在自家王爷冷漠的眼神下，将于枫给揪了出去。 很快，不相干人等被清场完毕，屋子里只剩下两人了。 谢书引愣愣地看着，貌似自己进来……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吧！两人都不说话，最关键的是，某人还一直盯着她看，莫名紧张起来。 她眼神闪烁，看到卫砥迟披在身后的衣裳，扯着笑道：“王爷，我见刚才大夫在给你换药，还有换好吧，不如……” “好，你来。”他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脱完衣服，将受伤的背对着她。 谢书引再次体会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速度，这男人……她的本意是想离开，让他好好处理伤口，谁说要给他……总感觉被他糊弄了。可是现在自己有事要问他，纠结得要命。 “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谢书引郁闷上前，拿起早先放在那里的药，不知如何下手。“我下手没个轻重，要是弄疼了，你忍着点。” 她果然下手没个轻重，一勺下去能感觉到对方的肉在颤抖。她也曾受过伤，知道那种痛，不自觉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吹着上药。温热的气息打在皮肤上，刚硬的心似乎被吹软了…… 他紧紧握住拳头，强行控制着什么，“怎么这么慢？” 沙哑的声音响起，谢书引被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某人的后脑勺，难道这么疼的吗？避免自己被打，她快速结束了后面的上药，再将绷带绑好，直接跳离他几丈远。 瞥见她防备的眼神，卫砥迟又郁闷有无奈，这丫头真是……撩完不认账！他快速穿好衣服，拎起食盒，打开后一阵香味传来。 谢书引不着痕迹地吞了吞口水，她是真的对桂花糕毫无抵抗力呀。 这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卫砥迟的眼睛，他嘴角微扬，取出里边的东西，“坐。” 谢书引坐下后，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桂花糕。卫砥迟强忍着笑意，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看他吃得香，谢书引瘪了瘪嘴，心下赌气道：“王爷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就不能诚心来看你？” “哦，是吗？”他捏着手中的糕点，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当……”谢书引的话还没说出来，一块糕点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卫砥迟拿起一块新的糕点，轻轻咬上一口，忽然觉得特别甜。 香甜的糕点软糯润滑，入口即化，她喜欢那种口感，也爱那种味道。熟悉的味道传来，完全拒绝不了。 谢书引吃着糕点，闷闷道：“我听说，这次秋闱的负责人是王爷？” 吃糕点的动作停顿下来，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将剩下的糕点一口吃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谁告诉你的？” “我都是从外面胡听来的！没有谁告诉我。”恐担心连累外人，她焦急地起身，立马保证。 卫砥迟强忍着笑，性感的唇角轻起，“春秋闱之试历来由礼部负责，成王府是将门之后，怎么会插手这些事？” “咦？”难道消息有误？她疑惑地看向卫砥迟，那双眸子并不像说谎，难道说……谢书引不傻，只是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其中的利害。 第24章 谢家姑娘 她并没有挑明这个问题，笑着感谢，“不管怎么说，王爷对二哥的赏识在先，若非王爷的话，二哥可能没那个信心，我还是要感谢王爷。” “好说。”卫砥迟摊着身子，背靠椅子，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着。饧着眼看向谢书引，让她一阵紧张。 “那个……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王爷好生歇息。”谢书引逃也似的离开，步子急促中带着狼狈。 “王爷……”蓝歌一脸惊讶进来，发现自家王爷心情不错，有些意外。 卫砥迟招手让他过来，耳语示意了一番。一盏茶的工夫后，那些谢书引辛辛苦苦丢掉了的草稿字迹出现在清欢院书桌上，两人面面相觑。 “姨娘是凌岳先后，外家是是书香门第文国公府，就这水平？”他右手食指与中指轻扣桌面，左右同样的两指夹起写满字的稿纸，眼神深邃。 蓝歌也纳闷，这还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谢姑娘实在防他们得紧，最后誊写下来的不是真字迹，是让人代写的。这也就解释了她挑丫头时，必须会识字的原因。 “要不……属下将谢姑娘找来问问？” 卫砥迟摆了摆手，那个丫头机灵着，当面什么都问不出来。更何况就这么点东西不仅不能让她说出什么，还会双方闹僵。他算是摸着一些门路，那丫头最不喜欢外人干涉她的生活。 “先不要打草惊蛇，你明日去一趟安定侯府，找谢侯爷确认一下。”他如今在府上养伤，落得个清净。索性谢均安欠他一个人情，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拒绝。 蓝歌点头应允，开始期待结果。 谢书引并不知道清欢院中人调查她的事情，回到院子里，她又开始策划调查文国公府一事。如今茶馆的张先生一走，线索全断了。虽然只是一年的时间，想要再调查起来确实不容易。 想起谢炳炎来信之事，她决定回去安定侯府，看看玉娘，顺便调查一些事情。 “姑娘，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需要奴婢小荷陪您一起去吗？”小荷在她面前不敢造次，抱着十分敬畏的心。只是谢书引明确规定，她们不许在她面前自称奴婢，这才有了现在的称呼。 “不用了，你留下照料我安排的事。”她并没有带任何人，只打算自己前去。 小荷想要说什么，却打住了，福了福身子退下。 将谢书引送上马车，她就往合欢院走，回去的路上，与蓝歌打了个照面。 “小荷姑娘，怎么没见谢姑娘？”蓝歌笑着打招呼。她虽然是老太妃身边的丫头，但却被拨给了谢姑娘，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这一点在成王府不是秘密。 小荷福身行礼，“见过蓝护卫，我家姑娘刚走。” “哦？你家姑娘一个人能去哪里？”鉴于先前的好奇，他对谢书引的关注度提高了。 “姑娘说是回去看玉娘，不让奴婢跟着，刚出府门，蓝护卫找姑娘有事吗？”小荷闷闷说着，神色中有些失落。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不必理会。”将小荷打发后，蓝歌拍了拍胸脯，心下暗道不好。 谢姑娘回去安定侯府，自己去找安定侯，若是两人撞见了，那才是真尴尬，看来他此去要小心谨慎些。 谢书引走进安定侯府时，常三娘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只奈何今日府上有贵客，她不便说些什么。 “娘，怎么了？”常知知和三皇子同时来到安定侯府，这样的日子不可多见。可那都是大姐喜欢的，谢青研对于这两人不是很有好感，她惦记的人并不在此。 看见门房来人在常三娘耳边说了什么，不禁好奇。 余下聊得正欢的三人也停下来看向这边，常三娘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暗暗瞪了一眼青研，端着僵硬的身子道：“也没什么，就是书引那丫头回来了。” 谢书引回来没有直接来给她请安，却直接去了玉娘那里。这段时间因为谢炳炎参加秋闱之事，玉娘的待遇有些好，老爷对她格外上心了些。虽然她总是不争不抢，可看着就不舒服，常三娘的脸色不好看。 常知知对于安定侯府的事情，永远都是一副置之度外的样子。 倒是三皇子凌无钥，想到宫里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不禁来了趣味。“夫人是说，府上三小姐回来了？” 他暗中得到了一些消息，谢书引可是一直住在成王府，深得老太妃喜爱。若是自己与她交好，将来纳入府上，与成王府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搭上了…… 听到此时，谢淑贤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来到常三娘身边，“娘，三妹妹难得回来一趟，不如请她前来，也好与表姐和三皇子认识认识？” 一边说着，她眼神示意着母女俩你来我往间，彼此的心思都明白过来。 “既然这样，你们先聊着，娘这就亲自去请了书引过来。”常三娘起身，那句“亲自”总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小姐，你能回来看看我，玉娘已经很满足了，做什么这般破费呀。”玉娘拉着她的手，一边责怪起来。 她虽不知道小姐的处境，却也清楚一个姑娘家在成王府的窘迫，即便老太妃再喜欢，到底不是自己家里，不自在。更何况，成王府出手，肯定不会太糟糕。 谢书引拉着她在一边坐下，从袖子拿出一袋碎银子。 “小姐，这万万使不得！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东西她可以收下，毕竟是小姐的心意，可这银子是万万不能收的。 “玉娘，你听我说。”她抓起玉娘的手，将银子放入其中。“这银子您得拿着，如今二哥去参加秋闱，一时顾不上府上事，临走才将您托付给了我。其他的我也不能做什么，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越发冷凉，您拿着给屋子多添些炭火，也可暖和暖和。” 那些珍奇的东西她不送，这府上做主的毕竟是常三娘，自己走了后不定怎么欺负玉娘。就送些实在的东西，全了自己的一份孝义。 “可是这……”玉娘欲继续说什么，外面传来脚步声，立马将银袋藏入袖中，两人默契地不再提。 “书引，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样也好安排一下，否则你父亲知道了，又说我待你不好，可真是冤枉呀。”常三娘扬着脑袋，眼睛却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停止，到处扫视着。 第25章 遇三皇子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些珍奇物什，这才朝两人走去。 她能来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谢书引并不将她放在眼中，依旧坐着没动，倒是一边的玉娘起身让座。 “玉娘，你也坐下休息吧。”玉娘欲倒茶水，被谢书引叫停。 她好歹是一个当家主母，来到这院子里茶水都不得喝上一盅，常三娘的脸色很不好看。“去了成王府就是不一样，如今我们这些寻常人家都不被放在眼里了。这好歹只是个下人，要是成了王府的主人，也不知道还记得不记得安定侯府这个家。” “三夫人……”玉娘急了眼，她的言辞实在难听。只是，见谢书引并没有生气，也只得干着急，坐立难安。 “三娘不必话里恼我，论身份我是安定侯府嫡女，你只是个庶母，论资历比玉娘进府的时间还晚，恐怕担不起我的一声问候吧。”这就是凌岳，重嫡长尊卑，身份决定一切。 “你……谢书引，你别太得意了！”常三娘站起身，指着她愤怒道。 “就算你是个嫡女，我也是你的长辈。没有我的同意，你永远都只是个无家可归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板？” 这话说到了玉娘的痛处，小姐性子倔，老爷那边又被三夫人蛊惑。以至于过去这么久，小姐回府的日子遥不可及。 若是以前的谢书引，此时只怕被气得撞墙自杀了，可她不是她，如今的谢书引，完全不在乎这些。 “是么？既然三娘都这么说了，我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很不好意思？三娘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您再说不迟呀。”上次谢均安去王府，她已经发现了端倪，别忘了他还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一次一定能成功…… “那咱们就走着瞧！”常三娘不相信这丫头有法子，脸上依旧傲慢，心下却开始打退堂鼓。 凌无钥等了许久没见人，有些不耐烦了，提出亲自去见见。另外三人无法，只能跟着。这却乐坏了谢青研，她最近去成王府的次数很多，只是没怎么碰见谢书引，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被赶出来了。 常知知眼神闪烁着，也有自己的心事。只余谢淑贤，紧紧抓着双手，面带假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三皇子对谢书引似乎很不一般。 “娘，你在里边吗？我们和三皇子来了！”谢青研一进院门就开始喊叫，屋子里的人听见了，立马起身。 谢书引眉头微皱，三皇子凌无钥，他怎么来了？ 谢淑贤心悦三皇子已经算不得个秘密，谢家人更是将她当成三皇子妃来教养。如今谢书引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她很不甘心。 “见过三皇子！”玉娘第一次见到三皇子，拉着谢书引前来见礼。 “免礼。”凌无钥嘴角微扬，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谢书引。 常三娘上前，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殿下，这院子里慌得很，也没什么可观赏的，不如移步后花园？那里的山茶该开了，前些年陛下赏赐的贡品，可好看了。” 玉娘眉头微皱，她看出来三皇子对小姐的不一样，一方面欣慰，另一边又在担忧。如今小姐在府上的处境，三殿下的好感无疑拉仇恨了。只是在她的院子里，三夫人做出主人般的姿态，让人很不舒服。 凌无钥并没有搭理常三娘的话，径直来到谢书引的跟前，淡笑着，“三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真是巧呀。”她讪讪地说着，在只有两人能见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殿下和三妹妹很熟吗？”谢淑贤来到凌无钥身边，强扯着笑问着。 谢书引看了看天，并不打算继续和这群人耗下去，拍了拍手道：“见过一面，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凌无钥的眼神中透着神秘，看得人很不舒服。 这话一出，不只是谢淑贤，连同常三娘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变换眼神看着两人。谢书引皱了皱眉，凌无钥言辞间似乎恨不得与她扯上关系，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和太子是亲戚？ “天色不早，我还有事先回了，殿下随意。”她没有和其他人道别，已经将其他人当成了空气。 凌无钥是个惯不愿意被忽视的人，他眉头微挑，“正巧，本殿想起自己还有些公务要忙，也要告辞了。” 谢书引眉头越发紧皱，看着凌无钥的眼神充满了不悦。她突然心下一横，转身看着玉娘，“对了，玉娘，我想起二哥交代的一件事还没问您，我们进屋去细聊吧。”背对着众人，她朝玉娘眨着眼睛。 玉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笑笑不语。 “三姑娘对本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看着离去的背影，凌无钥大声说出来，这丫头在有意躲着他，不是个好兆头呀。 离去的身影一顿，停在了几尺开外的地方。谢书引突然很想笑，这人真是的，亏他还是个皇子，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想要巴结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可为什么他就不想想，自己会为他做事么？ “不是我对殿下有什么误会，而是我要问殿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谢书引转身，一脸讽刺地看着他。 凌无钥倒是个能忍的主，即便她说出这样的话，依旧没变脸。一边站着的人却绷不住了。 谢青研一脸不屑地出口，对着谢书引一通炮轰。“谢书引，你以为自己是谁？三殿下的身份岂是你能比的？堂堂凌岳皇子，会对你这样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俗乡下也女子有想法？你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三妹，你这话大姐也不同意，三殿下岂是我等臣女可以编排的？”谢淑贤依旧端着姿态，以一个长姐的身份批评她。 “是呀书引，还不快些给三殿下道歉！”常三娘也来凑一脚，这种踩低谢书引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不屑去做。 “书引毕竟是个乡下来的，不懂那些礼节，三皇子宽宏大量，定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常知知一番挑拨离间的话，倒将谢书引逗笑了。 她直接抓着就开骂，“我说常小姐，这好歹是我安定侯府的家事，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插嘴了？” 谢书引实在不明白，她与常知知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这人说话处处针对自己？难道仅仅因为那两姐妹？ “你……哼，我好心帮你，倒被人嚼了舌根子，讨不了个好！”常知知轻哼，偏过头去，眼神闪过阴郁。 谢青研从来都不嫌弃事情大，几人来回之下，吵了起来，当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人在说，谢书引已经不耐烦。 第26章 算计抓人 “都住口！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一声轻呵响起，谢均安大步走了进来，步子有些急促。 眼神瞥见一边看热闹的凌无钥，已经焦急的玉娘，眼神深邃起来。他来到凌无钥身边，躬身行礼，“三殿下来了，老臣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侯爷不必多礼。”凌无钥轻点头，并没有多怪罪。 谢均安看向一脸谄媚的常三娘，恨铁不成钢道：“三娘，本侯将府中上下交给你，那是信任你，你就是这般让本侯放心的？” 常三娘强忍着泪水，低头不语。 谢书引挑眉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谢均安，有些意外。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打算见这个所谓的父亲。 然谢均安却并没有直接放过她的打算。“书引，怎么回来也不跟父亲说一声，我也好让人安排你的住处。” 她嘴角不屑轻哼道，“父亲是个大忙人，书引怎么好意思占用父亲的时间。此番我只是回来看看玉娘，没有其他想法，告辞。” 顾不得在场中人的眼神，谢书引大步往外走去。谢均安在场，凌无钥不能立马离开，看着离去的背影，眸子深邃。 谢均安却有自己的想法，刚才蓝歌突然来书房，若不是他告诉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书引这丫头回来府上了。堂堂成王府第一护卫，北疆军队赫赫有名的副将，那可是军功在身的。他能亲自来到侯府，可见书引这丫头在成王府的地位。 如今三殿下夺嫡，需要多方势力，成王府这条线…… 凌无钥亦想到了这一点，两人默契地来到书房，关起门来，到底都说些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回到王府，得知老太妃去了洗心禅寺，吃斋念佛三天，特地嘱托她照顾好卫砥迟。谢书引瘪了瘪嘴，硬着头皮朝清欢院走去。 “小荷，你怎么在这？”她手中拿着的都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谢书引一脸迷茫地指着，求一个解释。 “姑娘回来了。”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一个路过的丫头手中，小荷走过来行礼。 “你怎么把我的东西搬来这里了？” 小荷笑着回道：“姑娘，这个小荷可做不了主，你得去和王爷说。”说完，捂着嘴小跑离去。 谢书引一脸疑惑去找人，却别告知此时不在府上。她郁闷地走到为自己准备的房中，关上门呼呼大睡起来。 合欢院中，老太妃去了洗心禅寺，此时静悄悄的。 蓝歌一直接收着暗卫传来的消息，谢书引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坐着的人自然也明白。 “王爷，都安排好了，谢姑娘也在清欢院中，那边也安排了人手，以防万一。” “嗯，再加些人手。”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晚膳时分，成王府中有条有序地生活着，那些暗中一直盯着的眼睛终于蠢蠢欲动。 “站住！怎么不是上次送菜的？”成王府的后门，一群送菜的小车被拦下。侍卫围着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个彻底。 那领头的人立马上前塞银子，“这位大哥通融一下，一直送菜的是我大哥，这次大哥生病，实在来不了，就拜托我来了。这不……苦了咱小老百姓不打紧，可不能耽搁了王府里的贵人们呐！” 侍卫们长年在外看门，接触不到府里的人，纵然如此，在成王府当差也是一件美差。收到了好处，立马放行。 一行十几个人快速进得府中，就着大厨房，一边慢吞吞搬菜，一边观察着府上的地形。 “哎，那位大哥，这些菜要分开送，人手不够，你们帮个忙，送去合欢院些！”一个厨房婆子跑来，招呼他们分开送菜。 一群人相互对视，想着机会终于来了，嘴角咧开了嗜血的弧度。 合欢院门口。 “都到齐了吗？”领头之人低声问道。 众人点头回应，他一个手势，“记住，只要绑了人就行，不可恋战，行动！” 成王府的布局较之于其它府邸多有不同，后来因着老太妃的喜好又多加修缮，故而看着是房间的，可能只是个方形回廊，或者小庭院小池子。一行人分开找，最后只剩下主屋，疑惑的同时也多了一些防备。 第一个人刚碰到主屋的门，齐刷刷响起一阵，整个院子里出来一群暗卫，围了个水泄不通。赤手空拳的几人背靠背而战，一看就是十分有经验的人。 “我们是来送菜的，如果不小心走错了地方，还请各位兄弟不要怪罪。”说完，抱拳朝向暗卫所在方向，寻找着合适的开溜机会。 “送菜的？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蓝歌嘲讽的声音响起，这些人越发放肆起来。竟然堂而皇之进到王府，还肆无忌惮的行坏事。这次是王爷知道了，可是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屋子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里间坐着的人暴露出来，一众人心下惊觉。坏了，中计了！ 卫砥迟受伤后一直处于修养状态，身子倍儿好。对着这群人耐心不错，慢慢跟人耗，耗得越久，难受的不是他。 “本王奉劝你们，识相的招出来，成王府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本王既然早有准备，该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谁给你们的消息？”卫砥迟摩挲着手指，淡淡说着，完全不担心这些人狗急跳墙。 不管清欢院还是合欢院，都很平静，可苦了卫长婳。从知道那群人进了王府，她就一直着急，没有停下来。 “奶娘，快差人去打听一下，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若是以前，这王府中她们可以横着走，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青研突然跑来告诉她，这件事情就连父亲和兄长都不知道。一旦事情败露，父亲兄长不会帮她，王爷更不会仁慈，这王府自己怕是待不成了。想到这里，她坐立难安。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亲自去打听！”奶娘本就觉得这事冒险，可为了自家小姐，不得不尝试。如今想来也是害怕的，只得亲自去查探。 谢青研办完事情就离开了，期间停留时间不超过一刻钟，若非刻意，绝不会被人发现。 第27章 伤口开裂 谢书引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一路小跑到合欢院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满园的尸体。 冰凉的石桌上洒上了血滴，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倒在院中，已经找不出来一块干净的地。而那些流淌下来的血液，竟是比一边开放的山茶还要艳上几分。 她呆呆地看着，脚步停在了院门口，忘记了进去。 “谢姑娘！”蓝歌瞥见了衣角，一脸惊讶地看向自家王爷，寻求解决之法。想来这样一个小姑娘，一定被吓到了。 他们等待的人没有来，倒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人。卫砥迟眉头微皱，一个纵身将人带到了屋子里，房门重重关上。 蓝歌无处安放的眼神四处撇着，最后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发出声音。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清欢院，怎么出来了？”幸亏他增加了暗卫，否则在外面遇见了，这女人恐怕脱不了身。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谢书引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以致忘记了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两人此时的姿势有些暧昧。 “你的问题可能比较多，我尽量。”卫砥迟以那种气死人的语气说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掐死他。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她又不是不想事。谢书引瘪了瘪嘴道：“这些人是来杀我的？” “对也不对。”他眼神深邃，些许幽深。 “何解？”谢书引一脸疑惑地问道。 卫砥迟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轻声解释道：“他们确实为了你而来，不过不是杀你，而是抓你。” “抓我？”她来到京城这么久，得罪的人就那么几个，那些都是恨不得她死去的，又有谁会来抓她呢？ “王爷，来了！”蓝歌一句轻呵出声，屋子里安静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只得作罢，同另两人一起，透过窗纱纸上的洞望向院子里。 只见一个婆子打扮的人猫着腰走进来，待得看清院子里的状况，惊吓地刹住脚，转身跑了出去。从谢书引的方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人的脸，自不知对方身份。 她遗憾出声，“可惜，差一点就能看清她的脸了。”凭着她的记忆力，只要看清了脸，就一定可以将那人记住。 蓝歌与自家王爷对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这件事情关乎成王府，没有调查清楚前，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 “你放心，发生在我王府中的事情，本王一定会给你个交代。”卫砥迟起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此时的谢书引才后知后觉，原来刚才两人之间……她的脸一阵燥热，瞧着四下无人，跑着回去了清欢院。当然，走的不是一条路。 无论走哪一条路，他们都不可能碰上，因为卫砥迟两人此时去的不是清欢院方向，而是二房所在的锦园。 他们一路随着奶娘，来到了卫长婳的屋顶，听着里边的说话声。 “二小姐不好了，那些人……都……都都死了！”奶娘害怕到声音颤抖，刚进门就跌坐在门口，已经站不起身。若不是害怕支撑着她，早就倒下了。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卫长婳倏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奶娘，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谢青研告诉她那些都是花重金请的上等人，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野丫头都对付不了，竟然还是全军覆没？此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已经开始滋生，只是她尽量克制不朝那方面想。 奶娘挣扎着站起来，却再次跌倒，老了还经历这样一番折腾，果真是吃不消了。“老奴……亲眼看到，血……到处都是血，死人……” 说完，她直接晕了过去。 卫长婳此时也害怕不已，不敢出门，不敢叫人来，只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屋顶上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离去。 清欢院书房中。 “王爷，属下以为幕后的主谋不是二姑娘，她还没有那样的财力，请出琉璃阁的杀手。”虽然只是最低等级的，可琉璃阁的价钱一直都不低，就凭一个小小的庶女，哪来的那么大本事？ “去查查这两天和她接触的人，哪怕是丫鬟小厮也不要放过。”卫砥迟站在橱窗前，眼神狠厉。 蓝歌眼神瞥见了他的背，不知何时竟然被鲜血染红了。双方并没有发生激烈战斗，所以这血该是…… 他大喊出声，“王爷，您的伤口开裂了，属下这就请于神医过来！” “不必，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似乎感觉不到疼，他依一口回绝了。 “可是王爷……”这是冬天，要是伤口发炎可如何是好？他猜想王爷一定是在接谢姑娘的时候扯到了伤口，导致开裂…… 外面静静听着的谢书引突然挪不动脚，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默默离开。不一会儿，她拿着东西再次出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里边怄气的两人同时抬起头，蓝歌警惕地上前，正郁闷谁会此时来到书房。 打开门后看到谢书引，那手中的干净绷带吸引了他的注意，顿时明白过来，笑着侧开身子，让道。“谢姑娘请进，我家王爷伤口裂开，属下正愁着找人包扎，谢姑娘能来，自是最好的……” “查出背后之人，明日之前告诉我！”无情的声音响起，蓝歌差点没站稳。王爷真是太狠了，竟然要他在十二个时辰不到，找出背后之人。 虽然都知道是谁，可没有证据呀！那个人做事，其实那么容易让人找到把柄的？他一脸欲哭无泪地走出书房。 谢书引不管两人的话，径直来到他的身边。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之防，直接上手脱衣服。 卫砥迟嘴角狠狠一抽，这女人……都这么鲁莽的吗？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也不知羞，上来就脱男子的衣服？”他闷闷的声音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正脱衣服的谢书引手下一顿，差点没将他拽起来。她强忍着大人的冲动，咧嘴道：“真是不好意思，在我的眼中，你现在不是男人，顶多算……病人。” 她只是开个玩笑，想要活跃气氛，以消除心中的尴尬。哪知道一不小心戳到了某人的逆鳞，房间的氛围开始不对。 “你在质疑本王的能力？”幽幽的眼神传来，谢书引没来由瑟缩起来。她……好像说错话了…… 可这样的事情经不得解释，越说只会越错。 见她不解释，男人的眼神幽深起来，他知道，这丫头又在躲避，嘴角微勾，一句惊人的话炸开，“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知道，本王到底是不是男人！” 这话又让她想到了在合欢院中发生的事，谢书引觉得话题没法进行下去了。她懊恼地推开眼前的男人，一把拽下他的衣服，“安分些，都受伤了还这么拽！” 第28章 与君道别 她就着里衣，直接将沾血的绷带扯开。坐着的人一个激灵，脊背僵硬了起来，谢书引手下动作一顿，放轻了些许。 伤口原已结痂，只是新崩裂了一些，还来不及长出来的新肉也被扯开，十分狰狞。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伤口也不会流血…… 想到这里，她试着将所有的绷带取下，涂上药膏，再换上新的绷带，动作轻巧无比。一切完事后，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衣服拉上去。 “这段时间要麻烦王爷，不可将伤口沾水。”她只想着既然自己负责了，便要负责到底，竟然没发现声音中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心疼。 卫砥迟深深看了她一眼，自己动手穿好衣服，欲起身却被人按住，“刚包扎好的，你还是老实坐着，别再起身乱动了。” 谢书引不赞同地看向他，只想着让他养好伤。 “我并不责怪你，如果是因为自责，大可没必要。”他一双眼睛紧紧锁住眼前的女人，其实她一点也不高，自己坐着都能够着她的肩膀。 那双忽闪的睫毛，轻而易举就能撩动他的心。 书房的气氛有些怪异，安静地让人心慌，谢书引看了他一眼，绕到桌前边收拾道，“你想得美，我才不是因为自责，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所以王爷，你不必多心。” 卫砥迟闭上眼睛，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个女人完全有将他气死的本事。不是不将他看成男人，就是把他当成任何一个人。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气死。 谢书引懒得自讨没趣，主动退下。但成王府的事情却给了她警告，能够在层层包围之下进入王府行凶，说没有内应她绝对不相信。而与自己不和的，除去二房她再找不出第三个来。 当天晚上，她简单化妆就溜出了王府去。卫砥迟知道后只是点了点头，不做它法。 她一个晚上没有回府，清欢院书房的灯亮了整整一晚。早上得知她安全到府，卫砥迟匆匆收拾一番，进宫早朝去了。 直到下朝回到府中，卫砥迟一问，得知她竟然还在睡觉，只是无奈摇头，并没有去打扰。 其实昨晚上她一个人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只是蹲守了几个地方，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证实后心情沉重，正在思考后面的解决法子。 “姑娘，现在就要搬走吗？”小荷一脸犹豫问道。 据说昨天合欢院发生了大事，死了人，蓝护卫带着人将院子里里外外冲了个遍。合欢院的井水用完了，直接找人从府中池子取水。从合欢院中流出来的水，染红了整个污水沟。 幸得王府安排妥当，她们才能免于一难。虽说那边已经收拾妥当，就这样过去也有遗憾。她以为姑娘住在清欢院，与王爷的相处时间长了，自然会互生好感，如今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谢书引不知道她的想法，一门心思都在府上其他事情上。“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乖。” 她拍了拍小荷的肩膀，堵住了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回到合欢院，她一头扎进了书房，埋在成堆的账册中一日夜，小荷在外面守得瞌睡来了，迷糊醒来，才觉天已大亮。 她惊觉过来，立马进去书房，发现灯依旧亮着。“姑娘，您已经一日夜没有休息了，这样下去如何受得了？” “已经天亮了吗？”谢书引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刺眼的光穿透橱窗纸，照的人眼睛生疼。 “姑娘，老太妃就要回来了，让她老人家知道，又得怪罪我们照顾不周。”小荷一边上前，一边说着，眼里满是请求。 老太妃就要回来了……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 “小荷，帮我把这些抱去房里，准备热水，我要洗浴。”她扶着椅子的把手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腰身，朝外面走去。 洗浴后，简单用完早膳，谢书引又将小荷单独叫来房间，给她交代府上事宜。 “姑娘，这些东西一直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小荷抱着账本，一脸无措。 “我可能……你跟着我这些日子，学会了很多东西，往后要学会独当一面。这是府上的钥匙，我都记住了每一把的位子，老太妃需要的话，就交给她老人家。”她将钥匙装在一个木盒子里，放到了小荷手中。 姑娘这是……要离开了？身为一个下人，她没有立场问那么多，只得点头应允。 老太妃回到府上，小荷去找了她，将事情原委说了个遍，老太妃也意识到了她的离去之心，着人叫了过来。 “老太妃，您此去洗心禅寺，可还顺利？”谢书引倒了两杯热茶，直接坐在了下手座位。 “你这丫头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老太妃看着她，一副痛心疾首样。 谢书引笑着上前，一双灵巧的手捏着肩，“老太妃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现在府上也没什么事情，留下来并没有什么用，离去也好。” “离去哪？安定侯府？就你那些家人，能保证你过得比这里好？”老太妃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舍。 “我到底是那里的人，自是要回去那里。”她手下一顿，轻声回着。 长时间赶路，老太妃脸上疲累，挥了挥手，“罢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如今迟儿受伤，府中事物搁置，你就当体谅我这个老婆子，再委屈几日了。” “老太妃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做了打算，不会就这样跑掉的。”她笑着解释，也是一种承诺。 一连几天，每天黄昏时谢书引都会准时出现在清欢院门口，手中是熟悉的药箱。蓝歌已经习惯，就连厨房送饭菜都是双人份的。 如往常一样，换好药，她继续收拾药箱，只是没有帮他穿衣服。 卫砥迟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穿好上衣，端坐在矮榻上，“你要离开？” 谢书引放在药箱上的手一顿，头也不抬道：“成王府是王爷的家，不是我的家，总会离开的。” “本王答应了太子殿下，会保你平安。你若离开便作废。”他的语气间没有丝毫挽留，冷漠地陈述一件事情。 “那是自然。”谢书引本就没寄托什么希望，他不挽留完全在情理之中。 收拾完药箱，谢书引出门去，路过蓝歌身边时，她将药箱交到了他的手上，吩咐了一些换药时的注意事项。 第29章 身在留园 “谢姑娘不过来了吗？”虽然早知道她有离去之心，蓝歌依旧故作惊讶问着。 谢书引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与老太妃的约定该到期限了，总不能一直住在王府……蓝护卫，在王府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蓝歌拿着药箱，忘了说话。看到离去的背影，上前拦住，“谢姑娘，你要离开是不是该与王爷说道一声？” “不必，他知道。”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谢书引没有来清欢院，从门房那里得知，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些什么。 三日后的清晨，成王府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只见那上面悬挂着一个大大的谢字。门房看见了去通报，才知是谢侯爷亲自来接人回府。 谢均安亲自来到合欢院，带了些礼品给老太妃。 “给老太妃请安！” “谢侯爷有心了。”她让小莲收下，小荷来看茶，没有见谢书引的身影。 谢均安笑着就坐，左右环顾一二三，拱手道：“实不相瞒，老太妃，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接小女回府。书引这丫头性子倔，闹了别扭跑出来，这段时间在王府多有打扰，有劳老太妃了。” “谢丫头倒是个不错的人，哀家老了，能有个人说话，解闷。”老太妃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对于他所说接人回府一事，只字不提。 谢均安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心想这事有些棘手。既是由老太妃带进府的，过了这一关就好。至于成王那边，断不会太难。 “老太妃能喜欢书引，是她的福气。只是这丫头马上就到了及笄之日，总要回去准备的。届时若老太妃不嫌弃，安定侯府的大门永远给老太妃开着，您对小女来说很特殊，若是能来，那丫头一定会高兴。” 凌岳女子的一生有两件大事，一为及笄，二来就是出嫁。这两样是必须在家里完成的，如果不能回家，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以及被世家赶出来的流民，是一种耻辱。 老太妃眉头轻皱，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事了，那丫头该到及笄的年龄了……侯爷放心，那天老身一定到场。” 谢均安起身告退，“七日后，安定侯府恭迎老太妃光临！”他拱手行礼，躬身而退。 临走前，谢书引到给老太妃辞别，小荷小莲站在门外，屋子里静悄悄的。 “谢侯爷说你的及笄之就在七日后，但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原因，丫头，告诉我你的想法。”老太妃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貂裘大毯，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 谢书引添了两根炭，坐下来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太妃，其实我自己都忘了及笄之日。” 老太妃乜斜着眼睛，若有深意问道：“你担心连累了成王府？” 谢书引嘴角的笑顿住，低头叹息。拍了拍手上的灰，来到贵妃榻前坐定，她顺手挪来一杯热茶，端给榻上的人。 “连累算不上，只是不必添麻烦。”有卫砥迟在，成王府还不至于不堪一击。只是，成王府多年来忠心皇上，从不参与党争。如今因着自己，表哥与王府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 外人眼中，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子。相比而来，成王府在她心中的份量比安定侯府要重。侯府中除了谢炳炎和玉娘，其他人的生死干她何事？人是个有感情的生物，她也不例外。 老太妃翻身朝向里边，不知道翻出了什么，直接拉过她的手，塞在手上。“这些拿着，姑娘家家的，对自己好点。” 安定侯府那些个女人可不好对付，回去后想要拿到银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到那些熟悉的店铺名，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她一脸不可思议道：“老太妃，万万不可！” 她将那些房契放在贵妃榻的小桌子上，眉眼间都是不赞同。 “这是你应得的，拿着的。”留下来也是便宜了那些人，还不如挑一个顺眼的丫头送了，至少不是白眼狼。 谢书引态度坚决，摇摇头，“我救老太妃是本分，您能收留我这段时间，已经仁至义尽，我如何还能拿您的东西？” 更何况王府还有卫砥迟，他是成王府的继承人。即便是没有他，王府的东西自己也不能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丫头，有些事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唯一可以做的，只有这些了。这些本就属于你，哀家只是代替保管，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老太妃深深叹息，拿过那些房契，递给了她。 她不能理解老太妃的话，但见她神色严肃，知她性子执拗，不愿与这个老人为难。心下考虑一番，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郑重接过了那些房契。她在王府查过账，那些都是中心街道最为繁华的铺子。 “书引多谢老太妃厚爱，太妃一定……保重身体。” “去吧去吧，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老太妃闭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不愿意再搭理。 谢书引叫过小荷小莲，吩咐好好照看老太妃，再让人带话去清欢院，径直出了府门，随谢均安离去。 谢均安亲自让管家修缮院子，原来的墙被推到，扩大了面积，取名留园。谢书引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完全竣工。 “三姑娘，留园是老爷亲自监工的，里间物什都在陆续送达，基本完工，三姑娘可以入住。今日晚间会有一批丫头送来，老爷叮嘱老奴，一定让姑娘亲自挑选。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管家俯首站在她身后，一路将人引到留园，亲自打开了院门。 她环顾四周，院子虽不大，却也设计独到，进门就能看到院子里的假山和水池，一座木桥架于其上，左右各摆了一盆山茶，共计四盆，正含苞待放。桥的尽头是一个长廊，绕着园子一周，呈方形布局。 “你下去吧，我自己转转。”她摆了摆手，管家识趣退下。 此次回府，她感觉到了管家的刻意亲近。只是，对于背叛过的人，她不会再选择相信，势利眼们从来都是墙头草，在她这里，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存在原谅一词。 偌大的留园只剩下她一个，长廊中央有一处亭子，曰留君。她瞥了一眼，未做细想，掀开衣角坐下，依着靠背。寒风吹来，不禁瑟缩身子。 第30章 她毁容了 “新修的院子就是不一样，味道都是新的！”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 “姑父可真偏心，同是女儿，书引的住处全是新的，就连那两棵腊梅，还是托兄长前些时间买回来的，上等的贡品。”这声音说不上陌生，只听来却有些嫉妒。 谢书引眉头紧皱，慢慢睁开眼睛，三个袅娜的身影渐渐清晰在眼前。 “哟，咱们的大贵人醒了？”谢青研一脸讽刺地说着，从踏入留园那一刻，她就看到亭子里的人了。 不得不说，谢书引身上的衣服让她嫉妒，从头到脚都是上好的布料，头上戴的那支翡翠的簪子，她只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三位不亲自来，有何贵干？”她斜倚在靠座上，双手环胸，两眼直直打量着走进来的三人。 “这里是谢府，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谢青研双手叉腰，一脸高傲地看着他，完全不将人放在眼中。 得知父亲修缮留园时，她就留了个心眼，哪知最后住在这里的，竟是谢书引那个贱人。她不甘心，才怂恿大姐和表姐一起来看看，哪知贱人竟然还敢嚣张。到了谢府，她倒要看看，谢书引这个贱人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谢四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地盘，所以，请你们……出去！”她摇晃着双腿，一脸不屑地看向三人。明明是坐着的，却给人莫名的压力。 谢青研是个急性子，一听到这话，立马生气。她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俯身狠狠说道：“谢书引，你别太过分了！我们知道你回来了，来看看你，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赶我们走？” “我就是不领情，就是赶你们走，怎么了？”她不紧不慢起身，四人对质，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完全不输阵仗。 被人赶了，谢淑贤和常知知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表现出来不一。谢淑贤紧紧抓着谢青研的手，不让她冲动，常知知则至始至终都是冷漠状态，眼神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青研，淑贤，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也没必要自讨无趣，还是走吧。”常知知幽幽出声，而这话却更加刺激了谢青研。 她挣脱谢淑贤的桎梏，指着谢书引大声争吵。“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你克死了自己的娘，还回来做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文国公府不会出事，你娘也不会死，我们一家人也会好好的，你怎么不去死！” 彻底被激怒了的人，犹如洪水溃了口，留不住。 谢书引静静看着她，眼睛都不眨，只是那酝酿情绪的双眸，却让人不住颤栗。谢淑贤急了，想要拉着谢青研离开，她却倔得像头驴。 谢书引不是个惯会用言语反驳的人，能动手绝不还口。她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响亮的声音传来，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三脸震惊地看向谢书引，谢青研捂着脸，尖叫出声，“你竟然敢打我？”爹娘没有打过她，府上的人谁不是将她当成宝放在手心疼着？可现在，这个贱人竟然敢打她？ “我跟你拼了！”她仗着自己人多，张开双手朝她扑上去。 谢书引灵巧躲开，并不还手。她扑了个空，直接撞在了柱子上，额头上擦破了皮，见了红。 “啊！我毁容了！”尖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安定侯府上空，谢书引嘴角抽抽，自作孽不可活，这痛她也得自己忍着。 得知谢均安同意原配的牌位入祠堂，常三娘窝了一肚子的火。又被人告知谢青研破了相，气冲冲杀来留园，余下三个没受伤的人都被波及。 谢淑贤和常知知感到委屈无辜，却也不敢在这个关头发表不满，两人瞪了一眼谢顺，靠边站。 “我的儿呀，你怎么命这么苦呀！”虽然两个女儿都是心头肉，可谁都喜欢嘴乖的。谢青研没事就在她面前说些逗趣安慰的话，听着就舒服，因而她也偏心些。 “娘，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毁容了！”两母女抱在一起哭，冷漠的三人站立。 谢淑贤看不下去，上前提醒道：“娘，妍儿受了伤，必须马上找大夫！” “对，找大夫，娘，快让爹去宫里请御医！”谢青研推开抱着的人，抓着她的胳臂央求。 “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让老爷请御医！要是妍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她的胳臂被谢青研紧紧抓着，疼得龇牙。 安抚好了小女儿，常三娘直接将矛头指向谢书引。 “书引，你回来我们都欢迎，青研想着过来看看你，可你倒好，竟然下这样的狠手？她可是你的妹妹！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常三娘愤愤地指向她，恨不得将人吃了。 “今天，我就代替你死去的母亲，好好叫叫你为人之道！”常三娘早看她不顺眼，如今回来了，若不给人一点教训，以后岂不骑到她的头上？ 然而她低估了谢书引，对于常三娘母女们，以及还有看戏的常知知，谢书引从来都没有认作亲戚。或许在她的心里，谢均安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父亲。 她双手环胸站起身，轻蔑笑道：“我说三姨娘，到底是谁允许你代替我娘的？教训我？别说是你，即便父亲来了，他也不能！” “你……”常三娘被她气得胃疼，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谢淑贤上前搀扶着她，“三妹，母亲是长辈，你就不能口下积德吗？” 听到这话，谢书引差点笑岔气，口下积德？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骂错了人，还是说错了话？ 不管常三娘的眼神多么狠厉，她直逼着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谢淑贤，冷漠的眼神让人战栗。“口下积德？那么请问，我刚才说什么了？是代替父亲教训三姨娘了？还是代替我娘管教妾室了？我什么都没说！” 谢淑贤呆呆看着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的身份太尴尬，纵然父亲宠爱，又如何？终究只是一个妾室。 第31章 成王府到 常三娘听到这些话，直接气昏了过去。一个没好，另一个又倒下，留园乱作轮作一锅粥。谢书引冷漠地看着，直接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捅到谢均安耳朵里，总之关于他的承诺一点没变。用过午膳，管家领着十几个丫头进来，任她挑选。就着看得顺眼的留下几个，其余人直接打发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留园中陆陆续续有新家具送达，她估摸着日子，猜想谢均安是时候上门了。 才想着，那边有丫头来报。 她挑眉一看，觉得这丫头还挺顺眼，便多问了两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话，奴婢白水。”那丫鬟欠身行礼，落落大方。 谢书引在记忆中思索着，似乎记得这么一号人物，“你……识字？” “略微认得几个字，算不得熟识。” 古人最谦虚，妥了。她再问了些家里的情况，以及来到侯府的原因。才得知这白水原是商户之女，后来家里摊上官司，破了产，才被卖作丫头。 谢书引唏嘘了一番，发现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一高兴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奴婢多些姑娘！”白水双膝跪地，双手举于头顶，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哎呀，这些虚的就免了，还不赶快招呼我那个父亲去！”她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起身往花厅而去。 谢均安坐在花厅，打量着四周，对于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书引见过父亲。”她躬身行礼。 在侯府，一切福利都和这个男人息息相关，暂时她还不愿和人闹翻了。更何况文国公府一事，自己还要仰仗他。 “来来来，快这边坐。这里住着……可还习惯？”谢均安笑嘻嘻问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父女情多么好。 她心中冷笑，嗤了一声，“自是习惯的，父亲有心了。” 白水接收到自家姑娘的眼神，端着茶杯上前，“老爷请喝茶。” 谢均安虽到了四十多岁的年龄，却也是个好色之人。见白水生得如此清秀，心下一动。“这是书引新买的丫头？叫什么名字？” 谢书引嘴角一勾，使了个眼神示意她退下，笑着道：“她叫白水，是个苦命的丫头。” 两人点到为止，没有继续下去。 “书引，你的及笄之日马上就要到了，自己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想要什么，大可以说出来，为父让人去准备。”他大手一挥，好似写下了无数个零的支票，只可惜是空头的。 她不傻，若非因为老太妃，这个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待自己这般好。既然他愿意，那她就受着！ “父亲安排就好，书引也不懂那些，相信父亲一定不会让书引失望。” 谢均安叹气，这个女儿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争不抢，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她为难，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既然这样，那为父就做主了！”两父女再说了些家常，谢书引总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喝了两盅茶，只得离去。 冬月十五，京城上空格外冷，三更天时开始沙沙落下雪粒子，天亮已经是大片的雪花。虽然知道今天日子不一般，谢书引依旧躲在暖暖的被窝里，不愿意挪动。 新修的屋子密不透风，加之旺盛的炭火，将寒风冷气都阻挡在了外边。 白水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进来，搓了搓手上前，“姑娘，该洗漱了。” “外面是不是下了很大的雪？”她将被子果在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挣扎着坐起身。 “是呀，院子里已经积了雪。老爷让姑娘快些收拾好，去前厅，再过会就要有人来了。”今日是姑娘的及笄之日，这对于每个女孩子来说，都是一个大日子，她替姑娘高兴。 在白水的伺候下，她麻利收拾好了自己，推开门冷气袭来，不有瑟缩起脖子来。 “姑娘，拿着暖手炉，这样会好些。”白水将刚加过炭的小手炉递给她，还拿出一件雪白色的“步步生莲”刺绣大袄给她穿上，谢书引顿觉暖和了不少。 路过留君亭时，里边堆放了好些东西，两人只能绕开走。询问之下方知，那些都是改造亭子所需的。只是刚搬来就遇上大雪天气，没法操作，故而耽搁了。她只吩咐尽快改造，两人齐齐出了院门，朝前院走去。 如今还是国丧期，女子及笄虽是大事，却也不得过度铺排张扬。谢均安只请了平日里朝中密友，兼有皇室和成王府那边的人。 有了太子和三皇子，这场大礼并不失色。 待到中午时分，宾客俱全，大雪并没有停下的趋势。她询问后才知，成王府的人并没有来。 虽有些遗憾，却也体谅。老太妃年纪大了，大雪天不适合外出，心意到了已经足够。 “三姑娘，老爷说吉日马上到了，就不等了。”管家来到门口请人，果见她在等候什么。 白水打着伞，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没有得到回话，也不敢擅自行动。 “管家你先去，我马上就来。”谢书引转过身子，眸中含有淡淡的失望。 只侯府的那些下人却不以为然，成王府什么样的出身，又怎么会因为三姑娘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就来参加大礼？他们来与不来，其实早就知道了。 怀里的暖手炉子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她的双手也开始冰凉起来。谢书引恍然，原来前世今生，她的双手都是冰凉的，果真是无情之人么？ “驾！”转身那一刻，远远听到了马蹄声，混有熟悉的赶车声。 她惊喜地看向大门外，白雪纷飞之下，熟悉的两马并驾缓缓走来，赶车人可不就是蓝歌吗？ “姑娘，小心些！”白水看着自家姑娘往前跑去，立马托着伞追了上去。 “谢姑娘，雪大得紧，路滑来得晚了些，没有错过时辰吧？”蓝歌听闻了车，将一边的小凳子放下，方便里边的人下车。 谢书引笑着摇头道：“刚刚好，一点也不晚！” “老太妃，我扶您下来……”她习惯性地掀开车帘，欲将老太妃扶下车来。却在看到那双眼睛时惊呆了。“成王殿下？” 听到这话，白水一惊，立马就要跪下。 “不必多礼。”低沉的声音响起，谢书引犹如被西北风刮过，一个激灵让开。 第32章 及笄之礼 成王府马车出现那一刻，已经有门房报信。如今看见卫砥迟，又跑去二三。 这突然的变故让人无措，她自己都愣住了，白水多次使眼色，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谢均安慌慌张张跑出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府上的众宾客。都是朝廷中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触成王府的机会。 此时马车中的老太妃已经准备下来，小荷小莲两人左右搀扶着，站在车辕上。俯瞰着前来迎接之人。 “臣恭迎老太妃，成王大驾光临！”谢均安率先上前，紧接着是太子与三皇子。 谢书引已经忘了说话，呆呆看着。卫砥迟发现她的呆滞，低声道：“还不上来，愣着做什么？” 按理来说她是离开了王府的人，且今天又是主角，自然无需做下人们的事。可小荷小莲规矩的让开，给她一个上前的机会。 谢书引想也没想，搀扶老太妃下车。 “不必多礼，哀家只是来参加谢丫头的及笄之礼。谢侯爷，先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呀！”她淡笑着上前，较卫砥迟前半步停住，而落后半步的谢书引，恰好与他并肩。 “谢谢。”她用仅两人可见的声音致谢，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声而来的谢青研等人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满是妒色。在场之人一一见礼，身为东道主的谢均安才将人请进府上，好茶好酒水供着。 担心老太妃的身子熬不住，谢书引眼神示意小荷小莲，两人直接挡住了前来讨好之人。她一直待在老太妃身边，卫砥迟倒也放心。 “你这丫头不必总在我身边看着，那些个人还不能把我怎么样。”老太妃知她的心思，劝人离去。今天是她的大好日子，怎么能一直陪着她这个老太婆呢？ 谢书引笑着道：“老太妃，您就别劝我了，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知老太妃不喜奉承之人，自己在场，其他人多少会顾虑。就连侯府中人想要靠近，还得过她那一关。 “吉时已到，姑娘该行插笄之礼了。”白水悄声提醒着。 男女不同席，老太妃身边不能没有人，她吩咐小荷小莲好生照顾，才起身离去。 女子的插笄之礼，往往由德高望重之人或者亲生母亲举行。若在以前，文国公府随便一个人也能撑起场面，今时不同往日，竟找不到一个可以给她插笄的。 在场的长辈都没有出面的意思，谢书引的处境一度很尴尬。她撇了一眼沾沾自喜的常三娘，知道这其间定有猫腻，也懒得去管。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插上，那边老太妃起了身。 “老太妃这是……”谢均安第一个起身，看着耄耋之年的老人家，立马上前搀扶。 “谢侯爷，哀家前来可不是为了吃一顿饭，看个热闹。这丫头合哀家的眼，算来我与她也是祖孙，就由哀家来给她插笄吧！”老太妃不容拒绝的口吻，听得在场多人酸了牙。原来都想看她出糗，却不曾想让她出尽了风头。 常氏母女的脸色差到极致。老太妃的身份，在凌岳国仅次于太后，皇上都得礼让三分。如此尊贵之人，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谢均安不是傻子，这对于安定侯府来说，是莫大的荣幸，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撇了一眼卫砥迟所在的方向，见他顾着喝茶，并没有反对之意，笑道：“老太妃身份尊贵，能亲自给书引行插笄之礼，是小女的福气。既然如此，有劳老太妃了。” 谢均安深深行了个大礼，侧身让路。 虽然已经年满十五岁，但却没有许人家，依照凌岳国的礼法，可不必挽髻，更无需缠上五彩缨线。 谢书引跪坐在蒲团上，感觉头上一凉，一支玉绿色的簪子插在了上面。 “老太妃，这使不得。”她小声拒绝。那柄簪子她曾看到过，是老太妃最心爱的。据说是当年老王爷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她不能收。 “收下吧。及笄是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少了两件像样的礼物？你那些簪子，一看就是成色不行的。想当初你娘出嫁，文国公府十里嫁妆，那是何等得风光，如今……唉，人去了，就什么都没了。”老太妃拍着她的肩膀，回忆着十多年前的事。 “老太妃，您这话倒提醒了我，我娘当年的嫁妆是不是很多？”她转过脑袋，一本正经问道。 老太妃瞥了她一眼，叹息着，“那是自然，文国公府两个女儿，一个贵为皇后，一个却下嫁了。老国公一直觉得有愧于你娘，嫁妆怎么会少？加之当时帝后赏赐，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 她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但能不能拿回应得的东西，就看她自己了。不过就她看来，这丫头比她娘强。 外人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但那支簪子却让很多人看红了眼。 卫砥迟瞥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祖母的心思，只是，自己不愿的事情，勉强不来，仅仅是一支簪子，算不得什么。 谢青研看着眼前一幕，怒火中烧。谢书引这个贱人，竟然勾引王爷！只可恨自己额头上有伤，不能出去。 凌岳国法明确规定了每年的女儿节，当天礼部会安排专门的司仪主持，生辰之日，冠上发簪已经足够。 观礼结束后，谢书引消失在前厅。从今往后她是个成年女子，不可轻易在人前抛头露面，只等着当家主母寻一个好姻缘。 “老太妃对姑娘可真好，这支与簪子看着就是极其贵重的，比三夫人准备的那些次品好多了！”白水端着簪子盒，一路赞不绝口。 谢书引敲打了一下她的脑袋，瞪着眼睛道：“你呀，刚来没多久，还不清楚这府上的事情，今天我就好好给你讲讲，以后可要记住了！” 主仆两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聊天，到留园的时候，也知晓了大半。 “白水往后一定注意，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她坚定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话，倒把谢书引逗笑了。 她手指轻点白水的额头，笑着道：“放心吧，只要我还在的一天，这府里的人就不敢欺负你们，我罩着你们！” “多谢姑娘！”白水高兴福身。 第33章 赠送发簪 折腾了一上午，好容易可以休息一下，还没睡着就被吵醒。白水跑着过来，告诉她太子殿下来了，正在留君亭等候。 她麻溜起身，裹着件大衣就出了门。白水想提醒什么，最后却闭了嘴。 “表哥，你怎么来了？”没人的时候，谢书引完全不当他是太子，白水在后面跟着，双眼直视脚尖，不敢胡乱扫视。 凌无双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表哥送的东西，我自然喜欢。”她一边说着，一边拆开锦盒上面的丝带。待得看清里边的东西，满脸惊艳。 “这是……珊瑚石？”血红色的石头嵌在金色的发簪内，擦出不一样的火花。而这高贵大气的设计，也让她惊艳不已。 “谢谢表哥，我很喜欢！”她满意地收下，交给身后的白水保管。 凌无双一脸不赞同道：“既然喜欢，就戴着，做什么收起来？”说罢，他阻止了白水离去，亲手打开了锦盒，取出里边的发簪，作势要给她插上。 谢书引斜着脑袋躲开，“表哥，你别骗我，及笄之日除去长辈，只有心仪的男子才能将发簪戴在女子头上。”她眼睁睁看着比自己高处一个脑袋的人，阻止他给自己插发簪。 举着发簪的手一顿，只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是你表哥，也不行？”他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只想要把最好的留给这个唯一的血亲。 “既然太子殿下都不在意，那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大有豁出去的感觉，她双手一摊，没有再拒绝。 给她插上发簪，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凌无双点了点头。这才笑着道：“好了，我要回府，这里不比成王府，照顾好自己，若让我知道受了委屈，本太子可是不依的！” “放心吧，向来只有别人受委屈的份！”她拍着胸脯再三保证，凌无双才离去，即便不放心，也只能相信她。 “姑娘不可以取下来，这是太子殿下的心意，怎么能浪费呢？”白水阻止她取下发簪的动作。 其实她有私心，三夫人送来的发簪都是残次品，独有太子殿下和老太妃的，算得上是上上品。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有两样像样的饰品，这样走出去也有脸面，更何况今日还是姑娘的大好日子。 拗不过这丫头，谢书引也不管，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下。 再次醒来时，只感觉到房间多了一个人，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桌子旁坐着的人，不禁有些恼怒。 “成王殿下，你怎么进来我房间了？”堂堂凌岳国成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女子的闺房不可以随便进么？她已经及笄了！ 想到了什么，她扫视了自己一圈，发现并没有异样，这才将被子裹得紧了些，不高兴地瞪向他。虽然白水这丫头鬼点子多，但也断不会同意一个外男进来自己的闺房，如此他便是悄悄进来的。 卫砥迟端着茶杯，嘴角轻扬道：“茶都凉了才醒，睡得跟猪一样沉。”说完，就着那杯凉透了的茶，一口饮尽。 “你……”谢书引不悦地指着他，顾不了那么多，掀开被子就下床找人理论。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这话刚出，卫砥迟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意识到什么，谢书引拍了拍自己的嘴，她也是一时情急……转过身，怒气道：“我是不会道歉的，你骂我在先，堂堂成王殿下开口骂人，要是捅出去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谢书引双手环胸背对着他，实则心里早打起退堂鼓。这个男人突然跑来她闺房，目的不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慌得一批。 卫砥迟并没有与她计较，只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递于她的手上。 “什么？”她一脸疑惑地看着，细看之下还有些防备。 “一个朋友托我送的，不清楚。”意思很明显，想知道的话，自己打开看。 谢书引瞅着这个盒子，算不得精致，却绝对有分量。原生木盒子上没有太多雕饰，像是刚完工不久。 “东西送到，本王走了。”见她没有打开盒子，还以为不喜欢或者对他有防备，卫砥迟识趣告退。 “等等！”她将头上的玉绿色发簪取下，包装好后双手奉上。“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物归原主，毕竟这是……” “祖母送出去的东西，那是她的心意，我管不了。至于背后深意……本王不信，难道谢姑娘相信？”他撇了一眼盒子，幽幽的声音响起。 谢书引一噎，突然不知如何回答。要说不信吧，这“物归原主”就是多此一举。可要是说相信，自己收下的含义就大了……她选择了闭嘴不说话，倒叫人无趣。 晚间用膳时，她头上戴了三根簪子。两根价值连城，一根……是木簪子。 “姑娘，白水刚听前厅派人来说，任家的人来了。”白水一边给她梳理头发，一边告诉她打听来的消息，同时深感没有人的无助。 任家？若非突然出现，她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谢书引突然抬起脑袋，问道：“白水，我那根玉笛放在哪？” “姑娘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亲自将它锁进了木匣子，搁在姑娘的床底下暗格中了，钥匙在我的身上，姑娘可要看上一眼？”她作势便要掏身上的钥匙。 留园中本就人少，但资产却不少。白水这丫头担心被外人忌惮上，便将所有的钥匙随身携带。谢书引知道了也不拦着，总归都是为了她好。 “不必，咱们快些走吧。”她掸了掸衣袖，带着白水往前厅去。 任远初和他的父亲亲自前来，却不在午时，目的不明。一路上，谢书引都在想应对之策。 远远听到前厅的笑声，也不知道再讨论什么事情，她大步上前。 “书引来了，快来见过你任伯伯！”谢均安看到她前来，立马招手让人过来见礼。她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府上所有人都到齐了。 谢书引来到厅中央，就着在座两位见礼，“见过任伯伯，三公子。” “不用多礼，快快请起吧！”任父虚扶了一把，眼神却一直在上下打量，好似想要找到一些破绽。 谢书引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亦步亦趋来到谢淑贤身边，坐下。 如今正是秋闱进行时，他进行全封闭式的训练，不能回家。但他的位子却留着，就在谢均安的下手处。 第34章 自己退婚 “书引，你任伯伯前来，是为了商议你的婚事。如今你及笄了，为父想要听听你的想法。”谢均安是个顶会为自己谋福利的人，任家虽是皇商，却终究只是商人。 书引虽不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却是最聪明的一个。且她是嫡女，只是嫁给一个商户之子，太浪费了。 只恨这桩婚事不是自己插手，她娘去世前给定下了，自己也不好取消。可若是书引自己拒绝，他绝对全力相助！ 任远初本就不喜欢她，在他的眼中，只有谢青研。纵然骄纵了些，却是哥会撒娇讨人喜欢的女子。 “我……” “谢丫头，你娘当初与远初他娘定下亲事，不只是碍于我们任家对你们母女的帮助，更有进一步的交情。这件事情上，伯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任父盯着眼前的小丫头，身上的威压瘆人。 若非她手上有玉笛，这门亲事退了也就退了。虽然是个嫡女，但远初不喜欢，娶进家门什么事都不能干，养花瓶这样的事他不愿意干。偏生那玉笛又是文国公府的旧物，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若是教谢均安知道这东西隐藏着的秘密，他们任家就完了。 “人伯伯此言差矣，我娘给定了亲不假，可当时两家都没有互换信物，不过是个口头上的玩笑话，做不得真。三公子，你说是吗？”她笃定了玉笛的事不会说出来，眼神看向任远初，眸中神色竟让他有些慌张。 “爹……”任远初叫着任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谢书引嘲讽一笑，起身上前，“三公子不必如此，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们两人的事，不必牵扯上老一辈的人。” 不顾看笑话的人，她朝谢均安和任父各行了礼，转向任远初道：“你也说了，当初只是我娘和你娘之间的玩笑话，如今我娘不在了，你娘身子不适。这样的情况之下，更没有谈婚论嫁之说。既然是无心之言，不如就依我之见，算了吧。” “那怎么行？你还没有……” “远初！”任父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 谢书引看笑话似的站着，嘴角微微上扬，她猜的果然没错，玉笛有问题！ 任父起身，朝座位上的谢均安一拜，“谢兄，你我两家世交，如今到了孩子的终身大事，咱们也来说两句吧。” 此路不通，另寻出处，任父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谢均安身上。担心谢均安拿自己“做生意”，她直接打断了聊天。 “任伯伯，您就不要为难父亲了。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父亲一直忙于朝政之事，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少。这些年我随母亲在景芝，父亲早已经不管事，我的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您说是吗？父亲。”她询问似的眼神看向谢均安，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机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均安硬着头皮答应，只说这件事情看她自己的主意。 任远初急地去拉自己父亲，他可不愿意跟谢书引成亲，他喜欢的是谢青研。父亲不帮他就算了，还为他争取，这和来时说的根本不一样！ 谢书引的态度过于坚决，任父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正欲辩驳时，谢书引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任伯伯一定很好奇为何我这般坚决的拒绝吧？不如移驾花园，听了原因，我想您不会再劝的。”她直视眼前的人，没有一点害怕。 任家多年经商，打交道的人多了，长年下来，总会积累一些戾气。可眼前这个小丫头竟完全感觉不到，甚至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任父没有拒绝，随她来到了花园中。外人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是疑惑地等待。 “你想要说什么？非得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任父看着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小丫头，心中却不敢放松。 “任伯伯不用紧张。”被他那紧张的防备状态逗笑了，谢书引掀起自己的胳臂，上面残留下来的伤疤，十分骇人。 “这是……”任父疑惑地看向她。在一个男子面前掀起衣服，即便是长辈，那也是荒诞之举！ 她毫不在意地放下袖子，淡笑道：“书引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事关任谢两家的声誉，我这样也是不得已之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匆忙问着。 这些年任家一直在景芝，靠着安定侯府才成为皇商。若是发生了什么损害两家利益的事情，谢侯爷可不是个大度的人。 谢书引嘴角一勾，佯装可怜兮兮道：“任伯伯有所不知，刚才您看到的这些伤，全部都是三公子给害的。当初在景芝，他甚至想要将我杀死埋掉，这件事情他身边的小厮可以作证。” 说及此，她擦了下嘴角强行挤出来的泪，继续着，“这件事情的原委如何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受害者，试问一下任伯伯，若是您，您会同意与一个曾经想要您性命的结为夫妻吗？” 她本就生得极好，加上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真真叫人相信了九分，剩下的一分怀疑，也在震惊中消散殆尽。 “这个不肖子，老夫非得扒了他的皮！”任父气狠狠地说着。 好不容易攀上了这件亲事，想着往后看在两孩子的份上，谢均安总不至于太无情。若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任家……任家怕是…… 他突然转过身，开始一本正经打量起眼前这个刚及笄的女子。心下想着，她既然选择在无人的地方告诉自己，想来这事知道的没几个。受了委屈却不告诉自己的父亲，这丫头到底作何感想？能够轻而易举化解对自己不好的因素，真是好重的心思？ 也是这一刻，他才认真思考起来，或许将她和初儿绑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任家……留不住她！ “任伯伯不必生气，或许三公子也是受人指使，被人利用了，任伯伯不妨查清楚再惩罚。或许是我娘保佑，大难不受，我才回到了家。”她至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较大的波动，好似在诉说一件完全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这样的年纪，竟有如此心机，实在让人可怕。 第35章 退婚成功 他也不是傻子，既然这丫头此番做，必然有她的道理。他帮了自己，成全她的好事倒也顺水推舟。“既然如此，伯伯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可回到前厅时，只有任父一人。谢均安疑惑地挑眉，并没有询问谢书引的动向。在自己的府上，那丫头还不至于出事。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次任父竟然直接同意了，甚至连理由都没说，听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回到留园，白水把当时的场景告诉她，那个绘声绘色，都能赶上说书的张先生了……张先生，这个人自打离开京城，就再也没找到踪迹，真是个棘手的事情。 “姑娘，您怎么了？刚才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白水一脸担忧地看向她，担心身体不舒服。 她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道：“无碍，什么事？” “那群人又来了。”白水一脸郁闷，谢家好歹也是个侯府之家，怎么后院的女人都这般无事的么？ “需不需要白水找人拦下？”她本正经说着，语气中带着郁闷。 “不必了，你拦不住。”谢书引摇了摇头，谢家这几个女人她了解，拦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总能找到理由过来骚扰。与其陪着她们折腾，还不如一次性将人赶走。 然而这一次，双方还没吵起来，谢青研头上插得簪子和手上的玉镯子吸引了她的眼球，不禁眯起了双眼。常三娘给她准备那些次品虽然让人生气，但作为一个侯府之家，却怎么也不可能拥有这样货色的饰品。 最重要的是，那些是原主娘的嫁妆！ 谢书引二话没说，直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直勾勾看着她。 “你发什么疯？”原本是过来炫耀加嘲笑的，哪知道对方竟然先下手为强。这个贱女人的力气实在有些大，她疼的紧。 谢淑贤着急了，上前要分开两人。却被谢书引推开两步远。“这是哪里来的？”她一把摘下谢青研头上的簪子，紧紧握在手中，另一只抓着谢青研的手也越发紧了起来。 “哪里来的？”她没有回答，她也再继续问。 “当然是我自己买的，还给我！”谢青研瞪大了眼睛，这簪子是娘给她的，也是她所有簪子中最好看的一把，待到她及笄之时用的，绝对不能让这个贱女人拿去。 两人虽差不多身高，可谢青研的力气却小不少。谢书引紧紧抓着，任她如何跳动，愣是没有挪动分毫。 “你若再不说，我就毁了它。”谢书引毫不在乎地说着，嘴角扬起讽刺的笑。 “你敢！谢书引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毁了它，我就去告诉父亲！”父亲向来听她的话，到时候她一定会被父亲罚得很惨！ “我好怕怕哟！”她佯装害怕往后退，手滑至腕间，在她不注意时，手上的镯子也被摘了下来。 谢淑贤眼神闪烁，她知道，谢书引一定是认出了簪子和玉镯。到时候这件事情闹大了，她们未必讨得了好处。心下思虑一番，她强忍着笑上前劝说，“三妹，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这般鲁莽？大姐知道你对母亲有意见，如果你喜欢，大姐那有一对三殿下送的簪子，总不能抢四妹的。” 这女人好毒的嘴！听到话后，谢书引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她再一次刷新了对谢淑贤的看法，“谢大小姐，你这话可真是搞笑，三殿下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我凭什么要？” “我谢书引没什么大的本事，也知道该属于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就算别人送到手边，也不会去碰一下！”她一脸不屑地说着，同时也在嘲讽常氏母女。 当年两人被送去景芝时，几乎身无分文。原来那些东西都被人“保管”起来了，她冷笑着，真是不知羞耻的人！ “谢大小姐，还有四小姐，你们说我这话对也不对？”她抓着胳臂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谢青研已经疼得只剩嚎叫。 “既然你喜欢，拿去就是，做什么抓着青研的胳臂？”谢淑贤终于装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谢书引，果见她抓着的地方已经青紫。 她狠狠瞪了一眼谢书引，扶着谢青研离开。谢青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被她低声呵斥住了。 待得两人出去，白水麻溜吩咐人将院门闭了。留园有专门的小厨房，救他们这几号人物，完全可以自力更生。更何况园子的后门直接通向侯府后门，她们开小灶也方便。 “姑娘，您休息一下吧，我们去做饭。”她扶着谢书引进屋，眼神满是心疼。 累了一天，她也不愿意动了，左右任她们去折腾。坐下后，看着白水离去的背影，她突然叫住。“对了，做完饭后叫上其他人一起，我们在亭子里吃。”那些人来了这么久，该是时候认识认识了。 白水懂她的意思，点头退下。 她传达了这意思，大家的兴致很高，晚饭很快做好。亭子周边已经扫出了两条道，一条是厨房方向，一条则是主屋的方向。 谢书引到来时，饭菜都已经上齐，看着齐刷刷摆了一桌子的饭菜，她拍了拍手坐下。 “姑娘，这些都是大家的拿手菜，您先试试？”白水应了其他人的要求，上前笑着说道。 谢书引也不客气，拿起银箸下手毫不留情。“不错，就是味道清淡了些。”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疑惑着。姑娘这评价，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呀？ 白水也拿不准，正想着法子组织语言。 “都坐下吃，还站着做什么，再等下去纪要凉了！”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说话。 原本满桌子的菜就是打算一起吃，顺便认识认识，只怕是有些人还没个名字。 丫头们哪儿敢坐下，齐刷刷看向白水。白水也没想到姑娘会有如此行动，难为情道：“姑娘，我们毕竟是奴婢，主仆不同席，这是规矩。”她轻声提醒着。 谢书引夹菜的手一顿，无奈摇了摇头，也不打算让她们完全听自己的了。 “那你们站着也快些吃了，否则真凉了，这次不准再拒绝！”说完，她大口吃饭，完全不让人拒绝。 第36章 膈应常氏 这顿饭五味陈杂，担心这位小主子搞名堂，几个丫头食不知味。待到谢书引放下碗筷，那边几人也赶紧放下，甚至还有人嘴里包着饭，来不及吞咽。 她抬头惊讶地看着，厅中的氛围有些诡异。 “噗……哈哈哈！你们不用这么着急，没吃饱可以继续吃的！省得被外人知道了，说我虐待你们，不给饭吃。”谢书引摸了摸下巴，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凶吗？ 话虽这么说，主子吃完了饭，她们自然不敢再吃。麻溜撤下盘子，几个丫头恭恭敬敬站成一排。 谢书引起身活动着身骨，瞅着这几个丫头发愁。留园说大不大，但也不小，加上白水也就五个丫头，确实有些少了。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她摸着下巴，打量着眼前四人。 那四个丫头年龄不大，听得如此问，齐齐跪在地上，“奴婢请主子赐名！” “呃……”什么情况？ “姑娘，她们都是丫头出身，之前只有编号，名字都由买下的主子赐的。”白水在一边轻轻解释着，以致气氛不会太尴尬。 “唔……这得好好想想了……”她抵着下巴，陷入沉思。 经过她绞尽脑汁思考，以及最后多方因素综合，余下四个丫头的名字被敲定。当涂，年龄最大，最会照顾人。青山，最高，话少。长河，娃娃音，话多。小漠，最小最乖。 白水最大，总管留园中的事物，其他人听她分布。对于此事，谢书引还好生嘚瑟了一番，她放下豪言，这留园中算是天涯海角都聚齐了，整一个大言不惭。 老太妃交到她手中的产业不能废了，白水出身商户之家，对于生意上的事知之不少。她不方便出门，便右她带着青山出门去了。其它三人留在家里，准备亭子的装修事宜。 “姑娘，太阳出来，外面的雪要化了，您去屋子里吧，这里我们来就好。”当涂擦了擦手上灰尘，希望她可以回去里间屋子。那里炭火旺盛，暖和。 “我们一起动手，快些！”谢书引并没有那么矫情，脱下大衣跟着一起干活。 阻拦无果，只得任由她下去。主仆四人花了一个上午家 加上中午，才将亭子全部改造完成。外面加上了厚厚的挡风被，放上了火炉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白水姐姐和青山姐姐回来了！”小漠眼尖地看到了走进院门的两人，高声喊出来。 两人脱下沾上雪的鞋，换上干净的，这才往亭子里走来。 白水笑着拿出打包回来的吃食，“我就知道你们还没吃饭，这不打包了一些好吃的糕点，还有几样比错的菜式。赶得及，现在还是热着的，快些吃了吧！” 青山将东西一一铺放在石桌上，她的话很少，能不出声绝不张口。 “只可惜昨天买来的鹿肉了，现在凉了不能吃！”长河抱怨出声，那娃娃音像极了撒娇，众人相视大笑。 谢书引斜躺在摇椅上，也染上了笑意。她平日很喜欢吃糕点，只是这味道欠了些火候，到底是成王府的糕点养叼了她的嘴。 “姑娘没胃口吗？”当涂发现她剩下的糕点没吃，担心地问着。生怕刚才的活儿累着了她。 她尴尬地拍了拍手，起身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吃法，去将昨日的鹿肉取来，教你们吃烤肉！” 大冬天最适合吃的就是火锅和烤肉！ 谢书引亲自动手烤肉，留园到处都是香味，直到晚间天全部黑下来，吃饱餍足的人才收拾东西。 洗漱完毕，白水来到她的房间，将今日两人的成果奉上。“姑娘，这是今日的账册，那些掌柜似乎接到了消息，早早备下了账册。倒也友好，没怎么刁难我们。” “放下吧，我一会儿看，你也下去吧。”她打了个哈欠，挥手让人退下。 当天晚上，主屋里的火光亮了一宿，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账册，并没有发现任何遗漏，就连涂改的地方都写明了原因，这让人郁闷不已。 当初在成王府，她并没有经手过这些，难道说这些东西一直都在老太妃手中，二房的人不知道？ “姑娘，三夫人来请用早膳，说是……” “说什么？”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谢书引眉头轻挑，俨然没有放在心上。 白水眼睛一闭，低下脑袋，心一横道：“说是商议夫人牌位入祠堂之事！” 屋子里很静，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谢书引眯着双眼，很好，她不说自己都还忘记了。既然今天说到这个事情，那就一起算个明白！ “更衣，洗漱！”她淡淡的语气响起，却给人咬牙切齿的感觉。 白水不敢耽搁，麻溜招呼人进来，一刻钟收拾完毕。 “哟，身份就是不一样，回来得老爷亲自去请，吃个饭还要全家等，可真是府上的大小姐呀！”来到花厅时，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看着姗姗来迟的人，常三娘开始牙酸。 谢均安虽有些不悦，却也只是看了一眼，示意她坐下吃饭。 “父亲，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她眼尖地瞥见站在一边的玉娘，眉头轻皱。往日都是在自家院子里，倒也没什么尊卑之分。 如今聚在一起吃饭，妾室不能入席不假，可常三娘坐下了，玉娘站着算什么意思？二哥不在，她也不能任由这样欺负人。 “炳炎这孩子恐怕还得过些日子才回，需得等到批阅完毕，今年有些特殊。”他耐心地回着。显然这个儿子让他很骄傲，每每提及，眉心都是舒展的。 谢书引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右手边的空位，起身道：“既然如此，玉娘坐下吃饭，父亲觉得如何？” “谢书引你什么意思？”常三娘忍着没说出口，只是委屈地看向谢均安。谢青研却是个急性子，直接起身反对。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既然礼法已经破了，就可以破得更彻底些，不能因为个人搞特殊。父亲觉得呢？”玉娘巴巴望着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生事，谢书引直接无视，与理据争着。 后院之事他虽不经常关，却也知道常三娘的强势。玉娘这人性子弱，不争不抢。但因为炳炎的关系，他待玉娘也不薄。 如今书引提醒他，倒也觉得在理。女儿再好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将来侯府要靠炳炎继承，他还要依靠儿子养老……几番权衡利弊，他的心中已有答案。 “玉娘坐下吧，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多谢老爷。”玉娘哽咽上前，那边常三娘瞪着眼，欲让人添把椅子。 谢书引看见了，笑着道：“三夫人不必麻烦了，就让玉娘坐在二哥的位子上，二哥是个孝顺人，一定不会介意。再说，这一来一去的，菜都要凉了，父亲说是吧？” 她就是要膈应死她们！谢书引嘴角的笑轻扬，看得常三娘母女牙痒痒。 第37章 讨还嫁妆 凌岳国以嫡长为尊，谢炳炎虽不是前两种，却是安定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地位也不低，座位被安排在谢均安的右手边，下手处就是谢书引。玉娘坐下后，对她各种关怀，碗里的菜已经冒起了尖。这份厚厚的爱，她只能无奈地受着。 “钦天监给算过了，明日是个好日子，本侯开祖祠，你娘的牌位明日入祠堂，书引可有意见？”谢均安突然一句客气话，她有些没缓过劲来。 “既是钦天监算过的，总出不了差错，父亲安排就好。”谢书引嘴角一扬，在谢均安看来，她是个懂事的丫头。 衣着人吃饭，食不知味，每个人都只吃一点就离开。 谢书引一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起身，带着白水鱼青山去常三娘的院子。此时母女三人正商量着找人讨个说法，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 “来了更好，既然送上门来，就没有放过的理儿，让她进来！”母女三人相视一笑，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怀好意。 主仆两人刚踏进院子大门，就被人从后面关住了。 “谢书引，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我们欺负人！”谢青研挑眉嘲笑，双手叉腰，高扬的脑袋，谢书引看着都难受。 她环顾了一圈围住两人的仆人，根本没放在眼中，双手环胸，嗤笑道：“就凭你们这点人也想把我怎么样？三姨娘，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才刚回府就出个意外，你说父亲知道后，会作何感想？京城上上下下的贵人们又作何感想？” 常三娘本不敢将她怎样，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哪知道这个贱丫头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双手紧握，咬牙切齿道：“谢书引，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姨娘是个明白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她拿出玉镯和簪子，看向常三娘，“三姨娘能给我哥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 常三娘惊讶地看向那玉镯和簪子，欲说什么却被抢了先。 “三姨娘别以为找人擦掉了上面的标记，就一了百了。文国公府的每一样物品都价值连城，且都出自名匠之手。标记可以擦，但名匠却不能尽毁。”她一脸邪笑着，瞧着常三娘的脸越发难看。 “你这是何意？我听不懂！”常三娘转过身，试图躲避这个话题。 当年她好不容易才将文乐瑶这个女人赶出府，文国公府确实有钱，每一样嫁妆都价值连城。既然在她手中，她绝不会再拱手相让。 “是吗？”谢书引上前，与她直直对上。“既然三姨娘问心无愧，为何要躲避？” 谢书引的眼神总让人害怕，虽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却让人有种来自地狱的压迫感，无形中让人瑟瑟发抖。即便是常三娘，这个在安定侯府后院浸淫了多年的妇人，也不例外。 “我……”她后退一步，紧紧盯着步步逼近的丫头，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我娘当年嫁进侯府时，十八相送，嫁妆数不胜数，铺子都在豪华地段。如今她离开了，按照凌岳律法，这一切都由我来继承，请问三姨娘，这一年来您可都准备好了？”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哪些铺子，但一年多的时间，能够让常渠坐上工部尚书的位子，想来油水不少。 “你想要回那些嫁妆？”常三娘终于缓过神来，原来这丫头竟然是来要东西的！ 她眉头一挑，好似在说“不然你以为呢”。常三娘平缓胸口闷气，淡笑着上前道：“书引，你娘当时的嫁妆之多，我确实知道，毕竟那时很多东西都经了我的手。可是你也知道，这些年来侯府开销很大，加之侯爷在朝中打点，再大的家业也吃不消，已经剩下不多了……” 常三娘生得貌美，两个女儿都遗传了她。只需服个软，就让人不能拒绝。可惜对方是谢书引，她对女人不感兴趣，这种上了年龄的女人，就更没有兴趣了。 “我当然知道父亲在朝中打点不少，所以这十多年来铺子的盈利以及我娘当时陪嫁的现银就算了，权当做维持侯府正常开销。”她大方出手，一句话就是十多年的盈利。 常三娘暗暗松了一口气，谢书引看着，解气道：“但是……” “还有什么？”她惊讶地看着，突然紧张了起来。这个丫头鬼点子太多，每次笑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书引叹了口气，可怜道：“但是我娘去世后，府上的一应开销总不能依旧算在上面吧？” 她的语气很冷，回想起母女俩在景芝的时光，她们没有银子接济，一个大家闺秀出生的母亲被逼做针线活维持两人的开销，那一年多她们受尽了苦难。若非没有钱买药，娘也不会这么快离去。 而那群狠心的人，却拿着她们的东西在京城逍遥，凭什么？ “你是铁了心想要拿回这些东西是吧？”她深知和这个丫头说理说不清，也不打算讲了。 “吃了秤砣的！”谢书引一本正经说着，大有拿不回就不走的架势。 常三娘冷哼一笑，“那我也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绝对不可能！来人，将这两个不要脸的人给本夫人打出去！” 故事发展太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丫鬟小厮们就拿着棍棒扫帚打了过来。她眼明手快拉过了白水，却自己挨了一顿打。结实的竹鞭子打在胳膊上，瞬间见了血。 “姑娘！”白水哭喊着去搀扶她，“姑娘为什么要替白水挡下？”这本该是她受的，如今却叫姑娘受了罪，她心中自责。 这里都是常三娘的人，继续待下去，只会对她们更不利。她捂着流血吃疼的胳臂，一把拽起白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快走！” 为了保护开门的白水，她的腿有挨了一棍棒，只得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回到留园。 “姑娘！”几个丫头看到她这副模样模样，一哄围了上来。 “青山关门，谁都不要放进来！”担心常三娘带人闯进来，她让人把院门关死了。 白水将她扶在亭子里坐下，小漠添了几块新炭进炉子。几个丫头看着见血的胳臂，眸中带泪。 第38章 富婆一枚 “好好的，姑娘这是怎么了？”长河的娃娃音一出来，总有撒娇的意味。今天却又哭腔，听的人心疼至极。 “我们的外伤药已经不够了，还缺几味。”当涂已经提着药箱小跑过来，一脸担心。 “我去买！”青山说完，转身就离开，没来得及等谢书引说一句话。 当涂原想着去府上药房拿，既然青山出去买，这样也好，总好过看府上那些人势利眼的眼色。而谢书引却是在此时才发现，原来青山这丫头不简单。 她看着青山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你们进府前认识青山吗？” 白水知她心中疑惑，摇了摇头道：“来侯府之前，我与她见面最早。听说青山家原本是押镖的，犯了事才被发卖，那丫头话不多，从不主动说些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唠叨，“早知道让青山跟着姑娘一起去，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白水懊恼地包扎伤口，心里却在怨恨自己的大意。 青山回来得有些晚，但拿来的药却是极好的。谢书引看着熟悉的味道和配方，眉头微皱，“青山，你这药从哪里买来的？” “回姑娘，这药不是青山买的，是送的。”她一本正经说着，谢书引却已经了然，其它几人纳闷，到底是谁会送这么精贵的药呢？ 她将自己出门遇见成王府侍卫一事说了出来，并解释自己回来得晚了，是随他去了成王府，见了成王殿下。这一奇遇，可羡煞了不少人。 “姑娘和成王殿下认识？”末了，她还问出这样一句话，弄得谢书引一阵窘迫。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丫头的脑子可真不一般。 青山看着她，眼神复杂道：“青山回来时，成王殿下问我，是否愿意跟着蓝护卫习武？” “你的想法呢？”谢书引眉头一挑，想都没想问道。 那个男人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主，想当初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和他攀关系，最后都以失败告终。难道仅仅因为表哥的一句话，他就对自己这般照顾有加？不是说成王府向来中立，不参与党派之争的吗？ 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成王府，只要他们倒戈，势必引起一番腥风血雨，权力的更替，从来都是流血加牺牲。 “青山听姑娘的！”她既然来到了侯府，自然以主人的吩咐为大。但私心里却想去，等自己学好了功夫，就能更好地保护姑娘，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 两人好似心有灵犀般，谢书引躺在摇椅上，任由当涂和白水给她上药包扎伤口。“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回头我写个折子给成王殿下说一声，不过是一个人情的事，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她也是听白水说了青山的遭遇，想着这样的丫头，心中一定藏了很多秘密。一个镖局能犯什么事，竟能被贩卖？她没有能力帮她调查，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的决定。将来有一天到来，自己所给她们的，希望可以相助上。 “青山谢过姑娘，今日之恩，他日定当牛做马以为报！”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几个丫头吓了一跳。 这也是谢书引记忆中，她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 后来，她写了个信函，由青山带着去了成王府。具体事宜不清楚，只知道蓝歌带来消息，说她已经被王爷允许进了训练营。 虽然不知那训练营是何地方，但至少有个去处，也是极好的。卫砥迟没有拒绝她，也算是念及当初的那点微薄情分。 接下来的日子里，留园中各人都有个人的活，少了个青山并无大碍，白水依旧将一切安排得妥当。谢书引每天起床就躺在亭子里养伤，好吃好喝供着，她感觉自己长胖了不少。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她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个彻底，胳臂上也拆了绷带，只等着脱痂后祛疤。 “姑娘……没有胃口？”白水一大早上就看出她的心情不好，只碍于怕触碰到伤感之处，没敢问出口。 如今端上来姑娘最爱吃的鹿肉，竟然也不吃，不吃饭可不是好事，她一脸担忧地问着。 谢书引别过脑袋，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快把肉端下去，从今天开始，我要吃素。” 白水瞪大了眼睛，想了许久，愣是没想出有什么好日子需要斋戒。“……姑娘不是最爱鹿肉了，是我们做的不好还是……” “都不是！”她郁闷地摇头，“大冬天最容易长膘了，小姑娘家家的不能吃太多，你看看我这腰身，这段时间养伤都出来一个圈了，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本姑娘要减肥！” 听到她这大言不惭的声音，白水惊呆了，就连端着汤羹碗箸前来的当涂长河等人也大跌眼镜，姑娘这是……有了新的乐子？ 瞧她们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谢书引正了正嗓子道：“今日，我就来给你们讲讲理。这女人呀，一定要学会自律，如果连自己的身材都管控不了，谈何管控自己的人生？” 她扫视了一圈，瞅着若有所思的人道：“你们几个中，小漠最小，她还在长身体，可以适当多吃。你们几个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再过些念头估计就留不住了。” “姑娘，我们要永远跟在您身边侍候！”几个丫头巴巴地望着她，生怕被赶了出去。 谢书引无奈摆摆手道：“那是现在，等你们遇到喜欢的人后，就不会这么说了。姑娘我呐，是个开明的主子，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手上，不经三姨娘管。若寻得了好人家，想要离开，我随时准许，还会给你们一笔不菲的安家费，咱们主仆一场，总有些情分。” 她自认自己不是十分感性的人，却也算不上理性，但很多事情上，都喜欢摆明了说。对于这几个丫头，还是主仆时本分做事，将来想走了，她绝不强留。 几个丫头低声啜泣起来，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害怕。但谢书引知道，她们是听进去了的。 白水赶忙下去准备些清淡地菜，用过午膳后，她将这些时间所有铺子的账本呈上，并告之盈利状况。 谢书引此时才知，原来自己现在竟然这么富有。想到她娘的嫁妆，不禁眯起了双眼。 第39章 发出质疑 “长河，你去打听一下，侯爷何时回来。”长河靠着她的娃娃音，很快在府上后院建立了自己的人脉关系，虽都不是紧要人物，却能得到很多消息。对于这一点，谢书引不得不啧啧称奇，交际能力还是不错的。 “这个长河早就打听过了，今日侯爷就在家。门房上小李子的大姑子说，府上的大舅爷过来府上，这会正和侯爷在书房议事。姑娘若找侯爷，可去书房碰碰运气。只那大舅爷来的时候脸色不好，没准碰了霉气。”长河的娃娃音总让人轻松卸下防备，小孩子是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是净土，她是谢书引安插在侯府后院的利剑。 大舅爷……应该就是当今工部尚书常渠了，他是常三娘的亲兄长，常知知的父亲。这个人来到侯府，只怕没什么好事……思及此，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叫来长河耳语了一番。 那丫头笑着回道：“姑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一刻钟后，长河回来，告知她一些听来的书房消息，谢书引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你们几个待在这里，长河跟我走！” 这丫头脑子机灵，遇到事情的时候总能想到法子摆脱，带上她准没错。 果然，在长河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撒娇发嗲之下，谢书引顺利通过了看守的门卫，悄悄翻过墙去，来到了主屋书房的后窗之下。借着盆景植物的掩映，她悄悄靠了过去。 “我们常家哪一样对不起你？十几年前你不过是个穷书生，常家一步步资助你得到今天的地位，难道还对不起你了？”常渠本是个大嗓门儿，这一喊叫，谢书引捂了捂耳朵。果然，这古代的隔音效果还是不够。 “你这话本侯不爱听，难道安定侯府亏欠了你们常家？”谢均安刻意压低了声音，细听之下带着些急色。“若不是本侯这些年在朝堂上四处打点，你以为你这工部尚书的位子能升上来？” “就算没有你，也只是迟早的事，哼！”常渠肆无忌惮的说话，完全不担心会被听了去。 “呵，是吗？你可真敢说！”讽刺的声音响起。谢书引上前了几分，想要听得更真切。 “文国公府是灭了，但这多年门生众多，你看看那些后生，哪一个不比你常渠有能力？若非我这个亲女婿提议，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实力派呢？” 偷听的谢书引眉头紧皱，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她听到了一些问题，只一时之间也说不大清楚。她又将耳朵贴紧了些，听得更加清楚。 “皇上的心思如何，本侯不清楚。但太子的心思很明确，这一年多来若不是本侯替你挡着，早就被贬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还能如今日这般，坐稳工部的一把手？” “那你也不能让三娘受委屈，我可只有这一个妹妹，这些年跟着你受了不少委屈，你还想要怎样？你可别忘了，文国公府的事情……咱们谁都心里明白着呐！”常渠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得知妹妹和外甥女受委屈，这才找上了门来，哪知道谢均安不仅反思，反倒威胁起他来。 谢均安嘴角哼笑，三娘这些年在侯府所做之事，他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局势不同了，三皇子铁了心要和太子争，成王府的卫砥迟也回来京城。更重要的是，这其中最大的联系还是自己的三女儿。这么多复杂的关系，他当然需要谨慎选择，一步错就是深渊！ 经营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全毁了。 他突然笑着上前，拍了常渠的肩膀，“消消气，来来来坐下喝杯茶，何必这么急躁呢？” “抛开其他的不谈，你我同朝为官，且都是支持三皇子的人，何故在此时闹得不快，给三殿下添堵？消消气……”谢均安总能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刚还在生死敌对，立马开始称兄道弟攀关系。 后面的事多关与朝堂，谢书引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只是从这两人的谈话中，她发现表哥这些年真的不容易。不争，就会被人从太子之位上拉下马，下场很惨。争，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的拼搏，处处设防，就连最亲近的人，都只能相信三分，他突然心疼起表哥来。 “姑娘，快离开，再下去就要被发现了！”长河叫了好几声无人应，自己也翻墙。趴在墙头喊人，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她们不敢将动静搞大。只是，流动的护卫很快要来了，再不走就真的要被发现。 谢书引捶了捶发麻的腿，点头示意她这就离开。 两人有惊无险回到留园，白水等人也输了口气。“谢天谢地，姑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没发生什么事吧？”她们在留园只能干着急，想去找人又害怕打草惊蛇，真的焦心。 一下子知道太多消息，谢书引有些吃不消，心情不是很好，这回她没有在亭子里逗留，而是回到房间，将自己所在了屋子里。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敲门。你推我搡了好一阵，白水终于鼓足勇气前去，手还没够着门，房门从里边被人打开。 看着一群担忧的眼神，谢书引嘴角微扬，“你们都进来，我有事要说。” 暂时不能告诉她们全部真相，但每个人都有任务。对于她安排的事情，即便有疑问，几人也不会质疑。 想要光明正大在侯府调查事情，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嫁妆，她要打着拿回嫁妆的旗号，速度调查文国公府一事。 所以，工部尚书离开后，她毅然决然来到了书房门口。 刚送走那尊大神，现在又来了一尊小佛，谢均安有些头疼。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儿在监视自己，不然为何常渠一离开她就来了？ 担心她发现什么，见面之初，谢均安就来了一个试探。 “书引怎么会来书房？”虽然一个女儿找父亲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书房重地，一般人不能前来。 谢书引也不解释，一见面就哭泣，男人最害怕眼泪，况她的神色有七分文乐瑶的影子，莫名让人放下了防备。 第40章 嫁妆真相 “父亲，您可要替书引做主呀！”她找了个远点的座位坐下，立马开始喊冤。 谢均安头皮发麻，“你这一进来就喊冤，倒是说说又发生什么了？可是府上之人待你不好？” 谢书引不说话，只一个劲儿摇头。他w再问了好些事，依旧是摇头，这倒将谢均安的耐心弄没了。“你只摇头什么都不说，为父如何给你做主呀？” 这个女儿行事太跳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敢大意了。 她啜泣着说明了那天的事，将谢青研偷戴她娘的东西，以及因为这事，常三娘护着谢青研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个遍，末了还露出胳臂，哭喊这些天自己养伤多么惨，听得谢均安动了容。 有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谢均安就是典型的例子。当年文国公府的陪嫁确实丰厚，但大多都是皇后所赐之物，不能变卖和典当，只能摆放着。当时情急，大多收进了仓库，并不知z常三娘已经下了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是你娘的陪嫁，自然该由你来调配。只那些现银……”他停顿着，试探谢书引的反应。 “母亲既为侯府夫人，理当为侯府做些事，那些都不打紧，书引只想要那些铺子和饰品。父亲该知道，如今二哥科考，姐姐妹妹都将及笄，或许不久便要嫁人。书引想着清理一遍嫁妆，也好给她们些打点，毕竟我是嫡女，总要做个过得去，那样侯府也有脸面，父亲以为呢？” 谢书引说话从来都是留一分，但这一分却有极大的想象空间，加之人为的引导，谢均安很快就上钩了。 他欣慰于谢书引的懂事，对于这样的决定十分赞成。尤其是提到谢炳炎，两人的感情本就不错，将来定少不了好处。而那些东西放在常三娘手中，也不过是用来接常家人，到头来还落得了个不讨好，着实不划算。 “书引能有这样的想法，为父深感欣慰。你写个本子，为父尽快处理这事！”这些年文国公府的陪嫁到底如何处理，他一定不清楚。或许还一直傻傻以为，被压箱底儿了吧。那批不菲的东西，眼下让书引来处置，再合适不过。 达到了目的，她心下激动，福身行礼，“父亲放心，书引很快写来本子。父亲还有事要忙，书引先行告退！” 两人谈了些什么，外人不知道，但知留下的人心情愉悦，离开的那位眼角带笑，想来是其乐融融。 “姑娘，眼下咱们手上的进账比较多，现银总放在府上多有不便……”白水清查了一下账册，有些头疼。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如白水懂得多，倒头看向她，“有什么好的提议？” 白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倒是博得了她的好感。只是，什么事不能总听在猜想上，她想要更具体的方案。 “你这个提议不错，但作为生意人，大家看中的只有利益，你凭什么以为会有人将自己的银子放到咱们手中？”前些时间在街上闲逛，她倒发现了一些银庄，但都规模不大，更多的是与典当行无两。 如果把银庄开成典当行，那是最大的失败。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近来一直在铺子里巡查，发现不少店铺都有余钱，放着也是放着，咱么可以适当给些利润，然后用这一笔钱来扩大银庄生意，是目前比较靠谱的法子，只是……”她看了谢书引一眼，心中有些顾虑。 能有这么前卫的思考，白水绝对是个商业奇才。她赞赏地看了一眼，“只是什么？” 白水郁闷道：“只是在京城脚下做生意，到处都是皇亲国戚，咱们没有倚仗，只怕……很多事情不方便。”虽说侯府这棵大树也不错，但她相信，姑娘不会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及笄的女子在外行走都是有伤风化之事，更遑论是堂而皇之的做生意？这样一来，她们的计划是好的，现实可能比较残酷。 她能考虑到的事情，谢书引自然不会忽略。如今手上的产业都是老太妃给的，能一直运转下去，成王府是最大的靠山。在她手中若是衰弱了，可真真辜负了老太妃的心意。 她思考了一番，招了招手，“白水，我有个想法，你来给记下。” 两人在屋里一忙就是大半天，直到外面小漠来报，说是常三娘来了，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三姨娘人呢？”她出来后没看见人，心下疑惑着那老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书引这是不欢迎我呀？”亭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三人齐齐看向那边，对视一眼，不由得暗笑。谢书引嘴角微扬，看来那个女人是瞧上她的亭子了。 既然这样，她还就偏不在亭子里。“三姨娘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子坐坐？外面可是冷得紧，别冻坏了身子，那样父亲会心疼的。”说话间，她已经让当涂将挡风的帘子给掀了起来。 冷风吹来，常三娘一阵抖擞，麻溜进去屋子里。 她端着长辈的架子，坐在了正位，双手交叠在腿上，一副不耐烦道：“老爷叫我来核对一下你娘的嫁妆，拿来吧！” 谢书引坐在她的对面，看着那只保养极好的手，再想起她娘因为做针线活儿，满是冻疮的手，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三姨娘着什么急呀，父亲只让我写好了给您送去，劳驾您亲自跑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常三娘不由得双手一紧，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防备。依照这几次打交道来看，只要她露出这种表情，准没有好事。“你想怎样？” 颤抖的声音响起，谢书引被逗笑了，“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三姨娘你想要怎样。关于我娘的嫁妆一事，我一直很好奇，是不是父亲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谢书引直直看着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她那闪烁的眼神，僵直的脊背已经回答了。 她起身慢慢靠近座位上的人，眼神一刻也不停地盯着她，在常三娘惊恐的眼神中邪魅一笑，“三姨娘，如果我是你，就将那些全部准备好，以免到时候闹大了，影响工部尚书大人就不好了。” “你……你休要满口胡言！”常三娘颤抖地指向她，这个丫头……她就不是人，是魔鬼！ “哈哈哈！”谢书引突然仰头大笑，“我是不是胡说，三姨娘心中不是很有数吗，何故说出来颠倒是非？” 第41章 嫁妆清单 常三娘如坐针毡，实在待不下去，忘了自己的目的，起身便要跑出去。 “三姨娘。”谢书引悠悠的声音响起，门口的人停住，转身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她笑道：“不必这么害怕，至少我暂时不会将你怎么样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过去十多年，有些东西死无对证。你可别忘了，成王府的老太妃还健在，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 她娘从来没有说过十多年前出嫁的事，也从不抱怨一句，只教导她一心向善，不可记怨记仇，到死都是个善良人。 常三娘见鬼般地跑开，留园中人大笑出声。 “好了，都去做事吧。当涂，你留下。”谢书引笑着打发了那几个丫头，自从几人混熟后，这留园就再没有清净了。 近日白水忙于筹备银庄之事，少有时间待在府上，当涂就成了她身边出现次数最多的丫头。年龄大会照顾人，这样的人带在身边省不少心。 “你跟我去一趟玉园，算算日子，二哥该回来了，另外带上些上次买回来的鹿肉。” 当涂麻溜下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准备妥当，手上还搭了一件大衣。 谢书引瞥了一眼，再看看了天，昏沉沉的，只怕又要下雪，带着大衣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来到玉园时，恰逢谢炳炎去了府上书房，两人并没有见着面。 “早知小姐过来，我就让炳炎晚些时间再过去。老爷那边差人来叫，那孩子素来谨慎，不敢推迟。”玉娘一脸歉疚道，两句话说明了谢炳炎的去处与去意。 谢书引摇头，淡笑着，“既是父亲相请，必是有要事，我不过来看看，同在府上，总有时间会见上面的。”说话间，她给了当涂一个眼神，当涂点头，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小姐愿意过来，玉娘高兴还来不及，怎好让小姐破费……”她一脸难为情。 小姐什么样的处境，她自然明白，恐怕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这府上的待遇并不好。加之自己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她有愧。 谢书引知她的性子，向来不远多管闲事，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倒也不追究。这世上，有人帮助那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玉娘别这样说，您是长辈，孝敬您是书引该做的。这些鹿肉是前些日子买回来做烤肉的，我最近斋戒不吃了，正好送来玉娘，尝尝鲜。”冬天是最适合吃鹿肉的时候，只就侯府这样的门楣，吃上几顿都是妄想。 在常三娘的压制下，玉园只怕更难吃上了。 见着她带来这么大一块肉，玉娘惊起，“小姐，如今鹿肉的行情很好，这个……得花不少银两吧？” “都拿来了，您就收下吧，好好学个做法，跟二哥哥一起尝个鲜。暂时我的手上还有些余钱，玉娘不必操心。只是，我今日过来，确有一事需要玉娘帮忙。”她恳切的双眼看着眼前人，希望她不会拒绝。 玉娘伸过去的手一顿，眼神中闪过犹豫，“玉娘……能帮小姐什么呢？” 谢书引佯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咧嘴一笑道：“不会让玉娘为难的。只是我给父亲说了一下我娘嫁妆之事，父亲让我写个本子，这样也方便清算。” “当年的事，我想最清楚的就只有玉娘您了，您可一定要帮我，将来二哥哥还要成家立业，总不能都便宜了外人。书引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会记得玉娘的好。”她暗示对方，得到那些嫁妆，会记下这个人情。 老太妃给了她一些铺子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玉娘不傻，就着这层关系，将来谢炳炎在官场上也能吃得开。她思前想后一番，狠心点头。 “我就知道小姐有一天会用着，这些年也都好好收着，小姐且先坐着，我这就取了来。”当年夫人出嫁时，文国公府的陪嫁与国母堪当，那时老夫人担心夫人过得不好，便留了个心眼，专程给了她一份嫁妆清单。 玉娘拿着一个大红雕漆的木匣子出来，那上面还落了锁，表面光滑，想是一直被保护的极好。 “夫人出嫁后，这个木匣子便再没有打开过，小姐，今日……还是由您来打开吧！”她颤颤巍巍拿出钥匙，双手捧着给了她。 谢书引三下五除二打开，果见里边有一份羊皮卷清单，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她眉心突突跳个不停，塞进匣子道：“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两样，这个我先拿回去，让人誊写一份后送来，您看这样可好？” 玉娘连连摆手道：“不必了，不必送来。这本来就是夫人的东西，如今小姐拿着也在理。一直放在玉园，怪让人……提心吊胆。” 于她来说，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当初三夫人对她百般刁难，就为了这个清单。本着对文国公府的恩情，她才一直隐藏到现在。如今拿走也好，至少她可以置身事外。 谢书引也不勉强，揣着盒子就离开。 “姑娘，当涂觉得您这样做不值当。”回去的路上，当涂郁闷开口。她站在旁边那么久，自然也看清了玉娘的为人，实在当不起姑娘的敬重。 “哦？那你倒是说说，她做错什么了？”谢书引嘴角微扬，一路踢着小石子。 当涂看了一眼，发现姑娘并没有生气的预兆，才放开了胆子。“既然这木匣子本就是给姑娘的，为何见面后这么多次机会不给，偏生要姑娘您亲自上门来取？还许出那样的条件！” 站在她们的角度，夫人的一切都应该是姑娘的，任何人不得抢夺，如今玉娘的行为，和三姨娘有何区别？ 谢书引笑着望天，“当涂你要记住，人生来都是自私的，玉娘为了二哥，我为了自己。其实我们都在为自己着想，没有孰对孰错。” 如果真要怪罪，错的只有利益，没有那笔不菲的嫁妆，就不会滋生这么多事情。 回到留园后，她着人誊写了一份，立马送到了常三娘手中。看到那分清单，常三娘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当真是……一件不落！她颤抖的双手，已经端不住东西。 第42章 班门弄虎 “娘，您怎么了？”谢青研刚从成王府回来，今天远远见到了成王殿下，她心情不错。只一回来就看到自家母亲那样子，被吓了一跳。 常三娘已经没法回应她，只将那清单拿给她看。谢青研瞪大了眼睛，端看到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她就猜到了个大概。“娘，是不是谢书引那个贱人……” 回应她的，是常三娘的捶胸顿足和点头。原本的好心情消散殆尽，谢青研嚯地起身，欲前往留园找谢书引讨个说法。 “站住！你要去哪？”谢淑贤大步走过来，叫住了要出去的人。 “我去找谢书引，她欺人太甚了，就这些东西，足足要了整个侯府大半的家业，咱们以后的嫁妆全赔上了，这绝对不行！”回来的路上，她还在幻想自己嫁入成王府的事。 娘曾说过，将来自己出嫁，那一定是体面风光的。如今嫁妆都没了，还能体面吗？ 谢淑贤心里更气，不只是气谢书引的欺人太甚，更气母亲和四妹的不长脑子。谢书引何许人？精明又城府深，指不定这会正巴巴等着她们把事情闹大！ “那你是去央求她给你留点嫁妆？还是让她发发慈悲手下留情，不要再追究？” “我就是让她别欺人太甚！”谢青研赌气似的看着她，好似眼前这个亲姐姐就是谢书引。 谢淑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将她拽到了椅子上坐下。“青研，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谢书引一个人怎么敢放肆做这件事？难道你们还看不清局势吗？父亲如今已经向着她了，再有玉园那两位，若是事情闹大，我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觉得她说的在理，谢青研冷静下来后，急得哭出了声，“那……那怎么办呀？我们也不能……看着她拿走呀？” 那里边的宝贝有多少，她是亲眼见过的，当时娘亲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那些都是她和姐姐的嫁妆。 如今就因为谢书引回来了，全不作数了？ “怎么办？要是有你跑去成王府那些时间，什么法子都想出来了！”对这个亲妹妹，谢淑贤已经不想再劝了。说再多，只会让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分变得淡薄。 谢青研是个不服输的人，听得她如此说自己，直接怼回去。“你还说我？天天约着表姐跟三皇子出去的又是谁？” 两姐妹行的那些勾当，在常三娘听来已经完全变了味，简直不堪入目。 “你们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吵闹闹？”她大声呵斥，打断了两人争吵。 女儿是自己生的，什么性子她最清楚。青研嘴上功夫厉害，真正遇到事情，还是得靠淑贤来解决。她将两人分别教训了一顿，才来到了谢淑贤的身边。 “淑贤，你也别怪娘偏心，青研到底比你小些，身为姐姐，你该让着她些。” 谢淑贤欲说什么，终究没开口，这场争吵在常三娘的再次偏心中沉寂下来。 三人都不说哈，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谢淑贤不愿意继续待下去，起身道：“娘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怨天尤人，这一切的根源到底在父亲。只需让他知道，若嫁妆归还，侯府半数家产掏空，无法维持正常运转即可。没有了父亲的支持，谢书引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没什么可怕。” 听得她的法子，常三娘母女的眼神立马铮亮，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淑贤，你不愧是娘最懂事的孩子。”常三娘欣慰上前，欲在她的肩膀拍拍，却被人躲开。 谢淑贤冷漠后退两步，欠身行礼，“女儿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谢青研别了别眼，未作他说。 留园中，谢书引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人上门来。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她眸色深邃，抬头看天，“都散了吧。” “咱们……不等了吗？”长河疑惑问出声，当涂一脸心思深沉。 “不必等了，不会来了。”她嘴角轻咧笑着。常氏母女中，也只有谢淑贤脑子想事，这么就没过来，想是不会再来了。 她拍了拍手，起身朝屋子内走去，“对了，晚膳不用准备，你们也去休息吧。” 丫头们疑惑相视，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晚间时刻，果见外面来了传饭的人，没有约定的晚饭又要开始了。谢书引一点也不惊讶，看了一眼飘飞的雪，双手置于唇前，轻轻哈气。“走吧，去晚了就只剩冷菜冷饭。” 来到花厅时，菜已经齐了，她顾不上那么多，坐下来就开吃。见众人都拿筷子，夹菜的手一顿。“吃饭呀！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 谢均安眸子闪过一抹尴尬，想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夹起一个大猪蹄，放在了谢书引的碗中，“姑娘家家应该多吃点猪蹄，皮肤好，气色也好。” 谢书引眉头微皱，“父亲恐怕还不知道，我不喜吃猪蹄。”她毫不客气将猪蹄扒到了一边，谢均安闹了个尴尬脸。 “人家在成王府里吃好喝好，哪能看得上咱们府上的……”谢青研阴阳怪气的说着。 “今天的厨子是怎么了？这么难吃的菜，不吃了！”谢书引直接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阴沉的声音响起。不知道的，真以为她在怪府上的厨子。 玉娘赶忙夹了一根菜，笑着道：“还……还行，没什么两样，小姐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炳炎用胳臂碰了一下她，眼神示意住嘴。谢书引无奈，她知玉娘的意思，必是不愿意她将事情闹大。 “父亲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何必做这些拐弯抹角？”她当中揭穿谢均安的名堂，完全不留情面。 谢均安的脸色很难看，常三娘赶忙出来打圆场，“书引，你这是什么话，老爷弄来一些鹿肉，叫上一家子人吃顿饭，你这孩子怎么还不领情呢？快些给你父亲赔个不是。”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搭理她。 “书引，父亲与你……三姨娘商议过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拿着那么多嫁妆无法打理，待得你出嫁时，再交由你手中。”堂堂凌岳的谢侯爷，竟然会舔着脸说出这样的话。 谢书引有点难以接受，她不知道常三娘到了吹了什么耳边风，吃相极其丑陋！ 第43章 聊表思念 “凌岳律法并没有这样的规定，父亲这话……是不打算退还我娘的嫁妆？”事情闹开，这晚饭已经没法吃下去。 “书引，老太妃看重你那是你的造化，但你别忘了，你是我谢均安的女儿！这件事情上，本侯还是管得住你的！”身为安定侯，不容任何人干涉自己的决定，即便是亲女儿。 她眯眼扫过在座之人，接收到谢炳炎担忧的眼神，点头一笑。“书引自然知道，只是父亲，您答应的事情都能反悔，这一点女儿实在不敢恭维。” “你这是什么话？为父何时答应你的事反悔了？只是眼下府上一应用度繁琐，你二哥又参加了科考。更何况将近年关，花销更大，等到你出嫁，为父一定分文不少全部给你！”谢均安的脸上有些绷不住。 这样的鬼话骗骗小孩子差不多，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若有需要，父亲与我说便是，女儿到底是侯府的人，又不会独吞不给？如果三姨娘忙得紧，女儿自己来解决便是。”既然今天来了，她非得讨点甜头。 常三娘防她得紧，平日里来出留园闲逛，总有人在盯着，她也不在意。可如今不一样了，文国公府一事必须从府上入手。如果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了，还谈什么调查？ 不等常三娘反驳出声，她见谢均安神色松动，继续点火。“父亲身为凌岳侯爷，自然也懂律法。三姨娘只是妾室，掌管府上中馈之事已是不妥。如今我娘不在了，女儿已经及笄，完全可以自行解决这档子事。” 她此刻无比庆幸，当初在成王府，卫砥迟那个男人总想着法子压榨她的劳动力。为了反驳他，自己熬了几个通宵，将凌岳的律法了解个透彻。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不枉她的努力。 常氏母女被怼得无话可说，总之凭着她的嘴皮子，即便那母女三人说什么，都能被怼回去。怪只怪她们身份不好，恰恰凌岳讲究嫡庶。 谢均安无法，最后只得答应她自己解决。常三娘不仅没能讨到好处，还失去了最后的稻草，当场离席。 她带着几个丫头大摇大摆回去留园，门口看见了等待在此谢炳炎，她慢下步子，眼神示意几人退下，缓缓上前。“二哥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我就不进去了。”谢炳炎转过身，淡淡一笑。就连谢书引这般挑剔的人，都不得不称赞基因的强大。 谢均安最大的优势就是脸，而谢炳炎遗传了他的容貌，这一笑，羞落雪中山茶。 “三妹，玉娘生性胆小，没能帮上忙，我很抱歉。”他眸中神色复杂，似乎在挣扎。 “无事，二哥不必如此，我并无责怪之心。”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大方承认心里话。 而她的原谅并没有让谢炳炎高兴起来，反而更加郁闷了。他或许是了解这个三妹的，越是看似不在乎的东西，就越不放在心上。母亲此番做法，没能伤了她的心，只怕…… “既如此，我便告辞了，三妹好声休息，如有需，可来找我。”虽知道她不会需要自己的帮助，可还是说出了口。 “我一定会的，到时候二哥可别嫌弃烦人！”她笑着将人打发走。谢炳炎终究没有问出那句隐藏在心底的话，她也没有再聊下去，两人都将最敏感的话题埋在了心底。 她一推开留园的大门，就发现气氛不对，看着一旁恭恭敬敬的丫头们，觉着事情不妙。 白水眼神示意亭子的方向，谢书引疑惑上前，白水附上去道：“姑娘，成王殿下来了，正在里边候着您。”而后丢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敢上前。 卫砥迟怎么来了？还是直接来找她，难道自己惹着他了？还是说……青山出了事？想到这里，她大步上前，掀起挡风被走了进去，“卫砥迟，是不是青山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喝茶的卫砥迟动作一顿，茶水溅出杯子，滚烫的水，他竟然感觉不到烫。半晌过后，卫砥迟抬起眸子，幽幽道：“敢直呼本王的大名，该当何罪？” 若不是瞧见了那双眼神中的戏谑，谢书引真要被他吓到了。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直接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摇椅。只可惜对方太强大，愣是装作没看懂她的眼神疯狂暗示。 她所不知道的，外面候着的丫头们，已经被吓到腿软了。她家姑娘竟敢直呼成王殿下的大名，那可是……大逆不道呀！ “名字不就是取来让人叫的么？不然取着干嘛？不让我叫名字，那你想要我叫什么？王爷？殿下？还是……开阳君？”谢书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的好茶水自己都没舍得喝，全便宜这男人了！ 想到此，她也狠下心，端过茶壶就要喝，哪知茶壶一轻，差点壶盖分家。 谢书引：“……”这么贵的茶，竟然被他一壶全喝光了！ 卫砥迟慵懒地看了一眼，好似懂了她眼神中的控诉，嘴角微扬，脸颊上的酒窝出现，煞是好看。“本王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人，难道连壶茶水都不得喝？” “喝，当然能喝！您还要吗？我这就让人去煮！”她一遍遍的心理暗示，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她，就连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着眼前的女人炸毛，卫砥迟似乎很享受，他眸底飞快闪过一丝喜色，一本正经道：“我来告诉你青山的消息。” 原本的怒火，在听到青山时消散殆尽，想那小妮子也离开好些时日，不知可还习惯？她眼巴巴地望着眼前人，铮亮的大眼睛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摸。 卫砥迟握紧了拳头，幽幽的眼神看向她，“你这主子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将人丢给我就不闻不问，亏得那丫头三五不时抓着蓝歌讨要消息。” “真的吗？青山那丫头怎么样了？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呀？”谢书引早忘记了先前的傲娇，一股脑儿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卫砥迟被她整得有点吃不消。 他清咳了一声，抿嘴笑道：“是真的，她很好，吃饱睡足，至于什么时候见面，这需要问你自己。” 第44章 花楼醉酒 卫砥迟心里郁闷，他想自己在王府待这丫头也不薄，怎么回来后就一次也没有再去王府呢？几次忍不住要来找她，都想着至少看在青山的份上，她也能去一两次。哪知这丫头竟狠心至此，早已经忘光了！ 谢书引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当初她放人离开，是遵从了青山自己的意思，如今断没有再叫回来的做法，即便自己身边再缺人。 只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凭留园这几个丫头，实在不行呀！她纠结了，到底是自私点叫人回来，还是放任她继续待在王府，她陷入了选择困难状态。 “这么难决断？”卫砥迟一脸好奇地看向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丫头纠结的样子。 “你又不懂。”她郁闷出声，垂头丧气的样子可爱至极。 “你都不说，怎么就知我不懂？”卫砥迟突然加大了嗓门，紧抿的唇狠狠强调着主人的不悦，就连那个酒窝也不见了。 她疑惑地看向这男人，心下更加郁闷。不都说女人的变脸快，怎么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比女人更快呀？她都没说什么，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生气的样子像个糟老头子，难看死了！”她瘪了瘪嘴，轻声说着。 卫砥迟：“！”很好，这女人竟然敢嫌弃他老！ 他腾地起身，丢下一句“想见人就去王府”，甩袖离去。留下坐着的谢书引一脸懵，他这是……生气了？ “莫名其妙，我也没做什么呀？”掀开挡风被，谢书引一脸郁闷地看向院墙，那正是卫砥迟离去的方向。 白水等几个丫头嘴角抽搐，自家姑娘实在太大胆了，刚才王爷离去的眼神真是……太吓人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成王殿下打墙上离开的，却没有一人敢光明正大地看。 “姑娘？”白水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嗯？”谢书引疑惑回头，见一群丫头低垂着脑袋，知道她们被吓得不轻，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们也别紧张，成王又不是毒蛇猛兽，不吃人的！” 几个丫头相视一笑，默默选择了不提。若说成王殿下不杀人，只怕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吧！放眼整个凌岳，谁人不知当今成王殿下是少年将军？ 白水自动忽略她的话，淡笑道：“姑娘，青山丫头……” 谢书引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事儿，她看着院墙的方向，狠狠拍了自己一个暴栗，暗恼自己太冲动了。 后来她嘴里嘟囔了些什么，丫头们选择忽略，只从她脸色中得知，估计没结果。 应了某人别扭的邀请，她去了一趟成王府，带了好些补身子的东西给老太妃，也带了些小礼物给小荷小莲二人，亲手做了桂花糕送到清欢院。虽然味道不比成王府的，却也不差。 卫砥迟那男人坐拥荣华富贵，她实在想不出能送什么，亲手做了也是一番心意。 老太妃依旧是个老小孩，大雪天的拉着她在王府逛了一下午，终于在黄昏来临前放她回府。只是时间匆忙，远远看着了青山，没来得及说上话，两人最大的互动只是一个点头。 年关将近，朝中大臣们之间的走动越加频繁起来，谢书引每天在府上走走，借着筹备她娘嫁妆的名义，倒是去到了不少地方。 “你们说……这个琉璃阁到底是什么地方？”府上活动大半个月，唯一算得上线索的，也就只剩下琉璃阁了。 “会不会是卖珠宝的铺子？”长河猜测着。 白水摇头否定，“据我所知，这京城脚下最大的珠宝铺子便是奇珍阁，不曾听说个琉璃阁。”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她接触行当比较多，更何况本就出身商户，这话确有可信度。 谢书引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观点。 “姑娘，不如我去外面打听一下，或许会有结果。”向来乖巧的小漠说话。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出声，因着年龄小，平日里姑娘姐姐们都照顾她，累活总不让她插手，心里过意不去。 谢书引被这丫头逗笑了，“那你说说，要如何打听呀？” 小漠脸上一囧，低声道：“这个……还没想好。” 这话引得另外几人大笑出声，小漠闹了个大红脸。谢书引来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漠懂得为我们分担是好事，不过你现在还小，外面危险，还是待在府里比较好。等到你长大些，少不了事情做！” 试问这京城脚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除去酒楼茶馆，便只剩下青楼了。而京城最大的青楼，散花楼艺伎出众，无数王公大臣都是这里的常客。据说那里暗地里有些交易，只要有钱就能办成，不妨去试试水。 夜幕降临之时，两个白衣公子出现在散花楼大门口。老鸨眼前一亮，瞧着浑身着装便非富即贵，立马迎了过来，“哎哟两位公子面生呀，不是本地人吧？” 谢书引将手中的扇子一收，盯着老鸨邪魅一笑，“妈妈您这眼神可真准！我是个生意人，来京城做点买卖，这不，打算和这位公子谈点生意！” 她的眼神一直在那些花哨的女人身上瞟，暗示意味十足。不知何时，袖口出的一锭银子已经滑至扇面，她朝老鸨挤眉弄眼一番，可高兴坏了妈妈。 “哎哟，两位公子里面请！咱们散花楼的姑娘都是顶好的，妈妈我这就准备上好的房间，叫上好的姑娘来！”那老鸨身材肥硕，提起裙头上楼姿势实在别扭。谢书引犹豫一番，到底将白水挡在了前边。 白水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脸上表情僵住，就连身子都是僵硬的。她只能佯装笑意迎合不时回头的老鸨。 一切准备就绪，老鸨准备退出房门，末了看了一眼白水，意味深长道：“第一次来都这样，放松些，次数多了就不紧张了！” 谢书引看着浑身不自在的人，笑的肚子抽疼。招架不住那些个姑娘的热情，一个弹跳起身，“姑娘们，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她手中有银票，那几个姑娘巴巴望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见人规矩了，她才松了口气坐下，白水立马来到她的旁边。谢书引强忍住笑，扬起手上的银票道：“你们每个人都准备多些故事，轮流着讲。若是让小爷高兴了，重重有赏！若是没有高兴，那就……” 第45章 公子无双 “那就如何？莫不是要陪着小爷过日子不成？”一个大胆的姑娘没羞没躁出声，几人顿时笑场。白水却低垂着脑袋，羞红了脸。 谢书引尴尬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笑道：“没有高兴那就……回答小爷我一个问题，到爷满意为止！如何？” 一个姑娘走过来，直接拿过她手中的银票，嗲嗲的声音响起，“您是爷，当然您说了算！” 这里的姑娘本就穿着暴露，加之妩媚都动作与姿态，更多了几分蠢蠢欲动。谢书引心下吐槽，亏得自己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女的，否则真会流鼻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两人进入散花楼那一刻，就已经被三楼包间的人知道了。卫砥迟与人在此谈事情，被告知她来了散花楼，当时那个脸色……蓝歌没敢靠近。原本半个时辰就能解决都是事，愣是挨到了谢书引二人离去才出包间，此时已经是午夜。 蓝歌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身后，瞧着谢姑娘离开的方向，抱着必死的心态道：“王爷，咱们是跟上去还是回府？” 王府和侯府虽然不算太远，终究不在一个方向，他们走另一个方向更近。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敢擅作主张，默默赶车跟在了谢书引的马车后面。 “快停车，停车！”谢书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那车的摇晃让她反胃。 白水赶忙扶她下车，刚下去就在路边呕吐得厉害。她们悄悄出门，没有马车，这是雇佣的。车夫看着醉成烂泥的人，担心生事，早跑掉了。 主仆两人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一时没了方向感。 “白水，咱们……咱们这是在哪呀？怎么……你别转，晕……”她不停转动，脚下不稳。 白水突然有些头疼，早知道她该拦着姑娘，不让她喝这么多的。现在好了，喝得大醉，大晚上的去哪找车呀？ “姑娘，是您在转……”她强行扶住人，不让倒地上。 兴许是后面的人看不下去了，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白水扶着她来到路边，想着若是认识，便让人载一程，哪知一不小心撞见了厉害角色。 “成……成王殿下？”天黑看不清吗车上的标志，但蓝歌却是认识的。白水手上一个颤抖，差点没扶稳将人摔地上。 卫砥迟掀开车门，轻轻“嗯”了一声，看着浑身酒味的女人，眉头一皱。白水正想着要不要叫醒自家姑娘时，只觉手上一轻，扶着的人已经到了另一个怀里。 “！”姑娘和王爷……男“男”授受不清呀！卫砥迟只是一个眼色，蓝歌立马上前拉住人，把她拽到一边好说歹说，才给吼住了。回去留园的路上，白水一直处于飘浮状态，没人知道这一刻她多么希望醉的人是自己！ 被人提着翻墙进留园，此时院子里的人都已熟睡。姑娘被放在床上后，随着卫砥迟的动作，她一个激灵起身，恭恭敬敬地站着。 “今晚之事……你该知道怎么办？” 想象中的警告与责骂没有来，而是友好的提醒，她立马发誓，“王爷放心，今晚奴婢不曾见到您，您也没有出现在留园！” 卫砥迟不做声，甩袖离去。蓝歌懊恼地跟着，心下却在咆哮，怎么能不让谢姑娘知道呢？一定要让她看见王爷的真心呀！ 白水麻溜给床上的换下衣服，简单擦洗后，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早，两人都被敲门声吵醒，谢书引抱着脑袋，感觉要炸掉了。 “我昨晚上……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白水那诡异的眼神让人忽视不掉，她抱着脑袋，不大确定地问出了声。 以前自己没这样罪过，毕竟那时千杯不醉。她就怕自己醉后忘记了性别，直接对那些姑娘们耍流氓。 白水直摇头，一连串的“没有，”总算让她心里有个底。 卫砥迟回去后没闲着，次日下了早朝，他没急着出宫，却在太子出宫的毕经之路上候着。 凌无双一出现就被蓝歌叫住，他好笑地看向蓝歌，不解道：“我说蓝护卫，你家王爷找本太子有事，是这样的态度吗？” 虽然他现在需要人手，却还不至于到了低声下气的地步。好歹他也是个太子，则卫砥迟未免太嚣张了吧？ 蓝歌恭恭敬敬行礼，淡笑着上前，低声回道：“太子殿下莫急，我家王爷要说的，是关于谢姑娘的事，还请太子殿下移驾。” 凌无双眸子薇眯，“带路！”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自己的事，小引那边忽略了不少。加之谢均安本人态度不明，暗地里已经是贵妃党派的人，他也不方便去安定侯府。 “太子殿下请！”他带着凌无双走进故人茶馆，在故人离包间门口停下。 凌无双眸色深沉，推开包间门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那个欠揍的人，炉子里的水已经沸腾，一旁的香薰缭缭绕绕，煞是好闻。忽略那个人，里间装潢确实不错。他勾了勾唇，疾步来到对面，掀起衣角坐下。“开阳君就是会享受，这样一个地方，费了不少功夫吧！” 故人茶馆在京城属于高配消费场所，许多大臣都喜欢在此谈事情。没有粗鲁平民们的打扰，说书先生的热闹，这是个不错的休闲之地。原先他也怀疑过这背后的人，如今想来，倒是不必调查了。 只是对于他毫无顾虑就暴露出来的做法，不得不让人佩服，勇气可嘉。 卫砥迟不紧不慢地提起小茶炉，将新出炉的茶水给沏上，“这是一个朋友从普洱捎回来的好茶，采自千年老茶树，无双公子请。” 凌无双端茶杯的手一愣，曾几何时，他都忘了自己的封号……原来他也曾年少轻狂。眸色中几番挣扎，心情有些沉重，他端起茶杯，尽入口腹。 “茶不能当酒。”卫砥迟瞥了他一眼，再次沏上新茶。 两人静静僵持着，一炷香的时间，包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小引的事吗？”凌无双内心复杂，想当年他年少轻狂，与成王府世子，小舅舅并称“京城三少”，他被大家尊为无双公子。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世子病逝，小舅舅失踪，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留在京城。 而这个当年一直在北疆的少年将军，竟成为了全凌岳最有权势的异姓王爷。想起那些往事，他喉间哽咽，更加难受。“如果想看笑话，那便看吧。” 这一年多来，看他笑话的还少吗？ 第46章 先见之明 抛开彼此的身份与政治立场，或许他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好友。往年自己虽在北疆，兄长却总会与他来信说些京城趣事，对于这位太子早有所耳闻。 “谢姑娘最近在调查文国公府当年之事，背后真相本王不知，但知此举定危险重重。”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等着对方回话。 “什么？小引竟然……”凌无双脸色大变，分不清是担心还是害怕。他一脸凝重，看向卫砥迟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防备，“成王殿下既然是个大忙人，为何总对小引的事如此上心？” 在成王府时，他还可以理解是为了老太妃，如今小引回到侯府，这人依旧那么上心，不得不怀疑这里边有问题。 好似被人看穿了心思，卫砥迟心下一紧，表面却依旧风平浪静。“不过是碰巧知道了，太子殿下不必惊讶。” 他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得凌无双心中警铃大作。这卫砥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若真看上了小引…… 想到那种可能，凌无双的脸色骤变，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脸防备地看向对面的人，眸色复杂，“成王殿下，你到底对小引是什么心思？” 卫砥迟端着茶杯，手在半空停顿，抬眼看着一脸防备的人，声音冷漠道：“太子殿下，你以为本王是什么心思？” “哼！”他大袖一甩，背过身子去，脸色难看到极点，“本太子不管你什么心思，若是对小引有害，定第一个饶不了你！” 亲眼见证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种痛，如今他身边，也只剩下小引一个了，再承受不住那种痛。 “呵……”卫砥迟轻笑出声，“太子殿下多虑了，本王不过是看在祖母的份上，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罢了。” 得到他的首肯，凌无双这才转过身子，从那双眸中，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分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难受，双手抱拳，“多谢！” 凌无双离去后，以同样的方式将谢书引叫了出来。他通过白水，直接让人去了天香居。 谢书引出府前打扮了一番，这回没有女扮男装，只是戴了个大斗篷，将自己罩住。 “表哥，这么着急叫我来，有什么重要事吗？”她坐下来后，就拿起了筷子。还是表哥懂她，邀人说事什么的，只有在吃饭的地方最靠谱。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对面丫头的吃相实在难看，凌无双有些头疼。他揶揄道：“难不成凌岳侯爷的俸禄，已经养不活一个丫头了不成？” 谢书引才不管他的话，就着筷子一扫而光，末了还打了个嗝，摸着肚子仰躺着，格外满足。“一码归一码，这么多菜你不吃，多浪费呀！” 其实她没说的是，近来自己多方用力，忙得脚不离地，实在顾不上好好吃顿饭。难得出来改善伙食，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她这个人其实很好养活，日子好了，大鱼大肉能吃。忙碌的时候，就着凉水也能喝两碗剩饭，不挑食。 他原本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难道直接让她停止调查？这丫头的好奇心极强，非得找他问出个所以然不可。不闻不问，又会陷她于危险，此时的凌无双，感觉到了无助。 “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被他看得有些心悸，谢书引一个翻身坐正了身子。 凌无双心里挣扎一番，终究没有问出口，他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许久未见，有些想你。小引，如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表哥虽然无能，拼了这个条命也会护你周全！” 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在走，突然出现一个保护自己的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心中深处柔软成一片，甚至开始嫉妒原主。“表哥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不会因为嫌麻烦而不去麻烦你的！” “油嘴滑舌！”他嗔了一眼，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因为一个小事情都能笑上半天。可他又觉得小引变了，变得不再依靠他，一切都自己扛了起来。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难受。 吃饱喝足，两人聊着聊着，天色已晚，她起身戴上斗笠，“表哥，时辰不早了，你还有事，我也要回去，否则被父亲发现私自外出，定又要唠叨了！” “去吧，我看着你离开。”他强忍着心下不适，目送人离去，一直没有质问出声。 召南看着他，上前问道：“殿下，是回府还是……” 凌无双眸色深邃，像是做了某个决定，转向相反的方向，“去成王府。” 卫砥迟似乎算到他回来，早早吩咐了暗卫放行，蓝歌亲自在清欢院门口等候。见着了他，又是相同的笑，“太子殿下来了，我家王爷已在书房恭候多时，太子殿下这边请。” 有先见之明，早已等候让他不爽，猜透他的心思不会追问更不爽，每走一步，凌无双都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站在一个权力者的角度看事情，如果这样的人成为对手，将会是他最大的隐患。 “成王真是好算计！”他掀开斗笠，露出那张藏起来的美好容颜。 卫砥迟不做解释，缓缓起身，来到橱窗边的茶几旁坐定，亲自斟上一杯热酒。浓香的酒味传来，凌无双眉心一动。 “正宗的烧酒，我的副将托人从边关捎来。太子殿下不妨尝尝，祛祛寒。”他单手做了“请”的姿势，神情慵懒。 凌无双坐下，端着酒杯闻上一遭，这味道果真醇正。他轻轻抿上一口，姿势较之喝茶，属于两个极端。“你别以为这样一杯酒就可以化解本殿下心中的怨气。” “太子殿下多虑了。”他给自己酌上一小杯，轻轻啜了一口。 不论在任何人跟前，他都是不卑不亢的，这是谢书引对他的评价，从没说出口过。此时的卫砥迟，更是将此发挥极致，在一国储君面前，彼此依旧是平等人。“太子该知道，我成王府中人最护短，谢姑娘虽只待一段时间，却于祖母有恩，于情于理，她遇着危险，王府不会袖手旁观，这是成王府给予的承诺。” 凌无双紧紧盯着他，欲从其中找出些破绽，却一无所获。 第47章 卫长婳哀 “此次相告，只因事情特殊，那是属于旧事，也是你们的家事。成王府不过是个外人，不方便插手，但该有的通知一个不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一言一行毫无破绽，凌无双有些泄气，身为一国太子，他竟对眼前的人没有办法。嘴角露出苦涩的笑，“你既知此事凶险，又来告知本太子，当做何解释？” “不为何。”他看向窗外，府上人正在极力铲雪，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大。“本王只是觉得，太子既然能坐稳那个位子，就这么点事，还不足以应付不来。” 他更愿意相信的，是兄长的眼光。 “我是不是得多谢你的抬举！”他讽刺笑道，此时竟说不上高兴还是悲伤。能够得到成王府的承认固然重要，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卫砥迟一笑置之，只继续关注垆中的酒。 卫长婳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太子的消息，收拾打扮完毕，非要进来见卫砥迟。蓝歌拼着不放，两人在院门楼僵持不下。 “蓝护卫，我真的有重要事情告诉王爷，你就让我进去吧！”得知太子殿下来了府中，她马不停蹄赶来，这一次再不能被拒之门外了，至少要见到本尊！ 她那点心思在蓝歌面前不堪一击，早就被看穿了，偏生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与她周旋。“二姑娘还是请回吧，王爷没空。” 铜墙铁壁般的身子挡在门口，她想要溜进去都难。更何况这院中暗卫众多，防守严密，硬闯的念头刚起就被掐灭在摇篮中。 “蓝护卫，我真有急事，是关于……关于老太妃的！”她眸子不听闪烁，心下一横，直接使出杀手锏。 只可惜，蓝歌并不相信。且不说老太妃那边刚派人过来问候，即便没有，他也不会轻信。老太妃那般谨慎之人，怎会将不好的事情告知二房的人？“二姑娘请回，王爷无空。” “要是耽搁了老太妃的事，你担待得起吗？说白了你不过是王府的一个下人！”卫长婳属于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她常年在京城活动，自不清楚蓝歌的真实身份。 一句“下人”彻底激怒了他，也惹怒了书房中对坐的人。 凌无双看笑话似的打趣，“这成王府还真是怪哉，对着同姓中人百般防备，一个区区外人却能当主人，你该不会……对小引有什么想法吧！” 前面还在看笑话，后面完全变了脸。卫砥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若真对小引有想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只是……他心思深沉，实在难以掌握！ “太子想说什么？”好心情全被卫长婳打破了，此时他的心情糟糕到极点。被他那样一问，呼吸都漏了一拍。 凌无双盯着他，语气凉薄道：“既然王爷对我家小引有意思，本太子便做个主，厚着脸皮去讨个圣旨，相信父皇……” “太子殿下！”卫砥迟咬牙切齿出声，一脸愤怒地看着他，这是印象当中，他第一次真正发火。那种尸体堆积而来的戾气和杀意，令每一个和他对视之人心悸。 “你把我卫砥迟当成什么人了？既是我王府中人，断不允许被利用！如果太子殿下抱着某些心思，就别怪我成王府不客气！”他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两人身高只在伯仲间，实力不相上下。 如果双方为敌，最后的结果定是两败俱伤，谁都不愿意看到。 得到他的话，凌无双眉眼间舒展不少，小引那么好看的姑娘，他还真怕被惦记了。嘴角微扬起一个弧度，他看卫砥迟都顺眼了不少，坐在蒲团之上，开始品尝温酒。“这酒很是不错，本太子也打算弄些来喝！” “此酒……可不是想喝就能喝上的！”开玩笑，他的途径怎么会轻易说出来？ “区区一壶酒，还难不到本太子！”他轻哼出声，拿过酒垆满上。 酒足话够，两人点到为止，院门口的声音依旧还在。两人功力极好，聊天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凌无双眉头一挑，戏谑地看着他，“王府似乎不清净呀，老太妃这么大岁数的人，受得了吗？” 老人就适合安享晚年，王府中二房独大的事情已经成为不公开的秘密，他揶揄的同时，也是善意的提醒。 卫砥迟绝不会轻易让人看了笑话，他嘴角轻哼，不在意道：“祖母身子硬朗，有那个几个人闹腾，也不无聊，省得……”他突然顿住，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原本打算离开的凌无双，突然来了兴致，他眉眼闪过笑意，看笑话般打趣道：“成王殿下建功立业无数，如今，是时候找个人安顿下来了吧？难怪上次见到老太妃，白发又增了不少，想来是操心的。” “太子殿下若是赶紧添个小皇孙，咱们的陛下也不至于这般偏心。”悠悠的声音响起，两人你来我往的，谁也不让谁。 这无疑说到了他的痛处，凌无双重重哼了一句，甩袖离去。 屋子里人已离去，院门口依旧僵持着，卫长婳明里暗里影射出来的意思更加可恶，将蓝歌贬得一无是处。可他没有反驳一句，只是一味忍着。 “吵什么？”听不过去的卫砥迟终于出来，一脸阴郁地看着这一幕。卫长婳立马收敛住，眼神瞥了一眼他的身后，发现空空荡荡的，不有懊恼起来。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人，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 “属下无能，朝着了王爷清净！”蓝歌并没有推卸责任，他面无表情后退几步，单膝跪下请罪。 卫砥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一脸幽深地看向卫长婳，似乎在等一个解释。卫长婳被他盯得有些发虚，双手打结，不知该看向哪里。“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其他的事情，先走了！” 她想要溜走的心思早就暴露，蓝歌一个起身挡住去路，她不得不防备转身，看向并没有动作的卫砥迟。 “王……王爷，我错了！”她无助地抱住自己，身子越发颤抖。 按照血缘来算，她与卫砥迟该是表兄妹，只可惜他们二房不景气，这些年做的事情又太嚣张。加之自己是庶出，更没有那个立场和身份去跟他攀亲戚。整个王府中，她最害怕的人就在眼前。 第48章 故人茶馆 “从今天开始，别让本王再看到你，滚！”念在血缘的情分上，他没有痛下杀手，但凡胆敢欺负他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卫长婳连滚带爬出去，回到锦园时已经腿软了下来，就连卫长风叫她都没听见，直接进去屋子，将自己锁在里边。门关上的那一刻，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强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泣出声。 没有人比她更懂一个庶女的悲哀，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却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让太子正眼看上，将来嫡母一定会将她嫁去一个不好的人家，这都是命！ 年关将近，凌岳的都城有了喜庆的味道。街道上的大红灯笼从宫门口一直延伸到热闹的街市。谢书引是个待不住的人，在府上招摇了好些日子，终于决定出门了。 凌岳律法对女子较苛刻，但在腊月正月之时，却稍有放松。谢书引带着几个婢女，在路上十分招摇。 “我就应该坚持让姑娘带上头纱，也不至于被这么多人观摩。”长河看着一路上偷窥她家姑娘的人，眼神极为不善。 那些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虽众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却没有她反应这么大，当涂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那些人再觊觎又能怎样，不过是眼睛上得到满足，还不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靠近都不能？ 对于此，谢书引只是笑笑，在她看来，既然是出来玩，当然要进行，带着头纱算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街市上这么多人！”她将手至于额头，踮脚看向前方，一望无际都是人。有时走路太快，甚至容易和人撞上，这样的场面让她有些傻眼，原来逛街自古就有之。 小漠东张西望，看到了前边巷口的一个茶馆，不论是外部装潢还是名字，都很吸引眼前。她指向那里，尖叫出声，“姑娘，逛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去那个茶馆坐坐吧？” 几人中就她最矮，所看到的地方与她们不大一样，几人相视一眼，正有此意。 原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更多是想要停下休息。进去之后，谢书引很快被这里的装潢吸引了，没想到里边看来让人更舒服。她惊喜地来到前台，好奇问道：“掌柜的，你们这茶馆可真别致！” 掌柜的见是她，不只是被容颜惊到了，还是认识，眉心一动，笑嘻嘻走出来迎接。“这位客官楼上请！咱们茶馆最好的位子已经预留了！” 谢书引疑惑地看着他，停顿几秒方才问话，“掌柜的怎知我们是前来喝茶的？” “这……每个进来的人都是客人，小姐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您是咱们的贵客，自当该去最好的位子！”掌柜都是个笑面虎，笑容之下满是精明。 “那……请。”她说不过做生意的人，笑着让开路。 虽然不知道这掌柜的有什么心思，但出来就是享受，她也不计较那么多。 走进故人离包间，她眼神中满是赞许，坐在窗口，街上的风光一览无余，果真当得起最好的位子之命。 “掌柜的，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是什么？”人的心情一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她和身边的婢女着装都不差，且还跟着这么多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掌柜的拿出了最好的茶。 “我们故人茶馆的招牌茶来自于云之南，一个叫做普洱的地方，那可都是千年老树上的新茶，保管客观喝了还想喝！”掌柜的将雕刻着茶名的牌子奉上，一边介绍茶馆的招牌。 一眼扫过去，丫头们都注意到了上面的价格，难怪这闹市中，占据着最好的位子却不是人最多的店，这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谢书引大手一挥，直接上来一壶新茶，瞧着上面还有不少的点心，又着顺眼的指了几样。此时的掌柜怀中已经抱不下牌子了，眼角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好勒！客观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保管您满意！”掌柜的难得揽了一桩大生意，心里美滋滋的。 谢书引笑着将他打发了，接下来的时间，她们需要独处。 “姑娘，您没必要为咱们破费，这里一壶茶得好些银子，只是一壶茶几份点心，我刚才算了一下，得花好几两银子！”白水一脸不赞同。 她们随姑娘出来是义务，自古主仆不同席，姑娘待她们已经不错。如今竟然还为了她们破费，实在使不得。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想法，眉头微皱，不赞同她的行为。 独独谢书引并不放在心上，一个个摁坐在蒲团上，开始自己的洗脑模式。“银子都不是问题，没了还能赚回来。最重要的是开心，千金难买一开心，知道没？” 丫头们相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只能安心坐下。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快将茶水都倒上，这可是上好的普洱，外面喝不到的！”她像是个主人一样，招呼着自己的客人。 糕点陆陆续续上来，都是用盒子保温着，刚出炉的，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谢书引早就馋了。 “掌柜的，糕点可以免费续不？”她赞赏地伸出大拇指，若非条件不允许，都想要将糕点师傅挖走了。 掌柜的悻悻一笑，想起主子的吩咐，略做思考道：“按理说不可。” 谢书引眉眼间一跳，嘴角微扬着，“意思就是按实际情况来说可以了？” “谢姑娘可以，他人恐怕不行。”掌柜的心思不纯！他笑笑说着，这话立马引起了屋子里几个丫头的警觉。 长河更是起身要走，谢书引抬手示意她坐下，稍安勿躁。脸上的笑变了味道，盯着掌柜道：“这话做何解？” 她早先猜测自己被认出来了，但这京城中的生意事她行不自己经手，即便认出来也不必如此客气。依照常三娘对自己名声的败坏，更应该是对她各种讽刺与刁难，如今的高级别待遇，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掌柜的收起笑意，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并非老夫有心思，只我家主人吩咐，但凡谢家姑娘来茶馆，一定是最高级别的待遇，老夫不敢不从。” 第49章 遇任远初 “那意思就是说……我是沾了谢家的光？”安定侯府何时有这样一个茶馆了？她怎么都不知道，那府上的人，竟会有如此审美。 丫头们也落得一头雾水，尤其是看到自家姑娘的神情，更加迷惑。 “非也非也！”掌柜的又是一阵摇头，急坏了几个丫头。若非谢书引压着长河这急性子早就过去逮人了。 她静静看着掌柜，将自己认识的人列下一个清单，再筛掉关系不好的，发现剩下之人无几。正因如此，才有了怀疑对象。“掌柜的，你若继续如此卖关子，恐怕我也保不住你的小命了。”她双手环胸，依靠在橱窗，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姑娘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何苦刁难老夫，老夫只是……替人办事。”掌柜的摸了摸鼻子，飞也似地要走了。 谢书引无奈摇头，果然是那家伙。这京城脚下，除了那家伙，恐怕再没有人这样做了吧。一边生气的同时，她又莫名感动着。 接下来的时间，好似存着报复心，她将糕点吃了个遍，茶也续上了几壶，总算吃了个撑。 “姑娘，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呀？”几人悄悄摸着肚子，吃得不少，早先出去转转，消消食。 “去逛街！”谢书引大手一挥，一群人再次浩浩荡荡离去。从东街来到西街，从北走到南，几人在南街的一个玉器店门前停住，被店名吸引。 “今日我做东，你们每人选一样玉器，不可以拒绝！”她板着脸，直接打断了后话。 只可惜，进入玉器店后，碰到了不想见的人。 “引儿，是你吗？”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谢书引微皱眉头，转身看向声源的方向。 “真的是你！”任远初眸中闪过惊艳，从她一进来自己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敢确认。他记忆中的谢书引是个唯唯诺诺之人，从不敢大声说话，也不会仰着脑袋，每次自己家看到她都低着头，丧丧的，看着很不舒服。但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容颜是极好的。 他在谢书引的眼中，此时就像个傻子，后退一步到安全距离，淡淡打招呼，“任三公子，别来无恙。” “引儿，我……”突然的冷淡犹如一盆冷水，将他浇得清醒过来。任远初忘了自己的同伴，上前讨好。 “既然你来了我们店，我自该尽尽地主之谊，一楼的东西很普通，不适合你，咱们去楼上挑选。”他殷勤地带路。 谢书引原不打算上去，碰到这人好心情立马没了。可一想到能好好宰他一顿，她硬着脑袋跟上去。还给了丫头们一个“等着瞧”的眼神。 白水几人大概知道任家三公子与她姑娘间的关系，担心姑娘受了委屈，也是紧张兮兮跟着。 一路上任远初都在找各种话题搭讪，谢书引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一直在玉器边转悠，偶尔搭理两句。 “远初，你怎么来这里了？说好今天陪我选东西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子立马靠了过去，攀着任远初的胳臂撒娇。 谢书引浑身一个抖擞，鸡皮疙瘩掉一地，立马跳出老远，担心自己被殃及。 此时谢青研已经看见了她，即便没认出来，凭着那几个丫头也不会认错。她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尖叫，“谢书引！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后面那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尤其是看到她浑身上下的着装比自己出色，整个人气质俱佳，差点咬断舌头！她怎么说远初突然不见了人，原来是看见老熟人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玉器店是你家的吗？人家做生意，我是顾客，来买东西也不允许？貌似你谢四姑娘还管不着吧？”她完全不将这人放在心上，优哉游哉看着玉器。一时拿起一时又放下，纯当做欣赏。 谢青研还想说什么，却被任远初拉住了，“研儿，注意你的身份，这里是外面，你们是姐妹，非得闹得让人看笑话吗？”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顶没错。在见到谢书引之前，他对这个惯会撒娇的女子尚有怜爱。但见到她之后，任远初发现她的身上总有些别的东西吸引着自己，让他移不开眼睛。 谢青研紧握拳头，不甘心地盯着她，好似要将人吃掉。 “有看上的吗？快好好找找，要是没有，咱们就去下一家！”谢书引完全不顾她的瞪视，全然忽视了。 “你能买得起吗？”谢青研傻傻哼出声，就凭她那点银两，过日子都难，还想要买这么贵的东西。更何况这家玉器店里的东西，哪样不是好几两银子往上走？ 任远初想要打圆场，谢书引已经上前。她居高临下看着，附身上前道：“谢四姑娘的记性可真不好，我娘的那些嫁妆，即便我再怎么挥霍，还是够个十年八年的。” 常三娘克扣她们的银钱她知道，只是那几两她还没放在心上，若真靠那点钱过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谢青研狠狠瞪着她，若不是在外面，那一巴掌早就扇过去了。 任远初觉察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只是此时一人不听，一人听不进，他的人情一点也不好用。 谢青研利用自己的人格魅力，缠着任远初给买各种贵重饰品，就她那点零花钱，显然不够。可任远初不一样，身为任家接收人，他的银两还是能养活她的。只是每次谈及求亲之事，她总能躺塞掉。 她喜欢的那个人高高在上，凭什么委屈了自己？ 任远初一直劝架，这两人本是姐妹，在他的店子里闹起来，一来影响不好，再则还会影响他和引儿之间的关系…… 谢书引看清了他的本性，摇摇头不愿意搭理，正要招呼着人离开。 “等等！”任远初眼尖地看见了他，立马叫住离去的人。他将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法子，终于让谢青研安静下来，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厢来到谢书引身边，笑着道：“引儿不打算再看看吗？有什么喜欢的可以随便拿，今儿所有的花销我包了！” 第50章 共进晚餐 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恐怕都会和谢青研一样，立马笑脸相迎，跑着去挑选物事。只可惜，谢书引偏就是那个少数。她不仅没有被吸引住，反而很排斥。 “不必了，今日我们只是随便逛逛，随便看看罢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见她不领情，任远初只得作罢。想要亲自送人回去，却被她以还有事给拒绝了。 一行人在街上晃荡，直到天色黑下来，都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开始叫嚣饿了。 “姑娘，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就去那里吃吧！”沿着她手所指的方向，天下第一楼出现在眼前。 众人相视一笑，不由打趣，“长河不愧是吃的行家，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 “白水姐姐，咱们就去嘛！上次我听人说那里的菜特别好吃，特别精致，我就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去尝尝。”她低垂着脑袋，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 白水虽然是管账的，却从来不逾矩做主。长河这丫头偶尔没大没小，但她却将规矩拿捏得很好。她看向谢书引，笑着道：“这个我说了可不算，你得问姑娘的意思。” 谢书引的性子大家都明白，基本通过了白水，再没有被驳回的可能。长河眼巴巴望着她，让人拒绝怪难为情。“好吧，咱们就去那里，不过先说好，现在都饿了，座位的事你去搞定！” 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长河很快就消失了，几乎是跑着进去天下第一楼。 余下几人到的时候，正赶上她和掌柜的理论，当涂担心她吵起来，上前一打听，才知道包间已经满了，只有二楼的走廊还能坐下五个人。否则没地儿，只能等着客人吃完，腾出地儿来。 长河何许人也，当然不愿。当即便要跟掌柜的理论。“可是掌柜的，方才你跟我说没有包间了，那位公子来的时候，你为什么直接领进去了？”同样掏银子消费，凭什么她们不配拥有一个好的包间？ 掌柜的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还是一个丫头在这里大吵大闹。担心扰了客人们用餐，他低眉道：“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说话行吗？刚才那位身份可不得了，在第一楼那可是长期贵客，当然要预留位子了！” “嚯，感情我们就不配拥有？那要是包间没人也留着，不让我们先去吃？谁知道他们来不来？万一不来呢？”当涂拉不住她，甚至听到这话还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我说这位客观，那是小店的事，你似乎管多了。再说，你能这样讲，万一我让你们进去，贵客们来了又如何？你就放过我吧，开门做生意，大家都不容易呀！”掌柜的求爷爷告奶奶，只差跪下说好话了。 谢书引常年不出门，加之外界传言一直没正式澄清，很多人冰不知道她的身份，倒也可以理解。 她正想着要不要另寻一家，门口出现了一个重量别的人物。掌柜的早已经躬身迎了过去，做这行的，眼力劲儿必须好使。 “王爷，您还是按照老规矩上菜吗？” 谢书引挑眉看了一眼，从这话中不难听出，卫砥迟是天下第一楼的常客，还拥有贵客的身份。而此时，卫砥迟也看到了她，对于在此遇到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他没有回答掌柜的问题，直接来到谢书引身边，眸中满是喜色，“你也出来吃饭，这会儿位子不好等，一起吧。” 众丫头眼神中透着诡异，她们还没说什么，成王殿下竟然直接邀请她们一起，是她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尤其是长河，原想着离开有些惋惜，听到这话立马心怀希冀。 谢书引不愿意扫她的兴，笑着道：“你好意邀请，只是，我们人多，怕位子不够……” “掌柜的？”卫砥迟发觉掌柜的尴尬处境，以及谢书引似有若无的眼神，他猜测该是发生了些什么。 “够的够的，包间够大，可以再添上一桌！我这就让人准备！”有道是看人脸色行事，掌柜的将这个词发挥到极致。 有地儿吃饭，所有人的怨气都消了。最难能可贵的是，得知谢书引的身份，对方态度极好，立马道歉，还自动将她纳入了贵客区，以后来用餐不必等位。 正是这一次吃饭，她知道了老太妃的生日，原来大年三十前一天就是老太妃的生辰。作为老太妃为数不多疼爱的一个晚辈，卫砥迟给她发出了邀请。 “我……可以参加吗？”她愣愣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念头。 卫砥迟轻轻一笑，“如果你不来，祖母会不开心。”他知道祖母的心思，再三叮嘱一定要告诉这丫头。如今倒好，人家竟然看不起自己，那语气中，总让人觉得不甘不愿，怪难受。 “那我一定去，顺便看看青山那丫头！”说完，两人又聊了些外事，大都是她在说，他在听，气氛恰到好处。丫头们突然发现，原来自家姑娘和王爷挺配的。 自吃饭回来后，留园中人又进入忙碌状态。钱庄开始有了雏形，白水每天早出晚归，偶尔也打扰她午休，汇报进展。谢书引发现，最闲的竟然是自己。 她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问问，什么都要最好的。 “需要我帮忙吗？”小漠正在将那些写好了的对联上沾浆糊，那断胳膊短腿的，实在有些吃力。她实在不忍心看下去，硬着头皮走出了暖和的亭子。 小漠跟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毫不留情拒绝，“不必了姑娘，这里我可以搞定！当涂姐姐说小漠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解决！” 她不着声迹地点头，觉得此话甚是在理。却又有些心疼和心虚，就小漠这样的年龄，还是个童工吧。 老太妃的寿诞如约而至，虽在国丧期并没有大力操办，可前来的人却不少，来不了的也送了礼品来。今年较之往年，人和礼都翻了番。 谢书引直接来到合欢院，跟小荷小莲寒暄了一阵，便将丫头们打发下去做事，自己留了下来。担心王府人手不够，她将自己的丫头全带来了。 “老太妃还是那么有精神力，会享受！”不管多冷多热的天，她都坚持在室外坐坐，久了就变成躺。夏日无甚大碍，在寒冷的冬天，丫头们一个不小心就让她给睡过去，不加上一些炭火和厚被褥，醒来铁定感冒。 第51章 常氏母女 “谢丫头来了！”老太妃迷糊着醒来，看见熟悉的人，挪动着身子坐起来。 “听说你做了个亭子，不透风的那种，能不能给合欢院也整一个，正好这边有两座亭子。”她眼巴巴望着眼前人，眸中闪过精光。 “该不会是王爷告诉您的吧！”她打趣着，心下却在诽议，原来卫砥迟这家伙还是个多嘴的！ 老太妃只摆摆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可怜的卫砥迟，不知道自己树立的形象顿时歪了。“你只管告诉我，能不能行得通？屋子里炭火太旺，闷得慌，还是外面舒服，只可惜风大，冷得紧。” 她虽没去过侯府，却听来神乎其神，被蓝歌那家伙夸赞的东西，应该不差。 谢书引笑着应下，赶巧这段时间春节，府上没什么事情，索性给亭子装裹上。 两人正谈论着一些趣事，小荷匆匆忙忙跑进来，行了礼道：“老太妃，谢姑娘，侯府两位姑娘和夫人来了，嚷着见老太妃。” 门房来报，她们也不认得真假，只能前来禀报。其他人忙的焦头烂额，她一路小跑过来，额上已经冒出了虚汗。 “安定侯府的人？”谢书引眉头微皱，“我们侯府可没有夫人，我娘早在去年就离开了。” 小荷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退下去回话。原本以为只是一段小插曲，哪知这事儿并没有完结。那母女三人竟然跟着人进来了，还来到了合欢院中，带她们进来的，就是三皇子凌无玥。 一行四人齐齐走来，其他人不见倒罢，只是这三皇子却不能回避。谢书引看着得意的母女三人，眉头紧蹙。 “殿下能来，哀家自是高兴。只是年纪大了，不喜热闹，这诞辰也就不放在心上。”老太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好似随时都能睡着。 谢青研曾经被无视过，这会儿不敢造次。有了凌无玥的头阵，常氏给谢淑贤姐妹使了个眼色，领着两人上前请安。“臣妇携小女淑贤，青研给老太妃请安，愿老太妃寿比南山，身体康健！” 说完，她随即奉上了带来的血珊瑚，那是花了大价钱搞来的。 老太妃淡笑着让人收下，对于这样的珍惜物什，早已见惯了。只是淡淡说了句“有心了”，便将人给打发掉。 凌无玥想要和卫砥迟套近乎，就必须从老太妃下手，如今她老人家偏向谢书引，自然对母女三人没什么好感。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他也不愿讨了老人家的晦气，拱手打算退下。常三娘虽不甘，却也无法。 “丫头，你在侯府就这样呀？”老太妃奚落的眼神看向她，却在不动声色地责怪。若在王府，她掌管着整个王府的经济大权，更有绝对的自由和用不完的银子。却偏要放弃这样的好生活，回到侯府爹不疼的地儿，竟遭人白眼过活儿。刚才她可都看着了，常氏母女根本没将这丫头当回事。若不是自己在此，还不知她吃多少亏，想想就让人心疼。 常氏母女如何对她，这完全影响到不到她的生活，只是对于老太妃的关心，她很领情，“老太妃这话我可不赞同，那也是在您跟前，我不吵不闹，你怎知在府上我会被欺负？” “你这丫头文文弱弱，难不成还能斗得过人家三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老太妃却放心不少。这丫头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喜欢，更喜欢的却是她的知分寸，懂克制，自我约束能力强。 两人不知何时起，已经喜欢了互怼，关心从来都不是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我回去侯府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收获，总比做一个旁观者好。” 虽然她从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却也自认不是良善任人欺之辈。井水不犯河水固然好，但常氏母女要招惹她，也不一定讨到好处。 常氏母女出来合欢院，一路上愤愤不平，却也是敢怒不敢言。随着领路的丫头去花园用餐，无非是吃吃喝喝，然后离去，这已经算是最高待遇。老太妃的级别，即便皇上亲临，也未必能够请得动，招待客人的，便是老太妃身边的两个丫头，小荷小莲。 “不吃了，你们先吃吧！”走到一半的时候，谢青研突然转身，不再向前。 “研儿，你去哪？”常氏抓着她的手不放人，这里毕竟是王府，到处都是秘密，万一闯了祸，可是要惹来杀头之罪的。 谢青研却并没有么多顾虑，她甩开抓着衣袖的人，不耐烦道：“娘，您别管我了，这王府又不是第一次来，还能惹什么事呀？我去找长婳，你们吃完后先回府，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研儿，你这成何体统！”谢淑贤低声训斥着，她虽然还没成年，但过了春节很快就到了及笄之年。算来不足一月，此时在外面露宿，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姐你烦不烦呀？我又不去外处，只是在王府，能出什么事？再说了，表姐不也经常在咱们家宿着吗？”她不耐烦之下，将常知知拿来说事。 常知知身为舅舅的女儿，已经及笄，却公然在侯府过夜，只因侯府门第高过尚书府，这事儿京城中早传遍了。只是常三娘在此，知道的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可谢青研却对自己的表姐印象不好，也并不亲近，只是一起长大，习惯她的存在罢了。 “那是你表姐，能一样？”常三娘被她三两句话气得浑身发抖，这丫头说狠话的时候，完全不留任何情面。 要问这么多年，她来到侯府做的事，最成功的便是靠着侯府，将哥哥送上工部尚书的位子，自然和这个侄女比较亲近。 谢青研完全不在乎，不耐烦道：“不都一样吗？况且我还没及笄……”看到常三娘满是怒气的眸子，她声音越发小起来。 谢淑贤对这个小妹很失望，她心痛地看着人在跟前沉沦，却将伸出半截的手停住。如果一个人的心朝着地狱，无论如何也拉不回来，她选择了放弃。 “娘，我们走吧，既然研儿已经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也不好掺和。”她上前搀扶常三娘，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常三娘满心疼痛，她从小疼到大的研儿，最后竟是伤她毫不留情之人，常三娘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第52章 二房献礼 晚间宾客散尽之时，终于到了府上人聚会的时候，往常府上人只是象征性地吃顿饭，今年不一样，蓝歌早让人传出消息，明日春节各自回家，今晚算是提前过个年。 老太妃好说歹说才留住了谢书引几人，央着她就在合欢院住下，明日再回家。而另外一边，谢青研也在锦园卫长婳处住下。收到通知后，所有小厨房都没有生火，谢青研也参加了府上筵席。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她一路上激动不已。 二房中人对她原不存在排斥一说，得知她与谢书引不对头，更加不会反对。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后面的只能靠你自己。”担心她得意忘形连累了自己，卫长婳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上次在花园，因为她老太妃已经对自己意见很大，她是万万不敢在这样的日子，跑到她老人家造次。惹了个不高兴，老太妃将自己逐出王府，她就得不偿失了。 “放心吧，已经足够了！”谢青研并没看出她的小心思，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王府最大的花厅被打开，里边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方桌，每个桌子下面都燃烧起了炭火，走进来都是暖和的。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一直有人在扫雪，硬生生扫出了一条道来。 花厅上方摆了两个桌子，上面的器具与菜式都是最好的，谢书引扶着老太妃就坐，身后跟着卫砥迟。巧的是，她竟然看到了上次给自己看伤口的大夫。 而另外一桌上，不是二房中人，坐的竟是合欢院及谢书引带来的丫头们，可谓煞费苦心。至于那个大夫，竟然和她坐在了一起。 谢书引好奇他的身份，对上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神，笑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二房中人全部坐在了下面，距离主桌最近的地方。对于这样的安排，他们似乎不大满意，脸色极为难看。 而蓝歌，直接被安排在卫砥迟的下手处，今天则兼职了一回府上管家，开始行起发言的活儿。 “大家进来后都坐下！”话落，原本慢吞吞走动的人，立马找了个座位坐下，围着炉子不敢造次。 他扫视了一眼在座之人，点头道：“今日是老太妃的寿辰，是个大喜之日。这么多年了，王府第一次全员聚齐，不管男女老少，一起举杯，给老夫人祝寿！” 这个环节提前并没有人知道，听到后所有人都起身，能喝酒的满上酒，不能喝得以茶代替，大家纷纷起身举杯，恭祝高高在上的老太妃寿比南山。就连谢书引也没错过。 “你们有心了，都坐下吧。”老太妃象征性地举起酒杯，她腿脚多有不便，不能站起。就着手中的温酒饮了一小口，就这还是赚来的。 自知道她身体不大舒畅，谢书引就不让她喝酒，她离开后更有小荷小莲管着。更何况如今谢书引还在，想多喝都难。 后面说的事大致都与王府有关，更多的是对下人们的管制与约束，言语中对二房及当初那些苛刻老太妃的人的谴责。谢书引听得起劲，偏过头对老太妃耳语，“以前我只知蓝护卫跟着王爷在边疆，是立过军功的副将，现在看来，他还有当管家的料呀！”听听这一来一去的，说话多有技巧呀！什么都点到为止，即便想反抗，却发现找不到由头。 她扫了一眼二房桌子上的几人，发现他们的脸色很有意思。只是，瞥见一边谢青研的眼神时，她有些无语。这种场合下，她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家，竟然公然盯着外男，说出去也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她偷偷看了一眼卫砥迟，心中暗骂，这男人可真有做祸害的本事。 老太妃滴溜溜的眼神看着她，突然眼冒金星凑近些道：“怎么样，是不是发现迟小子长得还不错？有没有心动呀？” 谢书引：“……”老太妃，您老人家想多了吧！她一脸无语地看着人，突然憋不出一个字来。 “不要不好意思嘛！要是喜欢，我帮你呀！”老太妃以为她姑娘家家害羞，越发得寸进尺了。 谢书引已经恼羞成怒，没好气地呛声，“老太妃，您说什么呐……”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噗嗤”一声笑出声，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大夫，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老太妃是个惯会护短的人，在她看来，谢丫头自己可以欺负，但外人是断断乎不能品头论足的。她板着脸瞪向于枫，“疯小子，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 她可稀罕这丫头做自己的孙媳妇，若是被他打趣走了，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于枫一脸委屈，举双手道：“冤枉呀老太妃，你们说话声音太大，我也不想听的！”说话间，他还在憋着笑。谢书引瞅着他眼角抽搐而出的精光，白了一眼，心想着，这人是不是太夸张了些？有那么好笑吗？ 看出她的疑惑，老太妃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谢书引方知这人的背景，原来还是个神医，不有高看了两眼。只想到竟然是个八卦的人，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想起方才老太妃对他的称呼，灵机一动，“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疯神医，小女子三生有幸，能够见到疯神医，实在是莫大的恩宠呀！”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却也仅限于同桌的人听见。两人斜对就坐，她有意咬重的音，绝不是空穴来风。 卫砥迟嘴角微扬，眸中闪过一抹趣味，于枫却一脸讪笑，算这丫头狠，好歹他也是有名的俊郎，竟被个小丫头吃得死死的！ 对于某人的表现，谢书引只是嘴角抽抽，佯做没看见。 一场宴席下来，已经到了戌时，老太妃已经起了倦色。谢书引使了个眼色，便带她先行退下，而后桌上的其他人也陆续退出花厅，只余下小厮丫头们完全放开了吃。 她招呼着人准备洗漱用品，一切完毕才扶着人去寝房。 “姑娘，二老爷那边领着人过来献礼了！”一众丫头们忙碌了好久，累得睁不开眼睛，原想着好好歇下，哪知就响起了敲门声。合欢院的门房去花厅了，还是小荷亲自去开的门。 第53章 长婳反抗 只郁闷的是，为何二老爷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献礼？ 谢书引眉头紧皱，眸中闪过不悦，老太妃已经闭上了眼睛，想来是累极，她思索一番，正打算拒绝。 “算了，来都来了，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让他们去前厅候着，我随后就到！”后面那两句话是对小荷说的，谢书引到底不在王府了，她不愿让人为难。 拗不过她，谢书引麻溜给人换了衣服，头发简单处理后，披了件大厚毛氅才让人出门。 到了花厅，发现这稀稀拉拉一群人，竟是一个也没落下，不是摆明了挑事情么？献个礼哪需要那么多的人！ 卫二爷原是要说话，一抬头看到谢书引，眸子闪过警惕，“这是成王府的家事，其他无关人等先闪开！” 他说话完全不顾及情面，谢书引知道这人就是针对自己，可她也是个倔性子，还就偏不下去！ “二老爷说笑了，若真算起来，我至少还是王府的半个下人，二老爷只能是王府的亲戚，这谁是王府人，谁又不是，岂不是一目了然吗？”她直着身子，直接回怼，完全不担心二房中人。 卫长婳站在最后，前面两个人挡着，根本看不清局势，也插不上嘴。卫长风拱手请安，“给老夫人请安。” 外人都叫她老太妃，是一种敬畏，也是身份的象征。卫长风是二房的唯一继承人，她唤老夫人虽有靠近乎的嫌疑，却也于情于理。老太妃不在意那些，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前些日子长风托人在外面买到了一块石头，说来也巧，里边生出的玉还不错，正好赶上老夫人的生辰，长风让人做成了镯子，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奉上。 谢书引顿了顿，上前欲接过，却在要够到时，他缩了手。“也不找个麻利的丫头，这镯子很贵的，要是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二房这些人，她是打过招呼的，还都给得罪了。原本就没有好印象，想着老太妃的生日，能忍则忍过去。 “放心，果真弄坏了，我自会赔偿。”她直接将盒子夺了过来，转身呈给老太妃。 在她看来，所谓的男女授受不清，并不是什么“清规戒律”。看不惯的人，怎么授受都能清，比如卫长风，他让人讨厌到传不出绯闻。 老太妃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让她收起来，这个态度让人生疑，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并没有问出来。 “马上就戌时三刻，你们都不是闲的住的人，有什么话直说吧。”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老太妃虽然老了，心里却倍儿清。这些人没有事不会轻易上门，若是谢丫头不咋，自己一个老婆子只有被欺负的份！ 卫长风往后看了一眼，给卫二爷一个眼色，父子俩拱手行礼。“老夫人，长风和父亲母亲商量过了，总这样待在王府也不是办法，我们想要搬出去。” 屋子里一度陷入诡异的静，从卫长婳那张惊恐的脸可以看出，这个决定，她先前并不知晓。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同情，却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一个好母亲，又是庶出，爹不疼主母不待见。在王府中还能靠着老太妃的怜悯度日，若是搬出去，此生陷入暗无天日，而她的后半生，完全被二夫人支配。 然而对于她的，也仅仅是一抹同情，谢书引不会忘记她们是敌对状态。 老太妃似乎料到了什么，迟迟没开口，紧皱着眉头，让人猜不透心思。卫长风也拿不准她的想法，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能等着。 “你们想好了？”一阵死寂后，老太妃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劝阻，也不是拍手叫好，而是反问。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灵魂拷问。 离开了成王府，他们就真正成了没有大树庇护的人，在京城生活，没有棵大树依靠，那种艰难程度没法想。如果这真的是他们一直商议后的结果，谢书引打心底里佩服二房的人。 只是，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卫长风父子相视一眼，像是在犹豫什么，后面的卫长婳先出了声。“我反对！” 所有的视线都聚在她的身上，有惊讶有复杂，更多的是责备。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竟然敢在大是大非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卫长风的脸色很难看，他低叱道：“长婳，回去！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由父亲在，他也在，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庶女说话了？ 有道是兔子急了还咬人，谢书引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卫长婳是个聪明人，此时不争取，自己的一生就毁了，她不会这么傻。 想是被二夫人整怕了，接受到那双阴狠的眼神，她有些躲闪，眸子闪过一抹慌乱，却依旧没有放弃抗议。一直待在人后的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站在前面来。 “噗通”一声，她直接跪倒在地上。 谢书引嘴角抽搐，她已经看见好几次这丫头下跪了，难道古代人都这么喜欢下跪的吗？听着那声音她都觉得疼。 “父亲，母亲，兄长，为什么来之前你们没有告诉我这个决定？”她质问的眼神看着三人，可怜中带着最后的倔强，放手一搏，如果连这个都输了，她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卫二爷有些不忍，上前搀扶她，“长婳，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回锦园再说。” “不！父亲，请恕长婳不孝，今日当着老太妃的面，请您亲自告诉我，我们是真的要搬出王府吗？您骗我的对不对？”她满眼希冀地看着卫二爷，希望他能够回答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可对方只是抿着嘴，一直不说话。 绝望中的她大声吼了出来，“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长婳！你再闹下去，我就只能让人将你带下去了！”卫长风一脸狠厉地看着她。今日实在蹊跷，这丫头往日唯唯诺诺，怎么这会儿开始闹脾气？ 第54章 清欢院夜 “不，请让我说完！”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忤逆卫长风。 卫二爷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亏待了这个女儿。“长婳，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 “父亲真以为，回去后长婳还有说话的余地吗？”她一脸丧气，眸中透着绝望。“兄长是父亲的孩子，长婳也是您的孩子！父亲，为什么，就因为长婳是女儿身，有个不是主母的娘，就不配得到父亲的关注吗？父亲真的……完全没有在意过长婳吗？” “人人都道我是王府的女儿，出门在外总有些脸面。离开王府，长婳就什么都不是了，长婳的一生就完了！父亲，您不能卫长婳考虑考虑吗？哪怕是一次也好！”她恳请地看着卫二爷，这一幕看在外人眼中，不由得动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她很可怜，但两人如今的关系，她确实不适合多话。谢书引在旁边观看者，原本是来给老太妃献礼，到最后却变成了看戏，这转换足够戏剧。 她瞥了老太妃一眼，老人家眸中似有深意，她方知这件事情不会太简单，计上心头。 “二老爷，二夫人，还有……公子姑娘们，马上就要到亥时了，老太妃身子不适。咱们有什么能商量好后再来吗？”她天真的大眼睛眨巴着，看似无邪，说出的话却让人想要揍她！ 卫长风还想继续说什么，座位上的老太妃已经十分配合地打起瞌睡。只得狠狠瞪了一眼谢书引，领着一大家子人出去。 亲自看着这群人出去合欢院，谢书引赶紧让人将院门关上，而后回去歇息，并吩咐谁来都不见。来到大厅，发现座位上的人早已没有睡意，眸子清醒得紧。她有些纳闷，难道老年人真的觉少了？ “老太妃，人都走了，您好生歇下吧，明日起又要吵闹了！”新春佳节除旧迎新，是凌岳最隆重的节日。此后七天休沐，朝臣们都可以在府上，和家人共度。 往年除夕夜会有宫宴，今年特殊，处于国丧期的凌岳取消了宫宴，皇宫除去大红灯笼，只剩下白皑皑的积雪。 “哪还睡得着呀！谢丫头，你若是我成王府的媳妇，该多好呀！”老太妃一脸怜爱地看着她，那一刻她真心动了。 谢书引：“……”这话您老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老太妃，您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女人跟男人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男人的秘密永远是一个人的，而女人，至少是两个人的秘密，她们最受不了孤独。 “非我同门，必有二心，这话一点儿也不假。这些年来成王府待二房如何，全京城看在眼里，他们呢？一心只想着谋私利！”老太妃一激动，倒被自己的唾沫星子给呛着。 谢书引赶紧跑过去给她拍身子，眸子滴溜打转，“莫非……刚才他们也是带着私心来的？” 瞧着卫长风父子俩的模样，确实有事隐瞒。若非卫长婳这个变数，只怕最后争吵起来的就换了对象。 老太妃一改先前的慈眉善目，双手重重拍在椅子手把上，猛地起身，“那些人，巴不得我王府分了！” 谢书引眸中闪过疑惑，“二老爷一家受王府恩惠多年，其间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王府的，怎么现在人走了还要分些东西，不怕被京城权贵耻笑吗？” 这样的事情，二房还真能干得出来？ “自私的人，从来只能看到他们的付出。我承认，这些年成王府的生意，都是他们在帮着照顾，但成王府从来不欠任何人。”老太妃眉眼间染上了疲惫与难过，她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只能默默陪在身边。 原是人家来要“工钱”了，却不想这些年来成王府带给他们的好，遇到这样一群人，也算是奇葩。 深夜将至，老太妃已经抵挡不住睡意，合欢院渐渐安静了下来。属于成王府的夜生活，正在清欢院上演，如火如荼。 二房中人去了老太妃处，作为一个外人，谢青研自不会前来，她有自己的事情忙。 府中多数人都在花厅喝酒划拳，玩得不亦乐乎。谢青研轻易便找到了清欢院，看着院门，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里边，她竟有些心跳加速。 院门口没有人站岗，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是长婳给找来的丫鬟服饰，提着的食盒也加重了力度，深呼吸一口气朝里边走去。 “站住！你是谁？”突然一个人叫住了她，谢青研没来由一阵紧张。 她唯唯诺诺转身，低着头道：“这位大哥好，奴婢是老太妃身边的丫头，老太妃念及王爷晚膳用得少，担心累着身子，让奴婢送来一碗鸡汤。” 侍卫诡异地看了一眼，不知作何感想，竟然将她放了进去。谢青研心里惊讶，原来成王府的侍卫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嘛！她拍了拍胸脯，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食盒中亲自炖的鸡汤，嘴角扬起了笑。 事先做足了功课的她，没有任何犹豫，直奔向书房，门口站着一个侍卫，正是蓝歌。这人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她是见过的，只希望自己不会被认出来。 她依旧提着食盒上前，直接被蓝歌拦下。“你是谁？来清欢院做什么？不知道这里外人不可随便进吗？” 蓝歌打量着她，眼神却一直在食盒上扫过，这人刚才竟然想要直接冲过去，保不齐是朝王爷来的，他可不能大意了。 “见过蓝护卫……”她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只是蓝歌明显没那么好糊弄，一直盯着她打量。 “老太妃身边的丫头我是认得的，怎么没见过你？”小荷小莲是老太妃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三人经常打交道，别说是大晚上，就是老远凭着身形他都认得，这人明显不是其中任何一个。 谢青研紧张地抓住食盒，结巴道：“我……奴婢……奴婢是新来的，蓝护卫不认得也正常。” 第55章 除夕佳节 “你这话不对了，随随便便一个新来的丫头就能给王爷送宵夜，本护卫更不应该不认得你吧？”他眉头微皱，这人相貌虽不是极好，却也属上等，绝非丫头那么简单。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有些什么，只是没来得及抓住，一闪而过。蓝歌眼睛盯着她，不停转动着脚步，总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奴婢……奴婢是来给王爷送鸡汤的，蓝护卫不信算了，这是宵夜，奴婢……”想象到自己被认出后的下场，谢青研冷不防一个战栗，她忽然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 “站住！你当清欢院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能走的？”蓝歌出剑，休想出逃！更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锋利的刀刃在白雪映照之下，发出了瘆人的光，谢青研一个抖擞，食盒掉在了地上。打翻了的汤水温热无比，香气袭来的同时，融化了一地白雪。 “我……我不是什么坏人，别杀我！”惊吓过度的谢青研早忘了来时目的，双手抱头直接蹲下来。鞋子已经沾满雪，湿哒哒的冷，头上发饰已经偏斜，整一个狼狈了得？ 蓝歌：“……”原以为是个硬角色，却不想现实残酷，竟是个怂包软蛋。他收回剑，努了努下巴，“快说你的身份，否则本护卫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我……我我是谢侯的女儿！”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毕竟年纪尚小，被家里人保护太好，从没有见过这些真刀，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谢侯的女儿，岂不就是谢姑娘的姐妹？他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却有些相似，不觉无语起来。 “来人，将这姑娘带下去，好生看管着！”虽然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也不是什么善茬，早知道这丫头在侯府欺负谢姑娘，他私心地给讨回来点利息。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侯府的人，你们别碰我！我要回家！” 蓝歌挖了玩生疼的耳朵，毫不在意地退下。这事儿他只需给王爷说到一声，再着人去合欢院通知谢姑娘一句，后续事情不需要自己费心思。 大年三十是个好日子，一起床却看到严阵以待的人，询问之后得知真相，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尤其是卫砥迟那似有若无的打趣眼神，总让她瘆得慌。 “老太妃，成王殿下，书引在府上叨扰许久，该离去了，多谢你们的款待。至于……青研给大家带来的麻烦，还望王爷不要怪罪她年小，回去后我一定告知父亲严加管教。”她有板有眼说着，尽显大家闺秀风范，果然，那些日子的礼仪没有白学。 既是她出面，王府当然不会怪罪，只众人看向谢青研的眼神多有不善，尤其是老太妃。忽然想到什么，老太妃上前，凑近了些道：“我说丫头，你该有危机感了，你这妹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谢书引：“……老太妃……”她真对卫砥迟这尊大佛没啥想法呀，为什么一定要将二人扯在一起呢？面对老太妃的搞坏，她有些欲哭无泪。 “放心吧，老婆子为你守着呐！” 这话让她没法接，谢书引只能顶着来自谋道视线的压力，强行转身而去。见谢青研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扶额，这女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还不跟上？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吗？”她低斥的声音传来，谢青研昨晚被吓得不轻，立马跟了上去。众人看着她同手同脚的样子，别扭至极！ 将她带到侯府，谢书引没有搭一句话，谢青研更是连一句感谢之词也没有。不指望她对自己感恩戴德，谢书引领着自己的丫头就去留园。 府上忙着年夜饭，每个人都在跑动，走路已经无法满足。留园没有收到帮忙的邀请，也没有接受到吃饭的邀请，谢书引想着，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厚着脸皮去蹭饭，这么冷的天，她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丫头们受罪。 回去留园倒头就睡，直到外面进来婆子传膳，她才抹了一把脸准备吃饭。 “姑娘，把大衣披上，外面的雪又大了。”这场雪实在下的久，不过已经习惯了，唯一的不足就是太冷。她没有拒绝白水递来的大衣，直接缩了进去。 “既然是吃饭，大家就好好吃，不要计较那么多，不管做什么，都吃饱了再做！”这么个适合发难的机会，常三娘绝对不会安静，如果不是懒，她真不愿去。 侯府中仆人没那么好的待遇，他们没有所谓的山珍海味，更没有长假，必须在主子需要的时候候在旁边。谢书引突然觉得，其实王府的待遇真好。 “书引，过来这边坐吧。”当涂给拉开了一张椅子，还没坐下就被谢均安叫住了。她无奈，只得往前走。自己专门找了个远的地儿，现在是想躲都不行了。 她本想做一个只吃不说话也不想事的人，谢均安却处处找她说话。“旧的一年马上过去了，书引敬父亲一杯，祝愿父亲来年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吃得堵不住嘴，她就直接上手敬酒。侯府到底是大家，对于子女的管教甚严，子女敬父母兄长酒的事没有发生过。但依凌岳礼法，却是合情合理的。谢均安不好推辞，只得笑呵呵接下。 有了她的领头，谢青研自不甘示弱，在座的人都被迫走了一个流程，谢书引已经吃饱了，谢均安也喝足。唯一的不同的是，他依旧没忘了正事。 “书引啦，吃这么快做什么？”欲逃离的谢书引被抓住，无奈眨眨眼，笑着坐下。 “父亲似乎醉了，需要书引拿一些醒酒茶吗？”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直觉总不会错，她的直觉告诉她，谢均安不会告诉她什么好事情。 “为父没醉！书引，你别打岔，为父……嗝……有事给你说！”话到中途，一个酒嗝上来，朝着在场众人，毫不顾忌形象地打出来。 谢书引一脸无语，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醉？ “父亲说吧，书引听着呐！”她索性不走了，将椅子后挪了两步，避免自己成为吃到“酒嗝”的人。身子后仰，她找了一个最适合的姿势。 谢均安举起双手，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一会儿三根，一会儿又五根，在场之人都摸不着头脑。常三娘实在看不下去，堂堂侯爷的威严需要维护，她挥手让侍立两旁的下人们全部离去。 第56章 琴瑟山庄 “五天……不，是七天，为父有七天休沐。书引啦，过两天跟为父进宫吧！”他醉眼惺忪地看着谢书引，倒叫她一个激灵。 “进宫做什么？如今休沐，父亲还需要上朝？”她疑惑地看向微醺中人，眸子里却多了一些防备。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还不知道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到底背着她做了些什么。后宫那个地方，但凡可以选择，她都不愿意再进去了，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醉酒后人的神经处于麻痹状态，谢均安这般聪明狡猾之人也躲不过，他仰着脖子够不着人，直伸出手将人往身边招。谢书引一脸无语，她能假装看不见吗？只是，接到来自各方嫉妒羡慕的眼神时，她竟然改变了主意，大大方方将椅子往谢均安身边挪动。 “父亲有什么话是不能大声说出来的？”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常氏母女，嗯……这种感觉还不错。 谢均安傻傻一笑，突然一板一眼地看着她，俨然一副严父的模样，“书引，父亲知道这些年亏待了你，为父……心里也愧疚呀！” 这又是唱的哪出？她开始抓不准这人的节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不是真醉了。她无所谓地摊着双手，讽刺一笑，“如果这是你的真心，我手下就是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 “呵……就知道书引最好了嗝……”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谢均安继续自言自语。这话一出，常氏母女的脸色一度难看至极。 “书引啦，你可知道……为父这些年在朝中好苦呀……”醉酒后的谢均安没了醒时的棱角，倒像是个没人疼的孩子般，扯着她说起朝中为政的心酸事。有那么一瞬间，谢书引甚至起了些微同情心，只一想到若这些都是佯装出来的，就一阵心惊胆战。 她打心底里抗拒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父亲愿意说，书引便听着。”对上那双眸子，她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点头。 “如今有个绝佳的机会，书引可愿帮助父亲？”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她，谢书引忍不住头皮发麻。这个老狐狸实在可怕，她都不敢确认对方是不是真醉了。 虽然他是父亲，可她不能轻易将自己给卖了，这个问题有待考量…… 谢均安盯着她要一个答案，常氏母女则满满都是嫉妒，唯有玉娘和谢炳炎眸中有些担忧。她环顾了一桌子的人，装作什么都不懂，“父亲这话说的，书引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如何能帮到父亲呢？” “不，你能！”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谢均安很激动，他腾地起身，差点没站稳摔个底儿朝天。摊上这样一个父亲，也是没谁了。她揉了揉眉心，扯着嘴角道：“父亲，您别急呀，有什么咱们不能坐下来慢慢说吗？” “为父实话告诉你吧，是贵妃娘娘要见你！书引，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一瞬间，那个醉醺醺的姿态再不见，又恢复成精明狡猾的安定侯。 谢淑贤听到贵妃娘娘四字时，眸子一缩，抓着碗筷的双手不由用力，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一举动恰被谢书引看到，她都能明白的事情，自己又怎么不懂？只是，这次她偏就要装傻了！ “哈哈哈，贵妃娘娘怎么会想到要见我这么个什么都不会野丫头呢？父亲您弄错了吧！”她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翘起二郎腿，肆无忌惮地抓着桌子上的点心。 凌岳属于不怎么发达的农业社会，想要在冬天吃到新鲜的水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靠着这些精致糕点来打发无聊。 “不，你可以！”谢均安以不容拒绝的姿势，将她和成王府之间的关系，以及当下贵妃娘娘的心思剖析了个彻底。 谢书引本是个安逸之人，纵有不世之才又如何，她没那么大的志向，去做什么盖世英雄，只愿一世安稳，岁月无忧。 听得谢均安一席话，不论是从一个女儿的角度，还是陌生人，都心情差到了极致。“父亲是不是忘了什么？”她只是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谢均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乍一看还以为又醉了。 她一个甩袖，起身冷眼看着众人，“贵妃娘娘想利用我套住成王府？呵……我竟从来不知自己有这么大作用，父亲也不想想，堂堂成王府，有自己的主人，效忠陛下多年，你们凭什么认为书引能够左右卫砥迟的决定？” “这些暂且不论，即便我有那个能力，贵妃娘娘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帮她？”两个凭什么，一下子问的谢均安哑言。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你是侯府的人，当然是和侯府一道！”常三娘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直接怼了她一句。 她若是不说话，尚且不必殃及池鱼。然而，对于怒急了的谢书引来说，此时刹不住车了。“三姨娘说得倒是轻巧！” “如果有一天，常大人与侯府站在了对立面，试问三姨娘，你会坚定不移站在安定侯府这边吗？”她步步紧逼，完全不给意思喘息的机会。 就在常三娘想要逃离时，她突然转身，讽刺一笑，“也罢，毕竟三姨娘的选择无关紧要，影响不了大局，选与不选都没有分别。” “父亲，太子殿下从小被立为太子，还是先后所生，其文韬武略，岂是一个小小三皇子可比拟的？”谢书引盯着谢均安，两父女就这样隔座相视。 “书引可知为父为何支持三皇子？”他突然的反问，倒叫人没了主意。 谢书引惯不是主动进攻之人，她更愿意花时间等，寻找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可知琴瑟山庄？”谢均安扬手坐下，目光犀利。“琴瑟山庄与琉璃阁是江湖两大巨首，可是一年前，琴瑟山庄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很多人都在追查被灭门的真相，却一直没有结果。” 莫非这事与凌无钥有关？她某头一拧，心头微蹙。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谢均安轻笑，“据可靠消息，是三皇子灭了琴瑟山庄！”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狠心下去杀了人家整个山庄？关键的是，还是江湖山数一数二的存在？此时的她，不再觉得凌无钥是个酒囊饭袋，只觉太残忍。 第57章 除夕之夜 谢均安能说可靠消息，十之八九便是真。她想起之前对凌无玥的种种无礼，以及表哥和卫砥迟对她的规劝，突然浑身冒冷汗。 只是，这些都不能在谢均安面前表现出来。 她握紧了拳头，嗤笑道：“所以就因为这件事情，你选择了他？”就连谢书引自己都没发现，说这话的时候，那饱含字里行间的愤怒和不可置信。 “足以说明为父的眼光，三皇子外强中干，后宫有贵妃，得到储君之位，不过是时间问题。”谢均安从来都是个自负之人，或许在他看来，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好的成果。 都说当今陛下仁德，碰到这样的朝臣，该是他的悲哀。但他对表哥的冷漠，也足以让人心寒。若非皇上偏袒凌无玥，贵妃再得宠，也不敢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父亲就没有想过，失败的下场吗？” 常三娘母女和玉娘母子已经完全不敢插话，谢均安只是盯着这个三女儿，她……真的是越来越像乐瑶了，只是性子不像，性子倔得像…… 原本痴迷的眸子突然清冷，谢书引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胜者为王败者寇，但凡成功都有冒险。”他没有说出最坏的结果，而是直接避开了正面回答。 谢书引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驳斥他，说来这件事情谁都没有错，她们只是坚定自己的立场罢了。谢均安坚信凌无玥，她支持表哥。 “他既能毁了一个琴瑟山庄，必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人为君，生灵涂炭，我是不会愿意帮助这样的人了。”她坚决反对，且立场坚定。 “不过，我也不会帮助表哥。皇位之争本就是皇家之事，说大可大，但说小也能小，到底是他们的家事。身为凌岳朝臣，吃穿都是百姓的俸禄，真正要上位，靠的不是杀多少人，而是救下多少人。如果父亲真选择参与其中，书引只能说，对您很失望。”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谢均安呆滞在原地，他一直想着往上爬，却从没想过什么天下苍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个三女儿……自己从来都小觑了。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吃成了这样，不吃了！”常三娘直接摔筷子走人，玉娘母子对视一眼，接着离去。 回到留园后，谢书引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么放松，只要想到琴瑟山庄四个字，脑海里就浮现出无数横尸，血流满地，她的眸中隐约产生惊恐。 “姑娘，今晚夜里很冷，还要在亭子里守夜吗？”在众丫头的一致商议下，白水被推出来询问。 回来的路上，姑娘过于安静，她们实在担心的紧。 接受到一双双关心的眼神，她淡笑道：“还是在亭子里吧，炭火烧的足些就是，你们也一起，大家……说些好玩的事情，免得睡着了。” 为此，她还拿出了自己珍藏多久，一直舍不得喝的普洱茶。这个茶砖最适合晚间煮着喝，另让人准备了些度数较低的糯米酒，口齿留香，烧着喝来，实在过瘾。 “可惜青山不在，要不然就真齐了！”长河不着边际地提起一句，引发众人情绪。尤其看到陷入愁思的谢书引，当涂剜了她一眼。 “青山这丫头有主意，可比不得我们闲着。更何况王府中的年夜宴，比咱们这好太多，她肯定也在守岁，祈福。”青山心里藏了太多秘密，她又不喜说出来，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大家一起等她回来。 小漠灵机一动，突然转移了话题，“昨日在王府中，我听到了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竟然让我们小漠这么记在心上？”白水摸了摸她的脑袋，怜爱地打趣着。 小漠作为留园中最小的人，一群人都把他当成妹妹了，就连谢书引都公开说过，小漠还小，不能跟其他人同论，这算是正大光明开小灶了。 “小荷姐姐说春节正是王爷的生日，往年老太妃不在乎，王爷不在京城，府上也不准备。今年不大一样，虽没有请外客，但他们要好好聚聚。” “真是小荷说的？”谢书引出声，她点了点头，突然有些明白了。王府会在最烦忙的时候给下人们休假，想来有原因的。 想到自己及笄之日时，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谢书引觉得z既然知道了，不去总是不好的，至少自己应该送个拿得出手的礼物。然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到底送什么好呢？这让她陷入了忧虑。 “姑娘？姑娘！”小漠叫了她好几声，见没人回应，原是在发呆。“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送个什么礼物比较好……”她摸着下巴，一脸愁绪。 对于这几个丫头，她向来不大隐瞒。如果连自己的身边人都不能相信了，那还有谁能够为自己所用？ 接下来，关于送礼的问题，一直围绕在留园中，迟迟消散不去。 谢书引从来不知道，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竟是如此难缠的人，有些头疼地看着摆在身前的针线盒子。 万万没想到四个风格迥异，经常因为一个小东西意见不和的四人，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达成高度一致，她怀疑有诈！ “姑娘，再有不到三个时辰就是春节了，您在不动手，可能就不能给王爷送礼物了！”长河有意提醒着，催促的时间越发紧了。 谢书引拿着穿好线的绣花针，突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对于针黹活儿，她几乎一窍不通。看着围在身边的四丫头，她做出了最后的倔强，“那个……我是真的完全不会，现学肯定来不及了，不如换……” “姑娘，迎难而上是您教我们的，现在怎么能自己不遵守呢？”白水一脸不赞同地说着。 脸真疼！她有些欲哭无泪。那边当涂已经找啦试样，教她如何看懂，甚至手把手教她如何下针……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新春在一阵爆竹声中醒来，谢书引甩着被压得酸疼的胳臂，抽了一口凉气，果然，熬夜这种事真的不适合老年人了。 第58章 独家秘方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成品，发现这个钱袋其实还不错，尤其是最后还带了个落款。原本没有这个讲究，只她觉得正规，便多花半个时辰，秀了个“引”字。 “姑娘醒了，快些洗漱吧，方才当涂姐姐已经送去拜帖，直接可以过去。”长河端着水盆进来，服侍她洗漱。 收拾完毕，几人直接奔向成王府，甚至没有给府上打声招呼。此番前去，她带着的不只是礼物，还有脑子里的众多疑问，她担心压久了会抑郁。 虽然昨天才回，但对于这一群人的再次到来，王府从上到下无比欢迎。难得老太妃高兴，她们那些下人自然不会扫兴。 “老太妃呢？”小荷早早就在大门口侯着，甚至不需要门房往里边跑。 小荷高兴道：“今日府上人少，老太妃去了王爷的清欢院，今儿的膳食就在那解决了！” 再有合欢院里的亭子动工改造，声音大得紧，老太妃想离开也属正常。 “既然这样，我们直接去清欢院吧！”她点了点头，随着小荷朝清欢院走去。 几人熟了话题也多，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声。谢书引无奈摇头，有这几个丫头跟着，她喝水都不带亲自动手。难得缠住了外人，自己也能松口气。 不知为何，越是接近清欢院，她就越紧张。每走两步就会摸摸袖口，确定钱袋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谢丫头来了，快过来！”老太妃大笑着招手，让她坐在身边，而那个座位与卫砥迟相距很近，她有些拘谨地摸了摸袖口，这才坐下。 卫砥迟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袖口，嘴角微扬。 “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看见来人，于枫眯起眼睛，满是笑意。 经过上次，她已经知道了于枫的身份，更知道他与王府间的特殊关系。误会消除，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再僵持。 “于神医。” “谢姑娘这称呼，这让我瘆得慌，你还是叫我于大哥的，我比你年长。”他桃花眼一挑，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趣的机会。 谢书引思考一番，觉得有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哥并不是什么坏事，毫不犹豫喊出口，这倒让于枫有些受宠若惊。 “谢姑娘果然是个爽快的人呀！就冲着这句大哥，你这个妹子我认了！” 满桌子都是笑声，那些丫头们更是高兴不已。 蓝歌已经吩咐厨房上菜，除去那些大鱼大肉的，桌子上以汤品和糕点为主，余下便是各种考鹿肉，闻着就馋的紧。谢书引悄悄吞了下口水，王府原来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新春佳节，晚辈都改给长辈拜个年，谢书引嘴甜，老太妃可是赏了不少东西。一顿饭下来，汤品添了好几盅，就连炭火都换了好几波。直到午睡时间，清欢院中人才散去。 谢书引没有离开，清欢院她曾经住过的屋子还留着，直接在那里午休。只是，她似乎并没有那个心思。见着丫头们都睡着，她猫着腰，悄悄出门去。 不巧的是，刚出门就遇到了于枫，两人的房间很近。 “丫头，还没睡呢？”他笑着打招呼，每次看到这幅表情，谢书引都有种想要给他画上几笔胡子的冲动。 她轻咳出声，掩饰着尴尬，“你不也没有睡吗？” “这不一样，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女孩子还是多睡觉，皮肤好！”他眉眼一挑，看得人青筋凸起。 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他，自己总是忍不住想打人。“我……出来转转，不行呀？” “可以，你慢慢转，大哥我有事先走了！”他潇洒转身，临走还不忘占个便宜，谢书引郁闷不已。 她犹豫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去了书房，却被告知人不在。 “那……你知道王爷现在何处吗？”这大中午的不在府上，难道还出去了不成？今日休沐，能去哪里呢？ “王爷在寝殿休息，谢姑娘可以去那里找。”有蓝歌的吩咐，清欢院的每个人对她都客客气气，这让谢书引怪不好意思。 下午她们就要回去，这会儿若是不去问，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她站在书房门口，一边是自己休息处，一边是主屋，不知该往哪去。 思来想去一番，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找他，熬夜绣好的钱袋，总不能不送吧？ 卫砥迟并没有歇下，他只是在房间内看兵书，听到敲门声来开门，看到她并没有惊讶，只是侧开身子让人进来。 在成王府待那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走进男人的寝殿，还是一个人进来的，她有些难为情。 “刚煮的茶，尝尝。”两人在蒲团上对坐。他早知道这女人好茶，都准备着。 “谢谢。”她深呼吸一口气，冒着勇气拿出袖口的礼物，双手递给他，脸却偏向了别处，“这个……是我给你的生辰礼物，时间太赶，绣的不是很好，你要是嫌弃的话就算了。” 一阵闷笑声传来，卫砥迟接过那个钱袋，见她依旧不看向这边，打趣道：“这副模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情不愿？” “不是！这棵是我熬了一宿才绣好的！只是……我不擅长女工，现学现卖而已……”后面那句话，声音越发笑了，她绝对丢脸。 听到她亲自绣的，卫砥迟的余光莫名看向她的手，果见上面有细小的被扎过的痕迹，不用想就是针了。他将钱袋放入胸前，起身走向橱柜前。 谢书引不知道他找什么，只知道这男人翻了几个格子。当自己的手被异物碰触时，她才一个激灵缩手。 “别动！”卫砥迟抓住后退的手，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打开药盒。 她瞪大眼睛看着被拉住的手，这人的温度真高，碰到她的伤口疼的紧。因着这事，自己出门才没有捂手炉。只是，等到清清凉凉的膏药涂上来，她立马感觉到了清爽。 “这是什么药？还挺见效的！”看着那个精致的药盒，猜想着这么好的药，应该很难买到吧。 “这事于枫的秘方，专治外伤，千金不卖。”他瞥了一眼某姑娘，将那小心思全看在眼里。 待得膏药干些，他终于松开手，谢书引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屋子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留着用，每天敷几次，好得快些。”也不顾人家需不需要，他直接塞到了另外一直手上。冰凉的陶瓷落入手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第59章 生辰礼物 女人总有些时候，难免感动，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小动作让她有些动容。只想到接下来自己要问的事情，她掩藏起眸中的小心思，考虑如何开口。 “还有其他事？”这个女人每次有事的时候，才最不像她。 谢书引凝了凝眸子，严肃地问道：“王爷，我想为你一些关于琴瑟山庄的事。” 提及琴瑟山庄，卫砥迟端着茶杯的手一抖，看了她一眼，略有深意。琴瑟山庄虽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了解这个女人，总不会平白无故问到一件江湖上的事情。 “你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果然，他知道这件事情，还不只是一点点。想到这里，谢书引内心甚至有些激动。 “屠了琴瑟山庄满门的人，是不是凌无钥？”她一脸激动地看着眼前人，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打。 卫砥迟往后仰了仰身子，不紧不慢地出声，“谁告诉你的？” “那就是了！”她突然从蒲团上站起身，“动不动就诛人九族，灭人全家，试问这样的人，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支持他夺嫡？” 她实在想不通，熬夜都想不通，难道这些凌岳的大脑发育不一样？ “这话你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外面可要注意些。京城脚下到处都是耳朵，保不齐被听了去。”卫砥迟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一通评论，并没有放在心上。又或者放在了心上，只是她不知道。 谢书引讽刺一笑道：“听见了又如何？他还能灭我九族不成？” “这么肯定？”他眉头一挑，听出了名堂来。 虽然并不喜欢多嘴，可这事到底牵扯到了成王府，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谢书引回到蒲团上坐定，“昨晚上除夕宴，谢均安希望我进宫。” 那双捏着茶杯的手再次捏紧，他的眸子闪过暗沉，“入宫？”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什么贵妃，也不知道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竟然说我可以给你拉过他们的阵营？简直是荒唐！别说我没那个本事，即便是又，我为何要帮着她，而放弃我的亲表哥呀？”发泄完一通，和卫砥迟的眼神对上，她莫名一滞。 她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可怕的问题！自己对着卫砥迟的时候，竟然毫无防备！要知道，若这人举报了自己，她绝对活不过今晚！再次对上那个眼神，她有些心悸地低下头。 如果对一个不算熟悉的人毫无防备，那是个致命点！ “那个……我也就是吐槽一下，你当做没听见就行。不过我可先说好，他们的出发点都是成王府，你自己要小心了。”二房那些人实在太不安分，卫砥迟和老太妃的为人她都知道，平日怒其不争，若真摊上事，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贵妃是个聪明人，这么好一个弱点怎么会不利用？卫长风这个不长脑子的人，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什么样的事情做不来？想到那一家子人，她也有些头疼，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有那么一些奇葩的亲戚。 “这事你不必担心，我早有安排。对于你刚才的问题……琴瑟山庄的事情，我不便多说什么，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你的侍女。”他适当点拨一句，并没有透露太多。 谢书引何须聪明的人，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青山？” 虽然不知道青山到底与琴瑟山庄有什么样的联系，但既然他都说了，想来有莫大的牵连。当初青山的种种表现也让她有了答案。 “你调查她？”她可以理解是安全所见，只是对于私自调查一个人的隐私之事，依旧接受难耐。 “你以为，一个浑身秘密的人呢，能够轻易走出成王府？”他不答反问，让谢书引一时语塞。 她泄气地耷拉着脑袋，“青山……还好吗？”昨日老太妃生辰并没有看见她，她还一度以为只是太忙了，如今想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启唇道：“暂时无法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她能活着回来。” 谢书引从来都有自知之明，她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是如今却发现，越是不喜欢什么，偏生就来什么。想要置身事外，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看着对面的男人，丝毫没有任何慌乱的痕迹，她好奇有懊恼，“自古以来中立都是危险系数最高的，知道有人要算计你，为何一点都不担心呀？” “想知道？”他眉头一挑，卖了个关子。 懒得跟你磨叽，谢书引翻了个白眼。 “很简单，他们还能算计成王府，说明王府还是有价值的。只是……”不用担心玉石俱焚。 “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会肆无忌惮。”他举起杯中的茶水，潇洒饮尽，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将茶水喝出了酒的潇洒。 成王府一直效忠皇上，这一点无可厚非，很明显皇上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一直以来对王府不打压。 谢书引是个看不得人嘚瑟的，偏不说她就偏要走极端。真可谓是一语惊人。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做出选择，当如何？”她紧紧看着对方的眼睛，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遗憾的是，年龄与经历造成了不可超越的差距，就她那点本事，还不能看出什么来。 “不会有那么一天。”卫砥迟高傲地回答，让她忍不住炸毛。 “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难道……” “我在，就不会有如果。”卫砥迟一脸坚定地说着，直接打断了她的假象。谢书引的内心很复杂，凌岳国有这样一位王爷，真不知该哭还是笑。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谢书引此时心里很乱，分不清是在生谁的气，或者归根结底，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吧。 “凌岳有你这样的王爷，是百姓的福气。”幽幽的声音响起，细细听来，包含了一些无奈的声音。 但凡子承父业的朝代，权力更替都是一件大事。尤其皇子众多，流血事件很正常。而眼前这个人却能说出那般霸道的话，着实让人佩服，不仅是凌岳的福气，更是凌岳百姓的福气。 第60章 觐见贵妃 谢书引离开了王府，在众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婢女回去侯府。还有好多好多没有问出来的疑惑，都在那一刻茅塞顿开。 谢均安早已经在留园门口候着，见到回来的人，没有去了何处，只是让她收拾一下，随他进宫。 若是放在昨天，谢书引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只是从成王府回来，很多事情想开了。 她换了身衣服，随谢均安往府门外走，连一个丫鬟也没带。 一路上，不管他说什么，谢书引都不做声，偶尔一个点头，就算是最大的回应了。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三殿下！”她双腿跪地，恭敬行礼。 贵妃一个眼色使过去，凌无钥大步上前，抬手将她扶起。谢书引不着痕迹地避开，稍后一步。 “不愧是个精致的人儿，难得侯爷总夸奖。”贵妃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谢书引只当做没看见。 谢均安忙着跟她寒暄，她多数时间都是插不上话的，只做一个静静的人儿坐在那里，祈祷着最好当她不存在。 对于这位贵妃，上次见面留下的印象不深刻，或许在老太妃面前，她不敢造次。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不仅着装比较华丽，就连举手投足间都是……银子！不愧是后宫贵妃，得皇上宠爱之人呀！真真是狂妄得厉害。 “书引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果然，是祸躲不过。她无奈摇头，正想着回答。 凌无钥突然上前，双手高举，“母妃，就让儿臣带着谢姑娘出去转转吧。” 对于自家儿子的上道，贵妃显然很满意，她欣慰地点头，对谢均安道：“这样也好，你们年轻人自己待着，说话方便。” 谢均安如何不懂她的心思，他早巴不得谢书引跟三皇子看对眼。实在不行，自己也没办法了。 春节后，大雪再没有下过，院子里厚重的冻土开始消融，雪水之下并没有生机。 “三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请直说。”在一朵未凋完的山茶花前停下脚步，谢书引并没有继续走的打算。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琴瑟山庄被杀的数千人…… “你很怕本殿下？”她的态度变化过于明显，凌无玥感觉出来了。上次见到他还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娇样，现在就这般规矩，一点也不像她。 谢书引也不看他，嗤笑道：“您是皇子，我只是个臣女，当然是敬畏殿下了。” 凌无玥早知她口风严，虽然知道这话绝不可信，却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转移了话题。 “今日你跟侯爷来宫里，应该能猜到事情原委了吧！”他直入主题，竟毫不拖泥带水。 谢书引生平最讨厌这样的人，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皱了皱眉，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三殿下这是何意？我来皇宫，不过是因为父亲让我来，这又和三殿下有什么关系？” 凌无玥认定她在装，也不解释，只是笑着摇头。这世人可真傻，一个谢书引竟骗过了所有人，一骗就是十多年。若非这一次她母亲去世，人来京城，恐怕一直都会装傻充愣下去。 “你是个聪明人，本殿最喜和聪明人打交道。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你若是跟了本殿，将来必然少不了好处。” “那么请问殿下，这好处是何？”她步步紧逼，不给凌无玥一点回旋都余地，非得追问出个所以然。 凌无玥一时语塞，他已经许给了贤儿……或许这样的男人，注定一事无成吧。他竟然直接说出了后宫之主的筹码，谢书引差点没忍住，笑喷出去。 “三殿下了真是大方，那么谢淑贤呢？难道您忘了您还有个红颜吗？这后宫之主的位子，可只有一个，我劝三殿下……慎言。”如果皇后之位是任何人想坐就能坐的，为何那个位子已经空虚了一年多？很多事情，他都想的太简单了。很遗憾的是，自己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不会脑子一热上了当。 他堂堂凌岳三皇子，竟然被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给教训了，凌无玥的脸色难看至极。“哼，该怎么做是本殿下做了算，难道你质疑本殿的能力？”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不愿意参与这些纠纷，如果三殿下觉得自己更有实力胜任君王之位，大可凭本事与太子相比。陛下与朝中大臣都有眼睛看着，何故耍这些小把戏？”她不屑地说着，完全不将凌无玥放在眼里。至少她敢笃定，在皇宫之内，这人还不敢将她怎么样。 这话无疑说到了凌无玥的痛处。其余任何东西他都能靠实力，但这个却不能。文国公府门下的那些仁人志士尚在，凌无双的身边从来不缺人，这点他永远都差上一截。 “不管你愿意与否，只要本殿愿意，届时的选妃大典你也必须参加，哼！”说完，他潇洒转身离去，临走时吩咐小宫女将她带回荣华宫。 谢书引实在想不明白，如今凌岳尚处于国丧期，怎么还能举行选妃大典呢？难道自己看的那些律法都是陈年老旧的？ 回府的路上，谢均安的话让她更加无语，这算是双重确定了，竟然真有选妃大典！时间就定在在花灯节。 知道消息的谢淑贤高兴坏了，一心只想着嫁给三皇子。谢书引突然很同情这样的人，她在这边欢欢喜喜，那边的人……唉，算了，不想说。 正月里很多铺子不营业，谢书引闲在亭子里，一日三顿都在这里解决。长河不知从哪里买来了许多话本子，上面讲的都是志怪小说，她也乐意去看。 “姑娘，任老爷带着三公子来了，说是要见姑娘！”小漠从外边跑回来，喘着气说道。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任老爷已经同意退婚了，如今这又是哪般事呀？”白水疑惑。任家莫不是要反水？ 谢书引拿不准对方的心思，但她需要文国公府的事情，就必须从这里找突破口。常渠那边自己没法靠近，许是和谢均安闹了矛盾，人也不过来，总这样见不着面也不是办法。 她站起身，捋了捋被自己压皱了的衣角，“管他什么目的，一见就清楚了。” 任远初对她可没心思，满心眼里只有谢青研，她倒不担心这个。只是任老爷人机灵，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碍于辈分，她只带了长河过去，其余人稍后两步。到了大厅时，众人已经到齐。 第61章 王府急宣 “书引来了！”任老爷眼尖地看见了她，放下手中茶杯，亲热地打招呼。 谢书引嘴角轻抽，他们似乎还没有熟络到这种程度吧。“书引给父亲请安，见过任伯伯。” “这孩子果然懂礼数，快些坐下吧！”任父抢了谢均安的话，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下手处，紧挨着任远初。 今日的谢书引穿着红色大氅，马面裙设计的下裙镶金丝，就连袖口处都十分精致，相较于往日的素雅，更添了几分贵气与喜庆。任远初这般看着她的侧颜，竟有些痴了。 谢均安当然很有面子，欣慰道：“她们几个姐妹中，也就书引这丫头机灵，否则也不会被贵妃娘娘相中了。” 虽只是简单一句夸赞，这其中却隐含着大量的信息。任父眸中闪过一抹暗芒，没想到贵妃竟然在打谢书引的注意……他看了一眼任远初，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莫名悲哀起来，他们任家是真的错失了一个好姑娘。 “初儿，快些见过你引儿妹妹。”自家儿子在别人家里出丑，他这个父亲脸上当然无光。任父是个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的人，一句话轻松化解尴尬。 任远初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拱手行礼，“见过引儿妹妹。” 谢书引只是淡淡回礼，并没有太多波澜。任远初于她而言只是个无可轻重之人，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管闲事。他不来打扰自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们父子前来，主要是想要和书引谈个生意。”任父那双眼睛直直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谢书引竟然眉眼一跳。 她担心自己的底细露太多，直接将人请进了留园，至于任远初，当然是不能进去的。任父知道她的顾虑，倒也不在乎。 亭子里的炭火正旺，两人也谈得如火如荼，谢书引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跟生意人谈事情还可以这么爽快。 “任家如今可是皇商，任伯伯怎么想到和我这样的小本生意打交道？”虽然没有可以隐瞒过自己的身份，但对于他能找上门来合作一事，谢书引也蹊跷。 “皇商？说得好听点就是这样，我们任家世代以制酒起家。如今来到京城，仅限于这一点未免过于单调。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又能保证改朝换代之后的模样呢？”世人都以为商人总要比其他人低等，他却不以为然，只有手中的票子，才是最好的话语权。 谢书引嘴角微扬，难得遇到这样一个三观正的人，有趣！ “既然这样，我让白水联系任伯伯，关于钱庄筹建之时，我已交由她全权负责。只是……关于这件事情，我希望任伯伯能够保密。”她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任父的目的达到，当然好说，爽口答应。将他送到留园门口，谢书引不再上前，望着越发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姑娘，您为何要跟任家合作？就凭咱们自己，不缺银两不缺地盘，完全可以揽下这桩活。”白水有些不明白，姑娘看不顺眼任家，怎么会同意呢？要知道，生意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情义，这无疑是给自己招了一个致命伤。 “你以为……我还有拒绝的可能？”她眉眼一挑，懊恼着。 任父既然敢亲自前来，想是都调查清楚了。如若今天她决绝，或许不出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事情。很多店铺背后的人都会被暴露出来，这无疑是一招险棋。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们也太欺人了吧！”白水气愤着，恨不得眸子喷火，直接将任家父子烧死。 “不过……”谢书引看着花厅的方向，嘴角浮起一抹嗜血的笑，“咱们也算是互相利用，算不得吃亏。” 既然他瞒着谢均安和自己做生意，想来也有所顾虑。到时候两人生出嫌隙，她便有机可乘。 正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一次谢书引将任远初无视了个彻底，他也确实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回去的路上，任远初一直在追问任父关于谢书引的事情，最后得到的却只是一记警告，他有些丧气。 “父亲，以前您是支持我的，为什么现在这般反对，难道孩儿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吗？”因着自己把玉笛弄丢了，父亲严令他找回，费劲了心思想要引儿嫁进任家。 不过是一个春节的时间，突然之间来了个大反转。 “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初儿，父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任家好，你记住，从今往后，不可以再对任何人提起当初你母亲给定下的亲事，明白了没有？”儿子不争气，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不能让任家毁在自己手中。 任远初一脸失望地点头，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分不清失望的对象是哪个。任父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只得摇头离去。 新年伊始，京城权贵都收到了来自荣华宫的邀请，每家每户都卯足了劲给自己的女儿花银子，只希望进宫那天能被选上。 谢书引依旧懒洋洋赖在留园，哪里也不去。年后天气放晴，一连几日都是艳阳天，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越发懒散起来。 白水给她汇报着各大钱庄的筹备计划，当涂挎着菜篮子匆忙走进来。 “当涂姐姐，你不是出去买菜了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正在晾被子的小漠看见了她，打趣着。 当涂背了她一眼，斥她好好干活，别将被子弄地上了。脚却不停朝亭子的方向走去，谢书引打算了白水的汇报，挑眉看向走进来的人，“遇到什么事了？” “姑娘，方才我出府门，遇上蓝护卫，他让我务必亲手将这个东西交由姑娘手上。”当涂是最知轻重的，平日里做事稳重，严肃的表情少见。 看到那块玉佩，谢书引不淡定了，她从躺椅上直起身，眸子骨碌碌转着，看不清在想什么。“他现在何地？” “蓝护卫说，就在老地方等候。”当涂不敢耽搁，将原话带到。 她二话不说，便要起身离去。 第62章 大打出手 “姑娘，您忘了老爷说的事吗？”今日午膳时间三皇子会来府上，老爷特地交代，姑娘不可离开侯府。白水一脸紧张看着她，等待着解决之法。 谢书引眉头微皱，她最讨厌所有的事堆积在一起。只是，这依旧阻止不了她离开的决心。“我一人离开，你们想尽法子隐瞒，我很快回来！” 不顾她们的拦阻，谢书引穿上自己的黑色大风衣，大大的斗笠罩住了脸，甚至连身形都看不清楚。 两人一路加快节奏，马车很快停在了成王府后门。她没有来过后门，随着蓝歌左拐右拐，停下来时，竟然已经到了清欢院。 “谢姑娘，进去吧，都在里边等着。”他后退一步，恭恭敬敬让人进去。 谢书引顾不上那么多，推门便进去，果见凌无双在此，瞧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儿，气氛还挺紧张的。 “你们在做什么？”她跑上前，直接拦在了两人中间，背后是凌无双，正对面则是卫砥迟。 透过橱窗照进来的光，她看到了卫砥迟嘴角的清淤，偏头看向身后的人，果见他的眼角有些肿，这两人竟然还动手了！ “你们堂堂凌岳的成王也和太子殿下，竟然公然打架，传出去成何体统！”她又气又好笑，看着眼前两个人，感觉像是两个孩子。 “本王说过没做就是没做！不需要任何解释。”卫砥迟眼神狠厉，只是瞥了她一眼，完全不搭理。 “本太子说了，不信！” 两人你来我往，已成针锋相对之势。她发现自己竟成了摆设，突然跳出了视线，来回扫视两人几圈，直接寻了个椅子坐下。 这样的行为终于引起两人的注意，纷纷转头看向她。“吵呀，打呀，怎么停下了？我倒要看看，凌岳风头最盛的两个人在书房打架，传出去是不是会贻笑大方。” 她双手环胸，看笑话似的置身事外。 那边两人对视一眼，竟然都笑出了声。 “小引，表哥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怎么能说是打架呢？”他嘴角一勾，笑着来到椅子边，挑衅地看向对面站着的男人。 卫砥迟只是紧抿着双唇，眉头微皱，并不说话。 谢书引直接将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抖落，讽刺道：“哦，怎么，习武之人的打架就不叫打架了？” 凉飕飕的眼神扫视着在场两人，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凌无双只得闭上嘴。他发现动嘴的事情，自己永远都斗不过这丫头。 “怎么不说了？快说呀，让我好好看看热闹！”她并不嫌将事情闹大，倒真真像个看热闹的人。 凌无双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一笑，“你这丫头怪没良心，表哥都是为了你好！” “你们两的事，怎么扯上我了？”原以为蓝歌将她紧急叫过来，只是想劝两人，她还好一阵郁闷，哪知竟……和自己有关么？ 卫砥迟紧抿唇角，一脸紧张看着她，似乎在担心什么。 “贵妃是不是有意选你做三皇子妃？”严肃的声音传来，先前的打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 谢书引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怪异道：“表哥不会以为……这事跟王爷有关吧？” 凌无双眉头一挑，好似再问“不然呢”。 得知其中原因，将事情前因后果串起来，她很快明白其中缘由，抱歉地看了一眼卫砥迟，悻悻道：“这件事情……表哥真的误会了。” 想起因为一个误会，竟差点让这两人大闹王府，莫名一阵恶寒…… “贵妃此人久居深宫，你如何招惹了？”沉默许久的卫砥迟终于开口，一击中的。 如何招惹了？她绞尽脑汁，愣是没想到个所以然。上次随老太妃进宫，她只是个丫头，贵妃绝对不会想让一个丫头成为凌无玥的妃子。那么，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呢？她也郁闷了。 太子的眼神越发幽暗，既然问题不出在此，便是在凌无玥身上…… “我早告诉你离无玥远些，怎么不听劝？” 她看向突然发火的人，举双手委屈道：“冤枉呀，我可没招惹他，甚至还躲着的。我告诉你，这些天那家伙总没事往侯府跑，今日午膳还要在侯府……越到后面，越难听到她的声音，但两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选择沉默。 问题不出在对面，那就是自己这边，想想整个侯府中，最希望她和三皇子扯上关系的，只有那个人了……想到堂堂侯爷竟然公然支持三皇子，太子的脸色难看至极。 谢书引也聪明地没有说话，她知道，表哥此时心里一定不好受。卫砥迟心里有些尴尬，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讨论这些事，到底是听呢还是不听？ “表哥，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选秀节目，有何难的？”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既然所有人都想要看到她被选上，那她就偏不要被选上，倒叫他们好好看看，谁也不能左右她的人生！ 凌无双看着眼前这丫头，心思百转，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小引……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累……” 只要她说一声，他完全可以帮着解决。 谢书引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表哥自己的事一大堆，若是自己不懂事，再给他招惹一堆事，再有能力的人都会自顾不暇。她能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寻求任何人，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卫砥迟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握在袖中的手越来越紧，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王爷，实在很抱歉，表哥不知缘由打了你，我代替他向你赔个不是。”她来道歉，自是怀着私心的。 其一表哥是太子，太子给臣子道歉成何体统？再则这事因自己所起，错在表哥，她来道歉，也算是给表哥一个提醒，往后不可再冲动。 凌无双明白她的心思，微皱眉头不说话。 两人很快辞别主人，紧赶慢赶往回走。蓝歌看着离去的身影，再瞧了一眼自家王爷，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引，上来，我送你。”上了马车，凌无双毫不吝啬地提出分她一半马车。只是这一次他的慷慨过于沉重，谢书引有些受不起。 她摆了摆手，直接钻进另外一辆王府给安排的马车，“算了，表哥你快些走吧，我也要赶快回去！”要是晚了事情败露，不大好收场。更何况他的马车太过张扬，若真坐在上面，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拗不过她，凌无双没有坚持，他也有要事忙着，两人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第63章 众臣选妃 回到留园时，几个丫头急得团团转。 “谢天谢地，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顶不住了！”长河哭笑着说话，一边宽衣一边叽叽喳喳。 “担心什么？我相信你们！”谢书引嘴角一弯，手轻微抬起，勾起她的下巴，哂笑道：“有长河在，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然而这一次，长河只是白了她一眼，很不领情道：“奴婢可不敢，人家可是三皇子，我只是个小奴婢，哪敢造次呀！” 谢书引茅塞顿开，难怪这丫头是在生凌无玥的气呀！也对，那男人傲娇的厉害，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怕是没少在外面做霸蛮之事。遇到长河，也算是双方倒霉。 她好说歹说，才算是将长河劝消了气，留园又是一阵欢笑声。 “姑娘，三皇子朝咱们的方向来了！”小漠跑过来，一脸紧张道。 如今姑娘成年，这留园身为她的闺房之地，非父母兄长不可轻易进来。三皇子此举有很大的深意，她们不得不防。 丫头们都懂得理，她当然知道。她谢书引张开双臂，“快些给我系上，得马上出去才是！”那个家伙要是真进来了，想要赶出去很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拦截在留园之外！ 丫头们很给力，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正巧在留园门口遇上了过来的人。 凌无玥看着挡在门口的人，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真是巧呀，本殿还想着来看看你，竟然在大门口遇见，书引你说，本殿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呢？” 他直勾勾看着谢书引的眼睛，不容一丝逃避。只可惜，她早就练就了定神之功，越是心虚越看不出来。毫不畏惧迎击，“瞧殿下这话说的，上次我就说了，您是皇子，能来我还巴不得，怎么会不欢迎？只是，您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吃饭，如果去晚了，菜就要凉了，殿下说对吧？” 凌无玥并不回答，只听着她胡扯，竟觉得有些有趣。 “当然，如果殿下非要进去看看，书引也不好阻拦。凌岳律法只针对外男不可进女子闺房，却并没说不能进得院中……”她突然话锋一转，略微懊恼道：“只是那样一来，若被有心人士捅了出去，难免影响殿下名声，那就不好了，三殿下您说是吧？” 在此之前，凌无玥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轻易反驳他的人，更没有将他的怜爱视为无物之人，谢书引是第一个，他也相信会是最后一个。 两人相视良久，他终于大笑出了声。谢书引知道，这男人终于妥协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殿喜欢！”正在前面走路的人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一个趔趄下去，差点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她懊恼几句，加快了步伐。 日子一天天过，正月里的热闹一直在，朝臣们开始上朝，一些人的小心思也开始蔓延。正月初十这天，距离花灯节还有不到一周时间。然而，谢均安从宫里回来，带了一个重要消息。 他将三个女儿叫到身边，告诉也一个从贵妃处听到的消息。“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现在开始练习，一定要一鸣惊人！” “父亲，研儿又不参加选妃，为何也要准备呀？”谢青研抱怨道。她本不擅长舞蹈，自己最拿手的是画，如今被逼着练舞，实在心疼自己。 谢均安嗔了她一眼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贵妃娘娘能说服皇上，岂可能那么容易！这一次，皇上要给所有适龄的忠亲王府世子赐婚。这些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家之后，不管被赐予谁，都是稳赚不赔的！” 他滔滔不绝地发言着，眉眼舒展，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父亲的意思是……成王殿下也在其中？”谢青研尖叫出声，吓了发呆的谢书引一跳，她忍不住腹议，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那是自然。”谢均安一脸欣慰看向她，故作板着脸道：“成王府今年可是个烫手的，能不能被看上……还是要你自己的本事。”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谢书引眸色深思。 对于父女两的对话，谢书引一阵无语，上次在王府出糗，被人嫌弃至今，要不是她把人捡回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真是一点也不长记性，现在还想着嫁进成王府。如果卫砥迟那么好对付，成王府为何世代单传？ “书引，你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为父最看好你。” 对于他的奉承，谢书引只是一笑置之。 “父亲，您也太偏心了，妍儿和姐姐怎么就不被看好了？”她抓着谢均安的胳臂，一脸挑衅地看向谢书引。“而且，就算她表现再好又如何，三殿下喜欢的姐姐，她难不成还做小？” “妍儿，不可胡言！”谢均安板着脸，警告似的看着她。三皇子的心思他猜到几分，贵妃娘娘那边也有过口风，书引的可能最大。他不愿意上了淑贤的心，也不愿说些什么，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你们三个都记住为父今日的话，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你们……都是为父的骄傲！”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慈父，轻轻拍着谢青研的肩膀，鼓励般地看着三个女儿。 至始至终，谢书引都是无动于衷之人，想要让她成为谢均安政治生涯的牺牲品，抱歉她做不到！ “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你们加油就好，不必管我。”她打着哈欠伸懒腰，朝外面走去。“困了，你们继续，我要去休息了！” 对于谢书引的种种行为，谢均安并没有任何责怪，谢淑贤眸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双手紧紧握住。四个姐弟中，真正敢和父亲这般说话的，只有谢书引一人。 安定侯府得到消息的同时，太子府和成王府也得到了消息。蓝歌又悲又喜，悲的是皇上以此为诱饵，喜的是王府终于有望增加人口了。 “王爷，皇上已经拟好圣旨，这一次怕是逃不掉了。”往年他们在边疆，很多事情不受约束，来到皇城脚下，断断乎不能任性。 卫砥迟并没有慌张，听到消息后一直在煮茶，很难想象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竟然活成了一个江南书生。 第64章 巧占便宜 “权宜之计罢了。”后宫那些人的手段，他早看透了。想要以此和成王府搭上桥，那就要看他的手段够不够高明了。 蓝歌拿不准自家王爷心中的意思，眉头微皱，“王爷，那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他起身掸了掸衣服，转身朝一边的桌案上走去。“边境什么情况了？” 蓝歌双手抱拳，低头道：“文先生遇到了一点麻烦，暂时还没动身。” 他点了点头，吩咐督促些，尤其是安全问题，一定不能懈怠。 花灯节前夕，京城街道一派张灯结彩，到处都是节日的氛围。谢书引本想宅在院子里，却被几个丫头拽着出去闲逛。原本还没什么，越到后面越起劲，手工作坊时代的工艺品，可真是精致。 “姑娘，您真是好眼光，这兔子天灯是我们的招牌，马上快要卖完了，给买一个捧捧场？”摊子的老板见她看着天灯入迷，立马跑过来一顿夸赞。 其实相较之下，这对兔子天灯并不算是做工最巧的，但它的主题很吸引自己，荼蘼。曾经她喜欢一个歌手，那个歌手的歌迷就叫“荼蘼”，在这个地方相遇，冥冥之中好似安排好了的缘分。 “招牌为什么还没卖出去呀？老板你在坑我们吧？”长河见那天灯质量一般，除了上面的画，其它真不怎样，便和老板争吵起来。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最好的灯陪最好的人，咱们做生意那讲究的是缘分……”做生意的人，口才不错，两人你来我往间，话题已经超出了最开始的范围。 眼瞧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谢书引揉了揉眉头，阻止长河继续说话，“老板，这个天灯怎么卖？我要了！” 白水直接上前负了二两银子给老板，吩咐她不必找了。然而大家都知道，那个天灯其实只值十几文钱。只是见着姑娘高兴，她们也乐意花钱。独独长河郁闷不已，一个破天灯，怎么会让姑娘这般高兴呢？ 直到方天灯的河边，她依旧郁闷。谢书引上前一步，来到河边的站台上，那是专门为放天灯准备的地方。几人齐用力，终于看着天灯缓缓升上天。 “姑娘，还有好多好看的，为何您总是钟情这个？”一路上走来好的很多，可她发现姑娘独爱这一个。 谢书引笑着转身，大步朝河的相反方向走去，“众人皆为流量粉，我独爱荼蘼！” 长河依旧一脸疑惑，其他丫头沉默，谢书引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丫头们，淡然一笑。不管她们理解与否，她都不强求。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理由，始于兴趣，陷于才华，忠于坚持。这是个人的权利，并不强求。 刚走没几步，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前方。茫茫人海，灯火通明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方才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果真是谢姑娘没错了。”蓝歌一脸兴奋，眼睛里泛着光。 “蓝歌，王爷，原来……你们男人也中意逛街呀！”谢书引神秘一笑，上前两步打招呼。 街上人来来往往，万人空巷，这一刻没人在乎身份之别，两人之间总有人在串走。她直接在一步之遥停下，不知是谁从外面撞了一下，一个脚步不稳，朝一边的阶梯倒去。 “姑娘！”后面跟上来的丫头们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若是姑娘有个意外，她们死都无以谢罪。 谢书引认命般闭上眼睛，地球的引力，普通人永远不可对抗！ 过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与流血并没有发生，她悄悄睁开有眼，看到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神。她使命扎眼，想要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怎么也不注意点，要是摔倒了怎么办？”一脸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没人知道刚才他的心跳多快。那一刻，他真害怕自己不够快，不能接住她，还好，到底接住了。 谢书引终于确定是卫砥迟接住了自己，她难为情地睁开双眼，接住他掌心的力量站起来。刚想说声谢谢，又是一个旋转，被拽到了他的身边。 再回眸看时，几个小孩子正在自己站的地方大闹。小孩子的身高低于人群平均身高，不注意的时候还真容易被撞到。这时候的街道都是青石板，并不是平滑的水泥地板，一个不小心就会崴到了脚。 “姑娘，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了，幸好……”幸好王爷接住了！“见过王爷！”几个丫头微微福身，见过礼。 “免礼，在外面不必拘谨。你们既然全部出来，一定要照顾好她，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发生第二次！”卫砥迟的声音不怒而威，明明只是简单的吩咐，却让人莫名一颤。 “我们记住了，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几个丫头齐齐保证。 谢书引看着紧张的丫头们，极为不同意他的教导方式。虽然刚才惊险，但这样的意外并非认真就能防得了，再说了，她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能将责任全部推到丫头们的身上呢？ 她扯了扯卫砥迟的衣角，板着脸低声道：“你不能骂她们，这是我自己的事。再说了，就算她们当时在，人山人海的，难免不出个意外，谁又能保证面面俱到？你看看这几个丫头，平时不这样的，都是被你吓的！” 在卫砥迟看来，她纯属撒娇，小嘴一张一合的煞是可爱。 卫砥迟眸子一闪，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宽大的衣角将人罩住，“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他霸气的宣言不只是震惊了几个丫头，就连蓝歌也被惊到了。他家王爷是不是……太过于急切了！ 丫头们倒不担心王爷会对她家姑娘做些什么，只是忧心被有心人看见了，于姑娘声名有悔。但让她们冲上去抢走姑娘，那是绝对没有胆子的。 谢书引瞪大眼睛，机械地被带着往前走。她本就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此时也是跟着走。走出去几丈远，她终于反应过来，停住脚步，震惊地偏过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人，“你为什么要搂着我？” 第65章 养成默契 卫砥迟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这丫头还不笨，只是反应有些迟钝…… “本王这是为了你的安危，算不得占便宜！”他憋着笑，继续往前走。只是那双抽搐的眼角却让人忽视都难。 “那这里怎么解释？”被人强行带着，她停不下来。谢书引用食指戳了戳他的手，眼神抗拒。 这丫头真小只，肩头圆润抵不住他的盈盈一握。宽大的掌心与来自肩膀的温度相碰撞，两人心头莫名一颤。 他转头看向低自己一个脑袋的丫头，低沉的声音响起，“本王可是为了你好。”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眸中闪过惊喜，这个男人要不要太妖艳！卫砥迟不知道，刚刚强忍笑意的他，此时真可谓满面春风，在谢书引看来，便是……秀色可餐！她一时竟痴了。 难得见到这丫头的痴色，眸子一闪，嘴角微扬。谢书引长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他，“你……你你你……”简直是妖孽呀！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到底上天有多不公平呀！谢书引一脸郁闷。 卫砥迟这么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律，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但某些技能好似男人天生就会。他眸光一山，原本至于肩膀上的手一滑，直接来到腰边。谢书引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腰际一紧，浑身一个激灵，呆滞住了。 “这才叫搂，刚才那个……不算。”细微的声音传来，一阵湿热打在耳垂上，她浑身一个颤栗，跳开老远。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我去，原来撩和贱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再不安分就把脚剁了！”刚站定不到一秒钟，立马又被捞了回来，这一次，他直接将手搂在了自己的腰上，只是宽大的风衣罩住了所有小动作，外人并不能看见。 谢书引闹了个大红脸，她怎么也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当成一个小孩子…… 后面的人看不到表情，只以为两人在打情骂俏，心领神会不去打扰。 挣脱不住束缚，索性也不再纠结，她是个惯会在逆境中寻求乐子的人。一路上好看好玩的地儿不少，每每想要围上去凑热闹，总能被人捉回来。 前边一阵嘈杂声，围了不少人，谢书引猜想这男人不喜凑热闹，眸子一转，指向前边，“我想去那里！” 滴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好奇中带着些期待，又有些难以捕捉的恶趣味。卫砥迟无奈一笑，带着她朝人群走去。 这男人竟然也去！谢书引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心情郁闷起来。很快，她的郁闷消失，完全被眼前的游戏吸引了眼球。 “咣咣咣！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来呀，都来看看。咱们珍宝阁一年一度的竞宝大赛又开始了，走过路过的各位不要错过，都来看看呀！咣！”一名穿着怪异的人正在台上敲锣，那奖品似乎很诱人，围了不少人。 感谢某人身高马大和杀气腾腾，人群中直接让出一条道来，她探出脑袋到处看，奈何人太矮，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你说，那个宝贝到底是什么呀？” “想知道？”卫砥迟眉头一挑，奇怪地看向她。 “当然了！难道你不想知道？”输了人不能输了势，这是她一惯的处事原则。 然而这次遇到的人不一般，完全不按套路走。摇头的动作太明显，想忽视都难。 她无语地看着对方，咬牙切齿道：“成王殿下，你知不知道，这样子真的很容易注孤生的？”看在彼此是朋友的份上，她不介意帮忙的。 卫砥迟何许人也？当然不会轻易上当，觑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谢书引实在耐不过，挣脱他的桎梏跑向前去，双手叉腰问着敲锣的人，“这位小哥，你们的礼物是什么呀？” 敲锣之人本是个小二，如今被一个美女叫小哥，心里乐滋滋，神色亲热了不少，停下来解释道：“姑娘，咱们珍宝阁的礼品自古都是秘密，不能事先揭晓，您得通过了考验才能公布！” 这是什么破规则？谢书引皱眉，如果不是什么好物什，她何必在这上边耗时间？ 似乎看出她心中疑惑，小二继续解释道：“这位姑娘请放心，咱们珍宝阁历年出来的宝贝，都没让观众们失望过，这次可是放了大招的，绝对有惊喜！姑娘要不要试试？” 好奇心乃人之本然，越是不知道的东西越想要知道，她心痒痒，想得到那个宝贝。只是见着上面的参赛资格，竟需要两个人一起参赛，不禁丧气。 那几个丫头没挤进来，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上哪再去找一个人呀？ “我们参加！”一个铿锵的声音响起。 她转身看向声源处，原本被自己甩在一边的卫砥迟竟然已经上前，最关键的是，他竟然陪自己玩这个游戏。好像忘了刚才说的话，谢书引盯着眼前的人，眸中满是惊喜。 卫砥迟二话不出，一只手掰正她的脑袋，两人共同面对敲锣之人。如果细看，便能发现他耳尖的异常，犹如红豆。 已经有好些人报名尝试，最后都无功而返。她好奇地看着走出来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想抓住人问个究竟。好容易逮住一个小姑娘，说出的游戏规则又让她汗颜。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无功而返。”对于她寻求的目光，卫砥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谢书引将这当做好胜心，这人习惯了胜利，一次失败都忍不了，简直就是……玻璃心。正好，她也是个喜欢挑战的人，虽然这规则有些……难为情，既然来了，就没想着空手回去。有句话不错，一切的默契都是事在人为！ 谢书引早耐不住跃跃欲试了，轮到他们的时候，整个人兴奋不已。临走前她还不忘提醒，“这可是考验默契的，输了会很难堪的，王爷大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眨巴着眼睛，眸中却满是不容拒绝。 回答她的，是卫砥迟强横将人拽过去的手，她瘪了瘪嘴，不做他事。 男女参加游戏的人员分开走，全部走完之后再回到舞台上。当然，只有全部符合要求的人才能到达舞台，一般人都是失败的。 路过的每一样东西后面都是一个字，只有拼出来是个成语的，最后才能开启通往舞台的大门，限时为一刻钟。 就只是这样当然简单，最难之处在于，你所选的成语，和共同参赛人所选的必须构成一副对联，这个地方劝退了不少人。 论文学知识储存，她自认比不过这些古人，但这样的题目往往都有奇妙之处。凭着她所知道喜爱的选，至于对方喜欢什么，只能碰运气。 十分钟过去，两人在通往舞台的门口集合，早有人候在此，接过了他们手中的拼字，开始组词。 “女方为花开花落，男方是……云卷云舒！妙，真是妙极了！”念出对联，门人一阵叫喊，吓得她跳出老远。 第66章 好好表现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讶异，她其实并不只是有这四个字，只是觉得这样四字让她回想起一句话，那正是当下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过是任性而为，求了个意境，没想到真的…… 看向卫砥迟的眼神中对了些探究和意外，真想不到，堂堂成王殿下竟然也有那样的心境。只不知道他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 “走了！”卫砥迟并没有陪着她一起发呆，也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发呆，一手捞着人就要离去。 “啊，我的奖品！”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谢书引大叫出声。 “拿着呐！”卫砥迟将手上的小锦盒塞到她的手上，揽着人大步朝外走。在众人欣羡的眼神中，渐行渐远。 方才虽然丫头们没挤进来，但两人站在舞台上时，她们却看得清清楚楚。蓝歌全程长大了嘴，他家王爷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如今竟然会为了一个小礼物，参加这种小游戏？王爷一定是魔怔了…… 当涂并不参与她们的议论，淡笑道：“有王爷在，姑娘不会怎么样，我们快些去一边自己玩吧。”反正她们跟着也是碍事，还不如远远的，至少不碍眼。 几个丫头中，白水擅长生意场上的事，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能干的人。小漠这丫头什么都好奇，尚处于成长期。长河鬼机灵，口齿伶俐，是个吵架的好手，歪理正理一大堆。若轮懂她心思的，还要数当涂。 这段时间，因为花灯节选妃一事，她没少愁着脸。今晚被拉出来闲逛，也算是放松心情，更好地打起精神，对抗明天的恶战。 今晚上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小锦盒，虽不知道里边有些什么东西。一路上她都在追问对联的事，对方愣是一个字也不吐露，好不无趣。 “你这人太没趣了，这点事都不说，还能不能还好玩耍了？”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谢书引终于不干了，开始闹脾气。 卫砥迟对她总是无奈，更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养着个女儿，处处得谦让着。“在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自己回答一下，你又是为什么会选择那个？” 谢书引毫不隐瞒，和盘托出，“这没什么，我不过是想要那样的生活罢。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多惬意的生活呀！”突然间，她嘴角的笑凝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该不会也……” 卫砥迟并没有拒绝，依旧看着她，眸中多了一丝无奈。“难道我就这么不像？” “不是……你是王爷耶！堂堂凌岳成王殿下，竟然会想着有一天过上平凡人的生活？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是都说古人留心权力，从来不将闲云野鹤的生活当做一回事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王爷！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王侯将相，不应该因为身份，所以限制了追求。”淡淡的声音传来，不知为何，她总听出了些许无奈。 被他这样的回答噎了一下，原本到嘴边的问题全部吞入腹中。很多原因明摆着，没必要多一道程序。 走在路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可谢书引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不少，他不再只是高高在上。 京城中心的街市说长不长，却也不短，他们都没有忘记明日的正事。当几个丫头找来时，不得不分开了。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松手，使了个眼色，示意蓝歌后退。“你先走吧，我等你走了再走。” 原本只是泛泛之交的两人，突然之间心靠近了一大截，一下子上升了不少，关系达到了质的飞跃。 总感觉氛围有点怪异，转身过去的人一直偏着脑袋。她莫名觉得此时两人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离开时告诉对方，我要看着你的背影离去…… 为了感谢他，以及告别尴尬，她在五步之外停下脚步，笑着转身，“以前觉得你挺傲娇的，现在想来……看在你今日帮我得到奖品的份上，我就认了你这个朋友。跟本姑娘做朋友，你愿意不？” 她那个挑眉的动作，每每总让人破功。卫砥迟忍不住想，这丫头都是在哪学来的。 最后得到的回答，是“乐意之至”，想到以后自己有个做王爷的朋友。她要是穿越回去了，一定能吹上十天半月，即便被人说成怪物也在所不惜。 回到留园的时候，经丫头们一唠叨，她才拍着脑袋尖叫，“我只顾着逛，竟然忘了问卫砥迟关于选妃之事了，好气呀！” 丫头们看着突然发疯的姑娘，相视一笑，这种时候一般不搭理就好。 皇家选妃场面十分壮观，第二天大早，谢书引和京城众贵女一样，天没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拽起来，强行洗漱梳妆。丫头们看着不停打瞌睡的人，一阵心疼。 那些人都是老爷请来的上好妆娘，她们才不舍得那样对姑娘。 “你们轻点，这样姑娘很疼的！”长河看着被扯直了头发的人，听着谢书引的哀嚎声，也跟着心疼起来，当然，嘴上没闲着。 折腾了两个时辰，天已经微微亮，院子外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谁在外面吵什么呢？”竟然有人敢在她的留园门口放肆，不想活的是吧？ 小漠小跑着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喘吁吁道：“是三位姑娘来了，嚷嚷着姑娘……怎么还没好。” “又没让她们等，自己先走呗！再说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嘛？”长河听不下去了，直接开怼。 谢书引摇了摇头，“你呀，就是嘴太快，这样我怎么放心带你们进宫去？”她们自吵她们的，又没碍着她什么事！巴不得她们先走，自己不去了呐！ “姑娘要带我们全部进宫吗？”当涂疑惑道。她听说这次每个人可以带两个丫头，如果全部都去，就有四个人了，老爷不会同意的吧？ 谢书引眉眼一弯，笑着道，“放心，一定可以的！”开玩笑，谢均安那只老狐狸总想着让她牺牲，自己总不能白做事吧？她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求着自己，不是自己上赶着非要去。 她多带两个人，自然就要让那两姐妹各少带一个了。谢均安同意那自己就去，不同意就不去，她笃定了那个父亲不会让她不去。 “人多，哪能挤得上我们的马车呀？走吧！”刚出府门，就看到了起身的马车，谢青研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满是嫉妒。 谢书引不在意，看着她们坐车离开，摊了摊手，“如果能不去，自是最好了！” “姑娘的名字已经出现在皇上面前了，不去便是欺居。” 欺君……杀头之罪呀！想到这，她瞪了一眼当涂，这丫头就是太靠谱了。 “那现在还不赶紧去叫车，不会让我走着去吧？”她无奈摊手，那种场面虽然有些好奇，但主角换成自己，她真不愿意去呀！试问谁愿意将自己当成一个艺伎，在舞台上跳舞被人观摩呢？ 府上的马车都已经派出去了，谢均安早先离开，此时只能从外面想办法。白水正要去找马车，一阵马蹄声传来，熟悉的标志让她一阵欢喜。 第67章 最强后台 “是老太妃的车子！”小漠高兴地喊着，老太妃来了，姑娘一定不需要走路了！ 谢书引瞪了她一眼，自己看着呐！ 小荷小莲掀开马车帘子，老太妃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前。 “见过老太妃！”她领着丫头们行礼。 “免了，那小子离开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绕道行。原来是来带走你这个丫头的，小子真有先见之明！”老太妃虽然年迈，但却更有精神头了。谢书引很欣慰，她想着，许是家人在身边，得到了一种安慰吧。 “冬去春来，老太妃的身体可好？”她扶着车辕，一个纵身跳了上去。小荷小莲自觉地来到后面马车，随几个丫头挤在一起。 成王府的马车本就大，即便六个丫头呃不算挤。有谢姑娘在的地方，老太妃不需要她们操心。 “还是老样子，人老了，哪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蹦蹦跳跳的！”老太妃拍了拍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这么冷也不带个手炉，冻坏了可不好看！”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窘迫，不着痕迹收回手，“没事的，很快就会暖和。”她才不会让老太妃知道，那是因为绣钱袋扎了针，我这暖炉疼呐！老太妃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就真的说不清了。 一行人两辆车摇摇摆摆去皇宫，今日去皇宫的马车有些多，老远就排起了长长的队，等着排查过关。她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立马就过来卫兵，直接将人连马车请了进去。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的，整个京城可没有几家。 谢书引打开车帘子，望向外边，一眼看不到尾的队伍着实吓得她汗颜。 “这次皇上铁了心要选妃，下令四品极其以上官员携家眷入宫。凌岳京官冗余，四品以上也不在少数，怕是要等到晌午才能全部入宫了。”老太妃斜倚在茶几上，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假寐。 “那老太妃进宫，可是为了王爷？”她好奇的大眼睛不住打转。如卫砥迟那样傲娇的人，她实在想不明白，娶了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更无法想象的是，他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对于此事，老太妃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才懒得管那小子，他的事情自己决定！” “哀家倒是有了好的孙媳妇人选，只可惜……她不同意。”幽幽的眼神看向她，谢书引莫名一阵恶寒。 她嘻嘻笑着，转移了话题，“老太妃，您还住在闲云殿吗？” “不去了，皇上早安排了我的寝殿，就在长乐宫不远处，丫头要是无聊了就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闲得慌。”说话间，她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睡觉。这皇宫内院可不小，等到了寝殿，估计得走好一段时间。 谢书引点了点头，不再打扰她。想着老太妃不去闲云殿也好，毕竟人来人往的，闹腾得慌，她年纪大了，有个地方清修倒也不错。 她将人送到了长门殿，扶着老太妃进得殿中，才准备告辞离去。 “我让人送送你吧，这里是常住寝殿，距离揽秀宫好些距离，难走。”老太妃在宫里待得时间不短，虽然不知道具体位子，大致所在当然明白。 “多谢老太妃好意，只是……后宫不宜过于张扬，老太妃只需让个熟路的宫女带着，我们走两步便到了。”这后宫中的女人都是有背景的，老太妃这样没啥可说，但她只是一个小丫头，可不敢太嚣张。 老太妃懂她的意思，不强求，最后应了她的要求，寻一个宫女跟着。 揽秀宫是专门为选秀的秀女准备的，里边大大小小的屋子上百间，是唯一一个能够容纳多数人的皇宫内院。一行人来到揽秀宫时，很多人还没有进来。 原本谢书引只想随便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住着，能住下就行。哪知道这次管理揽秀宫内部事务的，恰是云妃，两人在揽秀宫门口意外撞见。 “见过云妃娘娘！”她领着四个丫头福身行礼，这边人多眼杂，云妃忙着正事，没有将九儿带来。 “原来是书引，免礼吧。”她上前两步，抓着她的手左右看着，满意地点头。“先时迟小子派人来送信，不想这会儿人就到了。” “王爷是让娘娘特殊照顾吗？”她眉眼一弯，狡黠着道。 云妃抿唇一笑，笑不露齿，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迟小子……确实拜托本宫多加照顾……”她神秘一笑，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 只是，当她们来到一个小院子时，彻底惊呆了，这不是一点的照顾吧！ “娘娘的意思是……这是我们接下来休息的地方？”这个单独的院落确实不常见，还整理的很干净。 “没办法，接到要求，寻一处安静点的住所，本宫可只能寻到这个地儿了！”云妃看似正经，却也是个惯会开玩笑的主。 这句话让她闹了个大红脸，谢书引将云妃娘娘打发出去了，一行几人兜兜转转在里边找房子。 “姑娘，真想不到，皇宫中原来还有这样的院落呀！”在所有心中，恐怕提到皇宫都是揽秀宫前厅那样吧，热闹又不失生气。 仔细一看，整个院落都被高大的老槐树挡住了，说它是揽秀宫的附属院落可以，但仔细一看，其中隔着一个长长的走廊，一般人找不到这个地儿。 哪家不是为了女儿拼命塞银子，只希望分到一个靠前的房子，有更多的时间接触到前来的皇子王爷们。为了这一次选妃，皇上特下令，让赶往封地的诸王都停留两天，足以见此声势浩大。 偏生她走了最硬的关系，开了个啼笑皆非的后门。想到此，她不由得笑出声。 “姑娘，咱们住在这个地方，怎么看那些王爷皇子们呀！”场合一脸丧丧地坐下，姑娘在府上总是被欺负，她私心里希望姑娘有个好人家，至少不会再受欺负了。 虽然姑娘从来不说，但她们都看在眼中。在自己的府上，父亲不关心，没有母亲护着，只能靠自己强大起来，明明是可以趴在母亲怀里无忧无虑的年龄呀！每每想到这里，她总心疼不已。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那些个皇子王爷们不来才好呐！”当涂指了指她的脑袋，稍作提醒。 照她说能够配得上自己姑娘的，也就只有成王殿下了。 第68章 入揽秀宫 谢均安进宫后砸了不少银子，只是那会儿都送到了贵妃手中。哪知最后这份差事落到了云妃手里，他和云妃之间少有往来，便也没有让人去送礼。后来偏生等下来两个靠前的院子，还是二进门处的，有些惊喜。 虽然三个更完美，但如此靠前，只有两个也完全满足，还想着挑个时间好好答谢云妃。 侯府马车终于到达后，他笑不出来了。 “不是让你们三姊妹一起坐车进来吗？书引呢？”这个女儿太有主见，他专程让两个人好好看着，免得做出什么动作，千算万算没想到事情出在这里！谢均安气得脸色铁青，只差暴走了。 谢青研一脸委屈，“她自己嫌弃不愿意上来，总不能怪我们呀！”父亲对谢书引的态度太明显，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同而来的常知知只在一边站着，不上前来也不搭话。低垂着的脑袋，在想着来时母亲交代她的话。他们府上没那么多银子，虽然塞了不少进去，可前面的房间只有那么多，加之王公贵族不少，不一定能得到。 可安定侯府不同，他们有权有钱，一定会想尽各种法子，找到至少一间靠前的院落。事实证明母亲的判断没错，这一次侯府拿到两间院落，谢书引还不在，真是天助她！ “父亲，不是我们不等书引，实在是……”谢淑贤心下一沉，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谢青研和常知知都看着她，期待后面的回答。 “实在是她不需要我们……”谢淑贤生得娇媚，只需稍稍做作，便觉楚楚动人。谢均安向来对大女儿放心，她说的话倒也有些可信度。 “这话从何说？”谢均安直直看着她，神情不怒自威。 顶着巨大的压力，谢淑贤紧张的双手出汗，她低垂着脑袋，“我……我看到她上了成王府的马车。” 这话一出，在场四人全部震惊了，谢均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你当真看清楚了？”这个事情可不小，不能随意乱说，若让贵妃娘娘知道了，只怕连书引的资格都要被取消。 “女儿确定！”她佯装镇定强撑着，身子开始僵硬。 不知想到了什么，谢均安眯起双眼，打量这个向来贤良老实的女儿。“成王殿下比为父进宫的时间还早，难不成专程出去再接了书引？” 谢淑贤感觉浑身的血液凝固了，她抬头看向前方的人，那双眼睛让人想退避。但此时退无可退，她必须迎难而上。“父亲莫不是忘了，成王府还有谁？” 整个成王府中人，唯有老太妃和谢书引关系最好，她在赌，赌老太妃也进宫了！ 听到老太妃，谢均安再不问其他的。老太妃此人，已经成为凌岳朝臣们跨不去的坎。 稍停片刻，他抬步往外面走去。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转头道：“总共只要两件院落靠前，你们住一间，空一间出来。” “不行！我们这么多人住一个院子怎么够？”谢青研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谢均安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斥着让人害怕的火花，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也只能佯装没看见。“还有表姐，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也太多了！”此时的常知知不是敌人，俨然已经成了盟友。 谢均安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人，终究没说什么，轻哼一声离开。 常知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刚才真担心，如果姑父坚持留下一个院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待在这里。这一刻，她看向谢青研的目光顺眼了不少。 谢青研并不领情，看都不看一眼，只询问的眼神看向谢淑贤，“姐，谢书引真上了成王府的马车？这么说老太妃也来宫里了？成王这次选妃的几率岂不是很大？” 她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却被谢淑贤一句话浇得彻底。“我只是在入宫门前瞥了一眼，没看清楚。” “你……你刚才骗父亲！”她虽然爱耍小聪明，但绝对不敢欺骗父亲的。还是拿老太妃来说事，这简直是挖了个天大的坑！ 相比于谢青研的震惊，她倒镇定多了，方才面对父亲，确实有些紧张。紧张过后便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身舒畅。 时间慢慢过去，晌午时分，所有排队的马车都进得宫门，进门右边的广场上无数马车。揽秀宫内住满了所有参选之人，好不热闹。有些平日里相识的朋友，已经开始串门。左右存在一些人总不大有希望被选上，进宫一趟，也算是长了见识。 云妃向来不争宠，对于在场所有人的待遇都是一样，吃好喝好玩好用好。 一边后院的谢书引正优哉游哉荡着秋千，哪里都不能去，这成了她唯一寻找乐子的地方。 “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长河劝了好几回，她依然在那里荡悠。就连当涂也劝，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待久了恐感风寒。 虽说晚上才是重头戏，但午膳时间往往会有很多皇子王爷们前来，留在哪里用膳，可是个重头戏！ 谢书引依旧闭着眼睛，悠悠荡着。小漠这丫头闲不住，好一会儿不见人，定是又跑到外面去打听消息了。她嘴角轻咧，无奈道：“说吧，又听到什么好玩的了。” 小漠乖乖跑到她的身后，轻轻晃起秋千，嘴上也没闲着，叽叽喳喳说起听到的事情。对于她的那些趣事，大多都被忽略了，谢书引挑选着与自己有关的听。 “姑娘，您可知道，老爷这会儿正在寻找咱们的下落呐！”她突然弯下身子，一脸贼兮兮地说着，而后嘚瑟地大笑，“不过，有云妃娘娘给咱们打掩护，老爷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三皇子对自家姑娘有兴趣，老爷利用姑娘稳固他的政治生涯，这场交易看似对侯府有利，实则将姑娘推入火坑，她们都是姑娘身边的体己人，当然不会看着姑娘被送入火海。 即便出去打探消息，她也是悄悄出悄悄回，庆幸的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 “你家姑娘我想要藏起来，可不是那么热容易被找到的！”谢书引依旧懒洋洋的摊着，慵懒之中带着倦意。 “我还听说三皇子真去了大姑娘和四姑娘的院落，那时表小姐也在，聊得还不错呐！”三皇子待得地方已经传遍，这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 谢书引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这个都在意料之中。就凭她爹那个手段，凌无钥不去也不行呀！ “寒冬天里吹寒风，秋千架上梦秋千，状态不错嘛！”一声揶揄声传来，细听之下言语中还带着戏谑。 秋千架上的人毫无准备，睁开眼的同时失去平衡力，整个人朝身后翻到过去。 第69章 意外接触 “等不及了？这会儿就赶着投怀送抱？”一阵揶揄声响起，谢书引望着头顶那张放大的俊脸，想都没想就伸手掐了上面。 一个不受防，被她钻了空子，他双手托着某个黑心的小女人，这会儿没空管那两只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 谢书引笃定他不会将自己丢下去，越发得寸进尺，两只手在他的脸上肆意吃豆腐。心里暗戳戳想，这男人脸上的肉挺瓷实的。 “松开！”卫砥迟板着一张脸，居高临下说着。 果然，女人什么的不能惯着，一惯就容易得寸进尺。 “哼，谁让你刚才嘲笑我的，这是本姑娘给你的惩罚！”她使劲吃了把豆腐，才恋恋不舍收回自己的爪子，双手环胸躺在某人的怀中，命令着，“还不赶快扶本姑娘起来？” “女人，你的胆儿肥了，现在都敢吩咐起本王来了？”低沉的声音传来，若是放在以前，她不敢吩咐，自然也不敢做那放肆的事情。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敢做，就不害怕被惩罚。 她一个健步从秋千上起身，正对着他扬起脖子，高傲道：“谁让你告诉云妃娘娘，给我流放到这个地方的？” 就连贵妃都不知道的地儿，若不是云妃娘娘亲自告诉他，这男人能找来？ “本王可没有那样说。”不管她说什么，反正就一句话，死活不承认。 这小样……谢书引狐疑地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这男人还蛮可爱的。她摸了摸下巴，突然心生一计。 她径直走到秋千对面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卫砥迟眉头一挑，没有拒绝。 站着比她高就算了，这人坐着还要高出一个脑袋，一直仰着头，脖子僵硬难受。她直接靠在石桌上，双手环于胸前，开始大道理游说时间。 “卫砥迟童鞋，身为一个钻石王老五，本姑娘觉得有些道理需要好好给你教教！” 虽然不知道她那“童鞋”、“钻石王老五”到底为何物，不过听上去不是什么坏的称呼，他也不过分计较。只是，对于她连名带姓的唤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反问道：“直呼本王姓名，这凌岳上下还没几个，你可知道后果？” “那都不重要！重点不在这里。”谢书引完全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伸出一根手指，“首先就来说说这姓名的事，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姓名，那么取来做什么呢？” 卫砥迟看着她，也不说话，等着接下来的答案，他很期待知道这个小女人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 谢书引并没有希望他给出一个回答，只需要认真听着就好。即便左耳进右耳出，都没关系。继续道：“取个名字当然是用来叫的呀！如果连名字都不能叫了，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说是吧？” 她笑嘻嘻看着自己，眸中却没有温度。卫砥迟微扬嘴角，启唇道：“继续。” 没中计？无趣！谢书引瞥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第二点，也是我说的最重要的一点。可要听好了，关乎人生大事，仅此免费赠送一堂课！” 石桌的凉意传来，她打了个寒颤，朝前一倾，身子离开石桌，开始来回踱步。“我发现你们这里的男人呀……要钱有钱，要权也有权，就是太大男子主义了。甚至可以说晚期，没法医治的那种！” 以前闺蜜同事聚在一起，女人之间最火热的话题就是男人，不是谁家男朋友，就是谁家的暧昧对象，炮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听到的可以出好几本书。今天就拿来现卖了。 “大男子主义”这种词对他来说无比陌生，但私心里觉得那不是什么好的词语。卫砥迟眉头微皱，郁闷道：“你是说本王？” “咯，就拿你来打个比方。一国王爷，兵权在手，战功在身，那是要被载入史册的！入不了本纪，那也至少是个……传记！” “何为本纪？何为传记？”男人对于某些东西很迟钝，某些又很敏感。似乎听到了感兴趣的，卫砥迟打断了她。 “那些都……”她本想继续说那些都不重要，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并没有司马迁，没有那些纪传体的史册，她郁闷地偏过脑袋，“这个说来有点长……就是有种纪传体的史册，专程记载各个朝代的大人物与其事件。本纪是给君王的，名人有传记，世家等，但也有特例。” 她想说，或许他可以成为那个特例，对方的频率却没有和她在一个频道上。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给那些史官们建议。” 谢书引：“……”大哥，咱们不要扯开话题好吗？ “这些以后再说，现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如王爷你这样的身份，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是……唉。”她一言难尽地叹气，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为何叹气？”他听得正起劲，突然停止，那样的滋味有点…… “一言难尽。”谢书引白了他一眼，走到长椅上坐下，耷拉着脑袋，似乎在酝酿什么。 卫砥迟：“……” “在你们心里，女人不是巩固权力的附属物，就是延续家庭香火的工具，从来都是说一不让说二的，大男子主义晚期，我又不是圣母，不叹气还能干什么？”她低垂着脑袋，不停摇头，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他疑惑反问着。 “应该这样吗？”谢书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不跟他继续说话。 这会儿她才发现四下早没了那些丫头们的身影，瘪了瘪嘴，真是一群小叛徒。 “既然你给说了个一二三，那我也来说说我的……” “我只是说了一二，没有三。”谢书引誓死捍卫自己的话语权。 卫砥迟给了她一记眼神，立马保持安静，静静听着他的所谓大道理。 “但凡世间之事，有一必有二，有因必有果。并非所有事情都能用一言难尽来回答，再难回答，也总有二三可说之词，你得说出来。不说出来，怎么有人知道你的想法？” 谢书引郁闷至极，原本是她要好好说道一下这个男人的，怎么到现在自己成了被说教的对象？“那也得条件符合，你连喜欢都不知道为何物的一个人，我给你说一通大道理，你也不懂呀！” 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卫砥迟倏地从长椅上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 谢书引：“……你要做什么？” 卫砥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依旧逼近。眼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后面是一片灌木丛，里边布满了干枯的荆棘，她瞄准不远处亭子的柱子，一个健步跑了过去。 “你做什么？”刚到柱子边就被人困在了柱子间，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窘迫，显然又想到了上次被捉弄一事。 卫砥迟看着眼前的女人，过了个年，她似乎又长高了些，身材也……扫视了一圈，他喉结微动，凑近了些道：“你怎知本王没有喜欢的人？” “咦……” 话还没说完，两人都惊呆了，谢书引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卫砥迟也是一脸震惊，只是惊讶在他眸中一瞬即过。 他压低了身子，两人刚好错开。因着惊讶，谢书引转头的动作有些快，他没来得及闪躲，额头贴上了他的唇瓣。温热的触感传来，两人呆愣了，谁都没有动作。 第70章 喜欢王爷 意识到尴尬，他后退一步，两人错开一步的距离。 谢书引一脸惊恐地捂着额头，瞪大眼睛，“你……你你你……啊！”一阵结巴之后，响彻整个院子的，就是一阵尖叫声。 被两人腾出空间的丫头们听到这声音，四下都跑了过来。见着自家姑娘捂额头，不明所以。 “姑娘可是额头受伤了？”长河一脸着急上前，听到这话，众丫头心头一紧，纷纷担忧地看向她。 不问还好，一问氛围更尴尬，谢书引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卫砥迟嘴角一抽，“照顾好你家姑娘。” “站住！”看着离去的身影，谢书引大叫出声，这男人什么都不说，竟然想直接离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卫砥迟眼神怪异地转过身子，对上那双满是控诉的眼神，身子一怔。他缓步上前，轻轻握住她挡在额头上的手，一本正经说道：“我可以负责。” 谢书引：“……”谁要他负责了？他负责得起吗！谢书引心中万匹草泥马飞过。 “谁要你负责了？想都别想！”她挣脱住被人抓着的手，瞪着眼前的人，郁闷至极。这男人，真是道歉都不放过占便宜的机会。 说实话，她在这里的朋友不多，经过这么长时间，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朋友，卫砥迟帮她的地方太多。可是这事……太尴尬了，如果几天不解释个清楚明白，往后两人不是你躲着我，就是我躲着你的，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似乎心有灵犀般，卫砥迟理解她的尴尬，笑着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道歉。如果你不需要，我可以负责。” 谢书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都不想要怎么办？”什么叫做她想要？就连道歉都这么没有诚意，好气哦！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他无奈摊手，微微一笑，脸上的小酒窝出现，煞是可爱。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眯着眼道：“看在你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就不追究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至于是什么……暂时保密！” “好！”他想都没想便答应，谢书引怪异地看了一眼，摆手道：“好了好了，快走吧，本姑娘想要清净清净！” 卫砥迟离开后，丫头们诡异地看着她，商量好了一般，缓缓上前。见着步调一致上来的人，谢书引懵圈。 “你们搞什么？” “姑娘，刚才……您是不是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呀？”长河这丫头鬼点子多，说话做事总让人捉摸不透。每次她眼神不对劲时，谢书引总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她警惕地看向旁边几人，想要拉队友，却发现对方过于团结。“我……我们哪有发生什么？不过是……说了些家常话而已……”她心虚地说着，眼神不停晃动。 “是吗？刚才可不是那样的。王爷还说什么不是故意的，道歉之类的话，莫非刚才……” “长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被两人同时呵住，倒将长河吓了一跳。 她炸毛地看向当涂，眼冒火花道：“当涂姐姐，你怎么能被策反了呢？你可是我们这边的！” 当涂看了一眼自家姑娘，而后给了她一记爆栗子，警告道：“你这丫头，来时告诉你的东西全部丢在留园了。这里是皇宫，可不比外面，人多眼杂，当心隔墙有耳。若是那些玩笑话被有心人传了出去，那些流言蜚语得将咱们全淹了不可。” 谢书引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群丫头们应该是什么都没看到，否则也不至于各种猜测。想到当涂那丫头的警惕性，她甚是欣慰，有这样的丫头在身边，至少不会被人扼了咽喉。 场合暗暗吐舌头，她还真忘了。看着自家姑娘欣慰的表情，眸子一转道：“那我不问了，回去再问！” 谢书引：“……”真是一群不安分的丫头，平日里都白宠了！ 那厢随着卫砥迟离开的蓝歌，看自家王爷的时候也带上了有色眼镜。刚才那几个丫头什么都没看见，他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他家王爷，那个自律了三十年的男人，竟然会对谢姑娘……做出那般禽、兽的事情！ 不行，他一定要告诉于神医，一个人消化不了。 “今天的事，守口如瓶！”卫砥迟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眼神犀利。 蓝歌：“……”他家王爷是有第三只眼睛，还是会读心术呀？“属下明白！”身为属下，一定要时刻记住，王爷的风月场事必须保密！ 三皇子去了谢氏姐妹住处，揽秀宫已经传遍了。同样靠前的那些贵女们，只酸她们命好钱多，更有羡慕嫉妒的，编排各种“去了也不一定选上”的谎言求得安慰。最多的，当属靠后的人，塞钱都不需要，等着当观众。 人人只管人前欢，哪管人后辛酸事。凌无玥确实来了院子，只他的目标不在，端坐不到一刻钟便起身离去，只道有政务，再没去其他院落，根本没有留下来用午膳。 “叫她们不用准备了，左右也没人吃，还不如去凑凑热闹！”谢青研的兴趣不在凌无玥，自不会像谢淑贤那般悲叹，此时的她，更好奇那些皇亲国戚们，她曾听长婳说过，皇家容貌向来在先，世子们自当也不错。 “不准！午膳准备……一切照旧！”谢淑贤起身，直接回答宫女们。 她们是侯府的人，也是殿下唯一进来的院落，所有人都堵定了会在这里用膳，那便照旧。让外面人知道真相，指不定怎样看她们。谢淑贤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在大是大非之上，她永远冷静。 常知知也赞成她的做法，谢青研见两人坚持，摆了摆手，“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与我无关！我先回了，你们慢慢等吧！” 于谢青研来说，她不是擅长等待的人，更愿意主动出击，喜欢……就要越挫越勇。 午膳过后，揽秀宫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袖中都揣着沉甸甸一坨，到处托人找关系，希望攀上皇亲。对于谢淑贤这样门第之人，自是无需亲自行动，她需要的，是如何成为三皇妃！ 在这件事情上，谢青研三人不谋而合。她只想要进入成王府，其它什么都不想。几人帮着出主意，第一件事就是让谢书引出不了场。 “父亲根本就就是偏心，指不定这会儿早将人藏起来，就是担心我们破坏，哪还管她呀？”谢青研讽刺说着，对于谢书引，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好感。 有时候，就连谢书引自己都郁闷，两人也算是血亲，她也没做什么伤害她利益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呢？ “这倒是好办，届时找人在荣华宫必经之路等着，将她打晕藏起来便是。”常知知轻捂嘴角，似乎这事轻而易举。 这样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谢青研，到时候自己再和长婳联系，将人交给她处置，后面的事情完全不必管了。依着长婳一家对她的恨，怕是不会有好下场，想想她都能笑出声。 “这样也好，带时候没人跟我抢成王殿下，岂不快哉？对了表姐，你想要嫁给哪位世子？”谢青研突然发问。 常知知眼神一凝，眸子闪烁着，“研儿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世子？” 谢青研眉头一挑，不做他想道：“咱们相识这么多年，当初你喜欢成王府世子，后来世子病逝，你便再没有喜欢京城其他人。若不是有了喜欢的人，这次你为何要进宫来？” 依着她对成王府世子的感情，京城圈子里人尽皆知，贵妃娘娘自然会体谅。就算说到皇上那里，也不会多说一句什么。 常知知突然笑着抬头，试探道：“那为何不是王爷呢？” “京城中的适龄王爷就只有成王，你唬谁呢？”她白了一眼，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常知知笑着看向她，什么都没说。旁观的谢淑贤眉眼一跳，袖中的手一阵抖擞，最终没有说出来。 第71章 强行科普 幽静之处的谢书引连打几个喷嚏，却没有精力想那些被害的事情。因为这会儿，来了两个意外之客。 “姐姐坏，来皇宫都不找九儿玩！”路上还高高兴兴的人儿，突然间变了个样，卫砥迟哭笑不得。都说女人善变，原来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谢书引没想到这丫头会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这位生气中的小公主，只能一个劲儿地给卫砥迟使眼色。 他无奈摊手，“我在处理事情，这丫头非吵嚷着来找你，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带来了。” 这里位子特殊，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其他人自己不放心。再说，他也确实想见这个丫头，即便分开不过一个时辰。 “你把九儿带过来，云妃娘娘知道吗？”云妃这一辈子，唯一的所求就是九儿。若知道九儿不见了，还不得被逼疯了过去！ “放心吧，来时告诉了奶娘，云妃娘娘已经知道了。”先时这丫头就想要来找她，奈何云妃娘娘脱不了身，一直拖着。这丫头也算机灵，直接去找他了，所幸两个宫殿距离不远。 谢书引剜了他一眼，走到九儿身边，试图将她逗笑，“嘻嘻，九儿公主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九儿：“……”瞥了她一眼，继续别过脑袋不搭理。 “生气不理人可不是好脾气，但凡世间之事，有一总有二，有因必有果，你不能什么都不说。不说出来，姐姐怎么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呢？” 卫砥迟：“……”他感觉这台词有点熟悉，还感觉到了一丝丝被针对的味道。 九儿：“……”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道理，可是……还是不想搭理姐姐！ “只有可爱的小孩子才是最讨人喜欢的，生气的小朋友不可爱了！不可爱的小朋友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姐姐也不喜欢不可爱的小朋友。”谢书引故作严肃，一本正经说着。 这么个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 “那姐姐喜欢九儿吗？”小孩子的气就像一阵风，过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谢书引嘴角一咧，摸了摸下巴道：“这就要取决于你自己了，内部存在姐姐解决不了。” “姐姐，什么是内不存在呀？”好奇是小孩子的天性，但过于好奇还不能骂的小孩子，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她绞尽脑汁，想要造一个句子，一个能够让十岁小孩听懂，又能解释清楚内不存在概念的句子。 “内部存在这个问题吧……有点泛，就如我们平日说的教养，内涵和礼仪，那些看不见又真实存在，能够感觉出来的东西，可明白了？”做完名词解释，她不禁为自己鼓一波掌，她真是太人才了，竟然给出这么精辟的说明。 九儿略做思考，点了点头又摇头，谢书引表示略受打击。 “那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不懂装懂可不是好孩子哦！”她不愿意继续解释，却也不希望九儿欺骗自己。 “似懂非懂。”九儿这丫头虽然年幼，但从小的教养一点没落下，该学的都学了。 谢书引颇觉无奈，想起自己这么小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吃的…… “好吧，那四舍五入就等于懂了！” “姐姐，四舍五入是什么意思？”九儿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问问题能力，就这一个不叫问题的问题，可以衍生一大堆问题。让她头疼的同时，又有些惊讶。 很多东西她之前从没想过，被突然问出来，虽然可以搪塞过去，却也多了几分好奇。 “这个问题呀，说来就话长了，需要备好酒菜和糕点，慢慢来。”她刚说完，石桌上立马摆满了糕点，还有她最爱的果酒，和一小碟花生米。 她无奈，只得在另外一双满是探究的眼神之下，开始自己的科普之路。 从数字数学到几何图形，再从天际物理到化学物质，最后还聊到了生物，当然，她跳过了最为敏感的人类，只讲了些花花草草的有趣之处。口干舌燥的她，只想拿着瓢喝水。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她就像个老师般，给两位学生科普上课。一开始卫砥迟只是旁听，后来竟变成了两人间的讨论，不管她说什么，对方总是能很好地想到可以运用之处。后来她使出杀手锏，拿原子弹说事，对方终于被一计绝杀，成功闭嘴出局。 她伸了个懒腰，望着幽暗的天空，“天色已晚，马上就到宴会时间，九儿是跟着我去，还是回去闲云殿？” “我送回闲云殿。”在小丫头满是希冀的眼神中，卫砥迟直接浇了一瓢冷水。 九儿作为公主，自然能参加典礼。只是，卫砥迟知道某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正被人算计着，带上九儿着实不安全，担心受惊吓，才一直坚持送她到云妃娘娘身边。 两人终于离开了，谢书引却没能安静下来。一群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出现在院子里，堵住了她要去房间的路。 “你们是……”她一脸防备地看着突然前来的宫女们，心里已经上演了一部恐怖大片。 当涂几人连忙将人团团围住，担心自家姑娘受欺负。 “谢姑娘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奉云妃娘娘之令，来给姑娘梳洗打扮。”一个年长的宫女笑着说着，说明一行人的来意。 谢书引进宫时并没有做太多打扮，仗着几分天生的姿色，倒也出挑。只是皇宫盛宴，没有一点妆容，会被认为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免得被人生出诟病，云妃娘娘此举无疑考虑周到。 在谢书引的各种催促之下，终于在半个时辰内结束了，丫头们看着走出来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好好看呀！” 谢书引嘴角微扬，她绝对不会告诉丫头，刚才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她也被惊艳到了。故作镇定地咳了几下，板着脸道：“难道本姑娘平日就不好看了？” “不不不，姑娘什么时候都好看，怎样都好看。”长河手捧着嘴，不住犯花痴。 “行了行了，赶紧准备一下，本姑娘今日带你们去长见识！”丫头们总吵着要来皇宫长长见识，好容易进来一次，不为别的，总要让她们尽兴。 一群人哄涌着出去，在小漠的带领之下，往荣华宫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和同去的老太妃撞上，两人携手同去。对于谢书引这妆容，老太妃狠狠酸了一把。 “容貌美丑不过皮下白骨，老太妃不是那样肤浅之人，您这回可学得不像。”对于她的夸赞，谢书引并没有得意，直接戳破了她的伪装。 老太妃高看了她一眼，惊讶道：“你这丫头年纪轻轻，没想到见识倒不浅。” 谢书引笑笑不答，所有掏心掏肺的经验，都来自于惨痛的亲身经历。前世的自己算不得颜值担当，在社会上没有后台没有身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经历多了，自然也看透了。 第72章 宴会高潮 两人赶到的时候，荣华宫里人员基本到齐，每个座位都精心安排着，她和老太妃共同出场，引起了不小轰动。 “老太妃和谢家姑娘到！”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谢书引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谢青研和谢淑贤早就到了，坐在了最前排，只是当时她们得到的通报是谢家大姑娘和四姑娘，这一声“谢家姑娘”不仅是代表，更是一份认可，那是嫡女才能拥有的称呼。 “臣妾见过老太妃！”贵妃先行行礼，给了老太妃极大的尊重。 在老太妃的示意下，谢书引上前见礼，“臣女谢书引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起身后，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赞赏，在场的贵女们虽有比她容颜好的，但在气质上却是输了一大截。更兼有出场的人物，她一开始便夺得了彩头，占尽风头。 贵妃拉住她的手好生打量，满意地点头，“你这丫头，进了皇宫也不知道来看看本宫，可是让本宫好等！” “得娘娘宠爱，是臣女的荣幸，怎好让娘娘等臣女呢？臣女知错。”论让一个人死的手段，她认怂，但玩心计，没有认输的道理。正所谓玩心跳，求得就是个刺激。 “好好的日子，说什么对呀错的！哎呀，老太妃快些上座，悄悄臣妾，见着书引这丫头着实喜爱，竟然忘了老太妃，臣妾真是该罚。”贵妃是个左右逢迎之人，偏生又恰到好处，即便想要责骂都找不到理由。 老太妃并不介意她的忽视，两人推辞一番就坐。谢书引的位子就在老太妃下手处，比之在场任何一个贵女都要高。 谢青研看向她的眼神在喷火，转头狠狠地看向常知知，“不是说你有办法让她不出现在荣华宫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侯府让你跟着，怎么这么点事也办不好？” 对于常知知这个表姐，谢青研的印象一点也不好，非不得已，她不会跟着站队。常知知双手紧握，强忍着怒火解释，“妍儿别急呀，这只是见面，一会儿晚些，王爷们才会过来，那时天色已晚，再动手不迟。” 这次也是她的一个失误，竟然只是在去往揽秀宫的路上设伏，忽略了她会直接来荣华宫，是她大意了。但这件事情她不会让谢青研知道，她……真是让人讨厌。 来人很多，荣华宫大殿满满当当，贵妃只当做这是个相互认识的人，但真正的权贵之女，却在心里早有了数。尬聊了好一阵，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说是皇上带着男臣们过来了，请贵妃挪步前厅。 “这就说着，陛下竟然来了，咱们也去前面汇合吧。”她张罗着众人起身，这厢也没有忽略了老太妃。 谢书引上前去搀扶，老太妃并没有拒绝。至于众人的丫头，那是不能上前的，这一次正式见面，丫头们只能随宫女一道，在别处观望。 身为最扎眼的那个人，刚出面，谢书引就引起了轰动，好些火辣辣的眼神注视着她。本尊只佯装作没看见，心思全部在老太妃身上。 “丫头，你今天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过招摇了。”老太妃低头耳语着，她可是看见自家小子那眼神了，真是好不……矜持！ “要是早知道，我就不会这样了。”谢书引无奈，早知道这么恐怖，她洗个脸就出门，哪来那么多麻烦呀！ 有了皇上的地方，总少不了等级，就连老太妃就谦让，直接坐在了皇上的下手处。依次往下，每个人的座位都极为讲究。 “今日是花灯节，朕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元宵，每个人都要吃上！”离开了龙椅，皇上依然是皇上，说话都不带舌头打结的。 “臣等谢陛下赏赐！”御膳房的东西可不轻易吃得到，来了的人都觉得赚了，至少得吃了一顿御膳房的元宵。 元宵过后，今晚的重头戏才算是真正开始。皇上只是露个脸，撑起场子的是女人。贵妃全程主持毫无挑剔，谢书引甚至在想，皇上对先皇后的感情一定不浅，否则为何不再立后呢？ 一个宫女悄悄来到谢书引的身后，递给了她一张纸条。她疑惑地看向对方，却只是得到一个笑，然后退下。 谢书引狐疑地打开纸条，只见上方写着：庭院中外，长亭左二，有要事相商，故人。 皇宫中，她根本就没几个认识的人，只是那个故人的称呼，让她心中一紧。关于文国公府一事，每次自己稍有头绪，就被人掐断了线索。这些时间她利用嫁妆事由，侯府上下找了个遍，却毫无线索，真是愁死个人了。 心里挣扎一番，她决定去见见那个神秘的故人。谢书引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中央的舞蹈吸引了，她悄悄退场。 见着她离去，常知知几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得意。 谢书引出到庭院，一阵寒风吹来，不禁瑟缩着脖子。漆黑的夜在宫灯下点缀着神秘，莫名让人想要……犯罪！她心里有些打退堂鼓，却不断告诉自己，没有人敢胆大地在皇宫行凶。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亭子，刚靠近就被人从后面打昏了过去。 发现她不见了，凌无钥等都是主角，离场后的轰动不小，都暗暗吩咐自己的人去找。凌无双和卫砥迟都暗暗让人出去，一定要先一步找到那丫头！ 荣华宫中的才艺表演慢慢进入高潮，尤以谢氏姐妹的双人舞，惊艳了在座的所有人，皇子王爷们看向中间二人的眼神中，都泛着光。 自此之后，所有才艺都入不了场上人的法眼。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高潮，常知知走了上来。宫女们推着沉重的箜篌出现时，所有人都在期待，谢氏姐妹却傻了眼，她们从来不知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竟然会箜篌？ “臣女工部尚书之女常氏知知，见过陛下娘娘们。”她俯身行礼，全程落落大方。贵妃娘娘对她有了几分期许。 “早听闻常尚书的千金箜篌不错，今日可不要让陛下和本宫失望呀？”贵妃赞许地说着，却没有人将此当真，总以为是客套话，就连谢氏姐妹也不相信她会真正弹好。 常知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神，选择了站着弹，不时还会有一些步子上的走位。较之于凌岳传统而言，增添了些许西洋的味道，极大冲击了人们的视觉。 结尾时一个凤舞九天的姿势，更让人惊艳无比。大厅中一阵风飘过，漾起她的裙摆，顿时增添了一抹仙气。 “知知这舞甚是不错！”一直沉默的凌无玥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谢氏姐妹眼皮一跳，对视一眼，眉头微皱。 她们以为这只是一个衬托的效果，哪知道竟是惊天一曲，原来这么多年来，大家都被欺骗了。 听到凌无玥的点评，谢淑贤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像是极力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原以为谢氏姐妹的双人舞已经足够惊艳，不曾想常姑娘的一曲才是高潮，不错。”凌无双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得到太子殿下的赞赏，虽然只是官方的言辞，却也足够她心跳加速，常知知欢喜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最有竞争力的两人已经发言，余下的人也都竞先争着赞赏，意识之间，大厅内部满是商业互吹。 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已经达到目标，撇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他借着酒杯的遮掩，朝卫砥迟的方向看去。 卫砥迟无奈地摇头，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交流了最重要的信息，双双皱起眉头。 荣华宫内无论是讨论还是逢迎与赞赏，都达到了最高潮。而此时宫廷一所僻静的小院子，谢书引幽幽醒来。 睁开眼后，除了后脑勺的痛，就只剩下一片漆黑。她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腿被都绑着，嘴里还被塞了一团不清不明的东西。 她使劲挣扎，想要叫人，却只能发出低微的摩擦和“嗯哼哼”声，习惯了自由的人好不难受。 谢书引很快冷静下来，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实现自救。头上的金银饰品与地面撞击声，让她灵机一动……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扶着漆黑的墙面站起身来，双腿不住颤抖。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竟然被人算计，一定要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大厅去。 一个时辰后，荣华宫大厅。 一个穿着宫女装的高大人影，突然来到卫砥迟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成王殿下，出事了！” 第73章 内力养体 这个时候紧急回复的消息，只有关于那个女人的，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急色，“人在哪？”那女人已经消失了快两个时辰，再不出现就要被发现了。 宫女低沉的声音耳语了几句，他倏地起身。与此同时，对面的凌无双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直接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眼，再次交换了信息。 凌无双利落转身，朝上位的人行礼，“父皇，老太妃，云妃娘娘，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下，明日继续如何？” 太子殿下亲自提议，且成王也起了身，老太妃更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皇上顺理便推了一把，“既如此，众卿家且好生休息，明日咱们再继续！” 待得皇上离去，凌无双和卫砥迟双双消失在荣华宫。 两人赶到谢书引所住院子时，只看到两个宫女守在一边，不知所措。而地上躺着的人，遍体鳞伤。 卫砥迟心抽疼，便要上前去抱住他，却被人抢了先。“你们怎么能将她丢在地上？如今地上凉不知道吗？” 那些宫女很明显不是他的人，那就是卫砥迟的人了。大冬天将人丢在地上这样的事情，是人干的吗？ 卫砥迟一个眼神扫过去，两宫女扑通跪地，“殿下息怒，是这位姑娘央着奴婢们放地上，她说……” “她说什么？”卫砥迟沙哑的声音响起，他自己都不知道，发出的声音颤抖厉害。 “姑娘说地上凉，伤口就没有那么疼了。”两宫女都受过专门训练，此时也不免动容。 听到这样的回答，即便如凌无双和卫砥迟这般的三尺男儿，也忍不住喉结滚动，为之心疼。 “将范太医请来，就说是本太子的意思，快去！”翩翩公子，城府极深的凌岳太子终于失控了，他将人抱起身，往床上放去。 卫砥迟转身离去，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一刻钟的时间，范太医气喘吁吁跑来，卫砥迟也抓着于枫来到院子。大半夜的被人拽起来，于枫此时正火气大，还是被人提过来的，心里百般不爽。 “有什么不满先憋着，看伤！”他几乎是吼出声的。 尚在睡意中的人身子一怔，立马清醒过来。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他顿觉不妙，瞥见一边忙碌的太医和一脸紧张的太子殿下，聪明地选择了做事。 范太医一把年纪了，早到了退休的年龄，若非看在太子殿下的情分上，如何也不会这么晚还来皇宫。 “回太子殿下，这位姑娘外伤严重，身体内部的损耗也大。长时间受凉，体内寒气重，只怕……”范太医做了最坏的打算，脸色十分凝重。 在他回禀之时，于枫已经开始把脉，眉头微皱。 “范太医以为，这要如何才能根治？”凌无双语气哽咽，嗓子眼都沙哑起来。 “这……”太子想要根治，他拿不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好妄下定论。“外伤倒无大碍，老夫开些秘方，保证不留疤痕，只是这内伤……” 他的话还没说完，于枫着急地接上，“这身体内部的损耗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疗的，太子殿下应该相信医者。为今之计，想要彻底根除，只有一个办法。” 这个年轻的小辈妄言，范太医非但没有觉得不尊重，反倒有几分欣赏。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凌无双和卫砥迟同时问出声，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不少。 于枫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闪过几回，这才看向卫砥迟，严肃道：“以内力护体！” 两人眸中闪过同样的疑惑，“说下去。”低沉的声音传来，细听之下还能就差出几丝慌乱与急切。 “医书中有以形补形之说，同样，内力可以养体，这也是大多习武之人身强体健的原因。在这里，我也说个题外话，是不是习武之人，有经验的医者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若有所指地看了凌无双一眼，就此打住。 “继续！”卫砥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凡可以根治好她的身体，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 于枫瞪了他一眼，人家亲表哥都没着急，你一个外人着什么急！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是可以内力养体不假，可现在的问题是，谢姑娘一点内力都没有。你们都知道，内力需要从小练习，经过长时间苦练得到的，哪能随随便便说有就有？” “如果……是过渡内力呢？”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于枫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他就知道这个死男人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所以才没有提起那个法子。 现在倒好，他竟然……唉，是祸躲不过。 “内力养体之事，老夫年轻时确实亲眼见过，只是这需要找内力高强之人，心甘情愿之人……很难。”范太医捋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若有所思。 凌无双和卫砥迟相视一眼，悄无声息中做出了某种决定。 于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你们……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要……”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尊卑之事，指了指凌无双，再指向卫砥迟，种种甩手，转过身去。 “简直胡闹！一个堂堂凌岳太子，一个是凌岳成王，竟然想要为了一个女人贡献自己多年修来的内力，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简直要气炸了。 都说医者仁心，可那只是大多数情况之下，总有特殊的时候。眼下这两人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他们周边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一旦没了内力，稍一不慎就会……他就算再讨厌皇室中人，也不能任由凌岳陷入混乱，看在那丫头的情面上，至少凌无双这个太子够格。 凌无双想都没想，阴沉着道：“太子又如何？太子也是人……小引是我在这个时候唯一的亲人，哪怕豁出性命也得救，更何况只是要了内力？” “我有责。”卫砥迟至始至终只说出这三个字。 于枫不愿意搭理这两人，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语气重了，被人记恨上。他试图从范太医身上下手，却发现那老头只是个医痴，竟说出此法子可以一试的话，真真是……太不可爱了！ 原本可以二对二，眼下立马变成一对三。于枫郁闷不已，内力护体的法子是他提出来的，范太医相信他的身份不简单。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范太医看他的眼神中泛着光，于枫浑身鸡皮疙瘩倒立。 “在下于枫，久闻范太医大名。”他抱拳行礼。 范太医眉头轻挑，江湖人士？只是英雄不问出身，江湖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有奇人自不新奇。“于公子年纪轻轻，医术上的造诣如此深厚，实在后生可畏，不知公子师承何人？” 于枫眸子一闪，似有不可言说之因，“并非晚辈无礼，实在是家师乃一名草芥，难入世人法眼。”他言下之意便是，师父非名士，只是江湖草莽。 范太医笑笑不语，深处紧张的气氛，倒也不紧张。“其实内力养体最关键的不在于此，而在本身。修得内力者，必然百般辛苦，一朝输送给非内力者，能够吸收自是不错，若不能……” “会如何？”卫砥迟一脸紧张地看向他，坚定之下多了几分不确定。 “筋脉尽断，爆体而亡！”铿锵有力的八个字，让得内力深厚的两人脸色大变，于枫看向范太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 “咳咳……呕！”死一般沉寂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似乎被什么压抑住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呕吐。 四人立马跑过来，见床上的人已经挪到边沿，嘴边满是血渍，没有见过这场面的两男人大骇，吐血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范太医和于枫皆脸色一变，两人一左一右号脉。这一把上去倒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范太医点头起身，“回太子殿下，成王，这位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肺部积血导致呼吸困难，这下吐出来，总算逃过了一劫。” “敢问范太医，何时能用内力治疗？”卫砥迟病没有就此松懈，他一直坚定那个法子。 凌无双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于枫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直接揪住他的领子，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道这后果是什么？不论好还是坏，于你来说都不会有好处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卫砥迟冷冷地看着他，解救下自己的衣领，“那是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于枫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这男人就是脾气臭，却发现这法子完全没用，最后自己竟然被气笑了，“现在的你，是凌岳常胜将军，突厥闻风丧胆，想怎样都行，我不过一草芥，管不了。但那都是现在，只是现在！你是活腻了是吧？” “我反对！”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僵持。 第74章 去留问题 “小引，你醒了！”凌无双眉眼间露出喜悦，两三步跑到床边，嘘寒问暖却不知从何开口。 卫砥迟见她脸色苍白，看了一眼于枫，后者认怂，“这不关我的事，她被人打得厉害，差点五脏受损，能这么快醒来已经是奇迹，再不能用过猛的药了！” 范太医也连连点头，并告知切忌用猛药，否则得不偿失。 谢书引心里得苦无处说，她也不想这么快醒来呀！ “小引，有哪里不舒服吗？”凌无双本就不是个会关心人的，就连问出的话都让人哭笑不得。谢书引难受至极，却得憋着笑回话，“全身上下，就没有哪里不疼的。” 说话间，她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真不是装的，是疼得厉害！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殿下，这会儿真真傻了眼。他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外面传来宫女呼唤太子的声音，瞧着其中急切，该是有重要事情。 “表哥快去忙吧，我不碍事的。”她强撑着笑，一口气没喘过来，又咳出血来。 卫砥迟终于看不下去，直接将堂堂太子殿下打了出去，看得屋子里的人一阵目瞪口呆。成王就是成王，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呀！ 没了凌无双，气氛又尴尬起来，谢书引挣扎着起身。 “把自己整成这副鬼样子，还不老实躺着！”卫砥迟对太子不老实，自然跟她也不会讲道理，一只手压在她的脖子前。本就起身难的她，愣是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 她一脸控诉地看着眼前人，若不是看在两人是朋友的份上，她早就骂出来了。 虽然自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有人找到了她，并将她从那群人的手中解救出来，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只是浑身无力，也醒不来。可她清楚知道，是卫砥迟的人救了自己。 “表哥，我想喝水。”她淡笑着看向凌无双，洁白的牙齿也染上了鲜红，看的人眸子一紧。 “好，我这就去拿！”几个丫头都在大厅，这边又没有其它的宫女，他们几个大男人不好给她清洗，他已经派人去请，只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漱口之后，嗓子眼的那股腥甜味才消散些，强忍着浑身的疼和黏腻，她挣扎着起身，“于大哥，我的身体……是不是很不好？” “这个……”于枫头皮发麻，身为医者，告诉病人实情，是他必须做的事。但现在自己被人盯着，他也为难呀！ 他的态度已经言明了一切，谢书引黯然低下头，末了一会才问道：“我……还能活一年的时间吗？” 在这世上走一遭，她什么都没有做成，但却一定要调查文国公府一事，就当是自己占用了这句身体，给本尊的一点心意。 她的语气太冷静了，冷静的与年龄不符，在场见惯生死的男人都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谈论自己的生死问题上这般冷静，哪一个不是哭爹喊娘不愿意接受呀？ “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一年的时间还是可以的！”于枫是个直性子，见她如此，也跟着逗趣，哪知对方当了真。 谢书引一脸欣慰，“足够了……”她的语气很轻，眼神中充满了他们看不懂的意味，总是那么深远迷离，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小引，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个庸医，表哥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凌无双握紧了她的手腕，狠狠瞪了于枫一眼。 “啊？”谢书引脑子短路，感情刚才的话都是骗她的？她茫然抬头，看向站着的人。 范太医听了这么久，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上前道：“姑娘不必担心，只是身子内部受伤，还不至于致命……” “凭我和这老头的医术，让你在床上多躺几年还是可以的。”于枫嘴欠地又开始损人，凌无双恨不得掐死他。 “这话倒也不假，你的内伤太重，不加及时医治，恐落下病根，将来只成……活死人。”范太医悠悠说道，好似什么样的结果，他并不在乎。 那不就是植物人吗？想到自己变成一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人，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谢书引没来由心里一阵恶寒。 外面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会儿时间，当涂出现在门口。瞧见床上躺着的人，她脸色大变，“姑娘，您怎么弄成这样了？” 去时她们一起，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眸中藏着泪水，语气哽咽。 谢书引撑着笑，想要拍拍肩膀安慰，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无奈一笑，“好了，当涂最厉害，不哭。你家姑娘现在浑身难受，准备热水，我要洗漱。” 听到这话，凌无双和卫砥迟等人自然主动避出，那厢已经有宫女准备好了热水。于枫离去之前百般叮嘱，一定不要让伤口碰水，还将自己的秘方药膏留下，涂抹在伤口上的。 平日里谢书引不叫她们给自己洗澡，她不习惯。今日情况特殊，没办法，只能享受这种服务。当涂看着她浑身的伤，泪水又掉了下来。 “到底是谁这般对待姑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她哽咽着，手下的动作也放轻了不少。 “不论是谁，迟早都要还的！”即便受了伤，她说出的话依旧铿锵有力。 当涂抹了一把泪水，吸了吸鼻子道：“姑娘放心，白水她们还在那边，一切都好，只有我回来了。” 谢书引知道，前去叫她的一定是卫砥迟的人，这样做也是卫砥迟的吩咐。几个丫头中，只有她最沉着，做事稳重，不会咋咋呼呼的。 “一会儿你也回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行！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上，我怎么能不在身边？”对于她的话，当涂立马否决了。身边每个人守着，做事不方便。虽然太子殿下和成王都对姑娘很照顾，可他们都是男人，多少不方便。 谢书引有自己的考量，此时却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解释，只能狠着心道：“我自有主张，这是命令！” 留园中的人虽然是主仆，但她们相处却犹如姐妹，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当涂想拒绝，却不忍让她继续累着，只能点头答应。 洗漱完毕，当涂帮着上药，还给换上了她们带来的新衣服，再将人扶到床上躺下，一切安顿好才红着眼睛离去。回到荣华宫的当涂，依旧看着表演，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涂离开后，几人来到屋子里，清洗干净后，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出宫。”凌无双突然起身，便要出去安排。 “表哥，你来真的呀？”谢书引惊愕地看着他，这会儿自己要是离去，绝对出事。更何况都这个点了，宫门早就关闭了。 凌无双一脸严肃，“这里处处都是危险，我不一定护得住你。” 那些加害她的人，无疑心生妒忌，觉着她挡了道，如果不离开，稍一不留神，就眼下来看，很不乐观。 “可现在出去，我也会被谢均安送进宫来，来来回回折腾，何不待到大典结束再走？”至少在这个地方，他们暂时找不到。 “皇宫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以贵妃的实力，找到这个地方只是时间的问题。谢均安和贵妃合作，你以为他们没见着你会轻易罢休？”凌无双无奈抬头，望向了窗外。 今晚的夜色很亮，也很凉，平添了一层霜。 他考虑的东西很多，也很远。若是找不到，轻易大典不结束，治疗成了关键问题。出宫后至少可以躲起来，先将身子养好了。如果在宫里被找到，贵妃的手段他不会不知道，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法子用在她身上，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谢均安也乐见其成，根本就不会阻拦。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事情，他就没来由一阵后怕。 第75章 下定决心 外面传来暗卫的声音，说是皇上召见太子殿下，凌无双无法，只得离去，将谢书引的安危全权拜托给了卫砥迟。 范太医也被带走了，毕竟有于枫在，他老人家也是徒劳的。 屋子里的氛围有些诡异，于枫打着哈欠起身，表明自己想要睡觉！谢书引好好感谢了一番，告诉他院子里有很多房间，可以选择一个没人住的。 只剩下两个人后，安静得有些诡异。 “你……” “你……” “你先说。”两人同时出口，谢书引淡淡一笑，立马转口。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笑，将她身上的被子掖好，坐在床沿上，“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放心休息吧。” 谢书引被他这话逗笑了，闷笑着道：“那我要是大晚上起夜，你怎么办？”难道他还要带自己去茅厕不成？ 卫砥迟神色微窘，眉头微皱，觉得这是个问题，想了一会儿道：“我安排一个暗卫跟在你身边。” “别，我可不习惯被陌生人监视。”更何况还是上厕所的时候，她担心自己会便秘。 “这个人你也认识。”他神秘一笑，拍了拍手，一个人影闪现在眼前。 看见来人，谢书引一个激动便要起身，却被某人的胳臂强行压住了。“青山，你怎么在这里？” 青山抱拳道：“是王爷将我属下唤来的，姑娘放心，这段时间青山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安危。” 得知自己不在的时候，姑娘受了重伤，她当时想都没想，直接随王爷进宫来。 千言万语都说不尽她的感谢，谢书引看向卫砥迟的眼神很复杂，“真的谢谢你。” “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危。青山进宫属于违禁，她会以暗卫的身份存在，平日里不会出现，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卫砥迟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的他声音极尽温柔。 “话虽如此没错，只是……”话没说完，她突然赶到小腹一阵剧烈的痛，强烈的不适感传出来，这会儿才意识到，这具身体来了初潮…… “怎么了？”见她神色骤变，卫砥迟脸色一变，着急地看着她。 谢书引怪异地看向他，手捂着肚子，不用看都知道，床单一定弄脏了……“你……你能不能叫个宫女进来？或者让青山也可以。”她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不想再说其他话。 “有什么事情我不行？”卫砥迟皱着眉，心情十分不悦。 这个大直男！谢书引现在想要一板砖拍晕他，难道让自己告诉他，她的大姨妈来了吗？ “女孩子家家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她实在难以启齿，羞愤地瞪着他。 卫砥迟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闪过可疑的绯红，尴尬地转过身，“我这就出去！”从他凌乱的步子中，想是明白了什么，谢书引忍不住笑了。 青山很有经验，给她换棉条，换被单，还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边的案桌上，然后继续消失。 像是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卫砥迟索性将那几个丫头都叫了回来。洗漱过的人已经看不出来其他地方的伤，除了当涂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姑娘这是好事，往后可就是大人了，王爷考虑就是周到。”当涂一边给她掖被角，一边夸赞着。 谢书引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好什么好，他就是多事，将你们都叫回来，到时候岂不是要败露了？”让那几个丫头知道，尤其是长河，到时候咋咋呼呼的，指不定着急成什么样。 当涂想了想，转身看向站着的几个人，“你们都累了，下去休息吧，姑娘这里有我就行了。” 宫里的活动还得好些日子，必须休息好。更何况，晚上宫里有宵禁，聚众在这里容易被发现。 只有她说话才是最受用的，当涂在她们心中，俨然成了大姐姐。 腹痛是个很折磨人的事情，谢书引睡不着，总拉着当涂说事。后来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当涂也下去休息。 凌晨时，外面的温度更低，床上的人儿做了噩梦，直接被吓醒过来，望着漆黑的屋子，瑟瑟发抖。加上腹痛难耐，竟然开始抽泣。 “哐当！”一声细响，橱窗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阵风吹了进来。 谢书引往床脚边缩过去，防备地看向帐外，“谁？” “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强忍着的泪水忍不住全部泄了下来。 女人大姨妈的时候总是最脆弱，本就身体不舒服，心情也极度低沉，遇到一点小事都被会无数倍放大，一度无法控制住自己。 卫砥迟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想要点灯，却在手伸出一半时僵住了。 谢书引直接抱着他的胳臂，带着鼻腔的声音响起，“你先别动，让我靠会儿，就一会儿就好了。” 长这么大还没有摸过女孩子手的人，竟然被女人抱了胳臂，要是让老太妃和他那一群属下知道，一定会在皇宫中放烟火庆祝的。 黑暗的空间中，两人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除去她有一下每一下的抽泣声，再没有其它。 “做噩梦了？”他是有内力的人，近距离之下，对方的一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谢书引额上的那些细汗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更何况这女人抓他的胳臂太紧了。 谢书引点了点头，开始说晚上的事，“我……本来在座位上看表演，一个宫女给送来了纸条。我想着可能知道些消息，就没做他想，所以去了，哪知道……” “纸条上是不是说了与文国公府有关的事？”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你怎么知道？”谢书引一脸疑惑问着。 他叹息一声，“我早该料到的，都怪我大意了。”这女人的执拗他早知道，当初拒绝了帮忙，就应该知道她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哪知道……唉，到底还是迟了。 看了他一眼，谢书引并没做停留，继续往下讲，只是抓住胳臂的手一僵，身子也开始僵住了，似乎在害怕。“后来我去了那个亭子，刚靠近就被人打昏了。醒来的时候，只在一个四面都是墙的黑屋子里，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嘴里也被塞上东西……” 卫砥迟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静静听着。 “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用头上的饰品将绳子全部割破。我想要逃走！可是我没有力气，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后来……”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的身体开始颤栗。 他伸出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不停轻拍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谢书引的身体开始放松，只是她手臂的力量一直没松懈。“她们再次抓住了我，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好冷……什么都看不见，好疼……” 她紧紧抱住自己，身子开始颤抖，任凭他如何安抚，都起不了作用。 “那些人说要毁了我的脸……还要斩断我的手……我……我是不是活不成了？”虚无的声音传来，却又镇定的出奇。这样矛盾的两样竟然奇迹般的组合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太子殿下也不会！”卫砥迟牢牢抱住怀里的人，他甚至能够体会到那一刻的绝望，什么都看不见，还没有自由，那是多么得痛不欲生。 这坚定了他做某件事情的决心。 似乎找到了一种安全感，她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腰间被重物压着，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谢书引：“……啊！” 第76章 请旨赐婚 “大早上叫这么大声，看来伤势恢复得不错。”头顶传来慵懒的声音，听得她想杀人。 谢书引快速掀开被子，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裳，发现一切正常，这才松了口气，瞪着还躺在床上的人，“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她咬牙切齿说着。 “是你不让我走的，本王可没有那个占人便宜的习惯。再说，就你昨晚那情况，本王也没法……” “闭嘴！”她张开双手就要扑过去，却将身上伤口扯得生疼，抽搭成一团缩住。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人感觉到不对劲，一个翻身起来，将她放平躺着，板起一张脸，不悦道：“受伤了还不安分！再乱动就要受惩罚了！” 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受伤了还张牙舞爪。 谢书引愤怒地看着他，一纠结觉得是他的错，等着道歉。 卫砥迟撇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不知是谁，昨天晚上做噩梦醒来，抓着本王的胳臂不让人走？” 额……谢书引脑子顿了一下，昨晚上的画面慢慢浮现， “也不知道是谁，非得抱着本王，说她害怕，不准本王离开。”见她神色有异，卫砥迟继续补充。 她zu昨晚抱人了？竟然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好像……自己确实抱了东西……一想到这里，她感到浑身汗毛立起，惊愕地看着他，期待说出来新消息，又害怕过于劲爆。 “不知道是谁非拽着本王，不让走，还说什么要……” “停！不要再说了！”她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就眼前的消息，已经足够她撞墙了，没想到昨晚上的她竟然都干了这么丢脸的事情，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一把抓住了某人的衣领，恶狠狠道：“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敢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就跟你没完！” 这对他来说完全不够成任何威胁，只想到这丫头的可爱劲儿，也勉强点头，“说起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损本王名声。若不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你以为本王真那么爱管闲事？” 知道她心里别扭得慌，卫砥迟直接扯开了话题。这女人看似大大捏捏，实则心细的要死。如果今天这事儿不解决，一段时间内，她绝对不会跟他说话。 “丫头，你起了没？我要进来了！”于枫昨晚闹到很晚才睡下，奈何又认床，折腾了一宿。大早上又过来给她看伤口换药，简直是造孽呀！ 听到外面的声音，谢书引麻溜起床，卫砥迟也从床上坐起。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边两个人，眨巴着眼睛，有些愣住。“你们……” 虽然两人的衣服都是完好的，从卫砥迟的身上看不出什么，可谢书引……他嘴角微勾，慢慢靠近，“丫头，告诉哥，这男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不可描述的事？说出来，哥给你出气！” 不可描述……写书晕脑子打结，明明正常的事情，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她嘴角微抽，略微窘迫道：“胡说什么呀，王爷只是担心我，所以才来看看的……” 她绝对不会说这人昨晚上在这里睡下的事…… 于枫接受到某人警告的眼神，摸了摸鼻子不再追究。走过去给她号脉，“都有力气吼人了，果然不一样。”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她一脸欣喜地看着眼前人，只差扑上去抱住他了。 “想去哪？”卫砥迟低沉的声音传来，于枫也挑眉询问，这丫头鬼点子太多，他可不能轻易中招了。 谢书引不赞同他们的反对，分析自己的思路，“那些绑架我的人到底是谁暂且不论，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无非是不愿意看到我，因为我挡了她们的道。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出现，我要告诉他们，我谢书引，不是区区一个绑架就能恐吓住了的！” “只要我出现，暗地里的人自然会心虚，到时候不打自招。”她双眼狠厉，苍白的脸并没有锐减她的气场。“我无意与任何人争什么，跟谁争都不屑，但欠了我的，伤害过我的人，也别想逍遥法外！” “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卫砥迟坚决反对。 于枫也是一脸不赞同，“拿自己做诱饵，你若是个正常人都嫌碍事，现在还只算得上半个正常人，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出去就是送人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诧异地看了于枫一眼，这送人头的说法实在是……差点就让她以为这人和自己一样。 两人劝不过，最终只能让她去参加大典。 凌无双见着她的时候，又惊讶又生气，对于她讨好的眼神完全不理睬，只一味责怪卫砥迟，不该让她太放纵。对于此，卫砥迟也很无奈。 贵妃终于见到了她，自然高兴，只对于昨晚的不告而别依旧耿耿在心，“书引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呀？” 揽秀宫中一律事物都有云妃照看，若是她稍有不适，贵妃便可以堂而皇之将她留在荣华宫，届时想要自由可没那么容易。 “回娘娘，并非没有睡好，只是……身子不大舒服。”她略微羞赧一笑，贵妃立马明了，笑着让她赶紧坐下，还吩咐宫女将自己的手炉送给她，仔细着了凉。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待遇。 谢淑贤姐妹两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常知知，正有些疑惑，却见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三人闹别扭了？”谢书引故意走过去刷存在感。现在还没有开始，大家私下都在闲聊，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谢淑贤不喜欢多嘴，谢青研却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她瞥见姗姗来迟的人，冷笑道：“人家现在是箜篌表演人，才艺最佳，就连三殿下都亲自表扬，我们侯府可高攀不起呀！” 有情况？写书晕眉头微挑，看向她们的眼神中带着打量，只是，从这两姐妹的反应可以看出，她们应该不是设计陷害自己的人，毕竟在皇宫内行事，就她们的能力还不行。 “谢书引，你怎么在这里？”常知知紧追着两姐妹而来，看到谢书引后，瞪大了双眼，她不是应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我也是来参加大典的呀？常姑娘忘了吗？”她微眯着眼睛，看向常知知的眸中多了些探究，这个女人不简单。 “因为……” “小引，你过来！”常知知的话还没说完，谢书引直接被凌无双拽走了。对于她的行为，凌无双似乎还挺生气。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三人眸中满是嫉妒。 凌无双拽着她到了荣华宫外的走廊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伤还没好，谁请你出来的？” 他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要是小引出了个好歹，他可如何给外祖和小姨交代呀？ “表哥，你怎么和卫砥迟一样的想法呀？我要是天天藏着，这大典一时半会儿能结束吗？谢均安和贵妃撺掇起来，我若是不出现，大家都得耽搁，我才不想到时候巴巴被找出来，多尴尬呀？还得牵连着云妃娘娘跟着受罪。”贵妃这些年仗着皇宠，没少干些仗势欺人的事。 他本事来问责的，最后却被这丫头说服了，凌无双一阵无奈，“出来可以，必须保证在我的视野内，不可以擅自离开！” 他再三强调，谢书引再三保证，两人在走廊上磨叽了一会儿，才悠然走进大殿。 当然，悠然是属于谢书引的，凌无双只有抑郁。 所有人都到场，最关键的场面马上上演，谢书引注意到，自家表哥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皇上到场后，整个大典直接进入高潮，原是局外人，却身处的局中的谢书引惊呆了。 “父皇，儿臣心悦谢家姑娘书引已久，儿臣相信书引对儿臣的心意亦然，还请父皇成全。”凌无钥年轻气盛，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等待的人，他更习惯主动出击。 第77章 文家小舅 谢书引心中各种腹议，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心思？若非凌无双的眼神一直在警告，她早就吼出声为自己辩解了。 整个大殿一片安静，贵妃觉得他过于莽撞，此时也不敢搭话。 皇上虽然宠爱他，却也并非善恶不分之人，谢书引这号人物他没印象，谢淑贤倒有些印象，两姐妹的双人舞闹了个开门红。 “皇儿，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所说的这位谢书引是……” “回父皇，书引是安东侯爷的三女儿，是原配文夫人的女儿。”他选择了点到为止，后面的话不再继续。 皇上的心中自有一杆秤，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僵，若是因为谢书引这个身份，缓和两人关系，还是可以考虑的。 只是，这正妃之位到底还是有待考量……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凌无双直接站出来，朝座位上的人重重一拜。 贵妃和凌无钥的眼神骤变，但凡有凌无双的地方，他们的任何计谋都施展不开。 “太子有什么想说的？”皇上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淡漠，较之于三皇子，有了本质的区别。那一刻，谢书引打心底里心疼起来。 于凌无双，早已经习惯了，他似乎完全不担心将皇上惹怒了。“父皇，小引刚刚及笄，尚处于丧期，实在不宜谈婚论嫁，还望父皇体谅。” “太子皇兄这话说的，自古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书引有侯爷，不知皇兄这是操的那般子心呐？”对付凌无双，他从来都没客气过。即便是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口。 凌无双冷漠看了他一眼，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扫视一眼谢书引，继续道：“长兄如父，这个主儿臣还是做得了主的，侯爷以为呢？” 一直不说话的谢均安终于坐不住了，凌无双是诚心跟他过不去呀！他一阵苦恼，若是违背了太子的意愿，算是得罪了，往后在朝堂上就算是给自己树了个劲敌。可若依着他的话，贵妃这边势必会得罪…… 他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女儿，拿不准她的想法。 “回皇上，太子殿下，三殿下，臣……早些时间曾经答应书引，她的婚事必须自己做主，只要是她欢喜的，臣……都接受。”谢均安也算是病急乱投医，直接将她搬出来，谢书引气得发笑。 听到他这话，凌无双输了一口气，那丫头虽然笨得紧，总不至于自己将自己给卖了。 谢书引刚起身，所有人都望着她，凌无钥快步来到她身边，轻轻掀起腰间佩环，笑着道：“书引，你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她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个……那是她小舅舅的环佩，为什么会在凌无钥的手中？谢书引一时心中百转千回，竟忘了场合。“我……” 卫砥迟发现了不对劲，眸子一凝，双手紧紧握住。该死的女人，又开始发呆，凌无钥一定做了什么。 整个大殿中陷入诡异的安静，谢书引脑子里满满都是疑问，凌无钥笃定她会答应。 “陛下，容臣妇说两句吧。如果在理，但凭陛下赏个情，如果不在理，陛下就当是听听罢了。”老太妃起身，朝高座上的人一拜。 皇上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都没想到老太妃会突然插手此事。要知道，当下虽然卫砥迟接管了成王府，可老太妃依旧能够代替王府的立场，凌无钥即便是不愿意听都不行。 “老太妃请讲。”皇上客气地点头。 老太妃慢慢来到谢书引身边，拍了拍她的手，将她唤了回来，叹气道：“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人，实不相瞒，臣妇曾经被府上刁奴欺负，得这丫头相救。和这丫头也算是有缘，臣妇一把年纪了，难得有个看得顺眼的丫头，希望陛下和三皇子体谅，能容她在臣妇身边多待些时日。” 一个老人家恳求，背后还是强大的成王府，只要凌无钥有脑子，断不会拒绝。更何况一边的贵妃一直在使眼色，若他再不同意，可就要与皇上背道而驰了。 “老太妃这话说的，既是您看上的人，无钥又怎敢抢呢？”他行了个礼，眸子深邃地看向谢书引，眼睛微眯起，“书引，能得老太妃喜爱，那是你的造化，一定好好照顾老太妃，不可大意，可明白？” 谢书引瘪了瘪嘴，这还用他说？当着众人的面，她也算是给足了凌无钥面子，点头应允。 双方矛盾化解，皇上直接做了个顺水人情。谢书引被老太妃带到了身边，两人相处十分融洽，犹如一对真正的祖孙。 看到这一幕，凌无双也放心下俩，他安排好了一切，就没算到这一步变数，到底还是低估了凌无钥。 谢书引坐下后就没有再听外面的声音，满心里都是那块玉佩，直到大典结束，她依旧属于懵圈状态。 “丫头，怎么，还舍不得走？”老太妃起身后，发现那丫头还在原地发呆，疑惑地出声。 “啊？哦……这就来！”她提着裙子，小步追了上去。 两人刚出荣华宫，就碰见了等在此的两人，谢书引欣喜地喊道：“王爷，表哥！你们是在等我们吗？” “不等你，看着你把自己卖了吗？”凌无双被他气笑了，若非场合不对，他都要直接动手打人了。 自知理亏的某人吐了吐舌头，躲在了老太妃身后，委屈道：“我那也是……” “回去再说。”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凉凉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发现，某男人似乎……也生气了。 意识到自己回去后可能会被批一顿，她聪明地选择了抱住老太妃的大腿，“我那是事出有因……” 老太妃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臂，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一行四个人同道去了老太妃的住处，不过凌无双并不是堂而皇之去的，他绕了个道，免得惹出多余事端。 “殿下，为何您不直接去老太妃的寝殿？”身为太子殿下的侍从，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殿下随着过去，就是告诉所有人，成王府与太子“关系密切”，这其中大有文章。 凌无双停住脚步，望着不远处，“小引是小姨的女儿，老太妃真心为了她，本殿怎么能置成王府于不义之境？” 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小引就是他的逆鳞。 老太妃回来后就歇下了，剩下她和卫砥迟两眼相瞪。 “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谢书引郁闷至极，这男人的心思也深，她猜不透。 卫砥迟原本打算板着个脸，却被她拘谨的样子弄笑了，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还真不知道她到底在乎什么。“你这个女人，又蠢又笨，如果不是祖母，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卖了？” “怎么会？我当时只是因为……” “又是因为文国公府的那些事？”阴沉的声音直接打断她的话，谢书引惊愕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暗淡下来。 凌无双刚到外面，听到这一系对话，差点跳起来将她暴打一顿，这丫头，一点也不听他的话。 “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竟然想要把自己卖了？”他冲进去就劈头盖脸地骂起来。卫砥迟眉头微皱，对他这样的行为表示很不满意。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这丫头可以让他骂，可外人却是万万骂不得的，即便是她的亲表哥，那也不行！卫砥迟警告的眼神扫过，明显的护犊子。 “表哥……”在这里被人追着问，现在自己的亲表哥竟然也不支持她，谢书引瘪了瘪嘴，若是放在平时，她早就发作了。奈何现在身体欠佳，实在没有力气争辩，无奈道：“我看见了小舅舅的东西。”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两人同时抬头问出声，一个是不可置信，一个满是疑惑。 第78章 完胜出宫 好似担心他们不相信，谢书引眸中染上了急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看到了小舅舅的东西。那块玉佩你我都有，是外公当时亲自给我们三人的，我绝对不可能看错！” 正是因为没看错，她才惊呆了。文国公府出事以后，她和母亲就被送去景芝，关于京城的事情知之甚少。可那块玉佩的记忆却在，她绝对不会看错。 “可是这块？你看清楚了！”凌无双颤抖着双手，掏出胸前的玉佩，让她再三检查。 “表哥，我也有这块玉佩，不会看错的！”她看了无数次，怎么可能出错？ 凌无双紧紧拽着那块玉佩，手心都在颤抖，“这么说……这么说小舅舅……可能还活着？” 谢书引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他有那块玉佩，定然是知道一些什么，我只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卫砥迟静静看着，没有说话，他在犹豫，关于文垣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这两人…… 意识到外人在场，凌无双收回玉佩，平复下来心情，“开阳君见笑了。” “兄长与文公子关系密切，如果他还活着，迟自然高兴。”他官方的答案，让谢书引忍不住翻白眼。 “说来，本王还要多谢太子殿下。”他抬手行礼，微微躬身。 只要事情不扯到自己身上，谢书引永远都是不嫌事情闹大的人。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八卦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两人，“你们俩……表哥，你做了什么？” 关于这次选妃之事她毫不在乎，但有些人却在乎得紧，诚如谢淑贤，诚如谢青研。 凌无双看着她，眼带笑意道：“这个……你得去问问你的好妹妹。” “嗯？”她是个机灵的人，将这些事情稍加连贯起来，便想明白了。谢青研一直喜欢卫砥迟，做梦都想要嫁进成王府。而谢淑贤一心想要成为三皇妃，如今这两姐妹一个愿望破灭，另一个成了侧妃，当了个妾。 “唔……难道我那不安分的四妹，又做了什么事情，招惹到王爷殿下了？”她好奇地看向卫砥迟，眸中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卫砥迟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竟然还有心思管他的事情，“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凌无双看着两人，莫名不爽，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可知昨晚上我离开院子，碰到了谁？” “不是陛下有急事早吗？”两人像看白痴般看了她一眼，谢书引突然明白过来，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道：“对哦，那么晚，陛下早就休息了，怎么会……是不是常知知找的你？” 凌无双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他这个表妹的智商还是在线的。“不错，那个宫女也是她派去的。” “表哥既然知道另有其人，为何还要出去呢？”不担心遇到危险的么？ “以为都像你一样，毫无准备的吗？”凌无双白了她一眼，继续道：“敢冒充父皇的名义，那人也是个不简单的，何不见上一见？” 没想到这一见面就出乎意料了。 前一天晚上，闲云殿外不远处的亭子。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常知知身着浅粉色的夹袄套装，外面罩着大红色的毛氅，一对玉兔刺绣的绣花鞋忽隐忽现，衬托得她整个人楚楚动人。 凌无双眯眼环顾一圈四周，冷凝着道：“本太子记得你，工部尚书府的人。” “正是臣女，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太子殿下能够记住她，想来是那场箜篌独奏足够惊艳了，对于此，常知知十分骄傲。 她的邀请，凌无双并没有拒绝，两人来到亭子里，漆黑的夜晚，只有一盏暗淡的宫灯。“胆敢假传圣旨，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常知知双膝跪地，态度极好，“太子殿下息怒，臣女也是无奈之举，倘或知道殿下在何处，也不必多此一举了。”她有些无奈，当时花了无数银子，才有宫女说出，在闲云殿附近见到过人。 “你找本太子有何事？”凌无双静静凝视着她，不曾想这样一个丫头，竟然还有欺君的本事，他倒要看看还有哪些大招。 “臣女手上有一些殿下感兴趣的东西，不知殿下可要听上一听？”她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谈条件。 “你的条件呢？”这女人费了大心思，不可能只是想要告诉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么简单。 常知知咬紧牙关，抬头道：“臣女想要成王妃的位子！” 亭子里的空气凝滞了几分，凌无双无比想笑，这个女人怕是疯了，“你想要成王妃的位子来找本太子做什么？本太子可做不了成王府的主！” “只要我成为成王妃，成王府就是太子殿下最坚实的后盾，殿下以为如何？” “如果本殿下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坐稳太子之位，弃了又如何？”对于她提出来的诱人条件，凌无双完全不感兴趣。 常知知强忍着泪水，这一点是她没有算到的，只得使出了杀手锏，“太子殿下那么在乎你的表妹，一定知道她这次很危险吧？” “你想说什么？”难道她知道谁绑架了小引？凌无双眯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常知知眸中闪过一抹慌乱，赶紧转移了话题，“侯爷已经是三皇子的人，太子殿下以为自己还能有多少胜算？” “继续！”凌无双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成为殿下最锋利的剑！”常知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做足了功课。只可惜他太不了解凌无双，太不了解卫砥迟。 “本太子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到底是谁绑架了小引？”他步步紧逼，差点就将人逼哭了。 常知知哭着摇头，就是不肯说。凌无双愤愤离去。 听了他说的话，谢书引摇了摇头，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总之这整件事情，常知知一定脱不了干系，但凭她一人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表哥，你这一招真是绝杀，不仅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还将常知知推给了三皇子，往后有得折腾了！” 一想到谢常两家往后水火不容，她就莫名兴奋。 “她嫁给凌无玥，你很高兴？”卫砥迟见她眉眼带笑，就没有停过，不禁心情也好了起来。 “那当然了！”谢书引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笑着道：“本来大家都以为谢淑贤可以成为三皇子妃，她可是从小就朝这方面教养的，侯府砸了不知多少银子？如今好了，得了个侧妃，最关键的是，正妃还是她们的好姐妹常知知！”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似乎聊起了劲，“你们可能不大清楚，常知知几乎是在侯府长大的，那三姐妹没少干欺负我的事情。况她和谢淑贤的关系最好，往后两姐妹共侍一夫……嘿嘿，有好戏看了！” 这样的关系不只是常三娘尴尬，谢均安这个要面子的人一定会暴躁起来。双方都不满意的一桩婚姻，偏偏还是皇上赐婚不能退，这下有好戏看了。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没来由兴奋。 “我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凌无双无奈摆摆手。 “还能想的更远呐！”在发散脑洞这一点上，她似乎永远在线。谢书引伸出手，给他盘观点，“你想，这算是帮了成王府一个大忙，他已经知道了，往后大家相处，总得卖你个人情不是？” 听到她的分析，两人莫名嘴角抽抽，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没必要拿出来挑明了说吧？凌无双没想过要他报什么恩，只是感激老太妃对她的爱护。至于卫砥迟，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如何做。 “时辰不早了，好好休息，不出意外，明日便能出宫。”凌无双起身要离去，留给他的事情还很多，上次宫里刺杀一事已经给人敲了警钟，他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卫砥迟跟着出去了，两人似乎有什么话要避开她，谢书引瘪了瘪嘴，没有追出去。 “太后葬礼那一次，是突厥人行刺，他们的目的本就在你，这段时间京城内又出现了不少突厥商人，多加小心。”他们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可以称呼对方为谁，但却从来不觉得失礼。 卫砥迟点了点头，“和我调查的基本一样。” 凌无双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有时候我在想，任由小引跟成王府走近了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你堂堂成王爷，这些年来树敌太多，你有自保的能力，她却不想太高调，只愿做个平凡的人……” “她……其实很聪明。”卫砥迟的眸子闪过一抹什么。 对于这样的回答，凌无双只有一副白眼，他当然知道小引聪明了！从小到大两人一起在外公跟前受教，当时一起的还有小舅舅，他们三个一起长大，对方多少斤两，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一年来经历太多太多，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感到累了，何况是小引一个女孩子？ “这样的人不该被雪藏了，世人迟早会注意到她身上的光，躲不掉的。”在某些事情上，卫砥迟总能看得更远，尤其是他们永远都不愿看到的事情。 两人沉默着离去。 第二天大早，圣旨下来，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皇宫。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万恶的地儿，谢书引兴奋的一大早就起床，难得没有睡懒觉。 “姑娘，您身子好些了吗？”当涂端着热水进来，见她已经穿衣完毕，当心的眼神看着她。 “当心吧，有于大哥的秘方药，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至于内伤……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谢书引欢欢喜喜带着自己的丫头回去府上，上了马车后却不再说一句话。丫头们挤眉弄眼想要逗她说话，当涂却直摇头。她知道姑娘受了伤，当静养，那些个丫头实在太折腾了。 她们动静过大，谢书引想不注意都不行，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几双关心的眸子，愣了愣道：“怎么了？” 第79章 姐妹对峙 “姑娘是不是累了？或者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长河嗲嗲的娃娃音传来，每每成为她的快乐源泉。 捏了捏她的脸蛋，谢书引笑着道：“你们想多了，我只是在沉思，想一个最好的法子回去交差，毕竟没有完成任务呀！” 她无奈摊着手，谢均安可是暗示了她老久，如今自己让他失望了，总得拿出个像样的借口吧？否则往后在府上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那姑娘可想好了？”小漠乖巧地蹲在一边，巴巴望着她，大大的眼睛水湾湾的，煞是可爱。 “差不多吧！相信你们姑娘，绝对不会让你们背锅的！怎么样，大家这次都玩得开心吗？我可先说好，只此一次，往后你家姑娘我可不敢再造次了。”她举双手投降。 这次要了那么多名额，便宜全占了，到头来一事无成，借口如果不好，恐怕交不了差。 果然如她所料，马车刚停下，门房来报，说是老爷书房有请，她只得无奈摊手，“你们先回去留园，记住了，我没回来之前，谁敲门都不开，可明白？” 丫头们齐齐点头，看着她们离去，她才转身朝书房走去。 此时的书房，不只是有常三娘，更有谢淑贤姐妹，她推开门走进去后，发觉气氛有些微妙，尤其是谢淑贤泛红的眼睛，让人生疑。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进门道：“父亲找我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你还好意思问为父？书引，你是不是仗着有老太妃撑腰，胆儿肥了！进宫之前你是怎么答应为父的？”谢均安狠狠盯着她，若非谢书引定力好，早就害怕了。 “父亲说说，书引都应了些什么？”她不答反问，实在嚣张。 谢均安此时才想起，自己中了她的计。之前他所说的答应，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现在……唉，有苦难言。 他深呼吸几口气，平缓下来道：“好，为父今天不跟你说那些，你来告诉我，当初表演的时候，你在哪？多少人去找人，愣是到完结都没找见！” 说起这事，她就忍不住愤怒！谢书引腾地来到他跟前，眼含伤感与失望。“父亲永远都只知道问书引，可曾想过那时的我可能身处困境？更有可能下一刻就命丧黄泉？父亲可知，您差点就见不到书引了。” 说到此，她擦了擦眼泪，语气中都是对他的失望。 变故来的太大，谢均安愣住了，呆呆道：“怎么回事？” 她哭泣着将自己当晚的遭遇说了出来，当然，谁将她就回来的直接略过，只说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住处了，关于住处在何处，她也只说是安排好了的，直接入住，自己也不清楚那个地方。 谢淑贤姐妹虽然没有参与，但却知道那时，常知知有安排，双双心虚地没有说话。 “果真有此事？”谢均安一个拳头砸在了案桌上，愤怒到了极点，“当初你怎么不告诉为父？”竟然有人胆敢动他侯府的人，活的不耐烦了！ “父亲当时繁忙，书引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不愿再奢求更多。”她本就生的弱小，较之另外两姐妹，体格太小。如今更有几分演技，越发让人心疼。 常三娘愣住了，她心疼了多年的侄女，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直接跪在地上，扒着谢均安的腿道：“老爷，知知不是那样的人，她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请您一定要相信她。知知是臣妾看着长大的，难道老爷还不相信臣妾吗？” “是非对错，本侯自会亲自调查清楚，你先起来吧！”对常三娘，谢均安也没了往日的怜悯。至少常知知做的那些事让他开始心悸，如今对于常家人，真没什么好脸色。 母亲被冷落，自己也没有得到想要的，谢淑贤握紧了拳头，看向谢书引的眼神中带着幽怨。如果不是她，这一切可能不会太坏。 谢书引无奈耸肩，她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并不觉得心虚。 “父亲，书引今日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请府医来查探，一看便知。”她受伤的严重度，从当初表哥和卫砥迟的眼神中就看出来了，不需要刻意伪装。 美其名曰，谢均安叫去府医给她把脉，是关注她的身子，实则打着查探究竟的原因。得知她身体遭受重创，谢均安大怒，当即便出了侯府，直接杀到常府上，常氏母女一夜未眠。 谢均安回到府上后，便放话往后常府上人不得轻易进出侯府，侯府中人也不可去尚书府，若有违抗者，逐出府门。 常三娘听到后，当即便昏了过去。 第二天大早，谢青研带着一大帮子人来到留园门口砸门，谢书引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被吵醒后心情极度不爽。她怒气冲冲来到院门口，一脸阴沉地盯着大门。 “打开！” 大门被打开，外面一种人停止了呐喊，谢青研后退一步，眼神中闪过一抹害怕。“杵在这里做什么？给本姑娘砸！” “我看今天谁敢进来？”谢书引双手环胸，朝着大门正中央一站，挡住了所有人进去的路。 随后而来的丫头们各个手中拿着扫帚和鸡毛掸子，愤怒地挡住路。“姑娘，我们来了！” 看着她们的装扮，谢书引抚了抚额头，这群丫头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怎么这么……沙雕呀！ “这留园是我的地盘，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明明只是一个女丫头，却让人莫名退怯。 “谢书引，你这个贱女人，要不是因为你，我娘怎么会昏过去？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回来祸害我们一大家子人？”她就像是一个绷断了的风筝线，完全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些什么，只是将内心里所有的控诉一一释放出来。 原本谢书引很生气，很愤怒，听到她这般撕心裂肺的吼叫，竟然笑出来了。她可怜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为她的无耻感到可笑。 “谢青研，你以为你是个多么高尚的人吗？为了自己的母亲鸣冤，为了自己的家人诉苦，还真是高尚呀！可你知道，在我看来你是个什么吗？”她一改往日的嘲讽，脸上是说不出的认真。 越是这样，谢青研越是觉得耻辱，她愤愤瞪着眼前的人，恶狠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80章 突袭奸细 谢书引嘴角微勾，不屑道：“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个小丑。没有演技，偏偏又要演戏，都去笑点低下的人！”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笑，只是在告诉谢青研，那些个小把戏，自己并不买单。 “你竟然敢……”谢青研差点被她气吐血，浑身战栗着。 “你还是等我把话说完再一起气，如果那时候还能气出来，我就真服了你。”她她一个转身，走进了院子里。 谢青研沉思一番，吩咐其他人在外面候着，自己走进了院子去。 “坐。”谢书引一个字将她打发了，于她看来，能够礼待这位名义上的妹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什么奉茶，还是算了，她不想糟蹋了好茶。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明明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何你对我的怨恨那么大？”谢书引双手环胸，直勾勾打量起对面坐着的人，她似乎很不安分，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听到这话，谢青研忍不住炸毛，“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好，今天我就来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到底有多希望你真的死去了！” “说话干净点！”白水听不过去，警告着。 谢书引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不需要第三个人插手。既然她没有带任何人进来，她当然也不会请什么外援。 “我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从你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友好相处！谢书引，凭什么，就因为你母亲是嫡母，你就得是嫡女，所以什么都是最好的？”她几乎在咆哮，若非可以压制着自己的声音，谢书引都要捂住耳朵了。 她摊了摊手，对于这样的反问很无奈，“没办法，这是命好，我也没办法改变！” “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更正，从小到大，我除了嫡女的身份，到底哪一点比你们好了？住的是最差的院子，吃的就不说了。我娘当年的嫁妆不仅养活了你们，还养活着常家，这么多年来，我可有半句怨言？你如今将所有地不公平都撒在我的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她一直不明白一个理儿，谢淑贤的年龄比她大了两岁，这说明常三娘在她娘嫁给谢均安的时候，就已经生下了来。 自己和谢青研年龄相当，母亲怀有身孕后不久，常三娘也怀了身孕，就着当时谢均安的身份，为什么她娘那么好的条件，会选择下嫁？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谢青研已经站起了身，“如果不是你娘嫁到府上，我娘怎么可能只是个姨娘？这么多年来，碍于文国公府的身份，父亲再宠我娘也没有扶正，就连个平妻都成不了？” 谢青研虽然平日里跳脱，但有些事情却看得比谁都清楚明白。娘一直盼着自己被扶正，摆脱这个姨娘的身份，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太子还是太子，只要这文国公府曾经存在过，娘就永远不会被扶正！ 就像贵妃娘娘一样，永远成不了皇后。 “这并不是你们加害我的原因！” “我没有！”如今想来，谢青研满满心累。“若不是当年听了表姐的怂恿，我们根本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文国公府出事以后，我和姐姐就知道，你们母女在府上的地位不会好过。加之那些年你母亲不争不抢，一直以来都是我娘占了风头，你在我们眼中，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这些年来，她们都忽略了一个人，表姐一直在她们中间。一直以来的优越感让她们忘掉了危机，直到现在才恍然醒悟，原来她们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谢书引。 “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但同时我也相信，宫里绑架一事，你们有在份对吗？”她虽然同情这对姐妹，却也仅限于同情。 个人自有个人的生活，她才不会去操那些不必的心。 谢青研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她会阻碍你上舞台，其他事一概不知。但是有一点，凭着她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在宫里横着走，能够在皇宫行事不被察觉的人，不多。”她提醒到此，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但谢书引却已经明白。 “你还是先回去吧，一个小姑娘家家天天在外面吵吵闹闹，也不怕嫁不出去。”她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回去补觉。 谢青研确实不敢在留园闹，那些个丫头防她像防贼一样，只怕自己每一个行动都被盯着。她悻悻离去，心情很复杂。 选妃大殿看似一个简简单单的后宫之事，但映射出来的却是整个朝局问题。谢书引最后成为了自由身，至始至终出面说话的只有两个人，凌无双和老太妃。 朝臣们心中跟明镜儿似的，早打起了小九九。只奇怪的是，偏生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一直在闭门谢客，就连平日里那些个跟他比较近的官员，也都被拒之门外。 而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正在进行一次围剿。 京城南门外的大围山中，被举报出了一伙盗匪。那是通往江南的陆上必经之路，在此地出现盗匪非同小可。于是乎，京城中最有权势的两个年轻男子一起联手，趁着夜色摸上了大围山。 黑夜中，蓝歌带着几人在树林中穿梭，想要不动声色混进去一碗打尽，便不能打草惊蛇。 “王爷，太子那边已经准备完毕，可以收网了。”他一直带人在最前方监视，以防里边的人逃窜出来，而卫砥迟和凌无双被分在了两拨人中，分别从东南和西北往中间包抄。 夜色之下，那张清冷的脸越发冷肃，他眉头一时皱起一时放松，总有些不安。“再等等，告诉太子，我们先派人进去摸清楚情况，确保再没有第二条出山的路。” 这么大一座山，想要一时半会儿摸清楚门路，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果能找到里间暗藏的路，他们只需派人过去蹲守即可。 “属下这就过去！”蓝歌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立马跑过去。 熟悉山的人，一定是常年在山里生活的人，他们寻了几户山下的猎户问路，才知道这山里暗路复杂。甚至还有地下暗河可以直接下山。 得知这个消息，他们又重新合计了一下，才决定拍一些人在地下暗河的出口处蹲守，不放过任何一个妄想逃走的人。 “王爷，一切照您的吩咐安排完毕！”两刻钟的功夫，蓝歌再次出现，这一次，真正收网的时机到了。 总攻之前，他们将暗中的哨所全部挑了，悄无声息摸进去。那些呼呼大睡中的人在不知情下，已经成为网中鱼。 “王爷，跑了个头，朝那边去了！”蓝歌愤懑说着，他紧赶慢赶还是让人跑了，是在可气。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瀑布所在处，想来是去地下暗河，打算走那条逃生之路了。对于有内力，且轻功不错的人来说，借助水流的外力逃生，简直是一个天然屏障！ 手上的那些小喽啰自有人带着回京城秘密关押，而那个逃跑的人才是重头戏。卫砥迟将人交给蓝歌，命令他务必保护太子一同回京城，自己则直奔暗河，去追击逃跑的人。 他赶到的时候，外面已经打成一团。 “就凭你们几个喽啰，也想拦住你大爷的路？”说完就是一记重锤，在场十几个人倒了大半。 他听声音便知不妙，直朝出口追去，“突厥使臣，真是好久不见！既然都到京城脚下了，何故藏着掖着？我们陛下还是很友好的，毕竟凌岳是礼仪之邦，又怎么会放任他国来使不管呢？” 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名使臣心下已经，防备着转身，果见卫砥迟就在不远处站定。同时从地下暗河出来的，自己浑身狼狈，他却连身上被打湿的地方都没有。 “成……你是成王！” “劳阁下还记得我，是不是该感谢？”卫砥迟单手负立，嘴角微扬，脸上的酒窝浅浅浮起，最是无害的笑，却掩藏着最深的杀意。 那些被打倒的人看见他来，犹如看到了胜利之光，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成王在凌岳的军队里，是个永不败退的常胜将军。 “今日能栽在成王的手中，是我的造化，来吧！”那人说着蹩脚的凌岳话，主动放下手中的武器，不是他不为自己争取，而是因为知道，再这样折腾下去也是徒劳。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没有了威胁，却忽略了突厥人的天性。即便是败了，也会在回光返照之时，回以致命一击。而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卫砥迟。在两人靠近的那一瞬间，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柄匕首，直接朝卫砥迟刺了过去。 “王爷小心！”看见了匕首的人惊出一身冷汗，就当初那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卫砥迟一个转身，原本落于胸前的匕首擦过胳臂，他反手就是一掌，将人劈去了河对岸。 他瞥了一眼流血的伤口，冷眼看向对面的人，“带回去，交给太子处理！” 关于突厥一事一直都由凌无双负责调查，他参与进来不过是一个诱饵。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总是脑子不够发达，总以为杀死了他就可以一了百了，凌岳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抵挡突厥马蹄南下的障碍。 真是太天真了！ 将人送到了太子手中，他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道去了侯府，纵身一跳进了留园。 白日里听了谢青研一席话，她总感觉这其中太多疑点，吩咐青山去调查，自己也各种筹划着去打听。才刚躺下的谢书引，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她没放在心上，突然一阵血腥味传来，越发重了。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一只手麻溜摸出枕头下的匕首，“谁？” 第81章 旧病复发 “别怕，是我。” 话落，一个黑影直接朝床上压了过来。 认出他来，加上那股子血腥味，谢书引来不及躲闪，被压了个正着。 她懊恼地捶打着压在身上的人，“你快起来！重死了！”她这都是第几次被这家伙压着了？谢书引懊恼，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本想推开身上的人，手却摸到了一对黏糊糊的东西，还是湿热的，她一个激灵，“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不碍事，一点小伤。”他完全不将这点伤放在心上，继续抱着怀里的人。 谢书引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人推到了一边躺着，麻溜下床穿上鞋子，“这怎么行？大冬天伤口最难好，你先等着，我去拿药！” 因着自己就是个伤员，她的院子里备了很多外伤药。平日里多半不让丫头们换药，她喜欢自己来。这会儿虽然都歇下了，却也可以在屋子里找到药箱。 她拿着昏暗的烛火，将药箱提来床边柜子上放定，这才点燃一盏更亮的烛灯。看着他袖中上的鲜红，眸子一阵瑟缩，“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发现了突厥奸细，抓捕途中被划伤，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他撇都没撇一眼自己的胳臂，继续看着眼前的女人。瞧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还挺养眼的。 一提到突厥，谢书引的手顿住，无疑想到了上次太后丧礼的事情。“表哥是不是也在？他还好吧？” 卫砥迟心不在焉说着，“他堂堂太子，自然有不少人保护，伤不了。” 虽然有时候他说话确实很欠，但却让人莫名安心。谢书引担心弄疼他，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伤口全部清理包扎好。完美的蝴蝶结打下，她吐了一口气，“好了，从今天开始，这伤口绝对不可以碰水，要是长个冻疮什么的，到时候再发炎。我可就不管你了。” 冬天的伤口不容易好，这男人又不怎么听劝，说实话有些难。 “这个很难，总不能不洗澡？”他悠悠躺着，权当是在自己的地盘。 谢书引瞥了一眼某人已经躺下的身子，眉头微皱，“你你不打算走了？”大半夜了他还来留园，难道有什么苦衷？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什么，暗笑道：“天色很晚了，来回折腾一番又要惊醒好些人，你给我随便找个地儿就行，我不挑的。” 看似很好说话，但人去已经闭上了眼睛，谢书引郁闷，他这是打算赖上自己了？ “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这点忙总不至于不帮吧？”幽怨的眼神看着她，谢书引手一抖差点将药箱打落。明知道她对那个酒窝毫无抵抗力，能不能不要再诱惑她了呀？ 她略做思考，幽幽的声音响起，“这院子里没有男的，你确定要留下来？”若是时间再早些，她还能去谢炳炎那里想想办法，这会儿很晚，下人们都睡着了，想要再去找地方有些麻烦。 外面这会儿正冷，她也不愿意出去。加之那些空房间都没有打扫，实在懒得折腾。由于种种，最后谢书引决定让他睡在床上，自己抱着被子去小榻上睡。 “你今晚就在那里睡？”听了半天的动静，睁开眼一看，某女人竟然已经在窗边的小榻上躺下。虽然已过立春，那也仅仅是节气早了些，外面依旧很冷。窗户边有冷风吹进来，实在不适合久躺。 “不然怎样？你那么大个块头也躺不下呀！”谢书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将被子团团裹住，翻了个身看向他。 卫砥迟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小榻边，弯腰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 “你干什么？”突然离开了接触面，整个人都是腾空的状态，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她紧紧抱住自己。眸中闪过慌乱和窘迫。 “你再乱动，伤口就要裂开了。”他眉头微皱，警告怀里乱动的人。 这丫头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怀里不能随便乱动吗？ 谢书引紧紧盯着他，任由自己被放在床上。“你睡哪儿？”他该不会是想要和自己一起……想到某种可能，她一脸防备地看了过去。 卫砥迟无奈地抓起被子和枕头，不说话直接在小榻上躺下，一个翻身背对着她，“如果你不想我做些什么，就赶紧睡。” 这男人虽然心善，但却嘴贱得很。谢书引无奈，对着他的背影一阵做鬼脸，心满意足地躺下。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已经起床离开了留园。故而院子里的丫头们并不知道他来过，当然，除了青山。 丫头们见着已经日上三竿，平日里这会儿姑娘早该醒了，可今日却特殊，完全没有动静，一个个开始纳闷起来。 “当涂姐姐，你说姑娘怎么这会儿了还没醒过来呀？”小漠端着洗漱的盆子，一脸茫然。 她的活儿就是伺候姑娘洗漱，当然，有时候天太冷实在起不来，当涂姐姐会帮她。今日却不一般，姑娘说她的生物钟很准，总会在差不多时间段醒，让她们看着准备，免得吵到睡觉。除去特殊日子她们都不会进去叫人，今日洗漱的热水都烧了几遍，人依旧没动静，真是奇怪。 “你们在外面小声些，我进去看看。”当涂有些放心不下，提起裙摆上前。 推开门后，她直接走向床边，掀开帘幕，看到满脸通红的人躺在床上，当即着急了，她去摸额头，却发现温度低得吓人，“你们快些进来，姑娘出事了！” 丫头们丢下了手中的东西，直接跑进去屋子里，见着她的情况，都惊呆了。 “大太阳天，姑娘怎么会这么冷！”长河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大家一阵着急，以致全忽略了窗前的小榻有睡过的痕迹。 “你们先别急，看着姑娘，我去叫人！”腾空出现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若不是听声音感觉熟悉，大家都要以为是进了刺客。 “青山姐姐！”小漠尖叫出声，又是惊喜又是惊吓。 她看众人的眼神有诸多疑惑，只得歉意点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们先看着姑娘，我这就叫人来！” 说完，她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众人愣愣地看着人消失的地方，相互对视着，眸子里带着恍惚。 青山出去不久，很快带来两个人，见着熟悉的人，丫头们立马跪下，“见过王爷！” “都起来吧！”他一个挥手，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直接将于枫拽到了床前，“快看看什么情况？” 于枫这段时间对他很无语，首先是大晚上将自己拽进皇宫，要知道他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呀！要是早知道自己去皇宫，他打死都不会去的！这一次不是大晚上，却是大清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最关键的是，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诊脉完毕，他却犹如一盆冷水浇灌在头顶，仔细把完脉后，脸色有些沉重，“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先前外界变化小，还能勉强维持。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和，只怕很难再熬下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输送内力……这个法子他没有说，卫砥迟也是明白的。 “姑娘先前身子虽然不好，却只在胃，难道小小胃病，竟然这么可怕？”长河什么都不清楚，只一味听着觉得吓人。她带着哭调的娃娃音又尖又细，听的人不由可怜三分。 当涂低下头满是自责，“其实……在皇宫的时候，姑娘受了很重的伤，王爷，姑娘的身体是不是那个时候留下后遗症的？” 屋子里染上了一阵消极气氛，于枫莫名有些闷闷的。虽然平日里觉着这丫头有些吵了，但现在看着她静静躺在那，却让人有些心里发怵。 “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才是大夫，我有说不能医治了吗？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你们家姑娘不会有事的！”他拍了拍长河的肩膀，原意想要安慰她，却被人无情拒绝。 自讨了没趣，于枫只能摆摆手转身，看向卫砥迟的时候，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很快门被推开了，“怎么样了？” “原来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于枫有些丧气，这两家伙，虽然自己不能改变他们的决定，但好歹也要给他说一声呀！在这次的医治过程中，他可是主力军，要是没有医术指导，怎么可能完成？ 丫头们惊呆了，这一大早上又是王爷又是太子的，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姑娘生病很严重呀？处于惊呆中的她们，已经忘了行礼。 凌无双并没有在乎那么多，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躺在上面的人，转身看着似乎闹情绪了的于枫，双手抱拳道：“于先生，无双拜托了！” “哎……别！你堂堂太子殿下行此大礼，我一介草民也受不起呀！”于枫直接转过身，根本不与他计较。 “不过先说好，内力过度最讲究专注，习武之人都知道。这留园之地，并不合适。”保不齐一会儿来了这个，去了那个，人来人往的，不大方便。 卫砥迟眸子一抬，二话不说，“去锦欢院！” 第82章 过渡内力 人命关天，刚进清欢院，于枫便着手准备过度内力之事。他几度想要说些什么，看见两人紧皱的眉头时直接打住。 留园的丫头们后面才会到，这段时间谢书引会长住成王府，需要准备些洗漱用品过来。当然不能全部到王府，只是当涂带着长河，小漠留在留园帮白水。 为了保证全程无人打扰，清欢院实行了最高级别的戒严。卫砥迟临时召来一倍的暗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院子，蓝歌亲自带人守护，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来。 清欢院的亭子里，此时三人正襟危坐。于枫操控着全局，若非对他绝对信任，这样的活儿绝对不会落在他的手里。 凌无双已经做好了过度内力的打算，只是最后出了岔子，昏迷的人竟然自己开始吸收内力，犹如一个磁铁般，将卫砥迟身上的内力吸走了近一半。 他想说些什么，于枫看出来不对劲，立马喊住，“太子殿下别分心！” 坐在护法的位子上，只要稍一分心，可能另外两人都有生命危险。 突然间吸收到内力，谢书引犹如置身于一个大熔炉，浑身烫的很。她的嘴角不停发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跳动，就像是一个到了极限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迟，快护住她！”于枫大喊出声，在紧急时刻，卫砥迟将人抱住。谢书引一口老血喷出来，很子软了下来。 凌无双起身朝这边跑来，焦急问道：“怎么样了？” “体温回暖，已无大碍，接下来的日子好好进行药浴调养，半载过后便可痊愈，届时也可将内力收回。”于枫收回了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臂，就连脖子都难受起来。 “多些于公子！”凌无双再次道谢，而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接受。 “不用客气，救人乃我医者天职！” 凌无双眸子微闪，深邃的眼瞳带上一层神秘，“于公子可是对皇室中人有何误解？” 不是他的错觉，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两人也算是见了好几次。每当看见他，那眼神中带这些读不懂的东西。虽然自己手上的人命无数，但他保证没有一条是无辜的。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自己确实不认得。 “太子殿下多虑了，草民何德何能，敢与太子殿下平起平坐？”于枫自嘲一笑，退开半步便要离去。 凌无双看着离去的人，终归没有喊出口，他想着这是卫砥迟叫来的人，必然是知根知底，或许知道他的身份。 “太子殿下为何这样问？”他疑惑地看着眼前人，刚过度内力，身体有些吃不消，此时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粒。 “其实太子殿下不必管那么多，既然他对您没有恶意，便说明你们不是敌人。皇室中人那么多，没必要非得一个个追问清楚明白。”卫砥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但这样的答案已经让人很满意。 他嘴角微扬，只要不是仇家便可，结识一个医术精湛之人，总好过给自己建立一个仇家。 “小引之事，算是本太子欠你的一个人情，永远作数。” 卫砥迟感念于他对谢书引的感情，也很赏识他的大度，到底凌无双和他父皇是不一般的。 折腾了半日，已过晌午。 谢书引醒来的时候，只感觉体内热气哄哄，有一股说不清的邪火在乱撞。刚起身便流了鼻血，她一脸无措地看着陌生环境，竟然忘记了捂住鼻子。 当涂听到动静后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吓得丢了手中的盆子。“姑娘怎么醒了也不叫当涂？” 她麻溜捡起地上的盆子，再次倒上水，清洗过来，拿着温热的毛巾过来，敷在他的脖子后面。 “当涂，我们这是在哪儿？”谢书引茫然地问着，从醒过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迷茫的。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时热一时冷，冰火九重天，难受至极。 “姑娘，我们在清欢院，您的身子刚恢复，还不能动。于神医说了，还得再进行一周的药浴才能下床活动。” 听着她这样说，谢书引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双腿无力，她眼神中闪过换乱，一脸惊愕地看着当涂，眸子里是满满的无助。“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当时昏过去了……”当涂说着先前的事，还抹了一把泪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果然醒来了！”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随着房门被打开，两个大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浑身白色衣服，另外一个着浅灰色长衫，这声问候便是穿白色衣服的男子发出来的。 她偏头看向进来的人，心中太多疑惑，一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呆呆看着。 “傻了？不至于吧！”t于枫一脸惊讶地挥着手，发现那丫头一直没有反应，不觉有些惊讶，难道脑子都出问题了？ 这两人在，当涂乖巧地退到一边，只是善意地提醒自家姑娘刚醒，这会儿正饿着，希望y他能手下留情。 卫砥迟直接吩咐人准备吃食送来，似乎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可谢书引发现，总是哪里有不对劲之处。 一连几日，她药浴都是在清欢院的温泉里，早早便有人将煮好了的药草倒进去，她在里边泡上半个时辰即可。一开始有些刺疼，后来慢慢的，开始舒服起来。 趁着没有外人在，她抓着蓝歌到一边，半是威胁办事警告道：“蓝歌，咱俩算是熟人了，你老实告诉我，这王府的人是不是都对我有意见？为什么我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在责备什么。” “姑娘难道不知道吗？”蓝歌无奈一笑，他早该知道的，就凭他家王爷那德行，绝不会告诉谢姑娘。 只是，明明对人家有意思，一不让人知道心意，再则做了好人还不让人知道，这王爷真是没做好，什么都不说，谢姑娘怎么会知道呢？于是乎，内心愤愤不平很久的他，终于替自家王爷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情。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通透。 第二天早上，卫砥迟下朝回来依旧如往常那般去看她，却发现待遇不一样了。以往每次这丫头不是对自己冷嘲热讽，就是各种埋汰，好像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相处方式。突然间这丫头变得没了伶牙俐齿，开始对他笑，倒让人瘆得慌。 “丫头，你若是有事情说出来就行，没必要违背自己的良心，非得要……”那笑真是……让他忍不住想逃走。 “我平日里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呀？”谢书引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竟然连他都能看出来自己的假惺惺。 卫砥迟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他挑眉看向一脸挫败的某人，“说人话，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她看着眼前的人，紧紧抿住的唇瓣说出了卫砥迟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他当时的内心，只想要将蓝歌好好惩罚一顿。 “你是不是把内力过度给了我？”谢书引不傻，从选妃大典结束之后，她就明显感觉到身子不对，时而冷时而热的，让人发狂。 但现在却很平静，那种发狂的感觉再没有了。只是经常流鼻血，一天可以好几次。她一开始以为是上火，自然而然以为喝的那药都是降火的。可是后来发现不对了，体内多出来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有些不舒服。 “多嘴。”卫砥迟眉头一皱，低声骂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不必骂其他人，其实这件事情就算没人说，我也会知道的。内力这种东西本就不属于我，而我也不懂怎么去用，这段时间犯困和流鼻血都与内力有关，我想你不可能不清楚。”于大哥没有告诉她该如何运用内力，而她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当然，过度内力时的那一段小插曲也是不知道的。 卫砥迟眉头微皱，觉得她那样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总归无法运用，就这样待在她的体内也不能起作用。他想了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今日你去药浴，我陪着。” “你想做什么？”她一脸防备地看着，虽然自己很感激他的慷慨以助，但以身相许什么的想都别想。 看穿她的心思，卫砥迟笑出了声，“本王的名声有这么难堪？”他有些怪异地看了眼谢书引，对于此事表示怀疑。 用晚膳的时候，她一直心不在焉，药浴的时间越来越近，一想到这次卫砥迟会跟她一起进去。虽然是为了教会她运用内力，但却莫名紧张，好像脸部肌肉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第83章 金屋藏娇 “姑娘，是饭菜不和胃口吗？”当涂一直看着她发呆，已经好些时间没有吃饭了，她疑惑问出口。 王爷和太子殿下都曾吩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娘的身子，饮食上要均衡搭配，不可以挑嘴。每顿都要按时吃，如果姑娘不喜欢，她必须立马让人换新。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当涂，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心虚地低下脑袋。 当涂皱了皱眉，摇头拒绝，“王爷和太子殿下有吩咐，必须看着姑娘吃三餐。姑娘，吃的多些才能好的快些，不能够挑食。” 她苦口婆心的样子逗笑了谢书引，看着眼前差点就要端起勺子喂她的当涂，莫名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我算是怕了。” “姑娘，该沐浴了！”饭后半个时辰，当涂再次端着干净的衣物出现，她就像是个闹钟，刚到那一时刻，立马出现在谢书引的面前。 为了让她放松下来，当涂搀扶着人道：“姑娘可知于神医为何人？” “于大哥就是于大哥，还能是谁？”突然扯到了于枫身上，她有些疑惑，在自己躺床上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当涂抿嘴一笑，眸子里泛着光，“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只是那天在留园看到青山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说是青山和于大哥长得很像的事情？”谢书引挑眉，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涂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是有些遗憾，“姑娘竟然知道？那可知于大哥和青山之间的关系？” 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关于琴瑟山庄的事情，虽然外界传言全部受到了杀害。但却有人说每到清明之时有人在琴瑟山庄的废墟处烧之前。 之前她怀疑是某些故人，这会儿却想信了舆论的可靠性。谢书引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她们该不会就是那对失踪了的兄妹吧？”如果真是，这剧情是不是也太狗血了些？ “姑娘真是神了！青山和于神医真就是一对兄妹！不过于神医从小外出求医，才躲过了一劫，青山则是被她母亲藏在了楼板的密室中……”说及此事不免伤感，两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温泉边。 “姑娘且等着，我这就去试试水温。”将她扶在一边坐下，当涂跑到一边试探水温。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悄然退出。谢书引望着空荡荡的浴池有些发呆，“快出来吧！” 谢书引并没有给暗中的人一点福利，而是直接走近了温泉中，在里边蹲下。“我需要怎么做？” 说起古代人的轻工内力，对于她来说就是邪乎。地球有属于它自己的地心引力，目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一种冲击，不只是视觉上的冲击，就连精神上的认知也在面临瓦解。 卫砥迟走进药池，在她身旁坐定，“闭上眼睛，双腿交叠坐于其中，听我口令行动……” 谢书引的悟性极好，很快找到了其中的乐趣。一开始她只能重重坐于池中的大理石上，后来慢慢坐于水上。当看到自己坐在水上时，她都惊呆了。 “你现在拥有我一半的内力，可不仅仅只是能够这样。”见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卫砥迟嘴角微扬。 “那我可以飞起来吗？”她只是单纯一问，哪知对方回答太给力，直接吓到了她。 “如果你全融会贯通，江湖前十的高手绝对有你的位子。”他伸手将谢书引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捋平，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那如果你拿不回去了怎么办？”她惊愕地看着眼前人，只担心着内力放在自己身上出事。 这倒是问倒了他，在之前他从没有想过的问题，突然之间来问，还真不知道如何回。不舍？那是肯定的，这一身内力的修行少说也要八九年光阴，人生能有几个八九年？ 何况就算修行个八九年，一半资历的人也绝不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错过了最佳的修行时间，为时已晚。 “可不可以……我现在不要了？”后果太严重，她承担不起。谢书引果断选择了放弃。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武力才能解决，大多时候需要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脑袋，淡笑着说道。 如果非要用武力解决，除了真人pk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样的场所。 谢书引并不在乎他的那些话，不管是玩笑话还是真的，完全不在乎。“我记得于大哥之前说，半年后你可以收回内力是吗？” 卫砥迟没有否定，这才让她安心不少。 自从两人确定了朋友身份，谢书引对他的排斥和抵触都少了很多，他们的相处越发愉快起来。 只是，见着两人的相处方式，凌无双开始醋了，他最近来成王府的日子也多了起来。“小引，你好像很不欢迎表哥前来？” “怎么会呢？表哥你要是能来我还巴不得呐！只是……这里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你又是太子，往后若是被看见了总不大好……”她意有所指地笑笑，虽然没明说，两人却都是懂的。 “你要相信，成王殿下比任何人都不害怕麻烦！”冷嗖嗖的声音传来，卫砥迟嘴角微勾，笑得更加得意。 三人小坐一会儿，凌无双便要离开，“我只是出来办事，路过王府来看看你。瞧着精神不错我就放心了，好好养身子吧，下次表哥再来看你。” 不舍地目送他离去，谢书引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事情，“王爷，我好些天没回去侯府了，那边应该知道我不在府上了吧？” 若是常氏母女倒也无所谓，玉娘不经常见她，谢炳炎也忙于自己的事情。她长时间不回府，唯一一个不会错过的人就是谢均安。 聪明的他没有问为什么，亲自送了很多补身子的东西。碰巧卫砥迟不在府上，老太妃才知道谢书引来了王府，马不停蹄赶到了大厅。 “侯爷此时来到王府，可是有重要事情？”迟小子不在，她急急忙忙出来，这会儿看着也不像是有急事呀。 谢均安将礼物奉上，均是年份不低的人参，老太妃疑惑。 “小女一直在府上叨扰，实在过意不去，这些是本侯的一点心意，还望老太妃不嫌弃。”他将盒子呈上。 小荷接到老太妃的眼神，拿过盒子。打开后发现礼物不凡，老太妃没有拒绝，只让人收下。“谢丫头的身子不好，正好补补，我这就让人送过去。侯爷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府上虽无其他女眷，住处还是有的。” “本侯多谢老太妃！”谢均安想要见上谢书引一面，一直都能开口，总被老太妃搪塞着，只得请辞离去。 送走谢均安，老太妃突然起身，“小荷，谢丫头来王府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丫头来王府了不住在合欢院，难道被迟小子拐走了？她来回踱步着，嘴上叨叨暗骂，“好你个迟小子，竟然偷偷下手不告诉我，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成王府的子孙！竟然还学会金屋藏娇了！” 小荷：“……奴婢并没听到消息。” “走，咱们一起去清欢院！”在与不在，是与不是，进去一探究竟就可以。老太妃拽着一脸懵的小荷去了清欢院。 第84章 上门告状 “姑娘，您再吃点吧，不吃东西不成呀？”当涂好说歹说，才让人吃了点东西，哪知道这么一小碗粥还不能吃完，一直下去肯定不行的。 卫砥迟不让她出门，因着这事她一直憋屈得不行。加上确实没什么胃口，越发不想吃东西了。“我不吃了，你拿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可是姑娘，这样身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呀？”当涂一脸愁苦地看着她。 这丫头又开始打苦情牌，有过几次经历，她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不吃饭可不是个好习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太妃慈祥的声音响起，她立马抬起了头。 “老太妃！”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终于见着了个可以说话的人，她差点高兴地从床上跳起来。 “见过老太妃！”当涂起身行礼，末了还将谢书引给告了一状，“老太妃，您来了正好，劝劝我家姑娘吧，她已经好些天都只喝一点粥了，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了？” 谢书引无奈地看向老太妃，知道她的心思，老太妃好说歹说将当涂给哄了出去，悠悠在床边坐下，看向她的眸子里带着探究，“你说你这丫头，来了王府也不去合欢院看看，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老婆子了？” 老太妃双手抱着胸，翘起二郎腿斜躺在床沿上，若不是腰好，真担心她会直接滚下去。谢书引愣愣地看着她，举手发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那么做？老太妃我是无辜的！” 一觉醒来就在清欢院，若不是身边的人全部认识，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迟小子这也忒不仗义了，竟然敢背着我金屋藏娇！”她继续朝里间缩了缩身子，明明那么大的空间，却在她看来很小很小。 “老太妃，您要是冷的话，可以直接进来捂着。”谢书引无语地看着她的举动，莫名想笑。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可爱的祖母，卫砥迟那小子到底是怎么那么古板的！ 老太妃并没有搭理她，继续缩成一团，“不过说真的，我已经问过枫小子了，你这样的身子确实要好好调养，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那些努力白费了！” 谢书引的神色有些僵硬，“您……都知道了？” “不就那么点事吗？还能瞒过老婆子的眼睛？”她乜斜着眼睛，瞅了一眼继续闭着假寐。合欢院虽然也暖和，可太没有人情味了，自打这丫头搬走后，她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待在里边，甚至连亭子也不是很喜欢。 “您……不怪我吗？”因为她，卫砥迟半身内力都转移，她多次想要说声谢谢，哪知道那男人好像早就猜到一样，偏偏就躲着她。为此，谢书引也很无奈。 “迟小子自小有主见，他既然做出了选择，自然有他的考量，我支持他。”老太妃若有所思地说道。 “丫头，那个亭子你是不是没有上心呀？怎么合欢院的和留园的完全不一样呢？”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太妃狐疑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算计。 谢书引完全没有防备，很快中了圈套。 想着能出去走走，她高兴地不得了，任凭当涂百般不愿，却也看在老太妃情面上不敢阻拦，只能找来厚重的大衣，扶着人去合欢院。 王府中清欢院与合欢院间的距离算不得远，也不是很近，这中间隔了一个长长的锦园。路过时，看门的小厮们瞅见了熟悉的人，灰溜转身去报告，争先恐后，深怕邀功的时候落了后。 “丫头，你老使回答我，宫里被绑架一事，你是不是心里有了数？”老太妃抓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 先前她只是听说，但自打知道这丫头来了王府，那就不只是听说，很多事情可以串联起来。 谢书引眸子闪烁着，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虽是二房那边的人，到底也算是成王府的远亲，他们之间存在血缘的关系。若是教老太妃知道了实情，到底会有些心寒，正如当初卫砥迟一样。 谁不曾对这世界抱以友好，最后却得到重击，抱头痛哭不得，只能吞下委屈的泪水，强忍住不说。 “老太妃心里明了，何故多此一问？”她叹息着，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那群人就是太不知满足了！”老太妃气愤，早知道当初就该任由他们被分出去！ 来到合欢院后，两人直接窝在了亭子里，炭火很足，每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我好些日子没看到王爷，老太妃可知他在何处？”若不是自己不准出门，她都要去找人了。可是问了很多侍卫，都说没在府上看到王爷已经好些天了，她有些郁闷，难道为了躲着自己，那男人竟然假装不在？ “怎么，才几天不见，想了？”老太妃怪没正经地抛了个媚眼，谢书引扶额。 “您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怎么也该要说声谢谢，哪知道那天之后他就不见了。”那天在温泉，他帮助自己进行内力调养，后来就再也没看见人了。 小荷突然笑出了声，捂着嘴道：“姑娘可真是冤枉了王爷，王爷大前天里接到消息，要出一趟院门，说是要出去十多天，让我们照顾好老太妃，自然见不着王爷了。” 谢书引仔细一想，上一次见到他确实是大前天晚上…… 几人在亭子里有说有笑，暖烘烘的氛围中总让人容易滋生睡意，不一会儿两人开始迷糊了。小荷和当涂相视一眼，悄然退下。 迷迷糊糊中，谢书引听到外面有细微的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了，声音越发高了起来。她向来不喜欢在外面大喊大叫之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谁在外面吵嚷？”老太妃也被吵醒，一脸不耐地问道。 小荷立马掀开风帘，“老太妃恕罪，是二房的长婳姑娘来了，闹着要见老太妃。”这些时间，那边已经安分多了，哪知道今日突然间就又来闹事。 “一群不安分的东西！叫进来！”老太妃懊恼了两句，却依旧让人进来，谢书引看在眼中，疑惑在心里。 还来不及问个清楚明白，卫长婳已经来到了亭子外面，未得允许她不能够进入亭子，只得在外面低声啜泣，“老太妃，您可要给长婳做主呀！” 每次二房那边来人，总是哭着吵着要她给做主，听到这话她就头疼。谢书引笑着不说话，她是个外人，现在已经不再是王府的管家，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呀？”似乎这样的场面已经习惯了，老太妃的应对能力超常。 先前锦园看门人进去传报时，一个接着一个，到最后已经完全变了样。卫长婳只知道谢书引来到了王府，还在清欢院，却不知此时人就在亭子里，她一阵稀里哗啦地数落，将她的罪状告得淋淋尽致。 谢书引在里边听着，一阵啧啧称奇，相比较之下，常氏母女的告状能力真是弱爆了！ “一派胡言！”老太妃听得额上青筋凸起，直接骂出了声。 第85章 成王回府 “冤枉呀老太妃！长婳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老太妃一拍桌子，她直接腿软跪在了地上。 老太妃虽然对她失望透顶，但凭着那几分仁慈与善良，却一直对她礼待有加。卫长婳知道，如果这一次不能得到老太妃的支持和理解，自己算是真的完了。 亭子里的阶梯冰凉刺骨，穿过厚重的护膝透进骨头，她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长婳，哀家一向待你不薄，可你为何三番五次，就是容不下一个谢丫头呢？”纵然她再人老眼拙，也能看出来卫长婳对谢书引的敌意，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遮掩不住的。 “老太妃，我没有！您要相信长婳呀老太妃！”她跪着便要向前去，却被小荷无情地挡在了身前。 当涂一点也不可怜这样的人，冷眼看着，突然觉得很可笑。 在侯府中，所有人都对姑娘冷眼相待，即便是老爷，也不会真正相信姑娘，那可是姑娘的亲生父亲呀！来到王府，一个毫无关系的老太妃，竟然对姑娘百般爱护，为了她甚至不惜与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闹翻。 在侯府待久了，她有了不少感叹，看到老太妃对姑娘的维护，也是欣慰有加。 “二姑娘还是请回的，地上凉。”她凉凉的声音响起，无声控诉着跪在地上的人。 卫长婳骤然抬起脑袋，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丫头，脑子里闪过很多熟悉的面孔。“你是谁？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来说道！” “她不够，我行吗？”凉凉的声音穿透挡风被，直接传了出来，犹如地狱的索命声。 小荷和当涂默契地掀开帘子，里间坐着的两个人出现在事业中。 卫长婳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塌了，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竟然当着谢书引的面，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自己的身上，还顺便将常知知和谢府另外两个人也供了出来，她都说了些什么？ “你是……谢书引！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愕地看着坐在亭子里的人，那个位子自己心水已久，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别说是坐在里边，没有老太妃的允许，她甚至还没有进去过亭子里。 谢书引被她这句没有营养的话逗笑了，“我怎么在这里？你这话倒是问得蹊跷，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难道这亭子是你家的？” 这话又是狠狠一刀，直接扎在了他血淋淋的心上。 收起刚才玩笑似的表情，她一本正经道：“起初我在想，常知知为何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在宫里抓人，还是荣华宫外。后来我想明白了，有成王府这个大后台，做事确实顺手不少。”还挺顺心。 老太妃脸上无波澜，看着卫长婳犹如一个陌生人。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辩解无效，卫长婳着急得嚎啕大哭出声。 “老太妃，长婳不是有意的，长婳没有……”她一时这样说，一时有那样说，着急中的热完全忘记自己说了什么。 谢书引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当涂和小荷很明白，上前便要拉着人离开。不知哪来的力气，卫长婳甩开了两个人的手，跪着上前，满眼控诉地看着谢书引。“谢书引！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能拥有？而我生在成王府中，却只是因为一个庶女的身份，偏偏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仅仅因为我娘侍妾的身份，我就要背负着所有的责任，我爱的人不能靠近，甚至连见上一面都困难。而你！谢书引，不过是因为身在侯府之家的嫡女，却能得到老太妃的宠爱，得到王爷的青睐，你凭什么？”她眼巴巴地望着老太妃，一时之间难以自持。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质问，谢书引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带下去吧，交给二老爷，任他怎么处置。”老太妃累了，眉眼间满是风霜。看着样的老人，她不禁心生酸楚。 没有了老太妃的呵护，想要在成王府这样的王侯之家生存下来，谈何容易？ 嚎啕声越来越远，谢书引的心情有些沉重，老太妃躺在躺椅上，似乎又苍老了不少。 “丫头，你不必自责，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以良善报之世界，世界便会以善良回报给你。长婳这丫头从小被压抑久了，我以为自己可以护她，终究只能护住一时，后面之事……谁又知道呐！”那柄羽毛扇又在她的手上，毫无节奏地摇动着，即使毫无怨言，谢书引也听出了心酸。 她笑着上前，讨好似的说道：“老太妃为人和善，是她们没那个福气享用。” 老太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对于这样的恭维完全没放在心上。“其实我这个老婆子也并非毫无私心……” “老太妃觉得……我身上还有什么可图的？”她惊讶地看向躺椅上的人，有些疑惑。就自己眼下的情况，家人不是家人，朋友没几个，真正说得上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你这丫头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呀……你可知选妃大典那次，多少中立派的人倒转吗？”老太妃戎马半生，后来在府里过起了悠哉的生活，可是对政治的敏感度却只增不减。 谢书引眨了眨眼睛，依旧不明白，“书引是在愚钝，还望老太妃明示。” 老太妃摇了摇头，她那哪是愚钝，只是不愿意往深处想罢了。 “六部尚书中，已经有四部明显表态支持太子，太子手中的禁卫营在京城也属一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以为三皇子和贵妃会一点不着急？”老太妃的语气很轻，好似在陈述一件属于别人的往事。 谢书引睁大了眼睛，她想到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另外一点，紧紧珉住的唇突然打开，“是不是意味着……三皇子对成王府的压力也会更大，那么，王爷此次外出，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她记得上次卫砥迟大半夜来到留园，当时手臂受了很重的伤，那会儿他说的是除灭奸细。突厥人公然在京城外扎营，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这个哀家不知……政治上的事情，我已经许久不问。只是太子殿下沉寂多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狠招，这一次朝廷官员都看着呐！”他不仅仅是为谢书引报仇，还狠狠打了贵妃一巴掌。 一时之间接受的消息太多，她有些理解不了。谢书引从合欢院出来的时候，眼神中透露着迷离。当涂扶着她，一路都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中，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天除去正常的吃喝，便是进行药浴。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只是在沉思。 卫砥迟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他一路风尘仆仆，出现在谢书引面前时，惊得整个人差点掉地上。“卫砥迟，你回来了？” 第86章 春放纸鸢 惊讶中的她，直接称呼出了对方的名字。 蓝歌等人一个趔趄，当场崩溃，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公然叫唤王爷的名字，这大概是除去老太妃之后，唯一一个敢直呼王爷大名的人吧。 卫砥迟嘴角抽抽，对于她直呼自己大名的事情，显然已经开始习惯了。“外人在，矜持点。” 她这才发现后面黑压压站了好些人，其中还有熟悉的蓝歌等……谢书引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直接捂住自己的脸，不愿意说话。 卫砥迟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己则走到了床边，轻轻拉开她的手，笑着道：“就不问我这次去干什么了？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太没良心了。” 谢书引瞪着眼，“你自己走了也不招呼都没打一下？”这人公务繁忙，她哪敢问东问西，到时候落得个“多事”的下场，才真是讨不到好处。 “好好收拾一下，给你带回来一个人，保管惊喜。”他起身摸了摸谢书引的脑袋，很快离去。 刚回来的人都是风尘仆仆的，只是从脸上头上，就能看到满满的风尘味。卫砥迟是个稍有洁癖的怪人，经不得那些尘土味。 谢书引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被告知太子殿下已经秘密来到了清欢院，此时就在书房。她让人在外面候着，自己则进去书房。 瞧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凌无双立马过去搀扶，“怎么现在就下地了？也不让人搀扶！” “不碍事的，几次药浴后，我已经好多了，表哥不必担心。”在凌无双的搀扶之下，她走到椅子上坐下。 “小引，好久不见。”一道低沉的清亮的声音响起，其中带着不可查觉的沙哑，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抖。 刚坐下的谢书引一个抖擞站起身，差点摔在地上，胳臂被人轻轻拽住，才避免了摔倒。她惊愕地看向暗处走来的人，那人一身雪白的长衫，头上带着大大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只是，紧紧凭着他的声音，已经足以让谢书引浑身颤抖了。 “小舅舅……”她低声呢喃着，十分不确定。想要往前走，却碍于被人拽住了，不能前行。 卫砥迟将她摁在椅子上坐定，踱步来到了案桌前，“太子殿下，文先生，你们二位先坐下吧。”他有些无奈，那丫头实在太容易激动。 文垣年长时便开始游历天下，行踪不定。但他和谢书引，凌无双从小一起长大，直到文国公府出事前，他虽然游历在外，三人却一直都有互通消息。 “才一年不见，就不认得了。”文垣无奈摘下头上的斗笠，一双带笑的桃花眼看着她，很暖。 谢书引的眼睛湿润了，穿越过来到现在，那种来自有血缘的长辈的关爱，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我以为……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一直都在调查文国公府当年的事情，可是……不管怎么调查，总有人在其中掐断所有线索，小舅舅，你还在真好！”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那个怀抱很暖，以前她也经常这样。谢书引的眼睛湿润了，穿越过来到现在，那种来自有血缘的长辈的关爱，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我以为……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一直都在调查文国公府当年的事情，可是……不管怎么调查，总有人在其中掐断所有线索，小舅舅，你还在真好！” 记忆中她们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文国公府就出事了。她知道那是原身的一个遗憾，如今终于见到了，也算是了了一些遗愿。 “小引，关于文国公府一事，你确实莽撞了。”提及这件事情，文垣立马神色严肃起来。“这次我回来，也是为了此事，小引，为了你安危，这件事情必须终止。”完全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为什么？”她惊愕地看向三人，对于小舅舅的态度有些疑惑。 文垣严肃地看着她，起身说道：“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那时候我正巧在京城，对于很多事情虽然不知根因，却也知晓个二三。这件事情背后，复杂着呐……” 在谢书引的眼中，小舅舅一直都是个佛系的人，在他面前从没有苦难一说。一如小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总会想到办法解决。那时候她和表哥惹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小舅舅。 “总之这件事情你暂时不用管，我与你表哥会想办法给你个交代。”文垣霸气的话，竟是比凌无双的苦口婆心还要管用，听得他都嫉妒了。 “那小舅舅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能随时找你吗？”她直接跳过核心问题，眼巴巴望着眼前的人。 要她放弃追查文国公府一事不大可能，一年来表哥一人独自承担着京城中的流言蜚语，现在她好不容易可以承担一二，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了呢？更何况经过这次的事情，自己一定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突破。 “住处暂时不方便透露，你只需要好好养伤即可。”卫砥迟直接抢过了她的话，谢书引还想要问很多很多的问题，却碍于某人的眼神，怯生生回去屋子休息。等到她起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谢书引是个怪有想法的人，此路不行自然另寻他处。她想到了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青山，趁着当涂不在的空挡，将人招了出来。 “姑娘找青山有何事？”青山最近似乎很忙，每次都会很晚才回来，虽然两人不能堂而皇之的说话，但偶尔的问候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大晚上，当涂都已经歇下，他还能听到青山回来的声音。 “青山，我现在有意见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但可能存在一定的危险，而且这件事情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你能答应我吗？”谢书引严肃地看着她，见她眸色异常，立马补充道：“采取自愿，我不强求。” “可若是青山不答应，姑娘当如何？”她不答反问，语气中透着无奈。熟悉她的谢书引知道，这丫头算是答应了。 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近些说话，两人耳语了一番，青山很快消失在了屋子里。当涂进来的时候，只看到正在打坐调息的她。 “姑娘如今忙着整理自己的内力，都开始不与我们说话了，长河那丫头已经抱怨好些时间了。姑娘，虽然内力调息很重要，但外在的调养也同样重要。于神医说了，心情好才是治疗的第一步，不能总是呆在床上打坐。”向来话少的当涂，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大一堆。 谢书引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故作不知道：“不然当如何？” 当涂眸子一亮，道：“我见长河昨日新作了一只纸鸢，不如姑娘随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吧？” “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来当说客了！”谢书引无奈摇头。 长河那丫头是个闲不住的主，一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捣腾其他东西。春回大地，此时正是踏青的最好时候。府上很多丫头都去放纸鸢了，她早就手痒痒，做了好些个纸鸢。 谢书引不忍心拂了她的意，起身道：“去，顺便散散心。” 有了青山的帮助，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亲自出手，她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得知姑娘陪着她一起去放纸鸢，长河高兴地跳起来。 “姑娘可是生病跟你出去的，还不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姑娘可是要按时吃药的，出了事情你担待得起？”当涂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说着。 她习惯了关心被人，心思细腻。在留园的时候，小漠等几人一起分享她的关爱，现在只有长河一人，更是被捧在手掌心的。来到王府这些天，一切她能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寻求长河。那丫头基本上就是来玩的。 “放心吧当涂姐姐，我都准备好了！”难得今天当涂做了个甩手掌柜，一应用物全部不管，都是长河准备的。 那丫头虽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但在大事情上却能独当一面。谢书引瞧着这些丫头的进步，很是欣慰。“以前长河总喜欢粘人，我还记得刚进来那会儿，她总是依靠你，现在已经完全独立了。” “是呀，这丫头其实能力不错，就是没有自信。从小因为声音，她太过于不自信了。”当涂淡淡笑着，对于长河的改变，她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两人看着忙碌中的丫头，露出了欣慰的笑。 长河抱着大大的盒子跑来，肘间还夹着一个大红色的纸鸢，用布包裹着方方正正，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 当涂主动走过去，拿过盒子，“我们走吧。” 王府内有一哥天然的湖泊，是个倾斜度不大的斜坡，卫砥迟没有回来的时候，很多丫鬟们在这里方纸鸢。他回来之后，这里再没有人来过，许是忌惮他的威严，担心不小心冲撞了。这正好给她们疼了空间，三人将那块包裹着纸鸢的步铺平放在草地上，长河已经开始跑开了。 第87章 不速之客 “姑娘，要不要过来玩一下？很好玩的！”跑了一头汗水，纸鸢终于上天了，看着天上的纸鸢，她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你这小蹄子，姑娘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当涂抓起地上的枯草直接丢过去，正巧打在了她的身上，不痛不痒。 两人笑着跑开，徒留下她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打闹的两人出神。 “姑娘，有结果了！”青山突然出现，将她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谢书引恍惚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正高兴的两人，招手示意她过去。青山随她来到一边的柳树下，已经发芽了的柳条正巧挡住两人身子。 “怎么样？”她满眼期待地看着青山，双手不自觉紧锁。 青山将手中的小纸条交给她，拱手道：“王爷来了，姑娘，青山先撤了！”话落，她消失在了柳树后面。 谢书引刚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已经看不见人了。她悄悄打开手上的纸条，见着上面写的字，还能看到一丝丝血迹，不由得瞪大眼睛。“果真……和我想象无差！” “身体还没好全怎么就出来了？也不怕受了风寒。”他将自己的大衣解下来，未经允许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书引双手微微放松，将手中的纸条捏紧了藏在袖中。“一直待在屋子里，快要发霉了，晒晒太阳杀杀菌。” 对于她时不时爆出一个新鲜的词汇，卫砥迟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拽了一下谢书引的手，眉头紧皱，“怎么这么冷？出来也不拿一个手炉。不要总觉得交春了就不冷，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谢书引无奈瘪嘴，感情自己以后还不能哟人生自由了。“王爷，我们商量个事呗。” “怎么，这会儿不叫卫砥迟了？”他撇了身前的女人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丫头要是真浑起来，没人镇得住了。 “我那不是……太激动了嘛！”她嘴角抽抽，神色中闪过一抹窘迫，谁说男人不记仇，这丫的记得倍儿清！ 卫砥迟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不过确实有个问题，你可以称呼太子为表哥，我们怎么也算是朋友了，一直这样王爷王爷的称呼，也不好听呀，要不考虑……换个称呼？” “称呼也是有讲究的吗？”对于叫什么，谢书引比较奉行的是直呼名字，奈何这个地方太过于尴尬，人们对自己的名字多有忌讳，不能随意称呼别人的名字。 在卫砥迟的死亡凝视之下，她硬着头皮想称呼，“总不至于真叫你卫砥迟吧？要是哪天我被人灭口了，岂不是很冤？”那她就真成了第一个因为直呼人大名断送性命的人。 “要是没人的时候，还是可以考虑……”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严肃回道。 谢书引白了他一眼，脑海中绕过一圈称呼，总觉得不大合适。不是过于疏远，就是太正经，不是过于怪异，就是太暧昧，总之没有找到一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 “你说老太妃叫你什么来着？迟小子……要不我就叫你……” “你敢叫试试？”一阵冷冷的声音响起，谢书引听着骨头碰撞的声音，以及咬牙切齿的味道，眼睛眨巴着。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必要那么在意吧？“我也就那么一说……” 他看了一眼暗中青山所在的方向，眉头微皱，“说。” 见他态度不错，谢书引眉头一样，笑着道：“既然咱俩是朋友，这称呼总不能太过于见外，度还是要把握好的，既然这样，不如我唤你……阿迟吧？” 不知在想什么，他迟迟没有回应。谢书引以为他不高兴，赶忙解释，“只是以前我娘唤我阿书，这个称呼不是谁都能叫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同意的意思吗？她看着毫无反应的人，想要从脸上看出些东西来，却发现对面的人神色一直没变。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滴溜溜的大眼神盯着他，卫砥迟眼神闪烁，“说。” “我想回去看看。”她试探开口，见对方一直紧紧珉住嘴唇，不禁有些着急了。“我都这么久没回去了，玉娘一定担心我和谢均安闹矛盾了，二哥也会着急，我得回去露露脸。” “你不会真不同意吧？我是有正经事的！”她赌气似的说着。对于这男人的霸道很不耐烦。 卫砥迟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用极大的忍耐劲，强忍着冲动，“我没说不同意，只是需要有人陪着，不可以擅自回去。” “毕竟你的体内有我一半的内力，万一我遇到了危险，你不在身边，就目前的能力可不能够自保。” 谢书引：“……”她还以为这男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想要安排人保护她，哪知道这男人竟然是想着那一半内力…… “算你狠！”她气鼓鼓地朝清欢院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的男人。 被允许回去之后，谢书引第二天就跑回去了，当涂和长河都没有跟着，一起去的只有青山。两丫头大早上发现自家姑娘不见了，吓了个半死。还是蓝歌告诉她们真相，知道自家姑娘回府竟然不带她们，当即一顿抱怨。 谢书引悄无声息回到侯府，直接去玉园见了玉娘一面，谢炳炎似乎很忙，她并没有碰上面，只是简单问候几句就离开了。来到留园的时候，白水正和小漠两人对账。见着进来的人，一阵高兴。 “姑娘，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漠丢下手里的账册就迎了上去。 “谁说我一个人回来的？”她傲娇地扬起下巴，若有所思地指了指某个方向。虽然没有看见人，但她们都明白那是谁。 她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东西，凑近了道：“你们在对账册？” “是呀，姑娘您不知道，小漠这丫头可有经商的头脑，很多东西一点就透。想当初，父亲为了教会我这些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劲儿的！” 对于小漠的天赋，白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呀，丫头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呀！”屋子里突然出来一个声音，倒将谢书引吓了一跳。 第88章 上门找茬 她看了一眼白水和小漠，两人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并没有任何被吓到的痕迹。谢书引纳闷地上前，左右看了几眼，确定他的身份后才开口，“于大哥，你怎么在留园？” 这是她的院子，这里只有女人，难道她一个男的进来不该避避嫌吗？隐约间，她瞥见了白水有些闪躲的眸子，再看向小漠的时候，那丫头总在对她挤眉弄眼。谢书引敏锐地发现这里边有情况。 她将小漠带到一边，拱下腰低声问道：“小漠，告诉我于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小漠看了一眼白水，这才悄悄告诉谢书引，“姑娘是这样的，于神医喜欢白水姐姐，好像以前他们就认识。” 这两人既然是认识的？她没有听青山说过，也没有听白水提及过，想来大有文章在……谢书引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小漠的脑袋，示意她去忙自己的。 “白水，你跟我来一下。”虽然她和于枫的关系还行，但自己的丫头被人骚扰这样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既然她们相信自己，那她就要对这些丫头的生命安全负全部责任！ 白水丢下手中的活儿，跟着她进门。两人相处那么长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毕恭毕敬。 于枫站起身便要跟过去，被小漠直接拦了下来。“于神医，你跟着过去做什么？姑娘定是找白水姐姐问个清楚明白，不会为难白水姐姐的。” 白水跟着进去后，刚将房门关上，她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谢书引眉头微皱，对她这样的行为极为不满。 “青姑娘惩罚，白水有错。”她直接磕头，根本不起身。 实在那这个丫头没办法，谢书引抚了抚额头，无奈道：“你说你有错，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何错之有呀？” 她咬咬牙关，狠下心道：“其实……我与于枫早些年就相识了。只是后来双方家里都出了事，就断了联系。” “那你们是……”她有了大胆的猜想，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白水惭愧道：“在琴瑟山庄出事的前天晚上，我们定亲了。第二天琴瑟山庄遇难，无人生还，晚上的时候我们镖局也出了事……”想到往事，白水终于哭出了声。 “抱歉……”无意提起了她的伤心事，谢书引有些愧疚。 “姑娘不必给我道歉，您是白水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一辈子的好姑娘，白水这辈子当牛做马无以为报，再无他心。”她做发誓状，倒是逗笑了谢书引。 “那可不行，往后你们要是都陪着我出嫁，一个个都肖想我的夫君怎么办？我可告诉你们，我的夫君那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绝对不允许第二个人存在。所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们一个个都嫁出去的！”对于她的话，谢书引毫不留情就是一顿痛批。 想到于枫的身份，她不禁想起了青山，“你与青山是不是早就认识？毕竟他们是亲兄妹。” 白水摇了摇头，“并不。我是后来才知情。定亲当日他并没有出现，青山也没有见到我，那时于枫正在外面学医，青山似乎在走镖。” 这琴瑟山庄说来也是奇怪，唯一的儿子不爱习武偏爱那些花花草草，沉迷于玄黄之术。而大小姐却不像个大小姐的样子，最爱舞刀弄剑，每每偷偷练剑习武，行走在镖局队伍中。 若非后来琴瑟山庄出事，他们应该会一直成为世间流传的佳话。 听明白她的意思后，谢书引言简意赅地总结起来，“这么说就是，现在他知道你的身份，准备弥补是吧？” 白水听得耳根子发红，“算是吧。”她低低的声音传来，谢书引差点笑出声。 她拍着白水的肩膀，郑重道：“丫头，我可告诉你，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省心的，不能因为他们道歉了就轻易原谅，那样就得不偿失了，一定要好好惩罚惩罚才可！” 外面偷听的于枫，差点就要暴走了！原以为这丫头可以帮他，哪知道是来帮倒忙的呀！ “丫头，你再胡说，我可就不依了！你仔细我将迟找来，让他好好修理你！”这丫头真是不可爱，竟然敢带坏泉儿，真是太可恶了。 谢书引眉头一挑，打开房门，趾高气昂道：“哟，还找外援呐，羞不羞呀你！” “哈哈哈……”小漠在一边看账册，笑得肚子疼。 留园中顿时欢闹成一团，门口突然传来敲击声，那急切的声音听出，并不是善茬。笑声顿时戛然而止。谢书引使了个眼色，于枫立马进门躲着。笑话，若是让外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出现在留园，还能不能说得清了？ 白水麻溜跑去开门，刚一打开门，外面的丫头婆子们直接冲了进来。“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院子，没有姑娘的同意，任何人不能进来，请你们出去！” 小漠也立马抱着手中的账册往屋子里躲去，白水姐姐告诉过她，若是有人闯进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不能将姑娘的家底露出去。 “我姐姐就要出嫁了，身为侯府的女儿，谢书引就该乖乖在府上待着。可是本姑娘接到消息，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今日我便代替父亲好好管教一下你们这些丫头，到底都是怎么照顾你们姑娘的！”谢青研两手叉腰，趾高气昂地教训着白水和小漠。 小漠实在悲哀，刚从屋子出来就被抓了个正着。 这一刻，她们实在庆幸姑娘回来了，若是没有回来，实在不知该如何交差。四姑娘此人最是歹毒，明知老爷对姑娘态度不一般，偏偏选在老爷不在家的日子来找茬。这么些天，还是第一次，真是不容易。 有谢书引在，两丫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白水直接呛声回去，“四姑娘，我们自问没有做任何得罪你的事情，我家姑娘更是对你们百般忍让。你们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笑话，本姑娘做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做主了？来人啦，给本姑娘掌嘴！我倒要看看，今日父亲不在家，就连二哥也不在，你们那姑娘会不会出来给你们撑腰！”她双手环胸，后退两步，一脸邪恶地看着白水和小漠。 此时两人已经被抓住了，根本没法动弹，眼瞧着打人的巴掌越来越近，谢书引一脚踹开了房门，“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一脚下去，木门直接被踹烂，木板砸地的声音太响，惊到了院子里的所有人。谢青研更是一个激灵，跳出几步远。 木本后面走出来一个浑身雪白的女人，瞧清楚脸，她惊愕地长大嘴，“谢书引？你怎么会在这？” “哼，瞧你这话说的，留园是我的地盘，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倒是你，我的好妹妹，不请自来是为匪，前段时间成王和太子殿下刚挖了一窝匪，你说我是直接将你们打出去呢？还是交给衙门？”她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神中却毫无温度。 “你不是不在留园吗？”着急的她完全忘记该说些什么，看着高高在上的人，一时说漏了嘴。 谢书引眉眼微眯，“谁告诉你我不在留园？这是我的地盘，不在留园我能去哪里？哦对了，刚才我出去了一下，去了一趟玉园，怎么连这个也需要给你打报告吗？” 她满是讽刺的声音出来，听得谢青研不寒而栗。 卫长婳骗她！谢青研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因为一个错误的相信，她差点酿成大祸。 在侯府，后院到处都是常三娘的眼睛，得知谢青研带着人来了留园，谢书引还回到了府上的消息。常三娘来不及悲伤，脸上抹了点粉就匆匆出门了。谢书引那个女人就是疯子，若是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妍儿性子冲动，一定会吃大亏。 谢淑贤担心自己的母亲，只能跟着过来善尾。两人来到留园的时候，正在针锋相对。 第89章 秘密约谈 “妍儿，你不是说来看看你三姐吗？怎么这还打起来了呢？”常三娘不住给自己的女儿使眼色，奈何谢青研性子倔得很，只佯做没看见。 常三娘眸中饱含急色，生怕惹怒了谢书引讨不到好果子吃，赶忙骂着下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将她们给放了？四姑娘糊涂了，难道你们也糊涂了吗？仅仅是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开始闹事，我平日里都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没有儿子的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一个打不的骂不得，一个得天天哄着，真是操碎了心。如今老爷对她的态度很冷淡，她已经有了危机感，对府上的下人只能抱以怀柔政策。 谢书引看着这对母女演戏，左右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只是常三娘那副吃相太难看，让她觉得恶心。 “三姨娘，你也是个不容易的女人，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觉得你挺不容易的。还记得我当初问你的那句话吗？让你做选择的那个，可有了答案？”哪壶不开提哪壶，谢书引偏要找她的痛处说。 常三娘很快明白过来。当初因为拒绝她娘的牌位入祠堂之事，她确实说话重了些，哪知道那样的事情如今竟然应验到了自己身上，真是报应呀！ “谢书引，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三姨娘如果真觉得我过分，那也是你自己太过分，毕竟这事儿当初是你教我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她来回慢慢踱步着，好像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告诉我，出嫁从夫，女子一切当以夫家为准则，一切违抗夫家的事情就是违抗妇德。那么三姨娘，如今你还是这样的观点吗？”谢书引生来是一副清冷的脸，但她却最是爱笑。 记得以前有个医生做过实验，说是生活中曾经遭遇绝望之人，往往都是最爱笑的，只有笑才能掩盖住心底的悲伤。谢书引的笑让人莫名恐惧。 常三娘浑身都在发抖，直到这一刻，她发现这个丫头真不是可以随便惹得，太记仇了。 “难道你以为就这样就完了吗？”她嘴角浮起了一抹邪笑。“现在常渠和父亲闹翻，不知三姨娘选择支持常渠，还是支持侯府呀？” 谢书引似乎玩上了瘾，继续道：“论门第，常渠到底只是个工部尚书，听起来是个尚书大人，官职不低。实则实权基本被架空，两个侍郎基本架空了。谢均安虽只是个侯爷，但却是正儿八经的侯门之家。两个都不是特别有实权的，侯府到底比尚书府有面子。” “三姨娘，你说你是选择尚书府，还是侯府呢？”她惯不是那种喜欢逗趣人，尤其是以朝政说事。如今看着常三娘母女吃瘪，竟然莫名觉得给力。 一想到青山调查给她的结果，莫名来了气。 “常三娘，这些年拿着我娘的嫁妆来养尚书府，挺享受吧？”她大笑几声，突然凄凉的声音传来。 常三娘瞪大了眼睛，身子一个趔趄，谢淑贤赶忙扶住了她，“娘……”她抬手示意谢淑贤别说话，眼睁睁看着谢书引，“继续！我今儿倒要看看，你都能说出些什么。” “三姨娘，文国公府一事你确实无辜，但无辜之人必有无耻之处，你并不无辜，你们常府中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谢书引当着她的面，直接将心里的怒火都发了出来。 于枫在屋子里听着，不由得着急起来。他来回踱步着，“坏了坏了，这丫头到底还是没有听话，竟然去调查了？这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告诉那个臭男人！” “可是现在又出不去……青山，青山！”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了自己那个一直沉迷于武术的妹妹。 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只有青山进出才不会被人发现，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谢均安不在的时候，府上的防备没有那么严格，也给了她可趁之机。 奈何青山此时并不愿意搭理他，只佯装听不见他说话。 “谢书引，你听好了！”常三娘使劲掐着谢淑贤的胳臂，疼得她脸色苍白。“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我一样都不知道，也听不懂。青研，跟我回去！” 谢青研虽习惯用撒娇解决事情，可这次谢书引说出来的事情太过于劲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直接被常三娘拽着离开了。 谢均安去了陵县视察，今天晚些时间才能回京，到时候会进宫复令，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府。这正好给了她一个进去书房一探究竟的机会。 如今的谢书引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有了卫砥迟的半身内力，她练习了半个月的内心心法，已经可以最基本的轻功了。对于谢均安的书房，她一直好奇，想要进去翻个明白。 常三娘离开后，留园中的下人也灰溜溜跑开了，于枫直接走出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丫头，你是不是没有听话，单独行动了？” 谢书引眸中闪过几抹心虚，“我的事情你暂时别管，还有，这事儿不许告诉外人，尤其是卫砥迟，否则你以后都别想见白水了！” 于枫：“……”他竟然被个小丫头给威胁了？他咬牙切齿一番，伸出拳头比划着，最终收回了，憋屈道：“算你狠！” 这丫头真和那男人一个德行，狠起来六亲不认！ 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空档，她直接摸进去了谢均安的书房，这里她来过几次，但都没有看太清楚，里间有些柜子总感觉很有玄机。 进去后，她东瞧瞧，西敲敲，总算是看出了个门道，拍了拍手，撸起袖子朝柜子后面摸去，果在后面找到了按钮，用力一摁，书柜上下分开，露出来里边的暗道。 “这天下就没有可以难倒我的机关……啊！”突然之间眼前出来一个人，谢书引差点尖叫出声。 “姑娘，是我。”青山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叫出声来。 谢书引一把抓过她的手，满眼控诉，“你这丫头，想要吓死我呀！”大白天人吓人，要吓死人的节奏。 青山有些心虚，直接站在她身后，作势非要跟着。谢书引执拗不过，又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上边，只得任由她跟着。两人摸索着朝里边走去，越往下光线越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这条路一直没有分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你小心着些。”青山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两人借着微弱的光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上面开始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谢书引抬手示意停下，两人屏住了呼吸，使出内力往外听。 “常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侯既然能够纵容你坐上这个位子，也一定可以让你从这个位子上下来！”谢均安近乎嘶吼的声音响起。 谢书引眉头紧皱，“谢均安不是去陵县了吗？怎么会在这说话？莫非他有分身术？” “我们刚才一直沿着南边走，算算距离，上面大概是常府的方位。”青山在王府的暗卫训练营待过，学到的东西不知一两点，在这件事情上，她很有天赋。 谢书引赞赏地看了一眼，兴奋道：“看来这条渠道只是联通侯府和常府，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且继续听着。” “哼！当今陛下自有圣断，知知的身份是靠本事争来的，我们也算不得违背承诺，不管你怎么算，都没有你可以翻脸的理由！”常渠也不是吃素的，在个人利益上寸步不让。 “你果真如此绝情？当年文国公府一事，你若是兜出去，常府也别想好过，哼！”谢均安甩袖的声音传来，谢书引有些激动，终于要来精彩的重点了。 “那你也说了，既然大家要闹，就闹得彻底些。谢均安，别以为你自己多么高尚，那些事情说到底都是你在做，你以为我出事了，侯府逃的掉？”常渠阴冷冷的声音响起。 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便是争吵，也在可控范围内。若非有内力支撑，谢书引绝对听不到两人的话。 第90章 受伤归来 “姑娘，冷静！”青山拽住想要冲出去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均安抑或常渠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发现偷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她陈王爷的情保护姑娘，若是姑娘出个好歹，不只是自己不能原谅自己，就连王爷也不会原谅她。 她急切地想要在知道真相，却又不能听个清楚明白，谢书引心急如焚，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地下机关。 “我去！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完整的地板突然之间颤抖起来，摇摇晃晃的地下室面临坍塌。 青山将她护在身后，机关一旦启动就不会停止，她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一个出口。来的地方太远，怕是去不了，只能想法子从这里出去。 “不好，有人闯入地下暗道！”头顶上传来一声疾呼，两人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谢书引知道自己怀了事，她不敢声张，也不敢着急，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出去。 她触碰机关之后，上面再没有说话的声音，此时地下危机重重。青山纵然有一身武功，却也难以施展。 “姑娘，快，去那边！”她眼尖地看见一出静止的平台，那里犹如龙眼，不管其他地方如何抖动，那里竟然一点没有变。地板马上就要塌了，她还能借着坍塌物落脚，姑娘却不行。 谢书引知道她能够自保，也不愿意拖了后腿，一咬牙跑了过去。 她刚落脚在上面，坍塌的地板突然停住，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样。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静静地观察周围。 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仅是地下这样狭窄之处，经过这次坍塌，一次性顶多支撑两个人同时过，如果遭遇强劲的敌人，她们脸逃生的可能都没有。 青山一个跟斗来到她身边，将之护在身后，“这机关被人从外面关了，只怕出口不能走了，我们只能找机会出去。姑娘，一会儿我缠住进来的人呢，你早机会出去！” “那你呢？我们既然一起进来，就必须一起出去！”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相较之下，她和白水当涂等人相处更久，青山这孩子骨子里傲气得很，她也不曾将这丫头当成下人。后来去了成王府，见面的时间也少了，但她对待自己的人，就没有让她们送命的道理。 “姑娘别管我！”她如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周围，那一刻，谢书引真正有了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也是这一刻，谢书引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冲动了，如果这次青山发生了什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掉。”森冷的声音传来，听得谢书引毛骨悚然。只听见声音，却并没有看到人在何处，在幽闭的空间里，这是最恐惧的一件事情。 青山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谢书引心下一紧。话落，她只觉腰上一紧，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那可未必！” 高手之间的博弈全在电光火石间，谢书引一直被青山护着，却能感觉到一阵酥麻，整个人都失去了直觉。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来自青山的闷哼，她想要关心一句，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书引，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谢均安冷漠地看着她，手中的匕首流着血，一滴滴溅落。 她惊恐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匕首，为什么心这么痛？谢书引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胸前已经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再睁眼时，那颗跳动的心脏竟然在对方的手中，她甚至还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 “啊！”她痛苦地捂住心口，浑身痉挛，窒息的感觉越发逼近。 “谢书引！谢书引，醒醒！快醒醒！” 床上的人神情痛苦，脸上布满了密密的细汗，眉头紧皱，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卫砥迟叫唤了好几声没有应答，只能伸手将人摇醒。 “不要……不要……不要！”谢书引从梦魇中挣扎醒来，一个猛身坐起来。 她看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直接扒拉住卫砥迟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了，醒来就好，没事了……”他轻轻拍着怀里人儿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 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变成了低声啜泣。谢书引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青山呢？青山在哪？” “她不服从命令，私自带人去做危险的事情，该罚。” “不是这样的！”谢书引急了，当时自己被振晕了过去，青山一直护着她，纵然有再强的武功，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受了伤还要面临被惩罚，她现在一定很难受。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惩罚她，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青山不会去那样的东西，都是因为我……”她摇头解释，想要劝解他取消对青山的惩罚。 卫砥迟无奈，“不是我非要惩罚她，这是规矩，如果因为一个人破例，往后如何立威信？” 凡事都要讲求一个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是铁了心不愿意取消这个惩罚，更何况青山自己也要求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谢书引内心满满自责。 “她虽然受伤严重，不过都是皮外伤，养养就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能见着，先吃些东西吧。”他顺手端过来一个碗，里边还是热气腾腾的粥。 谢书引本想要拒绝，却在看到那双满是关心的眸子时闭上了嘴。“我自己来。”她一把抢过碗，三两口吃下。 “为什么骗人？”吃饱喝足，原本该是歇息的时候，哪知道她竟被人算账了。谢书引眉头紧皱，“我现在不想说这个问题。” “那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卫砥迟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两个相同性子的人拽到一起，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谢书引：“……”这男人怎么这样？ 看在他担心自己的份上，她极力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扯开嘴角道：“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知道真相以后呢？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要将坏人绳之以法？” “你怎么知道？”谢书引惊愕地抬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迟钝，竟然说出了口。 “谢书引！”他咬牙切齿地出声，若不是看在她还是病号的份上，真想给她好好打一顿，这丫头怎么就一点都不记教训呢？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有多危险？”常渠那人手段歹毒，谢均安又是个阴险狡诈之辈，这两人撞到一起绝不会有什么好事，文国公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更何况现在后面的牵扯更严重，一直下去迟早会出事情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无奈，揉了揉眉心，“我暂时管不了你，总能找到治你的法子！”卫砥迟丢下这样一句话，大步离开。 望着那愤愤的背影，谢书引泄气地坐在床上。现在青山不在，她的身边又没有一个可用的人，身体还不行，这段时间只怕是不能出府了，不被禁足已经是仁慈。 当涂轻悄悄进来，看着坐在床上黯然神伤的姑娘，走过去开解。“我们刚刚去见青山了，她的背部有一个窟窿，已经包扎好了，于神医亲自给包扎的，姑娘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窟窿……听到这个词，谢书引一个激灵，这不是她梦中的……“青山当真没事吗？你不许骗我！” “真没事，我和长河刚才都去了，她正在打坐，吃饭也没少，无大碍。”当涂将手上的药碗端过来，“于神医说这是养身定神的，姑娘喝一些吧，不苦。” “小引，你又没有听话！”文垣来的第一句，直接让她喷出定神汤。 第91章 事实真相 当涂忙着递来手巾，轻拍着她的背，在谢书引的示意下退下。 “小舅舅，你每次出场能不能不要那么隆重！”谢书引满眼都是控诉，因着刚才的咳嗽，此时的她满眼含泪，像极了受伤的小鹿。 “是我太急了……”文垣歉疚地看着她，却并没有少一分责怪。 凌无双到来后，更是对她一顿劈头痛骂。卫砥迟看着无辜可怜又求救的眼神，手握拳头放于唇前，“文先生，太子，她也是心急，先坐吧。” 两人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在一边茶座上坐下，有默契般地不去理会谢书引。她吸了吸鼻子，眼巴巴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扯了扯文垣的袖子，“小舅舅，你别生气了……” 小时候惹了小舅舅生气，她也总是用这样的招式，屡试不爽。文垣无奈，但却依旧板着脸不搭理她。 谢书引又去哄凌无双，两人都无感，有些挫败地看向卫砥迟，她是真的没辙了。 卫砥迟第一次看到这丫头低声下气去求人，想当初她求自己的时候，虽然态度还算可以，眼神中却满是算计。如今日这般，可怜兮兮的丫头还是第一次见着。 耐不住那丫头的眼神，卫砥迟沏上热乎乎的茶水，“上好的普洱茶，二位尝尝。” 文垣对卫砥迟颇为尊重，虽然只是个晚辈，却是让她心服口服之人。“普洱确是不错，手艺也极佳。” “当初兄长告诉我，谓文先生学富五车，对于兵法兵书颇有见解。迟当时不解，得知先生身份，着实让人钦佩。”卫砥迟毫不客气自己的夸赞。 文垣低笑出声，“当时世子在我面前多番提及王爷，垣也好奇得紧。” 谢书引听着两人寒暄，突然很好奇他们的相识，对于小舅舅这一年来的行踪也很感兴趣。“小舅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望着她好奇的眼神，文垣是在不忍心打击，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个说来话长，还要从世子说起。” 她知道小舅舅和表哥以及成王府的世子并称京城三公子，三人私下关系很好。后来文国公府出事，成王府世子去世，这三人之间的联系好像一夜之间全断了，只剩下凌无双一人，再没有人提及。 “府上出事之前，我刚好接到了世子的心，有急事来京城一叙。当时的我在出事前夕赶到京城，只是后来并没有去赴约。哪曾想，唯一的一次爽约，竟成永诀了。”文垣一脸失落，两个惺惺相惜的人突然间阴阳两隔，这世间相知本就不多，又多了个孤独人。 “那……世子不是找小舅舅有急事么？怎么……”毕竟是你爽了人家的约，内疚倒也在理。只是想起那么急被叫回来，却没能见面，不免生出遗憾。 文垣摇了摇头，“我不知，当时我想着出去，却被父亲告知皇后出宫，似乎有大事，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为家里唯一男人，总不能太自私……当天晚上国公府就遭遇了大难。” “难道活下来的只有小舅舅一个人吗？”谢书引差点起身捶桌子。她以为这件事情会很简单，只是常渠和谢均安之间的阴谋和报复，哪知道现在皇后姨娘也牵扯其中，有些复杂了。 “兄长抱病拼死一救，而后连夜将人送到军营，自此文先生便在军营生活了下来。”卫砥迟继续捣鼓手上的茶具，不时插入这样一句话。 不用他多说，谢书引也能明白当时的紧急，她不敢继续往后问，生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凌无双双手紧握，一只茶杯直接碎裂。三人齐齐看向他，有疑惑更有平淡无奇。 “据我的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者很可能是宫里那位，小引，这段时间我一直暗中掐断你调查的所有线索，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有动作。你这丫头却总给我们惊喜，防不胜防。” 谢书引看着眼前的三位，瞪大了眼睛，“你们……原来你们早就都知道了！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我也只是……那现在怎么办？”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知道所有的真相，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文国公府一案何时才能昭告天下？ 三人沉默，这个事情他们早就想过，只是尚未有结果罢了。 “我知道了，表哥，小舅舅，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她自责地低下脑袋，乖巧的样子让人心疼。 卫砥迟强忍着冲动，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任由凌无双那只大手在她脑袋上摸，他的眼睛盯着那只大手，好似要瞪出洞来。 文垣和柳无双离开后，谢书引依旧待在书房，并没有离去的打算。卫砥迟忘了一眼窗外，挑眉道：“不打算出去透透气了？” 这丫头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只有有时间就想往外面跑，突然间不跑了，倒有些不习惯。 “你就那么希望我不听话呀？”她双手抱膝，闷闷地说着。 “左右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几次也没关系。不是你说的么？惹事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规矩破了就是破了，还装模作样有什么意思？”他一本正经说的话，听在谢书引耳中却变了味道。 谢书引：“……”她怀疑这个男人在开车，但又没有证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小舅舅还活着的事情？”她大大的眼睛盯着眼前人，不容一点欺骗和撒谎。 卫砥迟点了点头，“我见到文先生的时候，距离文国公惨案已经过去一月有余，那时的他浑身发烫，上吐下泻，受的刺激不小，当时军医都已经摇头了。”可是凭着那股子执念，他到底是个有造化的人，再次活了过来。 “那世子殿下……” “兄长早些时间身体欠佳，唤文先生回来之时，便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对于兄长的英年早逝，卫砥迟一直有很大的遗憾。他也和文垣一样，有一个遗憾在心里。 “成王府从来不欠任何人，哪怕是最后关头，兄长都……”他的身子有些微颤，脸上表情狰狞，好似在强忍着什么。 第92章 九儿出宫 “王爷，谢侯爷来了，说有急事要见谢姑娘。”蓝歌的声音响起，隔着书房厚重的门板，听得一清二楚。 谢书引再无继续询问的心思，紧张起身，“他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卫砥迟拽着她，摆正了身子道：“拿出你的气魄，谢均安只是来试探，你一定不能乱了分寸。” “我知道怎么应付他。”谢书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大步往外面走去。 谢均安站在宁王府的花厅，卫砥迟没有跟上去，只有她一个人单独面对。以前不知道真相，她至少可以冷漠以对。如今知道了所有真相，谢书引担心自己一时失控暴露了。 她望着那个身影，思虑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父亲不是去陵县巡查了吗？怎么突然来了王府？” 谢均安眸子闪过一抹疑惑，他上前扶起谢书引，专门用力一提，发现她并没有任何不适，才收起了怀疑，咧嘴笑道：“为父刚从外面回来，路过成王府，想着你在这，过来送点东西。马上要去宫里复命，还习惯吧？” “书引在这里一切都好，劳父亲惦念。”她对待谢均安的态度一直忽远忽近，总让人亲近不了。正是这样的态度，才彻底打消了他的怀疑。 仅仅只有一刻钟的见面，谢书引却发现自己一直吊着心，送人出王府，总算是放下了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 知道真相后，谢书引变得乖巧起来，不再出府，也不在想着法子调查文国公府一事。眼下她唯一做的就是等，等青山的伤好，等着卫砥迟每天给她结果。 不知道是看在已故世子的份上，还是小舅舅的脸面，卫砥迟突然答应了帮助他们，有成王府的加入，京城脚下再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 此时的荣华宫中，却是吃睡不着。 凌无钥急急忙忙来到荣华宫，告知这几日外面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上次凌无双和卫砥迟共同在京城外的山中捣毁突厥奸细之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母妃，近来父皇对儿臣的态度有些冷淡，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加之太子那边功绩不错，大臣们都看在眼里。”他的幕僚们已经开始警示，甚至有些人打算离开。 这些年来自己待他们不薄，遇到难关说走就走，还谈什么“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之言，差点没将他气死。 “近日皇上也不曾来本宫这里，倒是去闲云殿比较频繁，本宫也没见着人。”贵妃起身来回缓慢走着，身为枕边人，对于皇上的心思，恐怕再没有人揣摩地比她准。 凌无钥着急，“母妃可知道父皇的心思？” “你父皇这一辈子都浸淫在权海中，不可能轻易厌倦了，她的一切行为都有初衷……咱们稍安勿躁，这段时间你多加注意其他的动向，争取做出点成绩来，给大臣们看看实力。再有……”她眸子一闪，提醒着自己的儿子。 “玥儿你别忘了，如今已经开春，你的婚事要提上日程。过两日母妃以此事为由，去见你父皇，他总不好拒见。但这段时间一定警告手底下的人，都安分些，别给本宫整出幺蛾子来！”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她是最清楚的，手底下的人又不大干净，唯恐出了大事。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管教好手底下的人。”凌无钥起身告别。 因着他那群歌儿，母妃和他闹了好几次，最后都以母妃的妥协告终。只是后来每次谈到那些人，母妃总有不少怨气，偏偏他们自己也不争气，总是闹出些事儿来刷存在感，这是他苦恼的一个原因。 母妃可以看在他们血洗琴瑟山庄的份上饶过一次，却未必还能躲过第二次。他能保护一时，总不能保护一世。 闲云殿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将这段对话传了过来，云妃坐在厚重的貂裘上，给她打赏了一个银簪子。看出那丫头眸中的疑虑，她也不隐瞒。“你如今的身份，本宫能给你的也就这些。金银首饰你拿着也无用，被发现了还会有误会，如果有什么苦难尽可来闲云殿，本宫会尽所能帮助你。” 那小宫女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刚进宫时被一些年长的宫女欺负，是云妃娘娘路过救了她一命。如今自己在荣华宫当差，凭着嘴紧办事牢靠，一步步来到了贵妃娘娘跟前，这算是一把利刃。 她跪下磕了三个头才离去。 云妃写了张小纸条，吩咐宫人送出去，闲云殿和成王府之间，一直都有暗卫互通消息，只是以前她不屑于参与纷争。 如今迟小子有了归宿，她总不能放任不管。云妃向后仰躺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母妃，姐姐什么时候才能进宫来呀？”九儿看到自家母妃仰躺在椅子上，似乎很累，走过去宽她的心。 “姐姐现在身子不舒服，恐怕一时来不了，九儿可是想姐姐了？”面对这个女儿，云妃总有千般万般的温柔。 九儿公主不听点头，希望能被允许出宫。 云妃突然有了主意，看着她道：“这样吧，今晚上若是你父皇过来了，母妃允许你去求父皇，不过准不准可不由母妃说了算。” 小丫头早就想出宫转转，如今得到自家母妃的允许，高兴地跳了起来。 身为皇上，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小九儿，听到那软软糯糯的撒娇声，一块出宫的令牌自然不在话下，皇上当下便同意了。还给调配了两名暗卫跟着，只是不能去别处，只能在太子府和成王府上。 这小丫头来了，谢书引就被想睡懒觉，大清早被人吵醒。当涂长河无奈摊手，人家是公主，她们也没办法。 “好九儿，你怎么从皇宫出来了？云妃娘娘知道吗？”这丫头可是云妃娘娘的心尖肉，若是偷偷跑出来有个好歹，怕是成王府要遭殃。 “你放心吧，我有父皇给的令牌，母妃当然同意了。不过……姐姐你怎么还没有起床呀？九儿都给祖姥姥请安回来了！”小九儿一脸不乐意外加惊讶地看着她，谢书引的脸有些发烫。 “母妃还告诉了九儿一个小秘密，原来姐姐你是个大骗子，一直都在骗九儿！”小丫头的脾气善变，原本还高高兴兴的，突然间就阴云密布，开始无情控诉她。 谢书引抚了抚额头，开始跟不上这丫头跳脱的心思，“我说姑奶奶，我怎么骗了你了，我怎么不知道？天地良心呀！” 一改之前控诉的表情，小九儿的脸上满是八卦，她凑近了些，细细打量着谢书引的脸，“姐姐你不是说永远都只是姐姐吗？为什么现在住在这里？” 谢书引眨巴这眼睛，没明白她的深意，“难道我现在不是你的姐姐吗？而且我一直都住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她在王府的住处都是他人给安排的，自己没有参与呀。在合欢院的时候，老太妃让她随便选。清欢院这是卫砥迟给她整的，难道还有什么深意？她紧张地看向九儿，哄着道：“小九儿，你母妃都说了些什么呀？告诉姐姐呗。” 九儿傲娇地看了她一眼，别开了头，“你上次说来宫里就看我，都没有再来看我了……” “下次一定去看你！姐姐保证！如何？”她眼巴巴地看着眼前人，希望她告诉自己。 云妃与王府的关系匪浅，对于成王府，应当是比较熟悉的。 九儿想了想，招手示意她耳朵附过去，耳语了一番，笑着跑开了。 谢书引：“……” 第93章 王府趣事 得知那丫头来了王府，卫砥迟便要让蓝歌将她送去合欢院老太妃处，此番作为得到了九儿的强烈抗议。 “王兄，九儿手上有父皇的令牌，去哪里都可以！” “你祖姥姥年纪大了，一个人孤单，正好找个人陪她说说话。”有板有眼说着，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九儿公主抓狂，又不敢太过放肆。王叔虽然待她很好，可到底是将军，一想到战争，她的眼神从那双手上飘过，有些心悸。“九儿会很听话，不会吵到姐姐休息的。” 卫砥迟压根不相信这丫头的话，她刚来到王府，所有人都鞍前马后。早早跑去那将谢书引吵醒，他可以去吵去闹腾，却不能容忍别人这般。 “王兄，你怎么能这样！”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九儿铁了心要待在谢书引身边，她还要听姐姐讲故事呐！ “待在这里可以，不许吵她！”这丫头虽心眼不坏，却实打实贪玩。若是平日里，她怎么闹自己没意见，当下就是不行。 “听命！”被允许待在清欢院，九儿高兴得像个孩子，哦不……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谢书引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看到一双骨碌的大眼睛，“啊！” “姐姐，你怎么了？”九儿不悦地皱起眉头，洗了洗鼻子，嘟嘴不乐意了。她出宫时间有限，宫门关闭之前必须回去，否则下次父皇就不许她出来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碎发，问向一边伺候着的当涂。 “都晌午过半了！姐姐你再不醒来就是食言了！”小丫头最不喜自己被无视，如今竟然被谢书引无视了个彻底，当下便急了。 “我没有食言……姐姐且问你，来了王府看过祖姥姥没？” 九儿眸子闪烁，显然是没去的。她一门心思想着听故事，哪还能记那么多事儿。加之母妃托她给带了些话，一路上都忘了个七七八八，早就祖姥姥忘记了。 谢书引知这丫头定然是没去的，故作生气道：“来了王府不去看看祖姥姥，祖姥姥会很伤心的。九儿是晚辈，需给长辈见礼，若是陛下和云妃娘娘知道，定然也不会愿意再准你出来。” “九儿知错了，姐姐不要告诉父皇和母妃……”小丫头急了，拽着她的胳臂求助。 “那……九儿要怎么做呀？”她清咳两下，故作镇定着，眸子已经染上了笑意。 小丫头立马放开扒拉着的胳臂，一本正经保证，“九儿这就去给祖姥姥请安，姐姐一定要等九儿呀！” 送走这小祖宗，谢书引四仰八叉摊在了床上，这床虽不是最大的，奈何她人小，就着四个角落，容下她全然不成问题。 “姑娘也不担心公主被人为难了？”当涂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打趣着。 谢书引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唔……遇着了被为难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九儿那丫头虽然小，但是非观还是有的，加之在宫里长大，即便再怎么干净的小孩子，云妃绝对不会不传授有些防身法子。更何况她能够感觉到，九儿的身边有高手陪护，足以见皇上和云妃对她的重视程度。 从清欢院去合欢院，最近的路便是取道锦园，早得知她来王府消息的二房已经开始行动。等了老久的一群人，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一阵急切的声音。 “快些带本公主去祖姥姥那地儿，还要赶着回宫呐！”她一门心思都是听故事，一路能抄近路的地方绝对不绕远，能小跑起来的绝不走。只可恨王府中设计大多弯弯绕绕，急哭了这小人儿。 二房中人，真正见过九儿的人并不多，卫长婳有幸露过脸，其他的实在难登大堂。虽有卫长风，奈何是男子身子，去不到女子的场所。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万福。”卫长婳受命领着丫头们在此等候，瞧着走过来的人，眼巴巴跑过去请安。 九儿只想着快些去合欢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惊吓到了她，拍着胸脯疑惑道：“你是谁？为何认得本公主？” 小孩子玩性大，见着漂亮好看的东西，总是挪不开眼睛。卫长婳生得不错，她能生活下来也全靠这样脸。 “九儿公主可能不记得臣女了，但臣女却是记得小公主的，小公主生辰的时候，臣女还亲自见过你的。那会儿才这么小，不曾想如今都这么大了！”她一边说着，还用手比划。 九儿眉头紧皱，对于她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没有回应并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耐烦。 “哦，本公主不记得了，” 她过于直白的回话让卫长婳有些尴尬，想说些有印象的事情，却发现两人之间没什么共同的话题。 在她思考的过程中，九儿已经绕过她准备继续往前。 “九儿公主请留步！”卫长婳上前拉住她的路。 九儿双手抱住自己，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做什么？你别对本公主胡来呀，这里可是成王府！” “公主误会了，臣女没有那个意思……”她低垂的双眸下眸子闪烁，不停想着各种搭上话的借口。“对了，公主不记得我不打紧，应该记得谢书引吧？” 姐姐？听到谢书引的名字，她的步子顿住，双眼滴溜溜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总感觉她没什么好事。 “你既认识姐姐，九儿确实该给你见礼……不过九儿并未听姐姐提起过你……”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听得卫长婳想要咬舌自尽。 真是没想到呀，她竟然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为了抓住每一次机会，不惜借用自己最讨厌最恨之人的名字。 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勉强道：“我与书引自是认得的，外面冷，公主若不嫌弃，入我房中一叙如何？里间炭火正旺着呐！” 卫长婳当下只有一个心思，一定要所有人看到自己和九儿公主有说有笑，还要让那些人看到她们很好的样子。即便是背着谢书引的名字，她也甘愿了。 “你可会讲故事？”九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疑惑地看着她，眼神中又带着些不易被忽视的期望。 “这个讲故事嘛……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如公主……” “骗子！你骗人！姐姐才不会这样说。你快让开，再挡路，本公主就不客气了！”话落，两名暗卫倏地出现。 卫长婳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深吸一口凉气，后退好远，带着自己的丫鬟灰溜溜让开路来。 九儿玩趣够了，去找老太妃请安，恰逢老太妃刚用过午膳，给她端了好几盆糕点。知晓那丫头的小心思，老太妃悄悄告诉她，桂花糕是谢书引的最爱。九儿毫不客气地大手一挥，合欢院厨房新作的糕点尽数落入她的手中。 提着沉甸甸的盒子，她呵呵一笑，“祖姥姥对九儿最好了！下次九儿来，还要到祖姥姥这里！” 老太妃眉眼弯弯，心情不错。对九儿的那些哄人言语很受用。 谢丫头最爱吃桂花糕，如今住到清欢院，迟小子不许她随意走动，来这边的日子少了，大把的桂花糕没人吃。她老了，总嫌弃甜的紧，也不大爱吃。这会儿九儿丫头来了，正好可以带着去讨个人情，一举两得的事情。 想到谢书引见着桂花糕时的馋样儿，她脸上笑意越发明显了。 “祖姥姥，九儿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她有模有样地行礼告辞，心里却高兴到冒泡。 老太妃不为难她，只笑呵呵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那股子熟悉的甜腻劲袭来，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第94章 商讨法子 早做好了被这丫头缠着的打算，如今还有桂花糕，谢书引只觉日子成了享受。一壶茶一盒桂花糕，并二三小人围坐，一个下午也乐趣不少。就连卫砥迟的到来，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谢书引觉得这丫头不能总听一些白雪公主般的童话故事，该要懂得一些正能量的东西。这次她讲了逐鹿之战的故事，九儿对于其中的“九天玄女”颇为好奇，总是一究到底，其间多次打断她的思路。 “司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火药又为何物？” 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凉飕飕的声音，几个女子被吓了一跳。当涂长河更是脸色煞白，立马起身见礼。 卫砥迟对此毫不在意，兀自走到一边坐下。两丫头不敢再坐下听，只得依依不舍地退下。 谢书引心想坏了，这男人平日里最爱较劲，对于打仗行军之时颇为痴迷，她这不是撞到枪口了吗？ 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成功率较小，这男人太精明，凭她的三脚猫计俩还不够用。可让她一五一十解释个清楚明白……第一她不是专业人员，若要专业说明还真不会，再则那个男人逻辑性太强，每每两人动真格，她永远都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那类。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谢书引懊恼地瞪着他，“都说了是个故事，干嘛那么较真？你怎么不直接问九天玄女为何人？在何处呢？” “我知道我知道！九天玄女是一只大鸟，居东海之滨，管日出日落！”九儿生怕被忽略了，积极配合。 谢书引：“……”谁让她说了？ 她悄悄瞥了一眼卫砥迟，发现对方正在打量她，还是三分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占七分！谢书引觉得自己也没错，为何这般心虚？想着在理，也直勾勾看回去，名为看，实则是瞪。 卫砥迟丢了个无趣的眼神，端起茶杯慢饮。 “那是我的茶杯！”谢书引惊骇般看着他，这男人不是有洁癖的吗？ 一直处于第三者的九儿骨碌碌睁大了眼睛，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断大声喊着，“不得了了啦，不得了了啦！” 谢书引：“……”她可不可以不认识这个丫头？ “可是已经喝了，怎么办？间接亲上？”卫砥迟懒洋洋地看着她，眉眼带笑。 亲上你妹呀！谢书引心底咆哮着。眼神撇过他的嘴唇，淡淡的粉色，上面还残留着茶渍，极为性感。她恍然间明白，其实这男人本就属于薄唇，记得当时有人说过，嘴唇薄的男人总是太薄情…… 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了马车里的那一幕，凉薄的唇瓣附在她额头上，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凉薄，有点暖。 卫砥迟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看向她时，正巧抓住了那一抹窘迫，不巧，两人都想到了那一幕。 九儿这丫头最识时务，她瞧着氛围不对，一个激灵起身，“姐姐，王兄，时辰不早了，九儿要回宫里陪母妃用晚膳了，下次再出来听讲故事，不许失言哦！” 谢书引愣愣地看着飞快跑出去的丫头，神情有些呆滞。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屋子里诡异的氛围，好像还带着几丝……暧昧，真是见鬼。 “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待得有时间了咱们再商议不迟，眼下应该是没有时间的。”她硬生生打破了那一份暧昧。 卫砥迟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闷声道：“确实没有时间……今日我过来就是告知你一声，做好准备，近日我们会入宫，至于你需要做的事情，今晚上会在书房商议出来。” “真的吗？太好了！”想到文国公府一年多来的委屈终于可以有个说法，想到那些无缘无故丢了性命的人，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睛还有丢丢湿润。 卫砥迟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花灯节过来不再有大型活动，农人耕作，商人经商，为政者继续无止境的议事和参本子。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过了个年，富人依旧富裕，穷人依旧穷，并没有什么变化。 成王府不大不小的书房中，四人商议了一宿，身为参与者的谢书引，确切来说更是一个旁观者。一切都插不上话，却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此时的她，犹如一个无情的书写历史的史官，冷眼看各位实力派博弈。 “小引，平日里数你话最多，今日也来发表一下看法。”文垣见这丫头一直坐着，微垂着脑袋，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谢书引抬头，齐刷刷三双眼睛盯着，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才是最可信的，如今发现那些都太过于幼稚，你们的法子可谓环环相扣，甚至连最坏的结果都有了，我也没有机会说些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表哥很有主见，也知道卫砥迟不只是个简单的武将，更知道小舅舅有勇有谋，堪担相国之才。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三个最强大脑会聚在一起，他们做出了的决定，还能让人挑剔吗？ 对于她这郁闷又心服口服的话，文垣抿唇淡笑，“那也未必，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总能发现些问题。没有人可以面面俱到。” 她敲了敲脑袋，觉得这是个问题，突然问道：“站在谢均安和常渠的立场上，你们会怎么做？” 听了这么久，她知道三人的讨论重点在宫里那位，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管什么，只要高位上那人不愿追究，一切都不成问题。他们以此为重点发散也不无道理。只是，变数太多，最大的变数就在这两人身上，她很想要听听其他的声音。 凌无双沉默，卫砥迟抿唇不语。对于这样一个手无实权的侯爷，他们的研究并不多。 “我就说，小引总能带来些不同的东西，果然没变。”文垣是三人中唯一没有闭嘴的人，只是说的话却不大惹人中听。“我们都不了解那两人，恐怕需要小引多加补充了。” 或许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谢均安和常渠二人都不是威胁，即便二人都成为凌无钥的人，于他们都构不成威胁。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会咬人”，谁还没有个大招候着？ 谢书引终于站起身，在三双眼睛凝视下，幽幽出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常渠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但谢均安却是了解一些。不过那都不重要，只需要知道，如今两人之间闹了不睦。” 说来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表哥，不是他的出手，那两个狼狈为奸之人不会露出马脚。 “但从这次选妃之事可以看出，常渠之人惯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谢均安是个老狐狸，却没能躲过他的算计，可见其算计不轻。 常知知学习箜篌需要大把时间练习，若说这一切都是在他们不知情下，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么多年相处都没有发现，大概谢均安的懊恼点在此处。 “这一点很重要，既然做了，该得到的就一点都不能少。”文垣轻飘飘一句话，却给她一种恍惚的感觉。明明看似谦谦君子，话语间竟是杀气。 她做了一个心里挣扎，严肃道：“所以说，这件事情必须我出面，小舅舅，我随你一道去。” 小舅舅一人去闯朝堂，她实在不放心。倒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计谋，只是觉得多个人多个心眼，总不会有坏处。表哥与卫砥迟都是要提前上朝的，那是小舅舅孤立无援。 一年前的事情她不愿意再发生，至少人在哪，她想要亲自看着。 “不行，太危险了！”凌无双直接拒绝。带她入宫已经是最大的忍让，出现在朝堂，弄不好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没想到他第一个拒绝，谢书引急了。她只想好了如何反驳卫砥迟，却不曾想猪队友在这里出现。“表哥！有些事情你们男人解决起来麻烦，远没有我们利索，你相信我，绝不会添麻烦的！” “而且我……”她低下脑袋，紧紧捏住拳头，她想要亲眼见证那一刻，亲自参与其中。 第95章 状告父舅 “让她去吧，其他的我来安排。”卫砥迟起身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依着他们第小引的了解，今日若是不答应，只怕没个结局了。 有了卫砥迟的劝说，她终于站在了去往朝堂大厅的路上。谢书引深呼吸一口气，更加有底气了。 “怕吗？”文垣别过头，镇定地看着她。在谢书引的记忆中，小舅舅似乎从容淡定更多。她摇了摇头，“不怕。” 因为小舅舅在，她不怕；因为表哥在，她不怕；因为卫砥迟在，她不怕…… 大鼓响起之时，正在朝堂上议事的朝臣们震惊。凌岳虽有告御状之说，但宫门口的那只打鼓已经摆放多年。曾有段时间，皇上下令御林军围住，不让人靠近。后来政治缓和了，又慢慢开放，这还是当今陛下为政以来，第一次被敲响。 旒之下，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视殿外，“何人鸣鼓？” 小真公公急急忙忙跑出去，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陛下！” “大胆！公堂之上，何事如此慌张！”龙椅上的人大手一指，广袖之下，竟颇有几番帝王之气。 小真公公一阵哆嗦，咚地一声跪地，“陛下，是……是文国公府小公子和谢家三姑娘在击鼓！说是……” 文国公府小公子…… 小真公公的一句话，让得整个朝堂沸腾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多少人正睡得深沉，公府之门无辜被灭，自此而后，东街几近萧条，除去青石板转扑救的道路，竟是再找不到人情味。 谢均安心下大骇，猛地回头看去常渠的方向，从他的神情看来，大抵和自己一样，事先不知情的。 “宣！”厚重的袖子落下，朝臣们再次安静。 所有人都没料到，消失了一年之久的文国公府，竟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活人，还是当年名动京城的“京城三公子”之一的公府小公子。不只是朝臣们没有料到，龙椅上那位也没有料到。宽大的袖子遮住了颤抖，只有他自己明白心底的恐慌。 在太监的带领下，两人走过一道道宫门，一道道铁甲禁卫把守的高门，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朝堂，永乐殿。 “宣击鼓者觐见！”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一道又一道。 谢书引想着，这样的场面，总该有些紧张，她却莫名激动。 跟着文垣进去大厅，朝堂之上，三拜九叩来到众臣之前，皇上依旧高高在上，她的膝盖早已经叫嚣。若非早前准备了护膝，这会儿定是站不起来的。 “草民文垣参见陛下！” 喘着粗气，她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来，又忙跟着行礼。 “你果真是文国公府那小子？”龙椅上的人拳头紧握，言语间充满了急切。众臣揣测着他的心思，却第一次毫无头绪。 想起什么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凌无双，身为太子殿下，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文国公府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只是并没有如他愿，凌无双的脸上毫无波澜。 文垣抬起头，毫不畏惧与他对视，“陛下曾经说草民像极了祖父，如今想来是没变的，一见便知。” “你们击鼓，可是有要告知朕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承认，看着那双深沉的眼神，竟然生出了心虚。 一年多来，他每每做噩梦的时候，都会看到那样一双眼睛，明明清亮得紧，却总带着无底洞般的深邃，让人想要靠近又想远离。 “草民击鼓，当为诉文国公府蒙冤之事。”他五体投地，不紧不慢说着文国公府的事情。 自出事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正式提起文国公府之事，还是在朝堂之上。大臣们心中掂量着，眼神有意无意看向人前的太子殿下，这事儿他定是知晓的。 “文国公府之事……”龙以上的人神思悠远，又回到了多年前。 谢书引上前，抢过了文垣的话，很多事情他不能说，但自己却可以。女告父状纵然是大逆不道，却是再没有谁说出来比她的话更让人信服。 “启禀陛下，臣女谢书引，想要状告背后凶手！” “哗”的一声，一年来的躲躲藏藏突然划开勒一道口子，犹如烟花点燃，炸开了一地虚掩的黄泥。 谢均安心底一跳，总觉有不好的事情。自那次暗道出事以来，他便心里慌得紧，每天都在噩梦中醒来。后来索性命人给填上了，虽然有试探过，到底这个女儿过于聪慧，总有些疏漏。他眯眼看向跪地的人，突然想要掐死他。 “哦？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个机会，让你说个清楚！”至于说完该如何，便是他说了算。 谢书引不去理会身后危险的眼神，只双手置于头顶，可怜兮兮道：“臣女要状告两人，他们是文国公府之事的罪人！” 朝臣们总以为文垣的出场已经将今日早朝推上了一个高潮，哪知高潮后更有新一轮高潮。自此以后，每一句话都不愿意错过，这样堂而皇之听八卦的机会，实在难得。 “陛下，臣有罪！”谢均安突然跪地，剧情反转过于快，很多人脑子打结，开始拧不过劲。 “谢爱卿何罪之有呀？”皇上睨着跪地的三人，眼神诡异转动。 谢均安突然出现，凌无双的神情不大愉悦，亏得先前有了准备，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小舅舅对谢均安不了解，只怕一时会处于被动。 只可惜，谢书引在，断不会有吃亏的道理。她知道谢均安此人十分狡猾，但凡被他抢占了先机，再大的问题都会轻而易举被化解。即便无法全部化解，也会化零为整。 “陛下，这正是臣女要告的其中一人！今日臣女所告之人有两，一个是我的父亲安定侯，另一个便是工部尚书常渠！”她振振有词，掷地有声。软软糯糯的声音，硬生生镇住了场上之人。 果然，今天的早朝与往日有异。 “书引！平日里为父惯着你，怎么现在胡闹至此？为父真是好生失望啦！”他好一番捶足顿胸，眸子里却依旧不急不缓，好似吃定了谢书引不敢轻易背叛。 然而他千算万算，到底抵不过天算，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当年的谢书引，身体虽如此，早已换了灵魂。对于这个父亲，还真没有多少感情。 她欲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了话。谢均安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永乐殿。谢书引吹在袖中的手微颤，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手背擦过嘴角的血渍。 前方朝臣吸了一口凉气，就连龙椅上的人不由多看两眼谢均安。这手下的够狠，一巴掌就见了血，再看向她的脸，左边已经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两边浑然不对等。 文垣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却并没有相助的打算。 谢书引身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渍，一股铁锈味儿传来，煞是难闻，她皱紧了眉头。其实一直都知道血的味道难闻，但却最重要，但凡不珍惜血的人，都不惜命。 她嘴角微扬，在血迹的映衬之下，越发妖艳。“臣女知道一年前文国公之事，全由安定侯与工部尚书一手策划，陛下圣明，请还文国公府一个公道！” 卫砥迟神情一直没变，只是那藏在宽袖之下的手却紧紧握住，指甲已经陷入肉中。 凌岳有进宫告御状之例，但凡来到皇上面前之人，大多半死不活，更多的是完全看不见皇上，已经身死半路。如谢书引这般，铁了心的人，会选择玉石俱焚。 谢均安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儿会全然不受控制，他的眸子撇过凌无双与卫砥迟，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绝望。与他同时被告的常渠则静静站在一边，至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一句。 一拨又一拨的高潮来袭，朝臣们不敢说话，只是瞪大了本来就大的眼睛，越发震惊起来。 “臣女有证据！”更多人的震惊之处已经歪曲，她知道龙椅之上那位定然也是不愿多听的，直接使出杀手锏。 第96章 不肖之女 “你一个女儿家，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谢均安痛心疾首说着，根本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谢书引没有慌，想清楚来龙去脉，她反而笑了。这么急着阻拦，只怕真担心她有什么一鸣惊人的话。 捂着红肿的脸，她笑了，笑得很放肆犹如曼陀罗，好看，却有剧毒。“父亲何必这般羞辱书引？这些年来您对书引没有教导之恩，却也有生育之恩，不论如何，书引都绝不屑于陷害这样的卑微手段！” 文垣一直没有说话，高座上的认显然快要没了兴致。卫砥迟终于出手了。 他上前一步站定，漫不经心道：“朝堂之上，敢公然告御状者，勇气可嘉也！” “陛下，臣以为当听完她的陈词，再做打算不迟。”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有了成王府打头阵，一众官员们纷纷出头。更有平日里和谢均安交恶之人，更是大快人心呐。凌无玥兴致勃勃地看着，一个眼神上前，几近大半的朝堂中人已经表态。 成王府军权在手，得罪什么样的人，都不该得罪这些。更何况如今凌无玥忙着拉拢他，自是会鼎力相知一番。 龙椅上的人眸子微缩，眯眼看着朝臣，轻哼出声，“谢丫头，你且想清楚了，若非实事，便是大逆不道，杀头之罪！” “杀头之罪何患无辞，今日臣女就要逆了这天道，状告安定侯和工部尚书！他们联合杀害了文国公府手无寸铁的几百条人命，其心当诛 ！”她并没有畏惧世人的目光，就连龙椅上那人的怒视，都只是轻轻一瞥。 朝臣们震惊，这样一个女子，竟然在京城中藏匿了多年……实则不知，她只是因为近视。 “谢爱卿，可有此事？” 死一般沉寂的朝堂，被低沉的嗓音打破。谢书引没有紧张，也没有焦虑，她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大脑快速转动，想着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的答案。 “陛下，微臣不敢！”谢均安跪在地上，没有多余的辩解，慌乱的神色也被抹平。 朝臣们各怀心思，这真是凌岳史上最大的奇事。乘龙快婿杀了老丈人一大家子升了官，最后被女儿告到了圣颜前。圣上逼问事情的真相，那罪臣却不辩论，只声声喊着“微臣不敢”。 谢书引琢磨着一个又一个可能，猜想一种又一种结论，被凌无双捷足等了先。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文国公府一事！” 子公府出事来，太子地位变得微妙，没有了外家的光芒，纵然再怎么优秀，都再难入臣子们的心眼。况那皇帝又偏爱三皇子，他在朝中处处艰难。文国公府一事，皇上似乎不曾想过给个答案，一年过去了，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卫砥迟直直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跪地三人，以及站出人群的凌无双。 “父皇，文国公府毕竟是皇兄的外族，皇兄这一年来耿耿于怀，儿臣也赞成彻查此事。”凌无钥看了许久针锋相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听上去是为了文国公府好，实则在暗暗挤兑凌无双。 谢书引眉头微皱，就连龙椅上的人，眸子也有些微闪。 “臣附议！”卫砥迟突然上前，直接站在了谢书引旁边。他高大的身躯，衬得跪在地上的谢书引越发娇小起来。 她抬头看向拱手作揖之人，即便他弯下了腰，也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望尘莫及。谢书引望着那张熟悉的俊颜，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凌无钥插手那一刻，他们知道自己赢了。谢书引已经松了口气，文垣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或许在凌无钥看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但他低估了皇上的心思，到底还是不够成熟。一旦他插手，这件事情完全变了性质，本该是个关乎秘辛的事情，到最后只会演变成简单的党派之争。 龙椅上的人无奈，看着黑压压一派附议之人，以及站在前头的卫砥迟。那藏在宽袖之下的手紧紧缩着，倏地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罢朝离去。 碍不过群臣威压，一道圣旨下来，彻查此事。然而这件事情既没有落到凌无双手中，也没有在凌无钥的人手上，更是直接跳过了成王府，到了兵部尚书手中。 得知结果时，几人先是一阵输气，随后又开始焦虑起来。兵部尚书此人素不与外人往来，为人更是刚正不阿，更不是文国公府的后生，这样一个人，当真靠谱吗？ “兵部尚书为人行事都很低调，也不知道这次结果怎么样……”知道结果以来，谢书引总是忧心忡忡。 按照事先预测，这件事情终究不会落到凌无钥手中，她们猜测八成会在成王府手中，哪知道最后却落到了不相干之人那里，着实有些棘手。 “兵部尚书此人虽不大与人交往，为人却极为正直，咱们且先观望。”实在不行，他到底还是个太子，使出点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文垣慢慢琢磨手上的茶杯，抬眼看向谢书引，“小引，你怎么还不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谢书引来自己这个住宅，与文国公府旧址不过一墙之隔，这地方一般人不会来，自然也想不到。望着墙院，他每每心思百转千回。 “小舅舅，你怎么总是想着赶我回去呀？”谢书引不乐意，极其不乐意。她第一次来，还没坐下十分钟竟然就被催着离开，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小舅舅呀？ 凌无双瞥了他一眼，“如今你的身份特殊，成王府自是待不下去了，还是得回去安定侯府。只是今日朝堂上那么一闹，那府里还不知道留着些什么等你，越是晚了越危险。” 她张了张嘴，方才想起这件事情。 谢均安知道她住在王府，如今定然是不能再去。皇上没有将此事交给成王府，便是已经给了警告，若自己继续留下，便是给成王府带去麻烦。于情于理，她都不能那样做。 “你们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就安定侯府那点计俩，暂时还不能将她怎么样。 打过招呼，她带着当涂长河回去侯府，还有暗中跟着的青山。刚进府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青山欲出现，却被她挡了回去。 “出来吧，既然来了，何不出来打个照面？”她双手环于胸前，盯着那堆长满新叶的灌木哂笑。 谢均安毫不犹豫走出去，一对家丁也串了出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书引，你不该给为父一个解释吗？”一双凌厉的大眼睛瞪着她，犹如鹰眼，让人望而生畏。 她握紧拳头，淬了口唾沫，轻哼道：“父亲可真是好笑，在问我要解释之前，父亲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文国公府一事，到底与您有无干系？” 他看着这个女儿，久久无言后，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为父的怀疑果然没错，那天是你在地下暗道！”谢均安突然瞪着她，眸中带上了狠厉，“既是你听到了，为父只能忍痛……将你丢弃！” 话落，谢书引感觉到了脖子上一阵痛，强烈的窒息感传来，让人心下一惊。她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东西……杀意！谢均安竟然对她产生了杀意！ 生死之间，她终于掏出了那把放于袖中的簪子，一个反手扎下去！ “啊！”一声惨叫在安定侯府的上空响起，谢均安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握簪子的人，眸中满是惊愕。 “你……你怎么会……”她怎么会武功？刚才那一下子虽然快，但他却已经看了个真切，那是实打实有本事的！ “父亲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书引的耐心是有限的。否则咱们只能看最后的结果，并不尚书此人，想来父亲是知道的，您最好祈祷与此事无关！”她越过谢均安，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 安定侯府的家丁们惊呆了，那个孱弱的三姑娘，何时竟然得了这样一身功夫？竟然还伤了老爷？真是不得了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侯府，常氏母女一脸惊慌地来到住院，见着纱布包裹满脸的人，常氏一个没忍住哭喊出来，她颤抖着腿脚上前，若非两个女儿搀扶，此时已经蹲地上。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呀？书引这丫头怎么下手这么重，竟然连老爷也……她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呀！”常三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 谢均安于凌岳而言，只是个无权力的侯爷，于谢书引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且没有任何感情的便宜爹，但对于她们母女却完全不一样，如果此时谢均安丧命，整个侯府都是谢炳炎的，就着平日里她们的关系，不被赶出去就是最好的结果，那简直是人生噩梦呀！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呐！”谢均安着了疼，本就心慌，此时被她一闹，更加心烦。 常三娘忍着哭，一声声抽噎着，泪眼弯弯看着他，止不住往下流。 “父亲，书引并不是那般鲁莽之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谢淑贤扶着常三娘在椅子上坐下，这才端了一杯茶水上前，试图套出些东西来。 三皇子与她说了朝堂之事，瞧着侯府出事在即，自己眼下唯一的依靠便是三皇子，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问出些东西来，若是空手而返，只怕少不了被厌恶。 “你还在为她说好话！那丫头简直……是为父大意了！”谢均安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恼怒自己粗心。 谢淑贤着急又想不出办法，只能干着急着。 第97章 水蛭事件 回到留园，谢书引直接命人将大门关了，任谁敲都不开。她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拖衣服。 “姑娘这是何意？仔细着凉了！”当涂立马上前，便要捡起地上的衣服。 “别动！”她一个转身制止了当涂的行为，拖到最后只剩下白色的里衣。白水担心人着了凉，赶紧寻了件自己刚做好的大氅给穿上，系的严严实实。 谢书引一直盯着地上的衣服，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找个炉子，把它烧了，就在这里烧。不许用手碰，记得离远些。” 几人见着姑娘的紧张样，如临大敌，盯着那地上的衣服，只差出几个洞来。 “姑娘，这衣服如何要烧掉？”地上躺着的衣服布料上乘，那是老太妃专门为姑娘做的，穿着进了躺宫，怎么回来就要烧掉。长河觉着这么好的布料怪可怜，加之老太妃相送，有些理解难。 谢书引被她逗笑了，瞧着大家紧张样，知自己行为过激吓着了她们，“你们也别太紧张了，这衣服好则好，却总被人惦记，给我一个棍子！” 她接过棍子，挑起丝滑的布料轻轻一抖，小手指般大小的水蛭蹦出来好几条。 “啊！”年小的小漠和长河已经吓得脸色煞白，长河这丫头最是害怕蠕动的虫子，每每见到毛毛虫，尖叫声回荡整个留园。 小漠则因着年幼，还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一直咬着牙关不敢出声。就连当涂和白水两人，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干瘪瘪的水蛭正处于饥饿状态，但凡让它盯住，不吃饱绝对不会脱落。这个水蛭看上去更与平常不大一样，最喜钻入人体肉内，实在居心叵测。 “这个东西可要好好处理，不能由着它乱来，一个不小心弄断了，就会变成很多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她拿着棍子轻轻戳了一下那水蛭，似乎饿得紧，有的已经跳出巴掌远。 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水蛭，当涂立马端来一个谈炭炉子，二话不说直接夹起衣服朝里边扔，那些被抖落出来的水蛭，这一个个夹着丢进炉子里。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仿佛听到了水蛭的哭声。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小漠捡起棍子，不停用火红的炭压制。“烧死你烧死你！看我不烤焦了你！” “一会儿将留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一遍，免得有落网之鱼，见到水蛭，绝不姑息！”她丢下这样一句话，直接跑进去亭子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没看到异样，才躺下来。 留园的事很快传来成王府，卫砥迟拽着于枫，非叫他给出趋避水蛭的猛药，逼得他一阵憋屈。紧赶慢赶才配置出一些香包，胡乱一扔去呼呼大睡。 卫砥迟吩咐蓝歌亲自送到留园，丫头们瞧着亭子里姑娘已经熟睡，便轻手轻脚将所有香包都放在了她身边，这才悄悄退下。 有了香包傍身，再猛的水蛭也无法近身，谢书引悠哉待在亭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丫头们满园捣腾。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就这点能耐？未必也太让她失望了些！ 避免出意外，她直接让丫头出去买新鲜菜，这几天不要府上任何东西，就连爬进来的虫子都要打死。 “姑娘，这些白灰已经撒了好几圈，还要继续吗？”小漠一直撒白灰，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盆里的白灰还剩下不少。 谢书引刚小憩一会儿，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先放着吧，记得按照配方多筹备些，这天看着要下雨，淋走了立马补上，一天没个结果，咱们就一天不能松懈，消息使得万年船。” 表哥小舅舅在外面奔走，她不能惹麻烦，不能帮上忙，至少做到不能制造麻烦。 外面又响起一阵熟悉的敲门声，谢书引已经懒得说话，直接使了个眼神，长河立马跑过去打开了小门。只是这次结果有点不大一样…… 回来的时候，她手里端着一个食盒。 “长河，你怎么将拿东西拿进来了？”当涂吓得手一抖，担心这盒子里有什么可怕的玩意。 “来送东西的是玉园的丫头，说这是老太妃送给姑娘的桂花糕，特叮嘱一定要亲手送到姑娘手上。我好一番说姑娘在午休，她才肯给我的。”长河一脸憋屈，玉园的丫头她们都认得，这才耽搁了时间。 谢书引睁开眼，看着沉甸甸的食盒，眸中闪过一抹犹豫，“打开吧。” 长河高兴地去打开食盒，刚碰到盖子，直接被冲开，丫头们直接退后几步，青山一个闪身挡在谢书引身前。 几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条条瘪瘪的水蛭从食盒里边冲出来，爬得到处都是。 “啊！”走神之下，水蛭已经爬上了她的绣花鞋，场合面容失色。 “快，都过来！”谢书引脸色苍白，只她强忍着没叫出口。丫头们纷纷朝着她那边靠近，有香包的味道，水蛭朝相反的方向各处爬。 “忙活了这么久，全白干了！”她们费了好大劲才收拾的园子，可算是将土翻了个底儿朝天，哪知道百密一疏，竟然直接被装在食盒里大摇大摆进来了。 她虽然不害怕水蛭，但想到那蠕动的身子，莫名有些恶心。小漠被吓得不轻，双腿颤抖，若非靠着一边的椅背，早就跌地上去。 “不得了了，这府里真是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长河一边尖叫，一边大喊着，听得一干人哭笑不得。 只是这正好提醒了谢书引，一旦安定侯府出事，她们势必要搬出去的，或许此时可以着手找房子。 青山来去无踪，众人已经习惯了。刚整理完的园子，继续被翻个底儿朝天。长河心中有亏，走哪儿就带个炉子，与这吸附住的水蛭，直接用红通通的炭火去烤，滋滋的声音传来，一股恶心味传来，所有人都掐着脖子呕吐。 留园中人已经有了后遗症，闻了两天相同的味道，已经连水都无法进食。 “姑娘，好饿呀！”小漠捂着肚子，直接雷倒在椅子上。 不是她们穷吃不起东西，实在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什么都吃不进去。不管多么好吃的东西，来到这里都是一股作呕的味道。不只是她这样，留园中的人全部都这样。 谢书引摸着响了老久的肚子，心下一横道：“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好好吃一顿！” “耶！”小漠直接弹跳起身，麻溜去收拾。 “回来继续收拾！”谢书引眸子一闪，逗趣着她。 “啊！”凄惨的尖叫声传遍整个留园上空，余下几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饥肠辘辘的几人打算直奔最好的天下第一楼，却被长河强烈要求先去另外一条街道上的香草铺子买香包，说是担心身上有味道熏着人了。原本抗议的几人纷纷被她说动，谢书引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跟上。 兜兜转转一圈，总算来到天下第一楼，她们用银子砸出来一个最好的包间，再用银子砸出最快的上菜速度，两刻钟的时间，桌子上终于摆满了饭菜。 谢书引拿起筷子后，其他丫头立马动筷子，毫不客气痛下杀手，朝着碗里的美食，便是一顿风卷云残。 “嗝……”这已经是她打的第三个饱嗝了，小漠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满足地摊在蒲团上，早没了主仆间的芥蒂。 “你这丫头，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暴饮暴食！”当涂细嚼慢咽，但从那面前那个盘子里的骨头残留中能看出来，今日的吃饭速度快于平常。 小漠却完全不在乎，笑嘻嘻道：“姑娘说我在身体，也不能饿着，还不都要怪留园的那股子味道，真是恶心又难闻……” 她没完没了说了一大堆，重点提起留园的味道，余下几人相视一眼，眸子大大转动，同时偏转脑袋，弯下腰掐着脖子作呕。才吃进去的美食，一顿吐了个精光。 “要死呀！你这小泼猴，真是害死人！”长河一个激灵起身，站在远离人群地地方猛地呕吐。 “我……我呕……”小漠手足无措，看着大家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味传来，她也呕吐起来。一时间，包间内呕吐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谢书引苦笑连连，她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已经产生了心里抗拒。 于是乎，在掌柜要杀人的眼神之下，白水再次砸出银子，让掌柜不情不愿地笑着打扫包间，一行几人早忽悠出去，直奔向斜对面的故人茶馆。 掌柜的瞅着几人脸色苍白，吓得手一抖，算盘遭了秧也不去管。 “哟，谢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位可是贵客，老板特地交代了的，不能怠慢了。 谢书引已经说不出话来，有气无力地摆着手，虚弱道：“掌柜的，给我们一间包厢，将最好的茶水和点心上上来！” 末了白水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于柜台上，几人相互搀扶着上楼，去往故人离包间。 掌柜以最快的速度上来新茶，几人猛地灌了好些杯，才缓过劲儿来。 “小漠，你这家伙休要再……呕！”长河刚说出话来，一边又有了反应。 第98章 证据确凿 掌柜的瞅着可怜，忙让人燃上上次老板留下的檀香，以去除味道。“谢姑娘，这是我们茶馆刚上的新茶，可以去味润喉，你们尝尝，或许好很多。”他亲自给沏上一杯，放于谢书引面前。 “多谢掌柜的，您先下去忙吧，我们有什么需求会去找您。”她虚弱出声，心下好笑，总不至于让一个掌柜的看着她们一群女人在这吐。 这事很快传到了成王府，卫砥迟着急，带着蓝歌和于枫就过来了，匆匆来到包间，看着摊了一地的人，目不斜视来到谢书引身边。他眉心紧蹙，顾不上那些异味，直接扶起她来，“怎么搞成这样了？” 其实谢书引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足够狼狈，可让她郁闷的是，每次狼狈时，总会被这个男人看见。先前或许还有些矜持，想着给人留下不好印象。如今她已经没了那些顾虑，竟还有些想笑。 只是如今看到他的紧张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两人挨得太紧，她甚至感觉到了那双搁在肩膀上的发抖的手。莫名的，一阵说不出的心酸涌了出来，分不出来是委屈还是感动，一个不受控制，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卫砥迟抬起僵硬的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怎么了？” “难受……”她沙哑的嗓音震动，竟是比男人的声音还要沙哑几分。 “哪里难受？”担心他受伤，卫砥迟浑身紧绷。 她抬起手，指了指心窝子的地方，委屈巴巴道：“这里。” 他停顿一会儿，伸手便要动作，“那我给你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流氓！”谢书引破涕为笑，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被她糊在了某人身上，卫砥迟微皱眉头，并没有推开她。 蓝歌与众丫头好似习惯了，默默低下脑袋，麻溜走了出去。临走前，他还不忘抓了一把，将一边呆住的掌柜拽了出去。笑话，王爷要是知道自己这般丢脸了，这家伙地后果一定不好，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想到谢姑娘那些小动作，他嘴角抽抽，只怕王爷要准备多做些衣服了。 卫砥迟只是半搂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立起身子。谢书引不管是否有下人在场，一股脑儿将自己这两天经历地非人折磨说了个遍。本想责怪她不好好吃饭，糟蹋身子，对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终究是百炼钢成绕指柔。 “不回去了，清欢院你的房间一直都在。”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丝窘迫，每次提到清欢院的屋子，总让她莫名尴尬。只是此时她没时间停留，仅仅一瞬间的尴尬后，眸子清亮起来，“不，我要回去！” “那种地方还回去做什么？”他以为这丫头再也不会回去了，水蛭那种东西只会吸血，但久了也能将人吸干殆尽。加之长得有些恶心，实在让人产生不了好感。哪知这丫头竟然还要回去，他有些不能理解。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谢书引也不做多解释，暗暗下了决心。 玉娘身边那些个丫头大都趋炎附势，如今自己失了势，只怕再不会那般心甘情愿侍候。虽说玉娘并不曾给过她太多帮助，却是待她还算不错的人，看在谢炳炎的份上，她也会出手相助。 卫砥迟点了点头，“我让于枫跟你走。” 谢书引挑了挑眉，没有拒绝。于枫此人对白水颇为上心，往日里经历了些什么她不清楚，但总归给他们彼此时间与机会，省得叫人钻了空子。 跟着回留园这事，于枫不仅没有拒绝，甚至举双手赞成。 知道她不会跟自己，卫砥迟并没有强求，一路护送到安定侯府的后门，看着人顺利进入府上，才让蓝歌驾车走人。 “玉娘？”几人回到留园时，看见有人来过的痕迹，进得屋子里，发现玉娘正来回走动，似乎很焦急的样子。谢书引猜出一些事，进得其中。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玉娘迎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书引将丫头们打发下去，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玉娘，有什么事情您慢慢说，别急。” 她们刚回来，园子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连杯热开水都找不出来。谢书引没有给她准备水，一直淡笑着坐下。 “那个丫鬟虽然在玉园时间很长，但一直都只是洒扫丫头，我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她竟然做出那样子的事情！小姐，如今那个丫头已经被我关在了柴房，随时听候发落！”玉娘紧紧抓着她的手，一脸着急。 “只是个不受重用的丫鬟，不必要怎么罚她，玉娘处置了就好。”小小丫鬟做出来的事情，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她又能把一个丫头怎么了？谢书引从来不是轻易就怪罪一个丫头的人。 凡事有因必有果，丫鬟的背叛，难受的人不是她。 玉娘离开后，对于外面的事情，她就没大上心，只是后来听得长河打听消息，说是玉娘直接下令将那丫头打死，丢在了城南乱葬岗。丫头们还在诧异，平日里蚂蚁都不敢踩死的玉娘，竟开口就杀人。对于这些说辞，她只是一笑置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当僭越红线，人性总会自私地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关于文国公府的事情依旧毫无进展，她有些急了。谢书引一有心事，开始吃喝不香。 丫头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姑娘，您就喝一点吧，这是白水离开前亲自熬得人参鸡汤。” 当涂端着热了几遍的鸡汤进来，对于自家姑娘的低情绪，一筹莫展。 “我现在吃不下……”她摇了摇头，别过脑袋。“白水去哪了？”想起什么，她骤然问起。 “大早就出去了，这鸡汤闻着挺香的，不吃我来吃，可不能浪费了！”于枫夺过汤碗，兀自喝了起来。 谢书引愣了愣，两天没见着这男人，还以为他气馁了呐。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于枫一副防备地看着她，挪了个较远的椅子坐下，继续喝着碗里的汤。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专程发出了滋溜的声音，听得谢书引吞了吞口水。 在谢书引的虎视眈眈之下，一碗鸡汤见了底，当涂很乖巧地端着碗下去，顺便再弄来两碗。于枫朝靠背上一躺，神情暗淡，“那丫头真是倔得很，非得寻一个好的园子，还不听我的意见，一点也不可爱！” “你们……闹矛盾了？”谢书引隐秘地发现了一些问题，眸子一转，定定看着他。 于枫眸中闪过一抹暗芒，闭口不提两人之间的事情，只是冷笑一声，“本公子带了好消息过来，要不要听？” “是不是文国公府那边有消息了？”谢书引直接起身，走到他身边停住，紧紧握住两只手，若非控制力强，都要冲上去拽他衣领子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于枫防备地看着她，只要事情与白水无关，他永远都是个开朗的男子。 谢书引盯着他几秒，突然转身。 于枫：“……你去哪？” 回答他的是谢书引决绝的背影，她不想从外人的口中得到关于文国公府的消息，而是直接跑去了文垣的住处，问个究竟。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文垣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无奈，“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歇不住，没想到这么快就跑来了。”文垣打开门示意他进来。 进门后，看到蒲团上坐着的三人，眸子一亮，其中两人自是凌无双和卫砥迟，但另外一个…… “这位是兵部尚书舒大人。”卫砥迟招了招手，将她叫来身边。凌无双与文垣都默许了这种动作。 舒明低调惯了，却是个察言观色之人，立马起身行礼。“早听闻谢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尚书大人客气，该是我给大人见礼。”两人客气一番，坐下。 谢书引就近在卫砥迟右手边的蒲团上坐下正对面就是凌无双和舒尚书，因辈分关系，加之东家为文垣，他坐在了上首处。 “我们继续。”卫砥迟点了点头，讨论继续进行中。 谢书引心下骇然，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兵部尚书舒明竟是卫砥迟的人，那岂不是意味着……亏得她当初还担心兵部尚书会被收买，如今想来，一切都是多虑了。 “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证据，何不拿来？”她激动地便要站起身，直接被卫砥迟拽下来坐着。 在座几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讪讪道：“有什么不对吗？” 文垣无奈摇头，“小引，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其实可以表现得不那么急切。” 谢书引闹了个大红脸，这才发现有外人在场。她眸子闪烁，“我……我只是觉得应该早一些还文国公府公道，毕竟有些事情，拖一天就多一些不确定因素。” “谢姑娘这倒是说了个大实话，如今本官手中的证据已全，要推翻二人足矣，只是据本官所知，那二人手中有当年老国公的亲笔信，记录了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如果能够得到那个，丢了爵位都只是小事。”舒明说话向来义正言辞。 谢书引心下一抖，原来这其中还有很多门道……“如何才能得到那些往来的书信？” 凌无双紧锁眉头，若有所思道：“据说外公当年将他藏在了一件物什中，具体之物……尚不得知。” 谢书引的脑中飞快闪过一些什么，她倏地起身，瞪大眼睛，“我可能知道！” 第99章 他中风了 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谢书引一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笑脸绯红，“外公说过，凡文国公府的东西都会印有文字标记，我们只要去找，一定能找到。”她并没有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精光，狐疑地说着。 “这谈何容易？当初府上遭难，下人多少？所有财务都被搬空。”就连浴池鎏金地地板，也被抠了个干干净净。想起之前的文国公府，那是何等风光呀！如今……却流落这样的下场。 “不是这样的！小舅舅，你要相信我！”谢书引急了，她只是暂时忘记了一些事情，总会有想起来的时候。 “谢均安和常渠为什么要针对国公府？他一定是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既然如此，我们只需要在这两处地方找，一定会找出来的！”谢均安和常渠那般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允许重要消息落入外人手中，她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 谢书引的发言只被当成了一场闹剧，他们继续讨论事情，而她则沉迷在整理思路中。 几人都是谨慎之人，虽有舒明手中的证据，鉴于不能致命一击，商讨之下，一致同意暂且放一放，只是该有的敲打警告一样不少。 谢书引回到侯府时，才知道府上闹了大事，一个个下人慌张跑路，开始东奔西走为自己找下家。 “站住！侯府内慌慌张张跑什么？”长河抓住一个撞过来的小厮，恶狠狠批评着。 那小厮也是个识人的，本来要发火，见着了谢书引强行忍住，局促道：“老爷……老爷突然中风了！” “你胡说，父亲从来没有中风的病史。”谢书引眉头微蹙，这突来的中风倒是奇怪。 “唉，你们爱信不信，总之我要走了！”那小厮也不耽搁，匆忙朝府门口跑去。 长河被气得跺脚，“都是些什么人，侯府旺达时各种巴结，如今倒是全跑了！” 谢书引拍了拍她的肩膀，拖着人往留园走去。谢均安这病实在来得厉害，这么多年没有听说过中风之症，当时和自己在朝堂上还振振有词，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背后那人着了急，想要找个替死鬼，还是想给她一个警告，抑或者真的只是巧合。 但凡谢书引所到之处，长河都会很短时间内得到周边消息，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在发呆，长河已经将府上的事情摸了个明明白白。 “姑娘，我觉得老爷这病得蹊跷，倒像是被人……” “长河！”白水拽了一下她的袖子，朝她摇了摇头，暗示她别乱说话。长河看了一眼沉默的姑娘，选择了乖乖闭嘴。 “去库房找一根山参来，我们去看看。”若是被人陷害，倒让她放心了，那样就不会有额外的精力算计外人。可她担心的是，谢均安此人心机太深，若他是装出来的，才真正叫人可怕…… 长河乖巧闭嘴，被白水拉出去找山参。 谢书引来到主院的时候，外面围了一大群人，其中有常氏母女在，更有一些看好戏和打探消息地小厮丫鬟们，一个个抱着别样心思，开始观望。 “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谢青研不管不顾，上前就对着她扬手。 谢书引紧紧抓住她，不屑地看了看，“谁允许你打我地？”母亲在世时不曾打过她，身边的亲人哪个不是将她视为掌中宝，谢青研还不够资格碰她。 她自认自己并不落后与任何人，可如今竟然处处被压制，谢青研直接哭出了声，“都是你！谢书引，你为什么不去死？要不是因为，父亲会躺在屋子里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子吗？” 在她看来，如今的一切都在朝最坏的方向发生变化，而这一切的都是因为谢书引。 “我……”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会这样指着鼻子骂自己。谢书引愣愣地看着，谢青研向来自傲，那次见着她不是颐指气使？只有这一次，她竟然在她面前哭了出来，在场的，还有众多侯府下人。 “四姑娘，我家姑娘一片好意过来，你说话别太难听了！”当涂阴沉着脸，明显不悦。 “安定侯府何时轮到一个丫鬟来撒野了？”她强忍着泪水，一直盯着谢书引，态度差到极致，几乎是吼向当涂的。 谢书引的脸色渐渐变了，仅有的一点愧疚也消失殆尽。“我留园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谢青研，我真为你感到可怜。”这样的人心气儿太高，总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围着她转，殊不知人的力量有限，这地球上少了谁依旧会转动。 “我今日过来是看父亲，不想和你们吵，别浪费我的时间！”她冷冰冰的眼神打在尝试母女身上，常三娘已经没有反驳的力气，谢淑贤一个待嫁之女，此时更没有空闲搭理府上的事情。 谢炳炎带着玉娘过来时，看到了两人在争吵，担心她受了委屈，两人麻利上前来。“父亲还在里边躺着，吵什么吵？” 见着了府上的唯一男丁，谢青研也不敢再说大话。如今父亲中风，这府上能说上话的人就是谢炳炎，这个名义上的二哥虽然对她们并没有意见，却也一直都不亲近。 她没那么傻，在这个时候犯着人的逆鳞，乖乖选择了闭嘴。 谢书引看着上前来的母子俩，这才扯开了嘴角，“玉娘，二哥，你们来了。” “小姐，这到底是……”玉娘着急地拽住她的手，担心地看着她。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神情有担心也有难过。 分不清是对自己的伤心，还是对谢均安的难过，谢书引只是轻轻摇头，她是明白玉娘的意思的。“玉娘不必着急，若父亲真是中风，我倒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神医，让他来给父亲看看，十之八九没什么大问题。” 她这话撂下，常三娘拼了命挣脱出谢淑贤地搀扶，趁着当涂等人不注意，一个健步来到了谢书引身边，紧紧握住她的胳膊，像是要掐断了。“书引，你是不是可以治好你父亲？是不是可以？你说话呀！” 这女人到底是在求她还是在趁机报复呀？看着自己被拽出青紫於痕，不悦地皱起眉头。 “三姨娘，你弄疼我家姑娘了！”小漠心疼地皱起眉头，就要去扒她的手。谢书引已经自行脱离了常三娘的控制，在她一脸迷茫中，冷厉道：“三姨娘，咱们可以好好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地？” “我是父亲的女儿，自是不会看着他躺下去，这一点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她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常三娘留，看着谢炳炎，意图很明显。 谢炳炎了然，转身对着在场的众人，第一次发出了身为侯府继承人的威严。“侯爷只是昏倒了，还没断气，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就算断气了，还有我呐！这侯府乱不了，想要离开的，我不阻拦！” 丫鬟小厮们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作声。 谢书引看着这个书生，恍惚间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并不够。在她的记忆里，谢炳炎就是个沉默不大爱说话的人，但却对玉娘极好。爱屋及乌的，对她也很不错。 第一次看到他在人前这般霸道的一面，还真有些诧异。 下人散去后，他领着玉娘和谢书引朝屋子里面走去，无疑也遭到了阻拦。 “管家这是何意？”谢炳炎盯着挡在门口的管家，如今这个管家倒是深得父亲的信任，如果他够精明，就不会拦阻自己不让进。 管家眸子闪烁，一阵为难，“少爷，老爷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父亲亲自说了，不让本少爷进去吗？”他眯起双眼，看着玩起文字游戏。 “这倒没有，只是……”管家只是个粗人，玩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恰被他说的无法还口。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不得不说，这读书人的东西，没点文化还真不行。这一刻，她突然发现了谢炳炎地萌点，原来每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可以这样不折手段呀。 “那就让开！出了什么事情有本少担着！”谢炳炎虽是一介书生，却也担不起文弱一词。他一个推搡，将管家推向一边。 谢书引路过管家身边时，稍一停顿看了他一眼，大步朝里边走去。 谢均安躺在床上，似乎并不安宁，他一直重口喘气。谢炳炎和谢书引对视一眼，谢书引直接朝里边走去。 床上的谢均安看到她，瞪大眼睛指着她，嘴角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谢书引再靠近了些，微俯下身子，“父亲想要说什么？是担心书引受了委屈吗？” 她嘴角微扬，在谢炳炎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却是一片冰凉。“父亲放心，书引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包括父亲您，谢书引亲手将他掖好了被角，起身朝外面走去。 转身地瞬间，橱窗出来一阵风，鼻尖拂过了一阵味道，她顿了顿脚步，轻嗅鼻子，眸中闪过一抹疑惑，继续朝外面走去。 这一次她多留了个心眼，出门时，管家依旧守在那里。谢书引略思索一番，朝他走过去。 第100章 可还满意 “见过三姑娘。”管家对她尊重有加，说不出个所以然，谢书引感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意外。她打量再三，走近一步道：“管家怕我？” “属下怎么会害怕三姑娘呢？”管家后退一步，双手抱拳，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看向她。 谢书引懒得与她一番辩论，嘴角微勾，“管家实话告诉我，父亲到底是如何那样子的？” “先前父亲并没有过中风地病史，府上也不曾有人那样过，哪怕是一个下人，都不曾遇到过！”她不在乎形象，直接逼问管家。 在凌岳，中风是个不吉利的疾病，很多人都对它多有忌讳，即便是死于这样的疾病，也会隐藏了。如今谢均安却大摇大摆搞出这样一幕，实在让她费解。 “姑娘何必为难属下？您想要知道，有的是途径。”他话里有话，却只是点到为止。 谢书引突然想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眸中闪过一抹沉思，大步朝外面走去。 回到留园的时候，于枫已经在亭子里坐定，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白兔子，整抱在怀里逗趣。那兔子也不恼，任由他逗趣着。谢书引瞧着这一幕，眯起了眼睛。 “我不去寻山人，山人自来找，于大哥，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虽然看谢均安确实不爽，但她骨子里依旧有法治思想的影子，不愿这样暗搓搓地在背后搞手段，总想要让他光明正大受到该有的惩罚。 于枫瞥了她一眼，满不在意地继续逗弄怀里的兔子。“这世上的人呐，就是犯贱，别人都不在乎，也不知道他在乎个什么劲！” 谢书引听到他暗里的嘲讽之意，却又不大明白，眉头紧皱走了过去，直接拎起他的领子，不悦道：“把话说清楚，你这样暗搓搓伤人，太不光彩了！” 完全没料到这丫头会来这么一手，于枫一个激灵，掐痛了怀里的兔子，那兔子终于不再温顺，炸毛般地丢下他，直接跳到了躺椅上，窝下。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恶狠狠瞪着对面躺椅上窝着的兔子，“没良心的家伙，到底是谁拼命救下你的！” “别给我说有的没的，把话说清楚！”谢书引一个收紧，他立马感觉到一阵窒息。 “哎哎……我说！你先把这里松开，我出不了气了！”他哀嚎出声，谢书引抵不过那叫声，松开手跳出老远。 她在躺椅上躺下，学着他的样子抱起小白兔，顺着白毛一直滑着。那兔子倒也真是懒，竟然直接眯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 “你这畜生，好没良心！”于枫一副心痛地指着兔子，却做出要往外跑的架势。 谢书引撇了他一眼，凉凉道：“你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吗？白水……” “哎哎哎！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总是拿泉儿说事！”他一脸不悦地控诉这躺椅上地人，然而人家却一眼都没鸟他。 谢书引此人安静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和卫砥迟一样的德行。于枫叹气摇头，“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没必要再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能不打马虎眼吗？”她阴测测地看向于枫，恨不得直接将他掐死。 谢书引终于发现，因为自己的纵容，这男人已经变得无法无天，甚至在她的留园可以随便出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若非担心白水那丫头伤心，她何必这样受制于人？她暗暗想着，往后一定要将这些委屈全部讨回来。 她看向怀里假寐的兔子，突然心里堵堵的，很不是滋味，抓起那兔子就朝对面的人丢过去。 “哎都说了不发泄在其它的身上，女人真是善变！这多乖巧的兔子呀，怎么就被嫌弃了呢？”他接过兔子抱在怀里，那兔子俨然受了惊吓，瞪大了眼睛。 “你去哪？”斜眼瞧见她起身往外面走去，于枫紧张站起来。这丫头就这么不禁气？ 谢书引看也不看，直接朝外面走去，那潇洒模样，让他一度怀疑刚才那个人是个错觉。 她没有带任何人，直接消失在留园，依着这样的速度，只有青山能够跟上。虽然担心，却也只能在留园候着。 在守门人的极度欢迎之下，谢书引直接冲进成王府，杀到了清欢院。她直奔向书房，却被告知卫砥迟此人正在寝屋，有一刹那错愕，很快转身朝寝屋走去。刚靠近房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她顿住了脚步。 卫砥迟竟然在咳嗽，听那声音压抑得紧，难道他生病了？谢书引脑子里蹦出来许多可能。 “谢姑娘！您来了怎么不进去？”蓝歌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吓得她一阵抖擞，心虚地闪烁大眼睛。 她眼尖地看见了蓝歌手中的碗，问道一股子中药味，那味道她自然熟悉，是风寒药…… “是王爷的药吗？”她眸中带着疑惑，试探性问着。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蓝歌怎么可能放过？于是乎，他逮着谢书引，直接将卫砥迟夸得一顿好，都是最后累坏了身子，染上了风寒。 “唉，王爷一直不肯吃药，属下也很苦恼，这样的天气，风寒不吃药如何会好呀？于枫临走前说了，若是不吃药，很可能降低抵抗能力，以后身体越来越虚……”他在于枫说的基础上又是一顿夸张手法，可谓用得淋漓尽致。 谢书引嘴角抽搐，若非自己懂得一些常识，还真要被这人给欺骗了，有这样一个下属咋身边，她很想要采访一下卫砥迟，到底心里是什么感受。 谢书引二话不说，接过他手中的药碗，笑着道：“给我吧！” “谢姑娘您来了属下就放心了，有您在王爷一定不会不吃药！”他将药碗转到谢书引手中，临了还不忘吩咐注意烫手，一下子没了人影。 谢书引：“……”她怎么会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她端着药碗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床上已经没了人，将药碗放下，她走近了轻声喊道：“王爷，王爷？” 没有人回应，她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方才还听到了咳嗽声，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人影了？难道是因为不想吃药，所以才逃了？这个想法一出来，立马被她否决了，一个大男人应该还不至于如此。 “进来！”一阵沙哑的声音从西间隔壁传来，低沉中带着少见的鼻音，听起来很是性感。 谢书引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只是，刚走进去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洗澡的地方吗？她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谢书引陷入了纠结。 “还不快点，杵在那里做什么？”不知是不是风寒削弱了他的某些能力，连带着感官也变得迟钝起来。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 她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挪动脚，心想着，左右不过他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自己非礼勿视就好了。 只是，当看到那完美的身材时，她瞪大了眼睛，真的是……触不及防呀！ 卫砥迟并没有料到这丫头会此时过来，以为进来的人是蓝歌，很自然而然便从池子里站起了身。待看到这丫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抓起屏风上的袍子随意裹住，在身前打了个结，松松垮垮的寝衣穿在身上，更显诱惑。 谢书引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能怪她呀！ “你怎么来了？”系好衣服，他直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脚上并没有穿任何东西。看得谢书引一阵嫉妒，为什么好看的人，就连脚指头都是好看的？ 长年累月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仅仅只是一眼，她已经看到不少退去伤疤的新肉。但这一切并没有对他的脚趾头留下任何伤害，目测四十码的脚，煞是好看。 谢书引沉迷于心中的想法，完全忘记了他的话。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不由得耳根子发红，“那个……我……我只是……过来看看……”甚至连自己来成王府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若是于枫在此，一定会扯着她耳朵痛心疾首，美色祸人呐！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暗示她坐下，自己则取过茶杯来。 “你感了风寒，不能喝茶！”意识到他的健康，谢书引一把抢过手里的茶杯，放在了他一手够不到的地方，义正言辞说着。 卫砥迟瞥了一眼板着脸的女人，又发现了她的一些新可爱点，不禁玩性大气。“知道哥哥身体不适，过来解闷了？” 他本就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又有这世上谢书引最爱的酒窝，如今这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媚态！尤其是那句“哥哥”，将她雷了个五体投地！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再怎么正经的男人，都只是看起来正经……而已！ 她苦笑不得，摊了摊手，“王爷，我在说正事，你别打岔！”末了还将药碗端过来，作势看着他吃下去。 盯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卫砥迟若有所思陷入沉默。就在她以为这男人想要找借口不喝药时，手里一空，一个仰头碗已经见了底。 这么直接？她惊愕地看着眼前人，怎么与蓝歌所说的全然不一样？ 在她发愣中，卫砥迟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嘴角一弯，露出那个浅浅的酒窝，“好看吗？” “好看……咦，你说什么？”意识到这话不对劲，她猛地抬头，瞪着眼前的人。 卫砥迟被她的反应逗笑，身子后仰，双手搭在椅靠上，寝衣因为这样的折腾，越发松垮，露出了大半胸膛。“本王在说，对于你刚才看到的……可还满意？” 第101章 玉笛卷书 她的脑袋一个轰隆，被雷了个里焦外嫩，这男人真是…… 谢书引感觉好热，明明还要穿大袄子，却感到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热。他那眼神告诉自己，这句“可还满意”一定说的是…… 她恶狠狠地瞪着背靠椅子的人，“我什么都没看到！” “咦？本王还以为你……唉，丫头，做人要诚实，你若真想看我地身子，大可以直接过来，不诚实的孩子是不会有糖……哦不，不会有糕点吃的！本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材不错，你说出来又不会被笑话……” “卫！砥！迟！”谢书引额上青筋暴起，直接抡起双手掐过去。 他也不反对，任由这女人对他上下齐手，似乎很享受。 谢书引郁闷了，她来王府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呀！闷闷地松开双手，坐在一边不说话。 “生气了？”他乜斜这眼睛，看向生气的丫头，眉头轻挑。 谢书引侧开身子，并不打算搭理他。 “不搭理人可不是个好习惯，说话。”耳边一阵湿热传来，她惊得回过头，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她旁边，此时正弯着腰凝视她。视线碰撞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 因着感冒，他说话间带有浓浓的鼻音，听上去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无奈。 “王爷，你能不能不要气我？好容易来一次王府，你怎么就巴不得我早些离开呢？”瞧着他有一下每一下的吸鼻子，她便忍不住母爱泛滥。奈何这人的嘴皮子太不踏实，总说些气她的话。谢书引自认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却总是将她气得浑身抖擞。 “闷着也是闷着，总要找点乐子。”眸中淡淡清辉扫过，眼睛一下没一下地眨着，后面索性闭了起来。 她竟然是被用来找乐子的……谢书引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好一阵了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她紧紧抿着唇，盯着看了许久，对方依旧没有睁开眼地打算，不免有些泄气。 “去哪？”她刚起身，就被叫住了。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谢书引闷闷道：“我要回去了。” 卫砥迟怏怏地掀起眼皮子，打了个哈欠，慵懒道：“马上用晚膳了，祖母得知你来，会过来用晚膳。”说话间，她还不忘看了一眼蓝歌，会了意，蓝歌麻溜下去准备。 她本想拒绝，最后还是坐了下来。难得来王府一趟，总不能不去给老太妃请个安。 蓝歌只是匆忙将老太妃请了过来，路上大致说了缘由，为了她这小子的幸福，老太妃也乐得折腾，只是看到满桌子的菜，她有些不乐意了。 谢书引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捡起筷子，给老太妃夹了块鱼片，“老太妃，吃素虽然对人身体好，但长时间不进荤腥也是不行的，鱼肉更是白肉中的精品，营养丰富着呐！” 老太妃努了努嘴，一口将鱼片吃下去，滑滑嫩嫩的口感，让她一秒变馋了。“还是丫头知道疼人，唉，平日里想要吃到这小子的饭可不容易！”她一边吃着，还不忘吐槽。 “好吃就多吃点。”卫砥迟也夹了块鱼片给她，妄想用吃的堵住她的嘴。 成王府的厨子一直没让她失望过，在这里的那段时间，老太妃虽然吃素，但她的吃食一直都不差。以前她吃鱼总嫌麻烦，刺儿太多。如今厨子改良了法子，直接将鱼切成了片，刺儿全部挑干净，她吃着更方便了。 饭桌上地氛围并没有很糟糕，三个人的桌子，十分温馨。难得吃了顿安顿饭，她摸了摸些微鼓起的小肚子，再也进不下东西了。 老太妃搀扶着小荷小莲回去合欢院，她摸着肚子，突然来了倦意。 “王爷，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她打了个哈欠，玉手挡在嘴前，媚态尽显。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暗沉，袖中的手微紧，“不打算问了？” 谢书引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卫砥迟见着她的反应，双手顿时握紧，眸中带上了阴翳。 “我想已经没有必要了。”想知道的都已经有了答案，既然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她就当作不知道呗。“算了，我还是等你吃完药再走，免得他们镇不住你！” 想了想，她又坐下，自我嘀咕着。 握紧的拳头一松，他眸中的阴翳消失。“那还久着，你等不及的。” 她望了望天色，虽已经暗沉，却并没有完全黑下来。“也是可以等等地。” 卫砥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边看书，不去理会她。谢书引到底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最近她的睡眠质量并不好，紧绷的神经一刻也没放松过。到了这里莫名有了安全感，很快瞌睡就来了。 望着东倒西歪的女人，卫砥迟翻书的手一顿，他将兵书合上至于床头柜上，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子，将她抱到了床上。他斜倚在床头上，继续看着兵书。 蓝歌以为里间屋子只有他一个人，习惯性地敲了两下门，端着药碗进门。见着床上里边的拱起，有些微怔愣。 “出去！”卫砥迟直接将人赶了出去，蓝歌麻溜放下药碗，心悸地溜走。心下惊骇，原来他家王爷和谢姑娘都……不得了了！这个问题他到底该不该告诉老夫人呢？ “唔……”谢书引被声音吵醒，眉头紧皱，心情并不是很好。虽然他的声音已经压到了最低，却依旧将人吵醒。卫砥迟落在兵书上的眸子一顿，瞥了一眼身边躺着的人儿。 刚醒来的人眸中带着迷茫，惺忪的睡眼让人莫名……想要狠狠欺负一番。他眸子微微闪躲着，“醒了。” 谢书引：“……”她竟然……在这个男人的床上！ 她一个弹跳起身，检查浑身衣物，发现并没有任何不对劲，才松了口气。想着自己竟然在这里睡着了，眸中闪过窘态。瞥见冒着热气地药碗和熟悉的味道，她急急忙忙爬下了床。“该吃药了。” 原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一口喝下。哪知这一次却不同，卫砥迟看着那黑乎乎地汤汁，眉头紧皱别过了脑袋，并不打算搭理她。 原来这人真的不喜欢喝药？她眨巴着眼睛，抿了抿唇，“其实我也不喜欢喝药，不过为了你的身子好，还是喝下比较好，所谓病来如山倒，总不能拿着身子做赌注。”说完，她又将药碗朝前面移了移。 卫砥迟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过的打算。 谢书引无奈，都怪自己嘴角，竟然轻易说出看着他吃药的话。病人不听话，真的很难伺候。 “这样可以喝了吧？”她小时候生病，母亲总会拿勺子喂药，每次都会讲这各种故事，哄着她把药喝下。她学着母亲的样子，用小汤匙给他喂。 卫砥迟看了一眼端着汤匙的手，选择了一饮而尽。 她诧异地看了一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接过了药碗起身，“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刚喝下药，你早点歇息吧。” “蓝歌！”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蓝歌推着们走进来。 原是他让蓝歌送自己回去，谢书引刚想拒绝，在他无精打采地眼神中默许了。 回到留园，丫头们都放心地歇下，于枫此人依旧在逗那只小白兔，她懒得去搭理，直接走进了房间。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走到西间房，开始翻找东西。翻了许久，终于在最下面的一口箱子里边找到那个被她遗忘的玉笛。 她抓着玉笛地手越发紧了，就连嗓子眼都是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书引来到桌子前，将油灯换上灯芯，光线亮了许多。她仔细端详起手中的笛子来。她不会吹笛子，但原身小时候曾听自己母亲吹过，心里有了乐理知识。 记得以前曾听人说过，玉笛的声音并没有竹笛通透，倒是多了许多浑浊。这根余地看上去质地并不是上乘，放在笛子里边，不是竹笛的对手，放在玉里边，更是不惹人注目。 文国公府每一样东西都有存在的价值，断不会有无意义之物。她将笛子至于嘴边，学着记忆中的模样吹，却发不出来清脆的声音，眉头微皱后，眸中闪过疑惑。 她试着去调整自己的手，却依旧不能发出笛子的声音，一着急手上着了力，直接将玉笛衔接处弄断了。一个圆圈状的东西滚了下来。 她疑惑地捡起，铺张后发现那竟是一张羊皮卷，而上的内容…… 谢书引倏地起身，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她知道，虽然表哥他们商议出来再等等的法子，却也总有期限，若一日寻不到证据，便不能彻底扳倒敌人，真是天助她！ 兴奋一晚上的她失眠了，却并不影响第二天活蹦乱跳。大早上丫头们刚起床，她已经自己收拾好了一切，披上大衣准备出门。 小漠看着飞一般跑出去地人，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是……姑娘吗？” “你的洗漱水用不到了，端去长河那里吧。”当涂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那并不是错觉。 有些事情总不能一直拖着，谢书引直接杀到了文垣地住处，将藏着羊皮卷的玉笛递给了他，在他满是疑惑地打量之下，只顾着笑，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文垣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玉笛身上，把玩着温凉的笛子。这是文国公府的东西，他敢确定。 第102章 我很委屈 “这只玉笛，皇后出嫁时，父亲给了她，怎会在你的手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眸中闪过各种疑惑。 若这是文国公府上之物倒还好说，送给皇后便去了宫里，那可是在册的，谁这么大胆子给取出来了？他怔怔看着谢书引，猜不透这个外甥女。 谢书引第一次见到这般失态的小舅舅，略有成就感的同时，又有些心酸。“这个玉笛后来辗转，我是从任远初手上得到的。” “小引，你实话告诉小舅舅，你与那任家三公子……”说起任远初，文垣想起了那件回来听到了八卦事情，抬头看着她，等待一个解释。 她无奈坐下，耷拉着脑袋：“文府出事后，谢均安担心我和母亲牵连安定侯府，将我们母女送去了景芝老家。当时人生地不熟，母亲为了保护我，就与给过我们帮助的任家定下亲事。只是后来不知怎么，母亲临走前突然反悔，一定要退了这门亲事，可惜那个时候任夫人已经不在，人家态度坚决……” “不过如今我和任家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了！”有也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她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你既说了，小舅舅便相信。以后机灵些，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卖了！”他玩笑似的说着，摸了摸谢书引的脑袋，怜爱极了这个小外甥女。 “小舅舅放心吧，我才不会那么傻！”她扬起脑袋，高傲地像只白鹤。 “你不傻，只是傻得不像你！”一个冷机灵下来，凌无双的声音响起。他刚下早朝，还没来得及脱下朝服，接到这边的消息，立马赶过来了。 文垣望了一眼他身后，并没有看见第二个人，眸中闪过一抹疑惑。谢书引抿着唇不说话。 凌无双一边解着身上的薄大衣，一边说道：“成王今日告了病假，没上朝，这会儿估摸着在路上，快到了。” 皇宫与成王府距离文国公府旧址距离差不离，他已经到了，想来卫砥迟也快了。 才坐下，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成王府的马车到了。 谢书引紧张地看向门口，一时伸脖子，一时扭脑袋。次数多了，被凌无双发现。他深深看了一眼，问道：“坐着不舒服？要不要出去走走？” 自己的心思被猜透，她眸中闪过一抹尴尬，悻悻地摸着鼻子，心虚道：“不必了。” 咳嗽声由远及近，谢书引一颗心揪了起来。 “久等了。”卫砥迟的眼神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很快来到蒲团上坐定。 文垣命人寻了个炭炉子，专门放在卫砥迟身边。虽然绿草新发，奈何这人染了风寒，眼下可不适合冷着。谢书引还在别扭昨晚上的事情，拘谨地坐着，不敢看他。 “我们继续。”凌无双见着一切无恙。 “这是小引从玉笛中发现的，我仔细查看过，却是父亲的笔迹。”文垣拿出那张羊皮卷书，递给在座的人看。 三人商量一番，决定将东西给舒明，于明日早朝上当众打开。谢书引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明日过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了。 次日，她起的比谁都早，大早上就坐在亭子里候着，炭火还没有燃烧起来，有些凉。她只是抱着一团被子，窝在太妃椅子上，等消息来，等太阳出来。 当涂起来时，见着亭子里地人，吓了一跳。“姑娘，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唤她，谢书引轻声“嗯”了一下，看清楚当涂地脸，挪了挪身子，继续窝在椅子上。“你去忙吧，不必理会我，睡不着，在这里等着就没那么无聊了。” “我去生个火吧。” “不必了！你将帘子掀起来，我好像闻到了花香。”谢书引吸了吸鼻子，她想要吹吹风，那样就不会想着睡觉。 当涂瞥见了西边墙角的一抹白，笑着打趣，“姑娘真是神了，是长河挖回来的那株梨树开了花，才刚散出花骨朵儿，竟就闻着了味儿！” “唔……兴许是我太认真了。”她小声嘀咕着。 听说梨树开了花，丫头们兴奋起床，长河这丫头嚷嚷了好一阵，各方炫耀之后，才发现腹中空空，麻溜跑去厨房做饭。亭子里只剩下谢书引一人，盯着西南角的那株梨树，有些出神。 “还没有动静吗？” 青山一个闪身出现，“回姑娘，今日早朝还没下，宫里的消息没传来。” 她愣了愣，让她继续留意那边动向，想着今日这么就还没有消息，朝堂上的局势不知如何紧张。 吃完早膳，安定侯府突然来了一群御林军，说是奉圣明来请谢均安进宫面圣。常三娘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被强行带走，哭红了眼睛。 对于这事，留园中的人默不作声，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不知过乐多久，没等来宫里的消息，倒等来了谢淑贤。听到小漠地汇报，谢书引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她虽然和谢淑贤之间没什么私人恩怨，但碍于谢青研和常三娘，两人也绝对算不得朋友。“请她进来吧。” 谢淑贤不止一次走进留园，却是第一次走进留君亭。这座亭子装潢过于奇怪奢华，以致于让人忽略了它名字后的深意。想到什么，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 “你笑什么？”谢书引抬眼看着她，并没有因为来了外人就起身。 “我笑母亲，这一身实在可笑，争了一辈子，没有争过玉娘地儿子，就连死去了的瑶夫人都争不过，谢书引，你是不是很满意？”她眸中神色淡漠，看不出来真正的意思。 谢书引紧抿着嘴，眉头微皱，“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 她知道，谢淑贤一定是看到了亭子地名字，但她绝不会以为那是谢均安对母亲的爱。常氏母女对谢均安地误会太深了，她们总以为时间可以换来情深，其实他的心里，只有权力。 “我来是想要告诉你，再过些时日，我就要出嫁了……”她张了张口，斟酌着后面的话，“父亲遭此大难，往日恐难东山再起，青研只是年小不懂事，经过府上大难，她的性子会收敛些。母亲……母亲此人可怜了一辈子，你就放过她吧，权当做可怜了一个可怜人。” 向来高傲的谢淑贤竟然会与她说这些话，谢书引有惊讶，但她更多的却是想笑。“凭什么你觉得她可怜，我就不与她计较？凭什么你觉得谢青研只是年小不懂事？她已经及笄了。” 她直直看着眼前的人，每个人都擅长为自己找借口，总觉得自己所有选择都是正确的，即便是错的，也是情有可原。一句年小不能抹灭所有的荒唐，如果她轻易原谅了那对母女，九泉之下的谢书引如何会瞑目？ “谢书引，你别忘了，侯府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拜谁所赐？”她站起身，恶狠狠看着谢书引。父亲倒下，侯府遭此大难，全都是拜她所赐，这些天来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并不是没有怨气。 说到这件事情，谢书引也生气了，凝眸看着她，缓缓挪开身上的被子，站起身子，凉凉的薄唇轻启。“这侯府，还没有人有资格来教训我！你也一样。” 她转过头，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人，“你只说侯府地如今全拜我所赐，那你可想过一年前地文国公府？他们好好的，凭什么遭此大难？全府上下多少口人，你可知道？” 说及委屈，文国公府比谁都委屈，说及无辜，文国公府比谁都无辜，说及气愤，她又能比谁少？谢书引感到心口闷着一股气。 谢淑贤怔怔地看着她，文国公府？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难道父亲真的……” “是！不只是谢均安，还有你们的好舅舅，常渠和他一起，将文国公府上下百余人口绞杀殆尽，你可有想过他们的委屈？我外公，舅舅，他们难道不是人吗？”说到伤心处，谢书引红了眼睛，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谢淑贤怔怔地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对着这样的人，她似乎什么都不能说。是的，若说委屈，纵观整个凌岳，谁能比文国公府还委屈呢？ 在谢书引的怒视与不甘之下，她完全说不出来任何硬话，却又因为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不得不央求着她。“我知你是个不一般的人，书引，看在血缘关系的份儿上，请你善待妍儿，她以前对你的种种，皆因一念之私……” “你以后可有三皇子做后盾，还来求我做什么？”习惯了她的冷漠，突然间变成委曲求全，谢书引极其不适应，直接扭开了身子，并不打算承她的这份情。 谢淑贤嘴角露出讽刺的笑，“你不懂……”成为三皇子侧妃，完全不是她情缘的，奈何身份原因，不得不接受这样地现实。眼下侯府遭难，三皇子能够不嫌弃已经是最大的极限，还谈什么添麻烦？ 她已经决定了，去了三皇子府，不争不抢，安分度日，再不去管那些琐碎事。 第103章 怎么感谢 谢淑贤离开后，她一个人站在亭子里想了许久，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姑娘，侯爷回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舒大人。”青山先一步将消息带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想是事情有了结果……“准备去接旨吧。” 如她所料，舒明带来了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安定侯府地历史，到此结束了。 舒明看了她一眼，念完直接送到了她手上，“三姑娘，陛下圣恩，府上所有家眷可留于京城，依旧住在原处，只是取消了侯府封号，往后，只是个普通宅邸了。” “有劳舒大人了！”她接过圣旨。 皇上此番考虑不无道理，谢淑贤到底是三皇子侧妃，与皇家扯上了关系。此时凌无钥如果当场悔婚，定然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他确实足够喜欢这个三皇子。 一干人等离开后，谢书引差人将躺在地上的谢均安往屋子里抬，却支使不动一个下人，常三娘跪在地上大骂，说的尽是些入不了耳的污言秽语。谢书引皱了皱眉，眯眼看向拘谨的众人。 “侯府如今遭了难，在没有往日的光环，你们想要另投新主的心思我能理解。如今府上老的老，少的少，经济来源成了最大问题。你们想走的走，想留下来的留下，谢府不勉强人。”没了俸禄，往后她们过日子更得紧手着，养不活那么多家丁，更何况谢淑贤马上出嫁，也是不小的开销。 往后这府上地事情，她需要找谢炳炎好好说说了。 谢淑贤一直闭口不说话，眼下她没有资格说话。也是这个时候，谢府中人才发现，那个一直被忽视了的三姑娘，行事如此果断。 她用银子砸出来几个人，将人谢均安抬进了屋子，在那样地窘境之下，谢书引维护了安定侯府最后的尊严。 “三姑娘！”回去留园的路上，谢书引被人叫住，转身发现管家已经来到跟前。 她不喜欢太近与陌生人说话，后退两步站定，“管家有何事？” 对于她的排斥，管家心里很复杂，他行了个礼，“老爷醒来了，请三姑娘过去。” 谢书引眉头轻挑，这么快就醒了？“还请了谁？”这会儿叫她过去，莫不是秋后算账？ “三姑娘不必担心，老爷还请了二公子，我这就过去玉园。”管家轻笑出声，看出了她的犹豫。 “不必了，你去照顾父亲，正巧我过去玉园看玉娘，顺带脚上二哥哥一同到父亲那。”说完，她带着丫头直接去玉园。 玉娘得知谢均安请他们两人去主院，心里有了谱，抓着谢炳炎各种叮嘱。“炳炎，一定要和你父亲好好说，不可以吵起来，知道不？” “还有，你父亲刚醒来，身子一定还不健朗，有些地方都依着他就是了……” 谢书引看着母子间的互动，一个始终放心不下，一个有些无奈，莫名羡慕起来。如果她的母亲也在，该多好呀？“玉娘，你放心吧，有我呢，二哥哥和父亲吵不起来的！”顶多也就是她跟谢均安吵起来。 谢炳炎歉意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哄着玉娘，离开。 两人来到主院时，谢均安已经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等候。两人相视一眼，走过去行礼，“父亲。” “你们来了。”谢均安中风一场，似乎老了不少。谢炳炎走过去坐下，她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坐下。 谢均安此时内心十分复杂，平日里这两个都是被自己忽视了的孩子，炳炎与他不亲，但府上的待遇却是极好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将会是侯府的继承人。如今封号取消了，一切都只能从头开始。 之于书引，他叹了口气，往日里直勾勾的脊背塌下来不少。看着这样的结果，她心里有些堵堵的，尤其是想到上次谢淑贤的那袭话，更是堵得慌。 “炳炎，父亲此去，归来遥遥无期，往后这府上的人都要你来照顾。三娘和玉娘都是苦命的人，随我受了大半辈子地苦，你的姊妹们也都命苦呀！”经历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能给谢炳炎的，也就只剩下这些。 谢书引一直看着，却不出声。谢均安好似忽视了她这个人，一直在与谢炳炎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更像是在交代后事。末了再将他打发下去，谢炳炎担心地看向谢书引，犹豫着要不要将她一块儿带走。 “二哥哥快些离去吧，府上如今人心惶惶，该出现一个主事的人了。”她眨了眨眼睛，暗示他放心，谢炳炎点头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管家在屋子里给他收拾东西。谢书引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打破尴尬。“离开的日子定了吗？” 谢均安微愣，眸中带笑，“再有一周时间，天气完全变热些了，父亲就离开，你是不是……很高兴？” “嗯？”她疑惑地看着眼前人，被他眸中的认真和犹豫之色弄懵了。 “你回到侯府后，为父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一边高兴着你能回来，一边又害怕有些事情被你知道了。可到底，你还是知道了那些事情，书引，你要相信为父，这些年为父真的是爱你的！”谢均安叹气着，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谢书引差点就相信了。她摸了摸自己尚有些疼地脸，摇了摇头，暗暗笑话差点上当了。“父亲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书引，只是因为书引这张脸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为父的女儿！”谢均安急了，站起身要与她理论。谢书引不管何时，看上去都是平静无波的样子。这个时候，和他理论那些事情也没什么用了。 她站起身，后退两步道：“文国公府正在重新修缮，书引这段时间会很忙，父亲走的时候，没时间来送您了，一路走好。”她深深鞠了一躬，权当做是替那死去的谢书引，还了生育之恩。 谢均安愣愣地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她，人已经离开了。他怔怔看着，嘴里念念有词“不是这样的……” “难道您会大庭广之下，甩给书引的那一巴掌，也是为了我好吗？”在侯府的这段时间他虽然待自己不薄，却也出于自己私心，当众给她一巴掌，怪罪之心没有，但却真的疼。 “我……”谢均安怔住，他那确实为了她好。 “父亲不必再说什么，书引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却也不是圣母，对任何人都好言以待。”她别过头，有些别扭地说着，来时想过地所有狠话，似乎都说不出口了。 谢均安知她地性子，断不会为难了常氏母女，也安心了。 她在院子里没待多久，当涂寻了过来，告诉她留园来了客人，至于是谁没有具体说。谢书引猜测着是表哥或者小舅舅来了，辞别谢均安离开，他也没有多加追问。如今自己的身份，实在不能见那些贵人。 谢书引高高兴兴跑回留园，却发现某人正大赤赤躺在她的太妃椅上，怀里抱着地，正是那只白兔，难道于枫也来了？她张望了一番，并没有见着另外两人的身影。 “在找谁？”太妃椅上的人掀开眼皮子，打量着她，手有一下每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兔子。 她斜眼看着那只兔子，此时已经昏昏欲睡，可真是享受。 “听说有人来了，我以为是小舅舅和表哥，没想到竟是王爷大人来了。”她寻了个软椅坐下。 “见着本王很失望？”他幽幽睁开眼，看向谢书引的眼神多了几分阴沉。 谢书引感觉自己被人盯着，很危险，她心生一计，“王爷，你的风寒好了？”先前他说话一直都是慵懒的，听不出个大概来，这般好了，倒是听出了不同，浓浓的鼻音不见了，倒也好听。 卫砥迟瞥了她一眼，像看傻子一样，不与她计较。“老远闻到了花香，估摸着该开了，本王闲着也是闲着，便来赏赏花，不介意吧？” 来都来了才问，不觉得有些多余吗？谢书引翻了个白眼，“如果你将太妃椅让给我，我当然不介意。” 她都暗示成这样了，对方怎么也该自觉了。只可惜，卫砥迟并不是一般人，他愣了好些会儿，继续闭上眼睛道：“那你还是介意吧。” 谢书引：“……”既然这么不在乎，那还问做什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梨花还没完全开，只是松了些花骨朵儿，嗯……等些日子会更好看的。”她不死心地继续暗示。 “闲看墙角一树雪，人生难得几清明呐，赏花便是赏花，不必在乎那么多。”他依旧闭着眼睛，并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打算。 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话，谢书引不再说话，气嘟嘟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小姑娘好久不说话，卫砥迟幽幽睁开眼，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两人眼神相碰撞的那一刻，彼此都心悸了一番。看着躲闪地眼神，他嘴角微勾，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生气就不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懒散的伸着懒腰，抱着白兔起身，走到挡风被前，伸出两根手指掀起。 一阵冷风吹进来，谢书引打了个冷战，她眼珠子一转，看着已经空出来的太妃椅，一个健步走了过去，哼哼唧唧躺了上去。卫砥迟眉头一挑，不说话。 “这次的事情，多谢了！”她轻轻摇晃着太妃椅，闭着眼睛发出声音。 “怎么谢？”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湿热，她一阵哆嗦睁开眼睛，开口便要骂人。 “唔……”还没说出口，声音戛然而止，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第104章 今日特殊 不只是谢书引，卫砥迟也惊呆了，他只是想要逗一下这丫头，却不曾想竟然闹大了。他手上一阵哆嗦，抓着兔子的手一紧，受惊了的兔子终于不再温驯，滋溜一下跑开了。 他眸子微闪，一阵怔愣之后，稍微后退一步，唇瓣分开，两人终于恢复到了安全距离。 谢书引下意识到什么，双腿一缩，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抱膝蹲坐在太妃椅上，眼中满是控诉。 亭子里的氛围有些尴尬，尴尬到古怪。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摆在了一个尴尬境地。卫砥迟眉心微皱，他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没处理好，这丫头往后怕是要恼自己。 “咳咳……”他手握拳头抵在鼻尖，清咳两声。 “你别说话！”谢书引现在脑子很乱，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如今想想两人之前的相处，总能找到很多可疑之处。只可惜她习惯了逃避，不愿意去多想。 她蹲坐在太妃椅上想了多久，卫砥迟就站了多久，他只是不愿意逼迫她，想给足够的时间让她缓解，只是随着时间过去，那丫头一直不说话，仅有的耐心也被磨光了。 “以后……我不再是安定侯府的女儿，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一个体面的身份了，怕是……” “谁说本王看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卫砥迟阴沉着脸打断了。 他觉得这丫头就是太欠收拾了，竟然敢怀疑……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教。 谢书引诧异地抬头，见他神色不自然，眨巴着眼睛，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我只是觉得，如今的身份，和你做朋友吃亏的是你。” 卫砥迟真的很生气，可是听到这话，他又莫名想笑，这丫头是不是太闲了，总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本王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干嘛不去找个公主郡主，何必在你这里浪费时间？”他被气笑了？竟然被这个丫头气到想笑！ 她想着也对，这男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偏生不爱那些世俗的东西，就要反其道而行之。“这倒也对……”她一副思索的样子，似乎忘记了先前的尴尬。 卫砥迟打量了她一眼，没忍心提起那会儿地事情来，起身道：“文先生和太子忙着公府修缮之事，我过来接你。” “接我？去哪？”谢书引疑惑地看着他，难道有什么活动是她不知道的？ “到了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后面的事情没有说。 谢书引跟着他，一路来到东街，这边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当初文国公府遇难，多少人说这里风水不行。如今一切恢复从前，又有多少人开始说这里风水不错。 在这个落后的时候，知识总是在少数人的手中，无知地百姓只能随波逐流，看看热闹，又回去做自己的农活。 “来了，快些进来。”文垣远远看见了马车，也不管那些看热闹的人，迎了上去。 谢书引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今日她穿着很随便，倒也算得上是轻快，加之有内力在身，下马车这等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是说皇上命工部重新修缮吗？怎么没见来施工勘察的人？”一路上除了看热闹的，还是看热闹的，谢书引疑惑了。 文垣笑着解释，“我特地宽限了他们时日，估摸着工部的人要明日才能到。” 谢书引顿住了脚，心下疑惑更大，“不是说常渠被停职了么？如今的工部群龙无首，谁来负责？” “我！”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她疑惑转过身。 见着走过来的人，谢书引瞪大了眼睛，觉得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 “引儿妹妹这么快就忘记我了么？可真是寒心呐！”他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眸中却是藏不住的欣喜。 谢书引快速在脑海中寻找着关于他的记忆，突然跳出一段影像，像放电影似的，吓了她一跳，“你是……方表哥？” 任远方是任家的表亲，任家本为宗族之后，奈何后辈不给力，渐渐的家世败落，传到他们这一辈的时候，只剩下任远初一脉的人经商尚有些门路。算起来，任远初和任远方两脉关系已经很远，一方是酒家，一方祖上多年为政，曾有人为朝堂二品官员。 只是当时在景芝的时候，他们匆匆见过两面，自打她与任远初定下婚事，便再没有见到过这人。后来听人说，他来了京城当差，越往后就消息越少，如今再见，真是恍若隔世。 如果她没记错，任远方对原身是有感情地，只可惜……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没想到再见方表哥，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你与任家的婚约已作毁，他已经不是你表哥了。”凌无双轻哼着走出来，眼神中透露着不悦。 谢书引愣了愣，还没明白她家表哥的气来自哪，任远方已经淡笑出声，“太子殿下此言不无道理，引儿比我小，就唤一声大哥吧。”这个称呼总没人与他争，更何况，他也不愿引儿叫他表哥…… 她看了一眼凌无双，瞧着他并没有拒绝，也答应下来。“既如此，往后我便叫你远方大哥了。” 几人聊着天，谁都没有顾及到卫砥迟，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文垣当了个局外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大家都别站着了，里边已经备好薄酒，咱们边喝边聊。” “小舅舅，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她彻底懵了，来了一大堆人，什么话都还没说，竟然还喝上酒了？ 文垣抿唇笑着，看向她的眼神宠溺极了，“今日是个好日子，准许你多喝两杯。” 听到喝酒，她所有的疑问都没了，眼睛一亮，期待的小眼神立马上场，“真的吗？那有没有……” “你喜欢的桃花酿都备好了，少不了！”文垣拍了拍她的脑袋，作为全场唯一的女性，她的关注度倍儿高。 看着那高兴的样子，文垣心下计较，决定不告诉她真相了。即便那桃花酿是任家珍藏多年的又如何？即便是任远初拿来的又怎样？他的小引，配得上天下最好的！ 文国公府有一片全京城最大的梨树林子，一到花开的时候，整个府上都是香的。小时候她最喜欢和表哥小舅舅在里边玩捉迷藏的游戏，后来长大了，被母亲央着学习各种技艺，也就去的少了。 一年的时间文国公府荒废，她还以为那片林子也死了个透，哪知竟然依旧开了花。 “小舅舅，既然有桃花酿，则梨花是不是也可以酿成酒呀？”她看见满树的梨花，天性释放，一会儿这里摸摸，那里闻闻，一席红衣在满林子的白中，活脱脱像个天使。 文垣招呼人坐下，一边倒酒，一边笑着打趣，“这个你得问懂酒的人，我可不知。” 在场中人，算得上懂酒的，也只有任远方。 他满脸笑意地看向林子里穿梭的人，眉眼间都是宠溺。 “梨花酿成酒太麻烦，我倒有个法子，可以快速得到。”一路进来都没有出声音的卫砥迟，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谢书引挑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己跑到一边和任远方商量起了酿造梨花酿的法子来。被晾晒了的卫砥迟手握着案桌的一条腿，梨花木做成的桌子腿深深陷进去一个痕迹。 凌无双感觉到桌子一抖，瞥了一眼桌腿，将蒲团一脚踢了过去，“坐过去些！” 刚准备坐下就被人嫌弃，谢书引吸了吸鼻子，轻哼着走过去，“表哥你真讨厌，如今我没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倒开始嫌弃了，哼！势利眼！” 任远方眨了眨眼，他发现太子殿下与引儿之间的相处颇有趣，感情也特别好。只看到一边的卫砥迟时，手莫名一抖，两滴酒溅出来，滴到他的虎口，顿时一阵冰凉。 很快他就释怀，即便是那样又如何？他不曾告诉过茵儿，自己也还有机会。“引儿若不嫌弃，坐这里也可以。” 谢书引完全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本姑娘大度，不跟他一番计较！” 她如今满心里都是眼前的桃花酿，早没了那些个计较地心思。瞅着她抱着酒坛子那模样，任远方原本失望的神情一扫而光，果然，小丫头痴迷的样子最是迷人了。 “远方大哥，你现在住京城什么地方？当时你和远娴姐姐离开时，我都没来得及送送。后来家母去世，也没其他心思管闲事了，这一年来，你和远娴姐姐都还好吧？”关于任远方兄妹两人，她总有太多问题想问，这算是在景芝的那段岁月里，唯一的温暖了。 “都挺好的，只是远娴……”提及远娴这个妹妹，他永远觉得亏欠了。 “远娴姐姐怎么了？”谢书引焦急问着，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淡笑着道：“远娴一直忙着打理府上事情，如今已经及笄两年了，还没有婚嫁……”对于那个妹妹，他一直带着惭愧。 第105章 老脸一红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谢书引眉眼一弯，拍着胸脯保证，“这个事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 “引儿有法子？”他惊讶地看着谢书引，这丫头鬼机灵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谢书引神秘一笑，凑近了道：“我是个女子，有些话女子间更好说。远方大哥，就在场的三人，都是顶级优秀！难道远娴姐姐一个也看不上？” 她可是将小舅舅和表哥都供出来了，顺便把卫砥迟这家伙也甩了出来。若是任远方一个都瞧不上眼，那可就是他的问题了。 任远方扫了一眼在场三人，不得不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才叫他不放心。他宁愿远娴只是嫁个一般的家庭，不要成什么公卿家的，太累。 他眸子闪烁着，“只怕远娴没那个福分，担不起那样的重任。” 谢书引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她对自家小舅舅和表哥很有信心，尤其是小舅舅，这般温柔的男人，若非两人是甥酒关系，她都要动心了！至于表哥……他的婚事比较复杂，自己只能暂时搁置了。 届时她去邀远娴姐姐，就不信还有遇着小舅舅不动心的人！ 卫砥迟将她的言行看在眼里，就连一个微动作微表情都没放过。眸中露出笑意，这丫头果然是个待不住的！ 小小的话题很快跳过，很快进入了主题。关于文国公府重新修缮之事，谢书引意见很多，加之文垣专门给她也劈了个院子，参与感更强了。 “这个林子是绝对不能拆的！我的院子就要在这旁边，我要一开门就能见到的那种！至于名字么……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文垣让她自行决定院子的方位，她毫不客气占领了最佳地位。 凌无双注重祠堂修建，卫砥迟建议安全问题，几乎所有问题都被采纳。任远方亲自监工，所有材料都是亲自参与挑选，完全不在乎人力物力。 如今的任远方已经成为工部尚书，府上面积大了不少，家丁也多了起来。只是他忙于修缮之事，更少了管理府上事情。一应事务都落到了任远娴手里，她也不怕累，将府上搭理得井井有条。 谢书引索性无事，便去探望她。哪知半路碰见了刚下朝准备回府的卫砥迟，瞧着那匹绝景马，她突然有了主意。费尽口舌说动卫砥迟，两人一同来到了尚书府。 里间正在指挥做事的任远娴得知两人来府上，又惊又喜，立马出来迎客。“不知成王殿下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她惊喜地看了一眼谢书引，并没有忘了给卫砥迟的行礼。 谢书引生平最讨厌那些礼仪，眉心微皱，想着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她上前一步扶起任远娴，挥了挥手，“远娴姐姐，他不在乎这些的！咱们好久没见了，总不能耽搁在这里！”她走过去，抱住任远娴的胳臂开始撒娇。 任远娴看了一眼卫砥迟，瞧着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眸子似有若无地瞥向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心中有了猜测。 “成王殿下，府上刚搬家，有些乱，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卫砥迟冷着一张脸，毫不在乎道：“无碍。”他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开始沉默。谢书引别扭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不是个好预兆，眉眼一转，继续道：“既然府上也不大方便，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任远娴眸中闪过一抹犹豫，她偷偷看了一眼卫砥迟，发现对方病没有拒绝的意思，到嘴边的拒绝被吞了下去，起身道：“既然是出门，引儿与王爷且先等等，我去换个衣裳就来。” “王爷，我瞧着今日你骑着绝景吧？”她眉眼弯弯，灵动地眸子飞快飘过一抹算计。 这丫头藏不住心思，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东西，他无奈摇头，“绝景挑主，是一匹有灵性的马，一般人恐难驾驭住。” “我就不信这世间还有驯服不了的畜生！”她高昂脑袋，一副骄矜的模样，看得他失了神。 任远娴出来时，正好撞上这一幕，看向两人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探究。“成王殿下，引儿，我们走吧。” 今日三人都是轻装上阵，成王府在西郊有一个马场，里边养了不少战马，用以对付马背上的突厥民族。当初她无意间知道，心动了许久，一直没机会进去见识，如今终于逮着了机会，当然不容错过。 出了西城门，谢书引迫不及待跳下马车，直奔向绝景。她诱惑似的上前，不敢靠太近，担心踢着自己。 “据说你是匹有灵气的吗，既然这样，那你一定是听得懂我的话了！乖乖的，别闹，惹本姑娘不高兴了，后果可是很严重滴！”她一步步上前，一人一马对视着，你进我退，像极了玩游戏。 谢书引伸手便要去抓它的佩鞍，慢慢往前挪动。奇怪的是，绝景除了最开始的躁动，并没有太大地反抗情绪，到后来已经成了一匹小马驹，在她的身上蹭着。被蹭得有点痒，她挑衅地看向卫砥迟。 “王爷，远娴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要好好招待着！若是受了委屈，我可要跟你急的！”说完话，她一个翻身上马，脚下趔趄差点栽倒。但这个不怎么顺利的上马，并没有影响后面的发挥，她一个漂亮转身，起驾堪称绝色。 绝景到底是马中极品，加之她的骑术不错，不过几个瞬间，后面的人已经落后大段路。任远娴的骑术不佳，为了照看她，卫砥迟并没有奋力追击。她赶上来后，发现卫砥迟已经停下来等候。 “吁！”任远娴不慌不忙地停下马，来到卫砥迟身后几步处。迎着他的视线，正巧看到了不远处草场上的一抹红。此时马匹在吃草，一身红衣的人儿在一边欣喜观看，她心下了然。 “成王殿下既然放心不下，何不追上去？”任远娴的年龄较之谢书引要长一岁，心性成熟不少。对于情爱之事，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得通透些。 心思被看穿，卫砥迟转过脑袋，瞥了一眼任远娴，收回了眷恋的眼神。他低难得低垂脑袋，看着地面长出的嫩草芽入神，“你都能看出来，为什么她就不知道呢？” 任远娴诧异看了他一眼，其实刚才她也只是大胆猜测，没想到成王殿下竟然毫不掩饰……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逗弄马儿的人，心生一计。 “成王殿下或许还不大了解引儿，她这人平日里义气用事，什么事都看得通透。只是遇到感情时，总会逃避，当年我哥……她只是因为安全感不够，看来王爷给的还不够。”她轻笑着低头。 卫砥迟若有所思，低声道：“本王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驾！”说完，他打马上前，朝着那一抹红而去。 谢书引半蹲在地上，看着打马过来的人，不由得痴了。她晃了一下神，笑着道：“我都到好久了，你们怎么才来呀？”明则质问，实际上却更像是在炫耀。 卫砥迟翻身下马，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抚着绝景的毛，看着蹲在地上的人儿，心情很不错。 “咦？远娴姐姐呢？怎么不见了？”她伸长了脖子朝后面望去，并没有看到任远娴，疑惑地问着，担心她迷路。 “不用担心，会有人照顾好她……不是说想要骑马？”他眸子微闪，将话题带了过去。 “呐，如今我与绝景相处不错，王爷有没有失宠的感觉？”她戏谑的眸子里满是得意，明明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却让她高兴至此。 想到她先前的那些傻事，卫砥迟眸光一闪，“绝景是不可多得地良驹，一般人不可能轻易靠近。” “那就说明本姑娘非一般人……等等……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笑，谢书引的笑僵在了脸上，她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你说呢？”他逗猫的兴致又来了，竟笑着看向她，满脸深意。 谢书引僵硬着脸，眸子毫无章法转动着，心思难以猜透。她猜想着无数种可能，她不是一般人……到底是特殊的人，还是不是人？一想到后一种可能，她黑了黑脸，立马否定这个想法。心想着，若他敢说自己不是人，那就死定了！ 一直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的她，脸上神情时而震惊，时而郁闷，甚至有些愤愤不平。看得一旁站着的人目瞪口呆，原来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如此多变…… “卫砥迟！”好似经过了千年之久的沉默，她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直呼其名，卫砥迟有些招架不住。 他疑惑地看着，等着后话，却没有等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只看到满脸愤怒的小丫头。 “我不认为哪里得罪了你。”他眨了眨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小丫头。 做错了事就算了，还不承认，真是太不可爱了。谢书引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你都在骂人了，还说自己无辜，是不是杀了人，也要责怪刀子不听使唤？” 卫砥迟眯着眼睛逼近，眼中透露着危险，“我什么时候骂人了？有什么时候杀无辜之人了？”这丫头平白无故污蔑他的时候最不可爱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那么当真做什么？”谢书引瘪了瘪嘴，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心里却在计较他先前的话。 “谢书引，把话说清楚！”他突然的动作将人吓了一跳。谢书引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竟然是……想到什么，老脸一红。 第106章 被马咚了 她看了一眼卫砥迟，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只有咄咄逼人，郁闷地板起脸来，“你先放开我！” “回答我！”做好了抗争到底的打算，卫砥迟并没有打算放开怀里这丫头。 谢书引环顾一眼自己当前的处境，脸越发红起来。她僵硬着身子，被这男人挡在绝景身前，只恨此刻绝景太过于乖巧，它要是跑动起来该多好？ 这丫头平日在他面前大大咧咧习惯了，如今脸红起来倒是别有一番绝色。卫砥迟怔愣几秒钟，发现了不对劲，强忍住跳动地内心，后退一步，眸子微闪着，“咳咳……” 得到自由，谢书引第一件事情便是跑开，只可惜对方一直防着她，刚想要跑开，某人双手直接困住了她。这一次没有直接进行肢体碰触，卫砥迟双手撑在马身上，将她禁锢在其中。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对方，“你先放开我！”活了这么大，她还没有被人调戏过，哪知来到这个鬼地方，竟然被个古人……马咚了？谢书引的内心有些崩溃。 “又使小性子？”他阴沉着脸，被惹恼后，他也没了什么好心情。 两人相识已有很长时间，对于他的性子，谢书引多少有些了解，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见着他倔强的样子，她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又不说话？” 谢书引依旧不做声，下巴突然突然被人抬起，她被迫抬起脑袋，与身前的人对视。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的下巴肯定要留下痕迹了！ 突然，一滴晶莹打在卫砥迟手上，他手上一抖，力度加大。 “疼……”这一次她没忍住，直接叫出了声，若说之前都是装模作样，这一次却是实打实被捏疼了。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心疼，手上的力度减小些，却并没有完全松开，喉结滚动，“记住了，疼……是这个滋味。” 谢书引突然很想笑，来这里时间太长了，她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不过半年地时间，那些曾经的事情于她来说，恍若隔世。之于曾经受到地伤害和疼痛，已经渐渐从骨子里被销掉。 那些不为人知地经历，真正再也不为人知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真正的痛，从来都不是肉体上的……”她自言自语嘀咕着，眼神迷离，好似晃悠到了千年之外。 卫砥迟不止一次看到她如此，手下一个用力，将她的深思拉了回来。吃疼地谢书引缓缓回神，看向他的眸子满是清冷，再也找不到那些熟悉的东西。她轻轻抬手，压着他的手腕，逼着从自己的下巴撤手。 两人都是倔脾气，最后甚至拼上了内力。卫砥迟看着紫红的下巴，以及那倔强不肯认输地眼神，原先地那些趣味全消失不见，心头闷闷的，很不是滋味。他突然就不愿继续纠结，撤下手后转身，兀自生气。 谢书引也不说话，抬起的手刚碰到下巴，又放下。喘息几口气，默默后退两步，继续蹲在地上看绝景吃草。她悄悄忘了一眼背影，想到刚才那只手，以及眼神，莫名后怕。 他是杀伐惯了的人，只要刚才手再往下挪一寸，她这细小地脖子就“咔擦”断掉了！ “王爷，小引，你们在聊什么？”文垣的声音响起，谢书引眼睛一亮，朝身后看了过去。 瞧着任远娴与自家小舅舅同时而来，眼冒欣喜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小舅舅，你怎么在这里？还遇到了远娴姐姐？” 她知道小舅舅最近忙着文国公府重建之事，皇上已经下了诏书，小舅舅将来世袭国公爵位。知道他没时间，才找着卫砥迟过来的…… 文垣看了一眼卫砥迟，他绝对不会告诉小引，自己是因为知道他们出来才不放心的…… “我出来这边寻一位故友，路上遇到了任姑娘，得知你与王爷在这边，才过来一见。”他言语举止间严谨，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卫砥迟轻哼一声，不做多言。 任远娴脸色微红，刚才她只想给两人让出多一些私人空间，哪知竟然迷了路，得亏文公子，否则自己还要迷路。只是，这话她不会说出来。 谢书引眼巴巴望着两人，眸中带水，任远娴读出了她眼中的请求，上前两步去，却被文垣抢了个先。“小引，如何蹲在地上不起身？” “我……腿麻了……”后面三个字细小如蚊，不轻易听得出来。但功力极佳的卫砥迟绝对不会听不见。 文垣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背立而站的人，便要伸手去扶她。一阵黑影从眼前扫过，他的手落了空，只听到一声“啊”的尖叫，蹲在草地上的那抹红影已经没了踪迹。 任远娴惊讶了一眼，很快垂下眸子，非礼勿视，不该知道地就不看。在场的人，都不是一般角色。文垣看了一眼她，发现这丫头竟然已经低下了脑袋，眸子闪过一抹趣味。想着这丫头倒是识趣得很…… “我送姑娘回府吧？”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那般温柔有力，任远娴的心如小鹿般乱撞着，“不必了……” 文垣并没有接受她的拒绝，霸道地牵过她的马，“文兄为了府上之事多有操劳，你是他的妹子，便是我的妹子，自是要安全送你到府上。” 话已经到这里，任远娴没有再去拒绝，两人同行，风景独好。 相比于这边，谢书引二人那边似乎糟糕一些。突然间被人抱起来，那种悬空的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她下意识抱住了卫砥迟的脖子。惊觉自己的唐突行为，她一边恼恨，又害怕被摔下去。 两人一路无话僵持到了无人处，她的腿脚便利不少，终于熬不住了。“放我下去！” 卫砥迟：“……”他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走。 谢书引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向何处，可看着这人的脸，她就心情差到了极致！“你快放我下去！”她双腿不停拍打着，意图挣扎下去，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敢马虎。 卫砥迟瞥了她一眼，脚下依旧没有停顿，大踏步朝前方走去。这个马场名义上属于官府，实际管制权却一直都在成王府手中。皇上一直想要收回马场的实际控制权，奈何京城脚下再找不出来熟悉马性之人，即便懂得如何驯养。 战马主要用来抵挡突厥民族的铁骑，只有最熟悉突厥铁骑之人，才是最知道如何驯马之人。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不管皇上想方设法塞多少人进来，真正懂这个马场的人，依旧是成王府中的。卫砥迟要带着她去一个地方，奈何这丫头不老实。下意识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空气凝固了。谢书引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她的脸一霎变白，而后开始泛红，发紫，直到后来，已经变成了黑色，难看至极。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到三观被颠覆。 不仅被人马咚，还莫名其妙被打了屁股！谢书引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从她记事起，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卫砥迟！他是第一个敢这样对她的人！ 谢书引不是个轻易记仇的人，一旦记住了，便不会轻易过去。她心里筹划着各种可能报仇地法子，甚至想过直接马咚回来，打回来……只是胆子不够。安静中的两人，就连周遭地空气都是尴尬的。 卫砥迟脚下生风，也不看她一眼，直奔向草场尽头的丛林，那里有一幢两层小竹楼。他一脚踢开院门，伴着风声，一阵“吱呀”声晃荡着。 他直接飞身上楼，狂野的行为直让怀中的人一惊。谢书引强忍着内心的惧怕，抱着脖子的手微微紧锁，胳臂却缓缓朝下挪着。 “啊！”准备撤离的时候，浑身一个落空，直接掉在了床上。那床下不知是什么原理，竟然像弹簧一样，将她弹起几个来回。 谢书引惊魂未定地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抱膝缩在一个小角落，眼睛看着脚尖的方向。此时的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鞋子踩在了床上，因着那鞋子先前有些脏了，此时床单上踩出了一个个脚印。 卫砥迟站在床沿，欲上前的身子在她防备的眼神之下顿住，这丫头……竟然在怕他。 身为成王府的后人，他从小在军队中，带兵打仗更是常事，他的兵敬畏他，他的敌人害怕他，就连京城的那些朝臣权贵们，也是又害怕又巴结。好容易找到一个不怕他的丫头，如今也害怕起来…… 不！她不能怕他！ “你怕本王？” 他咄咄逼人，不容人有一丝一毫的忽视。谢书引在心中计较着轻重，此时出手自是讨不了任何好处。她虽有卫砥迟半身内力，却终究不会使，如何也抵不过习武二十多年的人。 更何况那内力是他的，即便是真的伤到了他，谢书引也是不屑的。可是她更知道，这样的前提之下，唯有卖惨！ 不管他说什么，谢书引都坚持着最初地姿势，不动也不说话。卫砥迟也是个倔脾气的人，有些情况之下，越是反抗越是兴奋。只是，看到眸中那一闪而过地精光时，他的脚步终究顿住了。 即便知道那是她的权宜之计，即便知道那个丫头在给她演戏，可他就是不想看到她的眼泪！想到自己被泪水滴到过的地方，他眸中闪过一抹烦躁，转身离去！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屋子里早没了别的人影，谢书引缓缓抬起手，摸了一把脸，才觉一手冰凉。 她并没有哭，只是控制不住眼泪。不得不说，某些时候，眼泪真是个不错的武器。 第107章 闹矛盾了 不知在床上蜷缩了多久，谢书引终于舒缓了一下浑身筋骨，检查衣裳，朝门外走去。 卫砥迟在什么地方她不愿意知道，也不想去找，眼中只有一个目的地，便是来时地地方。她必须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恐怕往后一段时间都会成为她的不愿踏足之地。 西郊牧场到京城不远也不近，快马加鞭两刻钟，然此时她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望着不知何处为尽头的漫漫长路，心一横拖着裙子朝前走去。 这条路本就特殊，平日里少有人走，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她停下脚步，直接靠在一边凸出来的石头上歇息，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眉头微皱。 这个犄角旮旯地儿，没有路灯不说，就连个像样的马路都没有。三月三已过，很多毒舌慢慢爬到了地面上，何况这一带的安全问题得不到保障，纵然有内力傍身，遇到匪患她也不一定能脱身。 她环视着四周，想着或许有人正在暗处窥视着自己……莫名一阵心慌，揉了揉酸疼的胳臂，继续往前走。 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右脚开始隐隐作痛，后面两只脚都疼起来，一深一浅，拖着沉重的步伐，她终于来到了城门开外。只是，看着被渐渐关闭的城门，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上次独自在外，是不得已而为之，得幸有老太妃路过，才将自己带了进去。可这一次不同，她虽然依旧没有任何凭证，却再没有第二个老太妃那般的贵人相助，她很难过。 城门关闭，外面的人进不去，里边的人非紧急情况出不来。成门外有不少的摊子，已经坐满了人，有些喝着小酒，说着她不是很懂的方言，有的则喝起了小酒，三言二语熟络了整条长凳上的人。 谢书引并非不想混进去，只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身上穿着人魔狗样，那些人未必肯和她搭话。她最终做了一个决定，转身走开，想要去稍远的地方寻处僻静场所。 当涂几人久等她不回，一定会寻来，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她来到一棵桂花树下坐定，刚出新叶的树木并不是很茂密，只是些许露出影子。天色越发暗下来，黑夜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谢书引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城门，心下着急起来。 “姑娘，怎么独身一人在此？你的家人朋友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走了过来，她驼着背，似乎腿脚不大方便，走路一脚深一脚浅。 一个完全没有自主能力的老人，一般人很容易轻易便放下戒备。谢书引也一样，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将身下的石头让出大半，“老人家您快坐下吧。” 那老妪并没有推辞，直接靠她坐下，只是打量她的眼神一直很精明。 谢书引不喜欢那样的眼神，更不喜欢被人那般打量。她微皱眉头，别开了眼。 “小姑娘，你的鞋破了，裙子也破烂不少，可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那老妪很不死心地问着，铁了心不打算安静。 对方是个老人家，纵然心里如何不喜，也不得表现过于明显。谢书引耐着性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只发现这人不能惯，倒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瞧着姑娘你的穿着像是个富贵人家，怎的没个丫头跟在身边，一个人这般狼狈呀？这西郊可不是个好地儿，流民匪患严重，你瞧着一个个人模狗样的……”那老妪瞧着她没反驳，越发叨叨个不停。 谢书引仅有的耐力也没了，眼看着城门便要关闭，她心里也着急起来。 “城门马上关闭了，只准出不准进！”城门口一声吆喝，她倏地起身，看着三两出来的人，心里凉凉，难道今晚真要在这风餐露宿一宿了吗？。 她沮丧着脑袋，寻思着找一个最安全的地儿，却发现这空旷地儿让人难受。 “紧急公务，闲杂人等回避！”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谢书引眼睛一亮，眉眼间尽是欢喜。 她转过身来，一眼看到了马车中跳出来的当涂和长河，那丫头看见她，着急得要命。 “谢天谢地，姑娘，我们可算找见你了！”长河一上来就围着她转，想要检查一番结果。看见她已经破烂不堪的裙摆，以及浸出血渍的鞋子，瞬间红了眼睛。 “姑娘，您怎么成这样了……”她哽咽了声音，看向谢书引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当涂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放在了心里。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那老妪也不知道跑去了何处，几个大男人正瞅着这边。她上前扶起谢书引，“姑娘，城门口快要关闭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她们一直等着，却发现人没回来，跑去文国公府打听了才知道，原来自家姑娘随成王殿下来西郊了。正巧碰上了蓝歌，几人商量着便一起出来了。 谢书引已经在当涂的搀扶之下起了身，蓝歌有些着急了，他瞥了一眼暗处，上前挡住了去路。“谢姑娘，我家王爷呢？” 卫砥迟竟然没有回去？她微微皱眉，疑惑的同时更加烦心，尤其想到那男人对自己的行为，原本担心的心思也消失殆尽。她板着脸道：“腿脚长在他的身上，本姑娘如何得知你家王爷的事情？” 蓝歌：“……”额……谢姑娘真和他家王爷闹矛盾了？他默默撇了一眼某处，乖乖不说话。 它发愣的瞬间，当涂二人已经扶着谢书引上了马车，看着疾驰而去的身影，蓝歌突然很为自家王爷抱不平。看着走出来的人，默不作声。 回到留园后，丫头们围着她团团转，小心翼翼洗漱完毕，才开始处理腿上脚上的伤口。 “嘶……”洗澡的时候她一阵哼唧，这会儿伤口消毒，更是折磨不浅。谢书引这会儿开始后悔起来。 瞧着她龇牙咧嘴样儿，长河心疼不已，“玉娘以前说不可让姑娘碰马，姑娘你也太不听话了，这皮肉多嫩，往后若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呀？” 本就疼的紧，这丫头还哭哭啼啼没个停，谢书引烦得紧，眉头深皱。 “长河，你去弄点鸡汤过来。”长河这丫头实在话多，眼瞧着姑娘的眼神不对，当涂直接将人支使开了。虽然话多有时候并非坏事，但这会儿却一定没有好事。 第108章 爱得深沉 当涂将她退脚上的伤口包扎完毕，准备退下，这才想起姑娘的衣服还没有换，又退身回来，“姑娘，您的衣服……” “你下去吧，我自己来便是。” 当涂退下，谢书引再没有任何顾虑，她小心翼翼地褪掉身上外裙，想要挽起裤腿时却发现药膏放得远了些。这种情况下她是断不会叫人帮忙的，那几个丫头若是知道她伤的严重，下次绝不会同意她骑马。 绝景不是一匹简单的马，她凭借着卫砥迟给予的内力获得认可，却也勉强了些许，两边大腿的内侧都受了伤，加之回来的路上折腾了许久，没来得及包扎。方才洗澡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隐隐作痛。 她将身子挪了挪，好容易来到床边，跛着脚拿到药膏，再回到床上时，眉上已经染了密汗。 “唔……”她的柔软度并不是很好，手上部位有些尴尬，不能看见，只能凭着痛感抹上去。一不注意力度大了些，痛得她脸色煞白。想到这才是一点点，谢书引的眸子闪过一抹可怕，就连拿在手上的膏药都有些犹豫了。 “啊！”整个人突然腾空，她直接被人抱在怀里。手中的膏药也被人拿走了，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猝不及防。 看清身后的人，也知道了他的意图，谢书引脸色十分难看，“卫砥迟！你还给我！” 那膏药是他上次给的，卫砥迟瞥了一眼药瓶子，神色微微好转，只是瞥见她腿上地伤，眼神中闪过凝重。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些责怪，以及几不可见的怜惜。 “不能骑就不要逞强，非得将自己整一身伤才舒服？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倔？”身为男人，他希望女人能够更依赖自己，可这姑娘倒好，偏生好强的主。平日里倒还好，若自己强硬起来，她只会更加倔，实在是……脑壳痛！ 谢书引轻哼一声，不去理会他，别开了头，别扭说着，“王爷，男女授受不清，请自重！”她自认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看着人竟然敢打她屁股，尴尬总还是有的吧？她是个女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对于自己被打屁股之事，谢书引一直耿耿于怀。 “你要是再动乱动，我可要打屁股了！”卫砥迟板着脸，作势要打人。 谢书引吓得脸色煞白，立马僵住了身子，像个木乃伊一样，一动不动。 瞧着她的脸色，卫砥迟的手停顿下来，轻轻将膏药给她涂上。只是因为受伤处很尴尬，两人的姿势让人……略微难堪。 不知道过去多久，尴尬的环境依然萦绕在屋子里，谢书引没有说话，卫砥迟也没说话。他怔怔看着眼前的女人，眸中闪过一抹无奈。如果他不低头，这丫头怕是不会再与她说话了。 没办法，谁让他就看上这丫头了呢？只好先低头罢。 “我不过是打了你一下，就生气了？”这丫头每次生气了，就会武装出来一副冷漠的外表，将自己层层伪装，任谁也伤害不到她。往往这样的时候，她就不说话，而他却心疼极了。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低垂着脑袋，保持沉默。 “又不说话，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他强硬抬起她的脑袋，逼她看着自己，才发现某人的脸上那两抹可疑的红，有些怔愣。 谢书引别扭地别过了脸，假装看不见他。发现这一情况的卫砥迟嘴角微扬，心里高兴地想笑。 “如果你觉得尴尬，可以闭上眼睛。” “……掩耳盗铃小学生都知道，我又不傻！”她憋了老半天，无奈瞪了一眼，才吐出几个词。 这丫头总算肯说话了，卫砥迟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因为一个小小的事情吓跑了这丫头，他可上哪儿哭去呀？ “还痛吗？我给看看……”他说这话，作势要去解裤子。 “啊！”谢书引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直接躲开了，一脸防备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她的眼睛落在那双手上，手却紧紧拽着自己的裤子。 卫砥迟板着脸，眉头微皱，“既然你生气了，肯定很疼，我看看有没有留下疤痕。”他是个握刀惯了的人，分不清下手轻重，保不齐真的打疼了。 “别……其实……也不是很痛……就是……”就是有些丢人，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卫砥迟已经领会到。 他又好气又好笑，真是骂也不得，打也不得。“脸皮子这么薄可如何是好？往后厚脸皮的事多着呐，得多多训练一下。” “我好歹长大了，你以后能不能别打我……”她只剩下最后的倔强，依旧在苦苦挣扎。谢书引别着嘴，就差哭出声了。 卫砥迟心里暗暗下决心，往后一定不打这丫头了，但嘴上却生硬无比。“小孩子不听话就要被打，看你表现了！” “唉喂……”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呀？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屋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只有大腿受伤处的清凉触感提醒着他，卫砥迟这家伙确实来过。 她轻轻碰了一下，糟心疼，脸直接纠结到了一处。最后索性不管，扯着被子就睡下。 留园外的屋顶上，瞧着她屋子里的等灭了，卫砥迟依旧不愿走，蓝歌终于忍不住上前。 “王爷，谢姑娘已经歇下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府睡觉了？当然，后面那句话他没敢说，只是默默在心里补上。 “再等等……”等她睡着了就走，往后的日子里，都有他直接来守护。 蓝歌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加替自家王爷感到不值当。谢姑娘待王爷地态度有多恶劣他是看在眼里的，王爷为她做的那些事情更是知之甚多，而谢姑娘却……饶是那样，王爷依旧不许他们说谢姑娘半句坏话，这天底下到底上哪儿去找如此之人？ 他越想越觉生气，直接说出了声，“王爷，当时您明明一路跟着，为何不让谢姑娘知道？”即便让她知道，这一路上王爷并没有抛下她不管，那也是好的呀，女人最容易被感动，为何这些好牌在手里，有一种被他家王爷打得稀巴烂的感觉？ “本王想要的，是她的全部，而不是感动。”卫砥迟霸气说出这样一句话，直接消失在谢府上空。 蓝歌顿住了脚，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家王爷并非只是喜欢上谢姑娘，而是坠入了深深的爱河，无药可救。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09章 大婚出事 闲时的日子总过得太快，她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离，凌无钥大婚的日子近了，因此，谢均安得到了些宽限时间，去边疆的时间延至大婚后。 凌岳农历四月，桃花盛开的季节，京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最受皇上宠爱的三皇子今日娶亲，一正一侧妃同时娶进门，好不热闹，谢府亦然。 谢炳炎一个大男子，不擅于处理府上内院之事，常三娘和玉娘身份不够谢均安已经是个废人，全府上下唯一有点身份的谢书引，被求着出了山。 “三姨娘不必装可怜，大姐再如何也是我的大姐，您可以对我不仁，但书引心中自有一番对与错。放心吧，这次的仪式我会办得很好。”谢书引讽刺几句，懒得和常三娘计较，直接转身回屋。 白水掌管着留园内大小财务问题，她家姑娘如今就是个小富婆。如今没了老爷的俸禄和朝廷支持，谢府上上下下还有数百人吃饭，最近一直在吃老本，这场喜事过后，怕是所剩了了。 姑娘手上不只有钱庄，还有当时夫人的陪嫁铺子，以及老太妃给的那些个铺子，只管流水账目，就比整个谢府的库房还要多。三姨娘这算盘打的，着实在线。 “姑娘真的要去主持大姑娘的婚礼之事吗？”她不解地问道，对于三姨娘地那些心思，却很是不屑。 谢书引满不在乎，虽然常三娘对她多有算计和得罪，到底谢淑贤对她并没有多大的敌意，可能出于不同的立场，平日里冷淡了些罢。她甩动着胳臂，活动筋骨，“到底是谢府上人，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嫁进皇家以后，日子可没有那么好过，我只能帮她到这里，往后的日子还得靠她自己。” 她停下甩动的胳臂，嘴角清冽，清冷地眸子看向不远处的桃树，“不折手段的代价她已经尝到了，予她一场盛嫁的关键不在我这，到底是由她，我不屑于落井下石，只是做自己该做地。” 伺候安定侯府不在，常渠也不再是工部尚书，给表哥的职场之路肃清了不少政敌，于她没有任何坏处。 白水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 谢均安为人过于圆滑，在朝中虽然没得罪多少人，但雪中送炭的人却没有几个，大多都是只做到不落井下石。如今虽然嫁了女儿，还是嫁给三皇子，但除去那些三皇子党派的人露个脸，其他的人影也没有一个。 更有些品级不怎么高地官员，则是考虑到谢书引的身份。 谢书引忙碌了一大早上，终于寻了个僻静地地儿纳凉，揉着酸疼地胳臂。 “姑娘姑娘！成王殿下来了！”长河咋咋呼呼地跑过来，喘着大气，拽着她就要往外面走去。 “卫砥迟来了？还有谁？”她总感觉那家伙不会单独过来，难道……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长河缓过劲儿来，才告知她太子和任大人来了。任远方作为刚升任的工部尚书，更是年轻一代官员中的翘楚，不靠人力靠能力，在改朝换代之时，抢手得很。 而任远方，俨然已经成为了凌无双的心腹。 “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去迎接！”堂堂太子殿下前来，她怎么也不能冷落了人家。 谢书引匆匆忙忙朝府门外走去，谢府依旧住在以前的侯府处，虽然么有了侯府的封号，但凌无双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家表妹，不知怎么说服了皇上，并没有强制他们搬出去。 她紧赶慢赶着，依旧没来得及迎接，在二进门时碰到了走进来的一群人，谢书引连忙行礼。“不知太子殿下，成王殿下，尚书大人前来，书引有失远迎。” 凌无双一把抓过她的胳臂，对这丫头的行为毫不放在心上，“这都进来了，也没有补上的道理。” “礼不可废！”在场的人都是她熟悉的人，私底下遇见了谁她都不会拘礼，只是大庭广众之下，礼不可废。 “三位这边请！”她亲自招待着三人往席上走去。 此时周边已经聚过来很多人，一些朝廷官员都在恼怒自己没有带上女儿，如今眼看着凌岳最有实力的三大单身男子却无能为力，更有胆大之人，已经上前来见礼。 他们只是单纯前来看看那丫头，如今惹上麻烦，实在没有耐心。 谢书引眉头微皱，虽然她碍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直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但有些人相处久了，总能轻易明白对方的小情绪。 “表哥，任大哥，王爷，这边请。”原本去大厅席上，她直接转了个弯，潮留园的方向而去。 三人犹如拜托瘟疫般，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留园。 “留！园！这院子的设计确实不错，风水也挺好！”任远方一走进去，就被留园的风水和设计吸引了。 “你怎么跟个江湖骗子一样？”卫砥迟瞥了他一样，毫不客气地讽刺。 任远方觑了他一眼，“你不懂，这叫风水，工部中人，风水之术不可不懂。”他这些年凭借风水之术，从进入工部到如今坐稳一把手的位子，仅仅是一年的时间。 两人身份有别，不可同言而语，卫砥迟懒得搭理他，任远方也不愿计较，两人很快打住。 “你们先歇着，我去沏茶，亲手晾晒的梨花茶，一定要尝尝！”她比了个剪刀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消失在院子里。 三个大男人，第一眼被吸引住了的，竟都是留君亭。此时不比冬天，亭子四周的挡风被已经被摘下，那张大理石的桌子映衬得格外亮堂。 “啧啧，这石头京城可不盛产，只怕是来自遥远的夜郎国吧！”走进亭子，任远方充分发挥其自己工部尚书的作用，对着里边的摆设一通研究。 卫砥迟与凌无双都不曾去过夜郎国，大理石常见，却没见过源头。如今听着他讲起夜郎国，倒是来了兴趣。 “据说夜郎国的小王爷能力非凡，本太子倒想见上一见。”凌无双感兴趣的，是夜郎国那个远近闻名的小王爷。 这多年来，夜郎国一直是个不曾为外人道的小国，据说那个国家并不大，却有一条很深地峡谷闻名于世，但凡进去过的人，再没有走出来的。 任远方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他，“太子殿下放心，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哦？何解？” “殿下有所不知，臣一个夜郎国地朋友写信于臣，不日小王爷便抵达凌岳，当得上一次游历。”非政事不走正途，倒也可以理解，凌无双并没有多做他想。 谢书引端着茶壶出来时，见着三人正聊得开心，疑惑地问着，“聊什么呐，这么开心？” “我们在聊你这个小富婆，可真是抠门。”任远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眉眼间都是深意。 谢书引愣住了，手上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卫砥迟眼疾手快扶正了，眉头紧皱，“拿着个茶壶也不定心！”话语中带着责备，丝毫不见任何怜香惜玉。 她怔怔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凌无双的眼神让她心里一紧，“我这不是稳着嘛！你做什么抢走我的茶壶？”她懊恼地抬起头，作势要打人。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微微一闪身就躲开了。 任远方发现她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神色暗淡，脸色不自然地坐下，才发现自己插不进任何话。 凌无双发现气氛有些尴尬，手指在案桌上轻轻敲动，“一个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 谁说都不大好，这个尴尬必须由他来打破，凌无双看向案桌上三人，神色诡异。 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谢书引不自然地撇开眼神。她提起茶壶，给茶杯中倒茶，“这个花茶可是我亲手制作的，快些尝尝，可是我的最爱。再过些时日，都要被我喝光了，你们也算是赶上时候！” 她刚沏上茶，小漠匆匆忙忙跑过来，见着院子里坐着的人，心下已经，赶忙跪下行礼。谢书引放下手上的茶壶，跑出了亭子。 小漠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远远的，三人见到她眉头微皱，直觉没什么好事发生。谢书引示意她先下去，自己折回到亭子。 “你们先休息着，那边找我有事，我去去就来。” 凌无双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谢书引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刚进入院门，就看到常三娘从屋子里跑出来，她似乎很着急，脚步有些趔趄。 “三姨娘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大姐姐可马上就要出门了。”她不慌不忙地朝里边走去，目中所及之处，都是穿着喜庆衣服等候之人。那些人地装扮并不像谢府中人，想是凌无钥那边来接亲的。 常三娘见到她，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紧紧拽着她的手，扯着就朝屋子里走去。 谢书引被抓的生疼，又要被迫着往前走，十分抗拒地挣脱开了。“三姨娘，有事说事，你这么着急把我找来到底为了何事？那边还忙着，我想你也不希望大姐姐的婚事出现任何岔子吧？” 常氏好歹在侯府掌家多年，因着一贯的小家子气和斤斤计较，一遇见事情就开始慌张，难成大器。 常三娘满心眼都是谢淑贤，这会儿已经没法与她解释清楚，奈何外面站着的都不是自己的人，她只能干着急。 她俯下身去，“你大姐姐出事了！” 谢书引当下脸色变了，赶忙撒开她的手，朝着里屋跑去。 第110章 被强迫了 谢淑贤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原本躺在地上，此时被贴身丫头扶在了床上平躺着。那丫头没了主心骨，担心外面候着的人会冲进来，一直担心受怕。 谢书引见到脸色苍白的人，神色凝重，“怎么回事？早上的不还好好的吗？” 三皇子大婚之事，不管是皇上还是贵妃都十分看重，如果在这里除了状况，且不说谢府往后如何立足？ “夫人，三……三姑娘，你们可算是来了，大姑娘怕是……” “住嘴！你这贱蹄子胡说些什么？”常三娘直接喝住了胡说的丫头，她要诅咒贤儿，绝对不可能。 丫头被她喝住了嘴，直接退到床角，不敢做声。 “昨晚上还好好的，今早上可有吃些什么？”新嫁娘出嫁之日不可吃任何东西，这是凌岳地习俗。可很多父母都不忍心自家女儿受饿，总会悄悄弄一些吃的垫肚子。 丫头眸子闪烁着，看了看常三娘的方向，不敢说话。 常三娘病急乱投医，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见着贤儿饿得紧，熬了点参汤给她喝，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她说没胃口，就喝了一点点。”此时的常三娘真真肠子都悔青了。 “那参汤是何人炖的？又是何人端过来的？”谢书引顺着她的话，一直往下问。 “我……”常三娘惊呆了，在后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真是自己大意了。 只想到贤儿是三皇子侧妃，皇上贵妃不嫌弃，三皇子也不敢轻贱了了，如今却被外人钻了空子……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马上就是吉时了，三皇子的人已经守在外面，她们只要叫了府医进来，一定会被发现。 总是耽搁着总不是办法，谢书引心下一狠，起身便要出去，“三姨娘，你守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拖延住时间，我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房间！” 凭着她身上的内力，来去轻功不在话下，应该能在吉时之前赶到。走到留园，告诉卫砥迟实情，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于枫叫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可惜，一心扑在这上面的她，忽略了背后之人的真实想法，刚出院子没多远，脖子上一阵生疼，晕了过去。 “速度带走，换装！殿下那边等着要人！”三个黑衣人将她扛在肩上，朝院子里跑去。 此时的大厅中只有谢青研和被削夺了爵位的谢均安，来迎亲的人已经进去好一会儿，却迟迟没有出来，他们心下疑惑。奈何谢均安是外男，不能在此时进入后院，一面坏了规矩。 “妍儿，你去后院看看你大姐，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状况吧？”谢均安最近老是心情不定，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眼皮子跳了许久。 谢青研转身欲进去后院，还没踏出大厅的门槛，听到有人来报“新娘子出来了”。她盯着眼睛看向后院的方向，果见两个丫头搀扶着一身红嫁衣的新娘，只是…… “新娘子来了！快看！”谢淑贤的美名在京城出了名，难得见到了她，看热闹或是捧场的，都少不了。 谢青研发现了不对劲，她知道大姐姐素日对自己要求很严，今日这般东倒西歪地走姿……她上前一步，靠近了些，却发现陪嫁丫头并不在身边，心下更加奇怪了。 “四姑娘，你不能靠近！”瞧着她的手就要够到新娘子头上地红盖头，一个丫鬟眼疾手快地挡在了身前，逼得谢青研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这丫鬟竟是个练家子！谢青研有些震惊，眼神中防备上来。 “我见姐姐步子不大稳当，想挪一挪红盖头，也能看清楚路。”她眸子微转，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丫鬟，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况我与姐姐素日关系极好，她一定不会介意我的靠近……” “放肆！四姑娘，这位往后便是我三皇子府的侧妃，是皇家的人！”那丫鬟并不让她靠近，相反的，一直在戒备状态。 什么情况？谢青研越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狐疑地看着，谁也不让谁。 双方在谢府僵持着，一时之间里边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谢均安看见这一幕，一口老血吐出很远。他直接将谢青研拽走，各种赔不是，担心凌无钥秋后算账。 只瞧着那离开的身影，心下也犯了嘀咕。 “爹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搀扶着的人越发走远了，谢青研的眸子越发深邃起来。 谢均安如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环顾一圈满厅的客人，低声道：“妍儿，你先去后院看看，问问你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青研点头应允，也不耽搁，立马朝后院跑去…… 留园。 “吉时已到，新娘子都要出门了，引儿丫头怎么还没来？不会真要将我们晾在这里喝茶吧？”任远方起身，无聊地四川打量。 不只是他，凌无双和卫砥迟眸中都闪过疑惑。但碍于这是在谢府上，他们也不好多做什么。加之她身上有卫砥迟一半的内力，一般人也不能将她怎么样了。 “开门！快开门，不好了！” 听到叫门的声音，三人眉头齐皱，看向大门口地眼神带上了凌厉和阴沉。因着谢书引喜欢清静，今日府上人多嘴杂，便将院门关上了。 任远方上前打开门，见着头上发髻散乱的人，疑惑问着，“你是哪位？” 谢青研没见过任远方，突然出现一位白衣公子，如此温柔，倒有些挪不开眼睛。凌无钥神色中闪过不悦，这不是谢青研吗？ 接受到太子的眼神，谢青研一个激灵，她来不及行礼，慌慌张张说着那边的事情。“方才我去后院看姐姐，发现姐姐还在床上躺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我娘和陪嫁丫头都被人绑住了……” “说重点！”卫砥迟上前，厉声呵斥着，心下却越发不安起来。 谢青研被她喝得一愣一愣的，嘴角一咧，开始哭起来，“王爷，那个被带走地新娘子不是我大姐姐，是三姐姐呀！” 她承认自己喜欢成王殿下，做梦都想要嫁进成王府，即便是当一个丫头都心甘情愿。可今时不同往日，爹爹被剥夺了侯府封号，她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之女。娘告诉她，往后自己只能依靠姐姐了。即便姐姐只是三皇子侧妃，却依旧是皇家中人，她不能让姐姐有事。 “你怎么不早说？”凌无双要发疯了，如果她不是女人，恐怕这会儿已经没了气。 卫砥迟早已经不见了人影，任远方也很快消失。凌无双双手紧握，心口在颤动，“凌无钥，你要是敢动小引一根汗毛，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他欲出去的脚顿住，瞥了一眼震惊中的谢青研，轻喝道：“还不去请大夫？” 谢均安并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他笑嘻嘻送走一个又一个客人，才摸了摸脸，想起那个那母女几人没有出现，问了一道下人们，竟都没人发现，越发奇怪起来。 谢书引是被冷醒的，嗖嗖的凉风刮在身上，无处躲藏。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想起自己先前的记忆，她猛地睁开眼睛，防备地看向四周。待得看清楚吹笛子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醒了。” 笛声戛然而止，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腰间，原来他还会…… “原来你还会吹笛子？以前怎么不知道？” 对于她的好奇，卫砥迟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他不自然地别开眼睛，“你从来不在意这些。”言语间竟然还多了些……赌气的意味？谢书引一脸莫名。 “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东城墙上，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小时候，她经常和小舅舅，表哥一起，偷偷跑到这个地方来看烟花。 每次只要放烟花的时候，表哥都会偷偷溜出来，然后三人一起蹲守在城墙上，这可是个绝佳的地儿。 对于这个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的女人，卫砥迟眸色暗沉，不悦的同时又有些无奈。“没发烧呀？” 谢书引：“……”她怔怔地看着那只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又越来越远，原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哪知道竟然是这样一句……她好想将人掐死怎么办？ 万家灯火亮起之时，借着灯光，她才发现不对劲。谢书引倏地从地上站起身，这才发现浑身上下竟然…… “呀！” 卫砥迟被她这叫声吓了一跳，眉头微皱。 她一脸惊愕地看着身边人，指了指浑身上下地衣服，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这……怎么回事？” 这丫头傻起来，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卫砥迟伸手将她拽着坐在身边，他并不喜欢这样仰着脑袋说话，“自己去想。” 谢书引很聪明，很多事情一想就通透了，她眸子转动着，静静的夜色下，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正被一一解开。 “嫁去三皇子府的人是谁？”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语气中满是清冷。 “谢淑贤，不过这一次，她是正妃。” 谢书引：“？”凌无钥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第111章 替嫁失败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脑袋歪的扭不正，“你别告诉我，凌无钥最开始想要让我做三皇子正妃？” 卫砥迟看了她一样，用沉默来回答这个白痴的问题。 谢书引怏怏地低垂着脑袋，其实这个答案早就在心里，呼之欲出了。可她不相信呀！她不相信那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人，心思竟然那般龌蹉！ “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跟你做朋友了……”她闷闷地说道，委屈极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躲掉？”对于她白痴地躲避问题的态度，卫砥迟很不喜欢，这一点都不像他认识地丫头。 卫砥迟并不看她的眼睛，目视前方，似乎看到了很遥远的东西。 “文国公府三千学子，如今得意沉冤昭雪，恢复封号，多少当年的门客前来慰问，就单单朝中之臣，便有数半。即便将来文先生不为官，即便太子与文国公府的关系斐然，这一杯羹谁不想分？”就凭着凌无钥那点计俩，还不足以让他忌惮。 如今卫砥迟真正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背后，有更大的操纵者。 “当今圣上多有疑心……你的意思是，宫里那位已经……”她张大了嘴，一脸惊恐，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下的恐惧。 表哥最近风头很盛，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在还没有足够地实力控制朝堂之前，绝对百害而无一利。谢书引不知道一旦事情到了那一步，卫砥迟会帮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刻就到了，她只知道，有自己的地方，总是麻烦很多，似乎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党政之争的焦点。 “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当初定下的目标，只要文国公府一事得到解决，她就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如今谢府发生这些事，她一时耽搁了…… 听到她这样的嘀咕，卫砥迟眸子一紧，唇瓣轻起着，“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朝堂之争处，到处都是勾心斗角，你以为能躲得掉？” 是呀……都躲不掉的……她耷拉着脑袋，突然心里很难受。 “砰！” 远处一阵闪亮出现，打在两人脸上的光越发明显，在这个没有外人的地方，谢书引渐渐被烟火吸引了。据说这一次大婚三皇子极为重视，提前三个月便让人赶制烟火，果然不一般。 谢书引看呆了，并不是沉迷于烟火的美中。她只是在感叹，前世的自己，从没有这样认真看过烟火，甚至连最有名的烟火地点都没有去过。 烟火本就是一刹那的事，不管多大量，存在都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一切就恢复了平静，光芒也落幕，只余下满城的黑。 “以前我不大喜欢看烟火，总觉得它美得不真实，如今看来，其实一瞬间的美才是最好看的。我不曾停留，但存在过。”她呆呆望着黑暗处，不由自主发出这样的感叹。 卫砥迟听着这虚无缥缈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反驳越发针锋相对，“我们都不是那些无名骚客，做不来那些惆怅人生的事情，享受当下就好了。” 她偏过脑袋，看向身边的男人，发现那双幽深的眸子正看着自己，两人视线相撞上那一刻，都怔愣了几分。 谢书引被他一个古人给教训了，享受当下就好，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那般洒脱？这世上无数名人，都不曾是真正的骚客。 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争论，眸子闪烁着点点精光，“这会儿三皇子府的烛火该要灭了吧。” 卫砥迟神色诡异，嘴角扬起了邪肆的弧度，给人莫名的危险感。“自然是灭了的。”他不会告诉这个傻姑娘，其实刚才的烟火就是凌无钥为了挑衅凌无双的证明，只可惜，最后变成了打自己地脸。 明天，将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她不知道这途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救下来的，但谢书引知道的是，她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这个男人。 卫砥迟虽然没有明确站在表哥一队，却也因为她，与太子党派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想能听从心里的安排，闭着眼睛往前走。 她更知道，经历了这件事情，卫砥迟对她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意…… 卫砥迟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的阴霾越发深沉起来，“胆敢算计我的人，就该做好接受报复的代价！” “我要回了，明日父亲就该离开，时间不多了。”沉默了许久，她闷闷出声，刚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地上。 卫砥迟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叹了一口气，“你强制使用内力过度，还没恢复过来，我送你回去。” “啊！还有限制呀！”她抓狂地看着卫砥迟，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凡事都有两面性，你非正常修习而来，用以疗养身子尚可，至于其他，恐怕不行。”他猜测这傻姑娘一定是急着去寻人，直接用轻功了。没有良好的基础，没直接从空中掉下来都是万幸。 谢书引只能委屈巴拉接受这个现实，最后被他送回了家。此时的她还是凤冠霞帔加身，晚风吹起秀发，两人的长发不知觉中碰到了一起，让人浮想联翩。 他本落后一步，突然不愿意走了。 “谢书引！” “嗯？怎么了？”谢书引停下脚步，转过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紧抿地唇瓣轻轻分出一条缝隙，他似乎有些紧张，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起。“杜绝被人骚扰，我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有没有兴趣。” 既是一劳永逸，她当然感兴趣，谢书引眉头一挑，转过身子，“说来听听。” 卫砥迟一步上前，将她朝身前一带，眼神中满是炙热，“嫁个我。” 谢书引：“……”她眨巴着眼睛，双手举起不知该放在何处，一脸蒙圈。“王爷……你在逗我吧？” 他没有回答，依旧看着眼前的人，像是要从那双眸子里找出些什么，只可惜，谢书引是个自律极强的人，完全看不出任何外泄的神情。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提出一个法子。” 谢书引：“……”有没有搞错？这男人突然说出暧昧的话，又突然之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任谁也把持不住。 “把你的手从我腰上拿开！”她郁闷地出声，自己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高兴，突然间就心情不好了。 卫砥迟没有拖延，稍稍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垂下的眸子，眉眼间闪烁过失望，果然，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过于性急了。 不知是为了避免尴尬，还是真有要事，谢书引直接移开了话题。 “有些事情虽然可以避开，但我不愿意那样。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于我而言，随便找一个嫁了固然可以解决掉很多麻烦，可那样于别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麻烦呢？更何况，我不愿意婚姻成为将就。” 谢书引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嫁了人虽然可以暂时解决问题，但那个人若只是个普通之人，凭着贵妃的权势，最后只会为所欲为。更何况还有表哥和小舅，他们也不会愿意她随便安排自己的人生。 “走吧，再不回去，那些个丫头就该着急了。”她笑了笑，是那样地没心没肺。 她回到留园时，浑身的着装让丫头们惊呆了，只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瞧着她累得紧，赶忙着烧水来洗漱歇下，一夜无话。 三皇子府正上演着一场轰动。 凌无钥早早便知道这个计划，对于常知知这个名义上地正妃并没有放在心上，酒过三巡，直接来到了侧妃的屋子。 看着床上正襟危坐的人，他嘴角扬起地一抹邪肆的笑，轻轻关上房门，落上锁，朝着床头走去。 “谢书引呀谢书引，你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吧，最后成为了本王地王妃，哈哈哈！本王早就说过，你是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地！”话落，他一手揭开了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 “……怎么是你！”见着那张精致又熟悉的容颜，凌无钥吓得酒醒过来，直接从床上站起。 谢淑贤强忍着内心的委屈，双手紧紧握住，放于身前，咬紧牙关道：“王爷这是何话？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出现在此难道不应该吗？”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委屈到了极致。 微醺的人有些迷茫，又有些烦躁，不该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凌无钥想着自己万无一失地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淑贤看着不断来回走动的人，慢慢起身，来到桌子旁，端起上面的合欢酒，缓缓踱步到凌无钥跟前，“殿下，不管怎么说，三堂已经拜过，先将酒喝了吧。” “喝喝喝，本殿现在没心思喝！”凌无钥直接走到床上坐下，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经过这件事情，谢淑贤看透了很多东西，先前那些存在幻想的事情，也一点点崩塌了。她握紧手中的酒杯，仰望着屋顶，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仄回去。“殿下别忘了，我们是圣上赐婚，那些等候的人，还待回宫呐，总要做做样子的。” 凌无钥眉头微挑，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喝下合欢酒，扔下杯子朝外面走去。 房门没有关闭，初夏的暖风中带着丝丝湿气，谢淑贤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大叫一声，将杯子摔在了地上。外面站着的丫鬟们只听到“啊”的一声，随后传来了杯子碎裂的声音。 众人看着三殿下离去，也不敢多言，人心惶惶。 第112章 远走他乡 凌无钥此人，用卫砥迟的话来说，就是个彻彻底底有脾气却没有能力的人，这些年一直仗着贵妃的势，空生着一肚子火，却找不到合适的解决之法。 今日之事算不得他一个人种下的因，但果却只能一个人来受。从谢淑贤处出来，他没有再去别处，直接出府，喝花酒去了，这大概是凌岳史上最惨的一个新郎。 次日早上，便是进宫谢恩的时间，过了时辰依旧没见到人进宫，皇上等得不耐烦了。 贵妃着急的不行，赶紧派人下去打听，这一打听坏了是，原是三皇子昨日就没有宿在府上，而是去了…… “放肆！赐婚由他，如今想怎样朕都由着他来，这下倒好，最后还不满意，丢尽了皇家的脸！”重重的拳头打在龙椅上，贵妃为首的人全部跪倒在地上。 “陛下息怒！玥儿素来懂事，一定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妾这就让人去找！”她一边与生气的皇上迂回，另一边给自己的心腹宫女使眼色，让她赶紧派人去寻三皇子来。 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目前尚不明确府上的事情，贵妃也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三皇子携三皇子妃和侧妃觐见！”一阵焦急等待中，尖细的声音传来，可以听出是小真公公的嗓音。 只是，他的语气中带着震惊，显然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三人进得殿内，看着一前一后的三人，不只是宫女太监们，就连皇上和贵妃都震惊了，这…… 皇上揉了揉眼睛，不确定道：“朕……这是看花了眼吗？玥儿，你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淑贤乖乖站在后面，不说话，她知道三皇子的心里有气，可她更知道，他的心里有权力。这样的处境，他知道如何应对。 “父皇没有看错，这或许就是缘分，儿臣与贤儿缘分使然，她该是儿臣的妻。”说罢，他抓住了谢淑贤的手，拉着她的手上前来，眉眼间的情义，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地夫妻。 常知知紧紧握住了拳头，藏在袖子下的指甲嵌入了肉中，忘记了疼痛。这个时候的她，似乎成了多余的。 她不喜欢凌无钥，可既然嫁给了他，本该是正妃，如今成为了侧妃，纵然谁都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臣熄见过父皇，母妃。”谢淑贤娇羞上前，微抿唇角，微微福身。 如今的她也是皇家中人，与凌无钥一般，享受见君免贵的福利。而常知知身为侧妃，则是需要下跪的。 整个大殿内本就人少，跪在地上的只有她一人，气氛莫名诡异起来。贵妃娘娘缓过了神来，这才起身走下她来。拉起常知知的手一阵夸赞，“知知真不愧是个美人儿，当初一曲箜篌引可是惊艳了本宫，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多来荣华宫坐坐，本宫也想与你讨教讨教。” “妾身不敢当！”她深知自己的身份，纵然千百般不甘心，却也只能站起身，居于人下。 皇上瞧着几人并没有惊奇的事物，也不愿意继续待下去，起身道：“朕还有公务在身，你们且与你们的母妃一起用膳，陪她说说话。” “恭送陛下。” “恭送父皇。”又是三站一跪的场景，待得皇上离去，贵妃也收敛了脸上的笑。 她板着脸，袖子一甩坐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站在大殿的人。“哼！” “母妃息怒！”凌无钥扑通跪在地上，他当然知道母妃在气什么，此时的他，也怪责自己太过于大意，若是这事儿被御史弹劾，又是一顿难缠。 贵妃怒视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知道有本宫这个母妃？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想本宫？” 一个宫女走进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快步来到贵妃身边，耳语两句，再次快步走出去，全程没敢抬眼乱看。 听到那宫女的话，贵妃看向谢淑贤的眼神中满是探究，不得不说，此时的她，有些高看自己这个儿媳妇了。 谢淑贤以前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看在眼中便只是个居家的好媳妇，却未必能成为玥儿政路上的助手。如今一事，倒是真让她意外呀。 “母妃……” “母妃息怒，殿下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做出那档子糊涂事，往后有臣妾照顾，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还请母妃相信臣妾。”谢淑贤上前一步，双手交叠放于额前，福身求情着。 凌无钥惊讶地看向她，倒是没料到这人会给他求情。要知道，母妃生气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只能挨骂，这在往日都是寻常之事。她这般与母妃对着来，当真不会被骂吗？ 听到她求情，贵妃不仅没有恼怒，相反的，怒火在慢慢熄灭。她直勾勾看向谢淑贤，毫不掩饰其中的锋芒。 “本宫可以相信你吗？” 谢淑贤笑了，她知道，这一次自己赢了。“母妃大可以相信臣妾。” “来人，上菜，本宫要请玥儿和贤儿，知知用膳！”先前还是阴云密布，立马变成了艳阳高照，女人的脸善变，叫人捉摸不定。 凌无钥不敢说话，只想着母妃不生气便可，跟在后面不做声。至于常知知，全程都没有插上话，她现在脑子里很乱，不愿意参与这些女人之间的你来我往。 “知知，上前来，到本宫左边来。”三人一起朝用膳的地方走去，这一次贵妃特地选了一个凉亭，一行四人步行着前去。常知知想要当一个旁观者，有人却偏不让她如愿。 谢淑贤感受到了贵妃的眼神，回她一个笑，不再说话，看不出来任何心计。贵妃有些纳闷，昨晚上的事情她不知道过程，玥儿也是一头雾水，谢淑贤突然成为她的媳妇，总有些玄幻了。 常知知不情愿地来到贵妃身侧，掩藏下来的眼神中满是冷漠。 “你们先前便是表姐妹，俗话说得好，亲上加亲就是这个理儿。往后你们姐妹俩可要好好相处，这样本宫也能放心些。”她拉过常知知的手，语重心长地托付给两位儿媳。 谢淑贤看了一眼常知知，快速掩下眸中的冷漠。淡笑出声，“母妃放心，我与表姐定会好好相处，是吧？”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常知知听的，她扯着僵硬的嘴角，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却不说半句话，眸中闪过一抹绝望。 四人各怀心事吃着饭，真真上演着一场婆媳和谐地画面。 留园中，谢书引被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长河，你就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她昨晚上回来很晚，本就没有睡饱，这会儿被人吵醒，起床气已经压抑不住了。 “姑娘，今日实在是特殊，您忘了今儿是老爷离开的时间吗？”长河不情不愿上前，撒娇着让她早起。 她们都不愿意来叫人，奈何那边已经传话来说，都在大厅候着，总不至于让所有人等着她家姑娘一人，这传出去还不定成什么话。长河又是那个划拳输了的人，只能硬着头皮来喊人。 听到这话，谢书引睁开了双眼，一阵迷离之后便清醒了，她直接从床上弾坐起来，“快，我要梳洗！” 简单梳洗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大厅，果见此时已经站满了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她嘴角直抽。 “三姑娘来了！”不知是谁多嘴喊了一句，那边寒暄的人立马停下来，齐刷刷看了过来。 “我……没来迟吧？”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走到椅子上坐下，成了全场唯一一个坐下的人。 “不迟不迟，书引，你可终于来了！”谢均安丢下常氏母女，直接来到她身边。 一边是“不迟”，一边是“终于来了”，谢书引轻哼着，“父亲有话给书引说？” 谢均安知道，只要书引还在，哄好了这个女儿，将来自己还有回来的机会，此时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为父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才能……你是最懂事的孩子，往后这府中上下就多担待些。” 他说了一大堆，谢书引不过是“嗯”了两声，没有再多话。他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管家。” 谢书引抬头看向走过来的管家，那对账册和钥匙让她明白了有些事情。 谢均安亲自端着递到她手中，颇为感慨道：“这宅子是为父毕生的心血，圣上念及为父辛劳，没有收回了。如今离去，这些钥匙和账册你都拿着吧。” 这就相当于把整个谢府交到了她手中？谢书引打量了在场的其他人，玉娘和谢炳炎并没有多余表情，想来不反对，至于常氏母女，虽有不甘，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父亲这是多相信书引呀！我已经及笄了，到了出嫁的年龄，这难道就是父亲留给书引的嫁妆吗？” 一个破旧的宅子，并一大群老老少少？如果是这样，怕是她终身都嫁不出去了。 “既然交给了你，怎么处理都由你说了算，书引……” 第113章 掐烂桃花 “谢老爷，该上路了！”走进来一个带刀侍卫，他看了谢书引一眼，快速闪开眼睑。 谢书引并未做太多逗留，这一大家子要养活，她可没那些美国时间浪费。 谢均安离去的那天早上，正是谢淑贤进宫时，她慌张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谢均安最后一面，瞧不上多么难过，只是略微流了几颗泪。 之于后面她回门的日子，谢书引更是面都没有露一个，任凭那些母女自己折腾。 一周时间过去，关于三皇子娶妃的新闻开始淡出京城中人地视线，夜郎国小王爷的事情再次发酵，成为凌岳今年首个前来京城的外交人物。 “姑娘，据说那小王爷可是个美人儿，您确定不去看吗？街道边的茶楼都预订完了，好的位子早没了，咱们真的不去吗？”长河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越往后竟喜欢上了看美男子这种癖好。 白水等人无奈摇头，不打算搭理这丫头。那小王爷何许人也？岂是普通人想看便能看上的？ 谢书引躺在贵妃椅上，轻轻摇晃着，眼神一直落在身前的那本书上。“你若想去，我便许你半天假，至于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长河再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轻哼离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谢书引落在书上地眼神有些恍惚，其实她不愿意前去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其他，只是因为这次负责接待的人就是卫砥迟。 凌岳的成王去迎接夜郎国小王爷，算是礼敬有加。她也好奇那小王爷何许人物，但更不愿意和卫砥迟碰上。 自上次三皇子大婚之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当涂看着发呆中的姑娘，抿嘴担忧起来。上次姑娘大半夜回府，再没有出去过，后来大姑娘回门也没有出留园。她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 “姑娘，歇歇吧，前些日子听二公子说，护国寺山上的桃花开了，出去散散心如何？”姑娘没什么大的爱好，但却爱极了赏花，梨花为最爱，那护国寺的桃花可是极难遇见的。 谢书引怔愣了一番，答应前往。 护国寺地位子较高，爬上去是个费体力的事情，她谢绝了丫头们，自己往上面爬去。 “咦？谢姑娘！”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听得她想要立马躲藏起来。 待得看清楚来人，她扯着嘴角，右手僵硬地摇动着打招呼，“嗨……”突然意识到什么，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谢书引麻利放下手，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们怎么在这？” 为了不和卫砥迟碰上，她特地没有去凑热闹，看什么夜郎国的小王爷，来这偏远地护国寺看桃花，哪知道竟然在这里还遇上了！他怎么没有去陪夜郎王爷？ “谢姑娘，你在害怕什么？”蓝歌贼溜溜的眼神打量着她，好似嗅到了一副八卦的味道。 “不是，我……”谢书引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听到了来自里间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经可以判断对方身份，下意识的，她想要离开。 蓝歌早看出了她的心思，开玩笑，这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怎么会轻易放人走？“谢姑娘，我家王爷出来了！” 谢书引瞪着他，张牙舞爪地双手，在里间人走出来那一刻恢复正常。蓝歌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卫砥迟在这里见到她，颇有些惊讶，倒是一边的小王爷，对她十分感兴趣。 他眉眼一挑，嘴角上扬，唇瓣轻起，“翩翩佳丽倾城人，不如凌岳谢书引，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呐！幸会幸会！在下黄白衣。” 白衣……她想起了曾经喜欢的一首歌，似乎就叫白衣。 “这白衣，是平凡，也习惯……”她不知觉间竟然说出了声，对上卫砥迟那双暗含深意的眸子，她便知坏了事，“抱歉，我失态了。” 黄白衣眉眼轻挑，看向她的那一眼满是深意，万千风情，“好一个是平凡，也习惯！小爷我就喜欢纵情山水，逍遥自在，书引深得小爷我的心呐！” 谢书引：“……”她窘迫地低下脑袋，这话叫她如何接？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阴霾，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王爷，太子殿下已经备好了您最爱的梨花酿，扫门待客。” 小王爷十分潇洒地离去，谢书引看着他的身影，怔愣许久，这才想起，梨花酿……那也是她最爱的呀。 遇到这样一段小插曲，她也没了赏花的兴致，走在开满桃花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三三两两的贵女们相携走过，有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大概是不熟。 “远初，你说过的，最喜欢我了，如今我什么都不是，你还会娶我的是不是？”轻微的啜泣生传来，谢书引停下脚步。 透过无数粉色的花丛，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看到了熟悉的人影。虽然看不大真切，但记忆过于深刻，仅是声音，她就能辨认出来。 谢书引悄悄走进了些，仔细听着。 “妍儿，我早说过了，这世上谁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可你迟迟不答应嫁给我。如今你们家……我父亲那一关很难过。”男生低沉的声音传来，却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谢青研抛下了伪装，撕心裂肺吼着。 “妍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不听！你说过的，你只爱我一人，为什么？我们都已经……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她震惊地看着眼前人，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神情。 任远初眼神闪躲着，心虚不已。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脑海竟然浮现了谢书引的模样…… “妍儿，你胡说什么？我真的只……” “你是不是喜欢上谢书引了？”此时的她，前所未有地冷静，冷静地看着他，冷静地不说话。 被人说中了心思，他眸中闪过一抹慌乱，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 对上那双冷静的眼神，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往日的妍儿这会儿一定会跟他大吵大闹，可今日的她不一样，今日的她格外冷静，冷静地让人害怕。“妍儿？”他试着唤了一声。 “我没有难过，如果是她，我心服口服。”谢青研闭上了眼睛，她双手紧握，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清明。“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前提下，他是万万不敢放任这姑娘一人走的，任远初赶紧追了上去，“妍儿，妍儿你等等！” “别跟着我！” “妍儿你别这样……”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躲在暗处偷听的谢书引微微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任远初会喜欢她？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当初要杀死自己的人呀！ 只是谢青研这丫头，听着两人刚才的谈话，明显是关系不纯洁了，这丫头虽然以前总跟她对着干，如今却也迷途知返。加之自己已经好些天没见着她了，担心她受了委屈。 此时的谢书引正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以至于忽略了正在靠近的暗影。 “舍不得？还是为你逝去的感情送葬？” 谢书引：“！” 凉凉的声音传来，谢书引吓得跳起来，看清楚来人，两眼冒火。“谁让你偷听的？” “……哦，是吗？原来不能偷听呀。”他加重了“偷听”的字样，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凉凉，却更多了几分意味莫名。 “我那不是……不是你……啊！”谢书引彻底炸毛，恶狠狠地瞪着他，因为生气而微鼓起的双颊莫名可爱。 卫砥迟眸子微闪，似乎在强制克制住什么，右手握拳，费了好大劲儿才放于唇前，“咳咳，桃花不错。” 谢书引：“……”这男人又抽什么疯？ “我……” “烂桃花还是掐了吧。”说罢，他果断捏烂了一把桃花，毫不留情丢在了地上。 谢书引：“……”她怎么感觉这男人专门在说她？“你故意埋汰我是吧？” “我在夸你。”卫砥迟心虚地别过脑袋，眸中闪过一抹心虚。 她不愿继续跟这男人闲扯，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刚走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了手，没有任何准备的她被人一拽，整个人朝身后栽倒过去。 卫砥迟眼疾手快，直接抱了个满怀。 “知道你喜欢本王，不用这么心急。”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谢书引急红了眼，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哼哼瞪着他，一字不吐。 卫砥迟没了往日的耐心，掰正她的脑袋，强行对视，不悦道：“生气了不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要改。” 谢书引：“！”他……竟然捏她的脸！瞥了一眼某人那双很不规矩的爪子，她只感觉到脑门上青筋暴起。 突然的，她眸中的火焰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恶趣味。卫砥迟直觉到不会有好事发生，正打算退出双手，却被人抓住了。 腕间嫩滑的触感传来，他不禁心猿意马。谢书引使出了平生最不屑的美人计，倾城一笑，下一秒动作却大相径庭。她双手向上，踮起脚尖，抓住了对方的脸，学着他的模样揉捏起来。只是力度更大，揉捏面积也更大。 “咱们扯平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快速退出，心虚地转身，忽略了身后越发黑沉的脸。 “啊！”毫无预兆的双脚离地，身子腾空。 第114章 公子白衣 他没料到这男人会突然来如此一招，只可恨自己抱不动他，谢书引气得想骂人，却在看到那脸上两坨不正常红时，一个“噗嗤”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她抖动着身子，大笑出声，眼角竟出了两滴眼泪。 卫砥迟看着怀中有恃无恐的丫头，顿时气消了大半，眸中尽是无奈，“再笑下去，摔地上我可不负责。” 谢书引抹了一把眼睛，直接扶着腰抽搐，“不是……我那是真忍不住，你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到底有多可爱！我说你平日干嘛总是板着一张脸呀，这样子明明就很可爱嘛！” 这么大个人，竟然第一次被人说成……可爱？卫砥迟满脑子都是“可爱”两字，一时语噻。 趁着他发愣的时间，谢书引悄悄往地上溜，一只脚刚着地就被抓了个正着，再次双脚腾空。 “错了没？”他将人抱得高了些，标准的公主抱。 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着，不得不与他对视，谢书引脸上有些窘迫。“你快放我下去！” 卫砥迟认真地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放下她。其实这丫头真的很轻，就这样抱着她，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谢书引鬼点子多，眉眼一横，直接朝他的腰上面挠去。一阵痒痒的感觉传来，他两眼微怔，表情有些木勒。趁着这个空隙，她一掌打在对方胳臂上，一阵麻木感传来，谢书引已经成功落了地。一个漂亮地转身，她稳稳站在了地上。 她拍拍手，整了整对襟薄衫，“哼，让你不听话！” 卫砥迟倒没有觉得多痒，只要一想到那丫头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想到刚才的场景，再看向某丫头傲娇的神情，他眸子微闪。 发现身后的男子并没有跟上，谢书引慢下脚步，斜眼看了一眼身后，转过身来，双手环胸，在对方一脸防备的眼神下，轻启唇瓣。 “闭上眼睛。” 卫砥迟：“……为何？” “哪那么多为什么？叫你闭上就闭上！快些，否则我真走了！”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打算做解释。 卫砥迟抿唇，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并没有反驳。谢书引嘴角一弯，上前两步作势便要将他拦腰抱起。 哪知对方反应极快，习惯生活在刀尖上的人，反手就是一击。一个不稳，两人双双栽倒在地上。反应过来时，卫砥迟伸手一拽，直接被她拽下地去。 “哎哟！”谢书引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她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着地，疼得龇牙咧嘴。这厢还没缓过劲儿来，摸着吃疼的屁股，身上又压来一个重物，她气得红煞了脸，“你……你快起来！” 这会儿不只是屁股，整个背都贴在了地上，她挣扎着甩出手，不停拍打着身上的男人，这都是什么事呀！ 卫砥迟万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眸子一抹惊讶，双手撑地，作势便要起身。却在看到她恼怒的表情时，又改了主意。 他单手撑地，使得自己的重量不至全压在她身上，但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样尴尬的姿势，谢书引真想变成一直土拨鼠，直接打个洞算了。“你起开！” “哦？如果本王没记错，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吧？怎么还怪起本王来了呢？”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谢书引真想一个巴掌将他拍死。果然，只要见到卫砥迟这男人，自己准没什么好事发生。 “那你想怎样？”她防备地看向身上人，若非差距过于悬殊，她真想直接将这男人给掐死。 卫砥迟的脑袋突然朝前探去，一股湿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我想……” 她微微战栗，十分排斥这样的感觉，正要使出内力将人推开，腰上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她一个趔趄立在了大地上。 明明自己很狼狈，可对方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她很不开心别别嘴，“衣冠禽兽！” “本王听得见！”他凉凉地看了一眼自我嘀咕的人，强行控制着要将这丫头掐死的冲动。 谢书引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着急的呼声打破。 “王爷，王爷！”是蓝歌的声音，很显然，他们发现了消失的人，回来寻觅。又或者说是遇到了急事，耽搁不得了。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含羞带目，明明是被气的，却发现那脸颊上的点点绯红，竟是比这漫山桃花还要惊艳三分。心底涌起一抹失望，“自己转转，别走远了，夜郎国的使团在此，自己注意安全。” 谢书引别了别嘴，没有反驳他的话。 “还有，上次的话我是认真的，你也要认真想，一天不够就十天，一年不够就……必须答应！” 人走远了，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她耳边，谢书引眸色深沉，一直在想他的话。越想越气，踢了眼前的桃树一脚，懊恼道：“凭什么本姑娘要答应他的要求？哼，想要本姑娘去你的王府，想得美！” 美人远去，余下桃树上的一搓泥，以及那被捏碎了的落在地上的桃花，艳华无冢。 一个接一个人，她早没了赏花的兴致，绕着桃林走了一圈，觉得无趣便下山去。回到谢府时，当涂正在大门口等待，她不安地来回走动，似乎很焦虑。 “吁……” “姑娘，您可回来了……”当涂想说些什么，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住了嘴。“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谢书引将缰绳丢给了上来的小厮，摆了摆手“无碍，可是有急事？” “是这样的，刚才太子殿下派人来送花，夜郎小王爷已经太子府，若姑娘有意前去，可以准备前往，最后的梨花酿了。”她观察着自家姑娘的脸色，心中掂量着，决定不将成王领着小王爷去了护国寺的事情告诉她。 对于此事，谢书引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兴趣缺缺地回着，“今天爬山有些累了，你去回了表哥，我今日就不去了。” “告诉小漠，若想去看那小王爷，大可带她去太子府，那小王爷……却有几分姿色。”临进门前，她丢下这样一句话。 当涂怔怔地站在那里，姑娘怎么知道那小王爷……莫非在护国寺二人已经见上面了？那岂不是……难怪姑娘心情这般差。 太子府。 凌无双亲自给酒樽满上，只等着人到齐后落座，却被告知谢书引身体抱恙，无法前来，略微遗憾。 “看来只能我们三个分享这美味了，二位入座吧。” 黄白衣对于凌岳多有研究，说的一口地道的凌岳官话，方才侍卫的话听得很明白。他一副遗憾的表情道：“谢姑娘不能前来，实在可惜了，方才在护国寺见着，本王对她很是有兴趣！” 话出，凌无双明显感觉到场上的气压下降不少，他瞥了一眼端坐无言的人，佯装作毫不知情，眸色深邃道：“不急，下次本太子亲自给你们介绍。小引性子爽快，相信王爷会很喜欢的。” “为了无双台子这份心意，本王干了！”黄白衣已经先一步举起了酒樽，一饮而尽。 两人说得在情在理，卫砥迟至始至终臭烘烘着脸，没有任何动作。 三人非正式见面，无关乎国事，大多话题都是围绕两国间的风俗人情展开，卫砥迟见两人聊得在劲，招手示意候在一边的小厮上来，吩咐他留下一些梨花酿，自己需要带走。凌无双只当做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也不去理会，只在心里轻哼着。 谢书引在留园气了一下午，越想越后悔，尤其想到那美味的梨花酿再也没了，不禁有些肉疼。吃晚膳的时候，完全没胃口。 几个丫头站在后面，一脸疑惑，当涂心虚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扯下去吧，不吃了！”刚扒了两口，谢书引就放下了碗筷。 “那将饭菜温着，姑娘想吃了就吃。”当涂麻溜将桌子收拾干净，不理会一边几人的眼神。 回到房间后，谢书引又将自己关了起来，看着橱窗前的那株海棠发呆。突然传来一阵酒香味，她轻嗅鼻子，站起身来。 “这么好酒？”卫砥迟伸出个脑袋看着她，狐疑地瞅着手上的酒坛子，很显然，那就是味道之源。 谢书引一个踮脚上去屋顶，抢过他手上的酒坛，看在这坛子酒的份儿上，自己就大度地不跟他计较了。“你不懂，有时候喜欢一个东西有很多成分，可以是嗯……名字，或者其他的存在，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听到她的话，卫砥迟眸子一紧，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意味不明。“是吗？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人需要记住？” “为什么这么说？”都说女人变脸如变天，这男人怎么比女人变脸还要快，谢书引有些明白不过来。 卫砥迟轻哼一声不再说话，眼神中却带上了复杂。“本王还有公务，你自己慢慢喝吧，仅剩这么点了，随你折腾。” 这男人脾气古怪，能不招惹自然最好，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享受佳酿。一口下喉，甘醇可口，爱死了这个味道。 “都说你变了，我道是世人蒙了眼，看不到真正的明珠，你还是那个引丫头。” 第115章 他的丫头 “咳咳……”一口酒卡在嗓子眼儿，突来的人打断了她，咳嗽得面红耳赤。 看清楚来人，谢书引立马起身，压下心中的疑惑，“小王爷？” 黄白衣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眼前的人准确无疑，才来到她的身边坐下，“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唤我的。” 被一个陌生人这般盯着，谢书引脊背有些发凉，她僵硬着身子，在脑海中寻找关于此人的记忆，却发现只是空白。我滴乖乖，一个夜郎国的小王爷，为何会与她这个凌岳的侯府之女如此熟悉？可千万别告诉她两人之间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我们……认识？”她眨巴着眼睛，试探性开口。 黄白衣嘴角轻颤，来到她身前站定，“你……你真的不记得了？全忘了？” 两人仅是一步之遥，这样的距离太没有安全感，她只能被迫高昂脑袋，谢书引后退一步，惊讶于他眸中的沉痛之色，又有些防备。“我……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吗？” “没……”一时之间，黄白衣无法接受她的变化，她的闪躲和防备，深深伤害着这个痴情的男人。 “引丫头，你可知……白衣……来自何处？”他咧着嘴，半是哭半是笑，却比哭还难看。 谢书引眸子闪烁，若真让她回答，当然是《白衣》这首歌，只是现在明显环境不对，难道说是白衣卿相？或者其它……她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静默不语。 黄白衣并没有奢求她的回答，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这白衣，是平凡，也习惯……这白衣，是羁绊，也疲倦……这白衣，是永远，也……” 此刻最震惊的莫过于谢书引，她怔怔地看向眼前人，在他沉痛的眸子中，僵硬地坐下，不让对方看到自己震惊的神色。刚才他所说的都是《白衣》中的歌词，那是她最喜欢的歌手所唱，绝对不会听错，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 她猛地抬头看向对方，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想，却不敢出声，“小王爷，你出来有一会儿了，毕竟是凌岳京城，到处都是暗卫，还是快些回去驿站吧，免得被误会了。” 明明是自家的屋顶，谢书引却逃跑得很狼狈。 “为什么……”看着离去的身影，黄白衣一脸沉痛之色，明明她是那般脆弱，为何如今得了一身武艺，性子更是大变，再不似当初的娇羞，神色之间都是谨慎，自己不在的这一年间，丫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谢书引狼狈地躲在屋子里，门窗紧闭，想着原身可能与黄白衣之间的事情，不觉心惊。 “姑娘，怎么了？” 她一打开门，正在院子里做事的几个丫头立马聚了过来，瞧着她脸色不对，都紧张地看着。 “你们忙，我出去走走。” 丢下这样一句话，她大步朝留园门外走去。 谢书引知道，关于之前的那些事情，留园中人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给她答案，知道她的事情的人，一定是最关注她的。放眼整个京城，最关注她的，莫过于谢青研。 谢家三姐妹中，谢书引从来不无故去另外两人的院子，今日突然出现在院门口，守门人惊呆了。 “三姑娘！” 第116章 兄妹关系 “谢青研回来了没？”许是走得急了，她喘着粗气，眼神看向院内，却在询问身边的人。 “我家姑娘刚回……”守门的丫头微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一个恍惚就找不见了人。 谢书引一手推开紧闭的门，里边谢青研刚坐下，突然间门被打开，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一个激灵起身，愤愤道：“谁让你进来的？” 无视她的怒视，更不管她波动的情绪，谢书引瞥了一眼那双胀红的眼睛，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她清了清嗓子，尴尬地指了指门，“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出去！来人……” “哎……我说，别这么冷漠呀，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天？你来我留园的时候，我也没赶人呀……”她兀自嘀咕着，声音恰到好处。 谢青研瞪着她，愤愤坐下。“说吧，你来做什么。” 冷静下来后，谢青研完全变了个人，这与她往常所表现出来的骄矜完全不同。谢书引看在眼里，却莫名有些心酸，这个被宠坏了的丫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其实，确如谢淑贤所言，这丫头的本性并不坏，她只是在本该放纵的年龄，活得潇洒。 “什么事竟然惹得我们四姑娘红了眼睛？”她眉眼一挑，欠揍地笑着。还好死不死地嘴欠了一句，“该不会是和相好的吵架了吧？” 谢青研欲骂她，却被憋得满脸通红，不知是心虚还是恼羞成怒，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朝人砸过去。 “住手！”谢炳炎被告知她来了这里，担心出事就寻了过来，哪知道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吓得当场青了脸。 原本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情，如今多了个他，事情变了性质。谢青研看了一眼手上的杯子，默默放下，脸上的表情都恢复了正常。乖乖坐在一边，不言语。 “二哥，你怎么来了？”谢书引见她不再说话，不觉有些担心。可一边是谢炳炎，总不能将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想要将他劝走。 谢炳炎戒备地看向谢青研，并没有骂她，直接被谢书引扯到了一边，“二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有丫头看见你过来了，担心你受了委屈，这才过来看看，你这丫头倒好，还不领情！”谢炳炎扯了扯嘴角，其实他并不擅长与人相处，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 谢书引将他的窘迫与拘谨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不得不放开了与自己说话时的怪异，更是让她憋不住笑了出来。“二哥，其实你没有必要刻意去迎合谁，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 被她捅出来，谢炳炎脸色有些不自然，丧气地垂着脑袋，“书引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哥哥当得很失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不合格……”他自嘲一笑，眼神之下是无尽的落寞。 “二哥为何会这么想？”站在她的角度，对谢炳炎的所作所为倒也能理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个庶子，即便是唯一的男子，身份也有些尴尬。不论他做什么，都与她干系不大。 或许，这也是兄妹几人关系平淡的原因。 谢炳炎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笑着嘱咐她，一定保护好自己，而后离去。谢书引望着匆匆来又匆匆去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呵，谢书引，你赢了。” 第117章 小木匣子 一回头，谢书引看见门口站着个人，神魂颠倒的样子，似乎受了很重的打击。她眉头微皱，直接走上前去，“你想说什么？” 谢青研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目光呆滞。听到她的话，渐渐回过神来，“难道不是吗？我也是她的妹妹……” 她哽咽着，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可你看看，刚才他那是什么眼神？” “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永远都比不上你！”父亲是这样，谢炳炎也是这样。以前她仗着自己会讨父亲欢心，对谢炳炎不放在心上。可有谁知道，其实她想要的，不过是家人的一句认可。 姐姐惯着她，只是因为血缘关系，因为她年小，在姐姐心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不成熟的。突然间，两个人都不在身边，她被逼着长大，被逼着接受以前自己不屑的东西，生不如死。 谢书引张了张嘴，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是这样的吗？她觉得未必，玉娘私心中，二哥虽然对她没有多少私心，却也只愿自保。“你错了。” “难道你想要告诉我，刚才是我看错了吗？”谢青研讽刺一笑，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不善。 “你没有看错，但……你就是错了。”谢书引不愿意做一个随意被误会的人，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首先，你所说的我赢了，本质上就是个错误，我们没有竞争，为何会有输赢？这一点我不明白。” “再次，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二哥的妹妹，可她只担心我的安危这一点，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其中的原因了吧。”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既是姐妹，自不存在谁输谁赢。谢青研，父亲离开了，如今我们才是真正相依为命的人，你不应该为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搭上自己仅有的幸福。” 说完这些，谢书引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好似堵了一块大石头。她也灭了问那些事情的兴致，转身便要出去。 “你站住！”沉默了许久，谢青研终于不再沉默，叫住了即将出远门的人。 谢书引定下步子，背对着她，眉头微皱，“你还想要怎样？” 她努了努嘴，神色复杂朝屋子走去，“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吗？怎么，就这么轻易走了？”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虽然她没有刻意隐瞒，但对于谢青研这话，她惊讶地转身，跟了上去。 谢书引进去屋子的时候，桌子上不知从哪里多出来了一个木匣子，她一双眼睛被吸在了上面。“这是什么？” “拿走吧，这本就是你的！”她赌气地坐在一边，在那双狐疑的眼神下，又跳起来道：“我可没有偷看过，那都是你的东西，我只是好奇，所以才……”她绝对不会告诉谢书引，自己是想要找找这里边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没。 即便她不说，谢书引也知道意思，并没有揭穿。她抱起那个木匣子，在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神之下，没有打开的意思。“这怎么锁住了？” 谢青研：“……那是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要是没锁，自己早就给打开了！ 关于这个木匣子的回忆几乎为零，谢书引也不知道怎么打开，但她绝对不会表现出来，还是当着谢青研的面。 “谢了！”她扬起手上的匣子，提着裙摆朝留园跑去。 第118章 给她相亲 小王爷是个无甚实权的闲散王爷，秉着礼仪之邦的称号，凌岳皇上嘱托凌无双，一定要好好招待小王爷。 对于这种友善，京城之内并无人觉得不妥当，倒是叫一直沉迷于木匣子的谢书引有些疑惑。 “姑娘，这是三皇子妃送来的邀请函，邀请姑娘去游湖。”当涂将一个烫金帖子放到她跟前，不再多言。 谢书引难得从那个木匣子上别开眼睛，狐疑道：“游湖？都有谁？”嫁出去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请她，游湖？真是有趣。 “这个……不知。”她不能擅自打开姑娘的东西，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的东西。 “不去！”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当涂走出门的时候被叫住，“回来！地址留下，我去！” 当涂瞪大了眼睛，一脸欣喜，“哎，好！就在青山湖，届时会有三皇子府上的游船在岸边等候。” 姑娘终于肯走出屋子去了，她怎么能不高兴？这些日子里，姑娘整天对着那个木匣子发呆，可担心死她们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个匣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但总能看到姑娘发呆。 她们担心姑娘这样会闷坏了，正巧遇上了三皇子妃的邀请函，姑娘能同意前去自是再好不过了。 当涂开开心心去准备，担心出了意外，专门给准备了一套备用的衣服，谢书引看看满满当当的箱子，翻了个白眼，任由她们去折腾。“再不走就要迟了，那些东西都用不到的，赶紧！” 谢书引带着几个丫头到青山湖时，谢淑贤已经到了。正值盛夏，湖上游船不少，带有皇家标志的游船十分醒目。 “谢姑娘，这边请！”几人刚出马车，已经有人上来迎接了。 她跟着到了游船上，见到在座满满当当的人，整愣住了。众人看到她，都停止了说话，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谢淑贤发现不对劲，这才转身，见是她来了，笑着招手，“书引，快过来，给你介绍些人认识。” 凭着记忆，在场之人身份都不简单，她不好直接驳了三皇子妃的面子，走过去坐着。只是原本以为只有两人，突然之间多出来这么多客人，不免有些意外。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妹书引。” “三皇子妃的妹妹果然不一般！” “是呀，谈吐举止都是挑数的，臣妇没记错的话，三姑娘去年刚及笄吧？” “对，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成王府的老太妃还亲自到场……”一人打开了话题，整个游船上立马热闹起来，围绕她展开的话题，渐渐收不住。 谢书引很不喜欢那种感觉，眉头微皱。谢淑贤一直关注着她的微表情，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并没有叫停了。 “三妹刚及笄，如今正是待字闺中，我如今忙于府上事情，抽不得太多时间，众位夫人若有合适的人选，不妨给参考一二。”她抓住谢书引的手，淡笑着看向讨论中的妇人们。 上层社会中的人，什么都不缺，尤其是人脉。谢书引深得成王府老太妃的喜爱，如今又有一个三皇子妃的姐姐，这门婚事若是成了，可谓是攀上高枝了！在场的人立马沸腾起来，将自己不知几大姑几大姨的亲戚都找了出来。 “姐姐的意思……是给我相亲吗？” 第119章 青湖游船 “三姑娘天生丽质，怎么会需要相亲呢！”一个妇人打趣着，直接岔开了谢淑贤的话。 “是呀，如今这京城的男儿们，都排着队打听！既然皇妃发了话，我们自会好好参考一番的！”有了第一个人，第二个第三个，游船上的氛围极度高涨。 谢淑贤也笑着看向她，并不说话，但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她知道，这算是默许了。 谢书引揉了揉有些微酸的太阳穴，一阵无语，“姐姐，我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要是再离开，恐怕不方便。” 谢府的当家夫人早已作古，谢均安没有再娶。玉娘一心不管事，常三娘有心管理，却也身份有限。如今，真正算得上有身份的人，也就只剩下已经为三皇子妃的谢淑贤。更何况长姐如母，这样的事情也在礼法之内。 “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虽家里遭逢大乱，日子总要过下去。你的事情了解，该要考虑妍儿了。府上的一大家子，能照应我会尽力照应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日子，炳炎知道该怎么做。”对于她委婉地拒绝，谢淑贤却语气强硬了不少。 她是铁了心要给她相亲？此时的脑海中，浮现了卫砥迟当日的话，加之夜郎小王爷，还有那只不知道密码的木匣子…… “姐姐的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你必须答应。”谢淑贤直视着她，语气强硬。 两姐妹相互对视着，谁也不让谁，游船上的氛围有些诡异。几个夫人们在一旁观看，渐渐的声音小下来。 被人观摩的时间久了，对她很是不利，或许到头来，大家都会指责她的不识抬举。谢书引深呼吸一口气，淡淡出声，“给我一个理由。” “你想要什么样的理由？”明明两人是亲姐妹，此时此刻，却像极了生意场上你来我往的商贾，为利益而生。 她一直都知道，谢淑贤与谢青研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临危不乱。 “非不可的理由。”谢书引毫不示弱，一直不松口。 谢淑贤抬眼，认真地看着眼前人，眸色渐渐转变。“黄白衣来了。” 仅仅是五个字，对谢书引来说却是王炸。她没有说夜郎小王爷，也没有说其他的人，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黄白衣来了。 是的，黄白衣来了，那个在他记忆中毫无身影的人来了。只是，这能代表什么呢？她又知道些什么呢？谢书引急切地想要知道这背后的事情，一口应下。“好！我答应你！” 游船还没有离开岸边，那些个夫人们发现气氛不对劲，一个个起身告退，忙着回去相看自家的公子哥儿们。 偌大的游船上只剩下姐妹两人，并几个一起前来的丫头。为了方便自己问话，谢书引索性将人全部打发离开。 “你都知道些什么？”谢书引眉头紧锁，已经没了先前的耐心和礼貌。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姐，唤一声姐姐，总不为过。”谢淑贤端着起身，从专属的座位上走下，来到她的身边，坐在了蒲团上，此时两人平等了。 谢书引眉头微皱，对于她这番举动，并没有过分排斥。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谢府，你若真要怪罪，我也认了。我早说过他身份不简单，你听了劝就不会有这事了。”谢淑贤无奈叹气，摇了摇头，不知道在责怪自己，还是在归罪于她。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谢书引终于忍不住爆发，双眼染上了红，星眸圆瞪。 第120章 游船偶遇 谢淑贤神色中闪过疑惑，而后盯着她的眸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她莫名心虚，眸子不停闪烁着，“我……确实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 “如果这话叫他听见了，不知作何感想……”谢淑贤自嘲着，回忆却开始倒带，“文国公府出事前夕，你与一个叫做黄白衣的人来往密切，当时更是互赠了不少东西。后来不知为何，他要离开了，临走前交给了你一个木匣子，后来文国公府出事，你都知道了。只是……” “我们都以为那人不会再出现时，他偏偏前些天出现了，可笑的是，他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夜郎小王爷。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吧？他叫黄承善，是夜郎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谢淑贤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失望的是，除了惊讶，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此时的谢书引，除了心惊，更多了几分胆颤。皇承善……可他当初告诉自己，他是黄白衣，这样说来，白衣之名便是……难怪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卫砥迟的反应那么大，原来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事！ “书引，你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谢淑贤立马拉了拉她的手，将人拉回了神识。 “你的意思是……那个木匣子，是黄白衣送我的？”她的脑子停止了运转，满满都是嗡嗡嗡地想，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谢书引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呆，缓过神来的时候，游船已经到了湖中心，谢淑贤早已不见了身影。整个游船上，只有她和丫头，并几个服侍的下人。 “人呢？” “回姑娘，三皇妃刚才遇见了几位夫人，被邀请过去赏画了。”当涂恭恭敬敬上前，直觉告诉她，此刻姑娘心情不好。 她呆呆地望着四周，船只比较多，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一艘船上。当然，她并没有要过去的打算。“既然这样，船只回吧。” “可是姑娘……” “对面可是谢姑娘？”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当涂抬眼看时，发现那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这么说来太子殿下也在青湖游湖？ 丫头们想让她出来放松，自然不愿意快些回去闷着，长河笑着答道：“正是！是不是太子殿下也在此？” 那侍卫也是个爽快人，知道他家殿下对谢三姑娘的关心，立马将人招呼了过来。 “殿下，谢姑娘来了。” 里边三人正在喝茶闲聊，突然而来的通报打断了谈话。 “哦？小引来了？快请！”凌无双眉眼间全是笑意，眼神看向黄白衣时稍有迟钝，很快又释然。 谢书引原以为只是他一人，顶多叫上小舅舅，哪知进来后才发现，小舅舅没来，倒是卫砥迟和黄……夜郎小王爷在！她惊愕地看向在场众人，忙做行礼，“书引见过太子，成王，小王爷。” 卫砥迟阴沉着脸，黄白衣神色淡淡，唯有凌无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出来玩，这些就免了吧，快过来坐。” 凌无双直接将她招在了身边，正对面便是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第121章 两国和平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正事了？”谢书引弱弱地问了一句，始终没有与对面两人打招呼。 凌无双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小引，成王和小王爷都是认识的人，打个招呼。” 谢书引也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不赞同地瞪着他。明知道现在气氛有些诡异，他干嘛还来瞎掺和？ 然而很快，她发现这人并不是在瞎掺和，而是动真格了。 碍于种种，在三人的直视下，谢书引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向权势低头。她笑着看向对面的人，挥了挥手，“两位王爷，好久不见。” “本王记得前些天才在护国寺见过。”卫砥迟拽拽的声音响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掐死他。 “本王也想说来着。”黄白衣也跟着凑热闹，两人完全不配合她。 谢书引平日里很好说话，可一想到卫砥迟这人竟然处处跟她作对，立马来了火气。“是吗？那上次在留园见到的，都是混账吗？” 卫砥迟和黄白衣脸色微变，对于“混账”一词颇有争议。凌无双诡异地看向三人，他只是想要小引勇敢面对一切，不要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尤其在场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哪知道一不小心知道了劲爆消息，他都错过了什么？ 只是，对于她的批评依旧不会少。“小引，外公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文国公一生教人无数，要知道教出这样一个外孙女，怕是可以从地下爬出来。 谢书引轻哼，别过脸，不再说话。 “无事，谢姑娘毕竟年幼，为人妇后才会长大。”卫砥迟嘴角微扬，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很好笑，谢书引当下黑了脸。 黄白衣也趁热打铁着，“成王这话倒让本王想起来，丫头已经及笄了吧，可许了人家？” 卫砥迟立马收敛了笑意，心下道坏了，他这是为对方做了嫁妆！ 这凌岳京城中俊男不少，对这丫头有心思的也不在少数，如今又来了一个黄白衣，真是脑壳痛。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中，一个没了母亲，父亲又不在京城的贵女，只能长姐如母，婚事交由三皇子妃来解决。然而她颇有不同。 谢淑贤并非嫡姐，倒是凌无双这个表哥更有说话的份量。她的婚事十之八九是需要经过凌无双和文垣同意才可。那两人行事都是性情中人，若觉得黄承善是个可托付之人，他就亏大了！ 卫砥迟在心中盘算着利害，凌无双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瞥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卫砥迟，笑着道：“这丫头虽及笄，却也还尚小。加之家中长辈喜欢，想要多留在身边些时日，倒也不急。” 文国公府已经重建进入尾声，往后她更多了曾靠山，亲事倒也实在不用着急。黄承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不再多言。 作为旁听的人，谢书引却是心跳加速，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迟钝的她终于发现，此时的自己，只要表哥一个点头，立马就可以被卖掉，还可以达成凌岳与夜郎之间的友好和平……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在场的三个男人，似乎在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她已经至于危险当中了。 第122章 话里青研 “婚姻自由，这是我夜郎国历来推行的国策，本王支持！”黄白衣笑着支持。 “那就多谢小王爷了！”谢书引眉眼一弯，梨涡浅笑，真真称得上凌岳京城的倾城绝色。 “我夜郎国虽没有凌岳疆土辽阔，但礼法制度上更加自由，在那里生活没有太多束缚，太子，成王，丫头，欢迎你们随时去我夜郎做客！”黄白衣毫不吝啬自己的邀请，一请就是三位大人物。 凌无双爽快答应，至于去与不去，却是另说。 说到夜郎，黄白衣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似乎在吸引着谁。凌无双不管那么多，瞧着身边这丫头似乎兴致挺高，忍不住插了嘴。“小引，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接到三皇子妃的邀请函，我才过来的。”谢书引摇了摇头，解释自己前来原因。 听到谢淑贤，黄白衣不知怎么的，偏生也来了劲儿。“都说这谢府出美人，想来谢家大姑娘定然也是美人胚子一枚，不知本王也没有那个福气，得一赏间？” 黄白衣生的风流，天生丹凤眼，笑起来像狐狸，勾人魂魄。手中扇子一挥，倒真有几分倜傥之风。 “小王爷，如今她已经成三皇子妃，乃我皇室中人，只怕这一要求不能满足了。”凌无双放下酒杯，郑重说着。 凌岳皇室至高无上，既入了皇室宗谱，断然不能被外人轻易欺负了去。身为太子，未来的储君，皇室颜面高于一切，即便再与凌无玥不合，这一点大是大非上，却难得一致。 “如此便可惜了……”他煽动扇子，眉眼微皱，倒真像那么回事。“不过……本王记得谢府有三位姑娘吧？是不是还有一位小姑娘？” 听到谢青研，她的眼皮子有些跳动，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护国寺桃林偷听到的话。若这家伙真看上了谢青研，凭着表哥的心思，当然不会阻拦，到时候会出大事！ “青研年幼，还不懂事，若是有得罪了小王爷之处，还望见谅。”谢书引赶在两人之前，直接抢了先，堵住了后面的话。 三人齐刷刷看向她，似乎在害怕什么…… 黄白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笑不言。 谢书引心虚的时候，不敢抬头与人对视，在场三人中，都不是一般人，她紧张得身子发抖。“表哥，小舅舅怎么没来？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去看看，也不知道新府怎么样了？” 凌无双到底不忍瞒着她犯难，别过眼不理睬，“与其问我，不如自己去看看，你倒是大忙人了。” 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谢书引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不再多话。 这之后他们再不那她说事，这里茶水和瓜果都是最新鲜的，谢书引也乐得自在。 吃饱喝足后，回到谢府，已经是晚膳时分。凌无双和卫砥迟招呼黄白衣进宫，她自己悠悠回了府。只是刚踏进府门，就被慌张行走的下人撞到，差点摔倒。 摸了摸撞麻木的胳臂，谢书引有些生气。 “慌里慌张的，跑什么？”当涂上前给她捏着胳臂，长河则训斥起那个丫鬟来。 丫鬟见着谢书引，立马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请三姑娘恕罪！” 第123章 想生下来 “何事如此慌张？”谢书引看了一眼丫鬟们跑的方向，心下有了猜测。 那丫鬟立马回了，“四姑娘突然昏倒在屋子里，奴婢正要去请府医！” 听到这消息，谢书引眼皮子一跳，觉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还不快去请！长河，你跟她一起，务必要请信得过人！” 吩咐完毕，她带着当涂小漠等人直接朝谢青研的院子走去。让长河跟着，效率会更高，如今这府上的人，一个个都是眼高手低的家伙，瞧着常三娘没了权力，开始踩低她们。 长河代表她，总不至于磨叽。 谢书引进去屋子的时候，里边围满了人，常三娘正坐在床边抽泣。她看了一眼床上双眼紧闭的女人，脸上苍白，难得安静。 “你们先下去，屋子里挤这么多人做什么？”一进来就赶人，虽然做的有些过了，却也没谁敢说些什么。 常三娘闻言，立马起身，不敢说话，只是巴巴望着她。 自上次谢淑贤成亲后，她再没有出现在谢书引面前，许是心虚，又是愧疚的，有意无意在躲着她。 “三姨娘，你也别总是哭，先下去歇着吧，府医马上就来了。”她委婉地劝说，希望常三娘马上离开。 这一次，她却难得没有离开，大女人走了，这个小女儿总算是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我就在这里陪着妍儿，等她醒来后有什么想吃的，我也好做给她……”说着，她抹了一把眼泪。 谢书引连翻几个白眼，“府上还有厨娘，轮不到三姨娘你去下厨呐！来人，扶三姨娘下去休息！” 将那些碍事的人打发走，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留园的人，谢书引再将小漠等人也叫了出去，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在近床边坐下。“我知道你醒了，这下可以说了吧。” 床上的人呼吸一滞，放于床沿的手一紧，睁开了眼睛。虽然醒来，但她的身子依旧很虚弱。谢青研偏过脑袋，看着床边的人，神色复杂，“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我想要听你亲口说出来！”谢书引严肃的语气将她吓了一跳，眉眼间满是不容拒绝。 谢青研此时心里很复杂，平日里她没有将谢书引放在眼里，遇到事情的时候，却只有她是真正懂自己的。 “我不知道三姨娘怎么教导你们，至少母亲从小告诉我，做人要自爱。如今事情闹到这一步，你可有在责怪谁？”躺在床上的人虽然年龄比她小不了多少，但谢书引却并没有将她与自己算在同龄人之列。至少在她看来，谢青研是个不成熟的，被娇惯坏了的孩子。 看着她年纪轻轻生出这些事来，又是一阵酸楚。凌岳的女孩子们，太缺少女性知识了，更没有自我保护意识。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不管两人关系如何好，终究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能代理，更何况两人关系并不好。 谢青研茫然地看着她，一时失了主意，事情发生太突然，她也不知道如何…… “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她哭笑着告诉谢书引，后者直接被气笑了。 第124章 怀胎两周 谢书引恢复了平静，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笑着问道：“生下来……哪那么容易？” “十月怀胎，现在才只是个开始，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情，现在可以先瞒着，等到月份足了，肚子大了，整个京城中人都会知道。你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名声扫地后如何再嫁？” 她知道孕妇心情不好，心绪不稳，强迫自己控制好脾气，不能把她热哭了。可是说到最后，她都忍不住要骂人了。 生养一个孩子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且不说十月怀胎，就说以后，孩子长大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怎么办？谢书引有时在想，莫非是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先进，古人还达不到吗？ 谢青研是个极度在乎个人名誉的，听到她的话，眸中闪过犹豫。 谢书引趁热打铁，继续规劝，“这个孩子的到来太过突然，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理解。谢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孩，只是……谢青研，你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糟蹋了自己？” 这正是她疑惑之处，她喜欢的是卫砥迟，却不想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之下，竟然已经让任远初破了身子，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贡献出去呢？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她本就满肚子怨气，孩子来了她也着急，可是如今被人批评，忍不住落泪。 谢青研满脸泪花看着眼前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凭什么？就因为你的出身比我好，所有的男人都要围着你转！我才是最喜欢成王殿下的人，可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谢书引，你凭什么得到他的喜欢？” 她哭着，说着，突然笑出了声，“我一直都以为任远初是不一样的，可是到头来，他们都一样！都是在乎那些虚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就为了这个，你把自己糟践了？”谢书引再一次被她气笑，竟然就因为这点破事，她宁可糟践自己的身子？ “我不是你！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文国公外祖父，也没有一个嫡出的身份，唯一的舅舅还被贬谪，我一无所有！”谢青研情绪波动太大，后面完全控制不住，已经进入了嘶吼状态。 谢书引想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只好作罢。 “姑娘，府医来了。”远远的，长河听见嘶吼声，还以为她家姑娘和四姑娘吵起来了，赶紧赶了过来，这会儿才发现里边氛围有些不寻常。 “让府医进来。”谢书引整理了衣裳，让到一边。 果然，府医号脉之后，脸色骤变。看向她的神色中充满了犹豫。 谢书引眉间紧锁，“长河，先下去。” 不明白她的意思，长河只得乖乖退下。虽然她很好奇到底发生了社么，可此刻的姑娘有些可怕，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府医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多么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不懂医术的丫鬟，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走出去，不用知道府上那些丑陋而又黑暗的秘辛之事。 屋子里彻底只剩下三人，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凳子上，府医站在床边，站立难安。 “多长时间了？”谢书引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府医心中的幻想，哇凉哇凉的。 他躬身行礼，心下后悔不已。早知道自己也跟着那些同袍一样，丢弃这份高薪水工作，不干了。“回三姑娘，四姑娘这肚子刚有两周有余。” 第125章 门是摆设 “才两周……也就是说还没成形。”她又冒出一句，并没有想象中的破口大骂。 腹议心惊胆战地点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儿，“是的，小孩子一般三月大小才会成形。” 谢书引看了一眼满脸纠结的人，瞥向府医，“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会随时来传。三姨娘那里，应该知道怎么回吧？” “四姑娘染了风寒，需将养几日。”他惶恐出口，生怕得罪了这位大人物。 对于这样的答案，谢书引很满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你还有时间考虑，不过不要太长了，毕竟有些东西，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她冷漠地说完，摇了摇头离去。 果真如她所说，谢青研有身子的事情，除去本尊和府医，以及自己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这个节骨眼上，任远初却开始不安分起来。 小漠懊恼地走进屋子，看着她一眼不发，只是生闷气。 谢书引放下手中的毛笔，眉头一挑，打趣道：“哟，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招惹我们的小漠？告诉我，非打断她的腿不成！” “除了那人，还能有谁？”虽然这话只是说说，但对小漠来说，却无比受用。她委屈巴巴地别着嘴，似乎受了欺负。 “你的意思是……任远初又来了？”谢书引摸着下巴，有些难以置信。 她可是记得的，自两府退婚之后，任父对任远初的管教十分严苛，再没有来过谢府，她也落得个清闲。即便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也是任父亲自操持，偶尔没有时间，都是吩咐下面的人来交接。可以说，除去在护国寺那次，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人了。 只是眼下谢青研不可能出来见他……唉，自己就牺牲一下了。 “把他请到花厅，看茶伺候上，总不能叫人说咱们谢府没规矩。”她拿起刚写好的字，吹了吹上面还没有干的墨水，并不着急。 小漠转身跑开，去做她吩咐的事情。只是不一会儿，又匆匆忙忙跑了回来。 “我这墨水还没干，挺快的呀！”谢书引惊讶挑眉，打趣着。 “不是这样的，是二少爷……” 谢书引的手一顿，将纸张放在案桌上，并用镇子压好，“二哥怎么了？” “二少爷正在花厅，这会儿已经招呼任少爷喝上茶了！”小漠不曾想到，竟然还有人比她速度更快，这不担心坏了事情，才急忙跑回来告诉姑娘嘛！ “唔……”谢书引拳头抵着下巴，微微点头，这样也好，二哥出面，也就省了自己见他。只是二哥还不知道内情，到时候可别将谢青研给出卖了。“小漠，你过来，给带话去花厅，你就说……” 她吩咐了小漠一番，这才放心下来，继续练字。 “哐”的一声巨响，橱窗突然关闭，正在专心练字的人被吓了一跳，毛笔直接撰在宣纸上，一副好好的字帖被墨染得变了样。 谢书引立马黑了脸，稍微用力，手上的毛笔断成两截。她咬牙切齿道：“不走大门，难道我谢府的门都是摆设的吗？” 第126章 有意和亲 “你们那些门都太脆弱，哪能承受得起本王一掌！” 谢书引抬眼的时候，就看见书房中多出来一个人，而那张刚被她挪到书房的贵妃椅，已经被人霸占了。他倒是真享受！ “我的椅子也脆弱，你倒是起来啊，万一塌了可是罪过！”她两眼冒火，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卫砥迟早被凌迟了。 对于她的瞪视与不悦，卫砥迟却没有被影响到。他瞥了一眼不高兴的丫头，继续保持着自己的姿势，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恨不得将他掐死。 “本王来这里，主要是看看你，不知道那个木匣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无疑说到了她的敏感点，谢书引一脸防备地看向贵妃椅上躺着的人，虽然现在躺着，但她一直没有忘记，这人是最危险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若不是他再次提起来，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事儿了。自上次游湖回来，她就忙于谢青研的事情。那丫头总是一句“在考虑”打发她，可她总不能置一个孕妇不管。 “如果不是关乎凌岳国事，你以为本王会那么闲？”他板着脸，一副不屑的嘴脸，看得让人想打。 “哦，我就收了一个人的礼物，倒惹出来国事争端来。成王殿下倒是给我盘盘，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双手环胸，一本正经看着眼前人，眼神中尽是讽刺。 卫砥迟瞥了一眼，没有将她的讽刺放在心上，这丫头的性子，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想到黄承善的所作所为，立马板起了脸。“谢三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吧，夜郎小王爷已经上书皇上，愿与我凌岳缔结两姓之好，百年安乐。” “这……与我有何关系？”她瞪大了眼睛，木讷问着。 “你不会还觉得，黄承善来凌岳只是偶然吧？”卫砥迟依旧躺在贵妃椅上，双手环胸，凉凉地看着。 谢书引终于开始慌了，黄承善此人看着就不简单，他若是想做什么，绝对也不会和她商量。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闪现了那个诡异的眼神，更加心慌起来。 “他……不会是想要让我去和亲吧？”想到这，谢书引莫名烦躁起来，“对不呀，历来和亲都是公主的事情，没了公主也还有郡主以及县主，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罪臣之女吧？” 卫砥迟终于欣慰地笑了，“你终于有危机意识了，看来还不是特别傻。” 谢书引：“……”这男人是在找打吧？ 她盯着卫砥迟看了几秒钟，又低下了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猛地抬起头，抿着双唇，“他……真这么说了？” “我有必要骗你？”卫砥迟眉眼一挑，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意味不明。 “我也没做什么呀，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终于撑不住了。 卫砥迟眯着眼睛，带着危险的眼神打量着她，“不对吧，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真全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谢书引心里又是一紧，眨巴着眼睛看向他，“什……什么事情？” 第127章 皇上试探 卫砥迟张了张嘴，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你既不知道了，便罢了。”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事儿既然忘了，岂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谢书引：“……”什么人嘛！ 书房中陷入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谢书引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事情时，更是着急。才不到一刻钟，她终于缴械投降。 “和亲毕竟不是单方面的事情，皇上是什么态度？”她巴巴望着眼前的人，其实这事说来也容易，表哥肯定也知道。只是她不敢问，若是问了，肯定免不了一顿质问。 “着急了？”卫砥迟站起身，来到案桌前，看到那上边压着的宣纸，直接拿了起来。 “那是我的，你干嘛！”她的毛笔字本就写的不好，也是最近被嫌弃的次数多了，加之谢书引本身的字不错。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穿帮，这才开始练字，初学者的字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自己的字被他拿着欣赏，谢书引的脸开始发烫。 “笔锋犹豫力道不足，中看不中用。”卫砥迟丢下这样几个字，直接将宣纸摆在原来的位子上。 虽然生气他的直接，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了。她用最好的笔和最上等的宣旨来练字，什么都是最好的，就连字帖都是江南运来。可是没有一个师父领进门，总找不到门路。 卫砥迟的字他见过，那双手可以提上刀剑，领兵打仗，也可以拿起笔来，写的一手好字。在成王府的时候，她最喜欢那些字了，只可惜，没有勇气问他要。 “我知道你的字很好看，那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她眼巴巴望着，俨然不再是那个生气就炸毛的丫头。 他想要拒绝，却被卡在了喉间，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答应。 谢书引是个怪会找时机的人，立马笑着上前，“你不拒绝就当做是答应了！这往后我还要叫你一声师父呐！” 鉴于先前两人之间的尴尬，她扯了个堂而皇之的相处缘由。 “说来老国公还是我的师父，我可没有收弟子的打算。”卫砥迟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拜他为师之后，谢书引去成王府的机会又增多了，遗憾的是老太妃并不在府上，前些天去了护国寺小住，那里凉快些，就不急着回来。 有了他的指点，最近谢书引的毛笔字进度神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脱胎换骨”。闲聊的时候还能知道一些朝廷的动向，知道皇上并没有与夜郎和亲的打算，她也放心了不少。 这天，谢书引处理完府上的事情，又掐准了时间去成王府。刚进府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是卫砥迟下朝后心情不佳。她猜测着是朝廷发生了大事，赶忙去找蓝歌探个究竟。 蓝歌一脸为难道：“谢姑娘，这是王爷的私事，属下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难道皇上做了什么事情？”她怔愣在原地，鲜少见到这男人生气，一般真正生气，肯定有大事发生。 瞧着她总是不开窍的样子，蓝歌也着急了。“谢姑娘，你平日里若是多关心一些我家王爷，现在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感情这里边我还做了贡献？”谢书引瞪大了眼睛，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蓝歌也豁出去了，急着道：“这么说吧，皇上要给我家王爷选妃了，可是王爷……” “蓝歌！”里边传来一声呵斥，蓝歌直接住嘴。 第128章 有意赐婚 谢书引知道蓝歌的为人，也不再逼迫，提起裙摆朝书房走去。看见他站在橱窗前，倒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会闷着脑袋看兵书，今天不大一样呀！”她围着案桌转悠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丧丧地坐在椅子上。 这家伙自从指导她练字以来，再没有秀过任何真迹，真看的她心痒痒。那么好的字，怎么就舍不得拿出来晒晒呢？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略有深意地转身，继续看着窗外。“我只是在想，有时候闲事管多了总不会，容易惹祸上身。” 谢书引疑惑地看着他，心下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当初，成王府孑身自立，各方势力拉拢，倒也没有那么多事。如今倒好，真真是被人惦记上了。”他摇了摇头，双手无奈撑在橱窗的棱上，双眼望着炙热的太阳，心却冷得紧。 “说实话，你确实该到成家的时候了。成王府这些年来征战边疆，皇上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将来有个意外，成王府也算是后继有人……”她自言自语着，不曾想这一席话却真正惹恼了某人。 卫砥迟转身看着她，双眼直喷火，却又不得不强行镇定下来，讽刺道：“我倒是想，但若是被人强迫着，就另说了。” 谢书引眼皮一跳，掀起眸子，试探问着，“你该不会是被强迫了吧？” 卫砥迟：“……”他能掐死这丫头吗？问的都是什么话！ 她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纠葛，因为文国公府一事，其实摊上事情最大的，不是表哥，而是一直以来置身事外的成王府。皇上这一次的动作，一定是怀疑了…… 一旦他被皇上忌惮，自己可就成了罪人。谢书引神色复杂，突然很难过。“今日你心情不大好，就暂时不学了。” “心情不好，本王照样可以指导！”这丫头，就连找理由都是那么蹩脚。 “可是我心情不好，不想学了！”她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完全没有提笔的打算。 卫砥迟怔怔地看着，其实，她也没错，他觉得委屈，这丫头也是委屈的。他想要上前去安慰一番，却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握紧了拳头，压下心里的冲动，“人大多时候，都在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你若不想，就不学了吧。”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来到文垣住处时，被告知人已经离开了，她又提着裙子朝隔壁跑去。这段时间文国公府新址马上竣工，好些东西都在规划中，她知道小舅舅一定会在那里。 当她赶到的时候，发现一群工人正在吃早饭。寻了一圈没有看到文垣的身影。 “引儿，你怎么来了？这边灰尘很多，快些出去候着。”听到来人说谢姑娘来了，他猜测是这丫头，果然是她。 “我来找小舅舅，他是不是在这边？”施工重地到处都是泥浆，这会儿正在排放湖水，完全没有站脚的地儿。但她好似看不见那些，一心只想着找到文垣。 任远方褪下身上的外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她身边。“先生要去一趟贺州，这会儿已经出发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竟然迟了一步……她有些遗憾，但看到任远方时，犹豫开口，“远方大哥，你现在忙吗？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任远方招来负责人，给他讲了具体部署，才放心下来，“我们到前边去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谢书引正有此意，两人来到前边的庭院中，那是用来烧饭的地儿，此刻还能闻见里边的饭菜香，想来是刚熄火不久。 “远方大哥，今日早朝可有什么异常？”她急切的眼神看向身边人，任远方眸子一紧。 “你是指什么？”他猜测着，怕是与成王有关了。 第129章 吹枕边风 谢书引紧抿着双唇，两眼微瞪，“皇上是不是要对成王府下手了？” 只要将近几个月发生的大小事件联系在一起，不难想象出来。自从上次抓出突厥奸细开始，表哥算是出尽了风头，凌无钥一直处于养精蓄锐阶段。加之他成亲时闹出的那一幕，皇家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或许凌无钥并没有什么本事，但他那个娘却很是不让人省心，这么久了，枕边风总该有些效果了。 听了她的话，任远方脸色严肃，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凝重，“今日早朝时，皇上确实有意打压太子，不过这都在意料之中，区区一些片面之词，并不能掀起大风大浪。” “所以他才开始试探，要给卫砥迟选妃？”寻常人家娶妻生子都好说，经过皇上之手，恐怕不会简单。 如今成王府没个主事的人，还不是任由贵妃一番说辞，后院都被人安排了，未必太窝囊了！ 任远方也考虑到了这个事情，神色凝重，“眼下不管是谁，日子都不好过。” “夜郎小王爷何时离开？”她又想起了那个潜在的炸弹，黄白衣此人也不简单。眼下凌岳正值矛盾尖锐期，总不能被外人钻了空子。 “这个问题……引儿不是更清楚吗？”他悠悠地说着，眼神中满是深意。 她要是真清楚，就不会来问了，谢书引莫名有些倦意。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事，她借以府上有事为由离开。 天公不作美，前些时间一直燥热，谢书引回去的路上开始下起大雨。由于准备不充分，回到留园的时候，被淋了一身湿。 丫头们早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姑娘，快些洗洗，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当涂赶忙迎了上来，那边小漠已经跑去找衣服。 当涂想要给她汇报钱庄账册，也因此搁置。 谢书引望着外面越发下大的雨，眉头微皱，“刚入夏就来势汹汹，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呀。” 按照时节来推断，眼下正是水稻抽穗的时候，一直下大雨，阻碍授粉，可是很容易空壳的。待到秋收之时，怕是不能丰收了。 最让人担心的是，发大水……历史上发大水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庄稼欠收后，各种矛盾扑面而来。 一场雨连着下了十天仍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只要出了院子，就是一身湿，谢书引不愿意出门，天天待在屋子里。 小漠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开始抱怨起来，“这雨下了好些天，再不停歇一下，院子都要发霉了！” “咱们这院子是青冈木所做，经过了很多到工序，可没那么容易发霉，我看呐，怕是你要发霉了吧！”白水忍不住打趣起来，正在屋子里做女工的几个丫头相视一笑。 不能出去，总要找些事情做，马上到热天，又该要换一些衣服了。虽然姑娘的衣服有专门的秀坊负责，做做女工也能打发些时间。 几人正聊得开心，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大雨天的来敲门，怕是有急事，我去开门。”被打趣的小漠麻溜起身去开门，几人相视而笑，一致摇头。 第130章 政权博弈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小漠领着人匆匆进来。来者她们都认识，是凌无双身边的侍卫。 谢书引放下册子，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 “见过谢姑娘。”那侍卫行了个抱拳礼，才从胸前取出一封信件，虽然他浑身湿了个透，可这信件却是干燥的。 看到里边的内容，谢书引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看向来者，“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子殿下呢？” “殿下只让属下将这交给姑娘，说姑娘自会明白。殿下正在皇宫不得出，今晚就要出发去华容道。属下不能离开太长时间，要离开了，殿下还吩咐，姑娘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多咨询成王殿下的意见。”不只是他，就连太子殿下身边所有随着前去的人都被严格控制起来，不能和宫外的人联系，他也不能待太久。 原本很融洽的氛围，直接被这个不速之客打乱。 “姑娘，您的预言……成真了。”长河愣愣说着，一时口不遮掩。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连忙捂住了嘴。 那侍卫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去。 谢书引突然起身，一巴掌拍在案桌上，“不行，我必须要去见表哥！”凌无钥只是一国太子，未必会了解治理水患一事。届时贵妃吹吹枕边风，凌无钥借机发难，又是一壶够喝的！ 丫头们见她要出去，立马围了上来。“姑娘不可！外面下着大雨，我们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何处，这样冒然前去，如何见的到人？更何况……即便进了宫，也不会见到太子殿下的！” 她们的任务是保护和照顾姑娘，大雨天出门，若是发生了意外，以死都难谢罪。 “不如……咱们去找成王殿下帮忙如何？”小漠突然出声，被当涂等人瞪视回去。 谢书引突然冷静下来，“对，可以去找他……备车，我要去成王府！” 当涂赶忙上前拦住了她，“姑娘，外面下着大雨，实在太危险了。” “可我实在一刻也等不了！”谢书引使出内力，将她弹开，抓过一边的雨伞就要朝外面走去。 此时院门口出现一个人，看见他的那一刻，谢书引顿住了脚步，她两眼泛光走过去，直接拽住了卫砥迟的胳臂，“我……” “时间不多了，上车！”卫砥迟直接堵住了她的话。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不知是雨太多，进了眼睛，还是睁眼太久被风闪了，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好，马上！” 她错开几步往前跑，一溜烟爬上了马车。卫砥迟没有带着她去皇宫，而是去了南城门，那里一般很少有人出入，只有军队出征才会打开。平日里只有小城门开着，供来回的宫人们行走，多数时间都是关闭着的。 谢书引难得乖巧，没有质问那么多的“为什么”，一路上，卫砥迟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外面的雨很大，她却觉得暖心。 南城门外有个小亭子，专门给军队送行用。此时那里正站着一个人，黑色的大衣裹住全身，密不透风。可谢书引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直接跳下马车，不顾大风大雨朝着前面奔去。 “表哥！” 第131 搞死太子 凌无双朝走来的卫砥迟微微点头，无奈地看向跑过来的谢书引，“知道你会担心，才将你带过来，跑这么快做什么，淋湿感冒了怎么办？” 谢书引使劲摇头，“感冒了可以吃药，表哥要是走了，麻烦就大了！”幸好幸好，总算是赶到了。 她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拿着，答应我，等到华容道，遇上棘手的事情时再打开！”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他拿在手上掂量了一番，羊皮卷的份量很小。 抛却之前的着急和慌张，见到真人后，谢书引倒心静不少，“表哥，咱们凌岳可有真正懂治水的人？” 问完之后，她又觉得有些多余，自嘲道：“也罢，京城位于北方，历年来水患只在南方发生，即便是真正善治水之人，又怎么会在这里，我真是糊涂了。” “华容道单家世代治水，颇有成就，只是近些年身子骨不是很好，记忆衰退厉害，已经只有七岁小孩的智力。”卫砥迟不急不缓说着，一边在说自己的准备工作，另一边又在暗示他，这次的任务严峻度。 也就是说老年痴呆了，谢书引点了点头，希望自己提供的建议能够给表哥提供帮助。 “还好赶上了……表哥，这个东西一定要随身携带，不可以弄丢了！”她义正言辞说着，恐担心他给了谁，然后找不见。 难得见到她这番紧张样，凌无双当着她的面放在胸前，“收好了！你这么急着来见我，不会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吧？” 谢书引抿着唇角，眼神严肃而坚定，“虽然我不知道那边的水患是个什么情况，但大都差不多，这个东西希望能帮上你。” 两个大男人疑惑地看着她，更加好奇那张羊皮卷来。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宫准备……”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卫砥迟，虽然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托福着，“小舅舅不在京城，遇到什么事情多多征求成王的意见。”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讪讪地放下手。 匆匆一瞬间，三人悄声离去。 墙角一处闪出个身影，马上消失。 三皇子府，书房。 凌无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里面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踱步声。 “你确定谢书引给了他东西？” 单膝跪在地上的人一身黑衣，低垂着脑袋，“那时雨很大，但属下确定，确实看到了，一张羊皮卷，太子十分珍惜，直接放在了胸前。属下隐约还听到谢姑娘说，这是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 这才是关键，但凡一切他能够用来保命的东西，他都要一一毁掉。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一定给我盯紧了，大水所到之处，一定有不少变数，山洪匪患，意外数不胜数，想尽一切办法，别让他回来了！”“咚”地一声巨响，一个拳头砸在了案桌上。 单膝跪地的人起身，抱拳行礼之后闪身离去。 第132章 炳炎入仕 凌无双离开后，京城暗地里波诡云谲，雨依旧在下，可关于权力的争斗却已经拉开序幕。 “姑娘，玉园那边来人请。” 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没人愿意出门，一个个摊在屋子里，除了做做女工就是打瞌睡。 谢书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扩张自己的生意，倒也乐在此中。她放下手中的账册，看向走进来的人，这丫头是刚进府不久的，来到留园后，正处于观察期，无非是做做洒扫看门的活儿。 “玉娘找我？”她一脸疑惑地自言自语。 当涂上前提醒着，声音很轻，“前些日子，玉娘想让二公子谋个差使。咱们二公子倒也争气，在兵部谋上了个小差事，昨日晚些刚得到消息，这不，今天就来请姑娘了！” “请我？我可没有帮什么忙！”她摊了摊手，兵部尚书她认得，舒明此人行事刚正不阿，谢炳炎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去兵部，这一点她可以保证。 “姑娘管这么多做什么，二公子得以进仕，是值得高兴的事，许是只想庆祝一番罢了！”长河拉着她手，开始宽衣。 留园中几个丫头摇摇摆摆去了玉园，如今的玉园早已今非昔比。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只是玉娘借鉴，没有太铺张。听到人来报，玉娘顶着雨亲自出来迎，给她打伞的，正是谢炳炎。 傍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行人的影子越来越明显，娇俏的人犹如从画中走出来。谢炳炎还没回过神来，谢书引已经来到了身前。 看着发愣的人，谢书引抿唇一笑，“恭喜二哥了。” “外面雨大，快些进去吧。”虽不知他为何发呆，谢书引却很不喜欢那种被人紧盯的感觉。 谢炳炎脸上微窘，将人请进了院子。“玉娘专门做了几道家常菜，味道还不错。” 谢书引滴溜溜的眼珠子转动着，眉眼笑出了弧度，“我这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快些！我都要等不及了。” 在玉园中，几个丫头也难得活跃，几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得很高兴。这也是玉娘会为人的地方，留园中的丫头虽然是丫鬟，但在谢书引心中，却并没有把她们当下人。她也乐得卖个人情，将大家一块儿请来。 吃完饭后，玉娘又拿出罕见的葡萄来，谢书引惊讶了。她知道，这是上次白水买来，自己让人送过来的。“二哥如今有了职位，一边忙着政事，一边准备新一轮秋试，更忙了。” “托姑娘的福，炎儿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明了，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受待见了。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谢炳炎，估计他潜意识中也以为，能进兵部与自己有着莫大关系吧。“玉娘误会了，二哥能进入兵部，纯属是自己本事过硬，我可没那个本事往兵部塞人。” “怎么……”母子两疑惑地看向她，有些诧异。 她笑着道：“兵部尚书舒明是出了名的难相处，太子的面子都未必给，更何况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子呢？” 第133章 青研小产 “这……”玉娘不解地看向在场中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炳炎若有所思道：“当时所有进去的人，都经过舒大人把关，他只问了我一句父亲的名字……”当时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担心自己说出父亲的名字，会被视为罪臣之子而被排斥，哪知后面还被录了。 “二哥有那样的才华，舒大人不是个会轻易朝权力低头的人，你应该有信心！” 几人说了一会儿家常，直到她开始打哈欠，脸上出了倦意，才开始分开，出玉园。 离开玉园后，谢书引立马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她看向小漠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凝重，早已不是刚才那个满脸倦意的人。 刚才她们在玉园，正是因为小漠使了个眼色，谢书引才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装作要去睡午觉。 小漠来到她身边，踮起脚尖悄悄说道：“刚才三姨娘派人来找，说四姑娘小产了。” “怎么回事？” 女人小产可不是件小事，好一点落下一身疾病，不好的话，会有性命之危，谢书引接过伞，一个健步消失在眼前。 等她赶到院子的时候，府医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常三娘哭肿了眼睛，这会儿正趴在椅子上抽泣。谢书引懒得搭理她，直朝里间走去。 看着床上苍白的脸，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这一切都是自作作受，可想到明明是两个人的风流，最后却让一个女人买单，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气。“府医，她的身子……” 大夫眼中虽没有男女之分，但在有些事情上到底不便，此时屋子里除了府医，还有谢青研的奶婆子在场，早已经哭得哑了嗓子。 看到谢书引前来，又是憋屈又是委屈，泪珠儿直吧嗒吧嗒朝下掉。 “回三姑娘，四姑娘这是意外，如果清洗的干净，将养半年尚可康复，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清洗了……”他一个男大夫，对于女人的病研究很少，也不敢轻易动手。 术业有专攻，谢书引可以理解，只是这事儿不能一直拖着，她突然想到了于枫，起身朝外面走去。 “白水，你跟我来一趟！”于枫那家伙，自从上次离开后再没有出现，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当然，她相信卫砥迟是可以找见的，只是不愿意欠下这样一个人情。 除了卫砥迟，第二个能让他出现的，恐怕就只有白水了。 白水已经猜到了什么，不急不忙跟在她身后，进屋后，谢书引也不兜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能不能叫回来，我也不确定……”白水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恍惚，谢书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尽你所能就好，不要有任何负担。”实在不行，她也只能去成王府了。 谢书引再进去谢青研屋子的时候，府医正在收拾残局，他的医术有限，只能做最简单的外部清洁，其他的也不敢妄动。“三姨娘，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你还是赶快去厨房弄点参汤来！” 谢青研那丫头就是不要命地作！ 她不知道白水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晚间十分，于枫真的出现在了谢府，随后赶来的，是三皇子妃谢淑贤，对于她的到来，谢书引很惊讶。 “见过三皇子妃！”谢书引身为府上难得有身份的人，立马领头前来行礼。 “在家就不必拘礼了，妍儿怎么样？”她满心里都在挂念着谢青研，谢书引好不嫉妒。 第134章 我相信他 她摇了摇头，“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有于枫在，不会出问题的。”旁人的医术她不信，但于枫是个意外。 两人一起在外面等着，她觉得有些尴尬，就走了进去。原本还在好奇他怎么给一个小产的女人清洁身子，毕竟没有高科技。看见那一排排粗细不一的银针时，立马明了。 于枫看见了她，头也不回道：“你既然来了，过来帮我扶着！”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感情他是把自己当成丫鬟吩咐呐！ “磨蹭什么？还不快些过来！”她本想要怼上几句，可见到那双专注的眼睛时，立马闭上了眼睛。 谢书引尽量不去看那一排排银针，顶着发麻的头皮，握着两个肩膀，将她扶正，“这样可以吗？” 于枫看着她那动作，抓着银针的手顿住，直起身子看向她，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你这样，让我往哪儿下针？” “啊？”她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他要下针的地方已经被罩住了。谢书引倏地收起手，看着那阵银针没入肉中大半，浑身一个激灵，哆嗦的针尾颤动几分。 “你要是再动，我就直接给你一阵，叫你动弹不得。” 在他充满威胁的话中，谢书引义愤填膺地站定，不敢动分毫。 她虽然不懂银针，但身上那些穴位也知道个七八，看着被扎的密密麻麻的人，已经成了刺猬，头皮又是一阵发紧。松了松有些僵硬的手，她不忘吩咐，“谢淑贤在外面，你仔细着些。” 果然，正在收拾银针的人动作一顿，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干我何事？” 谢书引：“……”她这不是担心吗？谢淑贤到底现在是三皇子妃，还不是担心他将怨气撒到谢淑贤身上？ 于枫只是轻哼一声，整理好银针袋朝外面走去。见了谢淑贤也没有行礼的打算，。 对他的名声，谢淑贤略微知道一些，他能医治好妍儿已经很不错，那些失礼之事自当不计较。“妍儿的事，多谢了。” “我只是在给人帮忙，当不起三皇子妃一句感谢。”于枫酷拽地离开，谢书引想要留下他，也发觉场合不对，朝白水使了个眼色，自己留下招待谢淑贤。 谢淑贤来得匆忙，得知谢青研已无大碍，安慰了常三娘一番又匆匆离去。她知道眼下凌无玥正四处拉关系，自己回来谢府久了到底不合适。 谢书引巴不得她早些离开，送走这尊大佛，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留园，却看见于枫正躺在亭子的贵妃椅上摇晃，一副享受的样子。 亭子四周放下了挡蚊子的纱帐，风一吹倒真有几分仙气。此时正值雨停，整个留园充斥着泥土的腥气，谢书引不是很喜欢那股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踱步上前，“哟，挺会享受的嘛！” “大老远被你叫来处理些女人家家的事情，还不让人好好休息一下？”他无趣地看了一眼，继续摇晃着椅子，没有起身的打算。 谢书引是真的佩服他的医术，也深深折服于博大的针灸术。 “我比较好奇，你怎么就那么相信我的医术？”虽然他和谢青研没有私人恩怨，但与凌无双不共戴天，经历谢淑贤这倒关系网，心里到底会有些不平的。 更何况，他的艺术造诣深，也不是在女人上，把一个人的生命交给他，这女人可真大胆。 “怎么说呢，因为我相信卫砥迟。”她细细想了一下，对于枫的了解有限，但卫砥迟此人还是值得信任的，能被他信任的人，自然不会有问题。 “嘁！”于枫毫不在意出声，对于她的回答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似乎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第135章 担君千忧 谢书引懒得和他费舌头，只环顾一圈没有看见白水那丫头，想着又找什么借口出去了。虽然有心八卦，却也深知感情之事外人难以插手。 她晃着双臂，在凳子上坐下，“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这段时间哪儿享福去了？” 虽与他交情不深，但谢书引却深知，于枫此人完全没有享福之说，不是忙着为人鞍前马后，就是研制各种新药，疑难杂症的医治法子。故而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自个儿都有些心虚。 于枫觑了她一眼，闭上眼睛，“这不是华容道闹了灾，为医者当悬壶济世，本公子要去行医救人，不跟尔等小女子计较。” 说起华容道水灾，谢书引眼睛一亮，立马来了兴趣。“你要去华容道？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个事儿？” 于枫偏过脑袋，乜斜着眼睛看向她，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不给！” 谢书引：“……别呀！” 他毫无善意地摆着手，“这会儿想起我来了，早干嘛去了？” “你要是帮了忙，我就去说服白水！”她豁出去了，心里在道歉，希望白水不会责怪自己。 表哥一人在华容，虽然有侍卫暗卫贴身保护，可意外总是让人防不胜防，有一个神医在身边，她放心些。 于枫腾地从椅子上坐起身，紧抿着双唇，眼神定定直视着，猜想着话的可信度。 谢书引忙举起手，“先说好，白水是我的丫头，但我也不会强迫她做什么事情。如果那丫头对你毫无感觉，我是绝对不会勉强的，而且你也不能勉强！”她虽然赞成这家伙去追求，但也不能死乞白赖不成？ “此话当真？”于枫笑着起身，眸中星辉闪闪，像极了得到糖吃的小孩子。 谢书引被他的笑闪到了，“君子一诺！” “好，说出你的条件！” “很简单，你去了华容之后，去朝廷的赈灾处找到太子，然后跟在他身边！”谢书引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却叫对方犯了难。 于枫皱了皱眉，不确定说着，“这事儿不难，但我只是个乡野大夫，想要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可是痴人说梦，保不齐还能当做居心叵测之人，被抓起来！”更何况他的身份本就敏感，太子想要查什么，可不会太难。 “这个好办！”她取下身上的玉佩，直接递给了于枫，“你把这个给他看，太子就不会再怀疑你！” 于枫不再多言，拿着玉佩离开。 有了他的照拂，谢书引心下安定不少。大水过后，很多后遗症都会出来，不出三天时间，鼠患等次生问题接踵而至。于枫是医者，江湖行医多年，见多识广，关键时刻总会有应对法子，比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官员靠谱多了！ 白水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明白了姑娘的意思，只是，面对这事，她依旧有些心结。“若是姑娘白水赐给于大哥，白水也是甘愿的。” 谢书引转过身来，看着唯唯诺诺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丫头自从上次一事后，似乎变了很多，她叹息着，看来有必要解释一番了。 第136章 叫声三姐 “过来坐。”她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幸而近晚膳时分，丫头们都去厨房了，亭子里只有两人。 难得停了雨，几个憋坏了的人跑去街市，买了很多新鲜食材。 白水犹豫小会儿，没有拒绝，只是相对往常，多了几分拘谨，谢书引很不喜欢那样子。 “这件事情我有些莽撞了，是我考虑不周，向你道歉。”丫头们都是大人，别看着平日里没心没肺，心思却细腻得紧，尤以当涂为最。 没想到她堂堂一个主子，竟然给自己道歉，白水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也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子，在此之前从没想过会给自己的丫鬟低声下气。此时此刻，看着这位高傲的主子，竟给她道歉，还那般理所当然，她鼻子泛了酸。 “姑娘，您没必要说这些。白水能跟着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的命是姑娘给的，不管您做什么都是应该……” “你的命是自己的，没有谁可以轻易判定一个人的生死，更没有谁能利用你去做任何不愿的事情！”谢书引直接喝住了她，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我虽然留下你，如果没有能力，也不能留下来，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至于这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一来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再则……我想要让你看清楚他的心，也看清楚自己的心。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别让自己后悔，算是放过自己，也是放过对方。”她的丫头们，都值得拥有最好的。 白水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感性中人，在家里遭遇大劫时，她已经哭光了所有的眼泪。可此时，听到谢书引的一番理，不觉哽咽出声，“姑娘……” 谢书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着，“可不许哭，要是让小漠那丫头看见了，非得责怪我不可！”小漠如今跟她学习经商，早成为白水的头号迷妹了！ 她偷偷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过去的泉儿早死了，如今的我只是白水。” “你想如何就如何，有些事情，从新开始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活在过去阴影里的人，永远都会承受痛苦，她希望所有人都快乐。 在谢书引看来，自己这也不算是毁约，她只是说过帮忙，却没说怎么办。更何况华容道大水治理尚需一段时日，一时半会儿于枫回不来。 谢青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寅时过半，那丫头一醒过来就急着找谢书引，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一边也不看一眼。常三娘担心她寻短见，大半夜亲自打着灯笼来留园敲门，声音大得吵醒了所有人。 谢书引有起床气，却也碍不过睡觉被打扰，只得拖着疲累的身子，哈欠连天去谢青研的院子。 “我说四姑奶奶，咱们能不能不要大半夜扰人清梦呀？为了你的事，我可是忙了一宿……”床上人的脸色依旧煞白，她不能欺负病人，抱怨几分总不过分。 奇怪的是，这一次谢青研没有顶嘴，一双眼睛呆呆看着她，难得干净。谢书引心下犯了嘀咕，莫非这丫头小产后得了抑郁症？她正思索着如何开口，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谢青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碍于浑身无力，只能斜靠在枕头上，“三姐……” 听到这称呼，谢书引浑身一个抖擞，差点尖叫起来。艾玛，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教她姐姐，受宠若惊呀！ 第137章 进宫面圣 “有事说事！”她一脸防备地看着床上人，脚步些微向后移动。 虽然动静不大，可谢青研却看得清清楚楚，她苦涩一笑，还能怎么办，这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打破落牙齿和血吞。 “我……我想离开京城。”刚醒来的她嗓子沙哑，说话的时候又刻意压低了，听上去完全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倒更像沧桑的老太婆。 这一刻，谢书引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不可一世的小丫头，长大了。每个人长大的代价不一样，只是她这……未免太大了。没有青春的狗血恋爱，却更加刻骨铭心。 她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决定很是赞成，“既然你自己想好了，离开也好。” “你不反对我？”谢青研惊讶地看向她，眸子里满是复杂。 其实她已经醒来有些时辰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才有勇气做出这个决定。她更明白自己会遇到的阻碍，原以为谢书引会是第一个难搞定的人，她甚至都想好了，到时候自己跟她大吵一架，逼迫她同意，哪知道这般轻易便…… 从她的眼神中，谢书引已经找到了答案，不由笑了。“我为什么要反对？你既然想好了，反对也无效，只是……三姨娘毕竟是你的母亲，可想好如何跟她说了？” 常三娘不比玉娘，她这一辈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皇家，虽有名利，却也很难见面，小女儿算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谢青研想要离开，只怕不容易。 她低垂着脑袋，显然还没有想好如何说服自己的母亲。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端着一盅参汤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手上感知不到温度，才转身离去，那是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谢书引难得留在了谢青研院子里用早膳，简单的一碗面条热气腾腾，越来越有过日子的味道。 她给坐在床上的人使了个眼色，继续扒拉碗里的面。 “娘，研二有事想与您商量……” 听到她的话，常三娘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谢书引深深看了她一眼，捡起筷子放到一边，顺手取了一双新的，“三姨娘莫要激动，只有这一双了。” 准备一副公筷，这是谢府当年的习俗，一直保留了下来。 她哽咽着抬起头，泪珠儿滚在了脸上，“研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娘再也不逼你了，你也不必担心娘，谢府到底还有娘的一席之地在唔……” 好好的一顿早饭，最后变成了母女俩的告别宴，谢书引看了看抱成一团的母女，再看了一眼筷子上的面条，这个场合……是不是不大适合吃面条？ 谢青研在养身子，常三娘忙着给她装点衣裳，其它事情落到了谢书引身上。她倒也不嫌弃麻烦，嘱咐白水，让生意上的伙伴们照看着，至少不能吃了亏。 府里一堆麻烦事刚解决掉，立马有烦心事迎来。小真公公亲自来传诏书，皇上请她进宫去！ 原本散漫的丫头们忙起身准备，一边给梳妆换衣，一边嘴上抱怨。“陛下怎么突然召见姑娘？还是这么大阵仗，莫非真与夜郎小王爷有关？” 关于这件事情，留园的丫头们达成高度一致，她们都认为自家姑娘和成王殿下合适，已经先入为主。哪怕夜郎小王爷，也只能靠边站。 “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呐！”谢书引眉头微皱，心情不佳。大早上把人叫起来，心情要是能好才怪了。 第138章 很机灵呀 忙碌收拾一番，谢书引顶着繁琐的服侍发饰，急急忙忙往宫里去。 进入宫门，丫头们不能随行，她一路跟着小真公公，心中忐忑起来。“小真公公，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吧？”进宫的次数不多，但御书房的位置她清楚。 眼下她们走的方向，更像是……养心殿的方位！ 小真公公长了一双眯眯眼，一笑眼睛就没了，他笑呵呵上前，“三姑娘不必担心，陛下昨日里感了风寒，下完朝就回养心殿歇着了，奴才自是但您去养心殿了。” 养心殿可是老皇帝的大本营，他若真有什么歹心，自己还有逃走的可能吗？谢书引心思百转千回，一路上，她都在忐忑不安。 “三姑娘且先在此等候，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养心殿外。 看着普通又不平凡的宫殿，谢书引心下悲哀。 “见过三姑娘。”一个宫女打扮的人突然来到跟前，她看着莫名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奴婢是闲云殿的宫女，方才瞧着像三姑娘，远些不敢确认，走近了才敢认。三姑娘进宫来可要去闲云殿走走，九儿公主念叨您许久了。” 这偌大的宫中，能在无助的时候遇到熟人，谢书引欣喜不已。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那宫女受宠若惊，对于她的忙很快就应下了，只是传个话的功夫。 谢书引深呼吸一口气，小真公公出来后，不情不愿地跟进去。 不知拐了几道弯，又穿过了几道回廊，终于停下来，“三姑娘，奴才只能送您到这了，陛下已经在里间候着，三姑娘自行进去即可。” 她硬着头皮，一步三回头，在小真公公鼓励的眼神下朝前走。进门去后，右边摆放着一张小榻，扶起眼前的门帘，一个大厅出现，直入眼前的就是一张大龙床，从门到龙床，除去那道门帘，毫无遮掩之物，这老皇帝真是疑心重重。 “罪臣女谢书引，叩见吾皇陛下！”她没敢看床上，直接跪地叩拜，以致于身后响起声音时，才明白过来自己犯下的致命错误。 老皇帝看着跪地的人，嘴角蠕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谢丫头，朕没有这么可怕吧？” 他是在说自己惧怕他，以致进门就跪拜。谢书引脸上浮起尴尬，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她心一横，司马当活马医，就着跪地的姿势，一个转身继续叩拜。 “罪臣女谢书引叩见吾皇陛下！” 老皇帝眸中闪过一记流光，是谁说这丫头傻的？他瞧着就很机灵嘛！小真公公出去前，他特地吩咐那样说，没想到这丫头果然中了招，可后面的处理方式就很让人舒服，想生气都不行。 “平身！赐座！” 她悄悄舒了一口气，看着两个太监刚抬过来的椅子，思虑一番坐过去。“陛下召臣女进宫，可是有重要事情？” 佯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她天真地问道。 “算来朕还是你的姨父，没事就不能进宫一叙？”老皇帝幽深的眸子打量着她，谢书引有种被人扫描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打感情牌？皇室中尚且没有亲情，他会跟自己这么一个完全没有血缘的人谈亲情？真是信了他的邪！ 当然，她不敢那样说，只能笑嘻嘻地开口，“陛下是姨父，也是君，礼不可废。” 第139章 和亲夜郎 她没说一句话，老皇帝眸色就会深邃几分，开始的时候没发现，看见后就有些心惊胆战。 还没待她说话，老皇帝已经抢了先机。“懂礼节，这一点很好，就是不知道知书几何？” “朕可是知道的，你与太子一同在老国公膝下长大，可别告诉朕什么都不懂，欺君之罪也是罪。” 谢书引：“……”她绝对自己被针对了！ 如果老皇帝不先堵了这条路，她真的会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眼下没了后路，却也不会全盘托出。 “区区实得几个字，算不得知书。太子是储君，行的是天下大义，岂是臣女这般妇人能比肩的？”古人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若是什么都会，那才是倒霉了。 有了先前的铺垫，谢书引学会了隐藏自己，凡事留三分，至少在老皇帝还没说出目的之前，她不能泄太多底儿了。 “只怕不是简单地识字吧？你这丫头倒真有趣，怕是猜到几分朕的意思了吧？”他突然来了这么一遭，谢书引一阵怔愣，忙不迭起身。 “臣女惶恐，如何敢肆意揣测君心？” “朕只是那么一说，何必当真了！难不成真欺骗朕了？”老皇帝挥了挥手，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字字珠玑。 谢书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抿着双唇，呆呆看着龙椅上的人。老皇帝什么心思她不敢想，也不想去猜测，她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这边在煎熬，守在宫门口的丫头们接到宫女传出去的心，当即预料到不好的事情。青山一路快马加鞭来到成王府，将事情告知于卫砥迟。 此时的谢书引，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老皇帝杠起来了。 “陛下找臣女进宫一趟着实不易，臣女是个闲人，倒也不觉得怎样。可陛下您不一样，国事繁忙，那容得下这样说闲话的时间？耽搁您的事情，倒是臣女的罪过……”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只想龙椅上的人能点头放自己离开。 老皇帝早看穿了她的心思，出口的话差点让她被口水呛死。 谢书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陛下，您不会真的想要臣女去和亲夜郎吧？” “以一人之力达成两国友好往来之约，也未尝不可。” “不可呀！陛下万万不可呀！”谢书引哀嚎着，直把去世了的皇后娘娘都搬出来了。“姨母在世时对臣女多有喜爱，一直将臣女当女儿般疼爱，臣女相信姨妈也不愿意臣女远嫁，皇上姨父……”她可怜巴巴望着龙椅上的人，心下却恨不得前去掐死他。 老皇帝看着她，眸中闪过一抹深邃，“朕是你的姨父，也是天子。” 谢书引：“……”用她的话驳她！ 老皇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纵然被气到爆炸，她也要摁住自己的性子，低声软语为自己辩驳。“皇上姨父，不是臣女不愿和亲，实在是……实在是……” “如何？朕可是早就听闻你与那夜郎小王爷之相互爱慕，朕以为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谢书引心下咯噔，原来老皇帝也知道她那些破事…… “不是这样的！皇上姨父，臣女以为，凌岳没有和亲的必要！”她纠结着大声说出来，震得老皇帝耳膜生疼。 第140章 被封郡主 老皇帝用手揉了揉耳朵，笑着起身，“哦？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没有必要？” 她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被套路进去了，义愤填膺，这老皇帝，总换着法子的让她露出些家底。这时她要是不说，老皇帝一个挥手让她和亲夜郎，想到就要在那个大山沟沟里过完余生，她有些反对。可要是说了，自己这“不知书”的形象彻底藏不住了。 权衡利弊之下，她郁闷开口，“凌岳乃当今鲜有之大国，他夜郎区区小国，想要好好存在于世，尚且需要为我凌岳纳贡，岂有我堂堂凌岳用女子去巴结之礼？” “况太子表哥总告诉臣女，夜郎国土面积小，虽则物产丰富，到底成不了气候。”关键时刻，她将凌无双拖出来做挡箭牌，算是蒙混过关。 “哈哈哈！你们兄妹间的关系倒不错！” 谢书引讪讪地笑着，不懂这其中的隐含意思。 “既如此，朕也该有所表示……” 谢书引：“……”老皇帝又想要作什么妖？ “来人！”他拔高了音量，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小真公公立马跑过来。 “取圣旨来！” 小真公公暧昧地看了谢书引一眼，屁颠屁颠去取圣旨，此时的谢书引，依旧在迷茫加震惊中，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她，甚至没听见小真公公念圣旨。 “郡主？郡主？” “公公在叫我吗？”谢书引一脸茫然地指向自己，再看向龙椅上时，早没了老皇帝的影子。而她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跪在了地上。 小真公公一脸深意地看向她，眉头轻挑，“郡主真会说笑，这大殿中只剩下奴才们和郡主，不是叫郡主您，还能叫谁呢？”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奴才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小真公公难得跪下双膝。 她依旧眨巴着眼睛，戏谑道：“那我是不是该赏？” “郡主赏与不赏不打紧，只是这往后不可再称呼我了。”而是改用“本郡主”了。谢书引高扬起脑袋，咧嘴笑道：“多谢小真公公提醒！公公可知，陛下去何处了？” 她一个晃神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 小真公公笑呵呵，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抹探究，“郡主不知道吗？方才来人报，成王殿下和老太妃进宫了，老太妃此人，许久不曾进宫来，陛下自当亲去迎接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难道不是她安排的吗？实则确实多疑了，谢书引自认自己没那个本事，可能支配动老太妃。 “老太妃来了？前些日子还听说她去了护国寺，既然陛下忙，本郡主就先行离去。”在小真公公笑呵呵的眼神中，谢书引越走越远。 相比于她，御书房却气氛有些紧张。 老皇帝得知老太妃进宫来，便知道没什么好事。哪知道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要人，而是跪地不起。 “太妃，您这是何意，这叫朕如何为人？快快请起！”老皇帝惶恐上前，搀扶起老太妃。 “君是君，臣是臣，礼不可废。”老太妃借着卫砥迟的手，站起身来。 老皇帝同一天被两人摆了同样的道，噎的说不出话来。“赐座！” 第141章 谁在叫我 “母后离开后，朕想请太妃进宫一趟，难如登天，今日太妃进宫，想来也不是简单事吧。”老皇帝很有自知之明地坐下，眼神时刻盯着老太妃。 老太妃虽然老了，身子骨却依旧英朗，她坐得笔直，“臣妇不怕陛下笑话，成王府如今子嗣单薄，臣妇也想要迟儿早些成亲。只是，我成王府的媳妇却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当。非臣妇看不上她们的身份，实在是吃不了那份苦。” 成王府历代为将，一旦发生战事，就需奔赴战场，届时一大堆的事情都需要一个人扛起来，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担得起。 运气不好战死沙场，余下的大半辈子只能守寡，这样的煎熬，又有几人能熬得住？老太妃不明说，但老皇帝却是懂得。 他沉默地看向卫砥迟，在老太妃面前，他永远都是嘴乖的。没有往日的戾气，也没有朝堂上那些义正言辞。对于这个优秀的晚辈，老皇帝开始拿捏不准心思。 “老太妃这样想也在理，朕理解，只是……成王到底该成家，否则，朕也不忍心放由他去战场。” 这话听来是为了王府好，可细想之下，却是极为可恶。老太妃神色悲凉，颤颤巍巍起身，对眼前这个皇上也是失望至极。“陛下放心，臣妇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迟儿的婚事。这凌岳多得是好女子，臣妇就不信还找不出一个能够胜任成王府主人的！” “那朕……就坐等老太妃的消息了！”老皇帝并没有起身，他看着祖孙二人离去，嘴角轻咧，更像是讽刺。 成王府那样的地位，他绝对不允许世家子女与其联姻，若真找到个平凡女子，道真遂了他的意。 祖孙俩窝了一肚子火，刚出宫门，老太妃一掌拍在城墙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祖母何必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卫砥迟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并没有太多波动，可将老太妃气得不轻。 她瞪着卫砥迟，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小子，只叫我莫生气，你倒是自己争点气呀！那丫头都已经进门了，怎么就迟迟搞不定呢？真是急死老婆子了！” 老太妃重重地哼声，作势就要往马车上走去，突然想起这小子地不对劲，上马车的动作顿住，手扶在车辕上，直勾勾地看向身后的小子。“不对呀！我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我没有媳妇？” 卫砥迟眸子闪烁，双腿后退一步，嘴角的弧度也越发明显起来。很显然，今天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家祖母解释。 “迟小子，实话招来，你有使了什么花招，是不是算计我老婆子了？”她大老远跑回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这小子真狠！ “祖母这话说的，孙儿也是为了您的孙媳妇呀，怎么能说算计呢？”他嘴角一咧，笑得很放肆。 老太妃抓到了这里边的关键点，心头一紧，眼神中更加疑惑，“谢丫头怎么了？” “老太妃叫我呢？”刚出城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想着老太妃一定担心极了，提起裙摆小跑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卫砥迟眉眼一亮，一个急转身，瞧着她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和他预想的一样，在宫门口遇见了。 第142章 怀疑本王 老太妃几步来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再左右转上两圈，不住点头道：“嗯，不错，不错，老婆子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谢书引：“……”这一顿自夸是几个意思。 “老太妃别来无恙，数日不见，您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只是这话听起来却让人想笑。 “谢丫头，你怎么在这？” 她惊讶于老太妃对自己在此的一无所知，正想着解释，被人抢了先。 “宫门口说话多有不便，换个地方再说。”卫砥迟很“孝顺”地将老太妃扶上马车，而后转身看向谢书引。 谢书引知他有事问自己，而她刚好想给他道声谢。奈何那边老太妃已经叫了她。路过卫砥迟身边时，轻飘飘一句话窜进耳朵，她立马顿住了脚，瞪大眼睛，双眸中满是惊讶。 “老太妃，我去后面的车，就不叨扰您老了，好好歇一觉，到王府还有好一段距离。”说完，不禁老太妃同意，嗖的一个转身，消失在老太妃面前。 老太妃瘪了瘪嘴，瞪了一眼自家孙儿，愤愤地打下车帘，她也是有气的！ 谢书引自己有马车，会同意跟他坐一辆，无非是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华容来消息了”！表哥那边有消息可以瞒住她，但却瞒不过满是耳目的成王府！ 她迫不及待地挪到一边，给要上来的人挪出很大一个空间，眼巴巴望着坐下来的人，满眼都是希冀。“表哥那边怎样了？是不是于大哥传来的消息？他见到表哥了吗？表哥还好吧？” 一连串的问题，倒叫卫砥迟难住了，“我到底该先回答哪一个？”他无奈摇头，这丫头原来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矜持的。 谢书引闹了个大红脸，实在是太心急了。“那你说，我听着。”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那边一切进行顺利，就是于枫有些忙。” 得知表哥一切都好，她就放心了，谢书引偷偷笑着，歉意道：“于大哥会忙是肯定的，说起来还有点对不起他。”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笑，想起什么，他眸子微闪，“刚才见你手中拿着东西。”虽然他猜到了一些，但没有经她亲口证实，到底有些不敢肯定。 说起这事，谢书引傻傻笑着，又有些疑惑，“哦，那是圣旨，也不知道老皇帝怎么了，突然赏了我一个封赐，你说我一个罪臣之女，他图什么呀？”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卫砥迟眸色微闪，突然兴起了逗猫儿的趣味。“皇上行事自有自己的考量，必然是有目的的。” “呀！不会真的要我去和亲吧？”她急得一下子站起来，却忘记了这会儿在马车上，“咚”地一声撞到了马车顶，疼得她嗷嗷叫。 “这么莽撞！多大的人了。”卫砥迟一边心疼，一边给她轻轻揉着，心里有些后悔了。 疼并不能代替她的内心恐惧，谢书引可没有忘记他的话，一个转身又开始反问。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两个脑袋仅有巴掌宽的距离。 她眨巴着眼睛，压下心里的那点怪异，“你告诉我，是不是最近突厥又有异动了？皇上不会是想要我去突厥和亲吧？” 她惊恐地长大了嘴，双手不自觉抓上了卫砥迟的胳臂，“不要呀！我听说突厥人女子要是死了丈夫，就要嫁给他的兄弟或者儿子！你要帮我。” 不只是受了惊，还是害怕，谢书引双眼都是恐惧，手下的力道也没小。卫砥迟吃了疼，眉头微皱，“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丫头竟然敢……就算她真的担心和亲，那也不该是突厥呀！ “你在怀疑本王的实力吗？”开玩笑，有他在，突厥想要跨过开阳关，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143章 嫁给本王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谢书引快速眨巴着眼睛，身子被逼着往后倾，“绝对不是！王爷的实力顶呱呱，有王爷在，突厥无论如何也进不来开阳关。”惹急了老虎，只能顺毛。 只是，这样的示弱吹嘘行为，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谢书引被逼的没法保持身子平衡，只能一只手撑在后面，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王爷，咱们有啥事好好说，别冲动，冲动是原罪呀！” 卫砥迟爱极了她这模样，明明已经害怕了，却又强忍着不说，还要笑着安慰自己。 他嘴角微勾，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那只抵在胸前的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一点阻碍。稍稍用劲，谢书引没忍住，跌落在榻上。窘迫的同时，还吐槽了一句，奢华起来的人真奢侈！ “说不定，皇上真想要用你来稳住他的江山……毕竟，你对他来说，也是半个亲人。”他继续朝前压去，说的话很不中听。 此时的谢书引，完全感觉不到那话中的恐怖，眼前这男人是……动真格了？“王爷，冷静呀！” 他本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可看到这丫头着急的模样，喉间莫名滚动起来，就连撑在榻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动。 卫砥迟自认不是那种自控力不行的人，可这个女人总能轻易撩动他，一举一动都在撩拨。他是个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看着那张娇俏的脸，没忍住，低下脑袋就吻了下去。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额头上湿热的触感传来，她有种活在梦里。这个男人……竟然吻了她！ “皇上要和亲，不一定是对外，也可以对内。谢书引，如今你身份不一般，终究摆脱不了被赐婚的宿命，嫁给我！你就是成王府的主人。” 谢书引就听到这样一句话，一直响彻在耳边。她一直以为这男人古板不会说什么情话，却不曾想这个时候也让人哭笑不得。 “你又不喜欢我，没有感情的婚姻怎么持续的下去？更何况，我想要嫁一个喜欢我，而我也喜欢的人。”既然躲不掉，她也不愿意逃了，直视眼前的男人，紧抿着唇，逼他说出那句话来。 偏生这个时候，卫砥迟犯了倔，他一个翻身，端坐在榻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身前，“喜欢不喜欢，不是靠嘴说的。” “喜欢不意味着要说出来，可不说出来就一定是不喜欢呀！”这男人怎么就倔得很呢？ 谢书引郁闷了，她鼓起勇气，终于想要好好跟他谈谈这件事情，哪知他竟然拽得跟个二百八似的，真是气死她了！ 瞥了她一眼，卫砥迟低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谢书引只能生闷气，一个没坐稳，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惯性地朝前冲去。卫砥迟眼疾手快扶住了，却被人一个撒手打开，她轻哼一声，提着裙摆出了马车，朝老太妃走去。 老太妃发现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诧异地看了看两人，难得没有拆穿了他们。“哎哟，老婆子我一路急着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谢丫头，陪老婆子吃饭去！” 她拽着谢书引去了合欢院，留给卫砥迟一个决绝的背影。 第144章 小舅舅归 蓝歌跟着自家王爷，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却在遗憾。好好的，他家王爷怎么又将谢姑娘惹生气了呢？ “王爷，是不是要给谢姑娘解释一番？”他试探地问道，却换来一顿冷眼。 “以后要叫郡主，不能称呼谢姑娘了。”卫砥迟瞥了他一眼，冷冷的眼神，大六月天，竟让他冻得慌。 蓝歌惊得长大嘴，是他想的那样吗？难怪呀！到嘴的肉，他家王爷哪有不吃的道理！ 跟着老太妃到合欢院，一路上她越想越气，踩在地上的声音也越发大了。一不留神踢到了块大石头，疼得脸部肌肉抽搐。 老太妃直接别过了脸，没忍心看。“丫头，你这是为啥，这么折磨自己？”她一副对自己好点的口吻，眼神却出卖了心思。 “还不是卫砥迟这人！他真是……”说话间，她抬起手，在额头上使命擦了几下。老太妃狐疑地看向她的额头，这会儿已经擦成了红色。 “哎哟，这额上的若可嫩了，轻着点，都留痕迹了！”老太妃心疼地给她呼呼，倒叫谢书引不好意思起来。不管怎么说，卫砥迟这混蛋都是老太妃的亲孙子，自己这样吐槽着实有些不对。 她摸了摸额头，委屈别脸，“老太妃，我……我如今好像也算个有身份的人了，怎么倒还越来越没自由呐！” 她怏怏地跟着老太妃，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老太妃一阵心疼。 “丫头这是怎么了？” “皇上给了我一个封赐，一觉醒来变成凌岳的郡主。人人都羡慕，可我倒觉得这更像是个讽刺，这明明就是变相监禁。”发了一同牢骚，心里也舒坦不少。只有在老太妃跟前，她才真正肆无忌惮。 皇上会有那样一招，老太妃并没有太多惊讶。虽然都没有明说，但皇上那个机灵鬼，一定知道她的意图。只是，原本那小子只是搞不定这丫头，如今倒好了，事情越发复杂，想要将这丫头拐回来，还真不容易呀！ 她幽怨地看向谢书引，重重叹气，“唉，何时才能得偿所愿呀！” “算了，那些事情顺其自然吧，饿了没？吃饭去！”刚刚还在幽怨，下一秒老太妃就拽着她坐在凳子上，青莲白荷立马差人摆上菜肴，以及各式糕点。 原本就没吃早饭，这一路上地折腾，加上在皇宫跟老皇帝斗智斗勇，实在浪费太多力气，她是真的饿了。谢书引懒得管那些事，只专注去吃饭了。 老太妃想要留她多待一会儿，却被来人报文垣从贺州回来，带了好些小玩意，知道她在这边，专门差人来报一声。 谢书引高高兴兴去，刚出府门，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以及正在等候的人，犹如一瓢冷水浇透，整个人定在门口，挪不动脚。 “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卫砥迟转身看着惊讶的人，眉头微皱，他可不希望这丫头躲他。 若说佩服一个人，谢书引第一个佩服的就是他。前一秒还在撩自己，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这男人竟然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好厉害的功夫！ 第145章 麻烦一堆 “你为什么也去？” “贺州距离华容只有一县之遥，文先生带回来的，不只是有小玩意。”严肃起来的卫砥迟，与刚才在马车上判若两人。 她闷闷地爬上车，找了个远离他的地儿坐下，车里边诡异的安静。 索性两边距离并不远，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文国公门口。重新翻修之后，文国公大门口的青石板街道再也不似当初那般颓丧。跳下马车，踩在布满条纹的青石板上，她终于体会到了那股真实感。 “郡主和成王爷来了！”门房大声通报着，一道道门，一声都没有落下。 谢书引有些恍惚，上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了。 “进去吧。”看着那双迷离的眼神，卫砥迟知道她又想起了往事，不禁无奈。或许，没有参与到她的过去，是自己最大的失误。 此时的文垣，较之往日的温润亲和不同，他刚洗去一身的风尘，脸上的疲惫始终遮盖不住。“小引，王爷，坐。” 谢书引知道他们要谈正事，乖巧地没有出声，静静听着，一边打开箱子，拆开自己的礼物。和往日一样，每次外公从远处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东西。那时候表哥和小舅舅的都是字帖什么的，独独她还能有些好玩的好吃的，当时可眼馋死他们了。 “太子此番任务繁重，如果只是赈灾，咬咬牙就过去了。我得到消息，三皇子那边又开始不安定，只怕华容有一场仰仗要打。” 听到华容，谢书引手下的动作慢起来，整个耳朵都靠了过去，想多听一些。 文垣瞧着她别扭的姿势，无奈道：“想听就好好听，没让你回避。” 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表情微窘，“我刚听到你们说华容那边的事，表哥那没问题吧？” “大问题出不了，小麻烦一堆。先生放心，我会安排好。”卫砥迟点头应承。 有他的保证，至少太子的安危不是问题，文垣的脸色缓和不少，直接将话题转向了谢书引，“皇上封赐了郡主，这往后你的事情，我们算是不能做主了，可想好后面的事情？” “怎么兜兜转转，到我这了？事情太过于突然，我还没想好……”她偷偷看了一眼卫砥迟，发现那人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禁有些失落。 京城又是艳阳天，此时的华容，正面临着溃堤的风险。但凡大事发生，都会有截然不同的两派，一边支持提前挖断堤坝，另一边则持反对态度。 凌无双听着吵了一上午，依旧没个定数，有些心烦。 刚带着人撒完石灰的于枫，回来就看见了心情不好的太子，他放下手上的袋子，走过去搭讪。“太子殿下心情不打舒畅啊！” 于枫此人长相如此，不管什么时候，都自带笑，小小眼睛眯起来完全消失。 “你很闲？”凌无双瞥了他一眼，原本黑色的粗布衣服，此时已经染成了白色。正如官兵们一样，不论什么颜色，都变成了泥土的颜色。 他张开双手，就连指关节都是白色的。仔细看来，竟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那生石灰雨水会释放大量热，被烫的不轻。“这些可都是证据，天地良心，草民可不敢偷懒！” 第146章 突发事件 “不过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有个丫头说，烦恼说出以后，就没那么烦了！”至于这句无厘头的话到底来自于谁，双方都心知肚明。 凌无双抿着唇，第一次将自己的心事告知外人。得知他在为堤坝之事忧心，于枫更惊讶了。 “你是主管事，又是太子，如何连这一点主意都拿不了？你听我来分析，要是不炸，照这个情况下去，不出意外，明日黄昏前也要溃堤了。若是炸了，至多淹没些农田，人不会有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孰轻孰重，殿下心中有数。”他丢下一句大大咧咧的话，提起石灰袋子朝一边的帐篷走去。 不知是于枫的一席话激励了他，还是最后商议了个结果，晌午时分，所有军队接到了人口转移的任务，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将人转移到高地去。 很多人知道要炸堤，誓死不从。但凌无双已经下了死命令，但凡有不从者，也只能哀嚎几声。 下命令简单，后面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凌无双亲自监工，冒着倾盆大雨，整个华容道的官员，淋了个透。 “太子殿下，这边马上就完工了，您去帐篷里避避吧！”雨越下越大，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眼瞧着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士兵就位，他一声令下就开炸。所有的堤坝都是石头或者泥浆修筑，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他专门挑选了几个投掷准的人，一会儿直接用石头砸。 却不想这关头竟然出了事。 “太子殿下，不好了，有些村民去了堤坝边！” “怎么搞的？不是让你们好生看住吗？”凌无双刚准备回帐篷，又闹出这样一处，心急如焚。“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人！” 一众官员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立马又提心吊胆起来。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赶着上去阻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去那里，危险！” “本宫是太子，你们谁敢拦？”凌无双冷凝众官员，大赤赤朝堤坝走去。官员们叫苦不迭，太子殿下去了，他们还能安稳吗？ 若太子殿下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脑袋上的朱砂帽就真的保不住了。可是他们不想丢了性命呀！ 凌无双一路跌跌撞撞小跑过去，看着距离堤坝不到一丈远的几民百姓，急忙叫住，“老人家，快回来！那里危险！”他大声叫喊，着急地挥手。 官员们也效仿起来，其中真心假意总有不少，听着他聒噪得很，“谁让你们跟来的？都给本宫回去！” “可是太子殿下……” “本宫命令你们，回去！”那属于上位者的威严，齐刷刷喝退了众人，他却依旧留在那里。 几个穿蓑衣戴斗笠的村民见着官员后退，都以为这堤坝不用炸了，眸中露出了喜色。哪知道转身看见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太子，立马又着急。他们只是拿了银子替人办事，可不想搭上性命。再说了，雨势太大，很快则堤坝就要淹没了！ “太子殿下，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还要依靠着几亩田地过日子，堤坝炸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一个不怕死的老伯直接在堤坝上坐下来，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只脚踏进了泥土，也顾不上那么多。 第147章 华容战事 凌无双觉得好笑，一边叫着靠那些天地为生，一边又置之生命于度外，“老人家，您这样前后矛盾。田地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堤坝迟早是要溃的，届时淹没的时间更多。淹没了的田地，朝廷不会不管你们！”太子殿下亲自说出来的话，也算是给他们吃了一剂定心丸。 那老头子有些动容，一个壮年开始挑事，“你是太子，说话自然不腰疼！朝廷？朝廷给的那点赈灾银子会到我们老百姓手上吗？” 凌无双眉头紧皱，看向那壮汉的眼神不大好，“朝廷存在的问题，我们会解决，这一次水灾，本宫既然亲自来了，足以表明朝廷的心意。本宫保证，这一次的赈灾银，可以到在场每一个人手中，当场点清！” 老百姓没有多少知识，也不实得几个字，一辈子守着方寸大小的田地，只要有人给点好处，立场也不坚定。听到他一番话，算是彻底相信了。 堤坝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中间已经开始出现裂缝。 “堤坝裂开了！快跑！”瞧，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们依旧是跑得最快的那群人。 “快上岸，堤坝要裂开了！”凌无双使命招手，示意他们快些离开那里。那名壮汉虽然想留下，奈何小命可贵，跑得比谁都快。 老汉本就腿脚不便，被挤着站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眼看就要被落水，凌无双眼明手快，直接掠过水面，将人提上了岸，直到落地那一刻，老汉的心还是悬着的。 “炸！”凌无双来不及等待，一声令下，无数尖锐的石头朝堤坝砸去，那个裂开的口子越发裂开，在柔情似水的攻势之下，终于溃堤了。 一刻钟时间，坝下的良田被淹了个遍，一片汪洋在大雨的冲刷之下，越发熠熠生辉起来。无数村民望着被淹没的自家良田与房子，痛心疾首，跪地哭泣，独独那几名刚上岸的村民，如获新生。 凌无双望着汹涌的河水，抬头望向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压下来，这场大雨才真正开始。 “传令下去，所有帐篷再向后移十里！晚上再加两班巡逻人员，确保在场所有人的安危。所有官员到主帐，商议大事！”他幽深的眸子扫过，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华容道向来被称为鱼米之乡，自是富饶的。可这些年来，缴纳的赋税并没有上涨，可见在场每一位官员的囊中都是鼓鼓的。朝廷运粮一时半会儿不能到达，他只能让在场的人吐出些了。 只是，让这群人精明的官员吐出嘴里的东西，谈何容易！ “太子殿下，不是微臣不愿，实在是……这些年华容的渔民良民收成都不大好，前前后后几场水灾几乎挖空了存粮，实在是……实在是手上也不宽裕。”最先哭穷的，是华容道的知府。 紧接着，很多其他官员都开始附和。凌无双没说话，只毫无节奏地点头。 “拿不出那么多的存粮……就先紧着军粮用，这总能拿出来吧？”这句话无疑是一记炸弹，军粮岂能动？ 第148章 被参本子 知府想要辩驳，却被他抢了先，“华容道虽然位子偏南，到底不是边界，战事不紧。对于这里来说，水灾是另一番战事，此时不拿出来赈灾，等到何时？” “太子殿下使不得呀，军粮向来有专门人看管，不经过衙门……平日里若是其他地区要调动粮食，微臣也不知道。”知府如何都不愿意拿出军粮之时，凌无双已经起了疑，如今又想着法子地回避，他自是不会如了愿。 “不论用什么样的法子，本宫限你们三日之内筹齐五千石粮食，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本宫只要结果！”挪用军粮可是死罪，这些人还真敢！ 此时的他，说不上生气，已经快要被气炸了。 众官员不敢吭声，这是太子爷，未来的一国之君，如何也不敢忤逆了。只是，华容道这样的富庶之地，凌无钥自当不会任由不管。从主帐出来，三二成群已经开始商议对策，其中不乏一些有异心的人，正中他们下怀。 “殿下，京城传来消息，已经开始行动了。”暗卫不着痕迹来到帐中，凌无双手指轻轻点击着桌子边沿，左右轻抬，暗卫立马消失原地。 他当然知道凌无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怕炸堤这件事情，自己也会收到不少的本子吧！ 如他所料，第二天早朝，朝堂上到处都是本子，那些御史全都是吃饱了不干正事，一天天抓着些芝麻大小事儿说不停。 谢书引坐在家里，都能听到早朝的动静，她揉了揉眉，对于不经脑子想事情的御史，也是头疼不已。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表哥平日的无奈。 “那些御史们也真是的，一个个待在京城，完全不知道华容那边的情况，如何就知道太子殿下做出的不是最佳决定，一顿胡乱参本子，岂不正遂了某些人的意呀！”长河这丫头说话直接，搁外边不知被斩头多少次了。 当涂敲了她一个栗子，“你这丫头，适可而止！这要是被外人听去了，可就害了郡主！” 她家郡主眼下身份不同了，很多事情都要谨而慎之，不能再如以前那般随意了。就连在外面开个小店，都需要小心再小心，可不能犯了错。 长河拍了一下嘴，胳膊肘捅了一下白水，却发现那丫头竟然在发呆。她眼神贼溜溜地盯着，深思转得清明，要知道，自打于神医去了华容，白水姐姐总是走神，还说自己不在乎，净说些胡话！ “白水姐姐，还说自己不在乎，这不又开始担心了？你要是担心于神医，直接问郡主就好了！干嘛死鸭子嘴硬。”长河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直接说了出来。 谢书引尴尬地看向白水，整个留园中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默契地没说出来，偏生这丫头好事，最后一个看出来不说，还真真就说了出来。她想着，若非平日里她们惯着长河这丫头，不定早就被打了不知多少次了！ “郡主，长河欺负人！我才没有……”白水脸色微窘，想要反驳，却在看到自家姑娘那清亮的眼神时，默默低下了头。 众人相视一眼，了然。 “放心吧，于大哥是个好料子，自然不会有事的。他不活动在最前面，做的都是幕后事，好着呢！”这丫头倔得很，不过从这件事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她对于枫也并非是没有感情。 第150章 一起相亲 谢书引牵着九儿的手，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朝闲云殿的花园走去。路过门庭的走廊时，与过来的谢淑贤相遇，相互行礼。 “见过三皇妃！” “九儿见过三皇嫂！” 九儿匆忙见礼，她的语气有些疏离。谢书引则是惊讶，没想到已为三皇妃的谢淑贤竟然也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免礼！小九儿又长高了不少。”她象征性地夸赞几句，嘴上一直挂着职业笑，在谢书引看来很假。 她让九儿先走，自己则留下来与谢淑贤说话。从对方的神情中，她看出来了，谢淑贤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三妹，你我姐妹许久未见，借一步说话如何？”她上前来抓过谢书引的手，眸中神色复杂。 谢书引神色莫名，跟了上去。 闲云殿算不得最大，但也是皇宫里不可多见的殿堂，长长的绕着花园，左边是个人工开凿的湖泊，此时开满荷花。右边则有一个亭子，适合喝茶闲聊。 两姐妹来到亭子里，原本在此的贵女们行过礼便离开。谢书引瘪了瘪嘴，坐在木椅上不吭声。 “母亲派人告诉我，说青研已经不在谢府，可有此事？” 是来兴师问罪的？谢书引眸子一挑，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不善。“半个月之前就离开了，不是不在谢府，而是离开了京城，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她摊了摊手，好似真的一概不知。 谢淑贤已经嫁到了三皇子府，那边尚且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谢府中的事，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努了努嘴，竟不知如何回答这话，只能另找话题，“前些日子我探了探口风，父亲今年只怕要在外面过除夕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颇为差异地看了眼谢淑贤，想不到她一个三皇子妃，竟然还没看清事实……也罢，不是任何人都能置身事外看得真切。“发配充军就没有回来得理，外人如此，不能因为身份特殊就将礼法置之度外。” 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这样一来又陷入了尴尬，谢淑贤眸中神色万千，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三皇妃，你有什么话直说，不用兜圈子。”她不累，自己也累呀！ 谢淑贤眸子闪烁着，脸上神色微窘，“今日前来，一是代替母妃来赴宴，二嘛……三妹，上次之后，我这里收到了好些消息，回去后找人送到谢府，你仔细挑选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谢书引：“……”她要是不提起，自己都要忘记了！上次在青湖游船，这位好大姐当着那么多贵妇的面，说要给她相亲！回去后她就忘了个干净，哪知道竟然…… “你来真的呀？”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谢淑贤抿着嘴，极不赞同她的话。“你若是有了心仪对象，不好意思提出来可以告诉我，依着我的身份，可以去母妃那里讨个人情，皇上定然是准的，若是……” “打住！”谢书引直接站起身，天知道她有多么不喜欢听这些事么？想到这京城中的男儿，不是弱鸡书呆子，就是壮汉，又或者是哪家纨绔子弟，但凡能媲美她家小舅舅和表哥万分，都照不出来！ 第151章 你别紧张 “我的好姐姐，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吗？”她双手合十，不停求饶，真是怕了。 “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真要当那个去远处和亲的人吗？”这丫头，到现在了还在抗拒，真是气死她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和亲？谢书引的动作立马僵住，脸上的笑也瞬间消失，难道老皇帝真的打算让她去和亲呀？ 谢淑贤深呼吸一口气，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 “三皇妃，丫头，别来无恙呀！”黄白衣突然冒出来，眼神中透着不明深意。 她们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到两人刚才的话，听到了多少，都只是疑问。谢淑贤忙起身，领着谢书引见礼，“见过小王爷！” 黄白衣的注意力一直在谢书引身上，只可惜那丫头一直站在谢淑贤身后，甚至没有正面看他一眼，莫名有些失望。摆了摆手，“三皇妃与丫头姐妹情深，本王没打扰到你们吧？” “怎么会？来日当场，本妃只是与三妹在叙旧。小王爷今日前来，莫非也是为了……” “答对了！还是三皇妃聪明！本王也是受闲妃娘娘相邀来的，不过今日似乎不错！”他一笑，眉眼间尽是风流，这样的人要么假风流，要么真下流！ 谢淑贤看出了谢书引的不自在，偏要逼她一把，清冷地看向身前两人，起身告退，“小王爷与三妹也是旧相识，你们好些时间没见，本宫就不打扰二位相续了。” 对于她的懂事，黄白衣默认，谢书引却一脸妈卖批。 诡异的亭子里只剩下两人，一下子僵住了气氛，谢书引如坐针毡。她刚要起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丫头，我们谈谈。”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她一脸防备地看向眼前人，眸中毫无波澜，看得人一阵难受。 黄白衣强忍住心下酸楚，抓住她的胳臂，便要将人往怀里带。谢书引被他这突如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王爷，还请自重！” 这是闲云殿！今日前来的贵女更是数十上百，两人在这里拉拉扯扯，要是被人看见误会了，她可真跳进湖里都洗不清了。 “丫头，你变了……” “小王爷，说话是需要负责任的，你只说我变了，你可曾真正了解过我？”谢书引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愫，只有满满的防备。 黄白衣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大活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脱胎换骨尚且不能形容这程度。心痛的他不愿意去辩驳，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打开看看。” 谢书引疑惑地接过，缓缓打开那张折叠整齐的宣纸，她抑制住狂跳的眼皮子，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别紧张，慢慢来，还有时间。”瞥了一眼那双颤抖的手，黄白衣神色越发深沉。他紧紧注视着那张脸，意图找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三层对折的宣纸铺张开来，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啊！”地一声扔掉手上的宣纸。 第152章 你有感觉 “你……你到底是谁？”她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眸子里满是惊慌。 这一刻之前，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一直在欺骗自己，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她完全不能辩护…… “丫头，从你的神情中我看出来了，这上面的东西，你还记得是不是？”黄白衣弯下腰去，将掉落在地的宣纸捡起，掸了掸上面的灰。 废话，这首歌她当然知道！关键是，这首歌的发布时间是公元2015年，那么遥远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不该出现的地方！“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黄白衣看着她的脸，每一寸都看得很仔细，语气却有些伤感，“难道你忘记了吗？这首歌是当初你送给我的。” 谢书引的脑海中出现黑人问号脸，她送的？难道原身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异世界来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自己也会向原身一样，消失不见呢？这一刻，谢书引的内心很复杂。 他看着眼前的人由最初的震惊表情，到复杂，最后是彻底的绝望，黄白衣疑惑过后，是深深的心疼。“丫头，你……没事吧？” 谢书引扶着亭子的角柱，毫不在乎地摇头，脑子里一团糟。 “小王爷和书引原来在这里呀，真是让本妃好找。”闲妃娘娘踏着步子朝这边走过来，步态优雅，像极了一个十足的天鹅。 “见过闲妃娘娘！”谢书引从惊慌中缓过神来，两眼无神地行礼。 “见过闲妃。”黄白衣行礼，只是语句中多了些疏离。 闲妃深深打量了二人一眼，眼神落到黄白衣身上，“小王爷既然来了，何不去前厅一叙？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成王殿下他们，可是等候已久。” 这是在变相地赶人，黄白衣不可能听不出来。花园中是女人的集中之地，他知凌岳礼法束缚多，笑笑离开。 谢书引一直强撑着，紧绷的身子没有一刻是放松过得。闲妃看出端倪，走近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摇了摇头。她不懂那其中的深意，只是跟着离开。 恍恍惚惚来到花园中，她难得见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很多人只是面熟，以前没有任何交集。如今她身份不同了，都前来巴结道贺，谢书引只是笑笑，未做其他回应。 “不要以为自己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谢书引，你不过只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一阵酸楚的声音传来，隔着满满的荷花香，她都能闻得到。 正疑惑着是谁在说自己，那人已经来到了身边。她看着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姿色的人，不禁怔愣了。 “你是不是很惊讶，看到现在的我，难道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悔意吗？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谢书引不明白这丫头对自己的敌意，虽然两人一直不对头，可她自认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对不起她。“卫二姑娘，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你这样明里暗里的，到底想说什么？咱们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第153章 要去找他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卫长婳急红了眼，若非在宫里稍有忌讳，谢书引想着这丫头会不会掐死她。 只是，听了这话之后她没多少惊讶，而是很不地道地笑了。“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怜的……” “你如今什么下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本郡主绝对不会变成你。我父亲被流放尚且可以被封郡主，你以为这一切是可以算计得来的吗？”她不屑地看向卫长婳，那眸中的不甘于她而言，简直是笑话。 卫长婳急了眼，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成王喜欢你！老太妃也看上你了！就凭你这一张脸，你如今所得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你那一张脸！” 谢书引愣了一下，眉眼微皱，“你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大概只有你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吧……我告诉你谢书引，其实那都是因为……” “来人，把人带下去！哪儿来的疯丫头，竟然敢在闲云殿撒野！”卫长婳的情绪很激动，努力想要挣扎，那双看向谢书引的眼神中带着嘲讽。 她知道，一旦自己被带下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了。“我告诉你唔……” 嬷嬷是跟在闲妃身边多年的掌事，一直都在宫里管事。早料到她会有大喊大叫一举动，忙让人捂了她的嘴。 “嬷嬷，她……”一系列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惊呆了她，同时也更相信这其中有什么事情了。卫长婳恨她入骨，如果说她费尽心思，只为了编排一个谎言欺骗她，谢书引是万万不相信的。 “郡主没被惊着吧？奴婢听说这卫二姑娘已经疯了有些时日，没想到今日进得宫来，郡主且去殿内喝喝茶，缓一缓吧。”嬷嬷笑着脸回话，却是答非所问。 她不愿意为难这样一个奴才，打算去找当事人问个清楚明白。 花园里到处都是人，谢书引猫着身子找到了人群中的九儿，将她拉到了一边，“好九儿，快告诉姐姐，看到你王兄了没？” “咦？王兄不是去找姐姐了吗？” 她天真的一句反问，倒叫谢书引紧张起来，“是……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九儿狐疑地看着她，再看了一眼身后，确定并没有人跟上来，才疑惑道：“不对呀，刚才王兄还问了九儿，姐姐去哪里了，九儿亲眼见到王兄去那边了呀，姐姐没见到王兄吗？” 她自是等不到谢书引的回答，此时的她心下一个咯噔，暗叫不好。难怪当时她觉得黄白衣举止有常，原来是……只怕当时卫砥迟正好过去，而自己没发现，黄白衣却发现了。 “shit！”她暗骂了一句。若是平日也罢了，两人无甚交集，可现在她有求于人，还先一步将人给惹毛了，实在是个难题。 她心一横，起身便要往殿外走去。 “郡主要去何处？”闲妃款款走来，她似乎一点也不忙，今天就专门盯着她了，谢书引有些头疼。 她笑着道：“这里人太多，太闷了，我……去外面走走。”撒谎是她不在行的，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拘谨到不行。 “既然这样，就去屋里坐坐吧，成王殿下正在那里等候。”闲妃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上前一步，悄悄告诉她这个消息。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窘迫，“多谢闲妃娘娘！” 她一路小跑着朝屋子走去，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是愉快的。 “卫……”推开门，看见里边的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高兴的心情也立马消失。 第154章 女人属狗 她一个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遭的空气急剧下降。怎么也没想到，这屋子竟然会有第二个人，而那个人，还是她很不喜欢的！ 有说有笑的两人看见来者，齐刷刷看了过来。 “表妹来了怎么不进来？”常知知眉眼一挑，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得意与挑衅，好似在炫耀什么。 谢书引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她的眼睛一直定在两人之间的小圆桌，上面还放着茶杯，刚才他们两人就是在这里喝茶聊天吧？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嘛！亏她还挂念着他会不高兴，想去找人解释一通…… 也罢，两人之间到底无甚关系，她也管不着。只是想到这男人前段时间还在让她嫁给他，转眼却又去和已婚女子，还是她很讨厌的那个人有说有笑，这如何让人不生气？ “既然侧妃和王爷有要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了。还有，我母亲没说有这样的表姐，还请侧妃不要乱认亲戚，本郡主不喜多事！”李霞这样一段冷漠的话，她转身离开。 常知知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看向身边的人，眼神极其委屈。“王爷……” “时间不早了，本王还有些事，侧妃自便！”卫砥迟立马起身，直朝离去的人追了出去，留下常知知一人在屋子了。 “啊！”她大吼一声，甩袖将桌子上的茶杯打翻了个彻底。 今日进宫，她费尽了心思才能进来闲云殿，没想到轻易就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她想要告诉他，即便自己身在三皇子府，可心里一直都有他，她还是个干净的！ 哪知道这个男人竟然笑了，那一刻她受宠若惊，脑子里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只能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谢书引的出现，这个梦终于醒了，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那个女人！ “啊！她谢书引到底有哪一样好？竟叫你生生放下自己的骄傲！”绝望至极的常知知已经忘了此时此地，满眼都是杀意。 “既然我得不到，任何人都别想得到！”丢下这样一句话，她愤愤离去，走之时，那眸中的怒火，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谢书引跑出闲云殿后开始后悔，她看着四周陌生的建筑，开始心慌。都怪自己跑太快，竟然迷了路。想到这后宫中规矩繁多，若是一不小心触碰禁地，不觉一身冷汗。 “有人吗？”她猫着身子四处找寻，竟没有发现一个宫人的影子，心下越发着急起来。 到一个陌生环境后，人心最容易乱想，谢书引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自己，而她，却只能一点点朝斜前方的石头旁挪去，将背交给没有感情的石头，至少不会遭背叛。 “啊唔……”刚靠近石头，就被突然而来的重物压住了。只恨那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叫不出声来。 “什么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谢书引不敢动弹。 “你听错了吧，没什么声音呀。这边是禁地，没人敢闯，走吧！要是被上头知道了，那可是要受罚的！” “走走走……”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听不见。她才缓过神来，朝着捂住自己的手上咬去。 “嘶，女人你属狗的？”一阵熟悉的低沉声传来，她快速转过身去。 第155章 女人害羞 “你……”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突然想起之前的事，轻哼一声别过脸，“还不是怪你自己，谁让你要来捂我？动手动脚，我没废了你第三条腿就不错了！” 卫砥迟嘴角微抽，怪异地看她一眼。想到两人当下所处之地，神色凝重，“这里不适合说话，换个地方，走！” “哎……”还没做好准备的她直接被人拽走，谢书引直跳脚想骂人。 闲云殿中的赏花宴如何她不知道了，这一下就出了宫去。卫砥迟一路拽着她，到了清欢院才停下脚步，一个转身，将她禁锢在门板上。 谢书引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站稳之后，发现自己竟然以一种难以启齿的姿势……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别这样……”她眸子闪烁着，脸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副姿态在外人看来，却是秀色可餐！卫砥迟眸子闪烁着，凑近了两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说话看得更真切吗？” 看……谢书引疑惑着，顺着他的眼神，从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中，她一把捂住自己身前，懊恼地瞪视，“流氓！你看哪儿呢？” 这男人竟然……不知是恼怒，还是害羞了，她竟然红了脸。 平日里风情平淡的丫头多了几分清冷，却增添了几分人情味。卫砥迟像是吃了蜜的小孩子，一时兴起，又开始逗猫。“怎么，害羞了？” 温凉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被迫对眼前的男人对视。谢书引很不喜欢那种感觉，总让人很难为情。 “你才害羞了，你全家都害羞了！”骂完后，她的脸更红，某男人那双眼睛实在太难忽视，一个眼神她都能猜到意思。 “哦……所以才包括你。”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谢书引忍不住想厮了他的脸。 她恶狠狠地瞪向身前人，“谁跟你是一家人，别乱认亲戚！”谢书引气鼓鼓地撇向一边，不打算理会身前的人。 卫砥迟眸子微闪，眯着眼睛看向她，意味深长道：“成王府历代世袭，是个异姓王爷，你如今是郡主，咱们攀上关系也属应当。” 他佯做不知道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听得谢书引诧异不已，她还以为…… “不然你以为本王说的是什么？”偏生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记逗趣谢书引。 谢书引：“……我要进宫，放开我！” 空气突然凝固，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眸中阴沉不定。“咚”的一声，手砸在了门板上，“去见你那个白衣公子吗？” “你神经病吧？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在我这里发疯，我治不好你！让开！”她使劲去掰禁锢住自己的手，却发现此时的她犹如钢铁，纹丝不动。谢书引知道，这男人若是真固执起来，自己无论如何也推不动。 气急败坏的她，也是委屈到了极点，直接咬在了他的胳臂上。 卫砥迟眉头微皱，看向低下的脑袋，眸色更加深邃，这丫头真是下手一点也不留情面。 第156章 生理反应 谢书引狠下心的时候，可以直接给自己一刀子，更何况是外人，她咬下去的时候，毫不顾忌。直到一股浓浓的铁锈味传来，她才松开嘴，朝地上淬了一口口水。再掀开他的袖子，胳膊上已经见红。 她悄悄看了一眼卫砥迟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中闪过一抹疑惑。就在她想要不动声色逃离的时候，被人往前一带，一股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 “唔……”突如其来的吻吓了她一跳，谢书引想要逃避，却被人摁住了后脑勺，退而不得退，只能被动承受着。 卫砥迟没有怜香惜玉，一阵风卷云残。她使劲闭着嘴，阻止领地被人进一步侵略。哪知对方似乎对她的身子很了解，直在她的腰际轻轻一挠，怕痒的她一个激灵，被人得了逞，开始攻城略地。 原以为这男人已经一把年纪，怎么说也该是个老司机，哪知道……一顿青涩的操作，差点让她窒息了。她原想着躲不过就享受一番，总不至于吃亏了，哪知道……简直就是折磨！ 谢书引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气息越来越微弱，两人的身子都起了明显变化，她终于承受不住，开始拍打身前的男人。 卫砥迟自认不是冲动的人，这番举动也惊讶到了自己，乜斜眼看着满脸通红的女人，恋恋不舍地离开。 透过那双迷离的眼睛，他们都看到了彼此嘴角的涟漪…… “你……流氓！”强忍住扇他耳光的冲动，不知是缺氧还是过于生气，她大口喘着粗气。只是不知这在卫砥迟看来，又是另一番姿色。 诧异只是针对自己的，在外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卫砥迟绝对不容许自己被比下去。他眉头一挑，沙哑道：“难道你刚刚没有很享受？” 谢书引：“……”这男人是要和他比脸皮厚是吧？她还没有怕过谁！ 奚落的眼神看向对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本郡主很不满意，技术不过关！差评。” 卫砥迟嘴角的弧度越发小了，原本就不存在的笑，此时更是淡然无存。这女热，竟然敢嫌弃他，说的好像她很有经验一样！经验……他想到了黄承善，两人当时的关系……难道他们…… 原本好好的气氛，突然之间变了，就连空气都被精分。谢书引防备地抱住自己，生怕这男人兽性大发，自己送羊入虎口了。 “你要干唔……”卫砥迟怒了，他不是生气，只是不甘心，只是在嫉妒。嫉妒黄承善能够得到她的青睐。 急红了眼的卫砥迟终于崩塌，再没有当初的温柔。谢书引感觉到嘴唇传来火辣辣得痛，后来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糟糕透了。 身前传来一股凉意，紧接着的酥麻之意传遍全身。她一个激灵去推身前的人，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 紧接着，肩上传来凉意。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小孩子，如果任由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这男人家事长相都还不错，但强迫得来的感情她不稀罕。 一股湿咸的味道传入口中，卫砥迟心口一震，终于缓过神来。睁开眼时，正看到满眼泪花的人，他一个气急，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第157章 好事将近 两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屋子里，各执一方，却谁都没有和谁说话。 卫砥迟握紧了拳头，“哼”地一声，摔门离去。 屋子里的谢书引紧紧贴在门上，随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松垮系住，甚至不愿意去好好整理。她缓缓抬起手，朝自己的脸颊一抹，而后送至唇边，轻轻一舔。 “果真是咸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咸还是甜，酥麻的感觉传遍浑身，就连舌尖都在跳动。 她望了一眼，看这装潢，立马知道房间的主人。虽然没有一面镜子，但她可以确定，此时的自己，一定不适合走出去，她需要时间，好好缓缓…… 卫砥迟出门后，直接拐弯去了训练场，一众人瞧着杀气腾腾走进来的王爷，立马让出道来。等待中的惩罚没有到来，只看到一个人在全场受虐。众人默默地相视，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明白其中的缘由。 迟迟走来的蓝歌，看到场上的王爷，吞了吞口水，站在一边当个小透明。被一众人疑惑地看着，他只能无辜地摊了摊手，今天，他是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咔擦！”又是一个练拳桩头断裂，那声音听在刚进来的暗卫耳中，无疑是一种折磨，就连蓝歌这样的老人，也会不有虎躯一震。 他家王爷，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呀！ 而此时的当事人，却并不是受到了刺激，他心里后悔极了。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恰到好处，今天却被那女人一句话惹得原形毕露，看来，自己对她的在意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 “看什么看什么？还不快去训练！”毕竟是自家主子，蓝歌还是有护主的心思，将一群看热闹的人赶走。主要是这些人还没有足以承受主子怒火的本事，要是一不小心给惊吓到了，往后他家主子就更加没人要了！ 虽然不清楚过程，可跟在他身边这么些年，能轻而易举激起王爷怒火的人，还真没有几个，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是谁。 相比于他的自虐，谢书引则是比较看得开的一个人，恢复正常后，她理了理衣服，无所谓地打开房门。 “哎哟！”一众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妇人被挤了进来，带头之人就是老太妃。 谢书引惊愕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手忙脚乱地去扶人，“老太妃，您怎么样？不要紧吧？” 老太妃年纪大了，一把年纪竟然也这么八卦，她无奈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当然，青莲白荷已经先一步将老太妃搀扶起来，两丫头的脸上都残留着绯红，眼神闪烁不敢和她对视，谢书引已经明白过来一切。 “哎哟，我的老腰！” “老太妃闪到腰了，老太妃闪到腰了！”院子里不知是那个丫头大喊大叫起来，听得里间装疼的人牙痒痒。 “那个没大没小的丫头在胡乱嚷嚷，丢出去！”老太妃心下郁闷，她不过是想让未来的孙媳妇好好关心一下自己，这些没有眼力见的下人，丢出去算了。 谢书引眸色清亮地看着她，一直在淡笑，只是不说话，倒叫她红了脸，“嘿嘿，丫头呀……刚才我看到那小子出去了，你们在这里……” “老太妃，您想多了，我们只是单纯地说了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今日闲妃娘娘在宫中设宴，我要去赴宴了，老太妃切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拜访！”她逃也似的离去，说不出来地狼狈。 老太妃是何人？看着卫砥迟长大，又看着这丫头出洋相，这里头不对劲呀！ “老太妃，您真的没事吗？”青莲白荷已然在担心她的身子，年纪大了不容有任何闪失，否则她们难辞其咎。 “唔……怕是好事近了。”丢下这样一副模棱两可的答案，老太妃开开心心地回去合欢院，高兴的像个孩子。 第158章 太妃怒火 闲云殿的赏荷宴依旧再继续，谢书引和卫砥迟两人一去不返，消失在殿中。黄白衣迟迟等不来人，觉得无甚意思，直接离开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过场，却不想半路贵妃请动了皇上，偌大的场面开始由他一人说了算。 贵妃全程挨着老皇帝而坐，闲妃扫了一眼在场的贵女，开始担心起来。 “爱妃，可有合适人选呀？”老皇帝铁了心思要她选出个一二，闲妃知道今日躲避不了，笑笑道：“启禀陛下，方才妾身与好些女子都说了些话，她们大都知书达理，让妾身来说，都是极好的，只是……” “嗯？”老皇帝眉头轻挑，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陛下也知道，妾身虽与成王府有些渊源，到底成王的婚姻大事，妾身是做不了主的。”她没有直接驳了老皇帝的话，但这个主是绝对不会做的，没必要闹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贵妃将老皇帝请来，无非是想将自己的侄女安插到成王府，而这一点在老皇帝看来，也是默许的。 “陛下，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君，成王只是臣，这个主必选还是能做的。”贵妃芊芊玉手轻轻抚摸着老皇帝的心口，奉承意味十足。 只可惜，关乎成王府的事情，老皇帝总是十分清醒，这个糊涂鬼，他绝对不当。那双看向贵妃地眼神里太多东西，看得她瘆得慌。 闲妃也皱了皱眉，这贵妃就是在怂恿皇上与老太妃对着干，这样对她又有何好处？ 她上前一步，抢过话题道：“陛下向来对成王喜爱有加，奈何孝顺在前。陛下知道老太妃的性子，若这唯一的孙媳妇不合她眼缘，自是不依的。陛下是君无妨，只往后闹得不愉快，倒叫世人白白误会了陛下。” “爱妃的意思是叫朕听老太妃的？”他深色莫名地打量着闲妃，闲妃与成王府的关系他当然清楚，正因为如此，她才回知道老太妃心中的人选，他不愿意！ 如今的成王府不似当年，却又是那个王府，卫砥迟这个小子，比之他的父母兄长，更让人防不胜防。 闲妃扯了扯嘴角，对于他的咄咄逼人失望透顶，服了服身子道：“陛下是君，我等为臣，自是以陛下的意思为准。” 殿内安静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以为老皇帝会暴走的时候，他突然站起了身，“既如此，那便将贵妃的侄女赐予成王为妃，那丫头朕见过，也不失为一段良配。” 他起身甩了甩袖，大步离去。 “妾身多谢陛下恩赐！”贵妃怎么也没想到，意外竟然这么快降临，高兴的直接跪地。 对于那个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贵妃的侄女，闲妃眉头紧皱。或许她是贵妃的侄女，但到底是真是假，有待进一步验证。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成王府，老太妃气急败坏地走进清欢院。 “哎哟，老太妃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不要命地招惹您老人家了？”蓝歌见到来人，立马迎了上去，担心她是来骂自家王爷的。 老太妃瞥了他一眼，见是熟人，也不着急，凉凉的声音响起，“迟小子呢？” “我家王爷已经出去了，老太妃若找王爷有要事，属下可以代为告知。”笑话，这会儿一定不能让老太妃见到他家王爷。就凭着王爷那性子，不跟老太妃吵起来才怪。 第159章 身不由己 “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思出门！好得很，真是气死老婆子了！”老太妃在清欢院转了一圈，又急急忙忙回去。 老太妃离开之后，蓝歌麻溜跑去训练场，看着不停找虐的人，硬着头皮靠上去。“王爷！” 卫砥迟没有搭理他，几个掌劈下去，直逼蓝歌而来。大惊失色之下，他只能被动地还手，在自家王爷的步步紧逼之下，蓝歌苦不堪言。实力悬殊使他败下阵来，他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再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王爷，老太妃方才来了，似乎很生气。” 人虽然在府上，外面的事情却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卫砥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眉头紧皱，“宫里来消息了？” 蓝歌眸子微闪，眼神里满是愤怒，“宫里来消息，皇上给王爷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贵妃的侄女。” 为了推三皇子上位，贵妃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此事的老皇帝，心中可还记得那个正在华容治理洪水的太子？ “华容那边如何了？”对于自己的事情，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此时还能关心别人的事情……蓝歌真的佩服自家王爷。 “太子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还能应付。”能当上太子，这样的本事还是有的。 卫砥迟点了点头，将毛巾丢向一边，“嗯……密切关注着。” 相比于成王府尴尬的处境，谢府的谢书引，才是最崩溃的。她今日不过是被闲妃娘娘邀请进宫赴宴，确切来说，只是个旁观者，哪知现在却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当涂呀，我太难了！”她抓着当涂的胳臂，撒娇起来。 当涂：“……郡主，冷静。” 谢书引：“……”她郁闷地看向当涂，这丫头如此冷静，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从她跟着自己开始，失态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对着这样的人，真是有气不能出。 此时不止当涂，就连长河几个丫头，都莫名其妙起来。最后小漠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声。“郡主，您回来后就一直不出门，好容易见了个人，就坐在亭子里哭，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委屈地低下脑袋，唉声叹气，“你们不知道，这个郡主不好当呀！”早知道要承受这么多的流言蜚语，她是打死都不会当这个郡主的。 “郡主，皇上要给成王殿下赐婚了。”向来沉默不出的青山突然出现，一番话更是语出惊人。 谢书引吊着心，瞪大眼睛看向她，有些不能接受。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卸下气来，“赏荷宴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不选出个人来，闲妃娘娘也没法交差。” “可是郡主，王爷并……” “青山！你到底是谁的人？”谢书引直接喝住了，那双眸子里，满是清冷。 终于，青山不再说什么，她一直都看好自家姑娘和成王。以前是，现在更是。如今姑娘成为郡主，与王爷并肩，更是门当户对了。 “我是郡主，他是王爷，我们……身不由己。”这一刻，她犹如抽丝剥茧般，没了浑身力气。 第160章 婚约困人 几个丫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亭子里，门房丫头突然进来，几人齐齐看向她。那丫头早已习惯了，除去些许拘谨，并没有太多的害怕。 “郡主，外面有人找白水姐姐。” 白水一手管理钱庄的事，听到有人找，她皱了皱眉。每个月她都会去庄子巡查账册，没有急事他们不能轻易来谢府，这是最初定下的规矩。如今找来谢府，显然是遇到了难处。 她起身告退，出去见人。 一刻钟功夫，她匆匆回来，“郡主，钱庄出事了。” “任老爷撤资了？”她眉头一挑，似乎早有预料般，完全不觉得意外。 白水看向她，眉头微皱道：“不止如此，还带走了大批的人，那些都是郡主花了时间精力培训出来的，就这么被带走了。”她为自家郡主抱不平，那些人实在是忘恩负义。 “他也只能挖人了……”核心技术在她的手上，可以毫不吝啬地放大话，放眼整个凌岳，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晚些时间我整出一套新的方案给你，记住，复制的东西，我们不屑要，要做就做最特别的那个！” “是！我这就去准备！”白水惊讶于自家郡主的未雨绸缪，原来从一开始，郡主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任老爷。 “郡主，任老爷来府上了，指明了要见郡主！”不到半个时辰，门房又匆匆跑进来，这一次似乎很焦急。 谢书引微眯着眼睛，锐利的眸子看向大厅方向，“他一个人来的？” 那丫头摇了摇头，“不是，还有任三公子，带了……” 她突然停下来，不敢说话，倒叫几人起了疑。长河是个急性子，看着她吞吞吐吐模样，着了急，“你这丫头倒是说呀，真是急死个人了！” 丫头委屈一脸，“任老爷说，他是来下聘的。” “一派胡言！那任家是什么家世？竟然还要我们郡主给他做媳妇？再说了，先前两家的婚约早就取消了，信物都还回来了，他怎么能毁约呢？”长河当下便发火，提起婚约一事她就生气。 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可郡主亲自取消了婚约，当时大家都在场。若非那老爷子同意取消，郡主自然不会答应他在钱庄的生意上赚得盆满钵满。 相比于丫头们的愤怒，谢书引却难得清醒，任老爷是个精明人，更是成功商人，钱庄一事说小也不大，但持续下去，他一定只会赚不会亏。与其撬墙角累死累活自己经营，倒不如躺着数银子。 她嚯地起身，挑眉看向众丫头，“走，去前厅，不管什么目的，一探就明白！” 当谢书引带着一群丫头大摇大摆出现在大厅时，此时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常三娘和玉娘并谢炳炎都在大厅坐着，客座上是任家父子。只是对于谢书引这事，大家都没有发飙言论。 谢府中人有自知之明，这会儿即便是谢炳炎，也不敢轻易说什么一定。见着她来，众人齐齐看向那边。 认识她这么久，任远初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谢书引，逆着光而站，似乎她就是光本身。那样的人，犹如天神降世，神圣不可侵犯。 第161章 婚约作废 “郡主来了。”玉娘起身行礼，即便两人已经很熟识，玉娘依旧将礼仪看得很重。 任家父子的地位有些尴尬，来时端的高高在上，这一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低头的。 谢书引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从来时到坐下，还没有正视过他们父子一眼。 “引儿，你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任远初最先打破沉默，惊喜地站起身，三两步来到她面前。只是，结果并不顺利，三步开外，他已经被青山拦住了去路。 青山这丫头来无影去无踪，出现的时候，整个大厅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那些围观的下人们，个个面容失色。 任远初对她颇为忌惮，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只是，谢书引一直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子，并没有抬头的打算，这让他的境遇极其尴尬。 “引儿，我知道，前些时间因为太忙了，多尼稍有懈怠，见面的时间也少了些，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正所谓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此刻的任远初，真的很难过。 而更让他不甘心的是，当初谢书引一直在隐藏真正的实力，那个畏畏缩缩，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的丫头，竟然会有此时，让他不敢高攀。 “你是谁？”她慵懒地斜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抵着脑袋，不急不慢说着。 任远初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心里那股子不安支撑着他闯下去。“引儿忘了我吗？我是你的三哥哥呀！” 听到这个称呼，谢书引胃里一阵翻腾，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人！强忍着赶人的冲动，她不厌其烦地与人兜圈子。“哦？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三哥哥还是四哥哥，本郡主很忙，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人攀亲戚，抱歉，我真不认得你了。” 谢书引完全不给他面子，不管是不是他老子在场，照样羞辱。看得最过瘾的，莫过于几个丫头和常三娘等人了。 任父一直碍于心虚，不敢搭话，哪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出师不利，频频败退。无奈的同时又有些懊恼，这就是在打他的脸呀！ “谢丫头，不管怎么说，咱们两家也算是多年的交情，凡事留几分情面……” “任老爷，您是不是忘记了我先前的话？”她终于立正了身子，阴沉的眸子看向任父，毫无温度。“谢丫头不是你可以称呼的，请称呼我为郡主。” 被人在大堂上叫板，周围还有下人听着，任老爷的脸色挂不住。 “任老爷这会儿来跟我讲情面，那好，我们就来算算，您当初是怎么说的？信物物归原主，咱们两家的情分算是尽了。但钱庄的生意我答应了，如今您赚得盆满钵满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还顺带弄走了我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难道这就是您所谓的情面？”她不屑于去理论，跟谁理论都不屑，却断断乎没有被人欺上头的道理。 任老爷脸色难看到极致，却碍于来时的叮嘱，不能摔门走人。但他知道，从此以后，钱庄的生意，只怕容不下他了。“郡主是圣上亲封，那你可知道，你的婚姻也由圣上亲赐？” 谢书引望着他，眸子里闪过疑惑，她自认为自己的私事还没有轮到一个外人来控制的道理。 “如果我告诉郡主，这桩亲事已经得到了圣上的认可呢？”任父不徐不慢说着，这话却犹如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水，荡起层层涟漪。 第162章 携旨进宫 她不傻，只要将事情前后串联在一起，不难猜出这背后的故事。皇上将贵妃的侄女赐婚给成王府，看似贵妃在这其中起了关键性作用，实则不然。只怕他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而她这边找来任远初，一个商贾之家，虽然是皇商，也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他是铁了心不让成王府和太子一党扯上关系呀！想到这里，谢书引笑了，心里却堵得慌。 “任老爷，你们回去吧，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们任家的。”先不说任远初这个杀人犯，单单是他后来对谢青研做的那些事情，就很难让她原谅。谢书引不承认自己是个很护短的人，她怎么说谢青研都行，但外人，一丝毛发都不得伤害了！ “郡主当真不考虑了吗？哪怕是堵上自己的人生？”他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复杂。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就不相信她不贪恋郡主的封号。 谢书引大笑起来，很放肆，没心没肺。“堵上自己的人生？任老爷可知道，没有嫁给任家，就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她双手在椅子上的扶手处一按，借势站起身，缓缓来到任父面前，居高临下道：“任老爷怎么不问问，你这个最爱的儿子，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 任远初有些心虚，他找了谢青研好多天了，一直没有消息。原本以为今天能在府上碰到，看来又要失望了。 任父不知道他干的那些荒唐事，但对于他和谢青研之间的事情，也是知晓一二的，只没有闹出太大动静，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听得她这样说，便觉有事，尤其是看到任远初那明显心虚的表情时，更加恨铁不成钢。 “郡主放心，这事儿老夫回去一定严厉批评，聘礼先放在府上，告辞！”恕我按，他抓起任远初的领子，消失在了谢府大厅中。 看着人离去，谢书引轻哼一声，便要转身离开，这般跳梁小丑，她还没放在心上。 “等等！”谢炳炎叫住了她，谢书引转过身来，眼神询问着她。“我想问一下……那个怎么处理？”他指了指地上的聘礼，有些为难。 谢府上其他的东西，他还能做主，但这毕竟和谢书引有关，他是不会自作主张的。 谢书引嘴角轻哼，“堆在角落里，下次会有人来取的！”她就不相信，任氏父子能将她怎么了！ 谢府收到了聘礼，也见到了来下聘礼的人，成王府并不列外，小真公公亲自带着圣旨前来。不巧的是，他扑了个空，府上管家就像蓝歌回复老太妃般，直接说成王殿下外出未回。 气得在床上摊着的老太妃直接掀开被子，简单收拾了仪容出来接旨。看着那封明晃晃的圣旨，她没有听清楚小真公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那个陌生的名字时，大笑出声，“哈哈哈！陛下当真如此绝情么？” “来人，哀家要进宫！”老太妃气势不减当年，那一刻，无数人又看到了她骑马时的风范。 小真公公知大事不妙，便要偷偷回去告知皇上。老太妃笑着吩咐，“管家，将王府最好的茶拿出来，好好招待小真公公。” “不必了老太妃，奴才还赶着回宫复命……”小真公公汗颜，老太妃这是打算直接将他扣押了呀！ “那怎么行？茶还是要喝的，至于复命……哀家代替你去！”说完，她抓过圣旨，头也不回地离去。 小真公公无奈地站着，他知成王府的人不会为难了自己，可老太妃突然的举动，倒叫陛下被动了。 第163章 霸气太妃 老皇帝似乎心情很好，在御书房批奏折的时候，竟然哼起了小调，那是首古老的民谣，用来歌颂明君的。 “陛下，老太妃来了。”小真公公不在，老皇帝看着走进来的陌生面孔，有些恍惚。“只来了老太妃一个人？”他眉头一凝，深邃的眸子瞪向来人。 那小太监到底比不过小真公公，硬生生被这眼神吓破了胆，不敢与之对视。“奴才只看见了老太妃一人。” 一句话，好好的心情全被打翻，老皇帝烦躁地丢下手上奏折，起身来回走动着。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竟然敢扣押他的人！ “宣！”厚重的声音落下，小太监立马跑出去，请了老太妃进来。 她步子轻缓而稳重，直视龙椅上的人，进门后双膝跪地，“臣妇参见陛下！” “老太妃免礼！”老皇帝锐利的眼神扫过她浑身，打量了好几个来回，真是有气不能出，有火不能撒。“太妃进宫所为何事？” 见着她手中明黄的圣旨，老皇帝已经明白了全部，只装模作样询问，好似什么都不知道般。 “臣妇今日进宫面圣，只问陛下一件事情，陛下可曾答允过臣妇，我成王府的婚约大事由自己做主？”老太妃站的笔直，她明明已经开始佝偻着背，可在老皇帝眼中，却产生了莫名的压迫感。 成王府历来为将，这凌岳的大好江山，他们有汗马功劳。先皇在世时，不论什么样的赏赐，都难以为报。位极人臣，功成王侯，无所他求。王府只求了个儿女婚约自由，皇室当即答应，历代皇帝都是认可的。 对于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这一刻，老皇帝违约了。他试图给自己辩解，却发现在这个已然佝偻了的老太太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老太妃，事情不急，先起来再说，地上凉。”老皇帝顾左右而言其他，走上前来，作势便要拉起老太妃。 “臣妇就这样跪着说！”明明只是个老妇人，却怎么也扶不起来。老皇帝犯了难，放眼整个凌岳，敢给他较劲的人已经屈指可数，老太妃便是其中之一。 他眉头紧皱，抿唇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太妃，眸子越发深沉。 对于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不是对先皇的大不敬，就是打自己的脸，老太妃可真是叫他为难呐。 “臣妇的丈夫，死在了突厥一仗，陛下可还记得，那时的您还是个皇子，为了战场历练，被送到了西北。是他……身中数箭，将受伤的陛下送到安全之地，他说，忠于吾皇，不问性命！” 老皇帝眸子一缩，垂在龙袍下的拳头微微蜷缩，这件事情太过于久远，他都要以为那是梦境了。 “臣妇的儿子媳妇，在突厥进犯之时，接下军令状，那时的迟儿尚在襁褓之中，只因一封八百里加急，夫妻纷纷披甲上任，一去数载，更是将年幼的迟儿带去边疆。臣妇由黑发守成了白发，等来了白发人送黑人。他们说，凌岳百姓高于一切！”老太妃的情绪开始不稳，眼角泛红，强忍着泪水。 这些年来，每每午夜梦回的失眠，她一人背负着多少责任与孤独，似乎一瞬间全部爆发了。 老皇帝牙根紧咬，拳头紧紧握住，极力控制着。 “后来呀，成王府终于只剩下老老少少，大孙子拖着孱弱的病躯，也不得不奔赴战场。臣妇已经年过半百，送走过两载人，已经麻木了。陛下，求您看在成王府这么多年来的劳苦之上，放臣妇一条生路吧！” 成王府历代为皇室尽忠，可这皇帝又是如何的？从没有履行过承诺，更是连臣子的妻子也…… 第164章 皇帝妥协 “贵妃的侄女朕见过，贤惠得很，如何又配不上成王了？”老皇帝眯着眼睛，阴沉的声音里满是警告。 只可惜他遇上了老太妃这样的对手，装傻充愣从来都不在输的。 老太妃立马磕头，“陛下亲自挑选的人自是不错，只可惜……迟儿福薄，只怕耽搁了人家好孩子。” 老皇帝：“……”确定不是在嫌弃？ “迟儿忙于军务，臣妇自认亏欠他太多，想要求陛下开个恩，给陛下讨个人情，全当是可怜可怜臣妇这个快要入土的人吧！”她凄惨地抹着泪水，让人心里一阵难受。 老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成王府到底不能断在朕的手上，既然老太妃对朕亲自挑选的王妃不满意，那太妃也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没猜错，这老婆子心里早就想好了！偏偏他只能憋屈，什么都干不了。 “臣妇恳请陛下给迟儿和郡主赐婚！”老太妃毫不犹豫说出口，这一点倒是让老皇帝挺惊讶，他还以为需要等上一等，没想到还挺干脆。 “可是朕觉得这两人并不般配。” 好似不知道他会说这等话，老太妃愣了愣，头头是道地分析，“那是陛下忙于国事，不够了解二人。且不说郡主曾救过臣妇性命，仅是她的性子就讨人喜，成王府不需要一个多么强势的媳妇，只要能与迟小子举案齐眉，给王府开枝散叶便足够了。” 而如今的谢书引，表面上看来，除去她郡主的身份，可谓是一无所有。文国公府虽然已经恢复了爵位，但仅有文垣一人尚在，已经元气大伤，这般小辈未必能得到众人的福气。 侯府已经完了，独有一个尚被流放流放的谢均安，已经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至关重要的是，凌岳京城尚有她一无是处的传言，不得不说，这件事情她还真得给常氏母女道谢。 听起来似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老皇帝阴郁地低下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朕听说郡主已有婚约了呀？不论如何，朕不能干那种棒打鸳鸯的事情，老太妃，您说是吧？” 突然提到谢书引的婚约，老太妃有些恍惚，脑子转了好半天，才终于想明白其中缘由，她急着挥手，“错了，全错了！那丫头怎么会有婚约呢？这事情臣妇是知情人，明白其中缘由……”她将任远初当时被退婚的场景，以及两人之间的婚约说了个来龙去脉，似乎怎么看都是被强迫的。 “任老爷子亲自带着人退婚，当时就在王府大厅，如何都错不了的，那丫头早就是自由身了！”说起这事，她很是激动，一副皮囊之下，掩盖的却是满心疑惑，这事又是怎么捅到宫里来的？ 老太妃见他满脸的不赞同，便加了一剂猛药，“难道陛下不相信臣妇的话吗？臣妇可以发誓……” “老太妃这是什么话？朕就算是不相信自己，也绝对不会怀疑您！既然您这样说了，还有什么可辩驳的？朕这就着人改写圣旨！来人！”老皇帝大手一挥，马上有宫人笔墨伺候。 他再次来到老太妃跟前，双手扶住胳臂，“老太妃，可以起了吗？” 得偿所愿，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老太妃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放下了。她头谢恩，“臣妇叩谢吾皇陛下！” 第165章 如愿以偿 小真公公被留在了成王府，那太监走进来时，老太妃刻意多看了两眼。不看倒好，这一看就出了事，那不是…… “这位公公，哀家看你有些眼熟呀？”老太妃一边起身，一边打量起过来摆放笔墨的太监，眼神锐利，一直盯着不放。 “老太妃您是贵人，怎么会记得奴才呢？想是记错了吧！”那太监低沉着脑袋，一直不敢和她对视。 这人心虚了！老太妃偏生就是不认输的人，越是与她作对，她便越要对着干。趁着老皇帝不注意，她一个甩手，将那人推到在地上，熟悉的人露出来。那一刻，除了震惊，心里的疑惑也全部解开了，原来如此。 老皇帝扫了一眼被推到在地上的人，转眼笑着将已经写好的圣旨交给老太妃，“太妃好好检查一番，可还满意？” 得到想要的东西，老太妃心满意足的离开，转身之时，留下的全是不屑的身影。 御书房终于恢复了安静，老皇帝凉凉地看向地上的人，他似乎正在挣扎着起身，又好似很痛苦，总也起不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 得知老太妃去了皇宫，卫砥迟马不停蹄赶到，两人在宫门口相遇。 “祖母，您怎么一人就来了？”虽然对老皇帝没什么好印象，可他确定，那老家伙不敢对祖母怎么样。只是想到，她一人来，到底会吃些苦头。 瞧着匆匆赶来的小孙子，老太妃收敛起原本高兴的心情，故意板着个脸，“事情都完了才来，你这个马后炮倒是可以！” 卫砥迟无奈皱眉，“祖母，孙儿也是刚知道，这不就来了，哪知道您早些便进宫了……”若是知道她早早进宫，说什么自己不能不管。 老太妃轻哼一声，不去搭理他。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她到底没有管住自己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夹子都夹不住。 “祖母是有喜事？”他试探着，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与你无关！”老太妃傲娇地偏过脑袋，不再理会他。不过手却很不老实，拿出了圣旨。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圣旨，卫砥迟笑了，祖母出马，向来没有搞不定的事情。至于娶那什么劳什子的贵妃侄女，他是绝对不想的。“看来，孙儿是没必要来呀！” “你有什么主意？”老太妃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眸子里全是鄙视。对于这一点，卫砥迟很内伤。 他掏出怀里的宣纸，直接在老太妃面前打开，“祖母，您就这么不相信孙儿吗？” 老太妃已经忘记了手中的圣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她极其不相信地拿过来，仔细端详着，嘴里嘀咕着“真假”。 “其他的不敢说，不过这个还是可以保证的，放眼整个天地，这是独一无二的，仅此一份！”他两指一抽，将那张纸拿在手上，细细折叠起来，在老太妃惊愕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 老太妃：“……”这小子一定不是她的孙儿！ 第166章 盗取协议 “话说，你怎么搞到这个东西的？”老太妃是个顽性很大的老小孩，上了年纪更懂得自娱自乐，好容易燃烧起八卦的星子，抵不住好奇，没有骨气地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嘛……”他故意拉长了语气，眸子闪烁着，嘴角微扬起，“还是留个悬念比较好。”开玩笑，他才不会将自己的把柄落在祖母的手上，将来……他岂不是要被那丫头笑话？ 老太妃憋了一肚子火，突然很郁闷，早知道这小子不靠谱，她那么辛苦求来个丫头干什么呀！“不告自取是为偷！你这小子，真是丢尽了成王府的脸，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孙儿！” 看着愤然离去的老人，卫砥迟眉眼弯弯，笑得像个孩子。他是真的高兴，那个丫头终于要属于他了。 蓝歌瞪大了眼睛，刚才他也瞥见了圣旨上的内容，打心底里替自家王爷高兴。可是，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像个智障呀！对于自家王爷那一去不复返的高冷智慧，蓝歌表示有些心痛。 “王爷，咱们也要回去吗？”他眼观鼻鼻观心地上前，试图将自家王爷找回来。 卫砥迟大手一挥，直接改道去谢府。 此时的留园，正处于混乱之中，从送走那对心怀不轨的父子，谢书引带着自己的丫头气冲冲地杀回留园，打开自己的箱子，才发现当初那封协议书，竟然不见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于是乎，她下令留园中所有人，全部停下手中的活儿，权力寻找那封有着双手手印的协议书。那可是当堂证据，若是不见了，她会很被动！ 当涂全程疑惑脸，一直在那口木箱子里翻找，可是翻了不知多少遍，依旧没有宣纸的下落，她有些气馁。 “当涂呀，别固执了，指不定是记错了也未可知，找找其他地方吧。”谢书引一脸颓丧地平躺在大床上，已经累觉不爱了。 “郡主，我记得很清楚，那张纸就放在这个箱子里了，当时为了不弄混淆，我还专门找了个荷包装着，就是姑娘您第一次学绣的那个荷包，绝对不会记错。”她说的有板有眼，倒叫谢书引相信了。 她一个翻身从床上弹坐起来，似乎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搁置了的丑荷包，“对哦，我记得那时虽然看着丑，但也没有给丢掉，让你给存放起来了。” “是的，郡主，当时我想那荷包空着也是空着，就将宣纸折了放进去，前些日子收拾的时候还看见了。”当涂的态度过于肯定，谢书引也相信了起来。 可是，怎么现在就不见了呢？这个问题没人能给她答案。 “郡主，宫里的小真公公来了，说是来宣圣旨！”留园乱成一团的时候，有丫头见院门开着，直接跑了进来。 谢书引几步来到门口，她认得这丫头，是一直在玉娘身边的人。“你们先找着，我出去看看！” 她一个人随着丫头出去，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不敢再让她一人走，忙叫青山跟了上去。 来到大厅，越过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谢书引艰难来到众人前，在距离小真公公三步远处停下来。 “郡主，接旨吧！奴才在这里要恭喜郡主了！”小真公公脸上堆笑，私心里来说，这对新人也是他看重的。 第167章 恭喜郡主 谢书引盯着那张圣旨，原本不好的心情越发沉闷起来。她早已经知道凌岳的律法，一般的圣旨都会当众念一遍，不念的只有那几种。而此刻，小真公公给她贺喜…… “小真公公可真会说笑，本郡主喜从何来？”她掌心微微握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自然是有喜的，郡主接下这圣旨，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依旧笑嘻嘻地看向谢书引，那双眼睛因为过度的笑，变得极小极小，让人看不大真切里边包含的东西。 谢书引有种感觉，她好像猜到了圣旨里的东西，顿时感觉手脚冰凉，站不能站，动也不能动，浑身失去了知觉。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人生就会被这样一张金贵的布匹给决定了。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她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不是不反抗，而是太过于无功而返。 小真公公只是笑着，一直不多加解释，从她的神情，已经得出了想要的答案。 “郡主可千万要接旨呀，陛下好不容易答应下来这门亲事，若是拒绝了，其他人伤心便罢了，可真叫陛下寒了心，那才是大忌呀！”说着，他上前来一步，手里端着的圣旨已经来到了谢书引面前，低下脑袋就可以看得见。 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极为不舒服，若非退无可退，她真想要逃离。就如当下一样，退了，身后谢府上上下下的人口，都将会为她的任性买单。帝王一怒的代价，太过惨重。 近则是一生的幸福，这一刻，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恨，为什么一直说着想要娶她的人，这一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让她做王妃的那个人，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迟迟不肯出现。如果此刻他出现了，她便可以不顾一切，答应了她！ 可是，他没有，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她颤颤巍巍地结果那道圣旨，金贵丝绸制成的圣旨薄而轻，于她却是千斤重。“臣……接旨！” 见她接了旨，小真公公忙带着人离去，他可不敢等着要什么赏赐，还是小命要紧。 似乎有了心理准备，完全不担心里边的内容，谢书引直接将圣旨丢在一边的凳子上。绑住了的丝带本就松垮，被她一摔直接滑落，圣旨顺着滚落在地。 转身的那一刻，谢书引的眼神瞥见了一个名字，她顿住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圣旨前。在众人惊呆的眼神中，她一把抓起圣旨，不可置信地瞪着几秒。 青山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又是惊讶又是高兴，直接跪下来道喜，“属下给郡主道喜！” 虽然已经习惯，可这突然出现的人，依旧将大厅里的人吓了一跳。 谢书引将小真公公的话串联在一起，终于想清楚个所以然，大叫出声，“啊！卫砥迟，你大爷！” 大厅中站满了人，看着自家发疯似的郡主，尤其听到她竟然还直呼成王爷的名字！ 然而这其中，也有如玉娘这般的明白人，玉娘立马将成王和圣旨联系在一起，知道自家郡主，是要嫁去成王府的人。“玉娘恭喜郡主！” 常三娘自然也明白了，只她说不出那些恭维的话来，一开始，她就认定了成王为自己的女婿，只可惜，妍儿没那个福气。想到她那个可怜的妍儿，如今在什么地方尚不清楚，心下一阵酸楚。 谢书引来不及解释，抓起圣旨，气冲冲跑去马厩，骑上马就朝成王府奔去。一进府门，直接杀到了清欢院。 “卫砥迟，你给姑奶奶出来！” 第168章 你是我的 正在书房里看兵书的卫砥迟听到声音，眼皮子一跳，嘴角微扬，那动作一气呵成，好似练了千百遍。 蓝歌吞了吞口水，“王……王爷，怎……怎么办？” 郡主的脾气她清楚得很，真被惹毛了，肯定难哄好。更重要的是，这时候若谁上前去劝阻，最后一定讨不到好处。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老太妃求来的那道圣旨并没有经过郡主同意。 看吧，这会儿人找上门来，这都干的什么事呀！ 相比较于他的担忧，卫砥迟却心情极好，修长的手指撑着桌子站起身，向来受宠的兵书，生平第一次被打入冷宫。 他慵懒起身，迈开修长的腿，一步步来到门口。打开书房的门，他伸出一只手挡住额前的太阳，乜斜着眼睛倚在门框上。“郡主找本王？” 瞧，他难得叫一句郡主，难得说一声本王，摆在一起，刚刚好。 谢书引直接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你为什么背着我做那些事？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们……” “难道你想真的嫁给那个男人？”刚还在笑的人，立马变了脸，眉心皱成了川字。 谢书引翻了个大白眼，“我自有我的考虑，你如今这一下，全打乱我的计划，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让她乖乖从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拖延时间，安排好一切后拍拍屁股走人。可是现在，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了一切，偏生他又插足进来，谢书引一个头两个大。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又能去哪？嫁给我，对你我都是最好的选择。”他认真盯着身前的女人。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丫头很娇小，却没想到这么小。 夏日里穿着的衣服单薄起来，腰肢盈盈一握，越发我见犹怜。 知道是一个理，可对谢书引来说，生气的点不在这里。她生气的是，这男人竟然瞒着他做这些事情，准确来说，这就是算计！ “那你也至少提前知会一声，有你这样闷声干大事的吗？” 话已出口，她感觉到不对劲，尤其是某人那炙热的眸子，让她很不舒服。谢书引直接别开了眼，不敢与他对视。 卫砥迟终于不再忍，以前他有所顾虑，到底不是自己的人，如今圣旨已下，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心境不一样，行事作风自然不同。 他手一勾，谢书引只感觉腰上一紧，整个身子朝前倾，两人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她下意识挣扎，卫砥迟眸子一暗，左手一挡，将人带进了书房，脚下一勾，房门关闭。谢书引还没适应突然袭来的黑暗，背上传来一阵硬邦邦，被人抵在了门上。 又来这一招？谢书引眼角一眯，直接曲起膝盖，朝前顶去。 似乎早防备着，卫砥迟一条路快速上前，直接将她双腿压制住。 谢书引不死心地要去挠他，打算故技重施，却被人连手也困住了，还是以一种……不可言说的姿势禁锢在头顶。 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谢书引，别挣扎了，你注定是要做成王妃的，与其做无谓的反抗，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婚礼事宜。”头顶上响起微凉的声音，这一次较之以前大不同，不似先前的低沉。 她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带着笑。 第169章 不屑来强 看着发呆的眼神，卫砥迟没忍住，在那张樱桃小唇上啄了一口。在她还没得急炸毛的时候离开，蜻蜓点水般的吻，撩得人痒痒的。 对于他这种占便宜的刑警，谢书引表示可耻，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去说。“要谈可以，你先放开我。” “不跑？”他眉头轻挑，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谢书引恶狠狠地看着她，若非手不得闲，她一定在那双脸蛋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本郡主忙得很！” “正好，本王也忙。”他笑着松开手，退开到安全地带。 那酒窝是真好看，只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谢书引突然笑了，她的笑当真是最好看的。 卫砥迟觉得有点晃眼睛，一个不留神，让那丫头得了逞。 她快速上前，在肥瘦分明的腰上狠狠一掐，得意地来到贵妃椅上躺下，让他嘚瑟！ 吃了一记的卫砥迟眸子阴逸，心想迟早把那指甲剪了！ 谢书引进门就看到了那把贵妃椅，不清楚什么搬进来的，至少上次进来这里，还没有。往常都是他抢他的椅子，今日好不容易自己占了先，抢了回来，心下正嘚瑟。 出乎她意料的是，卫砥迟明显脸皮后多了，加上圣旨的存在，他也少了几分顾虑，直接挤了过去。 “你……你你……你走开！谁让你来这里的？”这男人也太不要脸了吧？竟然公然跟她抢椅子！ 这椅子虽然不小，但进来一个大男人，着实有些挤，她都能感觉到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皮肤…… 谢书引恼羞成怒，想要将他赶走。奈何对方铁了心不放过她，直接一个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原本各种扭动的身子，立马安静下来。她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棱角分明五官，从这个角度看得刚刚好，尤其是那个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其实她注意到，说话的时候也是存在的。 见她对自己露出了痴色，卫砥迟满意地勾了勾唇，“这样有助于我们沟通，接下来，谈谈亲事。” “谁要跟你成亲了？”谢书引咬牙切齿，瞪向他，不服气，又无处撒野。 “圣旨已下，难不成你想抗旨？”卫砥迟眉头一挑，嘴角的弧度依然在，“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要想好了？”突然话锋一转，他又板着个脸。 这男人变脸比女人还快，她早已经习惯了。虽说如此，但却不想便宜了他。谢书引微眯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不悦，“你威胁我？” 他丝毫不犹豫地摇头，“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坐下来，慢慢谈，什么都可以商量，这是对于我们双方都有了利的选择。如果你执意拒绝，我只能采取强硬措施。” “你要对我来强的？”谢书引两眼喷火，这男的要是敢对她来强的，她就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说话间，她瞥了一眼某处。 卫砥迟脸色突变，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害躁！ 来强的？他还不屑！ 第170章 你为王妃 “坐过去些，太挤了。”她使劲朝一边挤了挤，想要站起身却被人压制住了。 卫砥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在那双警惕的眼神之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抵在唇边轻轻一吻，“早就想这么做了，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看着突然的动作，谢书引的神色由惊讶变成惊恐，甚至忘记了抽出自己的手。 “怎么现在还这么凉？”他眉头微皱，担忧地问着。 谢书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惊恐中，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卫砥迟抬头看了她一眼，垂眸看向身前的丫头，“说话，就这么好看？” 缓过神来的谢书引嘴角抽抽，丢给他一记大白眼。“这是体质问题，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具身体留下病根，如今已经靠着他的内力养育了大半年，虽然稍有见好，却终究治标不治本。她一直在想，一年期限以后，自己将内力还给他，会不会一朝回到解放前。应该……会好一些些吧。 “以后一定好好养着。” 谢书引一直以为他这只是随口一说，在她的世界里，从没有想过未来，更没有关于这里任何人的。 黄白衣出现之后，她就有些精神恍惚，偶尔会做噩梦。好几次都梦到前世的事情，那些清晰的建筑，熟悉的世界，各种各样生活过的痕迹，太过于逼真，以至于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只是处于梦境。 见她这副神情，卫砥迟直接吻了上去，他很不喜欢这样子的丫头。那双眼神里隐藏太多东西，似乎在看一些人，一些事。而那里边，没有他。 他穷极一生所谋划的，都只是为了一个谢书引，不想再要别的了。 “唔……”嘴唇上传来刺痛，谢书引被拉回了神识。对于他未经自己同意的莽撞行为，她很生气。 “哎哟，我打扰你们了呀？”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谢书引惊了一跳，一把推开身前人，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前，不敢抬起头来。她这副样子一定难看死了。 卫砥迟无奈至极，想要发火，偏偏进来的人是自家亲祖母……嗯，看来蓝歌是皮痒了。 正在外面看门的蓝歌打了个喷嚏，默默地再远离几步路。 “哟！丫头还知道害羞了？”老太妃不仅没有离开，直接走了进来。 “祖母，你要是将人吓跑了，孙儿可是不依的。”他无奈地抱紧怀里的人儿，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谢书引迟迟不抬起脑袋，其实她就是觉得尴尬。嘴里说着不愿意，到头来却还是沉醉在对方制造的甜蜜中，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老太妃觑了他一眼，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你这小子，怪没出息！要不是我老婆子有本事，你以为凭你那点能耐，现在能抱得美人归？”死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祖母这话孙儿不爱听，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别人抢不走。该是属于成王府的，哪怕迷了路，孙儿也能将她带回来。”他意有所指地说着，老太妃难得没有再讽刺。 谢书引总觉得这两人在打哑谜，自己云里雾里，听得不大真切。只是，被这两人一搅和，倒真没当初的害羞。 她直起身子，眨巴着眼睛，“是老太妃求得赐婚圣旨？” 老太妃本就喜欢她，如今瞧着乖巧又可人的丫头，更加喜欢了，瞅着瞅着，眼角不听使唤地眯起来，“那是！老婆子可是早给你说过了，这成王妃的位子，非你莫属。”她抛去一记媚眼，看得谢书引眉眼抽搐。 第171章 来去一人 谢书引眼角微抽，她发现老太妃真是越老越不正经起来。 “丫头，我跟你啊，往后可要好好管管这小子，最好是把他的大权给架空了……”老太妃拉着她的手，到一边说起悄悄话来。而所谓的悄悄话，也只是她自以为的而已。 卫砥迟揉了揉眉眼，无奈一笑，“祖母，孙儿还在呐。”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呀？ 谢书引憋笑很累，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笑意，挑衅意味十足。 他双手环胸，无奈摇头，这对祖孙两凑到一起，往后这王府中，怕是不会安宁了。这样想想似乎也不错，他甚至有些期待了。 “祖母，婚礼的事情要麻烦您多操心了。”卫砥迟不经过她的同意，直接去打扰老太妃，听得谢书引一愣一愣的，她应该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他吧？ “包在祖母身上！”老太妃拍拍胸脯，气定神闲说着，明显是高兴的。 “王爷，太妃，王妃，夜郎小王爷来了。”蓝歌匆匆走来，语速很快，似乎有些着急。 黄白衣？谢书引眼皮一跳，果见某人这会儿正抬眼看着她。她脸上一窘，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更多的却是担心。 那个夜郎小王爷只怕是这两孩子之间过不去的一个坎儿了，老太妃心下叹息。她拍了拍谢书引的手，安慰道：“丫头，不怕，老婆子在呐！那小子还不敢乱来！” 不知是得到了鼓励，还是有了后台，突然腰板板硬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跟着走上去。 卫砥迟眉心紧锁，他应该是不高兴的，可心底的反应有些莫名。 黄白衣依旧是一袭白衣，站在王府的花厅，在这装潢华丽的大厅里，一抹白越发显得脱俗。谢书引瞥了一眼那抹白，一抹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对于黄白衣此人，她并没有什么感情，或许，原身真的曾与他之间有过誓言，只可惜，她不是她。 “小王爷来到府上，怎么也不提前大哥招呼，哀家也好欢迎欢迎！”老太妃就着谢书引的人，步伐端庄，气场十足。 他在锦绣河山的丹青画卷中转过身来，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那双丹凤眼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很快移开了。“见过老太妃。” “坐吧，来人，奉茶！”老太妃来到主位上坐下，这是她难得的会客，却是为了自家小子的终生大事。老太妃想着，往后若是打趣起来，应该是蛮有趣的。 黄白衣双手抱拳，恭敬行礼，“白衣今日前来王府，只是以一个故友的身份，来看望一下老太妃，和故人。” 他的话很暧昧，一直都意有所指，谢书引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不悦。 老太妃点了点头，惊讶出声，“小王爷是来告别？”心下却不禁想着，谢丫头已经有圣旨赐婚成王府了，他这趟目的算是没法完成，不离开难不成留下来吃顿喜宴？ “是呀，不离开……还能做什么呢？”他嘴角轻扯，苦涩一笑。可怜这么长时间来，一直都是他独自一人。 第172章 我答应你 卫砥迟紧抿唇瓣，从进入大厅，他的表情就没有变化。谢书引只是站在老太妃身边，只字不言。唯有老太妃在和他打圆场。 “也对，哀家听说夜郎王这些年身体江河日下，小王爷定是不闲的。来到我凌岳，收获一定不小，往后有机会了，欢迎来作客。”老太妃笑着回复，心里却乐呵呵起来，赶紧走吧，走了她家那小子就踏实了。 黄白衣一直看向低头的谢书引，见她一直不看向自己这边，不觉有些着急，“老太妃，白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太妃成全。”他起身，行了个大礼。 这倒叫人为难了，老太妃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消说都能猜出来是什么。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丫头，发现她全程淡漠脸，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小王爷适才也说了，是不情之请，哀家一介妇人，可不敢轻易做主。” 言下之意便是婉拒了，这凌岳不是她的凌岳，任何事情都由不得她做主，甚至连成王府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做主。本是一些私事，三两句就成了国家大事，黄白衣有些急了。 “晚辈刚才说了，只是以个人地身份来王府，自然是为了一些私事，绝对不会让老太妃为难。”他说话很快，恐担心她不答应，那双眼睛却频频看向谢书引。 原以为自己可以看到一场戏，哪知另外两个当事人完全不给她面子，老太妃甚觉无趣，直接应下了他的要求，“既然不是过分的，哀家便答应下来。不过这话可要说在前头，哀家答应那是哀家的事，其他的可管不了。” “多谢老太妃！”黄白衣很激动，声音都在颤栗。 谢书引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低眉垂眼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显然失败了。 不顾卫砥迟杀死人的眼神，黄白衣炙热又复杂的眼神看向谢书引，“我想和引丫头单独谈谈。” 老太妃似有若无地点头，分不清明白与否。 黄白衣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看着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白色长衫，谢书引迷茫地抬起眼睛，神色恍惚。记忆里闪过一抹白，突如其来的心痛令人窒息。避免被人发现异样，她强行忍住了，脸色一阵苍白。 “丫头……” “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强忍着心痛的感觉，谢书引一边心下安慰着，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没有意料之中的生气，相反的，黄白衣笑了，那双丹凤眼微眯，像个……老狐狸！ “你在害怕。” 听到这句话，卫砥迟脸色剧变，垂于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若非老太妃眼神警告，他早就挥上去了。 害怕？或许是有的，这个人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谢书引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原因去拒绝他，却在对上老太妃鼓励的眼神时，一切都释怀了。 她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脑袋一扬，淡笑着道：“好，我跟你去！” 黄白衣没想到她这般容易变答应了自己，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弟173章 一曲 白衣 谢书引没有要和他闹出点什么的想法，只是出花厅拐了个弯，就在去往清欢院与合欢院分岔的那个亭子里。暖风徐徐吹来，她捏了捏手心，发现一阵湿热。 “小王爷想要和我谈什么？”她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人，那眸中的冷漠刺痛了黄白衣的神经。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生分了吗？”他酸溜溜地说着，却不愿意去相信。 “不然呢？”谢书引眉头轻佻，“难不成还有情分？” “谁懂我的潦倒谁又知我的骄傲，谁曾在烟花巷陌里等待过我。丫头，是你把我拉回了这世间，如何到最后又丢下了不管？你当真好狠的心呀！”他静静地看着对方，似乎在回想那个烟花巷陌里，两人并不完美的遇见。 谢书引的眸中闪过怪异，她并没有那些回忆，只是，一看到浑身白衣的他，总觉心口闷闷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 她不知道这具身子的前身到底和夜郎王爷之间有着怎样惊世骇俗的过往，却能够清晰感觉到那种怦然心动，真是……只是错觉吗？ “小王爷，如果可以，我有一个请求。”她捂着心口，似乎很难受，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黄白衣想给她擦一下，却碍于她防备的眼神，无法靠近。 “你知道的，你的请求，我从来都无法拒绝。”即便，是忘了你…… “忘记过去，走出回忆，重新开始！”谢书引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捂着心口的手越发用力，那种撕裂的痛感席卷全身，她的腿有些虚浮。 “这是三个请求。”他苦涩一笑，到底还是那个丫头，从来都不会吃亏。 谢书引眸子闪烁着，唇瓣轻启，“你可以任选一个。”不论是选择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哈哈……哈哈哈……”他笑了，盛夏的凌岳，温度很高，只是站在那里，都觉得热得慌。可莫名的，透过那双眼睛，她看到了凄凉。 或许，是自己错了，他真的爱惨了谢书引吧。只可惜，此人非彼人了。“如果说忘记就能忘记，这世间又哪来的那么多爱而不得？丫头，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她眸子闪烁着，看似轻而易举地谈话，她却时刻小心翼翼着，“小王爷毕竟不是寻常人，这么点挑战，难不倒你。”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一改刚才的颓丧，他立马认真起来，变脸的速度堪称教科书级别。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拒绝。”谢书引正了正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吊儿郎当。 黄白衣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深邃，“我要你……在今晚的宫宴上，跳一曲《白衣》。” “就当是为我们的遇见，来个了结。”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 谢书引郁闷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扫先前的阴翳，她爽快答应，“一言为定！” 较之于亭子里两人各怀心思的达成一致，花厅里两祖孙却是西风终于抢了东风的势头，扳回一局。 第174章 叫占有欲 老太妃想到这小子终于吃瘪，心里更加激动，表面却佯装不在乎。“谢丫头是有分寸的人，按照老婆子我多年的经验，那个小王爷确实喜欢她得紧……” 话一出，她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敌意席卷过来，讪讪一笑，忙不迭解释，“那个……我的意思是呀，既然喜欢一个人，自然要尊重她的所有选择。你看，他找谢丫头之前，这不先征求了我的同意？” 单凭这一点，她觉得黄承善此人可行。既然爱她，就要尊重她所有的决定。 虽然觉得自家祖母的话在理，可他就是不舒服，不只是心里不舒服，就连表面也是难受至极。 那是他的谢书引，凭什么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被随随便便什么人带走？ 老太妃看着自家孙儿那臭气哄哄的脸，已经觉得孺子不可教，选择放弃。 达成协议之后，两人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即使是成王府，也不一定就是无缝的鸡蛋，如老太妃所说，黄白衣并不会给她带去任何烦恼。 两人似乎心情还不错，看来并没有谈崩，老太妃松了一口气。她正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谢书引没想到他会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只是从他面前走过，却被人一个旋转带到了怀里。受到惊吓的她直接叫出声来。 “哎呦喂！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老婆子我可真是越来越跟不上了！”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声，直接被老太妃一席话闹出个大红脸。 她直接撞倒在卫砥迟怀里，完了，没法见人了。 对于这小女人的行为，卫砥迟很是受用，极大地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眉头一挑，炫耀地看向黄白衣，“小王爷，时辰不早了，回去驿站准备准备吧，晚上宫宴见。” 黄白衣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一直没有抬起脑袋的丫头，眸子微暗，失望离去。 她抬起脑袋时，发现花厅只剩下了两人，老太妃和丫头小厮们不知道什么离开，偌大的花厅，两人以一种亲密的姿势，传递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 谢书引双手一抖，放下抓着某人胳臂的手，后退几步，急促转身，“那个……我先回去准备了！”说完，她迅速消失在成王府花厅。 紧张的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同手同脚的行为，卫砥迟看着迷糊的丫头，直接大笑出声。 留园已经接到了宫宴的邀请，丫头们正在准备进宫物什，却又不能忽略了亭子里坐着的贵客，忙得不可开交。 谢书引回到留园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丫头们一步三回头，就连整理衣物也不忘从橱窗里望一眼亭子，生恐担心照顾不周，迁怒了贵客。 她翻了个大白眼，大摇大摆朝亭子走去。 “来了！”正在亭子里对弈的两人眉头一扬，都在彼此的神色中看到喜悦。 谢书引三两步来到亭子里，围着两人转了转，趴在一边的石桌上观棋，“这一局远方大哥输了。” 任远方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赞赏。虽然此时尚需几个子才能定输赢，不过棋艺精湛之人却早已有了定数。“我的棋艺确实不如文先生。” “承让了。”文垣抱拳行礼。 两人之间算不得旧相识，因为文国公府重新修缮，他们却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175章 多事之时 “那是，小舅舅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她骄傲出声，像极了自家孩子出息了的家长。 文垣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无奈摇头，“回来了。” 被自家小舅舅这样问，谢书引莫名有些心虚，他一定知道自己去了王府…… “嗯嗯，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有宫宴吗？准备一下……小舅舅和远方大哥都会参加吧？”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顺带着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远娴也会去。”每每说到自己的妹妹，任远方总有遗憾，看着远娴年龄大了还没定下亲事，他心中的愧疚很浓。 但凡以后可以带家属出席的宴会，他都会带上那丫头，多一个机会，总没有错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好些天没见到远娴姐姐了！”谢书引唯恐天下不乱，一直想要正式地介绍任远娴和文垣，这次总算逮着了机会。 得到任远娴也会进宫的消息，文垣向来淡漠的眸子闪过一抹倩影，嘴角微扬。 “既然陛下同意了，你便乖乖待着，甭闹出什么差池，如今这个关头，最不缺的就是事多。”他一边收拾棋盘，一边感慨，谢书引却听出了另一番话来。 “是不是表哥遇到麻烦了？”她秦深经历过很多次大水，自然清楚那种无助。 都说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可这水若是凶猛起来，定是势不可挡，一泻千里。石头，树木，庄稼，屋舍，无一幸免。那种面对自然灾害的无助，只教人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她愿天下百姓永远都不要经历。 瞧着那副紧张兮兮的眼睛，文垣不忍心告诉她。任远方更是哽咽，沙哑的嗓音响起，“是遇到点麻烦……” 完了！听到任远方那样说，她心底只有这两个字。远方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如果连他都说“遇到麻烦”，说明一定不轻。想着想着，她突然心跳急剧加速，好似心脏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两人发觉她有些不对劲，立马正了正脸色。 “不必担心，还能应付得来。”文垣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太过与担心。 “那……我去准备了。”谢书引魂不守舍地离开亭子，脚步虚浮，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跑了一般。 任远方看着离去的身影，终究没有再叫出声，从今往后，她的身份不一样了，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的心思过于明显，都摆在脸上，文垣只消一个眼神，已经全部明了。这世上，情之一字最是撩人，两个人之间的事，第三者总是说不清楚。 “再来一局。” 他举起棋盒，选择了最笨的法子去安慰。 为了履行承诺，她本该选择一套白色的衣服，可偏偏谢书引犟得厉害，她偏偏选择了一套黄白色的宫裙。自打被封郡主以来，宫里会按时送来一些衣物，倒也勤得很，她毫不吝啬全部收下。而这套黄白色，是前两天才送到的。 “郡主，您看这套首饰可以吗？”当涂拿过那套她最喜欢的首饰过来，一个淡绿色的镯子，并两只珠钗。平日里她嫌弃太笨重，不肯往头上多插一根簪子。这套头饰简单，设计精巧，深得她心。 第176章 她的主场 谢书引看了一眼，直接否定掉了，“我记得上次宫里送来了一套金色步摇，就它了！” 得知自家郡主要戴步摇，最激动的就是长河。当初步摇送来时，她可喜欢了，催着郡主试戴，最后也仅仅试戴一下就完事，不能让她画个美美的妆，是长河最大的遗憾。 她抱着步摇箱子，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来了来了！快挪个地儿！” 这丫头……谢书引无奈摇头，这丫头倒是高兴了，只可惜自己的脖子，怕是要僵硬一段时间了。 当涂的心灵手巧绝对是上上乘，她那双灵巧的手几经来回，一个精致的妆容加头饰出来了。戴上步摇那一刻，长河直接尖叫出来。 “郡主，是不是再加一根簪子？”自己的设计，自己最清楚，当涂看了一圈，总觉得缺点什么。 谢书引嘴角微扬，果然，当涂这丫头就是心巧，“去把王爷送的簪子取来。” 看到这步摇的时候，她脑子里出现的就是那根簪子，若非如此，这套步摇被留下的概率不大。 丫头们会心一笑，突然心情极好。 这不仅是她成为郡主后参加的第一个宫宴，还是属于她的主场，今晚的宫宴，谢书引注定要出尽风头。 一席步摇白裳，出场的那一刻，就成为全场焦点。 正被闲妃牵着的九儿，看到她的那一刻，直接瞪大了眼睛。不待闲妃反应过来，九儿已经挣脱了出来，直接朝谢书引跑去。她摇摇头，这丫头，真是顽皮。吩咐宫女们跟上去照顾，她慢慢上前去。 远远看着那丫头跑过来，谢书引嘴角的弧度越发大起来。她蹲下来身子，将跑过来的小家伙抱了个满怀。“九儿，你是不是长胖了？比以前重了不少。”说话间，她还往小丫头的手臂上轻轻捏了几下，肥嘟嘟的，可爱极了。 “母妃说过完年九儿就是大人了，姐姐以后不可以这样捏我了……”小丫头涨红了脸，却依旧不忘记与理据争。 那一刻，谢书引终于明白了过来，闲妃娘娘一直将这丫头当作心尖肉，却又放任她与自己亲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太过于在乎。 身为公主，太多身不由己。将来表哥登基，凭着她和表哥的关系，总能护得了九儿一个自由。这一刻，她开始明白天下父母心了。 “你这丫头，跑那么快做什么？今晚可是姐姐的主场，不可以黏人。”云妃走上前来，嘴上说道着，眼神中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谢书引起身见礼，“见过闲妃娘娘。” “郡主不必多礼。九儿这丫头调皮了些，我忙得紧，劳烦你费心了。”云妃抓过她的手，轻轻握住，语重心长说着。 “娘娘哪里的话，九儿这么可爱，我实在喜欢得紧，又怎么会麻烦呢？”虽然是奉承，但也是实话。 许是生在宫里，这丫头很多时候都会显得小心翼翼些。从小接受的教育，更让她张弛有度。欣慰的同时，谢书引又不免悲哀一把。在最适合放纵的年龄里，你却活得像个大人，其实很累。 第177章 不是例外 今晚的事情，老皇帝全权委托闲妃操办，倒也镇住了场面。到底是一国郡主，不看她破落侯府的异姓郡主，却也看在成王府的面子上，来了不少皇亲贵胄。 直到有宫女来请，她才将九儿托付给自己的丫头。今晚特殊，她不可多得的带着全部丫头进宫来。 “皇上驾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尖叫声，众人跪了一地。 身为主角的谢书引，却早已经消失在人海，来到幕后，准备入场。 跟随老皇帝一起前来的，还有众男臣，一左一右跟着卫砥迟和凌无钥。如此场合，没有太子的身影，众人并不觉得奇怪。 第一个出场的节目是谢书引的舞曲，既是才艺表演，也是见面礼，结果如何，关乎往后她在所谓皇室中人的威严。 黄白衣一直盯着台上，就连扎眼的次数都微乎其微。 奏乐响起时，第一个黑下脸来的是卫砥迟，这个旋律，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会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来这么一手，可真是……生气！ “这白衣是平凡也习惯，新词一夜唱了八九遍……”这是一首她非常喜欢的歌，其中几句她直接改成了戏腔，狠狠惊艳了一把。 黄白衣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痴迷地看着台上一袭黄白衣裳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步一趋，步摇摆动的弧度，和嘴角吻合。 原以为这就是精彩所在，却不了后方更精彩。她增添了戏腔最经典的结局。 “孤标傲气谢书引，一样花开卫砥迟……”尾音缭绕，台上人已走，台下人魂游。 不知是哪个人最先反应过来，开始道喜，紧接着，朝臣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道贺。 此时的卫砥迟，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心下早已飞了起来。前方缱绻的词句，他都不追究了。 黄白衣紧握拳头，他终于肯承认，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却又糊里糊涂。他只是让丫头舞一曲，甚至连乐师都是他亲自调教的。可丫头没有最后那一句，为何？这到底是为何？ 老皇帝只是象征性露个面，很快消失在御花园。没了人约束，一帮臣子家属开始活跃，不论前朝后宫，都各有各的相处方式，他们之间，总有联系的纽带。宫宴，是最具价值的一种。 黄白衣早已消失在人群，谢书引走到花园的时候，正巧在入口处看见了人。他依旧是一袭白衣，在这微弱的灯光映衬下，越发清高。 “为什么？” 谢书引刚走近，他急不可耐地询问原因。企图想要从那双眼睛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可惜没能如愿。 “小王爷问我为什么……对呀，我也在想，为什么呢？或许小王爷还不知道，在我谢书引的人生里，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不愿做的事，你……不是那个例外。”她强势回看过去，眸子里最后的礼节也不存在，只余冷漠。 “那会是谁？他吗？”他鼓着巨大的勇气，又带着赌气的意味，压低了音量问道。 第178章 可还满意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可谢书引却不愿意回答。他会是那个例外吗？这个答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有一点她能肯定，“不是。” “他不会强迫我做不愿的事。” 刚找到一点欣慰的人，正准备笑，听到这话后，也被噎在了咽喉，十分难受。“你如何这么肯定？你又了解他多少？”那股子酸涩袭来，很不舒服。 谢书引笑了，她不是取笑他，也不是嘲笑自己。有些事情，仔细想来，答案并不难，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罢了。 “因为，他从不让我为难。而你，让我为难了。”她明明在校，可眸子里的笑却怎么也找不见。 黄白衣不得不再次相信，他的丫头真的不见了。脸没变，声音没变，什么都没变，却再也不是那个眼里心里都是他的丫头。 “既然如此，本王祝你们白头到老！”丢下这样一句话，他狼狈逃离。生怕继续待下去，一直以来的坚持就垮了。 看着人离开，谢书引并没有着急离去。她来到亭子入口处，倚在栏杆处，双手环于胸前。“出来吧，听了那么久，可还满意？” 黑暗中，一袭藏青色长衫的卫砥迟走出来，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台阶上的女人，似乎有些拘谨。 身高差有一丢丢大的两人，她站在几个台阶上刚好和他对视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干嘛一直看着我？”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但也不至于前后变化这么大吧？这样会让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于邋遢了。 “看你好看。”卫砥迟毫无掩饰地夸赞，却是出于真心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丫头长得好看，平日里素颜都能羡煞一群人，皮肤更是吹弹可破。如今抹上脂粉，穿上华服，戴上步摇，“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过如此！ 谢书引：“……”不用这么直接吧？ 还没来得及说话，卫砥迟上前一捞，整个人跌落在他的怀里，抱了个满怀的他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看得她欲哭无泪。 “这个簪子，只有你是最适合的。”当初祖母将簪子给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丫头是最适合的，果然不假。 “你才发现？是不是太迟了些……”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这男人抱的有些紧了，根本挣脱不开。 “早就看到了……别动，让我抱抱。” 谢书引：“……”大热天的，两人穿得这样厚实地抱在一起，不热吗？ “这样还是不够……”一边说着，那边已经吻了上来。 “唔……”谢书引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抽风，在宫里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还要不要脸了？ 以前的每次都带着小心翼翼，即便是得知圣旨那一刻，他也不敢太深入了。这一次听到那些话，突然胸腔不知被什么填充，很满足，便越发放肆起来。 谢书引狠下心来，一脚踩在他的脚尖。 脚下受痛，卫砥迟眉头微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迅速后退一步，喘着粗气，防备地看向卫砥迟，眸子里有些懊恼。 第179章 得寸进尺 “本王……尚可。” 谢书引：“……”这男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不想说话，直接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拽着朝花园跑去。 被动地往前走，手中传来冰凉的触感，卫砥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有一种感觉，将来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丫头，你们两个跑去哪里了？刚才娘娘派人去找了。”老太妃眸色铮亮地看向两人，那双拉在一起的手自然没有忽略。 谢书引觉得有些难为情，立马松开了。哪知卫砥迟不满意，直接拽住了，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两人十指紧扣起来。 谢书引：“……”这男人……真是得寸进尺！是谁说他不会调情来着？他明明就很懂嘛！ “谢书引有些不舒服，孙儿带她去歇了歇。”他毫不脸红的撒谎，是谢书引一直膜拜且学不来的。 瞧着两人并肩而站，老太妃越看越欢喜，懒得去搭理年轻人，“今日你们可都是角儿，不能消失了，快些去打个招呼吧。” 各人有各人的圈子，老太妃喜静，和大多诰命夫人一样，选择了在亭子里纳凉，只有那些年轻气盛的小姑娘和年货小伙儿，才使劲儿朝人群堆里扎。 卫砥迟被人叫去喝酒，她一个人闲来没事，索性寻个地方坐下来。 “谢书引，你到底也是个虚伪的人，这么多年，世人都被你骗了！”嘲讽的声音响起。 谢书引缓过神来，看清楚来人，眸中闪过一抹阴沉，“原来是三皇子侧妃，好久不见。” 常知知双手紧握，大步上前。 以前她嫉妒谢书引有个好身世，生下来就高人一等。而她忍辱负重，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后来，终于等到了谢府凋落，往日高高在上的谢三姑娘成了罪臣之女，她做梦都能笑醒来。 可是变故太快，她还没缓过劲，还没来得及给心爱的男子表明心意，一场选妃宴猝不及防到来。她当然不会任由谢书引这么快翻身，帮着谢青研作恶，借此机会，也展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让整个京城的人记住了她。 一时狂风大作后，所有出现的事情都只会更糟。 “我如今的遭遇，难道不是你的作为吗？”她讽刺地说着，或许当初自己就不该招惹上这个人吧，以至于牵连了父亲…… 谢书引很无奈，这世上的人呐，就是嫉妒心太强，明明没有那个本事，却心很大，总想着更高更远的东西。 “我想侧妃误会了，你虽然曾经帮着谢青研助纣为虐，伤害过我，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本郡主大人有大量，不会去计较。如今你自己倒霉，却要过来怪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谢青研她都能不去计较，为何要和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计较？她还抽不出那个时间。 “我知你一直心有不甘，可你得想好了，你今日的惨状到底是谁造成的，我不知道，但那绝对本郡主无关。今天，这一刻，我正式告诉你，记清楚了！”谢书引逼近了些，明明身高要低些，气场却碾压对方。 第180章 回程变故 听了她的话，常知知没有辩驳，一如平静的脸上，表情有些龟裂。她仰天而泣，“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终有一天，我的心上人，他会来到我的身边，带我离开这个樊笼。可是现在不会了，他要成亲了……” 最后五个字很轻，沙哑的嗓子，震得字眼儿开始颤抖。 谢书引眉头微皱，看向她的眸子里带上几分了然，同时又有些震惊，“你……喜欢卫砥迟？” 她一时有些缓不过劲来，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但凌岳京城少小男女都知道，常知知喜欢的人是成王府世子，他离世后，无数俊男上门提前，常知知已然无动于衷。后来选妃宴上一曲箜篌，也算是她自己的造化，哪知竟然…… “世人皆知你常大姑娘喜欢成王世子，我实在不能理解。”谢书引双手环于胸前，故作不知地看着她。 常知知失落地低下头，她不觉得谢书引是在安慰，相反的，这是对她的侮辱，在说她用情不一。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侧妃如果没什么兴趣继续逛，也早些回去吧，再过些时辰，就要宫禁了。”谢书引掸了掸衣角，起身便要离开。 “谢书引！”她突然叫住了欲走的人。 “就算我恳请你，不要嫁给他。” 听到这话，谢书引笑出了声，她转过身来，直接笑出了声，“我说侧妃，你到底是凭什么说我可以做出这个决定？” “且不说这门婚事是陛下亲赐，拒婚就是抗旨，你到底对谢府有怎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要这样戕害？”越说她越想笑，嫁娶自由，凌岳这些律法都是针对未婚之人，她堂堂三皇子侧妃，到底有什么样的立场？ “更何况，我觉得成王府似乎还不错。”她笑着摆摆手，完全不将常知知的话放在心上，兀自离去，因而没有看见她那双眸子里的阴翳。 来到老太妃身边时，她却被告知婚期已经定下来。谢书引惊吓的同时，并没有拒绝，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宫宴结束后，她带着丫头和老太妃分道扬镳，宫里还有很多事情，卫砥迟留了下来，特派人送两人回去，到了分岔的路口，她却坚持不要人送。 “丫头，如今这京城也不太平，又是大晚上的，让他们送你回去。”老太妃很不满意她的决定，一个姑娘家家的，大晚上回去确实不安全。 更何况这丫头还是她的准孙媳妇，自己当然要上些心。 谢书引却毫不在乎，“老太妃，您就放心吧，如今的我，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伤得到的！” 她好说歹说才将人劝回去，略微松了一口气。 一行六个女子走在大街上，莫名让人瘆得慌。 “姑娘，前面道路有异样！”赶马车的青山突然停下马来，一副防备地看向四周。 在成王府的暗卫训练营待了几个月，对周边危险的敏感度是一个训练重点，她无疑是成功的例子。 第181章 暗夜截杀 “下去看看。”谢书引也认真起来，她晚上视力并不是很好，却又担心青山一个人害怕，安抚几个丫头留在车上，自己跳了下去。 刚一露面，暗中的人早已蓄势待发，一只长箭势如破竹，直朝她的太阳穴刺过来。 “郡主小心！”青山一个转身，身上佩剑出鞘，剑尖与长箭相撞，直接拦腰折断，打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马匹受惊，开始嘶鸣起来。年小的小漠直接尖叫出声，当涂和长河也吓得脸色苍白。 谢书引担心车上的人，大喊道：“快，跳马车！” 三个丫头手无缚鸡之力，马车疯狂跑动，颠簸的五脏六腑离位。 眼瞧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谢书引心下着急，只想着往前追过去，没来得及顾上一边的箭手。 “郡主！”青山极力挡住射过来的箭，不让挨到谢书引的身子。哪知一个不防，她竟然跑出了自己的安全范围。 “撕拉”一声响，肩膀上传来刺痛的痛，谢书引脚上不稳，直接跪倒在地上。 右肩上的血液汩汩流出，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她一下子蒙住了，除了痛还是痛。 “郡主！”青山被无数只箭阻挡在几步之外，两人之间，是密密麻麻的箭。 谢书引缓过神来，强忍着肩膀上的痛，看向青山。她因为着急和担心，已经乱了分寸，脸上有一道划痕，挂了彩。 如果青山也受了伤，她们算是全军覆没。 “青山，别管我！集中精力！”她大声命令下去，这是两人成为主仆以来，她第一次命令她。 青山有些怔愣的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全身心投入到抵挡长箭中。到底还是担心受伤的郡主，她一边抵挡着，一边朝谢书引的方向离去。 背后的人似乎并没有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打算，一阵箭雨过后，黑夜死一般沉寂。而那匹受了惊的马，却带着同样受了惊的三个人，消失在这慢慢黑夜中。黑夜刚开始，博弈也才真正开始。 浮躁的世界中，真正害怕的不是枪林弹雨，而是无尽的静。谢书引强行拖着肩膀站起身，整个右臂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青山来到她身边，两人背靠背而站。“郡主，您还好吧？” “我没事，仔细周围，人不少！”她有卫砥迟的内力在身，只要不近身搏击，一般人伤不到她。可周围的一切，都在她的感知中被无限放大。 “郡主，青山有个法子，可以快速脱身。”她是王爷安排来保护郡主的，如今郡主受伤已是失职，若是再有点差池，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背靠背而站，将后背交给最信任的人，她们都不能看到双方的神情。此时的谢书引，因为过度流血，脸色苍白不已。 饶是如此，她的脑子依旧可以想事。青山这丫头她太了解了，什么有法子，不过是以身试敌，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 “好好待着，那些个破法子，赶紧收了回去，否则我可要生气了！”她有自己的固执，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属下用生命换来自己的生，那样她会下辈子活在愧疚与折磨中。 第182章 血流不止 “阁下可是琉璃阁中人？” 两次遇袭，她似乎有了经验，结合起来两次事件，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因此，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暗中的人依旧没有出来，也没有任何作答的声音，可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 两人转过脑袋，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 “琉璃阁中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对方并没有要你们弄死我，到底是有些顾虑的。既然如此，我这里有单生意，不如咱们谈谈。”和琉璃阁做生意，只需要出得起价格，哪怕让他们去刺杀当今老皇帝，也不会眨眼睛。 组织背后的人身份神秘，有人猜测那是皇室中某位皇子，也有人说那是前朝的遗留。不论什么样的身份，只要目的一致，大家就可以协商。 若放在平日，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和对方周旋，可今晚不一样。受惊的马车不知去了何处，谢书引的肩膀依旧血流不止，甚至越流越快，地上已经有一摊不大不小的血迹。 青山瞥见那血迹，暗卫训练营的经历告诉她，这事绝对不简单，只怕是……她心下已经，担心道：“郡主，您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其实不消她说，谢书引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从中箭到现在，她只是感觉到一开始的痛，后来渐渐麻木，甚至开始冰凉，这对于伤口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如同麻药一般，可以止痛。可若是在伤口处抹上麻药不去管，最后可能血尽而亡。 “青山，你会止血吗？不是有什么点穴止血的吗？”她将最后的希望放到青山身上。 青山一个转身，朝她肩膀处迅速点动几下，沮丧的是，并没有任何用处。“郡主，完全没用。” 谢书引看着依旧血流不止的肩膀，内心开始颤抖，难道她要以这种难看又难受的姿势死去吗？她似乎在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 “郡主！郡主！”在青山惊恐的神情中，谢树书闭上了眼睛，身子朝一边栽倒过去。 流血过多导致的昏厥十分难受，她感觉整个轻飘飘的，好像一直在飘着，没有着地，浑身虚浮得紧，又累又乏。 “郡主，郡主！” 好吵！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她皱了皱眉。光线太强，她想要伸手挡着睁开眼睛，却被肩膀上的刺痛拉回了神识。 床上的人几番挣扎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几个丫头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生怕一眨眼就以为只是幻觉。 “我……”她想说些什么，嗓子却沙哑得厉害，扯得一阵咳嗽。 当涂忙端过一边的杯子，亲自喂她喝下，“这是蜂蜜水，润喉的，郡主快喝些。” 喝过蜂蜜水，在丫头们齐心协力之下，她终于从床上协作起来，扯动了肩膀，疼得浑身冒汗。 谢书引看向围在床边的四个丫头，各个眼圈泛红，黑眼圈很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大大小小有些包扎的痕迹，却独独不见青山。 “青山呢？”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谢书引从她们的沉默中看到了恐怖，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第183章 七天七夜 “郡主别多想，青山只是伤得比较重，可能需要躺一段时间。”当涂没有告诉她，到底多重，可想到要躺一段时间，注定不会很轻。 谢书引毫无章法地点头，还好，人都还在就好。 “你们怎么样？” 小漠哭笑着道：“郡主，我们都好着，只是有些擦伤，于神医开的要很好使，绝对不会留疤的！”小姑娘爱漂亮，谁都忍受不了疤痕。 “于大哥回来了？那表哥呢？是不是也回来了？我……昏迷了多久？”她怔怔地望着几人，有些迷惑。 进宫的前一天晚上，小舅舅才说表哥那里遇到了麻烦，如今已经到了京城，难道她…… 长河的泪珠子没忍住，又掉了下来，“郡主，您都昏迷七天七夜了，要是再不醒来……呸呸呸，郡主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这不是没事吗？哭什么呢？”她能感觉到，这身子容易犯困，明明是大热天，偏偏觉得冷。说话间，又是一个喷嚏，几个丫头手忙脚乱起来。 “郡主，您好好躺着吧，于神医说了，您失血过多，觉得冷是正常的，待得好好补补，就好多了。”小漠抱过冬天的棉被，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堆。 当涂哭笑不得，“到底是大热天，这样捂着总不行，一会儿我去找找于神医，想想其他的法子……”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对白水道：“白水，你去找于神医，我在这边看着郡主，她们两个我不放心。” 白水没有拒绝，爽快应下，当涂在，她们都放心。 得到她醒来的消息，于枫立马赶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卫砥迟。两人来的很快，想是一直都在留园。 “躺着别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或者想要喝什么？”卫砥迟将走在前面的于枫一推，他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喜欢的人还在跟前呐！于枫两眼喷火，只可惜对方只丢了个后脑勺给他。 “我说，不在这一时，她现在刚醒，哪经得起那些大补！”这男人真是……瞎操心，不听大夫的话，迟早付出代价！ 谢书引打量着坐在床沿的人，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吗？为什么……胡子拉碴！ 她笑着抬起左手，却因为方向相反，根本够不着。卫砥迟知她的意思，弯下身子去，握住她的手，贴合在自己脸上。感受到脸上的冰凉，又是一阵心疼。 “是不是很疼？” 谢书引轻摇脑袋，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已经能感觉到扎手的痛，眉心微皱。“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语气中满是嫌弃。 卫砥迟难得没有跟她斗嘴，只是委屈地看着她，“能怪谁？” 被那双眸子盯着，她心里突突的，那里边饱含太多自己看不懂的情愫，她不敢去戳破，害怕最后排山倒海一场空。 “快些好起来吧，还是那个斗嘴的你看着顺眼。”他并没有在乎那么多，似乎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变化。 第184章 锦囊妙计 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可真真是急死几个丫头了。明明以为到了那个点，却发现郡主又后退一步。两人虽然有了那一纸婚约，但却并没有实质性变化，着急呀！ 长河是个急性子，见不得磨磨唧唧的两人，直接当起了神助攻。“郡主，王爷一直守在床边，若非刚才蓝护卫有要紧事来请，赶都赶不开！” 说完这话，她发现有点不对劲，当涂扯了扯她的衣角，暗示她说话注意分寸，毕竟王爷不比郡主。可是她实在找不到适合的措词，更何况确实是赶…… 不用解释她都知道，这丫头说的话一点都不假。两人的赐婚诏书刚下来，她们留园中人就集体出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谢书引捋了一番思绪，这才催促着他去收拾。卫砥迟明显不愿走，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 “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你能习惯，我还不习惯呐！快下去，记得刮胡子，扎手！”她不情愿撤回自己的手，两人挣扎过程中用力过猛，扯着了肩膀，疼的她脸色骤变。 于枫斜倚在门沿边，就这样看着两人撒狗粮。好容易终于需要自己了，他凉凉的声音响起，“郡主失血过多，身子虚得紧，都赶紧出去，别打扰她休息了！” 那丫头身体本就不好，这样闹下去，怕是先前养回来的全部倒回去了。 卫砥迟一步三回头地离去，看得房间内的人一阵无语。 “当涂留下，你们去休息吧。”她这七天倒是睡得好，整个留园的丫头却都没怎么睡，只顾着守她。 于枫也留了下来，他猜到这丫头有话要问。 “当涂，扶我坐起来。”一直躺在床上，背疼。如今的她，较之以前又瘦了一圈。 “郡主，又瘦了。”郡主身上的伤口是她给处理了，清洗的时候看的清楚明白，骨头都突出来了。 她想要拍拍当涂的肩膀，安慰一番，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只得无奈放弃，“不碍事，收下来的，总会吃回去的。” “当涂，你来说，那天都发生了什么。”长河那丫头太吵，说着说着就偏了方向。小漠被吓得不轻，问她无疑是折磨，白水那丫头也忙得紧，她索性将当涂留了下来。 只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当涂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样镇定。那苍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 “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说吧。”于枫双手环胸，从倚靠的门边来到凳子上，坐下。 谢书引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这里边扮演着的角色。 “我和太子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昏倒在地上，青山就在你身边，一边护着你，一边和黑衣人对抗，算得上是殊死一搏了。”说起青山，于枫的眸中闪过痛。 这个小妹从小就好习武，对郡主更是忠心不已。 “我……”谢书引嘴角颤动，眸中心疼不已。“我表哥怎么样了？华容那边的灾情如何？” 于枫深深看了她一眼，“多亏了你的那个锦囊，才得以化险为夷，不得不说，之前真是小看了你。” 第185章 太子生疑 “我也只是……歪打正着了。于大哥，你实话告诉我，青山是不是伤得很重？”她恳切地看向于枫，没有见到人，她绝对不相信只是受了伤这么简单的事情。 于枫是医者，对于受伤，可以从专业的角度，仔细的诠释严重程度。 他抿着唇，双手微微握着，“腿上中箭，两个胳臂都有很重的划伤，怕是半年不能用功了，好在并没有伤到筋骨。”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伤筋动骨到要害处，以后就成了个废人。 当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郡主，心里泛酸，“后来王爷赶到，蓝护卫要将她带回去处理伤口。青山……倔着去找我们，生生从贼人手中救下了已为人质的我们，她却……九死一生。” 她和白水小漠被受惊的马车带走，在剧烈的震荡之下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上多处擦伤，更是成为贼人的人质。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对方抓住她们，不过是想要以此威胁郡主，进而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些歹人实在可恨，她们绝对不能成为郡主的累赘。 只是，在浑身是伤的青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时，她留下了泪水。那是青山，她们心中的希望。 “郡主，好好休息吧，事情有些多，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当涂抹掉脸上的泪水，走过去搀扶她躺下。 谢书引拒绝了，“我已经睡得太久了，睡不着，真担心一睡……” 于枫看了她一眼，没有勉强，“睡不着也好，过会儿太子殿下该来了。” 谢书引才知道，原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不只是留园乱了，连带着整个谢府和成王府中的那些人，都乱了。再有小舅舅和表哥，一个个每天都会定时过来，确定她无事，才放心离去。 “当涂，给我讲个故事吧，不要太长，也不要太短。” “哎，好！”当涂拿过那本志怪小说集，开始翻阅。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清冷的声音。 当涂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倒也让人不轻易记住。 听得她昏昏欲睡之时，院子里响起了动静，小漠进来回话，直说太子殿下到了。她一个哆嗦醒来，抱紧了身上的被子，动了动身子。 “醒来就好。”凌无双看着斜倚在床上的人，心中的石头总算掉了下来。 谢书引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说，总找不到一个契机，记得她眸中眼泪打转。“表哥……” “我知你想问什么，一切由我们，你先放心养好身子。不过小引，这次的事情你帮了大忙，等你好些，我们再好好谈谈。”凌无双的眼神中，有些说不出的东西。 谢书引指尖微颤，“表哥……我……我还是那个我呀。” 每一个行走在权力中的人，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极其谨慎。她变化实在太大，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可性子相差太大，凌无双又是行走在权力顶端的人，敏感程度可见一般。 “我知道，你是我们的小引。”凌无双眸子微暗，他有怀疑过身份，只是，当年小姨只生下一个孩子，那就是小引，这个错不了。 而眼前这个人，除去性子，其他的都没变。或许真的只是经历了一次变故，长大了吧。 第186章 我还是我 卫砥迟端着粥进来时，感觉里边的氛围有些紧张，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太子国事繁忙，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浪费？” 凌无双知他在恼自己，也不解释，稍稍挪动身子，让出道来。 “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晚膳还有一会儿。”他亲自拿起勺子，作势要给喂粥。 谢书引惊悚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堂堂成王殿下，那双手可是提刀杀人的，如今给她喂粥，这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阵似有若无的药草味传来，她微微皱眉，“放了药草？” “你现在身子虚弱，里边放了些山参和三七，对身子好。我试了一下，不苦。”他铁了心要喂，谢书引也不拒绝，只是那股药草味过于浓烈，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草味，两人拌嘴着，凌无双已经变成了透明。他不是闲人，自己悄悄退下。 其实，谢书引一直在关注他的表情，只是不敢正大光明去看，她担心自己暴露了。凌无双离开之后，她闲人没有先前配合，开始闹小脾气。 卫砥迟看着不愿再喝粥的小女人，收回勺子，“不吃了？” 她摇了摇头，低垂着眸子，“我……想吃桂花糕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她如今这样子，就想吃些开胃的，这药膳粥好则好矣，却并非她所爱。 “我让人送来，只是你现在这样不能多吃，只准吃一块。”糕点有糯米的成分，不利于消化。她本就胃不好，如今躺在床上不能运动，更加不能多吃。 谢书引使劲点头，只要能吃，一块也是极好的，她是在馋的紧，却没有什么胃口，只想吃桂花糕了。 喝完药膳粥，当涂端进来一碗药，刚进门她就闻见了，眉头皱成了川字状。很是没有骨气地吸了吸鼻子，“我都已经喝药膳粥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卫砥迟接过拿碗药，拿起勺子晃动几下，再放到嘴边试探了一下温度，直到一个适合饮用的温度，才送到了她面前。 这丫头到底有多不愿意喝药，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要亲自督促着才放心。当涂那几个丫头虽然对她好，但也狠不下心来，只要她撒撒娇什么脾气都没了，受了伤不吃药可不行。 他的态度过于坚决，谢书引瘪了瘪嘴，委屈得紧，“是药三分毒，总是这样吃也不是办法呀！”她试图说服眼前的人，却发现他依旧不为所动。 生气了的谢书引直接别过脑袋，并不打算搭理那碗药。 卫砥迟紧抿唇角，对于这丫头闹小脾气，眸中闪过一抹无奈，霸道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你要是不吃，我就亲自给喂了。” 谢书引如何不知道他所谓的“亲自喂”是什么，龇牙咧嘴一番，憋着气一口喝下。喝完后还不忘扑腾几下，大有要吐出来的架势。 当涂瞧着自家郡主那难受劲，立马递上温开水。 卫砥迟不急不缓地拨开一粒蜜饯，一番折腾下来，才算是好了些。 第187章 三皇妃到 三人在屋子里聊天，有说有笑。长河进来的时候，正遇上几人大笑。 “郡主，方才府上两位姨娘要过来看望，我便以您要休息给打发了。不过方才门房来抱，三皇妃要来，您给拿个主意，是见还是不见？”若非王爷在此，她也不会这么为难，这话既是说给郡主听，也是给王爷听的。 果然，听到谢淑贤前来的消息，卫砥迟脸色骤变，眸中隐逸更深，“她来做什么？” “想是知道我醒来了，试探一下究竟。”她疑惑地看向身边人，对于他的反感有些不解。 长河与当涂两个知情人默默低下头，如果不不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她们大概会和郡主一样的想法。 “回王爷的话，三皇妃派人来传话，说是有些体己话想要单独跟郡主谈谈……”言下之意便是，成王殿下快点回避吧。 卫砥迟并没有动作，似乎不愿意退让。长河看向自家郡主，求着拿个主意。 她虽然刚醒来，可对于幕后伤害自己的人，多少有些头绪，谢书引也想要听听，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她伸出左右，拽了拽他的衣角。本就是个反方向，十分吃力的样子，看得人揪心。卫砥迟本不愿搭理她，却又心疼不已。 “做什么？”他故作冷眉竖脸的，却不知开口那一刻，就已经败下阵来。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只觉好笑。战场上成王殿下是战无不胜之王，更有常胜将军的称号，可在她家郡主跟前，却只有服软的份儿。不是谁害怕谁，只是王爷对郡主好得紧，不忍心她难过。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说不出的可爱，“人家到底是三皇妃，还是我名义上的姐姐，总不好将人置身于外。说得好听点是我与她三皇子府生了隔阂，说的不好听了，倒叫我成了你成王府的准媳妇，越发看不起她这个姐姐。朝中大臣们若是知道了，该作何想？” 大的道理他如何不知？可关乎到这丫头，他就是不想。只是半个时辰不见，两人差点永世相隔，他真的害怕了。更何况三皇府也不是什么好人，来的人也未必就安好心了。 见他虽没有动身的想法，态度上已经有了改变，谢书引顾虑不到那么多，直接压下他的脑袋，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快走快走，女人间的体己话，你就不要听了！”当着丫头们的面做那些动作，谢书引感觉到脸上的燥热越发强烈了。 卫砥迟眸子闪烁，却碍于她的伤，无奈放弃。他将拳头抵于唇前，“咳咳，本王……才没有那哥兴趣！” 他离开后，丫头们没有时间打趣，忙着准备接待谢淑贤的东西。刚摆好茶水，谢淑贤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躺床上的人，谢淑贤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伤得这么严重。 她迟疑地来到床前坐下，“知道你受了伤，早些前来看看，却被告知你一直昏迷着。刚得知你醒来的消息，就过来了，怎么样？” “除了伤口很疼，就是没有自由了。你知道的，我最喜欢自由，讨厌这种一直躺着的日子。她无奈地说着，语气轻快，听不出来多余的心思。” 谢淑贤低下脑袋，心中盘算着如何如何开口。 谢书引知她前来必有私心，也不着急。 “你能来看我已经很知足了，还带那些东西做什么？”随她一起来的侍女在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大礼盒，不用看她都知道，那些东西一定不简单。 第188章 你来我往 谢淑贤扯了扯嘴角，眼神不大自然，“我知道，如今的你，定是不稀罕我的那些东西。不过这些都是上好的补身子药材，收下总没错的，实在用不到的话，存着也行……” 她是郡主，更是准成王妃，放眼整个天下，想要什么样的稀世罕物是得不到的？ “你今天过来，应该不只是看看我的吧？”他眼神干净，倒让人有些不忍心欺骗。 谢淑贤紧抿唇瓣，欲说不说的样子，让人着急得很。得亏此时的谢书引没事，否则真没有那个性子跟她耗着。 “书引，你可知……这一次你被截杀的事情，是何人所为？”她探究的眼神看向床上的人。只那人一直都是懒散模样，让人看不大真切。 这个问题到将她问住了，醒来后那些事情她只是提了一句，最后被卫砥迟一句话给打发了。如今想来，个中细节她尚不明确。 她如实回答，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全权由卫砥迟负责，我还没过问。” “哦……其实我今天来……确实有一点小事……”她一抬头，看到谢书引的眼神，心虚的闪烁几下，这才支支吾吾说出实话来。“算不得小事……算了，这确实让你为难，我便不说了吧。” 谢书引就这样看着她，突然觉得好笑。谢淑贤这个人，从记忆中就知道，是个圆滑会为事的。只是以前没怎么关注，此刻想想，还真是细思极恐。 “你换丫鬟了？”谢书引顾左右而言其他，倒叫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明白过来后，谢淑贤有些窘迫，“没……只是……”她还没说完，那个一路跟来的丫鬟已经跪在了地上，成功抢走她的注意力。 “你是何人？跪在地上又为何事？”谢书引眸中毫无温度，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说不清在想着什么。 “求求郡主，救救我家姑娘吧！”那丫鬟不停磕头，躺在床上，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可那脑门儿砸地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你家姑娘又是谁？本郡主又为何帮你？” 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知了个七八，只是不愿意的事情，不想勉强自己罢了。 上次听得老太妃说过，常渠此人已经进宫当太监了。她记得当时对常渠的惩罚中，似乎没有这一项，这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如今成了这样？ “郡主，我家姑娘与您也是表姐妹的名分，求您看在这份上，帮帮我家姑娘吧！”丫鬟已经泣不成声，脑门儿磕出了血，地板上也残留了些。 “你家姑娘与我无冤无仇，我也没将她怎样，如何来求我帮她？”她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些不耐烦。 谢淑贤忙上前解释，“是这样的，你遭截杀的那个晚上，成王带着人来到三皇子府，直接将知知带走。原本以为只是问个话，可是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放人回去，我就来问问，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管是措辞，还是情分，谢淑贤都做到了极致。谢书引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人做到如此？她承认，经过高等教育的自己，尚且不能如此。 第189章 以假乱真 她说完后，屋子里陷入了沉寂，除去小丫鬟的磕头声，再没有其他。谢淑贤担心自己解释的不够到位，继续补充道：“知知这些年也不容易，如今常府家道中落，到底是亲戚，能帮衬就帮衬些吧。” “她与你是亲戚，那我呢？”谢书引阴沉的眸子抬起，直直打量起对面的人，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三皇妃怕是忘了，除去我们身上后天加持的身份，我们还是姐妹。谢府也落败了，对于二哥和流落在外的青研，还有你那个在府里可怜兮兮的母亲，怎么不问问？”说道别人的时候，总能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谢书引也一样，看着脸色乍变的人，她也来了劲。“你别忘了，谢府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害的！” “难道不是你吗？”谢淑贤冷眼看着她，眸中带气。 明着来说，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很大。“世人只看到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三皇妃，可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侯府没了，我只是个罪臣之女！待在三皇子府，我每天晚上都要小心翼翼，担心被人给害死了！” “三皇子待我如何，全看在父亲的面子，如今父亲没了，你以为我的日子就舒心吗？”被人窥探到了内心积聚已久的秘密，她终于爆发了。 “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文国公府上百条人命，我的亲人们……难道还不足以让两个罪人来赎罪吗？”谢书引气红了眼，因为生气而波动的情绪，无法再让她好好躺在床上。 小丫鬟怎么也没料到，原本好好来说着求情，最后演变成这样了？她带着使命来的，如果不能将姑娘带回去，自己的父母…… “皇妃，郡主，你们别吵了，冷静！冷静！”她一直在大喊着，却没有将此听在眼里。 “出去！给我滚出去！”谢淑贤的记忆中，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不觉得有些愣住。 谢书引直接立起身子，原本还未长合的伤口生生裂开，鲜血染红了外衣。看着那鲜红的颜色，小丫鬟彻底傻了眼。 眼前的两位主子，却依旧在争执。 “放肆，我是皇妃，皇室中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谢淑贤也生气了，直接站起身，恶狠狠地瞪向床上的人。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一抹红，她的眸中闪过犹豫。 “皇妃……回吧，别吵了！”小丫头颤颤巍巍爬到她面前，跪着抱住她的大腿，开始求饶。 谢淑贤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带有太多看不懂的东西。“怕死你先出去。” 小丫鬟：“……皇妃，奴婢不是那么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会是这样，如今才来求情，晚了！”她拽着小丫鬟，直接将她丢去门外，“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转过身来，看向床上的人，果见她脸色煞白，此时脸色毫无血丝，不由得着急起来。 第190章 疼就咬我 “需不需要我去叫人？”谢淑贤凑近了些，轻声问道。 谢书引摇了摇头，虚弱地咳嗽几声，摇了摇头，“那丫头什么来历？” 两人到底是相处了那么久，对于彼此的一些习惯了如指掌。谢淑贤一个眼神她就明白过来不对劲，一个丫鬟敢在主子面前抢话，不是背景强大，就是救主心切。而谢淑贤要给她说的事情，显然不适合让第三个人知道。 “你再敢放肆，我就掐死你！”谢淑贤看了一眼外边，继续大喊着。 这边却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说着，“黄承善离开时，曾来过三皇子府，是她接待地。” 谢书引眉头微皱，还不忘配合，“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谢府！其实你想要撒野就可以撒野的地方！” “他有没有说什么？” 看了她一眼，谢淑贤有些担心，“他让人给你带话，这天下就没有纯粹的感情，他祝愿你们之间情比金坚！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谢书引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懂。 只是后来，当黄承善登基为王，夜郎使者正式出使凌岳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仇恨的种子，早些时间就已经埋下了。 “我不宜久留，能说的只有这些，你万事小心。”谢淑贤向来是个明哲保身之人，此时来告诉她这些，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她已经很感激。 “那常知知的事情？”她眉头一挑，想要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谢淑贤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既然殿下不插手，我自然也不管，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虑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昔日无甚交情的人，有一天会冒着极大的利益危险来找她，说实话，这一刻，谢书引有点感动。 正在朝外面走去的人停下脚步，只是并没有回头，“谢府已经这样了，我不愿你们任何一个人再受伤害。”说完，她直接打开门，带着那个小丫头一起离去。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她没说，谢府真正的希望，也只有她了。父亲虽然犯了错，太子登基后，回来也不过是她的一席话。到底是父亲，她如今对三皇子已经没有了期盼，最大的愿望就是家人团圆。 她离开后，谢书引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什么。长河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在深思的人，眼角瞥见肩膀上的鲜红时，惊吓地尖叫。 “天啦！郡主裂开了！”长河尖叫着跑出去喊人，谢书引黑着脸无奈。 声音一出，正在隔壁休息的卫砥迟立马跑过来，蓝歌早早就去找于枫。 “怎么样？还有没哪里不舒服？”在卫砥迟眼中，此时躺在床上的人就如一个瓷娃娃，不敢轻易去触碰，生怕一个不适就碎了。 谢书引本没有感觉到多么不适，看着他一副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突生逗趣的心思，“疼。” 那副泪眼汪汪的模样，看的他一阵心软。他在床边坐下，避过那个受伤的肩膀，轻轻将人拥进怀里。“如果太疼，就咬我吧。” 说罢，他还撸起了袖子，紧咬着牙根。这副模样直接逗笑了谢书引。 第191章 我会注意 “我逗你的，也就那么……一点点啦。”她苍白着脸，却依旧在笑。 她越是这样，卫砥迟越是心疼，直接朝她身边靠了靠，朝外面喊去，“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急什么？”于枫依旧仓促前来。 他是一个神医，从来都没有那些朝廷御医背着大药箱，来去如风，是他一直贯行的作风。只需要一把银针走天下。 换了绷带，又将伤口处理好，于枫拍了拍手，“伤口开裂了而已，那么大动静做什么？只要别激动，把你的爪子挪开……”似乎想要将前面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吐出来。 直到某人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慢慢停下来，收拾完自己的银针，一股溜儿跑开了。“山山那边的药快好了，我先走！” 谢书引：“……” 她转过头，果然发现某人脸色难看得紧，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卫砥迟见她笑了，脸色依旧苍白，却总算多了点烟火气息，心下的石头终于放下。“小没良心的，我这样都是为了谁？” “你是不是抓到要害我的人了？”谢书引看着他，眸中清淡，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告诉你的？”卫砥迟眸子微沉，闪过不悦。 谢书引摇了摇头，而后又点头，倒叫人看不明白了。 “是也不是，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去搭理罢了。回宫之前，常知知去找过我，现在想来，那会儿她就在暗中注意我了，只可惜自己大意，中了招。”她一边点头，一边嘀咕着，从头到尾都在怪罪自己。 卫砥迟成功再一次黑了脸，自责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无助。“谢书引，你是不是更应该反省一下另外一件事。” 他紧抿着唇角，脸上表情严肃，不像是玩笑话。 谢书引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需要反省的话来。在那双要杀死人的眼神之下，硬着头皮摇头。 “难道你都不该先告诉本王吗？”他咬牙切齿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要不是看她伤号，真要狠狠惩罚一番。 谢书引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她好像意识到一丢丢问题了。 “那啥来着……我这不是想着你忙，就没打扰了……”她眸子闪烁，不敢对视对方的眼神。 卫砥迟自是不相信，却又不忍心责备她，只能委屈了自己。“我再派两个人跟着你，专门保护你的安危。” “啊？我可以……” “嗯？”他警告地看向床上的人，谢书引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卫砥迟心思百转，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无奈叹气，“我们得陛下赐婚，已经是夫妻，只是缺了个仪式，你得从现在开始，慢慢适应有我的生活，不必一个人太累。” 他欣赏她的自立，如今却又无奈她的自立。身为男人，自然更愿意被人需要，那样他会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 听他这样一说，谢书引觉得颇有道理，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似乎从小到大，她都不习惯依赖旁人。一个人能做的事情绝不寻求他人，一个人不能完成的事尽量不寻求他人，这个概念深深刻在她的脑子里。 第192章 他的原则 “你打算怎么处理常知知？” 躺在床上的人无聊至极，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取过一本志怪小说来看。眼角瞥向坐在一边的人，心下郁闷。 卫砥迟专门防她起床，才让人将公务都搬到了这里，直接在她的寝屋摆上案桌，开始办公。 于是乎，这里边就是一人躺床上发呆，一人坐在一边安静看书或者处理公务，倒也和谐。 偏生谢书引是个不服被管教的，加之心里装着事情，连日来的雨天让她心情更加不好。在这个雨后天晴的日子里，她终于耐不住了。 卫砥迟从书上挪开眼，不禁有些好笑。这丫头一直在犹豫，这么多天过去了，总算问出口。他还在担心会不会给憋坏了，到底没忍住。“你怎么不问问，她到底在这里边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参与者可是有黄承善的，关乎那个人，卫砥迟的神经总是十分敏感。 她略作思考，“不论如何，只要参与其中了，就是加害者，我不觉得有从轻处理一说。只是……她到底是三皇子府上的人，咱们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关着，怕是不好。” 上次谢淑贤过来的目的可不简单，一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二来则试探口风，潜意识里，她也不希望常知知再回去。可有句话说得很好，到底那是三皇子府的人，妾不行妻之过，凌岳律法，真正能处置她的，可不是他们。 卫砥迟脸上的隐逸，全因为她的一句“咱们”消散。不经意时说出的一句话，她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谢淑贤什么态度？”他挑眉问着。 虽然知道两人以前关系匪浅，但经过选秀之事，两亲表姐妹同时嫁给一个人两家开始结怨。直到现在，常三娘这个两府的桥梁，再没有回去过，似乎真要划清界限了。 所以他猜测，谢淑贤大致也是默认他们的处理方式。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凌无玥即便再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加上谢淑贤的警醒，只怕连最后的不甘都消散。 “她到底没有明确表态，该是不愿意搭救……你的意思是……”她睁大了眼睛，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卫砥迟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聪明！过段时间，你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她。那个时候一切都知晓了，好好歇着，不必操心那些琐碎事了。” “可是睡不着呀！”谢书引望天长叹，开始抗议，这样的事情，留园中每天都会上演好几次，丫头们早就习惯了。 “郡主又开始发牢骚了，王爷可千万别心软呀！”长河一边拔草，一边说着。 亭子里边无人居住，周边的草地上张满了杂草，她们需要做的是拔出杂草。奈何这块地皮有点大，并不是一件轻松活。 索性几人都没了事情，便一起来拔草了。 “我猜王爷肯定不会答应！” “那也未必，王爷那么喜欢郡主，只要郡主撒撒娇不定就成了呢？”小漠对她的话深表不赞同，说到底，那都是猜测罢了。 第193章 以退为进 长河像看啥瓜一样看向她，“你这丫头，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王爷宠郡主无假，可大是大非上，总有自己的原则，所以我说，一定不会。” “我想出去走走……”她软绵绵的声音传来，屋子外面的人都倾耳去听。 卫砥迟抬头一笑，说出的话却很是无情，“不行。” 谢书引：“……” 屋外的丫头们相视一笑，眸中神色明了，瞧吧，王爷就是这样，虽然宠郡主，却不会丢了原则。 试探了多次，她已经明白这男人的性子，索性不再想着去外面了。眉眼一转，可怜兮兮道：“那我要起来，一直躺着，人都要瘫了！到时候连怎么走路都忘了！” 卫砥迟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被套路了，他无奈摇头，果然，在这个丫头面前，自己也不由放松了警惕。 他放下手中的本子，来到床边，直接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 “做什么？”谢书引一脸防备地看向他，这男人该不会被自己算计，生气了吧？她也没做什么…… 没等来回答，谢书引感觉身子一轻，后背成功和床分离。她双手搂着身前的人，嘴角的弧度怎么也藏不住。 “只能在书房走动，手不可以用力，要是再将伤口裂开，我可是要罚的。” 谢书引知道他所谓的罚到底为何物，脸色一阵窘红，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下自己。 她作为一个惯会在逆境中给自己找寻一个比较好的打发时间的法子，谢书引从来不会很无聊。 右肩受伤，此时的她不能活动右边大半个身子，却还有左手可以用。 脚着了地，她彻底变成了个不受管制的疯丫头。卫砥迟无奈摇头索性不去管她了。 谢书引找来自己的围棋，费了好大劲才将棋盘摆好，棋盒里边的子儿太重，她无奈，只好求助于某个正在认真看本子的人。 “卫砥迟，你帮帮我呗！” 处理事情的人抬起头，看到吃力的丫头，忙起身走过去，连带着棋盒和人一起抱到橱窗边的小榻上，和他的案桌仅两步之隔。“怎么想起来下棋了？” 她瘪了瘪嘴，不高兴地说着，“你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人碰，没办法，我就只能做这个咯！正好一段时间没玩了，不知道自己的棋艺有没有退步。” 这丫头坐不住，他早就知道，只是眼下自己事情很多，实在不能陪着她。眸子一转，“祖母倒是没什么事，不如去王府，她可以陪着你。” “认真的？”谢书引眉眼一挑，看向她的眸子却十分淡定。 “假的！”卫砥迟轻笑出声，这丫头果然不是那么好哄的。“祖母忙着我们成亲的事情，只怕这会儿终于有事情做了。” 不提还好，她都差点要忘记成亲的事情了。只是…… “祖母年纪大了，让她劳累真的好吗？”谢书引皱着眉头，有点不是很赞成这一点。 “放心好了，等了大半辈子，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她不会觉得累，相反会很高兴。”他眉眼中满是柔情地看着谢书引，趁机占了一把便宜，握着她的小手不放。 第194章 见老熟人 感受到那冰凉的温度，脸色难看，“别坐在风口，手这么凉！” 谢书引挣脱出来，眼神控诉着，“不用，我只是刚才没活动，当然冷了，一会儿就好。”她满不在乎地坐下，不管某人脸色多么难看。 “你去忙你的吧，我叫白水进来，她的棋艺也不错的。”对于棋友，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丫头就是个高手，和她对弈，可以学到不少好东西。 卫砥迟知她性子倔，也不再劝，到时候弄得两人关系紧张，倒得不偿失了。他去到里屋，拿了一件薄大衣给她系上，叮嘱好不准脱下，才去办自己的事情。 虽则成亲之事大多由老太妃来负责，但很多事情都是他在背后管理，谢书引什么都不用做，他累一点倒也无所谓。 书房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本子落下又拿起的声音，以及棋子的起落声。偶尔会有那么一两句点评的话，倒也和谐得紧。 这样的日子再熬了半个月，总算是养回来些，走在地上终于不会觉得腿虚。肩膀上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卫砥迟对她的管制也不是那么严厉了。 “郡主，您想要什么，我们给拿，不可以亲自动手！”往日里几个丫头都分工明确，基本上只有当涂在她身边跟着。如今倒好，一群丫头都在后面跟着，她想要喝水都是喂到嘴边，彻底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她是个习惯苦日子的人，太过于安逸的生活，完全没有安全感。 “无碍，这胳臂和大脑一样，如果长期不用，就要生锈，到时候脑子运转不过来，就不会聪明了。胳臂若长期不用，将来肯定拿不起重东西，这叫用进废退。”她苦口婆心劝慰着，依旧坚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可是郡主，您现在伤口结痂，要锻炼也不在这一刻呀。万一拉扯着伤口，受了疼就得不偿失了！”小漠巴巴望着她。 她们不是王爷，自然不能对郡主用强的，只能一个劲儿的劝慰。 “好，那我不用手总行了吧？我们去成王府！”她大手一挥，指向了成王府的方向。 前些日子，她们苦口婆心，王爷更是明里暗里暗示，郡主可是怎么也不去的，如何到了现在就要去呢？当然，郡主去成王府，她们是高兴的。 两人马上就要成亲了，老太妃自然不会嫌弃郡主，只是那二房中的人……郡主确实该去震慑一下了。 丫头们的心思实在复杂了，谢书引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去成王府嘛……自然还有别的心思。 卫砥迟似乎很忙，并没有在府上，她嘱托不可以声张，只说自己回来拿点东西，很快就离开，门房并没有往合欢院报去，进来府上忙得紧，大家也没当回事。 只是，瞧着所走的方向越发不对，丫头们开始起疑。 “郡主，咱们这是去哪里呀？”她们当中好些人都在王府生活过一段时间，但这个地方还真没有来过，不觉有些奇怪。 当涂看了一眼自家郡主，心下了然，乖乖跟在身后。 “我带你们去见一个老熟人。”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倒勾起了众人的心思。 第195章 王府地牢 谢书引循着记忆找到王府地牢门口，看着厚重的大铁门，几个丫头开始胆怯，就连她自己，心里也浮起一阵恶寒。 心想着果然天下大牢都一样，厚重的大铁门就是标志。 王府中人都已经认得她，更知道她是未来的王妃，对她多有尊重。负责管理地牢的侍卫看见她，立马上前来。 “见过郡主！郡主来此可有要事？”王府地牢中关着的人极危险，很多都是王爷抓回来的奸细，他们有各种对付犯人的法子，这里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谢书引吞了吞口水，上前问着，“前些日子，这里是不是进来一个新犯人？” 那侍卫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对她这样的问话应答自如，“郡主这话叫属下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有些难为情地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 谢书引脸上带有几分薄怒，“自然是照实回答。” 那侍卫忙抱拳行单膝跪地之礼，“属下并非有意为难，只是……王府地牢每日都有很多新的囚犯进来，郡主所问的前几日是……” 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着实无法揣度郡主的心思呀。 谢书引：“……” 外面看着静悄悄的，她以为里边没多少人呐，哪知竟然…… “你且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呢？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了，你们每天进去的犯人一定都有记录，我想要找一个女犯人？三皇子侧妃，你应该不会没印象吧？”常知知的身份太过于张扬，全京城的人，谁不知？ 听她说起人来，那侍卫有些惊诧，那个人他当然知道，只是…… “郡主，王爷吩咐，那女犯人是重点关照对象，危险人物，不知郡主……”是他想的那样吗？ “我不会靠太近，就进去看看，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她大赤赤地说着，完全不觉得自己进去就是个麻烦。 侍卫：“……”他如果放人进去，郡主万一受了点伤，王爷非得将他手撕了不可，可如果不让，这未来的王妃又…… “只消一炷香的功夫，不会太久，我只是有些问题需要问问她，很快就出来。”她不想继续耽搁下去，来到王府有些时辰了，只怕卫砥迟早知道她们到来的事。 他定不会同意自己进去，上次的事情犹在眼前，到时候就诊不能进了。 那侍卫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最后在王爷和王妃之间选择了王妃，他咬着牙道：“王爷那里……” “你放心，这是我要进去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王爷若是怪罪下来，我替你们顶着！”她脑袋一扬，直接侧了个身子，跟在后面进去。 谢书引将丫头们留在了外面，跟着带路侍卫一直往里走。不知走了多远，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传来，听的人毛骨悚然。她哆嗦了一下身子，脸色煞白。 “郡主如果听不惯，可以捂住耳朵。”侍卫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 “不碍事，我们继续走吧。”她强忍着不去东张西望，加快了脚下步子。 第196章 自以为是 常知知到底是三皇子侧妃，至少凌无钥没有发话之前，卫砥迟不会将她怎么样。他所需要的，只是榨干她，想要知道更多有用的消息。虽然关在阴暗的地牢中，却吃睡都还算不错。 “郡主，前方就是了。王爷特地吩咐过，我们并没有对她用刑。属下在不远处，有什么异常只需要唤一声即可。”侍卫恭恭敬敬地离去，留下她和牢里的人。 再见之时，衣服没变，人也没变，只是两人之间多了一道护栏。她在里边出不来，自己在外面不愿进去。谢书引突然觉得很好笑，命运真的弄人呐！ 觉察到有人来了，常知知抬起脑袋，看着十里开外站着的人，她眸中闪过惊讶，缓缓站起身，每走一步，脚上的铁链条都会“哐当”响。 “你是来炫耀自己的身份吗？” “我输了，但你却并没有彻彻底底赢了，谢书引，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她嘴角浮起一抹讥笑，看得谢书引极为不顺眼。 她先前的那点同情完全消失，常知知此人，已经不能用变态可以形容，简直就是病态。 “常知知，你错了，我来并不是为了炫耀，你已然可以当我是之前那个可怜兮兮的人。”她心思澄清，倒也不与人去争辩。正因为这样，才引起了常知知的怒火。 她双手紧紧握住两人之间唯一的阻拦，铁打的护栏我在她的手中，手指上的青筋暴起。谢书引依旧站在那里，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你是在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跟我说话吗？我告诉你，这天下，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怜悯。” 谢书引突然觉得很好笑，若非右肩的伤还未好利索，她真想要双手环胸，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来跟她说话。“你又错了，常知知，或许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沦落到今日的下场，到底是什么害了你吧。”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从没有错，若非要找出个错误来，定然是自己爱错了人吧。 可谢书引这样一问，她倒来了兴致，定睛看着她，似乎打算听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说白了，你这个人到今天这般地步，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自以为是了。”站久了，又走了那么久的路，谢书引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使不上劲。她就着一根支柱依靠着，借了力才好些。 “你总以为别人怎么样，自己又怎么样，可知其实客观事实并没有那样。站在外人的角度看，常府落败，你一直在三皇子府，他没有弃了你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你呢？” 谢书引从来都是笑脸打人，仗着一副无害的脸，让人生不起疑来。更何况，见惯了她无能的样子，常知知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循着她的话，常知知开始回想自己所做的事情，似乎真的…… “那些自以为是在你的心里已经成心魔，是逃不掉的，所以说，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谁都不能责怪。”她步步为营，将前线拉得很长。 第197章 自食其果 这话成功激起了常知知的情绪，她毫不赞同地看向谢书引，嘴角的讽刺意味十足，“你知道什么？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多方思考，我不是你，没有你那样的身世，我输不起。” “所以你以为，这一次输掉了所有，也与自己毫无干系？”谢书引眉头一挑，对于这种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人，很是头疼。 “呵……谁说我输掉了所有？”常知知突然冷笑出声，看向谢书引的眸子里满是阴冷。 态度反转过于明显，谢书引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 “哈哈哈！东山再起？我还不屑！”她仰天大笑，阴冷的眸子变得殷红，嗜血的瞳仁惊悚不已。 “你可知道，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何吗？” 被她盯着，谢书引开始浑身发麻，到底她只是一个不曾见过太多生死的人，这种所谓临死前挣扎的人，太可怕了。 她一把扯下自己的袖子，手臂上鲜艳的一点红出现在眼前。谢书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难道说…… “我所求不过是一个他，我得不到的，你真以为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吗？”常知知如同一只杀红了眼的狼，看向她的眼神越发狠厉。 谢书引终于意识到了身边的危险，这么些时间来，她在留园养伤，几乎足不出户，自然不明白那些阴谋诡计。只可恨她什么都不知道，还缠着他在屋子里陪着…… 想到此，她心下升起愧疚。 “你这话什么意思？”心思百转，她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惊讶地看向牢中人。 常知知得意地扬起头颅，嘴角浮起嘲讽的笑，“你以为夜郎小王爷来找我是为何？我告诉你……”话到嘴边，她突然止住了，脸色难看至极，阴沉地看向谢书引，“你坑我！” 卫砥迟为什么会将她关在这个鬼地方？天天面对那些凄厉的叫声，看着冷冰冰的刑具，以及半死不活的人从自己面前经过，无非是想要击垮她的防线，想要知道她和夜郎小王爷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那么些天一直没试探出来半点东西，今天她竟然自己说了出来！常知知此时就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狮子，双手不停拍打着铁护栏。“谢书引！你不得好死！” 谢书引后退两步，嘴角高高扬起，“瞧，你有自以为是了，我说过，这是你最大的失误。” “你……”常知知恶狠狠地看向她，犹如一条随时会扑上去的……禽兽。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想一大堆臭话来骂她时，对方却突然蔫儿下来。循着她的眼神转过脑袋，发现自己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了，她吓了一大跳。 谢书引：“……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人怎么走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卫砥迟原本看向护栏对面的人，眼神极为凶恶，移向她的时候，只剩下三分慵懒，七分担心。 他目不斜视地上前，来到谢书引身边，发现她依靠着冰凉地支柱，眉头微皱。伸手一摸，果见左边胳膊已经冰凉了大半，眸中闪过不悦，“刚养好身子就到处乱跑，想被禁足？” 第198章 王府修缮 “哪儿有？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还没进来过地牢，纯属好奇嘻嘻……”她笑着讨好，要是这男人真一个发火将自己禁足，她就要叫天天不应了。 这丫头只要撒撒娇，原本还在生气的人，瞬间消散了大半，加之她态度很好，立马没了脾气。 卫砥迟将她搂在怀里，她主动搂上了脖子，水湾湾的大眼睛忽闪着，“我脚麻了，没力气走路……” 知道她还没好完全，又走了这么久，还有力气那才怪了！卫砥迟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除了进来时的那个警告的眼神，再没有看向护栏对面的人一眼。 那双痴痴的眼神直接看着心喜之人消失在眼前，捏着护栏的手指越发紧了，好似要将铁护栏捏断。 丫头们看到被王爷抱着出来的郡主，担心地迎上去，接到自家郡主“没事”的眼神，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卫砥迟一路抱着她去了清欢院，谢书引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院落，脑海里冒出疑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本来也打算过两天带你来看看，最近清欢院在重新修缮，按照你的喜好来改。如今既然来了，正好参考一下，给点意见，还没有完工，可以改动。实在不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改。”他一路朝自己的寝屋走去，抱着她全程不带喘气。 其实他的寝屋并没有怎么改动，只是增添了不少女人的东西。往日里摆放小榻的地方被梳妆台占据，小榻被挪到了外间。屋子也被屏风分割成里外两处，衣柜被换成了更大的，那股子新鲜的檀香木味道尚在，实在好闻。 这里好像变了不少，又一切都没变。 他将人轻轻放在椅子上坐下，再检查了一下肩膀，确定无甚大碍才放心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 谢书引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样很好。”他的眼光不错，而且处处迁就自己，她已经很感动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睛忽闪地看向身边人，“上次我见于大哥有抱着一只兔子，挺可爱的……” “喜欢小兔子？”他眉头情挑，似乎有些意外。 “其实我喜欢狗！”她眼神瞬间亮起来，柯基是她最喜欢的狗子，只可惜，这个地方是没有了。 卫砥迟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这件事情却深深记在了脑海里。 “累了就睡会儿，午膳好了叫你。”见她开始频频打哈欠，实在不忍心那么累，劝着歇下。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去地牢？” 说起这个，他倒要感谢这丫头了。卫砥迟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以前真是小看了你，原来我们成王府是捡到宝了。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不会很高兴。” 想起来时得到的消息，他深邃的眼神打量眼前人，探究的意味很明显。 “什么？”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间紧张起来。 卫砥迟看着她，好似要看出些所以然来，“太子用完午膳就会过来王府。” 谢书引：“……那……我吃完就走……” 第199章 祸福为谁 “你想走去哪？回去留园？”他被这丫头给气笑了，太子的意思很明显，难道躲是一种解决的办法吗？虽然他觉得如今的谢书引更让人欲罢不能，可这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也想要知道。 她尖叫着躺下，试图去说服他帮着劝慰，却发现某人完全无动于衷。 原本累得紧的人，此刻躺在又大又软的床上，却怎么也没了睡意。她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打消凌无双的疑心，还能不暴露自己…… 脑子转着转着，饭菜的香味传进来，丫头们摆放完就被青莲白荷叫走，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两人。明明独自早开始叫嚣了，此时的她却毫无胃口。 看她怏怏的模样，卫砥迟眉头轻挑，“不合胃口？” 她幽怨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继续扒拉碗里的饭。“如果有人想要挖出来你的伤心事，你当如何？” 夹菜的人手一顿，略有深意地看向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回话。 谢书引不指望他给出个回答，只是发现碗里的菜越发索然无味。 “王爷，郡主，太子殿下到了。”蓝歌走进来屋子，汇报门房传过来的消息。 谢书引：“……这么快？”她还没好好吃饭，怎么就来了呢？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和人周旋，对象还是凌岳太子，她就一阵脑仁儿疼。看着碗里的饭，胡乱扒拉了一通，抓过毛巾擦了擦嘴，在蓝歌惊呆了的眼神之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我……我吃饱了！” 卫砥迟：“……” 蓝歌：“……” “带太子去书房等候，本王随后便到。”这话是给蓝歌说的。只要卫砥迟在王府，这府上的管家似乎就是他，明明是一个人，却偏偏要做两人份的事情。 卫砥迟带着谢书引到书房时，凌无双已经在那里看了好些时间书。谢书引愣了愣，眸中闪过一抹什么，神思复杂。 “表哥。”她跟着走进去，步幅很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重心稳定。 “来了。”放下书本，凌无双径直从椅子上站起身，和卫砥迟双双见过礼，这才重新坐下。 “府上正在修缮，不便之处还望殿下见谅。”卫砥迟开篇就是场面话，直接堵住了她欲开口的话。郁闷地看了两男的一眼，突然不紧张了。 卫砥迟将人送到，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书房中留下两人。凌无双不说话，只静静等着。 谢书引似乎豁出去般，也没了先前的紧张与局促。“太子殿下想要问什么？” 这样的谢书引让他觉得陌生，又很惊讶，凌无双直视着那双眸子，心里突突的，却并没有拿身份说事，“文国公府一直在京城，从未离开过，对于南方水患之事更是知之甚少，小引是如何知道那些治水之策的？” “又是如何知道，华容之行不太平的？” 从当下的几件事情来看，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至少没有伤害过他。如果她真不是小引，凌无双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她。 第200章 亲情依旧 “太子殿下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其实我不是真正的谢书引？还是其他？”谢书引淡笑着看向他，眸子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俏皮。 凌无双怔愣住，眸中神色十分复杂，好似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依旧是谢书引，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变了一些，应该还不至于让人难以相信吧。”谢书引眉眼弯弯，没忍住笑了出来。 “表哥不必担心，我逗你玩的。我与母亲在景芝的那一年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景芝城位于南北接壤处，常有因水灾无家可归的难民逃来，相处久了，很多事情也明白过来。” “大隐隐与野，表哥该知道，江湖中从来不乏能人志士。” 凭着如簧的巧舌，她硬生生说服了凌无双。原身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上，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已无对正之处。她特意用江湖能人来搪塞，便是为了堵死后路。任凭他是一朝太子，想要真正找到一位江湖之人，可谓大海捞针。 如她所想，凌无双没有选择，只能相信她。 “我没有别的意思，凌岳的京城山雨欲来，很快就不会太平。你们成亲的日子也快到了，如果让世人知道……以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这也是他同意婚事的原因。 尚在回京的路上，他收到了赐婚的消息，若真是任远初那个废物，他绝对不会同意。可对方是卫砥迟，这意义完全不同。不管什么时候，卫砥迟的实力都足以保护她安危，凭这一点他就不会去反对。 “表哥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一种预感，似乎所有的矛盾都到了一个高潮，只需要一个导火索罢了。 “夜郎小王爷离开之前，去了三皇子府，其他的不方便透露，以后你自己多注意些。”凌无双摇了摇头，不再说其他的事。 对于这件事情，他高看了卫砥迟一眼。 明明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却一人揽下所有的麻烦，将这丫头保护在中心，不得不说，这样的魄力，他没有。 凌无双起身，“如果没事，回去文国公府一趟吧，小舅舅一人在府上，我们商量了一番，将来你从文国公府出嫁，以文国公府外孙女的身份出门，免得被人看轻了。” 谢书引惊愕地看向他，说实话，这件事情她之前从没有想过。在她的意识之中，身份并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自己还有郡主的封号在身，也算是门当户对。有了他们这层考量，倒算是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往后自己也是有后台的人了。 再一次感受到亲人的关爱，她的眼睛有些湿热，“表哥……” “好了，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别动不动哭鼻子，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本太子可真是委屈。”他摸了摸小脑袋，笑着安慰。 谢书引直接被他逗笑，却并没有忘记自己想要问的事情。立马神色严肃起来，“表哥，那一年内，我看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体验到了最底层百姓的疾苦，若你登基，将来如何？” 第201章 别来无恙 老皇帝登基后，对自己当年的旧臣一顿打击，才出了文国公府一案。可外公当年是助他登基的一大功臣呀！ 凌无双好似知道她在问什么，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人，郑重承诺，“只要我尚在世一日，便保成王府一日无忧。” “好，我记住了。那么，于天下百姓呢？”身为一个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她可以有很多前人的法子来发展经济，大兴改革之风。只是，在这个封建君主时代，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太过于冒险了。 “我将无我，不负臣民。”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有那么一刻，谢书引恍惚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社会中……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很多个心结一下子打开，说不出来的舒畅，“那咱们一言为定，我和王爷一起等着为盛世看太平。” 两兄妹之间，第一次抛弃了身份，毫无顾虑的谈话。凌无双觉得这样的体验还不错，动情处，他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以茶代酒，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谢书引忙拿去杯子，一口喝下。 凌无双离开后，她嫌弃书房里闷得紧，想去外面走走。一打开书房大门，就看见守在外面担忧来回走动的丫头们。听见门声，齐齐围了过来。 谢书引：“……你们……做什么？” “郡主，太子殿下没有为难您吧？”长河口无遮拦，直接问出来。 白水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当涂忙着将话改过来，“郡主，您没和太子殿下吵起来吧？” 瞧这些丫头的着急样，她忍不住笑出声，心下却一阵感动。“好啦，你们看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会在这里吵起来的。换个角度来说，太子毕竟是太子，跟他闹矛盾，我也不划算呀！” 丫头们见她没事，一个个喜笑颜开，没了先前的抑郁。 “郡主，老太妃问您可否要去合欢院用午膳？”青莲出现在清欢院，请过安后，才说出此趟前来的目的。 谢书引知道，这一定是卫砥迟吩咐好的，担心他忙起来顾不上自己，会饿着了。 她看了看天色，笑着拒绝，“多些老太妃的好意，麻烦你去帮我回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文国公府那边，直接去那边用膳便是。” 凌无双没说之前，她尚且可以不去那边。到底自己只是个外甥女，她不愿意因为谢府给小舅舅惹上是非。如今既然他们安排妥当，再这样疏离下去自不是办法。 青莲点头记下，“郡主言重了，奴婢这就叫人去文国公府那边传话，将您的意思告诉老太妃。” “去吧。”谢书引笑着挥了挥手，领着丫头们朝府门口走去。 白荷青莲都是她一手带起来的丫头，倒也没让人失望了。 “郡主，别来无恙。既然来了王府，为何急着离开？”卫长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书引：“……”这家伙要是不出来，她都快要忘记，原来在成王府里，还有这样一些亲戚…… 第202章 卫长风妒 “二公子什么意思？”她眉头一挑，毫不在乎的反问回去。 若单纯只是卫长风，她完全不放在心上。一个没什么真本事的纨绔子弟，依靠着王府这座大山吃香喝辣，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的人太没有战斗力，让人不愿意去记住。 可放在大局之下却不一样。 锦园全都是二房中人，若她今日直接对卫长风发难，那边的人一定会趁她不在，跑到老太妃面前诉苦，届时自己落得个名声尽毁不说，还会被世人诟病，得不偿失。 卫长风狡黠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别的意思，郡主到底是成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家父想邀请锦园一叙。” 谢书引挑眉看向被挡住的路，“二公子这是打算来强的？”她还没嫁过来，这群人就开始给自己下马威了？ “不敢，只是觉得，郡主去了对自己更有利。”他狡黠的眸中带上了阴冷，像是淬了毒的银针，让人心里发怵。 “郡主……”丫头们担心自家郡主受了委屈，不愿意她去锦园。 虽则这里是王府，到底锦园里住着的人不简单。郡主先前在王府的时候，可以说因为查账一事，将二房的人得罪了个彻底。若郡主进去锦园，她们真担心郡主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相较于她们的担心，谢书引则平静多了，且不说这是成王府，到处都是暗卫，就凭那一身内力，他们也不敢轻易将她怎么了。 她眼神示意“稍安勿躁”，笑着看向卫长风。“好，我跟你去。” “郡主请！”转过身子的谢书引，根本没看到他眼神中的锐利，直接朝锦园走去。 谢书引算到了所有，却忽略了这人的疯狂。 刚走进锦园，大门被人从身后关注，一群家丁涌出来，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发现不对劲后，谢书引下意识就要往外跑去，却发现卫长风已经朝自己逼近。 “你想干什么？”她防备地朝柱子边跑去，那根柱子足够大，可以给她一个依靠。 “跑什么？本公子只是想找郡主过来谈谈心，何必这么紧张呢？”他本就长了一张不是很正经的脸，若让她来说，那简直就是……猥琐。 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谢书引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双手紧握，“二公子，这里是王府，你会为今日的言行付出代价！” “代价不代价的本公子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到来，让我们一家很不好过。如果不是你，那老太婆就小命没了，这整个王府都是本公子的，你也是本公子的！今日，我不过是来享受自己的权利！”他淫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越发靠近自己。 谢书引很排斥外人的靠近，对于他这一番话很不屑。 丫头们都在外面候着，长时间不出去一定会引起她们的怀疑，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二公子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过分吗？王府里没有了王爷，又怎么称得上是王府？”成王府一直都是因功勋封爵，他一个纨绔公子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对成王府的讽刺。 第203章 留你全尸 卫长风停下步子，大笑出来，“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陛下早就动了让我来袭爵的意思，可前提是……卫砥迟战死！老太妃同意！” 听到这个消息，谢书引先是惊愕，而后立马否定了，“不可能！成王战无不胜，想要他性命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自己是谁？” 终于，卫长风嘲笑出声，“战无不胜？呵……战场刀剑无眼，也只有你们这些闺阁中的姑娘才会相信罢了。想要在战场上弄死一个人，在容易不过了！” 谢书引知战场刀剑无眼，可到底只是个冷兵器时代，他堂堂一个将军王爷，应该不会亲自上战场吧？总残酷不过那些枪林弹雨的，却不想也是……想到他可能经历的那一切，谢书引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现在就开始怕了？”她那副模样成功逗乐卫长风。 她一个走神，让对方得了逞，卫长风直接朝她铺了过去。谢书引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朝一边转过去，却被人连同柱子一起抱住。 谢书引：“……”腰上的咸猪手让她恶心不已，真想直接砍断了。 “放手！”她抬起自己的手，狠厉出声。 “还是个有个性的没人，本公子就喜欢这样的！他卫砥迟喜欢的人，本公子最喜欢了！滋味一定很不错……”卫长风是个风月场所惯了的人，荤话张口就来。 谢书引额头上青筋凸起，眼睛一闭，直接一掌朝他胳膊上劈下去。 “啊！”胳膊上突然传来剧痛，卫长风直接松开了手，捂着自己的手呼疼。 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惊呆了，趁着这个空档，谢书引直接跑到了墙根，一脸防备地看向身后人。 “娘儿们！抓住她，不能让人跑了！”看着人从自己面前跑开，卫砥迟气红了眼，抓着涌过来的家丁一阵骂。 卫长风已经感觉到了折断的骨头，看着原本直起的胳臂弯了，他大叫出声，“断了断了！本公子的手！”撕心裂肺的痛传来，卫长风的惊叫声萦绕在锦园上空。 听到尖叫声，等候在外面的丫头们身躯一震，“郡主遇到麻烦了！” “可是青山不在，我们都不会武功……这可怎么办呀？”小漠来去走着，却拿不定主意了。 长河狠下心来，“左右这是王府，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找蓝护卫！” “快去快去我们守在这里！”当涂等人十分赞同这个法子，卫长风此人就是个疯子，她们没有法子，王爷总有法子的。 受伤了的卫长风，彻底丧失了人性，直接让所有家丁围上去，非得要直接抓住谢书引。 她的一身内力用来养护身体，却不会用来杀人，谢书引看着一哄而上的家丁们，眸中慌张之色越发明显。她本就身子没有恢复，刚才为了挣脱卫长风地桎梏，又伤了右肩，这会儿正疼得厉害。 “卫长风，这里是王府，现在住手，至少还可以留你全尸！”身强体壮的家丁们很快就将她抓住。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谢书引害怕了。 “留个全尸？是不是太便宜了？你既然敢折了我的手，今日，本公子就让你尝尝，这销魂的滋味！”他嘴角浮起淫笑，谢书引心下着急。 第204章 断子绝孙 “带进去！” 家丁们顾不上怜香惜玉，粗鲁地把她摔在床上，感觉到右肩刺骨的痛，她的眉头紧皱。 还没来得及喊痛出声，房门被人重重关上，“给本公子守住房门，谁要是赶来打扰，直接杖毙！” 他阴冷的眸子看向床上的人，已经顾及不上断了的手。“凌岳郡主的身子，应该滋味是不错的……” 谢书引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起来，就要往橱窗的方向逃去，卫长风直接先一步堵在了那里，她冲上去就被抱了个满怀。 犹如一个受了惊的没人，谢书引眸子里满满的无助，成功勾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卫长风勾起嘴角，抬起没有受伤的手，直接挑起她的下巴，“果然姿色不错，难怪引得夜郎小王爷对你恋恋不忘呀！只可惜，这样的角色，就要被本公子这样的渣滓玷辱了，哭吧，一会儿就哭不出来了。” 越是恶劣的环境下，谢书引越发冷静。她知道这时候不能硬碰硬，只要还活着，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撕拉”一声响，她的衣服被人从胸前撕开，里间的绯红肚兜露了出来。上面绣着的牡丹花图案，彻底刺激了他的视觉。 “嗯……”右边肩膀被人压住，谢书引吃痛出声。 这一声痛呼彻底引起了上方男人的欲望，他快速去扯着衣服。 痛那阵痛呼中醒来，身上的凉意让她惊呼，谢书引惊慌失措地看着眼下的处境，她想也没想，直接朝那只先前被自己折断了的手打去。 “啊！”断了的手再次受伤，卫长风瞬间痛得倒在一边。谢书引踢开他的身子，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奈何此时身上衣裳被撕毁，她不能直接出去。只能扯过一边的薄被给你自己裹住，防备着床上的人。 “你这死女人，竟敢害小爷……”卫长风知道自己的骨头彻底断了，痛得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谢书引全程冷眼看着他，响起他先前对自己做的事情，身上忍不住颤栗。克制住情绪，她一步步上前，就着地上滚动的人，对准他的身下，狠狠踢过去。 “啊！”身下传来一阵剧痛，房间里传来凄厉的叫声。 外面守住房门的家丁听着那声音，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暧昧。里边到底有多么激烈，才能让公子叫得那么……惊天动地呀！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刚刚过去了？”其中一个家丁感觉眼前一晃，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 “我也……”好几个人都说自己看到了。 “是王爷！”终于有人叫出了声，惊恐的表情立马爬上满脸。 “快逃！”刚才还在此处享受里边暧昧声音的家丁们，立马四下逃窜开来。 卫砥迟踢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简直是……凶残至极。他只觉下身一紧，再看向裹着被子的女人，眸子一紧，直接上前抱住了她。 “不怕，我来了……”沙哑的声音响起，谢书引脚下的动作彻底停了。 第205章 别嫌弃我 谢书引一直在专注报仇，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身后出现，浑身僵住。 卫砥迟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别怕，我来了……” 在那一声声沙哑的声音中，她慢慢转过脑袋，待得确认身后的人，胸前抓住被子的手一松，薄被直接掉在了地上。 看清楚她身上的於痕，卫砥迟眸中嗜血，看向地上的人再没有同情，只有无尽的恨，“找死！”他低吼出声，一掌劈过去，将地上的人从橱窗丢了出去。 成王一怒，必将是不死也残。卫长风当场晕死过去，没有他的同意，家丁们不敢前去。 卫砥迟并没有去管卫长风的死活，他直接脱下身上的外衣给谢书引披上，将那条薄被丢得老远。于是乎，成王府的暗卫们，第一次看到他家王爷衣不蔽体的在外面晃动。蓝歌更是自我屏蔽，将自己降低到看不见的地步。 他抱着怀里颤抖的人，直朝清欢院而去。 谢书引一直都在心里安慰自己，其实她并没有多么害怕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自然对那层膜没太多概念。她只是疼得紧，右肩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还有先前折断卫长风的手，那简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是，看到卫砥迟的时候，她好像变得脆弱了……尤其看到他直接脱下外衣的时候，并不是没有震撼。 两人一路上回到清欢院，至于卫长风到底如何，谁也没有去过问。 卫砥迟立马吩咐丫头们烧水，给她洗漱。谢书引心下一颤，她睫毛跳动，没有说话。 当涂看了一眼被裹住的郡主，赶忙下去准备热水。 一刻钟后，蓝歌与她们一道将热水准备完毕，“王爷，热水准备就绪。” “你们下去吧。”他大手一招，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当涂以为王爷会留下她，哪知道直接将她们都赶出去了。她看了一眼自家郡主，她似乎并没有叫人留下的意思，只能无奈退下。 卫砥迟亲自将她抱到了浴桶边，“你先洗着，我去给你找衣服。” “不要走……”谢书引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袖，眼神慌乱，像是被抛弃的宠物一样。 他转过身来，看着谢书引身上的衣服滑落，那上面的痕迹再次刺痛了他的神经。“好好洗漱，我去给你找件新的衣裳，不会离开你。” “我……我没有脏，你不要讨厌我……”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人，泪珠儿巴拉巴拉掉落。 卫砥迟身子一愣，原来是……他不知道这丫头心思如此重，将人抱在怀里，“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将它换掉，我去找新的来。” “你陪我……别走……”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卫砥迟，那样的眼神，但凡是个男人都难以抗拒，更何况还是个喜欢她的人，更是无法自拔。 他最后豁了出去，索性留下来，吩咐蓝歌去拿几套新衣裳。 清欢院她之前的房间还在，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保留着，衣服自然也在。 卫砥迟鬼使神差的就留了下来，亲自伺候她沐浴…… 第206章 二老爷烦 “啊……”床上传来了一阵尖叫声，守在一边的丫头们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 “郡主，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当涂忙着去问她，看着丫头们担心又关切的眼神，她索性扯过被子来，将自己蒙住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谢书引忍不住脸上一阵燥热，她怎么能……怎么能让他伺候自己洗澡呢？真是丢死人了！ “郡主，快出来，别把自己蒙坏了……郡主！”丫头们一直在床沿担心的叫喊，她却完全不当成一回事，直躲在被子里后悔。 卫砥迟似乎知道她会害羞，刻意去了书房，将空间留给了几人。 只是今日不同，她们死活劝人不出来，只能使出绝杀。几人相视点头，当涂说道：“郡主，您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去叫王爷了！” “不许叫！”闷闷的声音传来，她总算是说话了，丫头们舒了一口气，却也更加确定自家郡主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谢书引掀开被子，将整个脑袋露在外面，脸上通红，丫头们只道是闷久了，也没多想。想要问锦园发生了真么事情，却早已得到了警告，不敢出声，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谢书引板着脸，无奈翻了个白眼…… 见她们依旧担心，立马愁眉苦脸道：“我只是肩膀上的伤被撞到，疼的紧，没这人大不了的事情……” “郡主，二老爷回府后，直接去了合欢院找老太妃，估摸着没多久就会来清欢院。”白水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方才郡主在屋子里洗漱那一瞬间，她们几乎将王府内的消息知道了个遍，锦园自然是逃不过的。 谢书引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几个丫头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眸中的疑惑，长河继续道：“据说那二夫人直接昏死了过去，因为见到二公子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不省人事了。我们猜想着，二老爷大概是去找老太妃主持公道了。” 说的好听点是主持公道，其实就是威逼。 丫头们说话的时候，谢书引一直都低垂这脑袋倾听，直到蓝歌走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蓝歌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人，恭恭敬敬道：“郡主，二老爷来了，说是要见您。” “二老爷见我家郡主作甚？”一说到见郡主，长河立马站出来问话。他堂堂一个成王府的远亲，就连朝廷六品官员都算不上，凭什么想要见她家郡主？ 蓝歌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恐怕郡主最清楚了，属下不知。”他摸着鼻子退到一边，不打算继续插手其中。 长河：“……”今天他是打算和自己杠了？ “让他去前边等着，本郡主……要去好好会会他！”床上的人很宁静，可说出的话，却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莫非……二房又招惹到郡主了？几个丫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收拾好自己，直接杀到前厅，看着卑躬屈膝的二老爷一阵来气。 “噗通”一声，她被吓了一大跳。 第207章 王爷的心 “求求郡主，放过我家风儿吧！我给您磕头了！”二老爷跪在地上，哭得泪眼哗啦。 长河想要将人赶出去，却被谢书引拦住，她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不说其卫长风还好，一提到他，谢书引脸色很不好，讽刺一笑，“二老爷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本郡主还能错怪了他？” “即便你不相信本郡主，总该相信王爷吧？”她眯眼睨着跪在地上的人，满眼讽刺。 跪在地上的人一脸苦相，不敢狡辩，只能请求宽恕。 “我儿纵有千百般不好，对郡主言行也有不当，好歹也是卫氏血脉，总不至于致命……我二房一脉单传，求求郡主发发慈悲，饶过小儿一条命吧，我给您磕头了！”他没法子，只能来求谢书引，这些年，也算是丢尽了脸面。 谢书引站起身来，突然有些替卫砥迟感到不值。 她当然知道二老爷前来求自己是什么意思，卫长风既然敢对她做那样的事情，就应该想到后面的惩罚不会简单。他将事情的处理权推出来，不过是想要给自己树立威信，他的良苦用心自己当然明白，可是，这些人也太不懂感恩了吧？ “二老爷，王府可曾亏待过你们二房？”她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磕头的人停下动作，开始琢磨她的心思，“自是没有地，老太妃这些年来对二房不错，更是让我们在京城有了定所……” 谢书引点了点头，“你起来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叫他一个老人给自己跪下磕头，谢书引真担心自己会折寿了。 “二老爷，请坐吧。”当涂将椅子搬出来，给他递上热茶，待客之道不可少。 他战战兢兢地坐下，眼神却开始打量起清欢院的摆设等等。只知近日这里都在重新修缮，却不知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极其贵重的。设计摆放都极为讲究，和他们的锦园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二老爷可知，今日卫长风都对我家郡主做了什么？换而言之，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您会轻易就原谅了吗？”当涂看似冷静，心下却一点也不冷静，她为自家郡主打抱不平。 正在打量四周的人突然被叫住，有些局促地要站起身子。 “坐下说吧。”主要是抬着脖子累得紧，谢书引乜斜着眼睛，任由当涂审问。 见自家郡主没有反对，当涂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她将卫长风所犯罪行一一列举出来。“也是我家郡主仁慈，否则凭借王爷对郡主的宠爱，你们回来能够见到的，就只是一句尸体了，岂能看到一个半活人？” 当初卫长风被一掌劈出来的时候，她们可谓是看见全过程，自然知道伤得多重，可王爷并没有直接将他置于死地，其中目的很明确。 二老爷好似猜到了什么，神色复杂。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最后终究要落得个机关算尽的下场吗？说实话，他不愿，也不舍，可是唯一的儿子都没了，要那些又有何用？ 第208章 麻溜跑路 他想了许久，终于做出一个重大决定，“郡主，只要肯放过风儿一条性命，往后我一定带着他消失在郡主眼前。” 还算是个知事的……谢书引终于来了性子，端坐在椅子上，“这是你自己说的，本郡主可没有逼迫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京城脚下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会高人一等，经营了这么多年，放弃可是很不值当的。” “原来郡主都知道……”他恍惚说着，脸上难掩尴尬。“既是离开，我自带走我的家人，郡主大可放心，二房一脉，从此再也不会给王府添麻烦。” 谢书引是个爽快人，既然他能做了主离去，自己当然也不会太绝情，到底做事是给外人看的。她站起身，嘴角带笑道：“好，既然二老爷心意已决，便去给老太妃道个别吧，本郡主会着人给你们整理一下，这么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郡主不会亏待了你们。” “谢过郡主！”他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看着离去的人，丫头们终于明白了自家郡主的心思，只是想到那么大的牺牲换来的结果，到底有些不值。 “郡主，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长河嘟囔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说着。 “对呀郡主，当初二老爷欺负您的时候，可没有看这些，更何况那二公子也太……”小漠深表赞同，她家郡主受的伤可不小，肩膀上的伤估摸着要痛上一阵子。 白水给两人吃了一记爆栗子，调侃道：“你们懂什么？郡主这叫以退为进。若是郡主直接将人赶走，尚且是可行的，成王府难免会落人口舌，老太妃和王爷自不会说什么，但叫王府以后如何京城立足？人在世上，总要面对世人的。” “王爷和老太妃不出面，便是想郡主来解决此事，一来彰显王府的大度，二来也可建立威信，将来成王府，迟早是要郡主当家的。”到底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女子，虽然家道中落，那些教养都没变，很多事情看得透彻些。 谢书引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白水分析的不错，很多事情，主动总比被动好，要是不能主动，咱们就让他们主动起来。” “话虽如此没错，可是郡主，您的伤……”当涂忧心起她的伤势来。筋骨受伤难好，若一直如此，将来冬天到了，难免会忍不住发疼，这些后遗症才是真正可怕的。 提起伤口，谢书引也发愁起来，她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又要延长一段时间了。 “卫砥迟呢？”她突然想到什么，惊慌问道。 “王爷这会儿在书房，郡主要去书房吗？”长河立马笑嘻嘻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暧昧。 谢书引二话不说，提起裙子就要朝外面跑去，“赶快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王府，去文国公府！”开玩笑，一会儿卫砥迟来了，她肯定又要被禁足好长时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哎？”长河一脸疑惑，却只能跟在后面一起跑。 卫砥迟知道她跑路的消息时，揉了揉眉，略显无奈。那丫头想是真的被自己禁足怕了，才迫不得已跑走。 第209章 下月初八 “王爷，需要属下把郡主追回来吗？”蓝歌瞧着自家王爷那表情，也算不上是生气，可怎么也没看出高兴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必，让她去吧。”卫砥迟摆了摆手，继续处理手中的事情。 “黄承善现在何处？”他突然一个问题，倒叫蓝歌有些应接不暇，这个人……确实出了点问题。 蓝歌单膝跪地，“请王爷责罚，我们的人跟到景芝，再找不见他的踪迹，好像一直就策划好了的……”这其中，一定有人接应，否则他一个外地人，如何知道那么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王爷应该是懂得。 一旦他们的婚期定下来，少不了事情。若那夜郎小王爷再来插足一下，可真真是让人手脚忙乱了。 卫砥迟竖起眉头，“给我查！给你三天时间，找到他的落脚之处，哪怕将京城内外翻了个底儿朝天！” 说完，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坚持，他哪儿会那么容易就放弃？是他大意了…… “还有，找人十二个时辰不离保护郡主，但凡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蓝歌领命离去，这次的教训已经足够惨重，下一次再发生些什么，他都没脸见王爷了。 谢书引来到文国公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辰，听到通报，文垣从里边走出来。 “不是说过来用午膳，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到？” 小漠想要说什么，被谢书引一个眼神震慑住。她笑着看向身前的人，缓缓走过去，“小舅舅不必担心，我不过是睡过了头，这不是醒来救过来了嘛。” “还有吃的吗？我们可都没有吃饭，饿死了！”她抓着文垣的衣角，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文垣知她有事情隐瞒自己，也不过问，领着人朝里边去，“吃的都温着，全部留着，有你吃的。” “小舅舅，府上很热闹的样子嘛！乔迁新居呀？”走进府内，到处都是红绸高挂，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像个好奇的孩子。 “乔迁新居没有，嫁女儿倒是真。”文垣看着她，揶揄出声。 “咦？”谢书引疑惑抬头，“府上谁出嫁？” 文垣颇为意外地看着她，“难道你还不知道？” 谢书引越听越疑惑，“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而不知道的吗？” 从她的神态来看，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文垣眉间染上几缕郁闷，“下月初八就是你们大婚的日子，你直接从文府出门，还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呀……不对，我知道从这里出门，但是……下月初八，我确实不知道呀？”谢书引茫然地回想着，确实没有任何告诉她这个事情呀！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丫头们，发现她们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禁眯起了眼睛，好吧，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文垣看出来端倪，不去为难她，“好了，先去吃午饭，过后带你去看看那些嫁妆，还有你的院子也收拾好了，吃完一并带你去，我正好有空。” 她点了点头，“小舅舅你去忙吧，我吃完饭了就去自己看看。” 文垣自己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没再商量，只说有什么不满的，到时候提出来，他会安排管家跟上。 第210章 眼神不同 对于那些嫁妆什么的，她真没什么看的，吃完饭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那是当年母亲的闺院，后来改造了一番，她就住在那里。 丫头们一个个惊心胆颤地跟在身后，刚才吃饭的时候，郡主一直没有说话，她们也担心呀。 几个丫头相视一眼，最终决定主动认错。 “我乏了，先去休息，你们随意。”谢书引并不给她们机会，直接提出来要去休息。 “郡主！刚吃完饭就午睡对身体不好，先散散步，消消食吧。”当涂无奈，看着那群丫头渴望的眼神，只能叫住了要离去的人。 谢书引转过身来，看向当涂那无奈的眼神，顿时心里明白了过来，只怕这又是谁出的馊主意。她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很少见到自家郡主这般的场合彻底害怕了，直接跪倒在她的面前，“郡主，都是长河的错，您惩罚我吧！” “哦？你错在那里了？”谢书引看着她，也不叫人起来，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 说实话，这件事情她真的有些生气，且不说这么大的事情要隐瞒下来，单是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的关系，都不能。这一次是在国公府，小舅舅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不追究。 如果是在王府呢？要是被老太妃知道了，岂不是要误会？她一直知道老太妃心中的想法，待她也是极好，那样善良的老人，她实在不愿意让她失望了。如今倒好，全在这群丫头上捣乱了。 “我……我不该隐瞒着郡主……”她本意并不是要瞒着郡主，只是想给她个惊喜，哪知道后面陆陆续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自己也给忘记了，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这件事情我们也有错，郡主要罚……就一起罚吧。”小漠和白水也跪下来，很显然，在这件事情里边，她们都有参与。 当涂也从她身后走出来，跪在地上，“这件事情我也是知情的，郡主要罚，我也有份。” 谢书引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她该说什么好呐，就是认个错也要抢着争着一起？ 突然就被这几个丫头气消了，“你们真是……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干嘛整的世界末日一样？我又没有要惩罚你们的意思，赶紧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下属，真是冤枉呀！” 丫头们面面相觑，疑惑的眸子带着惊讶，既然郡主不是要惩罚她们，那为啥一路上都不跟她们说话呀？说实话，这一点真的想不通。 知道她们的疑惑，谢书引无奈叹气，蹲下来道：“唉，你们以后就会懂了，任谁突然告诉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也不会高兴呀！” 当涂起身将她扶起来，也不能理解她的话。“郡主这话当着我们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在王爷和老太妃跟前说，若是教他们知道了，定是不喜的。” “郡主难道不喜欢王爷吗？”小漠歪着脑袋，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 “小小丫头，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呀？”谢书引敲了敲她的脑袋，打趣着道。 对于此，小漠十分不同意，她摸了摸自己被敲打的地方，抗议道：“怎么就不知道了？王爷是喜欢郡主的，每次看郡主的眼神就像……” 第211章 眼神一样 “就像什么？”见她一个小孩分析得头头是道，谢书引也来了兴致，跟着她一起瞎闹起来。 小漠偏着脑袋一阵回想，“就像极了于神医看白水姐姐的眼神，还有……” 谢书引莫名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继续。” “蓝护卫看长河姐姐呀！”她天真地睁着大眼睛，好似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你这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呐！呸呸呸！谁喜欢那个大木头了？”全场反应最激烈的当属长河了，她几乎是朝小漠吼出去的。 白水的事已经不算秘密了，被小漠天真地说出来，只是沉默不语。但长河与蓝歌之间，却是大家都不说的秘密，可以说除去她自己，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了。 谢书引眸子一转，默默靠向当涂几人，“看看看，有人要恼羞成怒了，我还想着只是小漠这丫头胡说，现在看来是真的……” “郡主，都是小漠这丫头胡说的，不是那样子的！”好似生怕被误会般，长河极力澄清自己。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还巴不得你们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将来一定把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岂不更好？”谢书引笑着看向她，那双眼睛中却满是调侃。 长河一张脸憋得老红，直接跺脚，“郡主！”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不喜欢蓝歌，你们都记住了吧？那个谁来着……咱们留园的看门丫头上次是不是夸赞蓝歌长得俊来着？既然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不如本郡主就做了这个主，将她指婚给蓝歌，相信他也不会拒绝吧。”谢书引一副若有所思地说着，末了还询问众丫头的意见。 当涂和白水两人都是心细的人，自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瞬间明了，点头附和。唯有长河这丫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不好直接说，只是气着跑开了。 “郡主，只怕咱们长河丫头，真动了心了。”当涂抿唇笑着，却也为她高兴。长河这丫头性子虽然跳了些，却是个很好相处的。蓝护卫性子闷，两人倒是真的般配。 小漠尚小，青山那边有大哥，自然不需要她操心，白水已经有了良配，眼下最该让她操心的，就是年龄最大的当涂了。这丫头似乎办事识人都极为老陈，让她有些头疼。 “当涂呀，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吗？” 突然被叫到，当涂眼皮子一跳，直觉郡主要说出来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谢书引已经抢了先，“她们一个个都有了归宿，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总不至于一直跟在我身边吧？” 当涂脸上少见的有些窘迫，她眼神忽闪着，“郡主……当涂从小是个苦命人，生下来就没什么记忆，一直是个奴婢身份，能够得郡主青睐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求一辈子侍候郡主左右，哪还敢祈求那些有的没的呀？” 她是个通透的人，有些事情肖想不到的，就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去想着争取。有些人，有些事情，一旦说开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宁愿那一直存在自己的记忆里，至少那样是美好的。 第212章 兄妹到访 谢书引深知这丫头死性子，也不再劝说，只想着往后给注意一番，也好了了一桩心愿。 “引儿来了，怎么也不去我府上坐坐？”人未到声先闻，就在她准备歇息一下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声音。 “是远方大哥来了！”她眼前一亮，这才想起两人好些时间不曾见过面。 她吩咐丫头们准备好茶水，这才起身迎了上去，“远方大哥，远娴姐姐，快进来！” 任远方一介男子，到底不方便随意进出后院。只是他们都不在乎那些虚伪的东西，碍于她已经有婚约在身，有任远娴这一层身份在，倒也合情合理。然而谢书引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远娴姐姐最近似乎过得很滋润呀？怎么，有喜欢的男子了？”她盯着任远娴打量，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却怎么都忽略不了。谢书引不禁多留意了一点，只是想要诈她一下，哪知道真给得出了答案。 “引儿，连你也打趣我！”任远娴红着脸嗔骂，脑海里却浮现哥哥说给她的事情。 文垣是个不错的人，如果觉得还不错，可以试着相处…… “这算甚的打趣？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有喜欢的人是好事，哪能说是打趣呢？就是不知，姐姐喜欢的人，引儿认得与不认得？”她八卦的眼神盯着任远娴，没经历过情感的人，被她闹了个大红脸。 任远方知她爱胡闹，到底是自家亲妹子，自然是护着的，“好了引儿，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娴儿就真的羞于见人了。” 她也没打算一下子问出些什么，但却从任远方的眼神中，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下也定。“今日你们过来，可是找小舅舅有何事？” 谢书引故作暧昧地看向任远娴，却发现她的脸色越发鲜红起来。 “你这丫头，好没良心，都不知道来看看我们。既然你不来，只能我们亲自找你来了。”任远娴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 她正要反驳，却看见一席白衣的文垣从外面走来，日头有些大，光打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小舅舅，你来了！”她招摇着手，直叫他来自己身边坐下。 文垣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觑了她一眼，“到底是要出嫁的人了，还这么没个大小，往后到了成王府，受欺负可别跑回来哭鼻子。” 一说到这个，谢书引就不赞成了，她高扬着脑袋，几乎是用鼻孔说话，“谁敢？要是他敢让我受委屈，我绝对不会跑回来哭鼻子！”她一定会打的对方哭鼻子！ 对于她的性子，文垣自是了解，更何况他了解卫砥迟，定然是不会让她受委屈，自己也就是那么一说。整个成王府，走了二房中人，只剩下一个老太妃，她与老太妃之间，不存在沟通矛盾，倒是可以嗯……狼狈为奸。 “我倒是觉得引儿这性子不错，难得的真性情。”任远娴笑着看向她，眸中赞许颇多。 “都是给惯的。”文垣憋了半天，只说了这几个字。 谢书引：“……” 第213章 改口之兆 她能看出来的，丫头们自然也看了出来，几人眸子转动着，看出了在场中人的不一样。当然，那些八卦之火，绝对不会当着面燃烧出来。 谢书引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小舅舅，远方大哥和远娴姐姐是你请来的吗？” “自是我请来的，你一个小丫头，很多出嫁的事情不懂，正好娴儿也不忙，过来帮帮你。”顺便也学学，他在心里补充着。 娴儿……嗯，看来自己受伤卧床的这段时间里，错过了很多事情呀！她眸子忽闪着，开始认真打量起对面的人来。任远娴被她看得发怵，开始坐立难安。 “引儿，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感伤……”她双手胳膊肘固定在桌子上，手掌撑着脸，感叹起来。 任远娴以为她是快要出嫁了，感叹不易，想着开解她，“你与王爷之间的福分修来已久，能够嫁到王府自然也是不错的，更何况，王爷定不会亏待了你。” “我不是在想这个。”她幽怨地看了一眼任远娴，这才悠悠道：“我是在想，远娴姐姐，你到底什么才能让我改了对你的称呼啊？” “可是改了称呼，我们就不能同辈了，好难过呀！”她懊恼地抓着头发，似乎遇到了多么难以调节的麻烦。 被她这样一说，丫头们也确定了心中的猜测，都开始为自家……小舅爷开心。 任远娴脸上又是一阵羞涩，文垣看在心里，眸子一动，却将情绪掩盖的恰到好处。看着身边兴致正高的丫头，一记暴栗送给她，“吃了痛还不见长，长辈是长辈，你们依旧可以是朋友，咱们文府没那么多规矩。” 直到这一刻，谢书引才真正明白那句话，真正的贤德之人，从来不会说自己贤德，真正的懂礼法之人，从来不会在乎那么多世俗规矩，他们，似乎从来都是一股清流。 她又是感动又是激动，“那就多谢小舅舅了！”说完，还俏皮地朝任远娴眨了眨眼睛。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任远方，心里很不是滋味，“引儿，以后嫁人了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大哥，无事的时候，来府上走走，别叫我们生分了。” 心爱的丫头即将出嫁，他不能表现出难过，伪装起所有的心思，佯装着看她的风光。任远方一直强忍着心口波动，酸涩不已。 “我娘没给我生个哥哥，你就像亲哥哥一样，我跟谁生分，也不会与你生分的。”谢书引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却没有挑明了说。 “对了小舅舅，你什么时候让我改口呀？不管怎么说，这偌大的王府，都需要一个女主人才有生气。等到将来，再添几个大胖小子，漂亮丫头，这府上就更热闹了，嘻嘻。”她想着就忍不住笑，到时候有个小屁孩叫她姐姐，想想就美滋滋。 文垣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任远娴，不动声色地转向谢书引，“你先操心自己的事情，距离下月初八还有不到八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就在文府待着，我会叫人去谢府请玉娘，她跟在姨母身边，见多识广，让她来帮你，我放心。” “真的？那太好了！” 这一次算是彻底见了家人，直到任家姐妹离去，谢书引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绕过去了，她气得跺脚。 “郡主，怎么了？” 第214章 早不见光 白水担心她伤到了脚，赶忙上前去询问。 疑惑的眼神扫过当涂，她站在郡主旁边，怎么丝毫没有动静呢？这一看才知道，原来那丫头竟然在发呆。 “当涂，你身子不舒服吗？”当涂小时候生活条件一直不好，因此每个月那几天，身子都会特别不舒服。因着这事，她还厚着脸皮，去找于枫拿过几次药。 当时还被误会是她，那会儿于枫的脸色真是……想到这里她就不禁脸红。 “没……我只是，可能没怎么睡好。”当涂眸子闪烁着，垂下的双手微微捏紧。 谢书引发现了她的局促，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似乎每次见到远方大哥，这丫头都会有些不正常，难道说…… 一旦八卦的因子开始萌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突然发现，当涂如果能和远方大哥成一对，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远方大哥……唉，随缘吧，她也不能做什么。 “你们几个最近可能要辛苦一下啦，身子不舒服可一定要说出来，勉强撑着坏了身体，本郡主可是不依的！”对她来说，熟悉的人就是好，磨合期太长，实在耗不起。 “郡主放心，我们一定配合！” 文国公府中的住处较之留园，更奢华，设计更精湛。所到之处皆是景点。原以为在在谢府，她可以好好躲几天清闲，哪知一大早上就被人拉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呀？天都还没亮，怎么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呀？”她是个有床气的人，在留园至少可以睡到太阳出来，如今倒好，天还没亮就要从被窝里拉出来，心情差到了极致。 当涂无奈，只能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低声解释，“郡主，今时不同往日了，小舅爷将锦绣坊的绣娘们都请了来，给郡主量码子，打算给您添几件新衣服。” 要他说，小舅爷实在考虑周全。 王爷自然也准备了很多新衣裳给郡主，可那只能说明王爷对郡主的疼爱。到底是要从国公府嫁出去的人，若是没几件像样的衣裳，说出去也不合适。 “我有衣服，还有好些新的没穿过，再说了，卫砥迟不是也做了很多衣服嘛，够穿了……”她嘟囔着嘴，眉心微皱，极不情愿地说着。 “这怎么能一样呢？”长河极不赞成地摇头，“国公府给郡主的，那是嫁妆，代表了国公府对郡主的尊重。王爷待郡主自是不薄，可到底是婆家，娘家是后山，婆家是依靠，古来的说法嘛！” 长河这丫头的嘴，说出来的话总是一套一套的，让人没法反驳。当涂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谢书引板着脸，故作认真道：“哟，还会说大道理了？往后你要是和蓝歌成亲了，你家郡主我到底是婆家呢，还是娘家呀？” “哈哈哈！”刚进来的白水和小漠听到这打趣的话，不由得放肆大笑起来。 小漠将洗漱盆子放下，摸着肚子笑个不停，“长河姐姐的嘴皮子很是了得，拗不过姑娘一句“将军”呐！” “郡主！谁喜欢那个小古板了？你们别乱说！”惹了个大红脸的长河，气得直跳脚，却又不能打，只能追着小漠解气。 第215章 老夫老妻 被她们一闹，谢书引也没了床气，穿好衣服快速下床，洗漱完毕，那边已有丫头领着绣娘进来。 折腾了大早上，几人饿得头昏眼花，总算是都量好了。谢书引已经没了力气去整顿衣服，只能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 “好了没？好饿呀！”她幽幽地看着当涂，可怜兮兮的样子，惹人怜。 文垣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样一副场面，眸中带水。 “饭菜都好了，快些过来吧。”文垣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言行间儒雅气质尽现。 “小舅舅，你没有去上朝？”她是来到文国公府后才知道，原来小舅舅已经开始上朝，原以为这个点他应该在早朝，哪知道已经回来了？ “郡主，小舅爷今日休沐，王爷回来国公府，您给忘了吗？”白水眨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人心动不已。 不得不承认，这样似水的人儿，很让人心动。 用完早膳，已经到了下早朝时间，谢书引望着府门外，见着依旧没什么动静，开始疑惑起来。 长河瞧着自家郡主期盼的眼神，不觉打趣起来，“这会儿刚下早朝，王爷正在路上呐，不会太快的，郡主何必总盼着门外呢？” 每每听到长河开始打趣郡主，丫头们总会相视一笑。长河这丫头就是典型地吃了痛却不长记性，每次都会去撩郡主，往往都会被郡主几下子说的恼羞成怒。 谢书引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点头，“也对……” “郡主也这么以为？”难得见到郡主同意自己的话，长河瞪大了眼睛。 “当然，毕竟蓝歌也会来。”她不动声色地说着，长河立马羞红了脸，她又着了郡主的道。 “郡主！”她跺着脚跑到一边，不再说话。 沁芳居内传来阵阵笑声，卫砥迟刚进来就听到了熟悉的笑声，一同而来的文垣有些无奈，“丫头习惯了自由，无拘无束，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文先生见笑了，谢书引难得真性情，世上这般之人已经不多了。”卫砥迟眸中带笑，欠身说着。 文垣并没有在乎，他们一行人中，倒是没有在乎这个的，只是有些好奇，到底什么样的高兴事，竟然能让人高兴成这样子！ “小引，有什么好事，竟然这么高兴？” 突然冒出来个声音，当涂等几个丫头立马退居在她的身后，恭恭敬敬去准备茶水。“见过王爷，小舅爷。” 卫砥迟满不在乎地挥手，直朝谢书引走去，他眸中带笑，像极了夜空中的星星。 谢书引站起身来，“这么快就到了？吃早饭了没？” 他点了点头，“来时路过一间包子铺，吃了。” “就算你没吃，也没什么留下的，只能等着吃午饭啦！”她扬起脑袋，眉眼弯弯，娇俏可人，煞是好看。 文垣幽幽地看着两人，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 “小引，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怎么见了王爷就忘了舅舅呢？舅舅可真是伤心呐！”他揶揄的眼神打量起谢书引，原想着让她不好意思，哪知这丫头并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谢书引眉头一挑，头头是道：“小舅舅，你这就不对了，身为当世大儒，咱们可不能迂腐了思想。你瞧吧，我们都快要是夫妻了，当然没那么多讲究，国公府虽不比王府，到底也是自家呀！您说是吧？” “论说歪理，我不及你！”他摇头打趣，脸上堆满了笑。 第216章 又要杀她 卫砥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文垣也不再与她争论，两人暂时休战。 没了他的搭理，谢书引适可而止，笑着坐下。“你今日过来是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对于卫砥迟的到来，她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倒有些郁闷，卫砥迟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还不顾其他的往国公府跑，要是吃饱了的御史没事乱参，又少不了吃本子了。 卫砥迟看出她有心事，没多问，直接说明来意。 “距离下个月初八只有十一天了，这段时间让她住在国公府，我没有意见。只是，据我得到的消息，近日京城不大太平，恐怕不宜多出门。这国公府整体防备稍有松懈，我需要再家排泄暗卫过来。”他直入主题，听得谢书引一阵心惊胆战。 “怎么滴？又有人要杀我？”谢书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卫砥迟。 她现在有些摸清楚套路了，只要这家伙出现，准没有什么好事情。早知道就不让他过来了，谢书引阴郁地看着他。 卫砥迟叹了口气，这丫头，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并不上心，“倒不是要杀人，只是来者居心不良，不得不防。” 从他的语气中，谢书引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眉头一挑，狐疑道：“是黄白衣？” 听到这个名字，他极度不开心，却也不得不点头。 谢书引没有照顾他的情绪，兀自沉思着。上次谢淑贤说话的话还在耳边，他说过不会让自己好过，定然是会闹出点动静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个很有必要，昨日里太子也曾提及此事，王爷和他想到了一处。”见卫砥迟脸色不大好，谢书引又沉迷在自己的思维中，文垣直接转移了话题。 “祖母本来提议将她带去王府，直接住在府内也放心。更何况王府也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后来想着文府到底礼仪之家，不能怠慢了，才出此下策。”卫砥迟直接将成王府的态度摆明了，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某个丫头，文垣都看在心里。 但越是这样，谢书引的担忧越多，眉头皱得更深。 “你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她似乎并不赞成两人早已达成的协议。 对此，文垣没什么异议，倒是卫砥迟态度情绪不佳。“哪次你不是因为拒绝带暗卫给自己搞成鬼样子，还想继续躺着？” “我那不是为王府好吗？”谢书引也不甘示弱，直接怼回去。和这个男人一起，总能轻易就牵动她的脾气。 “成王府向来都是保皇派，因着国公府翻案一事，老皇帝对你们已经多有不满。眼下你再和这里走太近，不定后面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发现一边坐着的两人脸色发生了变化。 “再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总之从我的角度，表哥终究是表哥，不管以后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他还需要，都会帮忙。”正所谓帮亲不帮理，说的就是这个理。 这话一出，原本的僵硬气氛消失，两个大男人被她逗笑。 第217章 不想的吗 谢书引一脸莫名，“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紧抿着唇角，看向两人的眼神中带着不赞同。 卫砥迟不不知道文垣为何笑，但他却知道，自己笑的原因。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太子对你的挂念之情，小引，有什么事情你与王爷说，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文垣看了一眼卫砥迟，两人相互点头。 虽然极不情愿，可她还是撅了噘嘴，左右愿意与不愿意，又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事情。 丫头们早已经偷偷溜了下去，都是识眼色的主，自然看出来氛围不一般。 谢书引正在发呆，一张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还有，不要靠的那么近！”她企图用恼怒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却被人直接抱了个满怀，颇有一番送羊入虎口的意味。 谢书引：“……做什么动手动脚的？有话好好说，还有人……” “他们不敢看。”低沉的声音传来，足以见得他的喜悦。 果然，抬起头时，发现那些丫头们早没了影子，她郁闷出声，心里气急，真是一群白眼狼！ “谢书引，我很高兴！”见她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卫砥迟搂着的手用了些力气，更加搂紧了些。 “嘶……你搂那么紧做什么？我又没有要跑！”她郁闷地伸出手，直接在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指。却发现毫无赘肉的腰上着实难以下手，只能放弃。 “你高兴便高兴，这样搂着我算什么回事？”她索性不再挣扎，只祈祷着这人能够放过自己。 卫砥迟似乎心情极好，竟然几次犯着了都没有被骂，谢书引越发狐疑起来。 激动过后，卫砥迟终于放开了怀里的人。他双手按着肩膀，神色严肃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担心我和太子走太近，容易引来宫里的麻烦？” 外有御史大臣们，内有三皇子和老皇帝，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少不了又是一顿波诡云谲。 对于他的话，谢书引不置可否，再次点头，疑惑道：“自然是的，你与文府走太近，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前面的事情，老皇帝已经敲了警钟，日子并不好过。 卫砥迟的心情依旧很激动，抓着她的肩膀一个用力，疼的她皱起了眉头。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再一次被人堵住了嘴。 “唔……”她抗议地拍打着眼前的人，却并没有换来他的怜悯，反而越发放肆起来。 “我就知道，你对我并不是完全没心思的。”看着怀里倚靠的人儿，他的嘴角越发高扬，像极了二十出头的小子，意气风发。 对于他的自恋和高谈阔论，谢书引选择了丢一记白眼，然后直接无视掉。 缓过气来，她直接推开身前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吧，你过来到底是为何？”每次都被这男人占去便宜，真是可恶！ 卫砥迟高兴，对于她的那些个小脾气，直接选择了无视掉。“许久未见，你都不想本王的吗？” 第218章 培养感情 他直接坐在了临近的椅子，悠悠着，听在耳朵里却极其悦耳。这个时候，似乎连骂人都是动听的。 “你这个大忙人，我可不敢想！”哼，她在王府的时候，成日里见不到一两面，如今倒好，自己回来国公府，倒是总能见到她朝这边跑，真是怪了。 卫砥迟也不辩驳，不会告诉她，其实自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公府。虽然文垣会保护好她，更有凌无双的暗卫在秘密保护，可没有见到她完好，自己依旧不放心。看到活蹦乱叫的人儿，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我来的时候见到了锦绣坊的绣娘，文先生给你做了衣裳？”他拿过那双玉手来，轻轻摩梭着，总觉有数不尽的欢乐。 做开始的时候，谢书引还会躲藏，她平生最害怕痒，偏生这男人就抓着她的手不放。两人一阵东躲西藏之后，终于意识到不是对方的对手，她也认了，不再挣扎。 “小舅舅说女孩子出嫁，总需要几件压箱底的衣服，我也不大懂，由着她们折腾。”她一边打哈欠，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让人找不到逻辑。 见她刚吃完饭就打着哈欠，卫砥迟灵机一动。“你最近总嗜睡，是不是有身孕了？” 正懒散打着哈欠的人神情一顿，脸色肉眼可见似的转变，由红到黑，“那么请问王爷，我这怀的又是谁的孩儿呀？本郡主可不记得与你有过肌肤之亲！” 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卫砥迟眉头轻挑，看向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深意，“只要你愿意，马上就可以怀本王的孩子。” 谢书引：“……”节奏不带这样的？疑车无据呀！ “春困秋乏夏打盹，也只有你们这种人才不会有感觉，拜托，能不能过过正常的日子呀！”她伸了个懒腰，不再搭理某人。 她觉得吧，和卫砥迟说话，实在是费口水。 “对了，你还没说今天过来做什么呢？”过了一会儿，两人都不再说话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翻过身来，疑惑地问着。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的贵妃椅上坐下，一手随意搭在她的腰上。谢书引很不习惯与人亲近，扯了几次无果，只能放弃。 得逞的某人嘴角高扬，“没事就不能过来培养培养感情？嗯？”他将脑袋埋在谢书引的脖子里，呼吸出来的湿热气息，痒的她只想躲藏。 恼怒了的谢书引，直接推开了他，“现在开始到小舅舅面前刷存在感了？早干嘛去了？我在王府的时候倒是天天没见你人，假惺惺！” 听到她的话，卫砥迟先是一愣，而后嘴角微扬，眸中带光，“你在怪我冷落了你？” “我可不敢！”她躲藏着那只大手，却发现被固定了的身子，根本就躲不过他的五指山，狠狠地瞪着。 卫砥迟并没有被她的态度整生气，依旧宠溺地笑着，“你敢，这天下，唯有你可以对本王为所欲为，这是你的特权。” 他刮了一下怀中人儿的鼻子，宠溺意味分明。 谢书引僵硬着身子，摸了摸有些发疼的鼻尖，吸了吸鼻子，“这是多大的福气呀！我可多谢您老呀！” 第219章 本王很大 “我很老吗？”他的眼神越发怪异，看向谢书引的眼神也有些不友好。 感受到某人生气的前兆，谢书引心下一个咯噔，笑嘻嘻道：“不，不，您一点也不老，只是比较大而已。” “我其他方面也很大，要不要试试？”他乜斜着眼睛，调戏意味十足。 谢书引：“……”有开车？ “你……无耻！”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高高在上的家伙竟然一连两次对她开车，谢书引郁闷。她一个受过各种教育的人，竟然被一个古人给撩了，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多谢爱妃夸奖，哈哈哈！” 卫砥迟被他逗笑了，脸上那几不可见的绯红，真是让他爱死了。 “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待在府上不能外出了。”两人调情只是加分项，他却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虽然他一直都没有说，从最开始小舅舅和卫砥迟之间谈话，她已经明白了过来。婚期将至，黄白衣消失，只怕悄悄潜回了京城，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上次的教训历历在目，她不会傻到自投罗网，能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待着，自是最好的。 “黄白衣这个人，看似有情有义，实则冷漠至极，他符合所有薄唇男人的特性，凉薄得很。”谢书引手摸着下巴，分析着黄白衣的为人。 平日里一袭白衣倒是看着干净，却与文垣属于完全不同的性格，薄唇男子生性凉薄，当真无假。 鲜少听她这样了解一个男人，卫砥迟有些不悦，却又对他给予的评价讨厌不起来。“那些有的没的人，不值当你为他们费劲脑子，有时间多多想想本王，本王可比那劳什子的小王爷好多了！” “人家将来是要为王的，你能比么？”她悠悠的声音响起，故意提到这一点。 卫砥迟紧抿着唇，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好似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一般。谢书引没有心虚，同样回视过去。 “如果你想要，本王抢来给你又如何？区区一个夜郎，还不在话下！”他一本正经说着，有那么一刹那，谢书引真以为他就是天下的王。 她盯着眼前的人，心思百转，“我若真是个有野心之人，一个小小的夜郎恐怕还不足以满足。只是开始明白，为何老皇帝忌惮你了。” 夜郎小国，只要他愿意，吞并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样的人，如果有野心，只怕这凌岳异姓，只是早晚的事。 “你在担心什么？”知道她心中所想，卫砥迟并未揭穿，笑着摇头。“我若真有吞并天下的雄心，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行动。” 成王府中人心怀天下百姓之安危，岂是因为自己强大就随意对他国动手的失信小人？ “成王府只为天下百姓安太平，从来不在乎那一个名分，否则，太祖皇上建国之初，也不会是凌姓。”他拥着怀里的人，有意无意地讲起成王府的由来问题。 虽没有全部听懂，却也听了个大概，谢书引对于成王府的存在到底还有些担忧。“这么说来也保证不了多少年，将来还会有无数的事情，成王府当何去何从，确实是个问题。” 第220章 围魏救赵 她没有提太子对成王府的承诺，卫砥迟也没有问，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 相比于她的忧心，卫砥迟倒开阔了不少，“未来的事哪能管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当真要下月初八成亲吗？”沉默一阵，谢书引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不愿意？我不觉得仓促了。”卫砥迟眉头一挑，看向她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期待。 虽然她知道躲不掉，但想到这具身体才十六岁不到就要成亲！实在是荒唐的紧！成亲后便躲不掉圆房事宜，这样下去，恐怕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就要当母亲了……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我还小呀。”她嘟囔着嘴，极其不情愿地说着。 “啊！你干什么？”一个不防，她被人抱起来，直接坐在了卫砥迟的身上，这样尴尬的姿势，实在是让人难堪。“快放我下去！”她懊恼出口，对方却并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 卫砥迟双手放在她的腰上，将她按坐在自己身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谢书引，你还小，可我已经不小了呀！” 见他并没有开玩笑的迹象，谢书引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已经二十有五，再过几年就到而立之年了。人越老越孤独，近日里总梦到以前并肩作战的将士们，谢书引，就算为了我，乖乖的，嗯？”他一只手缓缓下移，托住身子不至掉下去，另一只手依旧放在腰间，这姿势真是……该死的暧昧！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相反的，什么都懂。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敢乱动，僵硬着身子，眼神却在抗议。 “我又没说不嫁，还不让人说说了？你先放我下去！” “别乱动！”沙哑的声音传来，其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忍。 感觉到自己小腹上的怪异，谢书引犹如遭雷击，僵着身子再不动弹，低垂着脑袋，脸一下子蹿红，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谢书引。”见她一副躲躲藏藏的样子，卫砥迟直接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和自己对视起来。 “做什么？没空！”有那么一丢丢害羞心思的女人，这会儿脸上红彤彤，偏生眼前的男人还不知体贴，非得要她抬起头来，谢书引浑身细胞都在抗拒。 卫砥迟挑着她的下巴，微抬起脑袋，看着那双不停闪烁的眸子，嘴角高扬，“你害羞了。” 不是疑问和猜测，而是肯定。 谢书引是个不经激的人，身子僵硬不敢动，恼怒的她也有样学样，挑起他的下巴，“爷，给本郡主笑一个！” 卫砥迟：“……学得挺快的！” 他眸中闪过一抹诡异，俯身就要吻上去。谢书引似乎早有准备，直接抬手挡在了他的唇前，得意一笑，“想占本郡主的便宜？该罚！” 好似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卫砥迟并没有觉得奇怪，他眸子微闪，身处舌头轻轻一点。 “嘶！”谢书引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毫无防备之下，唇瓣再次被人封住。 这一次并没有持续长久，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立马撤离，嘴角咧开，酒窝乍现。“这叫声东击西，你只学到了皮……嘶！” 他还没说完，大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不用看都知道，是这丫头揪的。 谢书引高扬着脑袋，咬牙切齿道：“这一招叫围魏救赵！在小姑奶奶面前卖弄，还嫩着呐！” 这丫头总是能带给他惊喜，卫砥迟没有生气，相反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好一个围魏救赵，本王喜欢！” 第221章 成人教育 趁他不注意，谢书引直接站起身来，跳离到一个安全距离。“你不是忙着嘛，还不走？” 成亲的日子越发逼近，卫砥迟也忙得脚不离地，自然是找不到太多时间来陪她，今日过来，算是抽了个空。 “该走了，这一走就要成亲那天才能见到了，乖乖地，等着本王来娶你。”他捏了捏谢书引的脸，嫩滑的肉，触感极好。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难得没有打开，“行了啊，赶紧走，本郡主忙着呐！” “忙着睡觉吗？”他揶揄着道。 “那就美颜觉，懂不懂？”睡觉都能找个这么光明正大的原因，也算是一股清流。 卫砥迟摇头离去，只是这之后，她再不能好好睡觉。 “郡主，王爷离开之后，您就一直晃神，是不是想王爷得紧？”长河总忍不住要去招惹她，每每此时，众人齐齐无奈，这无疑是自投罗网。 “我哪有那个心思想他呀！”谢书引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双手抵着下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桌子。 难得没有见到好戏上演，丫头们有些好奇。白水担心她的身子，立马道：“郡主可是身子不舒服？我这就去叫于枫拿药。” 谢书引觑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们和好了，没必要在我们一群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吧？” “就是就是！白水姐姐你真是太讨厌了……咦，郡主，您有王爷，这里真正的单身人士只有我和当涂姐姐，你们真是太讨厌了！”小漠张牙舞爪的，每个人都被她说了个遍。 “小漠你这丫头又乱说了！”长河对于自己和蓝歌这件事情，打死都不承认。 且不说蓝歌那小子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再则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他的！ 几个丫头争得热火朝天，谢书引被这气氛感染了，郁闷心情也消失不少。 “郡主，谢府玉夫人到了，正在过来的路上。”有丫头进来报人，众人立马停下吵闹，规矩站着。 文垣给她打过招呼，谢书引并没有太多惊讶，只让人将她请进来。只是，玉娘来做的事情，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玉娘，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呀？外面不能说吗？”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谢书引有些莫名其妙，莫非是有什么奇珍异宝要交给她？ 对于她的打趣话，玉娘并没有松懈几分，只是嗔了她一眼。“夫人去世的早，自是没有机会教导郡主这些事情。我跟夫人一起长大，有责任来给郡主提醒一些……” 她吞吐了一下，顿下话来，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泛黄的本子出来，封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是瞧着那书皮子倒挺新的，看来主人保护的不错。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指了指，想要拿手去翻动，却在玉娘的眼神中悻悻收手。 玉娘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直接将泛黄的宣纸册子塞到她手中，“这个……你自己也该知道些，出嫁以后，为人妇的那些事情也该了解一下……若是得了空闲，自己学学便罢。” 她讶异地张开嘴，顿时明白了那个册子里的东西，不就是那点子破事儿么？怎么还搞得这么严肃，她还以为有什么好的宝贝！ “玉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她直接将册子埋在枕头下，连哄带骗将玉娘哄了出去。 第222章 刮目相看 两人刚走出房门，同进来的谢淑贤撞了个正着。 “远娴姐姐，你来了！”谢书引提着裙摆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臂，满脸惊喜。 “这么高兴？”任远娴淡笑着问道，对于她的热情，有些吃不消。 谢书引瘪了瘪嘴，郁闷道：“我都被人禁足了，在这方寸天地，你要是再不陪我的话，就真的没人跟我说话了，那样我会自闭的！”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立马逗笑了在场的人。 “见过任姑娘。”玉娘上前来见礼。 任远娴回礼，“玉娘是长辈，于情于理都该是远娴给您见礼，此番大礼，实在受不起。” 她知晓玉娘的身份，算来还是文国公府的半个主子，就自己目前的身份，确实不宜受此大礼。 玉娘倒不觉得有错，她为人谨慎习惯了，自然知道任远娴的身份。抛去她尚书大人的亲妹子不谈，到底还是郡主的好友，未来国公府的女主人。她虽为长辈，这样见礼也不为过。 谢书引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倒觉无趣了，双手环胸，郁闷出口，“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咱们能省就省了，干嘛这么见外呀？” “郡主此言差矣，你不拘小节，为我们着想是为仁慈，但我们却不得不执行自己该要的礼节，这是两码事。将来郡主成了王妃，自当也是如此。”玉娘又开始了她的教导，听的人想笑。 然而她确实笑出声了，“玉娘，你这话的意思是，往后我去了王府，该怎么办还是的怎么办呀？” “那是自然，往后郡主成了王妃，见着老太妃依旧想要见礼。王爷免礼那是疼惜郡主，太妃是长者，见礼是懂礼，说来一样，也是不一样的。” 玉娘虽是丫鬟出身，但有句话说得好，f大户人家里的丫头，不比一般人家的小姐们差。如国公府那里的丫头，从小陪着姑娘们长大，受到的熏陶不会少。久而久之，言行举止间都是文化的积淀。 这一点，就连任远娴，也自愧不如。 “国公府乃当时大儒之家，许多人都妄想窥个究竟，今日一闻，果然名不虚传。”她笑着看向玉娘，眸中满是赞许。 “玉娘愧不敢当，都是老国公的功劳。”她谦虚低头，嘴角边却是难以忽视的骄傲。“小少爷如今，颇有几分当年老国公的风范，实属难得呀！” 想起文垣，玉娘又忍不住夸赞起来。她看着长大的人，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儿，该到成家的年纪…… 见她想到了伤心事，谢书引眸子忽闪，“二哥也该到成亲的年纪，玉娘可有相中哪家姑娘，不妨说来与我们认识认识？” 身为母亲，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儿女。说到谢炳炎，玉娘的神色立马变了，脸上满是欣慰。“炳炎这孩子有主见有想法，什么事情都安排得明白，我也不能帮着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总有一天会遇上好的，这事倒也不急。” 她能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在谢书引的意料之外。从自己来到这世上，认识玉娘开始，她就是个懦弱小人。一门心思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愿意搭理外人的生活。 第223章 其罪当诛 正因为如此，原主才会和母亲被赶去景芝，不曾想她还会有这样的见解，实在难得。 任远娴从小缺失母亲，自然体会不到那份亲情，不由得羡慕几分。“可怜天下父母心，玉娘倒是个难得的好母亲。” “个中苦乐，自有人懂。姑娘，郡主，我去看看嫁妆，你们先聊着。”玉娘始终知道自己的任务，不管谁的多么开心，都是最先打住的人。 谢书引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玉娘离开后，任远娴拉着她在一边的凉亭坐下，当涂奉上新茶，退在一边等候着，其它几人随着玉娘离开，只留下她在此伺候着。 任远娴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心下有些纳闷。 “远娴姐姐，你在看什么呢？”从一开始走进来，她就发现她一直在观察周围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妥当吗？ 被她发现后，任远娴脸色一窘，尴尬道：“听大哥说，王爷派了好些暗卫在这周边，据说可以整个院子围了三层，我还以为……” “你以为会有很多人守着吗？”她打趣出口，摇头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暗卫都是在暗处保护我们的，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出来打扰生活。” “要不……我叫出来给你见见……” “不了！”任远娴赶忙阻止了她，“他们有自己的任务，我们就不打扰了。” 开玩笑，那可是成王府的暗卫，这些自己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她担心会睡不着。 谢书引端起一杯茶，说是茶，却是加了鲜奶，混合调制出来的，被她叫做奶茶。 “我亲自调制出来的奶茶，尝尝味道！”她迫不及待地推出自己的东西，想要得到一句夸赞的话。小漠和长河那个吃货可是很给面子的。 任远娴抬起杯子，微微用袖子挡住，轻轻啜了一口，眸子一亮，“不错，有鲜奶的鲜，又有茶叶的清甜，口感丝滑，是一种不曾接触过的味道，我很喜欢！” 得到夸赞后，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双手撑着下巴，嘻嘻笑着，“喜欢就常来，我这可是独家秘方！”果然，奶茶这种东西，没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 她在想，或许自己可以开一个奶茶店…… “引儿，我听说了个事情，不知道……”奶茶过半，任远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着，显然心下在考量。 “什么事？你说！”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吃着当涂前些日子刚拿出来的酸梅，吃得津津有味。 任远娴再次环顾四周，凑近了些道：“听说三皇子侧妃消失了？” 谢书引停下手中的动作，就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你别误会，我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言，加之今日下早朝后，哥哥带回一些消息，我这才过来看看，哥哥不方便前来……”她赶忙压低了声音解释，担心她误会了自己，语气中带上了急色。 今日的早朝如何，没有人告诉她。但谢书引知道，他们开始行动了。 她继续吃着酸梅，点了点头，“我确实知道她在哪，常知知不仅找人半夜截杀我，还与夜郎国小王爷私自勾结，按例当诛！” 第224章 成见太深 听她这样一说，任远娴吓了一跳，“她当真……” “远娴姐姐，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谁都知道名动京城的常知知喜欢成王府世子，可谁想她喜欢的却是……唉，不提也罢，总之，有时候，眼睛所看到的，是最不真实的。”她摇了摇头，无奈地说着。 任远娴似乎猜到了什么，没有继续问。眉头微皱，忧心道：“她毕竟是三皇子侧妃，今日朝堂上，三皇子明确说明她失踪了，请求皇上帮忙寻找。” “哥哥担心大理寺会介入此事，届时他们就有了堂而皇之进入民宅的机会，恐怕于你们比较被动。”她将任远方来时的嘱托告知，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情。 谢书引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但她更相信卫砥迟，这个消息定然也传到了他耳中，会有解决的法子。 “算了，不管那些了，我们来下棋吧？好些时间没下了，白水没时间，就没人陪我。远娴姐姐不会介意吧？”她瞪大了眼睛，期颐地看着任远娴，完全不在乎刚才的事情。 见她并不担心，任远娴才放心下来，“下棋自是可以，不过我的棋艺不精，你可不许嫌弃。” “放心，保证不嫌弃！”她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以为自己可以完胜，哪知最后迎接她的，只有惨败二字。 两人来了三局，她输了三局。 这世上还没有可以让她连输三局的人！她不得不开始重新认识一下任远娴了，记忆中的人，并没有这门强项呀！ 终于，在她全力以赴的第四局也输了的时候，谢书引终于气馁了。她趴在石桌上，郁闷出声，“远娴姐姐，你就知道欺负我，你的棋艺不精，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着眼前哀嚎的人，任远娴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其实以前，她的棋艺真没什么。“若是放在以前，我铁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前些日子听了你小舅舅几句点拨，突然悟出了一些东西，不曾想竟是个突飞猛进的局！” 谢书引：“……”为毛下个棋还要被喂狗粮？ “我还想着小舅舅那个文人，约会应该是件浪漫的事，原来你们就下棋呀？”她揶揄的声音响起，任远娴立马闹了个大红脸。 “你小舅舅很厉害的，懂得很多，不只是下棋……”任远娴红着脸，企图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越说越偏，索性转移话题。“再说，成王可是常胜将军，你何必来羡慕我们？” 对于她的安慰，谢书引并不买单，“我又没见过他打仗的样子，将军不都是待在大后方么？恐怕上战场的机会少之又少，哪有那么多崇拜的机会呀！” “或许，你对成王的了解真不多……”她略微遗憾地说着，却也不打算深入说明。两个人的事情，从第三者口中听到，到底是不爽的。 谢书引毫不在乎地摇头，“我们不一样，我和他只是因为婚姻需要，家族需要，被圣旨强行绑在一起过日子的人，哪能有你们那些风花雪月呀！” 第225章 喜不喜欢 “难道引儿不喜欢王爷？”她惊诧出口，对于突然而来的消息，有些吃不消。 谢书引悠悠看着她，眸子深邃，“你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他了？” 从她进入国公府大门，听到了无非都是王爷如何在乎她家郡主，宠爱郡主，就没有说一个不字的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 不只是任远娴，就连一边站着的当涂也呆了，她在心里猜想，莫非郡主真正喜欢的人是夜郎小王爷？ “引儿，你该不会喜欢夜郎那个小王爷吧？” 当涂：“……”任姑娘真是太懂她的心了！ 谢书引：“……我有说过吗？”她一脸迷茫地看着任远娴，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自然不曾。”她摇了摇头，“但你不喜欢王爷，若不是喜欢夜郎小王爷，难不成会是与你有过婚约的任远初吗？” 她一直都知道引儿不喜欢大哥，才在家里做自家大哥的工作，除去认识的人，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了。任远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谢书引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如果不说，我都要忘记还有任远初这号人了！” 她笑得泪水溢出眼眶，擦了擦道：“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当初任父毁约，带走了好些我的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去找白水问问！” 任远娴：“……”好像……节奏有点不对？ 有了任远娴作伴，为期不长的待嫁时间终于不再只是无聊。清点嫁妆的时候，她将自己手上的铺子留下来一半，直接交到了玉娘手中。 “郡主，这使不得！这些都是当年夫人出嫁时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郡主的，我们不能要！”玉娘当即便推脱，坚持不要。 谢书引直接拉住她的手，塞在了手上，“玉娘，这个必须收下！” “我给你的这几件铺子，都是我娘的陪嫁铺子，每月的进账都还不错，你若自己不会打理，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管着。老太妃给我的那些，到底是成王府的，我带着出去，自然要带回去，不便留下。” “谢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闲置的也可以打发了，二哥哥如今有了俸禄，但底下养着的人不少，日子不能过得太寒碜。这些铺子，权当做我孝敬您的了！”她笑着说道，玉娘实在推脱不得。 谢府的日子近来过得拧巴，她也不是不知道。自从接过这个烂摊子，她可是赔进去不少银子。只是那会儿手上并不拘谨，倒也不怎么在意。 当时白水给算了算，初期钱庄的利润，基本上全搭进去了。好不容易才补齐了那个漏洞，可见这么多年来，常三娘到底给常府捞了多少油水。 “我替谢府上下写过郡主。”她将那些个铺子的房契放在袖子里，一脸感激。 于谢书引来说，那些都是不痛不痒的东西，她也落得个大方的名声。常三娘如果安分过日子，她便不再计较。如果不安分，就不能责怪她了！ “白水会带着一家官事过来，一会儿到了，我差人请你过来，大家打个照面，往后交流方便些。” 玉娘感激不尽，“郡主有心了，我先下去忙着，一会儿白水到了再过来，就不打扰姑娘了。” 第226章 留在谢府 任远娴缓步上前，站在她的身边，“玉娘此人，为人谨慎，到底是自私了点。你不担心她拂了你的意？” “她不会。”对于这一点，谢书引自是有把握。 玉娘虽自私，心眼却不坏，更何况依着她往后的身份，自然不会真正疏远了自己。如今小舅舅回来，国公府得以沉冤昭雪，她不会放任这样的机会不去用。 “倒也对，你那个二哥也算是有骨气的，听哥哥说，他在兵部混得不错。舒大人屡次夸奖，这很是难得！”任远娴浅笑着，对谢炳炎倒是表扬有加。 谢书引笑了笑，在她心里，玉娘是玉娘，谢炳炎是谢炳炎，两人不能混为一谈。 “远娴姐，我们手谈一局吧？” 任远娴看了她一眼，眨巴着眼睛，“白水估计一会儿就到，只怕是没时间了。”这边正说着，白水已经带着人走进院子来，两人无奈一笑。 “改日也不迟，来日方长。”她抿唇一笑，便要离去。 “远娴姐这些年打理内务，一定知道不少生意上的事情，不如留下一起听听吧？”她眨巴着眼睛，俏皮地看向任远娴，倒叫她没法离去。 白水是个识眼色的人，看见任远娴一边坐着，并没有多问，直接将人带了进来。 “郡主，这些都是铺子里的各大管事，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带来了。还有钱庄的人在路上，过会儿就到。”她领着管事们恭恭敬敬地上前，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并没有想象中的局促。 对于这一点，谢书引甚是满意，“大家都坐下吧，不必太紧张了。” 她留给谢府的铺子成分不杂，管事们的成分比较单一，管理算不得多难。且那些人经过了专门训练，专业素养还不错。 “百忙中将大家请来，到底有些局促了，没耽搁到你们吧？”谢书引笑着开口，倒是让坐下的管事们受了惊。 “郡主说笑了，我等都是做事的，每日都会有总结，自然不存在仓促一说。”郡主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难以相处，似乎也不是很严厉，对于这一点，管事们有些意外。 “是呀，我们每日都会有总结，只要白姑娘过去，直接可以检查了的。都准备着，不过是跑腿的功夫，算不得耽搁。”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很快就上道。 虽然其中有奉承的成分，但谢书引不否认他们的职业素养，满意地点头，“白水过手我自是放心的，今日叫你们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些改变，算不得多大，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管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疑惑。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是这样的，下月初八是我的大喜之日，你们几个是经营不错的人，我会将你们所管辖的铺子留在谢府，往后你们直接汇报给玉娘即可，至于铺子里的其他经营，再没有更好的主意时，一律照旧。” “郡主这是不要我们了吗？”听到她的话，管事开始急了。 以前他们知道自己有靠山，做事情有底气，如今换了人，岂不是成孤家寡人了？ 从他们的眼神中，谢书引明白过来他们的担忧，“你们放心，铺子里的一切照旧，只是得来的利润交到谢府，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白水，可以找我。将你们留在谢府，并非代表完全不管了。” 她这一句话，也算是给人吃了颗定心丸，管事们也舒了口气。 第227章 绝对忠诚 从她开始说起整个事情，到最后让人心服口服，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任远娴彻底被她给打动了。 一波完了，另一波接上，白水刚领着管事们去见玉娘，这边新培养的一批钱庄服务人员已经来到。 对于她们，谢书引几乎是采取hr面试般的态度来对待的。 没有茶水，更没有那么多的椅子，只是简单摆放在那里的两个木凳。她琢磨着这些走进来的人，想要摸摸底细。 “请坐！”她故作不知道般，直接让人坐下。 看着两个光秃秃的木凳，几个走进来的人面面相觑。心下想着，果然这个郡主没那么好相处，刚见面就给他们下马威了。 几人乖巧地站在一边，都没有过去坐下。“多谢郡主好意，我们……站着就好。” “有凳子，为什么不坐？”她一脸疑惑地问着，眸子里却带上了好奇。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开口，“回郡主，此刻是我们的工作时间，哪有坐下的道理。郡主有何吩咐，直接交代便是。” “你叫什么名字？”谢书引眉头一挑，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些微赞许。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将工作放在第一位，哪怕只是个借口，至少态度是好的，她很喜欢。 “小可毕锡，江南人士。” 江南毕锡，倒是个好名字……“你是江南哪处人？” 对于她突然的问话，毕锡顿了顿，这才低头回答，“小可家住华容，今年遭了大水，才逼着北上谋生计。” 华容此地实在是太巧合了，因着这事，她对毕锡的态度又好了不少，“你既是华容人，家里可曾经商过？” 谢书引不只是对他的华容身份感兴趣，更有甚者，是来自于白水对他的夸赞。通过长期观察，发现他对很多商业信息十分敏感。而她最需要的就是那样一双眼睛，敢与发现真正的商机。 “不瞒郡主，家中曾是做海鲜生意的，后来遭了大水，淹了铺子，家里的人都走了，才不得已来京城投靠亲戚……”说到自己的可怜身世，他只是一句话带过，似乎并没有多么伤心。 有经验是个好事！她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一下其他人，总的来说，毕锡的条件最好。 “你们是我花心思挑选出来的人，往后从事钱庄的管理事宜，你们可能保证，永远忠于我？”经过上次的事情，她考虑事情也多了几分考量，不再头脑一热，什么都掏出来。 “我等都是郡主的人，自是忠于郡主。”毕锡莫名地看着她，没反应过来。 对于他的话，尤其是他一个人的话，谢书引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一个人，还不能代替那么多。“我不需要你们现在给我回答，回去了，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回答。记住，承诺了，就是永远的忠诚。” 一群人相互对视，都没再说话，直到白水再进来，领着他们离去，谢书引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倒叫任远娴高看了一眼。 第228章 亲自解决 “很多铺子里的管事，后来学到本事，都会出走。一般人家里忙着把看家本领藏起来，你倒好，专门弄出个什么培训班，全部兜出去了。”所谓的绝对忠诚，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人都是自私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人扭得过弯。 谢书引没有反驳，只是笑笑不语。成与不成，现在说了不算，时间会证明一切。 成亲的日子越发逼近，国公府也挂上了红绸，大红灯笼照着，一派喜庆。 丫头们倒是不怎么忙了，难得一大早醒来，谢书引发现她们全都在。 “今日不忙？”她打了个哈欠，伸懒腰起身呃，难得有一个可以睡懒觉的日子，她实在不愿意早起。 长河气鼓鼓的，不再说话，只是拿着平日里喝茶的杯子，一遍遍摸着。细看之下，竟然是在和杯子较劲。她有些疑惑，“这茶杯怎么惹到我们长河了？” “才不是呐！都是蓝歌那个……”她突然闭口不谈，看着一双双暧昧的小眼神，当下便着急，“不是，你们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 谢书引怪异的眼神越发古怪，小漠笑嘻嘻道：“长河姐姐，我们并没有误会你跟蓝护卫呀，是你自己在乱想吧？” “小漠，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找打了！”她扬起拳头就要打过去。 “哈哈，这丫头恼羞成怒了。”白水大笑出声，整个屋子里好不热闹。谢书引坐在床上，心情也好起来。“快扶我起来，既然今日无事，咱们就出去走走吧！” 对于这个出去走走，丫头们最近过敏至极，最担心她说着两个字。当涂直接围了过去，难为情道：“郡主可是想要去院子里赏花？小舅爷种下的那几株合欢开得不错。” 瞧着她紧张的模样，谢书引翻了个白眼，“别紧张，我不会乱跑，只是出去走走。” “郡主，您忘了答应过王爷的事情吗？说好不出门的……”当涂委屈地提醒，却又不敢多说责备的话。 “打住！你们要是不想出去呐，我就自己去。”她按住当涂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有些事情，非当事人是说不清楚的，是时候该去见见了。” “郡主，您别做傻事呀！”白水以为她会做什么事情，立马拦了下来。“青山已经可以下床了，最近恢复得不错，我叫上她……” “可别了！你们放心让她去，我还不放心跟着呐！”提起青山来，她就心中有愧。当初若不是那丫头，自己的小命只怕都没了。好容易躺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些起色，她可不敢再让她去冒险，更何况现在她与平常人无异，不能用武功。 “既然郡主要出去，带上当涂一起吧！”她知道自家郡主的性子，也不去拦阻。只是，却要求一起去。 “我也要去！”白水也加入了进来。只是这一次劝阻她的，不是谢书引，而是当涂。 “你留下，我陪着郡主就可以了。” “为什么？”她不甘心地说着，她也担心郡主，凭什么不让她跟去？直觉告诉她，这次出去一定不寻常，郡主刚才那番话实在寓意有些深。 谢书引左看看右看看，总算听出来一些苗头，不觉笑出了声，“你们都争着做什么？难道是太闲了？我出去是有事，你们一个个没事就好好休息，干嘛都跟过去呀？” 第229章 不觉得累 当涂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不让当涂跟着，寸步不让。 “郡主，肩膀伤口虽然好了，但却不能提重物，当涂跟着去，至少可以照顾您。”她紧抿着唇瓣，做好了跟着去的打算，大有不让去她就偷偷跟着的意思。 谢书引拗不过她，也不拒绝，只是让白水留了下来。 沁园到处都是暗卫，她们没有任何乔装地走出去，成王府自然可以知道她的动向，凭着这一点，对方就不敢将她怎么样了。谢书引虽然不动声色，却心下自有计较。 “郡主，我们要去哪里？”当涂拿了一个篮子出门，她知道郡主喜欢吃糕点，一会儿路过的时候，可以再买一些。 谢书引站在国公府大门口，看着熟悉的狮子，熟悉的青石板路。手放在额头上，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眯起了眼睛，“我们就在街上逛逛，随便哪里都行。”会有人找上来的。 当涂明白她的意思，“那我们就去糕点铺子吧，正好去添些糕点。” 她没有拒绝，当涂担心自家郡主的安危，全程紧跟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郡主就消失了。谢书引不觉有些想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她们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就有人暗自跟着了。 国公府在东城街道上，糕点铺子则在偏西一点的地儿。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来的时候有些晚，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长地队伍。 “郡主，好多人呀！”她噘了噘嘴，正要询问意见。 “排着吧，这里的糕点限量，又是先做，机会难得。多买些，你们最近太累了，算是犒劳大家吧！”谢书引摆了摆手，对于银子这个东西，她活了两世，都没有缺过。 当涂点头，主动去排队。谢书引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直到当涂的身影消失在队伍中，才抬脚朝外面走来。她瞥了一眼左手边的小巷子，提起裙子走进去。“出来吧，跟了一路，不累吗？” 原以为会是黄白衣，或者他身边的侍卫，谢书引万万没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久闻大名，郡主！”那小姑娘靠墙而站，眼神中满是好奇。 “请问姑娘大名？还有……我们认识？”她疑惑地看向小丫头，年龄不大，倒是生的灵巧，这一身穿扮……不像是凌岳京城人士？ 那小姑娘并不惧她的打量，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露出来，煞是可爱。谢书引有些晃神，这丫头…… “你自是不认得我的，不过我认得你就够了。你好，我叫阿玉朵。” 听名字不是凌岳人士……她多了个心眼，点头应付，“幸会。” “不知阿玉朵姑娘跟着我，是为何事？”虽然这丫头挺可爱，但她到底是跟了自己一路的人，这样的人，实在让她生不起任何的善意来。 “不急！先给你看个东西！”她双手环胸，打了个响指。 谢书引只听到了几个砸地的闷哑声，一阵黑影闯进视线。一瞬间的功夫，自己面前就多了几个交叠在一起的黑衣人。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谢书引吓得后退几步，待得站稳身子，她强忍着快要作呕的神情，眼神越发冷冽，“姑娘这是何意？” 第230章 重新认识 她的反应似乎在意料之外，原本还得嘚瑟的阿玉朵站直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们郡主都这么高傲的吗？我可是帮了你耶，你竟然不知道感激我？按照你们凌岳的礼法，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声谢谢呀？” “大恩不言谢！”这丫头看似单纯无害，可那双眼神欺骗不了她，只怕是个狠角色。 不得不说，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 阿玉朵别了别嘴，“你们凌岳人真是太不好玩了，不逗你了，跟我走吧！” “凭什么？”谢书引痞笑着，这次换她双手环胸了。 本欲转身的人突然又转回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我可是会功夫的，刚才你已经见识了，难道你不害怕？” “害怕就应该跟你走吗？给我个理由。”谢书引并不担心她会将自己怎么样了，依旧一副讨打的样子。 阿玉朵皱了皱眉，犹豫再三才走上前来。她的身高略微有些低了，扬着脑袋看向谢书引，不知道想了什么。“有人想见你，这个理由行不行？” “既然是有人想见我，为何那人不来，却要你来？你们又是什么关系？”谢书引算不上很会说，但却逻辑清楚，一下子把阿玉朵说糊涂了。 她颤颤巍巍道：“你……你一下子说这么多，我也没法回答……总之一句话，今日你同意也得去，不同意也要跟我去，走吧！” 原以为她会拒绝，哪知一拉着就跟走，她有些惊讶。 她灿烂一笑，谢书引只感觉一阵幽香传至鼻尖，还没好好闻闻那味道，眼前一阵黑，不省人事了。 阿玉朵接住了倒下去的人，别开嘴角，“还好不是很沉，真不明白，小哥哥到底要这女人做什么！” 如果谢书引此刻醒着，一定会发现她眉眼间不似先前的温柔…… 谢书引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有些沉重，熟悉过来屋子里暗沉的光线，慢慢活动自己的腿脚。 “醒了。”一阵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传来，她一个激灵，立马坐起来。 哪知道动作有些猛，一阵眩晕传来，她直接朝地上栽去。一只手快速接过她，直接抱了满怀。 陌生的气息传来，她十分抗拒，直接将人给推开，身子朝后一扬，倒在了床上。待得缓过劲来，看清楚眼前的人，谢书引又气又恼，“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偷偷摸摸的，搞什么！” 黄承善抿唇皱眉，后退一步坐下，眼神盯着她，迟迟没说话。 谢书引此时才发现，这人竟然难得没有穿一身白。今日的他是一套黑红色的长衫，说不出来的邪魅，与他往日里的仙气飘飘完全不同，而这样的黄白衣，也是让她陌生的。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黄承善嘴角微扬，邪魅一笑，俯身上前道：“怎么，被本王的相貌吸引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改嫁？” 对于这种没有营养的话，她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双手撑起下巴，眸子清冷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第231章 再无白衣 还在笑的人，听到这话后收敛了起来。与之先前邪肆的气质不同的是，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凌驾于一切的帝王。 谢书引看着这样的人，又有些疑惑了，她到底是有多么不了解这个人？竟然可以有这么多面孔？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有穿着白衣吧？”黄承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闪过淡漠。 他以前就说这，一个人世故与单纯，只有眼神是欺骗不了。这丫头再如何装深沉也不像，那双眼睛很快就会出卖她，所有的一切，都写在她的脸上。 自己的心思被窥探，谢书引并没有觉得尴尬，她礼貌一笑，从床上起身，来到橱窗前的椅子上坐下，“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觉得奇怪。” “为何？” 为何？难道还需要理由？ 她白了一眼，完全不在乎道：“穿衣服就像是吃饭一样，衣食住行都是由着自己的喜好来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思维，不是谁的附属物，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以为那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需要理由……呵呵。”原来，自己这些年来的在乎，完全都是自作多情了。 她眸中的那一抹清冷和随意，深深刺痛了黄承善地心，有那么个时候，他都快要忘记黄承善这个名字了，曾经一度告诉天下人，自己是黄白衣，只在乎山山水水的黄白衣。而不是那个在权力的欲海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黄承善。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个梦，醒来之后，什么都没变。 谢书引不愿意与他继续纠缠，想着这会儿卫砥迟大概也知道自己失踪了，定会派人到处找人。她不愿意在这百忙中，再添乱，只想尽快离去。 “我还很忙，你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如果只是想要叙叙旧，还是没有必要了。” 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到这样绝情的话，到底还是难受。他哽咽着嗓音，眸子终于有了几分悲哀，“你当真不打算跟我走吗？引儿……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可以带你离开。” “我们可以去夜郎，这天底下并非没有容身之地！到了那里，你就是最自由的了！” “如果你愿意，想要当夜郎的王都可以！”他卑微的像个孩子，祈求着一件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样的条件真的很诱人，放在任何一个有权力之心的人身上，都是无法抗拒的。 只可惜，谢书引为人最知足，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只可惜眼前这人并不知道罢了。 想到身为黄白衣时的那些改变，她突然有些难受。谢书引想着，或许，黄承善是真的喜欢过原身的，否则也不会想要为她做出那么大的改变。 “你很好，没有必要为了我做到那些。我还是那句话，人总是自私的，需要为了自己而活。” 那样诱人的条件，她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拒绝，黄承善突然有些挫败。“其实……在说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了。”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就是感觉这丫头不会答应自己。 第232章 来接她了 “你说为了自己而活……可到底，自己却又身不由己了不是吗？你们凌岳人难道都是这样，从来都用誓言要求外人，自己却委曲求全的吗？”他自嘲一笑，那嘲笑中，似乎又不只是针对自己。 这话倒叫谢书引有些不明白了，“我既然说了出来，便是要那样做的，或许你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我并不觉得你是真的喜欢卫砥迟！”他咬牙出声，言语中，颇有几番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然你以为呢？”她没有回答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而是像抛绣球一样，直接将问题丢给了他。 “是为了凌无双吧，无双太子……当真是了得！”此时的他，眼里早没了那不只是装出来还是真的悲伤，这样的变脸速度，她再一次称奇。 只是说起她嫁入成王府这事，倒是提醒了她，个中缘由复杂，若真要说出个一二三，这注定是一道压轴难题。 不过那些都不是要紧事，她现在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我觉得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大适合聊这样的话题。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比较好奇。” “凌岳可是风风光光将你送出了城，为何如今在这闹市，你又出现了？莫非真有遁地术不成？” 望着那双眼睛，黄承善有些出神，曾几何时，那是自己最爱的一双眼，似乎在她的眼睛里，世界只剩下白与黑。可是现在，他竟然看不真切了。没有白也没有黑，竟让人有些心里发怵。 “这是政治上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我们之间……如今还不至于到聊这些的时候。”谢书引的套话并没有成功，他直接掠了过去。 其实，她一早就没有抱多少希望，这个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看了看天，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站起身来，便要离去。 “你现在……恐怕还不能离去。”黄承善斜靠在小榻上，并没有放人离开的打算。 “我不觉得你有本事困住我，别忘了，这是凌岳京城。”如果继续等下去，只会让他自己暴露。 两人争执不下，阿玉朵推开了门。她看了一眼僵持中的两人，走向黄承善，在他的小榻三步远处停下。“小哥哥，来接的人已经到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成王的效率就是高。就凭眼下他们两国的势力加起来，在这个凌岳京城，恐怕连城门都出不去就会被发现。 没有直接破门而入，已经是给足了她们脸面。阿玉朵清亮的眸子看向谢书引，说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阿玉朵姑娘，有空来府上玩呀！”谢书引知道，接自己的人已经到了，即便黄承善有心，也是留不住的。 她大摇大摆走出去，没有得到任何阻拦，显然是主人发了话。 阿玉朵看着大摇大摆走出去的人，眸子深邃，转过身来时，又变成了知心小妹妹。她担心地看向小榻上的人，“小哥哥，跟我走吧，我已经说服了王兄，他同意了。” 第233章 她想帮忙 黄承善并没有说话，只是恹恹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她着急着上前，“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成王不是善茬，很快就会有大理寺的人过来，此地不宜久留。” 他直接从小榻上起身，掸了掸衣袖。阿玉朵以为他又不愿意搭理自己，赶忙追上去拦住。“小哥哥，你要去哪里？” 黄承善挑眉看向她，戏谑道：“还不走？留在这里被抓走吗？” 阿玉朵张大了嘴，立马笑了，很可爱，也很傻。 来的时候，她被人弄晕了带进来的，凭着直觉朝大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熟悉的马车，上面有一个宫铃，还是她当初觉得好玩偷偷挂上去的。 谢书引站在三步之外，看着熟悉的马车，突然湿了眼眶。 蓝歌欲上前来，却被马车中的声音止住了脚，“还不过来，杵在那里做什么？等着本王过去接你吗？” 这声音明明是很生气的，可听上去却带着几缕无奈。她立马破涕为笑，噔噔噔跑过去。那边蓝歌早已经掀起了车帘，笑嘻嘻将人送进马车。 “告诉舒大人，就说本王在这遇到间谍，意图行刺，一定要彻查！”凉凉的声音传来，谢书引被吓了一跳，不敢靠近。 卫砥迟意识到她的害怕，看向她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你是怎么承诺我的？” 被他这样质问，谢书引有些心虚。两人长时间不能见面，如今一见面就开始训她，最开始的那点小期待也被抹杀掉了。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委屈。 “成亲事宜我帮不上什么忙，就连当涂她们都忙得紧，我知道你很忙，可我也想帮忙的……这些事情本该都是我的，可最后却都给你来承受，我……我也想做点什么的。”她委屈地低下头，不停搅动着手指。 原本已经做好了训她一顿，张张记性的打算，可看到这样子的人，卫砥迟突然没了脾气。他就这样栽在了这丫头头上。 不知是郁闷，还是气愤，他直接一手将人捞进了怀里，无奈道：“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只是担心……” 以前他不懂，听到大哥去世的消息时，他只是有些恍惚。可听到这丫头消失的消息时，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 “可是才一见面，你就要训我……”她吸着鼻子，很委屈地吐槽。 卫砥迟第一次看到这丫头给自己撒娇，顿时酥了心。在她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不训了，以后都不训了。” 明明知道她在给自己打感情牌，可他是先动心的，终究落得个甘之如饴。 “那你以后都不准训我！”占了上风，谢书引开始为自己谋福利。一起过日子的人，她总是懂得为自己寻求更多的好处。 成王府不比外边，到底是凌岳一大王侯之家。多少人在看着，她未必能将那个位子坐稳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马车里传来一阵无耻的声音，对于自家王爷那毫无原则的宠妻，真是……无耻至极！ 第234章 不得鲁莽 “我要去糕点铺子，当涂还在那排队等着！”她终于想起了当涂，这会儿没准正在找她！ 蓝歌嘴角抽搐，虽然自家王爷还没发话，但他已经知道，马车应该朝哪个方向走了。 马车在糕点铺子前停下的时候，当涂已经买好了糕点。她心里一直担心郡主，哪知道一出门，远地没见了人。她知道郡主出来不会很安全，哪知道才排队的功夫就不见了人，正着急寻找着，就看到了成王府的马车。 “当涂姑娘，郡主正在马车上，我家王爷也在里边，快些上来吧，顺道将你们送回府。”蓝歌笑着和当涂打招呼，并没有告诉她，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 当涂万分不解，却也知道时机不对，什么都没问。 两人正眼神交流的时候，谢书引一把掀开了马车门，“老早就闻着味儿了，快些给我尝一块！”说话间，她的手已经伸向了篮子里。 “郡主，这里多着呐！”她将篮子举起来，方便她更好地拿取。 谢书引并不矫情，一手拿了一块，坐下来享受。“嗯！还是原来的味道！还真别说，这一年四季，就属夏季的荷花酥最糯！” “糯的东西吃多了对肠胃不好，少吃些。”看着她细嚼慢咽，卫砥迟有些郁闷，怎么这天底下的女人，都喜欢吃那些甜甜糯糯的东西呢？ “要吃吗？”她举起手中那块新的糕点，挑眉问向对面的人。 卫砥迟直接别开了脸，拒绝接受。 她也不生气，算是明白了，这男人除了吃米饭之外，就只剩下菜了。“你们不懂，这世间美食多得是，为何不一个个尝遍呢？” 对于她的那些新鲜但又不失逻辑的歪理，他已经不是第一天听到，自然不会去反驳，只能默认。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停下的时候，文垣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站在那里等候。远远看着缓缓驶来的马车，他直接迎了过来。 青石板路上，站了几个熟悉的人，谢书引似乎感知到了一般，掀开马车的侧帘，看清楚来人，一脸高兴，“小舅舅，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长河带着几个丫头全部涌上来，就连青山也不例外。只是她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听到您失踪的消息，我们都吓坏了！” 长河忍着哭声，哽咽着，她一直都在责怪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坚持跟上去。 当涂默默退出那个圈，提着篮子站在后面。看着激动中的场合，嘴角带笑，这样……真好。 “是呀，引儿，往后可不能这么鲁莽行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府内传来，当涂身子微僵，提着篮子的手微微抖动。 谢书引踮起脚尖，看着走出来的任远方和任远娴，越发来了精神。“你们都来了呀！我没事呀，看，这不是好好的嘛！” 任远娴上前托住她的手，左右打量一番，确定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你呀，真是调皮，大哥说的没错，往后可不能鲁莽行事了。” 第235章 不许逃避 得知引儿失踪后，大哥当时的反应真真惊吓到她了。大哥担心引儿自然不假，她也是担心的，可是如今意义不一样了。到底是准成王妃，若是成王计较起来，只怕不是一件善了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卫砥迟，发现他脸上并没有其他的不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谢书引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这一瞬间的微妙变化，高昂起脑袋，“这怎么能算是鲁莽呢？你们放心吧，就眼下，是没有人敢把人怎么样了的！” 任远娴上前后，任远方便不方便再上前去，他直接站在了当涂身边。感觉到她的僵硬，笑着关心道：“当涂姑娘，你还好吧？” “啊……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事。”这一个问题，弄得向来稳重的她，一下子慌乱出了一个新高。 小漠疑惑地看着她，再看了一眼任远方，她绕到了后方，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漠呢？你这丫头跑哪里去了？”长河成了活跃气氛的，看似全程都在活跃，但有心人不难发现，她似乎在逃避什么。 谢书引等人眸中带笑，一直看着她。但长河就是不看想蓝歌，被逼急了，直接找小漠下手。 “长河姐姐，我在这……”她答应后才发现气氛不对，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到了谢书引身边。 小漠是个激灵的鬼丫头，她悄悄在谢书引耳边道：“郡主，你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呀？” 是怪怪的……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尴尬中的两人，“那你还不赶紧离开？”在场的都是明理人，一个眼神就明白。 谢书引一个眼神，众人一起朝府上走去，至于卫砥迟，自然是乘着马车离开，真真只是送她到国公府又离开。 任远方发现当涂那丫头依旧没动，心下疑惑，后退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当涂姑娘？” “啊？公子有……”她顺着任远方手指示意的方向看去，立马明白个中寒意。嘴角微扬，朝他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长河：“……喂……不带这样的！” 她懊恼出声，看着站在面前，且越来越近的蓝歌，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逃走的欲望。 蓝歌就那样看着她，步步逼近。就在他做好了这丫头会逃跑的准备时，偏生她并没有逃走。 长河出乎他以外地抬起了脑袋，笑着打招呼，“咦，蓝护卫，你怎么还没走？王爷已经离开了呀！”似乎不清楚眼下地局势，她眨巴着眼睛。 “长河，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蓝歌上前，拽住了她的手，没错，就是拽住！长河试图甩掉，却发现那只手就像牛皮糖一样，紧紧粘着自己不放。 蓝歌习惯了高效率解决一件事情，显然不打算继续不清不楚下去，快刀斩乱麻似的，直接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坎上。“感受到了吗？” 长河：“……什么？”她一脸懵地看向对方，只是眼神一直闪烁不定，完全不敢和她对视。 第236章 为她做主 蓝歌：“……如果没感觉到，那就继续！”这丫头……真有气死他的本事！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对面的人。却在看到那双水湾湾的大眼睛时，心一下子酥了下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家王爷那种滋味了。满满费尽心思的伪装，只消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可以全部击垮，毫无防备。 “你最近忙吗？”满满准备好的责怪之词，到最后都变成了温言细语，嘘寒问暖，如果有人问那是什么，他一定会坚定回答，那是喜欢。 蓝歌一边想着，一边点头，看向长河的眸子可以溢出水来。 长河不懂他的节奏，只是这突然而来的关心，让她有些转不动脑子，机械地点头，“还好，大部分都忙完了。”直等到大婚那一天，她们就可以陪着郡主去王府了。 “那是不是就说明，可以腾出点时间，来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他直接上前，将人朝自己的怀里一带，长河半个身子已经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突入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明白过来那话中的意思，脸唰地一下，全部变红。“我……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呀？” “是不是这么长时间，忘了？敢跟我装糊涂？嗯？”他恶作剧地在她腰上轻轻一挠，长河惊得跳起来。 她最害怕痒痒了！“不许挠！”这男人竟然挠她痒痒！ “那……想起来了吗？可以谈谈了吗？”蓝歌打定了主意要她给个准信，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容易让她逃避。 这段时间她一直帮着王爷准备成亲事宜，在内当管事，在外当侍卫，大大小小事情都经历了个遍。每每看到王爷累到深夜，已经过问一边婚礼事宜，他就很羡慕，就是……他也想要成亲了。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地，你想和我谈什么？”长河至始至终都是一副防备状态，但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语气缓和不少。 蓝歌很高兴，再一次将人拉近怀里，“好，等王爷和郡主成亲之后，我们一起去找他们赐婚，这一次，不可以拒绝我！” 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强势的一面，长河彻底被镇住了，僵硬着点头，整个流程，完全不经过大脑。 得到这样的答案，蓝歌十分满意，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记吻，快速离开。他知道，转角的地方，王爷一定在那里等着。 长河拍打着绯红的脸，若不是在大街上，她真要尖叫出声。等到脸色恢复正常，才转身朝府上走去。 “郡主说的对，爱情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瞧瞧，咱们长河姐姐如今被滋润的哟！”刚进大门，小漠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长河被她吓了一跳。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蓝护卫是谁，那可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人，多多少少被熏陶了一些。”白水也在一边起哄，难得今日不忙，她们一起调侃这个最敏感的丫头。 “白水，怎么连你也……郡主，您可得为我做主呀！”她委屈地看向谢书引，希望她为自己说句话。 第237章 主仆关系 谢书引生怕不够乱，硬生生添了一把火，“也对……不能这样欺负了长河……要不这样吧，我来给你出个主意，保证让她们快速住嘴！如何？” 她眉头一挑，长河忍不住眼皮子一跳，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法子。 “你就赶紧和蓝歌成亲了，往后虐死她们那群单身狗不就得了！还省得一个个去解释。”不得不说，这把火烧得足够旺，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众丫头：“……郡主，不带这样子的！” 任远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副主仆其乐融融的样子，不光是她，就连一起过来的任远方和文垣也有些惊讶。 “引儿和这些丫头真好。”她的丫头总想着法子的从她那里得到好处，虽然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次数多了，到底也会心寒。只是念在主仆的情分上，一直没有将话题挑明了说。 突然间，她想起了谢书引给说的那件事情，多么难以置信。可冥冥之中，她觉得能实现。 “小引从不将她们当成丫头看待，更像是……好朋友，有些不能说的体己话，也喜欢跟她们说。”对于这件事情，文垣最开始也很惊讶，后来见的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其实……挺羡慕的。”任远娴落寞的样子，他都在眼里，却只是抿紧了唇，什么都不说。 这样的关系，恐怕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任远方似乎并没有再听两人的谈话，他的目之所及，是一个相对内敛和稳重的丫头，一举一动都很谨慎，也很细心。这样的人，让他想起了脑海中的一个人……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丫头们齐刷刷望向门口，见到站着的几人，立马规矩起来。 瞧着这样子，貌似不是刚来。想起她们刚才的行为，丫头们的脸色浮起一抹尴尬。 反观谢书引倒没那么拘谨，她从椅子上起身，心情十分好，“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刚买的糕点，还热乎着呐，快些吃一点！”她毫不吝啬地分享自己的美食。 任远娴和文垣互看了一眼，提步上前。 当涂很乖巧地去拿糕点。 “还是热乎的？”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任远娴有些惊讶。 “这是手工先做的糕点，一般过了时辰就会变凉。不过郡主说糕点凉了就失了味儿，我问了糕点师傅，专程拿到了半成熟的，回来后想吃就温一些，完全不会变了口感，味道也佳。”当涂细心解释着。 她一直负责糕点，自然多留了个心眼，这些是长河等所不知道的。 任远娴高看了她一眼，打趣道：“难怪引儿总是夸赞你，往后若是谁家娶了当涂，当时莫大的福气呀！” “那是，当涂姐姐会的还多着呐！”小漠也附和着，对于这话，大家都是同意的。 “姑娘见笑了，区区小事，能讨得郡主和姑娘的欢喜，已经是当涂莫大的荣幸了！”对于夸赞，当涂永远都是谦虚接受的那一个。 第238章 被人算计 进退有度，也不做作，是个不错的丫头。 任远娴想着，抛却身份，她觉得当涂完全不逊于很多闺门姑娘。 这样的好氛围，伴着文垣的开口被打败。谢书引瘪了瘪嘴，毫不放在心上，“这话不像是小舅舅你会说的，是不是表哥……” “是我怎么了？”人未到，声先闻，听到这话，她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大门口，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吧？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行礼之后，她这才明白过来，不是自己幻听了，而是真人就在面前。 谢书引有些崩溃地看向他，“表……表哥，你不是很忙的吗？怎么还有时间来管我呀？” 凌无双瞥了她一眼，直接看向行礼的众人，“平身吧，在这里，不需要那些虚礼。” 文垣来到他身边，抿唇问道：“事情如何了？” “已经被处理了，看不出漏洞。” 文垣点了点头，至少这样，可以安心了。 谢书引来回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但就感觉这两人在说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凌无双扫了她一眼，警告道：“下次要再敢乱跑，就把腿打断了！” “我上次肩膀受伤就躺了那么久，你要是敢打断我的腿，我可是不依的！”她睁大了眼睛，惊骇地看向他。“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是准成王妃，你要打断我的腿，卫砥迟一定不会允许的！” 嗯……娶一个断腿的人，谁都不乐意！对，就是这样的。 凌无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却也在外人面前给她留足了面子，“跟我进来！” 谢书引看向文垣，似乎在求救，眼下能就她的，就只有小舅舅了。然而，文垣直接别开了眼，权当做没看见。她沮丧地走进去，虽然不大愿意，却也知道，好似……她这次真闯祸了。 屋子里，凌无双看着磨磨蹭蹭进来的人，心下有些想笑。“你见到黄承善了？” 她点了点头，“嗯嗯，他……好像变了不少。” 凌无双直接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她，“是变了……他只是变回了原来的他。小引，你也该明白这些道理了。” 以前她与黄承善之间来往，他可以不闻不问，可如今，到底身份不一样了，如何还能如以前那般任性？ 敏锐的她感觉发生了一些事情，“表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往后你身份不一样，要记得提防些，凡事多留个心眼，免得落人口舌了。”他无奈说道。奈何这丫头是自己的亲表妹，还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他说的那些道理，其实谢书引都懂，可她有些想不通的是，为何自己只是去解决了一些私人恩怨，到头来却带来了这么大的变故。向来聪明的脑袋，今日第一次感觉不够用了。 “你好好想想我的话，还有几天就当新嫁娘了，好好休息，可不能当个憔悴的新娘子。”临走之前，他就留下了这样一席话。 第239章 各有难处 谢书引不知道任氏兄妹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直待在屋子里，想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连文垣走进来都没发现。 “小舅舅，你怎么都不敲门？吓了我一跳！”一回头看见站着的人，她吓得跳出几步远，埋怨的眼神看向他，像是在控诉。 文垣：“……我敲了门的，你没有听到。”就知道她会在里边胡思乱想，担心出什么事情的他走进来，不过是想要看看，哪知道这丫头竟然真在发呆。 看到文垣，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不甘心地抓着的袖子，“小舅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表哥好像……” “你被带走后，我们很担心，给太子送了信。成”王带着人去接你，自然太子也不会落下，离开的时候他可有做什么？”文垣看着她，将整件事情重新给整理一遍。 谢书引想了想，“除了将那个地方毁了，便是告诉大理寺卿彻查……有什么问题吗？”一提到太子和卫砥迟之间，她就莫名紧张。 “你不必紧张，这都是常态，虽然起不了多大作用，至少可以给他们点警告，皇城脚下，想要制造麻烦，没那么简单。”他笑了笑，将谢书引那点心思收入眼底。 “京城何其之大，想要最短时间内找到你，势必会动用很多势力。三皇子那边盯得紧，稍有动向就会连根拔起。这一次太子在京城的暗桩被挑了好几个，你应该明白，想要建起一条情报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虽然很无奈，但却不去参与其中。 当年的国公府树大招风，今非昔比，他更要处处小心。 突然间，谢书引明白了一切，她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心疼。小舅舅本有国相之才，如今却甘愿为了表哥的大业，甘做无名无分，世人鄙夷的谋士。 “小舅舅……”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文垣，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文垣本想摸摸她的脑袋，如小时候一样。突然想起她当时对卫砥迟说的话，改拍肩膀，语重心长道：“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凌无双虽然是文国公府的外甥，但到底是太子，将来是要接过天下重任的。功高到底不是好事，他都懂。如今自己的委屈可以换来文国公府未来几十年的安定，他的这点牺牲没什么。 “为什么长大了却要这么多麻烦？小舅舅，你被称为一代大儒，可以告诉我答案吗？”她哽咽着看向文垣，心里难受不已。 “好了，别难过，马上就要出嫁的人，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一次他直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爱怜的眼神看向她，“你也别怪太子，身在皇家，一切都身不由己，若非如此，小舅舅也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 “你只需记住，往后在王府，好好照顾自己，对老太妃敬孝，有卫砥迟在的一天，至少会保你周全。”这是他当初对自己的承诺，文垣相信，他那样的人，绝对不会背弃诺言。 谢书引点头答应，泪水到底没有忍住，流了下来。 第240章 婚前恐惧 他摇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若是叫外面的丫头看见了，仔细嘲笑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我舍不得你……”她哽咽着，嗓子沙哑，好似在强忍着什么。 文垣被她一句话逗笑，“又不是不回来了了，想回来自然可以回来。这里的一切都留着，文府这么大，我一个人住着也怪冷清的。” “对了，过些时日我和远娴准备成亲，我们一切从简，只叫些熟悉的人。你们是好朋友，记得来吃一碗酒就行。”冷清了多年的文国公府，再一次要热闹起来了。 她不知道两人是何时好上的，当自己觉得两人还挺不错的时候，他们已经官宣，完全没有享受八卦的流程。 饶是这样，她依旧送上自己的祝福，“放心，届时我一定和王爷一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带眨眼睛。可是大婚的前一天，她开始焦虑了。 从早上很早醒来，丫头们就觉得她不对劲，一直到吃午膳的时候，当涂终于提醒了出来。 “郡主，您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有这么明吗？”她抬着头，迷蒙地看向站在桌子边的丫头，感觉脑袋很重。 白水担心她生病，将手放在额前试了试，再三确认没有发热，这才放下心来。“郡主该不会是婚前焦虑吧？” 这丫头真是……不说还好，一说她就窘迫起来。 “婚前焦虑是什么？”小漠惊讶出声，对于她来说，这个词太过于新鲜。但其他几个却是大致知道意思的。 白水一脸凝重道：“婚前焦虑算不上一种疾病，只是在一般姑娘成亲之前，会出现兴奋过度，吃睡不好的状态。如果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不过一般问题不大，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 听她说得有模有样，长河暧昧地挑眉，“看来最近我们的于神医没少假公济私呀！”打着给郡主调养身子的幌子，公然在府上找白水那丫头！ 被她这样戳穿，白水的脸上有些窘。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谢书引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她大概是……婚前恐惧吧。以前总自欺欺人，觉得成个亲没什么，现在想来，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任远娴过来的时候，见她在发呆，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很紧张。 “你小舅舅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我们的引儿终于要出嫁了，是不是很紧张？”她抓住谢书引的手，似乎在给她鼓励。 谢书引稍微放松了些，站起身来，“远娴姐，你也快与小舅舅成亲了，难道一点也不紧张？” “这有何好紧张的？我与你小舅舅……”她想起了刚才文垣说的话，其实在此之前，她也紧张的。 可是他竟然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吃饭睡觉，国公府又不需要亏待了她，没有什么婆媳关系的纠纷，两边都差不多。一想到这里，她就紧张不起来了。 “小舅舅对你可真好。”看见她脸上的笑，莫名羡慕起来。 虽然知道卫砥迟对自己也不错，老太妃更是无话可说，但到底在这样的日子里，不能陪在她身边，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小介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第241章 六人同眠 “好了，不要去想那么多，今日咱们下棋，一天都陪着你！”她拉着谢书引出门，两人直接在外面的石桌上坐下，当涂很知事的摆上棋盘和茶水糕点，静待一旁。 难得棋逢对手，时间宽裕，今日两人可谓大杀四方，直接下棋到了太阳下山。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任远娴叹了口气，“天色已晚，我也要回去了。” 谢书引想要挽留，发现大门口已经有人走了过来，很明显，文垣是来送她回去的。 她瘪了瘪嘴，“小舅舅，你可真准时呀！” 文垣不在乎她话里的调侃，淡笑道：“远娴还是个姑娘，你明日出嫁，她留宿府上到底不合适。” 谢书引这才想起，府上没有多余长辈。自己明日出嫁，但凡留宿下来的，就属于陪嫁女……这样一来，确实于她名声有损，到底是小舅舅考虑周到。 “走吧走吧，我也要休息了，明早还得早起！”她打了个哈欠，起身朝房间里走去。 文垣看了一眼离去的身影，转过身来，“我们走吧。” 任远娴到底担心她一个人，眉头微皱，“今日引儿状态不是很好，最好让人多陪陪她。” “嗯，我会吩咐下去的。”他点头答应。 两个人离去的影子拉得很长，好像这样走下去，就是一生了。 躺在床上的谢书引，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此时的国公府上空风平浪静，那么京城呢？是不是已经水火不溶了？一想到这里，她就睡不着，索性从床上坐起来。 “扣扣扣！”敲门的声音传来。 “谁呀？”她警惕地看向门口，双手紧握住。 “郡主，是我们，您睡下了吗？”当涂细声问道，显然不止一个丫头在外面。 她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看到一群抱着被子和枕头的丫头，心下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 长河神秘一笑，直接推开门挤了进去，“当然是睡觉呀！” “郡主，我们决定了，今晚上就在这里睡着！”小漠嘻嘻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 “我又不逃婚，你们看这么紧干嘛？”谢书引哭笑不得。 她们自然不会说出来文垣的吩咐，一边铺床，一边唠嗑，“过了今晚，郡主就不再只是郡主了，往后作为成王府的王妃，我们就不能在一处睡觉了，当然得好好珍惜！” 小漠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挺机灵。她朝当涂眨了眨眼睛，示意搞定，众丫头看着，笑而不答。 “这倒也是……”谢书引摸着下巴，环视一圈道：“睡地上总不是个法子，虽然是大热天，到底还是凉的。不如这样吧，咱们将小榻挪一挪，拼凑在一起，这样空间会大些。还是不够的话，直接加小榻！” “好主意！”长河说干就干，将手上的被子和枕头放在床上，撸起袖子挪小榻。当涂和白水去隔壁的房间搬小榻去了。 几个人一起，不到一刻钟时间，一个超大的床拼接成功，看着豪华版的大床，几人直接躺在上面。 “真舒服！”长河在上面滚动着。 “哎哟，长河姐姐，你是不是又胖了？压着我好痛！”小漠摸着自己的胳臂，好似真的被压着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哪里有胖？明明还是一样的！”长河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追着小漠一阵打闹。 原本紧张的情绪，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打闹中，渐渐消散下来。几人躺下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 第242章 大婚之上 刚到寅时，谢书引就被人拽了起来，丫头们忙着将小榻归位，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沐浴更衣。她全程闭着眼睛，第一次享受这种高级别的待遇。 “郡主，是不是昨晚上我们朝着您，没有睡好呀？”看着自家郡主一副疲累的模样，长河开始心疼了。 谢书引掀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我们长河懂得心疼人了，真好呀！蓝歌那家伙可真是有福气！” “郡主！”长河是个容易炸毛的性子，听她这样调侃自己，立马跳脚起来。 正在水中躺着的人笑岔了气，“好了，不逗你了！累倒是不累，只是没睡好，起得太早了！” 当涂一边给她的头部做按摩，一边温声哄着，“郡主，每个姑娘都会经历这么一天，一定是最隆重最漂亮的，再累再难受，也要忍着。实在熬不住，眯一下也是可以的。” 谢书引满不在乎地闭着眼睛，摇了摇手，“算了，不睡了，再睡下去，就真的不愿意醒过来了。” 她可没有忘记那一次，一睡就是七天七夜。醒来之后浑身不舒畅。 从最开始的沐浴更衣，到最后穿扮梳妆完毕，已经是辰时三刻。看着铜镜里娇俏的人儿，谢书引觉得有些不真实。 “唔……这真的是我吗？”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在炫耀，有十分得意。 “这自然是郡主，我们郡主是这京城上下少有的可人，老婆子这么多年，也是少见呐！”全福婆婆在一边夸耀着。听得人一阵嘴角抽搐。 若让她来说，这全福婆婆不要也罢，一出场就叨叨个不停，不是夸赞她长得好，就是夸她皮肤好，明明显得聒噪，却让人骂不起来。她算是明白这个职业了，大概就是消遣吧。 当涂双手端着凤冠，颇具仪式感，“全福婆婆这话倒也不无道理，我们郡主确实生得好看！” “你别告诉我，这么重的东西，我要顶在脑袋上啊？”谢书引防备地看着那副凤冠，设计很美，都是纯金打造，可是，未必也太重了吧？ 长河直接摁住了她的肩膀，无害笑道：“郡主呀，平日里什么都可以依着，但今日不行！”她食指摇了摇，完全不给商量的余地。 几个丫头齐齐动手，硬生生将那个笨重的家伙带在了她的头上。 谢书引不敢抬头，也不敢低头，只能僵硬着脖子，尽量平衡自己的身子，真担心一个不注意，头上的凤冠直接掉在地上，砸个稀烂。她虽然不在乎这点钱，可浪费呀！ 一想到自己将北上广的一套房子戴在脑门儿上，她就肉疼。 “郡主，没必要这么谨慎，你对我们不放心，难道还不放心当涂吗？不会砸下来的！而且呀，凤冠就是走动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的！”对于头饰的研究，她一个外来人到底不如古人。 即便是长河这样的丫头，都十分了解，谢书引自惭形秽。 她一个转身，看向屋子里边，“我的床头柜边有些常用的东西，都给装进箱子里，可别忘记了。” 第243章 大婚之中 凌岳讲究礼法，若今日忘记带走，往后再拿可就不合规矩了。 当涂赶忙跑过去，找了个空置的小箱子，开始装东西。凡事交给当涂，她放心。 “哟，还有一点儿时间，郡主先吃些东西垫着，否则到时候挨了饿，王爷是不依的！”全福婆婆并没有守着陈规，不许她吃东西，很显然，这是卫砥迟交代过的。 她以前以为不让吃东西是担心放屁，后来才知道，是不让新娘上厕所。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厚重的衣服，她大概也是不愿意上厕所的。“给我带上些糕点就行了！” 全福婆婆对于她们才说，不过是个象征，根本融不进她们的话题。收拾完毕，几人坐在床上聊天，她则退了出去。 “郡主，东西都装点完了，我们亲自看着，不外人碰。”当涂将那个小箱子提在手里。 谢书引没有拒绝，到底都是她的一些体己物什，若是放在下人手上，她倒不放心。 任远娴掐着点过来，看到坐在床上的人，也走了过去，端着她的手左右端详了一番，满意点头。“不错，引儿果然是生得好看的。” “远娴姐姐，连你也打趣我呀！”她嗔了一眼，尽是风情。 跟她们处熟了，任远娴知道这些丫头们都是随和的人，无需在乎很多细节，当下便调侃起来。“我说成王妃，你可别对着我撒娇，我又不是成王殿下，定然是不依的！” “哈哈哈！” 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氛围十分融洽。几个丫头也穿的喜气洋洋，就连素日里喜欢暗色系的青山，今日也照着长河等人的要求，穿上了一身粉色长裙。只是那柄剑一直在她的身侧，不曾离开半分。 对于此，谢书引当然是批准的。 “还真别说，青山这丫头很不错，往日里尽是一些暗色系的衣服，倒叫人忽略了脸蛋，果然都是生得极好的！”任远娴将丫头们一个个打量了遍，由衷感叹着。 长河与小漠两人素日跳脱，着装自然多样，白水也是浅色系居多，唯独当涂和青山，一个太过于素，一个则过于暗。今日众丫头齐齐穿着粉色长裙，都画了淡妆，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青山本就是江南人士，更添几分俏皮，当涂则在稳重中增了几分机灵，果然是五个丫头，各有千秋。 青山鲜少被人这样夸赞，脸上现出几抹赧色，“任姑娘……” “任姑娘你可放过青山姐姐吧，她最害羞了，你再这样打趣下去，往后见了你都要绕道走了！”小漠朝她做了个鬼脸，放肆大笑出声。 谢书引也忍不住捂嘴笑。青山最不善言辞，平日里受了委屈也不说，她还真有些担心着丫头的终身大事。 她和当涂，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你呀，就知道欺负青山，我还在这里呐！”她敲了小漠一个爆栗子，众人又一次大笑出声。 “郡主呀，王府的迎新队伍来了！快快快，赶紧的把红盖头盖上！”全福婆婆敲了敲门，担心她们听不见，直接推开走了进来。瞧着一堆人还在聊天，当下便急了。 第244章 大婚之下 “快快快，盖头！”一众人顿时慌了，赶紧找来红盖头给盖上。 任远娴从袖中取出来一颗苹果塞进了她的手中，“好好拿着，现在这个时节，找它不容易，哥哥跑去了邺城，据说这是一棵千年古树上结下的果，实属难得，寓意平安果，可千万要拿稳了！” 接过平安果那一刻，她眸中闪过一抹错愕，原来苹果……竟然这么早就存在了。 “快快快，要出门了！”全福婆婆一直在催促，她们也不敢耽搁，生恐误了吉时。 “小引，快上来，哥背着你走！”谢炳炎不知何时来到了国公府，已经蹲了下来，只等她过去。 “二哥？”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谢炳炎笑着催促，“是我，快些上来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直到趴在结实的背上，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真的出嫁了。身后传来一阵泼水声，是任远娴接过了那盆水，直接泼掉。 这一刻，她终于有一种一去不回的感叹。 “二哥，昨日听说你在出公务，怎地今日就回来了呢？”趴在他的背上，谢书引却并没有很老实，心下疑惑众多。 谢炳炎不会告诉她自己回来的原因，只是笑着道：“小引出嫁，我身为哥哥，如何能不在场？不只是我，谢府的人都来了。” 如今的谢府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安定侯府，但是他依旧要让小引知道，将来的谢府，会是她最坚实的靠山。 背上的人好似感知到了他的心意，竟然有些哽咽出声。 她原本以为会是表哥来背自己，却不想此时此刻，赶回来的会是谢炳炎。也罢，小舅舅说得对，表哥到底是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只怕是他愿意背，也抵不过千万张嘴，这是不现实的。 从沁园到国公府的大门，也算有段距离，背着她的人愣是没有喘息一下。即便是在红盖头之下，她也能感觉到四周围满了人，该都是国公府的那些下人吧。 “王爷，今日，我郑重地将小引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待她。”谢书引一路的感伤，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泪水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本王不会负了她。”卫砥迟直接从他的背上接过可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突然被人拦腰抱住，谢书引下意识去勾住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对于她的反应，卫砥迟很满意。 直到被放在轿子里，身下柔软的毯子传来陷下去的感觉，她终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哭了？”低沉的嗓音响起，他拿过手帕，想要去掀开红盖头。 谢书引直接躲开了，抢过他的手帕，“你不许看！” “你还在乎这些？”卫砥迟眉头轻挑，调侃道。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悦。虽然早知道两人成亲是因为不可抗因素，但到底这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能不能稍微有点仪式感？ 但更多的是，她暂时还不想让这家伙看见自己的脸，毕竟有些难为情。 “你怎么还不下去？”轿子已经启动，可是这厮并没有下去的打算，谢书引有些郁闷。 第245章 京城同游 当初谢淑贤成亲的时候，凌无玥可是全程都没有出府，只在最后三皇子府上摆酒宴的时候，出来意思那么一下，后来几乎见不到人。他倒好，不仅亲自来国公府，还要在自己身边监视，难道还担心她逃走不成？ “就那么想要本王下去？”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眸色深邃。 “你来国公府本就已经于礼不合，如今又与我一块儿坐在轿子里，这要说出去，毁的可是你的名声！好歹是堂堂成王，凌岳人民的常胜将军，能不能稍微注意下个人形象问题？”因着先前的抽泣，她说话的时候带了很浓的鼻音，听着让人难受。 卫砥迟有些郁闷，见她有心情说这些，倒也松了口气，“我那是担心你闷得紧，才坐下来陪你一起，小没良心的，竟然还埋汰起我来了！” 他本打算刮那个小鼻尖，却被红盖头罩住，住能捏了捏她的小手，以示自己的不满。 这样喜庆的日子，突然被触碰的谢书引犹如触电般，莫名想到了晚上……今晚洞房花烛夜，他们不会真的……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紧张起来。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端倪，她直接推了一把，“少肉麻了，你在这里边坐着，可真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轿夫们！” 自己算足了也就七十多斤，可这男人不一样呀，两人加起来就是二百多斤，虽然有八个轿夫，却也不轻松。 “这一点你就甭担心了，蓝歌早早训练好了，这些都是新一批暗卫，第一个任务若是不能漂亮完成，显然过不了考核。”对于自己的人，卫砥迟从来都很放心。 他说得轻巧，听的人却留意在心上。“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虽然没人给她说什么其他的，可一想谢炳炎的出现，以及卫砥迟的亲自前来。她总感觉外界并没有自己当下所处的那么顺利，或许此刻的外面，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正在经历一场又一场厮杀……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很凉吗？”他抓住那双手，不让她挣脱，捂在自己的掌心中，暖暖的，很贴心。 谢书引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到了你和老太妃吧。” 不管外人如何质疑她，如何嘲讽她，在她人生最无助的时候，老太妃和卫砥迟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虽然他关心的方式有些特别，偶尔嘴欠很像揍人，但不得不说，自己被他感动了。 “你终于发现本王的好了？是不是决定喜欢上本王？”他嘴角微扬，眸子熠熠生辉，染上了几分期待。 难得她想要煽一下情，这男人一点都不懂浪漫。即便是看不见，谢书引也无法忽略那话中的戏谑，她懊恼道：“你想得美！本郡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哟，还万花丛中过了，这么快就想要给本王戴绿帽子了？嗯？”明明他只是简懒散的一句话，谢书引却在那个“嗯”字里，听到了满满的威胁。 她选择认怂。“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干嘛那么认真吗？” “咦？国公府到成王府并不远，为何这么久还没到？外面怎么这么吵呀？”她不愿意掀开盖头，也不能看外面什么情况，所得到的消息完全依赖身边的男人。 对于这事，卫砥迟也不隐瞒。 “每一个受皇上恩赐的新人，都需要绕城一圈，时间还长着，实在困了先睡一觉，到了我叫你。”说话间，他已经挪到了谢书引身边，两人的衣摆就那样随意垂落，交叠在一起，暧昧十足。 第246章 游行变故 “这么久？为什么上次三皇子没有？”她反问着，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本没什么的问题，突然间在她心里被无限放大，莫名气愤起来。“你总是这样，很多事情瞒着不告诉我。这往后若是住在一起，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岂不是很亏？” 她不管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只消他动动手指就可以知道。而自己呢？费劲了心思，跑断了腿，想要找人还找不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成个亲真是亏大了。 卫砥迟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其实一直以来不告诉她那些，出发点绝对是为她好。如今听到她的抱怨，难道……自己做错了？他陷入了反思中。 “你不喜欢？” “废话，谁会喜欢被人当宠物一样对待呀？”即使看不见，她也翻了个大白眼。 “我是指你对我的安排，如果真的不喜欢可以提出来。”卫砥迟郁闷开口，听到这话，他感觉心里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自己可能说话语气重了，深呼吸一口气，细声软语道：“我是觉得，如果你与我商量一下，或者告知我一声，我也不会这样生气，毕竟都是关于我的事情呀！没有人愿意被人摆布，而我，不想做一个只是躲在成王府羽翼之下的雏鸟。” 总有一天，她需要学会自己飞翔……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所有的安排都在书房，过去后，你直接进去书房就可以，我会吩咐下去，没有人阻拦你。”他果断地抢过话来，对于谢书引提出来的要求，无条件答应。 谢书引：“……”她本来想要发泄一下小脾气，如今倒好，自己将自己给憋住了。 两人在轿子里待着，再不说一句话，早上起得早的谢书引，眼皮子开始打架。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刀戟相向的声音传来，她一个激灵醒过来。 “别怕，我在。”卫砥迟直接将她捞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谢书引不敢动，她知道外面的刀戟声意味着什么，此时的轿子已经停下，对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自己。 “知道是谁吗？”她颤抖的嗓音响起，好似在压抑什么。 卫砥迟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不论是谁，我定叫她有来无回！” 外面的人杀的惊心动魄，里边的人等得心惊肉跳，好一阵回合后，刀戟声和惨叫声终于小了。 “王爷，都解决了！”蓝歌的声音传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受了伤，谢书引心下急了。 “如何？”卫砥迟清冷的声音传来。 “不碍事，挂了点彩。”对于那点小伤，蓝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继续走！” 有了他的吩咐，停在地上的轿子再一次被抬起，慢慢前进。 谢书引再不能想着睡觉，紧绷的神经一直到了成王府，才算是松懈下来。 感觉到怀里人儿的变化，卫砥迟拍了拍她的肩头，他知道，难为这丫头了。 “我们到了，我先下去，一会儿来接你。”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声音沙哑得紧。 第247章 西北加急 “王爷，快射箭！”全福婆婆早早就被人从国公府送到了王府，没有经历那些可怕的刺杀之事，这会儿沉浸在喜悦中。即便有些害怕眼前的男人，却也知道在这样的喜庆日子里，他不会朝自己发难。做好她本分事，赏赐不会少。 卫砥迟接过蓝歌递来的弓箭，按着流程走了一圈，直接上前将人抱下了轿子。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谢书引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却又有另一番恐惧在心里滋生。除去自己的脚尖和对方的脚尖，以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她什么都看不见。 感觉到她的紧张，卫砥迟手上握紧了两分，“看不见没关系，跟着我就好，不会让你摔着了的。” 若在往日里，听到这样的话，她非得反驳几句，可此时，谢书引却难得听话，乖乖地点头。 跟着他的步伐，一路到了大厅，老太妃今日似乎很高兴，和众人聊天的声音很大，刚走近就听到了。 “新人来了，快准备拜堂！”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停下步子，晃了晃脑袋，只是依旧看不清眼前的人。 卫砥迟靠近了说道：“你没有听错，我们的主婚人太子。” “一拜天地！”在卫砥迟的搀扶之下，她跟着慢慢跪下。 “二拜高堂！”站起来又跪下，朝着老太妃磕头。那双饱含沧桑的眸子，开始浸入泪水，只一个劲儿说着“好好好”。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两个如此般配的人儿，就这样在嬉闹声中，渐渐远去。 刚出大厅，卫砥迟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大摇大摆往清欢院走去。每靠近清欢院一步，谢书引的心跳就增加一些，她感觉自己心快要蹦出来了。 成王府一派喜气，此时八百里加急的人已经到了皇宫，派来成王府请人的小真公公也在路上。刚拜完天地，那边就进来了。 看着急忙忙走进来的人，老太妃立马变了脸色，众宾客也坐在一边，不敢造次。 “给老太妃道喜了，王爷可在？”小真公公笑咪咪地说着，场面话没少，但对于这个老太妃，他到底有些忌惮，他可没忘了上次自己直接被禁足成王府的事情。 老太妃眉眼一眯，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太监们，越发不善起来，“今日是我成王府的大好日子，公公这是何意？” “老太妃别误会，实在是八百里加急，奴才奉命诏王爷进宫，耽搁不得呀！”小真公公急得只差跪下。 八百里加急……听到这个，在场之人都吸了一口气。 “公公且先行，本王随后就到。”卫砥迟一袭红色长衫出现在大厅，脸上的表情严肃中多了几分戾气，愣是没人敢吭声。 毕竟今日是他的新婚之喜，这一去只怕是直接上战场，自然需要给自己的新婚妻子一个交代，这些常人都可以理解。小真公公没有逼迫，直接退身而去。 卫砥迟的心情很复杂，刚才出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祖母，孙儿不孝，这满座的宾客，恐怕需要劳烦祖母来招待了。”他看着座位上悲痛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248章 新婚作别 老太妃一介妇人，却比当下很多男人更有家国情怀，对于国家大事，向来看得透彻。摆了摆手，“我儿……去吧，家里一切有祖母，你就放心吧。只是谢丫头刚进门你就走，好好跟她说，到底是咱们王府委屈了人家。” 伤心之余，她依旧记挂着谢书引。新婚之夜丈夫要去前线，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卫砥迟行了一个礼，“孙儿明白。” 此时正坐在屋子里的谢书引，却难得没有乱动。有丫头们在旁边逗趣她，倒也不会太无聊，这明显都是卫砥迟的安排，担心她无聊得紧。 房门突然被打开，去而又返的人让她有些疑惑。丫头们见着是王爷，知趣地退下。 直到来人坐到了身边，谢书引才疑惑地抬起脑袋，只是，她依旧看不见外面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砥迟直接抱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想你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任何时候，谢书引都是理智得可怕的人，她好像从来不曾失去过自我。而这，恰恰是卫砥迟难受的地方。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那么在乎自己，或许这样，他离开后，这丫头就会少一些伤心吧。 他直接掀开了红盖头，“让本王来看看，我的新娘子今日怎么样？” 眼前突然一阵亮，谢书引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睛，那模样看在眼前的人眼中，生生被迷住了。经不过大脑思考，他直接吻了上去。 “唔……”这男人大白天的，她一时紧张不已。相比于之前的每一次接吻都要紧张，该不会真的顺其自然就……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卫砥迟很快就清醒过来，看着娇俏的人儿，他第一次开始不舍，或许，这就是牵挂。 那双满是薄茧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这丫头的脸，真的好小，他一只手都放不满，“谢书引……”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依旧镇定地问着，虽然这一路有遇到些事情，可她总觉得太过于容易，原来大招在后面呀。 卫砥迟知瞒她不住，实话招来，“夜郎与西凉、突厥相勾结，四十万大军抵近我西北边境，八百里加急刚到。” 他只是将事实陈述出来，但谢书引却很明白了，这人该要去战场。 并没有看到她悲伤的模样，相反的，谢书引很淡定地点了点头，“西北边境一直都是成王府在驻守，你该要去前线，这是你的职责。放心吧，家里一切有我，我会照顾好老太妃的。” 虽然对她的知事很感动，却又有些难过和心疼，他刮了刮鼻尖，佯作生气道：“还叫老太妃？是不是要打一顿？” 谢书引懊恼地看向他，摸了摸些微刺痛的鼻尖，“我记住了，这不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嘛！” “好了好了，别煽情了，你赶快走吧！若是迟了，教那贼人钻了空子，我就真不理你了！”她忙将人往外面推，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那边蓝歌和于枫也忙着道别，丫头们都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一边难过一边对夜郎小王爷此人恨之入骨。 卫砥迟想要再和她多说几句话，却不料这丫头完全不给他机会，也罢，来日方长。“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第249章 醉梦一场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低声的啜泣传来，定然又是长河这丫头在哭。 她一个人倚在门上，环顾着偌大的屋子，竟然第一次生出了孤独的味道。这屋子里的很多家具都是后来添的，那股原木梨花的味道尚在，煞是好闻。卫砥迟此番进宫，必定是要去战场的，想起什么，她直接去收拾衣服，几件换洗的衣服定然需要。 丫头们在外面没有听到动静，倒是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担心地敲了敲门，“郡主……” 当涂瞪了她一眼，训斥道：“叫什么？如今该改口了！” 长河脸上一热，被人抢了先，“王妃，你在里边吗？” 谢书引没有管她们的话，依旧在收拾衣服。 当涂担心她做傻事，直接推开了门，看到忙碌中的人，一个个疑惑起来。 “你们来了，快些将这些衣服给装起来，蓝歌应该还在府上，明日里他们就要走了，总要带上几件换洗的衣裳。”她自顾自地翻找，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理会那些丫头。 几件……丫头们看着全部被翻找出来，堆满了床的衣服，这真的……只是几件吗？ “王妃，需要这么多吗？”当涂头皮发麻地问着，这些要是都带上，恐怕王爷得好些日子才能赶到军营了吧。 谢书引愣了愣，却又觉得自己考虑周到些，“是这么个理……这不很快就要冬天了吗？夏天到冬天只是一晃眼的时间，那边冬日里怪冷的，也不知道这战事什么时候结束，只能多准备些了。” 丫头们很快就加入队伍中，默默记下了。 蓝歌被从百忙中拽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箱子，差点没咬掉舌头，但还是在某王妃的眼神之下，硬着头皮全部带走了。 蓝歌一走，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明明天色还没有特别晚，可她却觉得甚是难熬。 “你们去前边吧，那里兴许还能帮上一些忙，不必在这里，我又没什么事情。”她直接将丫头们全部赶走，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清欢院里，看着天上的日头发呆。 丫头们去了就再没回来过，她一个人本就无聊得紧，索性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起了小说来。微风轻轻吹来，阳光打在身上，啥是暖和，她就那样坐在秋千上，开始昏昏欲睡。 醒来后，身上再没有暖和的薄被，她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干净净的，唔……看来她并没有哭。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无聊，她又跑去端了一碟糕点，荷花酥嚼在口中，明明香气依旧，却总感觉少了点味儿。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够，她又跑回屋子，看见桌子上摆着的酒，直接顺走了。 秋千的边上就是一个石头堆砌起来的小桌子，当时正为了她儿建的。一壶小酒一碟糕点，这日子好生惬意。 喝着喝着，不知怎的，她就开始苦了，将自己蜷缩在秋千架上，泪水不停地往下掉。这不该是她，谢书引从来不需要矫情！ 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最后索性大手一摊，酒壶连同杯子一起掉落在地，余下的酒倒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酒酿的香气。唔……这是梨花酿，她后知后觉的闻着。 第250章 别样洞房 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吧，原本还打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如今借口都免了，多好！想着想着，她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大晚上的她，直接被饿醒了，发现外面一片黢黑，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大概是当涂她们中途回来，将自己挪回床上的吧…… “王妃，太妃来了。”当涂敲了敲房门，轻声说道，想来是听到了动静。 “丫头，怎么还没起呢！”老太妃满是戏谑的声音传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天她们做了什么，谢书引脸上有些窘迫。尤其是想到自己喝醉了的事，更加尴尬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去，这才发现脑门上重重的家伙也被拿了下来。到底还是当涂这丫头细心呐！ “祖母，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呀？”她打开门，看着老太妃一脸喜庆样，知她定是高兴的。 老太妃吩咐丫头们将饭菜端进屋子，很快就掩盖了那股酒味。“这些都是极好吃的，味道不错，快些尝尝！” 谢书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毫不客气地痛下杀手。“祖母，你不吃吗？”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一边吃一边问道。 老太妃摆了摆手，“我吃过了，想着你还没吃，累了一天了吧，快些吃了，吃完今儿陪老婆子我大杀四方！” 祖母竟然约她下棋？谢书引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让人心动的事情！她点了点头，很快将桌上的美味扫光。末了擦了擦嘴，再次满足地摸了摸肚子，这会儿是真饱了。 两人一老一小，偏上都对围棋有着很高的执念，老太妃算得上围棋高手，每一回都会毫不留情将她杀个片甲不留。 “祖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棋艺没有那么不堪的呀！”屋子里传来哀嚎声，丫头们抿唇笑着，这已经不知道是王妃的第几次尖叫了，看来王妃输得很惨呀！ “你是不知道，当年老婆子我年轻时，就是凭这一手的本事征服老头子的！”对于自己的英雄事迹，老太妃毫不吝啬地抖落出来。 “咦？原来祖母还有这样的事？”谢书引好奇地看着她，对于棋艺这种东西，名师出高徒，她突然有些好奇了。“之前怎么没听祖母说起过呀？” 老太妃暧昧地看了她一眼，“有道是好东西不外传，这不那会儿你还不是我王府的人嘛！” “那为何祖母又要告诉我？”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还不是将你当自己人嘛！”老太妃幽幽地说着，损人毫不在话下。 她总算是明白过来，卫砥迟的那副伶牙俐齿跟谁学的了！ “啊呀，好容易尽了兴，上酒！”老太妃完全不像是个年老忌口的人，尽兴之处开始叫唤上酒。 丫头们无奈，只将果酒准备了上来，到底不能多喝了。 谢书引记不清自己输了多少场，只知一次也没有赢过。也不清楚到底喝了多少酒，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脑袋依旧昏昏的。 看着大亮的天色，才想起来自己要去合欢院请安的事，一阵慌乱起来。 第251章 大胖小子 “王妃，老太妃说了，昨日里您喝高了，这会儿定是不舒服的。请安就免了，好好歇着就好，老太妃也在歇着。”当涂端着洗漱水进来，一并有换洗的衣服，昨日她将婚服脱下就睡了，这会儿身上黏糊糊的，必须沐浴。 当涂一边伺候沐浴，一边给她说着府上的事情，客人如何来如何走都是青莲白荷在操持，两人算是彻彻底底挑起了大梁，没有辜负她的一番栽培之心。说道二房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原来昨晚上老太妃竟是…… “你说二老爷他们昨晚上搬走的？”谢书引躺在浴桶里，若有所思地问着。 “是的，二老爷带着一家老小，直接去了南方。临走时，老太妃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如果安分，够他们下半辈子了。”白水将知道的事情补上，到底成王府从来都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对于老太妃的处理方式，她没有异议，到底是成王府的事情，卫砥迟不愿意处理，不过是不愿意拂了老王爷的心意。如今老太妃来解决，自是再好不过。 “不过，老太妃有些失落……”小漠刚说出口，当涂就瞪了她一眼，当着王妃的面，这样的事情最好别说。 相比于她们的小心翼翼，谢书引到不怎么在意。她笑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二老爷一家在王府毕竟住了那么长时间，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到年节之时，大家尚能聚在一起。这一走，王府就更加空落了，更何况王爷又去了边境。老人最是爱热闹，祖母有仁慈之心，自然心里难受。” 昨晚上两人大致都是心里闷闷的，不觉之下便喝高了些。 “祖母那边现在如何了？” 当涂摇了摇头，“青莲姑娘过来时说，还在休息。” “快些收拾，我们过去看看。”虽然免了请安之事，到底她是个完毕，如今身份不同，就得注意些。 谢书引过去的时候，正巧刚上合欢院用膳的时间，瞧着她进来，老太妃眯起了眼睛，“孙媳妇吃饭了吗？” 第一次被她这么称呼，谢书引有些窘迫，“还没呐！” “快些添几副碗筷，一块儿吃！”她招呼着人坐下，自然，当涂等人与青莲白荷一桌。大家都是熟悉的人，没有那么拘谨。 “人老了，大鱼大肉地吃着，腻得慌，这里的菜式比较素，还吃得惯吧？”老太妃看着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唉，想着孙儿长年不在身边，如今有个孙媳妇陪着，日子倒也不无聊。若是什么时候，给她生出个大胖小子来玩玩，就算是圆满了。想着想着，她竟然笑了出来。 谢书引看着眼前的老太妃，尤其是那笑，总觉得瘆得慌。她防备地看着，“祖母，您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老太妃并没哟为自己的发呆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越发放肆起来，看向谢书引的眸子里泛着光。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想要摔碗走人。 “丫头，你什么时候给老婆子我生个大胖小子来玩玩呀？” 听到这话，谢书引双手一抖，差点跳脚，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生……生孩子？她自己还是个孩子！ 第252章 去军营呀 直接认怂从来都不是谢书引的风格，她一只手拽着碗，另一只手抓紧筷子，直接呛声回去，“祖母这话说的，也不能我一个人生呀！” 她咬牙切齿的表情直接逗笑了老太妃，大笑出声，“这还不好办，你也去那军营，两人不久可以见面了吗？” 老太妃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净出些馊主意。 只是，这一次却被谢书引记在了心上，去军营……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笑了笑，继续吃饭，一边吃饭的丫头们却是心惊胆战。 吃完饭，她又在合欢院里腻歪了半晌，直到老太妃要午休的时候，才学着她的模样，打哈欠离开。 “王妃，老太妃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听听就罢了，毕竟只是玩笑话。”刚走出合欢院的大门，当涂上前，轻声嘀咕起来。 正在盘算自己心里计划的谢书引停下来，看了一边身后的丫头，疑惑道：“为什么我不能去战场？我觉得祖母这话甚是有几分道理。再则说了，当年她老人家也是马背上一路追随老王爷而去，如何她能做到的，我却不能做到？” 她算是想通了，成王府不需要懦弱的女子，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去了军营，可以更好地帮助卫砥迟。 “可是战场刀剑无眼，这次三国联军本就是为了王妃而来，若您去了军营，有什么闪失的话……” “你少说那些糊涂话了，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没什么利用价值，哪能当得起他们的厚爱？行了，就这么决定，到时候你们都留在王府，好好给我看家，等着我回来！”她拍了拍当涂的小脸蛋，让她放心。 却不料这样的行为激起了群愤。 “王妃，我们不同意！”几个丫头直直站在她身前，语气坚定地说着，愣是不准她上前一步。 谢书引也没了耐性，冷眉竖脸看着她们，“到底你们是王妃还是我是王妃了？” “自然是您是王妃，但军营都是男人们的地方，王妃您去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更何况京城相去邺城数千万里，这路途中变数太多，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可如何给王爷交代？”丫头们说什么也不答应，倒叫她有些头疼。 来硬的根本不行，这群丫头跟她真是一个脾性。谢书引揉了揉眉心，软声细语道：“安啦，不会有事的，我既然要去，肯定会安排好一切。再说，京城总要输送粮草，我可以跟着押运粮草的队伍一起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们就放心吧！” “王妃，我跟您一起去！”青山直接站出来，严肃地看着她。 说实话，每次遇上青山，谢书引都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主要是这丫头实在……不管她说什么，认定了的理儿就是不变，让人无从下手。 “对呀王妃，我们不会功夫，跟着也是连累，但青山姐姐会武功，一路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是的，如果青山姐姐不去，那我们就不准您去了！”小漠和长河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她不得不投降。 “好，青山跟着，你们若是敢让这个王府乱了套，回来后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谢书引直接放了狠话，气愤地说着。 第253章 太妃心思 “放心吧，王府绝对乱不了，包在我们身上就好！”当涂眉头紧锁，这里倒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主要是担心王妃。 白荷听到了全部的话，转身回去告诉老太妃。 “唉，难为那丫头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后来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被逼着去军营，迟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记我老婆子一道咯！”听完白荷的消息，老太妃摇了摇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既然老太妃不舍得，为何要让王妃去军营呢？这一路上千万里，变数实在太多……”青莲不忍心看着她受苦，开始询问起来。 说到底她和白荷都是当年还是客人的王妃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对她抱有感恩之心。 老太妃并没有多心，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忍心吗？唉，那丫头虽是答应嫁来我王府，到底心里对迟小子没多少感情。让两个人一起出去，回来也不至于生分了。” “老太妃如何看出来的？”青莲白荷一阵疑惑，她们可没觉得王妃对王爷感情不深，反而看着两人挺般配，感情挺好的。 她摆了摆手，也不嫌浪费口舌，“你们呀，都是小丫头片子，如何看得出来？这感情讲究的是势均力敌，谢丫头虽然接受了赐婚，到底对迟小子感激多于喜欢，这对于长久过日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啊！对了，你们快给我笔纸来，我得给迟小子写点什么，否则他一个恼怒将丫头再送回来，就得不偿失了！”老太妃突然想到这一点，忙叫丫头准备起来。 谢书引最近很忙，她一边将手上的事情交代出去，一边则要打听兵部和工部的事情，还要不动声色，只能从任远娴下手。 “引儿，你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任远娴被匆忙叫去了国公府，正是得知她回去了。 “唉，远娴姐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再怎么忙，也不能忘记了回门的日子呀！”她嗔了一眼，眸中满是不悦。 任远娴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大家都知道卫砥迟在新婚之夜被传进宫，后来直接去了西北，她又没有去送外人不知道，但任远娴知道，这丫头大概是没有去送的。 难得的是，她竟然一个人将这场仪式给完成了。 她走过去，抱住了谢书引，“往后就再也不是小丫头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看摸到那头秀发，全部挽成了发髻。 “可不？嫁为人妇真的是一点也不自由，头发必须这样拢上去，冬天该多冷呀！”谢书引不满地抱怨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嘻嘻笑道：“远娴姐，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答应跟我小舅舅成亲了，要是那样，小舅舅非得记恨我不成！” 听到她的话，任远娴哭笑不得，“我们都已经年纪大了，哪还有那么多闲心去计较这些呀？” “好了，快些进去吧！近日天气说变就变，前几日还能穿单衣，今早上起来就要穿外衣了，仔细着凉。”两人挽着手一起朝府内走去，倒真像是两个好姐妹。 第254章 回府套话 其实说来，谢书引在这里的好朋友真不多，除去自己的那几个丫头，就只剩下任远娴了。她们都是好不容易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的人，自然十分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远方大哥也在吗？”听到大厅传来的谈话声，谢书引顿住脚步。婚礼上她不知道远方大哥是不是，但到底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他。 任远娴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自然，我如今已经不能独自前来了。”往常她可以借着看望谢书引的名义过来，如今出嫁了，只能让哥哥陪着。 谢书引才反应过来，也罢，总不至于永远不见人。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谢炳炎也在，刚走进大厅，看到他有些惊讶。“远方大哥，二哥？” 谢府与文国公府之间的牵连，大致从母亲去世之后就彻底断了，或者说更早些，从常三娘成为三姨娘的时候已经恶化。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到底都是谢府的不对，没想到小舅舅竟然能容忍二哥前来，更有二哥的勇气，都让她士别三日了。 “来了，快坐下吧。”文垣扫了她一眼，多留意了一眼她的眼睛和脸。 原本她可以当作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任远方和谢炳炎也在打量她，这倒叫人有些郁闷了。谢书引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直接问了出来，“你们干嘛总是盯着我看呀？难道有哪里不对吗？” 文垣毫不留情地损人，“新婚夜王爷离开，我们都在担心你会不会哭鼻子，现在看来，倒是我们白担心了。” 谢书引：“……”谁能告诉她，自家那个温婉可亲的小舅舅去哪里呢？ “小舅舅，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被丢在新房里，她已经很郁闷了，再者说，现在都已经过了那一关，怎么还要提起来说呢？ 谢炳炎嘴角微扬，明明年纪并不大，却已经有了大人的稳重和处事原则。“文先生在关心你，小引快来这里坐下。” 她别了别嘴，瞪了文垣一眼，坐在了谢炳炎的身边。“二哥，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今日你回门，我自然会来，加之有点事情与任大人商量，正好在这里。”谢炳炎笑着说道，对于谢书引，他总有太多的耐心。 谢书引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信息，“可是关于战争的事情？” 几人诡异地看向她，谢书引有些崩溃，“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好歹我也算是将士家属，有权利知道前方到底如何了吧？” 对于她突然的“将士家属”和“权利”之词，众人在脑子里狠狠打了个转，终于转过头来。“倒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 “那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谢书引开始和他们盘逻辑，总之趁热打铁，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后方的补给到底什么时候送到。 “这些都有专门的官员负责，你担心做什么？”文垣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今日他算是明白过来，这丫头今日回来是带着目的的。 谢书引躲藏着他的视线，佯做不在乎道：“前方打仗，后方支援，这是每一个人都会在意的事情，我过问一下怎么了，难道还担心我会透露出去？” 第255章 边境图纸 瞧着两人之间大有针锋相对的趋势，谢炳炎不清楚两人间的相处模式，心下急了，“文先生，小引，好好说，好好说，别急。” 谢书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个中缘由，这才不再顶嘴。 谢炳炎见两人都没再说话，才松了一口气，“其实这都不是什么机密之事，我前来这里，也是打个商量，一切都尚未决定，小引想要参与进来，自然是可以的。” 身为兵部侍郎都如此说了，文垣没有再多话。更何况工部尚书也点了头。两个主要负责此次后勤的负责人都说话了，他自然不会讨个没趣。 “文先生，今日我二人前来，便是与您商量一番，这到底怎么个走法。从京城相去邺城，千万里，若是直接调运粮草，不是个妥当法子。更何况眼下兵部也无法腾出那么多的人手来押运粮草。”身为兵部侍郎，对于政事他也算是得心应手。 谢书引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她听说舒大人有要栽培他的意愿，倒也很欣赏舒明的为人。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朝文垣行了一记大礼，“文先生，你曾经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对那一段的地形和城池都比较熟悉，所以特来请教。” 文垣摆了摆手，“请教不敢当，你们都是朝廷重臣，我一介白衣，如何当得起？至于你所说的事情，我帮不了什么忙，不过赠你几点意见。” 听他这么说，谢炳炎立马明白过来，双手合于额前，鞠了一躬，“请先生赐教。” 文垣直接让家丁取来自己挂在书房的图纸，摆好了桌子慢慢推开。“你们过来一下。” 谢书引后知后觉地跟过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副手工地图！周边有很多的标志，大多都是村庄和山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这样一副图纸，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毕竟古代并没有gps那种东西！ “这是我当年在军营时，闲来无事画下来的，兴许可以帮到你们。”他毫不吝啬自己的东西，请人来观摩。 身为兵部侍郎，自然对军队的驻扎和分布比较熟悉，至于粮草供应之地，则需要与户部那边通气。 他沿着图纸朝西北看去，瞬间欣喜不已，“多谢先生，这个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有用了！” “能帮到你们就好。”文垣多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谢炳炎是个不可多得的后生。 任远方站在一边，他们工部暂时所有的运输工具有限，只能尽量减少人手和运输工具。“工部能提供的东西有限，很多运输工具即便日夜赶工期，也需要一个月有余尚能出用。”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怕是抵不过那么多天。”他担忧地皱了皱眉。 “难道军营都没有自己的存粮么？”一直沉默的谢书引终于插上了话。 谢炳炎摇了摇头，“原本是足够一月时间，可西凉人实在可恶，派了数以千计的毒鼠进军营，将士们一个不察，所有的粮食都中招，甚至有些将士因为吃了那些粮食，直接呕吐腹泻，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第256章 心疼文垣 若非时间紧迫，又如何会让他们兵部协助押运粮草。 “舒大人为了这事，已经好些天没有合过眼，兵部的人都在日夜赶工，只是这些都没有对外公布。否则就凭那二十万大军，还不至于八百里加急。”他一直都知道成王府历来训练的军队，严苛至极。 如果区区二十万就让人退怯，太不符合他们的行事原则了。 听到毒鼠的时候，谢书引的心思已经飘飞，她开始担心起来。“既然如此，我们更要快些将粮草运送到军营了，吃不饱饭，将士们如何打仗？” 她的心情有些激动，文垣再次看了她一眼，算是明白这丫头的心思……唉，女大到底不中留了。 “法子自然要想，但也不急于一时，有时候急了，反而容易钻入死胡同。”文垣直接让府上厨房准备了几人的午餐，吃饭的时候，谢书引始终心不在焉。 用过午膳，谢炳炎要回去，他负责粮草一事，自然要与户部的人商议。任远方则要去工部主持大局。谢书引立马慌了，叫住了谢炳炎，“二哥，最近一次押运粮草去军营是什么时候？” 见她着急，谢炳炎以为她只是想要带消息，并没有放在心上，“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就在最近，我们会有一批人化身百姓去邺城。” 粮草地转运是一项大工程，前前后后需要很多地方配合，自然不是一日就能功成的。 “哦……到时候你记得通知我一声，不管怎么说，身为凌岳的子民，都需要为此出一份力的！”她再三叮嘱，才放着谢炳炎离开。 文垣一直看着她，总觉得这丫头今日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异。 谢书引一回头对上他的眼神，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小舅舅，我……我也先回去了，好好准备一番！” 她逃也似的从国公府离开，看着狼狈的身影，文垣眸中的疑惑更深了，“你有没有发现，今日小引有些古怪？” 任远娴走上前来，想了想，摇头道：“我倒没怎么看出来，她本就很有经商头脑，也识得很多商人，许是想要为了战争尽一份自己的力量。成王府的人，从来都不会对战事袖手旁观。” 最后这句话是哥哥告诉她的，今日她总算是明白过来。刚才一群人在那里说话，她全程盲听，看着引儿与他们商量，其实挺羡慕的。 “但愿是我想多了……”他一回头看见任远娴脸上失落的神情，立马明白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成王府有成王府的使命，国公府却不一样，国公府的女人不需要太聪明，否则国公府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任远娴看到他眸中的那些隐忍，有些东西她是真的不懂。自己没有引儿聪明，这一点她从开始就知道，但文垣说的那些道理，却有些似懂非懂。 任远娴点了点头，“所以刚才，你什么都不说，就是不愿意揽了这份功？” 文垣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刚才还说你不聪明，我检讨。” 第257章 古人可悲 看似在笑，但却看不到他的内心，任远娴觉得心口堵得慌，她一直都知道，文垣此人经世之才，不该被埋没在这方寸天地。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今皇上猜忌之心太重，能够为文国公府平反已经费了太大力气，他再不能容忍国公府出什么蛾子了。 原来引儿说得对，心疼和喜欢是一样的，不知道在哪个瞬间，你以为的心疼，其实就是喜欢上了。 “那……先生还会再出仕吗？”区区一个谋士的身份，到底还是委屈了他，虽则有文国公府的爵位在此，到底是个空的。 文垣没有给她个准确的回答，拉起她的手，咧开嘴笑了，“这个问题，暂时我还不能回答你，不过你可以放心，不管出仕与否，我都能养得起你。” 任远娴惊愕地张大嘴，而后闹了个大红脸，她在说正经的呐！ 谢书引依旧忙碌得紧，每天游离在铺子和各大府上后院，为了得到具体的消息，身为成王妃的她，算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后院的社交圈子。这一是她第一次对封建社会失望，原来大家所谈论的，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又是一身疲惫地回到清欢院，当涂立马迎了上来，“王妃，要洗漱吗？” 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长河看着自家王妃这般累，开始抱怨起来，“往常王妃哪需要这么累呀？咱们非得要这么累吗？” 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又嘴快于脑子了。拍了自己的嘴一巴掌，懊恼道：“如果王妃觉得长河说得不对，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谢书引白了她一眼，躺在浴池里，任由丫头们给她搓洗。“都怪我太天真了，做了这么多无用功……” 丫头们对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原以为京城中人至少该对战争有些了解，大家应该对战争权力相助。她们倒好，一天到晚只想着后院的那些斗争，有时候为了几两银子牺牲一条人命。”她自顾地说着，对丫头们心下的疑惑倒不加追问。 “也就王妃在乎这些，奴婢……本就只是仆人，全看主人心情了……”小漠怯生生地说着，想来曾经的她经历过这些，因而十分珍惜如今。 “重点不在这，你们知道吗，我说起战争的时候，她们竟然毫不为之所动，竟说那是男人们的事情，女人不该想那些事情。我当时就很生气，直接摔门离开了！” 犹记得当时上历史课，老师给讲战争与和平的故事，她那会儿总觉得是在进行洗脑教育。后来老师说了很多，大致都是没听的，如今算是真真体会到了那一抹无力。 一旦开战，有军队和男人在外面打仗，被保护得极好的人们依旧歌舞升平，仿佛那些生死与他们完全没关系。这样的现象让人心寒。 “那一个战士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稍微有点积蓄的家人，也不至于为了那点微薄的军饷送人去军营了。”小漠落寞地说着，大有感同身受。 谢书引疑惑地看着她。 长河来到她的身边，笑声道：“小漠曾经有个哥哥，因为家里穷，被送去了军营，后来父母去世，一直没有她哥哥的消息，这才出去做丫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谢书引歉意地看了一眼小漠，却不知道如何劝阻她。 第258章 她被坑了 这个话题实在不宜进行下去，她只能选择放弃。 “我忽然觉得，不管在哪个时代，教育都是最不能缺少的，必须大力发展教育！”她亢奋地说着，却在听到实情的时候，再次被现实打败。 长河幽幽抬头，看了一眼白水，“王妃，这话您在我们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叫外人听到了……到底是不好的。” “怎么了？”谢书引一脸疑惑地看着，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白水叹了口气，“王妃心有天下，我们可以理解，只是，这样的现状却非一时半刻能改变的。且不说穷人能不能上得起私塾，也仅仅是个入门。好的教育资源都被控制在世家大族手中，最后落得个花了钱还没什么用，自是没有人愿意的。” “不是春秋闱吗？都不打算试一试？”谢书引开始气馁，虽然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不付出定然是绝对不会有回报的。 “王妃大概是不了解私塾，一般的私塾先生，便是那些稍微学了点东西，却没有多大造诣的人，他们自身知识有限，就连一本好点的书都没有，如何能教出一个入试的人呢？” “我是长大了开始家道中落，深深体会到了这其中的落差。最开始的时候，哪怕是次一等的书本都不愿意去翻看，就连包装都必须是极好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换个身份，想要接触到书都是一种奢望。”她自嘲一笑，却让谢书引更加看清了社会现实。 身为安定侯府的女儿，她从小便是不缺书的，即便是最困难的那一年，也不曾缺了书。如今想来，自己对这里的制度倒是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或许，到时候她可以试探一下表哥，问问他对于教育有什么想法…… “啊呀，算了，明日不出去了，好好休息一天。咱们可先说好啊，这事儿谁都不许给我泄露出去了！”她警告了丫头们一遍，大有要开杀戒的意思。 纵然不情愿，丫头们也只能点头应允。 晚些时候，府上的人都要睡着了，府西北方却起了火光，一阵吵闹声响起。 谢书引从梦中惊醒过来，披着衣服下了床，丫头们也纷纷出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值夜班的丫头跑过来，“西北方走水了，势头有点大，老太妃让我们待在各自的住处，暂时不要外出。” 西北方……谢书引心吓一跳，那不就是……地牢的方向吗？她来不及穿鞋子，直接耷拉着就要往外面走去。“快，我们去看看！” “王妃，外面危险，您不能出去，这是老太妃的命令！”刚打开清欢院的大门，暗卫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 “能有什么危险？我告诉你，要是不出去，恐怕会有大事！西北方那是什么地方？王府地牢所在地！这一定是蓄谋的，还不赶紧去轻点人数？”此时的谢书引十分生气，真正有了一个王妃该有的气场。 听到地牢二字，暗卫的脸上有些动容，却并没有让开道来，“属下的职责是保护王妃安危，至于其他，会有人处理，王妃好好在院子里等着就是，一有进展立马会有人过来！” 第259章 王府走水 谢书引拗不过那个暗卫，她知道，一定是卫砥迟走之前吩咐过了的，只能焦急等待着。 没过多久火势被扑灭，一一都有人过来回报，地牢中关押的人也没多没少，只是死了个人。 “你说常知知死了？”听到这个消息，谢书引当即便站了起来，常知知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寻死？更何况，若要寻死，早就死了，如何会等到现在？ 心中冒出无数个疑问，却没有人来解答，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卫砥迟的不容易，原来突发事件，是真的完全不给人任何准备的。 她来回踱步着，侍卫正在等待自己的回答，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她看向站在前方的侍卫，正是当时领她进去地牢的那位。“王爷离开时，可有说那些怎么处理？” “王爷告诉属下，一切但凭王妃决断。”侍卫抱拳回道。 谢书引：“……”她这算是被坑了吗？ 谢书引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突然站定，“目前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暂时保密，对于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该警告的警告，实在没法控制的……直接处理掉！” 这是她第一次下杀人的命令，只有谢书引自己清楚，她的手和声音都是颤抖的。 那侍卫意外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看似柔弱不已，想不出来，王妃竟是如此果断之人！ “属下这就去办！” 成王府的西北方在井然有序地灭火，所有的侍卫和丫鬟小厮几乎都参与了进去，但合欢院与清欢院始终稳步如初。 谢书引无法再等下去，她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巧合，当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事情真相。 “去调查一下，三皇子妃平日里都会去哪些地方，只要是出了府门的，我一律要知道！”她站在清欢院的阁楼上，望着已经被扑灭的火，心下担忧。 “属下这就去查！” 谢淑贤身为三皇子妃，她的行程没有多么负责，每日里无非就是去各大府上走动，当然，这些都是带着目的的。 成王府的暗卫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她要的所有资料都摆在了眼前，就连谢淑贤去的那些地方的背后实力都给列举出来。谢书引再一次为他们的实力咋舌。 “辛苦！”她赞许地看了一眼开始研究手上的东西。 谢淑贤此人没太多特别的爱好，但却最爱听评弹。京城内的评弹之地并不多，地道的不过京四角那地儿的姑苏印象。每隔三差五的，她都会去听一次。 而这，正是她的目的地。“明日，我们就去这！”她指了指京四角的姑苏印象，不容拒绝地说着。 青山皱了皱眉，“这处地方鱼龙混杂，王妃若要去，需得提前做准备。” “无碍，三皇子妃能去，自然我们也能去，稍作乔装便可，咱们只是碰碰运气，不定她什么时候去。”但按照概率还推断，她明日去的机率较大。 很幸运的是，她带着丫头们进去那里的时候，谢淑贤已经到了。一行六人太过于扎眼，刚进去就被谢淑贤注意到了。惊讶之余又有些疑惑，直接差人将她请了过去。 第260章 印象评弹 “这位客观，请这边走。”就连店里的小二，都操着一口地道的姑苏腔调，听起来细细软软的，舒服极了。 她也看到了谢淑贤，并没有拒绝。 身为三皇子妃，又是这里的常客，谢淑贤直接出资将这里翻修过，而自己也作为忠实粉丝，在这里拥有了一间永久包间。每次只要过来，定然是有位子的。 “三妹怎地有闲心过来这里？难道也对评弹感兴趣？”小时候，谢淑贤对于评弹就很感兴趣，只可惜常三娘以为那是不正经的东西，不准她碰。 如今摆脱了桎梏，倒也算是自由了，开始有自己的兴趣。 谢书引坐下，笑着道：“我没有你这样的闲情，今日过来，是想了解一件事情……”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台上人已经开始表演。 谢淑贤直接抬手示意她停下，“有什么听完再说。”很快，她就融入了那股氛围中，这一出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师傅唱的，天女葬花，戚戚婉婉发挥极致，好一阵她才缓过来。 “让你见笑了，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谢淑贤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动作落落大方，并没有任何心虚的嫌疑。 谢书引排除了她。“昨晚上王府走水，姐姐可听说了？” “自然，那可是大事，据说还惊动了圣上？”她喝了一口茶水，不经意聊着天，眼睛却时不时看向舞台。 “那姐姐可知道……常知知不见了？” 这话一出，谢淑贤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她看向谢书引，毫不畏惧，“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有人控制了她，或者说，有人暗中助她离开，至于目的，我也不清楚。”谢书引站起身，试图激起谢淑贤的好奇心。 不出她所料，谢淑贤此刻十分在意，“你的意思是说……这背后还有人在帮助她，证据呢？” 鱼儿开始上钩了…… “西北角是成王府的地牢，说明此人对成王府很是了解。地牢中那么多人没问题，甚至连间谍都还在，唯独关押她的地方，只剩下一具烧焦了的干尸。我认得常知知，破绽太多了。试问一个弱女子，到底是如何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然后逃开的？”她在告诉谢淑贤，或许这背后真的是凌无玥也不一定，毕竟他现在太需要做出一些事情了。 “这不可能！”谢淑贤很肯定地否决了她的推断，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语气十分坚决。“昨晚凌无玥一直在我房里，我总不至于连人都认错吧？” “这倒是奇怪……他一直都没出去过？”谢书引依旧有些不相信。 她摇了摇头，“是不是他安排的我不清楚，但他确实没有出去，我能肯定。” 谢书引不好意思继续反驳，只能暂时搁置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你一直注意着些三皇子，我怀疑会有人暗中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说完，她便想要离去。 “对了！”谢淑贤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她，“我记得他说，这几天会有喜事发生，会不会……” “这个消息很重要，多谢！”谢书引看了她一眼，快速离去。 第261章 好则风平 从京四角回来，谢书引又进入了马不停蹄的忙碌生活，最近她和侍卫打交道的时间比较多。而她果断的处事风格，也让王府中人心服口服。 “王妃，果然如您所料，三皇子已经上禀皇上，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侧妃失踪的事情，过不久就会宣王妃进宫。”料事如神是一码事，但皇上追究下来到底事情重大，该想个周到的解决法子。 谢书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遍，她摇了摇头，突然看向眼前站着的人，眨巴着眼睛，“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原以为她会说出个解决之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侍卫在脑子里转了好大一个弯，“……属下蓝宇。” “你和蓝歌是兄弟？”谢书引好奇地问着，看着倒是真的完全不像。 蓝宇摇了摇头，“并非，我和老大都属于蓝字辈一批的。” 她点了点头，对于那些暗卫训练的的批次什么的，倒是没多大兴趣。“蓝宇是吧，近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 “替王妃办事，是属下的职责！”他双手抱拳，被她的言辞惊到了。 谢书引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来商量一下这件事情的解决之法，坐下说。” “属下……站着就好……” “可是我不愿意一直仰着脑袋，那样很累。”清灵的眸子看着他，慵懒的神色让人心下一惊。 蓝宇不再拒绝，正襟危坐。 谢书引不再管他是紧张还是放松，给他沏上茶水，“你们可能平日里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比较多，根据你的经验，说说看法。” 他谢过茶水，分析道：“三皇子定会借助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但与成王府交恶并不能得到任何好处，况侧妃也不是重要的人物，按照三皇子的性子，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他的分析很得谢书引地赞同，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务之急，你觉得最应该先解决的是什么？” 蓝宇眉头微皱，想了想，“属下以为，最该先解决的，当是进宫回禀皇上。” 谢书引摆了摆手，“我有不同的看法。”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皇上如何追究，如果皇上满意了，自然迎刃而解。难道还有另外的？”蓝宇迷惑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点冒犯的意味。 “你觉得皇上更愿意相信三皇子，还是太子？”她开门见山式地问话，让蓝宇有些应付不过来。 “这话只有我们两知道，出了这里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知道他心里有顾虑，谢书引直接给打消了。 蓝宇低声说道：“前者。”到底妄议朝堂之事，揣度圣意都是死罪，他一个小小侍卫，可没有那个本事。 谢书引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三皇子能让我们轻易知道他入宫，我们却并不知道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将阵势闹得那么大，不过是在示好。” 如今的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随着老皇帝身体的江河日下，国本之争早已经进入了僵持境地。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掀起腥风血雨。而这个时候，拥有绝对兵权的成王府，成为了各方势力示好的对象。 第262章 时间变慢 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需要态度上暧昧一下，就会决定某一方的成败，太多人盯着了。那些个观望的朝臣，都在等着成王府表态。 说白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皆大欢喜，处理不好，凌无钥绝对不会放过成王府。 蓝宇从小就在这样打打杀杀的权海中长大，自然明白这里边的利害关系。他嗫嚅道：“但成王府到底一直以来都是中立的，若我们轻易与三皇子见面，这凌岳京城的势力，必定会遭一番洗劫……风险太大了。” 虽然王爷一直没有表态，但他们心知肚明，当今的太子殿下心忧天下臣民，比那个只知道争名夺利的三皇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正因为成王府一直以来的默许态度，皇上才屡次动了废太子的心思，却又一次次夭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书引站起身，她走到一边的桂树下，此时已经有花苞开始露出。伸出手掐下来一朵，嘴角微扬，“灯下黑才是真正的黑。” “属下需要怎么做？”既然王妃已经决定，他便不再多劝。不管最后成什么样，他的主要职责是保证王妃的绝对安全，这是王爷离开之时下的死命令！ 就喜欢爽快人！谢书引赞许地看了一眼，其实办法早就在她心里了，只是需要他们配合罢了，她可不想来个送羊入虎口。 “如果我没记错，明日是谢府三姨娘的生辰日，你去安排一下，就说本妃要回去给三姨娘过生辰。”她将捏过花苞的手放于鼻尖，一股浓烈的味道传至心口，煞是好闻。 蓝宇领命下去。 当涂看了一眼蓝宇的，两人点头。她来到谢书引身后，“王妃，是要回去谢府吗？需要去准备些洗漱用品吗？” 谢书引全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们不在那里过夜。”她只是回去谈一些事情，至于回去，当然只是个噱头。“对了，去备些人参和礼品，都要双份的。” “好的王妃。” 当涂退下之后，她一个人待在偌大的清欢院里边，突然感到一股清冷袭来，双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衣。金桂飘香，院子里的合欢已经落了叶，到底已经秋天了，温度开始下降。 她索性坐在门口，看着不断被吹落在地上的树叶，说不出来的累。 白水从外面巡查铺子回来，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门口打瞌睡的人。谢书引直接坐在了门槛上，倚在门框，吹着风，眉头微周。她赶忙过跑去，“王妃，王妃？” “嗯？”谢书引惺忪着眼睛醒来，迷茫地看着她。 “王妃，天气凉了，累了就回去屋子里睡会儿吧，这里风大，容易着凉。”她爱怜地看着眼前人，直接挡住了风。 谢书引愣愣地站起身，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直接在门槛上睡着了。 站起身，她伸了伸有些泛酸的双手，再捶了捶僵住了的腿，搀扶着白水往屋子里去。“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一天好长好长，怎么也熬不到天黑。” “那王妃就没觉得晚上也很漫长吗？”白水扶着她缓缓朝屋子里走，担心过快，她会适应不过来。 第263章 太妃织衣 “唔……晚上也挺漫长的，总感觉时间好像慢了许多……”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就感觉日子过得很慢很慢。 白水紧抿着唇，没有揭穿她的谎，其实，她也这么觉得的…… “王妃要休息吗？”当涂准备明天需要的东西，回来看见她一副恹恹的表情，顺口问道。 谢书引已经缓和了过来，看了白水一眼，示意她什么都别说，白水也对此闭口不谈。 “不了，去合欢院吧，我想去看看祖母。”她活动了几下筋骨，开始往外面走去。 当涂知她有事情不愿意自己知道，倒也没有追问下去，两丫头跟在她身后去了合欢院。 人老了就不怎么喜欢睡觉，老太妃如今已经没了午睡的习惯，倒在一边织起了毛衣来。 “祖母，您还会这玩意呢？”她走过去，摸了摸触感极佳的毛衣，很是惊讶。 老太妃瞪了她一眼，“怎么？老婆子我看起来很不像是会做这个的吗？你这丫头，怎么听都像是在损我呢？” 谢书引摸了摸鼻尖，“我哪敢呀？祖母您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骑得了战马，拿得了绣花针，当属凌岳少有的奇女子！”说着，她比出了两个大拇指，赞叹之意不言而喻。 每个人都喜欢听夸赞的话，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有时候人就是奇怪的人物，偏生喜欢那些功成名就。几番夸赞后，老太妃神情餍足地看着她，“你这丫头，倒是嘴甜，要不我也给你织一件？” “难道祖母不是给我织的吗，嗯哼？”她故作生气地看着，颜色挺亮的，不是给她的难道还是卫砥迟的不成？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老太妃傲娇道：“这是给哀家未来的小重孙的，这么小你那身板也穿不下呀！” 重孙……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小娃娃的影子，“咳咳，祖母您这也太早了吧！” 老太妃幽幽的眼神看向她，“不早了，唉……哀家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趁着现在还能动，准备着总是没有错的。”说完，她又继续织着。 明明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却感到了生命的短暂。生老病死本为人生常态，到头来却变得这般难舍难分，到底还是来了情绪，谢书引哽咽着嗓音，“祖母，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那些个骗人的东西，哀家是不信的。谁还没个生老病死，我一个老婆子，已经够了本，顺其自然。能在活着的时候，为你们多做点事情，也算是有点用。”她无所谓的语气，却让谢书引心里泛酸。 老太妃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享过几天福，倒是为了成王府，操劳担心大半辈子。如今老了，还不能颐养天年。 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京城偌大的烂摊子需要老太妃一个老人独自面对，她开始心声=生不忍…… “丫头，这么不说话了？”老太妃一边织毛衣，一边和她说话，突然的沉默倒叫她意外。 第264章 在玩心跳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祖母这样想，身为晚辈的我们，怎么也应该积极一点。等到王爷回来，我一定好好转达祖母的心意。”她眸子微闪，藏起了自己的心思。 老太妃笑得像个孩子，眼睛眯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不愧是祖母早早看中的孙媳妇！”说完，继续织毛衣，只是相对于之前，这会儿的她，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谢书引心下默默道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坐在对面的小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那一针一线快速穿梭，真是手巧得紧。不经又想到了自己学习女红的时候，那会儿的她走线都成问题，老太妃的手艺，可见功底深厚。 “想学呀？”见她感兴趣，老太妃随口问了一句。 谢书引毫不犹豫摇头，“不要，太麻烦了！当初闲来无聊打发时间，跟着丫头们学习女红，没学成怎么样，倒是将手给扎了，我一直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些。”她无奈摊手，只能干巴巴看着。 老太妃也不逼迫，她们成王府这样的家庭，不需要一个会做女红的媳妇，倒是可以大智若愚。知她心里藏着事情，欣慰地看了一眼，“丫头，委屈你了，到底是我们王府欠你的，等迟小子回来了，定叫他好好补偿你！” “放心，有祖母在，他不敢说什么的！”老太妃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爱怜，她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深知，做成王府女主人的坚辛。 但她更坚信自己的眼光，她选择的孙媳妇，绝对可以吃得苦中苦，做的人上人！ 谢书引娇俏一笑，“不消祖母给我做主，他也不敢不从！” “哟，可以呀！”老太妃暧昧一笑，看得她哭笑不得。 玩笑话归玩笑，她没忘了正事，倒了两杯热茶，端给老太妃一杯，“祖母，喝杯茶歇歇吧，我有些事情想与您说道说道。” “什么事情这么正经？”老太妃瞄了她一眼，惊讶的同时又有些了然，大概……也就是那么些事情。 她喝了一口茶水，端在手中捂暖，“相信祖母也了解了些上次黑夜截杀一事，当时王爷查到了背后之人，直接将她抓了来关在地牢里。王府一场大火，那人死在了牢中。” 老太妃顿了顿，点头道：“似乎有这么件事情……” “重点是，那个人是常知知，三皇子侧妃。我虽然与她并不熟识，但到底打交道次数比较多，总的也还算熟悉。可以肯定死的那个人并不是她，我怀疑这背后是三皇子在操作。”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太妃的眼神，并没有异常之处，才继续说下去。 “王爷离开之前曾吩咐过，府中事情都有负责的人，我和他们商量过了，打算这样来处理……”她将自己的计划告知老太妃，并说明在必要之处，请求老太妃的配合。 一老一少的两祖孙，就这样在屋子里开始规划长久的计划。老太妃对她的很多看法表示惊讶。 第265章 太妃的爱 “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太过于冒险了？”起初只是当成笑话来听，越是到了后面，便不再只是玩笑话，这简直就是……玩心跳！ “你直接去谢府，那个地方可没有王府暗卫，更何况你不能带着太多暗卫过去，你的安全岂不是完全没有保证？这实在是太大胆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诰命夫人，相反的，年轻时自己也曾驰骋四方，对于这些勾心斗角不是不擅长，只是不屑。 如今威胁到她成王府的利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祖母，我与他们商量过了，只有这样处理，才能从根源上杜绝三皇子的想法，也能给宫里那位吃颗定心丸。”她坚定地说着，语气不容人反驳。 谢书引考虑事情的时候，不只是简单的解决。她会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后离开京城，至少在只有老太妃留于府中这段时间，王府不会被人惦记上。 一老一少就这样直视着，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虽然很不赞同这样的冒险法子，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根治的唯一法子。老太妃抿着唇瓣，眉头微皱，“你如何知道不会送羊入虎口？” “祖母放心，虽然明日是常三娘的生辰，但如今的谢府早已今非昔比，常三娘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常三娘。我有玉娘和谢炳炎这张王牌，即便是入了虎穴，顶多得不到虎子，绝不会直入虎口。”玉娘曾是文国公府的人，如今更要示好，自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分青红皂白。 理论是理论，事实却变数太多，老太妃依旧不想答应她。 谢书引使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索性开始撒娇，她抱着老太妃的胳臂，水湾湾的眸子眨巴着，“祖母，您就答应吧，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任何伤害，如何？” 老太妃看了她一眼，许久后才幽幽道：“平日里，你是不是也这般求迟小子的？” “呃……”谢书引被噎了，她怎么可能…… “祖母……”她表情微窘。 “哀家知道，两夫妻的事情，不对外说。”她暧昧的眼神，实在让谢书引有些招架不住，快要暴走了。 “祖母！”她直接恼羞成怒，站了起来。 老太妃忙着拉住她，“好好好，哀家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哀家往后就不管了。”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到底这王府将来是要交到你们手中的。哀家还没百年之前，这京城还没人能将成王府掀翻天，放手去做吧，一切有哀家！”她拍了拍谢书引的手，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祖母……”在另一个家庭，得到了自己最缺乏的亲情，那是一种放手一搏后的港湾，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老太妃挥了挥手，松开她，“少给哀家整那些没用的，你给哀家生个小虫重孙，我成王府祖辈都要感激你。” 瞧，老太妃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煽情，她就越是让你哭笑不得。 “那祖母……我先走了，明日有场硬仗！” “好，回来哀家给你轻功！”老太妃眯着眼睛，朝她举起了一个拳头。谢书引学着她的样子，也比出了一个拳头，两人拳头相碰，都笑了出来。 第266章 常三娘悔 有了老太妃这个坚实后盾，她做事的时候，越发有了底气。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双份礼物朝谢府出发。 “王妃，您说今日三皇子会去吗？”丫头们都知道她的计划，为了得到更好的配合，每个人都有任务，长河最担心的就是凌无钥不出现，那样的话，所有的计划都会付诸东流。 相比之下，谢书引倒是淡定多了，“他一定会去的！” 凌无钥此人，最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名声这种东西，攒着总没坏处。常三娘于她一个嫡女来说，什么都不是，但她却大张旗鼓的回去祝寿，身为女婿的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常知知一事，应该再没有人比他更需要来一场谈判了吧。 晃悠悠的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府上众人，在谢炳炎的带领之下出来迎接。 刚下马车，谢书引就看到了站在众人前面的谢炳炎，他点了点头，立马明了，凌无钥已经到了。 “恭迎成王妃！” 谢书引嘴角微扬，梨涡浅笑，“都起来吧，今日回来，是专程为了三姨娘的生辰，不必拘礼。” 玉娘带着众丫头谢过，才上前来。 当涂带着人将礼品取下马车。收到这么贵重的礼品，常三娘自然受宠若惊，只是见着玉娘也有份同样的，瘪了瘪嘴，却并没有多么在意。她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必须缩着脑袋过日子，再不似从前了。 “王妃能亲自前来，已经是我谢府莫大的荣幸，快些里边请吧。”到底是女眷，谢炳炎不能全程陪着，玉娘开始忙前忙后。 今日谢府难得来的人有些多了，大都是那些看热闹和提前得到消息的官员前来探听消息，几乎每个府上都有派人来送礼，凌岳京城，首次因为一个姨娘的生辰，忙得不可开交。 为此，身为府上唯一的男丁，舒明这个尚书大人很体贴地给谢炳炎休沐一天，算是破格了。 “三娘，你来陪王妃说说话吧，今日你是主场，总不能不出面的。”玉娘见她一直走在后面，眉头微皱，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东西。 常三娘心虚得紧，却也知道自己一直不上前来不合礼数，只能快些步子上来。 谢书引看了她一眼，当初多么不可一世的人物呀，到底还是变成了这样，她突然有些明白古人重男轻女的思想了，养儿防老，在不同的社会有完全不同的含义。 “三姨娘似乎瘦了些，最近身子不大舒爽吗？” 常三娘惶恐地低下脑袋，“多谢王妃挂念，妾身近来可能没怎么休息好，想着青研那丫头，倒没什么大问题。” 她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只有那个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女儿。 “四妹这么长时间来，一直没有联系过你吗？”谢书引慢下步子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倒是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常三娘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争了一辈子，到底什么都没有。许是我造孽太多，都报应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呀。” 第267章 当众下跪 谢书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索性也不去劝。或许，人家并不稀罕她的劝慰。轻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但谢青研这件事情，却让她记在了心里，血脉相连的亲情，到底微妙。不管曾经双方关系多么糟糕，到底她还是做不到全然不搭理。更何况，谢青研已经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走着走着，谢书引突然停了下来，众人不解一看，才发现她被人拖住了。 “三姨娘，你拽着我家王妃做什么？”长河立马上前，怒气冲冲地质问着。 常三娘根本不看她一眼，只是盯着谢书引，两人对视几秒，她突然双膝跪下。大庭广众的，就这样跪了下来。 “三姨娘这是做什么？”谢书引的声音再没有先前的温度，冷漠的眼神中透着失望。 外人眼中，可能是三姨娘拉着她的手，不放她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手与其说是“拉着”，倒不如直接说“拽住”来的恰当！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这么一出，到底是何意？ 谢书引眸中神色开始变冷，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成王妃，千错万错，都是妾身一人的错，当年我不该赶走沁夫人，不该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妾身知错了。只求您，看在你们血缘的关系上，饶过妍儿吧，她已经知错了！”常三娘拽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这个地方与大厅不过是隔了个长廊，前面的宾客听到声音，赶着出来看热闹。 谢书引的眸子越发冷冽，她大可以直接甩掉常三娘，但现在她并不想这么做。不就是想玩吗？她陪着就是！ “三姨娘可真是伤本妃的心呀！本妃知道，当时你做过很多伤害本妃的事情，原本并不打算放过你。不过祖母告诉我，冤冤相报何时了，本妃瞧着祖母菩萨心肠，便不再与你计较，这才想起你的生辰，前来祝贺。你倒好，就是这么报答本妃的？”谢书引虽才十六岁不到，但那双历经沧桑的眸子，逼得常三娘不敢直视。 她抓着谢书引的手开始颤抖，却拼了命不放下，“王妃娘娘，千错万错都让妾身一人来承担，妾身愿以死谢罪，只求放过我的妍儿啊！妾身给你磕头了！”说罢，她真的开始磕头起来，只是那抓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谢书引动了动手，打算侧过身子去，却突然停住了。因为那双拽住她的手，好像在写着什么…… 待到她写完，脑门上已经磕出了血窟窿，她一脸复杂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突然很难受。 青山走上前来，欲将她武力拽走，谢书引阻止了，洗了洗鼻子道：“三姨娘，你真是太让本妃失望了……来人，带下去！好生看着，没有本妃的同意，任何人不得一见！” 众人惊讶地看向她，闻声而来的谢炳炎只得带着信任的家丁，将她拖下去。 看着被拖下去的人，她突然很不是滋味，即便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到底最后她选择了她…… 第268章 教他规矩 她抬头望天，将到了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当涂见她这样，以为是难受得紧，上前来安慰，“王妃，进去留园歇歇吧，不要为那些事情伤了心。” 谢书引深吸一口气，提着沉重的步子往留园走去。 一进留园，她立马换了副脸，众丫头惊愕了。 “王妃……” “听着，我只说一遍，从现在开始，你们现在去找二哥，亲自看着三姨娘，任何人都不准见，即便是谢淑贤去了，也不准见！如果不听，就让人押了留园，可听清楚了？”她严肃起来的样子，将丫头们吓了一跳，却也知道没时间解释那么多，领命下去了。 青山没有跟着去，她必须留下来保护王妃。 谢树艺来回踱步，好像在等待什么。 “王妃，去屋里等着吧，外面风大。”青山担心她受了寒，开始劝阻。 她摇了摇头，“有风才好，屋子里暖和，我担心自己太安逸了，脑子容易忘事儿！” 青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默默转身去了屋子，打算找件大衣出来。却在走到门槛边时，突然顿住了脚，眼神冷冽，快速转身，挡在了谢书引面前，与此同时，她的剑早已经出鞘。 “三皇子，不请自来是为贼！”她咬牙切齿地说着，那双眸子像是淬了毒的鹰眸，直勾勾瞪向不知何时坐在亭子里的人。 凌无钥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书引，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小姨子就是这样欢迎我这个姐夫的？” 谢书引差点作呕，嘲笑地看向他，“三皇子可真会攀亲带故，我可不记得我娘给我生下过姐姐。再说了，有哪个姐夫，会偷偷潜入小姨子的闺院？” 对于她的讽刺，凌无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贱兮兮笑道：“这样才够刺激，难道小姨子没听说过，和姐夫单独在一起聊天，才是最满足的吗？” 开荤段子是吧？谢书引可从来没怕过谁，不过与这样的人，她不屑于说那些下三滥的话。 “三皇子，有事说事，你到底有何目的？”懒得跟他费唇舌，谢书引直入主题。 他努了努嘴，扫了一眼青山，“难道你打算这样跟姐夫说话？” 谢书引看了一眼青山，朝她点了个头，自己找了个相对较安全的地方坐下，“青山，你去给我找件大衣来，入秋了，怪冷的。” “王妃……”青山担心她的安危，有些不愿意。 谢书引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放心，自保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谢书引双手环胸，站在原地，有恃无恐地回视他，“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 凌无玥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当初本皇子八抬大轿想娶你过门，你倒不愿意。如今跟了个王爷，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怎么，滋味不好受吧？” 谢书引已经没了耐心，凉凉的眸子扫向他，若是可以，她真想给这人几巴掌，教教他什么叫做规矩！ “他卫砥迟能给你的，本皇子也能给，他给不了的，本皇子照样能给，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么固执呢？多好的姑娘，偏生赶着守活寡，你若愿意……” 第269章 本妃不愿 “本妃不愿意！”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看向凌无玥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三皇子殿下，你给挺好了，这话再不会说第二遍，本妃就是看上他卫砥迟了，怎么滴？” 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凌无玥的男人自尊心作祟，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眼神阴翳起来。“你说，本殿要不要将你抓起来，关在金丝笼子里呢？” “折了你的翅膀，看你还能不能高傲得飞？”明明恨不得掐死她，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谢书引很不厚道地笑了，“三皇子可真会开玩笑，我们还是说些有用的比较好，你真以为没有任何准备，我会单刀赴会？” 她不会将自己的底儿全露出来，但对方的底儿她却已经知道大半，至少做开始的博弈，她赢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就爱和聪明人打交道。给个痛快话，常知知到底在哪？”谢书引收敛了笑，凉凉的眸子看向他。 凌无玥毫无顾虑地和她对视，“成王妃这话可真奇怪，本殿记得当时卫砥迟抓走了我的侧妃，如今倒好，将人弄丢了，跑回来质问，这算什么？莫非……我皇室就只能这样任由成王府欺负？” 最后一句话，算是给她的一个警告。谢书引算到她会这样威胁，笑着摇头，“你不必这样威胁我，我不吃那一套。都说了，咱们摊开，一切好说，否则……一切免谈。” 说着，她打了热个哈欠，做足了不愿意继续交涉的准备。 “本殿也说了，那是三皇子府的侧妃，进了我皇室族谱，你们若不将人给放了，本殿只能请求父皇彻查此事！我皇室颜面，岂容一个异姓王随意干预？” 针锋相对就此开始，谢书引毫不留情地瞪回去，脑子却快速转动。他是在提醒自己，若是不能达成和解，届时成王府将不复存在，威胁？长这么大，她就没尝试过。 谢书引笑着走动两步，“成王府历来都是保皇派，我不认为你有那个本事，可以收回兵权。更何况，西北战事，放眼整个朝堂，除了成王府，还能有谁能站出来？” 后面的疑问句，她带着些微怒火，与满腔的抱怨，几乎是嘶吼出声。 “你可以收了兵权，可这个烫手山芋又有谁敢真正接住？你？又或者是龙椅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呵……”她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便是给足了皇室颜面。 成王府手上的兵权，多少人眼红已久，却没有一个人敢接住。但凡有人可以接下，帝王早动了心思。帝王者最在乎自己的名声，一旦江山毁于己手，便是历史的罪人。 凌无玥握紧了拳头，却怎么也不敢站起身。她想要驳斥回去，却发现对方说的全都是大实话，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 “知道为何皇上宠爱于你，却迟迟不废太子吗？”她对于凌无玥的讽刺毫不留情，口下也不会留德。 第270章 都去挑粪 “你到底想怎样？”愤怒了的人已经抑制不住要爆发的情绪。 谢书引完全相信，若非有成王府这个靠山，现在的她早被眼前这变态大卸八块了。 她摊了摊手，不再惹怒这匹几近疯狂了的狮子，“不想怎样，只是觉得……三皇子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好好说，没必要将那些不满加注在女人身上，到底她们是无辜的。” “你在说本殿下靠女人，无能吗？”他咬牙切齿地看向谢书引，犹如一匹发怒了的狼。 “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谢书引自始至终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但她的态度已经表明，只会折磨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凌无玥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可以说，往日里每一次与凌无双争斗，自己输了都没有这一次反应强烈。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好，只要你将常知知交出来，本殿就不再计较此事，如何？”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对面的人。那双眼神中再没有非分之想，慢慢都是狠厉。 “三皇子殿下，看来你还是没死心呐，难道非要我将人带来这里和你当面对峙，才肯灰溜溜跑开，都不愿意大摇大摆带着自己的王妃走吗？”谢书引只想赌一把，她就赌常知知在他手里。 两人静静站着，直到对方没了耐性，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谢书引知道，这一局，她又迎了。只是，和这个男人打交道，到底不能掉以轻心了。 “王妃可真会说笑，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那天晚上王府着了火，她已经被烧死了，想要本皇子带人出来，好一个栽赃嫁祸！”他讽刺地看向对方，不屑的眼神扫过，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谢书引脑子里高速运转，她甚至往好了想，但最后依旧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殿下非要认定她是在王府出了事，本妃无话可说。只能回禀祖母，我们一起去陛下面前请罪，届时还请三皇子到场，好给我们做个见证。” 她诚恳地要求，看的人牙痒痒。 凌无玥恨恨地看着她，终究妥协了。他知道，任何事情适可而止，这正是母妃素日来教他的。若这事真闹到了父皇面前，依着那多疑的性子，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绝对不是成王府。 他深深地看了谢书引一眼，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青山出来的时候，凌无玥已经不在。她将大衣给站着的人披上，略微抱怨道：“王妃，歇会吧。” 刚才虽然她一直没出来，但却并不意味着就不在。她一直站在门后放，保持防备状态。但凡对方一个动作，她会立马冲上来保护王妃。 谢书引系上外衣，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走，去常三娘看押的地方！” 她可以将常三娘保护起来，也可以放任谢淑贤离去，但并不保证自己什么都不追究。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全部都要知道。 两人赶到的时候，围满了看热闹的下人，更有很多都是来打听消息的。见着她来，都赶忙着退后了些。“哟，大家这么闲呢？既然很闲，不如去后院，那里有几十担需要人手。” 第271章 输得悲壮 被她扫过去的那些人，灰溜溜下去了。没了府上下人的遮掩，外面的人也不敢再上前来，只能放弃。 她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人，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淑贤，她的精神并不是很好，想来最近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跟我来吧。”谢书引并没有带着她去见常三娘，在还没有弄清事情之前，她不会放任这母女俩见面。 姐妹俩站在屋子里，明明都是正妃，更何况一人还是皇室中人，气场却完全不同。 “那日我回去后，偷听到了殿下的计划，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他竟然算计着我娘的生日，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这也是第一次，两人开始闹矛盾。 而她，也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爱上的，竟是一个为了权力，可以牺牲掉一切的人，她只感觉浑身血液开始倒流，难受至极。当天晚上两人大吵一架，再没说任何话。 “我娘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却本性并不坏，她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我和青研，我自是不愿意让她受到蛊惑，酿成大害。索性，如今她一门心思都在研儿身上，早没了当时的锐气……书引，看在这一次我娘帮了你的份上，往日里的那些恩恩怨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减轻些？”她不祈求得到原谅，只希望可以不用那么针锋相对。 谢书引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眸子紧紧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谢淑贤笑了，那笑却是一种解脱的潇洒，谢书引担心她做坏事，赶忙拉住她的手，紧紧抿着唇。生命只有一次，放弃生命是最懦弱的选择！ “你放心，我不会选择最难堪的法子。人这一辈子，孰能无过？总会有一种法子来赎罪的。”她丢下这样一句莫名的话，笑着离开。但谢书引却从那里边，看到了太多无奈，以及对感情的失望。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凌无玥是个不值得去爱的人，可到底与生俱来的骄傲逼着她去争，到头来，输都输得那么悲壮，这是她和谢青研最本质的区别。 不知在这个院子里待了多久，谢炳炎已经送走了府上全部的客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留下来。他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谢书引在发呆。 “府上的客人都送走了，小引，还需要做些什么吗？”说实话，就目前她这个状况，自己真有些担心。他看向谢书引的眸子满是担忧。 她摆了摆手，“二哥，你先先去吧，忙了这么久，定是很累的，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谢炳炎没有强求，点了点头离开。 谢书引撑着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朝屋子里走去。当涂等丫头这会儿笔直地站在门口，瞧着她来，立马迎上去。“王妃，期间所有想进去的人都被拦住了，任何人都没准靠近。” “干得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她拍了拍丫头们的肩膀，鼓励地说着。 长河摇了摇头，“我们不累，王妃若有事情直接吩咐，我们都在外面呐！” 谢书引也不勉强，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伤口可处理了？” 第272章 酩酊大醉 “放心吧王妃，白水姐姐亲自包扎的！”小漠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白水与于枫和好之后，两人成天腻歪在一块儿，一般没事的时候，谢书引也不去多打扰。给他处的时间长了，倒学会了不少基本东西，对她来说都是管用的。 她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去。 原本坐着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局促地看着她，“王妃……” “三姨娘，有什么话坐下说，不必这么拘谨，到底这还是谢府。”她眸中带笑，经此一事，看她都顺眼了不少。往常虽然也不曾憎恨，到底心里是有气的。 “多谢王妃。”常三娘谢过后，才缓缓坐下来。 对于谢书引来说，道理很简单，这次她帮了自己忙，算是解决了成王府一大麻烦。至少即便自己离开了京城，凌无玥也不敢轻易打王府的主意。 常三娘也算是冒着风险与自己通信，这一点勇气可嘉。 “三姨娘不必这么生疏，说来这一次，我还要多加感谢你。” “对了，青研的事情，我会让人多加留意，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或许……她只是躲了起来，等到自己想清楚，就会回来的。”她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硬生生扯了这么一堆，也算是仁至义尽。 常三娘难得想开了，淡笑着道：“多谢王妃，有王妃这句话，妾身就知足了。” 两人说来说去，不是你在找话题，就是她在道谢，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加之她一心想要离开，倒也心急了些。 只是想到此一去万里，当初的仇人也变得亲切起来，她一个哽咽，没忍住就发出了声。“今天中午，我会留下来吃午饭，三姨娘一起吧，我们谢府，也好些日子没吃过团圆饭了。” 得到她的邀请，常三娘受宠若惊，忙应下来。自从谢均安离开，一个女儿出嫁，一个女儿消失，她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自己一人吃饭了。其实，骨子里她是个爱热闹的人。 王府里出来的人，即便是丫鬟，也要高人一等。玉娘心细，将当涂等人也安排在了桌子上，只不过另摆了一桌。她们也在谢书引的强烈要求之下，坐了下来。 “如今的谢府不再是当年的侯府，但人依旧没变。这荣华富贵人人想要拥有，其实也没什么好的，粗茶淡饭不也一样过日子吗？”她举起眼前的茶杯，自顾自说着。桌子上的人都没有说话，听着她一席教诲。 “当然，这并不是鼓励我们都不要出仕。”她看向坐在身边的谢炳炎，指向他道：“二哥的才华我是知道的，若是藏起来，到底浪费了些。但一定要记住，为百姓服务，该是每一位为官者的座右铭，不可贪恋权力。那个东西呀……真是害人害己。” 说的尽兴时，索性开始上酒，桌子上的人见她高兴，也陪着。 奈何她的酒量真不是很好，不过小小两杯便醉倒了。当涂最知她的心思，知她心里难受的紧，也没有去劝阻，任由她胡话真话一通说。 第273章 套路小漠 谢书引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谢府，回到了王府，这些她通通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从丫头们的口中，只知老太妃前来看了她一眼，间无甚大事又回去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甩了一下昏沉的脑袋，迷茫道：“我睡了多久？” “刚过午时，我们戌时三刻回到府上的。”白水给她擦了一遍手，又端来绿豆水，伺候着喝下。 谢书引蔫蔫儿地坐在床上，靠在床头，悠悠道：“到底不胜酒力，喝高了些，只怕这一去又要躺床上好一阵子了！” “这么严重的吗？”小漠一脸茫然地盯着她，好似在打量，又似在寻找。 当涂最先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王妃因三姨娘生辰，不胜酒力，引发旧伤。加之天气变凉，又感风寒，从此卧床不起，不见任何来人。” 听她这么一解释，丫头们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想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离开呀！ “王妃，太妃那边……”青山有些不确定地问着。 “放心吧，祖母早知我会如此，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想到自己要去西北，她莫名有些激动。军营什么样子？西北又是什么样子？邺城会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吗？ 那些未知的行程，她竟充满了期待。 “当涂，你去给我收拾些盘缠，白水和小漠留下。” 丫头们并没有多想，下去收拾东西。王妃在京城的生意需要人打理，平日里都是王妃和白水一起打理，如今她走了，自然需要给白水找个助手。 生意行当上的那些事情她们都不懂，也学不会，独独小漠天赋不错，近两年来的时间，白水可是一直在教她。 “如今我们的银庄开始走上正途，我前些日子看的那些人都还不错，我记得有个叫做……毕锡的人？有这个人吧？”她随意翻了一本账册，并没有要去检查的意思。 白水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很多东西只要听她汇报就足够。 “是的王妃，那毕锡也是个华容人士，家里遭了灾，不得已才出来做小厮，当时咱们银庄正在招人，恰巧他来了。据他说祖上曾有人经商，懂得不少。”白水一五一十说明每一个人的条件，对他特别多带了几句。 谢书引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他们也学了这么久，银庄的生意，暂时交给他负责，我只要结果，不问过场。但有一点必须清楚，不可以整出大动静来，尤其是闹出人命，这个我绝对不许的！” “不只是银庄，咱们府上所有生意，但凡牵扯到人命的，一律不允许，可记住了？”她不喜欢做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一听到琉璃阁这种地方就头皮发麻。 只消做一些正经的买卖便可。 “王妃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其实说来，王府并没有太多不正规生意，大多都是王牌产业，这些年来经营得还算不错。 “王妃，那我做什么？”听了半天，始终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漠开始着急了。 第274章 偷偷离去 她看了一眼，小漠，略有深意道：“着什么急呀？马上就到你了！小漠呀，那可是白水一手带起来的，不会给她丢人吧？” “当然不会，白水姐姐交了我很多东西！”她拍着胸脯保证，倒是小大人的范儿。 谢书引等得就是她这句话，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最好不多了！你此番前去协助毕锡打理银庄一事，还有京城其他的铺子，每五天一个巡查，账册及时整理，可能做到？” “王妃放心，这些小漠完全可以应付。近来很多账册都是她处理的，别看这丫头人鬼机灵，心倒是细着呐！”白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好，白水，你去收拾一下，准备出一趟远门！可能需要些时日，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她无奈地摊了摊手，对于那个地方，谢书引确实说不准。顺利的话，可能一个月，两个月，不顺利，三五年后，到头来依旧失败，也是有可能的。 小漠一脸惊慌地看着她，“王妃，白水姐姐要离开吗？” 谢书引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着道：‘当然，我想要开拓一个新的市场！让她先去试试水，近来这边的生意，就要劳烦你多加叮嘱啦！’ 好似接到了十分艰巨的任务，小漠重重点头，“请王妃放心，小漠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所有的坚持，都在第二天早上崩溃了。 谢书引不喜欢那些离别的场景，太过于悲伤了，大早上天还没亮，她就脚上青山和白水悄悄离去。三人带足了盘缠，快马离京。 刚出城门，望着前方雄壮的城墙，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凌无钥成亲的时候，自己中了招，穿着绯红的嫁衣，在这城墙上醒来，两人看了一晚上的烟火。 “王妃，可是忘记了什么？”青山来到她的身边，看了一眼城墙，疑惑地问道。 谢书引摇了摇头，“走吧。” 身后是家乡，身前是远方；身后事繁华的京城，身前是战火连天的西北。走出那道城墙，她却感觉空气都是新鲜的。想来自己第一次到这个世界时，便是在城门之外。 不曾想，晃眼间，竟然已过去一年半。 大早上起来，清欢院上空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看完谢书引留下的信，她瞬间崩溃了。原来王妃要她管的，并不只是京城大大小小的铺子，几乎囊括现下所有的领域。白水姐姐……竟然要去邺城！ “啊！”她再一次尖叫出声。 闻声赶来的当涂和长河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王妃呢？” 今日轮到小漠当值，她们便偷了个懒，起得晚了些，哪知道竟然…… “王妃怎么能偷偷离开呢？还带走了白水，怎么可以这样？”看完信件，第一个不满的就是长河。她其实很想要跟着去，可是又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去了也是个累赘，这才忍着没敢说出来。 当涂是最懂王妃的人，想到这里，小漠直接哭着鼻子问她，“当涂姐姐，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我……我怕我做不好，让她们失望呀！”更多的则是害怕，她从来没有独自处理过生意上的事，到底是底气不足。 第275章 被迫长大 当涂放下手中的信件，来到她身边，拍了拍小漠的肩膀，鼓励道：“王妃是个不大喜欢离愁别绪的人，她悄悄离开就是不愿意我们伤感。小漠，既然王妃相信你，我们自然都会相信你，放手去做吧，人……总归是需要长大的。” 较之于慌乱成一团的清欢院，合欢院中的人倒是淡定多了。青莲看向缓缓起身的老太妃，认真端详几番，发现她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老太妃，您一点都不惊讶吗？” “哀家有什么好惊讶的？年轻嘛，总要干几件轰轰烈烈的事情，否则老了，岂不是什么都没有可回忆的？”老太妃看向西北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 “让你办的都办好了吗？” 青莲点了点头，恭敬道：“都办好了，昨晚上就将信封塞进了王妃的行头里，保证不知道。” 老太妃点了点头，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全靠她自己。 白荷眉头微皱，心下不禁担心起来，“老太妃，您真的放任王妃离开京城，一路上不闻不问了吗？” 这也是青莲比较关心的事情，她们跟在老太妃身边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她的实力，就凭老太妃手上的资源，想要护这王妃一路安全到邺城是完全可以的。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放心下来，但眼下瞧着这势头，老太妃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 老太妃知道这两丫头在想什么，但她自己却不那么以为。“哀家不去帮她，不只是那丫头，你们也一样，在京城，成王府可以护你们一世安定。可出了这个地方，哀家谁也不管了。” “人……总要学着自己去长大，总要被迫接受长时间的分别，被迫去独当一面，被迫以新的身份快速适应新的生活。谢丫头不是等闲之辈，你们跟在哀家身边这么久，自然也有些本事。二老爷如此，王妃怎就不行呢？”老太妃的鬓角又染上了不少白发，看着她孤独的模样，两丫头心里难受。 她们一直都知道，老太妃虽看似自娱自乐惯了，却最是害怕孤独。原以为府上有了王妃，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哪知突然就来了一场战争。 “真希望这场战争快些结束，希望王爷和王妃都能平安归来。”白荷一脸虔诚地祈祷着。 老太妃看了两丫头一眼，难得她们有这样的心，“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府中最好的马便是卫砥迟的那匹绝景，自然是跟随他去了战场。如今谢书引挑选出来的，也不次。在成王府的马场，到处都是一骑千里的马匹。 “王妃，我们已经连续经过五座城池了，下一个是晋城，我们可能需要进城一趟，补齐干粮才行。而且……白水有些坚持不住了。”她们一路快马加鞭，三人中骑术最差的就是白水。 她以前一个大家闺秀，又生在江南，自然骑术不精。 虽急于赶路，谢书引也不是那种不怜香惜玉的人。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在长久的风吹之下，白水的脸已经苍白一片。 第276章 热闹晋城 “找个上乘点的客栈，今晚咱们进城！”晋城在历史上是一所不错的城池，更况那里最有名的便是商人，晋商可是风靡整个历史的。自然，在凌岳，晋商依旧很厉害。 白水担心因为自己，耽搁了王妃的行程，忙阻止道：“王妃，我没事的，还可以坚持。” 谢书引看不都看她一眼，直接翻了个大白眼，“你呀，平日里我说的话都在当耳旁风呐！身体是一切的本钱，绝对不可以强求。更何况，我在进城停留有多半原因，是想让你们见识一番，闻名凌岳的晋商，到底有何可取之处。” “都给我记住了，尤其是你白水啊，这可是个绝佳的学习机会！”她可以点名了白水，这才叫她心下好受了不少。 作为一座商业较发达的城池，每日到这里的人数不胜数，更有很多都是不同国家的。作为三个来自京城的人，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波动。更兼青山那一身装扮，第一眼都会让人认成护卫。 三人在如家客栈门口停下，看着不远处飘飞的旗子，谢书引嘴角微扬，“就它了！” “王妃，我先去打点一番。”白水交好了银子，拿着钥匙，三人直朝楼上走去。 她加了些银子，才换来了靠主街道的三间屋子，陈设都还不错。 “环境还行，出门在外，能将就则将就，你们两个先去隔壁收拾，一会儿过来，我有些事情交代下。”谢书引直接坐在床上，斜躺在上边，将自己的两条腿放松下来。 白水和青山麻溜收拾好，整齐划一来到谢书引的屋子，同时青山的手上还拿着一套衣服。 谢书引看着眼前的两人，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青山将叠好了的衣服放在床上，“王妃，这是离开王府的时候，当涂递给我的。出门在外，我们三个女人家，到底有些不方便，这是王妃的尺码。” 听着她的话，谢书引觉得有一番道理，便收下了。“既然这样，一会儿咱们再多去买几套男装，这样在外面更方便些。还有呀，你们以后也不能再叫我王妃了，太扎眼，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青山白水点头。 晚膳的时候，三人没有在客栈用餐，直接出去觅食。谢书引做好了不吃正餐的打算，只是在青山的强烈坚持之下，只能郁闷地走进了酒楼。 此时正当晚膳时辰，酒楼里坐满了人。身为财务主管，白水直接用银子砸出了一间包厢，三人站在繁华的街市楼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市，开始发呆。 “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需要推荐一下吗？”只要有银子，在哪儿都能遇到高待遇。 谢书引看向小二，没有说话，青山也不会多嘴，独独白水，眉眼一转，“既然这样，将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每样上来一份，份量足够我们三人就可，不必铺张浪费了，费用我们照旧即可！” “客官真是爽快人！好勒！”那小二见一下子消费了这么大一笔，眼睛程亮，干活特别卖力。 第277章 晋城印象 “小二，你们这里每天都很热闹吗？”谢书引指着窗外的灯笼，“晚上似乎还有活动呀？” 古代大多重农抑商，对于街市有严格地管控。如今瞧着这白天黑夜没什么两样，倒人更多的样子，开始有些不适应了。 那小二极为热心地看了三位一眼，眯着眼笑道：“三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听口音倒像是京城来的。京城这地儿呀，白天晚上一样热闹，可不比其他地儿么？晚些时候会有焰火，可得好好欣赏！” 青山见晚饭时间已到，直接将那多嘴的小二打发下去。 “王……公子，一会儿我们要出去转转吗？”白水担心她太累了，却又知道，王妃此番进城的目的，两相权衡之下，直接问出了声。 谢书引毫不犹豫地点头，“自是要去看看的，这进城距离京城说远不远，我们也快马加鞭赶路好几天，怎么也不能只是睡觉吃饭呀！” 酒楼的饭菜还不错，但对于她来说，外面的小吃更吸引人。谢书引悄悄留了点肚子，迫不及待地往楼下走去。白水和青山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当下这个时节，正是吃山楂的时候，街市上到处都是卖糖雪球的小摊。谢书引强忍着泪水，直接扫空了三个摊位。看着她手上提着的袋子，以及那双已经盯上了下一家，脚开始朝前走去的人，白水立马拦了上去。 “公子，已经这么多，足够路上吃了。” 谢书引看了一眼手中的布袋子，确实有些多，可看到新鲜又便宜的东西，她真的忍不住呀！ “那好，我们再去买些其他的吧！” 转身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扫过她的眼睛，谢书引顿住了脚，一个回头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再追过去几步，确实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心下疑惑起来，难道自己刚才看错了？ 青山白水看着她快速往前走，担心发生什么事情，立马掉头跟了上来。 “公子，怎么了？”青山手握在剑柄上，做好了防备姿势。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兴许……真的只是看错了吧。 三人逛到了散场，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客栈。掌柜的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店小二在柜台前打盹儿。听见脚步声，一脸不悦地醒过来。 看清楚三人后，立马迎了过来，“三位客官玩得可好呀？”他认得这三位客官，出手阔绰，可是难得的爽快人。 “还不错！下次有机会再来！”谢书引打着哈欠，便要往楼上走去。“对了，小二，记得将我们的马喂饱，再准备足够的干粮和水，明早上我们要继续赶路！” “好勒！”店小二将人送上了楼，这才进去后面的马厩劳作。 晨光熹微之时，三人已经收拾完毕，刚下楼就看到了等候在门边的店小二。此时的晋城已经很凉，他双手揣在一处，不停哆嗦着。见着三人，麻溜迎了上来，“三位客官，你们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马已经喂饱！” 第278章 进去甘州 谢书引赞许地看了一眼，示意白水打赏。倒不是多么同情他，主要是敬业精神不错。 白水大方地打点他几两银子。店小二受宠若惊地接下，“客官，下次欢迎再来住店啊！” 他高挥着手将人送出客栈，这两天得到地打赏，都足够他一年的工钱了。 出晋城后，三人一道往西而去，路上越发干冷起来，风也在变大，吹得人脸生疼。 客栈小二足足给她们准备了十五日的干粮，一路上非必要情况，三人再没有进去过城池。直到了甘州，这才停歇下来。 “公子，咱们要进城去吗？再有两日的路程，就可以到邺城了。”邺城是距离开阳关最近的一座城池，如今的那里重病把控，只因它关乎着此场战争的胜负，一切补给都来自于邺城。 谢书引心下盘算着，只有到邺城先找个落脚地才能放心往开阳关去。 “先去甘州，打探一下前方的战事。”这一路上总能看到疾驰而过的人，她知道，其中有八百里加急的通信兵，也有调兵遣将之人，更有很多是巡逻的。可那些都不是她想知道地，眼下谢书引最关系的是主战场。 青山白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三人下马，牵着马去排队。 前方开战，百姓往后方撤了很长一段路，想是邺城够呛，只能朝邻近的城市，甘州和肃州。大量的流民，导致这进城的路被排的老长。 “公子，这队伍看不见头，只怕今晚上之前很难进城了。”青山看了一眼渐渐西斜的日子，眉头微皱。 流民聚集之地是非最多，她可不愿意在还没有抵达开阳关之前，惹得一身是非。 “想法子，今晚上必须进去。”谢书引瞧着一边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开始疑惑，“那边是在做什么？” “公子不是这边的人吧？前方打仗，那是专程运输战备物资的道路，除了运送物资的人，任何人不得通过。这不，俺们这些人，只能乖乖排队起来。”一个大汉操着浓浓的口音跟她们交谈。 三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大概……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战备屋子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去，但前线消耗太大，依旧供不应求，眼下这边急缺人手。三人看似弱小，却碍于自愿，加之又是京城人士。那管事的人瞧着三人身份清白，直接同意她们加入运输的队伍。 将物资运送到城中指定的地点时，三人谢绝了管事发的劳务补贴，只问了一句，如何才能去邺城。 那管事的有些意外地看向三位，“俺瞧着你们三是没有指望了，还是甭去那里了。” “为何？”谢书引心下疑惑着。 “俺也是看你们老实，这么跟你们说吧，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如今的邺城固若金汤，除了运送战备物资和将士，任何人不得前去，严格管控了！”管事好心提醒着，摇了摇头，将他们三人的那份酬劳塞进了自己口袋。 三人对视了一眼，谢书引些微点头，白水上前开涉，“管事，不瞒您说，我们三兄弟前来，主要是想见一见我们大哥。大哥出来打仗，多年没回家了，父母实在想的紧，就看一眼就行。” 第279章 多谢姑娘 “父母早些年经商，家里有些小钱，还请管事行个方便，我们可以多捐赠些粮草，也算是支持征战了，如何？”白水巧妙地掏出一叠银子，直接塞在了管事手中。 早注意到这三人非同凡响，如今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有不帮的道理？ “这样吧，你们三个暂时住下，晚间这边会安排一班人去邺城送物资，我给你们腾个空位，如何？先说好，我这也不算徇私，去了那边之后，可什么都管不着了？”他拽紧手中的银子，还在劝阻着。 谢书引眯着双眼道：“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事的。” 那管事的想了想道：“自打成王来了之后，管控严了不少，就算输给我一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做那些昧良心的事情！” “是是是，管事的，您将我们堪称普通的运输人就行了！”谢书引笑着将那管事打发下去。 当拿到前去邺城的官牒时，三人激动地跳了起来。同去的几十个人中，她们三人显得额外格格不入。 去往邺城的路上，不说五十步一岗，却也一路上都能见着来来往往的运输人。先前吃了粮食的亏，卫砥迟特别在意粮食的安全。 “公子，我们也歇会儿吧，得两天的脚程，急不得。”青山担心她的身体，忙劝慰着。更何况其他队早就开始休息了。 谢书引看向天空，星星点点的夜晚，倒也别有一番风情。“歇着吧，今晚我们真要风餐露宿了！” 一路上，三人都特别显眼，起初谢书引没怎么在意，相处的时间一长，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路上的人很多，但最多的是“九九”们。 “呀！被咬了，被咬了！” 三人正倚在运输粮食的板车上数星星，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谢书引站起身，“那里怎么了？” 围的人有些多，根本看不清楚里边发生了什么。 白水眉头微皱，“这一带挨着大漠，大漠地毒蛇恐过来了，近来天气凉得太快。公子，我过去看看！” 她跟着于枫学了不少急救的知识，谢书引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拨开层层包围着的人，一名老人家躺在地上，这会儿脸上铁青，他难受地捂住自己的小腿，明显是吃痛了。 谢书引和白水相互点头，她提起衣服上前，“快让让，我会医术！” 毒蛇咬人之后，毒液进入人体内，会在人体内发生一系列的反应。更有甚者，直接破坏人体的神经，见效十分快。 她毫不吝啬地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品，将伤口处的毒汁挤出后，直接将粉末撒在上面。白水就着自己的衣摆扯下一大片，将伤口包扎住，这一系列动作，倒将谢书引吓了一跳。 这丫头……到底还知不知道，她是个女的呀？ “注意保暖，别将伤口冻着了。”她拍了拍那名老者的肩膀，鼓励地看向她。 “姑娘，多谢你了！”那老者醒过来时，淡笑着感谢。 白水紧抿唇瓣，扫了众人一眼，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暴露了身份。“老伯如何知道我是姑娘家？” 第280章 为了生计 那老者坐在地上，伸直了腿，呵呵笑道：“那还不简单嘛，如今前方战事吃紧，能出现在这里，做这些事情，除了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就是小孩和妇人了。为了讨一口饭吃，这些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看热闹的时候，众人都围过来，这厢热闹看过，都散了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每一个人肯顾及老伯的死活。 虽在这乱世，每个人都不容易，到底这些行为也让人寒心。 谢书引咬咬牙，走上前去搀扶起老伯，将他搀扶到自己的板车上坐定。“老伯，您坐吧，这里还算舒服。” 老伯看了三个丫头一眼，立马猜测出她们的来意，“你们三个姑娘家家的，怎的也到这战事之地来了？” “实不相瞒，老伯，我是来找我相公的。听说打仗了，他被朝廷派来开阳关，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我就找来了。”对于胡编乱造，谢书引几乎是信手拈来，听得青山白水一阵目瞪口呆。 “快了，这里到开阳关不远，但你们这样子，去那军营可不是闹着玩的呀！”老伯好声劝阻着。“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直在给军队送粮食，也算是认得了，管得严着呐！” “老伯您去过军营？”谢书引的重点并没有和老伯在一个频道上，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这一趟，能直接去军营。 那老伯见她不听劝，摇了摇头道：“如果此番不出意外，这趟我要带着人直接送粮食去军营。他们管得严，指定了熟悉的人去。本来该是我那小孙子，这次生了病，只能老头子上了，哪曾想遇到了这档子事情……还多些几位姑娘了。” 白水笑着摇头，“区区小事，老伯不必挂在心上。” “不知老伯可能带着我们三人一起去军营？就站在门口看一眼也是可以的。”谢书引眨巴着眼睛，委屈的模样煞是惹人怜。 “你们呀……就算老头子带着你们过去，也是进步的军营的，白白吃苦遭了罪，何苦呢？”老伯痛心疾首地拍打着板车。 三人一直淡笑着不说话，是呀，何苦呢？从京城一路来到这个地方，她们的马还在甘州城外的那家酒肆门口停着，也不知道酒肆的伙计们能不能照看好。一路上受尽了苦，风餐露宿更是不在话下。白水骑术不佳，为了赶路，双腿开始打颤，这……到底是何苦呢？ 她也这样问过自己，却打心底里排斥这个答案。 有了谢书引的药，老伯勉强可以跛着脚走路。 她们实在看不下去，谢书引直接跑到后面，帮他推起板车来，“老伯，您去车上坐会儿吧，别将伤口扯着了，我来帮您推。” 谢书引有内力，这么几袋粮食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在这样的地方，她不便表现得过于明显。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几个暗中观察的侍卫，将她们当作奸细抓起来砍了呢？ “我们这些庄稼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没那么娇气！”老伯继续推着，只是步子明显有些不稳。 她看得又是心酸，又是无奈。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认命，这就是穷苦人的命。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 第281章 王妃来了 原本晌午便可抵达，因着老伯腿脚不方便，硬生生拖到了近黄昏时才到军营。看着远处的哨岗，以及那高大的营门和成字旗子，她突然热泪盈眶。 “姑娘，你怎么哭了呢？”老伯见她情绪不稳定，忙叫住了人。 青山白水闻声向后看，谢书引顾不上窘迫，笑着道：“我高兴呀！终于见到军营了，万水千山总是情！”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老伯摇了摇头，“只可惜了，姑娘，老头子不能帮你见着你的汉子，我们不能再往里边去了，一会儿自有士兵出来接粮，交接完我们就得离开了。” 谢书引并不在乎这个，这一别已经两个月时间过去了，此时的开阳关寒气逼人，到了黄昏，更是冷得人发抖。得亏她们在晋城准备了厚重的棉袄。 运粮的队伍全部抵达时，军营里远远走来一个人，看到那身影，谢书引三人都高兴起来。她们还在心下计较，到底怎样才能进去里边，这会儿好了，碰见大熟人了。 谢书引笑着看向老伯，“老伯，我们不跟你一块儿走了，这个药你自己留着用，对伤口有好处，一会儿你就跟运粮队一起回吧。” “那怎么行？你们三个姑娘在这个地方，如何安全？”老伯坚决不放她们留下。 白水指了指清点粮食的人，低声笑道：“不必了老伯，我们找的人已经来了。” 老伯经常送粮食，自然认得那人，虽不知他的身份，却知道那是个当官的，据说是这军营里的副将，职位可不低。他觉得这三个姑娘身份不简单，叹气离开。 蓝歌依旧按照约定，交接粮食，没有按照指定的时间到来，便多问了几句。“可是今日路上不好走，来得晚了些？”他两手翻动本子，嘴里叼着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谢书引已经将老伯打发走了，她穿着厚重的大衣，来到蓝歌的身边，“路照样，只是来的路上，有位老伯招了蛇咬，慢了半天脚程，没耽搁蓝副将的时间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蓝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抬眼多打量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吓了一跳，叼在嘴里的笔直接掉在了地上，并手上的本子也一起砸到了地上。“天……”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厚重的棉衣裹住了她的身材，若是不说话，他怎么都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竟然会是……王妃！ “蓝护卫，好久不见。”白水笑着掀开戴在头上的帽子，跟他打了个招呼。 青山则是朝他点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啊！”蓝歌大叫出声，至极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人。 守门的士兵看到他如此，担心出了什么事情，直接走了过来。“蓝副将，可有什么不对的？” 蓝歌震惊之余，更担心的是谢书引的身份被泄露，忙将上前来的士兵给打发下去。他走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妃，您怎么来了？” 第282章 王爷不在 那语气中，依旧可以听出震惊。 谢书引努了努嘴，搓着双手不停哈气，“这开阳关果然不一样，冷了不少！你就打算将我们三个大活人这么安置着？” 蓝歌：“……”他哪儿敢呀？要是王爷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王妃，您怎么能偷偷跑来这里呢？军营都是男人们，再说了，眼下王爷不在，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顿您……”他真是又为难又震惊，这一天天的，太刺激了！ 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赶来，卫砥迟竟然不在？“王爷去哪儿了？” “前两天刚打完一仗，双方达成了平手。为了鼓舞士气，加强训练，王爷亲自去巡查了。”蓝歌抿唇说着，并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只是，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他心里有个掂量。 谢书引点了点头，这倒真符合他的风格。“既然这样，也不急着见面，你先给我解决一下住宿问题。” 她将板车上的行李取下来，大有不走了的架势。蓝歌苦笑不堪，他可没那个本事将王妃赶走呀。 “王妃，若是王爷知道了……” “放心，一切有我呐！”她拍着胸脯保证道：“包在我身上！”在晋城时，她们收拾衣服，才发现自己行李里边的信件，这是才明白过来，原来祖母一直都在默默支持她。 有了祖母给卫砥迟的信，她留下来基本是妥当了。 蓝歌抓了抓后脑勺，“王妃，因着这边风沙大，军营里的很多帐篷都用来存放粮食，一时找不出来多余的了，您看……” “无妨，你不必管我，再整出一个来就好。”给青山白水住。 蓝歌认命地点头，“你们若不嫌弃，我将自己的帐篷腾出来，只是那里有些小。” 白水眯笑着脸，毫不客气收下，“那多不好意思，你将帐篷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当然是去于枫那里蹭地儿呗！”蓝歌无奈摊手，暧昧的眼神扫过白水，弄她一个大红脸。 有了蓝歌这个副将带路，三人顺利进去军营，谢书引一路上不敢抬起脑袋，生怕被人认出来。 若是往日，王爷不在，他负责签完运送到的粮草，可以直接下去歇着。如今倒好，帐篷里多出来个女人，再不能随意离开半步。至少在王爷回来之前，他都需要站在这里守着。 白水循着他说的话，找去了位子比较偏的药房，于枫刚将伤者换完药，活动着筋骨，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还梦见了泉儿呢？” “你没有在做梦，我确实来了，就在你面前站着。”白水抿着唇角，双手背在身后。 于枫：“……泉儿，你怎么在这？”泉儿在，那是不是意味着……王妃也在？ 他抬起眼睛，疑惑地问道：“你别告诉我，就是我心里想的那样？” 白水很想要逗他几下，但也知道这件事情不适合拿来开玩笑，摊了摊手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在这？” 第283章 金屋藏娇 “简直胡闹！”知道谢书引带着她们下来了，于枫第一计划便是如此。 对方似乎早料到如此，并没有太大反应。白水摊了摊手道：“你别看我，我是带着任务来了，自然是王妃说什么就做什么。” 作为动身的前一天才知道自己要来这的人，白水也很无奈。但能见到他，心里却是开心的，这一路上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吃饭了吗？住处都安排好了？”虽然不赞成她来着，但到底还是欢喜的。看着满脸冻得通红的可人，于枫拉过她的手，手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白水也不避开，直接铺在他的怀里，“王爷离开后，每日里王妃将自己忙碌起来，但停下来后就是发呆，我们看着难受。老太妃心疼王妃，才叫她出来找王爷。你放心，我们不算偷偷跑出来。” 她们王妃何其有幸，遇到了老太妃这样的祖母，她们何其有幸，遇到了王妃这样的好主子。 说起谢书引，于枫也是一阵难受。在这样的朝代，任谁新婚之夜被抛下，都是名声不好的。偏生王爷又不得不离开，说到底，还是阿迟欠了她的。“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了。泉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呀。” “你以前可是恨不得黄了这门亲事，如今我白家落难，倒改了主意。”白水瘪了瘪嘴，对于他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心下记着呐。 于枫抱紧了怀里的人，“那是以前的大少爷不懂事，如今那个大少爷已经死了，只有于枫，爱你的于枫。” 男人说情话真是要命……白水忍着颤抖的眼皮，双手微微紧握。两人就这样抱紧彼此，不再言语。 一路风餐露宿，三人都累到了极致。蓝歌将自己的帐篷让出来给青山住，自己则站在主帐外守夜，谢书引刚洗漱闭，这会儿已经呼呼大睡了。 半夜的时候，军营中传来一阵嘈杂声，谢书引眉头微皱，不悦地睁开眼睛。看着陌生又简陋的帐篷，立马翻身坐起来，盯着篷顶发呆好一会儿，才恍然过来，原来她已经到军营了。 “王爷，您怎么连夜回来了？不是说明早才到吗？”远远看见走过来的人，蓝歌惊讶到了。 “这一路较顺利，自是比较快，军营出什么事情了？”卫砥迟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不对，立马紧张起来。 蓝歌连忙解释，“军营一切尚好，只是……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嗯？”卫砥迟眉头轻挑，没明白他的意思。 卫砥迟身后跟着好几个副将，做好了商量事情的准备。蓝歌心下急了，着若是闯了进去，看见里边睡觉的王妃，可是要出事情的呀！可瞧着这架势，莫不是有什么紧急事情要商议？ 福将门平日里混得比较熟，瞧着他这紧张样，还以为蓝歌做了什么错事，都等着看热闹。“蓝副将，你守在主帐外，应该不会为了迎接我们吧？” “莫不是在王爷的帐篷里金屋藏娇了？”福将门开玩笑起来，完全不顾及那么多。 第284章 别后小聚 任凭他一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卫砥迟眉头紧皱看着他，蓝歌的着急与沉默都让他心烦意乱。 就在外面僵持的时候，主帐厚重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蓝歌，发生什么……”谢书引揉着惺忪的双眼，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这会儿不只是蓝歌，所有副将都不说话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谢书引，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谢书引肉眼睛的手顿住，“事了……”将上一句还没说完的话补完，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直盯着眼前的人看。 最惊讶之人莫过于卫砥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去下面的军队巡查一番，怎么回来后，自家媳妇就来了呢？ 他大手一挥，强压下心中的波动，“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而后直接将谢书引捞进了怀里，大氅罩住了谢书引那小小的身躯。 她还想跟福将门打个招呼，脑袋已经被人转了过来。军营来了个漂亮丫头，还直接从王爷的帐篷里走出来的，福将门八卦的眼神抵挡不住。却又耐不住蓝歌一直拦着，加之他们打不过别人，只能离去，一步三回头的场景，看得让人想笑。 蓝歌再一次充当门神，守住了主帐的唯一通道。 卫砥迟来不及脱下自己厚重的铠甲，直接坐在了床上，谢书引很自然就被他抱着坐在了腿上。 “嘶！痛！”她戳了戳那身铠甲，确定是真金属，抱怨道：“还挺凉，我要把他脱了！” 她是个行动力爆表的人，说干就干，双手已经开始扒拉他的铠甲。只可惜自己对这玩意不熟，扒拉了老半天，愣是没找到个头绪。 瞧着马上就要暴走的小女人，卫砥迟嘴角微扬，脸上的酒窝煞是好看。“我自己来。” 将她放在地上站着，三下五除就脱掉了身上的铠甲。 那身厚重的铠甲果然还是遮住了身材，谢书引对眼前的人十分满意，直接抱了过去，“还是这样舒服……你好像瘦了，最近军营的粮食很短缺吗？” 她双手不停在卫砥迟的腰间摸索着，好似非要丈量出一个尺寸出来。 卫砥迟无奈地将人拉到身前，将她因为睡觉而乱了的碎发别在耳朵后面，捧着她精致的笑脸，直接吻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热烈，他只是简单的一吻，再次将人拦腰抱起，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为什么要来军营？这里很危险的。” 看到小女人的那一刻，除了惊讶之外，他心里没有责备，只留下满满的心疼。开阳关距离京城千万里，这一路上远道而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吧。想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小丫头，吃了那么多苦，他就心抽疼起来。 谢书引一直沉迷在他脸上的酒窝中，小手指不停地戳呀戳，好似怎么也玩不够。 “战事很紧张吗？你都长胡子了，也不打理一下自己的吗？”她戳了戳唇边的细小胡碴，嘟着嘴道。 卫砥迟淡笑，若不是考虑到这些胡碴，他才不会就这样放过这丫头。“等我一下。” 第285章 温馨晚饭 他从自己的小腿外侧取来一柄匕首，抓过谢书引的小手，放在其上。“来帮我。” 匕首向来都是杀人的家伙什，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来刮胡子！ 谢书引无措地拿着匕首，“就……用这个吗？” 卫砥迟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下巴往前送了送，距离她更近了。 “我……要是划破了你的脸，毁容了怎么办？”这丫笑起来，她的眼睛都快被闪花了。若是搁在以前，她不只一次想要…… 她左手轻轻捏着下巴，右手上的匕首轻轻刮起了胡碴。小心翼翼的模样，极其好看，卫砥迟不由得看痴了。 “说实话，若是以前，你将这匕首放在我手上，非得给你脸上刮出几个大沟出来！”她手下的动作极轻，生怕一个手抖就划着了。 “为何？”他眉头微挑，疑惑着道、 谢书引手下动作一顿，一道细细的口子留在光洁的皮肤上，渗出了细细血丝。她懊恼地瞪了一眼，“都叫你别动了，留下伤口了，仔细毁容后我不要你了！” 刮完胡碴，她捏着卫砥迟的下巴，左右打量了番，除了那点小瑕疵，其他的地方还是挺满意的。 “这个怎么处理？”谢书引举着手中的匕首，眉头轻挑，直接看向他。 卫砥迟拿过匕首，直接放在案桌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 谢书引吸了吸鼻子。 “着凉了？”他将手放在额前试探，“没有很烫。” “可能刚睡醒，一会儿就好了，我饿了。”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小肚子，不好意思地说着。 来到军营后，她们已经累极，简单洗漱后倒下就睡，没人敢来他的帐篷，很自然就错过了军营晚饭的时间。一路上都是靠干粮的她，实在是饿得慌。 卫砥迟笑着捏了捏她的腰，学着她刚开始对自己那样，“瘦了，确实该多吃点，我让蓝歌给你准备一碗面条。” 她点了点头，不管是面条，还是其他，眼下最需要的是热的食物，先垫着肚子。 蓝歌很识趣地准备了两碗面条，每碗都放了颗荷包蛋，并几根野菜。将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他麻溜下去了。 “这些野菜都是每日值班的将士们晚上打灯踩回来的，尝尝。”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两人围在那里，甚是温馨。 “好吃！为什么是大晚上去采野菜？”她一边吃，一边吐词不清地说着。 卫砥迟顿了顿手，吃面条的动作停下，“白日里都有训练和巡逻任务，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听到这样一番话，原本还挺好吃的面条，突然就不香了。都怪这场战争，竟一顿好饭都不让人吃了。 “快些吃完，收拾一下该歇息了，明早还有早操。”他摸了摸小女人的脑袋，三两下将剩下的面条吃完，连带着汤汁也一口喝干净。 谢书引将碗里的面吃完后，蓝歌已经进来收拾桌子。他不声不响的进来，再不声不响地离去，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286章 同床共枕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她局促。帐篷里只有一张床，他们……两个人！ “那个……我今晚睡哪儿呀？”她弱弱地问了一句，却遭来卫砥迟一记眼刀子。 “你还想睡哪儿？” 那眼神很明显，两人已经是成亲的夫妻，自然是住在一处的。可是，两人虽然成亲了，却还没有在一张床上躺过。她是个习惯独自睡觉的人，突然间身边多了个人，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见她不说话，卫砥迟正在铺床的动作一愣，转过身来看向她，“不愿意？” “我……这不是不习惯嘛。”她手足无措地说着，语无伦次起来。 卫砥迟嘴角微扬，“无事，习惯了就好。”一边说着，直接将人揽着来到了床上。 谢书引：“……”她怎么就觉得这人说话不正经呢？ 将床单铺好，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你要洗澡吗？”她眨巴着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无奈，小女人太聪明了，总有些不好。“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谢书引瞪了他一眼，“其实……你可以在这里洗呀，我保证不看！外面太冷了……” 大晚上在外面待着，到底是什么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前段时间，实在是把她冷怕了。 卫砥迟没有回答他，笑着出去。偌大的军营，他还不至于找不到一出洗澡的地方。帘子被掀起的那一刻，一缕寒风吹进来，冷的她赶忙躲进了被子里。 躲在暖和的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睡不着就睡不着吧，索性等等卫砥迟。哪知道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后来实在挡不住困意，就睡了过去。 卫砥迟本打算洗个澡就回，哪知遇上了今晚上采野菜回来的士兵，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再去巡查了一下安防，回来得晚了些，竟发现小女人已经睡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他脱掉身上的大氅，只待寒气去完，才轻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动作虽然小，依旧吵醒了熟睡的人。 谢书引微微睁开眼睛，见他躺了下来，嘴里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又沉沉睡了下去。 卫砥迟好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地笑着，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沉沉睡去。 军营里的号角响起时，谢书引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拽被子捂耳朵，这一次却没有拽动。“嗯？”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头顶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而自己……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偎依在他的胸膛！反应过来后，她的脸一下子绯红，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打死也不出来。 得到这样的反应，卫砥迟十分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军营里地起床号，也是换班的号声，如果还想睡，就继续睡会儿吧。” 谢书引依旧不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趴在了他的怀里，装睡。 “嗯？害羞了？” “知道你还问？别说话！”闷闷的声音传来，谢书引郁闷至极。 第287章 有趣老头 这一次他可没那么轻易放开怀里的丫头，卫砥迟强行将她摆正了，逼迫她跟自己对视，严肃道：“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谁？”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至少现在，你是睡在我身边的男人！” 这丫头……不说话的时候，有些闷闷的，生人勿近。这一开口 ，却又让人不知说什么好，总能怼得你没话说。 他拍了拍谢书引的脑袋，爽快地翻身下床。麻溜收拾好自己，卫砥迟掀开帘子出去。 青山白水到来的时候，就看着她裹着被子发呆，“王妃，想什么呢？”白水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奇地追问。她们可是亲眼看着王爷走出去的，否则也不敢进来呀。 “你们来了！”谢书引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走下床来。 白水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说道：“今日早上起来一看，这军营还真不是一般得大。王妃，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呀？” 她昨晚上帮忙捡药材到深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去睡下的了，今早上也是被起床的号声吵醒的。 谢书引觑了她一眼，恹恹道：“你不是挺稀罕捡药材的嘛，怎么，担心自己整天对着那张脸，会把持不住？” 青山端着脸盆的手一抖，洗漱水洒在了地上。在二人的眼神中，她依旧淡定地端着离开。 白水则闹了个大红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王妃，愣是挤出几句挤兑的话，“王妃，成亲了果然不一样的呀，如今都这么会埋汰我们了！” “军营中的士兵都挺累，我们白天没事的时候出去转转，采摘些野菜吧，也免得大晚上还要专程安排人出去。而且这项任务也不累。”到军营的第二天，谢书引主动揽下了后勤的活儿。 三人收拾完毕，直接去了炊事班。 炊事班的班长是个可爱的老头，瞧着三个长相干干净净的小伙儿，有些惊讶。“你们来做什么？我这里可不经常开小灶！” 谢书引嘴角微扬，“哟，口袋里的小豆子还在作响，怎的还翻脸不认账了呢？” 那老头儿一手捂住自己的口袋，防备地看向来者，“你们……怎的，抢劫呀？” “抢劫算不上，倒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谢书引抿唇说道，梨涡浅笑。 老头儿防备地看着他们，“不要问老头子怎样才能跑出去玩，这军营不是玩笑地儿，经不得你们来去自由！”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想要赶紧将他们打发出去。 “老头儿，别这样呀，我们三个人只是想要过来炊事班这边帮忙，顺便……也改善一下伙食。”谢书引很明显表达自己的意图，完全不给他逃避的自己。 “想做什么？”听到他们来帮忙，老头儿的态度总算好了不少。 只是，待她说完自己的目的，老头儿的脸色立马变了。“你们是什么人？想要打那些菜的主意？没门，只要我老头子还在的一天，想都别想！” 第288章 去采野菜 谢书引这会儿是真郁闷了，难道这野菜还有主的？ “老班长，让她们去吧。”蓝歌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齐齐回头看去，果看见他提着腰间的剑走过来。 “蓝副将……”老班长再怎么糊涂，也知道眼前这三人不一般了，竟然能劳驾动蓝副将！他虽是副将，可大家都知道，那可是王爷身前的大红人呀！ 蓝歌直接走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那老头倒也是个爽快人，立马揣着篮子，就要亲自带着三人前去。 “娃娃，还不跟上来？”老头儿的那一口调调，彻底逗笑了谢书引，说他是个可爱的老头，一点儿也不稀奇。 蓝歌看着四人离去的身影，这才回去禀报，终于将王爷安排的事情办完了。 军营几乎占据了一座小山丘，翻过这座山，站在山顶上往前方看，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而山丘的右边，是经历过著名战役，且是卫砥迟一战成名之地，开阳关。 左边就是她们这一行的目的地，野菜所在之地。 “真想不到，这样荒凉的地方，竟然还会有这种宝贝，实在是难得呀！”看到眼前满满的蒲公英，谢书引有些震撼。 许是温度不够，这里的蒲公英又嫩又小，做青菜刚刚好。难怪昨日里她觉得那面条里边的青菜口感熟悉。 “娃娃，你们是城里人吧？自然不知道我们的宝贝，看着吧，这么过去……”他拿手比划了一道，那边是一道道的山，只是这会儿大多树木抖落了叶，看不到多少青葱。 “往那边走，就是一条河，别小瞧了它，可是整个军营的水源呐！”老头儿的态度明显友善不少，谢书引也不去戳穿他。 “那岂不是每天还得去挑水？”她疑惑地问道。 “那是自然！你瞅着炊事班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自然不会只有老头子一个咯！那些个汉子们，都去挑水了！”他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朝口袋里伸去，摸索着小豆子一路上嚼着。 摘野菜这样的事情她们可以帮忙，但挑水是真的不行，毕竟那是个苦力活儿。 “为何当初不将军营往那边挪一下呢？这样会省了不少力气，岂不更好？”对于生活在江南的白水来说，水在她的认知中，是一种廉价易得的东西，不会明白河流的重要性。 谢书引摇了摇头解释道：“咱们这军营既然安扎下来，自是长时间不会轻易挪动。你想想呀，一个军营按照十万人的规模来算，每天制造的废物该有多少？至少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不在长草，自然而然成了路。更何况那是吃的水，在这个水资源匮乏的地方，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喝的河水本就不易，自然要好好保存。 白水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低下了脑袋。 老头呵呵笑着，“河水周边的防守可严呐，十步一哨岗，不比这里松懈。” 难怪，他放心自己在这周边溜达，到底还是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第289章 小姑娘呀 “我们快些采菜吧，赶得及的话，中午可能吃得上新鲜菜咯！”老头挎着篮子就弯下腰去，教她们如何采，才不至于全部死了。活了两辈子，谢书引第一次知道，原来采菜还有这么多讲究呐！ 老头的腰不好，不到一会儿就得坐下休息。谢书引笑着回头看，“老头，人老了就得服老，你还是坐在那里休息吧，我们年轻人快些！” 手脚麻利的三人，才一个时辰，就采了满满当当的六框。老头儿高看了一眼，“不错呀，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还挺能干。” “那是，我们可是干活小能手，怎么样老头，够格在您这开个小灶吗？”谢书引眨了眨眼，俏皮一笑。 “你这娃娃……”老头笑着说道，眉眼眯起，显然是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在谢书引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选择了一条不同于先前的路。谢书引惊奇地发现，山下竟然就是那天晚上运粮队里的老伯被毒蛇咬了腿的地方。 “老头，咱们军营这地儿有毒蛇出没吗？”她随口一问，青山白水也反应了过来，静静看着老头。 “这都什么天气了，哪还有蛇？再说了，这天气出来的蛇，不冻死就不错了，还能出来咬人？这绝对不可能……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头沉默了，那双不布满沧桑的脸上，陷入了回忆中。 “不过什么？”白水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都快要丢下身上的竹筐，直接摇动他。 老头深邃的眸子增添了几分惊惧，“除非那蛇……不一般。” 谢书引：“……怎么个不一般法？” “你们可知，在凌岳的西南疆界，有个古老而神秘的部族？”老头子脸上染了一层哀伤，说不出的颓丧。 “难道是夜郎？”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分布，只知夜郎属于西南，却不知道那边到底还有什么神秘部族。 “能知道夜郎，已属难得……不过夜郎尚且还不能排上号！” 那会是哪里呢？西南那个疆界，自古便是少数部族生存之地，有什么能人志士不足为奇。可能让蛇这样的变温动物，在冰天冻地之时出来咬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知你们可听说过濮人？” “濮人？”谢书引反问了一句，似乎想要确定一番。 老头点了点头，自顾说道：“濮人……那是个极其神秘的部族，外人想象不到的神秘。” “莫非还能让人起死回生不成？”谢书引一个没忍住，直接呛声回去。 “那还真有……”老头儿幽幽的眼神看着她，盯得她一阵恶寒。 谢书引毫不犹豫地否定，“这不可能！完全不符合常理。” 老头子没有直接反驳她，相反地，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赞许。“小姑娘呀，这世间的事情多着呐，你不过才十几岁，哪能事事都清楚呢？” “我……老头，你怎知我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份暴露，难道是蓝歌告诉他的？ 第290章 神秘濮人 “哈哈……老头子我好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是男娃还是女娃这么简单的问题，如何还能分不清？”他神秘兮兮地看了青山白水一眼，“老头子我不仅知道你是女娃，还知道你们三个都是女娃娃！” 对于他怎么知道的，谢书引突然没了兴趣，或许是她们的特征真的太明显，又或者是其它方面露了马脚，但到底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唯有濮人一事最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走到老头身边，配合着他的步子走动，“老头，你不是地道的西北人嘛，怎么会知道西南的事情呢？你可别骗我，我知道的也不算少。” “西北人……老头子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你怎不问问，余下的那些年，我都在哪呢？”他神秘兮兮地笑了。 谢书引突然觉得，这个老头身上太多可疑之处，只是不明白，卫砥迟到底为何将他留在了军营内。“难道你来西北之后，一直在军营吗？” 老头子好不容易说到了兴致处，直接寻了个草皮上坐下，将两个框子搭在咯吱窝上，摇了摇头，“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年大雪，王爷将雪地里冻昏过去的我带回军营，后来就一直在这里了。人老咯，大多事情记不清。” “哎哟，我们得赶紧走了，娃娃们，你们行不行呀？再不回去，今天的午饭就没得吃喽！”他双手一个用力，直接将框子从地上提起，毫不费力的样子，可惊到了三个丫头。 谢书引没再多问，但不得不说，这个老头子已经成功引起了她的好奇。 “王妃，身后有人！”青山突然上前来，附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老头子似乎完全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人，一路高歌着向前。 “跟着走，别回头！”她拿不定主意，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现。这一路上并没有士兵把守，她选择了一条有危险系数的路。 “老头，你在念叨什么呐！”三人立马跟了上去，白水疑惑地叫住那老头。 只可惜，老头头也不回，继续唱着一些她们完全听不懂的东西，大摇大摆往前走。 不远处的几棵枯树林子里，一个灵巧的身影在地上打滚，不停的呻吟，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极其不舒服。而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两颗牙齿印。如果此时谢书引在场，定然认得这老头，可不就是她们一道运粮的老伯吗？ 一行四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谢书引第一次，原来这老头在军营中的地位还不低。几人刚回来，就有人开始上来打招呼。 谢书引借着老头子的方便，可算是和炊事班的一众士兵混熟了，除了勾肩搭背，就是真正的哥们。只是青山的冷漠脸，让大家有些忌惮。 吃过午饭，那些士兵忙着收拾，她带着青山白水与老头子打过招呼，离开了后勤的地盘，并强调明日自己还要过来。老头子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继续磕自己的小豆子。 第291章 突发事件 “玩够了？”刚到主帐的帘子外停下步子，里边传来一道宠溺的声音，谢书引顿了顿脚，嘴角微扬，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 她高兴地扬起帘子，走了进去，“你怎知是我，就不会是其他人？” 卫砥迟眉头一扬，朝她招了招手，“这个问题我不打算回答，留着你自己去慢慢寻答案。” 谢书引快步上前，直接被人捞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这男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动作。 “我这样坐着……会不会打扰到你呀？”毕竟那啥……就不会分心的么？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你只要乖乖待着，别乱动就足了，况且……”他捏了捏小小的鼻尖，宠溺道：“知道会让我分心，怎么还来这里？” “我那不是……话说，这一趟出去，我还真收获不小，想不想听一下？”她盯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个清楚。 “哦？说来听听。”他停下手中的事情，直接扯下她的头巾，一头秀发洒下来，煞是好看。 谢书引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直入主题，“你知道炊事班那老头儿吗？” “知道。”他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倒好办了，她笑了笑，继续道：“那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卫砥迟眼神忽闪，“这个嘛……暂时不说，你自己慢慢去发现就对了。” 谢书引：“……” “难道那个老头真不简单？我听他说起什么西南神秘族人的，还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这些……是真的吗？”她双眼看着眼前的人，眸子里却满是不相信。 “这个……只能等待你自己去发觉了。”他可劲儿地卖关子，惹得谢书引心痒痒。 她严肃地看着眼前人，双手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道：“亲爱的王爷大人，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樱桃红唇一启一合，故作生气的小表情，真是可爱得紧，若放在以前，他至少会克制一下，但如今，却明显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那是不是应该先让本王得到一下呢，爱妃？”他戏谑的眸子看着谢书引，暧昧的气息开始蔓延。 谢书引：“……”疑车无据！ 她挣脱起身，跳开了两步远，防备地看向椅子上的人，“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两人正闹得开心，外面响起了蓝歌的声音。她立马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帘子的方向。 蓝歌看了一眼谢书引，双手抱拳，“王爷，张副将来件。” “拿来！”原本还慵懒随意的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脸严肃地接过信件。打开后，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谢书引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缓缓起身，“是不是……又要有战事了？” “暂时还不知，但确实遇到了一点突发事件。”卫砥迟眉头紧皱，想来这件事情确实让他很头疼。 “需要……我帮忙吗？”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想笑。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自己又有什么能耐呢？ “不碍事……只是，可能我需要去一趟开阳关了。”他一脸歉意地看向眼前的丫头，这小女人刚来，自己还没好好陪陪她，却又要离开，实在是不舍呀！ 第292章 本王爱妃 开阳关？那个少年将军一战成名的地方吗？她想起了采摘野菜的路上，老头儿给指的方向，莫名有些心动。“我可不可以……跟着去呀？” 对于她说出这样的话，蓝歌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毕竟千里迢迢追来了军营的人，他绝对相信，即便王爷不带上王妃，到时候她也可以偷偷跑着去。 “我保证，就算你不带着我，我自己也会跑去！”她倔强地扬起脑袋，毫不回避地对视。 瞧吧，他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蓝歌心下想着。 卫砥迟无奈摇头，摸着她的脑袋，宠溺一笑，“好，带上你。” “那以后去什么地方，我都要跟着！”谢书引果然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攀着他的胳臂，继续提要求。 看见自家王爷的眼神那一刻，蓝歌已经明白了一切。他家王爷哟，是彻底拜倒在王妃的石榴裙下了。 “得寸进尺？”他捏了捏光滑的鼻尖，宠溺的眼神越发明显。 蓝歌突然就不开心了，为什么他一个单身狗要在这里吃狗粮？ 谢书引哼哼出声，对于自己的得寸进尺，她认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她就是跟定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自己对于眼前这男人的认可度已经达到了一个自己都无法衡量的程度。 若是放在以前，卫砥迟定会自己去，自己会，不会带上任何侍卫。可如今不一样了，有了谢书引，到底有所不同。 他将军营的一应接洽事宜交给另外一个副将，并嘱托他一定要好好核查运送进来的每一袋粮食。至于蓝歌，则成为了那个光荣的，跟着一路前去，吃狗粮的人。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从军营驻扎地到快阳关，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赶到那里的时候，张副将已经开骂了。 得知卫砥迟到了，赶忙出来迎接，“王爷！” 他发现谢书引有些陌生，且看见蓝歌还在身侧，不似之前的独自一人，有些疑惑，且看着那个矮个儿的士兵，似乎与王爷关系不打一般。他不知该说不该说，嘴角紧抿，眼神不断示意蓝歌。 蓝歌此时完全充当着侍卫的角色，根本不看他，只专心站在自家王爷和王妃身边。开玩笑，这到底能说与否，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呀！ “直说。”卫砥迟假装没有看到他的那些小动作，板着脸要求。 张副将顾不上那么多，既然王爷都说了可以，那就直说吧。“王爷，近来出现了一个怪事。这数九寒冬的，怎地平地来了那么多的蛇，我们好些个夜晚巡逻的士兵没注意，被蛇咬了。” 听到被蛇咬，谢书引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勾引了起来。她想起了老头儿的话，难道说，真的是怪异景象？ 当下她想到的只有火山和地震，这些自然灾害。 “张副将，最近开阳关之内可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变化？”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张副将吓了一跳。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怎么看着都不像是男的？ “我姓……” “本王的爱妃！” 谢书引：“……” 蓝歌：“……” 张副将：“……原来是王妃，属下失敬！” 第293章 诡异毒蛇 她隐藏了许久的身份，突然被这男人说了出来，实在是……一点都不好玩。虽然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没了那层神秘感，就是觉得不爽。 “不必如此多礼……张副将，我听你刚才说到有许多毒蛇出没，可否注意到还有其它的怪异事情？”窘迫之后，她并没有忘记正事。 刚知道眼前这位是成王妃，张副将此时还没有缓过神来，赶忙让出了身子，“王爷，王妃，里边请！” 他将人迎进了军帐，却对走在后面的蓝歌一阵拳脚示意，好似在质问他，为何没有早些告诉他王妃的身份，害得自己在王妃面前除了糗。蓝歌却是一副委屈地看着他，好似在说，你也没问呀？ 气得他只想骂人，却又不得不赶忙进去军帐内。 “王妃指的异常现象指什么？”打仗的地儿，什么不正常都是正常的，要是正常了，那才叫不正常，他不明白这个“正常”到底是哪一个“正常”。 谢书引看着这方圆十里，也没有个人家，自然挑着最明显的异象来讲。“比如战马无故嘶吼躁动，水冒泡，诸如此类的。” 张副将略微想了一番，摇头道：“并不曾有，河水那边一直有重兵看守，但凡有异常，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禀报。”如果没来禀报，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没什么异动。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地震或者火山了，如果不是这些自然灾害，又会是什么呢？谢书引眉头微皱。 她摸了摸下巴，开始自己的思路分析，“既然不是外在的因素，那就只能从本身寻找原因了……” 三个大男人齐齐看向她，好似在询问。 谢书引放下双手，尴尬一笑，尽量使自己保持稳重，不要那么多小动作，微表情。她清了清嗓子，看着张副将，“被蛇咬到的士兵何在？可有抓到那咬人的毒蛇？” 张副将叹了一口气，“我们有三个士兵被蛇咬伤，分别在三天晚上。如今都昏迷不醒着，还整日里说梦话，诡异得紧，因着这事，如今正闹得人心惶惶。” 战场最忌讳的便是扰乱军心，若非真正的灾害，那便是有人在扰乱军心，当杀之！ “带我去看看！”她凝眉冷对，心情有些沉重。 张副将悄悄看了卫砥迟一眼，瞧着他并没有反对，这才前面带路。 三个被蛇咬过的士兵被放在了一个军帐内，会有随行军医照顾他们，为了应付这突然而来的毒蛇，张副将几乎将军医都叫来了军帐，随时观察他们的异常举动。 谢书引惊奇地发现，这些被蛇过了的人，竟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在逐渐枯老。像是被什么榨干了一般，青筋暴起。 “他们三人的年龄差距很大吗？”她一边观察，一边问着，却没敢太过靠近。 “咦？经你这么一说末将倒是想起来了，当时这三人差距倒是挺大，只是眼下……怎么就看不出来了呢？”张副将郁闷出声，却让她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 第294章 发现端倪 谢书引转过身，看向卫砥迟，“可能需要于大哥过来一下了，这些应该是他的强项。” 卫砥迟颇为同意她的看法，朝蓝歌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下去安排。 等待于枫到来，即便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时辰，这其间谢书引也没闲着，央着他带自己去了开阳关的城楼。站在城楼朝前望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她实在郁闷，在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傻子选择扑上来赴死！ “开阳关……好名字！站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吗，开阳君？”她戏谑出声，眨巴着大眼睛，俏皮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知道他在使坏，卫砥迟直接将人搂在怀里，心下却没有多少高兴的心思。“如你所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称呼，份量太重了。” 谢书引愣了愣，已经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但却十分应景。 她将自己有些凉的手直接往他身上放，想要暖和一下，却被搁着了手。赌气似的摸了摸，“这是什么？” 说话间，那只手已经朝他胸前伸了过去。 卫砥迟意识到不好时，已经迟了。看着那个熟悉的荷包出现在眼前，他眼角抽搐，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脑袋去。 谢书引瞅着这个丑不拉几的荷包，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待她看到那上边绣着的熟悉的引字时，脑子一弯，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当初自己绣的那个荷包吗？ 她死死盯着这个“好像”出自于她的手的荷包，拉开了紧缩的绳子，果见那张宣纸放在里边，折叠得整整齐齐。 “王爷大人，请问……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退婚协议书，和荷包会在你这里？”当涂那会儿十分肯定地说，她将协议书放在了荷包里，一直搁在小箱子的隔层。当时自己还安慰她，丢了就丢了，原来是真遭了“贼”呀！ 最尴尬的不是自己做了贼，而是做了贼，还被主人发现了，此刻的卫砥迟，正处于这样的窘迫之境中。 所以，当蓝歌的声音响起时，简直就是上天的救赎，他从来没有觉得蓝歌这么……可爱过！ “王爷，于枫已经到了，张副将请您和王妃过去。”蓝歌并不知道自家王爷心中如何想他，心中只有任务。 卫砥迟嘴角微扬，一手抢过她手中的荷包，装好后放在胸前。另一首揽着她的腰，快速消失在城楼上。 谢书引：“……”这算是做贼心虚了吗？ 心系事情的她没有时间追问，索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立马投身到了毒蛇咬人的事情中去。 “于大哥，怎么样，有收获吗？”两人来到帐篷里的时候，于枫已经在此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诧异了一番，这两人不是如胶似漆的吗，怎地闹了别扭？ 他拍了拍手，嘴角轻咧，“谈不上什么重大发现，倒是有些细枝末节，叫我看出了端倪。” 第295章 神秘蛊虫 “快说来听听！”谢书引眼前一亮，对这件事情十分上心。 于枫看了一眼完全被无视的某王爷，心下更加肯定了，看来是真闹别扭了。 “他们的伤口看似被蛇咬了，但我检查了一下那蛇，你猜怎么着？”他可以吊足了胃口，就是不说。 “那蛇没毒？”谢书引眨巴着眼睛，不知道猜的有没有根据。 “再猜！”他瞟了身后跟来的男人一眼，那双紧抿的唇瓣，以及微缩的眉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卫砥迟心下一沉，“蛇都死了。” “是耶非耶！答对一半。”他点头又摇头，可急死了真正等消息的谢书引。 “于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与我们听，到底怎么个是耶非耶？”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好看。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是要发火的前兆。 于枫清咳了几声，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送给某王爷，“我发现，这些伤口处，都有种奇怪的东西，好像要将他们的精血吸干净了般。至于那些蛇……其实在这之前就已经死了。” 谢书引越发疑惑起来，“你到把我整糊涂了，怎地死物还能出来作乱呢？”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法用常规的法子来思考了。 “换句话说，是有新人将那些死了的蛇的尸体找来，承担一个载体，真正致使这些士兵昏迷下去的不是蛇毒，而是那些物体，在濮人族，也被成为蛊虫。”空灵的声音响起，那一刻，谢书引觉得于枫十分神圣，就像是死神，在宣判一个人的生死。 濮人……蛊虫……脑子里一下子涌入太多的信息，她有些接受无能。那些当初只在玄幻小说中看到过的东西，或者只是存在于历史中的诡异物什，突然有一天发生在了她的身边，太突然了！ 这一刻，她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小老头的话，死而……复生？莫非指的就是如此？ “不过是些巫毒之术，有人会玩，自当有人破解，不必担忧。”卫砥迟以为她被吓着了，走上前去将她揽在怀里。 谢书引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 卫砥迟悻悻地摸了一把鼻子，还好，没有拒绝他，否则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于大哥，这三人……可还有救？”她问的过于直白，于枫只能摊了摊手，“我只能说，尽力。毕竟蛊虫这样稀奇物什，我了解的并不多。” 她点了点头，不知在对那三个无辜的生命默哀，还是在回应于枫的话。 开阳关毒蛇咬人一事，在卫砥迟亲自前往之后，总算是得到了解决。于枫连夜配置出来许多驱蛇的东西，凡将士活动的地方，皆可以看到身影。 “既是死物，这些真的有用吗？”谢书引担心地问着。 于枫倒没有隐瞒她，悄声道：“实不相瞒，其实作用不大。” 谢书引：“……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搞这些？” 他无奈摊手，“一个新奇的东西，想要了解清楚，总需要些时间，不过是用来安慰军心的，希望在这之内，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 第296章 诡异老头 “我已经传信与师父他老人家，赶巧他老人家就在这一带游玩，不日便能到达。”若不是仗着他师父在此，也不敢如此大的手笔。 “你……师父？”谢书引疑惑着道。 对于自家的师父，于枫毫不吝啬夸赞，“自然，家师这多年来一直游离于西南诸地，便是为了解开蛊虫之谜，颇有造诣。” 于枫的师父到底何人，谢书引不怎么感兴趣，只道是传的有些神了。她现在比较想要见的人，是小老头，那个神秘且有身份不凡的老头子。 刚到军营，她就朝炊事班所在的方向跑去。卫砥迟担心她，也跟了上去，自然，也很好奇她问的那些问题。 “老头！老头！” 人还没到炊事班，声音已经开始响起。 留下来值班的士兵告诉她，老头儿已经带着青山和白水离开了，几人带着大大的框子，去采摘野菜。还特地说了，没有等到她，老头儿有些不高兴。 听到这话，她二话不说，拔腿就朝山丘跑去。 卫砥迟跟着她一起，直接将小女人抱在怀里，轻功朝野菜所在地而去。 似乎还是迟了一步，野菜地里已经没有了三人的影子，“又晚了！从这边走！”她指向昨日里三人回来的路，头也不抬地说着。 这女人是真的将自己当小厮使唤了！卫砥迟有些郁闷，却又甘之如饴。罢了，如果这样可以让她解气，自己也值当了。 两人赶到那片干枯林子的时候，正巧发现青山白水两人在，小老头儿却不知了去向。 “王妃，王爷！你们怎么来了？”两丫头一脸错愕地问道。 谢书引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老头的身影，问道：“老头呢？” “刚才青山感到有些不适，老头就说要去方便一下，我们正等着呐，应该快来了吧！”白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倒是觉得自家王爷和王妃的到来有些不对劲。 “青山，你昨天在这里说有人在后面跟着，可确定？”似乎想起了什么，朝青山问道。 她点了点头，“我确定，当时听到了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可不知道怎么的，后来老头叽叽咕咕的，吵得我头疼，那些声音也就听不见了……王妃，有什么不对吗？”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不会无缘无故，老头的离去，定然与这件事情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今天呢？刚才你说不舒服，可有异样？”她满脸希冀地看着青山，希望从她嘴里听到有些有用的东西。 青山眉头微皱，摇了摇头，“昨日只是觉得声音听起来不舒服。今天是觉得那声音刺耳，像极了……” “蛇爬地的声音，是也不是？”谢书引紧紧盯住她的眼睛，眸中的希冀越发明显起来。 “对，就是那样子的！”青山的情绪有些激动，难得看到这丫头失控的表情。 “只是今日较之昨天，更加强烈。” “老头今天有什么异常吗？”谢书引继续追问着。 第297章 死而复生 “女娃娃，你找老头子作甚呢？”远远传来老头儿的声音，他看见卫砥迟也在此，行了个礼，“王爷。” 卫砥迟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老头儿，你去哪儿了？”谢书引盯着他，视线将他打量了个遍，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娃娃这是做什么呢？老头儿不过是三急了会儿，话说老头子还遇见了一个老头儿，还说认得你们三个娃娃！”他眉眼一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 谢书引当即便想到了运粮食的那个老伯，“在哪儿呢？” 小老头儿朝枯树林子拍了拍手，狠下声音道：“出来吧！” 三人果然见着枯树林子里走出来一个老人，他猫着身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有些机械。 “啊！”那道熟悉的声音又来了，青山突然不舒服，叫出了声来。 “青山！”白水立马丢下了手中的野菜框子，走过去扶住她。 谢书引一脸茫然地看向老头，再看了看犹如木偶般走过来的老伯，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聚气，凝神！”简而有力的四个字出口，卫砥迟看着痛苦中的青山，眉头微皱。 青山习惯了暗卫训练营的生活，不管走在哪里，都保持着精神力的高度集中，对于四周的环境控制力极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是极其不利的。 果然，她放松下来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也没了那些个奇怪的声音来滋扰。 “这……怎么回事？”谢书引发现，自己堂堂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竟然对眼前的一幕手足无措。 她鼓起勇气上前，走到老伯的身前停下来，发现他的眼睛虽然睁着，眼神却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难道……她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的人，难道说……这个老伯也成为了一具尸体！ “那……那天和我们一起运输粮食的时候，老伯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小老头围着他转了转，双手背在身后道：“瞧这样子，差不多就是那会儿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一路上在跟着尸体一起，谢书引不禁头皮发麻，若是颠倒一下事情发生的顺序，她一定没勇气那样做。 不只是她，就连向来胆大的青山，也有些心悸。白水此时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一想到自己当时还给老伯处理了伤口，她双手都在颤抖。 她们……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蓝歌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跪在地上请罪，“王爷，都是属下的过失！”若当时他及时发现不对劲，及早采取措施，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卫砥迟摆了摆手，“先回去，将这老伯带回军营，老头，他就交给你了！” 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老头委屈地看着眼前的“人”，一阵委屈。指着他一阵臭骂，“你呀你，净给老头子我惹麻烦！要是让我逮着了背后之人，非得将你弄成尸体不可！” 自然，这话谢书引是听不见的，若是叫她知道了，估摸着这段时间都不敢去叨扰小老头儿了。 第298章 见有缘人 自出了毒蛇咬人之事后，谢书引也被禁足了，不准她再去采野菜。更兼送粮食老伯一事，她自己也不轻易外出，整天在军营里边转悠。不是去操练场，就是在炊事班，偶尔也去于枫的药帐帮忙，总之整个军营都是她的身影。 谢书引比较郁闷的是，好像大多副将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见到她的时候不再似先前的随和，多了几分疏远，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乎，她将这闷气发到了卫砥迟身上。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谢书引趴在桌子上生闷气。“没去于枫那里转悠一下？” “转悠什么呀，到哪都被叫做王妃，一点都不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如此，本着平等的原则，一旦实力悬殊太大，得到尊敬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疏远。 卫砥迟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抱怨，“张副将此人大嘴巴子，该罚！” 谢书引悠悠看了他一眼，“可拉倒吧！你若是不说，他又怎么外传？” “对了，于大哥那边有好消息了吗？”听他说起于枫，谢书引不免多问了几句。 最近那边缺人手，其他人于枫又不放心，她只能割爱，将自己的左膀右臂借过去帮忙了。独独留下她一个人，闷得慌。 他点了点头，“是一些眉目了，老阳子先生到了。” “老阳子？于大哥的师父吗？那个传说中很厉害的人？”她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问道。 不知怎么滴，看着她因为一个外人这般激动，他的心里莫名酸楚，“爱妃，在你的相公面前夸一个人很厉害，可有考虑过本王的感受呀？” 谢书引白了他一眼，“你少来了，术业有专攻，你与老阳子先生是不存在可比性的。好了，我们快点过去吧，我还想要长长见识呐！” 她硬生生拽着卫砥迟到了药帐，果见一味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胡乱说一通。见着来人，双方有趣地打量着，就是不说话。 “小丫头，好久不见呀！”最后是老阳子先开口，一脸笑呵呵地捋着胡子，眸中的神色有些神秘。 谢书引：“……老先生，我们……见过？”莫非又是原身招来的神秘人物？ 她发现这重生还真是一个冒险的活儿，一不小心就会被揭穿的那种。 老阳子连忙摆手道：“老夫自是没有见过王妃的，不过有个词儿，王妃应该很明白，叫做一见如故。” 我信了你的邪！ 她瞪着老阳子，突然间好感降低，这老家伙，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这会儿人多事态紧急，她也不好问什么。 “老先生，王妃年龄尚小，性子皮了些，还请老先生不要见怪。”卫砥迟拱手作揖，算是行大礼。 老阳子回敬一礼，“王爷言重了！王妃乃是性情中人，老夫与她性情相合，甚是有缘呐！” 于枫很惊讶的是，师父竟然会说出“有缘”二字。想当初，他可是求了许久，才算是得到他几分指点，加之自己的不懈努力，才有了今日之成就。还记得那会儿他老人家要远游，他想跟着，才被强行出师的！ 原因就只是师傅说，他两无缘！如今……他真的嫉妒了。 第299章 不许乱叫 “老先生，可看出了些什么名堂？”她往前凑了凑，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哼，他要是看出来了才怪，看不出来才正常！”帐帘被人从外面打起来。老头儿出现在帐篷里，谢书引一左一右地看了一眼，突然疑惑起来。 “老夫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你来？”老阳子没了先前的大度与宽容，因为一点小事开始斤斤计较。 那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让老阳子这样的神医与之争论不休呢？还是针锋相对！ 谢书引的眼神一直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想要看出些端倪来。 这两家伙一见面准会杠上，卫砥迟习以为常，于枫却有些糟心。他揉了揉眉心，上前一步劝阻道：“师父，师叔，你们……” “谁是你师叔？”两人同时看向彼此。 而后大哼出哼出声，警告的眼神看向于枫，“别乱叫！”又是同时出口，这默契度，没有个十年八年，还真学不出来。 看热闹中的协助姨妈也被这两人的关系给惊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军营中，竟然真的卧虎藏龙，看来卫砥迟还是有本事的。只是想到那老头儿肯留在此处，大概不只有救命之恩吧。 他突然有些好奇那老头儿了…… “既然你们都对自己满意，否定彼此的成果，不如……比试一场如何？”沉默许久的谢书引终于开口，想着的法子，却是将两人往一块儿凑。 两老家伙对视一眼，老阳子轻哼道：“比就比，老夫绝对不会输！” 老头儿也毫不示弱，“哼，你这死老头，绝对是我的手下败将！”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你少得意！”老阳子傲娇地扬起脑袋。 “老头子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赢，但我绝对不会输！”老头儿嘴上功夫也了得。 两人寄来我往间，又是几个回合。卫砥迟和于枫两人全程不插话，她只能靠自己。 “我说两位前辈……咱们是不是可以，先冷静一会儿？”她深呼吸一口气，眨巴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两老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两人安静，才开始说起比试规则，“你如果你们谁先将这个毒蛇咬人的事情给解决了，本妃就认定你们谁厉害，如何？” “你的认定有啥用？小丫头片子一个。”老头儿满不在乎地轻哼着，显然没有说服他。 谢书引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认可有何用，但编故事还是在行的。“确实没什么用，但却可以让你们成为对方心中的强者，说来说去，你们不就对自己矮于对方一截不满意吗？” 两老头似乎觉得挺有道理，点头应允。 他们都是极其有执念的人，一旦找到了目标，做事能力爆表。看着忙碌起来，已经忘记去争论的两老头，谢书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终于舒了一口气。 转身的时候，看向于枫和卫砥迟的眼色却没那么好。 卫砥迟只能从实招了，“那老头是我师父，于枫的师父便是我师叔，爱妃，我也很无奈。” 第300章 吓到了吧 原来，这男人和于枫还有如此一层关系……谢书引疑惑地看着他，“你也会医术？” 瞧着那两老头的医术都不错，他算不上神医，至少也比一般人懂得多吧。然而这一次，又让她失望了。事实证明，她家男人不仅不会医术，还连草药都认不全。 “那老头儿怎么收你为徒的？”她一脸惊讶，这不明显地，打着师父的旗子，砸招牌嘛！ 于枫笑着上前来，无奈笑道：“这话说来很长，往后有时间了，可以慢慢细说。”关于他和卫砥迟之间的事情，还真有些神奇，到底巧合蛮多的。 “我们先走吧，这两人凑在一起，到底是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全看造化了。”他光明正大地揽着自家小女人，给余下的单身撒狗粮。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毒蛇咬人一事还在僵持中时，开阳关又传来了消息。原来不知怎的，歇战了七天的三国联军突然来犯，张副将快马加鞭送过来消息，以求御敌之策。 原本训练有方的军营内，霎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进入了战备状态，就连于枫，也在补给药草，随时待命。 谢书引本是在生气的，这个突然而至的战争消息，打消了她所有的小情绪。默默地亲自给他穿上铠甲，抚平他眉心的皱纹。“好了，快些去吧，这里的粮食交接一事我会全权负责，记得照顾好自己。你要是敢挂个彩什么的，我可是不依的。” 等了好半天，就等来这么一通话，卫砥迟是不满的，他唇瓣紧紧珉起，看向她的眼神中有些生气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可谢书引就是不说，她扬了扬脑袋，“我还在生气，别惹唔……” 这小女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竟然还记仇。卫砥迟奉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直接索要了一个吻，潇洒转身。她所有的坚持，都在转身那一刻款款击垮，好像……还没走就开始担心了。 卫砥迟带着人前去边关，军营主帐就真正完全属于她一个人了。她每天除了接收粮食，就是周边巡逻一圈，看看有什么异样否，日子过得倒也不太无聊。偶尔会去两老头儿那解闷，每每说的他们怒气冲天才肯离开。 第二天后半日的时候，军营开始热闹起来，一个个伤员被抬进来，看着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的士兵，她头皮发麻不敢上前。原本想要给于枫打下手，最后将自己给整吐了。 她确实……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种血腥场面。 “王妃，如果难受，就先出去吧，这里有白水就好！”相较之下，白水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名合格医者的本领。面对着残肢，她临危不乱。 谢书引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出去吐，好不容易舒服了点，直起身的时候看到熟悉的人，被吓了一跳。 “啊！”准确来说那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 她后退两步采站稳脚跟，防备地看向出现在身前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想想当时自己还和他一起同吃同睡，谢书引心下越发恶寒开来。 第301章 脱掉外衣 “哈哈，吓着了吧！让你这丫头去调侃我们两个老家伙！”老头儿高兴地将那老伯的尸体唤回去，看向谢书引的眼神中满是炫耀。 谢书引：“……”好想杀人怎么办？ 直到老头将老伯的尸体带下去后，她才后知后觉了一些事情。刚才是老头儿将老伯“带”上来的，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老头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老头，你别走，等等我！”她提起裙摆，直接追了出去。 此时的老头正在和老阳子两人理论，谁都不让着谁，也没人敢在旁边劝着，一时又不可开交。 谢书引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两人开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是，当她看到“老伯”的行为时，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两位老头，你们快别吵了，看看那边！”她指了一下老伯的方向，果见此时的他将右手搭在躺着的尸体身上，已经完成了第一个，这会儿正往第二个走去。 “坏了！”老头暗暗低咒，这尸体已经开始不受他们控制了。 “这小畜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养的，怎地与以往都不一样呢？”老头儿郁闷出声，给了老阳子机会，他上线来，对着几个大穴一阵封印，总算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你这法子不行，老夫来！”老阳子一声大喝，将手上仅有的银针全部注入老伯的体内，封存住他浑身的筋脉。原以为这样已经是很保险的行为，那知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尸体又动了，似乎一切东西对他都没有什么阻挡力，谢书引开始慌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动静太大，她再不说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尸体逃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都将看家本领试了个遍，却依旧无用，不得不得出一个诡异的结论，“遭了！” “为何？”谢书引发现自己现在有些麻烦，那“老伯”似乎盯上她了，明明没有眼睛，看不清东西，却能明确知道她身在何处。这是一个人极为恐怖的事情。 两老头也急了，到时候没做好事情，倒将这丫头伤着了，那小子还不将天给掀了？关键时刻，两人不得不再次结盟。 老阳子重重点头，一脸严肃地看向她，“丫头，你身上是不是有他比较熟悉的东西呀？快些丢掉！” 熟悉的东西……对了，药！她当时给老伯撒了金疮药的粉末，那时是为了让他的伤口愈合得快一些。难怪当时自己见他书上的伤痕越发明显，这并不是什么其他的伤，只是时间到了，尸体上的痕迹开始出现。 谢书引赶紧将外衣脱下来，扔在地上，自己择跳出了好远，观望着。 果见“老伯”将衣服拿起来，左右闻了一下，再往空中闻了几圈，似乎找到了味道的源头，终于消沉下去。 “老头儿，这要怎么搞？”大冷天的，没了大衣，她只能穿个中衣，是真的冷呀！ “回屋去！”老阳子轻声呵斥着，这里随时可能有将士们过来，实在不妥当。 谢书引没了其它法子，只能朝帐篷里去。只要一想“老伯”那变态的行为，她忍不住抱紧自己，感觉到鸡皮疙瘩在往地上掉去。 第302章 皇帝心思 开阳关的战事她不明确，但关于这里的战况却早已经随着八百里加急，来到了千万里之外的京城。宫里会有人来王府报信，关于西北战事，一直都在往好的态势发展。 “当涂姐姐，你说王妃她们现在在做什么？”小漠一边查看账册，一边与当涂聊天，她总觉得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定，也不知道怎么了。 “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任何闪失的。”当涂点了点头，继续帮着查看账册。 往年的她最不需要这道工作，如今没了白水在场，自己只能出来帮忙。长河那丫头一天到晚忙得要命，更何况，这些账册的事情经不得马虎，她也不放心长河来检查。 小漠没再继续说话，却在心里替自家王妃祈祷，希望王爷王妃能够平安归来。 “当涂，小漠！”长河的声音直接在院子外面响起，正在书房中的两人立马放下手中的账册，撒开腿桑外面跑来。 “长河姐姐，怎么样了？”小漠希冀的眼神望着她，渴望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长河摇了摇头道：“王妃没有写信，不过宫里来人给太妃传信，说王妃王爷一切都好，边境的战事一切都在进行中，结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话的隐藏意思是，今年冬天只怕是结束不了了！ 三人一阵沉默后，长河才想起一件事情来，“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任姑娘，她马上就要与小舅爷成亲了，只可惜这样的大好日子，王妃却不在。” “不如咱们给王妃写信吧？这样也可以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长河这丫头鬼点子多，第一次当涂没有直接否定她。只是觉得法子欠妥当。 “写信固然好，但寄出去却是个麻烦事，若叫外人知道王妃不在王府，定然于王妃名声有损……”当涂考虑事情总是周详些，也更深刻。 “咱们可以找老太妃呀？不行，还是找二少爷或者任大人吧，他们一定知道去西北军营的消息，不过是顺带的事情。”小漠一本正经地说着。 自大跟了谢书引，她们都是第一次离开自家王妃这么长时间，又是惶恐又是紧张，担心王妃的安危，也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 提及任远方时，当涂的眸子闪过一抹不自然，只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倒也作罢。 三国联军一举入侵凌岳西北一事，已经成为所有人关注的重点。老皇帝每日在皇宫里寝食难安，稍有西北来的战况，就要一一过问清楚。 当得知毒蛇咬人一事后，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外人不知道此事倒罢，可他却是清楚的。愤怒起身，“摆驾荣华宫！” 皇上宠贵妃娘娘是后宫不争的事实，只是，大白天陛下圣驾至此，毫无准备之力的贵妃依旧受宠若惊，更有甚者，直觉告诉她，没有什么好事情。 “臣妾恭迎陛下，不知陛下来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降罪！”那双小巧的嘴儿，还有那婀娜多姿的身段，都是当下的老皇帝所迷恋而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第303章 贵妃身份 老皇帝看向她的眸子里注入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一时竟忘了说话。 贵妃一直端着身子，没得到允许，也不敢轻易起身了。 “陛下？”她轻声唤了句，才将走神的人拉了回来。老皇帝来到一边的热榻上坐下，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深邃。 “贵妃，玥儿如今也到了封王的年纪了吧？” 这突然一句话，犹如炸弹般，直接将贵妃的脑子炸懵了。封……封王？陛下到底是何意？如果没有那些心思，为何早不说，偏在这个时候，要将玥儿封王？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一旦封王，就要去封地建树，无诏不得入京。难道自己谋划了大半辈子，就只得到这样一个亲王的位子吗？她不甘心！ 却又不得不勉强着笑道：“陛下宠爱玥儿，臣妾心里都明白。只是，一旦封王，玥儿就要离开臣妾了。长这么大，玥儿一直都在臣妾身边，臣妾……实在舍不得呀。就请陛下看在玥儿孝顺的份儿上，准许玥儿多在臣妾身边留些时间吧，也能让玥儿多多孝敬陛下。” “您知道的陛下，玥儿这孩子，最是孝顺。当年母后也是喜欢得紧呐！”她搬出了逝去的太后，总算逃过一劫。 但是聪明如贵妃，自然明白一个道理，皇上既然动了这个心思，想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多半废太子是不可能了。加之如今凌无双羽翼渐渐丰满，有了文垣这个幕后谋士，朝中许多大臣已经倒戈，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老皇帝刚离开，她急忙让人招凌无玥进宫来。最近他正在外面玩得自在，突然被母妃叫进宫来，倒有些不乐意。 “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叫儿臣进宫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他稍有不耐烦地说着。 贵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恨铁不成钢。“玥儿，你可知眼下你父皇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 凌无玥顿了顿，“权术制衡，将我们与凌无双互相制衡，怎么了？” “不了，从今天开始，已经不再是了。”贵妃难过地摇了摇头，她的眸子渗出了泪水，绝望至极。 “母妃，到底发生了何事？”此时的凌无玥，像是终于醒酒了的醉鬼，开始询问为什么和怎么做。 贵妃抹了一把泪水，哭着道：“方才你父皇过来，有意要封你做亲王……亲王！我们母子争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逃不过亲王的命运呀，玥儿，难道你就甘心吗？” 他算是被这句“甘心吗”给问醒了。说实话，那是绝对不甘心的。可是那又能怎么办，一切都由他说了算，自己只是臣子，什么都决定不了！ “母妃……”他哽咽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母妃，有些心疼。 贵妃摇了摇头道：“不过母妃回绝了你父皇的决定，以敬孝为由将你留了下来。可你父皇的性子至此，一旦动了心思，便是彻底放弃。玥儿，该是我们母子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虽然不清楚这一次老皇帝突然改变的原因，但她猜测，大致与战争有关，只怕是自己的身份…… 第304章 身不由己 凌无钥到底是个皇子，这凌岳的江山大多来自人云亦云，以及自己的不甘心。更有甚者，是如他母妃极其党羽们的私心。 他苦涩一笑，考虑到了所有最坏的结果，“母妃，这江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比儿臣的性命还要重要？” 贵妃如何也想不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会说出此番话来。她狠厉的眼神瞪向凌无钥，“玥儿。你听着，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不是母妃心狠，是生在皇家，由不得你自己！” “可是皇兄……明明可以成为一代仁君……” “胡说！玥儿你给母妃好好听着，这凌岳的江山，必须在我们手中，否则，不成功便成仁，母妃的话，你可明白？”她怒气冲冲地看着凌无钥，眼神中再无往日的仁慈。 凌无钥一直都知道，他的母妃心里藏着秘密，身为皇儿，不能逆了她。只能活成她想要的样子，可这么多年，他一直昧着自己所求来做事，太累了…… “母妃说怎样便怎样，玥儿……无怨言。”他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贵妃看着离去的儿子，神色哀伤，玥儿……母妃对不起你。 “娘娘，三殿下那里……”嬷嬷从从后殿走出来，悄无声息的样子，绝对是个练家子。 “不必，本宫的儿子，他什么性子自然明白。”从最开始的与世无争，到后来的参与国本之争，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玥儿不喜欢那些的…… “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污泥本宫。嬷嬷，可以准备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三国联军发动战争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件事情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几个月前的荣华宫。 “娘娘，夜郎的小王爷来了，说想要单独见娘娘一面。”嬷嬷低声说着，屋子里的人翻身下床。 “黄承善？大晚上的他来做什么？”贵妃不耐地皱眉。 嬷嬷从袖口掏出一样物什，“娘娘，那小王爷说，您看了这个，自然会明了。”她将形似玉佩状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只着中衣的贵妃。 暗淡的光下看不大真切，“嬷嬷，点一盏灯。” 借着烛光，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块玉佩，可不就是…… “让他进来！”贵妃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那块玉佩，那是…… 嬷嬷退了下去。 她利索地穿好衣服，来到后院墙下，大大的黑氅遮住了脸，手中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晃晃。 门“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进来吧，本宫给你一刻钟，最好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那张可以伪装过的脸上堆满笑，“贵妃娘娘放心，我还掂量的清楚。” “娘娘？娘娘？您又游神了。”嬷嬷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双手轻轻揉着肩膀和胳臂，示意她放松下来。 贵妃这才从神游中缓过来，她神色哀伤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嬷嬷，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还在本宫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们母子。” 第305章 可怜之人 她只想要好好活着，却总有人忌惮她们母子的东西。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们。 “娘娘，嬷嬷只是一介婢子，想不通透那些大道理，只想要保护在娘娘身边，娘娘说怎样就怎样。”如她这种在深宫中待久了的人，不知道多么深奥的道理，只能依靠主子，一荣俱荣。 “算了，本宫与你说那些做什么，你也不懂。”她深深叹了口气，当初带着嬷嬷进来，不就是觉得她没那么多心思吗？ 凌无钥回到府上后，心情十分低落，站在门口，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往常每次自己回府，谢淑贤都会站在门口等他，不论自己心情好还是坏，她都会问道一句累与否。自从那件事情后，自己的皇妃成日里躲着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见面。 不知是心情糟透了，还是郁闷极了，他竟然朝谢淑贤的院子走去。 得到丫头的通报，说是三殿下过来了，谢书引内心毫无波动，她缓缓起身，搁下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迎了过来。 “妾身见过三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一举一动都十分标准，没有辱没了她身为皇家儿媳的颜面。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凌无钥内心堵得慌。“贤儿，你我……非要这样吗？我们是夫妻。” 夫妻……是呀，曾经她也是这样想的，即便他再怎么不在乎自己，到底他们是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夫妻。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还很离谱。亲人一个个被利用，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人能看在彼此名分的情面上，给她一点卑微的尊重。 可到头来，自己深爱着的人，却在她最不愿意失了颜面的人面前，将她拨得干干净净。 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殿下说笑了，妾身是您的妃子，这是陛下圣旨赐下的，自然无假。”只是那时的她，只配一个侧妃的身份。 凌无钥咽喉滚动着，十分难受，却又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甩袖离去。独留下谢淑贤一人，黯然神伤。 “皇妃，说好的不在乎，您到底还是放不下殿下，何不好好过日子呢？”丫鬟有些心疼她，将殿下气走有什么好，到头来还是自己难过。 “你不懂，我只是个凡人，如果说放下就能放下，岂不是可以出家了……呵。”她自嘲地笑着，如今的心里虽然依旧在隐隐作痛，却可以面无表情。 “奴婢听说，三殿下从宫里回来之后，便心情不大好，皇妃……”谢淑贤直接打断了她的劝诫。 “你切记住，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真正在乎的人，只会在被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不是需要的时候。” 丫鬟不明白那些大道理，被她“需要”和“被需要”弄得一头雾水。说道理，她永远比不上皇妃，自己到底只是个奴婢。 “收拾一下，我们回去谢府小住几天吧。” “皇妃，您要回去？”这个时候回去，无疑是给三殿下添堵，这往后两人还能有和好的时候吗？ 第306章 新的开始 谢淑贤点了点头，没有再做解释。自那次之后，她与凌无钥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闹僵，纵然自己再喜欢，也要割舍。或许这世上，只有谢书引是真正了解她的，那些自己的在乎与不在乎，都敌不过她的高高在上。 没有人可以践踏她的自尊，她不需要卑微地活着。 长时间待在院子里，方寸天地之内，消息过于蔽塞。更何况，她一直有意在避开知道外界的消息，以至于她回到谢府的时候，菜之后谢书引病倒的消息。 “炳炎，这消息……可属实？你们可有去王府看望过？”她惊讶地看着谢炳炎，有些接受无能。 谢书引那丫头，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其实她挺喜欢的，只是一直放不下自己的高高在上而已。 听到她重病的消息，心里堵得慌。 谢炳炎是为数不多真正知道谢书引去向的人，但对于谢淑贤，他绝对不会说，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说。“去过，不得见。老太妃亲自拦人，眼下谁都见不着，她需要好好静养。” 谢淑贤的步子有些虚浮，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新婚伊始独守空房，成王奔赴战场，她打心底里替谢书引感到委屈，如今又来这样一遭，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妒红颜”么？ 常三娘瞧着自己大女儿一脸憔悴样，心下疼爱起来，她走上前来，倒了一杯茶水，“贤儿，先不想那些事情，书引那丫头……吉人自有天相，先喝点水，醒醒神。” 谢淑贤看了一眼母亲，到底发现了一些不一样。其实她是很欣慰的，一个屋檐下的人，不该就如此么？ “炳炎，谢谢你。”她看向谢炳炎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往日里自己对这个弟弟也算是照顾有加。只是，碍于母亲的颜面，到底不能过于明显了。 “大姐这是何意？我们是一家人，小引说过，这个世上，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既不是那些帝王之家，也不再是侯府之门，血缘关系该是最纯净，最深厚的感情。”谢炳炎看着谢淑贤，动情地说着。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一点，也想要往这一方向努力，只可惜，多么多年来，父亲的处事实在让他不能苟同。身为儿子不能指责什么，只能默不作声。 “冬天来了，很快就要过年了……”谢淑贤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好似很冷。 “大姐今年要回来吗？”谢炳炎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回来过年否？又像是透过这件事情，在询问其他的。 谢淑贤眼神闪烁着，“父亲不在家，将妍儿找回来吧，我们一家人……该是时候好好过个新年了。” 提起谢均安，谢炳炎眸子深邃，他在想，那件事情该不该说出来…… “妍儿躲着我们，不愿意回来，自然找不回来她。等她想清楚了，或许就回来了。不过我听说，任家最近也在大肆找人。”他最终还是将那个事情隐瞒起来，就眼下挺好，留个念想，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不知道又在哪里惹了风流债被人赶了，天杀的，死了才好！”听到任家，常三娘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谢青研一人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吃饱饭没，有没有穿得暖和。 她实在无法想象，没有了谢府的庇佑，那丫头到底该怎么生存下来。 第307章 去开阳关 谢淑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妍儿这丫头鬼点子多，总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娘也不必太担心了。今年，我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守岁。” 这后面一句话，是在与常三娘说，倒更像是对谢炳炎说的。 关于三皇子府的事情，他不清楚，毕竟是他人府上事。可那次凌无钥做的事情确实让人生气，谢炳炎并不是个不记仇的人。 相较于京城的波诡云谲，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则节奏紧张起来，这里平均每刻钟会死伤多少人，已经没有人能数的过来。 每一个举刀上前的人，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杀杀杀！不是对方死，就是己方亡，为了活下去，拼尽最后一滴血。 军营中的帐篷已经不够用了，大多药帐都被腾出来，给重伤兵住着，药材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来的时候，我总讨厌他们每日早起操练的声音，吵得人睡不着。”刚帮着处理完一波伤员，终于可以喘口气。谢书引带着白水在草地上躺着，两人累到极致，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 白水先是劝了一番，并无成效，索性自己也躺了下来，学着她的模样。“对呀，如今倒好，号角声没了，操练场上到处都是伤员，却又睡不着了。” “还记得刚开战那会儿，我见着了流血的伤口就反胃。如今倒好了，巴扎一个伤口，只消一盏茶的功夫。”以前拿起绣花针的时候，她倒没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手巧的。 “王妃，您说……这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谢书引偏过脑袋，看向她，打趣道：“怎么？害怕了？还是说心疼你家于枫了？” 往日里她都会叫于枫大哥，自从上次卫砥迟无意提了一句，这样一来，岂不是他被于枫占了便宜。因着两人师父的缘故，她很乖巧地不叫人大哥，对于这件事情，于枫并不是很在意。 “王妃，你又打趣我了。只是许多被抬上来的伤员，明明年龄都很小，却要去战场面对生死抉择，心情有些沉重。”以前她佩服于枫，觉得他是神医，一手医术可以解救时间千万人的性命。 经此一战，她终于明白了于枫的沈默。原来怎么绝妙的医术，在战争面前，都是徒劳无用的。只能看着一个个嘶吼的年轻生命闭上眼睛。 今日还在一起喝酒侃天，明天身边的床位就空了，瞧，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谢书引听着她的话，突然从地上坐起来； “王妃，怎么了？”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立马上来检查。 尤其是担心被蛇咬了，若真是如此，自己就真的难辞其咎。 谢书引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我想要去开阳关！” “王妃不可！”白水瞪大了眼睛，绝对不同意她去前线。“军营中多少伤兵都是从开阳关撤下来的，据说那三国联军本就来势汹汹，即便是王爷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允许您前去！” 谢书引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并没有在打商量的意思，白水，你是知道我的，既然决定了，便是做足了思想准备，我相信自己。” “王妃，刀剑无眼！”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前去。 如果是面对面，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很多士兵都说，他们甚至还没有看清楚敌人在哪，就已经没了腿，王妃，您不能去！” 第308章 邀老头去 “你不去的话，我去找青山就可以了，不许阻拦。还有，不准偷偷报信！”她威胁白水不准报信，委屈的白水只能暗自生气，偏生自己还不能怎样。 “哟，娃娃你又在仗势欺人呐！”小老头儿突然出现，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白水拍着胸脯，好容易才停歇下来。 谢书引咬牙切齿看向来者，“我说小老头，你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我们，偷听人家说话是很不道德的表现！” 自打知道这丫的竟然是她家男人的师父后，谢书引显然没了最开始的忌惮。总卫砥迟的态度中，她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觉得两人不怎么亲，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你这娃娃真是好奇怪，老头子我是光明正大走来，何来偷听一说？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老头儿很不乐意地看了她一眼。 哟嚯，还有脾气了！ 谢书引双手环胸，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哦，是吗？想要我的规矩呀，你去找卫砥迟说呀，那不是你的爱徒吗？” 提起卫砥迟，老头儿突然就闷不吭声起来。这倒叫她疑惑了，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对卫砥迟这么听话？ 她上前几步，围着老头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老头，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老头我没空，别打你的小主意，不听！”老头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要去前线，你跟不跟？”谢书引也不跟他费口舌，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要去那里？那小子同意了？”老头儿惊讶地看了一眼，猜测着这丫头九成是在诓他。 谢书引被他这话逗笑了，扬着脑袋道：“我去哪里，需要他同意？就说跟不跟去，不跟就算了，我一个人去就是。要跟的话，看在你还有些用的份上，我勉强捎上你也不是不行！” 毕竟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时辰，路上还能有个说话的人作伴。 老头：“……”果然不愧是那小子看上的人，说话就是狂妄。“好，老头儿跟你去！不过你得等一会儿，老头子要去拿点东西。” 谢书引将白水打发回去，自己坐在原地等人，老头来的时候，牵了两匹马。她挑了挑眉，还真别说，远远看着，有那么点意思。 “喂，老头，你为何与老先生之间势如水火呀？瞧着你们也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嘛！”她试图知道些线索，老头盯了她几眼，想起师父去世前说过的话，唉，或许这丫头就是那个转机吧。 他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漂亮的翻身，哪知道因着佝偻的身子，最后竟是直接爬上去的。谢书引全程长大了嘴，看他一顿操作猛如虎，她真没想到，卫砥迟的师父，竟然连骑马的姿势都这么……不拘一格。 “还不上马？怎么，看我老头子的笑话？这战马太高了，就是这一点不好，嗯……跑起来也快了些，心糟糟。”他自顾自嘀咕着，听得谢书引哭笑不得。 战马要是跑不起来，那就该哭了！ 第309章 撕裂伤口 “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头子特别窝囊？”老头双腿盘起，坐在马背上，这倒是另一种骑马姿势。只可惜她没有那样的定力，还能做到好不晃动，只有羡慕的份。 谢书引双腿微微拍打马腹，慢慢追上去，“老头，你这是什么话？我断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之间的相处有些怪，如果有什么误会，完全可以解开了，不必那么拘谨的相处。” 像一对正常的师徒般相处，不是很好吗？ “其实以前，我们也是很和谐的，后来……”老头神色黯然，低垂着脑袋，眸中染上了悔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好似在重述一个古老的故事般。“我只说是他救了老头子，却没有告诉你，当时的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伙子吧。” “嗯？”这倒是有些意外，那时的卫砥迟……竟就已经在边疆开始了安防事宜吗？ “你也不必惊讶，世人皆知他开阳关一战成名，却不知这背后付出的努力，这些年来，老头我可都是看着的。”那时的他，被老王爷惩罚，为了给弄点吃的，他揽下了炊事班的活儿，开始做饭了。 每日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嚼嚼小豆子，日子也过去了那么多年。 “那你们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从他对老太妃的态度，卫砥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相反的，他十分孝顺，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跟前来孝敬。 “两年前，老王爷夫妇战死，绝尘刀落于突厥人手中，这于成王府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身为兄长的世子不得已披甲上任，那小子得知后，坚决反对。”他痛心疾首地说着，心情难过到了极点。 谢书引能理解卫砥迟的心情，老太妃说过，世子当时一直留在京城。与其说是继承成王府的一切，不如说是留在京城当质子，只是没有人戳破罢了。 一个毫无战场经验的人突然披甲上任，自是会得到反对。“那后来呢？” 她更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事情，导致两师徒变成如今的样子。 “世子对于领兵打仗之事到底不精通，匆忙上阵，只为了夺回丢弃了的绝尘刀，带回父母的尸首。只可惜……他拼尽了性命，也只带回来两具尸首。”老头子捂着心口，难受至极。 时隔多年，这件事情第一次说给外人听，犹如愈合了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来。 “老头儿，你……还好吧？”她看着成了个球的老头，真担心他就这样坐化了。 他摆了摆手，笑着道：“放心吧娃娃，再艰难的时候都度过来了，没必要这一点熬不过去。” “当时老头子我受世子之请，困住那小子，不让他冲动。你说……堂堂王侯之家的世子，愿意放下身段，跪在地上求我一个老头子，我到底何德何能呀！”说到动情处，老头近乎嘶吼出声。 谢书引坐在马背上，忘了继续向前，就这样看着马背上的老人。他虽然佝偻了背，却是个最无私的人。 她哽咽道：“所以……后来呢？” 第310章 当年真相 老头子抹了一把脸，抬起脸的时候，她没有看到泪痕，却发现老头的眼睛红红的，有些微肿。 “后来呀……我就答应了他，把那小子给扣下来了！”老头儿似乎很解气，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欢快的。 “可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是吗？”谢书引静静地看着老头，不愿意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老头立马收敛了神情，萎靡不振起来，“是呀，那会儿老阳子跑了过来，带着他的徒弟来炫耀。两个同年龄的小家伙不知怎的就聊上了，枫小子直接把他放了出去，真是个疯小子！” “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一匹马……和两具尸体。”老头颤颤巍巍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跳了起来。 “娃娃，我也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他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以就控制着，强忍着不允许它流下来。 谢书引吸了吸鼻子，情绪已经到了，大脑却依旧清醒着，“为什么只有两具尸体，还是说……” “是的，世子带回来了老王爷和老王妃的尸体，他自己受伤极重……”老头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到了他十分害怕之处，不敢继续说下去。 “不对，可是众人皆知，成王府世子是战死的！这又是为何？”她虽然是后来才来到这个世界，但众人皆知的事情，定是错不了的。 “哼，什么情况还不是上报的？朝廷那帮子人，有谁会真正来战场考量真假？怕死的家伙们！”每每谈到朝臣的时候，这老头的负面情绪总能膨胀起来，有太多被压抑住了的东西。 她不再说话，免得刺激到这老头，到时候什么都不说了。 快马加鞭，从这里过去也不过才一个时辰。如今两人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却还能看到军营的大门，只怕是今天不能按时抵达了。 “那……世子是如何去世的？京城只说是他亲自跑来十里之外迎接，难道竟不是这般吗？”她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却不敢相信。 “死于……斗医！”他哽咽着出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是这一次，老头儿没有躲避，也没有移开脑袋，直直看着她，“娃娃，我……我忍不住了。” 谢书引张了张嘴，抬头望天，“既然忍不住了，那就不忍了！”她的逃避不知是不愿看到老头出糗，还是想将泪水逼回眼眶。 “哇……”哭声响彻山谷，他像个孩子，好似要将这一年多来的委屈和不被理解全部哭出来，那冷天冷地，哭得有情有义。 哭吧，哭过之后，又是那个懒散可爱的小老头。 谢书引的心情很沉重，她想，自己应该是难过的。亲自带着父母兄长的尸首，为了避免麻烦，不能正大光明将父母的尸首藏在祖墓之地，他的委屈和难处，大概全部都发泄在老头身上了吧。 哭过之后，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不打算搭理她。 “可好些了？”谢书引也是个脾气倔得人，越是躲闪，她就越是要在眼前晃悠，让他根本无处躲藏。 老头儿瞪了她一眼，“你这娃娃，怎么不识好歹，还来我老头子面前凑呀！” 第311章 认得故人 千言万语都吞进了腹中，她指了指天空，“老头儿，日子已经西斜，再不走，咱们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了。” 老头哼哼唧唧一番，打马走在了前方。谢书引看着毫无晃动的人，莫名羡慕起来。 他们赶到开阳关的时候，一场战役刚结束，进入暂时休战且备战状态。她没有看到张副将，也没有找到卫砥迟，心下担心起来。 “这位大哥，我问一下，张副将和王爷在哪？”她拦住一位走过来的士兵，着急地问着。 只是，那位身穿士兵服的士兵并没有回应。老头瞥了一眼，发现不对劲后，立马将她拽到了身后。他朝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狠心一咬，朝那士兵的眉心一点，立马倒地下去。 “啊！”看着突然萎缩成一团的士兵，谢书引被吓到了，手脚都在发抖。 “不好，这里恐怕不少士兵都成为傀儡了！”老头神色严肃道，脸上再不似先前那般轻松。 “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谢书引此刻庆幸，得亏她来的时候，带上了老头儿，否则自己一个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怕很难脱身。 老头挡在她身前，示意她后退，“不要惊动任何人，找个僻静的角落躲着。”一旦有傀儡死去，周边的傀儡就会闻着味儿过来，不赶紧躲起来，他们的处境就会很困难。 她环顾一周，在城楼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木门，拽着老头朝那边跑去。刚打开木门，立马脸色煞白。 “我滴乖乖！”老头儿戳了戳一个个交叠起来，整齐对着的尸体，心下震惊不已。“这不像是意外，倒更像是有意而为之的。” “娃娃，我们不能再停留了，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老头拽着她就要走。 哪知这会儿她的倔脾气来了，不走了，直接甩开他的手，“我不走！没找到卫砥迟之间，我坚决不走！” “你这娃娃……怎么这么倔呢！那小子鼠猫的，九条命！你在这里，就等于送死！还不赶快的跟我老头子离开！快些！”老头儿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拽起她就要走。 “哟，这么快，是要去赶着投胎吗？”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谢书引顿住脚步，她撇向一边走出来的女子。虽然有戴着头纱，声音也进行了刻意的伪装，但她却依旧从身形认出了那人。 谢书引眉眼微眯，打量了好些时间，启唇道：“三皇子侧妃，好久不见。” 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自己刚一出场就被识破了身份，亏得她还精心做了一番装扮。 老头儿诡异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却终究没有再出声。既然是娃娃认得的人，想来应该有几分了解吧。 常知知缓缓抬起双手，取下戴在头上的头纱，那半张丑陋的脸现于天空之下，眼神如淬了毒的银针，“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还能认出我来，成王妃？” 那个称呼，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叫出来的。没人知道她的愤怒与不甘，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眼前这丫头死了。 第312章 恐难脱身 谢书引惊讶于她脸上的伤，却并没有细究，无趣地扫过她的眼神，“自是认得的，毕竟……你以前可是对我很好的，是吧？表姐。” 诛心一事，越是心狠才不会甘拜下风，之于谢书引来说，在她们两人博弈中，自己处于弱者，自然可以出其不意。 “你少恶心我，以前只要看到你，我就想将你杀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扬了扬手中的小蛇，狠毒的眼神看向她，“你的这具身子倒是不错，可以供我的这些小蛇们，好好吃一段时间吧？” 谢书引虽然并不讨厌蛇，可那种无情又冷漠的动物，实在让人产生不了喜爱之心。她硬着头皮站着，身子却紧绷起来。 “怎么，害怕了？”见她紧张的神情，常知知似乎很过瘾，大笑出声，“如今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如今的常知知，已经是个疯子了，她能以自己的容貌为代价换来这些巫毒之术，已经丧失了良心。想到那些丧命的士兵，她就心里窝着一股子火。 可同时，她又是极其冷静的，此时如果和她闹僵了，届时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只能让她更加丧心病狂起来。当务之急，便是晓之以理。 “我承认自己害怕了，但凡任何有良心的人看到这冷血无情的蛇，都产生不了好感来。常知知，我不管你是怎么从成王府地牢里出来的，也不管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你，那些都不重要。”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突然开始可怜她，“你可知……你离开之后，你的父母，多么难过？” “你还好意思提我父母？”尖锐的声音出声，谢书引赶忙捂住耳朵，难受的要紧。 “要不是因为我，我父亲堂堂工部尚书，会被逼着进宫去做阉人吗？我娘承受不起那样的屈辱，自尽身亡。堂堂工部尚书府，都是因为你，谢书引，为什么你这样的凶手，却还要好好活着？” 她情绪激动，颤抖的伸手捂住自己毁了容的半边脸，“而我，只是想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却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凭什么？” “不好意思，你这个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不过，我想有个问题你需要弄清楚，你的父亲为何进宫，你们尚书府又是如何得来的，这个历史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查探一番？”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而他们，都忽视了文国公府，那个最无辜的府上，数百条人命，当何处去伸冤？ “哈哈哈！”她大笑出声，脸上的伤口因为她的扯动，开始变得狰狞。 “娃娃，咱们快些走吧，这就是一个疯子。”老头儿担心她的安全，依旧劝阻离去。 谢书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见到常知知，她就更加放心了，卫砥迟绝对不会落在她的手上。只是眼下两人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简单。 “你知道什么？”大笑之后，她面目狰狞地看着谢书引，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你以为在凌岳京城，任凭谁都能轻易杀了一个国公府，随随便便坐上一品尚书之位吗？” 第313章 不敢见面 “你……什么意思？” 虽然早就怀疑过，可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却依旧让人心惊，难道……难道真的是…… “若非得到了指令，我父亲纵然是借千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与文国公府交恶。你真以为，半个朝堂都在外人手中，那种滋味很让人放心吗？谢书引，你还是那么天真呀！”她讽刺地说着，眸子里的恨只增不减。 难怪……表哥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继续调查下去。难怪明明早就知道了真相，却不能为文国公府伸冤。难怪那么大的案子，死了那么多人，最后只是一个被流放，一个被夺了官职。呵……这天下的帝王，当真是无情无义呀！ 她陷入痛苦的神情中，老头儿却是着急得要命，一边劝她走，一边还要防备着人偷袭。 “碍事的老头，既然你们在一起，肯定是一伙儿的！虽然肉次了点，总比没有好！”说完，她将自己手中的小蛇丢了过来。 老头儿将谢书引拽到了身后，袖子一挥，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撒了出来。那蛇还没有近着身，直接摔在了地上。 常知知如何也没想到，这老头竟是个厉害角色，她心急地捡起自己的蛇，却发现已经断了气。 “你竟然把它弄死了？拿命来！”她双手直直朝老头儿伸过去，那双手也不一般，到处都是毒。 谢书引被老头一拽，顿时缓过神来，看着冲过来的人，一个转身躲过，她可打不过。 “娃娃，闪开！”老头一掌披上去，常知知被震了出去，身子打在城墙上。 “老头子我无意取你性命，却也由不得你到处伤人！”老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神色凝重。 “咳咳咳……”常知知艰难地爬起来，吐了一口鲜血，满脸惊骇地看向老头。她缩了缩身子，试图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你……你到底是谁？”那个人说过，只要自己拥有这点本事，这天底下鲜少有人是她的对手。也就是说明，那条蛇够厉害。可如今这个不知名的老头，竟然将她的蛇杀死了。 就连自己，也被打成了半残，这老头一定不是普通人。 老头并没有要杀死她的意思，狠狠撮了一口唾沫，“你这样的人，还不配知道老头子我的名字，哼！” “娃娃，我们该走了，那小子狡猾得很，才不会上了这丑丫头的当！”老头儿来到谢书引身边，劝阻她赶紧离去。 虽然在这里遇上常知知，让她有诸多的疑惑，可眼下除了离开这是非之地，已经别无他法。谢书引叹气一声，虽老头儿离去。 常知知狠毒的眼神，一直望着离去的身影，知道再也看不见，她恶狠狠地瞪向一边，“懦夫！你一直躲在那里做什么？怎么，见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没有勇气面对了？” “是担心自己太脏了，没法面对她吧？哈哈哈……我早告诉过你，其实我们是同类……咳咳咳！”她还没说完，喉咙一紧，一身大红色衣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那双手，无情地扼住她的咽喉。 第314章 以退为进 黄承善双眼猩红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本座警告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否则，你这纤细的脖子……只消本座稍稍用力，就全没了！” 说完，他直接将人丢在了地上，原本受伤了的常知知再一次撞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常知知再次吐出了血，可她却大笑出声，这个男人怒了！这天下真正能让他失控的，也只有谢书引了吧。 两人迅速下去城楼，谢书引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娃娃，你又怎么了？”老头最担心她又整出些点子来，要是这丫头出了什么事情，那小子就真的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谢书引直接看着他，一脸严肃道：“老头儿，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就不能走了？不是答应得好好的，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吗？老头我保证，这会儿那小子一定记着到处找你！”老头快要崩溃了，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 “不会的。”她坚定的眼神望了一眼这四周，十分认真。“我能肯定，他绝不会回去。” 开阳关所有剩下的士兵都成了傀儡，可是身后就是军营，若他真离去了，三国联军岂不是长驱直入？不会的，绝对不会这样，他一定就在这周围。 老头无法，只能跺跺脚，跟在她身后。 此时的卫砥迟确实没有离开开阳关，这里是他一战成名之地，自然也是凌岳西北要塞，一旦失手，三国联军便可长驱直入。身为一个有经验的将军，他知道这是大忌。 如今他在做的，不过是以退为进。想到这里，脑海里浮出了小女人的模样，这还是她当时给小九儿讲故事，谈及到的。没想到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够在战术上用到。 “王爷，您在笑什么？”蓝歌看到自家王爷脸上的笑，不禁好奇。 在他的记忆中，王爷只有对着王妃的时候，才是最温柔的。可是现在王妃不在，他们还很是狼狈地从开阳关逃了出来，这……也值得开心？ 卫砥迟没有理会他的疑惑，手掌撑地站起身来，“你可知本王为何会决定撤离开阳关？” 他的神情很冷静，至始至终，都没有那种败退的紧迫感，这也是蓝歌所疑惑的地方。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如今他的行事，自己开始不懂了。不对，应该是说，自从遇上了王妃之后，他就彻底不懂王爷的行事了，很多时候，只有到了最后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蓝歌摇了摇头，静听自家王爷的解释。 “这叫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他疑惑地重复着，歪头想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开阳关历来由成王府驻守，本王自不能弃了。眼下城楼上的局势尚不明确，敌方来势汹汹，退于我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卫砥迟的脸上抹上了一些炭黑，刚才撤退时烧了一波火，脸不知在哪碰上的。 只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倒衬的眸子更深邃，五官更立体。 “吩咐下去，所有人后退至山中，密切关注城门内外动静，但凡有异动，立刻来报！”这是撤离开阳关后，卫砥迟下的第一道命令。 第315章 我恶心你 于卫砥迟等人而言，此地熟悉得很，平日里将士们也会在山里活动，生活时间久了，自然懂得如何避开危险之地。 谢书引不一样，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什么都不知道。老头虽然待了许久，却一直都在军营中。开阳关这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全部弄清楚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两人穿梭在山里，枯枝落叶踩着咯吱响，偶尔一阵狂风扫过，卷起落叶一堆，令人毛发悚然。 “你这小娃娃，早知道如此，打死老头子也不跟着你进来！”老头一路走着，脸色十分不好，念叨了一路。 谢书引浑身神经紧绷，不敢大意了，耳边不时传来老头的聒噪声，早已心下不悦。“老头，能不能安静一下？这一路上你不累吗？” “你这娃娃，这会儿开始嫌弃了？早干……快闪开！”老头大叫出声，终究是晚了一步。 谢书引意识到的时候，整个身子已经开始下陷。老头还没靠近，她已经消失在了偌大的枯树林子里。 看着空荡荡的枯树林子，老头彻底傻眼了，娃娃……就这么不见了？他怔愣片刻，而后发了疯似的朝刚才消失之处跑去，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恢复了正常，就连地面上的落叶都腐烂，全然不似刚才的惨状。 “娃娃？娃娃！你在哪？”他焦急地满山跑，到处喊着找人，却听不到一丝回应。除了怒号的山风，这里什么也听不见。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无措地哭泣着。心下苦道，娃娃失踪了，那小子再也不会理会他了吧……想到这里，他继续站起身，不断寻找。 谢书引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同的，好像自己被拆开后重组了般，动弹不得。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团火焰在跳动，蜷缩的身子朝那边挪了挪。 “醒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立马防备地睁开眼睛。 刚醒来，身子乏得紧，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再次栽倒。身后的人连忙将她扶住。 谢书引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他，她不喜欢这人的触碰，很讨厌！“为什么这么做？” 平复好自己的身体，她也冷静下来，将事情前后整理了一遍，很自然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我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把持住。既然如此，本王自然要收回自己的权利，难道不应该吗？”他一脸痴情地望着眼前人，脸上堆起了笑。 谢书引“啪嗒”一声，拍打在他的手上，直接拒绝他的触碰。“开阳关数万将士，你怎么忍心……黄承善，你还是不是人？” 没错，此人正是黄承善，除了他，这天底下再没有人会这般算计她了。 “今日我们重逢，大喜的日子，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吧，你说呢？好不好？”他似乎并没有因对方的话影响到自己的好心情，爱怜地抚摸起她的脸来。 只要感知他的温度，谢书引就莫名的一阵恶心，她直接别过了头，拒绝之意十分明确。“黄承善，别逼我恶心你！” 第316章 找小哥哥 原本还软声细语的人，脸色越发难看，眼神开始微妙起来。“是吗？” 下巴被人捏住，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强行给咽了回去，怒气冲冲地回瞪他。 “本王竟不知，原来现在的你……这么讨厌本王呢？本王很少伤心，你说……该怎么办呢？”那双修长的手在她的脸上划动，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条条地划着。 “你说，本王若是在这上面留下一些专属痕迹，卫砥迟会嫌弃你吗？”他嘴角微扬，似乎找到了一个乐子，爱不释手地抚摸起她的脸来。 简直就是变态！谢书引惊恐地看着眼前人，想也没想，直接一拳头打过去。 冰凉的大手将她包裹，此时她才发现，原来那双手竟比自己还要冷上三分。看着自己抽不出的手，她没来由打了个冷战。 “丫头，同样的招数，对我没用。”阴沉的眸子看着她，却似乎带上了些趣味，只不知那其中多少假，多少真…… 如果说先前只是觉得震惊，此时的谢书引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独处的时间长了，她总能在最不利的环境中找到一个于自己当下窘境最有利的解决法子。 环顾着屋子四周，看似牢固，却只是临时搭建而已。她试着站起身，以期观察周边的局势，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她阴沉着脸，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极其不友好起来。 “只是一点弥散，不会有副作用，在战争尚未结束这段时间内，只能暂且委屈你了。丫头，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等到战争结束，本王带你去夜郎，完成你的心愿。”他亲昵地摸了摸谢书引的脑袋，眼神可以溢出水来。 谢书引此刻完全不想跟他说话，这男人，到底是防着自己的。 她不愿跟自己说话，自言自语总没趣，他也不会面前讨个心情不好，黄承善很知趣地离开了。 只是进来的另外一人让她很疑惑，从那人端着盘子进来，她就一直看着，什么话都没说。主要是一身行头过于扎眼。 被她那样盯着看，阿玉朵慌得很，手不禁颤抖了起来，“成王妃，吃点东西吧，任总不能不吃不喝，否则如何才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呢？” “我以为你不会与我说话。”看了一眼饭菜，明明香得紧，她却毫无食欲。 阿玉朵的眼神闪烁着，将盘子放在小桌子上，自己坐在了床边的小杌子上。“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她低垂着脑袋，紧张地看向谢书引。 “既然如此，那你便放我离开。”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离开是不行的。”她斩钉截铁地摇头，用态度告诉谢书引，这个问题没得商量。 谢书引失望地低下头，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心下却透明得很，她能随意出入黄承善的地方，想来地位不一般，只是看着心思单纯，或可为她一用……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唇角，“是吗？除了这个，你真的什么都能答应我吗？你有这个本事吗？” 阿玉朵说不上惊讶，或者不高兴，嘟着嘴道：“你少瞧不起人！就凭我与小哥哥的交情，如何会连这点也做不到？” “小哥哥……是谁？”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 第317章 西凉公主 “小哥哥就是小哥哥，是……”她羞涩一笑，心思一目了然。“你不必管那么多，总之是小哥哥让我过来陪陪你，担心你闷着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哥哥对一个姑娘这么好……” 她悠悠地说着，看向谢书引的眸子带上了几分幽怨。 谢书引：“……”感情她口中的“小哥哥”其实就是黄承善？这天下可真是够小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喜欢黄承善这样的人。 “你喜欢他。”不是疑问，而是很肯定的说道一件事实。 阿玉朵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惊慌失措地张望起来，担心被当事人发现了。接收到她戏谑的眸子，立马窘迫起来，嘟了嘟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王兄都不知道，你也不许告诉外人，否则我是不依的！” “王兄？”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她疑惑出口，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到这个，阿玉朵十分自豪地扬起头颅，“对呀，我王兄这些年来将西凉国打理得很好，国民也是很满意的。如若你惹了我，王兄第一个不会饶了你！” “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西凉国公主了？”她双手环胸，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这丫头在她面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早就知道她身份不一般，却从没想过，她就是西凉国的公主。也罢，这样的人，不是毫无心机太单纯，就是太有心机，心思太深。 “自然是的……不过王兄不让我告诉外人，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她坦然地说出自己的身份，没有半分顾虑，这倒叫谢书引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阿玉朵疑惑地看着她，心下想着，莫非她以为自己在欺骗她？ 认识这样一个傻姑娘，她不知道该同情对方，还是同情自己。只是谢书引不如她，即便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她也绝不会做那种掏家底儿的事情。 “我只是在想，你堂堂西凉国公主，为何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如今的西凉算是一个大国，这天底下还有人无故杀人么？公主就不曾想过其中原由？”她一眨不眨地打量阿玉朵，想要看出蛛丝马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得低下了眸子。 对于这个问题，阿玉朵并没有生气，相反的，倒是害羞起来，她的脸上，浮起了两朵红晕。“因为……王兄说，我将来是要给小哥哥做新娘子的，夜郎之地，颇为外人所不解，身份暴露了，容易招来麻烦……” 这话也信？谢书引惊讶地看向含羞中的丫头。虽然外人对夜郎的神秘颇有些好奇，但却并没有抵触的意思，更多人只觉得他们神秘。至于西凉，就更不一样了，在很多人看来，他们是骁勇善战的名族，较之好战的突厥，更多了智慧。 能够同时拥有这样两层身份，该是无上荣耀，多少人巴结的对象，如何会害她？ 只是人家的私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言，她和阿玉朵连朋友都算不上，对于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可不感兴趣。 “你说除那件事外都可以答应我，眼下我正有事需要你解疑，可是真？”她不再纠结，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第318章 带她回来 阿玉朵认真点头，“是这样的。” 谢书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便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到这来的？还有，开阳关现在如何了？”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阿玉朵的眸子越瞪越大，“打住！你你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啦！左右我们都没事，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用你们凌岳的话来说就是嗯……来日方长。” 谢书引原本担心的神情，被她一个词弄破功，来日方长…… “公主，这个词……不能这样用……” “差不多啦，我们一个一个来回答吧。”阿玉朵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个地方是军营，距离开阳关也就……三十里地的样子。这其中十步一哨岗，如果你想要逃走，按照眼下的身体状况，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现在她被禁在了三国联军的军营，并没有离开这一带，卫砥迟……还是可以找到她的。思及此，她心下的担忧又少了几分。 “第二个。”她挥了挥手，并不打算继续听她的所谓分析。 阿玉朵也不纠结，很爽快便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第二个，稍有为难。“你来到这里我并不知道，后来小哥哥才告知的。但我大致可以猜出来，应是夜郎秘术将你带来的。” “夜郎……秘术？那是什么？”她一脸疑惑又是好奇地看向阿玉朵，越发不明白起来。 “可说好了，我若告诉你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阿玉朵睁着眼睛，满眼都是惊喜。像是算计到了她，很得意。 谢书引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公主，我不过一介凡人，比不得你身份高贵，为何这般执着于与我交朋友？跟我做朋友，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凉凉地看着阿玉朵，企图吓退她。 只是，效果并不明显。 阿玉朵笑嘻嘻地贴上来，将她扶着靠在床头，还贴心地放了个枕头，让她更舒服地靠着。谢书引也不拒绝，任由她忙碌，能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她才不会傻到拒绝。 “人是要看眼缘的，或许……我们有缘吧，嘻嘻。好吧，言归正传，你可知流沙河？” “嗯？”谢书引挑眉看向她。 “流沙河一般指大漠中快速流动的沙子，后来被夜郎国人加以利用，发明了一套邪术……”阿玉朵将流沙河禁术的来龙去脉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苦了；一路寻人的老头。 自那次亲眼看着谢书引消失在他眼前，老头心里着急万分。他趴在谢书引消失的地方，双手挖了一天一夜，直到两手血肉模糊，跪在地上的双膝已经僵硬，置身于大坑中的他终于承认，娃娃真的不在身边了。 他躺在自己挖出来的大坑中，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去，他不知道该如何给那小子交代。找不到娃娃的一天，他就不会离去。 崩溃之后，人开始冷静下来，脑子终于清醒了，他才想起谢书引消失前后的变化，最终断定，或许那就是传说中的夜郎王室禁术。 于是乎，他决定亲自去寻找，一定要将娃娃给带回来。 第319章 相互失踪 且说卫砥迟等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都知道，军营就在后方，数以万计的将士们，是三国联军踏入凌岳的最后一道屏障。身为先锋的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注视着仅一座山之隔的联军队伍。 “王爷，自从开阳关撤离，对方就不再有动作，最近他们频频出动，似乎……内部出了问题。”蓝歌疑惑地猜测，他也不敢确定，但近两天似乎没有再战的打算。 “且先观察着，突厥人自古背信弃义，内讧也不无可能。只是，黄承善此人狡猾多端，此时往下论断，为时过早。”他与黄承善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只是从他的资料来看，不是个善茬罢了。 蓝歌点了点头，他也很赞同这个判断，只是…… “还有事？”卫砥迟见他现犹豫之色，微微皱眉。 他摇了摇头，站直了身子，“王爷，请恕属下多言，王妃那里……” 他们已经撤离开阳关两日了，这边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传送回去。即便是传了过去，也只有几个心腹副将知道，王妃定是不晓的。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只怕王妃会担心。 两人新婚燕尔，好不容易见了面，又要经历波折，确实不容易。 提及谢书引，卫砥迟眉头一紧，眼色剧变。“当好分内差，尽好分内责，做好分内事！” 留下这样一席话，他直接往前边的山丘走去。蓝歌呆呆望着，心里酸溜溜的。他家王爷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王妃心之所想呀！ 只是，恐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不愿知道消息的那个人，却是第一个知道开阳关一事的。且因为一时过失，她已经到了敌方的军营，正在听着一些古老的故事…… “你所说的夜郎王室奇才……莫非就是黄承善？” 听完阿玉朵的一席话，她除了不可思议，仍然是不可思议。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些实在是让她接受无能。若是仅凭一种自然现象，就能创出一套惊世骇俗的阵法，也太过于玄妙了吧？ 阿玉朵摇了摇头，“自然不会，流沙河禁术在夜郎已经是公认的秘密，当年因为此事，那位高人被王室驱逐出国，以此来表明王室对禁术的零容忍。” “公主似乎有些失望？”看出来端倪，她眉头一挑，莫非这里边还有故事？ 阿玉朵躲闪着目光，“没……没什么……” 谢书引心下了然，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自是不会强求。只是想到夜郎国的神秘，不禁有些好奇。 她知道夜郎这个地方，在地图上应属于当今的贵州版图，还因为他们的骄傲自大，出来了“夜郎自大”的笑话。只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些玄妙之事。若真如此，他可当真是有自大的本事呀。 “公主，我困了，你请自便。”她看了一眼心情低落的阿玉朵，不打算继续跟这人交流下去。 当下她该想的，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第320章 西凉弥散 阿玉朵不愿意出去，外面都是些糙汉子，甚至有些人说话她都听不懂。 “我不要出去，他们太没意思了，还是王妃你……” “王爷回来了！”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阿玉朵摇头的动作一顿，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停下来，撒开腿就朝外面跑去。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只余一道寒风从门口窜进来，冷的她打颤。谢书引无奈一笑，这丫头或许是真单纯吧，嘴上说着不经大脑的话，身体却很诚实。 “小哥哥，你回来了！”看见披着大氅，快步走过来的黄承善，阿玉朵哧溜一下扑了上去。眉眼间的笑，拦都拦不住。 黄承善嘴角微勾，并没有躲开，一只手接住了她，“她可还好？” 阿玉朵的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很快便笑着扬起脑袋，“好着呢！我与王妃再说故事，她听得乏了，这会儿刚睡下，小哥哥要过去看看吗？” 原本想要过去的人，听到这句“刚睡下”，立马顿住了脚。他看了一眼阿玉朵，瞅着那双眨巴着的大眼睛，足足有几秒钟没有说话。 而后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也累了，你也去休息吧。”说完，他越过阿玉朵，直接朝右边的帐篷走去。 阿玉朵望着离开的背影，眼神落寞。 军营外的山丘上，一个黑影上蹿下跳，似乎很着急。此人正是老头。 老头只身一人来到了三国联军的军营，发现这里静悄悄的，似乎留守的人很少。他正想办法进去一探究竟，哪知道黄承善突然回来，吓得他赶紧跑回来躲起来。 黄承善这小子够狠，将大本营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方。他们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此时尚有战马在奔腾。那里也是他们的军需供应之地，一般人不敢打主意。 前边就是山丘，每次军队出战，都会打开大本营前的那座桥，那是唯一一条可以光明正大出入此地的路。前边的山丘，若非等闲之辈，刚出现就会被逮个正着。 即便是老头，黄承善在的时候也不敢造次。 “我滴乖乖，这小子怎么回来了！”他来回踱步着，抓耳挠腮，找不出一个正确的解决法子。 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他只能待在山丘上，等待机会。 他想要等到黄承善离去，或者太阳下山，至少其中一个。可是等到太阳落山了，黄承善依旧没有离去的意向，只能冒险一试，趁着夜色进去军营。 谢书引刚吃过晚饭，一点胃口没有，摊在床上发呆。她浑身使不上力气，心情不大好。阿玉朵一直唧唧喳喳在耳边说话，最后被她赶了出去。 “娃娃，是你在里边吗？”老头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立马缓过神来，担心动静太大，又不敢说话，只能用软绵绵的手去撞击床沿，发出“扣扣”的声音。 “老头……” 虚弱的声音传出，老头一个闪身闯了进来。看到软弱无力的丫头，他吃惊上前。抓起她的手迅速把脉，“我滴乖乖，是西凉秘药弥散！” 谢书引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躺着，阿玉朵已经告诉了她，自然是知道的。 老头一脸难为情道：“这药外人无解，唯一的解药，是西凉王室血脉的血，老头我也无能为力。” 第321章 这人有病 “这天下竟还有如此神奇的药？”谢书引惊愕抬头，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这天下的事，奇着呐！”老头手足无措，想了无数个法子，又都被否定掉了。 谢书引知道，既然老头都说难搞，事情定是不简单的。当务之急是要解了身上的弥散，否则逃出去无望。到时候，自己可就真要跟着他们过去了。 “老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她看着眼前的老头，想要知道些真么，可老头却没有与她对视，一直在逃避她的眼神。 “这个先不说，等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当务之急是带你出去。要是那小子知道我将你弄丢了，以后怕是再不与我说话了……”他细声嘀咕着，谢书引半是清楚，半是模糊。 听他提到卫砥迟，她心下悸动，很快又平复下来。待在这里两天了，并没有收到噩耗，他果真如自己所料，有自己的解决法子。 只是，眼下她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老头，你去找卫砥迟，一定要阻止一切关于我的消息传到！”黄承此人，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是担心黄小子会……” 她点了点头，“对，黄承善此人阴晴不定，我担心他会要挟卫砥迟退军。若真如此，成王府就要成为凌岳罪人。我既为成王府的一份子，绝不能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你有没有想过，黄小子若真想他知道，老头子我也……”他一脸为难。 那小子可比他有本事，自己想拦也拦不住。 “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算我欠你的！”她谢书引从不轻易欠人，尤其是人情。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算得上一记承诺。得她一诺，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总不会吃了亏。 老头一咬牙，脑子一抽，点头答应了。 “不好，老头我要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他正欲说什么，感觉到了外面的危险，留下一句话，消失在帐篷中。 谢书引想叫住他，却听见了帐帘被掀起的声音，动静很大。她故作惊恐地看向来者，一脸惊讶，似乎被吓着了。 黄承善板着一张脸，扫视了一圈帐内，没有发现异常。两眼转向床上躺着的丫头，那双睁大了的眼睛里，终于倒影除了他的影子。 不由得看痴了…… “你发什么神经，大晚上过来有何贵干？”谢书引发现老头已经安全离开，且并没有被他看见，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 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担心你一人无聊，过来看看。这是我买回来的点心，没事的时候可以尝尝。边关不比京城，到处都是吃的。再忍几天，等这边安定了，我带你回去。” 安定……谢书引立马集中了注意力，莫非又要有大动作？她心下想着，看来必须得加快计划，准备脱身了。 “小王爷大概还不知道吧，如今的我，只吃荷花酥，其它的都不爱。”她不咸不淡地撇了一眼，并没有领情的意思。 黄承善手下一顿，眸色深邃，“来人！” 谢书引盯着他，想看看这男人要做什么。 进来一个侍卫，他直接将糕点丢在了侍卫怀里，“扔了，别让本王再看见它！” 谢书引：“……”这人有病吧！ 第322章 王妃聪明 两人根本没什么可聊的，黄承善原本想讨好，最后却自讨没趣，坐了不到一刻钟就离开。离开时警告了一番，这样的话谢书引已经耳熟能详，早就没放在心上。 晚些的时候，她被外面凄厉的惨叫声惊醒。正疑惑着，阿玉朵顶着一对乌黑的眼睛，掀开了她的帐帘。 谢书引眉头一挑，“你这是怎么回事？”说罢，她努了努嘴，一脸疑惑。 阿玉朵丧丧地坐在床边，耷拉着脑袋，“小哥哥带回来了一盒点心，后来不知怎的，又让人丢掉。许是那士兵觉得可惜，躲着想将它吃掉，哪知被小哥哥抓到了，处以乱棍打死，这会儿外面正在行刑。” 虽然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谢书引不傻，那语气中的责备之意很是明显。 杖毙……想到电视剧里那种残酷的刑罚，她不经打了个冷战。 见她没有说话，阿玉朵不死心道：“其实，小哥哥真的挺喜欢你的，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在乎一个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谢书引眉头微挑，眸中闪过不悦。“难道一个人对我好，我就必须要回以同等的好吗？如果你真以为那样，不还意思，咱们的认知不能达到苟同。” “你别急嘛，我只是……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她心里在泛酸，眼神中是阻挡不住的醋意。 原本生气的谢书引，直接被逗笑了。“你既然喜欢他，怎么能容忍他去找另外的女人呢？说实话，我真不能理解。” 阿玉朵疑惑地抬眼，眨巴着眼睛，那其中的疑问过于明显。“难道你不喜欢小哥哥？” 谢书引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他了？还是说我哪里给了你错觉？如果真是那样，还望公主指出来，我改就是了！” “难道不是吗……”她轻声嘀咕着，继而陷入了另一个沉思，“可是小哥哥喜欢你……我也是喜欢你的，所以……” “打住！”她立马叫停了阿玉朵的话，这丫头的逻辑有些诡异，若是不及时阻止，指不定又做出什么破天荒的事情来。 “但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允许有第三者的出现。如果你可以容忍，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并不爱他。公主，请你记住我今日的话，到时候或许能用着。”她漫不经心地说完，而后摆出了一副不愿意继续交流的态度。 阿玉朵只能摇头离去，谢书引不愿意跟她说话，她一个人好没趣味。 谢书引看着丧丧地走出去的人，紧抿着唇角，不知该怎么办。她已经知道了弥散的解药。其实，想要得到这丫头的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趁着黄承善不在，她有的是法子。奈何……到了紧要关头，却下不去手了。 自那次以后，老头再也不敢冒然进来，许是担心黄承善那个狐狸发现什么，打草惊蛇了。 不幸的是，谢书引离开军营多日的消息，还是被卫砥迟知道了。若非众副将极力阻拦，他都要直接挥师攻打过去了。 “王爷，属下以为暂时不宜出军，我们布下这样一步棋，已经损失惨重。若是再出差池，如何给宫里那位交代？”蓝歌急忙忙挡在了他身前，阻止人回去。 就他们这几号人当然不行，瑞若要挥师，势必回去军营。一旦离开，这边就会有动静，届时只怕不好收场。 卫砥迟紧紧盯着他，眼神十分不友善，“那是本王的王妃，胜了这场仗，没了谢书引，本王要它何用？” 第323章 三军内讧 他大手一甩，袖口甩出的风刮疼了蓝歌的脸。纵然如此，他依旧不让路。“王爷，属下知道您担心王妃的安危，但王妃聪明绝顶，又岂是旁人轻易就能左右的？即便是身处困境，王爷也该对王妃有信心，您觉得呢？” “更何况，还有老先生在身边，难道王爷还信不过老先生吗？”因为当初世子一事，老先生愧疚万分，但凡是王爷的事情，他都会千百倍做好，想要弥补回来。 既然王妃与他一块，自然白不会有事情。 卫砥迟步子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给本王查查，他最近走出现在哪些地方？” “啊？可是王爷，咱们……”他刚想要说些什么，被那双无情的眼神瞪了回来。蓝歌吞了吞口水，好吧，他去找于枫，这样总行了吧？ 老阳子和老头一块儿研制出来了对付蛊虫的药，剩下的配药之事自然全权交给了于枫。蓝歌找了几圈，才在一个山坳里找见了人。 原本通白的长衫，此时已经变成了泥土的颜色，就连脸上也是一层薄薄的黄土。蓝歌怔了怔，再三确定后才敢上前。 “蓝歌，你老做什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偏过脑袋，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人。蓝歌身为第一大副将，竟然这般清闲的来找他，看来事情不一般呀！ 蓝歌顾不上那么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一遍，并说明自己的来意。 “王妃不见了，为何没有早发现？”听到这话，于枫当即变了脸色。 “你还问我？你可是在军营里，我一直在王爷身边，消息没那么快，也是刚知道的。谁来也怪，难道白水和青山都没有发觉？”那两丫头一直跟在王妃身边，都不曾注意的吗？ 于枫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吗，这段时间，他确实一直在征用泉儿。为了帮他，泉儿已经好些时间没回去了，自然不知道…… “可有什么线索了没？你今天过来是……” 蓝歌摊了摊手，“我遵从王爷的命令，来询问老阳子先生，如何才能找到老先生的踪迹。” “老先生跟王妃在一起？”于枫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立马联系自家师父大人。 老阳子素日里与老头争惯了，却也知道事情分个轻重缓急，赶忙找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发现他就在不远处的山中。而蓝歌也发现，那个地方距离他们所在，竟然不足十里路。 带着这个消息，他兴奋地回到了开阳关外的山里。 卫砥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倒是眉头更加紧蹙了三分。“准备一下，我们去一探究竟。” “王爷的意思是……就我们去吗？”蓝歌敏锐地抓住了他的漏洞，卫砥迟也不恼，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晚间时候，谢书引再次被外面的马蹄声吵醒，她想要初五一探究竟，却奈何动弹不得，只能巴巴望着帐外。从没有像这一刻，希望阿玉朵的到来。 当帐帘打开，一脸憔悴的丫头出现时，谢书引看着她，巴巴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莫非这军营中，还有人敢欺负你？” 阿玉朵看了她一眼，低垂着脑袋，“突厥人太不讲义气了，说翻脸就翻脸，他们与小哥哥产生了分歧，这会儿正在撤军。” 西凉与夜郎都生活在大山中，没有飞驰的骏马 突厥是个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正好弥补了这一空白。奈何他们好大喜功，又没什么脑子，只想着多捞些好处，久而久之，双方产生的分歧越发打了，终于在今天彻底闹掰。 第324章 决定撤退 稍一推断就能得出的结论，谢书引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她抿着唇，似在深思。 “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阿玉朵眉头微皱，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谢书引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公主想多了，任谁被下药了动弹不得，都高兴不起来，要不你来亲自试试？” 她无所谓地转向一边，看了一眼帐帘的方向，若有若无道：“三国联军一散，仅凭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成事，这仗……迟早是要停的。” “更何况，突厥人不讲信用，这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你们不顾及舆论，与他们合作，不该早就料到如此吗？”谢书引言辞犀利，不冷不淡的语气，却让人恨不起来。 是呀，他们早该知道这样的结局了……阿玉朵丧丧地坐着。当初王兄也曾这样告诉过她，只可惜，那时的她，没有考虑那么多。 这丫头看着并不讨人厌，谢书引有些于心不忍，她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摇了摇头，“放心吧，黄承善此人，即便是输，也不会那么惨，还不至于要你一个女人来帮他考虑到后路。” “真的吗？”她眨巴着眼睛，眸中又有了光亮。 “我自是不骗你的，只是……公主，用进废退，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解了这身上的药啊？” 阿玉朵一脸防备地看向她，并没有因为她的一面之词稍有心动。 谢书引奔溃道：“在这么摊下去，我这双腿怕是真的要废了！即便你不愿意给我解了这药，到底让我有点力气下车走路呀！我只想要走动走动，一直闷着，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三国联军一散，黄承善势必要撤退的，届时她一定会被强制带着往夜郎去。到了那个地界，自己再想要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阿玉朵一脸纠结地看向她，矛盾不已。小哥哥说过，成王妃狡猾多端，自己必须机灵点才不至于上当。她应该相信小哥哥的，可是……好像王妃说的不无道理，一直摊着也不是事情…… 她一脸难为情地看着谢书引，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阿玉朵赶忙跑了出去，刚掀起帐帘，那双丹凤眼映入眼帘。她眯起了眼睛，围着嘘寒问暖，“小哥哥，外面怎么样了？累不累呀？可千万记得好好吃饭，一会儿我让人给你……” “朵儿，你先下去。”黄承善一脸冷酷地看着她，那双眸子里的冰凉，看得阿玉朵一愣。小哥哥……这是心情不好？ 一般而言，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这样冷漠。阿玉朵摸了摸鼻子，看向谢书引的眼神中带着复杂，退了下去。 谢书引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费了好大的劲才转了个身子，直接用背对着他。 黄承善眸子微沉，双手紧握住。“放心，很快你就可以得到解脱了。军队打算在后日早上回夜郎，你随我们一起。” 谢书引：“……”这死男人，速度挺快的呀！也不知道老头现在怎么样了，只怕是自己已经没机会不忍心了，不论如何，必须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 第325章 这是陷阱 与此同时，得到他们要撤军的消息的，也包括卫砥迟。 时刻监督着他们的动向，终于，让他们等来了这个消息。 “王爷，有动静了！”蓝歌激动地说了一大堆，到底抵不过这样一句有用。 一直沉默的人终于有了回应，他紧握双拳，一只手砸在了树上，干枯的叶子飘了一地。“准备动手！” 蓝歌正了正身子，看了一眼满是胡碴的王爷，转身离去。 军营中的动静有些大，一直候在山丘上的老头儿终于找准了机会。这一次他的法子更靠谱，找来一套突厥人的服装，骑着马大大方方走入军营。 一路走去，竟没人敢阻拦他，由此可见，这次双方闹得矛盾不小。 刚下马，心急的他差点与出帐的黄承善撞了个正着，得亏他身手敏捷，躲得快。 老头拍了拍胸口，直到亲眼看着黄承善走远了，才一个闪身走去帐篷。 “谁？”突然一阵冷风吹来，谢书引吓了一跳，一个翻身便要爬起，防备地看向来者。瞧着他一身突厥人的衣服，以为是哪个胆大的，吓了一大跳。 “嘘！”老头担心她喊出来，忙转过身来，阻止了她出声。 “老头，原来是你呀！”谢书引惊喜地看向来者，先前的那些害怕之色也消失殆尽。“后日这里就要撤军了，老头，我必须要出去！黄承善说，要带我一同去夜郎……” 她眼巴巴地望着老头，想要他给个准话。她如今这样子，若是没有老头的帮助，要逃出去可不容易。更何况，就她们两，恐怕也是比较困难的。 老头一边注意着外面，一边悄声道：“娃娃，你可要千万记住，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放心，老头子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他一脸深意地看着床上的人，“而且，那小子也知道你的下落了，只怕很快，黄小子就够喝一壶好的咯！” 谢书引总觉得他这话听来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砥迟能知道她的下落并不意外，只要他还活着，总会知道的…… “老头，他们准备何时动手？”她顺便问了一句，想要压下心里的欣喜。 “哟，这就耐不住了，果真是小别胜新婚呐！放心吧，这个老头子我都知道了，就在今晚上！”老头揶揄的看着，眼神极其有戏。 今天晚上……谢书引在心里琢磨着，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不对！错了错了！不能今天晚上！”她赶忙叫住了老头。 这突然而来的动作，将老头吓了一跳。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惊愕道：“你这娃娃，有话好好说，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没时间，来不及了！老头，你去找到卫砥迟，告诉他，无论如何，今晚上都不能来军营！这就是个全套，正等着他来跳呐！”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说出来全部的话，已经是满头大汗。 老头混迹江湖多年，阴谋诡计也见了不少，对于这样的“巧合”，自是不相信。“你如何知道，这就是陷阱？娃娃，你该知道，那小子倔得很，未必肯听我老头子的……” 他落寞地摇了摇头，打心底里也是不相信谢书引的话。 第326章 我不离开 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谢书引急红了眼，直接流下了泪水。“老头，你要相信我，真是这样的！” “我不愿……不愿看着你们白白牺牲自己呀！”她呜咽出声，在这山间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极为……稀疏平常。 老头心下挣扎一番，只能答应下来。“好好好，老头子我都答应你！但那小子的性子你该知道，不是那么好说的主，还不定会不会听我的话，你的把话给我说仔细了！” 他毫无办法地摇了摇头，心下不相信，却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谢书引抓着他的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呆呆地望着他。“我……早上的时候，西凉公主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一些事情。当时没注意，这会儿想起来，都是大有文章的。” “后来黄承善进来了，特地留下后日早上离开的消息。我当时疑惑，既然要离开，何不悄无声息走了，左右我是逃不掉的，为何他却多此一举，偏生叫我给知道了？” “所以你觉得不对劲？”老头悠悠说着，听了这么一会儿，他也觉得……不大对劲。 谢书引疯狂点头，“是的！老头，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可以在这边拖住黄承善，却未必能防得了其他人，你一定要帮我……” 老头子最受不了撒娇，这娃娃是抓住了他的死穴呀！ “好，我这就去找人，那你……”他顿了顿，终究摇头离去，丢下一句话，四个字，“好自为之”。 不管是真是假，黄承善暂时都不会伤害了她，这一点是她唯一可以笃定的东西。只是，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即便不是有心，也再挽回不了结果了。 黄承善设计了她，正好给了她机会，将最后一点怜悯也没了。他们之间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分，就此只剩下互不相识。 接近傍晚的时候，听着脚步声，她知道，黄承善已经带着人离开，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 阿玉朵正在帐篷里唉声叹气，却突然接到了谢书引上吐下泻的消息，吓得她骗 脸色煞白，直接站起身，撒腿就跑。直到了帐篷里脸色苍白的人，她原本顾虑的手再也忍不住，伸了过去。 “王妃……” “你既还顾着我的名分，自然不能太苛待了。公主，你靠近些，我有事情要问。”谢书引心下道歉着，嘴上却算好了一切。 阿玉朵靠近了些，谢书引心下一狠，直接将老头乐留给她的捂住了阿玉朵的嘴。一会儿但功夫，齐齐倒地不起。 她拿着那双亮白的玉手端详一番，总觉得下不去心。 “我说娃娃哟，你怎么还没完事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头刚进来，就看到了这样衣服惨状，不由得扶额。 这娃娃又要优柔寡断，要知道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指不定什么时候，黄小子带着人杀一个回马枪，他们两可就真的腹背受敌了！ 谢书引闭上眼睛，最终咬在了她的左手食指上，一滴滴的鲜血已经流了下来，好不鲜艳。 第327章 中了埋伏 阿玉朵醒来时，感觉到了指尖的刺痛，心下暗道不好，知道坏了事。她环顾帐内，早已经不见谢书引的身影，而自己……则从床上醒来。 她急忙忙下了床，才发现整个军营一团混乱。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混乱？”她抓住了一个正在跑动的士兵，想要问出个所以然。 那人认得她，知道她的身份，便也多了几分耐心。“公主，您还不知道吗？方才王爷回来了，受了很重的伤，这会儿正在治疗，还不知熬不熬得过！劝你还是赶快回去西凉吧，这次，咱们可算是将凌岳得罪透了，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 不会的，绝对不会这样的……阿玉朵推开了叽叽喳喳的士兵，朝黄承善的军帐跑去。 “公主，你现在不能进去！”刚到帐外十步远的距离，她被人拦了下来。乍一看，原来黄承善的亲卫已经将帐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去看看小哥哥！”她一脸焦急地说着，双脚直在地上蹬起。 “没有王爷地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并没有因为认识她，就将人放进去，依旧拦下了她。 阿玉朵不能硬闯，只能在外面着急等待。 里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她又开始一心吊胆起来。 “让她进来。”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虚弱无力。 她一个激灵健步冲了进去，掀开帐帘，看见了满脸憔悴的人，此时正坐在床上，有军营专门的大夫再给他包扎伤口。因着大部分伤口都被包裹住，此时的她看不见具体部位。就着胸前那一大块，可想而知凶险程度。 想到此，她顿时红了眼睛。 “哭什么？还没死……咳咳！”他低喝出声，却换来阿玉朵更大的哭泣声。 “小哥哥，你快别说话了，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她一边协助着大夫，一边给他吹嘘伤口。 “真不知道那成王妃有什么好？竟让你屈尊降贵至此！小哥哥，你本该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子……”她不满地抱怨着，好似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黄承善的脸色越发阴翳，那双眸子好似淬了毒，“这并不能成为你失职的借口，朵儿，您让我很失望。” 拿着绷带的人手下一抖，睫毛都在颤抖。清亮的泪水滑落在地上，阿玉朵别过了脸，不让他看见自己落泪，吸了吸鼻子道：“我没有想要逃避，这是我的责任。可是小哥哥，不管你要惩罚我还是怎么样，有些话今日我还是要说。” 如果今日不说，她担心下次什么时候，见到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黄承善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丫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已经说不怪她了，现在又掰出那么多委屈来，呵，她还委屈了不成？ 阿玉朵不与他对视，直将脸别向一边，“成王妃已经成亲了，朵儿一直都知道，小哥哥看得上她。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看着她幸福吗？难道小哥哥真想看着她一直伤心，对烛伤心吗？” 第328章 我看谁敢 “你如何知道她就没喜欢我？嫁给卫砥迟，不过是因为圣旨！”他不甘心地辩解着，倒将阿玉朵逗笑了。 小哥哥呀小哥哥，素日里你是个精明的王爷，算计的了夜郎江山。可如今，怎么到了成王妃的事情时，像个小孩子了呢？ “你不懂，这些天与她相处，朵儿已经知道了她的性子。如她那般的人，真不愿意嫁给一个人，一道圣旨如何奈何得了？难道小哥哥忘记了，之前，任远初也曾与她有过婚约吗？”她出口便是伤人，出口……便是覆水难收。 黄承善猩红的眸子看向她，“出去！” 阿玉朵还想说些什么，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她点了点头，一脸复杂地看向光着半边膀子的人，“小哥哥是个通透的人，自是能够想得明白，如果想不明白，好好想想便是。朵儿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原想留下个潇洒的背影，却到底那凌乱的步子，更添几分狼狈。 她一鼓作气，穿过混乱的军营，来到了对面的山丘上。若在以前，一路上都有人放哨，此时显然萧条了不少。 阿玉朵拿起自己的鞭子一顿乱舞，斩杀了这寒冬里的杀气。 “啊！”她大喊着，以发泄心中的不悦。却在最后变了味，显然是被吓着了。 一道黑影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恭敬地低头，“公主殿下，王命属下过来，带公主回西凉。” 王兄的暗卫？阿玉朵内心有些崩溃，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王兄还要插一手？她态度坚决地看向身前人，“你……回去告诉王兄，就说我暂时不回去。小哥哥这边……太忙了，我得要留下来陪着他。” 小哥哥受了伤，很多事情自是力不从心，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小哥哥并不需要自己在。可是她就是狠不下心来离开，这种艰难时刻，自己更不能离开了。 暗卫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王吩咐属下，若公主不愿意回去，往后就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什么意思？”她眯着眼，看向暗卫的眸中带上了哀伤。 “王有令，此后西凉不再给予夜郎任何帮助，若公主执意相助，仅仅是个人，西凉不再提供任何国力支持。” 王兄竟真能狠下心来……阿玉朵颓丧地坐在地上，一国公主的威严荡然无存。“此次战役，西凉……是不是损失惨重？” “得罪了凌岳，总不会好过。” 那暗卫何时离开的，她已经记不清了，脑海里只记得那句话，“得罪了凌岳，总不会好过。” 那厢黄承善派出去的暗卫已经回来，听到他的话，黄承善陷入了沉思。他无力地倚在床头，自嘲一笑。是呀，自己还担心她做什么呢？她是西凉的公主，有疼爱她的王兄，如何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凌岳，即便是看在西凉的面子上，也断不会动她一个公主。卫砥迟的人品，他还是相信的。 “去吧，安排好人手，送公主回西凉。” “我看谁敢！”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帐帘被人从外面怒气冲冲地掀起。 第329章 来接我了 “老头，歇一下好不好？” 谢书引恢复了力气，就从那边军营逃了出来。老头担心再次被抓住，可劲儿地往前走。至于后方那些个混乱与争执，都和他们无关。可是，她真走不动了。 “娃娃，你这样不成，看看这天，马上嗨咯，保不齐要夜宿山头呀！”老头反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了一阵，似有若无地指着。 坚持不下去的谢书引直接坐在石头上，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走不动了！” 老头幽幽看了她一眼，“不走，还要人背不成？” “如果你要背，我也不会介意。”她眉头一挑，突然来了兴致。 老头似乎没料到这丫头的话，心下一紧，只道是自己惹祸了。 “本王介意！”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的紧张和愤怒很明显，他生气了！ 谢书引的身子有些僵硬，她不确定刚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根本不敢回过头去。 老头以为两人闹了矛盾，正在郁闷这丫头为何不回过头去，竟然这么坐得住，却听到了一句让她吐血的话。 “老头，你……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一句话呀？我怎么听到了卫砥迟的声音，看来真是……” “你那是犯相思了！”老头瞪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某男人，识趣地离开。 谢书引一脸紧张地坐在石头上，安安静静的，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声，脚步声近来，一道道踩在了她的心尖上…… “你来接我了？” 卫砥迟：“……” 毫无预兆之下，那张想了数日的脸就在眼前，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淡淡地注视着，竟是忘记了眨眼睛，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呆子。 和这男人比起来，她简直太矜持了。 看到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促狭，卫砥迟双手一紧，走到她身边蹲下。 谢书引：“……做什么？”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谢书引，脑子总是慢半拍，没能跟上节奏。 “不是说走不动了，还不快些上来？”卫砥迟蹲在她跟前，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后背，眼眶有些湿润。 “等我一下。”他迅速脱下身上的大氅，丢到了石头上。 谢书引低垂着脑袋，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失态。磨磨蹭蹭地爬到了他的背上，双手搂着脖子，侧过脸来，贴在他的背上，无比安心。 她的重量于卫砥迟来说算不得什么，一只手托住，另一只手拿过了大氅，“披上。” 一件大氅，两个人，在这颤颤巍巍的寒风中，走得小心翼翼，心里却暖和得紧。 躺在宽厚的背上，安心了不少，她竟然迷迷糊糊要睡下去了。 “卫砥迟，你怎么才来接我……”知道背后的人在梦呓，他依旧停下了脚步，哽咽着声音，稍稍侧过脑袋，看着那张睡颜，轻轻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若谢书引醒着，定能看到他眼角那颗晶莹…… 远远跟在身后的老头，叹气摇头，加快了脚步，从不同的路回去。跟在这两人身后，他非得急死不可！ 那小子平日里讲究个什么……速战速决，如今倒好，遇到那娃娃，娘儿们叽叽的，可真是气死他了！ 第330章 成亲已久 卫砥迟背着她，连带着蓝歌等人一道，回去了军营。当时情况如何，谢书引并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军帐内静悄悄的，她躺在床上发呆。 “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谢书引从床上爬起，掀开临时加放的帘子，高大的身躯映入眼前。她挑眉疑惑，原来外面有人呀。 瞧他似乎弯着身子，在看什么东西，谢书引下床来，欲去瞧个究竟。 “咱们……还要打仗吗？”这地图她虽然看不大懂，大致还是了解的，只是标记不同，所代表的的阵营不同罢了。 她能看懂，这在意料之中，卫砥迟并没有多少惊讶。 “过来。”他招手示意，眼睛却一直在地图上逡巡。 谢书引抿了抿嘴，走过去他的身边。 “看懂了吗？”深沉的眼神落入她的眼中，谢书引的眸子闪过一抹无措，“我……自然是看得懂！” 卫砥迟将她搂在怀里，更近地靠向图纸，带有薄茧子的手在上面指指划划。“这里，还有这里，这，三条都是回去夜郎的路，你觉得他会走哪一条？” 呃……她心脏一抖，直接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抢座镇定下来后，她又重新看向图纸，颤颤巍巍地指向最右边那条，“这条。” 搂在腰间的那只手略微紧张，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谢书引心虚地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军帐内难得的沉默，她感到有些压抑，正欲开口出去放松一下。 “我倒觉得这条更可有可能。”深邃的眸子依旧看向她，手却指向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而那也是最靠近西凉的一条路。 见此，谢书引急了，她抓着卫砥迟的手，焦急道：“他绝对不会走那条路的！那里虽靠近西凉，但到底如今西凉王并不与他同心，依我看，他最会走靠近我凌岳的路！” “是么？你就这么了解他？”卫砥迟沉下了眼睛，大有要发怒的意思。 谢书引也顾不上他生气与否，总之自己要说的要说完。“你如果要生气，等我说完再罚我也不迟。可是不管怎样，先听我分析完好吗？” 卫砥迟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这说不上是对……他的了解，只是我的一种推断，他是个断不会落荒而逃的人，即便是离开了，也总会留下些什么。咱们凌岳礼仪之邦，讲究的是穷寇莫追，就凭这两点，便可断定，回去的路，一定会靠着我凌岳而来！”她简明扼要地说清楚自己的推断，而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 低垂着脑袋，像极了受骂的孩子。 他本该狠狠骂她一顿的，以解这段时间的担忧之苦，可看着她蔫蔫的样子，竟心生不忍，到了嘴边的话完全被吞下腹中。他是不是应该高兴，至少如今的她，还会顾虑到自己的心情。 轻叹一口气，卫砥迟将这丫头搂紧了怀里，他将下巴抵在谢书引的头顶，无奈道：“谢书引，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非善恶不分吗？” “咦？不是你……”难道不是他要生气的吗？ “嗯？”他轻哼着，非要她说个所以然来。 谢书引闷闷的声音响起，吸了吸鼻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多想吗？谁让黄承善那人……不提他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公私不分吗？”他突然板着个脸，故作不悦道。 “哪儿有？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谢书引恼怒起来，这才发绝自己被逗趣了。 “我说有就有！”他将谢书引的脑袋摁在怀中，叹气道：“谢书引，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 怀中人儿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她……确实没懂……什么意思。 不用看都知道，这女人一定又是满脸疑惑。卫砥迟自认栽了，幽幽道：“我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第331章 关于圆房 谢书引的睫毛微颤，指尖僵硬，她自是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一直在逃避…… “不许逃避，回答我！”卫砥迟强势地摆正她的身子，似乎每次都是这样。遇到与他有关的事情，明明可以换种方式，这男人却总是搞得那么……难为情。 关于圆房这种事情……她到底是女孩子，这男人倒好，偏生好死不活地直接问出来。她要是同意吧，总觉得太过于不矜持，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又矫情了些，这到底该怎么回答？ “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卫砥迟直接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后面的话。“好了，你不用立马回答本王，来日……方长。” “其实……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黄承善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做出些什么让凌岳记住，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条路最适合搞破坏了。” 谢书引：“……” “来人，马上召集所有副将集会！”他朝外面一喊，谢书引欲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她看了一眼忙碌中的人，默默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身后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谢书引踏出去的脚僵在原地。她吸了吸鼻子，佯装镇定道：“你们议事，我出去走走。” “胡闹！你身子还没好，就在这待着，我们去别的地方！”他霸道地将人安置在主帐内，自己则走了出去。 窜进来的冷风刮在脸上，她瑟缩着身子，却怎么也不愿意待下去了。 卫砥迟刚离开不久，青山白水两人冲了进来，看着瘦削了的人儿，心下疼的紧。“王妃，您怎么又一个人跑开了？听到您消失的消息后，我们都吓坏了，谢天谢地，可算是回来了！等回到王府，一定要好好给补补！” 白水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唠叨着，青山站在一边，始终没说话，只是那双眼睛里包含着的东西，她们都懂。 谢书引本就心情不大舒畅，这会儿没那么多时间煽情，看着两个丫头，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水掉了下来。“你们有心了。放心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好自己的，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生命是一切的本钱，这个道理我明白！” 三人抱成一团，她没有提起关于卫砥迟的事情，两丫头也没有问。只是说了些正在准备撤退的事宜。 “就要离开了吗？可知道此次回京的有多少人？走哪里回？”很多副将战功赫赫，只因为一直没有关系，到死都只是个边关将军。说实话，这样的现实很残酷。 白水知她心中所想，可这样的局面，并非她们能够改变。她们能做的，只是些力所能及的罢了。“王妃放心，我已经记下了好些将军的家属，有在京城的，也有在江南的，很多地方都有，等到回去了，咱们可以吩咐铺子里的掌柜们多加照顾，尽些职责罢了。” “还有那些牺牲了的将士，他们都是凌岳的英雄，我们不仅要给他们的家庭一些抚恤，还可以将他们的孩子教导成人。实在困难的，以后由银庄出一些银两，专程救济那些家属。”对于这件事情，谢书引十分放在心上。 许是以前的教育观根深蒂固了，她总能想到那些为国捐躯的人，他们该永垂不朽的。 白水郑重点头，“王妃放心，这些事情，我一定亲自去处理。如今小漠对铺子里的那些事情都上手了，我的担子也轻松不少。” “京城来信了？”她眉头一挑，不可思议地看着。 青山将信件从怀里掏出来，“王妃虽对外宣称生病，但二少爷还是猜到了真相，这封信件是经由二少爷的手传过来的。” 第332章 我稀罕你 “二哥有心了。”谢书引嘴角微勾，但凭自己的一席话就能判断她的动向，谢炳炎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看破又不说破，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值得真心相待。 “王妃，还有一件事情……”白水看了一眼青山，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件事情。 谢书引疑惑地盯着两丫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白水吞吐了一阵，青山直接抢先说了出来，“老爷殁了。” 她的手微缩，虽然早猜到了这个可能，但真正确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谢均安纵然再怎么对不起谢书引，到底她不是本尊。至少她来到这个身体后，谢均安对她还不错。如今得到他已经去世的消息，说不出难受与否，总让人开心不起来。 “我知道了。”沉默了许久，她只是说了四个字，两丫头对视一眼，相互摇头，不知道如何安慰。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对了，如果商量出来什么消息，记得来知会我一声便是。” 卫砥迟议事出来，第一时间从蓝歌处得到了消息，他紧抿唇瓣，看向了主帐的方向。“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出京城不远就被人带走，失踪半月后，尸体在城北乱葬岗发现，还看到了琉璃阁的标志。”蓝歌低声汇报着他们得到的消息，卫砥迟的眉头越发紧蹙起来。 他挥手离去，大步走向主帐。挑开帘子后没有看到人，径直走向大床，果见小女人蜷缩在床上，双手环膝，将脑袋埋在了大腿间。 这是一个人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看着她，卫砥迟心里泛酸。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上前将人拥进了怀里。 “卫砥迟……”感知到来人，谢书引抬起了脑袋。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丫头，竟已被泪水打湿了脸，几根碎发贴在脸上，好不可怜。 “我在。”他轻拍着小女人的呗，给她安慰。 谢书引直接环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哽咽道：“父亲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玉娘对她好，可到底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小舅舅有他的国公府，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庭。表哥注定是这凌岳的霸主，不会只是她的表哥。谢炳炎和其他的谢府中人，都有自己的小日子，不会一辈子对她好。 “你还有我，有祖母，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他没有哄过人，也没有被哄过，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人，只能艰涩地搜索脑子里的词语。 “我……只有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我。”因为哭泣，她说话的时候带上了鼻音，听起来大有撒娇的意味。 卫砥迟直接被她逗笑了，这女人，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吧……他可稀罕这女人了，整个成王府，谁敢不稀罕她呀？ “胡说什么呢？你是本王明眸正娶的王妃，是成王妃的女主人，我怎么会不要你了？整天脑瓜子瞎想些什么？”他摸了摸那个小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这天底下，恐怕只有她一人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稀罕她吧！ 第333章 都听你的 过了好半晌，谢书引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想起先前自己的失控，莫名有些羞涩。 卫砥迟看穿了，却没有戳破。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其实……他已经失踪好长时间，前几天才确认罢了。”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将事实相告。 谢书引郁闷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可真是心大呀，也不担心她就这么担心死。 “你节哀。” 谢书引：“……” 在她的注视之下，卫砥迟憋出三个字。谢书引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去。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只是没想到，到底是谁这般无情，竟容不下一个被贬出京城的人！” 卫砥迟想了想，并不打算告诉她关于琉璃阁的事情。整件事情的经过尚未调查清楚，琉璃阁在这其中所担任的角色，他需要时间调查清楚。 他将谢书引脸上的湿发掀到耳朵后，摩挲着光滑的脸蛋，“马上要准备撤退了，爱妃，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嗯？” 她眨巴着眼睛，不解道：“难道你们还没商量出来一个对策？” 打了胜仗，朝廷会封侯拜相一批人。成王府已经再无赏赐的可能，只能挑选副将。这军营中副将众多，落了谁都是不应当的，确实该好好考虑一番…… “事情没那么简单，开阳关遭此大劫，还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巩固。那些不熟悉情况的朝廷来人，我不放心。” 此前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开阳关一事如何处理的，可他这样一说，谢书引立马明白了过来，想来他是早已经有了主意。 “你打算将蓝歌调去京城，其他的副将，全部留守便将封官？”谢书引灵机一动，猜到了他的目的。 卫砥迟勾了勾她的鼻尖，笑着道：“不愧是我的王妃，就是聪明。” 他指着图纸分析道：“此次大战，耗时虽不是最长的，却是损耗最大的，三国联军入侵，至少未来十年内，不会再有战乱，至于十年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听起来很轻松，可谢书引却听出了他的心酸。 太子终究是要登基的，往后她夹在中间，一边是拥兵自重的异姓王爷，一边是她的表哥，不管向着谁，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看见的。 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自己考虑，谢书引的嗓子有些沙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哽咽了。“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卫砥迟并不以为然，“成王府这些年来荣宠不减，却也仅此而已。盛极必衰，有些事情，终究需要我们老一辈的人主动。” 听着他的话，谢书引恍惚间想到了曾经。开国之时，多少人居功自傲，最后都躲不过被批斗的下场。功成身退之人，纵观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也就寥寥数人。 她抱住了眼前的人，深吸一口气，“都听你的，你怎么说便怎么办吧。” 卫砥迟知她是个通透的人，一想就明白，倒也不过多地解释与规劝，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来看看，我们有几个方案，暂时争执不下，还请王妃大人给个建议。” “建议谈不上，要是说参评一二，那是绝对没问题！”她高傲地扬起头颅，以女王的姿势仰望着，像极了高傲的孔雀。 卫砥迟看着怀里的人儿，突然发现，自己征战了二十多年，也只有此时此刻，才有想要安定的心思。就是她了，不论将来如何，至少她给了他想要安定的想法。 第334章 绝不反悔 谢书引原本脸上的哀伤，渐渐被讨论事情的兴奋劲给取代掉。白水进来送汤药的时候，见此情景，放心退下去。 谢书引不喜喝汤药，因而只当做没看见。 卫砥迟知她心下所想，亲自端来汤药碗，“说了半天，也渴了，喝点汤来润润喉。” “我……一会儿再喝。”她眸子闪烁着，心下打着小九九。 卫砥迟早将她的心思洞穿，这小女人，总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他可都记下了。“不碍事，一会儿的功夫，先喝了。” “我……现在还不渴。”她仰着脖子后退一步，并不打算喝下这汤药，瞧着那架势，大有离去的想法。卫砥迟先一步洞察她的心思，直接将人抓住，板着脸道：“谢书引，你是不是不想喝？” 知道还说出来？她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却又带上几分懊恼。知瞒她不过，郁闷道：“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这药……要不就不喝了吧？” 卫砥迟依旧板着个脸，不说话。 “你也知道，这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是不好的……” “这里边都是上乘的食材加药材熬出来的，对身体有利无害！”卫砥迟强硬的态度，直接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谢书引最害怕的，就是他这古板又不懂变通的性子，她才不会相信什么“百利而无一害”的东西！ “都说了不喝，就是不喝！我又没什么问题了，干嘛天天还要喝这些东西呀？难闻死了！”她将脸别向一边，做好了不喝的打算。 卫砥迟瞧着这架势，不禁头疼，想来这女人是真的喝药喝怕了。难为她当时将祖母送的补汤全喝了…… “当真不喝？”他认真地说着，眸中带着几丝凝重。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瞥了一下碗里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她立马蔫了，摇头道：“不喝！” “好！”卫砥迟说了一个字。 她以为这人终于妥协了，不再逼自己喝药的时候，却发现脑袋不受控制地被人掰了过去。而后一阵难闻而又熟悉的味道传来。 “唔……”她想要躲开，却发现脑袋被人按住，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愤愤地去拍打他的胸腔，结果眼前的男人乜斜着眼睛看她，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一口药艰难入腹，熟悉又苦涩的味道传来，她强忍住吐出来的架势，一把抓过了碗，捏着鼻子闷干净。而后大口喘气，捏着的鼻子一直没放下。 见她吃药如此痛苦，卫砥迟双手紧握，早已经心软。“吃完这次，下次再不喝了。” “真的吗？不许骗我！”正在干呕的人突然站起身，一脸严肃而又欣喜地看着他。 卫砥迟喉结滚动，将她抱在怀里，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疼惜地抱在怀中，安慰着。 这军帐内虽隔绝了风，到底还是不暖和的。于她而言，卫砥迟就是在人工取暖。她也乐的如此，便从大衣里边环住了腰身，不再动弹，“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她戳了戳眼前的胸膛，再次求证着。 卫砥迟只得无奈答应。自己在她这里的信誉到底是多差。“不反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香软玉在怀，那些个原则的，都通通滚蛋！卫砥迟此刻已经不想去想，曾经自己立下的一条又一条规矩。 怀里的人儿别开了嘴角，虽然知道这话几分真假，可听在耳朵里，到底还是愉悦的。 第335章 缺乏教育 两人偎依着温存了好一会儿，谢书引终于再次想起了正事。她昂着脑袋，一本正经道：“你还没告诉我回去的计划呢？” 卫砥迟嘴角微抽，这小女人，真是记忆好的不是时候。 他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小人，拉着她到了图纸前。“从这张图纸上可以看出来，开阳关位于凌岳的西北，与游牧民族突厥相邻，与西凉国接壤，更与夜郎遥遥相望。” 谢书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将整个凌岳的西北疆域看了个透。这才发现，原来开阳关，看似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实则一旦邺城失守，便是个孤立无援之地。 更进一步开阳关再失守，整个西北疆境于外敌而言，如入无人之境。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浑身一阵冷汗。 “那……如今看来，开阳关并非安全之地，为何……”她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后面的话全部吞入腹中。 “你后面是不是想说，既如此，突厥铁骑为何没有直接踏平了开阳关，直入我凌岳西北吧！”卫砥迟淡笑着，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神秘。 谢书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她，权当作默认。 卫砥迟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摇头道：“这战法图纸，小舅舅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用步子丈量，再费半年的时间，数十名精英无数次亲临验证与绘图，再经过了精确校准与比对，才得以出现。你以为什么样的人，都能称之为当今天下之大儒，嗯？” 她眨了眨眼睛，总算是明白了一点，惊喜地睁亮眼睛，“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图纸，放眼全天下，独此一份。而突厥一直在开阳关外滋扰，只是不知道关内实情，对吗？” “是的，所以这份图纸十分重要。一旦落入对方奸细手中，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他凝重的眼神再次浮起。 谢书引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看了一遍军训内，凑近了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这军营里，有对方的奸细？” 卫砥迟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沉重，好似被什么压制住了。 还没来得及等到他说话，谢书引最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摇头道：“不大可能！无论是哪一个国家，都没有凌岳这般强大的国力，他们既然来到了凌岳，自是不会为别国卖命。” “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颤巍巍地问着，试图推翻心里的那个猜测，却发现无力反驳。 “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吗？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倒要做那些危险又偷偷摸摸的事情？”至少身为一个经过高等教育的人，她不会那样做。又何况自己本来便是凌岳人呢？ 卫砥迟看着她恼羞成怒又一时高兴一时郁闷的表情，本该是个很沉重的话题，却生生逗笑了他。“谢书引，你是不是将这里的人想得太好了？”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向眼前人，难道自己误会了什么？ “凌岳的国力如何强盛，到底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朝中局势如何复杂，也只有身处其中之人明白，小老百姓只顾着自己的生活，又怎么会烦心国家大事？”他讽刺的眼神看着，“只要有利益可图，丧尽天良之事，什么没有干过？” 这一刻，谢书引生生感觉到了教育的可贵性。真可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凌岳的众多百姓，甚至连兵都算不上，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利益，为了那一片小天地。 第336章 还有这事 她暗暗下定决心，将来，定要在凌岳好好发展教育。 “所以，撤退方案一直没有决定下来，并非各方争执不断，而是你担心……”被人泄露了？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一点，总算是知道这男人的腹黑，绝不会是被人握于手掌的，定要做那站在城墙上俯瞰众生的家伙。 “聪明，给个奖励！”偷香成功，他嘴角高扬，高兴得像个孩子。 谢书引无语地看着他，也不去计较那么多。眼神转移到了地图上，“你既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自是最好的，我也不多说什么。对了，前些日子，我吩咐了白水青山一些事，记住那些牺牲或者重伤的将士，给他们地家属一些慰问。” “重伤之人，愿意返乡的，由我们提供盘缠，家里有小孩子的，我们提供工作地方。不愿意返乡的，我们在邺城会新开张一些商铺，届时可以安排去那里维持生计。”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没什么大的动作，只是在尽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卫砥迟看着懂事的人，心里一阵暖洋洋的，“邺城到底动荡，这些年多次被侵犯，被焚烧与占领，总算还是我凌岳的边境。你能有这样的眼光很好，只是，没了朝廷的庇护，到底有些困难，回去后我给你弄一个官方渠道。” “那太好了！有了朝廷出面，至少那些个盗贼什么的，不敢太猖獗了！”她扬起脑袋，笑得像个孩子。 “可是问题来了，你并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奸细，我们若是离开……”没了卫砥迟镇场，指不定会乱成一锅粥了。 卫砥迟神秘一笑，“为夫自有主张。” 谢书引：“……”她发现这人已经换了好几个称呼，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于撤军的消息，军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凡有人的地方，都会有声音在讨论。 谢书引刚从于枫那里转回来，带着青山白水两人往主帐方向去，哪知道路上就遇见了讨论此事的士兵。见着三人过来，士兵们灰溜溜下去。 她看着离去的几人，眼神莫名。 “如今军营中的将士，明里暗里都知道王妃的身份了，却也这么明目张胆地嚼舌根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要是搁在京城脚下，早被抓走割舌头了！”白水愤愤地说着，朝地上淬了口唾沫。 没了小漠那丫头，如今倒变成白水在她耳边唠叨。谢书引原本紧绷的脸色变得温柔。“不必搭理，迟迟没有动静，有些人就会沉不住气，咱们问心无愧便是。” “那不一样！王妃，你不知道他们传得有多难听。说什么蓝副将凭着自己的身份等等的，总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好歹蓝护卫也是跟在王爷身边那么多年的老人，撇点赫赫战功，也算是个经历无数次战事的人，岂能被人如此诟病？”白水此人十分护短，如今跟着谢书引身边长了，性子活跃了不少。 谢书引眉头微皱，“还有这档子事？” 第337章 造谣生事 “不止如此，还有更难听的！就连于神医也没放过！”白水义愤填膺地说着，对这里的将士十分不满。 士兵之罪将之过，不明实情的她，只知道这背后有人授意，不知所以然罢了。 青山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在想些什么。谢书引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走过来的蓝歌，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立马住了嘴。笑着打招呼，“蓝护卫，你怎么过来了？” 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少诟病，精气神不是很好，谢书引一眼看了出来，只是没有点破。 走近了些，他拱手行礼，“回王妃，王爷命属下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危。”虽然是保护，但他却刻意在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谢书引感觉到了，青山白水也感觉到了。 谢书引不喜欢那种感觉，青山白水亦然，三人齐齐皱眉，只是见着王妃没有说什么，她们也闭口不提。 “这样也好，过不多时就要离开了，我们打算在周边转转，也不枉白来一趟。”她嘴角高扬，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 一行四人朝着军营对面的山丘走去，一路上不少士兵看见了，谢书引也不躲闪，好似完全不在乎般。只是，短短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整个军营传开了。 谢书引最受不得外人的暗地里指指点点，有什么，直说出来便是。 “去打听一下，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她强忍着怒火，来到帐篷的一个角落里，低声吩咐青山。 几人中只有她的功夫还行，且出行比较低调。若是叫蓝歌出去，只怕会出事。 果然，青山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是糟糕的，浑身带着杀气，让人不敢靠近。 她挑了挑眉，眼神深邃道：“外人怎么说？” “他们都该死！”憋了许久，青山恶狠狠地说着，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杀气。 白水早知道她的性子，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依旧被惊到了。她盯着青山不敢说话。 谢书引紧抿唇瓣，正欲问什么，于枫走了过来，眸中带着一些笑意，慵懒地抱着双手，“某人这会儿正在疯狂吃醋，王妃大人不去劝谏一番？” 她疑惑地看着，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有了于枫，青山不再说话，她只是将脑袋别向一边，并不愿意说话。侧过身子，便要朝主帐走去。 于枫拦下了她的路，低声道：“军中如今有人盯着你来造谣，出去一趟惹了不少风声。他的软肋被抓住了，这会儿正不好受，多劝劝。” 谢书引突然明白过来，只是可恶，那些人竟然胡乱传…… “无聊！”丢下这样两个字，她大步朝主帐走去。 于枫看着蓝歌呆呆的样子，无奈摇头，丢去了一记爱莫能助的眼神，“好自为之吧！” 这厢谢书引刚掀开帐帘，就感觉到了来自于内部的低气压。光线很暗，他将四周的光口都给封住了。突然进入这样一个地方，谢书引眼前一片黑，还没来得及适应，站着不敢动。 第338章 宠幸爱妃 刚适应过来弱光，还没站稳，她只感觉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着朝一边倒去。她也不挣扎，只是任由那人如此。 “毫无防备之心，该罚！”到了嘴边的教训话，全在她十分友好的态度中消散殆尽。 谢书引感到左边耳朵上一阵刺痛，很快耳蜗子里传来一阵湿热感。 “嘶！你做什么咬人？”谢书引吃了痛，也没了先前的耐心，直接恼怒起来。 倒是卫砥迟，闷笑出声。 这男人就是典型的不能自己吃瘪。瞧着他那副欠揍的模样，她不由分说地一圈打过去，直接打在他的胸膛上，一阵闷哼传来，他眉心紧皱着。 “谋杀亲夫！”他咬牙切齿出声，眸中却依旧带笑。这女人真一点也不担心他，下手可重着呐！ “谁让你咬我了？知道痛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言，谢书引便要站起身来，哪知腰间的手一直禁锢着她，完全不放她起身。 挣扎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效果，她也不做无用功，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该罚！” 听到他郁闷的声音，谢书引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歪理？咱们都是高素质的人，接受过教育，该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你怎么……倒还胡搅蛮缠了呢？” 她伸手点了点某人的胸膛，闷笑出声。 卫砥迟板着个脸，并没有因为她的嘲笑而感到羞愧，反倒更加得寸进尺，勾了勾唇道：“是么？那你倒是给说说，该如何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呢？” 他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手掌不停游离着，大有不放过她的意思。 谢书引直接捉住了乱动的手，凉凉道：“你这军规中可没有规定不能出去，况且我也不是做什么坏事，只是走了走。再则，那群人要说，嘴长在他们身上，我总不能将他们的嘴封住吧？我说王爷殿下，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番，为何本妃只是出去一阵子，回来就这么多闲话了，嗯？” 如果说没有这男人的功劳，她绝对不相信！ 接收到某人那威胁性十足的眼神，卫砥迟心虚地躲闪着眸子，“这个……本王也在调查，若是查到了，定不轻饶！敢随意编排王妃者，诛九族！” 后面三个字说出来，谢书引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诛……九族，是不是太狠了些？ 只是，看到某人那狡黠的眼神时，她顿时改变了主意，冷笑道：“好呀，反正我不介意！毕竟这也是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为了成王府，是吧？” 正在乱动的手一顿，幽怨的眼神看向她，多了些意味不明，“爱妃可真是了解本王，既然如此，本王不奖励一番着实说不过去，不如……” “你想怎样？”这男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谢书引被他那双眼神看得心里发怵。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幽光，“看在王妃这般秀色可餐的份上，本王就委屈一下自己，宠幸了爱妃如何？” 谢书引：“……” 第339章 冷静一下 她嘴角狠狠抽搐，看向卫砥迟的眼神中带着诡异。以前倒是没觉得，看着挺禁欲的，如今怎么……荤话连篇呢？ 她郁闷地皱起眉头，双手摁在他的肩膀上，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王爷打仗辛苦了，本妃怎么也该懂事些，这个宠幸的活儿……还是交给本妃来完成吧。” 卫砥迟：“……” 虽然早知道这小女人向来语出惊人，可没想到在男女之事上竟然也如此……大方！他嘴角难得转过一道弯，搂紧了怀里的人，“本王怎么舍得爱妃这么累呢？这种体力活，自然是本王来做！” 还来劲儿了！ 谢书引毫不示弱，咬牙跟上，“本妃可不随便宠幸一个人，你怎么不考虑一下？” 她这话成功激怒了某人，卫砥迟眯着眼睛，危险十足地看向她，“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 说罢，他的双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略有薄茧的手与光滑的皮肤相撞上，激起一阵阵战栗。她赶忙抓住了不安分的手，警告地看向他，“这里是军营，你……别乱来。” 成功抓住重点的人俯身上前，闷笑道：“这里是主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敢轻易闯进来。” 谢书引：“……”那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我……我怕以后自己留下心理阴影，你……给我放手！”这男人竟然完全不听自己的话！她是真担心他会来硬的！ 卫砥迟并没有因为她的反对就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日日夜夜怀中抱着心爱的人，却不能得到一点好处，受尽了煎熬的某人打算先讨回来一点利息。 大弧度的动作已经让她羞愧得脸红，谢书引没忍住嘤咛出声，脸红得像个柿子。 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此时却已经不能再停下来。卫砥迟的眸中闪过一抹深邃，手上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她想要阻止，可谢书引发现，此时的自己没有力气推动，更不敢张嘴说话，只能用那双毫无威慑力的眼睛瞪向对面的人。殊不知这样的她，才是最烈的毒药！ 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两人身躯一震。 卫砥迟懊恼地看着自家兄弟，略微尴尬地看了一眼不断闪躲着眼神的小女人，打趣道：“不想与他深度交流一番么？往后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呐提前打个招呼如何？” 说话间，他已经抓住了谢书引的手，直朝自家兄弟脑门儿上摸去。 谢书引：“！”她摇头咬唇，却发现自己的拒绝是徒劳的。这男人的力气，即便是平常时刻，自己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此刻，更不是对手了。 感觉到手心的滚烫，谢书引脸上爆红，她不敢动，浑身僵硬住。 看着这样的人儿，卫砥迟突然很自责，他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匆忙起身，背对着她而站。在谢书引一脸茫然中，颤抖着声音道：“你……先待一会儿，我出去冷静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声，眼前的人已经没了影子。卫砥迟几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军营，蓝歌只感觉到一阵凉风刮过，愣是没敢跟过去。 谢书引愣愣地待在原地，他是不是……自找罪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帐帘再次被掀开，一阵寒气被带了进来。谢书引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 卫砥迟径直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只是这一次很安分，什么都没有做。“朝廷没有催促，回去的时间可以拉得长一些，有没有哪里想去玩的地方？” 谢书引手下一抖，见他并没有尴尬，自己也不再想刚才的事情。说起这个，她的想法倒是不少。“我想去邺城，然后经由回来的路线，往晋城一趟。” 她既有经商的想法，自然需要在晋城停留，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都依你的！”他爽快答应。 第340章 被逼就范 谢书引就着自己仅有的知识，给野菜的种植提了些建议。山谷里的风小些，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卫砥迟开始的时候不大相信，经过询问一些有经验的农人，开始佩服她的学识。 “文国公府不愧是这天底下最有学识的地方，走出来的人果真是不一样的！”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学着谢书引平日里的模样，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当然！”被这样一夸，她莫名有些心虚。想着那些自己借鉴而来的东西，只能抱着造福于更多人的心思了。 两人在军帐中腻歪了好一阵，张副将匆匆忙忙跑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书引突然觉得尴尬起来，便要起身离去，“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拿点热水。” 若说不介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张副将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却依旧对她有所忌惮，可想而知，那对话的内容若不是怀疑她，就是与她有关。出了军帐的谢书引有些心神不定，看向蓝歌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这会儿敢与上前来问话的，除去于枫，再没有人敢的。 “我看见张副将匆匆忙忙进去，必定是发生了紧急事件。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到底不是军中人，虽不受那些规矩限制，他们却是不敢犯了的。现下正值紧要关头，丫头，希望你可以谅解。”他难得认真地说着，看向谢书引的神色带着一丝紧张。 听他这样一席话，谢书引倒有些惊讶，“你与张副将有私交？” 这丫头，他这是在当好人开导她，竟然还反被质疑了！于枫恶狠狠地道：“私交没有，只是欣赏他的人品，恐教人抓住了把柄，当枪使！” 谢书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总算是明白过来，心下怨气散了大半。张副将为人直爽她是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交道已经看出来了。但在战事上也着实有些小造诣，不然也不至于被放在开阳关这样重要的地方。 只怕有心人想要通过她来挑拨张副将与卫砥迟之间的关系，进而……想及此，她仅剩的那点怨气也没有了。 “放心吧，我能分得清轻重。只是你倒提醒了我，既然对方如此处心积虑，我们何不就如了他的愿呢？”谢书引此人，了解她的都知道，只要那标准的笑一出，定是要使坏了的。 “你的意思是……”于枫只感觉到眼皮子一跳，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谢书引嘴角微勾，“咱们演一出戏！我跟你说……”她将人拉到了一个死角，环顾私下无人后，再悄悄凑在了他的耳边。 于枫先是听得心惊胆战，毕竟那是一件大事，救死扶伤是他的强项，做那些大的策略他可不在行。听得头皮发麻，他顶着脑袋道：“丫头，这事儿……是不是至少应该让迟知道？” 先不说秋后算账一事，单是两人……恐怕实施难度有些大。 这个问题谢书引考虑过，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这件事情我来解释，你先答应配合我！” 瞧着他一脸犹豫，谢书引也没了耐性，“有些事情既然是秘密进行的，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了就不叫秘密了！谁能保证届时会不会人尽皆知呀？” “好吧，我答应你。”被逼无奈，于枫只能就范。 第341章 更厉害的 张副将出来的时候，只是匆匆行了礼，没敢跟她多说一句话，也不敢与她直视，较之以往完全不一样。 卫砥迟几乎前后脚就出来了，担心她跑太远。只是没想到，刚出帐门就撞上了，他意外又疑惑地看向站着的人儿，紧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于枫已经悄悄退下，蓝歌也消失无踪，在场就只有两个人。谢书引看着他纠结的模样，笑出了声。“有没有人说过，你皱眉的样子这是难看死了！” “哦？是吗？不巧，还真没有，倒是有人夸过本王的酒窝好看！” 谢书引：“……” 她推搡开身前的人，板着脸道：“谁呀？反正不是我！王爷，我有事要给你说！” 突然叫他一声王爷，卫砥迟感觉心跳加速。平常人叫来只是个称呼，偏生这女人总能撩动他的心。 “什么事？”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在谢书引那张越发有深意的笑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可惜，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谢书引一脚踩在了他的靴子上，皮笑肉不笑道：“脑袋低下来些！” 脚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声闷哼着，奈何自己是无理的那一方，只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低下了头来。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猝不及防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在他呆愣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跳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卫砥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与刚才的触感完全不同，可是竟然该死得完美！他一脸深意地看向对面的某女人，幽幽道：“打一拳再给颗枣，是这个意思吗？” 她佯装镇定地笑道：“那随你，毕竟你是王爷，是吧？” 这女人，总有轻易让她破功的本事，卫砥迟无奈摇头，招了招手道：“过来。” 谢书引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她才不会亲自送上门让人收拾了。 “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本王让你过来，想清楚再拒绝。”他语气强硬着道，并没有因为谢书引的摇头有任何懊恼。 谢书引细想了一下，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当下，这地界并不十分敞亮，如果选择逃跑，恐怕还没行动就被抓回来了。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一番，她决定以退为进，大步走了过去。 “左右我是打不过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原本想找她理论一番，瞧着这女人一副丧气的模样，明知道那是装出来的，他却生不出来气。郁闷的他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闪身来到主帐中，狠狠地吻了回去。 直到怀里的人因为憋气双脸涨得通红，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 “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谢书引浑身力气被抽干了，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就如同小孩子捶棉花般，完全没有威慑力。 卫砥迟不与她理论，闷笑出声。“这就叫欺负了？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可怎么办呢？” 谢书引知道他在说什么说什么，不再接话，她保证，若是自己再接下去，他一定会说出更雷人的台词来。 只是，卫砥迟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就放过，步步紧逼道：“本王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到时候，也这般害羞可如何是好，嗯？” 第342章 兵工厂址 这一阵阵的话，听得她实在熬不下去了。谢书引直接推开了他，板着脸道：“我在说正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与你说话了！” 她了解卫砥迟的性子，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越是有大事要发生。这家伙就想要惹怒她，然后一走了之了，想都别想！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刚才张副将到底说了些什么？”两人偷偷摸摸在帐篷里待了那么久，她算是明白了，依着张副将的性子，没有他的授意，也不敢那样对待自己。 于是乎，先前已经熄灭了的火焰，再一次彻底燃烧起来，大有全部燃烧到他身上的架势。 “我可以解释，你先保证不生气！”见势不妙，他选择了坦白。 谢书引紧抿唇瓣，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去个地方！”他的话很强势，但态度却截然相反，不敢来强的。 谢书引没有为难，点头应允。 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卫砥迟竟然会带着自己来到当时采摘野菜的地方。他听了自己的建议，将这里的大多数野菜都转移到了另一边的山坳中，而此处已经建成了一个大大的……兵工厂！ “这里是……”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发现这个地方也是个意外，开阳关一事，张副将被我明着贬职，实则暗地里派遣来到这里，监督整个兵工厂的运行。”卫砥迟没有隐瞒她的打算，既然说了，就要全部说清楚。 谢书引吞了吞口水，“你就不担心……”她并非有心撺掇两人的关系，只是觉得，在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总不能因为一些主观因素，而丧失了判断能力。 这于一个领导者而言，是大忌！ “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就算开阳关众将士成了叛徒，他绝对是守到最后也不会叛变的一人。”对于张副将，不只是卫砥迟，就连于枫也给了很高的评价，这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疑惑地看向身边站着的人，等待着答案。 “张副将的父母亲人都死在了突厥手中，他是地地道道的开阳人，当初开阳关大捷，一战成名的可不只是本王一人。”说及当年一战，虽然时间过了许久，于他来说，恍惚就在昨日。 谢书引深知自己鲁莽了，嗫嚅着道：“抱歉，我只是以常人的思维想问题，并没有……” “这不怪你，不知者无罪。”卫砥迟摇了摇头，双眼看向兵工厂的方向，那里正忙碌着。 “发现这处地的时候，我也想了许久，一直放着纵然是不行的。这几十万的将士需要养，朝廷可不愿再拨军饷下来。成王府……总需要给他们一条活路。”正如她说的那样，伤残牺牲的将士，都需要得到一份保障。 望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谢书引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在她的意识当中，只要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万万没想到，有那么一天，纵然自己万贯家产，却依然不够…… “到底是我愚昧了……你这样很好，是个长久之计。”只是那些私设兵工厂一事，若叫京城那位知道了，只怕事情不小。 第343章 来那个了 卫砥迟理解她的担心，招了招手，示意张副将上前来。 因着先前的事情，张副将对她心存芥蒂，这会儿正别扭着，上前也不是，不来也不是，正为难着。 “张副将，我懂你们的纪律，自然是不会怪罪的，还是快些办正事要紧！”她淡笑着道，心下却并没有表面上来得淡定。 张副将看了一眼卫砥迟，得到他的肯定，这才掏出了怀里的图纸，直接呈了上来。 谢书引：“……这是……给我的？” 他点了点头，只是没有说话。谢书引疑惑地看向身边站着的人，挑起眉头，询问事情缘由。 卫砥迟毫不保留道：“这东西留在我手里索性也没什么大用，指不定会惹来一些祸端。你到底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又是太子的亲表妹，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这兵工厂未经过朝廷允许，由他私自设定，但事态重大，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他不担心成王府有事，只是不希望将来新皇登基，心里留下芥蒂罢了。 “既然如此，这个我就收下了！”她斟酌了一番，不难发现他的良苦用心，大方收下。 张副将抬头看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收下兵工厂的图纸，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谢书引一直以为，这算是劲爆的消息，那知道到了下个目的地，还有更惊讶的事情。 看到一群身着将士服躬耕之人，她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回事？” 卫砥迟不慌不忙地看向前方的将士们，他们正艰难地学习种菜。此处地势不同 正巧成了这白雪皑皑中的一抹绿，一线生机于此，难得可贵。 “可还记得你给九儿讲得故事？”他头也不回地道。 谢书引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有这么回事，当时她只想着卖弄自己的知识，可没想到还会有用于实践的一天。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却一切都被卫砥迟看在眼里。 “既然不能轻易裁军，就必须解决好将士的分工问题。眼下后勤的人最少，可全军的伙食却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你的这个法子不错，决定采纳。每日安排人去地里躬耕，按班来执行，一年四季无间断。”对于这个计划，他十分憧憬将来的成果，这也算是她对军营的一大贡献。 如何也没想到，当初她不过是依照建设兵团的标准提点了几句，不曾想他竟然还是个头脑机灵的，直接用在了这上边。谢书引再一次感叹，智商这种东西，先天的差异，并非后天努力就可以完全补上的。 尤其是，这一次她发现了更重要的问题。 谢书引眯着眼睛打量身边的男人，“如此一来，原本偌大的西北边境军，直接被瓜分成了好几块，既可以将他们的功能发挥到最大，还可以避免少数副将拥兵自重，真可谓一举多得呀！” 被她那样看着夸奖，卫砥迟有些心虚。谢书引笑着道：“王爷真是好算计呀！” 这听不清是褒贬的话，卫砥迟最是不大爱听的。他搂着怀里的人儿，严肃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你使心计。” 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些誓言她从来都不相信，唯有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卫砥迟心里明白，她对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下戒备之心，这样的雷区也不会轻易去踩，故而提议去下一个地方。 “恐怕……我们不能去了。”她抿唇说着，眉头微皱，脸色煞白的好似哪里不舒服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谢书引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照着这架势，她家亲戚大概是来了……脸色闪过一抹尴尬，“我……来那个了。” 第344章 陪你最大 她模糊的话让眼前的男人一怔，直到看见她脸上的绯红，才恍然大悟过来。一阵窘迫之后，立马严肃起来。卫砥迟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快速上马。 谢书引没有拒绝，刚坐稳，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先忍忍，很快就到了。” 谢书引：“……这是生理反应，要是能忍就好了。” 她幽怨地看向身后的男人，企图用调侃的语气来缓解彼此之间的尴尬。只是，此时的卫砥迟显然没有心思。 于枫先前有说过，她的身子底子并不好，如不加以保养，只怕往后会与生育能力有损。他可以不在乎，但却想要给她最好的。 “是不是很难受？”他哽咽着看向怀里的人，心下难受起来。 大姨妈来的时候，心情不大好，心虚也不稳当，谢书引很想要直接呛声回去。只是看到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时，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全吞进了腹中。她双手抱在小腹上，低声道：“还好，现在还不是特别痛。” 一想到腹痛，她莫名惆怅起来。前世自己顾着拼命赚钱，对于身体的保养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准时不管，几乎每次来的时候，都痛的死去活来。没想到重活一世，依旧逃不开这个魔咒。 “回去后，让于枫开些药，好好调养一番。”他僵硬着嘴脸，说话的时候，脸上肌肉都在跳动，看得她又是好笑又是难受。 “可别了，你知道，我最怕喝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了。”她蔫蔫地坐在前边，任由身子后仰，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 卫砥迟识趣地选择了闭口不言，左右吃药这种事情由他决定。 军营不比京城，男人众多的地方，女人的事情总是比较麻烦。得知她来了事，青山白水立马忙碌起来。 等到卫砥迟出去主帐，两人才揣着袖子走了进去。 “王妃，眼下没有多余的月事带了，我和青山带了些，不过都是棉麻的，糙了些。这事也怪我，没有事先准备些。”白水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月事带，塞在了谢书引的怀里。 青山直接端进来一盆木炭，生起了火。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了，我这身子一直不规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又怎么能怪你们呢？这些已经够了，只是，我用了你们的，你们怎么办？”这地儿连块像样的布条都找不到，可不能闹了大笑话。 白水捧嘴笑道：“我与青山都已经过了，下个月还没准了。前些天听蓝大哥的意思，没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王妃不必担心。” 谢书引点了点头，虽然升起了炭火，依旧抵不过寒冷，浑身根本不暖和。外面妖风阵阵，她瑟缩着身子。 “王妃，我去于枫那找点药来吧……”白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起来。 “不要！”她想也不想，直接摇头。 许是青山和白水给卫砥迟说了些什么，他今日回来的比往日都要早，进来后直接上床来。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她紧紧缩在被子里，两只眼睛水淋淋的，惹人怜。 平日里活泼乱跳的女人，这会儿蔫蔫的，看着心疼极了。卫砥迟将她搂在怀里，“索性没什么事情，事事都需要我这个王爷出面，那些副将是用来做什么的？陪着你！” 有人陪着的滋味着实不错，她一边嘚瑟着，骨碌碌的眸子转不停。“这棵如何是好，温柔乡，英雄冢，将军若是挥不动刀了，我可就罪过了。” “你的意思是……不愿意本王陪着，嗯？”他湿热的唇在小脸上胡乱擦过，引起一阵阵战栗。 谢书引躲避着，眸子闪过心虚，“我可没那样说，你自己说的！” 第345章 准备回程 嘴上说着不愿意，心下早已乐呵呵。 怀里的人虽然有些暖意，但手脚却是冰凉的，卫砥迟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的兵书，将她的脚夹住，手则放在了心口，“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暖和起来？” 手脚冰凉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枫都给他说了。 “嘿嘿，我就是这样，都习惯了，一旦没有了外援热，手脚难以暖和起来。不像你，到哪里都是个火炉子，往后你就来给我暖被窝如何？”她一对大眼睛扑闪着，带着光。 “就这么说定了！”他是个惯腹黑之人，最近一直在为回去后的生活发愁。回到成王府后，他该如何劝说两人一起睡，如今倒好，不必劝说了。 大冬天里，即便是穿再厚的衣服，也挡不住寒风。有这样一个火炉子给自己暖和，她求之不得。 双手抵在他的心口，可以听到心跳声，节奏感很强，让人听得……不由自主地跟上。 直到怀里的人儿彻底熟睡，卫砥迟才轻轻起身，来到帐外，低声吩咐着蓝歌，“速度解决，本王要在七日后离开军营。” “……王爷，认真的吗？”蓝歌被这突然而来的消息惊到了，他希望王爷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象！ 卫砥迟眉头一挑，轻声道：“你以为本王是个易冲动的人？” 怎么可能！蓝歌双脚立正站着，王爷一言九鼎，每一个决定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只是，先前他还犹豫不定，只愿再等等。这突然而来的决定，到时叫他有些猝不及防了。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这事不会很难办，却着实有些急了的。 这几天被卫砥迟禁足在床的小女人，听到准许下床的时候，高兴地要跳起来。只是，听到回程的消息，突然蔫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急？不是说好的还要一阵子吗？”看着走进来的卫砥迟，她一脸火气大。 卫砥迟并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恼怒，相反的，更在意她着单衣下床。走到一边，取过挂着的大氅，直接将她包裹在其内。“穿这么点就下床，肚子痛的时候忘记了？” 她瘪了瘪嘴，自知理亏，也不敢狡辩，不敢拒绝，任由他给自己披上大氅。嘴上却并没有停歇下来。“我们……真的要马上就走吗？没地商量余地了吗？” 谢书引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晚上路滑，这大西北到处都是雪，一旦出去军营，十里百里内不见炊烟，如入无人之境。来时心里有了挂念，到底是急切的。如今……只怕是不愿意再见到那番场景了。 卫砥迟认真地看着她，幽幽道：“我们一小部分人离开，用不着来个欢送会，晚上走正何时。” “我不是觉得不好，就是……咱们那么点人，白雪皑皑的，又看不清楚路，万一迷了路可如何是好呀？”她自以为找了个比较高强的理由，殊不知在卫砥迟看来，却是蹩脚到了极致。 外面候着的白水青山等人，眼里憋着笑。她家王妃这会儿心里别扭着，恐怕想不到那么多。王爷安排妥妥的，这大西北更是生活了不短时间，怎会轻易迷路呢？ 第346章 意义不同 “不算我，跟在我身边的人，都是在西北锻炼了数年的人，跟着我巡边数载，想要迷路才会有难度。这不算理由，换一个。”他抿嘴笑着，两眼带笑地看着她，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不说出来。 她懊恼地看着眼前人，咬牙切齿道：“那……我现在这种情况，要离去也困难呀！再说，你不是知道黄承善要耍心计吗，怎的还如此不闻不问？” “谢书引，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不会说谎？”他看着那双被慌张和愤怒占据了的眼睛，突然很庆幸，这样的女子是他的。 纵然千帆过尽，依旧守着那颗初心。 谢书引实在找不到借口，摊坐在床上，泄了气道：“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来了西北，却不能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到底有遗憾的……” 卫砥迟的眉心一动，像是被什么挠了痒痒似的，“如果想来，将来再带你过来便是。” “哪能事事随人想啊？”她悠悠地说着。老皇帝一直想要卸了他手中的兵权，若非此次无奈，又怎么会同意他来军营？ 如今老皇帝那边尚不明确，只怕京城的局势也不会太好。一旦进入了那个浑水坑，想要出来可不是个简单事儿，更何况还是来西北呢？ 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卫砥迟抿着的唇有些犹豫，“凌岳还有好多地方都不错，如果你喜欢，以后经常带你去走走便是。” “那不一样！”谢书引大声抗拒着，那音量竟让外面等候的人吓了一跳。在丫头们的记忆中，王妃还是第一次如此高音量说话。 蓝歌和于枫也有些意外。 “王妃这是……真生气了？往常可没见到这么大嗓门说话过。”蓝歌若有似无地说着。 身为医者，于枫自然懂得比他多了些。他点了点头道：“书上说女人在生理期总是情绪不稳，戒骄戒躁，果然不欺我！” 两人一言一语，一边站着的青山白水却已经黑下了脸来。 屋子里的氛围却不是很融洽，谢书引因为着急，一个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正在强力咳嗽着。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将卫砥迟吓了一跳，赶忙来到她身边。 一边拍背安抚，一边说道她，眉心微皱，“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做什么着急？到头来还是自己受了罪，何苦呢？” 于枫有一点没说错，女人在生理期确实情绪不稳，遭受着非人的痛，还要承担身体各种的不舒服。此时的女人最敏感，平日里一点小小的委屈会被无限放大，她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 于是乎，此时听到他的话，莫名委屈起来。一个没忍住，泪水溢出来了。 “我又没骂你，怎么哭了？”她一哭，卫砥迟的心就乱了浑身僵硬，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他，只能抹掉她脸上的泪。 略带薄茧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生疼得紧。谢书引被他这样一弄，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外面再好，意义也是不一样的！这里是你一战成名的地方，怎么能一样呢？”她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说着，听得卫砥迟立马后悔。 第347章 副将谨言 卫砥迟手上一顿，眸子里闪烁着心疼。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小女人心中所想是这样…… 他将谢书引抱在怀里，安慰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带你再来这里，好好看看。这里的夏天水草肥美，正是最好看的时节。如果皇上不愿意，我就辞官，与你做一对平常夫妻。” 原本心情激动的小女人，听到他这番话，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抬眼看着身前的男人，长相无可挑剔，才华更是无人能挡。这样的男人，真可谓人中龙凤。 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么大的牺牲，该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只可惜，她不能那么自私。 “你笑一笑嘛！愁眉苦脸的可不好！” 卫砥迟：“……”刚刚还在嗷嗷大哭的小女人，这会儿却在蹂躏他的脸，谁能来告诉他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不断被摧残的脸，卫砥迟眼神一些微妙，脸色也慢慢柔和下来。“谢书引，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再哭鼻子！” “快笑一笑嘛！”她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直接揪着眼前的俊脸，看见那个可爱的酒窝，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那你以后也要记得，多笑笑，将它放出来，多让我看看，这么好看的酒窝，怎么能藏起来呢？”她戳了戳那个酒窝，可爱极了。 从卫砥迟的视角来看，眼前的小女人脸上还挂着泪，睫毛上有小泪滴，忽闪忽闪的，俏皮极了。他心里啧啧称奇，却看在她身体不舒服的份上，不去计较。 “我答应你，但你得保证，到达邺城前，不准出马车。” “咦？怎么不是……”她疑惑地看着眼前人，有些不能理解，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卫砥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想去邺城？” “去！当然要去了！”她虽然脾气暴躁了点，情绪也不是很稳定，但智商却没下降，没有直接取道回去，而是绕去了邺城，这可是不错的游玩路线呀！ 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时高时低，外面侯着的人总算输了口气。还好还好，王妃总算是没发脾气，否则这一路上，非得压抑死不可。 当天晚上，趁着军营换班的空档，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然，生为卫砥迟身边的侍卫兼副将，蓝歌必须留下。 军营当下的势力被分成了好几派，每一位副将都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自然没有空来打探他们的下落问题。 可终究，纸是藏不住火的，在他们离去的第三天，有副将开始发现了不对。 “蓝副将，怎么怎么一直没有见到王爷呀？莫非王爷陪着王妃去了别处？”掌管军营中将士操练的瞳副将上前来问话，正在代理军务的蓝歌惊讶了一番。 瞳副将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一直在邺城长大，较之不同的是，他是去年才入的军营来。后来凭着赫赫战功，愣是爬到了副将的位子。说起来，当时还引起了好一阵小轰动。 蓝歌压下手中的军务，起身看向走进来的人，问道：“瞳副将可是找王爷有要事？王爷吩咐，一律事物由末将代替转达，还望瞳副将谨言。” 第348章 军中流言 蓝歌防备的眼神，以及近来军营中传出来的那些谣言，瞳副将心下有了计较。 他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道：“蓝副将，你我共事有些年岁了，如今军中上下已经传遍了，你给我个实话，王爷是不是……” “瞳副将！”蓝歌倏地起身，一脸寒气地看向他，眼神十分不友好，你我都只是军中副将，撇开这些不说，我也只是王爷的侍卫，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可反驳多问，瞳副将可莫要坏了规矩！” 这个瞳副将，他们早就盯上了，这些日子一直不怎么安分。自打开了仗以来，操练的地儿没了，已经停下来好些时日。后来三国联军瓦解，战事结束，但王爷启动了新的治军之策，操练士兵一直被搁置，他倒是越发闲置起来。 被蓝歌那样盯着，瞳副将心里发怵，“我……那也都是为了军营着想！如今军中将士人云亦云，蓝副将待在这大帐中，自是听不到外界的流言蜚语！” “你我身为副将，自是该以大局为重！明知此时流言四起，不想着好好压制，安抚将士，倒跑来我这里问东问西，我且问你，这可是一个副将该做的事情？”蓝歌与谢书引接触久了，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学会了毒舌，竟是堵得对方无话反驳。 “我……”瞳副将瞥了一眼主帐，终究没有胆子冲进去。 试问整个军营上下，除去身经百战的张副将，又有谁会是蓝歌的对手？他先前是成王府的暗卫统领，算得上是王爷的直系心腹。他们这些外生子，想要得到器重，很是困难，只能另图他法…… 两相权衡下来，他只能选择了打退堂鼓，暂时离去，择日再选适当的日子，进去一探究竟。 “慢着！”蓝歌阴沉地看向走出去的人，突然叫住了。 瞳副将一脸防备地转身，“蓝副将还有何事？” 蓝歌嘴角微扬，冷笑道：“既然将士们心下有疑惑，我总该要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瞳副将一脸防备地看向他，突然之间剧情大反转，防备的人换了。 “立马召集所有的将士，操练场地集合，一刻钟后，我要训话！”他霸气地宣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瞳副将眼神闪烁着，机会来了！ 殊不知，这一切蓝歌都看在了眼里，既然对方如此坐不住，索性自己来个一箭双雕！ 一刻钟后，操练场再次站满了人，蓝歌第一次独自站上训话台，却一点也没有怯场。下面黑压压站满了人，有伤残士兵，也有刚入伍的年轻人，这会儿还没被磨平棱角。 他矮个儿扫视了一遍，大口出声，“近日，本将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至于来自于何处，暂不追究。” 心知肚明的一群人开始左顾右盼，寻找同伴的眼神。站在训话台上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记清楚那些人后，他继续道：“近日将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为了解决两件事情。第一件，也是当务之急，很多人都很关心王爷去了哪里，为何要将军中事物赞交由我来处理。” 第349章 军无戏言 将士们认真听着，看向他的眼神有崇拜，也有深意，更有一些疑惑。 他站直了身体，紧绷着身子道：“首先，自我介绍下。我叫蓝歌，是军中副将，亦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关键在于强调贴身！ 众人知道他的来历，心下了然。 “经历此次大战，我军损失不小，王爷采用新的治军之策，事物繁忙，将事情赞交由我，主要目的是锻炼将士们。” “军中无主将，岂不是乱了？”一个操着满满西北调调的人开了口，一股大碴子味。 蓝歌看向他，那人是个刚入伍的新兵，有些年纪了，据说是仰慕王爷英明才来的军营。 对于这样的人，他向来很友好，“问得好！但我要说的是，咱们并非没有主将！” “那王爷在何处？得出来让我们看看呀？看看到底是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又有人跟着起哄起来，大多都是刚入伍的新兵，蓝歌也不做生气。 新兵蛋子带着崇拜与新奇，可以谅解。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是万万不被准许的！ “王爷在看着我们！”按蓝歌拔高了音量，伸出了右手掌，食指指天。 “你们谁在做什么，谁又在不做什么，谁敬业了，谁偷懒了，都在看着呐！”锐利的眸子扫视在场所有人，操练场上数百人，却是鸦雀无声。 “大家都知道，刚打了胜仗，可这并不意味着战事就结束了，咱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胜不骄，都是兵家常事，每日操练，这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至于那些封侯拜相之事，都是上头该考虑的，是朝廷的事情！”他义正言辞地说着，竟让堂堂七尺男儿生出了羞耻之心。 瞳副将站在人群最前头，拳头紧握，却无处发泄。 “第二件事情！”他比划了一个剪刀手，若非此时过于严肃，谢书引在场的话，一定觉得他是个二货。 “军中无戏言，我希望今日的话，互相转达给那些无法到场的人，再让我听到只言片语，一律军法论处！”他堵住了所有人的反驳之话，惹得所有人惊呼。而那些心有抱负之人，则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虽然只是简单一席话，但却堵住了悠悠众口。有道是“不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多少士兵满腔热血，来到军营只为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那些个科举落第无望之人，更是满心思只为封侯拜将，崇拜卫砥迟而来的人，多少希望能够如他那般，即便做不到少年将军，也有望一战成名。能够进入西北军的人，必定是军中龙凤！ 因为在这里，可以接受到最公平的待遇，可以得到最公平的竞争，这是个真正凭实力说话的地方，不问出身。 成王为王府之后，不需要为了往上爬与他们争抢功劳，这一点，是他们最初的自信。 从他们的脸上，蓝歌看到了希望，或许那其中，就有未来西北军的顶梁支柱。于是乎，他破格点了几名新兵，直接找人将名单送去了邺城。 细细想来，这个想法，当初还是文先生提出来的。 第350章 垣娴大婚 此时远在京城的文垣，却即将迎来生命中的一大喜事。 文国公府内上下一派喜气洋洋。除去府上的下人，便只有小漠当涂和长河，以及身为大哥的任远方了。 “今日表舅爷可真是俊呐！”长河花痴地说着，这丫头最喜欢看得好看的东西，不管人事或者男女，眼冒金光。 当涂笑着打趣着，“怎么，你家蓝歌不在，敢花痴其他人了？” “哪儿有？”长河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屋子里的人大笑出声。 “任姑娘也是极好看的呀！嗯……比之往日的稳重老成，今日的一袭红装更加娇俏，一会儿表舅爷来了，定是迷倒的！”经历了一次蜕变，小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跳脱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与生意场上众多人打交道的她，此时早已经明白了很多世故。 任远娴意外地看她一眼，点头道：“长河丫头，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小漠这丫头都稳重了不少，如今，竟是开始打趣我来了！” 长河看了一眼小漠，心生愧疚。只怪她自己笨，不懂那些生意上的东西，学也学不会。犹记得有一次，她担心小漠，非要跟过去帮忙，见着小漠被刁难了，当时没忍住为她出气。哪知道后来是自己脑子笨，会错了意，差点因为这，耽搁了一单大生意！ 那件事情之后，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不敢再去给小漠添麻烦。只是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如今整日里辛苦，到底心口闷闷的。 “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事情了。当涂姐姐，你说呢？”在小漠心中，王妃不在，最大地依靠就是当涂。但凡遇到任何困难，她都会第一时间与当涂商量。 很多时候她也不懂，但总能安慰她，能够让她在一个绝佳的环境中，快速想到最好的解决法子。 当涂立马会意过来，“是呀，今日可是大喜之日。咱们也快些收拾好，不多会儿表舅爷就要到了。” 今日正式文垣与任远娴的大喜之日。自打认定他的那一刻起，大哥就与她说过。文国公府不比其他人家，虽是高门贵府，到底今非昔比。皇上的忌惮，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再有一个大排场。 如果嫁给他，不可能拥有一场盛世婚礼。 而她，也是在那一刻，做好了心里准备。 “新郎官来了！”候在外面的陪嫁丫头叫唤了一声，一席大红色喜服的文垣推门而入，与她的衣服同色，竟是喜庆得很。 文垣笑起来很看，他径直来到任远娴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文国公府没那么多讲究，今晚大家一起用膳，你们能来，我和娴儿已经很高兴了。” 当涂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直接递给了文垣。“上次王妃来信，捎来了这个信封，里边有给二位新人的礼物，交代我务必在你们新婚之时递到。” “咦？我怎么不知道？”长河盯着那大红色的信封，开始犯疑惑。 小漠呵呵笑着，“王妃定是担心长河姐姐你嘴不严实，说出去了呗！” “好呀你这小丫头，竟然敢欺负我！” 第351章 京城局势 文垣和任远娴相视一眼，后者含羞带笑，打开了信封。 看完里边的内容，两人再次相视一笑，“引儿这丫头真真是神了，竟还知道自己定赶不上我们的好事，提前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有心了。”任远娴笑着道。 其实文国公府给她的聘礼已经够多了，只是哥哥不让抬去尚书府，毕竟全部都要搬过来的。八抬大轿实在太招摇，索性直接放进了国公府的库房。 于是乎，她的聘礼就成了一把镶金钥匙。如今再加上千里迢迢的一封信件，再添了不少的铺子和房契，这大概是史无前例的风光大嫁了。 “这丫头担心你受了委屈，说到底还是你在她的心里分量更重呀！”文垣悠悠说着，看向任远娴的眼神中带着深意。 当涂笑着道：“王妃说你们都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最值得信赖的人，银钱乃身外之物，花多少都是值得的。” 这些东西都是她帮着王妃一手筹备的，早做好了准备，如今交到了任姑娘手中，也算是落下了心里一块石头。 她扯过打闹中的长河小漠，三人行了个大大的礼，“我们三人代替王爷王妃和太妃，恭祝表舅爷和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回去转告老太妃，她的心意我们收下了，至于另外两位……等他们回来了再不上。”文垣大方收下她们带来的礼物。成王府老太妃出手，自是极好的。 “这样的场面，怎么能没了我？”刚下朝，任远方就立马赶了回来，还好，没有迟到。 当涂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哥哥来得正好，不晚也不早。”任远娴笑着道。今日的她画着浓妆，倒叫任远方也惊喜了一番。 “我的妹妹，果真是倾城绝色的！”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 任远娴被他一通话说的面红耳赤，低头浅笑。 文垣上前圆场，“大哥辛苦过来，一路上也累了，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吧，府上备了些薄酒，晚些时辰一起用膳。” 如今时辰尚早，即便是吃饭，也只会是个午饭，还没到时辰。 他也不介意，甩了甩袖子，跟着带路小厮过去。看见一边站着的三个丫头，亲切打招呼。 长河一直在发呆，直到人离去了，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要问任大人问题的！是不是王妃快要回来了？” 她一路追跑着出去，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临近午时，谢炳炎带着礼物上门来。文垣亲自出门迎接，给足了他的面子。 “来者是客，里边请。” 谢炳炎今日上门来，本就有要事相商，倒也没拒绝。“这是母亲大人托我带来的，略微薄礼，别嫌弃。” 文垣让管家收了下来记上。他们两家本不是那种来往多的，送的礼物自然不会太贵重，却也过得去，不会显得寒掺了。 三人直接进去了书房，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候。 书房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压抑，任远方坐在一边，眸子深邃。 “眼下三国联军瓦解，于我凌岳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对于京城其他人而言，恐怕没那么简单。”谢炳炎虽刚入仕，可对于政权的解读却完全没错。此时的他多么庆幸，在兵部这样的地方，他一个小小侍郎不必担心“站队”的问题。 第352章 皇帝心思 任远初身为工部尚书，最近的朝廷局势自然也看在眼里。“太子殿下明显占据了绝大部分优势，只是皇上态度不明确，朝中官员也不敢胡乱下论断。如今这圣旨诏书迟迟未下，只怕皇上百年后，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他看待朝廷局势时，眼里满满都是百姓之苦，早已忘了权力之争。 当年安定侯府与文国公府联姻，但那里的人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如今侯府落寞，谢炳炎倒是让他刮目相看起来。 他没有回答任远方的话，等待着谢炳炎出声。 “小引和王爷都是极有主见的人，想必心下早有了主意。”谢炳炎看了文垣一眼，并没有发表太多主观性的东西。 文垣看着他，淡淡道：“小引那边我倒是不担心，眼下你们谢府才是最关键的。” “先生这是何故？”两家关系微妙，可他总小了眼前这人一辈，有没有任何的官职，只能随了外人，称呼文垣一句先生。 任远方看着两人一言一语，算是明白过来文垣的意思，不打算插嘴，只在一边看着。 “如今三皇子妃可是你谢府上人，虽然早没了当年安定侯府的威严，到底还有你这个兵部侍郎在，要知道，这可是个不小的影响。三皇子虽然看不上一个小小侍郎，可兵部总还是看得上的。”他点到为止，不深究，倒是将谢炳炎吓出了一身冷汗。 “先生言重了。”谢炳炎笑着解释道，“我虽在兵部为职，到底只是暂时的，我已决定参加明年春闱。只是一名小小的考员，又能做得了什么？” 他轻易放弃眼下职位的决定，倒是让在场两人刮目相看了。细想之下却又觉得这法子再好不过，只是…… “你这样的决定，可有与家人商议过？毕竟在兵部这段时间，你的功劳不小，舒大人曾在朝堂上多次提到你，称赞后生可畏。”任远方细细打量着他，在小一辈人中，他确实能力不凡。 谢炳炎叹了口气，“不曾想舒大人竟如此看得起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家母早已经同意，更何况，大姐也认为这法子不错。”他三言两语便将个中利害关系说了出来，算是透彻了。 文垣与任远方相视一眼，对于谢淑贤能够同意，倒是颇多意外。进来京城传闻三皇子妃住在谢府上，原以为是三皇子的意思，看来凌无钥的府上事物处理的很不尽如人意呀！难怪早朝时火气那么大。 “你既已决定，便去做吧。”文垣并没有因为惊讶而说什么，点了点头，这事算是过去了。 谢炳炎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有点多，可有些事情他又不得不问，心下无奈，慢慢起身道别，“今日是先生的大喜之日，有些事情实属不应该，只是……当下京城的局势，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实在是……” 身为工部尚书，虽然也能接触到核心机密，但到底没有兵部来得快。况且任远方不站队，很多内部消息无从得知。 两人疑惑地看着他，眸中染上急切。 谢炳炎纠结了一阵，脱口而出，“如今三皇子频繁出入兵部，最近……只怕会有大动作。” “难道他真的敢……太子殿下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任远方站起身，他的手都在发抖。 “太子自不会不搭理，可皇上盯得紧，谁能想到……今日我在兵部，听到了一则消息。前些日子，皇上言语中，大有退位的想法。”宫中人多眼杂，至于这话的真实性已经无处考究。 第353章 媳妇害羞 如今的文垣已经不再是权力中心的人物，他可以做的是，只是一一破解，而不是防患于未然。 谢炳炎看着他们的反应，躬身告退，离去。 书房里的人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几乎坐立难安。 “如果谢炳炎说的都是事实，只怕眼下局势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重。”任远方眉头紧皱，心下隐忧。 文垣却有不同的看法，“不管是真是假，八九不十了。既然他有动静，太子那边自然知晓得比我们快，我这就写一封信给西北寄去，至于后面的事情，只能看造化了。” 任远方这时才想起，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淡笑着起身道：“快些回去吧，别让娴儿这丫头等久了。” “如今，我倒要叫你一声大哥了。”文垣打趣着道，却将任远方闹了个大红脸，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堂堂文国公府继承人唤他一声大哥，确实让人受宠若惊。 文垣回到新房的时候，丫鬟刚将饭菜摆好，任远娴也已经取下了脑袋上厚重的凤冠。看见走进来的人，眸中带笑，“完事了，快过来吃饭吧。他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有你这个主人在场，吃喝不尽兴，我让人将饭菜端了过来，也好给你清净清净。” 他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安排完全没有异议。“今日的菜式似乎很丰富呀！” 扫过桌子上的几道菜，清一色……大补！他揶揄地看了眼任远娴，眼中的笑很有深意。 任远娴脸上扫过窘迫，这都是司琴从厨房端过来的，她根本就没吩咐…… 看见她脸上的绯红，文垣适可而止在凳子上坐下，“先吃饭吧，后面的事情再说。”他没有说都谈了些什么，任远娴也没有问。 她就是这样，以前在府上的时候，哥哥每次回来也一样，但凡他不说的事情，自己从来都不会主动问起。 四菜一汤一碟……生饺子！ 虽然任远娴全程表现得比较淡定，终究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文垣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嗯……原本自己也是有些紧张的，如今瞧着她……拿筷子的手开始颤抖，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他心下浮起一抹恶趣味，放下手中的碗筷，哪知道正在吃饭的某女人也慌张地放下碗筷。完全没有准备的她，差点被饭菜呛着了。 “我又没催你，这么急干什么？”文垣很自然地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我……我也吃饱了。”任远娴眸子闪烁着，不敢与他对视。 文垣毫不客气唤人进来收拾桌子，任远娴要起身帮忙，直接被人按住了肩膀。他满不赞成道：“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洗碗收拾碗筷的，那些自有人做，好好坐着。” 直到桌子被收拾干净，他将人搂着朝里间屋子走去。任远娴心下大惊，立马挣脱了他的怀抱，“我……刚才吃的有点饱，需要……消消食，消消食……” “好，我陪你去外面走走。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容易感了风寒。”文垣也不恼火，只是陪着她一起。 第354章 幸福生活 府上的丫鬟小厮们都在前院吃饭，后院难得安静下来。许是今夜时辰特殊，任远娴发现身边跟着个男人，莫名紧张着。尤其是瞥见两人同色的衣服，更觉温度都升高了。 任远娴虽到了这个年纪，可还是头一次结婚，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只是懵懵懂懂。此时两人走在一起，她越发局促起来。 文垣感觉到了她的不正常，幽深的眸子看向她，“怎么了？如果感到冷，就回去吧。” 在任远娴的记忆中，他总是一席白色的袍子，柜子里也是白色以及浅色的衣裳居多。如今一身红色喜服，在月白色与雪的衬托下，让人莫名觉得……危险。 “那……还是回去吧。”她慌乱地往回走，却被人叫住了。 “方向走反了，应该往这边走。”文垣幽幽地说着，眸中的探究之色越发明显。 任远娴想着，这次她是真的丢脸丢大发了。她本就是这男人的迷妹，这往后的日子，只怕是都要被他压一头了。 丧丧地垂吊着脑袋，她有些气馁。 却发现抬头的时候，已经到了寝房门口。她呆呆地站着，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快些进去吧，外面怪冷的。”文垣很有耐心地等待，等待她准备好。 “先生……” 听到她弱弱的声音，文垣身子一怔，眉头轻挑，淡淡道：“女子成亲之后应该如何称呼她的夫君？” 这话听着倒也无假，可她还是感觉到了那淡淡的语气背后，掩饰得极好得不悦，她委屈巴巴地看着，弱弱道：“夫君……” 这一句软软糯糯的夫君着实合了他的心意，文垣嘴角微扬，搂着人进去屋子。 丫头们虽然爱热闹，却也没有忘记了正事，屋子里的炉子内早已燃起了炭火，这会儿正是起势阶段，火焰些微泛蓝。 “时辰不早，快些歇下。” “我……我习惯睡前洗个澡……对，就是这样的。”她碎碎念着，一直在躲避着，好似有些……害怕。 文垣眉头轻挑，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了上好的耐性，扫了一眼侧屋，无奈道：“恐怕不行。” 还没来得及等到她说话，文垣已经抢先说了出来，“这会儿丫头们都在前院，没有烧好的热水，如果这会儿开始生火，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那……”她咬着嘴唇，又是沮丧又是恼怒，有些其实她也…… “贤儿，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他转过身来，直勾勾地扫视着眼前的女人，那躲避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任远娴浑身僵住，拳头微微握起，“我……” “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会强迫，但是，我们既已成亲，你应该学着接纳我，习惯我的存在。我不会强迫你。”文垣突然发现，面对阴谋诡计，他可以无动于衷，甚至是玩弄于股掌之中，但眼前这个女人却让他有些无能为力。总不能……真的来强的吧？ 任远娴静静地看着他，其实……如果是他，她是愿意的，只是有些害怕。当初引儿这丫头成亲时，她看到了那本书，才知道原来……第一次很疼。 她低垂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我怕疼……” 小如蚂蚁般的声音，文垣却听清楚了，他俯身在任远娴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任远娴立马闹了个大红脸。 红烛依旧亮着，大红色的帐帘垂下，炭火正旺，这屋子里的温度开始回升，整个国公府都洋溢着幸福。 第355章 邺城客栈 几天的时间，谢书引一行终于来到了邺城，下榻在一家小客栈内。因着她们是秘密前来，没有外人知道，到来后一行人十分低调。 一条心客栈是谢书引无心看到的，好奇它的名字，这才决定入住。细细说来，这并不是邺城最好的客栈，但进得其中，却发现别有洞天。 “几位客观是住店还是吃饭？”小二是个极有眼力见的，瞧着走进来的几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尤其是中间那个清秀的“少年”，从站位便能感觉到，此人是个做得了主的。 谢书引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四间上房！” “三间。”卫砥迟冒然发话，冷冽的眼神扫过小二。那小二看了一眼清秀“少年”，瞧“他” 并无不悦之色，笑着道：“巧了，有一间上房已经被预定了，只剩下三间，不知客官……” 谢书引挑眉看了一眼，“就三间吧，准备好热水送上来，还有，我们的马需要添些马草。” “好勒！客官楼上请！”那小二搭着坎肩，引着几位上楼去了。 三间上房，青山白水各一间，谢书引和卫砥迟一间，住在了靠边的位子，清净得很。随身携带的东西，则分别放在了她们的屋子里。 进得房间，谢书引打量了一番，这屋子是二进出的，里外隔了一道门帘，装潢都很不错。 “这里的环境不错，内部装饰很走心呀。” “客官有眼光，这客栈的装潢都是我家掌柜的与老板娘亲自完成的，只可惜呀，天意弄人，老板娘前些日子离开人世，如今掌柜的一蹶不振，好些日子不来客栈了。眼下正打算寻一个好的买家，直接出了。其实……掌柜的真不错，待我们也都挺好的。”小二唠叨了一阵，便退下了。 谢书引为那个离开人世的老板娘感到惋惜，也感动于掌柜的深情，心下却也动了想法。 她看向卫砥迟，突然来了想法，“我想找掌柜的谈谈。” 这小女人那点心思他早看出来了，卫砥迟也不阻止，“先沐浴吃饭，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谢书引高兴地收拾行头，去隔壁房间里找东西。 “王妃的意思是，想要将这家客栈买下来？”白水幽幽地说着，其实这也可行。 她清楚自家王妃的为人，这客栈有掌柜的和他妻子之间的美好回忆，其实他也希望能有一个懂他们的买家买下的吧。 谢书引点了点头，“我们既然想要在这个地方扎根，客栈只是第一步，至少有个落脚地，将来，还有涉猎到更多的行业，这只是试水。” 白水很是赞同这一点，只是，从房间里的设计与摆设可以看出来，这个掌柜个性十足，想要说服他同意出卖，只怕要费些心思。 “我会努力一试，赶了这么多天路，王妃去歇着吧。”瞧见她眼底的清淤，白水有些心疼。 前些时日，因着月事，王妃一直没有休息好。如今难得条件好了，需得多加休息。 谢书引点头离去，带走了他们的换洗衣服。 第356章 那是我的 “热水已经弄好了，进去洗吧。”她抱着两个包袱进去的时候，卫砥迟正好从里屋出来，接过她手上的包袱，催促她赶快进去。 谢书引也不耽搁，浑身寒气确实不舒服，拿了换洗衣物就进去了。 卫砥迟拿着剩下的衣物去橱柜边，一本书从里边掉了出来，他利眸看向掉出来的书本，再看了一眼手上的包袱。 他可以确定那本书不是自己的，那么，肯定就是谢书引的了。将手中的包袱搁在柜子里，他弯腰捡起那本书。 食指中指轻轻夹起，观察了好一番，心里挣扎着，这样的包装会是什么书呢？其实，这样厚度的书籍还真是不多，但也不少，分为几册连载的也可见。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看呢，还是不看？里间传来了一阵水声，大概是小女人已经在洗澡了…… 想到什么，他最后还是打开了书本，只是映入眼帘的画面感……似乎有些冲击力。 他粗略地翻完整本书，脸色有些怪异，再看了一眼里间屋子里的人，真是想不到，那丫头竟然会随身携带着这样的书本，他是不是该好好问一下了？ 他将本子放在枕下，拿出换洗的衣服，就着另外一桶水擦洗起来。临了再将水提出去，收拾干净后，才听到里边传来声音。 “卫砥迟？”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刚上床的人动作一顿，瞥了一眼枕下，重新起身，“怎么了？” 谢书引经过了好一阵心里挣扎，幽幽道：“那个……我……忘拿毛巾了，这里的毛巾用不习惯，你可不可以……给我拿进来呀？” 卫砥迟顿了顿，大步走到橱柜旁，找出来她的毛巾，朝离间屋子走去。 听着地板上传来的声音，谢书引有些紧张。其实，他走路可以没有声音，自从那次自己被吓到后，她好一阵怪罪，往后每次他走路的时候，总会可以走出声音来。 可这一次，却与往日不同，有节奏的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加快了。 “放在你右手边的杌子上了，自己拿。” “啊？你……”她猛地转身，果见右手边的杌子上，已经多出来一条毛巾。看得她青筋跳起。 “需要我帮忙擦干净吗？”揶揄的声音传来，正在懊恼的谢书引立马没了羞涩，只剩下愤怒。咬牙切齿地憋出来一个字，“滚！” 卫砥迟看向暴躁的小媳妇，闷笑出声，他倚在门框上，并没有出去的打算。谢书引穿好衣服，就看见了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紧张地捂住自己的衣服，因着要歇息，她只着了中衣，穿的可不多。以前那是在军营，晾他不敢怎么样，可现在条件好了，她可不敢保证这男人会不会兽性大发呀。 卫砥迟瞥了一眼，不有啧啧称奇，这丫头的身材嗯……似乎又丰腴了不少。 “爱妃，有件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本王解释一下？”他眉头一挑，揶揄地说着。 已经习惯了的谢书引心下警铃大作，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什么事？” 他将人带到了床上坐下，绕过她从枕下取出来那个本子，晃了晃道：“爱妃可认识这个？”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动作现于脑子，直接伸手便要去抢，“那是我的，还给我！” 第357章 小小本子 “哦？你确定这个东西是你的？”他晃了晃手上的本子，悠悠问道。 谢书引看到了那里边露出来的内容，她当然知道那本书里边是什么，更知道那是玉娘送给她的。晃动的角页下，是一些隐约可见的线条。她心下更加笃定，不能让他看到里边的内容。 “你快给我，那是我的！”两人的身高差注定她是抢不到的，但她没有忘记借助外力，直接站在了床上，伸手去够。 吱吱呀呀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许是感觉到了怪异，卫砥迟动作一顿，被她抢了过去。 谢书引将书本子藏在身后，从他那炙热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哦……尼玛，她的衣服！ 她迅速扯过一边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氛围莫名诡异起来。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卫砥迟披上大氅，转身离去。 青山踌躇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去，房门突然被打开。她惊讶地看了一眼开门的人，迅速低下头去。 卫砥迟看了一眼身后屋子里的女人，“何事？” “回王爷，这是刚才收到的京城来信，给王妃的。”她可以强调了后面那句。 卫砥迟接过手，点头关上房门，拿着信进去。 谢书引这会儿正在被子里恼怒，用被子罩住了脑袋，以为他会出去好一阵才会回来，哪知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里有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应该是好消息，要不要看。”他幽幽的声音响起，被子里的人突然停下来动作，没有后续。 “看来是不要了……”他自顾自地说着，“既然如此，那边毁了吧。” “给我！”她一把掀开被子，恼怒地看向嘚瑟的人，她就知道，这男人绝对不会放过可以戏谑她的机会。 谢书引郁闷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被子里走出来，伸出手，大赤赤地看向他。 卫砥迟将信放在她的手上，也不与她闹腾，坐到了床上来。 这客栈的床不比王府，却也较之军营好太多，谢书引直接撕开了信封，看着看着，笑出了声。“太好了，小舅舅和远娴姐姐终于成亲了，只可惜，我不能当面送祝福了！” 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的他心下了然，卫砥迟掀开被子，也凑了上去，“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舅舅不愿与京城权贵相交，府势力薄弱，老皇帝也可以放心了。” 原本很高兴的心情，因着他这样一番话，却莫名有些酸楚。谢书引吸了一口气，“我希望小舅舅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不是在乎外人的看法，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知道这女人并不是真正脆弱，只是恰好那么一件事情触碰到了她最柔软的地方，让她不得不放下一直以来的坚持，大哭一场。 卫砥迟将她揽在怀里，“小舅舅是聪明又通透的人，不是那种能委屈自己的人，我们应该相信他。” 他不着痕迹地拿开了那封信，将人搂在了怀中，“现在，咱们来说说这个的事情。” 谢书引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那本书又到了他的手中，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怎么……那不是我的，不是，那是玉娘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定是当涂那丫头收拾行头的时候，不小心给放进来的。” 她绝对不相信这男人没看过，索性也不遮遮掩掩，认了。 第358章 闹性子了 卫砥迟叹了口气，明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却不忍责怪起来。 他将那本子丢在了床头柜子里，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让她正对着自己，两人靠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些不三不四的书本子，以后不许再看了，如果你想要学，为夫可以亲自教你。” 谢书引：“……”她是不是应该感谢？ 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想要从他的腿上挪下去，却被人固定住。谢书引抬起眼睛，对上那双毫无情欲，又完全不像是在看玩笑的眼睛，愣着了。 “其实……玉娘只是一片好意，并没什么的……”若非当时看在她一片诚意，自己也不会将这书留着。 担心他责怪于玉娘，谢书引赶忙搂着他的脖子，“你就别怪玉娘了，好不好？” 她并没有撒娇的意思，也不懂撒娇是怎么撒的，只是语气软了些，说话的时候，声音甜了些，带上了一些讨好的意味。可这一切在卫砥迟看来，却是莫大的悸动。 他直接低下头去，吻住了小香唇。 谢书引眸子闪烁着，脸上扫过一抹绯红，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逃避，而是生涩的回应着。 得到她的回应，卫砥迟感觉心下一击，一抹酸楚从心底泛出。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万里之外的一家客栈里，他的春天要到了吗？ 但他显然是很不满意当下的环境，适可而止了。 谢书引大口的吐着气，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身体变化，两人的呼吸都不是很顺畅。但他能停下来确实让人很意外。 “先歇息一下，到了午膳时间，我叫你。”他拍了拍怀中人的背，安抚了几下，快速下床离去。 斜倚在床上的人看着他狼狈离去，又是心疼又是高兴。他愿意将一切都留在最好的时候，想要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足以证明对她的在乎，其实，她早就知道，卫砥迟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笑着笑着，累极了的人直接睡去。 冷静过后的卫砥迟走进来时，就看到了已经沉睡的人，他坐在床上看了许久，终究耐不住疲累，也睡了过去。 卫砥迟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谢书引的身影，他摸了摸身边的温度，发现还是暖和的，这才起床来。 “醒了，我已经叫了午膳，赶紧洗洗吧，很快就可以送上来。”刚进门，她就听到了里边的动静，笑着说着。 原来她是出去叫午膳了……卫砥迟索性也不起床了，继续躺在床上。 没有看到他的动静，谢书引撩起了门帘，挑眉道：“不起？” “应该是受了凉，身子有些乏。”他乜斜着眼睛，懒散地看向门边的人。 受了凉？两人基本都是待在屋子里的，如何自己没有问题？思来想去，也只有睡前他出去那个时间了。 谢书引默默地走到一边，拿起了他的衣服，“呐，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就勉强服侍你了，不许闹性子！” 第359章 不是太好 虽然是在被威胁的状态之下，可他依旧很享受这难得的服侍。 谢书引虽然也穿过男装，可那都是最简单的，只需要往身上一套就可以了，如今给外人穿，尤其眼前这人的身高还比她高了不少，自己踮起脚尖才能够着，一番穿着下来，已经手麻腿酸了。 她小声嘀咕着，“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 “爱妃如果想说什么，可以大点声，虽然……这样本王也能听见。”他俯下身，轻轻说着。 谢书引气恼地看着他，想要挠他的痒痒，却发现这男人早就防着呐，扑了空的人甚觉没趣，愤愤地甩下门帘，走了出去。 “王妃，午膳好了。”这一次青山学乖了，敲门后自报家门，不希望闹出一开始的尴尬局面。 一听到饭好了，她立马起身去开门，闻着香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青山是个善于观察的人，看到姗姗来迟的王爷，立马感知到了这里边微妙的关系，摆好饭菜，快速退下。 “这些都是客栈里最拿手的招牌菜，快些来尝尝，别磨叽呀！”她拿起筷子时，才想起某男人还在后面磨叽，顿时不高兴了。 卫砥迟瞧她满眼里都是吃的，倒也放心下来，至少这女人没有记仇。可是很快，他又不乐意了，没想到自己在她的眼里，还没有这几盘菜来得重要，吃进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 好一阵沉默后，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谢书引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略微感慨这里的饭菜不错。她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某人可怜兮兮的眼神，嘴角抽搐道：“如果你没吃饱，一会儿还会有点心的。” 卫砥迟：“……”点心绝对不是他点的，这一点他可以保证！ 被他看了一眼，谢书引有些心虚，赶紧转移了视线，“刚才白水告诉我，与掌柜谈的生意已经妥当了，这掌柜的看起来也是个爽快人，价钱也给的公道，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改了这名字。” “一条心……我觉得挺好的，你觉得呢？”她满心期待地看着对面的人，希望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你觉得就好”这样的话到了嘴边，被她期待的眼神打了回去，卫砥迟噎了一下，拿出他打仗时的脑子，憋出来两个字，“甚好。” “等到这里安稳下来，边境的那些伤残之人也有了去处，军营的压力又会减少些。也不知道现在京城怎么样了……”她低下脑袋，有些担忧。 当涂每次来信中，都只提到了身边的一些大小事宜，对于国家大事，权政更替之类的，大多只字不提。许是真的不敏感吧，但她觉得更多的，则是有意在避开。 这边行不通，她知道卫砥迟一定有消息来源。虽远在千万里之外，京城那趟浑水却依旧有他的影子。 只怪自己当时急着逃离，很快就要回去了，竟然有些无措。 “不是太好……”卫砥迟看了她一眼，不说具体如何，四个字简洁明了。 不是太好……大概也就是不是太坏吧，能让他这样说出来的话，先前的好心情全部消失，谢书引的脸上布满了愁绪。 第360章 邺城危机 其实，他很不喜欢这样的谢书引，总感觉她将自己武装了起来，看得人难受。 “那么遥远的事情，我们不去想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完结，明日就动身，我们往回走。”他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心疼地说着。 既然她担心着，那不如早些回去。 “你又在胡说了！”担心是担心，可真正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一码归一码，谢书引可不是轻易就能被糊弄的人。 她倚靠在暖暖的怀里，分析着眼下的局势，“你说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黄承善离开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们无从得知，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了断，如何能够回去？” 卫砥迟不再做声，他知道，这小女人说的在理。 当晚，邺城内异动。 楼下街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子里熟睡的人被惊醒。几乎是同时，卫砥迟和谢书引掀开被子下床。 他快速来到橱窗边，轻轻推开一条小缝隙，果见外边正在移动的黑影。 一炷香过后，开始有官兵出动，只是不急不缓地走着，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难道刚才那些黑衣人他们并没有发现？ “战事已停，按理来说不再需要太大的粮食和兵器调动，官兵怎的如此频繁？”谢书引低声说着，两人一边关注外边动静，一边商议着近来动向。 将蓝歌留在军营，他自然有私心。那个地方的事物太多，唯有蓝歌可以应付得来。如今看来，只怕他失算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黄承善是个狠角色，军营已经不再是他的目的，邺城才是最后的目标！” “你如何确定？”她疑惑地抬头，找不出一个原因来。 卫砥迟放下窗子，坐到桌子旁，取出了那份随身携带的图纸，透着微弱的光，两人开始讨论起来。 “从这里，沿着一条直线过来，你发现什么没有？”他细长的手指划动着，竟然将夜郎和华容连在了一起。 江南之境发大水，华容最为严重。这样看来，两处地倒也差不离，莫非是…… 谢书引灵机一动，眸光炽热道：“难道他真正的目的是邺城背后的粮仓？” 三国联军瓦解后，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想而知那只是一招个虚招，用来混淆视听罢了。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战场，邺城虽防守严密，却也处处都是疏漏…… 她一路往下想，突然觉得可怕。“这么说来，或许……有个人已经到了邺城。会是我们的老朋友。” 卫砥迟眉头微挑，“你是指常知知？ 谢书引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这还是他自己惹得烂桃花，如今倒好，直接找上门来了。一想到这里，她顿时没了好脾气。“自然，能够悄无声息进来邺城，自然需要一番功夫。眼下能够让黄承善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再无第二个了。” “常知知并非夜郎人，你如何确定她会被相信？”他疑惑地问着，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大胆。 “你可能不了解他。”谢书引笑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深知一点，这世上，只有共同的利益关系才是最稳固的，而他们，恰好成立。” 卫砥迟自然明白后面的话，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带着心情也不大好起来。 第361章 陶大公子 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第二天大早，街道上冷清得厉害，就连客栈都没什么人。 “小二，店里早上没生意？收拾下门来，她看到店小二倚在门边打瞌睡。 “哟，客官您起了！可不是吗？往日里都是人来人往的，也不知今儿个怎么了，大街上愣是看不到一个活人！”小二揣着双手，哆嗦地来回走动。 “都去衙门了！”楼梯拐角下地一张桌子旁响起了声音。 小二惦着脚走过去，看见一个俊公子，眼睛都直了。“哟！这里有人呐！客官什么时候进来的？吃饭还是住店？” 好看的东西看着让人舒服，人也是一个理。因着他好看，小二免了责问之事。 “握不住店，也不吃饭！” “那客官您是……”店小二被他一席话说懵了，呆呆地看着。 那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卫砥迟二人，嘴角微扬道：“讨口茶水喝！听说你们掌柜的要转手这家客栈，我来看看。” 店小二是个人精，他看了一眼谢书引，眼神闪烁着，“这……真是不好意思，小店已经盘出去了，客官您看……” “哦？这么快就盘出去了吗？看来……我还是迟了一步。也罢，既然如此，我也不逗留了，告辞！”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且慢！”谢书引叫住了那人，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总算可以确定性别了，心里有些不公平。 原来这世上真有男女难辨的人，长得那是一个妖孽呀！ 那人停下脚步，一脸镇定地看着她，那双眸子透着不明。“姑娘有何事？” 谢书引拿不准他的身份，笑着道：“适才公子所说，可是衙门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众人都去那里看热闹了？” “看来姑娘是外地人，昨日晚上官兵上街，意味着夜里发生了大事件，大早上人们都去了府衙。据说，昨晚上的打更人全部死了，这会儿正摆在衙门口，等着破案。” “哟！这会儿估摸着知府仵作都到了，在下也要去看热闹，先失陪了！”他笑着离去，谢书引总感觉那笑不是很友善。 她眯着眸子看向远去的人，才发现身边的男人脸色很臭。“你……认识刚才那人？” 这女人，当着他的面，和另外一个男人聊得火热，将他至于无形中，难道自己不应该生气吗？卫砥迟被她闻得一阵挫败，幽幽道：“不出意外，他应该是陶家人。” “陶家？”她对于这个陶家没什么印象。 “陶家原在晋城，是晋商之一，后来惹上了事情，举族迁来邺城，在这里，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提到陶家，卫砥迟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谢书引意识到，这个陶家，是个很大的突破口。 “啊！公子这样一说，小的想起来了。方才的那位，就是陶家的大公子，刚从塞外回来的！” “这位大公子似乎名气很大。”她若有所思地说着。 小二想要大侃一通，却碍于卫砥迟的威压，不敢再说了。 谢书引发现了气氛的微妙，抿唇笑笑，“不是说府衙有热闹吗？索性今日没生意，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好嘞，好嘞！”店小二麻溜退下去。他怎么看着，这位新老板比那个男人还要可怕呀，笑得瘆人。 第362章 看到她了 衙门对面便是一座茶楼，此时楼下围满了人，衙门口更是堵得水泄不通。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楚里边的情况。 谢书引站在人群外，双手环胸，抵着脑袋思索一番，果断去了对面的茶楼。 “王爷王妃，这家茶楼不吉利！”青山打听完消息，恭敬地站着，汇报着听到的事情。 “哦？如何个不吉利之法，莫不是死人了？” 白水惊讶地看向自家王妃，与青山对视了一眼，笑道：“王妃真真是神了，这家茶楼还真是死了人的。” 谢书引眉眼一挑，“有点意思！咱们过去瞧瞧。” 近了才发现，原来这茶楼里边早已经人去楼空，人群都围在了外面。谢书引带着人，毫不客气就朝里边走去。 “姑娘，使不得呀！这家茶楼撞了邪，可不能进去！”一些良善的百姓已经开始劝阻，生恐这几个标致的人儿遭遇什么不测。 谢书引转身看向人群，他们脸上的担心做不得假。 “这家茶楼如何就撞了邪？” “姑娘是外地人吧！”一位驼背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说着。 她打量了一番，这老奶奶的腿有些问题，左膝盖使不上力气。谢书引点头道：“我们是北方来的，第一次到邺城来，想要做点小买卖，这家茶楼……有什么问题吗？” 那老奶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这家茶楼就开始死人了。起初只是客人，每晚上都会死去一个。这不昨儿晚上，掌柜的和店小二全部都死了，足足六条人命呀！都摆在那边呐！” 她指了指对面的衙门，希望能劝阻到这四个年轻人。 谢书引和卫砥迟相视一眼，达成了一股默契。她感激地看向老奶奶，“多谢老人家提醒，不过，今日这茶楼，我们还是要进去，多谢！” 道过了谢，谢书引带着另外三人一起朝茶楼走去。 人群背后，一个罩着头纱的女子因狠狠地看着这一幕，双手紧紧交握，犹如一条吐信子的毒蛇。 “这里是邺城，你最好安分点，否则坏了大计，后果自负。”清冷的声音传入耳朵，紧握的双手松开，眸子里的阴狠也消散不少。 “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不必你多加提醒。有这个空闲，还是多担心担心自个儿吧，陶大公子！”她冷哼着道，不甘不愿地离去。 青山跨过门槛的时候，刚好瞥见了这一幕。她的脚步一顿，右手握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谢书引感觉到了她的异常，点头示意她离去。 晴天白日下，茶楼中没有人敢怎么样，加之卫砥迟的武功又是世间少有，即便对方在暗，轻易也不敢有动作。三人一路来到二楼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出奇的事。 “这里视线不错，刚好看到大堂，就这儿了！”她挪开椅子坐下，看着不远处的大堂，果然躺着六具尸体。只是白布罩着身子，看不大真切脸。 刚一坐定，青山回来了。从她的脸色可以看出，收获不佳。 “有什么发现？”谢书引依旧看着前方，不经意地问道。 青山抿了抿嘴，严肃道：“王妃，我看到常知知了。” 谢书引手下动作一顿，缓缓偏过脑袋，不确定道：“你说……看见了谁？” “常知知，刚才，在人群后，我看到她了！”只是追出去的时候慢了一步，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363章 留不得了 “你确定？”她手指敲击着桌子，眉眼扫过下方的人，分不清在看什么。 青山低垂着脑袋，站的笔直，“属下确定！” 虽然没有看到正面，但常知知此人，伤害过王妃，她绝对不会看错。 卫砥迟的脸色有些暗沉，常知知在此，恐怕不是意外。“稍安勿躁，我马上让人去查。” “还有陶家！”谢书引不忘吩咐道。 他招来一个人，低声吩咐了一些事情，直到那人离开，谢书引都是懵着的。白水全程受惊吓，只是这样的事情已经习惯了，她拍了拍胸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谢书引东张西望着，企图找到点蛛丝马迹。 “专心看前方，好事要来了。” 果见衙门里走出来了人，一个戴官帽的大人，身边跟着两随从，另有搭着坎肩的中年男子，双目眦裂，整个人阴气沉沉，正是仵作。 “禀大人，这些都是对面茶楼里的尸体了。”一身捕快着装的人拱手行礼，这件事情掺和的人还比较多。 “仵作何在？可有验明死因？”在这个关口出了这等大事，想来那府衙大人也是心急的。想要保住头顶乌纱帽的他，急于结案。 但这桩无厘头的案子，让人实在无从下手。 仵作翻看了每一具尸首，将他们的面部肌肉与表情，以及身体的硬度进行了大致推测。 “回大人，这几人都是一样的死法，一样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一炷香。” “可推断出来原因？”坐在高座上的官大人急切地问着。 仵作摇了摇头，“尚不明确，看似被什么折磨致死，却又感觉不到任何挣扎的痛苦，下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的回答并不出意外，官大人摆了摆手，最后只能吩咐捕快们彻查此事下落。对于那些尸首，寻找亲人来认领，实在没认领的，寻上一副棺木埋了。 “就打算这么糊里糊涂的结案了？”谢书引眉头紧皱，那位官大人的处理法子，明显不得她的心意。 “安定民生乃大计，从众多百姓的利益出发，他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这件事情既然被我们撞上了，自然不会轻易了之。”卫砥迟看着下方路过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书引很不赞同这一点，虽然他说的不假，可活生生的几条性命，说没了就没了。死后还不能被好好安抚，甚至连死因都不知道是什么。难道在封建社会中，人命就这般不值钱的吗？ “官府办案，无关人等一律走开！”这边正看得起劲，突然闯进来一群官兵，直接亮出了官牌，这是要打算清场的节奏？ 谢书引眉头一挑，这天下竟然还有人赶成王爷？看来有好戏呀！ 卫砥迟的脸色很不好看，微皱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你们是何人？” 那带头的人有些疑惑，防备地看向在场四人，继续亮牌，“自然是官府的人！这里是死人的地方，你们四个人……我看着很可疑，抓起来！” 青山利剑出鞘，挡在了最前面，大有拼死一战的意思。 “你说你们是官府的人，我们几人在此已经做了很久，那衙门的大人可没有说过派官兵过来这里。放着好好的案子你们不去破，倒是来这里对我们小老百姓说三道四，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谢书引冷笑着。 身份被识破，几人交换了眼神，挣脱掉身上的外衣，各自着黑色紧身衣，手持利剑朝他们砍去。“既然你们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身份，那便留不得了！给我杀！” 第364章 青山蓝书 这几人显然没有将她一个小女人放在心上，起初并没有用多大的内力。 直到打头阵的人被打倒在地，他们才惊觉自己低估了对手。 “给我杀！”放了狠招，便是暴露在对手面前，青山被余下三人围攻，很快看出来他们的武功路子，阴沉着脸道：“你们竟是琉璃阁的人！” 琉璃阁！这个称呼她可不陌生，谢书引瞪大了眼睛，想她好几次都栽在这群人手中，不共戴天！ 青山痛下杀手，阁楼内打斗一片，不多会儿就见了血。湿热的血液打在地上，桌子上，墙上，甚至能够感觉到它的腥味。谢书引心里慌得很，撇过一边不去看。 “速战速决！”卫砥迟感觉到她的不舒服，直接下了死命。 一个黑衣人从暗处出来，三两刀将人斩尽杀绝。而后快速消失掉。 青山懊恼地看向那消失的身影，将剑狠狠入鞘，不悦地站在一边，生人勿近。 谢书引发现了不对劲，凑上前问道：“刚才那个人……”她指了指消失的地方，眸子里的八卦之火在熊熊欲燃。 “蓝书，暗卫训练人。”卫砥迟不做保留地说着。 他直接将蓝书招了出来，自此以后，成王府暗卫训练者，正式暴露在外人面前。 谢书引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但能成为成王府的暗卫训练者，定是个中翘楚。 然而她想不到的是，蓝书竟然会如此年轻。长年生活在不见光的地方，他的皮肤较之常人更偏白，饶是这样，依旧可以判断出，他的年龄三十不到。 “蓝书见过王妃！”他单膝跪地，双手握剑举于胸前，行了个大大的见面礼。 谢书引只是看见青山给卫砥迟行过，这还是第一次，被外人行如此一大礼，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点头称赞道：“不错！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一个糟老头子，不曾想还是个年轻小伙。” 那般高的武功，不能光明正大的建功立业倒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给成王府训练暗卫，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这……”第一次被人这样夸赞，他有些莫名。 “退下！”卫砥迟不悦地喝道。 这小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夸赞别的男人，虽然那个人是他的，可他就是不高兴，心里很不爽！ 感觉到来自自家王爷满满的压力，蓝书选择了闪退，消失在空气中，成为了外人看不见的影子。 谢书引：“……” 这男人，竟吃一些有的没的飞醋，她也不去搭理了。 白水一直盯着青山，总算是找到了一些不对劲，却忽略了这边的事情。她挪步到了青山的身边，低声说道：“这就是那个让你日思夜想的男人？” 嗯？有八卦？谢书引立马收回了眼神，虎视眈眈地看向青山。 先前她就在想，这丫头慢热，即便是几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就连她的亲哥哥，于枫也很无奈，独独爱武成痴。 如今有一个可以调动她情绪的人，自是一大喜事。 她八卦的眼神望着青山，那丫头倒是没多少惊喜，淡淡地看了白水一样，再看向谢书引时，眸子有些闪烁。只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谢书引挑眉看向卫砥迟。青山在王府经过训练，既然蓝书是专程训练暗卫的，两人自然有交集。而这其中，绝对不可能瞒过卫砥迟的眼睛。 第365章 事态有变 卫砥迟嘴角抽搐，看向青山的眼神带着莫名，“没关注。” 谢书引：“……”这就将她打发了？ “好戏开始上演了！”不管谢书引眼中的失望，他嘴角微扬，直勾勾看向楼下方。 沿着他的视线朝下看，过看见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在移动。而那些人中间拥护着的，便是今早上才打了照面的，陶家大公子。 顿时，先前那些事情一股脑儿抛于身后，谢书引直勾勾看着下面的动静。 “陶公子来了！陶公子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唤了一句，高堂之上坐着的大人立马起身相迎。 “陶公子，你可算是来了！”那官大人似乎急于了解眼前的事情，见着陶公子，犹如见到了神仙。 “高大人，别来无恙呀！”他礼貌见礼。 “哎哟！这邺城内，可是每天都在上演着命案，我这顶帽子呀，迟早是保不住的！”他指了指头顶的帽子，叹气着。 “无妨，按照规矩来办便是，高大人不必为难。” 一直在远处看着的谢书引眉头微皱，“这高大人如何？” “无功无过。” 也就是说至少不贪……谢书引心底想着。 “陶公子口碑如何？”她继续问着。 卫砥迟转过头来，看着低头沉思的女人，“你是指哪一方面？” “当然是……全部！”她本来想问是不是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被那双眼睛盯着，舌头打了个结，硬生生问出了别的东西来。 卫砥迟觑了她一眼，“谨小慎微。” “那就是说他为人圆滑，处事滴水不漏……”谢书引眉头紧皱，眸子里闪过一抹忧色，这样的人，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可不容易呀！ 就从刚才他与高大人之间的对话来看，那高大人看似很害怕他，只是不知，到底是有把柄在他的手上，还是陶家可怕。 衙门大堂的人一回头，谢书引下意识躲过身子。 “不必躲了。” 她疑惑地看向卫砥迟。 “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这。”卫砥迟嘴角轻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谢书引却发现，那语气中带着些戾气。 “陶大公子……”高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明明眼前人并没有什么动作，他却怕得要紧。 两人之间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可卫砥迟依然发现了不对劲。他嘴角微扬，冷哼道：“本王记得，邺城知府是个状元吧？” “五年前的文试状元。”蓝书再次出现，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边，解答着问题。 对面坐着的谢书引，左看右看，总觉得蓝书此人很是神奇，倒真真是个百晓生。 “五年前是个状元，五年后依旧是状元，还是远离京城的邺城……莫不是凌岳有下方状元的制度？”她忍不住打趣着。 殊不知这样一句玩笑话，却让在场的两人陷入深思。 果真如此，那便是凌岳的问题，用官制度存在纰漏，极其严重。若并非如此，这其中的问题可有待细究了。 蓝书出现后，青山又神经紧绷起来。 白水站在她身边，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却又碍于王妃与王爷在场，不敢发问。 就在此时，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传来，几人脸色大变，齐齐站起身。 第366章 阿玉朵来 先前被杀死的四人，不知怎么的，浑身开始冒血出来，汩汩而动，味道越发浓烈。 “王爷，王妃，此地不宜久留！”蓝书挡在了最前头，防备地看着流动的血液。 视野最好的位子不能要了，谢书引拍拍双手，朝楼梯口走去。 一行人刚离开，闻着味儿赶到的常知知就来了。看着散落一地的黑血，她一掌拍落了桌子。 “可恶！还是来晚了！”若是早些过来，怎么也可以带一人离开。 大半个月的工夫又白费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关于陶家的一切资料，已经到齐。谢书引撇了一眼厚厚一沓纸，顿时失了兴趣。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饿了，我去吃点东西，你……慢慢看着！” 不愿意管那档子事是一方面，更有一点，是她不想插手正事。成王府手中的情报网可不小，她杵在那里，有些事情汇报起来不方便。 谢书引很识趣地退下，将空间让出来。 “王妃，店小二还没回来，楼下厨师也去看热闹了，都还没回。这会儿定是没得吃的。”白山提醒着，并不愿意自家王妃出去。 卫砥迟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表态，只是眼神中透露着不悦。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做点吃的，好久没动手，不知道胃口有没有变……”谢书引闪烁着眸子，快速退下。 白水还想说什么，却被这话堵住了嘴。王妃……亲自做吃的？她麻溜跟了上去，担心王妃将客栈烧了。 谢书引今日反常的厉害，她拒绝了白水烧火，硬生生凭借自己的本事，将火燃了起来。好容易一切准备就绪，又到处跑着找东西。前前后后折腾了老久，发现灶火已经燃完了大半。 而此时的她，才找到一点米粉。 她一脸沮丧地坐在凳子上，开始反思起来。 白水想要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干站着。 “堂堂成王妃，亲自来这种地方，也不担心被人笑话了去！”一阵轻如铃铛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感觉到那一股熟悉，她防备起身，眼前闪过一道光，眼前站着一味可爱的白衣少女。 “西凉公主！你来这里做什么？”谢书引自是认得她的，只是在邺城相遇，未必太过于不正常了些。 她眼中的防备刺痛了阿玉朵的眼睛，叹了口气，郁郁道：“我并没有恶意……” “哦……是吗？难道我该觉得，你堂堂西凉国公主，在未有任何正规文书的前提下来到我凌岳边境城市，是带着善意的？”谢书引冷冷地看着她，不急不缓地说着，语气却十分强硬。 在她心里，会有更加打大胆的猜想。 阿玉朵喜欢黄承善，这是事实。她既然出现在邺城，你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也在？一想到他有可能在某个角落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谢书引浑身颤栗。 “小哥哥没有来，我一个人来的，你……不用担心。” 谢书引惊讶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第367章 惩罚下属 “我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小哥哥的最后一步棋不在开阳关，也不在邺城。”她恹恹地倚在门槛上，白水已经被她点穴定住，此时不能动，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珠子，尚且可以骨碌转动。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她拍了拍手，放下手中的活儿。双手环胸，一脸幽深地说着。 阿玉朵并没有感到挫败，她依旧淡笑着道：“你可以不相信我，言尽于此，往后……好自为之。” 她来时不经意，走得无知觉。知道的时候，已经没了身影。 卫砥迟赶到不对劲，立马下来。看到动弹不得的白水，脸色立马凝重起来。 “属下知错！”蓝书跪地认罚。 卫砥迟冷眸看向他，怒气冲冲，“蓝书，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失误，本王还能相信你吗？” 他说的话太难听，直接得让人心寒。 青山一脸自责，若非她的纠缠，蓝书也不至于被王爷责骂。她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王爷，属下也有错。” 卫砥迟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谢书引，果见她神色紧张，示意她去给白水解开，凉凉的声音响起，“如今你已是王妃的人，打罚之事本王可做不得主！” 他虽冷眼说着，但谢书引知道，这算是放过追究了。 她根本就不会责罚青山，一则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再则，她也舍不得责罚。 谢书引上前扶起青山，“快去将白水给解了。”她空有内力，什么本事都没有，根本弄不懂那些套路。 青山远离了责罚，下一个就是蓝书。这小伙太固执了，一直跪着，卫砥迟不发话，他就不起身。 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她又不能去搀扶，只能上前两步，来到卫砥迟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在他满是疑惑的眸子之下，眨巴着眼睛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能认错，态度已经很好了。我又没有怎么样，责罚就免了吧。” “你要是怎么样了，他们一死尚不能谢罪！”卫砥迟凉凉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人，态度坚决。 谢书引知自己说话急了些，赶忙应道：“不是这样的！来人是阿玉朵，我与她之前有些交情，知她根本不会伤害我，所以才没有惊动你们的……” 蓝书一直单膝跪地，青山白水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更不敢说一句话。 亲身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幕，她自然知道阿玉朵的可怕之处。可听到她与王妃说的那些话，又觉得王妃所言不假。此时的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唯有沉默。 反观一边站着的青山，因着王爷要责罚蓝书，她的脸色煞白。王府暗卫的责罚如何，她自是清楚。 可这件事情两人都有责任。若非自己一直与他较劲，也不至于耽搁了正事，差点害了王妃…… “人人都说你是个赏罚分明的将军，如今看来，怎么对自己的人倒还更加严厉了？”硬的不行，只能与他来软的了。谢书引悠悠说着，希望他能听进去。 “无规矩不成方圆！”身为暗卫，需要懂得什么，是必须知道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训练者，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属下甘愿……” “你闭嘴！”谢书引彻底被激怒了，她双手环胸，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而后气愤地看着卫砥迟，掰正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今天，你是不是非得要惩罚一个人才作罢？” 第368章 琴瑟玉器 卫砥迟看着她，神色渐渐温柔起来，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这小女人，怎么就还是不明白呢？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彼此。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谢书引明白了过来。她惊愕地看了一眼蓝书，而后朝卫砥迟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询问。 “既然爱妃执意保下他，本王也不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他无奈一笑，算是回了她的话。 谢书引顿时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自己…… 一时之间，她看向这主仆二人的神色有些复杂。 蓝书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对着谢书引，双手抱拳，“属下多谢王妃！” 在此之前，他只对谢书引自称名字，这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自称“属下”，谢书引倒有些惊讶。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起来吧。” 蓝书并没有因为她的吩咐而起来，而是低下了脑袋，等待着卫砥迟发话。早就料到如此的谢书引，倒没有多少遗憾。 卫砥迟紧抿唇瓣，轻哼道：“这一次，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本王免了你的罚，若敢再犯，绝不留情！” “属下谢过王爷，谢过王妃！”免了责罚自是好的，虽然那惩罚要不了他的命，但进去一次再出来，得脱一层皮。 谢书引点了点头，拽过卫砥迟往大堂走去。边走边道：“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说给你，真假难辨，但我以为八成该是真的。” 卫砥迟想说什么，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默默吞下了要说的话，反手过来，紧紧握住了她。 余下三人见此，默默退下，站在靠后一些的地方，尽量不去打扰这两位。 寻着凳子坐下，谢书引将阿玉朵先前透露的消息告诉他，眉头紧缩道：“首先说明，我也不知真假。不过我想，她应该没必要冒着风险过来，告诉我一个假的消息。” “可是……她很喜欢她的小哥哥，不知道为何……”她纳闷了一阵，依旧寻不出来个所以然，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卫砥迟把玩着手里的柔荑，不急不缓道：“京城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眼下暂且先不管。” “陶家的消息已经到了，有一个东西你应该会很感兴趣。”他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转向陶家。 谢书引感觉到了他的回避，却只当做是他不愿意提起黄承善此人，看了一眼，不再多话。 “什么东西？” 他从袖口掏出来一个玉做的小玩意儿，递给了对面坐着的人。 谢书引把玩了一阵，看不真切是个什么东西。她举高了些，对着门口传进来的光线道：“从正面看像是一张……琴？背面是瑟！这个东西该不会是……”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正要转过头去看青山。 “别回头！”卫砥迟直接叫住了她。 谢书引愣愣地看着，将那个玉器握得紧了些。她平复了好一阵心续，这才看向对面的人，“这事……青山和于枫知道吗？” 卫砥迟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们与琴瑟山庄有关联，这玉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第369章 帮帮陶家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验证一下这个猜想。”她灵机一动，立马说道。 之所以没有告诉青山和于枫，到底还是不敢确定。只要确定后就能让青山知情。到底是琴瑟山庄的后裔，她知道的事情比任何人都清楚透彻。 卫砥迟挑眉看向她，“说来听听。” 谢书引凑到他的耳边道：“不如今晚咱们就……” “你的意思是……今晚做贼？”卫砥迟的脸色有些丰富，眼神怪异地说着。 她嘴角抽搐着，“什么做贼不做贼的，这叫打探实情，说的那么难听做什么？”虽然意思差不多，可说出来的话她却很不中听。 卫砥迟摇了摇头，“不必忙活了，我已近吩咐了蓝书，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衙门的判决如何，都是后来店小二和厨师带回来的。他们说了一路，到了客栈，还在到处说。 此时的客栈里，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忙碌起来后，又变的热闹开来。 午间的时候，谢书引等人正在吃午膳，却被告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店小二做不得主，只能麻溜跑上楼来。 “老板，来人正是陶大公子，指明了要见你，这是见……还是不见呀？”他曲着身子站在那里，不敢造次。 放下手中的筷子，谢书引思索了一阵，“他原话是怎么说的，你切说与我来听听。” 店小二虽然只是个小二，但却心眼极多，将那陶大公子的模样模仿了个七八分相似。末了还是没忍住，看了卫砥迟一眼。瞧他并没有发火的势头，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既然这样，请陶公子上来吧，来者是客。”她笑着吩咐。 “好嘞！”店小二麻溜下去，很快引着一个白衣公子上来。 这大冬天的，手里还摇晃着扇子，实在是扎眼。 “老板，陶大公子到了。”外间响起了两下敲门声，“陶公子，请！”待得他入内，店小二周到地关上了房门。 从他一进门，双方就在彼此打量着。较之于上次见面时的匆忙，这一次显然不一样了，彼此之间都在打量与试探。 卫砥迟不急不缓地吃饭，好似多了一个人并不能影响到他做什么。 这厮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能她来说话了。 谢书引清了清嗓子，笑着看向进门的人，“陶大公子是吧，我们又见面了！别客气，随便坐。” 陶庭瞥了一眼卫砥迟，见他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就近坐下。 他的意图过于明显，谢书引就算想要不发现都难。她身子后仰，淡笑着看向他，“陶大公子既是来见我，定是有事情的，咱们都是聪明人，直说吧。” “我希望王妃可以帮帮陶家！” 此话一出，不只是一边站着的青山白水等人，就连谢书引都惊讶起来。独独卫砥迟一人，依旧淡定地吃饭，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陶大公子这是何意？堂堂陶家称霸整个邺城，生意场上更是难得辉煌，如何会前来求助于我一个妇人？就我那点小本生意，陶公子当是不放在心上的吧。”她故意曲解了陶庭的意思，并不顺着挖着的坑走。 第370章 玉为定金 陶庭有些为难，他自然知道她只是一介妇人，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更谈不上帮助陶家。但她身边那位男人可以呀！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与调查，这位成王对自己的王妃极其在意，求她自是没错的。 这男人竟然能在对面频频的秋波暗送中无动于衷，谢书引都佩服到怀疑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卫砥迟，“喂，人家在求我帮忙，我到底是帮还是不帮，给句话呀？” 卫砥迟掀开眼皮子扫了陶庭一眼，夹了一块她最爱的粉蒸肉放在碗里，“食不言。” 谢书引：“……”成王府何时有的这个规矩，她怎么不知道？ 陶庭看着两夫妻互动，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深知，如卫砥迟这样的人，绝不会只是在战场上挥刀子的莽夫，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攻心之人。没有回应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他看得上的条件。 看似他被冷落了，实则对方在用言行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他手里。 幸而来之前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起身道：“我不宜久留，打扰到几位用膳的时间，还请见谅！”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继续扒拉碗里的饭，果然食不言起来。一边看热闹的三人也和她动作神同步，整齐划一低下头来。 “只要成功，我愿以陶家所有产业来交换！”他掷地有声地说着。 不得不说，这是一块诱人的肥肉，卫砥迟的手下动作一顿。 谢书引直接睁大了眼睛，陶家的产业如何她不知道。但这么多年在邺城，根基定是不错的。有了这个做前提，距离她的梦想又近了一大步。 “从浙西到晋城，从晋城到邺城，陶家好不容易积攒下来地家当，你说给就给，本王如何知道那就是全部？” “你怎知……”陶庭颤颤巍巍起身，受了惊的眸子空洞一片。 陶家的秘密外人知之甚少，就连陶家内的人，尚且不能全部知晓，他怎么知道……此时的陶庭心底乱颤，没了主意。 卫砥迟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正所谓打铁趁热，为了自家小王妃，他也当了一回卑鄙人。 “哼，本王想要看到的是诚意，而不是那些虚无的东西。如果陶公子诚意不够，本王劝你还是早些离开，省得耽搁了本王和王妃用膳。”他轻哼着，用态度表明，十分不屑于听解释。 着急了的陶庭直接卸下腰间地玉佩，朝桌子上一放，“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定将我陶家名下所有产业奉上！” 谢书引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拿过那个玉佩。她朝光下看了一眼，果然是正面琴，反面瑟。 她看了一眼卫砥迟，轻轻点头。 陶庭深知自己的出发点，低沉的声音响起，“凭这块玉佩，陶家名下任何铺子可随便消费，不收取任何费用。” “说说你的问题吧，想要我们怎么帮？” 听到这话，陶庭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他躬身行礼，便要谢恩。 “打住！”谢书引直接止住了他的行为。“我只是问了你一下，至于到底帮不帮，又怎么帮，那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毕竟，要搭上我成王府的未来帮你们，这笔买卖与我们来说并不划算。” 正所谓无商不奸，如今的谢书引，正在好好学习着。 卫砥迟又开始吃饭，用他的行动在纵容这个特别的小王妃。 第371章 受制于人 “王妃能答应帮忙，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说的条件都作的数。”陶庭在钱财上倒是个大方的主。 谢书引眨了眨眼睛，估算了一下事情的可行性。 她转向一边，看着一直在吃饭的男人，笑着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拒绝吗？” 卫砥迟掀开眼皮子，懒散地说着，“你决定就好。” “那我要是捅了娄子，你可要帮我顶着！”她得寸进尺着，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嗯，我顶着就是。” 他们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羡煞了一边的几人。 陶庭看了一眼卫砥迟，又看了一眼眉眼弯弯的谢书引，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先前的选择了。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低看了，想到自己惹了这女人不高兴之后的情景，那该是自取灭亡的。 这种滋味，再没有谁比已经经历过一次的蓝书更清楚了。 “唔……既然这样，那就说说你的难处吧。”她抵着下巴，单手支撑在桌子上。 陶庭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从袖中取出来一张宣纸，摊开递到了谢书引跟前。 青山一个闪身上前，接过了那张宣纸，呈给谢书引。 虽然她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但碍于身边这男人容易乱吃飞醋，也坦然接受。 只是，看清楚这宣纸里边的内容，她有些郁闷了。谢书引挑眉看了一眼青山，并没有看到她有什么情绪波动，料想这丫头定是没有看到的。 她直接将宣纸折上，给了正在吃饭的男人。 “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可小问题堆积在一起，可不简单……”她若有所思地说着，明显觉得为难了。 陶庭立马站起来道：“王妃应该已经猜到了，陶家这些年无可奈何，只能被迫替人做事。实在是对方背景太强大，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但我可以保证，陶家不曾做过任何伤人性命的事情。” “没有亲手杀过人，不能说没有杀过人，间接害死也是死，毕竟人命关天。”卫砥迟凉飕飕的一句话，淋落了他的坚强。 “不瞒王爷，其实这些年……陶家一直在暗中保护一些人，只是势单力薄，耐不住对方……”他苦涩一笑，蔫蔫地坐下。 谢书引是个容易心软的人，陶庭到底对她们没有任何威胁，不妨多套点消息。她看了卫砥迟一眼，手艺他闭嘴。 “你与那高大人是什么关系？它似乎很害怕你。”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们在茶楼里，这事情迟早是要问出来的。 她的直爽让陶庭有些刮目相看，总算是明白过来，堂堂成王爷，为何会那般宠爱她了。如今看来，这女人，着实有资本。 “陶家虽一直受制于人，但对方也予了我们一定的方便。想要控制住小小一个县令，还是绰绰有余的。”说到那个知府大人，他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若非他的手上有那位高大人的把柄，他如何会对自己那般害怕？不过是因为对方都受制于同样的主子罢了。 第372章 邺城恐慌 谢书引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探究。“那么请问，受制你的人是三皇子还是另有其人？” 问话过于直白，卫砥迟眼角抽搐着，有些听不下去了。蓝书等人更是碍于面子，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陶庭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也不是也是。” “哦？那就有趣了，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也是法，怎么个也不是法。”她越发来了兴趣，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 卫砥迟板着脸，严肃道：“好好吃饭。” 她悻悻地放下脚，坐正了身子，噘了噘嘴，慢吞吞地吃起饭来。 陶庭看了一眼天色，起身告辞，“今日已经出来很长时间，再待下去恐生变故，我先离去。王妃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届时我都会让人送来。” 他躬身行礼，悄然退下。 谢书引虽然拿着筷子，但心思却并不在吃饭上面，已经喂了几下空筷子进嘴里，却浑然不察觉。 卫砥迟频频瞥了她几眼，直接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了她的嘴里。“以后吃饭的时候，一律不见任何人！” 他虽是对谢书引说的，但蓝书和青山白水三人却清楚记下来。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奈何自己有求于人，郁郁地吃饭。 然而。双方尚未达成任何协议，邺城出了事情。当天晚上，街市热闹如旧，突然间人群中躁动起来。 几个行为诡异的人引起了外人的关注，他们将几人团团围住。 随后无数围着的人，都看见了那几个活生生的人开始难受，肢体不受支配，直到最后变成了一摊血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小心沾染上了的人大声尖叫，瞬间没了胳膊和腿。 一时之间，人们到处乱串，乱成一团。 衙门里的官差逆着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这里，看着如此罕见又壮观的场面，不由得心底发寒。 “掌柜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条心客栈里的采购刚好去外面采购一些新鲜食材，供明日使用，哪知道就倒霉地撞上了这档子事情，只能扔下手中的东西，往回跑。 那采购的人跑丢了半条老命，总是安全回到客栈了。看到自家掌柜的，这才有了主心骨。 谢书引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街上乱跑的人，所有人都在往家里跑。 “王爷去哪儿了？”他们原本决定今晚上去陶府一趟，结果人家自动送上门来了，计划暂时取消。 她只是睡了个午觉，被告知卫砥迟有事情出去了一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外面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有些担心了…… “王爷不会有事的。”青山不知道该怎么劝人，但她相信蓝书。 谢书引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竟然会说安慰的话。 她笑出了声，“我自是不担心他怎么样，只是想着，若是身份被外人知道了，难免会有些麻烦。我可不想到时候那些个管府中人来来去去，这一条心的门槛可经不起那样折腾！” 就他那武功，这天底下倒也没几个人是对手。要真是撞上了，倒霉的是别人，她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呐！ “本王自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王妃说的对！快看，我把谁带来了！”一阵闷笑的声音传来，卫砥迟出现在大门口。 第373章 有爱场面 谢书引循着声音看过去，见着熟悉的人，立马迎了上去，“老头！你来了！” 上次他们悄悄离开，并没有告诉这老头，就是想要他多多帮助于枫，毕竟那边的任务很重。 她看向卫砥迟，惊喜道：“难道你说的有事，就是去接老头了？” 卫砥迟和老头之间的矛盾，她已经知道了。郑氏因为清楚，才一直没有劝和。可让她意外的是，他们竟然主动和好了。 她那点小心思，猜都不用猜就明白。 卫砥迟摸着她的脑袋，直接带向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说。” 谢书引并没有抗拒他的行为，刚才太过于激动，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说，奈何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样一来，刚好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机会。 “刚才街市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知道了吗？”从这里出城门去，必须经过那片街市，他们既然是从外面回来，自然看见了。 老头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不过是小小把戏，还难不倒我。不过……那小丫头倒是个人才，才这么点功夫就学到了这般境地。如果她不为非作歹，老头子我尚且可以考虑将她收了，既然这般不行正道，只好亲自去教训教训她了！” “你有办法找到她？”她知道常知知与陶家脱不了干系，当时没有直接问陶庭，就是留了个心眼。 可老头来了，一切都好解决了。 老头看了一眼卫砥迟，点头道：“也不难，那些脏东西竟然是她搞出来的，总会留下把柄。且如今她的样子过于出奇，太容易被认出来了，不会待在人多的地方。” “那还耽搁什么赶紧将她找到！”她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想要立马和常知知对峙起来。 上次自己在她手上，她没底气，好多东西都没有问到。可这一次不同，当局势转换，她依旧是胜利者的姿态。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女娃娃着什么急呀！”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看向她，十分不满她着急的性子。 谢书引尴尬地说着，“我……那不是担心，再出变故嘛！” “万事好商量，这件事情须从长计议。”卫砥迟将她的手握在手上，捂暖。这样的动作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谁都不觉得尴尬了。 老头看了一眼当事人，再看向身后站着的两丫头。看见蓝书的时候，眸子一脸，“小鬼，你可总算是出来了！这回叫你哪里去！” 蓝书：“……老前辈……” 他求救似的看向自家王妃，希望她可以给自己撑个腰。至于他家王爷，此时已经不作靠了。 谢书引眸中满是看热闹的火，“你们……”她呆呆地看向两人，脑子里上演着一幕幕十分“有爱”的场景。 凭着他对这小女人的了解，这会儿一定在想什么好玩的东西。卫砥迟嘴角微扬，也不去打扰她了。 老头立马收回手，咳嗽两声道：“这小子以前总躲着老夫，还给我使绊子，好不容易叫我逮住了，当然是好好算账了！” “没事，你们好好算账，我就好好看着……”她脑子里依旧在花痴作想，神情呆呆的。 第374章 就吃了你 “王妃，救命呀……”蓝书一脸痛苦地看向她。他实在是不想被这位前辈缠住呀！ 老头瞥了一眼自家爱徒的脸色，立马拽着蓝书往楼上去。 青山白水对视一眼，借口退下。店小二等等其他人，也都快速消失在了大堂内。 没了外人，卫砥迟越发大胆起来，手不受控制地游走。 谢书引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瞪了一眼道：“我要说正事，咱们能不能正经点！” “你说你的正事，听着呐！”他眼皮子都懒得掀开，依旧沉迷于手上的动作。 他的手已经触到第一粒盘扣，谢书引心下一慌，抓住他的手，焦急道：“这里是客栈，还是大堂，随时都可能有外人闯进来，你不能……” “那我们回房间去！”话落，他直接抱着人起身。 谢书引：“……”他可真会抓重点！ 刚进入房间内，门被从里边关上，落锁。碰的一声，楼下的店小二们吓了一大跳，只道是自家男主人受了气，不敢上去招惹。 她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经贴在了软软的大床上，一阵眩晕，身上传来重物的感觉，被压了个严严实实。 谢书引：“……你起开，重死了！” 卫砥迟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就起身，依旧沉迷于自己的解扣子事情中。 关起门来，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了。他没了心里约束，那双拿剑的手十分灵巧地解开了第一粒扣子。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承认，我是担心你了！” 解扣子的手一顿，卫砥迟看了身下的小女人一眼，唇瓣紧抿，想了一会儿，继续解着。 谢书引：“……”感情刚才自己的话都白说了，那她干嘛承认？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很快，外面的袄子被人解开，今日她穿了一身马面和袄裙，外面有个小褂子，厚厚的，很御寒。此时褂子已经被解开了，再这样下去，她难道今天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了吗？ “街市上发生了怪事，从这里出城门，那里是必经之路，我只是担心你不防，受了伤什么的……” “这么不相信我？”他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依旧不急不缓地解着扣子。 一件袄裙被脱下来，丢了出去。 看着那件被丢出去的袄裙，谢书引狠下心来，准备大叫青山和白水。 “唔……”卫砥迟早防着她这一点，刚张开嘴就被吻了个严严实实，顺着她张开的檀口，直接探了进去。 那双略带薄茧的手触碰到皮肤上，引起一阵阵颤栗。谢书引微微皱眉，平日里这男人的手挺热乎的，可此时却依旧有些冷。她想要抗拒，奈何力气不够，只能挣扎。 “再动下去，后果自负！”他在那小巧可爱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这才喘着粗气，平复着内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男人在生气。聪明的她选择了僵如石头，一动不动。奈何他实在是比自己重，这样压着，一点也不舒服。 卫砥迟却是要惩罚她一般，将整个人重量的三分之二压在她的身上。 谢书引委屈地看着他，眸中带水，可怜兮兮的。 “再这样看，我就吃了你！”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这小女人真是太不可爱了，难道都不知道自己秀色可餐吗？还敢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谢书引吓得立马闭上眼睛，浑身僵硬起来。她可不愿意在外面发生那些事情，将来留下个不好的回忆。 第375章 出大事了 卫砥迟原也不想就这么草草了事，可他也不愿出去吹冷风，只能自我催眠。 久久不见动静，谢书引悄悄睁开眼睛，发现某人睁盯着她，那双眸子太过于炙热，她立马闭上了眼睛。“那个……不如……你自己帮帮自己，解决一下呗，反正我也不会取消你。”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在找事情吗？ 果然，卫砥迟嘴角一勾，抓住她的手就往某处去。 “不要！”她想要挣扎，却挣不脱。 “乖，帮帮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沙哑的声音响起，听的她想要捂耳朵。 最终，在某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她只能屈服于威严，帮着解决了一把。 一阵闷哼过后，身后的男人，身子软下来，她则僵硬着身子，不敢去看自己的左手。 卫砥迟取过一边的手帕，细细擦过她的手，“天色不早了，困了就好好睡一觉，我保证不闹你。” 她看了一眼若无其事，一脸餍足的某男人，直接抢过被子罩住，再不说话。这小女人害羞了，卫砥迟笑得很灿烂。还真是脸皮子薄呀，这以后可不能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谢书引醒来就发现身边没了人，她睡不着便起了身。听到动静后，青山白水走了进来。准备好了洗漱用水。 “王爷去哪儿了？”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着道。 在两丫头的记忆中，难得自家王妃没有睡懒觉，一醒来就问王爷何在。 青山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低声道：“早上的时候陶公子来了，似乎有什么急事。这会儿正在后院跟王爷谈论事情，似乎很棘手，好一会儿了。” 谢书引默了一下，猜想是昨天街市的事情，陶庭想要给个交代，又或者说是事情有变，计划要改？她想了想，不论是怎样的，都有些不大放心。 “老头在哪里？” “老前辈和蓝书大哥在一块儿，被王爷派出去帮忙了。”白水看了一眼青山，并没有点破，实际上是王爷担心蓝书大哥一直在，会影响到青山的判断。 谢书引立马明白过来，与白水来了一番眼神交流，“早膳好了就送过去吧，我也去看看，或许情况有些变故。” 果然，她来到后院的事情，气氛有些微妙。她当下便坐到了卫砥迟身边，一脸防备地看向对面的陶庭。 “陶公子，你大早上不睡觉，跑过来扰人清梦，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陶庭嘴角抽搐，虽然最后一句话才是要紧事，但他总感觉前面那一大堆的成分，才是眼前这位王妃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歉意说道：“实在是抱歉，我也是情非得已，事情确实有变，这个具体事宜，刚才我已跟王爷说清楚了。” 谢书引挑眉看向两人，男人们之间默契？她极其不爽地皱了皱眉，“常知知不是一直都在你们陶府手上么？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这……”他看了一眼卫砥迟，怎么王妃没有按常理出牌呢？ 卫砥迟只是看着身边的小女人淡笑。瞧着这张脸，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被无视了的陶庭只能再将事情经过说一遍，浪费了好一番口舌。 “看来是玉石俱焚了……但就这么点能耐，可不像是他的作风，定还是有后招的。”她撑着下巴说道，对黄承善的善意并不领情。 虽然不知道为何阿玉朵会告诉她这件事情，但她骗不了自己，这一刻，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王爷，出事了！”正在此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第376章 又是离别 蓝书突然闯了进来，神色十分着急。 卫砥迟眉头微皱，眸中闪过不悦，却也知道，能让他疾言厉色的事情不多。 “既然王爷有急事，下面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谈。”陶庭是个识趣又会看脸色行事的人，瞧着眼前的场景，立马提出来告辞。 写书用点了点头，卫砥迟也没有意见。 待的他走远了，卫砥迟才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收到京城的急件，三皇子反了！” “什么！他竟然敢……”谢书引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卫砥迟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说详细点。” 蓝书整理了一下话语，慢慢道：“贵妃软禁了皇上，三皇子怂恿着一群派别官员，准备逼宫。” “确定是逼宫，而不是逼他写遗诏？”经历过一次的成王府，对于此事总是心有余悸。 “凌无钥自然没胆子逼宫，那个女人却未必没有，总架不住他是个孝顺的人。”卫砥迟低沉的声音响起，“这就这修书给蓝歌，你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回京城！” “那……这边的事情怎么办？”谢书引叫住了他，京城事态紧急不佳，可邺城死了人，也不能轻易了事。 他眸子深邃地看向外面，“陶庭不是有求于我们吗？如果这一点诚意都没有，陶家不要也罢！” 谢书引立马明白了他的决定，没有再阻拦。原本安静的客栈，一下子热闹起来。 “你放心，这边有我！”她郑重承诺中。 虽有些担心，但他还是离开了。这边的事情交给她自然是放心，只是自己不忍心她太累了。 事实证明，这是交给谢书引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等到他从陶府回来时，短短两个时辰，谢书引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东西都收拾好了，这边的事情我也安排妥当，老头和白水留下，交接好这边的事物，与于大哥他们一道回京，我们快些走吧！” 他刚踏进一条心客栈的大门，谢书引立马迎了上来，身后跟着的，是提着箱子的青山。 老头嘟着嘴，似乎不大情愿。 “娃娃，刚见着了，就压分开，老头我还真是有点惹不得了！”他小声嘀咕着，以为没有人听见，实则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书引转过神来，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老头，这可不像你，上次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这样的人，怎会被安土重迁那样的想法禁锢住呢？” “你还敢说？上次偷偷离开的事情，老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呐！”他瞪着眼睛，大有秋后算账的打算。 谢书引心虚地选择了避开这个话题。她了解这个老头，不敢责怪卫砥迟，到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头上，自己可真是亏大发了！ “我们那时有正事……” “赶紧走赶紧走！省得碍事！一会儿老头我要是改变了主意，就不留下来了！”他嘟囔着，心下十分不满。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牵挂的不是某个地方，而是某些人。 第377章 竟然逼宫 谢书引也不吝啬，张开怀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头立马喜笑颜开，也将她抱在怀里，高兴地跳起来。 卫砥迟脸色极其不好看，尤其是对上老头那双挑衅的眼神，越发阴翳起来。他上前扯开老头，直接将谢书引搂在自己的怀里，大氅罩住了她的脑袋，只能看到一点衣角。 谢书引只是按着自己的心走，不约束，也不忸怩。知道这家伙心里闹了别扭，也不去劝说，只是乖乖躺在他的怀里。 大早上被吵醒，起来后就是一顿忙碌，她可累了！ 因着快马加鞭往回赶，他们全部换上了骑马。她有属于自己的马，只是看到绝景后，立马改变了主意。不用他苦口婆心地劝阻，自己怕爬了上去。 “驾！” 千里马不常有，绝景就是绝无仅有的上等好马，马蹄高扬，踏灰而去。蓝书等人在后方紧紧追着，却还是很快就看不到身影。 再一次看到这绝景马的风姿，更加叹为观止。 而身为此次目的地的京城，却陷入了水火不容之中。 前一天晚上，贵妃控制住了老皇帝，假老皇帝的名义将凌无双骗入宫。最后还是小真公公发现了端倪，拼死才得以护他安全出宫。小真公公则被人残忍杀死。 亲眼见证着他被杀，虽然他是个圆滑的家伙，可凌无双心里依旧有些触动。 “殿下！”出得宫来，侍卫们看到狼狈的太子，立马迎了上来。 凌无双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人，心下一狠，“快走！” 他原想要带着小真公公的尸体离开，然而此时却不能了。那些人践踏着他的尸体追来的御林军，此时正超他们追来。 侍卫们护着他离开。 凌无双没有回去太子府，因为他知道，此时太子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送上门。幸而他的府上没什么复杂的人，不必担心太子府。 “去禁卫营！” “保护殿下！”前面突然闯出来一批蒙面人，侍卫们如临大敌，立马将他团团护住。 太子殿下的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能暴露，他们身为殿下的护卫，一定要确保殿下的安危！ 那些个忠心的部下，用自己的尸体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原本是二十个侍卫，到了禁卫营的时候，仅剩下五个人还跟在他身边，折损了四分之三。 他看着身上挂了彩的侍卫，心下一阵感动。“你们都是跟着本殿出生入死的人，将来若本殿能就坐高位，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们！那些死去了的，也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属下等誓死保护殿下安危！”五个受了伤的侍卫直接跪地。 里间巡逻的士兵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赶忙打开门，看到六人，吓了一大跳。 “太子殿下！” “进去说！”凌无双忘了四周一眼，带着人进去禁卫营。 此时才发现，禁卫营内早已经整装待发。 “最近几日京城不大太平，文先生派人来传过话，担心殿下顾虑不周，特意嘱托我们，随时待命！”禁卫营统领解释着。 凌无双点了点头，“贵妃囚禁了父皇，三皇子打算逼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下大骇。 当下整个京城，兵力分布双方持平。但皇上手里的御林军可是王牌，他们如何也不是对手。 第378章 要见皇兄 “咱们眼下势单力薄，不宜硬拼，只能智取。”他阴沉着眸子，心里乱糟糟的。 老皇帝虽然对他并不好，到底是父皇，他还没丧心病狂到亲父子不认的地步，更何况他当下已经很惨了。 “殿下，御林军已经朝这边过来了！”放哨的人来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凌无双眼神凌厉，“主意警戒，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尽量杜绝硬碰硬！” “属下这就安排！” 禁卫营中，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前来围剿的人一到，并没有看出来异样，心下疑惑。凌无钥招来一个小兵，示意他上前去敲门。 “注意警戒！” 剩下的人都盯着去敲门的人，那小兵迫于压力，只能上前，敲响了禁卫营的大门。 “大晚上的，谁在敲门呀？”里边响起一阵不耐烦的声音，细听之下，似乎还有些睡意。 那小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凌无钥，请示接下来的话。得到允许，他忙说道：“例行检查的，快开门！” “等着！”那人赶忙跑进去汇报。 凌无双站在桌案前深思着，那上边则铺着一张皇宫地图。 “殿下，来人是三皇子，要打开门吗？” 凌无钥亲自来了？他疑惑转身，“他亲自前来，礼貌优先，说明对这禁卫营还是有几分示好的。把门打开，你们就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若一定要进来，将他请进来便是。” 禁卫营的统领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禁卫营的大门打开，凌无钥已经站在了外面，他借着大门的缝隙往里边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刀锋相向，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他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你们在外面候着，本殿一人进去即可！” “不可！殿下身份尊贵，如何能够一人入贼窝？”跟在他身后的人强烈反对。 “听你的还是听本殿的？”一改往日的温柔，那双狠厉的眸子看向他，站在身后那人脚底生寒。 这么久过去了，他都快要忘记，眼前这人，也曾屠了整个琴瑟山庄…… 只是想到临走前贵妃的吩咐，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属下跟着殿下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 “你是在质疑本殿的决定？”凌无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终于不敢再说话，凌无钥将带来的御林军全部丢在了禁卫营大门之外，只身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去，禁卫营的大门直接被关上了。 统领带着亲自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三殿下，得罪了！” 凌无钥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行为，面无表情地环顾一圈禁卫营。自小时候父皇将禁卫营交到皇兄手中后，他便再没有进来过这儿。 后来父皇为了平衡皇兄的势力，只能将御林军暂时交到了他的手上，奈何自己不是个天生的治军之人，每每犯下错误。父皇总会拿他与自己说道，总会说他将禁卫营管理得多么好。 今日，他总算是光明正大走了进来。 “不愧是父皇夸赞过的，果然治军有方。”他一边感叹一边说着，分不清是赞许还是难过。 一种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受尽皇宠的三殿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送上门来，他家母妃知道吗？ 统领抓耳挠腮，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我要见皇兄。” 第379章 兄弟情义 众人一副防备地看着他，眸中出现了警惕。 凌无钥苦涩一笑，摇头道：“我知道他在这，我……没有恶意。” 带着一大堆御林军堵在大门口，还说自己没有恶意，谁会相信？众人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若不是碍于身份，真要直接鄙视他了。 “进来吧。”凌无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前方的门槛上，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凌无钥顿了顿足，也跟了进去。 一群莫名其妙的禁卫营众人站在外面着急，“老大，咱们就任由他这么进去？万一……” “你觉得……他能对殿下怎样？”被唤作老大的统领眉头一挑，悠悠说着。 众人焕然大悟，是了，他家殿下的武功，放眼整个京城，恐怕除了成王殿下，再没有人能敌了吧。 凌无钥慢悠悠地跟了进去，皇宫地图就在案桌上摆着，他似乎并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你就不担心我会回去告状？”那图纸太过于熟悉，皇宫内，父皇的御书房就有这样一张。 “你不会。”凌无双依旧在研究图纸，头也不抬地说着，如果真要告状，今日就不会孤身一人进来。后面这一句话他在心里说着，没有说出口。 其实，年少的时候，他们兄弟之间也关系很好。自己总是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喊“皇兄”，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见面就不说一句话了。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凌无钥笑了，“皇兄还真是了解我，这么多年了，我被皇兄吃得死死的，却一点也不了解皇兄呐，想想，可真是吃亏呀。” 凌无双终于抬起头来，打量着他。“长大了，也长高了，就是脑子没长。” 任何一个人被骂没脑子，都不会有好脸色，凌无钥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抿唇看向眼前的男人，那倔强模样依旧没变。 凌无双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比平常人，又与平常人无异。如果你想好了，我不劝你，你走吧。” “你不绑我？”他惊讶地看向凌无双，像是看怪物一样。 “我为何要绑你？”凌无双站直了身子，细数着原因，“首先你不是犯人，再则也没那个必要。” 是呀，他才是站在正义那一方的，从小到大，不管自己做什么，不管母妃做什么，他都是一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屑去做的表情。就像先后一般，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想到先后，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凌无双，“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争皇位，直到……算了，这件事情我也不说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的。” 凌无钥摇了摇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一圈人围了上来。 “让他走！”凌无双眉头紧锁，在想他刚才说的这件事情。 有了他的命令，禁卫营无人敢阻拦他，大摇大摆进来，又大摇大摆出去。 外边等着的人着了急，差点带着人冲进去。“殿下，您太莽撞了？” “本殿这不是好好的吗？撤！” “……咱们就这样走了？”殿下这是打算心软！ “太子不在里间，禁卫营上上下下并没有异样，难道你要让本殿下诛杀忠良？母妃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他心情差到了极致，对这群人并没有好话。 第380章 皇帝醒悟 御林军中的人巴不得赶紧离开。他们自称为京城精良，若对上太子旗下治军有方的禁卫营，胜算寥寥。 一人难敌众口，被派来监视凌无钥的人只能愤愤离去。 皇宫内。 “情况就是这样，还请娘娘圣裁！”刚回到皇宫，那人就将在禁卫营门口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贵妃，荣华宫中安静无声。 贵妃对于凌无钥早有防备之心，可到底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人，自家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他，不忍心重罚了他。 “娘娘，殿下毕竟是凌姓中人，与咱们未必在一条心上，您还是早些做决定比较好。”看见她脸上的犹豫，那人脸上一阵阴沉。 贵妃受了惊，立马警惕道：“你们想做什么？本公警告你们，休想动我的玥儿！你们若是敢打他的主意，本宫不介意玉石俱焚！” “娘娘多虑了，我们……怎么会对殿下怎么样呢？只是提醒一下娘娘，犹豫不定多误事！”他立马笑着说道，掩藏了心下那些黑暗的想法。 待得那人离去，贵妃一个激灵起身，她扭动了椅子旁边的那个香炉，刚才还坐着的椅子稍稍往后移，“铛”地弹出来一个突起，将地毯带动了。 她走过去，在上面一踩，椅子背后的壁画缓缓向两边移开，一道珠帘出现了。 贵妃深吸一口气，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暗室不算小，里边摆着一张摇椅，一张床，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壶热茶水。长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床边。 “娘娘。” 她点了点头，轻问道：“陛下今日情况如何？” “老样子。”嬷嬷抬眼看了一下，见着她挥手的动作，欠身退下。 贵妃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越发苍老起来的老皇帝，如今已经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她伸手去抚摸那张脸，“啪”的一声响，直接拍打在其上。 “陛下，您感觉到痛了吗？哈哈……以前您总是喜欢这样对待臣妾，如今倒也尝尝，这挨打的滋味如何？”她一边抚摸着，一边重重的捏在其上。 床上的人表情有些狰狞，剧烈得痛让他醒过来。看清楚眼前的女人，他瞪大了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没有力气挪动。 “没用的，那可是子蛊，母蛊……”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笑着说，“在臣妾这。只要母蛊不死，陛下就会永远这样子，没用的。” “告诉臣妾吧，玉玺在哪？至少那样……你会好受一些不是吗？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很快你那个宝贝太子就会先你而死，玥儿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明君。陛下呀……您就是太偏心，太不相信玥儿了，其实他很优秀的。” 老皇帝不能动，不能说话，却能听懂她说的，留下了遗憾的泪水。早知有今日，当初他就不该处处压制着太子。 真是悔不当初呀！ 贵妃发泄了心中不快，笑着起身，“陛下且好生修养着吧，凌岳……很快要就要改朝换代了。” “那些您狠不下心来做的事情，臣妾来做就好了。”她笑着离去，嘴角那抹毫无温度的笑，看得人胆战心惊。 老皇帝瞪大着眼睛，眼角滑过悔恨的泪水。若是他还能活着出去，一定远离权势。 第381章 福命浅薄 凌无玥自禁卫营离开后，没有进去皇宫，而是直接回到了府上。 路过分岔路的时候，看见了几个小厮正在打扫庭院中的雪，似乎许久没人走路了。他停下来多问了一句，“皇妃回来过吗？” 小厮们互看了一眼，都不敢说话。他们只是小角色，主子们的相处方式不懂。若说男主子在乎女主子，当初在府上时又各种伤害。说不在乎吧，他偶尔又会问起来，实在不明白。 从他们的眼神中，凌无玥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女人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定会直接杀到谢府，将人强行带走。可是如今不会了，谢淑贤此人待他难得情深，上次利用，一定是伤透了她的心。 也罢，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这个节骨眼，省的出什么乱子。将来……也不会殃及到她。 他叹气离开，留下一脸莫名的小厮们。 且说谢府，京城内发生那样大的动静，兵部首先便知道了。奈何皇宫一直没有传来命令，没有做主的人，饶是舒明也不敢擅自做主。 只交代下面的人，皇宫诏书没下来之前，不得行动。另一边他则与很多中立官员一样，开始各种派人去皇宫打听消息了。 玉娘等谢府人一直等着谢炳炎回来吃晚膳，奈何左等右等，一直没见到人回来，不禁着急了。 “二少爷怎么还不见人，这菜热了一次又一次，终归味道是会变的。”常三娘也跟着等，但众人早就饿肚子了。 玉娘心下疑惑，却也不知如何做。 谢淑贤意识到不对劲，出声安慰道：“咱们谢府也不是什么侯府大家，没那么多规矩，先吃吧。炳炎那边，我派人去打听一下消息。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一定是被事情绊住了脚。” 府上几十口人，刚吃完饭，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倒是正主回来了。 此时的京城，又下起了小雪。 他进门后，抖擞着肩膀，门槛处落下一地的雪。玉娘赶忙上前，便要接过他身上的大氅。 “不用忙活了，我回来说道一声，很快就走。”他拒绝了玉娘。 “刚回来，还没吃晚膳，怎么又要走了？”玉娘不满他忙于公务，自己的身子没顾及上。 一边坐着的谢淑贤和常三娘也是满心担忧。如今的谢府只剩下他一个男丁，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 谢炳炎看向谢淑贤的眸子带上了复杂，“今晚变天了，这京城也不是很太平，没什么事情，最近就不要出门去了。” “什么意思？”谢淑贤颤颤巍巍站起身，难道是……她心里有个猜测 该不会真的是…… 谢炳炎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情，目前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等上面的通知。 “我们还没接到确切的消息，或许没那么坏，或许会更坏……你们好好在府上待着，等这段风声过去了再说。我时间有限，先走了！”他是被舒明暗暗派出来，去成王府和文府通知的，只是顺道回了一趟家，下面还有两个地方要去。 谢淑贤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心口传来一阵阵痛。扶住一边的椅子才不至于倒下。 “贤儿！贤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心疾又犯了？”常三娘立马上前扶住了她，满心担忧，泪珠儿吧嗒掉了下来。 “三娘你这是做什么？大姑娘好好着呐，哭什么呀！”玉娘将她挤到一边，扶着谢淑贤坐下，给她拍着背舒气，极不赞成常三娘的做法。 “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常三娘越发收不住了。她以前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女儿，如今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则是摊上了一堆烂摊子，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第382章 要变天了 成王府内，老太妃总觉心神不定，甚至晚膳都没怎么吃好。得知谢炳炎上门来，赶忙将人请了进来。 “给老太妃请安！”依旧是那件黑色厚重的大氅，摘下帽子，才能认出人来。 老太妃对他的印象不错，加之谢书引曾经也夸赞过一二，这小伙子是她看得起的人。 “谢公子这么晚前来，可是有要紧事情相告？”老太妃点了点头，事宜他坐下。 “晚辈就不坐了，接下来还要赶去文府，奉舒大人的命特地前来告知府上一句。”他拒绝了坐下，三言两语澄清自己前来的目的。 “今晚上之后，京城一段时间只怕不太平了，太妃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无什么事情，府上大门紧闭即可遇到紧要事情，可第一时间去兵部告知。”虽没有挑明了说，但老太妃是个经历风浪的人，如何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理儿？ 她是经历过改朝换代的人，叹息道：“哀家明了，你既还有公务在身，便去忙吧，路上注意安全便是。” 谢炳炎匆匆来又匆匆去，披着厚厚的大氅，消失在一片雪茫茫中。 他小心翼翼地避过街道上巡逻的人，从北城街道来到东街，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准备上前去敲门。 “唔……”他刚踏出一脚，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拽向更深的小巷子。 “是我，别出声。”低沉的声音传来，他立马认出了身后的人。 谢炳炎整理了一下衣服，立马见礼。“任大人，你怎么……” 任远方看了一眼巷子口，并没有见到人过来，舒了口气道：“三皇子带着数百御林军去了禁卫营，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想过来找文先生商量对策，却发现这里早就被人监视了，里边的情况尚不明确。” “难怪如此……”谢炳炎十分庆幸他及时出现，拽住了自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了什么，他惊讶道：“今晚上兵部连夜职守，无一人罢工，我是奉大人之命前来，工部也得到了消息？” 任远方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深深地担忧，正是因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才真正害怕呀。现在宫里到底什么情况，大家都不清楚。 “太子殿下入宫之前，曾派人到我府上送过东西，后来就再没去取过。我意识到不对，去太子府外转了一圈，那里已经被御林军包围，接近不得。只能来到文府，看看有什么法子没，哪知这里也行不同了。”任远方摇了摇头。 “我试过去皇宫打探，却发现先前守在宫门口的那些人全给换了，完全不认识。心下想着可能出了事，没敢惊动任何人。”他一脸愁绪，想不出来个好法子。 谢炳炎一脸沉重道：“如今看来，极大可能是宫里出事了……还有一个地方你没去找。” 任远方眉眼一亮，“你是说……禁卫营？”可是很快他就摇头了，“众人都知那是太子的地盘，如何会放任不管？只怕会被文府还要……” “不试试怎么知道？走！” 在谢炳炎的劝说之下，两人放弃了文府这条线路，直接去了禁卫营。 第383章 雪地暗杀 此时的禁卫营，表面上看似毫无防备，但暗地里的哨所已经增加了好几倍。两人还没靠近，就看到了守在巷口的那些人。 “看来，禁卫营是进不去了。”在兵部待了这么长时间，谢炳炎学会了不少东西。 任远方看了一眼不远处亮着灯的大门，神色严肃。 两人背靠墙而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谢炳炎皱着眉头，“任大人，你切先回去府上，我去兵部给大人汇报一下。” “等一下！”任远方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人，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在想如何开口。 谢炳炎知他想说啥，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引和王爷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快马加鞭，过不了几天就会到了。” 任远方手指微微握起，抬头望天，雪……越来越大了除夕夜很快也要到了，今年的新年，恐怕很热闹吧！ 被他们提到的人，此时已经来到京城郊外，他们快马加鞭，日夜赶路，此时人马俱疲。 谢书引难得下马来，站在地上，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响。 “王妃，喝点热粥。”白水端着热气腾腾的粥递到她面前。 王爷带着一些人在前面，她们算是落后了些，这几天没有王爷的管束，王妃可算是撒开了性子玩闹，她们根本管不住。唯一可以做到的，也就是好好照顾着，不能受了凉。 拍了拍手上的雪，谢书引接过热气腾腾的碗，“咱们出京城那会儿，天气还没这么凉快，如今晃眼已经是近年关了，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青山白水低下了头，她们都知道，这一次是为什么而回来。此时京城里的那些人，恐怕惶恐难安吧。 两丫头突然没了消沉下来，谢书引感觉到了不对，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咱们这也算是荣归故里了，开心点。” “对了，我上次让你们给装的东西在哪儿呢？”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放在马车的木箱子里了，王妃现在要吗？”青山作势便要过去拿。 她摆了摆手，“不必了，就是确定一下，那可是我给小舅母的见面礼，万万丢不得！” 一想到回去可以见着小舅舅和舅母，她的心也明朗了起来。 白水抿唇笑着，“都准备好了，王妃放心吧，绝对丢不了！” 三人……正确来说是两人，正说得尽兴时，突然而至的一个人，将她们吓了一跳。 “蓝书，你怎么来了？”他突然来到三人面前，被吓得不轻。 想到什么，谢书引眸子一亮，朝他的身后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身影，眸中的光亮越发消失掉了。 蓝书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后迅速低垂起眸子。“王爷命属下过来保护王妃！” “我能有什么事情？你该跟在他身边，怎么啊……”话还没说完，周围突地窜出一堆黑衣人。没错，是一堆！ 没见过这般阵仗的白水吓得白了脸，直往谢书引身边靠去。 两个没有武功的人只能抱成一团，站在一边。 青山和蓝书利剑出鞘，挡在了她们身前。 “王妃，您可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呀！”他苦涩一笑，不得不夸赞王爷的先见之明。如果他再晚来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384章 不情不愿 谢书引脸色苍白，心里也是害怕的，“你……就没有带其他的人来吗？” 蓝书无奈摇头，只能怪他自己太自负以为京城脚下不会遇到什么厉害的角色，毕竟王爷的先遣部队已经顺利通过了。 她沉默地看向周遭围过来的人，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们处处暗藏杀机，看来背后之人是想要杀了她！这么一来倒是说明了一点，至少那人不是贵妃等人派来的，那么……会是谁呢？ “王妃，不能再发呆了！”对于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这件事情，蓝书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王妃在想事情的时候十分投入，可场合不对呀！ 谢书引缓过神的时候，前方已经打上了。庆幸的是，对方虽然人数多，但好歹武功都不是很高的人。 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剧变，因为那些死去了的人，突然又站了起来，继续跟蓝书和青山对打。好似被人控制了一般，他们所有的人目标直指自己。这个认知，让在场四人大惊失色。 “王妃，这些东西不知疲惫，在这么打下去，迟早拖垮了，我们得赶紧想个法子脱身！”蓝书大喊着，青山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他一人难敌四手。 谢书引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周身的白雪已经染上了黑血，恶臭无比。她强忍着要作呕的势头，指向地面上的雪。 “这些都是没有意识的傀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操控之人。当务之急是扰乱背后之人的视线……” 青山蓝书对视一眼，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双方点头示意。 蓝书的内力最好，武功最高，他负责将地上的雪扬起，扰乱背后人的视线。 白雪扬起后，站在不远处偷窥的人视线被打乱，看不清楚那边的方向，一个不查被钻了空子。 说时迟那时快，青山操起剑，如宰割小鸡般，直接将他们的脑袋切了下来。落地后滚到了谢书引的脚边，她赶忙捂住了白水的眼睛，自己也闭上了眼。 另外两人在厮杀，她们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 “砰”地一声巨响，一个重物掉在了雪地里。紧接着的是吐血的声音。 常知知捂着自己的嘴，身子开始抽搐起来。她强忍着咳嗽，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她一掌捶进了深雪之中，“该死！” 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这般聪明，早就猜到她会在这周围，真是百密一疏！ 蓝书听到这边的动静，青山也听到了，甚至连毫无内力可言的白水也听到了。 谢书引眼神制止了他们的想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她就在那边林子的第二棵树上！”蓝书不死心地说着，甚至已经知道了她的具体位置。 “那也不能去，走！” “刚才受到重创，已经摔倒了地上！” 谢书引：“那也不行！”她咬牙切齿说着，对方也是倔强的人，此时唯一可以让他听话的，也就是那点微不足道的身份了。“这里我是王妃，你既然是来保护我，就得听我的！” 她几乎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刚才在那边树上操控这些傀儡的人，就是常知知。那个女人的心思到底歹毒，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绝对不可能给自己不留后路，直接被抓走。 如果冒然追过去，就等于送上门找死！ 敌不过身份上的悬殊，最终蓝书不情不愿地离去。 第385章 孤立无援 当他们和前来接应的人碰上头时，已经晚上的时候了。 见着分别数月的人，蓝宇心头又是激动又是难过。 “属下来迟，请王妃责罚！” 谢书引是认得他的，当时她要去地牢，还是这个侍卫带着去的。就这样，他由一个成王府看手地牢的侍卫，渐渐走进了众人的视野。 “蓝宇……是吧？你并没有来晚，刚刚好。”她搀扶着白水，脚步虚浮。 对于王妃能记住他的名字，蓝宇受宠若惊，正要答谢，哪知眼前的人一阵恍惚，带着搀扶的人一起朝地里栽去。 “王妃！”他大喊着要去接人，青山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 只是，她并没有接住人，而是直接趴在了地上。当两个人的重量砸下去的时候，她闷哼了一声，也晕了过去。 变故就在一瞬之间，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就连唯一醒着的女人也晕了过去。蓝书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女人，突然没了主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 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暗卫们赶忙上去扶人。 蓝宇心下暗念“得罪了”，将谢书引拦腰抱起，快速朝京城的方向而去。暗卫们带着人，趁夜色进得成王府内。 得知消息的老太妃和当涂小漠等人，早早就在府内等候着。看见人到了后，立马迎了上去。 “哎哟，怎么还搞成这样子了？哀家的孙媳妇！”老太妃看到被抱回来的谢书引，吓了一跳，赶忙迎了上去。 蓝宇不敢耽搁，将人放在了早已铺垫好后的小榻上，这才退下身来，“回老太妃，王妃是体力不支，找府医过来看顾一二便知。” “哀家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到底是内院，不适合外男入内，更何况还是王府中的暗卫。 老太妃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三个女人被放在床上，当涂心下着急。 “青莲，去请府医过来，白荷，你帮着照看一下，哀家去外面看看。”老太妃心下愁绪万分，当初他们对外宣说成王妃病重在床，如今倒成了真。 府医看了后，只道是过于紧张，加之疲累太久，身子入不敷出，这才晕了过去。又叮嘱了一些饮食需忌讳的东西。他虽然可以看出这三人都不简单，但在成王府中生活，最需要的就是沉默，除此之外再不多说一句话。 老太妃是个舍得的人，让青莲再去开库房，将里边上好的药材全拿出来了，只想要好好补上。 沉静了数月的成王府，在这个晚上忙碌起来。 卫砥迟直接与蓝歌会和，十万大军不声不响出现在京城外，到底是个大事情，他若不出面，可不大行。 他脚不离地，直接与兵部尚书舒明碰了面。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京城呀……只要您在，就不会少了主心骨！”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卫砥迟脸上闪过异样，“舒大人，先说说京城的局势吧。” 舒明清咳了两下，这才进入主题。 “贵妃软禁了陛下，三皇子近来都在府上，概不外出。据下官这几天的打听，太子此时应该在禁卫营，那外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外人轻易不能靠近。”他们只是官员，皇上出了事情自然找太子，可对方想来早就防着，直接将整个禁卫营给孤立了，真是少见得……狠！ 第386章 进禁卫营 了解完事情大概，卫砥迟也算是心里有了底。 “王爷，您该不会要……”舒明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虽然此时兵部手上还算是有点兵力，到底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他们赶来，早就改朝换代了！ “本王自有安排，这个时候，就要看太子与本王的默契了！”他嘴角高扬，幽幽着。 舒明：“……”王爷呀，这可不是儿戏，怎么能用……默契……这样不靠谱的词儿呢？ 此时尚在禁卫营的凌无双也是一筹莫展，自上次凌无钥进来之后，整个禁卫营被毫无死角地监视。除去那些正常的维持生计所需之外，任何人外出都会被跟踪，甚至有些出了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自然明白那些人都去了哪里，可私心里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真的是凌无钥干的。 “殿下，当下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再怎么等下去，可如何是好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局势没有任何好转，相反的，一直在恶化。禁卫营中人人心慌。 “等，必须等！”等到那个可以带他们摆脱困境的人出现。 “再等下去，禁卫营的弟兄们都得饿死在这里！”统领是个急性子，当下便不乐意起来。 待在禁卫营的这段时间，他也看到了大家的习惯，对于这里的人都是直爽性子倒也明了。只是此时此刻，却不一样了。 “等着，谁若是敢造谣生事，军法论处！”低沉的声音传来，却威严不减，再没有人敢发牢骚了。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的卫砥迟嘴角高扬，心情很是不错。“临危不乱，太子果然令本王大开眼界了！” “谁？”人都到了家里，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当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凌无双认出了来者，眸中带笑，嘴角微微咧开，“成王过奖了，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 成王？听到这个称呼，那些个禁卫营中的人立马蔫了。是了，但凭成王的本事，他们要真发现了，那才是有毛病。试问这京城内，有哪个地方是成王不能去的？ 卫砥迟也不耽搁，一个翻身站在了地上，躬身请安，“见过太子。” “加过成王！”禁卫营统领带头见礼。 双方示意过后，他直接在凌无双对面坐定，翻过来一个茶杯，“真是无趣，这几日你们就靠着冷茶冷饭过日子？” “实在是惭愧，局势有些不同。”凌无双依旧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对于他这种迂腐的想法，卫砥迟一直不大认同。奈何自家小王妃心疼兄长，只能委屈了自己。 “对手欺负到头上了都不敢，难道还等着坐头上拉屎不成？”长年在军营中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简洁明了，又通俗易懂。 众人纷纷嘴角抽搐。 凌无双汗颜，眯眼看着他，“好妹夫，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大哥留点薄面？” 卫砥迟请哼，冲着他这一句妹夫，总算是有了点好脸色。 禁卫营中人对视着，纷纷在心下好奇，看来成王宠王妃，并不只是传言呀！ “本来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围了不少人，就打算一直这么耗着？我可知道，老皇帝被人控制了。”他脸色凝重地说着。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了凌无玥。”他紧抿唇瓣，看向卫砥迟的眼神中带着请求。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求人。 卫砥迟眉头微挑，这倒是让人新奇，按照他的想法，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想放过那人！哼，当时他觊觎谢书引那个女人，他可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第387章 舅母有孕 没有得到他的点头，凌无双有些担忧。 成王出手，定是大手笔，皇室本就人不多，老三虽然是罪犯，却也b罪不至死，他应该得到该有的惩罚。 卫砥迟不耐地摆了摆手，“知道了，多大点事儿，不整死总行了吧！” 留他一条性命在，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多谢。” 临走前，这是凌无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了他回来，京城百官就有了主心骨，那些个中立派的官员也不用担惊受怕。作为他的人，舒明总算是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从禁卫营出来，他又跑去了国公府，这个外人轻易进不去的地方。 刚落地就碰到了端着茶水的任远娴，吓得她差点丢掉手里的托盘。 “舅母安好？”他忙用手背接了一下，才算是稳住了。 任远娴见着是他，吸了口气，“成王殿下来了！”她欣喜过旺，有些说不出话来，“先生在书房移等候多时，成王这边请！” 她亲自领着卫砥迟朝书房走去。 文垣好似早猜到了一番，并没有任何惊讶，淡淡地抬起眼角，“你来了。” 卫砥迟微微行礼，“舅舅如何知道我会过来？” “算了算，差不多了。”他缓缓起身，接过任远娴手中的托盘，温声道：“以后这些活儿让其他人来做，你如今身子重，别累着了。” 虽然每次都说，可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娴儿总会亲力亲为，文垣很无奈。打不得骂不得，如今更是连重话也说不得，只能由着。 任远娴脸色绯红，轻轻摇头，“我不累的。” 卫砥迟看着两人互动，心下微动 “看来舅母是有好事了，回去我告知那丫头，不知道多高兴呐！” 那会儿得知他们成亲了，谢书引高兴了一晚上。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实在是快呀！想到自己竟然……唉，路漫漫其修远兮…… 文垣毫不客气怼他，“不用羡慕，什么时候给我们长个辈分？我记得老太妃还等着抱重孙。” 卫砥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年纪不小了……”文垣看着他，幽幽道。 卫砥迟：“……”扎心了。 任远娴想着二人有要事相商，起身要离去。“王爷与先生有要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你们。” 文垣将她送到门口，又吩咐丫鬟们好生照顾，这才关了书房门，走到座位上坐下。“小引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们分开两边走，她们在后方跟上，蓝宇已经带人去接了，应该出不了大事情。”对于那个小女人的本事，他还是有信心的。 自信是好事，他也相信小引，文垣不再多话。 “京城已经乱了几天了，这几日人心惶惶，实在不应该继续下去。” 卫砥迟点了点头，“嗯，总会结束的。” 往日的京城，这会儿近年关，街市上不少卖花灯和小吃的，不知道多热闹。如今人人自危，全部躲在家里观看。一直下去，迟早会垮掉的。 文垣眉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一点也不着急，惊讶道：“你见了太子？” 第388章 被包围了 他并没有隐瞒，“刚回来就见了个遍，只有这里给了口茶水喝！” 从西北赶回来，他的忠心不必怀疑，文垣更知道他对当下局势的判定，心下安稳了不少。 “太子有自己的计划，你回来了，我也放心不少。只是，小引那丫头容易乱想，再忙也要抽个空回去看看。”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上，他小心提醒着。 卫砥迟也没有拒绝，点头离去。 他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大厅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原以为大家都睡着了，却看到清欢院内灯火通明。 “祖母，是不是谢书引怎么了？” 众人忙碌着，没料到他会回来，看见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老太妃不在，只剩下几个丫头婆子看顾着，知情人只有刚醒来的白水。她没有受伤，只是受的惊吓不小。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苦涩一笑，“王妃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是我没有保护好王妃，请王爷责罚！” 曾经的出身决定了她的胆量，她不是青山那样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也与当涂小漠等人不同，从小胆子就不大。哪能看得惯那样的场景，第一次见到，就吓得昏倒过去。 “大夫怎么说？”卫砥迟阴沉着眸子，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大夫说，王妃劳累过度，需得好生将养着。”白水的脸有些异常白。 他也没怎么惩罚，直接转身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他看向低垂着脑袋，请罪的暗卫们，脸色十分难看。 “王爷，属下去晚了，王妃受惊，属下有罪！”蓝宇身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当对此负全部责任。 只是碍于他是谢书引给提拔上来的，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自己去领罚！” 卫砥迟再回到屋子的时候，青山已经撤了下去，此刻的屋子里，只有谢书引还睡着。他走过去看了许久，脱下鞋子躺了上去。 谢书引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置身一个大热炉中，热气烘烘的。直到看清楚身边躺着的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睡颜发呆。 一个不察，脑袋被人摁了下来，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辰还早，多睡儿。” 温香软玉在怀，这大冬天的，他真不想起床了。 怀里的人拱了几拱，那股独属于小女人身上的味道传来，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大早上的开始撩拨我，嗯？” “哪儿有？是你自己想歪了！”鸵鸟心理让她逃避了。 谢书引撑起自己的脑袋，笑意盈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睡了这么久，她只感到饿得很，浑身上下没有力气，两条腿酸软无力，胳膊也麻得紧。 感觉到她的不适，卫砥迟立马翻身下床，而后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将人连同被子抱了起来。 谢书引：“……你做什么？”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怀里的人，“一直躺在床上不好，外面的山茶花开了，带你去看看。” 谢书引：“……”这人竟然开窍了？只是，是不是时辰太不对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卫砥迟阴沉着脸问道：“谁？” “王爷，御林军朝王府过来了。”蓝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瞧吧，这会儿是真的没时间了。 她推了推没有任何动静的男人，“你快些离开，我和母妃在这里还能应付得来。你若是在，反而更麻烦。” 对外的宣称一直都是她在府上，若是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就落下把柄了。 第389章 王妃厉害 卫砥迟最后无奈离去，想他在自己的府上，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的。 老太妃闻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两人完美错过。谢书引蛮不好意思地道：“祖母来晚了一步，王爷刚走。” “迟小子回来了？”老太妃一脸惊讶地问道，“昨晚上太晚，哀家也睡着了，罢了，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有的是机会见着，眼下最关键的是你这身子，可要好好养着，既然回来了，就多休息，马上年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这安慰人的方式真有些特别，谢书引总感觉她说的不止如此，却也没有仔细问道。 “祖母，可知那御林军领队的为何人？”响起刚才蓝宇进来禀报的事情，她上了几分心。 老太妃的脸色有些严肃，“不过是些黄头小儿，不自量力！” 谢书引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凌无钥就好，至少这样，她们还处于上风。“祖母，我刚回来，这边的局势也不是很清楚，当下如何了，太子他……” 她满心眼里都是太子，倒是真正担心凌无双。老太妃揶揄地说着，“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自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乱了分寸。要我说，那老小子就是瞎折腾，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去管，如今闹出事儿来了，倒叫自己受罪，懒得管了，就让他受受罪，长点记性！” 看来老皇帝真的出事了……从老太妃的话里，她听出来了很多东西。 谢书引聪明地没有继续问，而是在当涂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披着厚重的大氅，祖孙两一起往前厅走去。 到了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了，王府大门外已经站满了御林军。老太妃眸子凌厉，不悦道：“放肆！堂堂成王府，竟是尔等黄头小子撒野之地！” 没有了三皇子，他即便是带着数百御林军又如何？ “老太妃，臣只是奉命……” “奉命？什么命？谁的命？”她将谢书引扶着坐下，自己站着走向那个男人，不过是个小白脸，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上位，如今倒是跟她来叫嚣了！ “哀家上战场杀敌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如今竟是欺负哀家老了，柿子专挑软的捏？” “不是这样的，老太妃……”这老家伙虽然老了，可气场一点也没有减少。 很快，他撇见了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谢书引，心想着这人应该会好对付些，直接将矛头偏转了。 “成王妃，您看……” 想要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谢书引心下轻哼，真是不自量力。 “你是谁？” 呃……这丫头够狠！老太妃眯着眼睛，十分满意她的反应，这才是她王府的女人该有的气势！ “臣乃御林军副统领……专职……皇宫安防。” “你还记得自己的职务？本妃记得前任副统领可不是这样的，御林军到底是皇家的，你这样擅自挪用，可有想过后果？再则，本妃实在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哪一任皇帝规定了，我成王府竟属于皇宫之内？” 第390章 强强联手 谢书引本就体弱，此时说话依旧声有余而气不足，但却无人敢藐视她的威严。 “这……”御林军的副统领被她问的满头大汗。 前副统领为何会被撤掉他当然清楚，大统领直接由皇上认命，旁人撤不得，而他必须掌握住御林军，所以才成为了最有权力的副统领。 “这天下，乃是皇上的天下，即便有一天皇上不在，还会有太子接任，副统领这样……莫不是要造反？”她眸色清冷地看向站着的人，语气不急不缓，听着却让人毛骨耸立。 老太妃对这个孙媳妇简直满意极了，较之于当年的自己，简直是过而不及呀！ 原以为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哪知道却碰到了刺儿上，如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副统领为了难。“王妃，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妃和老太妃配合！” 这话说出来，老太妃立马不乐意了，典型的说不赢就动武力呀！ “配合什么？我成王府到底是窝藏了逆贼，还是带着军队藏着数以千计的士兵要造反了？”老太妃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愤愤道：“即便是皇帝老儿来了，也不敢这般与哀家说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指着副统领，毫不客气地咄咄逼人。 谢书引嘴角微扬，时候到了，她昂起脑袋，“蓝宇何在？” “属下在，王妃有何吩咐？” 突然窜出来的蓝宇，不只是御林军中的人，老太妃也被吓了一跳。她张望了一周，这王府中到底还有多少人是自己不知道的呀！ “弓箭手何在？”谢书引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邪肆的弧度，当涂很快明了，她家王妃是要搞事情了。 蓝宇朝着高墙上一喊，“弓箭手准备！” “呼啦”一声，王府的高墙上冒出了一排排弓箭手，御林军中人大惊失色。成王府可是靠军功堆积起来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弓箭手在埋伏，真是大意了！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御林军……”副统领吓得嘴角哆嗦，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怕是对我成王府了解不够深，黄毛小儿，回去都问问你的主子，开国先祖给的权利，不是哪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僭越的，不想死就快滚！”老太妃直接将人给骂了出去，那些个御林军甚至连王府的大门都没有入得。 看着灰溜溜离开的人，蓝宇眸中带笑，“太妃和王妃果然是强强联合，这一回，他们再也不敢轻易上来挑衅了！” 谢书引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只是，让她比较惊讶的是，竟然真的有弓箭手。 “蓝宇，我且问你，这弓箭手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安排的吗？”老太妃一脸惊讶地问着，以前确实没有弓箭手，她还以为是这丫头刻意准备的。 这话问的她一脸懵。 蓝宇笑着看向两位女主人，“是王爷吩咐的，近几日京城不安定，王爷专程调来了二十名弓箭手守住王府。” 原来如此…… “看来……我这算是歪打正着了。”谢书引若有所思地说着。 这在老太妃看来，却并非偶然，她家迟小子什么性子，再没有人比她熟悉了。将这丫头算得这么准，看来下了不少功夫。 第391章 逼问云妃 此时的皇宫内，正陷入一片水火交融中。 贵妃迟迟找不到玉玺，已经到了心态炸裂的边沿，最后因为内在与外在的双重打击，她直接杀到了闲云殿。 闲妃护着九儿，被宫女们团团围住。 “贵妃，这里是皇宫，你不要乱来。”宫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身为后妃，她自然知道。只是，却奈何只是一个妇人，也不愿意赞誉到那些是非中去，倒也没有什么表示。 “闲妃，你我素来我甚纠葛，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告诉本宫玉玺在哪，闲云殿上上下下，本宫不会动一草一木。如果你执意什么都不说，就休要怪本宫不顾及情分。”她坐在长椅上，眸子盯着偷窥的九儿，吓得九儿直往闲妃身后躲去。 见她把视线转移到了九儿身上，闲妃眸中闪过一抹害怕，将九儿护在了身后。 “九儿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牵扯，你休要打她的主意！”这些年来，她一直对贵妃避之不及，幸而自己的九儿是个女孩子，才得以在后宫生存下来。 “本宫说了，只要你说出玉玺的下落，闲云殿地东西，本宫都不会动。否则……” “我真的不知道！”闲妃心如死灰，摇了摇头。“陛下这些年对我们母子如何，全看在已故太后的情分上，难道妹妹不知道吗？何德何能，陛下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她摇头哭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让人心生怜悯。 不在吗？贵妃心下闪过疑惑。 云妃抓着九儿的人微微紧收。“不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任何一人登基都与我们母女无关，我们只想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将九儿养大成人，是我唯一的心愿，还望妹妹成全。” 言语中无不低声下气，贵妃一无所获，愤愤离去。 九儿抓着母妃的手，晃了晃，“母妃母妃，上次父皇……” 云妃赶忙捂住了她的嘴，惊恐地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得与任何人说起父皇，知道吗？” 九儿是个极聪明的丫头，从母妃的紧张中，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改变了话题。“为何？父皇不要九儿了吗？父皇说过会带九儿放纸鸢的！” “父皇近来身体不适，正在静养，不可以打扰，可记住了？” “嗯嗯，九儿记住了，九儿长大了，一定会懂事的。”她点头如捣蒜。 正在外面头偷听的贵妃眉头微皱，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回去自己的荣华宫。 再三确定她离开了，云妃才放松下来身子，她蹲下身子，抱着九儿笑道：“好九儿，往后不可对任何人说起父皇送你的礼物，可记住了？” “母妃放心，九儿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可是母妃，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呀？”小孩子最是贪玩，这丫头已经闲云殿待了好些天，早坐不住了。 闲妃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到你成王兄和王嫂来的时候，母妃就答应让你出去玩，在这之前一定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九儿一定乖乖听母妃的话！”好久没看见引儿姐姐，母妃说她现在成了王嫂，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真的想要听故事呀！ 第392章 不忠不孝 九儿被宫女带着下去温习功课和礼仪，虽不能出去闲云殿，但该学习的东西一点也没落下。 她转身进去了自己的寝殿，打开床头的暗格，看着那个明晃晃的盒子，突然心生惧意。她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将暗格关上。 “太后娘娘，皇后姐姐，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太子殿下平安无事，保佑陛下平安无事。”当初陛下托小真公公过来送人参的时候，应该早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索性贵妃只是诈她一下，并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如今时间越来越紧迫 只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一无所获的贵妃回到荣华宫时，凌无玥竟然已经到了那里，只是较之于往日，这一次他是晕倒着的。她惊恐地看向那些人。“你们做什么？你们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动我的玥儿！” “娘娘想多了，我们只是将殿下带到皇宫来罢了，他既然不配合，我们只能采取自己的法子了。毕竟外面不安全，可能您还不知道吧，卫砥迟回来了。” 若是谢书引在此，一定可以认出此人来 真是被她们赶出来的御林军的副统领。 贵妃一把将他推开，“我找了很多地方，就是没有玉玺的下落，甚至连闲云殿都去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让本宫上哪儿去给你变出来一个？” 没有玉玺，所有的圣旨都是遇到废纸，他这个副统领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调动御林军的权力，到处都被限制着，施展不开。 “你要调动御林军，也并非只有玉玺这一个法子……”为了她的玥儿，贵妃将所有知道的真相都说了出来。 果然，那人十分激动地看着她，“快说。” “去兵部，拿到兵符，你就可以暂时调配御林军，但只有三天的时间！”至于成功与否，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了。 报仇雪恨，光复旧国这样的伟大志向她不曾有过，有的只是过好自己的好日子。等将来玥儿登基为帝，自己就是太后，整个天下，再没有人敢对她说三道四。可如今，她发现事情变了，再不是她想的那样。 如今，她只希望她的玥儿好好的。 那人离开后，她守着凌无钥醒来。 “玥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给母妃讲呀！”看到醒来的人，贵妃抹掉脸上的泪水，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凌无钥望着床边的人，有些出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珠子转动着，“你告诉他们了？” 贵妃眼神闪烁着，“你刚醒来，身子还很弱，什么都不要想，母妃来解决……” “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母妃，您有没有想过，那样会置玥儿于何地？”他冷静地说着，至始至终，那双眸子里再找不出其它的东西。 她有些慌了，赶忙拍着凌无钥的脸，大哭道：“玥儿，你别吓母妃，母妃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你好，别吓母妃呀！” 凌无钥紧紧闭上眼睛，再不看她。这个让她相信了十多年的人，如今竟然置他于不忠不孝之地。 “我累了……” “好，你好好休息，母妃就在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你！” 第393章 够了母妃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有熟悉的声音，也有不熟悉的，听得他脑袋疼。 凌无钥挣扎着起身，想要走出去看看，担心母妃受了欺负。哪知走路有些不稳，直接朝门撞了上去。他眼疾手快地扶住近身的东西，却发现手下之物挪了位子。 待得站稳当，看清楚时，才发现香炉已倒，母妃平日里坐着的椅子朝后移去。 他注意到了地上的突起，轻轻一踩，椅子后方的墙突然裂开一道门的距离。凌无钥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这荣华宫中，竟还有如此一道暗门。怀着好奇心，他掀开了那道门帘。 只是，映入眼前的景象吓得他大惊失色。 “父皇！”老皇帝倔强地从床上爬起，跌倒在地上，却依旧尝试着往外爬。如今，他已经爬到了门帘处。 凌无钥如何也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父皇，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老皇帝不能说话，就连爬动都是很困难的。他昔日里一直疼爱这个儿子，如今看到他，更是充满了希望。 一无所知的凌无钥却开始崩溃，“父皇，您怎么……是不是母妃？是不是母妃将您变成这样的？” 老皇帝定睛看着他，凌无钥痛不欲生。一边是大小疼爱他的父皇，另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妃。而此时此刻，他却必须在二者中做出一个选择。 他在心里挣扎了好一段时间，终于下定了决心，搀扶起老皇帝，“父皇，儿臣这就带您出去！” 此时整个荣华宫的人都在外面，内殿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他扶着老皇帝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外面响起的声音，是皇兄…… 老皇帝顿了顿脚不，示意他先停下。 “太子这是何意？领着禁卫营进来皇宫内院，是打算造反吗？”对于突然到来的凌无双，贵妃只能慌乱应敌。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位年轻的太子竟然已经从禁卫营出来了。 “见过贵妃，本太子只是好奇，贵妃到底将父皇藏到了哪里？”凌无双直勾勾盯着贵妃，想要从那双眸子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贵妃并没有多么慌张，她冷笑着，“陛下是个大活人，本宫如何将他藏起来？太子莫不是想要篡位？” “呵……贵妃这话可真是好笑，本太子如何需要篡位？父皇既然选定我为太子，百年后自然由本太子继承凌岳江山，如何还有篡位一说？”他不屑的言语，彻底激怒了贵妃。 凌无双是这样，先皇后也是如此，为什么他们母子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她讥笑道：“是吗？太子殿下可真是大度呀！但凭你的身份，如何来跟玥儿争抢皇位？” 争抢？凌无双脑海里闪过一抹疑惑。 贵妃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继续道：“玥儿再不济，也是皇家的种，你呢？不过是个野种！” “碰”的一声，荣华宫大门被人从里边推开，“够了母妃！” 第394章 母妃变了 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他搀扶着消瘦的老皇帝出现在门口。 贵妃吓了一跳，玥儿竟然…… 她不得已，只能走过去搀扶着老皇帝，“陛下，您怎么出来了？身子不好可不能受凉。玥儿，还不赶紧扶你父皇进屋子去歇着？”她拔高了音量，便要将老皇帝带进去殿内。 凌无钥第一次坚持了自己的原则，搀扶着老皇帝不动了。 “母妃，儿臣既然将父皇带了出来，断没有再扶进去的意思，收手吧。”他一脸心痛地看向贵妃，眉眼间满是失望与落寞。 贵妃知道老皇帝的人品，一旦让他醒了过来，自己绝不会有好下场。正是这份害怕，让她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玥儿，你要忤逆母妃吗？” 凌无钥任由那个巴掌落到脸上，瞬间起了五个掌印。贵妃慌了神，要摸上去的时候被躲开了。 她尴尬地收回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细细看来，便知道她的手在抖。 “玥儿，你怎么这么狠心……跟你的父皇一样，真的好狠的心呐！母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争点气，让母妃少操点心呀！”亲生儿子终于被她一手推到了对立面，贵妃发现自己活成了最坏的自己。 此时的凌无双正处于自己的疑惑中，贵妃的那袭话彻底激起了他多年的疑惑。记忆中的母后对他其实并不是很亲近，他羡慕凌无钥有一个好母妃，而他什么都要靠自己。 直到母后去世的时候，都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母妃，玥儿依旧是当年那个玥儿，可是母妃呢？”凌无钥凄凄一笑，他打掉了贵妃的手，在众人的视线中，扶着老皇帝来到凌无双跟前。 看着熟悉的人，凌无钥终于笑了，“我将父皇带来了，往后的事情，就有劳太子皇兄了。” 凌无钥接过老皇帝，突然心下一紧，抿唇看向凌无钥，“你……不跟我一起？” 他摇了摇头，“父皇没了我，还会有你，有九儿，可是母妃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不好，闲云殿！” “怎么了？”听他一叫，凌无双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云妃有危险！”他一脸凝重，却又碍于贵妃，只能说到这里。 凌无双点头，便要带着人赶过去。哪知道此时贵妃消失不见了，在他们的眼皮子下消失。 凌无钥脸色大变，“母妃一定是去闲云殿了，我们快过去！” 凌无双无法，只能将老皇帝交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带着人快速赶过去。 果然，到了闲云殿的时候，里里外外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天贵妃虽然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但到底后来云妃和九儿的谈话被宫女听到了，后来出卖给了副统领，玉玺在闲云殿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 云妃将九儿护在怀里，任由那些御林军在殿内翻来翻去，乱成一团。 副统领一直守着她们二人，“云妃，识相的就将玉玺叫出来，如今兵部的人就在外面，你若是想要活命，就配合点。” “我……我真的没有那个什么玉玺，完全不知道……” 第395章 云妃身死 副统领将眼光放到了九儿身上，他弯下身子，便要从小孩子下手。 九儿赶忙躲到了云妃身后，他的脸色剧变。一把揪过九儿的衣领子，将她提了起来。 已经过了十岁生日的她，用自己的话说就是，是个小大人了。她强忍着泪水，直勾勾看着提着自己的人。 “放过我的九儿！”云妃疯了似的朝前扑去，却被士兵从后面抓住了身体，整个人狼狈至极。 副统领被这突然冲上来的疯婆子吓了一跳，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将人踹出去几步远。 “母妃！不要伤害我的母妃，放开我，快放开我！”被提着的九儿双手双脚不停扑腾着，踹在副统领的身上，彻底惹怒了他。 九儿被丢出去了几丈远，摔在大理石做的地板上，差点晕了过去。 “九儿！九儿！”云妃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她的身边，爱怜地抱起倒地上的九儿。 “母妃……”九儿轻轻抬起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 副统领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士兵上前来，将母女两拉开了。 “我的九儿！” “母妃！” “云妃，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告诉玉玺在哪？否则……”他扫了一眼九儿，再看了看到处找不到玉玺的士兵们。“这公主的滋味，想必他们会很乐意品尝。” “你这个畜牲！”九儿还是个孩子，她绝对不可以遭这样的罪。 贵妃匆匆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好不凄惨。她一脚踹开了抓住云妃的士兵，提起她的衣领端详了一番。这才看向对面已经很不高兴的人，“凌无双已经带着人过来了，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她知道宫里的密道，蹭着凌无双的人还没到，正是逃跑的绝佳时刻。 “笑话，复国大业，岂是说逃就逃的？”他怔愣了几秒钟，讽刺着道。 贵妃明白他的意思，想要得到玉玺，得到皇位，可那又怎样？即便是得到了玉玺，也是谋权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凌无双还没死呐！ “言尽于此，你既不走，我便陪着你。” 云妃如何也没想到，原来贵妃竟然……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可她为什么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贵妃凌厉地眸子看向她，“云妃，你万死不辞，但九儿尚小，看在九儿的份上，本宫就不计较你的隐瞒之罪，把玉玺交出来吧。” 一个个的都来问她玉玺的事情，还用她的九儿相逼。人便是如此，即便是多么懦弱的生物，若是被触碰了逆鳞，也会奋起反抗。 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贵妃，转向副统领，“本妃说过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玉玺，你们不是都已经搜过了吗？为什么还不相信？” “公主赏给你们了！”御林军副统领炼狱般的声音响起。 一阵“嘶啦”作响，云妃彻底疯了。她呆滞地看着被禁锢住的九儿，使出最大的力气挣脱开来，拔出一边士兵的剑，直朝那两名抓住九儿的士兵刺过去。 她一阵群魔乱舞刺伤了那两名士兵，却也在混乱中被士兵齐齐刺成了刺猬。 嘴里一口腥甜吐了出来，流到了九儿的脸上。 “母妃！”被她护在怀里的九儿大惊失色，已经忘记了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忘记了这寒冷冬天的残酷，忘记了所有记得的与不记得的，她的世界开始定格在这一刻。 贵妃如何也没想到，平日里懦弱无能的云妃，竟然会突然间疯了一样。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和预想中的相差太大。 见惯了生死的副统领眉头微皱，命人将她们母女拉开。 “你够了！难道连一个死了的人还不放过吗？”贵妃直接跑过去，挡在了云妃母女面前。 她也是以为母亲，懂那种感觉。 第396章 无钥身死 卫砥迟与半路跑进宫来的谢书引赶到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脸色大变。 “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可以留你们个全尸！” 谢书引愤怒地看向眼前人，这对苟且的男女，万死难以谢罪。 原本至少可以逃出去的，突然被围住了，要么生，要么死。贵妃的脸色开始狰狞，就连最初的那点怜悯也没了。 她站到了副统领的身边，看到谢书引，满心的怨气与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谢书引！”贵妃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你真的跟你那个娘一样，见个男人就要勾引，你为什么不去死！”她强烈的怨气完全不能控制。 谢书引黑了脸，卫砥迟直接将人掀翻在地，凉凉道：“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本王不打你，嘴巴放干净点，本王可没有不傻女人的习惯！” 千万将士难抵成王一怒，谢书引明显感觉到身边这男人的怒火。她靠近了些，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贵妃对她有偏见，但决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自己的母亲。 “贵妃，你可以说我，但我决不允许你这样说道我的母亲，再有下一次，我绝不手下留情！” “哈哈哈！真是好笑呀！”贵妃别两人威胁着，突然大笑出声，“本宫是个浪荡的人，从来都承认。不像你娘，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唔！” 她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卫砥迟一掌甩了出去，这一次摔得更重，甚至爬起来都有些困难。 但那张嘴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凌无双他不是皇后的儿子，你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呐，哈哈哈！” 这句话的消息太过于劲爆，谢书引定住了脚，不敢继续往下想。 卫砥迟一脸阴沉，双手凝聚了十分力道，直朝一边的人打去。 贵妃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脸上却被溅上了湿热的鲜血。看清楚眼前的人，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玥儿！” “我的玥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突然而来的变故猝不及防，谢书引没料到凌无钥会扑上来挡了这一招。她了解卫砥迟的功力，这男人是真的发怒了，那一掌集齐了十分功力，凌无钥……必死无疑。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凌无钥看着抱住自己的母妃，哭得梨花带雨，再没有往日里的那般高高在上。他瞥了一眼不停哭泣的九儿，笑着说道：“九儿，皇兄……皇兄给你母妃……赔罪了，原……原谅……原谅母妃……” 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他直接断了气。 贵妃无法接受这一连串的变故，大喊出声。 凌无双带着已经可以走路说话了的老皇帝赶来时，御林军的副统领已经被控制住，那些个兵部带来的人，也被禁卫营团团围住。 京城各处布置的人，也都被卫砥迟的十万大军逼得缴械。其实很明显，这一场变故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三皇子凌无钥死了，他最疼爱的皇子就这样倒在了他最宠爱的女人怀里，还是因为那个女人。此刻的老皇帝脚步有些恍惚，苍白的头发凌乱不堪，更显狼狈。 “造孽呀……造孽呀！” 他大哭着跪在地上，撒泼似的哭出了声。 一时之间，整个闲云殿都是哭喊声。 第397章 皇妃有孕 谢书引看了一眼凌无双，走到九儿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那丫头哭得累了，便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 卫砥迟满心眼都在她的身上，担心这小女人因为贵妃的话胡思乱想，却发现她再也不说一句话。路过凌无双身边时，也只是草草瞥了他一眼，笨拙地抱着九儿离去。 他赶忙带着人跟了上去，至于宫里这一大堆烂摊子，则是交给了刚醒过来的老皇帝，以及赶到这里的凌无双，那些个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再不参与了。 回去的路上，她依旧不说话，只是笨拙地抱着九儿，两人一起坐在马车的角落，像极了受欺负的小媳妇。 他往旁边挪了挪，将人揽进怀里。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颤抖。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他亲吻着柔软的发丝，安慰怀里的人儿。 此时在谢府的谢淑贤，却正在经历一场非人的折磨。 原本帮着收拾家里，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采购的采购，洗涮的洗涮，她闲着无事也去帮忙。 哪知突然一阵心绞痛，直接晕了过去。 玉娘赶紧找人将她抬进了屋子，放在床上，等着府医过来。 “回玉夫人，三夫人，皇妃这是有喜了。”身为谢府的府医，他也不知道此时这位皇妃的喜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情。 常三娘当下便吓得脸色煞白。贤儿这次回来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和三殿下之间关系紧张却也是事实。近来京城中的事情……这个孩子恐怕留不的！ 玉娘看出来她的心思，将人拉了出去，“三娘，这件事情到底是大姑娘说了算，咱们旁人也做不得主。还是等大姑娘醒来后，自己下论断吧。” 到底是皇家子嗣，她们平常人家也不敢胡来，玉娘心下有自己的计较。 谢淑贤醒来后知道这个消息，完全没有任何惊讶，她安静地坐着，好似早已经猜到了什么。 “大姑娘，你有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有了身子切记不能心思沉重。”玉娘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般说道着，倒叫谢淑贤很爱听。 她看向玉娘，淡淡一笑，“玉娘，小引回来了吗？” “这……听说王爷回来了，应该是回来了吧，我去找人打听打听。如果见着了人，转告她回来看看可行？”玉娘给她掖了掖被角，轻轻拍了，让她放宽心。 常三娘站在一边，却是一脸哀怨。她的两个女儿，都是苦命人呐！ 谢淑贤感激地看向她，此时此刻，她最想见到的，就是自己那个三妹。 刚回到王府的谢书引就撞见了来人，得知谢淑贤要见她，二话没说答应了。卫砥迟紧张地看着她，总担心出事。 “你去忙吧，我不会有事的，九儿睡着了，你把她抱回去，我去去就来。”她强颜欢笑地说着，听的人心里发堵。 卫砥迟很明白，凌无玥走了，这件事情最该有个交代的就是谢淑贤，谢书引该回去。可是看着她这副样子，实在有些不放心。 谢书引一路跌跌撞撞，心不在焉回到谢府的时候，从玉娘口中得知谢淑贤已怀有身孕的时候，顿时觉得事情复杂起来。 第398章 许个愿望 她揉了揉眉头，“这事我晓得了，玉娘你先下去忙吧。对了，三娘那边，还要你多多开导。” 谢府难得安定下来，她不希望再捅出什么篓子。 玉娘点头答应，“三姑娘放心，三娘那边有我，出不了乱子。” 谢书引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谢淑贤斜倚在床上发呆。门窗紧闭，屋子里光线不是很好。她眉头微皱，拉开了帘子。 “院子里的雪都被扫了个干净，何不打开橱窗，通通气，人也精神些。” 谢淑贤从发呆中缓过神来，看着熟悉的人，脸色却有些难看。“是不是……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得知卫砥迟回来的消息，她心下隐约有了答案。 这件事情谢书引并不打算隐瞒她，更何况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室血脉，也隐瞒不住。 她犹豫了一番，点头道：“贵妃囚禁皇上，罪该万死，御林军副统领勾结外敌，更是万死难辞。” 谢淑贤的手开始僵硬，成王败寇……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谢书引是个不喜欢拖沓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果断地让人难以置信。她坐在床沿的小杌子上，看着谢淑贤，“我不想隐瞒你，凌无玥的下场你应该能猜到……” 真正提到他的下场，谢淑贤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清泪无声无息落了下来，“他……是怎么没的？” “替贵妃挡了一掌。”一掌致命，到底他是死在了卫砥迟手上，她不想隐瞒谢淑贤。 谢书引眉头微皱，神色复杂，“你若不要这个孩子，就当他不曾存在过。如果要生下他，我来帮你想办法，有生之年保你们平安。” 凭借这一次成王府立下的功劳，保下这样一个孩子并无大碍。更何况凌无双不比老皇帝，他是个心胸大度的人。 谢淑贤抓住了她的手，泪水依旧在掉，“三妹，你帮帮我，这个孩子是我的，我想要留下他……” 清凉的泪水落下，明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却在亲自验证后有些苦涩难说。她感觉心里堵得慌，“你可要想清楚了，往后带着个孩子，再想要找户好人家就很难了……” “爱一个人好累，我心已死，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抚养这个孩子，找回研儿。”她哽咽出声，大冬天里的寒风尚不及她的凄苦。 谢书引拍了拍她的手，她不会安慰人，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去找人了。 “既然你想明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她起身离开，刚出房门，被告知王府的车辇在门口等着。 她提着裙摆，道了别就往外跑去。 此时的卫砥迟已经将她的身世问题知道了，为此他专门问了老皇帝，不过给他回答的，却是凌无双，看来他是什么都清楚了。 “不是让你去忙吗？怎么来了？”掀开马车帘子，两人一坐一站地说话。 卫砥迟见她神色不是很好，眸子里满满担忧。“那里又不是非我不可，事情完了我们就回吧，九儿那丫头醒了找不着人，可能会不高兴。” 提起九儿，谢书引的心立马软了，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他将人搂在怀里，知她此时兴致缺缺，也不提及那些伤心事。 “明日就是除夕了，有什么愿望吗？本王帮你实现。”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赌气似的说道：“我愿天下无战事，农夫不饿死。” 卫砥迟眉头微挑，对于这个愿望，倒是稀奇得紧，只是想要得到，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谢书引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刁难人，刚好他撞在了这个枪口眼儿，只能认栽地点头。 “虽然有些困难，不过还难不倒我。” 她眉眼轻挑，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第399章 她的故事 两人回到王府的时候，果真被告知出了事情。 九儿醒来后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蜷缩成一团，待在屋子的角落里哭泣。丫头们发现了动静进来看，却任何人都不敢上前，最后甚至惊动了老太妃。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本就慈悲心怀，却也拗不过这丫头。 “九儿呀，这大冬天怪冷的，快些穿上厚衣服，否则感了风寒，可是要吃药的。”满头白发的老人，尽是对这个小公主毫无办法。 她依旧蜷缩在角落里，无声哭泣着。 老太妃又不能让人强行去拉，急得一众人团团转。 “王妃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忙让出道来。 “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九儿丫头怕是……受了刺激，不得硬来呀！”她摇了摇头，遗憾着。 云妃离世是她们都不愿看到的事情，如今留下这半大不小的九儿，实在可怜。在后宫中，没有了母妃庇护的孩子，终究很难。 谢书引看着可怜的小人，将老太妃等人打发走，也不上前，只是坐在床沿上。 “九儿不是喜欢听我给你讲故事吗？今天终于得了空，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管那丫头什么反应，谢书引抬头望着窗外。来到世界已经快两年了，她几乎忘掉了最初的自己，如今想来，真是让人心悸。 “以前有个小女孩，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有人说她的父母不要她了，那个小女孩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母，也没有享受过母爱，她是在福利院吃百家饭长大的。” “福利院有很多很多的孩子，院长妈妈告诉她，人只有活着，才能好好活着。” “后来小女孩开始长大，她拼命读书，终于考上了大学，有了份体面的工作。只是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的她，在社会上处处碰壁。可是为了那份体面的工作，她一直在学习，哪怕细小如蝼蚁，她也想要干出一点成就出来。” “在一次出公差的过程中，她失足而死。” “后来，她在另外一个地方醒来，看着完全陌生的师姐，她一切都从零开始，发誓要让自己活得好好的。至少这一世，她有亲人，有爱人。” 好像是陷入了挣扎的回忆中，她满脸都是痛苦。 九儿终于抬起了脑袋，“人死了……真的还会活过来吗？母妃是不是也这样？” 小丫头那期颐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去伤害。谢书引点了点头，“一定会的，你的母妃那么善良，一定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活着。” “九儿不是一直都说自己长大了吗？或许母妃也是这么觉得，往后很多年，她可能不在，但她会一直陪着你。” 从此以后很多年，九儿的内心被这一句话灌注，她可能不在，但会一直陪着你……用属于她的方式。 而此时在外面听完所有故事的男人，却浑身僵硬住了。这本就是个故事，可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将九儿哄睡下，她出门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身子一怔，眼神闪烁着，“你都听到了？” 第400章 你们来了 卫砥迟缓缓靠近眼前的人，抬起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动作十分温柔，好似担心眼前的小女人会消失般。 末了一把将人搂入怀里，“是真故事还是假故事？” 看来是全部都听到了，谢书引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是她最后的故事，如今以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竟然轻松了不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卫砥迟眉头微皱，不悦道：“这故事不完整，最后那个小女孩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他的男人，生生世世相守在一起。” 她双手环住眼前这男人的腰，笑了。“你怎知他们会唔……” 还没说出的话被尽数吞没，清欢院，雪地中，两人忘情的拥吻着。他在用行动告诉怀里的小女人，他们一定会幸福。 直到怀中人儿满脸赤红，他无奈的松开，“笨蛋，都这么久了还没学会换气，看来是本王教导无方，以后还要多加训练。” 谢书引郁闷地在他腰上一掐，“别说了……” 心中大悦的人，直接将她抱进了屋子，隔绝了满满严寒。 卫砥迟知道，此时她在逃避自己的身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凌无双。他也不去碰这个雷，索性不提了。 “心情好些了？”他掰过怀中人儿的脸，已经少了开始的郁色。 谢书引知道他想说什么，捂住自己的耳朵，“我现在还不想听那些事情，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你到底还是不了解老皇帝的为人，谢书引，长着脑子是需要用的，而不是个摆设。”他敲了敲她的脑袋，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蓝歌进来了，说是文垣找他有事情商量。谢书引急切地将人赶了出去，并没有去见来者。 待得人离去，她叫来青山，说出自己的计划。 “王妃，如今皇宫内部乱的很，此时进宫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老云妃去世，三皇子死了，末了九儿公主还被她家王妃抱出了宫，这会儿那里估计乱得够呛。 谢书引心下疑惑，或许没有人可以理解她对身份的执着，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青山知她心意已决，即便自己不陪着，她也会一个人前去。与其这样，倒不如陪着一起，还能保护她。 两人趁着混乱摸进了皇宫，来到荣华宫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荒废了。 青山站在她身后，“皇上醒来后就将贵妃夺了封号，打入了冷宫，如今的荣华宫断壁残垣，不似当初的荣华。” “人可还在里边？” “人在里边，过得很惨。” 谢书引是真的很好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做到谈论一个人的遭遇无动于衷。有时候她很羡慕，有时候又悲哀不已。 她提着下摆走进去，两人穿着深色的大衣，罩住了整个身子，看起来消瘦得紧。 只是，看到那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蹲在墙角柱子下的人时，惊呆了。那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两人，傻傻一笑。“你们来了？” 谢书引：“……”她看了青山一眼，候着一副防备地看向不远处的人。 明显是被人虐待过，她的嘴角有很深的血痕，手臂胳膊上到处都是伤痕。 第401章 最亲的人 “她这样子，八成是疯了，成王妃还是别再往前了吧。”身后响起了一阵陌生的声音。 谢书引眸子一凝，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年老的嬷嬷。 这个嬷嬷她记得，一直都是伺候在贵妃左右的老人，似乎当时跟她一道进宫来的。 偌大的荣华宫荣宠一时，如今也是说变就变了，只剩下一个疯子和老人，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了。 “这荣华宫里的人都走光了，嬷嬷为何还留着？”她疑惑地问着，却不大愿意靠近了些。 不知为何，这名老人身上有一股她不大喜欢的感觉，总让人心生不喜，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讨厌到连她靠近一步，都会忍不住后退了。 老嬷嬷低垂着脑袋，快步上前，将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棉衣披在原贵妃的身上，搀扶她站起来。那双眸子里有些茫然，“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如果你可以……” “小引，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凌无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的身子顿了顿，不知该往何处去。 凌无双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人拉了出去。 谢书引却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好似在害怕什么。 已经知道全部真相的凌无双有些无奈，“前方正好有个亭子，去那里歇歇，小引，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有话就说，做什么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她懊恼出声，对他的纠缠很不乐意。 凌无双突然笑了，从一开始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有些接受无能，但想到当初小姨对他的爱护，如今也算是找到了答案。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你不应该背负。”知情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秘密不应该是随着那些人一道消失的吗？ 正如父皇当初所料想的一样，如今常渠入了宫，做一名阉人，在宫乱中消失不见，多半是死了。谢均安也在被流放的路上，被琉璃阁解决。而文国公府上上下下，也大换了血。 他费劲了心思想要保护自己爱的女人，却倒头啦让她被全天下的人耻笑。 “所以……其实我们是亲兄妹是吗？”谢书引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凌无双点了点头，“同一个母亲，自然是亲兄妹。” 她明白了，两人同母异父。不管母亲到底与谁真正有过感情，到头来表哥依旧是太子，只是他不再是表哥而已。 一切好像没变，又都变了。 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但于凌无双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抛去其他外在的东西不说，打小他们两的关系就不错，一起长大的交情。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表妹对他是特别的，小姨也是独一无二的，唯一算得上变故的，就是母后不够爱他。以至于后来知道了文国公府出事前，母后曾出宫前来，他都不敢面对。 凌无双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一把抱过眼前的小女人，“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是你的亲哥哥，咱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谢书引僵硬着身子，忘了拒绝，也忘了说什么其他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推开眼前的人，转身跑开了。 青山对这个消息很惊讶，却也赶紧追着她家王妃离去。 第402章 回到景芝 从皇宫出来后，谢书引望着四通八达的分岔路口，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什么地方。 “青山，我不想回王府了。” 青山：“……王妃去哪，属下就去哪。” “你要跟我私奔吗？”她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经意间就说出了开玩笑的话。 青山看了一眼自家王妃，私奔……她担心被王爷打断腿。 不知站了多久，谢书引突然转过身来，怔愣道：“取兑点儿银两，我们出去走走。” 她是个听话的丫头见护卫，不多时就从自家钱庄里兑出来了一对银两。 谢书引嘴角抽搐，她只是让她兑点银两，这丫头怕是给她做好了再不回来京城的准备吧。 于是乎，两人买了一辆马车，朝京城南门而去，大摇大摆地出了京城。 其实她离开京城的日子很少，不算上这一次去西北，只有之前在景芝待过的那段时间了，只是没什么记忆罢了。 青山照着她说的来做，一路朝景芝而去。 临到了晚上时分，卫砥迟回到王府，发现小女人不在院子里，立马慌了。他快步跑去了合欢院，老太妃那里也没有人，心下更没了主意。 “什么？你说孙媳妇不见了？怎么不见了呢？早上还看见了她！”老太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差点没摔倒在地。 今日是除夕夜，马上就要吃团圆饭了，孙媳妇突然消失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担心她着急，卫砥迟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将她安顿好后，才起身去找。 得知她与青山一同消失了，什么东西都没带，又是气急又是心痛。这小女人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对他说，也不对外人说。 他直接杀到了太子府，此时凌无双正忙得不可开交。老皇帝因为身体中蛊，已经毫无生还的余地，在他余下的生命中，总算是将这个飘摇的江山交到了太子手中，后来只剩下等死。 突然又被告知谢书引失踪的消息，也是惊到了。“晌午前我在皇宫见到了她，去了荣华宫，这丫头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怕……是躲起来了。” “这大过年的，天气又冷，她又能去哪里呢？”卫砥迟心下烦闷，烦躁得不行。 凌无双摇了摇头，“小引小时候不曾出过京城，外面也没什么朋友……” 虽然说得是实话，可听在耳朵里，却显得十分凄凉。做人到没朋友，实在是……难以启齿。 突然想到了什么，卫砥迟直接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凌无双追了出去，叫住了他。 卫砥迟侧脸回眸，“去找她。”今日是除夕，她答应过自己，要陪着他一起守岁。 除夕之夜，从京城到景芝的官道上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两人赶到景芝城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酒香味扑鼻而来。只是这一次，谢书引的心思不在这。 她循着记忆，朝先前居住过的屋子走去。 城里到处都挂着红灯笼，虽只有一条街，却每家每户的大酒缸上都贴了个福字。路上的积雪也没扫了干净。 熟悉的一进小院子出现了，“青山，停车。” 谢书引从马车上跳下来，朝门口那棵依旧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走去。 第403章 他找来了 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里边小院子除了积雪，倒也干净。她踩着咯吱的响声，朝以前居住的房间走去。 青山没有跟进去，她能感觉到，这个地方王妃很熟悉，好似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一样。 在这里转了一圈，她又带着木讷的青山朝户外走去，那是埋葬文沁的地方。 “你有没有特别在乎的人？” 青山惊讶地看着自家王妃，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眼神有些怔愣。 谢书引不管她，这丫头跟她走了一路，若非自己问起，绝不多说半句话，这哑巴功夫也是没谁了。 “这座土堆子里埋葬着的，是我的母亲，可是对她的记忆，却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她看着那座孤坟，眼神疏忽地说着。 青山呆呆地听着，笔直地站在她身后，不管谢书引说什么，只是听着，不说话。 “我没有得到过任何母爱，母亲这个形象在我心里一直很高大，我不知道该怎么看您……”谢书引对着这座孤坟，自言自语说着话。 山上的风总是更冷，更烈，不一会儿的功夫，手和脸就被冻得通红。她瑟缩着哈气，搓了搓双手，再揉了揉脸，这才好了些。 青山直接脱下自己的外衣，要给她披上。 “做什么？赶紧自己穿上！女孩子家家的，最不能受冷，你虽只是个丫头，也是个女孩子。”她拒绝了青山的好意。 “青山，你去山下的农户家里买一些香烛，我想跟她说说话。”谢书引寻了个理由把她打发走了，拔来一些干草，盘腿坐在上面。 青山来去很快，提着一篮子的香烛冥币，谢书引嘴角抽抽，点燃了香烛。 在风的肆虐之下，香烛很快就燃了起来，正在烧着的冥币也开始乱飞。青山远远站着，不耽搁两人说话。 但她知道，此时王妃什么都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要到子时了，篮子里的香烛燃尽，谢书引才在青山的催促之下离开。 她们回到小院子的时候，院子里亮起了灯笼，就连大门口也挂上了打灯笼。谢书引眉头微皱，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她推开门走进去，只看到院子里的那张石桌上已经摆上了酒，是她喜欢的梨花酿。 谢书引惊得捂住了嘴，“我知道是你，卫砥迟你出来！” 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往下掉。 青山早不知了去向，卫砥迟从身后抱住了她，无奈道：“谢书引，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爱哭了，这不是个好事情呀。” 谢书引：“……”她才没哭！ 强忍着抽泣声，她就是不说话。 “我来的时候见了太子，他很着急，祖母也很担心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嗯？”他用唇去寻找她的唇，怀里的人儿却一直在躲避。 惹得她没了办法，最后只能转过身来，直接将脸藏在他的胸膛处。 哽咽出声，“你怎么来了？大过年的，不在府里陪着祖母，怎么到处乱跑起来？” 老太妃一个人在府中，得多伤心呀！ 第404章 不会温酒 “还说我，你自己呢？大过年的，不在府中留着，跑来这个地方，可真是让我好找！”他抱着怀里的人，嘴角微扬，就连眼角都是笑。 谢书引拱了几拱，板着脸道：“我只是……想来这里静静，还会回去的。” “你做什么打我？”刚说完话，就被人敲了一个爆栗子，她摸着脑门，一脸可怜兮兮地控诉着。 卫砥迟板着脸，这一次倒没有再纵容她，“你还知道回去？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好好待着，乱跑什么呀？想来这里告诉我，想去什么地方跟我说，我又不是不准。这样一声不吭走掉了，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叛军尚未肃清，这大雪天的，什么意外都有可能，他是真的害怕。 感受到了他的害怕，谢书引深觉此次自己过于莽撞。她紧紧抱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暖暖的。 “这个酒是不是你带来的？我闻到了，是梨花酿的味道。” 对于这小女人好酒，他也有些无奈。但有一点，在外人面前轻易不喝酒，且只钟情于梨花酿，却是极好的。 “专程给你带来的，还没来得及温上，进去屋子里吧，外面冷得很。”说着，他将人打横抱起，朝屋子里走去。 “我的房间在那边！”她指了指那边，示意朝那边走去。 蓝书拿起摆放在石桌上的酒，便要朝刚生火的厨房走去。青山一把抢了过来。 “你做什么？抢功劳？” 他眉头一挑，不悦地说着。 这丫头似乎跟他作对上了瘾，每次只要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总能轻易被她惹怒了。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也很郁闷。 若是放在以前，青山一定会跟他斗嘴，直到最后两人打起来。然后自然而然地耽搁了正事。 但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似乎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她双手紧紧握着酒瓶子，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沉默了许久，直到蓝书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冷不防冒了一句，“你会温酒？” 蓝书：“……”他……好像是不会的？ 他抓着后脑勺一阵挠，反问道：“不是只要弄热了就好？放在锅里烧吧……” 青山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意味不明，绕过他朝厨房走去。 蓝书莫名其妙地来回踱步两下子，碍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 青山已经将那一瓶小酒倒进了一个小陶壶，而后放在一个小炉子上。那个炉子里则放上了炭块，火候不大不小。 这一套温酒的器具看似普通粗糙，却是别具一格。 景芝城盛产酒，这里生长着的人，也都是从小喝酒长大，对于酒，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定义，也有感情。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平日里也没见着你喝酒呀？”蓝书是在纳闷，这丫头看起来操的很，跟他们一群大老爷们舞刀弄剑的，没想到干起这活儿的时候，也是精致到位呀！ 青山瞥了他一眼，退到一边。 “做什么？”他一脸疑惑地说着。 “烫，你来拿。”青山面无表情地说着。 蓝书：“……”他就说吧，这丫头没什么好心，果然是的，这样的活儿就交给他了。 不过仔细一想，她那细皮嫩肉的，也禁不起这些烫手东西，倒也大方不去计较。取过一边的托盘，将小炉子放在上边，稳稳端着朝屋子里走去。 她则走在后面，端着酒杯和茶叶等。还有一些热乎乎的糕点，想来是他们过来的时候捎上的。 第405章 小没良心 “好冷！”这屋子的保暖属性并不是很好，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谢书引就开始受不住了。 “我没看见放炭火的炉子，你们冬天不冷？”卫砥迟眉头微皱，将她抱在怀里暖了暖。 想到之前这小女人的处境，有些心疼。 谢书引靠在他的怀里，暖和得紧，乜斜着眼睛，“景芝的人都饮酒，这是冬天里唯一暖身子的东西，何须炉子！” “那东西适当喝有益，却不宜贪杯。尤其是女人家，可要多多注意着。”这丫头胃不好，莫不是与喝酒有关？卫砥迟想着，往后还是让她戒了比较好。 她正要反驳，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定是酒来了！” 她端坐起身子，两个眼珠子都黏在蓝书手中的托盘上。 卫砥迟越过她接住了那个托盘，放在了远离她的地方。“将炕火生起来，你们下去吧。” 虽然这丫头没说，可他也能看出来，这座炕是整个院子里唯一的一座。 关于生炕火，蓝书和青山两人又出了点状况。青山是不会生炕火的，她生于江南门户，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虽然进入暗卫训练营后会学习很多东西，可也没有教过这玩意儿呀？ 蓝书生活的时候，她一脸认真地看着，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个小细节。 “灭了？” 蓝书手一抖，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不会生炕火？” 青山紧抿唇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待下面的话。 蓝书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好奇地看着她。这丫头生得清秀，她曾经是……想到她的身份，蓝书心下了然，这丫头并不懂生炕火的原理。 若是搁以前，他一定会好好讽刺一番。如今看着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神，将讽刺的话吞金腹中。他吞了吞口水，耐心道：“炕火嗯……需要的不是明火，只需要热烟就可。关上门，热气就不会出来，可以在里边保存时间长些。” “不冷？” “这里边都加了保温材料，与你们那边不同……”蓝书能够当上训练人，自然口才了得。 谢书引和卫砥迟在里边屋子里听着，渐渐变了味道。 卫砥迟脸色阴沉，越发不好看起来。 似乎感觉到了屋子里的动静，蓝书立马住嘴，两人麻溜离开了。 “卫砥迟！”谢书引突然凑到他跟前，笑意盈盈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其实蓝书跟青山还挺般配的！” 卫砥迟眸子闪烁着，并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如果能看上自然好，只是蓝书此人身份复杂，当下并不是谈论这些的好时机。“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顺其自然就好。” 跟他说什么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谢书引立马没了兴趣，她瘪了瘪嘴，抢过酒瓶子，“我要喝酒！” “少喝点，要是醉了，我可不管你！”卫砥迟一边给她斟酒，一边警告着。 谢书引嘻嘻笑着，“不管我你为什么要过来？” 卫砥迟幽怨地看着她，“不知道哪个小没良心的家伙说过，今年的除夕会陪我一起守岁的。转眼就忘记了，可真是没良心！” 谢书引：“……”她说过这话吗？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她抓耳挠腮着，心虚一笑，她绝对不会承认，当时自己只是随便一说。 第406章 酒后算账 虽然喜欢喝酒，可谢书引的酒量并不是很好，酒过三巡依旧开始神思混沌。蔫蔫地坐在那儿，看着让人心疼。 炕火开始起效，整个屋子暖和起来。她直接挪到了小桌子的对面坐着，泪眼朦胧地看着卫砥迟，“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想法了？” 卫砥迟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眸子有些闪烁，“为什么这么问？” “嘁！”果然被她猜出来了，还不承认！ 以前是不想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尴尬，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加之就壮人胆，倒也没什么顾虑。 “我不傻！早就看出来了，以前……老太妃总说道我，你那会儿还什么都不解释，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心思不纯！”微醺之后便是醍醐，深思也变得清晰起来。 难得看到这小女人说真心话，他也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道：“哦？看来那时候你就对本王有了想法，不然怎么会……” “才没有！”她本着脸，嘟囔着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要太可爱。 卫砥迟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被谢书引一个后仰躲了过去。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我只是喜欢你那个酒窝，才没有喜欢你呐！” “你一个堂堂王爷，到了这个年龄，谁知道身边有多少女人，我还是个小姑娘，凭什么喜欢你？”她嫌弃似的说着。 卫砥迟不高兴了，他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小女人，嫌弃他老？ “谁告诉你本王身边有很多女人的？你看见了？”真是冤枉，要不是因为这小女人，他至于熬到现在没有吃到过一口肉呀！ “我当然知道！”谢书引摇摇晃晃站起身，掰着手指头来清点，“常知知……还有谢青研！好多人都喜欢你！” 被她这毫无逻辑的话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卫砥迟直接坐了过去，将她强行搂在怀里。“看来爱妃对本王的意见有点大……既然这样，我们来算算，到底谁惹得烂桃花更多……” “你坐过去，不许跨过三八线！”她一边挣扎着，嘴里嘟囔着。 卫砥迟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将她禁锢在怀里，“任远初这个未婚夫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她睁大了眼睛，抗拒道：“那又不是我愿意的！再说了，都已经退婚了还提他干嘛？你不说我都忘了……原来我是二婚呀！” 听到她这话，卫砥迟当场面色难看起来，什么二婚不二婚的！“你至始至终都是成王妃，也只是成王妃，什么乱七八糟的，往后若敢再说，本王打断你的腿！” “家暴！虐待狂！你这是违法的！”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前的男人，也不管身处何时何地，大脑不转弯，一咕噜全冒了出来。 对于她嘴里的新词，卫砥迟早已经见怪不怪。听得懂的听，听不懂的自动忽略了。 “那你也不准再提他……唔，好久都没看到他了。” 卫砥迟对于她的分心十分不悦，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下一个，任远方算是吧？他看你的眼神，可瞒不了本王。” 谢书引张了张嘴，没有辨认，对于远方大哥的心意，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的。只是，很多时候选择忽视罢了。 她更愿意相信那是对原身的感情，而不是自己。 第407章 你谋杀呀 “可我一直都当他是哥哥，远方大哥也确实做到了，以后不许你针对他，我可是很护短的！”她一脸焦急地说着，生怕这男人以后会针对任远方。 只是这一次，她低估了男人的大度。 卫砥迟笑着在她的樱桃小唇上啜了一口，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你放心，胜利者该有的姿势，本王还是有的。” 谢书引：“……”她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接下来本王要与你清算的不是那两位，而是黄！白！衣！”他一脸危险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咬牙切齿说出那个生平最不愿意提起的名字。 谢书引心下一个咯噔，只是，回到这个地方之后，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原身的事情，倒也没那么伤心了。只是好不容易看到这男人吃醋，突然就想要逗逗他了。 “白衣呀……” “不许你这样叫他！”卫砥迟在她的脸上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可我以前都是这么叫他的怎么办？”谢书引占着自己醉酒，一脸无辜地问着，完全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这小女人竟然会亲昵地喊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听得他一阵冒酸水。“以前的账本王以后再与你慢慢算，往后不准再这样叫他了！” “不叫他白衣，那叫什么？”她一脸迷茫地说着，眸中闪过异样。 “什么都不许叫！”气急败坏的他真是妒忌到了极点，直觉告诉他，这小女人接下来还会说让他更生气的话。 于是乎，某王爷选择了以吻封缄，不再让她说话。 谢书引本就不会换气，这会儿被他缠着，更是难受得紧。更何况这家伙是在惩罚她，嘴唇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她抗拒地拍打着眼前的人，却换不来他的怜悯，直到一阵铁锈的味道传来，他才松开了眼前人。 “嘶！你别碰！”护龈直接推开了他，懊恼地怒视着。 她的嘴皮都被咬破了，还怎么出去见人呀！ 一想到回到府上，祖母看她的眼神，王府上下的人看她的眼神，她就恨不得钻到地底。 卫砥迟知道她很疼，也知道她生气了，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还不给我抹上药？算你将功补过！”瞧着他落寞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谢书引立马心软下来。 没有生气？他立马掏出了药膏，要给她抹上。 “轻点！”谢书引剜了他一眼，身处唇瓣受伤的地方，强忍着痛与冷。 “说实话，你觉得《白衣》这首歌好听不？”一边抹药，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边问个不停。 卫砥迟不喜听见“白衣”二字，她却偏要说，还要问他的意见。 奈何自己理亏，只能强压着不喜，“你知道我不喜白衣，问与不问，答案不都在那里？” 无趣！ 她瘪了瘪嘴，“难道你都不想知道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吗？” 卫砥迟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心情不好到了极点。 “我知道你不喜白衣，甚至将自己所有白色的衣服都扔掉了，还将清欢院所有白色的东西都换了个遍。如果不是祖母拦着，你都要将王府内的白色大理石全部给挖出来了，我说的对也不对？”她戏谑的眼神看着，眼睛微眯，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卫砥迟眉眼闪烁，手中力度加重。 “嘶！你谋杀呀！” 第408章 都值得的 “知道痛还不老实点？”弄疼了身前的人，他也心疼。可这小女人总是提及那些过去的事情。还有祖母，什么事情都给她说了，真是糗大发了。 对于他这懊恼的小表情，谢书引可是难得一见，嘿嘿一笑道：“所以呀，往后你可要对我好着点，要是惹了我生气，祖母说了可是会站在我这边的！” 卫砥迟将药膏盖好，放在胸前，轻轻捧起那张小脸，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我怎么会欺负你？即便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是我好不容易娶回来的。” 为了娶回这个女人，他违背了成王府多年来不参与党争的祖训，更是置皇命于不顾，又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谢书引怔怔地看着他，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都知道，这男人对自己心思不单纯，所以之前才一直都抗拒。如今两人已经成为了夫妻，也感受到了他的真情，她有些想哭。 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他，“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眼泪流到了伤口上，疼得紧，哭着扯开了伤口，也疼得紧。可这一切都比不过为他的心疼。 “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下次再也不会了。”这小女人一哭，他就没了招架之力。 谢书引趴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你这笨蛋，怎么这么傻！”她一边拍打着，一边骂着。 “你不忍心我受了委屈，就能自己承担所有的委屈吗？难道我就没有心吗？你只知道心疼我，谁来心疼你呀？你这个傻子，笨蛋！”她不停地说着，嘴角上的鲜血又流了下来。 卫砥迟被她说得有些呆滞，反应过来后，很是兴奋她抱着她，“我心疼你，当然是你来心疼我了，爱妃。” “别叫我，谁是你的爱妃了！”她闷闷地说着，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第二个人吗？当然你是我的爱妃了。” 卫砥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付出的那一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惊喜会降临，原来他一直爱着的那个人，也同样爱着自己。这……应该是意外收获吧。 谢书引低声抽泣着，瘪着嘴解释，“其实……《白衣》这首歌，我是为小舅舅写的，难道你都没发现吗？” “当真？”他惊喜地问着。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都嫉妒错了人呀！这样想来，该感到悲哀的不是自己，而是黄承善此人了。 他自豪的以为这小女人喜欢他，将他比作白衣，自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实则不过是个替代品，在小舅舅面前，简直就是跳梁小丑。也正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从没有问过文垣，关于这首歌的事情…… 突然间知道了事情真相，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抱住了小女人，恶狠狠道：“你给小舅舅写歌，为什么不给本王？本王也要！” 谢书引：“……”怎么突然间变成了个小孩子？ “这种东西多了就不稀奇了，难道你想要一个红衣黄衣的？”她哭笑不得，毫不客气地损着。 卫砥迟觉得这话很对，物以稀为贵。不过借此机会，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福利，那便是央着这女人送他一件礼物，还是自己不曾有的东西。 这棵难倒了谢书引，送礼什么的，她最不擅长了。 “我记得你还拿着我的荷包和退婚协议书，拿来！”她戏谑地伸出手，扬言便要他还回来。 第409章 拉钩上吊 他捂住胸口，防备道：“既然在我这，自然就是我的，你拿着做什么？还有那退婚协议书，我早就给毁了，你要也找不到了。” 这么堂而皇之说毁了别人东西的，恐怕只有他了。 谢书引也不去讨那个没趣。 天空中传来了烟花的亮光，酒过三巡的两人直接坐在屋顶看烟火。 景芝虽不比繁华的京城，到底酒家人的热闹不少，这里各个都是经商户，每年放得烟火也不少。只是花样子单一，比不得京城的稀奇。 “王府每年会放烟火吗？”她抬头看去，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张侧脸。只要他说话，可爱的小酒窝就会出现，羡慕死人了。 卫砥迟低眉看到痴痴的小女人，嘴角微扬，“应该是放的，除夕放烟火，这是规定。” 会放，但大概是没怎么欣赏过的。她抿唇一笑，不去戳穿。 “以后每年我都陪你看烟火好不好？”她双手扒拉在他的脖子上，眯着眼睛笑道。 “某人还说今年陪我守岁，结果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板着脸，幽幽说道。 谢书引：“额……那就你陪我看烟火，如何？”她讨好似的蹭了蹭，卫砥迟无奈，只能将她搂在怀里。 自打习惯了他的怀抱之后，谢书引就贪恋上了。只要逮住了机会，就喜欢窝在他的怀里。 “本王自是会履行承诺！”他揪了揪可爱的鼻尖，“不管你跑到哪里去了，本王都会找到你，陪你看烟火。” “那……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手指，硬拉着他跟自己拉钩上吊，看得卫砥迟哭笑不得。 他弹了弹光洁的额头，笑着道：“在此之前，还是想想该送我一个什么好。” 谢书引郁闷地抓了抓脑袋，明明她才是吃亏的那一方，怎么到了最后，吃亏的也依旧是她呀？ 谢书引在烟火声中渐渐睡去，赶了一天路，她已经累极。加之喝了酒，这会儿睡得正香。 他抱着人飞身下了屋顶，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人道：“晚上留宿在此，择日回京。” 卫砥迟没有说具体时间，蓝书也不敢细问，他知道，大概是问不出来个所以然的。 第二天早上出了太阳，门外闹哄哄的，谢书引揉着眼睛，呆呆地坐起身子来。 “再睡会儿……”一只大手禁锢住她的腰，将她往床上带去。 谢书引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起，“这么吵你还能睡着？” “关本王何事？” 她无语地看着，兀自下床去，“算算日子，今日乃是景芝的鉴酒大会，定是热闹不凡的，快起来，我们也去看看，没准儿还能淘到一些好酒！” 说起酒的时候，她总少不了兴奋。 卫砥迟无奈，一前一后起了床。 两人洗漱完毕，屋子里没有食物，早餐还是青山从外面买回来的，景芝地区特有的酒酿小包子，有米酒的香味，她一连吃了好几个，就迫不及待拉着卫砥迟出了门去。 她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见着自己的人很少，可奈何她那张脸长得太像母亲，避免被认出来，只能戴着面纱出门。 幸得景芝城有不少外商在此，倒也不稀奇。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遇见故人。 第410章 再见青研 “引儿，真的是你吗？”任远初跟了他们一段距离，才最终确认下来。 他惊喜地叫出声，直接忽略了身边的卫砥迟。 谢书引转身看见昔日的故人，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只是粗布麻衣代替了先前的锦衣锦缎，倒也变得稳重了不少。 “三公子。”她淡淡出声，用极尽疏离的语气打着招呼。 任远初在她三步开外停下脚步，朝卫砥迟行了个礼，看着那窈窕的身姿，有些心酸，“王爷和引儿怎会来这里？” 以前他就知道谢书引很美，只可惜那时候自己太过势利，父亲总告诉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不能拘泥于小儿女的私情上。 以致他辜负了这样一个好姑娘，如今明白过来了，也算是……成全了一对姻缘。 “过年了，回来看看，你……”谢书引突然发现，任远初之于她，竟是一个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的存在，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显然对方也感觉到了尴尬，任远初笑着邀请道：“既然到了这里，去家里坐坐吧，你们姐妹已经快一年没见了，研儿见着了你，一定会很开心。” “你是说……”她惊讶地看向对面站着的人，有些不可思议。 谢家人找了这么久，却一直未果，如今竟是在距离他们不到几十公里的景芝城，可真是讽刺呀！ “我与研儿成亲了，她不愿招摇，就请了些乡里的邻居，再过段时日，孩子就要出生了。她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他邀请二人进去家里坐坐。 卫砥迟知道，打知道谢青研在此后，这小女人就决定去了。他也不阻拦，索性两人一块儿去就是了。 临了她买了些糕点，几人一起朝他家而去。 怀有身孕的谢青研不能喝酒，因而他专门在十里开外建了一座庄园，那也是她待产的地方。 庄子里的生活比较简陋，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能呆在这样的地方而不闹脾气，着实让谢书引惊讶。 “回来了！”刚进入庄子，里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谢书引脚步顿了顿，身子有些紧张。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研儿，你看我把谁带来了。”任远初将走进去屋子，将里边待着的人搀扶出来。 人走出来后，她才看的真切些，果见那肚子已经隆起，再过一段时日就生了。 “好久不见。”谢书引摘下面纱，那张精致又熟悉的脸出现在大众视野。 谢青研脚下一个趔趄，幸得他搀扶着，差点栽倒在地上。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你……好久不见。”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心绪，强忍着不去看她身边的男人，恢复平静后，招待着客人，“王爷，王妃，请坐。” 二人坐下后，谢书引打量着庄园里的陈设，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可以看出装潢之人的用心。至少真正像是一个家。 任远初并没有直接坐下，他站着给人揉肩捶背的，服务倒也周到。若是放在以前，谢书引绝对不会相信他会是做这些的人，看到改变，也是高兴的很。 “家里人一直都在找你，二哥派出去好些人都找不到你的踪迹，他们都很担心你。”直到面对面的时候，谢书引才知道，其实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没什么朋友，不懂得安慰人，也不需要别人安慰，就连应酬都变得生硬起来。 第411章 亲自道歉 谢青研嘴角上扬，自嘲道：“找我做什么？于谢家而言，我不过是蒙羞罢了。还要多谢你当初给我送走，不然我也经历不了那么多事情。” 以前的自己，生活太过理想，不懂人间疾苦。直到出了京城，出了谢府，她才真正明白。一个人的棱角总会被磨平，多少人最后都会圆滑处世。 谢书引抿着唇瓣，听不出来她到底实在责怪自己，还是感激自己。 “你若不愿意被她们知道，我便不说。只要你过得好，就足够了。”她不喜勉强人。 “我听说京城前些日子动荡，大姐怎么样了？”问的是谢淑贤，其实在说京城的局势。 谢书引看着别扭的人，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不能直白点说出关心话吗？ “太子登基只是时间的问题，大姐如今在家，已有身孕月余。” 这话一出，不只是谢青研，就连身边的卫砥迟也惊讶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谢淑贤肚子里的孩子必然是凌无玥的，他已身死，那孩子……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 感觉到这份不大好的氛围，谢青研笑着道：“三姐姐，能不能将王爷借给我点时间？” “啊？”她没听懂那个意思，有些懵。 “我想和王爷说几句话，很快就好。”她说得很直白，意思很明白。她一个孕妇不能出去受寒，只能委屈她了。 明白过来的谢书引有些郁闷，她笑着站起身来，“自然是可以，不过外面到底冷，我也坚持不了太久。” 她哈着手朝外面走去，不多远就看到了等在长廊上的任远初，他竟是走得这么快么？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却已经被人叫住了。 “引儿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吗？还是说不敢见我？”任远初直接走了过来，淡笑着看向她。 害怕自然是没有的，只是见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乎的并不是退婚一事，而是当初他竟然想要杀死自己。更何况原身就是被他掐死的，自己又如何能有一个好脸色？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存有很大的戒心，对此，任远初态度十分诚恳。他九十度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对于之前给你造成的生体和心里的伤害，我在此特地给你赔个不是，还请接受。” 大丈夫能屈能伸，莫非就是如此？她怔怔地站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如果我并不原谅呢？” “不奢求原谅，但求接受。”好似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任远初并没有多大的震惊。 站在谢书引的角度，他于自己无关痛痒，但到底害死了一条生命。可若是原身不死，她又如何来到这里？这样一算，倒应该感谢他了。 “你为什么选择道歉？我以为你应该清楚，我并不需要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道歉，无关痛痒。 任远初的身影有些落寞，“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将来到底是一家人，研儿又是百般介怀，我不希望她的心里有负担。” 第412章 给他表白 谢书引笑了，“竟然是这样，那你就错了。” “为何？”他疑惑地看着眼前人，不明白她的意思。 正所谓旁观者清，这两人之间的别扭，她算是看出来了。一个大死不说，另一个又不明白，看得人好生难受。 “其实，你应该道歉的不是我。妍儿会介怀这件事情，原因自然在你，但并不在我。”谢书引搓了搓双手，暖和了些道：“当初她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几乎天都塌了，在三娘的谴责与要求之下打掉了孩子。” 她冷漠地看向任远初，神色严肃，“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又在一起的，也不知道他为何原谅你，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但是那段时间，她真的很颓丧，我都看不下去了，只能应她之要，送她出京城。当然，后面的事情我也没管了，直接去了西北。” 谢书引没说一句，任远初的眉头就紧锁三分，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不曾想过。 “我……我该怎么做？”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也是直到这一刻，那双眸子里不再有爱慕，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真不是他能驾驭的，或许这就是无缘无分吧。 “该怎么做……不是问我，而是问你自己的心，三公子，你我相识一场，算起来并不是那么愉快。如果你此番重新做人，好好待青研，谢府中人自然会接受你。但若你执意不改，我也无能为力。” 她看了一眼太阳，想着某男人只怕是等得急了，点头道：“我已经出来很长时间，该要回去了，若教他等得久了，恐不高兴。” “引儿很喜欢王爷？”他大声问着，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谢书引顿住了脚，深思着道：“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交情，更是可以将性命交付的夫妻，我爱他。” 不是喜欢，而是爱……任远初终于释怀了，其实，输给那样一个男人，他觉得很光彩。 她走过长廊拐角处的时候，发现某人已经站在那里了。谢书引愣了愣，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眸子有些闪烁。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一步步挪到了卫砥迟跟前，仰着脑袋看着他的脸。 任远初曾经伤谢青研极深，可两人尚且能够再走回原点，这件事情让她感触颇深。她与这个男人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情，虽然没有太多的磨难，到底也是毫无交集的两人，被一纸婚约束缚住，直到现在，她也明白了他的不易。 卫砥迟看着乖巧的小女人，心里有些郁闷。他该生气的！ 这小女人，既然是在乎他的，为什么不当着他的面说，非得要当着别人的面给他表白吗？真是让他又气又无奈。 见他不说话，谢书引也没了耐心，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强压下他的脑袋，直接吻了上去。 卫砥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懵，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没良心的小女人已经撤开了。 她红着脸转开，拉着他的手道：“走了，今日大年初一，我们应该给祖母请安的！” 第413章 祖母的爱 从那绯红的耳根来看，她是害羞了。 卫砥迟突然就笑了，很傻！ 大中午的，一行四个人直接从景芝往京城赶路，有了绝景马，不到半日就来到了城门前。 这一路上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天出城坐着马车，又是大晚上的，什么都不大清楚，加之她心情沉郁，可谓什么都没心思看。 “我也有那个东西吗？”她看着行人手中的官牒，想起上次没那个东西，她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等她回到京城之后，就忘了官牒一事，直到现在，她都还没看到过自己的。 “自然是有的，在清欢院书房，进门右边第二个暗格中放着，想看可以去拿。” “我的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她不满地嘟着嘴。 卫砥迟板着脸，严肃道：“以我之名，冠你之姓，爱妃怕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凉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想，我自己都还没有看到过，怎么就到了你那里呢？” “凌岳礼法有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如今的官牒自然要改过来了。”对于这一点，他早就安排好了，要是等她想起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她抓了抓后脑勺，疑惑问道：“可是进出城门不是需要那个东西么？上次我们并没有要啊，怎么出去的？” “这是成王府的权利！”卫砥迟打马上前，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城门。 “成王府暗卫手中都会有一块令牌，进出京城办事所需，无需身份验证。青山手里正有一块。”他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收回那一块令牌，否则下次这小女人还不知道会跑去什么地方呐！ 谢书引：“……”感情若是上次她不带着青山，自己一个人连城门都出不去的吗？ “也对，若不是这样，上次我也不会遇到了老太妃……”她将上次自己来京城一事说了出来，顺带着将与老太妃之间的相遇也提了个大概。 她们两人之间的相识他不是很清楚过程，但也知道是她救了祖母，否则当时仅凭那一张颇为相似的脸，祖母也不会多管闲事。 “这么远的路，你走了多久？”一想到那双脚到了冬天就是冰凉的，竟然还能走那么长的路，实在是心疼。 谢书引窝在他的怀里，笑着道：“记不大清了，我醒来后就开始走，好几次迷路了，又重新问路，找路，左右还是走到了。” 回忆起那时的自己，她还蛮激动的。 卫砥迟眸中的心疼越发明显，只可恨那个时候的他回来得晚了，否则一定…… “你不必这样，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抬眼就看到了那双眼睛，谢书引哽咽着。 她独立惯了，有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扛，倒也没什么怨言。 可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她就会忍不住软弱，真担心自己再经不起那样一次了。 卫砥迟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爱怜道：“这并不是可怜，谢书引，我心在疼。” “那你以后可要对我好，否则那些苦岂不是白受了！”她傲娇地扬起脑袋，大方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对你好，只对你好！” 两人一路聊天到了王府，早早接到消息的老太妃已经在王府门口等着了，看着骑马过来的两人，赶忙迎了上去。 第414章 王府趣事 “哎哟，这小脸蛋都冻红了，快些进屋子烤烤火，暖和暖和！女人家的身子最忌受凉，这小子又是个榆木脑袋，哪懂得照顾小姑娘呀！”老太妃直接略过了卫砥迟，拿过青莲手上的貂毛大氅，直接给谢书引披上。 “祖母……”谢书引心里一阵酸涩，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可祖母却一点夜不责怪她。 看着老人家一脸担心的样子，简直比骂她还要难受。 老太妃剜了卫砥迟一眼，拉着她的手，爱怜道：“好丫头，可不能受了委屈，到底都是咱们王府欠了你的……” “祖母对我好，王爷也对我好，成王府上上下下都对我很好，我们是一家人，并没有谁欠谁之说。”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大年初一可是个好日子，不能哭啊！”老太妃抹掉了她眼角的泪。 卫砥迟实在看不下去了。 成王府大门口，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祖母，我们这一路上可什么都没吃，现在还饿着。”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老太妃更加生气了。 她瞪了一眼卫砥迟，责备道：“你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姑娘家家的哪经得起饿？真是太不像话了！孙媳妇，走，祖母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跟你说，今儿刚出炉的糕点，可全部被买回来了……” 两人前边说着吃的，后面跟着被冷落了的卫砥迟。 他无奈摇头，看来自己在祖母心中的地位已经完全被自家小女人给取代了，真是无奈！ 谢书引有些承受不住来自她家祖母的热情，无助地回过头，希望他能够解救自己。 老太妃直接掰过了她的脑袋，“你看着那小子做什么？她又不会照顾人！” 末了老太妃靠近了一些，悄声道：“丫头，你的好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她这一提醒，谢书引倒是想起来了，算算日子，确实就在这两天。只是她去景芝受了寒，一直没来而已。 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丫头怕是忘记了。老太妃轻声提醒道：“这女人家的身子，最是娇贵，往后可要注意些保暖，尤其是夫妻事后，一定不能受了凉，否则病就来了。” 本来还很正经的话题，越到后面越没法聊下去了。谢书引从来不知道，原来古代人也可以这么开放的吗？ 虽然活了两世，可关于那么点事儿到底没人教过她，她也不愿去猎那个奇，就连上次玉娘送她的那个本子，她都没有好好看过。 她脸色微微发烫，就连眼神都在闪烁。 老太妃见着了，一本正经道：“丫头，这种事情正经着，可不能觉得不好意思。跟那小子就不用客气，实在不好意思，就跟祖母说。祖母是过来人，总比你们知道得多。” 在她的逼视之下，谢书引只得答应了。从卫砥迟的角度来看，像极了逼良为娼…… 他一把抢过了小女人，搂在怀里，霸气宣言道：“祖母，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好生歇着吧，就不要再跟着掺和了。” “臭小子！过河拆桥呐！要不是你祖母我，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哭，这会儿抱得美人归了，就不要祖母了，哀家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臭小子呀！”前面还在严厉控诉与谴责，下一秒就变成了委屈，她不由大跌眼镜。 第415章 八卦祖母 不只是暖和起来了，或者那碗乌鸡汤补得太过，晚间睡觉的时候，小腹传来一阵阵痛。 谢书引下意识蜷缩着身子，眉头紧皱。 卫砥迟睁开了眼睛，瞧她一脸痛苦的模样，心下焦急。他摇醒了身边的小女人，“谢书引，谢书引？醒醒！” 一股热流从小腹往外流出来，谢书引睁开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脸色煞白，“我……我大姨妈来了！” 卫砥迟：“……” 虽然不知道她嘴里的大姨妈，但从她的脸色，以及今晚祖母的提醒，他大致明白了过来。 “我这就叫人去烧水！”他一个翻身下床，披着衣服出去叫人。 每次来月事的时候，谢书引都会腹痛死去活来，白水跟着于枫学会了配置缓和腹痛的药材。大晚上得到消息赶忙着去配药，熬药。 很快卫砥迟回来了，他直接将床上的女人抱起，“热水已经烧好了，先洗漱一下，喝点汤药缓缓，有什么需要直接叫人，我出去祖母那里一趟。”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眼前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于卫砥迟来说，谢书引虽然也是女人，到底没什么经验。于枫这个医者也只是知道很多理论上的知识，对于女人身子上的那些东西，他更相信有经验的祖母。 老太妃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晚上并没有睡着。得知他来了，直接将人叫进了屋子。 看着自家郁闷又着急的臭小子，她心下乐呵着，“怎么了？这一次又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来找老婆子了？” “祖母，你们女人家身子不好的时候，能有什么可以止住腹痛的法子吗？”每次看到她生不如死，脸色苍白的模样，他都恨不得代替他去痛。 “哟嚯，我家臭小子终于懂得心疼人了！老卫家的骄傲呀！”老太妃那张损人的嘴又开始了。 他们祖孙间的相处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卫砥迟苦涩一笑，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烤着炉子里的火，暖和得紧，“谢书引今天晚上腹痛，我看着难受。” “孙媳妇身子来了？”老太妃收敛了笑，严肃道。 “嗯……很难受。”说不清是哪里难受，就是见不得她难受。 “法子也不是没有……”老太妃幽幽说着，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缕精光。 卫砥迟并没有发现，他全心思都在答案上。 老太妃一本正经道：“当年你母妃也是那样，行军时伤了身子，每个月那几天总痛得厉害。不过有了你的兄长，就再也没通过了。” 听完她的话，卫砥迟低垂着脑袋，陷入了沉默。 担心她怀疑自己的话，老太妃继续道：“这世界本就是如此，女人的命就是硬！每生一次小孩犹如脱胎换骨，就是一次重生，自然身子骨硬朗不少。你可别以为祖母说瞎话，放之四海皆准，每个医者都明白的理，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还说我们别有用心，唉……” 她摇了摇头，一脸哀怨地说着。 卫砥迟一副一副若有所思地低着脑袋，倒叫老太妃心生八卦起来。 “臭小子，你实话告诉哀家，你跟那丫头两人是不是还没有同房？” 第416章 他的无奈 卫砥迟被她问的眼皮子一跳，紧抿着唇瓣，不说话。 不等他说话，那神色已经出卖了他，老太妃轻哼道：“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娶回来的媳妇就这么放着，你让人家姑娘怎么做人？” 只怪他父母去得早，这种又当爹又当妈的事情，只能她来做了。 “祖母你想什么呢？丫头的身子骨若，基础差，孙儿可不能做那等禽兽的事情。更何况本就是我有愧于她。”他落寞地说着，看得老太妃想打人。 “你这小子懂什么？所谓阴阳调和，很多事情自然二人就不是事了！真是要气死哀家了！”老太妃捶胸顿足，气得掀开了被子，下床来。 “祖母，大晚上的您要去哪？”卫砥迟忙起身拦住她。 老太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呀，真是榆木脑袋！得了闲多花点时间在孙媳妇身上，少看点兵书吧！” 她披上衣服就要往外面走去，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回过头说道：“女人家来身子的时候情绪最糟糕，你要学会体谅，纵容着她。你若是敢甩脸色，哀家可是不许的！” “还有，孙媳妇正在那边受罪，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不在身边陪着，跑来老婆子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老太妃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卫砥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真不曾好好了解过女人家的事情，看来是时候抓来于枫探讨一番了。 两人来到清欢院的时候，谢书引已经收拾好躺下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 老太妃看着难受中的小女人，心疼得紧，“孙媳妇呀，现在还难受吗？” “祖母，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卫砥迟，责怪他去打扰了。 “你放心，老婆子我已经说道过他了，这小子以前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满心里都是他的兵书，不会照顾人。孙媳妇，嫁给这小子，你受苦了……”老太妃拉着她的手，左一句受苦，右一句受苦，说的谢书引都要起身了。 “你好生躺着！快别乱动！” 谢书引笑着出声，那张脸因为笑而有了一些血色，“祖母说的是哪里话，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老太妃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这才起身道：“大晚上的，哀家也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好好休息吧，这个时候，最需要休息了！” 她离开之后，卫砥迟尴尬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谢书引懒得搭理他，浓浓的鼻音道：“你要是困了就自己睡，我先歇下了。” 说完，她直接翻了个身子，朝内睡着了。本就困得紧，又折腾了大半夜，实在乏得紧。 准备了好久的话，完全没有机会说出口，卫砥迟有些郁闷的上床去，抱着小女人沉沉睡去。 卫砥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就让蓝歌将于枫叫来了。 只是，听到他问的问题，后者有些惊悚。 “你确定……这么神圣的地方……”于枫用手比划了一下书房，摊开双手道：“适合谈论那些男欢女爱的事情？” 第417章 学习知识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好好说，或者打一顿再说，选一个。” 于枫打了一个冷战，立马坐直了身子，有模有样道：“这个女人家的身子……自然与男人不同，女人心思细腻，情绪化特别严重。古圣先贤将女人与小人相提并论……”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瞪了一眼，他无辜地摆着手，“你瞪我也不顶用，这不是我说的，真是古人说的！” “说重点！”他咬牙切齿着道。 “重点就是，老太妃所说言之有理，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过了这道门，啥事没有！”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庆幸白水那丫头身子骨不错，否则头痛的就是他了。 卫砥迟不再说话，似乎在思考他这话的更深层次含义。 于枫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们两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做那种事情不是正常的嘛？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那么别扭呢？” “书留下，你可以走了！”凉凉的声音响起，得！这一次咸菜包子都没有吃的了！ 他也不去讨那个嫌，转身离去。不过想到这家伙也有郁闷的时候，嘴角上扬，心情很是不错。 卫砥迟一个人躲在书房中，看完了于枫带来的全部书籍，上面记载的大都是女人家的事情，偏生他却看出了一股子兵家名著的感觉来。 谢书引醒来了又睡去，而后再醒来，依旧没有看到身边的男人，不由得闹起小情绪。 “王妃，如果躺着不舒服，就起身走动走动吧，这种时候适度的走动，可以减缓腹痛。”当涂赶忙走过来。 这种时候自是不放心让其他人在身边，当涂必须亲自来侍候。 “我上次拿回来的东西放哪儿了？”心里郁闷，她就不去想，换着法子的给自己找乐子，倒也心情舒畅不少。 “王妃说的可是要送给文夫人的礼物？”当涂小心翼翼地问着。 从白水那里，她知道了那个礼物的贵重性。在当初被傀儡围剿的情况之下，她们丢掉了所有的东西，唯独那个礼物，被王妃找来护在了心口。 谢书引点了点头，笑着道：“我原本是要送给小舅母的见面礼，如今看来，还是送给我未来的弟弟妹妹比较好。不过可要好好保管着，定不能让它染了灰尘。” “那是什么东西，竟让王妃如此珍惜？”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见惯了王妃的大手笔，突然珍惜一件物什，倒让人奇怪。 至少在她们看来，王妃对于身外之物一直不放在心上。 “那是一枚吉祥物，可以保人平安的，西北专属。”她想要小舅舅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当涂点头应允，心下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保管着。 “王妃要去哪里？”见着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当涂浑身神经都紧绷起来。 谢书引被她的神情逗笑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下床来走走，总是躺在床上，没病都要被躺出病来。” 古人就是精致，一点点小病痛都要好好养着。若放在那时，即便是痛到窒息，依旧需要起床工作。 第418章 他的生辰 她想起了什么，“当涂，你去看看库房里有没有一些深奥的棋谱之类，找来给我。” 当涂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出声，赶忙下去寻找了。 王妃这会儿难得有心情，她就顺着，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闲情。 只是，待得她知道自家王妃找来那些棋谱是做什么的时候，却又满脸纠结。 “做什么？这棋谱我还不能送人了？”见她不是很乐意，谢书引故作板着脸，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自然不是！”当涂紧抿唇瓣，担心着道：“王妃，您如今的身子，实在不宜出去吹冷风，万一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啊？” “再说了……” “什么？”见她一副犹豫的样子，谢书引越发不乐意起来，她不过是拿了基几本棋谱，怎么这丫头就不乐意了呢？ 当涂知她家王妃又想多了，摇头道：“王妃难道不知道，王爷的生辰快到了吗？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想想送王爷一个什么样的礼物不是吗？不必出去……” 他的生辰？ 谢书引愣住，她……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身边也没有人说道，也怪她自己大意，竟然忘记了。 尤其是想到上次在景芝，他问自己要礼物的事情。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坐在床上，又站起来，看得当涂一阵担忧，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将这个送去国公府，就说我身子不适，待得过了一段时间，一定去陪她大战三回！” 接过棋谱，当涂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只要王妃不出去，怎样都好。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谢书引很快就沉浸在寻找礼物中了，脑子里将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个遍，她得出来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缺！ 谢书引抓耳挠腮一阵，终于还是放弃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呀！”于枫倚在门口，一副欠揍的表情。 谢书引闻声看去，见到熟悉的人，将那些烦人的事情抛诸脑后，“于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王府，可让我家白水好生思念！” “得得得，打住！”他双手交出置于身前，戏谑道：“除了你，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不知道我回来了，还好意思说！” 呃……谢书引想着自己最近的行程，心虚地低下了头。 “吵架了？”于枫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凑近了些。 谢书引：“……谁说我们吵架了？”不过是来了个大姨妈，怎么变成了他们吵架了？这到底都是谁传的！ 于枫摸着脑袋，一脸疑惑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干嘛谁都不理谁？” “我们哪有谁都不理谁呀？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谢书引气急，直接笑了，所谓流言害死人，是真的不假呀！ “难道不是吗？”他自言自语了一番，听得谢书引想打人。 不过看在自己还有求于他的份上，暂时不发火了。 “于大哥，再过几日是不是他的生辰到了？” 于枫点头，“我过来也是为了这事……怎么，你不知道？”他一副不相信地看着谢书引，倒叫她闹了个大红脸。 “没人给我说……” 于枫：“……”他突然替某男人悲哀了。 第419章 生日礼物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今年可是他成亲的第一个生辰，该送一个特别的礼物纪念一下，还没想明白送什么，不如……”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别看我！”她摆着手道，为此还郁闷了许久。 于枫：“……还需要想？实在不知道，就把自己送给他咯！” 谢书引：“……” 她憋了半天，一个“滚”字将他打发了出去。 于枫站在门口，眼角闪过一抹异色，看来他今年送什么已经明了了。 虽然将于枫赶了出去，可他的话谢书引记住了。她还欠下他一个礼物，既然要一个特别的，那她……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闪过一抹驼红。 接下来的几天，卫砥迟都在书房里恶补那些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女性知识，而谢书引则在算着日子。巧妙的是，她发现自家大姨妈好像真的在卫砥迟的生日前夕走了。 她捂着脸，看来，这是天意了。 “还没睡？”卫砥迟照着往常的时辰回来，见她睁着眼睛望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疑惑地凑了过去。、 见他回来了，谢书引连忙翻身起来，朝里边坐了坐，“明日是不是你的生辰？ 卫砥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往年都不过，今年也不过了。” “不成！”她强势地说着，“这可是我们成亲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怎么能不过呢？” “想怎么过？”她一脸期颐地看着他，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意义的建议，却发现等来的只是一句，“都可以。” 谢书引：“……就不能有那么一丢丢的想要吗？你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卫砥迟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激动，笑着道：“我已及冠，不需要这样……如果你想要好好过，咱们就好好过，你喜欢就好。” 谢书引：“……”感觉在对牛弹琴，好气哦！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随便准备了，到时候不满意可不准生气！”她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威胁似的说着。 卫砥迟将她的拳头握在手中，低眉道：“只要是你弄得，都好。” 新年休沐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卫砥迟就被叫进去皇宫。这既是新年的第一个早朝，也是一个不平静的朝堂。 他离开后，谢书引就带着人忙碌起来。 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十分暖和。 “王妃，您看这个糕点可以吗？”长河这丫头近来爱上了做糕点，也算是找到了一点事儿做。而可怜的蓝歌，就成为了她的小老鼠。没做出来一个新品，他永远都是最先吃到的，痛并快乐着！ 丫头们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心照不宣地做着自家王妃安排的事情。 谢书引正在日光浴，听到她话后，眼睛眯成一条缝，睁开道：“闻着不错，吃了才知道。” 长河满心期待地捧上自己做的小糕点，等待着她的评价。 “唔……味道不错，比以前可长进了不少，辛苦蓝歌了。” “属下乐意之至！”刚踏进院门的蓝歌听到这话，立马笑着答道。 “王爷回来了。”她乜斜着眼睛，看向挡住自己阳光的人，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掩饰不住。 卫砥迟还没来得及褪下身上的朝服，坐在一边的小杌子上，看着这小女人，似乎……心情不错？ “有什么喜事？” 丫头们听到这话，抿嘴转过了身，很知趣地退了下去。 谢书引肆无忌惮地欣赏起来眼前这男人，啧啧，颜值绝对是过关了的。 第420章 空白圣旨 “我家王爷又老了一岁，算不算喜事？”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果然，刚才还是笑脸的某人，立马板起了脸来，这小女人，竟然敢嫌弃他老。 他捉住了那双不安分的小脚丫，盈盈一握，放在自己的怀里，“脚这么凉？还敢脱了鞋子？” “你不懂，这叫日光浴，多晒晒太阳于身体有益！”她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待遇，完全不觉得唐突了。 “今日早朝如何？”虽然忙着准备给他过生辰，可朝堂上的事情，谢书引也没有忘记了。 卫砥迟收敛了笑，一脸严肃道：“皇帝没有上朝，太子代理朝政，不过今日宫女在荣华宫发现了原贵妃的尸体。” “自杀？”她会自杀，倒是在意料之外。 老皇帝死了心爱的女人，又没了最宠爱的儿子，算得上是人生最大的输家，自然是精神不起来的。 “今日才发现，但已经死了好几日，估摸着应该是除夕之夜冻死的。”光辉了前半辈子，死去的时候了无牵挂，这对她来说，应该是最残酷的惩罚了。 “老皇帝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太子登基势在必行，成王府……”她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时候还不表态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三皇子党羽尚有残留，那些个朝臣一直仗着老皇帝还有一口气，阻碍太子登基。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继续这样下去，整个凌岳的经济就要被拖垮掉了。 卫砥迟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他坐在摇椅上，将小女人放在了身上，自己给当了回坐垫。“你也太小看你的夫君了！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表态，万一我的大舅子心生不满，要收回我的王妃可怎么办？” 身份不一样，果然待遇突变。 要是早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到不得不说，这样釜底抽薪的法子，才是解决所有事情的根本之法。 “老皇帝没有上朝，却让人送去了两道圣旨。”他趴在谢书引的肩膀上，不急不缓地说着。 “老皇帝还能写字？”就他那个要死不死的样子，让他写字真的能看吗？ 卫砥迟摇了摇头，“这你就小看他了，即便是到了最后关头，皇家威严于他而言都不曾丢掉。” 她啧啧两声，不再停留到这个问题上，“说说那两道圣旨，内容一定很丰富是吧？” “你又错了。”他神秘地笑着， 谢书引疑惑皱眉，“为何？” “因为那是两道空白圣旨。”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幽光。老皇帝的心思到底深沉，至死都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也真是心狠，至死都对沁夫人恨之入骨。 谢书引不傻，打知道自己和凌无双的关系，就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谢均安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母亲和老皇帝之间的事情都是过往，他也不能说什么，到底还要依靠文国公府。 而文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说出来难看的是他们。 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老皇帝还真是心狠。为了防成王府坐大，不惜棒打鸳鸯，即便是赌上自己的后位和最心爱的女人，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里，谢书引脊背一阵发凉。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人，才能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 第421章 小聚一场 “所以……早朝到底都讲了些什么？”越往后听，她就越好奇早朝的内容。 卫砥迟眸子深邃道：“不欢而散。” “为什么？吵起来了？” “你以为一个龙椅上不坐人的早朝，还能吵起来？”卫砥迟挑了挑眉，笑着道。 谢书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总算是理清楚了。“所以挨到了时间，大家也就散了……这样说来，其实三皇子党羽还是很安全的。” 搁在历史上，那一个朝代不是第一个早朝最恐怖，胜者一句话，不知道有多少朝臣因此丧命，又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流离失所。 “那……太子如今是怎么想的？”国不可一日无主，难道他真的打算跟老皇帝熬到底？ “这件事情你若是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他。”卫砥迟抿唇偷笑，这小女人明明很关心凌无双，却又要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平日里只说别人如何，到了自己身上还不是一样的？ 果然，听到这话，她直接沉默了。 卫砥迟不忍心怀里的小女人不开心，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放心吧，太子虽然心里有气，到底是个识大体的人，孰大孰小还是理得清的。” “王爷，太子和文先生过来了。”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蓝宇进来传来。 自打蓝歌跟长河好上了，负责跟在卫砥迟身边的人就变成了蓝宇，蓝书似乎有什么私事，前些日子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卫砥迟没说，她也没问，只是发现青山最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谢书引赶忙站起身，看着两人走进来。 “过了年，小引的气色好了不少。得了空多回去走动走动，娴儿整日里念叨着你。”文垣打破了这个沉默，笑着说道。 “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得了空我一定回去！”她扯着嘴角，僵硬地说着，只是看向凌无双的眼神有些虚浮。 几人都是极其懂她的人，如何会不知道她此刻别扭的心？文垣拍了拍凌无双的肩膀，示意他慢慢来，这丫头的接受能力实在有些慢。 卫砥迟则全程站在她身边，大有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架势。 “舅舅过来找他有要事相商吗？我可以回避……” 文垣摇了摇头，“坐下一起吧。今日本无什么大事，正好是他的生辰，咱们也许久没有一起聚聚了，就当是一场普通的聚聚就可，不用太拘束了。” 不拘束才怪……她对面坐的就是凌无双，若是他知趣一些还好，偏生那人总是总着她看，谢书引的心有些乱。 卫砥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眼神鼓励着她，这才好了不少。 不多一会儿，任远方也赶到了，小小的桌子被围的满满的。只是，其他的挪的挪，挤得挤，她对面的人依旧没换。谢书引无奈地低下脑袋。 凌无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是他太心急了么？ 众人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尴尬，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外人帮不上什么忙，纷纷扯开了话题。 第422章 哥哥送礼 身为工部尚书的任远方刚从外地回来，这个除夕，他是在公差中度过的。一众人正在聊他沿途中看到的民情疾苦。 只是，那位本该好好听着的太子殿下，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卫砥迟自然不会去逼迫她，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鼓励。 “哥哥……”沙哑的声音响起，桌子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人，等着他们的反应。 谢书引缓缓抬起脑袋，看向对面的人。其实，叫出口之后，她发现自己要换一个称呼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当她看到对面的人热泪盈眶时，彻底呆住了，她不过是叫了一声哥哥，不必这么激动吧？ 众人诡异地看向凌无双，桌子上的氛围也是难得的诡异，但只有文垣知道，这个傻小子，等这一句“哥哥”已经很久了。 他拍了拍凌无双的肩膀，打趣道：“你可别将小引吓着了，还不快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愣着干嘛？” 有了文垣的话，谢书引也看向他，还有礼物？一脸懵。 凌无双激动地抹掉眼角的泪，从袖中取出来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圣旨！ “这……是什么？”她呆呆地看着。 卫砥迟眸子微闪，如果不出意外，他已经知道那上边的内容。 “打开看看。”凌无双满是诱惑性地说着。 谢书引怀着满满的好奇，打开了那道圣旨，呃……上面的内容，怎么回事？ 她一脸无助看向身边的男人，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无助的孩子。 卫砥迟无奈摇头，“既是给你的，收下便是。” 谢书引看了一眼圣旨，再看向他，幽幽道：“可是那样的话……你堂堂成王爷，少年将军，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驸马？” 任远方：“……” 文垣：“……” 卫砥迟：“……” “哈哈哈！”凌无双没有忍住，直接大笑出声，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敢大声吵笑卫砥迟的人。 这小女人真是……卫砥迟倾身上前，在她耳边低声道：“本王会让你知道，到底是不是吃软饭的！” 谢书引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并不害怕这样的威胁。 任远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那点微妙的心思也放心了，他羡慕道：“如果吃软饭是这样的，恐怕天底下的男人，再没有敢吃软饭的了！” 众人大笑出场，有了他这一句话，气氛缓和了不少。 玩笑话过后，谢书引却为难了，她拿着圣旨，收也不是，丢也不是。“哥哥，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了，我可受不起……” 她虽然是未来皇帝的妹妹，但却并非是皇室中人，这个亲戚攀不得，她也不敢攀。 凌无双霸气宣言道：“我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哪管天下人说什么？” 于是乎，因着他一番话，这凌岳国又多了一位公主，身份不一般呐！ 说起这事，她想到了九儿，一脸忧心道：“九儿如今在王府的事情，哥哥应该知道了，那孩子太小，受到的打击也不小，近来一直由祖母照顾，我担心她……” 第423章 合纵连横 “你想说什么？”凌无双抿唇看向她，眼神中闪过无奈。 谢书引掂量了一番，九儿是个公主，不会对皇位产生任何影响，而她又是真的喜欢这个丫头，云妃在世之时也与她谈得来，更是照顾有加。如今留下这么个孤女，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云妃身前最大的牵挂就是九儿，如今我瞧着她在王府待着也不错。哥哥皇宫事儿多，就让她暂时在王府住下吧。也不用几年她就及笄了，那时可以自己建府……我就想向哥哥讨个人情。” 老太妃虽嘴上没有说什么，到底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如今成王府不宜居功自傲，她老人家也在等着消息。 凌无双略微思索，点头道：“宫里杂事诸多，我也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周，若是能待在王府，自是再好不过，就担心会吵着太妃她老人家静修了。” “绝对不会的！九儿这丫头乖巧得很，祖母不知多喜欢她呐！那……你这是答应了？”她高兴地笑着，满心期待，想着九儿那丫头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如果你能多叫几声哥哥，我会更高兴的。”凌无双悠悠道。 谢书引被闹了个大红脸，脸色微窘，众人齐齐大笑出声。 待得另外三人聊开了，她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袖，靠近了些，眯眼道：“你会不会怪我没有事先商量，自作主张了？” “不会，”他摇了摇头，“我平日里忽略了祖母，这一点往后还需要王妃多加上心了。”说罢，他行了一个“拜托了”的礼，乐得她脑袋都扬到头顶了，十分得意。 “再得意下去，眼睛都没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看着人家二人夫唱妇随的，凌无双心下不乐意了。 想当初他看中卫砥迟这家伙，是觉得他有能力保护住那丫头。可是如今身份变了，这丫头摇身一变成了他的亲妹妹，卫砥迟这家伙也变成了他的妹夫！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他刚认回来的亲妹妹还没好好疼个够，就到了别人家里，实在是郁闷。 撇开那些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他面前秀恩爱，真是舅舅可忍哥哥不能忍！ “夫妻之间的情趣，像你这种单身人士是不会懂的。”谢书引眉眼轻挑，毫不客气挖苦着。 原本她想要说单身狗，奈何对面的人身份太强大，只能稍稍嘚瑟一下了。 卫砥迟对于他家小女人的反应十分赞同，一只手毫无顾忌地揽着她的腰，大摇大摆秀恩爱起来。 “我们今日既来了，便是要一醉方休的，怎能放过这小子呐！”凌无双孤家寡人一个，自是干不倒人家夫妻两，只能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了。 谢书引眼神闪烁着，眸子一亮，笑着道：“这叫合纵连横，看来我们的太子殿下学习挺快的嘛！” “何为合纵连横？”三个大男人一听到新鲜词，都来了兴趣，非得要她说出个二三来。 卫砥迟更是兴奋不已，他们都是经世之才，想的是如何来治理好这个国家，他是个将军，自然想的是战术治军。虽不知那其中的含义，却能够感觉到，这是个无可限量的战术。 谢书引毫不吝啬自己所学，侃侃而来，“所谓合纵连横，其实来源于一个十分厉害的老头，他一生躬耕深出，几乎是游离于世外的，但名下两位十分有名的弟子，分别应用合纵与连横……” 凌无双听着听着，有些骄傲起来，“这么说来，本太子算是歪打正着。” 第424章 生辰礼物 临到了晚上，几人才醉醺醺地离去，谢书引也喝了不少，到底还是清醒着的。 她吩咐蓝歌找马车将其他两人送回去府上，才亲自送文垣出院门。任远娴怀有身孕，晚间的时候总是身体不舒服，需要人看顾着，因而他并没有喝太多酒。 剩下的就是此刻趴在桌子上的卫砥迟了，她轻叹口气走了过去，推了推他的胳膊，“外面凉的很，回去屋子里睡着。” 趴着的人并没有动静，她眉头微皱，偏着脑袋一看，那人脸上已经有一坨绯红了。 谢书引：“……”看来是……醉了？ 她私心里不愿意外人看到自家男人那可爱的模样，使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人扛到了屋子里。刚一松手，肩上的人就朝一边的床上倒去。 她深吐一口气，郁闷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本王妃就原谅你的大醉了，要是敢有下次，非得……” 之后再说了些什么，卫砥迟没打听清，到底只是一些细碎的嘀咕声。 待得谢书引出去端热水了，床上斜躺着的人幽幽睁开眼，眸中毫无睡意可言。想到那小女人可爱的模样，以及他窥探到了的私心，不觉傻傻笑了。 他一个翻身，大赤赤地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傻傻笑着，竟忽略了已经来到床边的某女人。 谢书引本在外面传热水，听到了里间的翻身声，担心他摔下来，赶紧进来了。哪知道刚进门就看到这男人在傻傻地笑。她本该发火的，他竟然敢欺骗自己！ 只是，走近了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莫非是因为喝酒傻了？ 她伸手在那双眸子面前摇了摇，“别笑了，赶紧起来洗洗，一身酒气，我可不要跟你一起睡！” 听到她的话，躺在床上的男人偏转过脑袋来。原本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突然就变得不单纯了起来。 谢书引心下一阵慌乱，被他那样看着，更是小鹿乱撞。 “赶紧的起来，去洗洗！”她粗鲁地拉扯床上的人，不顾及他的感受。 卫砥迟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顺着她的力气起身，直接从身后抱住了眼前的小女人，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一起洗。” 谢书引：“！” “谁要跟你……” 话还没说完，躲闪的眸子撞到那双饱含深意的眸子，她怔愣地看着，忘记了该要说的话，以及要做的事情。 “你没醉。”她抿着嘴唇，静静地看着眼前人，此时才发现，他的眸子里早已清亮无比。 “我一直都没有说自己醉了。”卫砥迟深知她的脾性，这小女人最是讨厌被欺骗，若是知道他欺骗了她，即便是无心之举，也会在心里记上一笔账，那样以来，往后他的形象可就大打折扣了。 谢书引：“……” 卫砥迟并不给她生气的机会，紧紧抱着道：“今日可是本王的生辰，你是不是该要送我一个礼物？要是醉了，可如何能看到你送我的礼物呢？嗯？” 第425章 独一无二 再正常不过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听着难以自持。 谢书引窝在他的怀里，眉头紧锁。也对，原本今日自己确实决定……她心下纠结了好一阵，转过身来，正对着他道：“你去洗澡，回来就能看到礼物了！” “真的？”卫砥迟眸中闪过一记亮光，在她脸上偷了个香，闪身出去。 他离开后，谢书引深呼吸一口气，在床边的杌子上做了小会儿，又站起身来。 不知怎么的，平日里明明很快的某男人，这一次竟然出奇得慢，她心下一横，来到衣橱前，扒拉开最底层的那个格子，取出来一套新衣服来。 说它是衣服，也是衣服，实则只是一套大红色的薄纱。 她咬牙快速换上，即便是屋子里有炭火，依旧冷的紧，又将平日里穿着的大红色大氅披在身上，这才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床上。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手指微屈，心下忐忑起来。 卫砥迟进门的动静有些大，喝了酒又泡了个热水澡，他的脸泛着微红。看到一身大红色大氅的小女人，他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启唇道：“穿的这么严实，莫非还要出门？” 谢书引坐着不动，拍了一下身边的位子，“坐这来。” “一脸严肃？”卫砥迟眉头微挑，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棘手的。因着担心她的身子，不禁没上染上了几分紧张。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谢书引微屈的手放松了，心下的沉重一扫而光。 卫砥迟眉头微皱，静静看着她。 “你笑一个！”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手直接附着在他的手上，十指相扣。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暖和的掌心，两人心下一悸，都说十指连心，他们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心情好了就容易笑，那个可爱又熟悉的酒窝出现了。谢书引倾身上前，直接吻上了那个酒窝。 在那里只是稍稍一顿，她吻上了略带凉薄的唇。 卫砥迟怔怔地看着青涩的小女人，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眸子闪烁着一抹精光。 在他发愣的瞬间，谢书引已经带着那只手探进了大氅内…… 柔软又熟悉的触感传来，卫砥迟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如果这时他还不明白，就不是男人了！ 卫砥迟很快反客为主，翻身躺在了大床上。 “我……我把自己送给你，总……总算独一无二了吧？”她颤巍巍地说着，眼神不停闪烁着，不敢看身上的男人。 卫砥迟很高兴，这个小女人终于要接受他了，他们终于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他不说话，以唇封缄。 “唔……”谢书引依旧没有学会换气，情到深处，更是难耐。 小女人的青涩与笨拙都深深刺激着某男人，大氅被扔了出去，完美纯洁的胴体映入眼前，他微微脸红。一直都知道这小女人身材不赖，今日总算是得以好好观摩。 “别看……”谢书引难为情地说着，将脸蒙在了被子里。 卫砥迟好似专门与她作对一番，掰正她的脸，将小女人毫无威胁的双手举高放于头顶，“好看，本王要好好看，专属于本王的。” 第426章 挺享受的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两人都有些亢奋，很快进入了状态…… 窗外的月光清凉如玉，屋檐下，树枝上，依稀能见到白雪残积，屋里暖意生香。 翌日早上，屋子里迟迟没有传来动静，丫头们有些疑惑，当涂正在想，到底是去敲门，还是不去。 “青山，你也起了。”她徘徊来去，突然撞上了一个人影，转过身发现是青山，吓了一跳。 青山的脸色有些……莫名其妙，她眼神闪烁道：“你先下去吧，里边……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醒。” 当涂疑惑着，想要问些什么，一阵黑影出现，吓了一大跳。 “都下去歇着吧，王爷王妃还得好一阵才会醒来，毕竟昨晚上……”蓝书嘴角微勾，隐藏之意十分明显。 当涂立马明白过来，脸上闪过一抹赧色，快速跑下去。 青山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也跟着当涂退下。 蓝书：“……”这丫头竟然不搭理他了？ “喂，青山丫头，这么久不见，不认得叔叔了？”痞痞的声音传来，青山只是愣了愣，继续往前走。 蓝书低垂下来的眸中闪过一抹苦涩，果然，这丫头生气了。 屋子里的两人都是耳力极佳的，早在当涂一人门外徘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碍于太累，又有那么一丢丢尴尬，故而一直在装睡。 蓝书离开后，她正在想要不要起来，腰间的力道一重，整个人被掰正了身子，眼前就是一堵肉墙。 谢书引：“……醒了就赶紧起床，赖床可不是个好习惯！”她闷闷的声音传来，扯动了身上某处，疼得她脸色大变。 卫砥迟本想逗逗她，哪知这小女人疼得脸色都变了，急忙掀开了被子，作势要查看她的伤势。 “你做什么？”谢书引被吓得花容失色。 他一脸严肃道：“我看看你的伤势……”态度认真，眸色中闪过担忧，不像是在耍流氓，可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难为情了。 谢书引瞪了他一眼，继续躺下道：“都怪你！” 明明刚开始还很小心翼翼的，后面完全不顾她的感受，生生忘记了她是初次，缠着她那么久……就不懂怜香惜玉吗？现在他某处疼的紧，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理亏的某王爷态度极其认真，接受批评，及时弥补。 “你做什么？”突然被他连着被子抱起，谢书引慌忙捂紧了被子，担心自己泄露个精光。 再看看某人，心下不平衡起来。他给自己穿得好好的，偏生不给她穿上衣服，明摆着就是占她的便宜嘛。 “王府的后山脚下有一处热泉，许久不用了，前些日子让蓝歌收拾了一番，我带你去那里泡泡，身子会舒服不少。”他一脸怜爱地看着，眸子里闪过一抹自责。 这样一来，倒叫她有些说道不出口了。 “泡热泉自是再好不过了！但这事你也不必自责……事后别扭，说着挺矫情的。”她嘀咕着，并不需要他的自责和道歉，至于弥补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俯下身道：“这么说来昨晚上爱妃也是挺享受的？” 第427章 太妃有赏 谢书引：“……”瞧，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但凡给他点颜色，就妄想开染坊。 她是个惯不会认输的性子，瞪向他，毫不躲避道：“明天给本妃睡书房去！” “这可不行，哪有新婚夜后让夫君睡书房的道理，传出去还以为本王欺负了你。”某王爷毫不客气拒绝了，气得谢书引眼冒青烟。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幽幽道：“王爷是不是忘记了，你我新婚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卫砥迟动作一顿，看向她的眸子里染上了歉意，说到这事，到底是他欠了她的。只是，他不会道歉，也不会给她任何承诺，林林总总，往后他都会用行动补回来的。“这个不行，换个条件。” “那……下一次，我要当当上面那个！”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直直盯着他。 卫砥迟愣了一下，笑着在她的笔尖上轻轻一点，“这个呀……等你打赢了本王在说。” 谢书引：“……滚！”他就是故意地！ 生气中的谢书引脑袋撇向一边，故意不去看他。 从清欢院后门去往去往王府后山脚下，不够是一炷香的功夫。刚一走近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浪。 脚沾地的时候，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这么严重？”卫砥迟眉头微蹙，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毫无b数。 谢书引白了他一眼，颤颤巍巍站住，防备地看向他道：“我自己就行，你可以走了！” 卫砥迟：“……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就她这副模样，万一摔倒在热泉中，岂不是很危险？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池子也不是很深。”她紧紧抓着身前的被子，别以为她不知道，鸳鸯浴什么的，想都别想。 那防备的眼神已经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卫砥迟不是个会多话的人，与其在这里辩解，倒不如直接行动来得更快。他三两下剥光了某小女人，抱着走进去热泉中。 谢书引：“……”敢情她的话已经没有威力了呀！ 所有的挣扎和抗议都在挨着热水的那一刻消失了，稍稍有些烫的水打在身上，舒服极了。 也是此刻，她才看清楚自己身上的痕迹，简直是……昨晚上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想起，不禁红了脸。其实后来，他们两都疯了…… “先泡一下，再给你抹药，三天内就会消除。”他将小女人轻轻搂在怀里，认真给她梳洗起来。 谢书引难得享受他的服侍，完全不介意。 跑完了温泉，谢书引又回去补了个回笼觉，卫砥迟就在旁边办公陪着她。直到午时，合欢院那边传午膳，两人才姗姗醒来。 “还行吗？”从他醒来后知道站在地上，一举一动都别他仔细观察着，担心她强忍着，卫砥迟一直很紧张。 谢书引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碍事，已经好多了，我们快些过去，我有些饿了。” 泡了那么久的温泉，又休息了一会儿，果然好了不少。此时的她虽然还是有些胃疼，但已经没了先前的酸麻不适感。 老太妃先前听到了一些风声，两人刚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她可是个过来人，谢书引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实在太过于明显了。 她笑嘻嘻地起身，拉着谢书引的手左瞧瞧右看看的，越看越高兴，“嗯！不愧是哀家的好孙媳妇，赏！” 第428章 开枝散叶 至于她都赏了些什么，谢书引自是不怎么在乎的，那些个东西她也不缺。 “难得过来陪祖母一起吃饭，闻着饭菜的香味，我这肚子都叫了！”她摸了摸肚子，一副馋样儿。 “你们年轻人可真是精力旺盛，都不知道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吗？要休息也需得先进食一些东西才可，这丫头，本就胃不好，可不能再瞎折腾了！”老太妃怜惜地看着她。 想要说道卫砥迟两句，却看见他正在耐心地挑着鱼刺，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招手青莲上前来，“快去将那汤端来！” 青莲明白后，麻溜去断了。 谢书引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果然端上来后有些无语。 从这味道就能问出来，一律都是大补的药材，就她的身子，大补未必有效，得慢慢来。至于身边的某男人，他根本就不需要补，精力好得很，放在这里完全就是浪费！ “祖母……”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老太妃已经盛上了满满一大碗，推到了她的面前。 “不能仗着年轻就不将身子当回事，将来老了，想补都难。瞧着哀家这身子，半残不破的，吃着这些东西都是浪费，还不如给你们年轻人，唉……”说话间，她又盛了一大碗给卫砥迟。 谢书引的眼珠子一直盯在那碗汤上，看怪物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哎哟，丫头可休要看那臭小子了，哀家是在心疼你！”老太妃爱怜地看着她，瞪了一眼自家臭小子，好像他多么禽兽似的。 避免自己再被点名，谢书引默默喝着汤，不再多话。 老太妃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唉……想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像臭小子那个年龄的时候，你们父王都可以拿剑了，如今倒好，你这小子呀，才搞定了自己的女人。” “丫头我跟你说，那小子可是稀罕你得很！要不是哀家，他现在不定在什么地方哭呢！”老太妃细细数落着卫砥迟，全然不顾及是当着他的面。 这倒叫她惊讶了。 谢书引看了一边身边坐着的男人，看似正襟危坐，毫无变化，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子却出卖了他。 得到这样的反应，谢书引的心情似乎很好，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她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袖子，戏谑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开始稀罕我的呀？” “吃饭！”他将已经剔除干净刺儿的鱼肉放到谢书引跟前的碗里，继续扒拉自己的饭菜，不打算搭理某小女人。 谢书引最会自我安慰了，虽然他不说，倒也乐呵得紧，这会儿心里正高兴着。 老太妃兴奋地站起来，在对面一惊讶一疑惑的眼神下，挪到了谢书引身边坐着，握住她的手，在那双满是疑惑的眸子下，哀怨道：“孙媳妇，祖母有个小小请求，你可不可以答应祖母呀？” “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大坏事，只是个小小的请求而已。”恐她不答应，老太妃还特地补充上了一句。 原本就不打算拒绝的谢书引，听到这话后，甚至连犹豫都免了。 “祖母，您这是什么话呀？说来我与王爷有亏于您，有什么事情您说出来便是，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哪有什么答应与拒绝之说呢？”于她而言，是第一次有人这般说话，谢书引有些不适应。 “要是把自己卖了，可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卫砥迟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书引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厢老太妃已经横眉冷对了。 “你这臭小子，诚心气哀家的不是？这没你什么事，哀家在与孙媳妇说话，吃你的饭去！” 老太妃霸气地将他赶到一边，又笑嘻嘻地看向谢书引，“哀家想要听你亲口答应哀家，省得以后臭小子又说哀家欺人！” 谢书引：“……”难道这不是在欺人？ “祖母您只管说，我答应便是了。” 听到此话，老太妃眸子一亮，“孙媳妇呀！你来到我们王府也这么长时间了，该知道咱们王府人丁凋零，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给成王府开枝散叶了？” 第429章 在想什么 谢书引：“……”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惊悚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她还小？是的，这具身子去年及笄，今年不过才十六岁罢了。可放在这个年代，十六岁的人多少已经成家了？谢青研比她还小月余，已经打了一个，二胎都安排上了。 除去这些不说，卫砥迟再过几年就到了而立之年，虽然那时的她不过二十出头…… 可是让她现在生个孩子，想象着有个小萝卜头成天跟在她的身后叫她娘亲？那实在是……有些诡异！ 卫砥迟依旧在吃饭，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老太妃瞧着她眸中神色变了又变，始终没有答应自己，眸中染上了哀伤，“唉，哀家已经到了这么岁数，如今感觉自己的身体江河日下，时常还能梦见你们的祖父，父王与母妃，他们都在等着哀家呐……” “若是教哀家下去了，也不知如何给他们个说法，哀家也是苦呀！”老太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听的人满心苦涩。 谢书引吸了吸鼻子，艰涩道：“祖母，我答应了就是，您身体好，定会长命百岁的。” “真的？你这算是答应了哀家，可不许反悔？”老太妃立马由哀转喜，直接跳站起来，那模样，完全不像是“身体江河日下”的老人。 谢书引：“……” “吃饭，吃饭！你们好好吃着，哀家这就去吩咐厨房，以后每天一定要多多做些进补的汤，不行不行，青莲呀，以后这汤由你亲手熬制，其他人哀家不放心！”老太妃吩咐完众人，才终于坐到了椅子上。 在谢书引诧异又担心的眼神之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老腰，“唉，人老了就是不行，才站了一会儿腰就受不住了！” 谢书引：“……”其实她刚才就想说，那么猛地站起来，不担心闪着了腰吗？ 谢书引顶着巨大的压力吃完这一顿午膳，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左一右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氛围莫名有些诡异。 当涂和长河远远跟着，两人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眸中看到了莫名。 卫砥迟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反应，却发现这女人完全没有反应。他停下脚步，想要说些什么。 谢书引好似完全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停了下来，依旧往前走着。 卫砥迟：“……”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被忽视后的某人十分不甘心，大步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着。 “怎么了？”她一脸茫然地抬眼，看向身边的人。他似乎有些……生气？谢书引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 身后的两丫头赶忙找了借口溜走，这个时候，她们才不敢留下。 卫砥迟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不要觉得有压力，祖母只是那么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眨巴着眼睛，总算是明白这男人的反常了，哭笑不得道：“你不会以为我在烦恼刚才祖母说的事情吧？” “难道不是？”他眉头一挑，莫名的眉眼跳动。 谢书引：“……”她吞了口口水，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真的说不是，后果应该会很惨。于是乎，她聪明地选择了闭嘴不谈。 卫砥迟抵不过这小女人的沉默，只能缴械投降。 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小女人生气的时候喜欢沉默，生气了的时候也会沉默，就是不想说话的时候，也会沉默。此时此刻的沉默，他又怎么不知道？ 他一把将人捞进了自己怀里，惩罚性地在那张小嘴上吻了吻，用的力度有些大，谢书引只感觉到唇上传来一阵吃痛。 “刚才在想什么？” 第430章 皇帝禅位 谢书引瞪了他一眼，懊恼道：“我只是在想，当初将二房全部赶了出去，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为什么这么想？”卫砥迟身子一愣，全然没料到这丫头竟然在想……如此久远的事情。 幸得他问了出来，否则一直都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脑袋里，竟然还在自责着。 对于他的迟钝，谢书引早就已经习惯了，嗔了他一眼，“你自是不了解，祖母心善，对很多事情都狠不下心来，否则二房中人，也不至于到了后来才搬走。我毕竟毁了卫长风，又将他们赶走，是不是太绝了……” 说及此，她紧抿着唇瓣，心情低落地低下了脑袋。 卫砥迟连忙捧起她的脸，严肃道：“你不必为此介怀，这不是你的错！” 他一本正经道：“种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若算起来，卫长婳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是杀了她也难辞其咎。你只是让他们回到了从前，至少性命还在，没什么做的不好的。” “可是祖母……” “傻女人！”他在谢书引的额头上弹了一指，这一次是用了些力道的，谢书引摸了摸脑门儿，一脸控诉。 在那双满是控诉的眼神之下，他直接在被自己弹红了的额头上吻了下，拥紧了小女人，“祖母只是想要咱们赶紧生孩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这颗小脑袋瓜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现在笨起来了呢？”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该不会是……有了吧？”他摸了摸某女人的小肚子，一脸深沉地说着。 谢书引：“……滚！”她一脚踩在了某人的鞋子上，下了狠心，完全不顾他的痛。 卫砥迟微微皱眉，这丫头还真是下得去脚！ “其实你可以不必答应她，我说的是实话。”玩闹过后，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好似已经被催习惯了，从最开始的催婚，到后来的催生，他已经麻木，很多话听多了，说与不说都是一个样儿的。 “可是……祖母说的并无道理，你这般年龄的人，确实都当爹了呀？”她幽幽地说着，眸子里闪烁一抹狡黠。 卫砥迟看出了她的恶心思，眸光一闪，想象中的怒火并没有来。 “是呀，难得爱妃心疼本王。既然如此，本王也该要好好努力，辛苦耕耘才会有收获，今晚上看来又要辛苦了。” 谢书引：“……”他竟然公然开车！ 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身边的男人，脸上表情开始支离破碎。 婚后的日子虽忙碌，却也有不少的快乐事。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十分长久，很快就被一道圣旨打破了。 在养心殿的老皇帝发出一道圣旨，直接禅位于太子，择日登基。 圣旨一出，整个京城陷入了水深火热中，那些个当初的三皇子派人人自危，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了。失去了依靠的人，都在想着法子地给自己找退路。 凌无双在这个时候，又一次来到了王府。 “你这个大忙人不是应该坐在御书房，好好处理接下来的登基事宜吗？怎么会有空来到我们这，看来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呀！”谢书引毫不掩饰自己的打趣，惹得他一阵无奈。 “好啊你，如今竟是连本殿来府上都不欢迎了，本殿倒要看看，这成王府到底是何许人，竟然敢不给本殿面子！”凌无双故作生气道，惹得她连连求饶。 “您老可别了！都一大把的年纪了，不想着好好找个媳妇，天天围绕跑王府也不是个办法呀！要不……看在你是我亲哥哥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给你找一个怎么样？”她眉头一挑，又来了兴趣。 第431章 出宫散心 卫砥迟在一边沏着茶水，无奈摇头，“一国之后，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行的？你呀，就不要再跟着凑热闹了！” “殿下请！”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虽是批评的话，但眸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对于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观点，谢书引十分反感，辩驳道：“凭什么一国之后就不能是什么随便的人了？若是那人哥哥不喜欢，再怎么样的贵女都太随便了。若是哥哥喜欢，即便是一个庄稼人，也是极好的，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若是哥哥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这个皇帝也太窝囊了！” 她口无遮掩地说了一大通，完了才知道自己惹了事，战战兢兢地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她……刚才竟然骂皇帝窝囊，该不会被砍头吧…… 卫砥迟忙起身行礼，“内子口无遮拦，惹了殿下，还望殿下看在她年小的份上，不去计较。” 凌无双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十分在意。 “成王不必如此，到底小引是本殿的亲妹子，如何也不会罚了她去。只是她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能找个喜欢的人，尚且让它空着吧。” “不过小引，这世间万事，本就不是十全十美的，总会有疏漏之处，拥有了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该想着如何为天下百姓谋福利，而不是考虑儿女私情。有得必有失，没什么好窝囊的。”即便是真的窝囊，他也认了。 卫砥迟看着他，顿时五味陈杂，她还记得那时问过他，若是有一天坐上了无上宝座，该怎么做？ 当时他的回答确实让她惊讶到了，或许这样的人，生来便是要统领全天下的。 “我将无我，不负子民。小引，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对凌岳子民的承诺。这个不会变，对于成王府的承诺，也作的数。”凌无双一本正经地说着，倒叫卫砥迟心里吃味。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女人什么时候跟大舅子之间达成了这样的承诺？ “今日难得出来散散心，不提那些个伤心事了，本殿今日可是带着正事来的，你们两个正好给参考参考。”他大手一挥，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再放下。 卫砥迟双手抱拳，“愿闻其详。” 谢书引就这样静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是不是……不能再如以往那般和哥哥相处了？这是未来的皇帝，一统天下的人。 凌无双确实很苦恼，原本去了国公府，奈何近日日子近了，每到晚上的时候，文垣担心她，总要醒来好几次。严重睡眠不够的他已经眼角淤青严重，他实在是不忍心再去叨扰，只得来了成王府。 “近日以往那些拥护无钥的朝臣们都闭门谢客，御书房内堆满了辞呈，无不请辞回乡的。本殿实在苦恼，不知如何处置才是最好的。”他揉了揉眉心，脸色闪过一抹倦怠之色。 近日来收到的辞呈实在有些多，他心里十分暴躁。 那些个朝臣既有新晋之秀，也有多朝元老级的人物，若是都走了，朝堂面临极大的空缺。传说出去，可不是个好事情。 第432章 试探便知 谢书引终于意识到了朝堂之事的重要性，脸色严肃起来。 “一般这样的事情，要么就是集体操作，要么就是在等。”她不知觉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此话何解？”凌无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在等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便没有遮掩的必要。 她朝卫砥迟的身边挪了挪道：“你想想嘛，这个时候集体请辞，且那些人里边良莠不齐，你想想，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才会如此？” 凌无双眉头一皱，“若是放在那些老奸巨猾的人身上自是再好不过，可一些年轻的官员也……难道本殿当政真有如此不堪？” “非也！”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越是这样，越能说明，那些人才是真正可用之辈！” “他们可都是追随无钥的人，虽有真才能，却也未必肯心服于本殿，如何堪担大任？”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 为君者，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干，还有真正的心服口服。但凡有二心，都认不得错杀三千。 谢书引急了，“如是这样，那你与昏君又有何区别？” 卫砥迟眉头紧皱，看向凌无双的眼神也带上了探究，他似乎并不担心身边的小女人怎么样了。 “你既希望他们留下，又矛盾于他们的心不在此。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他们真正直接服从于你，是不是又要被你当作那吃里扒外之人？” 凌无双愣了愣，她说的……很是在理。 “你的意思是……” “对！既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不来一个试探？我绝不相信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辞官，也不相信他们都是被迫的，至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需找几个人出来试探便可。” “哥哥可有人选？”她与朝堂中人不熟悉，自然不会妄下定论，这个重任只能由他们来决定。 中立派的人依旧中立，保持着原有的立场。那些个三皇子派的人，真正需要留下来的都是有才能之人，年轻有名望的人，淘汰的嘛…… “看来本殿此次出宫确实收获颇丰呐！往后可要多加仰仗小引了！”他讨好似的笑着，看得谢书引只翻白眼。 心里却直呼“可别”！她是个说话直爽的人，万一哪天一没忍住，直接骂了这皇帝，招来杀身之祸才是罪过呀！ “小引，往后若是得了空，多进宫转转，天天待在王府里算什么事情吗？”他一直都觉得这丫头有惊世大才，不该埋没在官府后院。 谢书引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回去办你的事情吧，没事就别老往宫外跑，你要做一个新皇帝的样子！”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未来的多个年岁里，这个不安分的新皇多次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疾苦。更是在走访的途中，带回了他的皇后。 送走这尊大佛，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站起身，“困了困了，终于可以睡个午觉了！” 昨晚上折腾得紧，虽然睡了个回笼觉，到底还是乏得紧。就盼着赶紧睡个好觉，哪知道那尊大佛突然就来了。 卫砥迟也战起了身，搀扶她往前走。 第433章 京城再见 谢书引防备道：“你不许再闹我，否则真要赶去书房了！”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她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卫砥迟自然心疼自家小女人 抱着她，当起了代步的腿，“不闹你了，好好休息，本王可心疼得紧。” 这一睡，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刚醒来就知道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气得她想打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副“听错了”的表情。 青山低垂着脑袋，将大早上听来的消息细细说来，“西凉国公主前来京城，缔结两国之好。” “她自己来和亲，关我们成王府何事？”一个堂堂公主，却偏偏要来做人家夫妻之间的第三者，是不是太讨人厌了？ 原本她并不是很讨厌阿玉朵，几次见面，甚至还对她有几分好感。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一点好感不剩。 “王爷在哪？什么态度？”卫砥迟要是敢答应，她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王爷说，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一切事物但凭王妃做主。”青山抿着唇角，不知道这话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 谢书引也郁闷起来，他到底几个意思？ 然而他们还没商讨出来个所以然，阿玉朵已经来到了王府。她扬言要见谢书引，倒是在意料之外。 “既然想要嫁进来成王府，难道不该是见一见这王府的主人么？我有什么好见的，不见！”她赌气似的说着，并不打算去见阿玉朵。 长河有些难为情，其实私心里她们都希望王妃去见见，让那个西凉公主知道，她家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好，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王妃，那公主说，她有您感兴趣的东西，必须当面告诉您，这……”长河一脸难为情，这种话听在耳中让人十分不爽！ 她家王妃什么身份的人，岂是一个小小西凉公主能够媲比的？ 谢书引思索一番，招手道：“既如此，我去见见也无妨，带去花厅吧，茶水伺候着。” 她收拾好来到花厅时，阿玉朵已经喝完了几杯茶，开始欣赏起花厅的壁挂来。上面的壁挂多出手于世子手中，那可是个闻名的大才子。 “王爷何在？”谢书引低头问道。 “王爷此刻正在书房，需要叫来王爷吗？”当涂低声回答着，两人并没有惊动前边欣赏壁挂的人。 谢书引摆了摆手，提起裙摆朝前走去。 “公主真是稀客呀，大老远来到凌岳京城，作为故人，本妃确实要尽尽地主之谊。”谢书引大摇大摆地走来，浑身上下的着装，无一不透露着身为王妃的地位。 阿玉朵每次见到她都是素衣加身，不曾见过这般盛装出席的人，倒是狠狠惊艳了一把。 “成王妃，我们又见面了。我说过的，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她笑得很真切，那双眸子里，看不到任何复杂多余的东西。 纵然她真的想要责怪，却也说不出口了。 “确实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只是这个见面礼太过于轰动，竟然直接到西凉去了。难道公主就没有想到过，若是我们败了呢？”到底有黄承善在背后搅水，若是那次常知知真成了事，他们的麻烦会不少。 第434章 好自为之 即便是这样，常知知此人尚不知下落，如今的京城看似一片宁静，不知什么地方就爆发出来一场不可知的灾难。 阿玉朵笑了，指着壁上一副画道：“有能画出这样气势的人在，败不了。” 谢书引顺着她的手看去，果见唯一的一副卫砥迟手笔被她挑中了，这可真是……好眼光呀！ “公主还懂画？”她眉头一挑，意味不明地说着。 “小哥哥很喜欢王爷的画，书房里挂了很多，我也跟着学了些……”她一脸羞怯地说着。 谢书引：“……”敢情还带临摹的？抄袭可耻！ “公主既然来了，定不会白跑一趟，说吧，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她毫不客气地坐下，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阿玉朵惊喜地跑到椅子上坐下，“你们凌岳就是富有，来时我见着不少人家，豪门大宅内挺是不错，这王府里的椅子都是极好的，所以，本公主决定了，这次就住在王府了！” 谢书引嚯地站起身，冷着脸道：“本妃不许！”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在凌岳只认识你一个朋友，你若是不收留我，就真的没有人可以陪我了。”她一脸落寞地看着谢书引，心情不好到了极点。 “那你也不能住王府！”她也能地说着。 西凉到底是个小国，对于礼法制度没有凌岳森严。一个异国和亲公主正在成王府里边算哪门子的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足王府的人！而谢书引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你们给安排的地方太破了，没有这儿好……”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人，希望她可以收留自己。 “公主殿下，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来和亲的公主，自然是住在驿站里，到大臣的府上算什么回事？更何况成王府本就属于避嫌的一方，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做呀！”谢书引摊了摊手，并没有要同意的打算。 阿玉朵低垂着脑袋，眸中闪过失落，“真的不能吗？” 谢书引已经没了先前的耐性，她站起身道：“公主殿下，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情可言，听说你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才出来。最近忙得紧，你也知道了，新皇马上登基，全凌岳都很忙。” “可是王爷在府上。”她坚定地说着，好似要验证什么。 “府上也可以办公，他又不是皇帝，自然不会在御书房办公了。公主殿下可能还不知道，王爷大早上就进去了书房，不到天黑绝对出来不了。”她骄傲的说着大话，却忽略了已经站在花厅门口的人。 蓝歌默默后退，他家王爷这般明目张胆地拆王妃的台子，后果应该有点严重吧。 卫砥迟也在感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阿玉朵看到门口的人，眉心微挑，揶揄道：“王爷您可真是个大忙人，今日莫不是特地为了迎接本公主而出的书房？” 听到这话，谢书引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转过脑袋，果然看到了某人。 “……”这男人竟然如此不给力？平日要他来的时候，左等右等不见人，今日倒好，莫非真是为了这公主？ 她脸色极其不好看地剜了一眼，“王爷，您可真是赏脸！” 仅是听着这话，当涂等人就觉得瑟瑟发抖，只能朝某王爷投去可怜兮兮的眼神，好自为之吧。 第435章 心狠之人 然而，谢书引是绝对不会认输的那一类，她眯眼看向走过来的人，立马站起身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柔声道：“啊呀，当涂，本妃怎么突然脑袋有些疼，难受……” 当涂立马上前扶住了她，虽然知道她家王妃在演戏，可还是一脸紧张的模样，“王妃，您还好吧？需要请府医吗？” 谢书引摇了摇头，眯眼看着走过来的人，“不必了，扶我回去休息休息就行了……王爷，我有些不舒服，公主殿下是贵客，您可要好生招待着！” 她刻意强调了后面四个字，最后在当涂的搀扶下，直接往清欢院走去。 卫砥迟知她生气了，只能无奈叹气。 阿玉朵才不会相信她的身子那么糟糕，刚好在这个时候出了毛病。只是，对于两人之间的相处却很羡慕，曾几何时，这就是她羡慕的生活，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她一连落寞地站着，再没有先前的那些兴致。 对着阿玉朵的时候，卫砥迟再没有了那般宠溺的眼神，他冷眼道：“公主到底是凌岳的贵客，成王府实在容纳不下您这样的贵客，还请移驾驿站，实在不满意，本王可以给太子殿下说道一声，皇宫内多的是院落，比之成王府好上千百倍。” “王爷当真一点都不念旧情么？若本公主非要在此住下呢？”她不甘心地说着。 卫砥迟邪肆一笑，“哦？那倒要看看，公主殿下的本事了。”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眸子里带上了杀气，“太上皇当政时尚且不能给我成王府塞人，西凉凭什么可以说动当今太子？” 如今的凌岳再不似先前，如今的凌无双也不是老皇帝，成王府到底什么样的位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何况那就是个妹控，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让小女人伤心的事情来。 阿玉朵凄苦一笑，“其实……我也只是为自己努力一次，到底还是错了么？” 为了小哥哥一句话，她回去了西凉。王兄要她来和亲，她死活不肯，甚至以死相逼。却到了最后，因为小哥哥的一封信，踏上了凌岳的路程…… 卫砥迟并不是多愁善感和怜香惜玉之辈，见着阿玉朵如此处境，生不起来可怜与同情。 他依旧冷眼道：“公主该知道，从私人交情上来讲，你我站在对立面。从国事上说，西凉与凌岳之间，西凉处于弱势。你没得选择！” 身为胜利者，卫砥迟从来都是盛气凌人的，若非要找出个一二不是来，那一定是在某个小女人面前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说话重了，人家小姑娘会承受不住，继续道：“你代表西凉，成王府代表凌岳，从踏上凌岳国土那一刻起，你的人生，该要由凌岳皇帝说了算，而不是你自己。” 阿玉朵笑了，这一次，她心如死灰，“王爷可真是心狠之人，就不能给本公主留一丝尊严吗？” 卫砥迟嘴角微扬，“公主来到王府时就该明白了，来人，送客！” 他大赤赤说着，蓝歌已经上来，“公主殿下，请！” 对于王府中下人而言，他家王妃也是公主的身份，较之西凉公主身份只高不低。再说了，这公主心怀叵测，哪有他家王妃好呀！ 第436章 得罪媳妇 阿玉朵转身之际顿住了脚步，“王爷以为，若本公主执意嫁来王府，会如何？” “本王会以为你是在威胁，敢威胁本王的人，下场都不会很好，公主殿下可以试试。”他轻哼转身，并没有将阿玉朵的话放在心上。 西凉公主走了，只是离开时的那句话颇有些深意。 卫砥迟当然没那么多心思去想了，他这会儿最该要做的事情，是去哄自家小王妃！ 结果在清欢院找了一圈都没见人，郁闷地同时又不愿意问下人，蓝书看不下了，悠悠地说“王妃去了合欢院”，结果被卫砥迟直接瞪了回去。 但身体却很诚实的他很快就消失在清欢院，赶到合欢院的时候，发现某小女人正在与老太妃下棋。他放低了声音走过去，直接在谢书引身边坐下，观这局势下去，小女人不出三招必败。 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小女人，正要提醒，却被正面的老太妃看到了，眉头一挑，“观棋不语真君子！” 谢书引只是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继续思索着下棋的法子。 老太妃敏锐地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问题，那双八卦的鼻子又开始工作了，贼溜溜的大眼睛扫动着，好似要将对面的人看破。 谢书引被她盯得有些窘迫，“祖母，该您了！” 再看向棋盘上，老太妃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竟然看出了自己的破绽，这倒是难了…… “丫头这一招不错呀！看似胡乱放的棋子，实则暗藏玄机，堵住了多条退路，妙，妙呀！”她一边拍手，一边寻找着破解之法，一边还不忘看向对面的两人，忙的不可开交。 然而分心的下场就是，这局稳胜的棋，被她下成了个平局，最后的结果让人意外。 谢书引心里藏着事情，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棋子上，老太妃又心有杂念，一时不察，被强行吞了几个子。 直到棋盘上胜负已定，她才恍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眸子有些闪烁。 诚如卫砥迟所言，老太妃的棋艺很是不错，有几套独门绝技，应对一时极为有效。可她若遇到了老对手，很轻易就会破解了。 谢书引与她对弈多时，自然知道避开之法。加之老太妃年老，已经没了学习钻研的想法，被她超越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这般毫无征兆，倒是有些意外了。 “祖母，我……” 老太妃对于胜负之言并没有太在乎，幽幽道：“丫头呀，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哀家这棋子可是招惹你了？或者哀家哪里得罪了你？” “祖母这是哪里的话，您整天待在这合欢院中，连府内发生的事情尚且不知，又如何得罪我呢？”她抿着嘴角，只是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情，却更像是在控诉。 这就有意思了…… 老太妃眸子一闪，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是和那臭小子之间…… 她瞥了一眼自家可怜兮兮的臭小子，故技重施，将小板凳挪了挪，却发现是个固定的，只能站起来，将卫砥迟挤掉，自己坐在了谢书引身边，滴溜溜的两只大眼睛转动着。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谢书引已经对这眼神开始警惕。只要看到自家祖母这样的眼神，心下警铃大作。 第437章 太子离京 “丫头，你偷偷告诉祖母，是不是那小子得罪你了？” 谢书引看着她，眼神有些诡异。 “你说出来，祖母绝对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甭管那小子，咱们娘儿俩一起，就不信打不过他了！”老太妃极其仗义地说着，忽略掉那双八卦的眸子，她都要相信了。 谢书引瞥了眼一言不发被挤到远处的男人，眉头微皱，她们两个加起来，属于“老弱”队列，二对一确实也打不过人家呀！ “祖母，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近来没什么事情，那些国事又帮不上忙，就过来陪陪您，下棋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法子嘛！”她点了点头，好似并没有欺骗人。 老太妃拿不准两人之间的事情，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孙子，有些迷茫。 卫砥迟搀扶着自家主母在对面坐下，走到谢书引的身边，直接将人拦腰抱起，“祖母，您老没事的时候多多晒晒太阳，我们的事情就少掺和了。” 他十分了解自家祖母，自己跟小女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两人解决比较好。叫她掺和下去，最后非得出事了。 “这臭小子，真是……长大了就开始不要我这个祖母了，哀家真是命好苦呀！”老太妃指着离去的身影大骂，眸子微眯，甚是满意。 离开了合欢院，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发脾气的现象，卫砥迟有些拿捏不准了。他偷偷看了一眼，却发现某小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似并不明白眼下的处境。 他顿住了脚，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谢书引终于从自己的神思中缓过神来，掀开眼皮子看着他，“怎么了？”双手已经很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卫砥迟讶异她的反应，惊喜道：“你……不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她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 “你知道的。”卫砥迟眉头微皱，“逗趣本王很好玩？”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朝他的胸前靠了靠，“我才没有生气呐！因为一个陌生人而生你的气，不值当！再说了，若我真生你的气，岂不是正中有心之人的下怀？” 卫砥迟突然间发现，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他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小女人，有一天对他体贴入微，开始适应不过来了。 “本王的女人是全天下最好的，不接受反对与质疑！”他垂下脑袋，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走啦！快些回去清欢院，你赶紧给我讲讲，西凉和凌岳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她双脚微微晃动着，明明不喜欢那种腾空的感觉，却很喜欢待在他的怀里。 两人一路走到清欢院，瞧着这副有爱的场景，一种人懵了，这……似乎与料想中的不大一样，或许……她家王妃开始有危机感了吧，众人猜想着。 就在众人以为凌无双会采取铁血手腕稳固朝堂登基之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下了早朝后，卫砥迟郁闷回到府中，脸上的郁气有些中，府上众人皆不敢靠近。正在数银子的谢书引眉头微挑，打趣道：“这回是被太子刁难了，还是替他摆平什么事情？” 近几日某人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她已经习惯了。 卫砥迟阴沉着眸子，不悦道：“哼，如果只是这样，本王何止如此？” “难道他还丢了皇位跑了不成？”谢书引没好气地说着。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存有私。 “该不会……真说中了吧？”她僵硬着手，惊愕地问道。 第438章 把命留下 “看来你对太子还是有些了解的嘛！既然如此，应该能猜到，他走了，会将这一堆烂摊子交给谁了吧。”卫砥迟悠悠说着，对于这个大舅子，他是真的生气！ 之前碍于某个小女人偏心，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倒好，竟然直接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谢书引手中的银子直接掉在了地上，愣住久久不语。 “啪”的一掌落下，她倏地站起身来，“哥哥怎么能这样？不能因为他是太子，就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呀！” 卫砥迟：“……”只怕整个成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那这么说……你以后要帮他照看整个朝堂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样以来，往后岂不是很少有时间回府？ “你才发现，会不会太迟了？”卫砥迟摇了摇头，此时那些凌无双留给他的郁气倒是少了很多。 谢书引来回走动，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事情，“小舅舅呢？”她突然顿下脚步来，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凌无双这人阴险得很，绝对不会放过小舅舅。 “舅母正值孕期，他的事情都在以后，眼下你该关心的是你夫君我！”对于某女人没有找到重点的事情，他很不高兴。 “你放心，我会每天给你熬汤，绝对保证你有足够的精力处理朝堂之事！”她站直了身子，作保证状。 卫砥迟：“……”重点不对呀？ 其实谢书引并非完全不疼人的主，相反的，她觉得哥哥此时离开京城，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去到民间疾苦之地走走，看看那里的发展，将来才知道如何做一个真正的明君，而不是沉浸在所谓的权力之争中。 眼下京城局势尚不稳妥，旁观者清，跳出去虽然风险大，却不失为一个大胆的决定。至少这等魄力，她很欣赏。 看了一眼某个正在生闷气的男人，她笑着走过去，“难道你不欣赏哥哥这种做法吗？其实我觉得吧，眼下的京城确实不大适合他。” “不管是立马登基，还是暂缓，走出去都是最好的决定，我支持他！” 某女人一直在他身边晃悠，那双眼睛太具有吸引性了。他一把将小女人捞到了腿上，紧抿唇瓣，“你欣赏他，就不心疼我？” 谢书引眯着眼睛，顺势倒在他的身上，“我要是不心疼你，才不会管你死活！放心好了，若是遇到了麻烦事情，我帮你就是！” 担心自家男人心里有郁结，她继续道：“哥哥不像你，从小被封为太子，很少走出皇城，除去那次赈灾去了华容，其他时间都守在太子府的一亩三分地。” “哥哥答应我，会当一个造福于民的明君。只有真正体会百姓疾苦，才能做出于百姓有利的事情来。成王府不是历代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吗？这是好事情！”她闷闷地说着，唯一不满的是，哥哥后位空悬，没有一个知己的人照顾。 “哼！看来你的份儿上，本王就不去计较了！”他傲娇地抱着小女人，心下却是赞同的。 若是凌无双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未免太过于畏手畏脚。他如今离开了，常知知一事便可着手处理起来。凭借成王府这么多年的根基，想要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回来京城了，就把命留下！ 第439章 遇到对手 太子离京一事，除去几个知己的人，其他朝臣一律不知。 只是，他假以照顾太上皇之名，将国事赞交成王和几大尚书处理。 没了太子出现在朝堂上，除去成王之外，其他朝臣多为中立派，那些个辞官的朝臣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如今的成王府倒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每天都会有茶局。 “王爷如今也忙得紧，王妃若是闲得很，就去外面走走，快到花灯节了，街上可热闹了！”小漠笑嘻嘻上前来。 她们已经习惯了王爷和王妃待在一起，可如今每日都会有人来成王府商议正事。担心打扰到了王妃，王爷索性将议事厅搬到了大书房，清欢院倒一如既往的安静。可她们看着整日里晒太阳的王妃，心里也堵得慌。 “唔……花灯节要到了，今晚上我们就去玩玩吧！”谢书引打了个哈欠，难得有兴致出去。 “好勒，我这就去叫姐姐们！”小漠处事说话都成熟了不少，可在谢书引面前，依旧是那个未长大的小孩子。 只是，她刚走出没多久，又很快跑了回来，只是这一次，脸色显然不大好看。 谢书引挑了挑眉，“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惹我们小漠不高兴？说出来，受了什么委屈，我替你讨回公道！” “王妃，我没有受委屈，是……是卓锡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谢书引愣了一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终于让她想起了这号人物。当初为了经营好名下的铺子，她特意挑选了一批人进行集中培训，后来去了西北，就将这事给忘记了，算算时间，确实已经到了。 她嘴角微勾，“半年期限已到，这些人可还好？” 相比较于其他的学习教育方法，财大气粗的谢书引显然不大一样。她进行简单的理论知识培训之后，再给了优秀者一批启动资金，半年之后验收成果。眼下半年已到，对于自己当时的一时兴起，确实生了几分期待。 “王妃不能因为他好就不要小漠了……”小漠可怜兮兮地说着，嘴巴一扁，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哦？能让我家小漠感到危机意识，看来此人很厉害？既如此，本妃更要见上一见了！” 小漠别了别嘴，虽不大福气，却也只能照办，“那……我将他带去花厅吗？” 谢书引想了想，叫她直接将人带来清欢院，花厅人多眼杂，如今的成王府人进人出，若被有心人传来个三三四四，岂不是于名声有损？ 小漠领命下去，“等下去！” 看着落寞离去的人，谢书引摇了摇头，叫住了她，“你不必担心，不论如何，他都不能与你想比。你于我如妹子，他如何取代你的地位？放心好了，以后我给你开小灶，咱们小漠这么聪明，绝对可以打败他！” “真的？多谢王妃！”有了这袭话，她立马恢复过来，跑跳着下去了。 看到卓锡交来的成果，谢书引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终于意识到了小漠的危机意识。这人哪是一个适合经商之人呀？简直就是奇才！ 她如何也想不到，才短短半年的时间，京城周边的三座城池已经有了成王府银庄的影子，且已经站稳了脚跟！ 第440章 卓锡的仇 看着厚厚一沓账册，她做梦都能笑醒。“原来本妃只是觉得，你这个苗子可以好好培养，如今倒是明珠蒙了尘，你这样实力的人，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为何还会忠心为本妃做事？” 一个经商奇才需要的不仅仅是后天教育，天赋极其重要。就拿她的几个丫头来说，小漠天赋不错，长河完全不能比。这一批培训的人中，有些只适合稳稳当当的当个掌柜，如卓锡这般突出的人，完全可以交给他开发市场的重大任务。 只是这样的人，若是不能忠心于她，却是万万不能留在身边的。 谢书引极其有忧患意识，这一点她比谁都更明白。 卓锡看向她的眼神微变，瞥了一眼周边站着的其他人，眉头微皱，始终不愿意开口。 料想他是有难言之隐，谢书引并没有逼迫，这是对雇佣之人最基本的尊重，谢书引知道隐私的重要性，更知道男人自尊心极强。 只是在退下之时，单独留下了他来。 谢书引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热茶，看着眼前人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吧。” 卓锡眸色骤变，不似先前的温凉，他掀开长衫裙摆，直接跪倒在地上，“卓锡为奴，能得王妃赏识，是卓锡之幸。此次不为其他，只求王妃能为卓锡报仇，卓锡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报仇？”谢书引脸色古怪地重复，“你凭什么以为本妃会答应？” 许是跟卫砥迟待久了，在谈判之时，她习惯了从容淡定地说话，亮出筹码这种愚蠢的事情，她绝不再做第一个了。 “只要王妃替卓锡报仇，五年之内，卓锡保证，银庄会遍布整个大陆！” 条件十分诱人！对于爱钱又十分需要钱的谢书引来说，无疑心动了。可她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这样宏大的目标谁都有，可实施难度非一般。 “这大陆上有几国？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没有丈量过，有志向是好，但不切实际却让人很反感。”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骄傲自满可不是一个好品质。 听她的语气，卓锡着急了。 “五年之后，王妃便可知，今日卓锡之谈绝非妄言！”他笔直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只求王妃替卓锡报仇！” 谢书引回想着当时白水告诉她的事情，眉头微皱，“本妃记得你家世代经商，多年积蓄毁于华容大水，莫不是你要本妃逆天？” 到此时，她已经能够确定，卓锡欺骗了她。虽然这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欺骗就是欺骗，欺骗她的人，在这里会被直接拉入黑名单！ “卓锡有苦衷！”他苦涩一笑，“当年因为琴瑟山庄一事，卓家也受到牵连，被连夜屠了满门。” 此时，他已经眸子泛红，气愤到了极致，“我当时正在外面跑生意，回家中途接到了家人貌似传来的消息……得知噩耗后，更是四处躲避，无奈之下入了奴籍，几经转手来到京城。” “奈何奴人身份有限，很多消息尚不得知……还望王妃成全！” 原本谢书引只当做听一个故事，但提及琴瑟山庄，便知此事不简单。“卓家与琴瑟山庄是什么关系？” 琴瑟山庄堪称武林第一大庄，当时遍布半个凌岳的铺子，羡煞了不少人。庄里的大少爷醉心于医术，与江南大户人家订了亲。大小姐成日里跟着镖局跑江湖，对生意之事都无心，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当个上门女婿，那可是比成为驸马还要荣耀的事情呀！ 作用万贯家财，羡煞不少人！能够与琴瑟山庄关系匪浅之人，自然家世不一般了…… 第441章 爱上他了 若真要推论起来，当时灭了琴瑟山庄的是凌无钥，必然卓家也与他有关系。可死者为大，总不至于让她去掘人家的坟吧？ 她叹息道：“不是本妃不帮你，实在是……你那仇人只怕已经含笑九泉，难道要本妃将他挖出来鞭尸不成？” “不可能！”卓锡情绪激动道！ “王妃出事的那几次，我都看到了！有他们的影子……”说到这里，他浑身颤抖，好似十分害怕。 谢书引更加疑惑起来，“你的仇人是谁？”难道并不是凌无钥，而是另有其人？ 卓锡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表情有些变形，“琉璃阁！”他一字一句道：“就算他们换了衣服，换了腰牌，我还能闻得着他们的味道！都是畜生！” 凌无钥与琉璃阁之间，或许真有什么联系也不一定，当年琴瑟山庄一事，琉璃阁也掺和了一脚，这事……还真有些麻烦。 “说来巧了，本妃与琉璃阁之间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既如此，你这桩活儿本妃揽下了，且回去等着消息吧！”她高深一笑，并没有给具体的回答。 模棱两可，卓锡不好继续待下去，起身退下。 卓锡刚退下，卫砥迟就走了进来，或者说他与离去的人撞见了，看向谢书引的眸中带着书探究。 “刚才那人看着有些面熟？” 谢书引赞赏地看了一眼，“你们见过面的，名叫卓锡，说来还是个人物。” 卫砥迟有些讶异，来到他身边坐下，搂着人打量道：“能得爱妃夸赞，看来本王确实该调查一番。” “这事还真需要你帮忙……”她悠悠地说着。 如今谢书引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成王府和经商上来，她深知不论在什么时候，政治上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在行的，唯有手中银子足够，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知道卫砥迟名下很多产业，且每年盈利不错，账册都在清欢院的书房里，她随时看得见。可那到底不是自己的，她想要开辟一点新鲜的东西。 “卓锡此人确实有经商之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成绩斐然。他也足够有野心和手腕，但能否为我所用，却是未知。所以，想要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不知王爷大人能不能腾出时间来？”她眨巴着眼睛，讨好意味十分明显。 卫砥迟眉头轻挑，暧昧地看向她，“如果爱妃换个称呼，可能结果更快，比如……夫君大人！”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眸中闪过窘迫，他竟然……每次两人在做亲密事情的时候，他都会要求换上这个称呼。 “你你你……”她指着眼前的男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卫砥迟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拳头，暧昧地在唇前印下一吻，“爱妃交代的任务，夫君绝对第一个放在心上。” 每次听到“夫君”这个称呼，她都觉得脸上一热，别开了眼神，不去看厚脸皮的某人。 最初嫁给他，只是不排斥，后来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于她而言，不过是关系更近了一步。好像这个世界上，抛去血缘关系，又多了她亲近和信任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难道说……感情真是做出来的？ 虽然很恐慌无助，但她并不排斥那样的感觉。 谢书引坐在他的腿上，转过了神来，紧抿双唇道：“卫砥迟……” 惊讶于她的称呼，卫砥迟眉头一挑，看着眼前犹豫不定的小女人，不禁多了几分认真。“如何？” 她悠悠地看着某男人，郁闷道：“我……我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你了，我……我好像爱上你了。”说完后，她一脸无助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卫砥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要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承认出来。 第442章 事出蹊跷 这小女人看似嬉皮笑脸惯了，其实最是没心没肺。往常里的那些喜欢到底有多少真，他不愿意去探究，自己等待了那么久，能得到她的人，已经满足了。 如今不曾想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爱上了他，抛去所谓的感激与亲情，她第一次承认爱他。 卫砥迟感觉整颗心被什么装填满满当当，眸中一片炽热。一切情话，都以唇封缄。 老太妃过来时，撞上这样一副场面，她捂住眼睛打趣着。 “难怪哀家这一路过来没看到人，原来都被羞走了！大白天做这等事也不去房间里，哀家的老心脏受不了！”老太妃惯是个没正经的，几句话说的谢书引只想钻地洞。 好事被打断，心情不好的当属某王爷。他一脸阴沉地看向来者，“祖母怎么过来了？” “臭小子，如今哀家倒是连去什么地方都要被你管束了？”老太妃极其不乐的说着，瞪了他两眼。 “要不是你这小子给惹来的事情，何至于哀家大老远跑来？”她郁闷地说着。 谢书引站起身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瞧着没什么异样，一脸慌张地看着老太妃，“祖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太妃瞧着眼前明眸皓齿，面带微羞的丫头，再瞧瞧这身段，一时不正经起来。她绕着谢书引走了一圈，点头道：“啧啧，真是便宜那臭小子了，这么好的丫头被猪给拱了！” 卫砥迟：“……” 谢书引双手捂住了连，无语望天，欲哭无泪，“祖母，您就别再逗我了……” “咳咳，”老太妃轻咳两声，严肃道：“宫里传来消息，老皇帝不知怎么，清醒过来了。先时哀家以为只是回光返照，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了，只怕事有蹊跷。” 谢书引心下大骇，“他不是中了蛊吗？人死蛊毁，先贵妃已死，他只是早晚的问题，如今……这怎么可能？” “祖母如何得知消息的？”卫砥迟一脸严肃地道，此事关乎重大，不能妄下定论。 更何况如今太子不在京城，若叫有心人知了去，怕是要闯出乱子来！ “你别管哀家怎么知道的，宫里老人多的是，养心殿内更是人多眼杂，这事瞒不了多久，赶紧查探清楚，以防多生事端？”老太妃一脸严肃，对于老皇帝一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什么，她看向卫砥迟，却发现他与自己想到一处了。两人神色沉重，她招呼着老太妃道：“祖母，九儿那里就拜托您了，我与王爷近来会很忙……” 老太妃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府里的事乱不了，你们放心好了，去吧去吧！” 老太妃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让蓝歌去邺城，打探琴瑟山庄和陶家的事情，这边叫老头过来帮忙，你有没有异议？”谢书引看着身边的人，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卫砥迟略一思索，同意了她的意见。“这样也好，蓝歌熟悉那边的情况。”至于老头的事情，算是默认了。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再没有先前的旖旎心思，老皇帝这事，给他们带来了不小冲击。 太子不在，外面的人轻易不得入宫。幸而他离京之前，将自身腰牌留了下来。 卫砥迟紧紧握住腰牌，“今晚上我进宫一趟，探个究竟！” “万事小心。” 第443章 九儿出宫 谢书引做不到千叮咛万嘱咐，所有的担忧都只能化作一句淡淡的关心。这个节骨眼，早日弄个清楚明白，便早一天安心。 晚些时候，卫砥迟原本打算一人入宫，却发现谢书引已经收拾好，在大门口等候。他眉头一挑，走过去询问，“你别告诉我，你也要进宫。” “我自然是不去的，只是，九儿这丫头突然想进去宫里看看，祖母拗不过，我只能带着她前去。”她无奈摇头，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九儿会突然要求进宫。 奈何人家是个真公主，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顺着。 “这个你倒不必担心，我带着她去闲云殿一趟，看看就出来，这一路上都会有祖母安排的人接应，出不了岔子。上来吧，我们一道进去，也便宜不少。”她将九儿抱在怀里，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卫砥迟进来坐下，看了一眼待在她怀里的九儿，摸了摸九儿的脑袋，但笑不语。 云妃去世之后，九儿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也不怎么爱说话。小丫头正值发育期，心里极度敏感，谢书引担心她出什么问题，不管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王兄以后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九儿吗？”小丫头呆呆地看着卫砥迟，偎依在谢书引怀中，眼神有些落寞。 担心她抱久了受不住，会胳膊酸麻。卫砥迟直接让她坐在了两人中间，摸了摸她的脑袋，心疼道：“九儿在想什么？说来给王兄听听。” “她们说……王兄王嫂将来有了小妹妹和小弟弟，就不再疼九儿了。九儿没了母妃，王兄王嫂不疼，就没人疼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人，泪珠儿在眼眶打转。 谢书引满眼心疼，心道这小丫头果然是个敏感的主。她眼神示意卫砥迟，注意说话分寸。 卫砥迟沉下眸子，从马车暗格里取出放在里边的丝帕，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放低了声音道：“九儿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几年及笄，你的太子皇兄承诺过，那时会给你搭建公主府。王府的大门一直开着，只要你想来，便能来。” 谢书引不是很赞同他哄小孩子的方式，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法子。用行动告诉她，王成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但她是个公主，除了皇帝没人可哟决定她的命运，即便是成王府，也不能插手皇家的事情。 “如果九儿不想去太远的地方，王嫂可以帮你把王府隔壁买下来，将来公主府就搭建在王府隔壁，随时可以过来窜门。” 两人都不是善于安慰人的，虽极力劝说，效果并不十分明显。 九儿就坐在两人中间，落寞地低下脑袋，“可是九儿还是不能在王府……” 谢书引同情她的遭遇，却也知道总有长大的一天。她轻轻搂过小丫头的肩膀，靠在自己的怀里，嗫嚅道：“小九儿，想听王嫂讲故事吗？” 九儿巴巴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谢书引深呼吸一口气，眼神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有个小女孩，她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母亲一个人将她养大。从小母女两遭受了太多白眼与不公平，可她的母亲总是默默扛着，从来没有抱怨。” “直到那时候，小女孩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些长大，然后保护母亲。可是长大后她发现，这个社会很残酷，到处都充满了潜规则，她很累，朋友不在身边，午夜梦回了还得工作。但她从没有放弃过，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会成为可能。” “九儿，王嫂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你振作起来。你还有皇兄，王兄和王嫂，将来还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跟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可以过得很好，但母妃已经不在身边多年，可明白了？”谢书引拍了拍她的肩膀，虽不指望她全部听明白，却也希望她能振作。 第444章 竟然是你 这其实是读大学是，一个与她关系不错的女生，两人不在一个专业，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相识。得知她的遭遇与自己差不多，两人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 每每想到她，谢书引都只能用打不死的小强来形容。 马车直接开进了永宁门，停在了左边的广场上。 谢书引看了一眼卫砥迟，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点头，三人就此分开。 她领着九儿往闲云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宫灯华丽，却少了很多人。闲云殿如今没了人，路上堆满落叶，无人打扫。 “母妃在世之时，从不苛刻于宫娥嬷嬷们，她们倒好，总想捞得更多，却从不好好行事。”九儿一脸哀怨地说着，为云妃打抱不平。 谢书引刚想要劝说一二，却听到了一阵旖旎的声音，她立马黑了脸。 “九儿，这里已经荒凉，我们……就不进去了，好吗？”她看向身边同样呆滞了的九儿，试图带她离开。 才十几岁的小孩子，目睹那样的场景，叫人情何以堪？ 九儿同样脸色不好看，她挣脱了谢书引的手，“王嫂，我不走！” 她摇了摇头，一脸气愤道：“宫内森严之地，竟然敢公然行不知廉耻之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谢书引担心她出事，跟着走了进去。 “大人……不可以……嗯……” 刚踏进远门几步远，里间宫女传出一阵轻呼声。谢书引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 只是，那声尖细的声音响起时，谢书引立马顿住了笑，脸色阴沉起来。 “小宝贝儿哟！快来让大人好好疼疼你！这身段……哎哟喂，可真是浪费了……” 后面的污言秽语听的人跳脚，只可惜她晚了一步，九儿已经拨开了那道死于若无的竹林子。 “你们在做什么？”九儿一脸冷漠地看着。 眼前是两具赤条条的身子，一股靡靡的味道扑鼻而来，两人齐齐皱眉。 “啊！鬼呀！”那名宫女大声尖叫着，直捂住自己的脸，扯过一边的衣服盖在身上。 似乎没有想到这冷宫内，大晚上的会有人来，太监一时愣住，那张熟悉的脸暴露于二人面前。 只是，赤条条的身子，看得人很刺眼！ “大胆，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九儿双手紧握，眸子里闪烁着狠厉。 那宫女似乎认得九儿，赶忙跪下来低头认错，“公主饶命呀！奴婢知错了，求公主饶命！” 她不断磕头求饶，九儿的眼神一直盯着旁边的男人，好似在等着他的态度。 只是，那男人瞧着后面并没有人跟着，这闲云殿又是冷宫，定是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不好！谢书引心中闪过一抹焦急，将九儿往一边的芭蕉林挡去。 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那太监也吓了一跳，赶忙抓过衣服挡在身前，也低下了脸来。 谢书引检查了一番九儿，并未见到伤口，才放下心来。 她上前两步，来到跪地的人前，居高临下道：“好久不见呀，常大人！” 那跪在地上的太监似乎并没想到来人会认得自己，身子微微颤抖，正考虑着该不该抬起头来。 “一个明明该死去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这深宫冷院中祸害宫娥，不该给本妃一个解释吗？”她一句本妃，那跪在地上的人猛抬头。 待得看清楚来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你！” 第445章 想清楚吧 那奸细的声音，完全丧失了一个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谢书引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不悦。 其实她并不讨厌太监这个职业，可眼前的人，就让她生出不喜。 谢书引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双手环胸，一脸深沉地看着他。对于那一副干瘪瘪的身体自然没什么兴趣。可她比较想知道的是，常渠的出现，到底与常知知有没有关系？ “谢书引！” 常渠见着她便满脸喷火，咬牙切齿地叫着，完全没有任何的羞耻可言。 他快速穿好衣服，哆哆嗦嗦的打了个结，站起身来，恶狠狠瞪着她道：“若不是你，当初常家怎么会败落？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流落到今日的下场？都是你，你该去死！” 虽只是个太监，到底也是大男人，她与九儿两个人如何也打不过他。只是，眼下他对自己仅限于眼神的凝视，尚没有任何行动，谢书引心下快速寻找着解决之法。 九儿知道自己鲁莽行事闯了大祸，她幽幽上前来，牵着谢书引的手，“王嫂……” “嘘……”谢书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头。 转过头来时，又是一副淡定而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微微笑着，似乎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常大人可真是好笑……这大晚上本妃进来皇宫，如何会不带任何人？” 此话一出，常渠脸上果然闪过了犹豫之色，谢书引心下紧张了起来，抓着九儿的手，稍安勿躁。 “识相的，就速速找来，免得受了那些皮肉之苦！”她冷冷说着，完全不将他当成一回事。 常渠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安，难道是最近他在宫里的动静太大了？ 从他的神情中，谢书引越发确定他知道些什么。更近了一步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当本妃今日不曾来过，否则……明日的太阳，常大人只怕看不见了。” “我什么都没做！宫里乱来的事情那么多，你情我愿的事情，就凭你是成王妃，又能怎样？”他理直气壮地呐喊者，想要掩饰心下的惊慌。 谢书引定定看着他，嘴角微斜，“看来……你是还没有学乖呀！”她脚上一个用力，一枝干了的竹篙已经在手里了。 “啊！”狠狠一篙打下去，他发出了凄惨的声音。 九儿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去偷看。而跪在一边的宫女，早就已经昏厥，不省人事。 她没那么多时间去顾别人，看了一眼九儿，“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捂住耳朵。” 九儿看向身边站着的人，她的眸中不似看向身前那人般狠厉。突然间，心下的害怕全然消失了。 她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摇了摇头，直直看向身边的人。 “啊！”又是一篙打下去，刚才还跪着的人，直接倒地叫唤起来。 谢书引并没有因为他的大叫就停下手中的动作，三篙下去，地上的人只剩下呻吟之声。 她将细长的竹篙立在身侧，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说，与不说，还是想清楚比较好。” 第446章 大胆猜想 “我说！我说！” 终于，常渠受不了那股痛，缴械投降。 谢书引嘴角微扬，终于不再扬起竹篙。 他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来到她跟前，哭喊着大叫，“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说！” “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在这，所有的一切，本妃都要知道！”谢书引依旧警惕地看向眼前人，没有再动手。 “抓刺客！抓刺客！”一阵阵御林军的呼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谢书引心头一紧，暗叫不好。 一个分神，让眼前的人钻了空子，常渠瞧瞧抓起地上的灰，朝着两人撒过来，快速向冷宫身处跑开了。 谢书引因为遮挡及时，眼睛没有任何问题，但九儿却眼里进了沙子，不舒服得紧、她赶忙蹲下身来，给她处理眼睛。 “九儿，眼睛可好些了？”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给小丫头简单吹了吹，阻止她去揉眼睛，这才缓了过来。 “可能进去了这里，进去搜！”外面的声音越发近了，谢书引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九儿拽了拽她的手，指了一下院子右边的长廊，示意她去那边。 这书引才想起这丫头来，闲云殿是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自然比一般人要了解，想也没想就跟着走过去了。至于那昏倒在地上的宫娥，则没人去搭理。 两人刚离开，地上的宫女睁开了眼睛，那双清冷的眸子蔑视一笑，御林军破门而入那一刻，连带着地上的衣物，快速消失在了竹林中，只留下一股靡靡之味。 “砰”的一声响，三五御林军冲了进来，仅是一墙之隔的谢书引牵着九儿，小心翼翼贴着墙往外挪动。借着晚间微弱的月光，只是防备着御林军的她们 ，完全没有注意到越发靠近的黑影。 一大一小猫着腰的两人满满挪动着，墙内传来几个御林军的对话声。 “什么都没有！” “这边也什么都没有！” “这里已经荒废些日子了，什么都没有！” 陆陆续续几人都传来回应，里边的人终于相信此刻不在，大手一挥带人离开，“走，去其他地方再找！” 此时的谢书引和九儿已经来到了闲云殿的外墙，见着出来的御林军，依旧躲在了一边，避免正面碰上了。 “王嫂，他们走了。”九儿摇了摇谢书引的手，示意她离去。 谢书引捏了捏她的脸，笑着点头，“我们回去吧。”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她脸色大变，突然顿住了脚步，将九儿一个旋转捞进怀里护住，防备地转过身来。 九儿赶紧捂住了嘴，就连素日里胆子大的谢书引，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拉着九儿倒退一步。 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映入眼帘，如此近距离，甚至看清楚了毛孔内蠕动的小虫子。 谢书引眉头紧皱，喉间滚动着，极力控制着自己。 “呕！”终于没忍住，偏过脑袋吐了出来。她只觉胃里一阵痉挛，抽疼得厉害。 九儿赶忙给她拍着背，就如同往常母妃给她拍背一般。 谢书引将她护在怀里，吐过后镇定起来，强忍住不去看对面那人的脸，极力忍受道：“你……就是刚才那个宫娥？” 不论是衣物还是身形，更或者是味道，都极为相似…… 突然间，她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是她大意了，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对方设计好的圈套，王府有内奸！ 得到这个可能答案的她心情十分不好，从老太妃知道宫里的事情开始，到他们进宫，来到闲云殿，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生平警惕的他们，双双中招！ 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第447章 一个杀手 “你是常知知！” 对面那人看了她好一会儿，大笑出声，“谢书引呀谢书引，看来你对我还真是记忆深刻，我的脸都成这副样子了，你既然还能认得，我是不是该多谢你呢？” 说着的话与脸上表情完全不一致。 那张满是脓疱的脸微微蠕动，一些小泡破了，混浊的液体直往下流，那股靡靡的味道又传了过来。 谢书引意识到什么，立马用袖子捂住了九儿鼻子，“屏住呼吸！” “现在才反应过来，迟了！”常知知甩出两只大袖，两个无助的人直接被掀翻在地。 那股味道随着袖子传出，两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谢书引单手撑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条血痕，她咳嗽两声，一口腥甜从喉间往上涌。几乎同时间，九儿也吐了出来。 “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九儿还小，没有任何内力傍身，那一掌足够将她造成重伤。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多次无济于事。 谢书引忍着胸腔的阵痛，请求地说着。 不论如何，这是她跟常知知两人之间的事情，九儿是无辜的，不应该牵扯其中。 “哈哈哈！”常知知大笑着站起身，那双淬了毒的眼神凝视着她，“你在求我？哈哈哈……凌岳国的公主，堂堂成王妃，竟然会求我一个被通缉的犯人！我是不是应该高兴？” 所有的屈辱和口舌之快，谢书引都默默吞下。 她强行站起身来，脚步趔趄地朝九儿走去。 常知知一个甩袖，她再次狠狠跌落在地，下巴磕到地上，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谢书引伸手擦过，袖子上的红十分刺眼，她咳出阻塞的血来。 她心中明白，常知知这口气若不出，迟早会憋出事来，但她没有在这里丢了性命的打算，只是需要吃些苦头。 “你既然这么犯贱，今日就好好尝尝这个滋味吧！”常知知突然狠厉起来，下手毫无顾忌，直接将她朝一边竹林的外墙上砸去。 谢书引心下暗暗叫苦，常知知已经知道她有内力的事情，这下就不只是吃苦头这么简单了。如今唯一祈祷的，就是卫砥迟能够毫发无损，宫里的人可以早些发现她们的踪迹。 “等着人来救你们是吧？”常知知嘲讽出声，那副嘴脸让人想要抽上几巴掌。 谢书引眼皮子一跳，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会有人发现你们的，成王妃，我们又见面了。”一道婀娜的身姿走来，月光下增添了不少神秘。 谢书引镇定地看着来人，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如此……”她喘着粗气，绝望一笑，“从进宫到现在，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我们会冒然进宫来？” “看见你，就一切都说的明白了，想必这件事情，你筹划了许久吧？”谢书引一脸淡定地看着眼前人，一番反应倒是让人意外。 “看到我不觉得意外？”卫长婳一身黑色紧身衣，较之于她先前的打扮，风格大相径庭。 先时她只是一个王府庶女，如今的她……呵，更像是一个杀手。 第448章 王府长婳 谢书引是个习惯既来之则安之的人，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索性盘腿坐下。 在两人讶异的眼神之下，施施然道：“成王府中人向来忠诚，即便是一个洒扫的丫头，也不会背叛主子。老太妃与太后之间的交情，能够知道皇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为过。” “咳咳……咳……”她捂住胸口，躬着身子咳嗽着，肺里一阵难受，好似要将嗓子给咳出来。 “这些年来，你利用老太妃的友善，将宫里的那些老人换了个遍。打着离开的幌子从京城消失，再利用老太妃，传出了老皇帝病好的消息，将我们骗进京城来，皇宫却已经布好了一个大陷阱……呵，为了我，你们可真是无所不做啊！” 卫长婳紧抿着唇瓣，眉头微皱着，“你说错了，我也是最近才来到这里，并非一直在京城。谢书引，你一直自诩聪明，却不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错了。”谢书引毫不在乎地摇摇头，无奈道：“我们当然知道这其中有诈，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贸然进来。” 常知知最是看不惯她那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阴冷的眸子瞪向卫长婳，“你还与她耽搁个什么，要杀就干脆点！” 说完，她抬起手，就要下狠手。 卫长婳眸色阴冷，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毫无防备的常知知被打在了地上。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愤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我说过，这个人你不能动，她是我的！”卫长婳阴狠地盯着她，竟让地上的人也要害怕三分。 谢书引的眼珠子骨碌转动着，卫长婳暂时不会伤她性命，说明自己还是有用的，或许她有求于自己也不定。想到卫长婳对凌无双的执念，她眸子微闪，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 在谢书引饶有兴趣地注视之下，卫长婳兀自来到她的身边，弯下身子，从腰间的小瓶子里取出来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捏着谢书引的下巴塞了进去。 “咳咳……你……咳……给我吃了什么？”下巴上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想要摸一下自己的下巴，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那颗不知名的黑东西在嘴里融化。 “死不了！”卫长婳瞥了一眼瞪眼的常知知，在谢书引身边蹲下。 谢书引已经顾不上闪躲，输人不输阵，直勾勾看向她，小腹中一阵绞痛，晕了过去。 常知知见此，立马兴奋起来，“我是不是可以带走她？” 堂堂成王妃若是被她制成了植物人，卫砥迟一定会很难过，为了得到解救之法，他一定会来求自己。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错捏揉扁？想到这里，他没来由一阵兴奋。 “这个人，我带走了！”卫长婳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并不打算将手中的人交给她。 “凭什么？明明是我抓到了！如果不是我……你怎么能抓到她？”常知知一脸不甘心地说着。 卫长婳轻蔑道：“常知知，别忘了你的身份，若非琉璃阁相救，此刻的你早就白骨一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她并不将常知知放在心上，一手捞起谢书引，一手抓着九儿，朝黑暗纵身走去。 第449章 他追来了 卫砥迟带着御林军匆匆赶来时，只看到了满地的血迹，以及那些断了的竹子和满地杂乱的枯叶。从现场来看，场面十分混乱。 “该死！” 他一掌往前劈过去，原本稀薄的竹林倒了一大片。 “还是来晚了一步。”蓝书检查完地上的血迹，发现还是温热的，有些惋惜。 他伸出鼻子闻了闻，眸子一亮，“这个味道很熟悉，很浓重，对方应该受了伤，就在这附近！” “你带着人去追，本王带人往另一边找，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人！”卫砥迟双手紧握，濒临崩溃。 一下子消失了两个人，谢书引虽不能脱身，却足以自保。如今身边跟着九儿，只怕很是被动，行动起来稍加困难。 他必须尽快找到人，落到那群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思及此，他加快了步子。 谢书引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被什么罩住了脑袋，手被反绑在身后，就连嘴里也被封住了。 她似乎跟九儿一块儿被绑住了，使劲挪动了几下身子。 “主子，人醒了。” 一阵陌生的声音传来，她停止了挣扎。 背手而站的人转过身来，看着抬起脑袋的人，努了努下巴，“松绑！” 脑袋上罩着的黑布被人拽开，连带着头上的钗子也被拽落，长发飘落下来。 谢书引闭上眼睛，缓缓适应起光线来。 她趔趄地站起身子，活动着筋骨，浑身酸疼让她惊呼出声，不敢有太大弧度的动作。 她打量着周围环境，发现陌生得紧，开始计较此处地址起来。 “不用想了，只要还没出凌岳国土，成王殿下很快就会找来。我们时间有限，只需要你赶紧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都可以离开。”卫长婳双手垂于身体两侧，一脸严肃道。 谢书引静静看着她，猜想着她好奇而自己又恰好知道的事情，心下了然。 “你想要知道什么？”她将九儿抱在怀里，压在大腿伤口上，疼得龇牙咧嘴。 卫长婳蹲下身子来，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在哪？”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本就很长的秀发被打薄了，及腰的长发也被绕了几个圈，最后只到肩胛骨的地方。 “现在的你比以前好看多了。”谢书引嘴角微扬，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异样的光。 卫长婳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她眸子闪烁着道：“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该知道我有足够的财力物力跟成王殿下周旋。早点说出来，你们也会少受点罪。” 常知知不知轻重，将她们两人伤得不是一般重。继续拖延下去，于她们没有好处。 如果放在平时，谢书引还会周旋一阵，可此时，却多了几分无奈。她是真不知道凌无双在何处…… “太子殿下的行踪，岂是我能知道的？你可真看得起我……”她苦涩一笑，眸中神色清亮，无关嘲讽与隐瞒。 两人以前不对付惯了，对于谢书引，卫长婳还算得上了解，知她真不晓得凌无双的下落。但要她就此放过这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既是他的亲妹妹，有你在手中，不怕他不来找。”卫长婳嘴角微扬，任性地扬手，示意人带下去。 “主子，有一伙人正在朝我们快速逼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位清一色黑衣人窜出来，做战备状态。 第450章 损失惨重 卫长婳站起身，眉心微皱，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果然不能小觑了成王府的实力，你们以后需得记住，遇着了成王府暗卫，都绕道而行。” “以前并没有这个规矩，主子……”一众下手惊愕地说着。 “新增加的！你们只需记住便是，否则，琉璃阁将后患无穷……速速离开这里！” 谢书引和九儿再次被套上了脑袋，被人驾着朝陌生之地走去。 自此之后，卫长婳没有再出现逼问她们，那些黑衣杀手们似乎得了命令，饮食照顾挺不错，只是每隔两天有需要转移一个地方，有时候甚至需要一天换一个住处，身上的伤也因为有了药草，开始慢慢转好。 离开皇宫之后，九儿再没有说一句话，这让她很担心。 “九儿，王嫂在呐，不害怕啊！”她将人搂在怀里，从没有做过母亲的她，尽量去学着做一个母亲。 “王嫂心里，九儿是不是一个坏孩子？”她抬起脑袋，泪眼弯弯地看着眼前人，那眸子里的小心翼翼生生刺痛了她的神经。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小丫头会拽着她的手，央她讲故事。也会噘着嘴，满不高兴地责备她许久不去宫里看望，每次自己都可以用讲故事来哄她开心。那时的她多么开心无忧，如今，竟是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了。 “九儿，这不是你的错，王嫂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谢书引眼睛酸涩，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想是这丫头自责了。 “可是……如果我不进宫，王嫂就不会受伤……”她落寞地低下脑袋，看得谢书引揪心。 谢书引想要哄她开心，却传来一阵铁门打开的声音，两人立马停下对话，一脸防备地看向门口。 “还没到午膳时间，这会儿来人不知道什么事情，九儿别担心，一切都有王嫂在。”她安慰地拍着小丫头的肩膀，示意她安心下来。 而她没有发现的是，自己拍她的手在颤抖，没有把握住力度的手落在她身上，疼得紧。 九儿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眼前紧张的脸，低下脑袋，默不作声，静静盯着走近的人。 消失了好些天的卫长婳终于再次出现了，她依旧扎着个高马尾，只是左右被掉起，似乎受了伤。谢书引眉头轻挑，“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但若是凌无双再不出来，只怕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卫长婳双腿交叠盘坐在地上，望着铁门里边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常知知对她一直不服，近来自己一直忙着跑外面，回来后才发现，阁内好些人已经开始与她站成一队。照此下去，她的威信很快就会减弱，待到那时，能不能保住这两个人，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了。 谢书引没有明白她的话，抿唇看着她，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找到他，你想做什么？” 卫长婳眉头微挑，眸子一亮，“你有法子找到他？” 原本想着用她威胁，可这几天的事情证明，继续这样下去，还没有等到凌无双找上门来，卫砥迟这一关她们都过不了。 最近她手上的人更是损失惨重，引起了阁内许多人的强烈不满。 谢书引淡笑着摇头，“都到这个层面了，我也不怕告诉你真相。他早就离京了，天下之大，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除非他自己透露，否则，即便是成王府的暗卫，也难发现他的行踪。 皇室暗卫并非只是一个噱头。 “既如此，你们……好自为之。”卫长婳一脸疲惫地离去。 第451章 琉璃阁乱 这个预防针果然很及时，当天晚上，她们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九儿害怕地缩在她的怀里。谢书引安慰了两句，才起身到了窗前。 透过小小的窗口朝外面望去，果见一片火海与喊杀声。 避免引起外人的注意力，她赶紧退到了床上坐下。 “王嫂……我害怕……”九儿扁着嘴，害怕地要哭出来。 原本没什么问题，她但真心这小祖宗一哭，直接将外面的人引进来，到时候可就亏大发了。 “好九儿，王嫂在这，不哭，不哭啊！很快你王兄就会找到我们了，再等等。”两人哆嗦地抱成一团，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哆嗦。 “你还妄想着那个男人会来找你你们吗？哈哈！”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铁门被人从外面劈开，两道黑色的身影直接被甩在了一边，吐出一口鲜血后直接闭气。 谢书引挡住了九儿的视线，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去看这一残酷的画面。前些日子里一直给她们送饭和上药的两个黑衣女人，就在她们面前断气，生命……真的脆弱。 卫砥迟至始至终都只要见到凌无双，对她和九儿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常知知不同，她对自己的恨积怨已久，落到了她的手里，非死即残。更可怕的是，她会养蛊！ 思及此，谢书引浑身细胞都在亢奋。 她防备地看向越来越近的人，脸上的那些脓水不见好，反倒更有眼中的趋势，原本只是半张脸，当下便是整张脸都找不到一出完好的皮肤。 谢书引强忍住喉间的滚动，尽量不去看她的脸，闭着气不去闻。“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我想做什么？谢书引呀谢书引，难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我想要你去死呀！”常知知大笑出声，整个小屋子都回荡着她的笑，九儿直接吐了出来。 肠胃中的东西直接吐在了谢书引胸前的衣服上，却完全闻不到任何味道。 “不过这一次，我改变主意了！” 她嘴角泛起了一抹狠厉的笑，不知怎么变的，手上突然多了两只小虫子。 谢书引跟着老头那段时间，对蛊虫有了初步的了解。所谓蛊虫，便是二者不分家，看到这个东西，头皮发麻起来。 “这两个小家伙可是我最近新养出来的，费了好些血液，该是时候验收成果了……”她端着那两个小家伙，越发靠近了。 “常知知，你本是个很善良不错的女孩子，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可想过一切的责任在谁？”谢书引盯着那只越发靠近的手，试图拖延时间。只要卫长婳可以发现她们，就还不用跟这种小东西相处。 想到自己的体内会有它们，头皮发麻得紧。 “呵……还不都是因为你！谢书引，你该知道，我这一生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谢书引知她讨厌自己，不躲闪，只是一个劲儿地扯开话题。“我知你讨厌我，但也要让我死个明明白白，我自认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你！” 常知知两只眼睛充满怒火，赤红着眼睛看向她，“因为你，我没了家，没了亲人，就连最喜欢的男人都没了，你真该死！” 双手一挥，两人直接被掀翻在地，她手上的两只小虫子随着往前去。 谢书引眸子大睁，将怀里的人往下一按，身子朝一边倒过去。 第452章 红色通缉 “唔……”两道闷哑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说过的，她们是你不能动的人，不听话的人留着何用？”卫长婳姗姗来迟。 一只手依旧被掉在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剑，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湿哒哒的，流到了地上才发现，那里早已满是鲜红。 谢书引强忍着身体的疼痛，额头上开始冒虚汗，却依旧强行撑着。 卫砥迟那一掌用了很大的力度，直接将人震出了几丈远。常知知倒在铁栏杆上，奄奄一息。 “来人！救人！”卫长婳阴沉着脸看向地上的人，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果然，来人把完脉后，彻底出了事情。 “主子，蛊虫已经进入体内，暂时可以压制，时间不宜过久，这是个新研制出来的，属下也不知如何解。”同样狼狈的黑衣女子走进来，惭愧道。 “那就去研制！”她大声嚷嚷着，将人打发了下午。 “哈哈哈！”常知知慢慢挪动着身子，她将上半身靠在栏杆上，半阖着眼，“没用的，蛊虫一旦入体，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等着吧，等着她变成一只大虫子哈哈哈！” 想到谢书引最后尽让看成了一只虫子，她就没来由的兴奋。 卫长婳一脸担忧，“该死！” 常知知此人很有学习蛊虫的天赋，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实现了质的飞跃。 “王嫂！王嫂你怎么了？不要吓九儿……”九儿哭泣着，呐喊着，爬过去搀扶起谢书引。 此时的谢书引已经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异物进入体内，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体内乱窜，她恶心的同时又很难受。 她想要大喊大叫，难受得想要直接撞墙了结自己。是九儿的声音将她唤醒，她有九儿，这是曾经答应过云妃的。她还有王府，有一群丫头，有祖母和卫砥迟，不能做傻事。 “九儿……乖……王嫂难受，你远些，不想……伤了你啊！”她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小丫头，双目赤红，眼睛睁开很大，眼珠都要蹦出来似的。 九儿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直接吓傻了，呆呆地望着她，忘记了身上的痛。 那双可怜的眸子里有太多隐忍，谢书引冷静下来，只将她往一边推去，“九儿乖，去一边……” “不走，王嫂在哪九儿就在哪，哪里都不去。”她忍着哭着，泪珠儿掉了下来。 谢书引实在忍不住，一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瞬间流下血液来。 卫长婳眉头紧皱，她只想利用谢书引，可没有要她性命的打算。虽然自己也很想她死，但到底琉璃阁还需要活命，不敢与成王府一较高下。 “常知知，本阁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解蛊之法！”她手执长剑，一脸阴沉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脸色十分难看。 “解蛊？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哈哈哈！”常知知本就想要她死，如今自己以生命为代价，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没有输的彻底。 “即便是下地狱，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说完，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往卫长婳的剑上撞去。 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的法子了结自己，卫长婳心惊，剑尖偏离了几分。 触及剑尖的人突然给了她一掌，跃窗户逃离。 “该死！权力通缉常知知，给本阁发出红色通缉令！”她气得将剑丢在一边，发出了琉璃阁有史以来第一道红色通缉令。 第453章 他说我在 “主子，来了。”浑身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又出现了，每到此时她都知道，又有人追来了。 卫长婳一脸复杂地看向地上难受打滚的人，“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的造化了，我们走！” 她带着自己的人离去，留下谢书引难受地呜咽。 卫砥迟可谓紧追不舍，一直带着人跟在后面，寻着痕迹找来，看到地上的两人时，心揪到了一起。 九儿看清楚来人，“哇”的一声哭出来。 “王兄……”她哭得越发厉害，卫砥迟料想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让青山将她抱开，小心翼翼地抱起缩成一团的女人。 谢书引感觉到有人靠近，潜意识要反抗。 卫砥迟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点了她的穴道。看清楚她的眼睛，一脸沉重，“叫老头过去候着！” 跟在老头身边一段时间，卫砥迟很清楚她刚才的反应，分明是中了蛊！该死，若教他抓住了常知知，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蓝书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赶忙去抓老头。 谢书引在浑身难耐的疼痛之下醒来，看到被绑住的手脚，她眸子里闪过一抹暗沉，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被抓住了，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到来者，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便要哭出声来。 卫砥迟赶忙放下手中的碗，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先把药喝了。” 谢书引还没坐稳，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传来，她直接别过了脑袋。 “乖。”卫砥迟半哄半骗着，便要让她喝下。 谢书引倔强地别过脑袋，不与他说话，就是不喝药。 卫砥迟知道她在别扭什么，闷笑出声，“这个药可以压制你体内的蛊虫，喝了就给你解开绳子，嗯？” “真的？”她转过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卫砥迟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满是心疼。 她瞥向那大半碗黑乎乎的东西，吞了吞口水，闭着气一口喝完。许是猛了些，直接被呛到了，猛烈咳嗽起来。 卫砥迟丢开药碗，直接吻了上去。 谢书引瞬间觉得药不是那么难闻了，她眉头微皱，挣扎出声。 卫砥迟无奈解开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师父和于枫正在研制解法，最近不要出去晒太阳。如果闷了，就找人来与你说说话，解闷。” “九儿怎么样？”想到那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致命的蛊都被你挡下了，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打紧。”担心她胡思乱想，卫砥迟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她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动作。 “那丫头还想要过来看你，在外面守了许久，后来累了，青山给抱了回屋。”他掀开被子，将人又塞了回去，并不打算让她下床。 “祖母也担心你，老人家身体受了凉，已经被我叫回去了，一会儿去通知她，不必担忧了。”他的语气十分小心，那是谢书引很少见到的小心翼翼。 她的鼻子涌出一股酸涩，其实，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卫砥迟。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偎依在他的胸前。 卫砥迟就着给她整理被子的动作，不在动弹，“怎么了？” 担心她哪里不舒服，可谓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谢书引一个劲儿地摇头，“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我不是瓷娃娃，没有那么脆弱。” 默了一会儿，她患得患失，继续道：“我不会有事的，老头在，于大哥也在，他们都是医书中数一数二的，又对蛊虫研究颇深，一定可以接触我体内的蛊虫，卫砥迟……” “我在。”他轻轻搂着怀里的人，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第454章 陷入沉睡 谢书引强忍住心底的酸涩，吸了吸鼻子，“我……我一定会好起来，祖母一直想要抱孙子，我……我还要给你生孩子……” 刚说出没几句话，她便呜咽出声。 卫砥迟心抽疼，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我们一起抚养孩子长大，孝敬祖母，只过我们的小日子，再不管那些恩恩怨怨了。” “不要！”怀里的人突然抗拒起来，谢书引控诉地看着他，“哥哥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眼下京城尚不安定，你不能……你不能什么都不管……” 她一脸急色地说着，眸中满是焦急。 卫砥迟一阵哭笑不得，搂着她哄道：“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说帮就帮，你说不管就不管，什么都听你的。但眼下你要好好配合治疗，将体内的蛊虫逼出来，可好？” 谢书引缓缓抬起脑袋，一脸委屈道：“真……真的还能逼出来吗？它们不会在我的体内，生出许多小虫子吧？” 说着，她别了别嘴，便要哭出声。 卫砥迟忙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不会的。” “事先有人给你服了预防蛊虫的药，那虫子虽然在你体内，却也是半死不活的样，不能传染什么东西。虽然药效已经过了，但刚才的药同样可以起到抑制功效，给他们时间，相信我好吗？”担心她总胡思乱想，卫砥迟用尽了毕生的耐心。 想到先前卫长婳给她喂得那个东西，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了然，想来她并非想要她的命，早有打算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人，一脸严肃道：“我见到卫长婳了，她如今是琉璃阁的阁主……” 卫砥迟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了然，“我已经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交给我来做！” 他办事，自己一般二十个放心。 谢书引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我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否则这么好的人，我才舍不得别人抢了去……笑一个！” 她命令的语气直接逗笑了卫砥迟，瞧着这女人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便知她心情好了不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谢书引就着那个酒窝，直接吻了上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它给别人看，知道不？” “爱妃说什么便是什么，本王一定照办，你可以让人监督。”他玩消似的话逗笑了怀里的人儿。 自身免疫功能一直在与那两只虫子对抗，消耗掉了太多精血。 谢书引特别容易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八个时辰都在沉睡，卫砥迟担心的同时，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两个研究的人身上。 当涂等丫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窗前，轮番十二个时辰看护，容不得任何外人插手。只是瞧着她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心里也焦急得不行。 “王妃今日才醒了一个时辰，如今又睡下了，这……棵如何是好呀？”长河一脸焦急地说着，她希望王妃可以醒来，哪怕打骂她也好。 白水一脸苦涩地站在边上，看着越发消瘦的人，心里眼里都很不是滋味，她咬了咬牙道：“我去看看……” 当涂抬手，制止了她的行动，一脸哀伤道：“你们担心王妃我能理解，我也担心王妃。但眼下咱们要做好本职事，照顾好王妃。至于研制解法之事，两位先生和于神医都是顶尖的，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可是王妃……”长河一脸焦急地说着。 小漠走上前来，眉头紧锁道：“我赞同当涂姐姐的话。王妃需要与体内的蛊虫对抗，嗜睡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不能打扰她。” 第455章 王爷挨骂 谢书引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大晚，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到被子被掀开，后来又盖上，腰上一沉，被搂入一个暖和的怀抱中。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你回来了？”她转动着脑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弧度小一些。 卫砥迟动作一顿，看着那张越来越瘦的脸，心中一疼。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将她朝身上一带，疼惜道：“我吵醒你了？” 谢书引摇了摇头，“该醒了，不知白天黑夜，外面……天气可好？” 她虚弱地抬起脑袋，眯眼笑着。 为了与体内的蛊虫抗争，她已经好些时间都没有下床了，即便是吃饭也是躺着的。屋子里的炉火还在，但外面的温度却已经开始回暖，只是她感知不到。 他将人斜放在床上，掀开被子下床去。 “你要去哪？”谢书引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的袖子，并不打算让人离开。 对于她的依赖，卫砥迟又高兴又难受，平日里想要见到她这样依赖自己，十分难得。 他揉了揉谢书引的头发，安慰道：“放心，我不走。你睡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厨房一直温着粥，我去给你取来。否则，可没有力气对抗那两个小东西。” 谢书引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巴巴地望着他，像个可怜无助的孩子。 卫砥迟是了解她的，不只是端来一碗粥，还拿了一碟糕点。 “粥里放了药材，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这糕点是祖母特地命人做的，照着你平日的口味来的，尝尝。”卫砥迟捻起一块糕点，直接喂到了她的嘴前。 谢书引看着近在咫尺的糕点，眉头微皱，她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可又挨不过这一阵阵的香味，加之这是祖母的心意，忍不住咬上一口。 “还是祖母对我好，味道一点儿也没变。”她笑着咀嚼，却不知怎么的，惊动了体内的蛊虫，心口一阵痉挛。 卫砥迟被吓得丢掉食盒，赶忙抱着她往外面跑去，直到了老头的屋子前，一脚踢开从里边锁住的门，将熟睡的老头一手拽起来。 “哎哎哎……”老头被人从梦里掀开了被子，这会儿正有起床气。 一看到自家爱徒怀里抱着的人，瞌睡全无，立马换上严肃脸。 他扯开自己的被子，直接铺在窗边的矮榻上，一脸严肃道：“赶紧放下！” 老头最近几天忙着钻研解蛊之法，虽有老阳子和于枫的加入，到底那是一种新养出来的蛊虫，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直接按在谢书引的脉搏上，一脸沉重地捋了捋胡子，好一会儿才收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矮榻上满脸难受的人才松开紧锁的眉头，沉沉睡去。 “糕点的味道便可以催动女娃体内的蛊虫，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老头一脸严肃地说着，眉头紧皱。 “可找到解决之法了？”卫砥迟同样眉头紧锁，他上身微倾，两手握成了拳头。 老头叹了一口气，起身道：“凡事都要徐徐而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说重点！”他冷凝着脸，并不想听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我们在白兔身上的实验尚未完全，结果并不明显，直接使用太过冒险。”老头严肃道。 卫砥迟不敢拿着谢书引做试验，眉头微皱。 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却因为吃了糕点又睡过去，看着日渐消瘦的人，他也跟着心疼起来。这小女人本就没有几两肉，如今越来越瘦，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回来。 “她近来越发嗜睡，能不能想想法子……哪怕一天清醒过来一次也可以。”卫砥迟说话的声音开始哽咽，就连眸子也泛红。 这个女人让他爱到了骨子里，为了她，抛弃了多年来对老头的怨念，甘愿化解彼此的心结。为了她，堂堂七尺男儿，红了眼。 老头虽平日里喜欢损人，见着最喜欢的徒儿这般模样，所有的话梗在了喉咙，说不出来。 “我又没说救不了，你这副死样子做什么？出息！”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卫砥迟。 第456章 养蛊人血 卫砥迟立马恢复了生气，“还有其他的法子可行？” “当然有啊……”屋门被打开，外间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他忙起身见礼。 老阳子摆了摆手，并不在乎老头那瞪眼的动作。他打完哈欠直接来到矮榻边，扫视了一遍熟睡的人，摸着下巴道：“蛊虫相生相克，据濮人语录记载，一切蛊虫的相克之物，便是养蛊人的血。” 老头瞪了他一眼，不甘心自己的床被人占了，将他挤到一边，“所以说，最保险得法子，就是找到那个养蛊人，用她的血来引导出蛊虫。” 老阳子并不在乎他的挤兑，顺了顺自己的胡子，扬起了头道：“养蛊人日日用鲜血喂养，蛊虫对它最是敏感，但凡如此，那人的血液都会有很大的味道，想要寻觅到并不难。” “我们当下可以模仿出那个味道，给蛊虫一种饱腹感，让它在体内沉睡下来。但要根除，依旧需要进行大量实验，或者找到养蛊人。”老头接过他的话，自然而然地说着。 两人难得摒弃前嫌，一块儿说事。 卫砥迟深知事情紧迫感，眉头微皱，“劳烦前辈一起探讨，找人的事晚辈来做。” 老阳子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赶紧将这女娃娃抱下去，没事的时候多晒晒太阳，于身体有益的。” 这一会儿可以晒太阳，一会儿又不可以，卫砥迟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了。 自此以后，谢书引再没有清醒过，琉璃阁彻底退出了京城，即便是还没来得及撤走侥幸活下来的，也都隐匿起来不敢动作。见着了成王府的暗卫，避之不及，但对于常知知的通缉，却让后者十分难堪。 常知知受到了琉璃阁和成王府暗卫的多重追杀，又带着浑身的伤势，只能选择往深山中躲去。 往日里她行事极端，身上没有可信之人，受了伤只能自己扛着。 她从京城出来，一路往北边的深山而去，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时，已经耗尽了浑身力气。她匆匆将身上的驱虫药撒落，便沉沉睡了过去。 长期养蛊，一般的毒虫都不敢靠近她，身上残留很浓的气味，可以趋避外物的同时，也能暴露她的行踪，将自己至于危险之境。 昏迷了一天一夜后，她在一阵饥饿中醒来。 耳边传来一阵悉索声，她眸子一冷，双手朝黑暗中一抓，一条正在冬眠中的蛇发出了嗤嗤声。吐着信子的蛇还没有完全舒醒，她的到来打破了对方的冬眠。 常知知手上一紧，双手拽着蛇的身子，直接放到了嘴边，狠狠咬下去撕咬成两节。一条活脱脱的蛇，就这样被她残忍生吃进腹。 末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她双腿盘起打做起来。 洞口的风呼呼作响，外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搜山的人正在逼近，或许已经搜过了。她知道，这里虽然暂时安全，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恢复些体力后，她慢慢走出山洞。望着不远处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城，她愤然离去，眼下保命要紧，而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只有夜郎。 可南下西去的一道又一道关卡，却是拦住她的致命要道。 第457章 王府找人 阿玉朵来到凌岳京城后不久，凌无双便离开了京城，是以她的事情，直接被搁置，没有一个可以主事的人。 于阿玉朵本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她天天待在驿馆内，好吃好喝有人供着，无聊的时候还能听听曲儿看看舞，平日里去外面的街市上走走，别提多惬意了。 “公主，今日不能出门了！”随身跟着的陪侍丫鬟也是西凉人，一直跟在她身边。 往日每次她出门，都会带着。 “怎么了？”难道她们的行动被限制了？上面并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因此可以看出，该是突发事件。 想起小哥哥临行前给她说的事，她不禁上心了几分，“阿夭，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本公主乃西凉公主，有什么安排请让陛下来说，而不是小小一个侍卫！” 她眉头一挑，性子大起。 如今待在凌岳京城，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便可以套取情报，小哥哥应该会高兴的吧。 阿夭侍女出去后许久才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公主，阿夭打听清楚了！” “怎么说？”她一脸兴奋地凑了上来，好奇外面的事情。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成王府的府兵在搜人，据说是成王妃惹上事了，王爷正在抓人！”阿夭鬼机灵地看了一眼站岗的人，凑近了道：“据说是被人下了蛊，正在找养蛊人，公主，您说这人会不会是……” 她正要说下去，被人直接捂住了嘴。 阿玉朵朝她摇了摇头，将她拽到一边，低声说道：“嘘！阿夭，这事儿你知我知，不可以再告诉别人，知道吗？” 阿夭不知她家公主要做什么，却晓得一定要听公主的话，她点头如捣蒜，“公主放心，阿夭一定谁也不说！” “好阿夭，乖！”阿玉朵摸了摸她的头，奖励似的一笑。 “一会儿本公主带你去外面逛街市，给你买你喜欢吃的糖葫芦好不好？”她像哄小孩子一般诱哄着。 阿夭很高兴，只是很快又蔫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不开心道：“可是我们出不去……” “放心，有公主在，不会有问题的！跟我来！” 阿玉朵带着她朝驿馆大门口走去，整个驿馆中的人都认得她们两。平日里进进出出，这个公主并没有旁人那样目中无人，甚至会与他们打招呼，因而并没有阻拦过。 不过这次鉴于上面的命令，只能爱莫能助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两个门卫拦住了去路。 她嘻嘻一笑，看着侍卫们打招呼，“侍卫大哥，早啊！” 侍卫：“……”他们只是装作一副没看见的样子，拦住了去路。 竟然行不通……阿玉朵心下计较着，开始撒娇。“侍卫大哥，我们天天被憋在驿馆里，实在闷得慌，就出去走一会儿，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回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阿夭想吃糖葫芦了，我们买一串就回来！” 侍卫：“……”上面有命令，不可以放她们出去。于是乎，两人直接别开了眼，不要看撒娇的人。 虽然女人撒娇很好看，可眼前的是他国公主。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这样身份的人，自己配不上，也不会去肖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地望着天，不予通行。 阿玉朵瞧着两个油盐不进的侍卫，脸现急色，心里却越发肯定起来。 第458章 有脏东西 “我家公主只是要出去买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很快就回来，麻烦侍卫大哥通融通融……”阿夭是个实诚的丫头，低声下气地说好话。 阿玉朵看不下去，直接将她拽走。 “公主，我们不出去了吗？”阿夭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阿夭，咱们如今寄人篱下，就该听从他们的话。既然不能出去，那便算了吧，不要再添麻烦了，我们回去。” “可是……”阿夭莫名其妙被拉着回了院子，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当自己站在一堵墙下的时候，她看向身边摩拳擦掌的公主，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过来她家公主要做什么了。 “公主，难道您是想要……偷偷跑出去？” 阿玉朵直接给了她一记暴栗，“这叫曲线救国！咱们好歹也是代表西凉，凌岳此番行为太欺负人了。更何况眼下太子皇上都不在，他们没有下禁足令，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什么的！” “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一定不会善了的，公主……”阿夭拉住了她家公主的手，不同意她的做法。 阿玉朵知她是一个执拗的人，板着一张脸，语气强硬道：“你直说，到底跟不跟我走？如果不愿，就留下来守着，我自己去就是了！” “我……” “要是同意就跟着一起，快些跟上来！”阿玉朵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考虑，一个翻身消失在了墙的这一边。 阿夭跺了跺脚，只能跟上去，她可不能将公主弄丢了。 两人不能光明正大在外面，为了避开那些侍卫，先去了一趟服装店，换了一套男装成衣在身上。虽然不是很合身，看起来却也英姿飒爽。 且她们是习惯了马背的人，自然没有那些忸怩与拘谨。 阿夭担心被人认出来，一路低垂着脑袋。 两人刚路过一条巷子口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影，双双顿住脚步。 “公主！”阿夭连忙挡在了她的身前，一副防备的模样。 “快，追！”阿玉朵在京城认识人不多，如今能够在她面前晃悠的，多半是小哥哥那边的人物。 当下的情况实在不方便见面，想是遇到了急事才出此下策。 阿夭劝不过她家公主，只能跟着追了上去。 那人影在一栋老旧的屋子面前停住，两人也停下了脚步来。 “公主，此屋味道不对！需得谨慎行事！”阿夭挡在她面前，手放在腰上，捏住了鞭子的尾部。 她虽然有些憨，但对于危险的掌控却极为准确。阿玉朵看了她一眼，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防备。她稍稍后退一步，不再惹事。 “我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既然是专门引她过来，想必不会就此罢休。 “可是公主，这里距离禁卫营很近，若是动静太大，只肖得一刻钟功夫，我们就会被人团团围住，插翅难逃！”阿夭眉头紧锁，看向黑漆漆的屋子里。 “凭着经验来，这里边应该是有脏东西的！” 第459章 多谢公主 蛊虫这东西她虽然不害怕，但却很敏感，不愿意去碰触。 小哥哥身边那些人她很少接触，也不大愿意接触，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阿玉朵拉着阿夭后退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既然你将我引来，必定是有事相求，既如此，何不出来一见？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里边的人听到动静，一阵嘻嘻索索后，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出来，外面的人竟看不清来人的脸。 阿夭立马防备起来，担心那人会伤了她家公主，“你是谁？找我们前来所谓何事？” “我不会伤害你们，只是想请公主帮个忙。”沙哑的声音响起，竟让人分不出雌雄来。 “公主，当心！”阿夭手持鞭子，挡在了她面前。 阿玉朵双眼直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人，不敢妄自行动，也不想就这样退回去。“近来京城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你是指什么？”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好似对于京城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 “你难道不知道？”阿玉朵有些意外地说着，不愿去相信那人的话。 黑色大氅被拉下来，一头秀发在头顶高高束起，脸上戴着面具，轻易看不清脸。只是从那露出来的脸部肌肉来看，丑陋不堪。 阿玉朵知道，但凡是养蛊人，都是世间极丑的。她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阿夭赶忙过去搀扶。 “公主！” 那人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后退了几步，“我的样子太丑，吓到了公主，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你赶紧说，到底找公主有何事？”阿玉朵完全不想看她的脸，直将脸别向了一边，再也不看她。 那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据传成王妃中了蛊虫，成王府的人明里暗里到处抓养蛊人，我已经无路可去了，还请公主帮帮我！” 原来外面传的那些都是真的……阿玉朵心下计较开来。 “本公主如今亦是寄人篱下，如何能帮到你？出来一趟尚需要偷偷摸摸，你们也别将本公主看得太神通广大了。”她略微酸涩地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也曾是尊贵的公主，为了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来到这里，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能坚持多久。 “公主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公子说过，这件事情只有您可以帮忙！”跪在地上的人情绪有些激动，而她心机地透露出来的消息，才是阿玉朵最感兴趣的。 “你们公子……真是这么说的？”阿玉朵眸中闪过希冀，抬眼看向一身黑衣服的人。 阿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要遇到黄公子的事情，她家公主准失了方寸。只是眼下自己身份有限，也不能说什么。 “公子离开前特地嘱咐了我们，而且……很快公子就会再出现。” 这句话于阿玉朵来说，无疑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一想到小哥哥很快就要来了，她激动的心跳加速。强行压下颤动的心，她佯装镇定道：“既如此，你们且放心，本公主回去想想办法，安排一下，一切准备就绪再来这里通知你们。但在此之前，你们万不可再轻举妄动，可记清楚了？” “多谢公主殿下！” 第460章 王妃出事 阿玉朵带着阿夭回去驿馆时，蓝宇已经亲自带人在那里等候。 “西凉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们好等呀！”两人刚翻过墙院，一道声音传来。 阿玉朵尚没有站稳的步子一滑，差点摔倒在地。阿夭赶忙上前将她扶住了，心下暗道不好，她们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往后想要出去只怕更难。 蓝宇跟她们打过几次交道，彼此算不上陌生。看着两人的装扮，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起身道：“公主，我记得有让人告知你们，近段时间不可以随意出入，怎么……是我的人通知不到位，还是你将这话当成耳旁风了？” 阿玉朵眸子闪烁着，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她索性闭嘴不谈。 蓝宇嘴角微扬，看来王爷猜想的果然不假。此时的凌岳京城被他们地毯式搜索，想要出城插翅难逃。可即便常知知此人早就逃到了城外，想要离开也必须进城来，没有任何凭证，寸步难行。 走投无路的她一定会来找西凉公主，届时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 想到这里，他更加兴奋起来。站起身道：“公主还是听话得比较好，毕竟这是凌岳国，非所有人都如我们一般认得公主，万一出了事情，可不能将责任推卸到凌岳的身上，这样，对两国的友好关系可是大有不利的，公主说呢？” 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敢如此对待她？若是搁在以前，阿玉朵定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如今不同，撇开她和亲公主的身份不说，蓝宇此人的身份一点儿也不低，她只能忍。 “你大哥放心，我们只是出去买了一些女性用品，其他的事情可什么都没有做。至于这一身打扮，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她笑得像个孩子，毫无任何防备感。 “最好如此！”蓝宇轻哼着，带上手下人离去。 阿玉朵瘫坐在椅子上，等着离去的背影，头皮发麻。 “王爷，果然不出您所料，那西凉公主离开了驿馆，属下从她们的身上闻到了异常。”成王府书房内，蓝宇快速将自己得到了消息汇报。 卫砥迟心里早有打算，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幽深的眸子里，蕴藏着一个大大的阴谋。“你亲自带上几个人，给本王死死盯住驿馆。不管是谁，但凡与她们有过接触的人，都给抓起来，严刑拷问！” “属下这就去办！”蓝宇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命令，无疑又干回了他的老本行。 蓝宇离开后，他看着案桌上满满的本子，揉了揉眉心，眉眼间尽是劳累。他从座位上起身，往右边的长廊拐去。 “王爷，王妃出事了！”青山一个闪身出现，神色中全是急色。 她还没站稳，眼前一道黑影闪开，卫砥迟已经消失在长廊。青山赶忙转身往回走。 卫砥迟一脚踹开微闭的房门，大步来到床边，“怎么回事？” 当涂急忙闪到一边，将床边的位子让出来。她明显感觉到了王爷声音中的颤抖。 “王妃刚才突然难受起来，呕吐了一番，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白水已经去请老前辈了。” 第461章 蛊虫繁育 昏迷之后，谢书引的一日三餐再没有规律过，虽王府中人将一切好的东西都给她塞，身子却像是一个无底洞，完全塞不满。眼看着她越发消瘦起来，丫头们都祈祷不要再生事端，哪知这会儿又呕吐不止。 卫砥迟将床上的人半搂在怀里，不顾她嘴角的呕吐物蹭了自己一身污秽。 “谢书引，醒醒！”他轻轻拍着怀里人儿的小脸，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怀里的人儿传来几道虚弱的咳嗽声，丫头们屏住了呼吸，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咳嗽的人。 谢书引只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身上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撕咬，哪里都疼。 耳朵边是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双担忧的眸子，以及那双满是心疼的眼睛。 “难……受……”话还没说完，泪珠儿已经巴巴掉落下来。 “王妃……”小漠抽泣着，心抽疼起来。 丫头们纷纷看着她，眸中带泪，喉咙滚动，说不出的哽咽。 “王妃，您再忍忍，王府暗卫权利搜查常知知的下落。老前辈们和于神医也在日夜研究解法，很快就可以消除痛苦了。”长河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谢书引转向青山和白水两人，青山这丫头没什么多余的话，紧握着剑柄的手已经暴露了她的心里。白水这丫头泪珠儿已经下来了，只是闭着嘴不说话。 她再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当涂，那丫头比较成熟，只是紧抿着唇角，眉头紧皱，一脸担心地盯着她。 谢书引虚弱一笑，抬手扬了扬道：“你们别这样，我又不是……好不了了，还会好起来的，就是……难受！”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卫砥迟，望着头顶那双紧张心疼的眸子，终于笑不出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流落。 卫砥迟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不怕，我陪着你。” “老前辈来了！”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丫头们纷纷让出道来。 老阳子和老头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摸了摸下巴，两人都是一脸严肃。 “蛊虫在她的体内已经经历了一个潜伏期，马上就要到繁育期了，这可是个关键期！”老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什么意思？”卫砥迟眉头紧皱，对于“关键期”三个字，他不是很喜欢听。 老阳子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俗话说得好，人有孕反，蛊虫虽是虫，却也有孕反一说。那两只虫子恰好是一公一母，在同一个身体内，总会有吸引的地方。这是遇到了繁育期，才会有呕吐等一系列不良反应。” 蛊虫繁育……不懂蛊虫的一群人长大了嘴，惊讶不已。 “老前辈，那蛊虫会在体内繁育，岂不是会越来越多？”长河泪眼婆娑地说着，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非也！”老头摆了摆手。 “那下蛊人自然也没有料到，这蛊虫在人体内可以繁育。此时人最是敏感，蛊虫也最容易被清除体内！”说到这里，老头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兴趣，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度稀奇的事情。 卫砥迟一脸防备地看向他，那样的反应太过于熟悉，他已经害怕了。 “老前辈，这件事情当如何？”他直接忽略了老头，转而去问老阳子。 老头脸上的笑一僵，立马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了。只是幽幽地看向他。一脸委屈。 老阳子知他又想到了当年世子的事情，叹气道：“却有这么一说。蛊虫繁育期是所有养蛊人都知道的一个忌，绝大多数的蛊虫，都能在这个时期被清除掉。” “这个时期可长可短，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清除出去！”老阳子脸现严肃之色，十分认真地说着。 “需要做什么？”卫砥迟一脸紧绷，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第462章 小舅舅来 老阳子看了一下日头，一脸严肃道：“今日天色已过，待会儿老夫会写一个清单，照着上面的东西准备齐全，明日日头升起前半个时辰，就在清欢院的院子里作法！” 天下至阴之物，莫过于黑夜，而至阳之物，便是日头之下。阴阳相交之时，什么都可能发生。他们要借助日头的至阳之效，将蛊虫逼出来毁掉！ 卫砥迟一个眼神，蓝书姨妈出现在房间内。他目不斜视地接过老阳子手中的物什清单。 “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在明日日头东升之前，准备好这上面的东西，违者斩！”卫砥迟铿锵的声音传来，纵然是暗卫教练，也不免脊背发凉。 谢书引原本难受而委屈的心，顿时消散掉。她呆呆地望着眼前人，突然发现，所有的害怕都不是害怕了。 她微微用力，握住了托住自己腰肢的手，弱弱一笑。 屋子里的其他人很有眼力见地退下。老头想要说些什么，直接被拽了出去，老阳子并不打算让他单独与卫砥迟说话。那小子眼下很容易冲动，两人单独说话容易出事。 短短半个时辰都没有，谢书引再一次沉沉睡去。卫砥迟心疼她，不愿去打扰，只是抱着不放手。这一天，他也躺在床上，哪里都没有去，就连书房里的那些公务，都是蓝书不得已之下，请文垣过来的。 文垣已经得知了谢书引的情况，任远娴催着他过来看个究竟，若非她身子不方便，早就拦不住了。 进来屋子里看到这番场景，他嘴角微抽。上前几步，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只是看到那张瘦削的脸时，心微微抽疼起来。 “上次见到这丫头，还活蹦乱跳的，才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成这副模样了，小引从小就不喜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一定很难过。”文垣眸中泛酸，想到这小外甥女的遭遇，他这个当舅舅的一样难受。 卫砥迟将怀里的人松开，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小舅怎么过来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很疲惫。 文垣本打算揶揄他几句，可瞧着这样一副模样，又没忍心。 他喉结滚动道：“你在这边照顾小引，政务也不能丢下。蓝书只能将我叫来，加之娴儿也担心小引，过来看看实属应当。” 卫砥迟穿衣穿鞋的动作一气呵成，最后眼神在床上躺着的人脸上留恋了一圈，打开橱窗，在窗台前的案几旁坐下。 “这里没有茶水，只有白水。”他征求的眼光看向文垣。 后者倒也不介意，摇了摇头，“不用忙活了，我只是过来看看，很快就走。娴儿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从进来这个屋子，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外面依旧很凉，谢书引不能经常吹风，窗子不经常开，屋子里一直有人喝药，自然药味很浓了。 若是搁在往日，成王府内哪里不是上好的茶？ 卫砥迟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这事有多么难堪。 “明早日头升起前作法，师父和老前辈决定除去那蛊虫，应该问题不大。”他这话算是给文垣吃了个定心丸。 第463章 做法除蛊 那些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并不好找，蓝书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势力和关系，总算在天亮前一个时辰，把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部找齐。王府众人也是彻夜不眠。 “王爷，老前辈说，王妃最好醒着……只是眼下这情况，我们怕是叫不醒王妃的。”当涂硬着头皮上前来。 从昨天开始，王爷便寸步不离地守在窗前，她们这些丫头算是真正“失宠”了。 卫砥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鸡鸣已过，这丫头睡了许久，此时叫醒她定然需要费一番功夫。 纵然心下再不舍，卫砥迟也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 谢书引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的氧气越发稀薄起来，那种缺氧的无助感让人难受至极，只能强迫着自己醒来。 “唔……”睁开眼看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以及快要窒息的自己，她开始抗议。 感受到眼前人的抗议，卫砥迟微微睁开眼睛，放开了她，“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知道你很累，等过了这段时间，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王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那双满是控诉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这男人总是如此，每当她要发火的时候，总能轻易让她丢下一身火气。 卫砥迟给她穿好了衣服，厚厚的大氅裹住了单薄的身躯，抱在怀里竟然毫无份量。他低下头来，看向怀里微眯的人，一阵心疼涌上心头，“九儿那丫头吵着要过来，昨晚上好不容易被祖母哄睡了，只怕这会儿已经醒来了。你可不许哭鼻子，否则她一定会笑话你的。” “我才不会……”谢书引原本害怕的心，被他一个玩笑话驱散，渐渐没了开始的紧张。 出了房门就是一个大大的阵，老阳子此时与老头正在阵眼中间摆放着什么。于枫则在边上观望，他……好像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蓝书和蓝宇都不在，甚至平日那些个熟悉的人都不在，她只看见了当涂和青山。 询问的眼神看向卫砥迟，他也不隐瞒。 “蓝宇去找人了，蓝书负责整个王府的安防，这会儿都在外人，其他的丫头这会儿都各自有任务，等你好起来了，就能看到她们。” 虽然身体不好，脑子缺清奇非常，她知道自己这样是因为谁，更知道眼下成王府处境危险。只是想到因为自己一人，置这么多人于危难之间，莫名愧疚起来。 卫砥迟只消得她一个眼神，便能猜到心中所想，忙转移了话题道：“昨日间小舅舅过来了，特地看了你，只是那会儿你在睡觉，不知道罢了。” “那……舅母是不是……”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人，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了，瘪了瘪嘴道：“时辰不等人，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赶紧把那东西请走才是！” “老头……”谢书引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老头直接被转过身去，老阳子笑呵呵地道：“好了，快些将这丫头放进去，误了时辰可就亏大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啊！” 第464章 解蛊成功 谢书引刚坐在阵法中的蒲团上，立马发出了难受的声音。 卫砥迟一个不慎，被她一掌击退几步。再想上前时，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怎么回事？”他急得大喊出声。 老头和老阳子也是一脸懵，两人掐算了一阵，严肃道：“算来时辰还没到，阵法也还没启动，这丫头才坐上去，定是体内的蛊虫闻到了味儿，开始躁动了，快，压制住它！” 于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粉末，直接朝阵法外围的白色圈线上撒落。 端坐在蒲团上的人一阵挣扎后，面露痛苦之色，颓然晕了过去。 卫砥迟等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她的体内蛊虫在动。上下跳动的皮肤，看着人头皮发麻。 谢书引本就已经瘦得皮包骨，蛊虫扯起皮肤的时候，十分狰狞。 当涂此时很庆幸长河那丫头不在，否则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直到两只蛊虫跳动到了同一个地方，当涂还没看清楚他是如何挪动的，人已经到了阵法中央，只是他悬于空中，两脚并没有踩在地上。 只瞧他在阵法中央端坐着的人胳膊上点了几下，那两只跳动的虫子再没有往其他地方动了，只是静静待在一个地方。 老阳子双脚剁地，狞利的眼睛盯着那两只鼓起的虫子，轻呵一句，“拿刀来！” 于枫赶忙端出早已烤红冷却了的匕首，老头想也没想，抓着就朝中间扔去，“接住！” 老阳子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刀落，动作利索，分秒见血。 一道乌黑的血液流落在地上，两条已经精疲力尽的蛊虫也流了出来，掉在地上的声音闷哑，一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头赶紧掏出腰间别了很久的小瓷瓶，以最快的速度抓起，关在了小瓷瓶内。 谢书引快要倒地的那一刻，卫砥迟闪身过去搀扶住了。她胳膊被点了穴，血液毫无压力的释放，整个人更显苍白无力。 卫砥迟快速解开她的穴道，将人打横抱起，“接下来的事情，辛苦二位前辈了！” 后面的事情于枫帮不上什么忙，索性跟了上去。 “虽然蛊虫已除，但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我会开几副方子，药效有些猛，连服三次后，明日晚间就能醒来。”他没有内力，只是短短几十步路，却已经追赶得气喘吁吁。 卫砥迟看着怀里的人，默许了他的行为。当涂赶紧跟着下去熬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假他人之手。 一切就绪，太阳已经完全出来，老阳子看着越发高升的日头，捋了捋心爱的小胡子，满意地点头。 “嘿嘿，我知道了一个新玩法，想不想知道？”老头神秘兮兮地走过来，在他右手边嘿嘿一笑。 下意识的，老阳子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自打成王府世子去世后，他们师兄弟之间也存在了隔阂，再不似当年那么亲近。如今他与那小子关系缓和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也…… 老头子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哼着偏过脑袋，撒腿走开了。 老阳子：“……”好吧，他可以当做这人闹别扭了。 第465章 解蛊醒来 于枫在用药上面，确实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案，药效之猛，使得原本到黄昏才会醒来的谢书引，晌午之时就醒过来了，原因是流了鼻血。 好容易才养回来一些气血，直接流了鼻血，担心坏了一众丫头。 “王妃，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当涂担忧地看向床上的人，谢书引刚睁开眼睛，眸中带着迷茫之色。 这一次醒来，感觉与之先前都不大一样。 她愣愣地看着床顶，再看向满眼担心的众丫头，始终没有说话。 “完了，王妃该不会是……变傻了吧？”长河哭丧着脸，说出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你胡说什么呐！王妃只是睡得太久，还没有适应过来罢了，就你乌鸦嘴！”白水瞪了她一眼。 谢书引看着丫头们互相责怪，直接笑出了声，“若我当真变傻了，你们当如何？是不再认我这个王妃了，还是改投其他的主子门下？” 她玩笑似的话，却让在场的几个丫头纷纷跪在了地上。 当涂数最大，带头说话，眸中的泪水直接滑落，她哽咽道：“王妃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您的丫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只要您不嫌弃，我们几人一直都会在您身边侍候着！” 瞧着几个丫头认真的模样，谢书引知道这个玩笑开大了。平日里就属当涂这丫头心眼大，如今连她都计较起来，真不知要如何才能哄好。 她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仰望着天，鼻子里还塞着手帕，悻悻道：“我不逗你们了便是，还不快些起来，你们这样我可是不依的！” 丫头们都知她的脾性，几人搀扶着起身。 见着她十分费力的样子，赶紧上前搀扶着人坐起身。 好一阵折腾，谢书引终于坐了起来，她不得不感叹起来，“这段时间一直睡着，外面的天气都变暖和了吧！” “唉……虽然这裘被都是上等的，可躺这么久，最受罪地就是屁股了。”她动了动胳膊，想要活动一下筋骨，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绑上了绷带。 丫头们紧张兮兮地看着，担心她情绪不稳，却不想听到了她的抱怨，“这个……不会留疤吧？” 丫头们：“……”王妃的脑回路可真是清奇得很。 “王妃放心，有于神医和两位前辈在，一定不会留疤的！”小漠最先缓过神来，噗嗤一笑。 “倒也是！”谢书引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话。 一时间，屋子里笑声大起。 “这么高兴，本王刚踏进院门就听到声音了！”卫砥迟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声音，他知道小女人醒来的时候，心已经飞出来了。 好容易将所有的事情都搞定，立马赶了过来。当然，一同前来的还有文垣，两人齐齐朝屋子里走去。 “见过王爷，文先生！”丫头们看见来人，纷纷见礼。 文垣始终没有圣旨明文规定下来官职，故而丫头们一直唤他先生，当是对他的尊重。 文垣微微点头，卫砥迟摆了摆手，丫头们纷纷退下。 第466章 九儿委屈 “看你这气色……想来是补过头了。”文垣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打趣着道。 今日进来的时候开了橱窗，故而里间的温度不是很重。又或者是近来服用的药物有变，味道不难闻，反而有些清香。 谢书引脸上火辣辣的，仰着脑袋，不能大气说话，恐担心鼻血就流下来了。她幽怨地看了一眼斜对面的男人，若非自己没有力气，真想跑过去打人。 卫砥迟将她搂在怀里，一脸欣喜道：“躺了这么久，想不想下床走走？” “你准许我下床？”她惊讶地看着身边人，原以为他不会同意自己下床，所以才不提及的。早知如此，她就该早点提出来呀！ “以前不许你下床，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那时可经不起折腾。如今不一样了，准许你下床也是为了你好，性质不同，目的一样，殊途同归，我自是会同意了。”他掀开被子，将人抱起来。 那微不足道的份量在他手中轻而易举就抱起来了，卫砥迟紧了紧双手，直接将她抱到了窗边的矮榻上。 文垣看着两人相处，很是欣慰。 “如今你身体好了，过些时日好转后，就去文府转转，换一下环境，对身体有益。” 谢书引揶揄地看着他，幽幽道：“小舅舅，如今你可真变了，为了舅母，不顾及你外甥女的身体了！我真是可怜呐！” “撒娇这样的法子，你留着对王爷使便是，我可不吃这一套。”文垣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矮榻上的氛围不错。 卫砥迟抱着她不松手，刚开始的时候谢书引并不觉得什么，只是时间一久，感觉到了古怪。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眼前男人，“不是说让我好好练习走路，怎么……成王殿下是打算说话不算话了？” 卫砥迟也不管她话语间的调侃，直接将人抱在怀里，翻了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今日不练了，不算数就不算数吧，左右本王在你这里不作数的事情多了去了。” “那怎么行，叫外面的人知道了，岂不是有损你成王殿下的名声和威严？”话语很难听，但嘴角却扬得很高。 明明心里喜欢得紧，嘴上却不放过他。卫砥迟摇了摇头，“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对于他的话，谢书引深表赞同，自己的身子自己了解，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了，九儿怎么样了？”想到那个跟自己一起经历了灾难的小丫头，她心里的弦又紧绷起来了。 担心他对九儿有心结，谢书引可以解释着道：“当时被常知知抓住，支撑我坚持下来的，就是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是九儿给了我责任和活下去的勇气，小小年纪的她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人，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怪罪于九儿。 卫砥迟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摇头，“我自然明白，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自责，心里明明担心着急得很，却不敢过来看你，恐怕担心我生气。正好你醒过来了，身体已经无恙，那丫头恐怕等得急了些，过去看看她吧。” 第467章 九儿别扭 谢书引正有此意，眼巴巴等着他给穿好衣服，拒绝了代步，搀扶着走去了合欢院。 早早得到消息了的老太妃和九儿已经等候在亭子里了。这里头炉火正旺，最适合不过了。 九儿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来回回好几次，老太妃原本有些急切的心，被她完全带动起来。 “九儿呀，你好好坐着吧，既然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自是错不了的！很快就会过来。”九儿丫头总是晃悠，她也跟着往外面看。 “太奶奶，王嫂怎么还没到呀？她是不是讨厌九儿了……”九儿一脸委屈地问着。 老太妃知她内心敏感，这段时间那边情况一直不稳定，她也没敢细问。如今好容易有了进展，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也发现自己疏忽大意了些。 她招了招手，将九儿拉着站在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你王嫂王兄待你如何，世人都有眼睛看着，如真不喜欢你，真的责怪你，断断乎不会替你挡下那些伤。” “人要往前看，总不能停留在原地，九儿，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引丫头为了你确实吃了不少苦，只要懂得感恩，比什么都强！”老太妃意味深长地说着。 谢书引的身子如何尚不明确，但她明白，自家臭小子是绝不会再娶她人了。若真没法生育，她也是个通透的人，不会强迫她们。只是她希望九儿这丫头，不要辜负了那丫头的一片心意。 九儿不懂老太妃的意思，却又隐隐约约明白些。她一个劲儿地点头，“太奶奶放心，九儿都记住了。” “王爷和王妃来了！”一直在院门口张望着的青莲终于有了动静，高兴地大叫起来。 亭子里坐着的人立马站起身子来，九儿搀扶着她站起来，掀起挡风被往外面走。 刚出亭子，就看到了两人走进来院子。 谢书引因为长时间坚持，额上已经冒出了虚汗，幸得还有人在边上搀扶着，否则早就倒地上了。 老太妃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瞪了一眼卫砥迟，酸酸道：“丫头才刚醒过来，你怎么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这臭小子，当真是……” “祖母，是我自己坚持要走的！躺了那么多天，再不学学，就要忘记如何走路了！”她玩笑似的说着，一瘸一拐朝亭子走去。 青莲白荷赶忙将挡风被拉开，待得两人走了进去，才下去端吃的喝的上来。 从走进来再坐下，九儿全程搀扶着老太妃，两只眼睛盯着谢书引，紧咬着唇瓣不说话。 谢书引知她别扭，笑道：“九儿怎地不高兴？” 九儿两手紧紧攥着手帕，一双眸子可怜无助地看着她。“王嫂……” “过来，让王嫂好好看看。”谢书引坐下后，张开了怀抱，迎接她的到来。 九儿终于不再忍着，泪珠儿直往下掉落，跑着朝谢书引扑了过去。 老太妃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九儿那丫头不知轻重，直接将人扑倒在地上。哪知后者却在半步之远处停下，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了？不认得王嫂了呀！”谢书引打趣着，殊不知此时自己的模样，当真是瘦脱了相。 “王嫂……你怎么……成这样了！”她一阵抽噎着，胡乱擦掉眼泪。 第468章 孩子被偷 谢书引无奈叹气，将她拥进怀里，“九儿，你如今这个年纪，不该有那么都承认的忧思。我把你带出宫来，是希望你能忘掉以前的不快，重新生活。九儿丫头啊，你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 九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场便笑出了声，“对，今日是个好日子，九儿才不要哭。” 两人在合欢院耽搁了一阵，在卫砥迟的不断催促之下，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蓝宇。 “王爷，出事了！” 卫砥迟搀扶着谢书引站定，眉头微挑，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眼下还能有什么事情。 谢书引却是知道的，蓝宇一直在负责京城周边的搜查工作，此番前来，怕是有消息了。 她瞪大了眼睛，“可是常知知有下落了？” 将她害得这么惨，若是以前觉得她可怜，如今的常知知对谢书引来说，便连最后一点怜悯也没有了。 蓝宇看了一眼自家王爷，低垂着脑袋，“景芝那边传来消息，谢府四姑娘新出生的孩子被偷了，对方留下了这个东西。”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金子，谢书引脸色大变。 她一把将那个小金子抓在手中，声音颤抖道：“这……这是常知知的东西。” 之所以如此熟悉，概因当初两人敌对的状态吧。 “她把谢青研的孩子偷走了，她们……可是亲表姐妹，常知知……她到底想做什么？”谢书引颤巍巍地说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卫砥迟不喜欢她这副为外人劳累的样子，将人搂在怀里，“这些事情我会让人去查，你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谢书引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认她这个四妹，我自当也要做这个姐夫，你已经认定她这个人，这件事情我就要管到底，别多想了，有什么进展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他无奈摇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蓝宇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他只想当一个被无视的大灯泡。只是照例汇报工作，竟然还能吃到狗粮，王爷，您就不能克制一下吗？ 于是乎，他已经料想到未来的很多日子里，成王府中人都将在吃狗粮中度过了。 虽然她身在成王府，可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早已经飘散到了外出。 卫砥迟瞧着她这样也不能养出个花来，加之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索性带她出去走走。 “今日带你出去走走，想不想去？” “是不是谢青研那里有消息了？”她一脸兴奋地看向眼前的男人，期待着从他嘴里得到好消息。 卫砥迟紧抿唇瓣，点了点头又摇头，这倒叫她不明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地还能又有又没有呢？”她着急得抓狂，双手紧紧握住。 因着这一次的际遇，她能够感觉到体内的内力一直在温养身子，且多亏那些内力，才让她能够段时间修养回来。看着自己越发丰腴起来的身体，谢书引心里郁闷非常。 第469章 往日总总 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尖，不高兴道：“着急做什么？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然而，两人还没有走出王府的大门，直接被上门来寻人的谢青研夫妇撞了个正着。瞧着他们两那模样，似乎有十分要紧事。 “他们怎么来了？”看到大门口走进来的两人，谢书引眉头紧皱，直觉告诉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谢青研尚在月子期，浑身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还能视物，其他的地方密不透风。 她也看见了谢书引二人，忙拉着任远初跪下请罪。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想要躲开，奈何自己的身子不给力，生生受了他们夫妻二人一拜。 谢青研跪倒在地，哭泣着道：“我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很多对不住你的事情，远初也对不起你，你可以不原谅我们，也可以恨我们。可消儿还是个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两个人的错，求求你，救救消儿！我们给你磕头了！” 说话间，她已经拉着任远初磕头下去。 任远初完全是被动行为，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被人拽下去了。他一直沉迷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外界传言她生了一场大病，如今瞧着瘦削得很，倒也与传言相仿。但他深深明白，她身边那个男人绝对不会让她那样瘦下去，只怕是也遇到了一些事情。 “你既来找我，自当明白，我是个不计前嫌之人。既然明白，为何还要跪下认罪，并磕头呢？”既然劝不住，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劝了。 谢青研到底是个自私的人，一切行为和言语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她从来都只将自己的利益至于无上地位。 若论了解谢书引，在场之人，除了卫砥迟，便就只有任远初了。 这么多次的交道，他已经深刻明白过来。谢书引她并不是在与自己玩什么欲擒故纵，而是根本毫不在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让人高攀不起。 他搀扶着谢青研站起身，“妍儿，何必呐。你们既是姐妹，自当明白，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何苦让她为难？” 反而折磨了自己，又是何苦？ 谢书引看着两人的互动，对于他的一番话倒有些意外。 “来人，看座！”卫砥迟清咳出声，打破了这个尴尬。 他不喜别人对自家小女人很了解的样子，可任远初此人在自己面前，不过是个失败者，说实在的，他真有那么一些存在感。不过这种东西，肯定不会表现出来，倒也做了个顺水人情。 谢书引无奈一笑，佯做不知道某男人在偷笑。看向任远初，她提醒道：“你既是随性而来，当要明白如何照顾她的身子。月子期间不能吹风，只是一贯的说法，却也不能捂得太严实了。” “将大氅褪下吧，这里暖和得紧，不会受了凉。”她一边说着，招手示意当涂来到跟前，低声道：“你去将上次锦绣坊送来的兔毛大氅拿来。” 当涂没有犹豫，众人却都明白了。 从谢青研夫妇二人走进王府的大门，众人就发现她们的着装很朴素。虽然任家是一代皇商，到底他们私奔，并没有得到任老爷的同意。 如今两人就像普通夫妻一样，日子倒也不错，只是往日那些锦衣玉食，再也回不去了。 第470章 救救消儿 谢书引不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适应桑麻布衣的生活。但她深刻明白一点，谢青研的骨子里，依旧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故而她很明确地知道，这件新大氅不会被拒绝。 “消儿……是你的孩子？”她平静地问着，却牵起了对方的波动。 “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消儿是我的命……”她眼巴巴地望着谢书引。 两人之间仅是一个座位的距离，她却是自己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听到这话，大厅内的人齐齐看向任远初，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大波动，好似……已经习惯了。 谢书引诡异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遭，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任远初看出来她的心思，苦涩一笑，搀扶谢青研的手微微颤抖。这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只能自己承受。 她没有落井下石的癖好，摆了摆手道：“你们也知道我的情况，这么久以来都在府里躺着，也没出去过，我能够怎么帮你们？” “只要……” “王爷，有消息了！”蓝宇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谢青研不曾想王府的暗卫会突然窜出来，吓得她面容失色。 卫砥迟微微点头，示意他先下去。 “等一下！”谢书引叫住了蓝宇，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古怪道：“你先说说！” 蓝宇眸子闪烁着，瞥向一边坐着的某人。 不只是谢书引，就连对面的谢青研和任远初也明白过来了。谢书引是真不知道，因为消息到成王府的时候，直接被成王殿下截住了。 任远初开始打起退堂鼓，这趟前来，到底有何意义…… 谢青研虽知如此，却依旧紧紧看着谢书引，她知道，只要她点了头，成王殿下一定会答应。 “你……跟我出去一下！”谢书引眸子深邃，闪过一抹阴翳。 卫砥迟紧紧抿着唇瓣，起身抱着她往外面走去。 大厅的隔壁是个花房，那里一般没有什么人，只是王府中举办活动的时候，给人暂歇脚的地方。 谢书引阴沉着脸，从走出大厅之后，再没有与他说一句话。 经历了那么长时间，这小女人依旧是同样的毛病，一生气就不说话。往日里他一直想着去改变这小女人，如今倒好，改变无望，他倒是自己开始学着改变了。 卫砥迟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要求一刻钟的解释。” 谢书引依旧看着他，眸色清冷，就是不说话。 “生气了就不说话，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得改！”他摇摇头，无奈叹气地说着。 谢书引依旧没什么反应，眼睛微微眯起，好似忍到了极致，终于要爆发出来。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这不是决定带你出去看看嘛，还没来得及走，她们就找上门来了……”他紧抿着唇瓣，似乎一点也没有撒谎。 “从景芝城来到京城，快马加鞭也需一日时间，若是马车，少说一天半，多则三四日。就眼下谢青研和任远初的经济状况，好马车是不可能了。更有她处于月子期，经不得那些颠簸，王爷大人，您觉得呢？”她眨巴着眼前看向卫砥迟，眸子里闪过意味深长。 卫砥迟眸子闪烁着，他就知道，这小女人聪明着呐，绝不是随意敷衍便可以了事的。 第471章 你好我好 “你的身体虚弱，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眉头微皱，好似遇到了烦心事。 而后幽怨的眸子看着她，“如今你恢复了下，我不是立马告诉了你嘛！” “那你告诉我，常知知是不是提出了什么要求？”谢书引趁机问道。 卫砥迟再一次住嘴，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犹豫。 谢书引好似明白了什么，笃定的眼神说道：“是与我有关的？她想要做什么交易？” 两人僵持了一阵，卫砥迟终于败下阵来，他将人一把搂在了怀里，语气强硬道：“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从她的态度中，谢书引已经明白了过来。只是她想要他亲自说出来罢了。 卫砥迟不愿意欺骗或者隐瞒，只能默认了。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谢书引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松开。“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告诉我！” 谢书引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自己的事情，如今却要让他担惊受怕，好似自己犯了多大的难，过意不去得很。 她心里闷闷的，幽怨地看着他，“谢府的情况很复杂，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谢淑贤的孩子，谢青研的人生都由她们自己决定，我帮不了她们，若非涉及到了我，这里边我不想多管。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其实很难的 我不想成王府牵涉进来，不想让你为难，我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她委屈巴巴地说着，瘪着嘴巴，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卫砥迟没想到她会因为牵连成王府而生气，又是难过又是高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谢书引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立马严肃道：“眼下这件事情与我有关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常知知此人已经泯灭人性，那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在她手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能耽搁！” “蓝宇那边已经有了进展，听听他的汇报，再做打算也不迟。”卫砥迟知她心急，安慰着道：“事情还没有很糟糕，切莫因为谢青研的急促而乱了方寸。” 两人又在花房里磨叽了一会儿，才终于走了-出来。 谢青研巴巴望着，眼泪直往下掉。 谢书引无语道：“月子的时候情绪不稳，这时候最好必要哭，否则将来脸上会流下痕迹！” “你也是的，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哄着，干嘛放任她哭！”她一连不赞成地扫向任远初，队医他完全放任的态度十分不满。 最冤枉的莫过于任远初了，若是他能说服，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三姐……消儿他……” “好了好了！”每次她这般亲昵地叫自己，总不会有太好的事情发生，谢书引已经预料到了。 “事情我已经明了，你且放心回去等着，这边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有了谢书引的承诺，虽然卫砥迟并没有说话，可任远初依然松了口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成王府内，但凡王妃答应了的事情，王爷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第472章 回家看看 “既如此，我带着研儿先回去等候消息。”他搀扶起谢青研，便要往外面走去。 谢书引立马起身，搀扶着椅子的扶手，厉声道：“回去？你们打算回哪儿？景芝吗？” 任远初身子微怔，虽然没有说话，谢书引却已经猜到了答案，气不打一处来。 “都到了京城，却不回去看一眼，你们对的起时时为你们牵肠挂肚的亲人吗？任三公子，本妃记得你父亲待你不错。还有你，这么大一个人，一年不回家，二哥到处派人打探你的消息，三娘更是天天以泪洗面，就不该反思一下自己？”此事的谢书引，完全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在训斥两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换个角度而言，也是她对二人身份的认可。任远初又是心酸又是庆幸。 他看向搀扶着的人，才发现这人已经以泪洗面了，“研儿，回去看看吧……他们到底都是你的亲人。” 谢青研抽噎着，哽咽道：“我令他们蒙了羞，他们……还会接纳我吗？” 任远初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随你一道回去，不管前面会有什么，我们一起扛着，好吗？” 谢书引看着小两口在那里讲和，有些听清楚了，有些则没听大清。但从谢青研的哭声中，大致是明白过来了。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以来都觉得，爱情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很喜欢吵架？”卫砥迟眉头一挑，带着危险的神色盯着她。 谢书引：“……并不喜欢！” 这男人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是那种会哄人的，我也不是霸道蛮不讲理爱苦闹的，我们都是很理智的人，那种爱情，羡慕一下就好，没必要去体验……好了，我们还是赶紧行动起来吧，正事要紧。”她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停留，很快就绕了回来。 卫砥迟正打算问一些她的想法，哪知道被人堵住了，气的牙痒痒。 常知知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自不会去太偏远的地方，她就在京郊一户农户家里住着。 农户是一对善良淳朴的老夫妇，瞧着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是毁了容的，便对她照顾有加。 “姑娘，这是俺们家里最好的东西了，刚出来的，热乎乎呐，快些趁热吃了！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可一定要吃些好的，对自己好点才行！”那夫人端着热乎乎的荷包蛋走进来，不顾她满是防备的眼神。 笑呵呵将碗放下又走出去，“你忙着，别太劳累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随时可以叫我！” 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屋子里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她才端起那碗荷包蛋。瞧着里边躺着的三颗鸡蛋，嗤笑一声，一口吃了下去。至于一边咿咿呀呀的小孩，则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甩。 再抬起眸子时，里间闪过一抹讽刺，瞧，这夫人多么愚蠢，竟然还以为她是被人抛弃了的女人！她怎么会这么傻？ 第473章 做个赌注 那襁褓中的婴儿自被她抱走以后，竟然一次都没有哭过，好像一直都在沉睡。 常知知等得无聊了，便来到小孩子的身边，看着他肥嘟嘟的脸，不由想起了小时候与谢家姐妹的点点滴滴。 其实想来，她们之间的关系算不得差，只是…… 突然，她的眸子狰狞起来，一手捞起襁褓中的小孩子，快速挪到木门前，果见外面来了好些黑衣人。 “该死！”她低声咒骂着，就不应该相信那对夫妇，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只想要那些人赶紧来，好将她抓走！ 原本动摇了的任性，此时再次疯狂变动起来。她抱着小孩子的手突然用力，原本乖巧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清脆嘹亮的声音穿透力十足，外面搜查的一众黑衣人立马警觉起来，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过了不多会儿，卫砥迟带着谢书引赶来了。那对平凡的夫妇何曾见过此番场面？被吓得躲在角落里发抖。 谢书引懒得去搭理，只吩咐人找来一张凳子，坐下。 “常知知，我知道你在里边，我来了，你不打算出来见一见吗？”她毫不避讳地说着，那小孩子一阵阵的叫声，听的人心里发怵。 “哼，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你一个人才可，如今带着一大帮子人，是打算欺负弱小吗？”她死死顶住了门，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看着外面如此大的阵仗，开始嘲讽起来，“成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只是出来晒个太阳，王府上下几十号暗卫跟着，更有少年将军一路陪同，呵……我等罪人可不敢跟你比！” 明明是责怪的话，可听起来总带着一股子酸腐的味道。 谢书引不愿意与她浪费时间，紧抿唇瓣道：“我不想跟你胡扯，凭你的本事，若是有琉璃阁相助，想要从王府暗卫的重重包围之下逃走，尚且可以一拼。可如今不同了，卫长婳恐怕顾及不上你，我劝你还是乖乖出来比较好，有什么事咱们摊开了说！” 虽然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来时某人给她传了一层又一层，这天气依旧罩住了整张脸，她需得拉下帽子才能看清外面。 就这样，某男人还满脸不高兴。 她不愿去浪费时间搞额外的事情，一门心思都在对付常知知的事情上，整个人的大脑保持了高度集中。 屋子里的常知知仰头长笑，外面守着的人一头雾水。 谢书引知道，她又开始有馊主意了，眸色暗沉。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答应她便是。”卫砥迟担忧地搂住她的肩头，对于将她置于常知知的面前一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谢书引，我们来做个赌注吧！”笑过后，她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卫砥迟紧张地看向她，不希望她答应。谢书引唇瓣紧紧抿住，并没有按照他想的来做。 “比什么？” “先别急着答应，听听条件再做决定也不迟！”常知知嘴角微勾，眸子里满是愤怒。 谢书引轻喝道：“我与你不同，那孩子刚出生不久，几日没有进食，他不能耽搁。但凡还有一点良知，你也不会拿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做人质！” 常知知看向大哭的小孩，眸色阴翳，他就是看中小孩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任她宰割了！“好，爽快！” 第474章 玉石俱焚 “你想做什么，本王来奉陪！”这个小女人倔得很，说不得，骂不得，他只能改变策略。 屋子里传来一阵轻笑声，但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却是极差。“王爷，你这样就不对了。你爱护王妃我可以理解，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再言……王爷你可是我最爱的人，你站在我面前，又怎么能人心加害呢？” 这么多年来，她爱过的人几何，其实不多。可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真正爱的，只有权力罢了。 看着喜欢过的人对另外一个女人无微不至，她只是嫉妒罢了。更可恶的是，那女人与她还是仇敌。 “要如何做，你直说便是，何须拐弯抹角？”谢书引已经没了耐心，朝屋子里的人低吼。 卫砥迟闭上了嘴，只能站到了倔强的小女人身边。 屋里屋外都是一片安静，角落里的两夫妇得知眼前站着的，正是高高在上的成王夫妇，大气不敢出一声。至于屋子里的那个女人，是好是坏他们不知道，只是与成王府为敌的，应该不是好人吧。 小孩子的哭声回荡在整个院落，他们只是可怜那个孩子。 “我要你……离开成王府，离开京城，离开凌岳！”屋子里满是怨恨的声音响起。 卫砥迟当下便黑了脸，依照他的话，完全没必要在这里费尽口舌，直接让暗卫冲进去，她很快就会被抓住。 谢书引示意他稍安勿躁，摇了摇头，持观望的状态。 常知知看不见两人之间的互动，只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不觉心下疑惑。 “怎么样？是不是想好了答案？”她想要透过门缝朝外面看，却发现这农户家虽然破旧，却十分保暖，完全没有透风的缝隙。 外面正在斗法的谢书引，完全没有空隙回答她。 卫砥迟幽幽地看着她，那眸子里的威胁意味十足。好似她答应了，立马给就地正法。谢书引欲哭无泪。 “这个条件我无法答应，换一个！”她赌气似的说着。 屋子里的常知知直接被逗笑了，这一次是真的笑。“哈哈哈……谢书引，你不会真以为我这里是香铺子，准许讨价还价吧？你未必想得太好了。同意，我将这孩子丢出去，不同意……我就掐死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书引：“……” 她完全不用怀疑常知知的狠心，能够用自己养蛊，杀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一炷香的时间，再没有答案，我会替你做出回答。” 常知知颓丧地倚在门框上，双眸毫无焦距。其实她并没有想好怎么惩罚谢书引，只是突发奇想，见不得他们在自己面前好。似乎……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谢书引脸色大变，她抓住卫砥迟的手臂，紧张道：“不好，她这是要玉石俱焚！消儿……” 卫砥迟眸子一凝，朝蓝书使了个眼色，这是他的双重保险。常知知想要怎么样没关系，只要那个小孩没事便可。 第475章 常知知死 “如果本王是你，绝对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法子来！”卫砥迟吩咐好暗卫们事情，开始激将屋子里的人。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常知知不介意跟他好好唠唠嗑。 她将已经哭累了睡着的小孩子放在一边的床上，自己则盘腿在门口一步远的地方坐下。“成王殿下，时间还没到，跟你聊聊天也是可以的，谁让你是我喜欢过的人呢？” 卫砥迟被她这句话弄得脸黑，脸色极其不好。谢书引瞧了几下，躲着偷笑出声。 跟常知知说话，就要学会选择地听，若是以为当真了，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卫砥迟阴沉着脸，讥笑道：“你该明白，今日不是你死……还是你死！” 谢书引：“……”原来还可以这么用词语？ 常知知没有说话，看向自己耷拉在膝盖上的双手。是呀，不过是短短的一年时间，她的双手沾满太多鲜血，整个常府都惹了太多官司。想要留在凌岳是不可能了，可是这里才是他们的根呀，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到哪里呢？ 突然间，她就不想再走了。这个朴素的农夫家里，或许是她的归宿也不错…… “成王殿下，事情还未到最后，此时下结论太过糟了些吧！”说话间，她眸子一凝，拿起右腿上的匕首，在左肩膀上划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口子从肩膀直接到手背，一道道黑黑的血痕出来，染红了整个左腿处。 她强忍着疼，对准自己的心口就是一刀。随着鲜血流出来的，还有几只细小的虫子，钻入地板很快不见。“我死了，只代表我输了，而你们……却未必赢，难道不是吗？” 多次与她打交道，谢书引当然明白这个理儿，常知知……真的很能惹事。 卫砥迟眉头微皱，“你死了之后，后面的事情怎么样，都是本王说了算。她可以去任何地方，西北西南，东北东南，想去什么样的地方，本王都可以带她一起去。而你，成为了一抔黄土，还能说什么？” 乍一听不过是在撒狗粮，但字字句句都围绕一个中心，“她死了”。谢书引不知道常知知此时什么心情。至少一个人总在她耳边说这类话，她一定会想要将那人劈死了。 只是一扇门隔绝了两人，他们不知道里边的情况，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幕，全然不知。 “是……么？看来……王爷与王妃……还真是……恩爱非常呀！”肩膀上一刀，加之心口上的伤，此时的她，每一次心跳律动，都会丧失大部分血液。 本就贫血已久的她，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谢书引感觉到了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只能等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生平第一次，她发现一炷香竟然如此长。 时间刚到，她就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卫砥迟赶忙将她抱在怀里，“进去！” 暗卫们得令，直接踹开了木门，门打开后，齐齐停下了动作。蓝宇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抱起床上的小孩子，欣喜地出来，“睡着了，没事！” “抱下去，好生照顾着！”谢书引担心一群大老爷们照顾不好小孩，特地将一边被吓傻了的农妇叫过来，给小孩子找些喝的。 第476章 跟她回去 两人在门口站定，看着盘腿而坐的的人，心思复杂。 一个暗卫上前，在她的脖子变试探了一下，朝两人摇了摇头。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她给自己找了个好的归宿，尘归尘，土归土。” 卫砥迟冷着脸，眉头微皱，“她死有余辜，你不必难过。” 谢书引嘴角微咧，“我不是难过，是替她欣慰，终于解脱了。” 卫砥迟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 念及常三娘的情分，她并没有任由常知知抛尸荒野，养蛊人的身子最为致命，即便是尸体，也是能毁则毁。她着人点了一堆火，将她的尸体火焚，埋在了无名的山上。 荒冢孤坟，也算是对她罪恶的一种洗刷。 谢青研和任远初一直在客栈等候，得到王府传来的消息，他们即刻来到王府。看到襁褓中的小孩，顿时泪流满面。 奇怪的是，那小孩刚被抱到了谢青研手里，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母子连心呐！”老太妃搀扶着九儿出现，众人赶忙行礼。 谢青研二人也没料到老太妃会出现，又惊又喜，“见过老太妃！” 她的心情很复杂，以前想要见到老太妃，比登天还难。如今时过境迁，这样毫无征兆的，就和她见上了面。 对于此，老太妃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也已经知道谢青研这一年多的遭遇，很是同情。“这孩子与咱们成王府也是有缘的，既如此，哀家得送点东西给他……” 任远初受宠若惊，如今的他不求大富大贵，但成王府何须门楣？老太妃何等身份的人？能入了她的法眼，定是不耐的！ 他立马上前，躬身道：“得老太妃垂怜，是消儿的福气。既如此，就请老太妃给消儿取个名字吧。” 他和研儿都不是饱读诗书之人，任家重经商，研儿显然对取名不擅长，得老太妃赐名，是消儿的福分。 老太妃笑着点了点头，“便叫安和吧！” 谢青研抱着小家伙轻哄，嘴角高高扬起，“安和……平安长大，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这个名字很好，我们两不希望他大富大贵，只要简单一辈子就够了，多谢老太妃！” 不论是谢青研，亦或者任远初，都是经历了从云端到底端的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他们自然看得开。到头来，平平淡淡才是真。 谢书引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虽然相处模式有些别扭，却难掩他们的幸福。她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怀上小孩子…… 卫砥迟将她的小情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轻轻拥入怀里，“我们顺其自然就好，不需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老太妃瞧着两人，摆了摆手，“我成王府历代人都没做过亏心事，不该被断了后，丫头可不要有心里负担呀！” 谢青研也看着她，只是在笑。 其实，也没有那么看不开，些试音摇了摇头。 “研儿，你回去看看吧，大姐……应该也快生了，好容易来了京城，我们一家人总该要说清楚了。都是世上至亲，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她依旧劝说谢青研回谢府看看。 先前因着她不表态，谢府那边可是一直隐瞒着的。 “好，我随你回去。”她看了看怀里的小孩子，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经历了这件事情，似乎想清楚了不少。 第477章 定时炸弹 “不过是明天，今日我们想回去准备准备。”谢青研看向身后的男人，难为情地说着。 谢书引点头，她并不担心她们会直接走掉。 她让人用马车将一家三口送去客栈，那边人刚走没多久，蓝书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他一直在追查京城内的暗探一事，黄承善虽然走了，但他留下的问题可不小。 “王爷，王妃，南城门刚才发生了异动，属下过去查探了一番，是养蛊人的作为！”蓝书阴沉着脸，被人摆了一道，心中都不大舒服。 谢书引终于明白过来常知知死之前说的那些话了，当时的她面朝门，所盘坐之处刚好与房门打开扫出的弧度成一定的距离，避开了伤害。她是有备而来呀！ “王爷，我已经命人准备就绪，马上可以追击！” “不必了。”谢书引低沉着脑袋，神色严肃道：“她们能够堂而皇之地行动，还知道南城门的守卫最薄弱，这其中可不简单。那些人离开了倒也是个好事，留在京城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人海茫茫，最后耗费了人力物力，还不一定还追到个所以然。不如将这些人集中起来，在京城来个瓮中捉鳖，好好清理一下！ 卫砥迟看向她，似乎对这个建议十分感兴趣。 蓝书只看着，不说话。 谢书引轻叹着，“这京城内与南边互通有无的不少，迟早是个隐患，借此机会，可以肃清一下。” “从实力与可行性上来看，能真正做到，且有必要做的人，可不多。”她一句半藏不藏的话，更像是若有所指。 卫砥迟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加之蓝书也是一脸尴尬，谢书引突然有种心思被戳穿的尴尬来。 她板着脸，高扬起头为自己辩解，“我并不是在徇私！这一切都是为了凌岳，任谁放一颗定时炸弹在这里，也不会心里舒服！将来若是看上了太子妃的位子，难道还让她直接坐上去不成？” 蓝书嘴角抽搐，太子妃的位子没看上，倒是看上了成王妃的位子。当然，这样的话他并不敢说出来。 谢书引有种自己被针对的错觉……她站起身来，便要出去，“反正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卫砥迟一个眼神，蓝书赶忙退下。 他将人揽在怀里，嘴角的笑根本停不下来，“没有说你的法子不好，只是觉得，如果爱妃换一个理由，本王会更开心。” 谢书引：“……” 她转过身，瞪着卫砥迟道：“把西凉公主送走，你……有没有意见？” “爱妃说什么便什么，她又不是本王什么人！”他嘴角微扬，眸中闪着笑。 成王只是凌岳的成王，与西凉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才不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人，与自家爱妃闹矛盾呐！西凉公主，小角色也！ 谢书引心情很好，但很快又垮下脸来，“对于那些逃走的人，我们也不能听之任之……” “你想怎么做？”卫砥迟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憋着一口气。 “你别多想，我并不是要避开蓝书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不应该那么累。这会儿哥哥一定就在南方，只需要通知他便可，但是……如果我与他相交，必然会被琉璃阁中人所发掘，所以……还是要劳烦一下王爷大人了！”她双手合十，笑得很贼。 卫砥迟很赞同这个法子，揶揄道：“麻烦倒是不必，如果爱妃能将感激付诸行动，本王会更开心的。” “你想要什么感激？”她高昂着脑袋，不服输地问着。 “今晚上本王要试试那个姿势……”一阵湿热的气息传来，很正经的场所，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堪入耳！ 谢书引：“……”她两眼望天，现在能退货吗？ 第478章 回到谢府 玉娘给她的那个本子，自打被他发现之后，关于这个话题一直都困扰着她，谢书引郁闷不已。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又起晚了，摸着自己酸软的腰，以及浑身上下的痕迹，某处还在隐隐作痛。果然，年纪大了不能随便折腾。 她直接耍起了小脾气。 “小迟子，快来服侍本妃更衣！”她咬牙切齿着，那个称呼叫得十分用力。 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整理外衫的卫砥迟听到这话，动作一顿，额头一重。他拧着脑袋转过身来，看着床上那双眉目传情的小脸，好似受了欺负一般，顿时心情大好。 大步上前，直接在那张小嘴上印上一记吻，“服侍爱妃是本王的本分，不过这称呼……是不是得改改？若本王真成了阉人，爱妃可就享受不到这样的乐趣了！” 这丫头是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简直就是……任君采撷！ 损人不成反将自己搭了进去，这就是对她最好的形容。谢书引闹了个大红脸，直接拿杯子将脸捂住，真是没法见人了。 卫砥迟将她连同杯子一起抱起来，爱怜道：“带你去泡一泡，会舒服很多。本王今日有的是时间，都陪你。”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两人终于齐齐出了院门。被告知谢青研夫妇已经到了花厅等候，她顿觉整个王府的下人看自己都带上了暧昧。 “都怪你！”她手伸到卫砥迟的腰间，在那里重重一拧。 头顶上传来一阵闷哼，卫砥迟无奈，这丫头是真的下了重手，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呀！ 当她看到谢青研准备的那些东西时，却是眸子一亮。 “这可是梨花酿？”她围着那两个大坛子打转，新奇不已，却不忍直接打开了。 谢青研笑着站起身，躬身上前道：“我们乡野人家没什么好送的，听说你喜欢这个，便带来了一些。” “你真是太懂我了！”她两只眼睛直接定在了酒坛子上。 卫砥迟摇了摇头，将她揽进了怀里，“外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谢书引嗔了他一眼，“才没有，你别想骗我！” 卫砥迟当然心里不爽，她喜欢喝梨花酿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到底女人家喜欢风月之物不是好事儿。而谢青研知道，显然是任远初说的。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能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了。 谢书引身体恢复得很快，带着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回去娘家。为了搞定卫砥迟，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不是她不准，实在是忙得紧，她不愿他太累，好说歹说才同意她一个人走，不过要蓝书跟着。蓝书的身份京城中人明里暗里都知道，足以见得对她的重视，也不会有那些不长眼的人来搞事。 谢府中人已经得到了消息，玉娘特地派人去了兵部，给谢炳炎告假，一家子人早早就在大门口候着。 谢青研怀里抱着小安和，越接近谢府越紧张。 谢书引知她心里别扭，先一步走下马车去，“玉娘，三娘，二哥，大姐，我们回来了！” 第479章 摒弃前嫌 “恭迎王妃！”玉娘带领一众人行礼。 常三娘一直踮脚往马车里看，双手不停揉搓着，似乎很焦急。 谢书引瞧着大家的紧张样，估计也是担心谢青研的，也不去计较她们的失礼，笑着看向马车里，“出来吧，再不出来，大家都等急了！” 在众人巴巴张望的眼神中，马车帘子终于被掀起，出来的是一个男人。 众人：“……” 他的怀里抱着个小孩子，不知怎么的，“哇”的一声竟然哭出来了。 众人：“……”这是什么情况？ 谢书引颇为尴尬地笑了两下，她只是传信说谢青研回来了，至于任远初和那个小孩子，却是只字未提的。 “娘，妍儿不孝！”谢青研下了马车后，直接双膝跪地。 虽则天气转暖，到底还是依旧凉的很，这地板上更是冷得彻骨。她又是月子在身，这一跪下，不只是任远初，谢书引也跟着惊到了。 玉娘和常三娘都是过来人，如何会看不出来她的身子状况？ 只是此时常三娘尚在震惊中。 玉娘赶忙上前将人扶起，“四姑娘，快些起来，这地上凉的很，你这身子如何也是受不住的！” 谢青研也是挺倔的人，她只是看着常三娘，她不说话便不行动。 一同出来的谢淑贤也是干着急。只是想到，到底是妍儿与母亲之间的心结，她也不好掺和。 谢青研看到久违了的家人，心下感慨万千，与常三娘一般，都处于震惊中。 “这是外边，有什么话都进屋里去说吧！”谢炳炎作为府中唯一的男丁，自然要从大局出发。 谢府本就位于京城中的豪华地段，这一带居住着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直在府门口跪着算是什么事？ 常三娘犯愣的时候，其他人说什么都是不顶用的，只有谢炳炎开口，才能说服住她。这个谢书引是知道的，但凡在谢炳炎面前，她就生活的十分小心翼翼。 身为一个没有儿子的妾室，这就是封建社会中的妇女的悲哀，丈夫死后毫无依靠。谢书引无力，只能睁一支眼闭一只眼。 她快些上前，搀扶起谢青研，“妍儿，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常三娘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着，明明是她的女儿，手上皮肤却比她还要糙。距离母女俩上次吵架后，再次见面有些心酸。 谢书引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彼此相拥取暖。她看了一眼旁边抱着孩子的任远初，连连摇头，这实在不怪她，谢府中人直接忽视了他，到底自己罪孽深重。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谢青研被接进了谢府。谢炳炎将任远初也请了进去，自是没有过而不入的道理。 谢府的大厅，难得这般热闹。谢青研与谢淑贤到底是母胞姐妹，这么就没见面，都在挂念着彼此，一见面便有说不尽的话。加之谢青研算得上是谢淑贤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她都跟在谢淑贤的身边，这么长时间不见，到底还是关怀的。 第480章 游街示众 相比于抱着孩子的任远初，谢书引倒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外人，她只是坐在位子上轻笑，并没有参与到这样温馨的一幕中。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起身道：“如今人我给带回来了，至于接下来如何，要看你们的主意，我就先回去了。” 玉娘此时才发现她被冷落了，虽然都是谢府姑娘，到底如今身份不一般，冷落了实属不应当。谢炳炎也是男子，对于招待人一事并不擅长，她难为情地起身。 谢书引摆了摆手，“无碍，天色不早，王爷还在府上等着我回去用午膳。” 她虽说不必相送，玉娘到底还是送了出来。她是个会拣轻重的人。 “玉娘，你回去吧，不必送了，只是两步路而已！”谢书引笑着阻拦。 玉娘深不以为然，板着脸道：“那怎么行？王妃心善，可以不计较谢府失礼，但到底身份不同。四姑娘既然回来了，见面是日常之事，想要王妃回来一趟，可是不容易的。大早上就过来，竟是连口茶水都没喝。” 一想到这里，玉娘各种心生愧疚，谢书引最担心的就是这些。 她跟在原主娘亲身边久了，对于那些礼节的形式在意非常，办事谨慎得很。而谢书引恰恰不喜这些，听到这话，她就太阳穴突突跳。 “咱们都在京城，想见面随时可以，倒是青研，此番回来不定会有什么样的矛盾……”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凝重道：“玉娘，王府那边事儿多，往后这府上的事情，您需要多担待些，二哥哥到底是男子，有兵部的事情要忙。加之开春了，马上就要春闱，二哥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三娘与妍儿是母女，倒没什么深怨。只那三公子，我瞧着他是真想与青研好好过日子的，三娘那里，还需要玉娘帮着劝说一二。” 玉娘极少见到她夸赞一个人，但凡被她认可了的，自然是不会错的。如今被王妃钦点下来这样一桩事情，她定是高兴还来不及的。 “王妃认可的人，自是顶好的，玉娘一定会好好劝诫三娘，家庭和睦才是要紧事。” 虽然回去，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谢府中事，此时她只能交代玉娘了。 幸而玉娘并没有让她失望，生生记了下来。 今日集市上十分热闹，一路上堵的很，先时还能走动，到最后直接马车停了下来，完全不能挪动了。 谢书引赶着回去用午膳，这是答应了卫砥迟的事情，自然不能爽约，心下着急起来。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人群，有些发怵。 “去前边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与她一同回来的，只有当涂和青山，赶车的人是蓝书。 他要牵马绳，青山又不善做这些活，打听的人是当涂。 回来的时候，当涂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遇到了要紧事。“回王妃，前方过不去了，衙门在游街！” “属下想起，今日早上禁卫营抓了不少通外敌的人，这会儿估摸着是要押往刑部的！”蓝书隐约想起了蓝宇早上说的事，这才恍然。 第481章 做客文府 谢府到成王府，除了走集市，只能绕道东边，需得走文国公府那条街道才可。绕是绕了些，到底可以走动。 只是路过了国公府，定时要进去探望一二的。思及此，谢书引叹了口气，“你去前方的糕点铺子买些糕点，记得不要太甜了，我们在拐弯的那个胡同口处等你。” 当涂领命离去，蓝书赶着车往胡同那边走。 “平日里都是衙门抓人，直接送大理寺会审，如何这次却直接送了刑部？”谢书引心存疑虑，大理寺向来处理各种案件，这次算得上越权了。 “禁卫营抓的人，移交刑部走特殊流程，无须经由大理寺！”蓝书回着她的话，但她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不是大理寺……” “王妃聪明！”蓝书赞赏地说着。 一行人到文国公府的时候，正巧赶上了午膳，任远娴好说歹说，才将她留下来吃午膳。 “这些都是厨子做出来的新菜式，我都试过了，还不错，你尝尝。”吃饭的时候，任远娴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眼前的碗很快就堆出来一座小山丘，谢书引惊呆了，她也……吃不完呀！ 鉴于孕妇心思敏感，她担心自己拒绝会让小舅母多了心，只能将求救的眼光投向一边的文垣。 文垣无奈地夹起她最爱吃的酸菜鱼，摇头道：“小引又不是客人，可以自己来，你先顾着自己吧！” 任远娴闹了个大窘，脸色绯红地看向谢书引，“引儿别见怪，你难得过来，实在是平日里每个人陪我说话，你都不知道，我快要闷坏了！” 好容易等到京城的局势稳定下来，哪曾想太子殿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他留下来一堆烂摊子，不是卫砥迟就是文垣帮着收拾，好不忙碌。这一点，谢书引也是深有感触的。 “小舅母这身子快要满月了吧？这段时候最是关键了，小舅舅，国事再忙，也得好好陪陪家人。我回去后就与卫砥迟说说，近段时间就少些麻烦您了！”对于自家男人阴小舅舅一事，她是知情人士，故而这会儿才正心虚。 文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如此再好不过了！”他才不相信这丫头不知道那小子的诡计！ 吃完午膳，任远娴又拉着她唠家常，原本要早点回去的心，完全被搁置了。 直到任远娴犯困，要睡午觉的时候，她才如获大赦。 文垣瞧着她猴急样，不禁打趣起来，“嫁出去的女儿，果真如泼出去的水。若不是街市被拦，引儿是不是不打算过来看看？” 额……谢书引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着，“糟糕，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真相。” 文垣摇头，这小丫头，虽然已经嫁为人父，卫砥迟却并没有约束她，小孩子心性依旧在的。 谢书引吐了吐舌头，“我也是送青研夫妇回去谢府，否则今日出门无望。顺道的时候，小舅舅可不能冤枉了我。为此事，我还爽了回去吃午膳的约，那尊大神可不好伺候！” 从她略微懊恼的眼神下，文垣没有看到任何不悦，相反是一种幸福的感觉。文垣突然间就明白了，这小丫头真的长大啦！ “快些回去吧，王爷脾气好得很，你只需哄哄便没事，可要好好想法子。” 他亲自将人送上马车，才回去屋子里，那还有一个人正等着他。 第482章 三岁王爷 谢书引风风火火回到了王府，一边解下披风，忙问道：“王爷可在书房？” 长河接过她递来的披风，颇为懊恼道：“在呐！早上进去了就没出来，午膳热了好几道，蓝大人也催了几次，王爷就是不出来。” 谢书引眉角一扬，这是闹小脾气了？ “你且去将饭菜端来！”看来需要她亲自送过去了。 “好勒王妃！”她欢喜地下去，一路都是跑跳着走路。 她眨巴着眼睛，颇为不解地说着，“长河这丫头怎的如此高兴，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小漠抿嘴笑着，“王妃可能还不知，出外差的蓝大人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与王爷说事，长河姐姐自然是高兴的！” “可不是嘛，难得这丫头今日特别勤快！”当涂也打趣着，她就说，怎地今日这么殷勤地接衣服，原是还有这么一桩子事情呐！ 蓝歌回来了，谢书引眼睛一亮，想来他这趟西北之行，收获不错！ 谢书引迫不及待地去书房，端着食盒的手有些凉，却似乎完全无知觉。 她直接推开房门进去，里间人瞧着她，眉眼间都是欢喜，“你回来了。” 不知道为何，她有种养儿子的感觉……谢书引仰头看天，嗯……应该只是错觉。 “见过王妃！”蓝歌忙行礼。 显然是来回有些急，他甚至还没收拾自己，谢书引撇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也是难为了。 她笑着取出来食盒里的饭菜，“人是铁饭是钢，忙也不在这一时，快些下去梳洗一番，用用午膳，长河那丫头给你开了小灶！” 蓝歌眸子一亮，“多谢王妃，属下告退！” 卫砥迟巴不得他赶紧下去，也好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眼神都懒得甩他一个。 他瞧着桌子上的碗筷，可怜兮兮道：“都这个时辰了，王妃可真是一点也不心疼本王。” “我不是有事耽搁了嘛！呐，快些吃吧！”她亲自将碗筷递给他，大有讨好的意思。 卫砥迟并没有接过来的打算，只是巴巴望着眼前人。 谢书引扶额，这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王爷，您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本王长时间办公，胳膊有些木！”他紧抿唇瓣，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女子，死皮赖脸地说着。 谢书引无奈，只能挺着身子上前，“吃吧！” 得到了爱妻的亲自喂饭，某王爷瞬间精神了起来，爽快地吃下一大口。 他虽然有心想要谢书引喂自己，却也知她这个姿势难受，到底还是心疼的，几口下去就自己接了过来。 谢书引笑出了声，嗔了他一眼，“是你要我喂的，这会儿又心疼了？” “知道就好！”他点了点某个正在幸灾乐祸的女人的鼻尖。 谢书引直接绕道了他身后，小小的拳头开始揉肩。她的力度不大不小，倒是刚刚好。 “手法不错，跟谁学的？”以后他可有福了，卫砥迟如是想着。 谢书引眸子一暗，手下动作顿住，“母亲先时病重，每每身子不爽，我就这般学着给她揉捏。”她当然不会说真话！ 第483章 自作主张 卫砥迟果然就不再过问了。 就这样一人吃着饭，一人揉着肩，他的吃相极好，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书房里的氛围十分和谐。 “蓝歌此趟出门，看来收获不小！”安静的书房内，响起了谢书引的声音。 他们都是极其熟悉彼此的人，一个皱眉便知事情不妙。 “有你想要的，也有你想不到的。”卫砥迟给她留了个悬念，可是好奇她了！ 听到真正的消息时，谢书引直接惊呼站起来了，“我道是这二老爷何时有如此能耐，原是他睡了个厉害女人！” 她当时就在纳闷，卫长婳不过是王府二房的一个庶女，如何就与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琉璃阁扯上了关系，还成为了琉璃阁阁主，原是还有这么一道关系网在。 “那后来呢？卫长婳既有此番身世，为何她母亲先时不来寻，偏要放任她在王府受罪？”要知道，在王府那样重门第之处，无娘的庶女日子并不好过。 卫砥迟揶揄道：“爱妃何时也如此八卦了？” 谢书引才觉自己眼下所问之事确实有些不妥当，眼神微闪，“我那……不也是好奇嘛！” “方向错了！”那些关于上一辈的秘辛，他并不愿意让小女人知道。 谢书引瘪了瘪嘴，每次都这样。 “我可是答应了卓锡，会给他一个交代的，总不能说一无所获吧！”她闷闷地说着。 卫砥迟神秘兮兮地道：“非也！你只需告诉他，卓家还有人在便是。” “你要我撒谎？”谢书引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卓锡到底是为她办事，那一身经商的本事可不是旁人能够随意得到的，如今她既然想要寻得个答案，便是想要留下他重用，欺骗如何成？ “谁说这是欺骗了？本王像是那种人吗？”他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道。 谢书引自然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这……她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如何能够说服卓锡？ “你只需告诉他，这件事情，会有人给他一个交代便可！”卫砥迟眸子深邃，看向虚空处越发冷凝起来，“有时候，见不着了，并不代表已经不在，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而已。” 谢书引懵懵地看着他，好似懂了，又似乎没懂。 她离开的时候，小漠已经差人去寻卓锡，他近来一直在京城等候，想来是需要王妃一个答复。 “可是王妃，卓锡很快就会到王府了，我……”小漠低垂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 谢书引诧异地看向她，这倒是稀奇了，小漠这丫头不对劲呀…… 只是，对于自作主张一事，她心里依旧有根刺在，眸色晦暗地看向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漠知道，这是自家王妃生气的表现，她赶忙跪在了地上。虽是暮春三月，地板却凉透了。 长河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惊得她赶忙走过来呵斥，小漠，你这丫头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王妃了？ 几个丫头里，素来只有她最不省心，每每总能将王妃惹恼。瞧着王妃今日的情形，只怕是真的生气了。 消磨之石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长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王妃，小漠这丫头平日里乖巧得很，定是不小心才惹着了您，还请您不要跟她计较。” 虽然她们两总是喜欢互相挑刺，到底还是相护的。且长河这丫头尝尝惹怒王妃，已经有了自己的应对法子。 第484章 惩罚小漠 “这里没你的事，去一边待着。”谢书引毫不客气地说着。 长河第一次听到王妃这样的语气，按理来说，此时她应该高兴的呀！她看向小漠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小漠深知自己的错误，不敢开口。 谢书引知她并非有意，可瞧着自己不在京城的那段时间里，显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不喜欢那种超出控制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看向小漠，“你们都是跟在我身边较早的人，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可以给你们绝对的自有，却容不得半点欺骗，以及……自做主张！” 长河深知此事已经十分严重，不敢轻易造次，跑出去寻当涂等人。 当涂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这件事情咱们谁都不许掺和，长河，你也别管了！”她看了一眼屋内，隐约可见小漠跪地的身影。 “为何？”就连当涂都这般，难道真的不管小漠了吗？ 白水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道：“你呀，真是笨，难道看不出来小漠那丫头的变化？” 长河仔细想了想，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白水摇头，“亏得你们俩一直待在京城，竟然还不如我一个从西北回来的！” “小漠那丫头长大了……”她挤眉弄眼好一顿说道，竟听的她云里雾里。 当涂笑着摇头，约摸王妃是想要好好考验一番卓公子，担心小漠那丫头陷得太深而受伤了。 只是转眼一想，姐妹几人，一个个都有归宿，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她脑海里闪过一抹身影，也只能摇头叹息，他们……是没有可能了。 “当涂姐姐，你为何叹气呀？”长河疑惑地看着她。 白水眨巴着眼睛，疑惑中又带着几分探究。 她赶忙回了神，笑着道：“不过是伤春悲秋，无伤大雅，当下还是好好想想小漠的事情吧。” 屋子里，小漠依旧跪在地上，不敢做声。她知道，这次王妃定然是生气了的。 “王妃，您罚我吧！” “罚你？我不轻易罚人，更何况，罚了你，心疼的还是我自己，何苦呢？”谢书引彻底成了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小漠双手紧紧握着，放于双腿上，眸中闪过一抹焦急，“那……”王妃既然如此说，定是在意她的。此时的她，只恨自己太鲁莽，可她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王妃想要如何，只要能消气，我都接受！” 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是的！”小漠一本正经道，接受惩罚的态度十分诚恳。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稍许停顿，“你与卓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谢书引难得八卦起来，倒叫小漠为难了。她僵硬着身子，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王妃这话何意？什么叫……有什么？” 瞧吧，这丫头就是当局者谜，当初长河与蓝歌之间的事，她看得真真切切，如今到了自己，偏生不懂得了。 “我就说你这丫头……怎么一阵阵的老是在铺子里，原来竟是问题出在了这里！好呀你，小漠都学会骗人了！”长河气匆匆走进屋子里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模样。 小漠快要哭鼻子了，被几人如此追说，“我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往铺子里走，难道不是看上了卓公子？”长河疑惑地看向她。 “我与卓公子怎么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漠终于明白过来几人的意思，顿时争出来一个大红脸。 第485章 庄阁二主 “不是那样你怎么会提早叫他过来？我真不懂你们之间的相处了！”长河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 小漠争不过她们，尤其是那一副副暧昧的眼神，整得她解释无能，只能眼巴巴望着谢书引，希望王妃可以相信她。 “王妃，卓公子到了！”守门的小丫头前来汇报，关于小漠的话题暂时搁置。 只是，众人暧昧的眼神依旧不减。 “请他到前厅候着。”她站起身，掸了掸不惹灰尘的衣角，“你也起来吧，这件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自上次与她摊开了说，卓锡便一直都在京城待着，再没有去任何地方。今日得到通知，便知是事情有了结果，可谓心急如焚。 只是，得到的答案却不尽如人意。 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谢书引，“王妃，您如何这边说？若是不愿意帮忙，大可直接了当，卓某人并非死缠烂打之辈！” 对于谢书引的话，他很是愤怒，而她在心中留下的印象也已大打折扣了。 “我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你爱信不信！”谢书引不喜被人怀疑，更不愿受了委屈。卫砥迟只告诉了这些，说明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自然不可多问。 “你也知我的身份，彼此都是平等交易。我虽买下了你，但你们随时可以离开，成王府还无须以权压人！”她眉头紧皱，并不打算做太多解释。 卓锡虽对她并不了解，但大致知道她的行事作风以及为人处世的准则，定是不屑于与自己这样身份的人说谎。但让他相信亲眼所见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既然王妃如此说，卓锡相信你的人品！只是，有些事情，桌某人需要亲自去验证，暂时无法兼顾生意上了。”他一脸颓丧地说着，眸中然上了血丝，可以看出近来心情并不大好。 谢书引努了努嘴，没有挽留，直说叫小漠去暂时接手他的工作。 她揉了揉有些疼的脑门儿，回到清欢院，一头扎进了书房。将跟上来的丫头都关在了门外，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丫头们担心出什么事情，只能跑去大书房，将卫砥迟叫了来。 卫砥迟敲了几下门，发现里边没有动静，轻轻一推就发现门被推开了。这时才发现她正在桌案前快速翻弄着。 “你这是作何？需要找东西直接告诉丫头们，几人一起快些！”他走过去相看了一会儿，发现不过都是一些话本子和游记，并没有特别的东西，心下疑惑滋生。 谢书引抬手止住了他下面的问题，“先别说话，让我找找！”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两本游记和好些话本子找出来。卫砥迟撇了一眼，那些都是她比较喜欢看的，往常书架上并没有，自己也不曾看过。 “找到了！”谢书引高兴地举起那些书籍，抱不住的她直接撒了一地。 卫砥迟亲自替她捡起来，一本本叠放在桌案上，“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话本子而已，竟这般高兴？你若是喜欢，往后我叫人多准备些便是！” “那不一样！”她很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如获珍宝似的护住那一小叠书籍。 “这里边有些是话本子，有些是游记，还有的甚至是插画，但若你细细观看内容，就会找出不一样来。”她眸子不停转悠，好似有万丈星辰。 卫砥迟就那样看着，他已经忘了来时的目的。捡起一本游记看了看，再拿起一册话本子，最后再摊开插画，心里骤然开朗。 “这些都是属于不同人的作品，但风格却极为相似，从叙事手段到出场的人物，以及建筑和地点，更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卫砥迟眉头紧皱，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谢书引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其中有一段写着柳巷观戏的片段，分别都出现了，就连人物出场次序都一样，你可有注意到其中一个人。” “老板卓公，宴庄、阁二主！” 第486章 神秘纪王 “对！就是这个！”谢书引高兴地叫起来。 “我先前看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那是个巧合，这庄、阁二主也只当是寻常的生意上人。更不会往深层去想，那些相似之处也只做巧合了，如今想想，这二人……便是琴瑟山庄庄主与琉璃阁的阁主了！”对于这个发现，她又惊又喜，同时又很是疑惑。 “我记得你曾说过，琉璃阁与琴瑟山庄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倒不曾想到竟也有交情……后来的事情真的是……”这里边疑云重重，谢书引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砥迟看着她一时眉眼紧蹙，心下不忍，直接抽走了她手中的话本子。 谢书引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总会想清楚的。你已经进来许久，水都没喝一口，这如何能行？”他担心谢书引身子承受不住，根本不许她高强度做事。 谢书引幽怨地看着他，总是不说话。 这一次卫砥迟明显是来真的了，直接将所有的书抱走，“祖母传膳了，今日晚膳我们都去合欢院那边，天色不早了，收拾一番便可以过去了。” 她低下了脑袋，许久没有去合欢院看看了，虽则都在一个屋檐下，到底这王府也是很大的，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两个院子之间不通往来。 晚膳餐桌上氛围不错，几人有说有笑的，只是饭后吃糕点的时候，九儿突然说话了。 “王兄，王嫂，我想去宫里一趟。”她纠结了好半天，才敢提出来这个要求。 上次王嫂带她进宫，受了很严重的伤，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养回来。可以说进宫已经成为了一个禁词，可她…… 果然，听到这话，卫砥迟的脸色骤变。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笑着将九儿拉到身边，“九儿为何想要进宫去？” 偌大的皇宫，身为太子殿下的凌无双不在，只是一些老皇帝的妃子住着，那里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人情味。 老太妃见不得她受了委屈，叹息道：“上次那件事情后，后宫里的那些老人也算是消耗了大半。只是这一次……里边传来消息，皇帝……怕是熬不过三月了。” “祖母如何得知？”关于宫里的消息，他们几乎每次都有收到，但大多都是关于政务的，与养心殿那边的交流不多。 成王府到底是个需要避嫌的，过多涉及皇室之事，到底不合适。 “哀家得到消息，纪王要回京了。”老太妃满是愁色。 “这纪王是何许人物？”谢书引来到凌岳也有两年了，但对于纪王这号人物，还是第一次听到。 卫砥迟连忙打圆场，“纪王原为皇帝的胞弟，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已经早早分封了。我们小一辈人极少见过面。” 这凌岳皇室竟还有此号人物？ “我记得咱们这位皇帝当初登基时，可杀了不少亲兄弟，怎地这位纪王爷……”老皇帝的猜忌心重，肯轻易放过那位纪王爷，还真是奇怪。 老太妃叹息着，“纪王爷在京之时，哀家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成王府与纪王也算是有往来。之所以他能平安无事，便是因为他于皇位绝无威胁的可能罢。” 谈及这号人物的时候，老太妃更添了几分同情，这倒叫谢书引越发好奇起来。 多年来不回京，片生在这个档口回来，只怕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了！ 第487章 隐瞒事情 “这一次，如果你们不方便，哀家带着九儿进宫去。”老太妃似乎想起了好些往事，愉快的不愉快的，已经分不清。 谢书引想说些什么，被卫砥迟阻止。 “也好，祖母带着九儿进宫。” 原本还不错的氛围，却因着入宫的事情，场上气氛有些奇妙。谢书引草草告辞，心下疑惑不解。 “你为什么要同意祖母带着九儿进宫？又不是不知那危险……”她一脸不赞同地说着，显然很不同意他的话。 卫砥迟将她搂在怀里，“三月还有几天的时间，眼下的要紧事是通知太子。国事本王可以代理，守孝却是不行。” 谢书引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陷入了另一番沉默。 卫长婳一直执念于哥哥，等到他回来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凌无双身在何处，却有办法可以找到他。关于皇上命不久矣的消息已经通过暗卫的渠道散发出去，他回来也不过是在这两天了。 这天底下的消息，但凡能够逃过琉璃阁眼睛的少之又少，很快，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主人，这是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来自南边！”一名黑衣使者捧着信件，恭敬地呈上。 看完上面的内容，她心下了然，难怪如此，凌无双竟是不在京城！“太子何时离开的京城，可有消息？” “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黑衣使者低垂着脑袋。 这就奇怪了……卫长婳站起身，但凡关于皇室中成员的消息，鲜少能够逃过先生耳朵的，怎么这一次倒不知晓了？ 她疑惑的同时，已经有命令下达了。 自此，琉璃阁数百余人浩浩荡荡开拔，直接在京城外扎营。 几乎是同一时间，凌无双暗地里回到了京城，悄无声息来到了成王府，在卫砥迟的安排之下，直接进去了皇宫，竟连谢书引都毫不知情。 清欢院内，近来她因为吃坏了肚子，一直在养胃中。 当时因为贪嘴，可被卫砥迟好一顿说道。才刚进入初夏，她就嘴馋地吃了当涂做的雪糕，以至于当天晚上开始闹肚子，一宿没睡。 这还没完结，肚子拉了三天，整个人快要虚脱了。谢书引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般脆弱！ “王妃，外面风凉，将挡风被放下来吧！”当涂去做糕点了，长河在一边守着。 瞧着她家王妃恹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王妃若是不好了，连带着整个清欢院内的丫头们都要着急起来，生怕出了任何差错。 谢书引完全没有兴致地摆了摆手，“吹着吧，透透风。” 清欢院内的亭子被她改造过了，只是整个冬天都没用上，倒是夏天到了，可以纳凉。 “青山在哪里？”她掀起眼皮子，恹恹地说着话。 “王妃不知道吗？青山随着蓝大统领一起入宫了。”长河一脸诧异地说着。 谢书引这才睁开了眼睛，疑惑道：“他们进宫做什么？” 长河终于确定，她家王妃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想想，王爷竟然没有告诉王妃，定然是有自己的考虑，现下被她说了出来……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暗道坏了事。 谢书引眯着眼睛看向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488章 太子受伤 “王妃，我……”长河想要往外跑，却碍于她的眼神，不敢挪动脚步。 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在谢书引的眼神压榨之下，全部给吐露殆尽。 得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谢书引终于不淡定了，“你的意思是……太子不仅回来了，还已经进宫几天了，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长河闭眼点头，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谢书引不舒服，她很生气！ “王爷现在何处？”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直接从贵妃椅上弹跳起身。长河绝对相信，若是此时王爷就在跟前，一定会被王妃给……好好教训！ 她怯生生地说着，“王爷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谢书引二话不说，直接杀到了王府书房，此时文垣正准备离去。 “小舅舅。”她抿唇行礼。 文垣觉察到了不对劲，只是看了卫砥迟一眼，悻悻离去。 只是，人一离开，书房中的氛围开始不对劲起来。谢书引明显是不愿意先说话，只是咬着牙齿不说话，那双眼睛却一直在控诉着他。 卫砥迟无奈摇头，他敢打赌，若是自己不说话，这小女人一定可以跟他怄一天。 “怎么来书房了？”他佯装无事般走上前来，欲将她揽进怀里。 谢书引脾气一上来，根本就不顾那么多，一个侧身躲开了，继续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回来了？” 不顾她的抗拒，卫砥迟强行将人按坐在椅子上，给了她一杯山楂水，“先喝水，我慢慢给你说。” 谢书引深呼吸一口气，来时的路上，她很清楚地告诉自己，这一次是真正生气了的！可看到他这么好的态度，突然就泄了气，只能自己生自己的气！ 她喝了一口山楂水，觉得呼吸顺畅不少，才郁闷开口，“哥哥回来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当时情况危急，我没顾及上。” 天地良心，这一次，卫砥迟真是没顾及上。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凌无双当时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很显然他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困难。 秘密回京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能准确阻杀，且给他造成重创，这样的人可不多。当时他没问及太多，后来一查才知出了大事。 只是，太子受伤一事，他并不愿让这小女人知道。 “到底多么复杂，你竟然顾及不上……是不是，他受伤了？”谢书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中也带上了惊慌。 卫砥迟紧抿唇瓣，他就知道，一般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女人的直觉永远都是那么准确，一猜一个准。 “难道我说中了？哥哥真受伤了？”她激动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说着。 卫砥迟不想欺骗她，点了点头，“受了很重的伤，眼下不适合见任何人。” 谢书引也是个玲珑心思的人，脑子快速转动，将事情想出个大概。“是怎么受伤的？不是说皇室暗卫保护着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墙体，密闭得透不过气来。“到底是谁伤了他？” 他摇了摇头，一脸凝重道：“我们的人追查了许久，每次都被人掐断线索，抓到的人也都自尽了，唯一算的上线索的，就是那块刻着王字的腰牌，却又无从查起。” 第489章 只是巧合 谢书引站起又坐下，如此往复了几次。她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上次祖母说的那个纪王爷如何了？” 卫砥迟很诧异她的敏锐力，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 “我……是不是又说中了什么？”她扯着嘴角，震惊地说着，但显然这一次比之前要冷静多了。 卫砥迟不会告诉她未确定的东西，但显而易见的却不会隐瞒，“纪王爷确实是个角色，比之一般人过儿不及，若非……” “若非什么？”谢书引感觉事情就出在那些没有说完的话里，十分不喜他们的怠慢。 他稍显诧异地看向眼前的小女人，“你不知道纪王爷天生残疾吗？” 这在凌岳是不公开的秘密，就连三岁稚子都明白的事实，如何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呢？ 谢书引被他打探般的眼神盯着，心虚不已。“我……我一个女人家，知道那些皇家秘辛作何？我又不嫁皇室！”她赌气地说着。 果然镇住了卫砥迟，他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像极了遇到难题的好学生，一直在独立思考。 卫砥迟不忍打断她，但也知道，这小女人聪明着，总会想起来的。 谢书引就在那里站着，脑海里闪过了一副又一副画面，好些高频画面终于开始重合。她突然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就在卫砥迟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直朝清欢院书房而去。 她快速翻开上次看过的话本子，停在了柳巷听戏那一册。颤巍巍的手指向其中一个人，“你看这……像不像是两个轮子？” 当她把册子翻到这一页的时候，卫砥迟已经明白了过来，只是不敢往深了想。很明显，此时的谢书引也想到了一处。 身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热人，她不会傻傻地以为一个话本子能够真正代表什么，但至少最基本的元素不会变，比如……轮椅。 能够细心到画上轮椅，至少说明此人是个无法行走的……而此时的她，又被告知凌岳纪王爷是个生来残疾，这一切真的会是巧合吗？ “你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她狐疑问道。 卫砥迟摇了摇头，“兹事体大，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第一时间该要知道的，便是身为太子的凌无双，凌岳的江山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说什么。 谢书引没有阻拦，甚至连他何时离开的都不清楚，只是一直在想这其间的利害关系。如果当时琉璃阁阁主真是这纪王爷，只怕里边的文章大着呐！ 青山进宫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直接去找于枫了。沉迷于自己的小药房的于枫，对于她的突然到来很是惊讶。 “我这小药房突然迎来你这么位贵客，实在是稀罕得紧！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可是有了好事？”于枫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扫视，暧昧的眼神遮挡不住。 谢书引：“……”她就知道，于枫本就不是个正经人！ “我过来这里，自然是找你有事情！”她咬牙切齿说着，直接找来一张小杌子坐下。 第490章 尊贵客人 于枫摸了摸下巴，颇为高兴道：“唔……看来我还挺荣幸的！” 自打两人混熟了之后，谢书引就发现，于枫此人相处起来完全没有看起来那么清风朗月，增添了不少浊世泥土的气息。 她也懒得于与他打嘴炮，直入主题，“若非青山近几日一直不在，我才不会来找你！今日前来，只是想要确认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劳烦你亲自前来了？”他眉头微动，好奇之下更带几分疑惑。 “我且问你，琴瑟山庄与琉璃阁还有江南卓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也不兜圈子，问得很直白。 于枫摇了摇头，“我常年不在家中，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和泉儿的这桩姻亲……可是有哪里不对？” 谢书引无奈地看着他，好吧，这就是个医痴，怪不得琴瑟山庄会被人惦记上。 “你一问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不如自己去查！”她赌气似的便要离去。 “等一下！”于枫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药草簸箕放下，擦了擦手道：“我记着那会儿有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常来山庄作客，听庄上的人说起过，那人身份很是了得。” “你不是长年不回家吗，怎么知道这个？”谢书引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他，好似要将人看出个窟窿来。 于枫脸上闪过尴尬，“我虽不常回，每逢重大节庆之日，以及双亲生辰日都会看一看，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山庄，都见到了那样一个人，父母待他很是尊重。” 说起这人他就好奇，但那时到底不怎么感兴趣，倒也没有深究，只是略微有了个印象。 “你可知他的身份？”谢书引紧追着问。 他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很抱歉，这个我帮不了你，后来山庄败落，再没有见过此人，我大概是不认得的。” 好吧，什么都不知道，她摆了摆手，“行吧，这也算是有点收获，我先走了，你自己忙吧！” 卫砥迟照例进宫去，将此事与凌无双相商。然则此时的成王府，却迎来了以为特殊的客人。 长河撒开步子跑进清欢院，直冲入书房，“王妃！府上来贵客了，老太妃请您过去一趟！” 正埋头在一堆话本子里头的谢书引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东西，“什么贵客？” 这凌岳竟然还有祖母不能搞定的人？ “青莲姐姐说了，对方指明了要见王妃。”长河眼神凝重，心下计较开来。 私下里她们几个与青莲白荷的关系都还不错，算得上是一条心的，平日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不至于隐瞒着不告诉自己对方身份。 指明了要见她？且是直接去了合欢院的……谢书引的脑海中跳出来一个人物，她手中拿着的笔紧紧攥住，“那人可有提及王爷？” 长河略微作想，摇了摇头。若是也叫了王爷，断不会隐瞒不告诉的道理。 “我知道了，你去将蓝书找来！”谢书引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谢书引没有出府的时候，蓝书一直在王府大书房外候着，接到长河的通知，立马来到清欢院外。 第491章 醉翁之意 “你吩咐下去，一旦合欢院内传出动静，立马让弓箭手包围！”谢书引毫不犹豫地下命令。 “王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纵然是成王府的暗卫训练者，也有些慌了。 王爷不在王府，此番大动干戈，是不是太过了？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你只需要记住，我的感知一般不会出错。还有，差人进宫寻王爷去，就告诉他，府上有尊客来访。”她相信卫砥迟会明白的。 蓝书做事毫不含糊，立马差人去做事。谢书引收拾了一番，才朝合欢院走去。 她对合欢院还算是熟悉，倒也不是很担心。她更担心的是祖母，她老人家与纪王爷之间关系非常，恐怕还没有那个意识。 避免成王府中人被当了人质，谢书引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合欢院内，此时正在进行一番久违了的絮叨。 “太妃身子还很康健，我实在是羡慕得紧呐！” “纪王殿下能够记得我，是我老婆子的福气。”老太妃看似在笑，两人之间仅凭着谈笑间来决定，倒也相处不错。 只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人了。 老太妃一直在顾左右而言其他，如今坐在这里，感觉再也不同了。 相比于她而言，对方则更多了几分试探，法子更为大胆。 “我听说太妃已经有了孙媳妇，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几杯茶水下肚，终于言归正传。 老太妃只觉眼皮子轻跳，瞬间警铃大起。“我不比纪王殿下您呐！老婆子我到了这个岁数，也就那么一个孙子在身边，这个媳妇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老婆子却是极其满意的！” 对于这个算是亲自挑选出来的孙媳妇，老太妃满意的不得了。 谢书引刚到合欢院门头，就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心下感动之余，防备也更重了。 她环顾了一遭合欢院外站着的人，有好几个都是陌生脸，想来正是那位尊贵的客人带来的。 蓝书想要跟着她进去，直接被拒绝了。她毫不犹豫踏足进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孙媳妇来了！”老太妃眼尖地发现了进来的人，立马笑脸相迎，便要起身走出亭子来。 谢书引赶忙上前推脱道：“祖母，这可使不得！” “外面虽有日头，到底还是风凉，您老人家还是在里头带着，仔细吹风受了凉，自己折腾身子骨！”先将老太妃安定下来，她在走到老太妃身后站定。 站在对面后，她才真正去搭理那一道从进来就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当真是……不怎么讨喜的！ 谢书引惯不喜被人盯着打量，这位纪王爷却是名义上的长辈，自己只能强忍着。 “这位可就是祖母说的府上贵客？不知是哪家的亲戚？”她佯做不知道地问着，带着淡淡的笑，礼节恰到好处。 明明已经安排好了那么多，明明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却偏生还能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清纯模样出来，有趣！ 纪王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位该就是太妃口中的好孙媳妇了吧，果然是个顶标致的人儿，也有主母的风范。” 第492章 招待纪王 原本作为晚辈，她不该挑长辈的刺，可是这位纪王爷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谢书引到底没忍住。 “纪王应该没有见过我，如何就断定我是个标志的人？以貌取人是大忌，纪王不会不懂这个理儿吧？”她笑着捂嘴，更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女孩。 老太妃疑惑于她的态度，却也知道她是个行事有分寸的，没有挑出来说。 “或许本王就是个肤浅的人也未可知。”他眸色闪烁着，直接接下了称呼。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说自己的人……谢书引不得不诧异起来。“纪王果真是与众不同的。” “王妃知道本王？”身为皇室中人，能被外人所知晓一点也不为过，尤其对方还是个精明的小女人。 但此时眼前这个小女人说了解他，纪王却有种莫名的心里悸动。 谢书引被他问得一噎，这叫她如何回答？ 往前只是一个官家贵女，对于外男了解不多，如今的自己是成王妃，满心思里了解的都是皇室成员的事情，不管是哪一个，说出来都是不好听的。她 她不过是想要刺一下他，哪曾想对方竟然与她动真格的！谢书引也是有脾气的人，她眸色暗沉，便要发飙了。 “这有何稀奇的？哀家与这丫头关系好得很，她也是个孝顺的孙媳妇，平日里得了闲，便在一起聊过去的事情。”老太妃及时送来了橄榄枝，于她来说也是一种阻止。 纪王的面子可以不管，但自家祖母却是不能拒绝的。 谢书引当下便住了嘴，不再说话。 她规规矩矩站在老太妃身边，大有一副王妃的样儿。只是纪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他倒希望那丫头与他说说话，毕竟好看的东西人人都喜欢，人也一样！ 老太妃却将她护得死死的，似乎也洞察到了对方的意图，她愣是不允许纪王提及谢书引。而谢书引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低眉看脚趾头，不说话。 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自己一说话就太重了，祖母的面子不能拂。 两人聊得大都是以前的老人，老事情，她没有参与过，也插不上话，眼瞧着天色已到正午，端起了为人媳妇该有的样子。 “祖母，马上就到午时，孙媳妇想着，是不是该去安排午膳了？王爷不在府上，这事还得您来拿个主意！”她笑着给老太妃揉肩，那一副言笑晏晏的小家子姿态，煞是好看。就连阅美无数的纪王都晃了神。 老太妃拿不准这丫头的心思，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 “纪王叔难得来一次王府，自是要盛情款待的。王妃，下去准备午膳吧，记得要丰盛些，纪王叔难得回来京城一趟，我们身为晚辈，一定要好好招待！”卫砥迟抖了抖身上的披风，踏着日头走进亭子里来。 仅仅是短暂的几秒钟，谢书引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两人刚才的眼神博弈十分精彩。 谢书引觉得在场三个人都不是她这样身份的人能够招惹得起的，于是默默选择了退出。既然这府上的男主人回来了，招待男宾客这样的事情当然不需要自己来做的。更何况这位客人还不是一般得高级别！ 第493章 就是阁主 离开后的谢书引，全身心投入到午膳的准备中，她亲自督促厨房，就连烧制的菜式都是自己选定的。 只是纪王从始至终都没有推辞，却是她最为意外的。 午膳在合欢院的亭子里进行，算不得奢华，却道道菜都是很家常的，吃起来味道很不错。 整个餐桌上都是老太妃和纪王二人才聊天，不说正事不说朝堂，两人一直在说回忆。什么都不知道的二人只能坐在一边陪吃。 直到最后将人光明正大地送出王府，纪王都没有任何动静。那些个带刀侍卫如何来的，又如何离去。 谢书引听到汇报，陷入了沉思。 “你去将人撤了吧，不过近一段时间一定要加强府上安防，尤其是晚上，再多加一道暗哨，我要的是绝对安全！” 卫砥迟没有说话，蓝书只得去照做。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谢书引转过头看向他，笑着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不会。”卫砥迟摇了摇头，“若是之前，或许还会怀疑，经此一事，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琉璃阁阁主。” 这倒叫谢书引来了兴趣，她挪到卫砥迟身边，睁大了眼睛道：“为何这般笃定？” “呼吸。”卫砥迟单手负于身后，认真讲解起来，“凡习武中人，与普通人不一样之处就在呼吸，他们的呼吸可以拉得很长很细，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这也是最不能欺骗人的地方。”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看向谢书引的眸子里带着严肃。 “纪王爷虽特意穿上了一件白色衣服，但周身的杀气依旧掩盖不住。”幸而他及时赶了回来，否则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白色可以给人素净清纯模样，却也难免物极必反，他以为可以掩盖住，实则一切都暴露了出来。 谢书引深吸一口气，尝试着缓缓吐出，却也很快就撑不住了。 卫砥迟打趣着，“你不是习武中人，自然无法长久呼吸。如蓝书那样的身手，一炷香时间轻而易举。” 她惊讶于武功内力的博大精深，也开始心生畏惧与尊敬。 “这位纪王爷似乎对我的偏见不小……”她眉头微皱，十分不喜地说着。 “以后尽量避着他，能不见面则不见吧。”今日祖母的种种表现，已经开始怀疑起来。估摸着他往后不亲自来王府，二人很难再见面。 餐桌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祖母暗地里挡下了太多次可能的伤害，这些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那……哥哥那边怎么样？他受了伤，身边没个可以照顾的人就算了，如今还来了一个纪王爷压着，太难了……”一想到凌无双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她就心急如焚。 这小女人整天不是担心他，就是操心凌无双的，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他强行将人抱起来。 “做什么？”她顺势搂住了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 卫砥迟看着她，眉头微皱道：“该休息了，你必须要好好休息，以后本王来监督！” 那群丫头哪个不是由着她来，有些事情可有可无，她不追究。但身体可是大问题，容不得半点闪失，绝不可以由着她胡来。 谢书引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眼巴巴不说话。 第494章 老皇帝薨 天气回暖，庄稼人开始准备新一年的耕种。三月的最后一天，难得下了一场雨，空气中开始添了几分燥热因子。 老皇帝终于还是没能再醒过来，彻底睡了过去。 “皇上驾崩了！”养心殿内传来一道道刺耳的传播声，透过高大结实的宫墙，朝四面八方而去。 很快，丧钟七声响，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凌岳大大小小的角落，举国哀伤。 身为成王府的女主人，谢书引一大早上就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倒腾了大半个时辰，才顶着厚重的服饰出现在王府的院子里。 卫砥迟正在大厅等候两位女主人，老太妃盛装出席，还没出来。谢书引先一步款款而来。 看着步步生莲的小女人，虽然只是一身素装，头上也只是银色的首饰，但端庄的步子，加上她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场，即便是祖母在场，也完全不输的。 虽两人已经是夫妻，但谢书引依旧不习惯被人这般盯着打量，她脸色微红，笑着道：“祖母还没来吗？” 卫砥迟嘴角微扬，直接上前来，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已经在路上了，真美！” 瞧着自家小女人给他长脸，卫砥迟别提多高兴了。他也不吝啬小女人的美貌被他人看了去。能够娶到这小女人，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么多人看着，主意形象！”她嗔了一眼，害羞地低下了头。 “本王与王妃感情好，他们应该当作榜样来学！”卫砥迟完全不觉得自己此番行为有不妥之处，听得一种人汗颜。 “看来哀家来的不是时候呀！”老太妃换上了久违的诰命夫人装束，一头白发掩不住她的气势。 “祖母，您又开始打趣我了！”谢书引将手伸到他宽大的袖子里，使劲拧了一道。 老太妃看着两人间的互动，摇了摇头，“我们准备出发吧，这会儿宫里该要忙起来了。” 谢书引一门心思都想着进宫，自然不愿意耽搁太长时间。 她与卫砥迟共乘一辆马车，老太妃自乘一辆。 马车刚启动，谢书引就换了一个模样，“你说这话纪王爷是不是已经到了皇宫？我总感觉他对我有偏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知有错……” 卫砥迟眸色深沉，双手紧握，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在怀里，“想那么做什么？如今的你是成王妃，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总要顾虑三分，别担心，一切有我。” 安全问题她自然不担心，只是在想，那个纪王到底有什么企图…… 三人摇摇晃晃到了皇宫门口，谢书引已经昏昏欲睡。 虽然不忍，卫砥迟不得不将她摇醒了。 “宫里规矩多，你与祖母一起，记得保护好自己。” 皇宫不比王府，规矩多，男女不同处。她与老太妃都属于女眷，与朝臣们所在的地方不一样，自是不能往一处走的。卫砥迟担心她的安危，更甚于老太妃。 谢书引知他是有了心理阴影，毕竟先前每次进宫都落不得好回去。 第495章 淑贤早产 谢府内。 知道老皇帝驾崩的消息，竟成上下陷入沉痛之中。 此时谢府中，却正忙碌着。 谢淑贤的孩子已经有了七月余，得知这个噩耗，她就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望着天空胡思乱想。从新皇登基想到了未来的生活。 她是个死了丈夫的人，凌岳的风俗还算开放，二婚并不稀奇。母亲也一直希望她可以再嫁。 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福王虽死，封号与王府犹存。太子殿下心善，至始至终都没有取消了福王的封号，她依旧是福王妃。 如此响当当的称呼，也算得上是个皇室中人。顶着这样的身份再嫁难如登天。可她有个好妹妹，凭着谢书引与当今太子的关系，给她一道和离书轻而易举。 但这一切到底都是别人的想法，若要问她的心思，确实是不愿的。她不愿意再嫁，只想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想着想着，胎动越发频繁起来。 于是乎，在这个举国哀伤的日子里，她的羊水破了。 她强撑着站起身子，打开房门。 丫鬟看到她这般模样，当下便惊了。“王妃！” “快，去叫人，我怕是要生了。”较之于丫鬟的一惊一乍，谢淑贤倒显得极为冷静。 怀有身子这段时间，她闲来无事便在看书。谢书引给她送来了很多书籍，都是关于孕妇的注意事项的。看了之后才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会早产了…… 府里人知道后，立马从国丧中抽出身来，赶忙去准备接生事宜。 “这还没足月，怎的突然就生了呢？”常三娘一路都在唠叨。对于这个大女儿，她显然是又心疼又无奈的。 “呸呸！就是六月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有的，大姑娘已经七月余了，也属正常，不会发生什么事的！”玉娘赶忙纠正她的话。 府医听着两位夫人说话，笑着道：“二位夫人大可不必担心，王妃这属于正常情况，许是情绪波动才破了羊水。” 自打谢淑贤回到谢府后，这里就提前准备好了一切生产所需的东西。就连稳婆都备好了的，经验十足。 可到底是没有生过孩子的，肚子上传来一阵阵痛的时候，谢淑贤依旧感到害怕。 “贤儿，娘就在这里，别害怕！”常三娘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女儿，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觉开始感慨孩子命苦，竟是流下了眼泪。 谢淑贤虽害怕，却是最不愿意看到眼泪的，她紧咬着嘴唇，苍白着脸道：“娘，你出去吧，我可以的，没事嗯……” 常三娘瞧着她紧要嘴唇，鲜红的血痕让人心惊，又是好一阵落泪。 后来疼痛剧增，谢淑贤已经顾不上去搭理她，只是紧咬着嘴唇对抗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稳婆知道她的身份，看着她已经惨不忍睹的下巴，心生怜悯，取过一根干净的木棍子，给她咬住，“夫人，咬住这个东西吧，你这样咬自己也不是个事儿！” 第496章 保大保小 谢淑贤极度没有安全感，羊水早早就破了，宫口却一直难开。 纵然是经验丰富的稳婆，也开始慌了，她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更何况眼前这位夫人身份尊贵，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她牙一咬，心一横，直接转身离去。 丫鬟料着她是要去拿什么东西，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何了？里间怎么样了？”常三娘等人看到稳婆开门走出来，立马涌上来问情况。 两人虽都是生产过的妇人，可谢淑贤身份不一般，到底还是担心的。加之她情况特殊，不得不上心。 稳婆跪在地上，着急道：“二位夫人，不是老婆子我不帮忙，实在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才开了三指不到，照这样下去，恐怕……” “你什么意思？我的贤儿啊！”常三娘浑身瘫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玉娘走过去将她搀扶住，“稳婆，你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应该是有解决法子的对吗？” 常三娘听到这话，立马振作起来，她跪倒在地上，无力地抓起稳婆的手，“你有法子的对不对？你有法子的！” 那稳婆万万没料到会遇上这样一幕，吓的赶紧磕头起来。 “来人，快些将三夫人搀扶过去，好好冷静一下。”玉娘见她心绪开始不稳，赶忙唤人上来。 稳婆本就是怕死的，如今大姑娘那模样，除了稳婆，她们也不知怎么办。全部希望都在她身上，被三娘这样恐吓着，定是不敢说话的。 常三娘被搀扶下去之后，她将稳婆搀扶起来。“你是个有经验的人，要怎么做直接说出来，我们都可以满足！” 那稳婆嗫嚅了一番嘴，正欲说什么，房门从里边被人打开。丫鬟一脸焦急道：“玉夫人，我家王妃突然大出血！” 宫口未开，又来大出血……这可是大忌呀！ 常三娘直接吓昏死了过去，玉娘强忍着撑住，她紧紧抓着稳婆的肩膀，那劲道让稳婆眼泪都疼出来了。 “夫人呐，您抓着老身也没用，眼下已经很危险了，你们得赶快些做决定！”稳婆哭着说道，眼泪疼了出来。 玉娘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双手都在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保大人！一定要保住大人！”常三娘突然弹跳起来，大声吼着。 玉娘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左右为难。 丫鬟瞧着僵持不下来，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牙一咬，跺了跺脚，转身回去，继续照顾王妃。 常三娘站在母亲的角度而言，保住大人，孩子还会有，更何况这个孩子本就是个累赘吧。可那到底是皇室血脉，岂是她们说了算的？玉娘开始发愁了，不管最后怎么样，这个决定都不是她们能够做得了的。 当务之急，赶忙派人进宫去请谢炳炎，希望他能拿个主意。私心里的，她也让人去告诉谢书引，将她叫来，一并商议结果。 “三娘，我知你爱女心切，但我们都决定不了，那孩子……到底命苦。”她苦笑着摇头，终究没做出任何选择。 “二位夫人，如今大出血，需要赶紧作出决定，否则到时候……”一尸两命这样的话，稳婆没敢说出来。 这里是谢府，她知道里间那个人的身份。 第497章 是小公子 玉娘来回跺脚，心下拿不定主意。 “夫人，越早决定越好。”稳婆摇头叹息，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虽然还没做决定，但她该要做的事情却不能丢。更何况谢府这次给的银钱够数，不看人情看银子。 “稳婆……”谢淑贤直接将咬着的棍子吐了出来，待得阵痛过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那老婆子手上动作一阵哆嗦，立马跪在地上。“夫人，您说，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去坚持，生命力飞速一般的流逝，她都感觉到了。可是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她能感觉得到。 虽然没有生过小孩，可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稳婆，如果我……先保小孩，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听到了没有！” 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她直接从床上立起身，吓的稳婆和丫鬟立马跪下。“王妃，奴婢求您了，对自己好一点吧！” 她来到府上后便跟在王妃身边，已经是个老人了。这么些年来，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谢府，为了三皇子，为了别人而活，从来都是委屈自己。如今更是为了这个未出生的小孩子……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稳婆经历过无数大场面，此番场景下，一咬牙便作出决定。“好，既然夫人已经作出选择，老婆子就要强行接生了！” 强行将宫口掰开，最后很不意外将小孩生了出来，可面临着的，是血崩。 “哇”的一声，外面听到了小孩子啼哭，所有的人都提着一口气。 稳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苍白的脸色让人难以忽视。她抱着孩子走过去，低下身子道：“夫人，是个小公子，很健壮！” 谢淑贤已经痛到了麻木，小孩子的哭声将她唤了回来。她勉强睁开眼睛，朝那张皱巴巴的脸看去。那一眼耗尽了她所有精血，眼神中满满都是歉意。 一个丫鬟已经不够用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常三娘直接晕了过去。 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府医直接被拉过来清理伤口。但都是摇头。 “大夫，这到底是何意？”玉娘心下警铃大作。 府医叹气道：“大姑娘的伤口太大，加之已经造成了血崩，根本止不住。” 玉娘步子虚浮，若非有丫鬟搀扶着，她根本站不稳。 好歹尚有理智存在，她醒了醒神道：“二公子和王妃到哪儿了？快些去差人请四姑娘！” 谢书引接到消息后，急匆匆就往谢府赶来，甚至没来得及换掉衣服。她与谢炳炎前后脚进府。 看着床上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以及地上哭成了泪人的常三娘，她眸底神色很复杂。 “王妃，成王妃来了。”丫鬟在床头轻轻唤着。 那床上的人好似一直在强撑着，听见她到来的消息，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来了……”她虚弱的声音响起。 谢书引不知该如何回话，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吸了吸鼻子，“皇帝驾崩，我刚从宫里出来……” 第498章 谢淑贤死 谢淑贤努力地抬起手，抓住她的胳膊，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 她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站着的人，谢书引和谢炳炎都在，“妍儿呢？” “派人去请了，已经在路上，大姑娘你可要撑住呀！”玉娘抹掉眼泪，咬牙说着。 她自然会撑住的，谢淑贤微微闭上眼睛。妍儿是她带大的与自己而言就是半个孩子，不好好见她一面，如何走得安心呢？ 只是，她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看着谢书引的眼神带上恳求，“书引……我知道，我有愧于你……” “都这个时候了，不必太见外，我们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谢书引无数次告诉自己，对待谢府人不能心软。 可看着行将就木的她，如何也不能狠下心来。 谢淑贤摇了摇头，“你一定答应我……将我的孩子抚养成人，我不知道找谁，只能找你了……” 来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一些，如今听到她的话，倒也不足为奇。“这孩子也是我们谢家的血脉，我是他的亲小姨，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我要你将他当个平凡的孩子，养大即可，不需要……皇室中人发现她的存在，好不好？”她恳求的眼神看着，谢书引几经哽咽。 她喉咙滚动着，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我答应你……” 谢书引别过脸，擦掉泪水，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稳婆，“把孩子抱过来给我。” 她没有抱过小孩子，都是现学的。谢书引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将刚出生的小孩子抱到了她的跟前，“这孩子挺像你的，给他取个名字吧。” 还没出生就没了爹，刚出生又没了娘，孤家寡人一个，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谢书引想着，到底给他留点念想，将来长大了，也有个想头。 谢淑贤缓缓伸出手，在小婴儿的脸蛋上轻轻抚摸，爱怜地看着，怎么也看不够。“就叫归园，从母姓。” “好，我一定将他抚养成人。” 取名归园，寓意安定祥和，不争不抢之意，很好。谢书引默念着。 谢青妍匆忙赶来，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她爬着来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恸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谢书引抱着小归园，退到一边。她们两姊妹关系甚好，生命弥留之际，定是有不少话要说的，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妍儿，回来吧……”她费劲浑身力气，挤出这样一番话来，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谢青妍摇头，她不会再回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了任远初，断不会有再回来谢府的道理，这是她与谢淑贤的本质区别。 谢淑贤心情有些激动，又咳出了血，直将她的喉咙堵住，说不出话来。 “你……” “姐姐？姐啊……”谢青妍抓着下垂的手，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谢书引就如同一个旁观者，在场的人，似乎再没有比她更伤心的了。 “啊哇……”怀里的小孩子也哭了出声，好似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两人欲较之高下。 她怔了征，是了，这里还有一个可怜人。 “小孩子刚出生，一定是饿了，王妃给我吧，下去给他喂点喝的。”玉娘上前来接过，眼睛红肿。 母子连心，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第499章 香消玉殒 谢淑贤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刚好与老皇帝死去的时间相同。国丧之下，定是不能大办的。更兼她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还是福王同党。 谢府中人无奈之下，只能草草了事。 从回来到现在，不过是短短半天的时间，谢书引却觉得恍若隔世。谢淑贤……真的就这样离开人世了。 她站在屋檐下的走廊上，看着院子的门栏上贴上了白底黑字的奠，脚步沉重起来。 谢炳炎看着她这副模样，担心不已。“小引，去留园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 身为二弟，谢炳炎自认为做的已经够好了。按照凌岳律法，出嫁了的女子一切事宜都只能在婆家进行。谢淑贤虽没有举办丧葬之礼，却也是从谢府出去的，怎么讲都是对得起她了。 “我不碍事……二哥，宫里还有事，你先去吧。” “说什么话？府上每一个男丁，我这个时候如何能离开？兵部人多，也不缺我一个，更何况那是礼部和户部的事情，我去了也是凑个人头。”谢炳炎抿唇说着，并不打算离开。 “倒是你，怎么说也是成王妃，不去能行吗？”他一脸担心地说着。 从走出屋子开始，就发现谢书引有些不对劲，他真的很担心。 谢书引此时才恍然想起，自己刚从宫里出来。她看了一眼浑身上下的着装，叹息摇头。“我不去，那边有祖母在即可，不会出什么事情，一会儿我差人去禀告一声便是。” 她出来的着急，只带了当涂在身边，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愿意离开罢了。 两人谁都不愿离去，消失时间太长，许是老太妃觉察到了什么，直接差人出来问了。 “你去回了祖母，就说府上长姐去世，我要在府里帮衬着，暂时不便离去。”谢书引眼睛有些红。 看着宫人离去，她叹息着，其实她并没有那么难过，也并不是想哭，只是感叹人生太短。谁又能想到，当年红极一时的安定侯府大姑娘，如今竟香消玉殒，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孤坟野鬼？ 常三娘已经彻底病倒了，谢青妍虽然暂时在府上，却也在月子期，并不能做什么事情。府中上上下下的事宜都落到了玉娘的头上。她没有掌过家，也不曾办过那些大事，只是以往跟在沁夫人身边识得一些皮毛，此时正拿不定主意。 “王妃，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着人去买，您只需开个单子便可。”玉娘红肿着眼角，面容憔悴。 没有葬礼，便不用准备宴请之事，只需要一些铜钱灵屋就可以将人送走。 “时间决定了吗？棺木可有联系好？”凌岳的习俗，但凡一个人上了五十岁，家人就会备下一口棺材。 只谢淑贤到底才二十出头，定是没有现成的棺材可以供她用，唯一的法子便是出去棺材铺子里寻。对于这些，她并不是很擅长。 提到这事，玉娘又开始抽搭起来，她揩了揩眼角的泪，“先前炳炎有给老爷准备过，我们商议了一下，就用那副。用得急一时也赶不出来。” 谢均安尸骨无存，自然用不到棺材。 “墓地可选好了？”不入皇陵，却也不能埋在谢家地祖坟里。 第500章 梦里哭醒 关于她葬于何地之事，谢府中人争论不下。 谢炳炎不介意葬在谢家祖坟，可平日里一直爱女的常三娘却犯了浑，说什么也不同意。玉娘劝了好长时间，她依旧不同意。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采取一个折中的法子，先找一处地入葬，待得与太子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想到那个命苦的大姑娘，玉娘的菩萨心肠又生，“炳炎托关系找到了京郊一处山脚，那里风水不错，暂时搁置是可以的，只是……” 谁也不知道这暂时搁置，到底是多久。 玉娘没有再说，她也没有再问，只让她快些去准备好。 皇宫得到消息了的老太妃立马派人去通知卫砥迟，他当场变了脸色。 卫砥迟直接找到了凌无双，将事情说了一道，后者立马变了脸色。“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皇室中人，自当是要葬在皇陵的。” “父皇入葬后，将她与福王同陵，至于那个孩子，本就是我皇室血脉，如何能养在外面？简直是胡闹！”听到这个消息，凌无双烦闷不已。 对于谢书引的做法，他也深深不赞同。 卫砥迟心里，与他大致是一样的想法。即便猜到了原因，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边还有点事情，本殿暂时脱不开身，谢府那边的事情，劳烦你去一趟。”他看着卫砥迟，一脸深沉地说着。 能出宫去，卫砥迟自然是高兴的。这宫里一众事宜都有礼部和户部专人管理，他留在这里也只是充个人头。 出去就可以见到小女人了，两人已经半天没见面了，他还真开始想了。 卫砥迟来到谢府的时候，谢炳炎亲自接待的，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谢书引去留园休息了。 “府上暂时比较忙，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无事。”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想赶紧到某小女人身边。 谢书引这一趟午觉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梦里的她看到了好多前世的事情，还有原身的一些记忆，简直糟糕透了。 好似被那股情绪感染了，她也哽咽出声，流下了眼泪。 当涂要进去看个究竟，却被正好赶来的卫砥迟阻止了。 他低声问道：“王妃很伤心？” “回王爷，王妃定是做了噩梦，往常只会在做噩梦的时候才会如此，已经许久不曾这样了。”她担忧地说着。 卫砥迟示意她退下，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床上，掀开蚊帐。 床上的人儿眉头紧锁，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泪水沿着往下，打湿了枕头，就连挨着枕头的头发都湿了。 他无奈伸手，将那缕发丝挑起来，放于耳后。轻轻抚平她的眉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才让你这般痛苦？” 床上的人儿一个激灵，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待得看清楚了他。直接在自己的眼角一抹，深吸一口气，“唔……湿的。” “睡着了还不高兴，看来本王不能离开你身边呀！”他摸了摸谢书引的脑袋，直接将人捞出来，搂在怀里。 她也不拒绝，倚靠在结实的肩膀上，才感觉到了踏实。“你怎么来了？” “宫里不需要我一个打仗的王爷！”他还担心那群手无缚鸡之力，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的朝臣惧怕他呐！ “哥哥知道你来了？”她悠悠地说着。 很显然，此时在谢书引心中，那个刚回来的哥哥，才是她最关心的。 关于这个问题，某王爷屡屡吃醋，却也屡屡无济于事。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对于自家大舅子那点醋，也不爱吃了。 “就是太子让我出来了，他已经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啊？那他……怎么打算的？”凌无玥是凌岳皇室的罪人，他的儿子本就是个不好的身份，如今该怎么解决，好像已经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撒娇就能解决的了。 第501章 重振夫纲 谢书引担心着遗腹子的安慰，却没有人可以给她具体的答案。 他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主意。” “是了，眼下忙得很，自然是顾不上的……”她急得就要翻身下床，为了那个小孩，着实上了心。 卫砥迟赶忙摁住她的身子，阻止了她的动作，担忧道：“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好好休息。” “无碍！我就是想睡也睡不好，还不如起来走动一下，活络筋骨。”她强行挣扎着起身。 起床后她又要去前边看看，卫砥迟怎么都劝不住。直到玉娘派人过来传话，让她好生歇着，才真正消停下来。 “今日纪王可在宫里？有什么发现吗？”老皇帝一死，遗留问题立马出来了。她们只是旁观者，却成为最着急的人。 卫砥迟熬不住她的撒娇，摇了摇头，直接将人搂在怀里，跟着躺了下来。“太子自有对策，他毕竟入住东宫那么多年，这点本事都没有，凌岳江山守不住也罢。” “所以你是打算观望？”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高兴地说着。 “我有说吗？”他没好气地回瞪。 这小女人近来不知怎么了，脾气总容易火爆，还容易猜忌，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敏感。 “那你又不说清楚？能怪我吗？”她懊恼地反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卫砥迟直接敲了她一个爆栗，“态度还不好，看来是本王太惯着你了！从现在开始，本王要重振夫纲！” 对于他这番言辞，谢书引并不觉得捉急，只是一副见鬼了的眼神看着他，完全不当成一回事。 “你要是敢罚我，我就离家出走！”她笑着看向身前的人，明明是软糯的一句话，却威胁意味十足。 卫砥迟无力扶额，得了，他是彻底被这小女人治住了。“以后不准再说那样的话！你要是敢离家出走，天涯海角，本王都会把你找回来！” 谢淑贤下葬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早上，谢书引二人晚上又忙碌到很晚，大早上随着棺木出城。只是送出城门，后面直接由谢炳炎带着走。 谢家三姐妹，到底没有走到最后。 “王妃，小公子从棺木离开之后便一直在哭，奴婢们实在没法子，哄不过来了。”丫鬟婆子得知谢书引回了府，立马迎上来汇报情况。 “是不是饿了？”谢书引嘴上问着，脚步一刻也没停地朝声源处走去。 “我们有找乳娘喂过奶的。”那丫鬟也担心自己被罚，赶忙解释着。 谢书引脚步有些恍惚，“许是感应到了他母亲离去，毕竟母子连心。他在哪？给我抱来便是！” 原本要去看那小孩子，最后她直接折身回了留园，在那里等候着。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将归园抱到了留园，递给谢书引之后，竟然停止了哭声，一众人都感到惊讶。 “真是奇了，小公子好像认得王妃一般，真真就不哭了！”刚刚还是一脸忧愁的丫鬟顿时笑开了。 众人忙跟着附和。 虽然也觉得神奇，但谢书引没有被她们这话蒙蔽，笑着道：“许是我们有缘。” 第502章 逃出谢府 “奴婢倒是觉得，这孩子感觉王妃身份不一般，定是把您当做了贵人。”其中一个老婆子眯笑着脸说着，讨好之意十分明显。 谢书引十分不喜这样，板着脸教训着，“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刚出生哪里知道那么多？这样的话，本妃以后不想再听到！” 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都在瑟瑟发抖着，赶忙应下。 只是很快，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归园做了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事，乳娘每次给他喂奶的时候什么样，就记得那个姿势。 也不知怎么滴，他就一个劲儿的朝谢书引身前拱。 众人：“……”这小崽子竟然是在占王妃的便宜。 谢书引嘴角抽搐，这臭小子，怕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想她堂堂凌岳公主加成王妃，竟然被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吃了豆腐？她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乳娘瞧见了，慌乱上前，生怕被王爷看了去。要知道，若是被王爷发现，她们都得玩完。 “王……王妃，把孩子给奴婢吧，许是饿了，奴婢来喂养，小孩子总饿得快些。” 谢书引郁闷地把人给了乳娘，收拾了一下衣服，某王爷已经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瞧着这人脸色不大好，顿时心下警铃大作。 “收拾一下，随我离开！”卫砥迟阴沉着脸，似乎很着急。 她来不及询问，只是草草收拾了一番，便跟着她离开。当涂被提前要求离去，直接从后门出府，接下来的事情，自行随机应变。 两人刚离开谢府，就看到一群黑衣人翻墙进了谢府。 “她们想做什么？”谢书引惊地长大了嘴。虽然府上的主人都去送葬了，可还有好些看守的奴人在其中。莫不是那些人的目标是……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砥迟，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二人站在谢府后门不远处的巷子里，看着那些黑衣人进去，心下大骇。 “他们的目标在你，找不到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王府暗卫大半被调走，防患力度大减，不能回去！”卫砥迟眼神伶俐，防备地看向四周。 “那怎么办？”这么说，她还成了丧家之犬？谢书引无辜地看着他，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家不能回呀！ 他还有事在身，不方便将她时刻带在身边。更何况，让自家小女人受累，也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我将你送去文府，你先避避风头，做完手头上的活，我就去接你。一定要乖，我可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卫砥迟一脸沉重地说着。 去文府……也好，总比无处可去强。 去文府的路上，两人一直很安静。虽然猜到可能发生了些什么，但她依旧什么都没问，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 当涂抱着小归园，出了谢府之后也是一路躲避，不敢有半分差池。 她想要绕路回去王府，却在巷子里被一群地痞流氓挡住了去路。心下暗道不好的同时，已经无能为力。 “哟嚯，这位小娘子长得不错嘛！要不要陪哥几个乐呵乐呵？”领头之人是个油腔滑调的，嘴里叼着根牙签，口气很重，让人想要作呕。 第503章 任尚书呀 当涂强忍着不适，硬气道：“几位爷，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能不能……麻烦让个道，有仇家正在追杀我。” “还是个可怜见的……爷喜欢！美人恐怕不知，爷最恨仗势欺人了！你让哥几个高兴了，什么仇家不仇家的，都啊……”话还没说完，几人直接被人踢飞了。 她将小孩掩藏于身前，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喜道：“任大人，怎么是你？” 任远方赶忙上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明显伤处，放下心来，“我接到王爷的指示，前来这边接应，姑娘且随我来。” 他虽然是工部尚书，但并没有什么拳脚功夫，真遇上了厉害角色，他的护卫也不顶用，只能先撤。 当涂想也没想，直接跟着他离开，一路被带到了任府。 任远方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孩，“这孩子……” “他叫归园，王妃让我给抱走，任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妃不会有危险吧？”她满心里都是谢书引的安危，完全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暂时还不清楚。”任远方摇了摇头，“我接到消息已经很晚了，加之比较急，来不及问清楚。” “只怕是京城要乱一阵子了。” 当涂也是个聪明人儿，虽然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但平日里听她家王爷和王妃议论，也知道二三。那个纪王爷，只怕来者不善，这次的事情恐怕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我带着小公子总不大方便，任大人，你府上可有会照顾小孩子的嬷嬷？”跟着照顾了几天小孩，她知道小孩子都容易饿，她可没有奶水可以喂养小孩，自当要找乳娘了。 任远方这才想起，小孩的事情才是大事，他尴尬一笑，“鄙人尚未成家，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文府一直都有准备嬷嬷，我这就派人去请一个过来！” 当涂看着他狼狈离去，眼神中有些莫名。 宫外进入了水深火热的状态，皇宫内部依然处处暗藏杀机。 纪王身为先帝不可多得的皇弟，加之常年在封地，往日里的老臣旧友相见，多有交情，一时风光无两，可谓占尽了风头。 凌无双默默看着，不去加入到他们之中，只是暗中布局。 “殿下，果然如您所说，谢府出事了。不过王妃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成王殿下及时赶到了。”打扮成太监的护卫给他汇报着宫外的情报。 凌无双眉头微扬，小引没有危险自然是最好的。突然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刚出生的小孩子呢？” “被王妃的丫鬟带到了工部尚书府，已经安全。” 他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下去。挑眉看向一边不停与老臣交谈的人。虽然只是坐在轮椅上，却一点也不影响到他的风姿。 纪王叔，您到底想要做什么……不管想怎样，本殿都会奉陪到底！ 凌无双在赌，即便父皇再如何不看中他，都不会愿意这凌岳江山落到了外人手中。纪王叔既然已经有了封地，还是去封地待着吧，那里更适合他！ 第504章 气势汹汹 皇帝追悼会举行了七天七夜，周边不少臣服于凌岳的小国都来悼念他，足以见得，老皇帝在世时，邦交与治国相当成功，只是为人不怎么样。 纪王爷在外面转了一圈，可谓赚足了眼球，才终于想起了那个侄子来。由着身边人推到了凌无双面前。 “太子殿下。”纪王微微抬手，身子都没有微服。 皇爷爷在世时，爱怜这个儿子，便特赦他面圣不跪之礼，这个凌无双是知道的。 “纪王叔！”他恭敬回礼，彼此之间像极了许久未见面的叔侄，亲切非常。 “皇兄故去，可有留下什么遗愿需要帮忙？”他以一个兄弟和长辈的身份询问，倒叫凌无双不好回避。 只是，如果先前他没有做那些事情，或者自己不知道的话，尚且还可以当他是在关心。如今意图过于明显，实在是……不能在坐视不管了。 他躬身行礼，“父皇故去得很安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九儿，晚辈自当会兄友弟恭，好生照顾。” 纪王爷笑着调侃，“这倒是奇了，本王还以为，皇兄会担心凌岳江山无人打理，毕竟……他可是留下了两道空白圣旨，并没有填写具体的事项。” 空白圣旨的事情果然还是被他知道了，凌无双早有准备，这一点难不倒他。 “王叔见笑了。父皇生前为凌岳尽心了一辈子，临了最担心的，莫过于年幼的九儿。至于这凌岳的江山，文有国公府，武有成王府，晚辈自认还能胜任，父皇自是不会担心了。”他言辞间只当纪王爷是个外人，并不大愿意跟他多谈论国事。 好，很好，他这个皇侄可真是好，宁愿启用其他两个毫无相干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他这个亲皇叔，真是好极了！ 纪王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好似将它当成了对面言笑晏晏的太子，一张捏碎了去。 卫砥迟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两人针锋相对。若非有急事相告，定不会前来打扰了。 “太子殿下，纪王爷！”他拱手行礼，抬起的是双手，看到的却是凌岳军权。 纪王默默忍下了，笑着打趣，“不愧是成王！风姿不减当年的老王爷。只是，多年来成王府拥护皇室，只忠心于皇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成王府还能坚守住初心吗？” 他话里的挑衅意味十足，卫砥迟不喜与玩阴谋的人打交道，极其讨厌那些玩弄心计的人。这个纪王爷他小时候见过，印象不深，但最近几次见面，尤为不喜。 卫砥迟眯着眼睛，冷笑道：“纪王爷多年在外，恐怕还不清楚京城局势。也罢，本王今日就来说道一二。先皇已逝，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既是先皇所定太子，有权有能力接过凌岳江山，成为新皇。我成王府历来忠心皇上，并不相矛盾。” “倒是纪王爷，无诏不得回京，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本王是不是应该了解一下难言之隐？”卫砥迟说话一点也不委婉，直接得让人汗颜。 凌无双直在心里好笑，既是知道为难言之隐，为何还要问呢？ 第505章 强强过招 纪王爷紧抿着嘴，眸中闪过厉色，只怕是计划失败了…… 昨日才与卫砥迟见面，当时可没那么大的脾气，即便是心里不屑，嘴上还保留了三分敬重。如今倒好，就连脸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去顾及了。 他强颜笑道：“倒是本王迂腐了，想必二位有要事相商，本王不奉陪了。” 不管是凌无双，或者卫砥迟，都巴不得他赶紧离开，最好是回到他的封地，免得滋生事端。 “宫外如何了？”纪王离开后，凌无双立马变了脸色。 卫砥迟脸上的愤怒挡都挡不住，他也不打算遮掩，“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过没得逞，已经安顿好了！” 得知人人平安，凌无双这才放下心来。“再增加一倍的暗卫，一定要确保国公府上下的安危！” “蓝书亲自带人守在那！”笑话，他的小女人在里边，自然不能有一点差池！ “京城防卫如何？可有其他动静？” 卫砥迟将知道的悉数相告，得知并没有大的变数，他也放心了。“眼下这边分不开身，外面的事情，有劳成王了。” “受人之托，你不必谢我，自有人谢！”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邪肆的笑。 凌无双：“……无耻！” 被骂无耻的某王爷，只是略微挑了挑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在外面累来累去，都是为了帮太子，回到府上的时候小女人才会心疼他。各种做好吃的就算了，最关键的是，还能……咳咳，百依百顺！ “小引身子骨向来不好，你们……悠着点！”身为兄长，对于自家妹子的身子，他可是一直都很关心。 凌无双挑眉看向身边站着的男人，挑衅道：“你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小引的肚子还没有动静，是不是……你不行呀？” 一个男人被人说不行，可见卫砥迟此时的脸色有多么精彩。 他又不能回怼吧？只能阴沉着脸看向他，“太子殿下，那是本王与王妃的事情，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看来回去后，本王有必要给祖母和王妃提一下，是时候给太子殿下找一个知冷暖的人了！” “咳咳！”凌无双双手握拳抵于唇前，“不必。” 文府。 任远娴的预产时间已经到了，只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也着急得很。加之刚发生了谢淑贤的事情，文垣可不敢掉以轻心，整个府上的人都在备战状态。 谢书引瞧着小心翼翼的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早知道我就把于枫叫来了！”她懊恼地想着，这会儿外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就是意外连连。 相比于其他人的紧张，任远娴自己倒不是很担心。“这孩子许是恋母，我猜一定是个小女孩！”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果真是如此。 “也有可能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外甥，可不能偏颇了！要是我那小外甥出来，知道你说过这样一番话，可是要吃醋的！”两人都是年龄相仿的，虽然身份上隔了一层，完全不影响彼此交谈。 第506章 阿玉朵来 说到小孩子的事情上时，任远娴忍不住又看向了谢书引的肚子，她担忧道：“引儿，你与王爷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可有什么动静？” 谢书引摇了摇头，丧气道：“许是缘分还没到吧，他说不打紧，一切随缘。” “话虽这么说没错，王府中只有一个老太妃了，她老人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定也是着急的。成王府只有王爷这么一个人，你的压力可不小。”以前的任远娴，会站在姐姐的身份上给她说一些理。 如今算来是长辈了，就该以长辈地身份，告诉她另外一些事情。 “我的底子太弱……”她脑袋低垂，委屈道。 任远娴拍了拍她的手，“我告诉你，我这里有一个方子，是以前我的母亲给留下来的，很是管用，你可以去试试。” 听到她这话，谢书引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这样乱吃药，估计会很生气的。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那方子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只是配方不同罢了，不会对身体有损害的。你且等我一下。”说完，任远娴兴致勃勃地去小箱子里边掏压箱底的方子。 谢书引无奈，只能在外等着。 谢青妍比她年龄小，孩子已经出生，谢淑贤的孩子也现世了，就连任远娴也到了预产期，她这个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动静。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之间，开始期待有一个小孩子跟在身边了。 “王妃，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找成王妃的。” 两人正商讨时，丫鬟进来回话。 任远娴抬眼看了一眼丫鬟，而后问向谢书引，“知道你在这里的，都有谁？” 谢书引也正在纳闷，事情紧急，他们也是临时到这里的，到底会是谁，这时候来找她呢？ “对方快说身份？” 那丫鬟想了想，摇头，“不曾，不过奴婢瞧着，她不像是我凌岳国人，口音不像。” 阿玉朵！ 谢书引直接站起身，惊愕住了。 “引儿知道她是谁？”任远娴抿唇看着她，若是危险人物，绝对不允许进来。 “西凉国和亲公主，阿玉朵。只是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从何得知我在此的？”她眉头紧皱，对于阿玉朵的身份却没有隐瞒。 任远娴站起身，“既如此，那便不见！” 她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丫鬟，厉声道：“你去回了客人，就说我们府上并没有她想要见的人，如若硬闯，后果自负！” 任远娴本就是大家教养的女儿，处事态度完全不输真正的大家闺秀。 “夫人就这么不欢迎本公主吗？本公主可真是伤心得很啦！” 这厢两人话刚落下，阿玉朵已经带着阿夭闯了进来。 “不请自来是为无礼，公主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国公府，是为匪！”任远娴可没有她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直视闯进来的两人。 “我家公主堂堂西凉国公主，怎么能被你们这般相待？”阿夭不服气的辩驳着，却并不能为她们的无礼与莽撞赢得转机。 第507章 她来谈判 任远娴嗔着眼，“可这里是凌岳，礼仪之邦，不是你们西凉！” “我们……” “阿夭，住嘴！”她还想再说什么，直接被阿玉朵截下。 如今她们的处境不好，全天下人都看着，纪王爷已经进京来，王兄的计划很快就能够实现。这之后，她留在京城的意义已经不大，该要离开了。 谢书引与任远娴相视一眼，冷眼旁观着主仆二人，看来这两人前来是有事相求。 “夫人，本公主来找成王妃，是有一笔交易与她相谈，并没有恶意。”她表明了自己的目的，看向周遭围住了的侍卫，眉头微皱，“这些侍卫……是不是应该先撤下？” 任远娴摆了摆手，带刀侍卫们纷纷退下。只是，蓝书并没有离开太远，他亲自带着人守在院子外。 “府中上下到处都有暗卫盯着，谅你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来人，看茶！”任远娴在丫鬟地搀扶之下入座，吩咐丫头看茶。 即便来者不善，到底是客，这就是文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阿玉朵上前坐下，“都说凌岳礼法如何，只消得来文国公府看看就明了，此话果然不假。” 谢书引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不再去搭理她。这公主真是天生的乐观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么？ 任远娴本就不能情绪波动，她的这些无关紧要之话，完全被她忽略了个干净。 “公主既然能找来国公府，必然知道我与引儿之间的关系，你有什么话，我们敞开了说。”任远娴才不会傻傻地让出空间来。 引儿这丫头虽说机灵，到底还是经历少了些，她总担心这丫头被人占了便宜去。 阿玉朵看了一眼谢书引，瞧着她并没有反对，摊了摊手，“我完全可以，只要王妃不反对。” 谢书引挑眉，并没有说话，她为何要反对？ “我的身份你们想必都清楚了，虽是和亲公主，但成王已经成亲，太子殿下自是不会娶了我这个异国公主，凌岳……我不会留太久。” “所以呐，我想和王妃做一个交易。”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说说你的条件。”谢书引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似乎真感兴趣了。 任远娴坐在一边听着，直替她捏了一把汗。 阿玉朵一听到她这话，以为她同意了，惊喜上前，“这么说来，你是答应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 “打住！”谢书引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可没有说答应，只是觉得甚是有趣，想要听一下而已，公主殿下……可不要会错了意。” 阿玉朵好似并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一般，摆了摆手，“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我想要请王妃帮忙，助我离开京城。”她一脸笑着道，似乎这只是一个吃午饭的事情，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 谢书引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任远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严肃。她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那么……你给的条件呢？” 阿玉朵眉色飞扬着，“纪王爷！” 听到这个称呼，谢书引和任远娴齐齐变了脸色。 果然，这个人她们是感兴趣的。 “我已经从你们的脸色上看出来了，你们定是感兴趣的。很多事情，我相信凭借成王府的势力，完全可以调查出来，不过那时候，恐怕大错已经酿成，没什么必要了。本公主这里的，可都是第一手的消息！”对于这一场不怎么像谈判的谈判，阿玉朵十分有信心。 只可惜，她的对手是谢书引，一个最看不得对手得意的人。她的态度已经注定了她不可能成功。 第508章 你还不配 谢书引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临了眉头一扬，“讲完了？” 阿玉朵嘴角的笑渐渐收拢，“对呀，已经……完了。” “就这些？”她极为不稀奇地挑了挑眉，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纪王爷是我凌岳的王爷，若论最了解，自然没有人能比得过太子殿下。而当今太子殿下可是本王妃的亲哥哥，公主凭什么以为，我会与你达成这个交易？” 此时此刻，阿玉朵脸上的笑已经荡然无存，她眸中出现了急色。反倒是一边坐着的谢书引，全场都是一个样，让人看不出来个究竟。 “你……你只是知道一些，还有一些不知道呀！”阿玉朵着急了，直接站起身，手舞足蹈起来。 “公主殿下，请坐下说话。”任远娴时不时冒出这样一句主人的台词，这两人简直要将她逼疯了。 阿夭瞧着自家公主的态度，便知道情况不妙。但公主殿下不允许她多说什么，也只能在心里着急。 而此时，完全成了为了谢书引的主场。 她一边摩挲着手指关节，毫无意识道：“你如今可是我凌岳的可人，本妃若是擅自将你放走，到时候上头追究下来，成王府可成了众矢之的，你让本妃如何交代？” “更何况……”谢书引眸色凌厉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十分不友好，“前一段时间，公主可是利用了我们，你让本妃如何再相信你？” 常知知死的时候，有一大批潜藏在京城内的养蛊人从南城门逃离。这件事情明显就是有组织有谋划的，而那位谋划人，就是眼前这位看似无什么伤害的公主殿下。 “同样的招数用在同样的人身上可没什么用，公主殿下，请回吧。” 将她放走并不是一件多么难搞的事情，眼下凌岳京城也不太平，阿玉朵好歹是贵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凌岳的责任。 若教凌无双知道了，也就是一个点头的事情。 可她就是不乐意！ 上次被利用的事情，谢书引心里很不爽快。 阿玉朵眸子闪烁着，上次行事那么紧密，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看来这京城内，往后她见人的时候，还得谨慎些。 谢书引看出了她的心思，摇头道：“公主殿下在京城内做事情大可光明正大，毕竟在这个地方，大家都是没有秘密的。有些事情你可能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没有人发现，实则皇室暗卫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有揭穿，不过是觉得没有价值罢了。” 听到她这样一席话，阿玉朵立马浑身冒冷汗，这么说来，她与常知知之间的事情，包括上次放走了那些养蛊人，后来与纪王爷之间的来往，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下！ 一想到这些，她开始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踩在地上的两条腿也忍不住开始打颤。 “那……纪王来京一事，你……你们早就得到了消息？”她颤巍巍地说着。 以前只听说过凌岳皇室暗卫强大，几乎遍布天下，当时她嗤之以鼻，完全不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真是自己大意了。这凌岳的暗卫实在是不容小觑。 第509章 不讨人喜 谢书引嘴角高扬，神秘一笑，“这个问题……我选择保密。” “不过公主若是想要离开京城，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明一条出路。”她眸中闪过一抹恶趣味，一看就知道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偏生就有人当了真，阿玉朵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什么出路？” “你可以进宫给太子殿下说，只要他同意了，不只是京城，就是放眼整个凌岳，又有谁敢阻拦公主殿下回到西凉呢？”谢书引嘴角的笑怎么都掩盖不住，显然是馊主意了。 阿玉朵：“……” 满怀期待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若是真的能直接找太子，早就找了，哪还用在这里求她？ 王兄直接与纪王爷达成了协议，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但能猜出个大概来。若此时她去见太子，定然会为纪王所察觉。 届时别说回去西凉，恐怕京城都出不了，就会直接被人杀了！ 再说了，王兄如今已经对她失望，西凉那个地方回去也是无济于事。这一次能够来凌岳联姻，难保下一次不会是其他国家。她才不会傻傻地送货上门。她要去的……是夜郎！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帮我？”阿玉朵是个极其自私的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样的词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 谢书引比较好奇，阿夭这个丫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的。 “公主，你是谁？”她双手相交放于身前，一副好奇地看着眼前人。 阿玉朵嘴巴努动着，对于她这样的问题十分不屑，“本公主自当是西凉国的公主了，这还能有假？” “好！”谢书引点了点头，继续道：“既如此，那麻烦西凉国公主想一下，若是西凉没了，你又是谁呢？” “你……什么意思？”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说着。 谢书引依旧是先前的状态，“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公主想明白一件事情。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的国家给予你的，而你呢？满心眼里都是逃离那个地方，西凉给了你至高无上的身份和荣誉，人你呢？你给了西凉什么？” 她们调查来的资料显示，西凉国王对自己这个唯一的胞妹十分疼爱，可以用妹控来形容。 奈何这个公主实在是让人无奈，为了一个并不喜欢她的男人，多年不归家。甚至为了他，给西凉招去天大的灾难。 久而久之，到底是让人心寒的。西凉王将她送来凌岳，无非是想要寻一处地方将她困住，免受战乱之苦的同时，也不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她呢？却一心只想要去夜郎……唉，时也命也！ 阿玉朵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很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个上头。 “这正是我不答应你的原因。放你走，谁又知道这段时间在京城，你有没有做什么伤害我凌岳的事情？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夹带着弄走一大批机密的东西？那些若是流落在外，于我凌岳百害而无一利。凌岳给了我权力，我自当要做一个回报他的人。所以，很抱歉，西凉公主，本王妃不能帮你。”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权当是可怜西凉王一片为她的真心。 “公主……”阿夭想要劝慰伤心的公主，可她发现成王妃说的很是在理，对于自家公主去夜郎一事，她也十分不同意的。 阿玉朵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不帮就不帮，扯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哼，你们凌岳人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阿夭，我们走！” 第510章 要出生了 “唉……”看着倔强离去的人，谢书引摇头叹息。 “各人自有各人的难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介怀。”任远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应该高兴些。 谢书引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希望这么个好女娃，结果被人给骗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唉，许是我多管闲事，人家自己压根儿就不在意！” 瞧着阿玉朵那态度，可不就是完全不在意么？ “算了，不想那么多，我们还是……舅母，你怎么了？”她一直看着前方，也没有回一下头。 发现身边人一直低眉紧锁，不说话，才有些疑惑。这一看倒被吓了一跳。 任远娴紧咬着牙，双手紧紧握住椅子把手，“引儿，我……怕是要生了。” 谢书引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先前守在一边的丫鬟也都被差遣下去了。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我……我这就叫人，来人啦！” 蓝书第一个冲进来，“王妃发生什么……”他话还没说完，直接吞下去了后面的话。 “快去叫小舅舅，叫产婆！快去！”蓝书直接被她呵斥离开。 明白过来什么了的蓝书赶忙跑开了，步子还是虚浮着的。 文府里边准备比较充分，产婆丫鬟们几乎与文垣同一时间到来。看着眉头紧皱的任远娴，文垣想也没想，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产房里。 “公子，您先出去吧，这里边不适合待太多的人。”刚将人放在床上，产婆就开始赶人了。 “娴儿……”文垣一脸着急地看着她，眉头紧锁，当真出现了急色。 谢书引有些愣神，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小舅舅这般失态。可见他是动了真心的…… “小舅舅，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呐！”她也推着文垣往外走。 产婆看着她将产房的大门关上，有些没转过弯来，这位可是成王妃…… “还愣着做什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无须搭理我！”谢书引站在一边看着，手足无措。 任远娴看着她两眼发直，四肢僵硬，不由得笑出了声。“引儿，你出去吧，这里头太过污秽，不适合你。” “说什么呢？一个生命的诞生，那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那有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就要在这陪着！”她也是个倔脾气，偏生就不出去。 “这会儿还有闲心说话，难道不痛吗？”她瞪了瞪眼，示意她少说点话，免得到时候没力气了。 产婆笑呵呵道：“王妃不必着急，这会儿才只是有点阵痛，没什么大碍，羊水还没破，只能等羊水破了才能开宫口。时间还早着。” 听到这话，她的笑僵硬在脸上，刚过午膳时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去让人准备些营养汤，免得你饿了没力气。”身为好闺蜜，谢书引还是很给力的。 生孩子这种事情看似简单，实则是一项大工程，即便是在医疗技术十分发达的地方，尚且还有大出血等等问题存在，更何况是这个落后的时代？ “引儿，你陪我说说话吧！其实……我也挺害怕的。”任远娴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虽然先前看了不少理论知识，但到底经验值为零。其实算起来，她们都差不多。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搬来一个小杌子在床边坐下。“好呀，你想听什么？” 第511章 母性光辉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说点吧，打发时间。”她此时脑子放空，只想要转移注意力集中，根本就没什么想要。 谢书引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既然这样，我就讲讲上次去西北的事情吧！”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快说说有什么不一样？”提起遥远的西北，身为妇人，不只是任远娴，就连那些个丫鬟婆子也是好奇的。 对于眼前这位去过了西北军营的成王妃，她们很是尊重。 “其实西北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神秘，哪那里的人也是我们一样，只是……骨骼更大一些，也会高一些，壮一些，说话不大一样……”她捡着在军营里的感受到的事情说了一些，至于途经邺城和晋城发生的事情，则只字未提。 西北军队中，许多士兵来自凌岳各处，既有江南中人，也有东边海岛的，西北占大部分。就像是一个大熔炉，毫不相干的人在那里汇集。 如果要找些奇怪的事还真不容易，她只是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掺和着回想。 “我……羊水破了！” 她正说的尽兴时，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谢书引赶忙站起身，给丫鬟婆子们让开路来。先前还聚在一起听讲故事的人，立马各做各的事，分散开来，一点也不显得慌乱。 于是乎，一直在旁边等着观摩的谢书引还没缓过劲儿来，这边小孩子已经出生了。 一声尖锐的小孩啼哭将她唤回了神。 “恭喜夫人，是个小姑娘，长得多可爱呀！” 谢书引悻悻上前，戳了戳小孩子的脸，她哭得更厉害了。 “王妃，小孩子刚出生，哭是好事，代表吉祥。一会儿就好了，王妃若是喜欢，可以抱抱。”接生的婆子知道她近人，倒也不害怕。 先前小归园出生的时候，谢书引便学了如何抱小孩，这回倒是上手很快。 直到丫鬟们将产房收拾妥当，一直候在外边的文垣才走进来。看到谢书引怀里的小孩，他来到床边，握住虚脱的任远娴，“娴儿，谢谢你，我们的女儿很好。” 任远娴此时感觉很微妙，一直在肚子里的东西突然没了，总还没适应过来。加之生孩子确实耗费体力，她直接睡了过去。 “夫人只是累了，需要好生休息，醒来就没事了。”产婆是个经验丰富的人，笑着解释道。 谢书引带着小丫头下去，将屋子留给了夫妻二人。 “王妃，这种事情奴婢们来做吧，您去歇着就好。”丫鬟婆子们过来，接过了小丫头要去给她洗澡。 “我要想学学，不定往后可以用得着。”说完，她也跟了上去。 丫鬟们眼睛一亮，教的也更加仔细了。 好不容易折腾完一圈，总算是完事了，谢书引抬起头来，便看到门口倚着一个男人。她拎着湿漉漉的手，无措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好一会了，见你兴致正高，没忍心打扰。”卫砥迟双手环于胸前，正看得起劲。 第512章 只能等呀 尤其是某个小女人手足无措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看着她由一开始的慌张忙碌，到最后的笨拙，直到后来完全可以驾驭，可谓是一个蜕变。 谢书引脸上微窘，刚才自己的窘态，他岂不是都看到了？ “一身湿，过去换身干净点的衣服，仔细着凉了。”卫砥迟直接将她揽在怀里，朝她所在的院子搂去。 一众丫鬟婆子感慨，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 “去哪里？”卫砥迟一把抓住了朝后走去的女人。 谢书引这会儿心里正别扭，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怪难为情的，当然是赶紧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了。“我……去看看舅母。” “在这边，走错了。”他指了指右手边，告诉她错了路。 “你别想糊弄我，是在这边。”她刚从那边过来，怎么也不会记错了方向。 卫砥迟无奈，“这会儿已经出产房了，自然回到了屋子里，你去那边估摸是见不到的，信我。” 两人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被告知任远娴已经睡着了，文垣直接将人领到了花厅，抱着孩子不撒手。 谢书引眼神泛酸，“小舅舅，你也总不能一直抱着小姑娘炫耀吧！” 文垣挑眉，嘚瑟道：“这是我闺女！”而后摸了摸某个睡着了的小家伙，嘴角高高扬起，“瞧，某个小丫头眼红了，闺女，老爹可要把你藏好了，免得被人抢走，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书引：“……”她才不眼红，她一点都不眼红的！ “谁……谁眼红了？我不会自己生呀！”谢书引像只炸了毛的猫儿，嘟囔着嘴，煞是可爱。 “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比我先成亲的。”文垣再次补刀子。 谢书引：“……”这叫她怎么说？先成亲不代表就会先生小孩呀？ 他们成亲之后做了什么？跑西北，打仗！他倒好，在京城默默把人娶回家了，如今倒来说她，真是好得很！ 谢书引看着眼前一副父女有爱的场面，越发酸楚了。 她直接站起身，拽着卫砥迟就往外面走，“人家这里根本就不欢迎我们，走，我们不待了！” 卫砥迟无奈，将她扯回了，靠着他的身边坐下。 文垣掀了一下眼皮子，继续逗弄自家闺女。 先时还不觉得，越往后越发现，这小闺女简直就是娴儿和他的缩小版。眉眼更像娴儿，鼻梁处像他，长大了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 虽然知道此时谈论朝堂之事不应该，但卫砥迟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然不会继续拖沓。“眼下纪王爷打定了主意要在京城，他也已经知道先皇留下的那两道空白圣旨。太子碍于长辈的面子，事情处理起来恐怕有些棘手。” 文垣继续逗弄小闺女，但耳朵却在听他说话。 “小舅舅可有解法？”谢书引眨巴着眼睛，非得要将他拉扯回来。 “解法？没有！”他继续逗弄着小娃，不经思索地说着。 谢书引眉头微皱，这么敷衍？ “眼下纪王爷还有所图，太子很被动，想要先发制人恐怕很难，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文垣的眸子开始锐利起来。 等到皇帝下葬，等到第二道空白圣旨出现，那时候狼子野心就会现出来。如今的凌岳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呀！ 第513章 关键在你 “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京城中很多人都在窥探，若是失了人心可是一大损失！”谢书引很不赞同地说着。 卫砥迟看着她，没有说话。 文垣轻启唇瓣道：“我听说先时西凉公主来了？” 谢书引站起身来，“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她走了两步，来到橱窗边的桃花树旁，不知怎的，这里的桃树已经现出了花蕾，过不了祭日就能开了。她掐了一朵在手里，徐徐朝一边的“倒猴孙”盆景走去。“那阿玉朵来找我可是有大事情，你们猜猜如何？” “想要你帮她出京城。”卫砥迟想也没想，直接说出了口。 谢书引将桃枝插进了盆景中，无奈摆了摆手，好似在抱怨，看吧，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有人猜到了。 “看来我没必要说了！” 文垣看着她一朵一朵地折花，幽幽道：“那可是你舅母最爱的，她醒来若是发现全没了，你可要担心她跟你闹！” “咔擦”一声脆响，又一枝躺在了她的手中。 说来剩下来的那些枝丫，大致都是良莠不齐，被她给抛弃了的。谢书引懊恼出声，“你既知道，为何不早些说？我现在都折完了，总不能再弄回去吧？” 文垣只是神秘地笑着，并不接话。 鉴于刚生完小孩的人情绪也不大稳妥，谢书引找来一个空余的花瓶，直接将桃枝插了进去。瞧着有些单调，又将已经干枯了的梨树枝条丢在里边。看着完成的作品，她十分有优越感，“还是挺不错的，给这里边放一些谁，一样可以开得很好！” “终究是死物，到底还是不大一样。”文垣幽幽地说着。 “开在树上还不是会掉落？不用在意那些细节！”谢书引高扬着脑袋，完全不将此当作一回事。 很快，她就笑不出声了，脑子茅塞顿开。 她惊讶地看向对面的人，不得不说，她家小舅舅的引导方式就是不一般呀！ “小舅舅，你是在告诉我，完全可以答应阿玉朵的请求？” “可是不对呀，我当时也这么想过，她是个狡猾的人，看似无害，暗地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万一将凌岳的机密东西带到了夜郎，我们岂不是亏大了！”她又是疑惑又是紧张地看着文垣，总觉得这后面还有话没说完。 文垣咧嘴笑道：“很简单，直接将军。” 谢书引脑子飞快转动着，记得小时候她与哥哥和小舅舅一起下棋，每个人的法子都不打一样。哥哥喜欢步步为营，总部下杀手。而她呢，总是徐徐而图之，一个个地吃。唯有小舅舅，从来都是不出则已，一出将军。每每因为这个，她都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但此时小舅舅提起这样的事情，想必是另有一番用途的。她想啊想，终于想到了关键之处。 “小舅舅，你的意思是……我？”她指向了自己，眼神中却并没有多少惊讶。 文垣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毫不犹豫道：“没错，关键在你。” 下意识的，谢书引朝身边的男人看去。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只是略微有些……不高兴而已。想来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第514章 只为离开 她看过去的同时，卫砥迟也迎着视线看了过来，这回倒成了她尴尬。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则黄承善此人与原身有过不少交际，到底她是不清楚的，如今让她顶着这个身份去欺骗阿玉朵，还真有点做不出来。 “你与西凉公主有交情，做这样的事情或许会让你为难。不过，有些事情当断则断，你们本就是对立面的人。不论从何角度而言，你们都是敌人。”文垣知她狠不下心，也只能言尽于此。 “我……再想想。”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轻易不会放弃，没有你，也会通过别的途径。于情，你是在帮她离开，于理，我们可以掌握她的动向。”卫砥迟却并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机会，趁热打铁道。 谢书引的脸色直接垮下来，想是一回事，其他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呀！ “我……试试吧。” 由于纪王的暗卫正在秘密抓捕她，谢书引也不敢轻易出门。只是让人去驿馆传了话，邀请阿玉朵上国公府来。 接到消息的时候，阿玉朵又喜又悲。 “阿夭，你要跟我走吗？”先前成王妃不答应帮忙的时候，她还有个理由。如今她答应了，自己竟是连退路都已经不存在。 “公主，阿夭还是觉得，不应该去夜郎，小王爷……” “阿夭！”她板着脸看向眼前的人，她的小哥哥，不容任何人诟病，即便那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阿夭。 知道她听不进去自己的话，阿夭低下了脑袋，“公主去哪里，阿夭就去哪里。” 阿玉朵笑了，上前抱住她，“我就知道，阿夭待我最好了！” “走，我们去国公府！” “可是公主，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纪王爷的暗卫，只怕我们还没到国公府就，就已经被发现了。”阿夭懊恼道。 大王与纪王爷之间有条件的，公主既然答应了前来和亲，便是站在了大王一派。若此时擅自与成王妃相勾结，离开凌岳，只怕会被纪王爷惦记上。 “你家公主这么点本事还是有的，且等着看吧！” 阿夭眨巴着眼睛，跟了上去。 国公府后门出现了两个穿着朴素，打扮成运菜的人，正在敲门。 “你们是什么人？”后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小丫头从里边探出脑袋来，很显然她还带着防备，并没有将门全部打开。 “这位姐姐好，我们是来送菜的！” 小丫头也不是一般人，瞧着她们背着筐子，不由得心下生疑，“我们府上的菜都有专人定时来送，不需要，你去别家看看吧！”说着，她就要关门。 阿玉朵赶忙上前，一只手抵在了门上，“别呀！我们是受成王妃之命，来这里送菜的，还请姐姐进去里边通报一声！” 厨房里的小丫头自然不知道成王妃就在她们府上，但却清楚成王妃与自家主子之间的关系，也不敢怠慢了。只叫她们原地等候，进去汇报。 于是乎，谢书引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厮，她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我说公主呀！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地……混成了这样？” 第515章 这是事实 阿玉朵直接将身上的破衣服脱掉，完全不在乎所谓的形象。 “只要能达到目的，暂时的委屈还是值得的！成王妃，你是答应本公主的请求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一次是真的有灰。 为了躲过暗卫的眼睛，她不得不弄得逼真些。 “我可不能帮你什么，只有你自己而已。”谢书引坐在椅子上，一脸深意道。 “什么意思？”她挑眉问道，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谢书引站起来，倒了两杯茶在桌子上，“先喝杯茶，时间长着呐！坐下说。” 阿玉朵努了努嘴，直接坐下来，至于阿夭，那是绝对不会坐的，直接站在了她的身后。 谢书引一脸为难地叹气道：“想必公主也知道，当下我凌岳属于特殊时期，所有的出关口都是只进不出，除非走特殊渠道。但这需要冒很大的风险。还是那句话，公主到底想去什么地方？我又如何确定你不会将凌岳的消息带出去？” 阿玉朵直接被她问的没了话，两眼直勾勾看着她，“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本公主拒绝回答。” “你可以拒绝回答，但后果自负！”谢书引并没有任何心里负担，谈判这种事情，真的很讲究技巧。 “可是……出了凌岳，外面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不甘心地反问着。 “公主这话就错了，这里边的学问，大着呐！容本妃慢慢与你分析……”她将去往各处的利害关系都分析了个遍，阿玉朵直接黑了脸。 谢书引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如果只是回去西凉，本公主何须成王妃帮忙？”她咬牙切齿地说着。 站在她身后的阿夭一直都在观察局势，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成王妃果然是不寻常，她家公主几乎一直都是被牵着走的。 “非也！”谢书引直接否定了她的自以为是。 “公主可能忘记了，你的王兄只是叫你过来我凌岳和亲，目的在于结两国友好。可如今你却想要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摇了摇食指，一副意味深长地说着。 “我凌岳男儿多得是，好男儿更是千千万。我的夫君是人上人，与一般男子不一样，太子殿下更是人中龙凤，这样的角色，公主殿下自然是得不到了。可其他的王侯之子，可都等着呐！”她一步步诱人深入，直接将她引诱进自己设下的埋伏中。 果然，听到这话后，阿玉朵脸色苍白了些许。她颤抖着嘴角道：“怎么会？我是西凉公主，岂是那些王侯之子能够配得上的？” “王侯之子怎么了？公主可不要忘记了，是你们西凉先提出来的和亲。若我凌岳王侯之子娶了你回去，直接便是二品的诰命夫人，你若好好待着，将来定是荣华一生，难道还委屈了不成？可不比你们西凉王后差到哪里去。”西凉国她专门调查过，国库总税收很少，还抵不上他们一个江南道。 加之王室养了大批战马，东挪西扯的，最后剩下的财富可不多。 这样算下来，即便是王后，能够拥有的银钱也是有限的，自然比不得富庶的凌岳了！ 阿玉朵气得涨红了脸，她很不愿意相信，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第516章 助她离开 到底是王室中人，应急能力也是一绝。 阿玉朵很快便冷静下来，看着对面的谢书引，坦然道：“可成王妃知道，本公主想要的并非如此，不是吗？” 她点了点头，好不做作道：“确实，你想要的并不是如此……” 阿玉朵笑着接话，“你也这么以为的对不对，那是不是……” 谢书引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公主，别着急呀，本妃刚才说了，时间长着了，慢慢来。” 她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对面那双急切的眼神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动作，“是那样不假，只是……公主你到底还是来了我凌岳，还是以和亲的名义不是吗？你享受着和亲公主的待遇，利用和亲公主的权利在京城行走，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我……”阿玉朵眸子闪烁着，这些……确实是真的。 谢书引并不给她接话的机会，“从你的过往来看，毫不回避地讲，公主是个虚伪惯了的人，你说，本王妃还要相信你吗？” “王妃，您不能这样说我家公主！”阿夭替自家公主打抱不平。 谢书引并没有像多数人那样，对丫鬟的话不屑一顾。相反的，她给了这个丫鬟最大的尊重。“哦？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妃的话可有错？” 阿夭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没有想到一个可以打破那个魔咒的词语，硬着头皮道：“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家公主不过是选择了于自己有利的而已……” “哦，照你这么说来，若是西凉哪天不存在了，也是对她有利的？”多年来的教育并非全然没用，至少训练了人的逻辑，尤其是这种场合下。 只要她的语速够快，逻辑够清楚，这个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被她带的昏头转向。 阿夭长大了嘴，瞪眼看向她，一时无话。 就连阿玉朵本身，也沉默了起来。 “公主应该很清楚，一旦西凉灭国，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凌岳尚且可以礼仪相待，可夜郎不会，周边的其他小国更不会。言尽于此，如果你还想要离开，还是那句话，只要交换的筹码够了，本妃可以帮你。” 阿玉朵久久地坐在椅子上，身子一动不动，似乎在想什么。 阿夭不敢打扰她，疑惑着，潜意识里，她也希望自家公主不要去夜郎。 “我想好了！”终于，一壶茶水下肚，她终于考虑清楚了。 谢书引放下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子，挑眉看向她，“如何？” “离开凌岳！” “去哪儿？”谢书引依旧看着她，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犹豫，“天下之大，总不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成王妃已经帮忙至此，接下来的就不劳费心了！” 谢书引点了点头，“好，三日后，我会派人去驿馆接你，送你出京城。你沿着官道南下，镇南关会有人接应。” 她紧抿着唇瓣，眉头微皱，“你怎么知道我会南下？” 谢书引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第517章 尚书大人 阿玉朵的目的已经达到，带着阿夭离开国公府。 自此以后，谢书引每天不是与文垣斗嘴，就是跟他抢着抱闺女，生活也还过得去。而卫砥迟，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若不是每天都会有人来送个平安，她都怀疑自己不曾成亲，还是个单身。 七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就到了老皇帝下葬的日子。先时里她可以不去，明日的下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的。 “王妃，明日您的装束都已准备妥当，早些休息吧。”白水知她家王妃素来有睡前看书，早上赖床的习惯，好像总与大多数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碍于明日特殊，只能来催促了。 谢书引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没黑，我再看会儿书。” “已经戌时三刻，只如今天黑得晚些。明日卯时要赶往皇陵，需得寅时起床。”白水继续唠叨着。 这样算来，她现在入睡才只有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定是不够的。 谢书引赶忙放下手中的话本子，“你们也下去歇着吧，晚间不用守夜。对了，当涂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此时的她才想起来，近几日一直待在国公府，竟然忘了早些一步出去的当涂。她一个人抱着小归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妃放心，任尚书将当涂带去了尚书府，这会儿定是安去的。”她巴不得自家王妃早点休息，不愿意睡前太过于担心别的事情。 白水这丫头的心思过于明显了，这也……太急切了吧！谢书引无奈，只能作罢。还是当涂好呀，知她的心思。 而此时的尚书府，正在上演尴尬的事情。 小归园有嬷嬷们照管着，倒也无甚大碍。只是先时任远方一直在宫里，回府的时间也比较晚，加之一个在东厢房，一个在北院，基本是见不着面的。 可碍于明日出丧，他今晚回来得很早，偏生当涂担心自家王妃，又睡不着。正在花园里闲逛的她，直接与回府的人碰了个正着。 当涂心下惊骇，“见过尚书大人！” 原本任远方只是好奇，哪知道她的动静这么大，倒叫他吓了一跳。“我又不是不是毒舌猛兽，你这般害怕做什么？” “大人，您就别打趣我了……”与谢书引待得时间久了，她们并不觉得自己低贱，故而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自称奴婢。 说来也是鼎鼎有名，如今成王妃手底下的几个丫头，在京城那可是很吃香的。无数官家之子都想要攀上这门亲事，想着法子托关系。 若是能与当下炙手可热的成王妃扯上关系，娶回来一个丫鬟又如何？更何况这几个丫鬟，那是样样都不输一般的闺中女子。 随着她家王妃身份见长，丫鬟们也是水涨船高，抢手得很。 任远方笑着摇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总这样大人地叫，怪生疏，我比你年长，就称呼一声大哥如何？” 当涂惊讶地看着他，那一刻脑子里浮过了久违的画面。只是一瞬间，她就晃过了神，“这怎么……” “我们都不是那种拘泥于小节之人，你又何必跟我客气？”他环顾四周，瞧着四下黑漆漆，竟然连一个电灯的丫鬟小厮都不见，眸中闪过一抹不悦，“怎的大晚上一个在此？” “是我不让人跟着的！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她生恐任远方惩罚那些小丫头，赶忙着解释。末了，又觉得这样的对话太过暧昧。她想了想，继续补充着，“任大哥不必刻意照顾我，我也是习惯了照顾王妃的，如何能让人照顾了呢？” 其实她那样身份的丫头，还真有人照顾，只是她习惯了照顾王妃罢了。 任远方但笑不语，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月色不错，一起走走？” 第518章 被人带走 当涂无法拒绝他的相邀，只得跟了上去。只是，她落后了一步，就如往日跟在谢书引身后一样。 任远方突然停下来脚步，脸色凝重道：“当涂，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总感觉我们曾经认识。” 当涂两只手紧紧缴在一起，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停下来脚步道：“你是尚书大人，我只是一个奴人，我们的世界没有交集，想是任大哥记错了，或者世间女子千千万，有相似的也不稀奇。” 不知为何，每次她这般疏远的态度时，任远方尤为不喜，似乎在刻意避开什么。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许是我真的记混了……你是哪里人士？” “我是当涂山脚下人，去京城不远。”这并不是秘密，正因来处，王妃才将她取名当涂。 “哦？你原名为何？”任远方转过身来，仔细端详起她的容貌，越发觉得熟悉起来。 当年，那个女丫头也是在当涂山脚下…… 她抬起头来，看到任远方的神色，不觉被吓到了，后退两步道：“大人问这做什么？我们为奴人的，换一个身份便换一个名字，我已不记得原名了。” 任远方眸中闪过一抹失望，“无妨，只是觉得……你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丢下这样一句话，他带着满身的疲累，直朝北院走去。 当涂看着远去的影子，倚在一边的大树下大口喘气，刚才真是好险，她差点就要暴露了。还是早些离开得好，免得自己哪天一不留神，就被问出了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谢书引便被叫起来。 丫头们给她好生捯饬了一番，终于赶在卯时出了门。出门的马车上，谢书引几乎一直在瞌睡。 只是，她睡了一觉还没到，伸了个懒腰，掀开车窗帘看了看，发现了不对劲，她立马警觉起来。 “还有多久到皇陵？”她们都没有去过皇陵，对那一带的路也不是很熟悉，特殊时期，不得不谨慎些。 “很快就到了！”车夫沙哑的声音传来，似乎被可以压低了。 谢书引知事情不对，立马警觉了起来。 而此时国公府，前去接人的蓝书并没有接到人，他被告知人已经被接走了。 “你们说王妃被人接走了？谁接走的？”他抓了抓后脑勺，知这事有些棘手了。 王爷特地让他来接，便是不放心其他人，生恐被人钻了空子，到底还是没躲过去吗？只希望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国公府的侍卫们都是认得他的，倒也不厌其烦地说出来，“早些时候，就已经有马车在门口候着了，还有王府的标志，我们才没有怀疑……难道不是王府的车？” 堂堂成王妃从他们国公府失踪，若是出了个意外，他们责任可大了！ 文垣得到消息快速赶来，瞧着一众无主的侍卫，厉声道：“蓝书，你先带着人暗中庞查，所有出城了的马车都不要放过，尤其是有成王府标志的。我这边派人去皇陵，四个城门严查！” 第519章 救人一命 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抓走小引又是什么目的？这些他们统统不知道，他们不得不慎重。 “王爷那边……”蓝书担心他家王爷知道后会震怒，这会儿也没了主意，自家王爷对王妃的在乎程度那可是不一般的。 “那边我来解决，你切记，一定要快！”否则人被带出京城了都不知道。 只要还在京城，他们就能找出来，若是出了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可就难了！ 蓝书领命，立马下去找寻。 且说谢书引，她与白水两人在马车中，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外面依旧是青山白云，见不到皇陵的样子，倒是越发偏僻起来。 “王妃，我们……真的没问题吗？”白水瞧着自家王妃心思不宁，也开始担忧起来，她真后悔没有等着蓝书过去。 谢书引神色凝重，从头上取下一直长长的簪子，眼神一狠，凑近了低声道：“一会儿我直接将人刺下去，你来赶车，咱们动作快些！” “难道我们真的……”白水心下大骇。 “来不及解释了。” 可是她不会赶马车呀！白水心里泪崩，可碍不住眼前的局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上。 “这位小哥，你看起来很面生呀，是新来的么？”她掀开马车帘子，一脸无害地说着。 正在赶车的车夫一个激灵，只一个残影，就觉得脖子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踹下了马车去。 “驾！”于此同时，白水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吃痛的马拼命往前面跑去。 谢书引眉稳住，直接被弹回去马车中，脑袋撞在了车厢壁上，直接痛晕了过去。 “王妃！”白水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不踏实。 她直接扔掉了缰绳，朝车厢里去看，果见此时王妃已经晕了过去。 她赶忙进去查探，没了指引的马开始乱窜，两匹并驾的马不听使唤似的朝不同的方向跑去。待她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直到两马脱缰，马车被撕毁，她只瞧着最后一道光线，紧紧抱着怀里毫无知觉的人，撞晕了过去。 此时的官道上，正有数匹快马在奔驰。 “王子，咱们歇一会儿，如今赶过去也是无济于事了，照着凌岳的习俗，天不亮就会出葬，这会儿已经下葬了，我们已经错过了葬礼！”落后一定距离的马背上人开始大呼。 “不行，晚些到与不到的差别很大，用他们凌岳话来讲，这是态度问题，态度代表礼节，与诚意。我们快些走，驾！”飞驰的几人，除去那一身比较异类的服装，其它的竟与凌岳人毫无差异。 “王子，你看那是什么？”其中一个眼尖的侍卫瞧见了滚落在河边不远处的马车，指着大呼。 “吁！”走在最前边的人停下马来，待得看清楚了，才翻身下马。“好像是有人，下去看看。” “王子，我们此次前来凌岳是为了正事，其他的还是……”领头的侍卫并不打算让自家主子掺和进这些是非中去。 第520章 松间小院 凌岳的复杂他们来时已经查探了一些，自是明白的。不过此番前来，只为邦交，不为其他，恐多生事端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要紧！”那位衣衫鲜艳的男子并没有打算放弃，直接奔下去救人了。 待得看清楚了两人容颜，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好漂亮的人儿！” 就这样，仗着长得好看，两人被救了上去，打马离去。 蓝书带着人一路追到这里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看着滚落的马车，以及周边留着的血迹，他越发心惊起来，生怕看见了不想见到的画面，下马后并没有往下面走去，“你们派两个人过去看看！” “头儿，是王妃乘坐的那辆马车，这里边还有王妃今早用的簪子，只是染了血，可是并没有人！”前去的侍卫举着手中的簪子高呼。 蓝书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周遭，既然马车已经在这里了，里边却没有人，至少证明王妃眼下是安全的。 “给我搜，这附近方圆百里，地毯式搜索！”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给找出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个被谢书引刺伤了的车夫被抓到了蓝书跟前。 他正在气头上，直接踩在了那人脖子被刺的地方，活脱脱就是一地痞流氓，“你有两个选择，说出来马车里的人在何处，生不如死。” 呃……这人有点不按套路出牌，正常来说，不都是死或者说吗？ 那人一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一旁站着的暗卫实在看不下去了，“头儿，这人先前一直在暗处偷偷看着，被我们直接拽出来的。我看了，脖子大动脉被划破，很快就会死掉。” 蓝书直接将他摁在地上，“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 “来人，给他好好处理伤口，带回去好好折腾！” 一众暗卫看到他家头儿这副模样，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能够成为成王府的暗卫，定然都是经过魔鬼训练的，而那个训练他们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你们……休想再见到她！”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撞在了石头尖儿上。 蓝书无语地看着这具尸体，摆了摆手道：“搜搜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直接丢江里喂鱼！” 一番找寻之下，送葬的队伍已经出了皇城，即便是现在找到，也参与不了。 得知消息了的卫砥迟中途离开，直接骑着绝尘追来。 “王爷，这里只有大滩血迹和淬了血的簪子，王妃下落不明。”蓝书一个激灵来到他跟前，抖了抖手，僵着身子汇报。 卫砥迟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速速找，一定要把王妃找到！”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谢书引，你若是敢有事，我定叫所有人陪葬！ 松间小院，侍卫们已经换成了普通的着装，就连那位衣服鲜艳的男子，也穿上了素服。这会儿正在小院子里的藤椅上摇晃，听小曲儿。 一株发了新叶的海棠开始吐露花苞，伸出了蕊丝，只那有些翻动过的土，很明显看出是新植的。 这院子虽然不大，到底布置清新淡雅，屋主人是个会享受的。 第521章 书引美人 屋子里一声嘤咛，他立马睁开眼睛，只不过一瞬间，只剩下正在摇晃的藤椅，早已经没了人。 谢书引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颇为俊俏的脸，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瞧着怪让人舒服，莫非是个……小孩子？ 她努力眨巴着眼睛，身子疼得经不住动。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谢书引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是死了吗？还是又穿越了？”她迷茫的脑袋转动不起来。 “小娃，你说话呀！”她使劲睁开眼睛，只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此时的男子正沉浸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哪知道竟被说成……小娃？他很小吗？ “看在你是个小美人的份儿上，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了！”男子手中的扇子打开，竟有叮咛的响声。 谢书引仔细一瞧，原是那扇子端部镶嵌着小小的贝壳，打开或关上都会有碰撞，因而发出声响。 她鼓足了劲，便要从床上坐起来。 那摇着扇子的男子立马变了脸色，“叮咛”一声关上扇子，直接阻止了她的动作。“你伤得很重，这会儿若是起来，前些日子用的药就都白费了，你的命是本公子救的，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 只需要动一下，她就浑身痛得紧，这会儿又听着人一个劲儿地唠叨，实在是心烦。“你是谁呀凭什么管我？” 那公子竟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双手环胸站在床前，“呐，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竹下丏，是你的……救命恩人，当然，也是这座小院的主人。” 竹下丏……这个姓氏倒是不多见。 谢书引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身高怎么也有一八零，除去五官，其他的都像个成年男子。 而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两人相互打量着，又在相互试探。 “你……真漂亮！”竹下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谢书引经不住笑道：“虽然我自己就知道自己很好看，但你一直说还是没有必要了。” “不知公子姓竹还是竹下？”她眼神中略带防备。这个姓氏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感，以前只听说过日本有竹下姓氏。至于这凌岳，她就不清楚了，甚至都不知道如今的日本在何处。 竹下丏继续打开扇子，天真地笑着，“那些都不重要，很高兴认识你，美人！” 谢书引嘴角抽搐，她可不可以认为对方在调戏自己？“我叫谢书引。”只求别再叫她美人了！ “哦……原来是书引美人！” 谢书引：“……”她怎么会认识这么个极品人物？ 事实证明，人一旦极品起来，不只是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能以最快的速度放下彼此的防备。 而此时，谢书引也终于想起了那个与她同道的女子，“你可曾见到与我在一块儿的那个人，也是一个很漂亮的美女。” 竹下丏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在隔壁屋子里，她伤得很重，还要一段时间才会醒来。不过你放心，我这里的药和医术都是极好的，她没有生命危险。” 第522章 半月之期 他说“危险”的时候，直接第一个字念成了二声，听起来总觉得不对。 谢书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得不说，你这个发音不是很标准，有待加强练习！” 原以为他会因此而觉得难堪，哪知道却不按套路出牌。竹下丏惊喜地看着她，“是吗？真是太好了，以后有书引美人与我联系，一定进步很快！” 瞧吧，异类就是异类，脑回路永远与常人不同。 “就当作是回报了救命之恩，相抵了！” 她正要拒绝，竹下丏直接用这样一席话堵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在舌尖上打了个折，被咽进了肚子里。 当真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谢书引也不矫情，欠人恩情终究不是办法。于是乎，她就这样被要求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除了伺候她起居的一个哑女之外，就是这满院子的小厮护卫，再没有旁人可以接触。 虽然与白水只是一墙之隔，但双双都被禁止下床，根本见不着面。而谢书引又被竹下丏拉着来讲各种凌岳京城话。 他是个好学的人，一个劲儿地要听她讲凌岳各地的风俗人情，拗不过他的执着，谢书引只能奉陪着。 “今年已经是半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了，我要下床，去看看白水。”谢书引板着脸，大有一副不同意就硬来的态度。 她虽然心急，却也有数。就她半个月前的状态，下床都困难。如今倒是好了不少，起来走动一下对身子恢复更有好处。再说，白水伤得严重，主要是替她挡下了太多伤害，她自然心系。 竹下丏两手一摊，这一次没有阻拦。“当然可以，不过我更提议你们都去外面，太阳很不错。那样我们可以一起来说话了！” 谢书引：“……” 前边她还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晒太阳可以徐进钙的吸收。哪知道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利。 哑女先将她扶出了屋子，在外面的藤椅上安放下来。再进另外一件屋子去搀扶白水。 终于能出屋子了，还能见到王妃，白水此时心里激动得很。 谢书引刚看见她，就狠狠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姑娘，可算是见到你了，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伤势如何？”她瘸着腿跳到了谢书引身边，作势便要拉起她来检查。 谢书引无奈，直接将她按坐在藤椅上，“最大的伤害都是你替我挡下的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眼下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如何给于枫交代呀？” 其实不只是给谁交代，若是白水因为救她而发生了意外，估计给自己没法交代。 “只要姑娘无事，白水无碍的。” 两主仆大半个月没见面，虽然比邻而居，但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终于见上了，便开始说个不停。 而一边站着的竹下丏，终于发现他插不进去话题。女人……真的可怕。 “两位美女，可不可以……打扰一下？”他无奈地说着。 第523章 晒太阳啦 这院子里总共只有两张藤椅，原本只有一张，另外一张还是前两天刚编制好的，如今两人全部占用了，他只能站着。至于一边的木头桩子，他可以愿意去坐。 但叫两位受伤了的美女站着，那显然不符合他的风度。于是乎，只能傻傻站着了。 谢书引看着他，笑着咧嘴，“竹下，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一时半会儿有些激动。你若没什么要紧事，可以去外面走走，我们估摸还得好一会儿呐！” 说罢，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笑晃得人眼花。 虽然知道她是有意支使自己，但竹下丏却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不答应。最终只能无奈出去。 人离开后，谢书引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白水着急道：“王妃，咱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好长时间，王爷那边定是着急的……” 王爷待王妃如何，全府上下的人自有眼睛看着。如今失踪这么多天 只怕是要找疯了吧！ “我自是想离开，可眼下这帮子人的身份不明，我怀疑他们不是凌岳人，但没有具体证据。就目前我们二人的样子，想要离开恐怕比登天还难！”谢书引泄气地说着。 所有可能的法子她都想过，只可惜，完全不起作用。 “可是王妃……” 谢书引眼神示意，院子门口已经出来了一个黑衣侍卫，那人她认得，一直负责这个小院的安防问题，谢书引也见过几次。 他一进门就找人，没看到要找的人，便看向坐在藤椅上的谢书引。 “你家公子刚才出去了，要找他去旁边的湖上，兴许那里遇得见。”想起先前他总叫嚣说要钓鱼，那湖刚好可以满足他。 黑衣侍卫行了个礼，道谢后快速跑了出去。 “这座小院位子很偏，即便是跑了出去，没有马车，我们也很难到京城，还不知道这里距京城多远……唉，也不知道京城那边怎么样了。”一想到祖母会担心，她就心里难受。 还有卫砥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她的消息，应该很担心着急吧。 卫砥迟绝对不会放弃寻找她，可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下落。不是成王府暗卫不争气，只能说明竹下丏此人身份不一般。 很快，竹下丏匆匆赶回了小院。 谢书引撇了一眼，他大有要出远门的意思，不觉疑惑起来。 接受到她的眼神，竹下丏难得停下步子，迈了过去，在平日里他最看不上的木墩子上坐下，好似这动作已经很熟悉了。 “我要去一个很热闹的地方，需要几天才能回，你们想要买什么，或者吃什么，我可以给带回来。”他很有耐心地说着，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谢书引看。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真的在哪里都吃香。若非那双眼睛过于干净与痴迷，谢书引真的要一掌扇过去了。 听到他要去一个很大的地方，她就莫名兴奋，难道是……进京城？ “你让我说要什么，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不如……你也带着我们一起去吧？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身子都快散架了！”说完，她伸了伸筋骨，只感觉到一阵酸软。 第524章 面见太子 竹下丏一副看透了她的眼神，浅笑着不说话，谢书引觉得瘆得慌，忙别过了脑袋。 “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她心里犯了嘀咕。 “不是不方便，只是这一次不大方便而已。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你去。”不知为何，谢书引感觉他很高兴，已经开始眉飞色舞了。 对于这种谎话，谢书引是嘴不相信的，只是蔫蔫地坐在那。左右她现在是哪里都不能去的，好好养伤也不错，待得养好了伤，这座小院可关不住她。 在谢书引的各种不搭理之下，竹下丏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松间小院，带着他的贴身侍卫。 身为前来送葬的东瀛国二王子，凌岳早先便已经收到了消息，奈何人一直未到。若只是个普通人，倒也罢了，偏生是这个身份特殊的二王子。 凌无双派出去很多人打听，最终都无功而返。直到前几日，失踪了近半月的二王子主动递上了拜帖，他这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件事。 于是乎，这日他亲自带着人出宫门迎接。 不要问为什么是他亲自去接人，原本安排卫砥迟去，奈何找不到人。加之他也着急谢书引，便不去管束他。 竹下丏下了马车，看清楚那个人群中央的华服男子时，难免有些震惊，实在是太像了。 可是……凌岳国的国姓是凌，想来只是巧合了。 “东瀛国竹下丏参见太子殿下！由于路途遥远，遇到了了点波折，未能准时赶到参加葬礼，还望太子殿下务记于心。”他行了个标准的国礼，给予了凌无双最大的敬重。 这个二王子与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只是先时的那种眼神，让他有些疑惑。 如他这样身份的人，已经习惯了各种场合的随机应变。 凌无双回礼，“二王子有心了，东瀛的心意，我凌岳已经收到。驿馆已经备妥，欢迎二王子下榻。” “多谢太子殿下厚待，只是……前些日子被恩人搭救，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解决完了很快进宫。”竹下丏可没有忘记小院的美人。 “知恩图报，是个好品德，本殿自然会宽裕，无妨。”凌无双倒也大度。 一个东瀛二王子，据说他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凌无双当然不会去得罪。 竹下丏只是以东瀛使者的身份，见了当下太子殿下，在京城驿馆住了一宿，很快就离开了京城。 当然，一路上并不安宁。 东瀛对于凌岳来说，历来都是不打不相识。凌岳的东疆之图，受到倭寇的侵扰已经多年。若能与这位二王子交好，将来凌岳与东瀛定然是百年安宁。 但纪王却不这样想，他想要得到更多。 自竹下丏出了驿馆开始，一路上都有人跟着他。好不容易才甩掉了那些人，他深呼吸一口气，“凌岳的太子殿下是一个不错的人，我……很欣赏他。” “王子，凌岳国当下的局势有些复杂，我们是外来者，不宜插手他国内政。”他的贴身护卫提醒着。 竹下丏对他很是信任，虽然只是个护卫，但对与竹下丏来说，却犹如长辈。“茂叔，你是父王给我的人，我一向相信你的判断。你放心，那种欣赏只是……怎么说呐，片面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王子能这样想，大王一定会很欣慰的。”那被称作茂叔的男子一脸高兴。 第525章 能吻你吗 竹下丏收拾了一下着装，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谢书引买礼物，立马站住不动了。 “茂叔，跟着我们的人是什么身份？” “暂时不清楚，十有八九是纪王爷的人。王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又要追上来了。”茂叔为了这位王子，可谓是操碎了心。 竹下丏眉头微皱，“他们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茂叔，我去前边路过的牛车上看看，那里有很多卖吃的！”说罢，他就打道往回走。 “王子……”茂叔一不留神就让他走了，赶忙追上去。 他最后选了一个手札的风铃，由芦笛的杆儿扎成，扔给了对方一两银子。那卖风铃的老人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却只道对方高兴就好。 茂叔追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王子，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万一那些人追了上来，松间小院就要暴露了，那两位姑娘岂不是……”茂叔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竹下丏才记在了心上。 “茂叔，我们赶紧回去吧！” 他拿着手里的小风铃，直接朝松间小院的方向赶去。 两人刚到松间小院门口，竹下丏迫不及待跳下马，朝里间跑去。 “书引美人，快看我……”他所有的动作都在看到院子里藤椅上的人时打住了。 海棠树下，藤椅上，此时一席粉色长衫的女子正躺在上面，风吹来，她的发丝被掀起，附在了脸上，那雪白的皮肤上多了一丝黑，真真是个……大美人呀！ 茂叔看着不远处躺着的女子，再看向他家王子，有些忧心。凭着他对自家王子的了解，只怕王子是看上这个女子了。 不过很快他就明朗起来，看上就看上了，左右他家王子的身份也不低，直接求了凌岳太子，带回去东瀛便是。 想通了之后，他默默走开了。 竹下丏一直保持着惊呆的姿势，慢慢走近，看着那张睡颜，竟然开始吞咽口水。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可这位美人真的太美了！ 竹下丏走近了些，趴在藤椅边上，看着那张睡颜痴呆着。 一阵风吹来，掉落在外边的风铃叮咛作响。 藤椅上的女子似乎被吵着了，眉心微皱，悠悠转醒。 竹下丏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一副美人舒醒图。他见过不少美人，父王的妃子更是东瀛上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如这般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谢书引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娃娃脸，惺忪的懒散一扫而光。 谢书引：“……” “还以为你到了热闹的地方，就忘了这里，不在回来了呐！”谢书引瞥了他一眼，望着天空道。 此时的竹下丏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她的问题，两眼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美人，“怎么会呢，书引美人还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她要是相信才怪！谢书引白了一眼。 “我……我可以……吻你吗？” 呃……谢书引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啵”的一声轻响，院子里的风静止了，一切都停止在这一刻，好像时间停止了运转。 第526章 姓氏作保 谢书引的眼神从震惊转愤怒，最后直接黑了脸，开始炸毛。 竹下丏感觉到事情不妙，赶忙起身认错，“对不起……我，我以为你会同意的……” 谢书引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关节摩擦得咯咯作响。会同意……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同意！ “我们那里的风俗，一个男子若是很喜欢一个女子，可以去吻她，我只是……”喜欢你没有说出来，对着那双好似要吃了他的眼神，竹下丏实在不敢继续了。 遇见这样一个人间极品，谢书引发现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若说怪罪吧，总不能将他打一顿，这小院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动手起来两个弱女子可讨不了好处。可如果不怪罪，她岂不是白白吃了个亏？ 这厢谢书引还没想出个明白来，白水一惊愤愤地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低头的竹下丏，挡在了她的身前，这一举动让谢书引惊愕起来。 “竹下公子，你救了我和我家姑娘，我们很感激，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们都可以无条件满足。可你不能占我家姑娘的便宜呀？”若非实力不允许，仅存的一点理智拉住了她，白水真要扑上去打人了。 她刚才都看见了什么？这位竹下公子竟然直接……占她家王妃的便宜！若是教王爷知道了，非得小命都没了！ 她当是也惊到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十分生气。 “竹下公子你看起来一表人才，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损害了我家姑娘的名声，往后我家姑娘可怎么做人呀？”白水真是越想越气，气得都站不稳了。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她偏了偏脑袋，看向前方两人。原本还在生气的，这会儿直接消散了，白水这丫头原来还有这样一面呀！ 她悻悻一笑，拉着白水坐下，“白水，消消气……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啊，可不能将自己的身子气出毛病来了。” “姑娘……”白水着急地都要哭了，奈何她家王妃竟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呀！但是事情发生了，咱们总要给竹下一个解释的机会，对吧？不要生气了，你若是生气坏了，我拿什么赔给蓝歌那家伙？”她是绝对打不过蓝歌的，想都不用想。 白水直接被她逗笑了，心中的闷气消了大半。 竹下丏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而此时此刻，他也知道自己确实做错了事，正在进行深刻的反省。 “书引美人……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负责的！” 他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书引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她告诉自己，眼前的人还是个孩子，自己不能跟他一番见识。 她笑了笑，心平气和道：“那你想要怎么负责呀？”谢书引心想着，如果他真敢那样说，她非要打死他不可！ 竹下丏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可以娶你！” 谢书引：“……” 白水嚯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尤其是接收到他眼神中的认真与严肃，再一次炸毛，“竹下公子，请你慎言！” “我是认真的，以我的姓氏作保！” “我家姑娘不需要！”白水气鼓鼓地争辩着。 第527章 美人要走 竹下丏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姓氏被不需要，他有些挫败。 “好漂亮的风铃。”谢书引瞧着架势不对，赶忙转移了话题。 她没说话之前，竹下丏都已经忘记了风铃的事情。他拿起手中的风铃，略带含蓄地上前，碍于白水挡住了视线，只能停下步子，弱弱道：“书引美人，这是我给你买的。” 纵观两世的生活，她都在为了活着而活着，从来没有为这些小东西小物什停下过眼神。这会儿看着，倒也挺可爱。 谢书引在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神之下接了过来，柔荑轻轻一摇，清脆的叮咛声响起。 “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白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家王妃脸上的笑时，到底还是闭嘴了。 这些天一直跟在王妃身边，她虽然在笑，但眼里总是带着忧愁。今日难得见到王妃这般笑，她再如何不识趣，也不会去打扰了。 竹下丏傻傻地挠后脑勺，“喜欢就好，下次我再给你买。” “竹下，我想跟你谈谈。”谢书引看着他，没有任何感情地说着，十分认真严肃。 竹下丏不敢怠慢，站直了身子，像极了等候受批评的孩子。 “你不用紧张，坐下就好。”谢书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指着旁边的藤椅，示意竹下丏坐下。白水很知趣地进去屋子里，给他们足够的空间。 谢书引很明确地知道，想要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只有和眼前这位打好关系。和平谈判这样的事情，她虽然不常做，但却该死的擅长。 竹下丏坐在藤椅上，双手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那双那双眼神明明很局促，却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你说，只要是美人说的，我统统都可以满足！”他很自豪地说着。 站在他的世界观来看，从小大富大贵，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谢书引猜想，这样的人，只是是个世家子弟，即便不是凌岳的人，家世也不简单。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要对你说一句，谢谢。”她发自内心的感谢，如果没有他施以援手，此时的她和白水可能早就曝尸荒野，于情于理，她都是心存感激的。 竹下丏不好意思道：“书引美人，这都是小事一桩，不足一提！” 他有些心虚，当初若不是看着长得不错，恐怕真会听了茂叔的建议，不去搭理了。 谢书引权当做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继续笑着道：“不过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一点，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眼瞧着你也有自己的事情，我们伤势好了以后，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你说是吧？” 说到这个事情，还真是麻烦，竹下丏想起了他先前答应太子的事情，很快就要入住驿馆，总不能带着一个美人进去吧…… 他幽怨的眼神看着谢书引，可怜兮兮道：“美人是要离开我吗？” 谢书引：“……也不是离开，只是……我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第528章 美人身份 道理他当然明白，可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美人，还是他亲手救的，若是离开了，岂不是很可惜？ 他眼巴巴地望着，“那以后……我是不是见不到美人了？” 按理来说是的……可她不会说出来。 谢书引略作思考，“我是女子，我们凌岳国女子可不能随意与外男见面，对名声有损，所以能不能见面……看缘分。” “我们的缘分肯定到了……或者……美人，你随我走吧！到了我的家，你什么都不用顾虑，我什么都听你的。”竹下丏期颐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跟着自己一起回去。 谢书引：“……”她一个有夫之妇，如何跟他走？ 再说了，即便是自己没有成亲，那也是不会离开的。她又不喜欢这个男人？ “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可以需要冷静一下，这个话题没法进行下去了。”她态度生硬，似乎生气了。 “美人……”竹下丏低垂着脑袋，满满失落。 谢书引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这段时间相处，虽然这个大男孩看起来有些傻傻的，但到底对她真的不错。如今要离开了，以后能不能见面全看缘分，不过依着某男人那个醋样儿，恐怕是没得机会见面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竹下丏突然抬起头，眸中带上了锐利，“如果我将你藏起来，那些人是不是就找不到你了？美人，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了？” 谢书引惊讶地抬起头，难道是……卫砥迟的人在找她们？ 也对，大半个月的时间，成王府的暗卫一直都没有找来，可见是被人暗中强行阻拦了。眼前这个大男孩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谢书引内心活动极其强烈，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我现在将你送出凌岳，是不是再也没有人与我抢你了？”他天真地说着，谢书引心下大骇。 她犯了个大忌，以为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就真的只是孩子的智商，一直相信他的言辞，却不料细思极恐！ “竹下……你别胡来！凌岳是我的人，这里有我的亲人朋友，我说重要的人和事都发生在这片土地上，我哪里也不要去！”她惊愕地说着，像极了一只受惊了的鸟。 竹下丏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落寞地离开。 院墙外，茂叔听着里边两人的谈话，叹息一声。 他家王子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合眼缘的女子，却不料身份竟然是…… 竹下丏一怒之下跑到了湖边，只是这一次不是钓鱼，而是踩着脚下的新草发泄。 茂叔缓缓走过来，安慰道：“王子，我们明日该要启程了，驿馆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离开太久，恐怕会惹得凌岳太子多心。”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上前来的茂叔，“茂叔，为什么美人不愿意随我离开？” 茂叔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从小便看着这位王子殿下长大，算得上是他人生成长中的师友。他一生没有成亲生子，于他而言，这位王子殿下就是他的儿子。 第529章 离开小院 “王子可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 竹下丏一脸镇定地看着他，本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这么些年来被保护得太好了。茂叔总是耐着性子，一点点地教导他。 “王子即便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也很清楚，她是凌岳国的人，从小长在这个地方，与王子一样，咱们是东瀛国的人，你是东瀛王子殿下，将来是需要继承大统的人，不可能留在凌岳。而那位姑娘也不可能去东瀛，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茂叔平日里是个严肃的人，只有在面对这位王子的时候，才会脸色温暖。 竹下丏低垂着脑袋，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王子好好想想，我去收拾一下行装，明日我们就进城。”茂叔手脚麻利地离开，在竹下丏看来，就是个精明的老男人。 白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终于等到竹下公子离开，她赶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听着竹下公子的意思，大有不放她们离开的想法。 谢书引吐了一口浊气，双手撑着藤椅的把手，站起身来。“去收拾一下吧，至少将这里收拾干净。” 意思就是……她们也可以离开了？ 白水高兴地下去，此时的她虽然不能跑跳，但已经不需要拐杖，可以独立行走了。 竹下丏回来之后，看着大门敞开，里边传来收拾屋子与说话的声音，他却难得的没有踏进去，直接转了个弯，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谢书引站在橱窗前，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眸中闪过的落寞醒目得很，她黯然低下了头。 白水发觉了自家王妃的不对劲，看了一眼门外，瞧着没人注意这边，担忧上前道：“王妃，您可不能因为感恩和愧疚就接受了竹下公子的心意，王爷还在王府等着您回去呐！” 生怕自家王妃对竹下公子动了心，白水可是担心得很。 谢书引给了她一记爆栗子，努了努下巴，警告道：“你胡说些什么呐！竹下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好好报答他。你这脑袋里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原来她家王妃并没有……是她想多了就好。 “王妃放心，竹下公子好人定会有好报的！”抛去他对王妃的那些轻浮行为，其实竹下丏给白水的印象还不错。 这一日，竹下丏没有再来找她，谢书引也乐得在屋子里补觉。 翌日清晨，早早的，两人出了屋门，刚出小院的大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男子。他一身白色的单衣，显得很是单薄。 谢书引惊讶抬头，不知道他为何意。 竹下丏收敛起素日里的那副模样，径直转过身去，压下心中的苦涩，“这里距京城有十几里路，我的马车还不至于挤不下两个女人。” 他既然这番说了，谢书引也不好意思拒绝，加之去京城的路他们也不熟悉，眼下坐他的马车才是最好的办法。 她带着白水，无奈地跟上竹下丏的步伐。 第530章 王妃归来 从松间小院朝京城走去，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可以到，不过近日他们乘坐的是马车，大概需要三个时辰以上。 平日里叽叽喳喳不停的竹下丏，今日出奇的安静。 白水作为一个小透明，只能紧紧挨着自家王妃而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谢书引觉得马车中的氛围有些微妙，她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他似乎刻意在避开她的视线，偏生一直看着马车窗外，就是不与她对视。 “孤标傲气谢书引……你觉得这句话如何？”她终究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白水一脸欣喜地看着眼前人，眼冒金星。她家王妃最有才华，而且这句诗的含义，她可是很清楚的。 竹下丏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脸来，定睛看着她。很期待却又很紧张。 谢书引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眼神闪烁着，别开了眼睛。 “你在害怕我？”竹下丏靠近了些，两人之间仅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除了卫砥迟，还没有人哪个男人敢这么靠近她。谢书引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敢出气。 越是这样憋着，竹下丏越是兴奋，他作势便要往前靠去。 “竹下公子，请注意言行。”谢书引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半步，只是脸色越发冷冽了。 一个人的眼神和脸色，可以映射她的内心所想。她的肢体动作已经对他产生了排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竹下丏失落地低下了脑袋。 虽然心有不忍，可谢书引从来都不是藕断丝连之辈。痛可以，但一定是短痛。 “竹下公子，这句诗中有我的名字，不妨对出来下句。”她端正了身子，并不打算直接给出这个答案来。 竹下丏虽然是个东瀛人，但对于凌岳文化却颇有研究，只消得稍微作想，便已经有了答案。 他低下脑袋，打量着谢书引，身高的绝对优势让谢书引莫名心慌。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人……”竹下丏苦涩一笑，原来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颇为意外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他苦涩地摊开两条腿，正了正衣裳，“凌岳成王妃鼎鼎大名，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我今日去京城，是为了进宫面见太子，先把你送到成王府，美人……” 突然想起来，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属于他的美人了，竹下丏陷入了沉默。 这个天下谁人不知凌岳成王宠妻入骨？ 他们乘坐的马车很普通，停在成王府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侍卫正觉得奇怪。 “多谢竹下公子相救，待得他日有机会，书引一定登门致谢。”谢书引是个不习惯欠人情的，不论如何她都要还了。 竹下丏知道，凭借这份人情，他在凌岳的这段时间，一定会过得很舒心。他笑了笑，但这分笑却越发苦涩起来。 “改日有了空，我一定会进去成王府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男子，竟让你这般倾心以待。”竹下丏酸楚着，说出的话都是酸溜溜的。 谢书引笑着不言，直接走下马车去。 “王妃？是王妃回来了，快去告诉王爷！”侍卫看着马车里走出来的人，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531章 本王来还 谢书引看着熟悉的王府，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了两尊狮子身旁，摸着那冰凉的温度，竟会觉得有些熟悉。 她还没站稳，一阵风出来，一道影子直接将她包围住。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他未免也太着急了，不过她喜欢。 卫砥迟将人搂在怀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好似担心这是在做梦，只要眨一下眼睛，人就从眼前消失了一样。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边马车里的人放下了车帘。 “茂叔，我们走吧。”她终于到家了，而他……却还有正事要做。 茂叔听到自家王子的语气，便知道他此时定是神情落寞的。其实这样也好，过段时间王子就想开了。 这段经历与他们来说并没什么坏处，相反的，还算得上是意外收获。 马车轮子的骨碌声动静可不小，卫砥迟当然听见了，只是，他竟然瞥都没瞥一眼。谢书引知道，这男人哪是不计较，不过是在等着她的解释罢了。 她叹气着，可怜兮兮道：“我背上的伤刚结痂，这会儿还有些痒。你让于枫给我弄一些祛疤的药，我不要留下痕迹。” 卫砥迟的眸子微动，原先酝酿好的复杂情绪全部倾泻出来。他直接搂着怀里的人儿，以最快的速度往清欢院挪去。 到院子里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踢开房门，而后扒开怀里的人，直将她趴着放在床上，查看她后背的伤势。待得看见那些骇人的伤痕时，他的眼睛有些酸涩。“疼吗？” 沙哑的声音响起，卫砥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谢书引正在想，她到底要怎么给他说，其实一点也不疼？或者已经疼过了，很快就好了？脑子里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某男人已经一言不发地去翻找东西。 末了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毫不吝啬抠出一大块，直接抹在了她的伤痕上。药膏带来的凉爽感直接掩盖了那股子痒，立马舒爽了起来。 只是那股好闻的味道却让她赶到熟悉，可不就是玉肌膏吗？千金难求，仅是一小粒，便可去掉伤疤。他倒好，权当作普通药在用，真是暴殄天物呀！ 她说道的话还没说出口，背上传来一股湿热感，不由得浑身一震。 “你哭了？”谢书引一脸无措地问道，却碍不住脑袋被人强行掰着，转不过来。 “你别哭呀，这回我命大，遇见了贵人，命中注定我不会这么早就死了的！”她原想着活跃一下氛围，哪知道竟然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最后索性闭嘴不说了。 涂完药膏，卫砥迟小心翼翼地给她穿好衣服，将人搂在怀里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背部，“你怎么与东瀛的二王子遇见的？” 进了京城的外地人，于他来说就是完全透明的。若非是没想到这一点，也不至于大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她。 “你说竹下丏……他是东瀛的二王子？”虽然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却不曾想如此高贵！ 卫砥迟点了点头，“成王府欠下的这个人情，本王来还，你无需答应他什么。” 生怕自家小女人受了威胁，卫砥迟一脸紧张地说着。 第532章 来事儿了 谢书引噗嗤一笑，“我虽先前不知他的身份，却也知道这样的公子非富即贵，哪能找惹得起？当然不会答应他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他一脸紧张地问道。 “他希望我能与他回去东瀛……” “本王不许！”卫砥迟咬牙切齿地说着，阴沉着眸子。 谢书引绝对相信，此时若竹下丏在跟前，他会上前将人暴打一顿。 “你那么上生气做什么？那时候他还不知我的身份，后来不也将我送回来了吗？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感谢他。”她板着个脸，不许眼前的男人依靠暴力解决问题。 卫砥迟轻哼，脸转向另外一边。 谢书引心急，担心他做出什么事情来，直接扒拉着他的胳膊，“竹下为了医治好我与白水的伤势费了很多心思，你不许为难他。” “本王不为难他！”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哎哟……我……我肚子痛……”就在他准备接下话的时候，谢书引突然传来阵痛，她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大姨妈驾到！ “怎么了？”刚才还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瞬间着急的眉头紧皱。 小腹中一股热流涌出，她捂住肚子，满满的懊恼都变成了无奈，“我……那个来了……” “那个是什么？”卫砥迟一时没想明白，直接问出了声。 看清楚眼前这人红彤彤的脸时，立马明白过来。他努了努嘴，脸上表情有些无奈，“先去床上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书引怎么会去躺着？这会儿若是躺了上去，一定会将床单弄脏了，她得赶紧洗澡。 至于卫砥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唤人进来，准备热水洗澡。 当涂有好些话想要与王妃说，奈何这会儿她脸色不对，只能忍住了。 一番折腾过来，总算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谢书引也舒服躺下，只是感觉腰很酸，好像被腰斩了一般。肚子隐隐作痛，又找不出来个所以然，想要上厕所又上不出来，来来去去又是一番折磨。 她虚弱地捂住肚子，躺回来床上歇着，“王妃，您需要吃些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我着人去准备。” 每次看到自家王妃这副模样，当涂都心疼不已，却又无法代替她承受这份疼痛，只能眼睁睁看着。 “当涂啊……” 见到这个知冷暖又懂她的人，谢书引不禁想起了在松间小院那段日子，只有她和白水两个女子，可谓是……心酸不已。 “王妃，我在。”当涂站在床边，站得笔直，生恐担心她看不见一般。 谢书引眼角挤出了两滴泪，生理期带来的附加影响，便是情绪被无限放大。 “小归园怎么样了？没有哭闹吧？”她是个不轻易答应人请求的人，可一旦应下，便一心都惦记着，生怕自己做不好。 谢淑贤托孤给她，这个使命她可一直不敢忘。即便是自身难保，最无助的时候，也不曾忘掉过。 “王妃放心，小公子虽最初苦闹了一个晚上，但第二天就停下来，乖巧得很，并没有很折腾。”说话间，她上前将被子捂紧了些，抱怨道：“王妃，您不必担心其他的事情，好生歇着。” 第533章 气场全开 这厢当涂还在苦口婆心地规劝，卫砥迟已经端着姜糖水来了。只是额头上一抹诡异的黑让人浮想联翩，打他一进门开始，谢书引就盯着他的额头看，当涂则是低着脑袋抿嘴笑，不敢抬起头来。 谢书引示意她下去，虽则待当涂是极好的，但自己的男人，惯没有让外人看了笑话一说。 卫砥迟将食盒放在床头柜子上，取出来一个碗。实在挨不过的眼神，问道：“是不是觉得本王越发好看了？” 他嘴角轻咧，淡淡的笑，刚好可以看到酒窝。这样的男人，确实有祸国殃民的资本呀！谢书引如是想着。 “嗯，劳动的人最好看！”她点了点头，戏谑道。 被她知道自己熬了姜糖水，卫砥迟眼神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消散，他举着手里的碗，便要喂她喝下，“刚出锅的，还热乎着。我问了于枫，女人来月事的时候，喝点姜水可缓解疼痛。担心你不喜那味道，放了红糖来中和，不是很腻，快趁热喝了。” 若是平日，谢书引肯定麻溜接过来，自己喝了，她惯常觉得喂什么的，太过于矫情。只这一次却不愿意自己动手，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插手她的衣食住行，吃喝玩睡。 “过来。”她别过脑袋，拒绝了继续喝。 卫砥迟放下碗勺，碗里已经下去一半，并不强迫她全部喝掉。他听从地上前挪了挪。 “脸凑过来。”谢书引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掌方巾，在他疑惑的眼神之下，朝额头上擦去。 “你不必亲自去做这些，府上有的是人……”谢书引嘀咕着，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黑色痕迹。 卫砥迟眸子一亮，相较于其它男人被窥探秘密之后的尴尬，他倒是光明磊落了一番，不逃不避，也不遮掩，直接坐在床沿，任由眼前的小女人嘀咕。 “你笑什么？”谢书引正在心疼着，哪知道活还没说完，听者已经笑了，对于此，她很是不能理解，一点都不听她的话！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嫁给了我，便是我的女人。我没有照顾过别人，不懂怎么哄女人，只要别的人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如果不会，就学。”他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谢书引抿唇听着，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女人，“以后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提出来，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要做到。” 谢书引努了努嘴，她总感觉这个怀抱不简单。 被紧紧拥住了的她，感觉到这份沉重的承诺，心情也沉重起来。耷拉下来的双眼终于想明白过来，莫非他是在吃住下的醋？ 谢书引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来，而她是被东瀛二王子竹下丏所救的消息，很快就被凌无双知道的。为此，他特地设下宫宴，重重答谢一番。 身为此次宫宴的主人，谢书引亦是盛装出席。 再次见到她，较之于先前的粗麻布衣，那一身凌岳王妃的着装华丽又不失隆重，瞬间气场全开！ 第534章 宫宴感恩 竹下丏看着缓缓走来的女子，竟有些痴了。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这女人从来都属于高高在上。 收到来自她旁边那抹似有若无的警告眼神时，竹下丏落寞的收敛起眼神。 “成王，成王妃到！”发呆中的太监终于缓过神来，扯着嗓子报到。 对于他的失误，没有人去追究，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凌无双也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见到，瞧着双脸红润，神采奕奕的，该是恢复得不错。他满意地点头，“小引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这段日子，王爷当真是担心坏了的！” 他对自己如何，谢书引自然感受得到。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当着众朝臣以及他们的亲属的面来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她眸子一闪，揶揄道：“难道哥哥就不担心我吗？” “我要是不担心你，此刻成王可不会在府上整日里陪着你！”凌无双可不会轻易给她机会占便宜。 当然，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难堪，只是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 他瞧了一眼落寞中的竹下丏，笑着说道：“竹下王子救了成王妃，便是我凌岳的恩人，这个宴会是本太子专程为感激你而设，可一定要吃好喝好！给本太子一个面子呀！” 谢书引以为，自己欠下的人情，顶多是成王府这段时间给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哪知道如今这么一搞，竟然上升到了国事上！她惊愕地听着，竟然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卫砥迟较她而言，则冷静多了。 凌无双何许人物？他不愿做的事没人能强迫，想要做的事情也没人阻挡得了！既是这样决定，倒也免了他费脑子。 竹下丏不得不站起身，看了一眼款款坐下的谢书引，恭敬一笑，“太子殿下有礼了，我与成王妃一见如故，当属缘分，救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你们凌岳的话来说，不足挂齿。” “竹下王子的凌岳话很是不错！”凌无双激动地说着。 宫宴因着成王夫妇的到来，直接推向了更高潮。 而此时京城一角，却是瑟瑟发抖，人人自危。 “不是说谢书引死了吗？怎么现在她又好好地出现在了御花园，谁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他语气不急不慢，毫无表情可言。 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就是暴风雨的前奏。 “回……回主公，我们当时确实看到了翻下山坡的马车，一路上都有血迹，车夫就死在不远处……”一个侍卫颤巍巍解释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简单的道理，本座记得刚进琉璃阁的时候就告诫过诸位，玩得这么快呀……” “属下该死！”紧接着，黑压压跪倒一大片。 那人深呼吸一口气，“看来是本座老了，开始管教不住你们了……” “属下不敢！”众人听到他云淡风轻的语气，越发心惊肉跳。 “嘴上说着不敢，背地里谁还将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你们如今……还有我这个阁主吗？”轮椅上的人不紧不慢地说着，像极了一只愤怒到极致的小鸟，又像石沉大海般得平静。越是如此，危险越难被预料。 第535章 口传赏赐 “属下不敢！”跪地之人人人自危，心跳加速。 阁主已经多年闭关不出，阁内情况复杂，每个堂主也是分裂几处，占着先来辈分高，可是好一番作风。 后来少主回来，奈何年纪小，那些个分堂主表面上服从，暗地里却并不将此当一回事儿。他们一直没人管束，已经自由惯了。如今听的阁主一席话，才恍然明白过来。 “即日开始，阁内所有人，取消特殊待遇，一律按功劳论处！” “是！”轮椅上的人虽比在场任何一个都矮，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敢忽视。 “这次的任务失败之责……本座不追踪任何一个人，但是……若是活捉了成王妃，本座赏副阁主之位！” 这个不成文的赏赐很快传遍了整个琉璃阁，有的人跃跃欲试，诚如那些想要一朝上位的小喽啰们。有的人嗤之以鼻，只当做看笑话，诚如各大堂主，以及……卫长婳。 甚至还有人将这个消息高价给出卖了！ 于是乎，琉璃阁主发布的口头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出现在了成王府大厅。 谢书引正在床上呻吟，一脸惊愕，难以接受道：“这琉璃阁主是有毛病吧？我一个妇人，还能做出祸乱朝……江湖之事？” 她本想说朝纲，却发现极不合适。 “谁知道那个琉璃阁主到底想做什么？他与我们成王府的恩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王妃，这往后出府，可要多带些护卫，可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长河一副狠狠地说着。 于她而言，这么久以来，琉璃阁与王府之间算得上水火不容了，多次对王妃出手，他们也不是善茬。这所谓的奖赏，虽也会有一些疯狂之徒，但不足为怕。 谢书引有些崩溃，走哪儿都跟着一大帮子人，那种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她还没说出话，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都下去。”卫砥迟径直往前走，语气平缓，倒没有多少起伏。 他在生气？看不大出来。 谢书引实在不明白，他作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谁这么不长眼睛，得罪我们的王爷大人了？”她眼带戏谑，打趣着道。 卫砥迟只是盯着她，默不作声。就在谢书引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他一顿操作，直接蹬掉鞋子，掀开被子上了床。 她怔怔地看着，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跌入了一个暖和的怀抱。 谢书引目瞪口呆，再一次感叹他的速度！ “本王决定了！” “什么？”她一脸懵地看着。 卫砥迟紧抿唇瓣，暖和的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不经意道：“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以后就将爱妃带在身边，绝不离开半步开外。” “你……认真的？”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地说着。 “你觉得本王在开玩笑？”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谢书引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脱口而出一句不经过脑子的话，“那我上厕所岂不是也得带着你？” 第536章 归园归宿 这话成功逗笑了身边的男人，他闷笑道：“不用，这王府内，应该是没有人敢进来的。” 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不敢这么说。但如今二房已走，锦园早已人去楼空，即便是前院丫鬟小厮多，但想要来到锦欢院却是难上加难，他有足够的信心。 “那……那我要是出门……”该不会真如长河所言，跟着一大堆人吧？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莫名觉得自己像个二世祖，纨绔又败家。 “不过这件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卫砥迟嘴角一勾，他已经可以确认，凌岳纪王爷，就是当今江湖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琉璃阁阁主。 “祖母也相信了。”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当真？谢书引眸子一亮。 若非她在这中间夹着，成王府与纪王之间的关系向来不错。甚至可以说有些交情。但因着她，双方可以说已经有了隔阂，这道不成文的赏赐，更是将双方关系推到了一个白热化的程度。 卫砥迟自然是向着她，可祖母与纪王之间关系非凡，她一直担心会寒了她人家的心，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如今祖母那关过了，便无所畏惧。 “祖母慈善，但也不是是非善恶不分之人，你是本王明媒正娶得来的王妃，是她唯一的孙媳妇，我成王府的女主人，她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卫砥迟知她的想法，不由得想笑。 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不愿她老人家为难……” “哟，两小口感情不错嘛！大白天的还腻歪在一起？”老太妃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祖母……”谢书引万万没想到，她老人家竟然在外面偷听！那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岂不是…… 一想到那样的结果，她就恨不得钻进被子里不出来。 卫砥迟倒不觉得羞耻，撇了一眼走进来的人，并没有起身的打算，依旧给她暖着肚子。 “祖母，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瞎掺和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做什么？”他撇了一眼，并没有正眼说话。 老太妃狠狠瞪着他，“好呀，有了媳妇就不要祖母了！孙媳妇，你可得给祖母我做主呀！” 原本有些尴尬的，经过老太妃如此一闹，倒活跃了不少。 谢书引苍白着脸，眯起了眼睛，“祖母您别与他一番见识，他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 “还是我孙媳妇会说话！” 老太妃直接坐在小杌子上，也不去管还在床上躺着的某男人。眉头紧皱，“孙媳妇，你这身子骨可得好好保养着，一点马虎不得！” “不过女人家的身子，都要有了孩子后才慢慢改变，生孩子就是重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着，她眼睛撇向谢书引的肚子，有些发愁。 谢书引也有些难过，都这么长时间，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许是缘分还没到……” 卫砥迟直接将人搂在怀里，语气很不善道：“祖母，孩子的事情讲究缘分，我们自有打算，强求不得，还望您谅解。” 老太妃瞪了他一眼，“哀家还能害了你们不成？” 两人抿唇看着老太妃，都不说话。 第537章 归园姓氏 她实在没办法，叹气道：“哀家的意思很简单，归园那孩子哀家看着喜欢的不行，如今也是个没娘的可怜孩子，不如就养在我成王府名下，你们看可行不？” “成王府也不缺这一双筷子，祖母觉得好就行。”卫砥迟眉头微皱，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 “你小子，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太妃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哀家的意思是，直接与成王府姓，与你所想可是大相径庭！” 归园再如何也是皇室之子，谢淑贤弥留之际希望他从母姓谢，太子那一关还没过，如今祖母又……她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卫砥迟板着脸道：“祖母，兹事体大，牵涉人有些广，需要好好商议一番，暂时我们给不了答案。” 虽然归园如今在他们王府，可到底谢书引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算不得近亲。成王府与他更是十万八千里，完全做不得任何主。 老太妃自然也明白，奈何她实在想要含饴弄孙，只能动太子那边的心思。“这件事情你们上点儿心，到底是皇室血脉，养在谢府恐怕过意不去，若回了皇室，不定遭受怎样的生活。等将来他长成年，封个郡王，直接跳出了那蹚浑水，才是最好的抉择。” “哀家言尽于此，你们好好想想。”老太妃像极了一个操劳过度的老人，身心俱疲。 待得她离开，谢书引好好想着她说的话，突然觉得有那么些道理。 “我觉得这个法子还行，算是这了个中。即便待在谢府，往后二哥成了亲，嫂子的脸色很重要，不如直接留在王府来的好，你说呢？”她眼巴巴望着，希望听到一点中肯的消息。 卫砥迟点头，“既然你觉得好，我回头就派人将谢炳炎叫来，太子那边也去通个信，这事儿应该不难。” 太子还是个单身，根本没有精力顾及一个奶娃娃，谢府那边多有不便，他出面说明，加之老太妃的态度摆在那，很容易就能决定。 哪知道晚上的时候，两位同时到了王府。 谢炳炎是接到了消息后，专程跑来商议。而凌无双纯粹是特地出来看她的。瞧着没什么大的问题，也放心下来。 听了谢书引一番话，他深思一番，点头道：“太妃想得周到，如今我也照拂不暇，有太妃和成王府作保，倒也不必担心。只是……小引，这样的事情，你不应该瞒着我，若是出了个什么，我可没法交代。” 对于他的责怪，谢书引只是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而过。 成王府和皇室的态度已经有了，谢炳炎自然不会去反对，对方考虑之下，他也爽快答应了。 “如今小归园在成王府，当然是极好的。谢府到底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只是，到底是姐姐生前遗愿，姓氏一事……我希望能够保留。” 他有自己的考虑，有了卫姓，将来自然吃穿不愁，可以后书引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小归园姓卫，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妥当。 谢书引知他为自己考虑，只当做不知道，全程不说话。 第538章 文府喜事 他能考虑到的事情，凌无双当然也考虑到了。虽然小归园是他的亲侄子，但谢书引才是他的亲妹妹，相比之下，亲妹妹的分量更重。他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发生了偏斜。 卫砥迟只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 成王府的事情他说了算，而且，他绝对不相信，以后他与谢书引的孩子，回没出息到需要靠祖上隐蔽过活。 两相权衡之下，归园依旧保留谢姓，养在成王府老太妃膝下。 消息传到合欢院的时候，她老人家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逗趣着摇篮里的小子，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白荷青莲相视一眼，忍不住问道，“老太妃，您难道不感到遗憾吗？小公子的姓氏并没有改过来。” “你们不懂。”老太妃神秘一笑，“他的身份复杂，又不是我成王府的血脉，太子有所顾虑，自然不会改了姓。” “如今姓谢，倒也免了两方之争，于将来三方都有利。哀家护着这小孩伙长大，也算是全了太子的名声。” 老太妃此人，将事情的利害关系看得透彻，一开始就没有抱多大希望。 丫头们明白过来老太妃的用意，心下称赞不已。 凌无双此番亲自前来，自然不会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小引，我听说这一次是东瀛二王子救了你，事情真相如何，想听你亲自说说。”他正襟危坐，看向谢书引的眸子带着凌厉。 竹下丏此人看似单纯无害，到底心思也不得了。如果小引是被威胁的，这样的事情他断不会轻易饶了。 谢书引睁大了眼睛，“哥哥，你没有把他怎么样吧？” “好好躺着，不舒服还乱动！”卫砥迟板着脸，严肃道。 这小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关心另外一个男人，他当然心情不好，而且很不好！ 谢书引缩了缩身子，明显害怕了。但她并没有那么多心思搭理这人，“哥哥，竹下救下我和白水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时抓我们的人还在，若非他出手，我们在劫难逃！” 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自家妹子生的好看，这一点是事实。竹下丏此人最喜欢搜罗天下美人，施以援手在情理之中。不过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好生养着身子，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凌无双看着她难受模样，到了嘴边的话都没有再说。 尤其是看到卫砥迟的脸色，很识趣地退下。“我还要去见见老太妃，随后过去文府，就不多打扰了。” “哥哥去文府做什么？”她叫住了起身的人，难道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凌无双笑了笑，没有否认。看来小舅舅这经世之才……当真要藏不住了！当年外公门下三千学士，皆成为了凌岳栋梁之才。如今小舅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很期待宏图大展的那一天。 谢书引想着想着，竟然有些痴了。卫砥迟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诡异。 “你说……哥哥会怎样说服小舅舅？”她愣愣出声。 第539章 太在乎了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好好管着你的身子就好了！”卫砥迟眉头微皱，想要生气，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忍心说重话。 对于无意间招惹了他的事情，谢书引有些心虚，只能默默降低存在感。 可是老半天了，还没有听到他哄自己，心里就不乐意了。“你在生气？” 卫砥迟依旧不说话，只是双手摩擦着她的手，渐渐回温。 “我自认为并没有惹着你的地方！”她吸了吸鼻子。 卫砥迟最忍受不了他的冷漠，直接瘪开了嘴。 他是想要好好冷她一下的，给她长长记性，往后才会记住教训。可是往后他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来。尤其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时，最后的坚持也没了。 他本想捏捏她的脸，碍于她怕疼，只能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气道：“是本王，太贪心了，一直想要你花多一些心思在本王身上，到头来……罢了，有你在身边，平平安安就够了。” 更多的，他也不奢侈了。 谢书引看着他，莫名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卫砥迟看着她掉泪就头疼，天知道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掉眼泪，立马慌了神，“怎么哭了？以后……大不了本王不再约束你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她拍打着眼前的人，不停地摇头，泪珠儿巴巴往下掉。“混蛋！”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为什么要跟你成亲？你真以为那一纸婚约可以困住我吗？我承认，嫁给你确实有感恩的成分，可我是真的想要跟你一起过日子的！” 她的泪腺很发达，被常知知折磨到了极致，面对生死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可此时，却完全控制不住。 “我时刻记住别人的恩情，是因为将他们当成外人，不想欠人恩情，而你……我是觉得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偿还，余生那么长，我以为你会懂我的呜……”她说着，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卫砥迟听着满心泛酸，直接堵住了那张小嘴。 他当然知道，可他是个男人，也会吃味，对她有占有欲！ 屋子里的氛围慢慢和谐起来，清欢院里的氛围一开始轻松下来。主子们好好的，他们才能好好的。至于听墙角会不会被罚之事，那些都是后话了。 两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在一起了，都想得紧，奈何她现在身子不舒服，只得停下。 卫砥迟克制着自己，勾了勾她的鼻尖，“今日先放过你，等你身子好了，本王绝不轻饶！”他咬牙切齿说着。 谢书引深吸一口气，满不在乎地嘟囔了几句，听不大真切。 而卫砥迟终于履行了誓言，在她身子恢复之后的第二天，直接将人吃干抹净。谢书引捶胸顿足，只能暗骂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看着一身清爽，正在穿衣服的男人，谢书引愤怒地瞪眼，“凭什么你那么精神，本王妃却要死不活地起不来，这不公平！” 穿衣服的人动作一顿，转头看见她醒了，才笑着走过来，“醒了？再多睡会儿，昨晚上累着了。” 第540章 太子登基 初夏里的被子并没有很热，小女人的被子滑到了肩头，露出上面的痕迹。卫砥迟不由得想到了昨晚上两人的疯狂，他眸子闪烁，赶忙抓起被子遮住，“你若是再这样诱惑本王，今日只怕真不用下床了。” 悠悠的声音，谢书引直接将枕头砸过去，“滚！”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可恶至极！ 她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再看他。 卫砥迟无奈摇头，将她从被子里扯出来，“小心，可别憋坏了。” “好了好了，你快去忙正事，别打扰我睡回笼觉。”她不耐烦地推拒着。 卫砥迟离开后，她就睡不着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扫视过身上的痕迹简直……不忍直视。 她唤来丫头们侍候，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丫头们瞧着她一身痕迹，心疼不已的同时，又不禁脸红。长河抱怨道：“王爷也不知疼惜王妃，这瞧着……得多疼呀！” “嗯……其实……也不是很疼。”谢书引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长河定是不信的。 “今日是太子登基的大日子，王爷让王妃在府中，想是为了王妃好。”当涂一个眼神过去，将话题移开了。 她们都知道王妃多灾多难，经历了太多生死攸关的事情，王爷害怕了耗不起。太子登基这么大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纪王虎视眈眈，不知朝堂此时怎么样了。 谢书引正是担心这一点，才睡不着。 “今日蓝书在府上吗？”谢书引依旧不放心皇宫那边，想要着人去打听。 “在呐，不只是蓝书大哥，今日蓝歌和蓝宇大哥也都在王府。”小漠一边换床单，一边接话，这还是她过来的路上听到的。 “没有人跟在王爷身边？”听到他们都在的消息，谢书引立马变了脸色。 纪王此人既然是琉璃阁主，想来手段狠辣，如今成王府固若金汤，只怕到时候他改变目标了。 越想着，她就越担心。 “叫蓝书到院子里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谢书引一边接受她们的服侍，穿着衣服，一边吩咐着。 蓝书早早就在院子的亭子外等着，见着她来，拱手行礼，“王妃唤属下前来，可是有要紧事？” 王爷临走前吩咐过，府内所有侍卫和暗卫都听从王妃调遣，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宫里的仪式什么时候完成？” 他默了一会儿，心中盘算起来，“约莫两个时辰，可以全部结束。” 谢书引点了点头，“你算着时辰，到时候带着人去宫门口候着，一定要将王爷接回来。” “王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蓝书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谢书引摇了摇头，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一直在京城周边打转的卫长婳，但皇宫守卫森严，她想要接近哥哥并不容易。虎视眈眈的纪王爷，先前祖母已经拒绝了他的暗示，只怕狗急了跳墙，成王府这个名头镇不住他。 第541章 安全归来 蓝书身为成王府暗卫教练，一直以来都不见光，跟在卫砥迟身边多年。而他也是所有人忌惮的。 如今在阳光下活动，但凡他在的地方，不论什么杀手组织，都会退避三分。 他若是离开了成王府，蓝歌蓝宇未必能周到……蓝书正在犹豫着。 “王爷离开之前是怎么告诉你们的？现在所有的事情本妃说了算，你还想要违抗命令不成？”谢书引心里的不安越发急了，蓝书的态度直接让她拔高了音量。 蓝书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道：“属下不敢！” “属下这就带人前去宫门口！”他转身离去。 仪式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谢书引开始坐立难安。就连亭子里都装不下她这个人，只能走出来，到处走动着。 “王妃，马上到午膳时间了，您看需要准备午膳吗？”当涂担心自家王妃的身子，不吃东西可不行。 但现在大家都担心宫里的安危，着实没什么心思。 谢书引只说让她随点弄些，也没心思管。 “王爷回来了！”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谢书引腿已经站麻木了，外面的小丫头大喊一声。 她想要跑出去看看，可还没有挪动脚，那边人已经进院门。蓝书露了个脸，识趣地退下。 她就那样站着，突然很想哭，泪珠儿直接掉了下来。 卫砥迟无奈，跑过来抱住她，“哭什么？本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还是说……刚离开就想本王了？”她嘴角高高扬起，像个嘚瑟的老狐狸。 谢书引越发哭得厉害起来，“我……我腿麻了，走不动路，你要抱我……”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这小女人，想他就想他，非得要找个这么跛脚的借口，真是一点也不乖。 进了屋子后，卫砥迟给她揉了揉小腿肚，直到怀里的人停止了抽泣，才停下来。“你最近越发爱哭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得改。” 正觉丢脸的某人正低垂着脑袋，并不回答他的话。 知她脸皮薄，卫砥迟也不去碰她的毛，转移了话题，“怎么会想起让蓝书去宫门口等我，嗯？” 谢书引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我心里慌得很，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才……” “说一句担心本王都不行吗？”他揉了揉小女人的脑袋，叹气道。 谢书引脸色微窘，直接搂紧了他的脖子，吸了一口气，“我担心你呀……老实交代，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卫砥迟知隐瞒不了她，一问便全部都招了。 “你的意思是……纪王爷并没有任何动静？”谢书引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卫砥迟看着她，并不打算告诉她关于东瀛使者的事情。 谢书引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一番思索下来，能够被她想到的人，都被猜了个遍，最后还在心里估测了一番，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人。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他无奈摇头，夹杂着些微苦涩。 她悠悠地看着眼前人，“我怕你生气……” 第542章 可怜之人 还知道害怕他生气，看来生气一次并非一点儿用处都无。卫砥迟自嘲地笑着，“你想问东瀛二王子，他倒是很正常，并无太多动静。” 整天坐在那里，蔫蔫儿的，无精打采样，不用问都知道，定是因为谢书引一事。卫砥迟不是八卦之人，也不愿意去猎那个奇，权当作不知道。 “不对劲……很不对劲！”她眉头紧皱，感觉极其不对。 “王爷，王妃，大事不好了！”白水急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模样。 她被谢书引指派任务去了，负责安排阿玉朵出京城一事。如今她急匆匆回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何事？”她倏地站起身，心下那股子不安越发明显。 白水行了个礼，匆忙道：“按照王妃吩咐的那样，我们将两人做商人打扮，欲将她们送出京城。可是……城门外接应的人等了一宿都没等到人。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另外两个陪同人的尸首，西凉公主二人下落不明！” “有没有可能被人劫走了？在什么地方发现了尸首？” “就在闹市后面的一条巷子口，有人报官到衙门。”白水心知自己办砸了这件事情，心下焦急，等待着被处罚。 谢书引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说话，好似有什么东西膈在脑子里，转不过来。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突然惊叫出声，只拉着卫砥迟往书房跑去，将白水丢在了屋子里，风中凌乱。 将人拉到书房后，谢书引就顾不上搭理，找出那副自己拓印过来的地图，找了一圈才了事。“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其实，纪王爷早就已经与西凉打成协议，阿玉朵此次前来凌岳，目的就是为了留在凌岳……她当然不会离开！” 因为……那个人已经来了京城！ “你发现了什么？”卫砥迟跟不上她的节奏，眉头微皱。 只瞧着她一个个的小表情，倒让人怪惊讶。 谢书引抿唇一下，“其实很简单，阿玉朵此人，我与她相处那段时间，倒也明白一二。她虽性子急躁了些，到底心存善良，杀人之事可不是她的风格。所以，那两个人不是她杀的。” “黄承善来京城了！”卫砥迟紧紧搂住她，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了她。 虽然很不愿意面临这个话题，可这号人物与常知知一样，都成了他们之间最为敏感的话题者。常知知死后，关于黄承善此人，卫砥迟更是不愿意提及。 如今竟然直呼其名莫不是有什么大的变动？她眨巴着眼，好奇地打探着。 卫砥迟光明磊落，毫不遮掩，自打知道了白衣背后的真相，他就再也不吃味了。相反，还有些可怜黄承善那家伙。 “他来了正好，免得本王再去夜郎了！不请自来是为盗，对付盗匪，本王很是有一套自己得法子！”再说，即便是被发现了，凌岳已今非昔比。 两国无外交关系，凌无双不比老皇帝，即便是真做出了某些事情又如何？ “你想要杀了他可以，但别在凌岳境内，否则那都是哥哥的责任。”谢书引想了半天，提出来一个要求。 “本王自有分寸！”笑话，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暗卫也太没用了！ 第543章 拐个人走 卓锡找来王府的时候，谢书引正在凉亭中纳凉，近日温度骤升，湿热的空气让人越发没有好脾气。 他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当真不是好时候。 “你见本妃有何事？”谢书引坐在贵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 她已经给了足够时间，现在才来，不是太早就是太晚了。谢书引的心里，对他已经留下了看法。 卓锡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上，“王妃，属下想回去江南府。” “你想要回去大可直接回去，与我说做什么？”谢书引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属下想好了，跟着王妃，但是……属下想去江南发展，那里才是我的大本营。”卓锡振振有词，若非先前已经有了头绪，他还真不敢前来。 谢书引沉默了，她正在盘算，到底自己答应了值不值。 “江南各派分据，又相互之间联姻，牵一发而动而动全身，我可不认为是个好插足之地。”江南肥硕丰美，商业交换更是娴熟之至，她早就想要去分一杯羹，奈何利益之网错综复杂，实在是不好打入其中。 卓锡是江南生意人出生，在那里有一定基础，他来行动，自然顺利多了…… 谢书引只要想到将来白花花的银子往自己腰包里来，就莫名兴奋起来。但她表面却依旧佯装镇定，除了卓锡本人，丫头们都看得真切。 “你名义上是为了给本妃做事，实则打着成王府的名义，为自己行便利，本妃冒险太大，不值得。”她悠悠地说着。 卓锡着急了，“只要王妃同意，属下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好，这是你说的，利润分红，我要七成！”谢书引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甭说七成，即便是全部都要，属下也是同意的，只是……”他停顿了一下，好似有什么过分要求。 谢书引立马警觉起来，看向他的眸子带着防备。 卓锡嘴角微抽，“我想跟王妃要一个人。” “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竟然需要你卓公子亲自来找本王妃讨要？”谢书引完全没想到，他还会留了一手。 “我想要带小漠走。”他大赤赤说出自己要带走的人，站在一边的当涂直接长大了嘴。 虽说她们都能看出来小漠那丫头与卓锡之间的不正常，但能够这么光明正大地提出要求，他还是第一个。最关键的是，竟然还是那种没得商量的语气！ 佩服他的勇气时，当涂又有些发愁。若是王妃同意，小漠这丫头岂不就要长期离开她们身边了？看着长大起来的小丫头，如今很快就要成为别家的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不让她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谢书引由最开始的惊愕变成诡异，她看向卓锡的眼神见见变了……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要人？小漠知道吗？”她眯着双眼，将他上下扫视了个遍。 若是小漠那丫头不愿意去，她绝对不会强求。但如果对方愿意，她想留也留不住！ 第544章 不是对手 卓锡笑着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与小漠商量过了，我们一起去江南。” “小漠还那么小，你就这么猴急吗？她在我身边还没几年……”谢书引心里很难受，堵得慌，总感觉像是被大石块碾压住了一样。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王妃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假装看不见那眸子里的悲伤，兀自说着。 谢书引依旧不死心，“天高皇帝远，你若是欺负小漠我怎么为她做主呀？” 来都来了，还要回去！回去就回去吧，偏生还要掳走她的小漠。谢书引突然间感觉到，这就像是要将她自己的孩子送人一样，难过的要命。 “卓锡给您保证，此生独她一人。”他跪在地上，郑重承诺。 谢书引发现心里依旧不大愿意，紧皱眉头，眉心紧锁。 “你先下去吧。”卫砥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直朝谢书引走过去。 卓锡看了她一眼，朝卫砥迟行了一个礼，默默退下。 谢书引瘪嘴，又来了一个捣乱的。 “怎么了？不开心？”卫砥迟将她搂在怀里，似笑非笑道。 “小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想要见一面可就难了，万一卓锡要是对她不好，那岂不是……”在这京城至少她可以看着，远在江南，啥都不知道。 卫砥迟却看法不一样，“卓家已不复从前，如今东山再起的资本被你控制着，还有什么担心的？卓家亲戚都不在了，嫁去那个地方，没有婆媳关系，也没有妯娌相扰，他们自有自己的小日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大不了每年让他们道京城住一段时间，或者我们去江南都行。” 成王府名下的产业，也有在江南的，甚至在那边还有他的别院，卫砥迟从来都不担心这样。 最关键的是，他有自己的私心。 那几个丫头就是这小女人的命，每日里围着她身边，自己还要跟她们分享，可真是委屈得紧。如今终于可以走一个了，他可是盼着好久。 “可是小漠没有去过江南，就这么去了也……不行，要去的话，至少要在京城成亲，否则我是不允许的！”谢书引板着脸，大有他不同意就不干的架势。 卫砥迟点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直接让小漠从谢府出嫁，也算是你的妹妹。” 她原本想要问，为什么不是从王府出嫁，后来一想也罢。想她堂堂成王妃出嫁的时候，都只是安定侯府嫡女，自己的丫头自然不能从成王府出嫁。 想通了的她直接让当涂带话出去，而卓锡给来的是个日子，差点没将谢书引气炸了。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样，日子都选好了，就在三天后，本王妃还能拒绝吗！”她将最心爱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若非仅存的理智，真要冲出去将卓锡暴打一顿。 卫砥迟抿唇笑着，“卓锡此人自然不简单，不过你无需担心，他再如何狡猾，也不是你夫君我的对手。” 第545章 小漠出嫁 谢书引的所有怨气与不满，都在三日后的这一天化为虚无。 卓锡领着当初在培训班里的弟兄们，以及后来认识的一些生意场上人到达文府大门口的时候，谢书引竟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人。 丫头们担心她受了刺激，好一番紧张，走在哪里都有人跟着。 谢书引却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闹新婚的喜悦之中，几个丫头们甚至在她的带领之下，要去闹洞房！ 大半夜的时候，集体消失在筵席之上，留下一群大男人招待宾客。 卫砥迟自然不会留下，发现自家小女人不见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直接朝新房的方向走去。 自家王爷走了，一众人也跟着离开，只留下当涂招待着宾客，免得闹事情。 新房院门口。 “见过王妃！”婆子丫头们瞧见了来人，赶忙欠身行礼。 “嘘！”谢书引压低了声音，阻止她们发出声音。“新人是不是已经进去屋子里了？” “回王妃，新郎官刚进屋子。”而且新郎官进去屋子之前，吩咐她们一定要收好院子门，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可是眼前这人的身份……她们惹不起。 谢书引并没有给她们太多时间，已经朝里边走了进去。 “谁呀，别挡路！”突然被人挡了去路，她很是不耐烦。 “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头顶上响起一阵声音，谢书引受了惊，一抬头看清楚眼前人。 “你怎么在这？”她不是应该在前边…… 谢书引住了嘴，眼巴巴望向新房，果见此时那里已经站着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去。 卓锡行了个大礼，“多谢成王殿下！” 小漠已经说了，只要成王妃不在，就没人敢来闹，放眼整个王府，能治住王妃的人，也就只有成王殿下了。 不消说，谢书引被抱走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惩罚”。只是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被告知小漠已经被卓锡带走了。 “这个小漠，怎么也不来跟我们道个别呀？”长河嘟囔着，她担心王妃责怪小漠，只能先发制人了。 谢书引对于她这样的手段早就熟悉了，也不去揭穿。 “人家小漠比你们都小，现在都成亲了，你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她悠悠出声，讽刺着。 每次说到这个问题，长河都是第一次逃避的。“王妃，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完，我先下去了……” 说完，她飞一般消失在屋子里。 白水也找借口离开，青山早早就不在了。此时的屋子里，只剩下当涂和谢书引两人。 原本是个众人挑起的话题，如今却要她一人来承担来自自家王妃诡异的眼神，当涂表示压力山大，开始打退堂鼓了。“王妃……” “当涂呀……” “我在，王妃有何事吩咐？”她退缩两步，低垂着脑袋，不敢跟谢书引对视。 谢书引此人，虽然不知道她与任远方之间的原由，可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些不对劲。能够让远方大哥乱了分寸的人，这世上还没几个，当涂与他之间…… 第546章 太子被劫 越是想着，谢书引越觉得这两人可以有。任远方如今官居工部尚书，将来定是前途不限。他上无老，又得了个国公府舅爷的美称，这尚书府就缺以为贤内助了。 若说当涂居第二，谁人敢称第一？她想着，竟然决定撮合这两人。 “你与任大哥之间是不是……” “王妃，这万万不可！”当涂直接跪倒在地，浑身都在颤抖。 谢书引：“……”她还什么都没说呐！ “赶紧起来！都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我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人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我还怕折寿呐！”她轻喝着。 当涂站在她面前，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谢书引看着她，苦心孤诣道：“我这人没什么大的追求，只要有的吃有的穿，不被人找上门追杀就已经满足了。” 可您已经有了很大的成就，当涂心下想着。 “你们跟在我身边，自然不能受了委屈。我这人最大的不好，就是护内。你们既然是我的人，惯没有被人欺负了去，只有看着你们都好好的，有了自己的归宿，我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嘶……”正说话间，她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微痛，眉头紧皱起来。 “王妃您可是哪里不舒服？”正在听候教训的当涂立马警惕起来。 王妃的身子不大一样，她照顾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些。 谢书引只是弓着背，突然的疼痛让她很不适，但又说不出来怎么个痛法。 她摇了摇头，“我……就是肚子痛，也不知道怎么了……” “王妃，我这就去叫于神医！”当涂立马朝外面叫人。她知道，虽然白水跟长河都找借口离开，但一定就在外面。 这突如其来的肚子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于枫和卫砥迟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原样。在卫砥迟那双强大压力的眼神之下，于枫给人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诊治，发现哪里都是正常的。 他郁闷了一番，继续问道：“可有吃什么新鲜的东西？” “王妃所用之物，都是以前用过的，并无新鲜之物。”当涂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对于这些再清楚不过。 白水等人也回忆了番，确实没什么异常。 于枫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碍于某人那焦虑的眼神，没好意思问出口。想想还是算了，让他平日里倨傲，自己也算是扳回来一局。 “没什么大问题，最近用食尽量清淡些，以营养粥为主，估摸着是食物太杂，胃承受不住。”他找了个理由交代完，没有开其它药。 不用吃药，别说是喝粥了，就是让她不吃饭，那也是可以的。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吃药！ 卫砥迟听了这样一番话，脸上紧绷的肌肉才松懈下来。看到小女人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无奈道：“就这么担心会吃药？” “那当然！草药真是苦得要命！”若非没有药丸子，她才不要吃草药！ 一说到吃药，谢书引就满肚子苦水，对于她的那些个抱怨，于枫已经听得不能再多了。他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离开。 悠闲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五日后不好的消息齐齐而至。 “你说什么？哥哥竟然被常知知绑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正在凉亭里假寐的谢书引直接站起来，瞌睡虫立马跑掉。 蓝宇站定了脚步，硬着头皮道：“就在前不久，皇上刚从护国寺拜访住持回城，在东城巷子被人截住。” “难道堂堂一个皇上，出宫都不带侍卫的吗？”她脑袋疼。 御林军数以万计的人，还有皇家暗卫，怎么就连一个琉璃阁都拦不住呢？ 第547章 陶家遇难 “王妃不必担心，皇上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蓝宇想要安慰她，却发现眼前的这位王妃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身为一个下属，他当然不能强迫着说什么，只能站在一边，听候发落。 谢书引左想右想，虽然对哥哥的能力有所了解，到底不放心他只身前去虎狼之地。“你时刻关注着太子的动态，但凡遇到不对劲之处，立刻来报！” 蓝宇匆忙离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如今已经进入夏季，整个京城燥热不堪。 当涂担心她中了暑气，赶忙端了酸梅汤上来，“王妃，这是刚熬出来的酸梅汤，已经放凉了，可以解暑。” 酸酸甜甜的东西最诱人，谢书引想吃，可若是换成冰镇过的就更好了。她紧抿唇瓣，盯着那碗酸梅汤看。 当涂懂她的眼神，却不赞同那样做，“王妃，您得肠胃不是很好，可不能吃太凉的东西，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个儿的身子……” “你这丫头，怎么也变得这么爱唠叨了？”她郁闷地看着当涂，心里闷闷的。 当涂抿唇不说话，不是她唠叨了，而是……近来她发现自家王妃的心情太不稳定了！因为一件小事情都能大发脾气，以前那个冷静的王妃哪里去了？ 这样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 这丫头唯一的武器就是沉默，谢书引无奈地坐下，端起酸梅汤喝来。 只是，刚入口，她就眉头紧皱。 “可是不合胃口？”当涂时刻关注着她的表情，眉头轻皱那一刻就紧张起来了。 谢书引也说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狐疑地看着她，“今日是不是放多了糖？怎的如此甜？” 当涂只当是白水那丫头心情不佳，多放了糖，赶忙欠身下去，“我这就去亲自再熬一碗来。” 只是，当她端上来亲自熬制的酸梅汤上来时，谢书引依旧眉头紧皱，“还是很甜。” 当涂：“……”配方没变呀？甚至她还在先前的基础上，减少了一些糖的用量，怎么会甜呢？ “算了，今日就不再煮了，下一次记得少放些糖。”谢书引懒得继续麻烦人，索性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喝，便打了个哈欠，躺在贵妃椅上昏昏欲睡。 当涂想着近来王妃的日常，实在不大理解。才刚睡醒，怎么又能睡着了呢？ 她实在想不通，便也作罢。将凉亭四周的竹席放下，拿起拍子，轻轻赶着蚊子，保证王妃能有一个很好的睡眠。 卫砥迟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他示意当涂悄悄退下，自己走到一旁站定。居高临下看着熟睡中的小女人，才发现她可爱的一面。 只是想到要告诉她的事情，莫名有些惋惜。 “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感觉到身边站着人，谢书引猛地睁开眼睛。看清楚人，才放松下来。 “我让于枫给你看看，开几副药方子调调。”最近这小女人总懈怠得很，他心里不安定。 谢书引无情地挥手拒绝，“我只是有点累，哪需要到吃药的地步？” “小病小痛也不能讳疾忌医。”卫砥迟眉头微皱，不急不缓地劝诫。 谢书引果断干脆地拒绝，并不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既然你说没事，那边没事吧……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谢书引，“陶大公子遇害了。” 第548章 喜欢吃酸 乍一听到陶大公子这号人物，谢书引有些微怔愣，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这号人物来。 “他不是在邺城么？陶家在邺城那么多年安然无事，为何突然间……”陶大公子那号人物，她接触不深，但看上去是个精明的人，怎么会…… 谢书引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不久还见面的人，怎的突然爆出了死讯？ 对于杀死他的凶手，他想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有想到，竟会是自己熟悉的…… “你说卓锡杀了陶公子？这绝对不可能！”谢书引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卓家与琴瑟山庄既是有渊源的，必然知道陶家这号人物，又怎么会……这不可能。” “你可还记得那块琴瑟玉佩？”她的反应过于激烈，卫砥迟不敢与她争辩，挤在了贵妃椅上，将她抱在怀里，缓缓诱入。 谢书引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当初我们就是凭借那个玉佩知道他与琴瑟山庄的关系。” “那时我还说了什么？”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发现如今的小女人真是越发愚钝起来，与先前成亲时的她判若两人。 “你那会儿说……你的意思是，琴瑟山庄一事，可能是陶家所为？”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着。 “可是众所周知这件事情是琉璃阁所为，若不是，琉璃阁又为何会心甘情愿背负这么大一个罪名，忍受江湖的诟病呢？”琉璃阁主与琴瑟山庄之间互不干预，阁主与庄主更是多年都有往来。 她越想越不明白，迷糊地抓着后脑勺，看得卫砥迟心下痒痒。 “这里边的来龙去脉暂不清楚，等着卓锡的来信吧，总会真相大白。”他看见一边摆着的酸梅汤，端过来便要给她喝。 谢书引别过了脸，“不喝，太甜了！” 在卫砥迟心里，酸梅汤这种东西是酸的，怎么会甜？他狐疑地抿了一小口，在谢书引好奇的眼神之下皱起了眉头，明明就这么酸！ “这么酸，你的胃能承受吗？”他有时候都在怀疑，是不是男女对于酸甜的承受能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哥哥那边怎么样了？”心系自家兄长的谢书引，一刻也没有忘记凌无双的处境。 卫砥迟立马吃了味，碍于他的身份，也只能自己倒酸水，“他一个皇上，能有什么事情？还用不着你去担心！” “是常知知找他？”卫砥迟的一番回答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若只是常知知找他，倒也不担心。如果纪王爷在其中也掺了一脚，事情就复杂了。 “眼下我们不只是要关注这两人，西凉公主那边也不能松懈，祖母那边辛苦你了。”卫砥迟对于这个养大自己的祖母，心里愧疚不已。 与老太妃相处，她既没有障碍，也没有代沟，这是谢书引唯一庆幸的事情。“你放心，府里一切有我。” 这天之后，卫砥迟当真鲜少待在王府，最开始他会回来用晚膳，后来索性不回来了。谢书引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直接吩咐丫头们不必准备了，跑去合欢院蹭饭。 老太妃也乐意地有人陪，九儿更是高兴得很。 第549章 熟悉的人 “你这丫头近来胃口不错，看来身子疗养很成功！”老太妃看着她几乎喝了几大碗鱼汤，欣慰不已。 谢书引脸色微红，她绝不会说是因为鱼汤加了酸菜，酸酸的很有味道。 但这件事情却被谢书引记在了心上，整日里吃那么多，却没有一点运动量，照这样的节奏下去，自己岂不得长胖？虽然眼下她的身材偏瘦，但她颇有些洁癖，无法忍受自己变胖。思来想去，结实不现实，还是增加运动吧！ 最合适的运动是散步，而散步最有意思的，当属逛街了。 “不行！”丫头们听到她的计划，全体投了反对票。 谢书引头疼不已，“我都在府上待多久了？都快要长蘑菇了，我必须要出去透透气。再说了，我们装扮一下出门，保证不会被人认出来！” 当涂眉头紧皱，白水一脸苦相，唯独长河觉得此法可行。但碍于自己总是捣乱，加之前些日子王爷的吩咐，她不敢做声。 谢书引瞧来瞧去，一个都不做声，让她垮下脸来。“给你们两个选择，留在府上，换上衣服跟我一起去，一刻钟的时间哟！”说完，她直接关上房门，在里边捣腾起衣服来。 三人看着当涂，一时没了主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换衣服，绝对不能任由王妃一个人出去！”当涂麻溜跑去屋子里找衣服，白水和长河也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多了几个俊俏公子。其中一人手拿摇扇，东张西望地，在街边小摊上目光流连，殊不知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堂堂成王妃，琉璃阁重赏之人出门，自然是兴师动众。看似只有四个人在街上走着，实则后方跟着一堆暗卫，一刻也马虎不得。 因而那些想要上来搭讪的人，都只能望而止步。想着此人，定是非富即贵的。 几人从东街的成玉铺子，逛到了西街的头饰殿，最后逛累了，谢书引索性在转角处的一家面馆坐下来，“老板，来四碗面！” “快来坐下，你们都站着做什么？来来来，这家的面汤味道很是不错，都快尝尝！”以前小的时候，她与小舅舅还有哥哥经常来吃，那会儿总是哥哥掏钱，算来自己吃了不少霸王餐。 谢书引一路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正饿了，热乎乎的面条刚端上来，就忍不住扒拉起来。 “老板，来一碗面！”熟悉的声音响起，直接在她们隔壁桌坐下。 刚咬下去的一口面还在嘴里，谢书引猛然抬头，看到对面的人，她先是惊愕，后来面生满满戒备，“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她自认为自己的妆容还蛮成功，为何黄承善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还有，她今儿是男生装扮！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京城？ 惊愕中的她已经忘记了吃面，眼睛大大地瞪着。 黄承善笑了，“很简单，就像你认出了我一样。” 今日她女扮男装，他也没有穿熟悉的白衣，可他们还是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来。 第550章 他杀了人 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何说好了的离开，最后阿玉朵却突然反悔悄然离去。她安排的人都是普通的商人，即便是离开，打晕就是，何故杀死？ 原来，是他来了…… 谢书引冷冷一笑，“这可真是好笑，与我何干？倒是小王爷，不好好待在你的夜郎，跑来我凌岳京城做什么？” “引儿还在这里，我当然要来这里。”黄承善嘴角轻咧，完全不担心自己被发现。对于跟在她不远处的那些暗卫，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 谢书引眼睛微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丫头们从两人的对话中，眼睛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满眼防备地看着对桌的人。 黄承善无奈一笑，好似对什么都无所谓。 “客官，您的面好嘞，请慢用！” 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面馆老板的吆喝声直接打破了凝重。 谢书引安全不愿搭理他，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面。 心下思索着，他不可能独身一人来到凌岳，更不可能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如今身后就是暗卫，她倒不担心这男人会对自己发难。只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与纪王爷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吗？ “王妃，吃完面条，我们快些回去王府吧。”当涂十分忌惮黄承善，虽然她们并不害怕，可夜郎小王爷与自家王妃之间那些个不清不楚的纠缠，她们可不希望惹怒了王爷，整个王府不安宁。 “不，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她神秘兮兮一笑，并没有立马回去的打算。 谢书引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带着几个丫头离开面馆。 点了四碗面的黄承善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向，立马起身，留下三碗还没有动过的面条，以及已经被吃完了一半的碗，打了个响指，立马跟了上去。 “引儿如今这般不待见本王吗？本王可真是伤心呀！” 谢书引一直都知道他跟在身后，正打算往一边的巷子里，听到这句话后，立马站住了脚。 她转过身来，将几个丫头推到了身后，冷笑着上前道：“小王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应该在上次你离开京城的时候就说清楚了，上次在西北，已经站砸了对立面。” 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如今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博取她的同情？她可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图的。 “如果我现在将你带走，引儿觉得成功率多大？” 黄承善今日的穿着都不是很出众，戴上了假面的他，在人群中顶多是个普通人。但他说出的话，却总让人很不讨喜。 “你不必恐吓我。”对于她的恐吓，谢书引一点儿也不买单。 “你看看你的身后，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就是王府暗卫，我不以为你有那个实力，可以在王府众暗卫的虎视眈眈之下带走我。”她云淡风轻地说着，并不觉得他的话能威胁到自己。 那张嬉笑的脸终于恢复了正常，脸上满满都是凝重，只是对于王府暗卫一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嘴角冷笑：“本王若是想要带走一个人，何止十个，就是百个又能奈我何？难道你忘了，我手上有谁了吗？” 谢书引嘴角的笑渐渐凝固，十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住，“人是你杀的。” 第551章 吐个不停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杀人，只是不喜欢反抗我的人存在罢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照你这么说，她们死了，完全是自己找的？”谢书引咬牙切齿地说着。 她不主张众人平等，在这个奴隶制与封建专制并存的社会，那些东西毫不现实。可两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死去，偏生对方还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她满脑子都是怒火。 突然的，她感觉到一股难掩的恶心感涌了上来，直接别过了脑袋。 “呕……”她一只手抚着心口，另一只手掐着嗓子，吐出了一地酸水。 “王妃！”长河尖叫出声，三个丫头几乎同时跑了过去，将她搀扶着。 当涂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疏解着嗓子。“王妃可有感觉好些？” “定是刚才吃的面条不干净了，往后咱们再也不去那家面馆了！”白水眉头紧皱，担忧地说着。 “可我们都没有事情，独独王妃觉得不舒服，明显不是那面的问题……”长河不赞同她的话，开始辩论着。 白水板着脸，不乐意道：“王妃是什么身份？咱们又是什么身份，自然是不一样的！” “行了，你们俩少说两句！”当涂呵斥出声，两人暂时休战。 吐完了的谢书引虚弱地搭在当涂肩上，“你们别担心，我只是吃杂了，胃有些不舒服，吐完就好了。” 当涂摆明了就是不放心，“我记得前边街道上有家医馆，王妃，我们去那里看一下，也好放心了。否则王爷知道了，下次定然不会再同意您出府玩了。” 果然，听到后面的话，谢书引没有拒绝，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白水与长河暗中朝她比划了两个大拇指，赞同她的法子。 当涂瞪了两人一眼，瞟向一边站着的黄承善，示意她们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此时的黄承善心里复杂不已，双手垂于袖中，紧紧握着。 身为一个夜郎的王爷，刚才谢书引所有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这哪是吃杂了东西，明明就是…… 他眼里写满了嫉妒，即便他知道，谢书引是正儿八经的成王妃，可他依旧嫉妒得要命，那是唯一一个入了他眼的女子呀！ “成王妃可真是脆弱，只是在外面吃混了东西就受不了，呵……果真天生就是金枝玉叶的命！”他的嫉妒毫不掩饰，语气急转直下。 谢书引本就情绪不稳，被他这般一击，刚才掩下去的火气立马腾上来，“你呕……” 越是情绪激动，就越是胃里翻滚得厉害，又是好一番折腾。 眼瞧着自家王妃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丫头们也是着急得很。 长河一脸愤怒地看着黄承善，“小王爷，您少说两句行吗？至于这样刺激我家王妃吗？” 说完这话，就连长河自己都怔愣了，她似乎……无意中道出了一个大真相。 黄承善眸子微闪，眼看着身后的暗卫步步逼近，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消失在原地的人，以及带着暗卫走上来的蓝宇，长河一改先前的态度，“王妃，咱们赶紧去前边的驿馆看看！” 在众人的担心与凝重的氛围之下，她无奈地跟着进去医馆。 医馆里的大夫是个小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颇有几分老阳子的感觉，谢书引第一眼就生出了亲切感。 “大夫，麻烦您将我家夫人瞧瞧脉，可是吃坏了肚子？一直吐个不停。” 第552章 当父亲了 几个丫头齐齐看着老大夫，在四双殷切棋盘的眼神之下，老大夫的眉心一会舒展，一会儿又紧皱，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几个摇头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大夫，有什么话您直说，我家王妃到底怎么了？”白水受到过医术的熏陶，倒也懂得一些内幕，对于老大夫的皱眉，一直提着颗心。 老大夫抬眼看着焦急的几人，再看一眼明显担心，却只是紧闭着嘴的人。他收回了手，捋了捋已经只剩下没几根的胡子，“嗯……老朽先要恭喜这位夫人，您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大夫您说什么？您说……我家夫人有了身孕？”长河几乎尖叫出声，若非这里是外边，她们女扮男装，她真要尖叫出声了。 就连平日里稳重的当涂，此时都有些情绪起伏。 谢书引是最迟钝的那个人，她听到大夫的话，手才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小腹，实在难以想象，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 老大夫一副看透了样子，眯眼道：“这是好事，不过……”他转而看向了谢书引，瞅了一眼着男装的几人，叹息道：“夫人有了身孕，偷偷跑出府可不行，您的身子弱，万一有个闪失，可损失大发了！” 她的身子弱，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有于枫的药在疗养，这才好了不少。 “大夫，那……孩子没事吧？”她眉心一动，急切地问着。 老大夫叹息一声，严肃道：“夫人应该清楚自己的身子，您目前要孩子确实有风险，三个月内是危险期，您的身子经不得折腾……” 每次于枫把脉完毕，她都会相信询问，因而对于自己的身子，谢书引有着清楚的认知。 她当然知道眼下自己的处境，只是，既然这个孩子来了，她断不会让她有事。 “多谢大夫！”她给了白水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掏出来一锭银子，当涂立马搀扶着她。 而那厢蓝宇早已经派人去通知他家王爷了，卫砥迟运足了轻功赶来，她们刚走出医馆，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人。 卫砥迟直接从当涂手中接过人，眉头紧皱，“怎么搞的？” 他接到蓝宇的消息，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赶过来，见着她苍白的脸，心都揪了起来。 看着她被当涂搀扶着，忍不住想要骂人，竟然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长河想要为自家王妃辩解，当涂和白水立马扯住了她。这个时候，她们就不要掺和了。 对于他的责怪，谢书引一直不回话，只是傻傻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说话！”卫砥迟觉得不对劲，莫非这女人受了刺激？ 他可是知道的，黄承善出现在了京城，而且两人还见了面！ 谢书引拉起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而后踮起脚尖，凑近了他的耳边，轻声道：“卫砥迟，恭喜你，当父亲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卫砥迟浑身僵住了，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地责怪，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下五个字：他当父亲了！ 第553章 皇上回来 记忆中这小女人唤他名字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书引见眼前人迟迟没有反应，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是太意外了？还是太震惊了？” 难道这男人对自己的能力没点数么？也不想想他们平日里…… 一想到那些个场面，谢书引的脸就如同被烧红了的炭一样，红的异常。 卫砥迟直接将她公主抱，快速消失在大街上。 黄承善看到这一幕，双手紧握，眸子里闪过阴狠。她竟然有孩子了，是卫砥迟的！ 此时的成王府，却沉浸在喜悦之中。 两人成亲一年多，老太妃一直盼着能有个小重孙，知道这个消息，最激动的莫过于她老人家。只是，想到谢书引的身子，又开始担心起来。 “孙媳妇的身子骨弱，可需要好好调养，这么着……以后让枫小子直接在王府住下，咱们王府也不缺那一个院子，等到情况稳定再做打算不迟。这女人家的第一胎，可得好好疗养着！”老太妃嘀嘀咕咕交代了一大堆。 卫砥迟和谢书引两人都是毫无经验的新手，对于老太妃的经验之谈，自然是记在心上。 “祖母放心，孙儿已经让人去叫于枫了。”不只是于枫，他还将老头子也叫来了。 “孙媳妇这段时间好好在府上待着，丫头们如果照顾不周，哀家去皇宫叫几个有经验的嬷嬷来，也好伺候周到。”老太妃甚至一下子将孩子出生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谢书引一脸懵，看向身边的男人，眸中满是求救的信号。 卫砥迟抿唇笑，“祖母，如今才一个多月，日子还早着，不必太着急。” “你懂什么？”老太妃瞪了他一眼，“女人家生孩子可是头等大事……不过，倒也不必太着急，请来几个嬷嬷，让几个丫头跟着学习一番也不是不可。” 谢书引自然赞同，她本就不喜欢被人伺候，如今又让陌生人来伺候，自是不习惯的。 这个档口上，身为皇上的凌无双自己回来了。只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也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哥哥！你可终于回来了！”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她差点就要扑上去了。 卫砥迟将人搂住，瞪了她一眼，“这么莽撞做什么？你如今的身子，可不能太急躁！”他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这女人有个好歹，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凌无双已经知道她怀身孕的事情，难得很赞同卫砥迟的话。“你确实不能太冒失了，如今身份不一样，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谢书引嘟囔着嘴，很不乐意，“你自己二话不说就跑路，我很担心你……” 对于谢书引，对于成王府，凌无双有种特殊的感情。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不害怕她，成王府也不会忌惮他。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自己也是个正常人。 他寻了张较近的椅子坐下，并没有去坐主位。而卫砥迟在谢书引旁边，上边算是空着的。 第554章 九儿心事 “一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世道险恶着呐！”凌无双怜爱地看向她的肚子，眉头微皱，“小引实在是太瘦了，可得好好补补，可不能饿着朕的小侄子！” 一提到这事，谢书引立马不乐意了，“那万一是女儿，难道你就不喜欢？”她瘪了瘪嘴，重男轻女！ 凌无双毫不赞同地摇头，“朕可是天子，说他是个小侄子，就一定是个小侄子，跑不了！” 谢书引郁闷了一阵，对于这个缺乏生物学教育的年代，不打算跟他争个高低。毕竟那些染色体受精什么的，说出来他们也不懂，索性扯开了话题。 “你去这么几天，一点消息也没有，都去哪里了？”她紧张兮兮地看着，眼神中满是担忧。 卫砥迟也皱着眉头，但相较于谢书引的着急，他倒不是很在意。 凌无双眉头轻挑，看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小引……也好，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他讪讪地笑道：“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凌岳的稳定，不希望因为私人问题惹乱子，解决完了就回来了。” 虽然他都只是轻描淡写带过，可谢书引怎么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和卫长婳打交道的时间长着呢！比他们任何人都长。 当初在成王府做管家时，为了替老太妃主持公道，可谓将锦园的那一大家子得罪了个透。后来他们搬出去，虽不知卫长婳的身份，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善了的主。 可瞧着他也并没有受到伤害，其它的暂且不论，作为外人，她也不能说什么，便闭口不提了。 “我今日前来，还要见九儿一面。”凌无双一脸凝重。 人都说帝王无情，可谁又知道，他并非无情的人。九儿不愿意跟他回宫去，自有顾虑。到底还是他的亲妹妹，凌岳的公主，总要有个说法，住在成王府，只是临时的主意罢了。 “哥哥想如何？”说起九儿之后，谢书引又开始紧张。 她并不担心凌无双会将九儿如何，只是觉得那丫头太过于敏感。近来在合欢院那边见到，她的心情也还不错。只是一涉及到宫里所有的事情，就会表现得很沉默，以至于整个王府，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宫里的事情。 人总要长大，总要学着去面对，她们到底不能护她一世的。这也正是谢书引伤脑筋的地方。 “九儿已经长大了，你要相信她。”凌无双嘴角轻咧，起身离开。 谢书引总有些担心，想要跟过去，卫砥迟强势将她拦下。最后碍不过她闹，只能妥协，打听那边的消息。 九儿刚睡醒没多久，得知凌无双来了，赶忙收拾了出去。此时老太妃还在歇息，没有出来，大厅里笔直地站着一个人，她有些怯弱。 “怎么，九儿不认得皇兄了？”凌无双悠悠转过身来，俊眉微拧，看向她的眼神中少了些凌厉。 “九儿见过皇兄！”她是皇室最小的公主，父皇一直很疼爱她，太子皇兄与她算不得亲切，但却是所以皇兄中，最为疼爱她的人。 第555章 好事多磨 她的宫规礼仪学得很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自然不会忘记。 九儿迈着细碎步子，走过去行了个大礼。 凌无双忙将她扶起，“这里不是皇宫，也没有外人，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今日我过来，只是想要问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是皇室公主，一直待在成王府怎么行？老太妃年事已高，膝下还有个小孩子，如今小引也怀了身孕，恐怕顾及不上你。” “我没将你当外人，才把利害关系摆得明确。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拿主意，皇兄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倒是比你好一些。”他自地说起自己的身世。 九儿瞪大了眼睛，“皇兄……”刚叫出声，她就捂住了嘴巴。 先后的事情，是后宫的忌讳，父皇在世的时候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提起。如今她若是说出来…… 她悄悄撇了一眼眼前站着的人，太子皇兄是所有皇兄中待她最好的，可回去皇宫……一想到那里边的尔虞我诈，就连说话都要胆战心惊，她就忍不住害怕。上次在闲云殿发生的事情还没完全消除阴影。 “你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我，可以再想想。”说着，他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这个你拿着，想好了就去找我，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我。” 他抿唇一笑，将玉佩塞在她的手上，潇洒离开。 谢归园虽也是皇族血脉，到底跟他隔了一层，九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区别很大。 九儿呆呆地望着，握着手里的玉佩，久久没反应过来。 “回去吧丫头，陛下是真心为了你好，哀家看得出来。”老太妃蹒跚着走来，青莲在一边搀扶着。 “太奶奶……你不要九儿了吗？”听到老太妃的声音，她立马抽泣起来。 老太妃上前来，将她搂在怀里，“胡说！太奶奶怎么会不要九儿呢！” “只是你皇兄说的对，太奶奶老了，你王兄和王嫂又都忙得紧，如今引丫头又有了身孕，我们王府怕怠慢了你呀！”她爱怜地摸着小丫头的脑袋，心疼不已。 “你本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九儿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老太妃的出身，注定她的想法与常人不同。 “可是……我走了，谁来照顾小园儿呢？”此时的九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 “成王府这么多人，哀家会找最好的奶嬷嬷来照顾他，你放心吧。皇宫才是你该去的地方，那里才能让你做想做的事，成想成为的人。”老太妃用心良苦，好一番教导，她才终于点头。 老太妃很是欣慰，“快出去吧，这会儿应该还能追上陛下。丫头，若是想太奶奶了，就出来看看，逢年过节的，也可以出来，一起吃顿饭，太奶奶……还要给你讲故事呐！” 九儿哭着跑开了，老太妃就那样站着，送走一个又一个可爱的人。 “老太妃，既然不舍，何必让公主离开呢？”青莲不理解老太妃的苦心，实在看不得伤感落泪场面。 “成大事者，必受大苦，哀家不能帮她。”老太妃叹息着，无奈又心疼。 第556章 文家娘子 有了身孕的谢书引，彻底成为了王府的保护动物，她一皱眉，立马就有一堆丫鬟婆子紧张兮兮围上来。 她只能无聊地掰着手指，数日子。 “王妃，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长河笑嘻嘻地走进来亭子，端着一盆冰镇杨梅。 谢书引悄悄伸手，却被她阻了去。“王爷说了，您现在不能吃太冰的，得暖会儿！” “还有什么比吃葡萄更好的消息吗？”她幽怨地看向长河，一脸不悦。 长河抿嘴一笑，神秘道：“那可未必！” “外面传言如今的成王妃已经成了国宝，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一道清爽的声音传来。 谢书引闻言心下一喜，立马站起身来，眯着眼笑道：“你来了，快进来！” 她就知道，平日里不让吃些冰镇的东西，突然端上来这稀罕物什，绝对不简单，果不其然，是来客人了。不过，因她一人，准备这么多，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看来我并没有迟到！”那边谢青研刚坐下，任远娴在丫头们的簇拥之下走进了院子。 如今新皇登基，文垣官拜丞相，又有文国公府加身，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簇拥着的。 加之今儿抱来了小女儿，丫鬟婆子自然一路跟着。 “呀，小舅母也来了！今日真是好不热闹呀！”她好些天没有出门，见到的面孔总是那么几口，一下子都来可，有些受宠若惊。 丫头们赶忙过来见礼，谢青研也站起身来。任远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必行礼，你们遵从成王府的规定，怎么方便怎么来！” 在场三人中，谢青研的身份最低，自然也是最卑微的。避免尴尬，她直接将礼仪全免。 “我小外甥女！快过来给我抱抱！”谢书引眼尖地看到了身后老婆子怀里的襁褓，立马睁大了眼睛，作势便要上前去抱人。 那婆子将小孩子递到了她的怀里，好生看护。 谢书引盯着怀里滴溜溜转到的大眼睛，新奇得紧，“她出生那会儿，我还给洗了澡呐！这小娘子就是不一般，越来越漂亮了！唔……这眼睛像小舅母，鼻子可与小舅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文家人的特征，鹰钩鼻，可是不论男女的！ “这小娘子生得极好，将来定是富贵命！”谢青研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那是，文家的姑娘，自是全天下极好的！”谢书引自豪地说着。 从她的母亲那一辈说起，哪一个不是搅得这个天下抖三抖的风云人物？ 提及这个，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深究，谢青研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小娘子可有了名字？” 任远娴喝下一口茶水，淡笑着道：“有了，满百日周岁时，先生给取了名念念，陛下赐念歌，我们商议了一下，就将念歌做表字，乳名就叫作小念念。” 于她们来说，陛下赐名都是寻常之事，此时说来不过一提，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 “我就觉得小念念好，听起来更亲切。不过小舅舅看竟然能取出这样的名儿，着实让我惊讶了！”好歹是堂堂一国之相，还以为他会取个古板的名儿呐！ 第557章 她的幸福 两人就着文垣的事一顿说道，谢青研融入不了她们的话题，只在一边尬笑。谢书引的反应比较迟钝，任远娴点到为止，笑着道：“任夫人怎么没有将安和带来？” 她的儿子安和，那可是老太妃亲赐的名字，那个就连当今陛下也要敬三分的人物。谢青研眼睛一亮，骄傲地扬起脑袋，“远初带着他去了任府，那边出了点事情。” 谢书引刚吃下一颗葡萄，看了她一眼，“任府出事了？” 她一直深居简出，可谓是过上了被投喂的日子，外面的事情一概不过问。 在这个唯一的姐姐面前，谢青研也没有选择隐瞒，加之虽然任远娴也是任家人，到底已经隔了很多辈。如今的她身份非比寻常 自然不在乎那些的她便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任家主前些日子生了病，本以为会好了的，去年断断续续得过几场，最后也都痊愈，我们就没有放在心上。哪知昨天传来消息，说是快不行了……”说到任父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悲伤，这与谢书引所熟悉的她不大一样。 当初得知谢均安被贬，她差点哭晕死过去，是个极其感性的人。如今倒是意外，将生死看得这般淡然。果然，人的经历可以改变很多，谢书引不禁高看了一眼。 “前些日子听到些传言，只说如今任家没了后，那么多家产没个接班人，只怕是要给义子，当时我还在纳闷，原是任家主时日无多。”任远娴抿了一口茶水，点头说着。 只是这两人说及任家主时的神情，着实让她意外。任父与她们两人关系匪浅，一个是侄女，一个是媳妇。 如今倒成了陌生人，若非关于隐私，她还真想要继续问询下去。 “所以你们是怎么一起到王府来的？”兜兜转转一圈，谢书引终于想到了一个大问题。 任远娴和谢青研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眸中看到了惊讶，难道……她不知道？ 当涂笑着打圆场，“王妃想是还不知晓，王爷怕您一个人无聊，才找来任夫人和文府人，这是王爷亲自下的帖子，下面的人还不知道。” “王爷很是心疼您，想着法子地哄您开心，费了不少心思。”当涂竟然也演变成了一个说客，谢书引有些泪目。 “我不过是说了那么两句，怎么他还找上外援了？”她最近情绪不稳，想要出去走动，卫砥迟总担心，不愿意她出去。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可她依旧被限制了出行。 想到自己还有那么长时间要蜗居在这个狭小的天地内，难道还不能发发牢骚？ 当涂低头不做声，心下想着，您那哪是说了两句呀，当时整个王府都差点人人自危了！若不是她熟知王妃的脾性，告知王爷将这二位夫人请来，恐怕这冷战还得持续下去。 任远娴抿唇偷笑，谢青研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情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却又多了几分释然。不是自己的终究强求不来，她如今有了安和，远初也在身边，三口之家也算是圆满，还奢求那么多干什么？ 第558章 王府吃食 晚膳的时候，王府迎来了以为特殊的客人，他没有事先递来拜帖，只是突然造访，引得卫砥迟好一番不满。 “专程挑这个时辰来，凌岳驿馆什么时候这么穷了？”卫砥迟眉头微皱，一副不欢迎的模样。 相比于他，谢书引则是满脸欢喜。 她知道竹下丏一直都在皇城，但却一直都没有来成王府看望自己，而自己又是完全出不去的那种，想要报恩都没办法。 竹下丏心中有郁结她明了，但她希望两人能成为朋友，不至于让人寒了心。终于等到他来了，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 “快将人请进来！正好到了晚膳时间，邀他一块儿用膳！”写书晕高兴地站起身。 “对了，再去拿一些冰镇的葡萄，虽已过了盛夏，还是很热，正好可解除暑气。”想起了这些，她忙着招待，没有顾及到越发不友善的某男人。 竹下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一起的两人。谢书引依旧没有穿上太华丽地服饰，只是简单地将头发盘起。她穿着一身宽松的齐胸襦裙，看不出来肚子的凸显，竹下丏的眼神有些复杂。 在某男人频频的警告眼神之下，他大大方方来到一边坐下，“看来我赶巧了时辰，可以大饱口福了！” “成王府的晚膳较之驿馆要晚上半个时辰，竹下王子赶得可真是巧呀。”卫砥迟脸上淡笑着，嘴巴却不饶人，明摆着就是不欢迎他。 竹下丏眉头轻挑，完全不在乎他的挑衅，招手让人再添上一副新碗筷。“本王子一道而来，都是听说凌岳成王府为大度之人，没想到这届的成王殿下……竟是如此吝啬的人呐！” “唉……本王子可真是伤心，好歹也是王妃的恩人，美人……你说是吧？”他眉头一挑，直接抛了个媚眼给对面坐着的谢书引。 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的谢书引手上一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果然，此时的他，脸已经成了炭。谢书引心下默哀着，好吧，她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只能悻悻扯开话题的她摸了摸鼻子，结果刚端上来的冰镇葡萄，恋恋不舍地推到了他身前，“竹下，你可终于来了，我以为等不到你呐！” “快尝尝，很好吃的！”她很是周到的服务，卫砥迟都看在眼里，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眸子里闪过一抹诡异。 竹下丏挡不住她的热情，拿起一颗咬下。 “噗！” 在谢书引满满的期待之下，他很不给面子地吐了出来，直接吐在了一边的地板上，呛了好几声。 那股子酸涩进了气管，难受得紧！尤其是看到一边嘚瑟的家伙，心下更加恼火。 谢书引满心期盼，最后盼来这样一个结果，眸子里的星光渐渐黯淡。 “不是，就这……”他很想要吐槽，可碍不住那双眼睛，只能轻喷。 “这个叫好吃？你难道不觉得……有些酸吗？”他伸出了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书引悠悠地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又低下了脑袋。她当然知道！整个王府中人，就没有人会吃那个葡萄！ 这个时候，竹下丏也终于明白过来卫砥迟眼底的暗光。他撇了一眼，试图挽回自己的话，却发现无力挽回。 第559章 一路顺风 “没关系啦，既然你不吃冰镇葡萄，我们成王府的菜也是不错的，你快尝尝！”谢书引似乎习惯了那种被打击的滋味，总想要尽尽地主之谊。 那些菜市看着确实很吸引人，很多菜式他也是见过的，便少了顾忌。只是，刚入口也脸色大变，脸上的肌肉渐渐僵硬。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卫砥迟淡定地拿去筷子，夹着自己正在吃的菜，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地咀嚼起来，再吞下，随后再给了他挑衅的一眼。 竹下丏终于表情凌乱了，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大的心里战，才将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难得没有吐出来。 “这里边……是加了什么秘方吗？”他扯着僵硬的嘴角，艰难地询问出声。这对于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来说，确实难以忍受。 卫砥迟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道：“南洋国家进贡上来的贡品，皇上送来府上的，王妃怀了身孕，喜欢吃，本王命厨子将那贡果榨汁，加在了每一道菜里边。” 他加重了每一道的读音，竹下丏有些凌乱，那怎么不早说！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引美人……”竹下丏张了张嘴，将说不说，谢书引一脸懵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卫砥迟摆着张臭脸，对于他的称呼很是不满意！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我还没有带你好好转转，看看我凌岳的大好河山，我们凌岳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且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在拌嘴，突然得知对方要离开，谢书引竟然生出不舍。 “送你们凌岳的话来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要回去继承我的王位，我有我的子民……欢迎你到东瀛来，我们东瀛有很多的美景，美食，就缺美人了！”他惋惜地说着，邀请她去东瀛作客。 谢书引眼睛一亮，“等我方便了，一定过去！” 虽然她不知道要怎么去，也不知道去那里需要多长时间，可她一定会答应。 竹下丏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个锦盒，直接放到了她的手上。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便要去打开瞧个究竟。 他先一步阻止住了，笑着道：“现在不许打开，等我走了再看！” “这么神秘？里边装着什么？”谢书引感觉到了来自身边某男人的阴翳，以摇晃锦盒的无意动作，巧妙避过了竹下丏的手。 竹下丏眸中浮现一抹失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是我送给你肚子里的宝宝的，只是等不到见他一面了。” 谢书引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闪闪一笑。“什么时候走？” 既然哥哥能够同意他离开，至少可以证明竹下丏没有参与到纪王一派中来。如今的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明日一早。” 难怪今天过来……谢书引想要说感谢的话，突然想起之前已经感谢过了，又不能说挽留的话，只能逼出来一句话，“一路顺风。” 竹下丏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顺着风而走，再过些时日，风向变了，想走都走不了。” 谢书引：“……”原来这四字还能这么理解？好吧，她不得不说，这样一来，氛围就少了伤感。 第560章 再次上门 有道是“家丑不外扬”，送走了竹下丏，凌无双终于对纪王出手了。 谢书引虽然在清欢院内，却也知道今早朝堂上的氛围不轻松。只是卫砥迟一直没有回来，想来事情也不简单了。 “王妃，西凉公主来了，说要见您！”长河一路小跑着进来，穿着粗气告诉她这个消息，想来是十万火急了。 先前她安排好了一切，要送她离开凌岳，哪知道她倒好，半路直接逃走了，还杀死了她的人。她不是圣人，可是会记仇的！ “可有说什么事情？” 白水不乐意地说着，“还能是什么？定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有了定论，她在给自己找后路！王妃，咱们这一次可不能再心软。” “叫她进来，这一次，本妃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自圆其说！”谢书引躺在贵妃椅上，并没有将阿玉朵放在心上。 先前来时的她，还能趾高气昂地跟她谈条件，如今，她已经没了跟自己谈判的资本。 阿玉朵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上次见面时的盛气凌人，脸色苍白，眼角的淤青很明显，显然是没怎么休息好。 她挑了挑眉，“公主，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见面呀！” 阿玉朵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神色复杂地看着青纱帐内的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给公主看座！”谢书引的声音轻轻响起。 当涂立马打开了青纱帐，“公主，请吧。” 当涂此人不轻易对人亲近，但却总是一副很亲和的模样。阿玉朵略一犹豫，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这是新进宫的春茶，很是不错，公主尝尝。”谢书引好不吝啬的东西，直接拿出来招待贵客。 阿玉朵嘴角几经蠕动，终于忍了下来，拿起杯子，品着没啥新茶。只是，素日来喜欢喝茶的人，却没有喝出什么名堂来。 “我这名贵的茶水，公主胡乱喝，可真是枉费了本妃的一片好心呐！”她惋惜地看着那杯被胡乱喝下去了的茶。 “成王妃，我……” 谢书引眉头轻挑，也不着急，等着她后面的话。只是，她却停住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眉头微动，谢书引嘴角轻扬，“公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玉朵眸子一亮，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谢书引实力棒槌，“既然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便是，本妃最不喜欢的，就是勉强人了。今日咱们只谈风月，不说正事如何？” 说罢，她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大有品名的架势。 跟在她身后的阿夭着急了，咚地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道：“成王妃，您大慈大悲，棒棒我家公主吧！” 阿夭突然的动作，直接让亭子里的氛围僵持到了极致。 谢书引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而后一直看着阿玉朵，放下手中的茶杯，“公主，你的丫鬟……是怎么回事？” 阿玉朵的嘴角有些颤抖，不只是被气得，还是在害怕，一直没有说话。 谢书引显然没有那么好脾气，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直勾勾看向一边受惊了的阿玉朵，“公主，您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呀？” 第561章 态度诚恳 她扬起身子，靠在贵妃椅的靠背上，眸子毫无温度道：“这里是成王府，你们虽被允许进来，但并没有拜帖，停留的时间可不多。本王妃如今怀有身孕，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虚与委蛇，如果没什么大事，还请公主……” “成王妃！”阿玉朵打断了她的话，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谢书引有一番怔愣，记得第一次见到阿玉朵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女孩儿会哭成了泪人。 阿玉朵哽咽着嗓子，沙哑着道：“以前得罪了王妃，都是我的不对。成王妃，还请帮我最后一个忙……” 说完这里，她低下了头，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可是……”谢书引一副深思地看着她，难为情道：“本妃没记错的话，上次公主似乎也说，那是最后一次吧？” “近来本妃因为怀有身孕，记忆不是很好，公主帮本妃来回想一下……”那双精明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如阿玉朵那般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情的人，实在经不住对视。 现在的京城局势紧张，新皇铁了心要将纪王一事彻底解决掉。对于京城这个地方，进出城盘查十分严格，几乎每一个出城了的人，都会被皇家暗卫盯上，即便她们出了城，也摆脱不了被抓回来的宿命。 王兄与纪王爷之间有合作，她一直都知道，她绝对不可能轻松回到西凉去。至于夜郎……呵，原来她才是最单纯的那一个。 阿玉朵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她直接跪在地上，乞求道：“我知道，现如今不管我说什么，王妃都不会再相信了。” “上一次我本要离去，可我万万没想到，小哥哥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小巷子，他直接将那两个人杀死，我看见的时候已经死了。若我不跟他离开，就会被你抓起来，再也离开不了……”她哽咽出声，泪珠儿滴答滴答地垂落。 谢书引并不会因为她的一言之词便相信了，对于不熟识的人，她从来都吝啬自己的大度。 “继续说。”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今，不管是哪里，出了凌岳，我都只是个牺牲品……王妃，求您给我们主仆二人一条活路吧！不管什么样的脏乱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去的！”她终于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对这个一直嫉妒着的女人，跪下磕头了。 谢书引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却独独没有欢喜。 “你的意思是，想要本妃将你们二人藏在凌岳而不被发现？你可知道，这比让你们离开凌岳更难？”她板着一张脸，心下却已经软下态度了。 “我知道，可我更相信王妃的实力，只要您想做，这天下，就没有什么是做不了的！”虽然很不甘心，但她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比她强，怪不得小哥哥一直倾心于她。 这样的女人，又有谁不喜欢呢？ 谢书引深呼吸一口气，“即便是做着下人做的活，吃着下人吃的伙食，住着下人住的地方，你也完全可以接受？” “既然来找您，便一早就有了准备，王妃放心，我们二人全听您的安排。”说罢，她领着阿夭再次磕头。 第562章 上门要人 接近晚间的时候，成王府再次迎来一个特别的客人，轮椅的骨碌声穿过青纱帐传进来的时候，谢书引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见过纪王，纪王怎么来了王府也不提前说一声？晚辈也好去迎接您。”彼时快要到晚膳时间了，她身边唯一的丫头当涂下去做饭了。白水一直在于枫那边，今日长河在她身边，瞧着她说着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的亭子里，只有她一人，可不敢轻举妄动。 纪王的轮椅在亭子前的青纱帐边停下，青纱帐内有五个高高的阶梯，于平常人来说无甚大事，可对于纪王这样一个长期坐轮椅的人而言，却是很难不借助外力上来的。 谢书引庆幸有那样一道屏障，才能给自己一个喘气的空间。自打知道他的身份，对于纪王，她便敬而远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成王妃应该知道本王的来意。”纪王两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一脸严肃。 “纪王这是哪里的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得蛔虫，如何知道你的来意？咱们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谢书引毫不避讳地回视着他，嘴角轻笑。 “很好，本王最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既然这样，还请成王妃交出来西凉公主吧。”他毫不避讳地说着，完全不觉得任何脸红。 谢书引诡异地看着他，真是没想到，这个纪王爷脸皮还挺厚！ 她诡异的眼神一直在打量外面的人，隔着轻轻的青纱帐，两人都在暗自较量。 “纪王这话何意？我不是很明白，如果你觉得我这府上藏了什么人，大可以直接搜查！但是……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一下，这里是成王府，请先征得陛下亲自准许的圣旨，否则……哼！”谢书引在用行动警告他，莫看着她是个妇人，就来欺负。 “堂堂成王妃，这是你与本王说话的态度吗？”纪王眉头紧锁，试图拿繁文缛节来压制她。 “纪王爷，我劝您还是放弃这一套，对他人我不知道怎么样，但对我是没用的。那些个礼义廉耻的东西，很抱歉，本王妃并不打算领情。”她不仅明里暗里告诉了他阿玉朵二人就在她手上，还表明了态度，自己并不打算交出人来。 可正是这样，纪王才心下生疑。他对谢书引并不很了解，一介妇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不知礼节的王妃罢了。 纪王的眸子深邃，“本王……” “纪王来了王府，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本王一声？本王的王妃如今在养胎，性情不定，若是有什么冲撞的地方，本王在此赔个不是，希望纪王不要见怪才是。”卫砥迟大踏步走了进来。 收到暗卫的消息时，他正在禁卫营，直接丢下众人，轻功飞了回来。索性这一次他并没有在王府动手的打算，否则……他们之间的梁子就结下了。 “本王只是寻成王妃解决一些私事，怎能劳动成王殿下……”只是，原本放在扶手上骨骼分明的手，却慢慢软了下来，不带任何力道地搭在上边。 第563章 往来有礼 卫砥迟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径直掀开青纱帐，走了进去。 纪王深知卫砥迟的实力，在他手下，自己完全讨不到任何便宜。更有那个神秘的暗卫在旁护着，他还不至于冲动至此。 他的嘴角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袖子轻轻扇动着，只是细微的动作，极为流畅地滚动轮子，朝外面走去。“既然成王殿下回来，本王与王妃的私事已经了结，也该离去了……王妃，咱们，后会有期！” 谢书引瘪了瘪嘴，若是放在平日里，有哪个男人敢这么调戏她，非得被暴打一顿才是。今日她打不过人家，确实自己也有些后怕，才没有怼回去。 “有没有哪里受伤？”卫砥迟紧张兮兮地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做什么？我在这里好好的，干嘛要……”谢书引很不情愿从这里离开。 卫砥迟紧抿唇瓣，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是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离开了清欢院，朝合欢院走去。 他刚抱着人离开，蓝书领着于枫进来，对整个清欢院进行了彻底的检查。 “其它的没什么不对劲，只是这空气里，多了一些味道……”他仔细闻了闻，尤其是亭子的周围，一刻也马虎不得。 蓝书只是远远站着，不去干扰他。于枫有多年的行医经验，虽然有时候他们会互相打趣加讽刺，但专业领域，一直都是认可加佩服的。他得出来的结果，自然也会很有说服力。 “常人闻了没什么大不了，如果特殊人群……比如坏有身孕的孕妇，长此以往下去，容易造成滑胎的迹象。”至始至终，他都在以一个很平稳的语气，说出最为专业的判断。 蓝书已经快要气炸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的时候麻烦了，我去告诉王爷！” 王妃身子弱是王府众人都知道的，更何况他还是王爷身边人。如今好容易怀上了，若有个闪失，只怕……想到不可预知的后果他更是生气。 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王府的大书房，谢书引并不在，此时的她，自然没有看见卫砥迟那双赤血的眼神。 卫砥迟一个拳头砸下去，桌案直接塌了一条腿。蓝书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听候差遣。 “来而不往非礼也！传命下去，三天之内，本王要将琉璃阁在京的全部势力，连根拔起！” 后面四个字被说出来的时候，那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蓝书忍不住发抖。 他一直都知道，王爷所有的温柔都只是在王妃面前。京城待久了，以至于大家都快要忘记，成王府中人，里来都是爬着尸体回来的。 “属下领命！”他双腿靠拢，站得笔直，那一刻，似乎眼前不是成王府的书房，而是雄赳赳的开阳关，眼下不只是京城，而是八百里开外的大漠。 将军令下，勇往直前。 第一天过去，京城内最大的红楼被抄，京兆府尹亲自带着兵前去，据说是在其中找到了官府通缉犯。窝藏逃犯的罪名可不小，据说抓了不少人。 又一天过去，城中几处酒肆和茶馆直接被收押，已经连理由都懒得找了。衙门的牢房已经满员，直接转移到了大理寺。 最后一天的时候，甚至抓都懒得抓，直接暴毙在家中，有人说是复仇，也有人说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众说纷纭，没有一个人出来证明。 第564章 舌战群臣 蓝书等人却好似杀红了眼，大有不停手的意思。 直到有一个人亲自找上了门来。 凌无双挨着早朝下了，后一脚就进了成王府来。 看到杀气腾腾的王府暗卫时，心下一惊，“这是做什么？” 蓝书等人双手抱拳，赶忙行礼，“参见皇上！” “你们还知道朕是皇上，朕还以为进入了杀手组织！”他指着一个个暗卫，毫不避讳自己的言辞。 卫砥迟冷着脸，转过身来，“皇上怎么来来了我成王府？” 凌无双狠狠剜了他一眼，并没有见到谢书引，这才打开了话匣子，“朕要是再不来，今日刑部尚书就该去御书房找朕哭了！” 连着三日了！从京兆府衙到大理寺，后来直接到禁卫营。他原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哪知道就碰触到了卫长婳的霉头，这是晦气。 “如果皇上觉得，给加害自己子嗣的人一个教训是犯了我凌岳律法，臣甘愿受罚！”卫砥迟紧绷着神经，直勾勾看向对面的凌无双，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气。 “ 小引有没有事？是不是……”他立马转变了态度，眼神担忧地看向屋子内，以为谢书引会在里边，便要走进去。 卫砥迟不耐烦地拦住了他，“人不在里边！” 他示意蓝书将人带下去，请他进去亭子里坐着，此时亭子周边的青纱帐被高高托起，风从四面八方掠过。 凌无双等着他的解释。 “纪王上次来王府，临走前往院子里撒下了一些药，常人无甚大碍，却对孕妇伤害极大。” “只是端了他在京城的要紧处桩子，已经留情了！”卫砥迟阴沉着脸，若非他来阻拦，琉璃阁不从京城消失，都是成王府的耻辱。 得知谢书引没事，他才放心下来。 凌无双见他情绪还算正常，将自己上次与卫长婳之间的协议说出来。“如今的琉璃阁，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里边分成了很多派，相互之间都不服气。朕上次答允了卫长婳，双方互不干扰。她们依旧是江湖组织，你端掉的那几个酒肆，都是她手下的。” 原本互不干扰，如今倒好，卫砥迟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来了个大屠杀，闹得他没法交代。 “本王从不滥杀无辜，至于那些酒肆背后的人到底是哪一方人马……哼，恐怕她到时候还得感谢本王！”卫砥迟不屑地说着。 琉璃阁自然不简单，多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身为一个少主，她还没那么大的能力统领这一方势力！ 凌无双若有所思，没再继续下去。 “今日早朝上，丞相算得上舌战群臣，这里边纪王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尚且不清楚，但朕可以肯定，能够煽动那么多人，他筹划了很多年。”凌无双满脸的愁绪，很多事情毫无头绪，也是头疼得紧。 文垣虽是国公府之后，到底当年的事情之后，朝堂大换血，其下多数门生在京外任职，根本说不上话。 “皇上此举虽然冲动了些，但却不失为一记良策，先下手为强！” 第565章 她的恨意 “不过，皇上也不能任由丞相孤军奋战，否则……”他嘴角轻咧，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眸中染上了宠溺。 他们二人的婚后生活，凌无双是亲眼见证着的。 两人虽算不上从小一起长大，但他与成王府世子却是至交，对他的事情倒也了解不少。能够露出这样一副表情，他大概猜到了几分。 凌无双某头轻挑，“朕自然不会任由丞相一人去堵住悠悠众口，不过只是抛出来一个诱饵。” “朕现在好奇的是，西凉公主……”虽然是在成王府，他们说话也仅仅是点到为止，毕竟隔墙有耳。 卫砥迟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臣确实不清楚，西凉公主并没有来找过臣，皇上恐怕从臣这里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了。” 凌无双眉头一扬，没有来找过你，意思就是，找了小引？ 他瞬间明白过来，只是很好奇，小引到底将那二人藏在了何处？竟然连纪王叔都寻人不到。 “朕只是念及先前与琉璃阁少主的约定，如今得知真相，解释一番也就罢了。好了，朕就不打扰成王办公务了！”凌无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迅速离去。 此时正在为那几个被端了的酒肆苦恼的卫长婳，却迎来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家伙，她的亲生父亲。 两人待在一个屋子里有些时间了，但谁都没有先说话，好似在玩什么心理战术。 卫长婳眉头紧锁，站在距他三步开外的地方，心里有些别扭。 一年前他的人找到自己，在离开京城的路上将她劫走，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可今日，才真真看见自己的父亲。对于眼前这个身份高贵的人，她却怎么也生不出半点的亲近，甚至有些害怕。 纪王也在打量眼前的人，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存在，只是她的出现非自己所愿，加入此，也未曾多看几眼。 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日下，不得不找来她，毕竟，她还是那个人的女儿…… “你娘……咳咳！”刚说话，就是一阵咳嗽。 卫长婳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上前去。 “王爷来早长婳，有何要紧事吗？如果没有，还请回去！”她好不掩饰地表明自己的不耐烦。 “我毕竟是你的父亲！”被人赶，饶是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态度，更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纪王爷？他当即便拉下了脸。 “父亲？呵呵呵……”她看着对面轮椅上的人，突然笑出了声。 “这十多年来，我在成王府长大，为了长见识为了多看自己喜欢的人一眼，我在老太妃面前低声下气，百般讨好。人人只道我是成王府二房的庶出二小姐，可不知道江湖杀手组织的少主这个身份。” “凌岳重礼法，纵然那时的我，是成王府唯一的姑娘，那又如何？依旧承受着天下人的耻笑。” “她们对我庶出的身份指指点点，取笑我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那个时候，我甚至做梦都想要有人告诉我，我不是庶女！” “可是……你又在哪？” 第566章 便宜父亲 她是个身世坎坷的人，看过这世间最丑陋的人性，经历过太多人的白眼。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爹，她没有太多惊喜，只是更大的愤怒。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永远不在。 如今却来捡这个便宜女儿，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尤其是她还知道了一些琉璃阁的往事，原来自己不过是他一己私欲的结果。 纪王阴沉着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个样子，本王如何将未来交给你！” “你的未来有什么？” 她撕心裂肺吼出声，大笑着驳斥，“你为了得到琉璃阁，不惜设计琉璃阁少主！若非你的一己私欲，我又怎么会身世凄惨？” “如今倒好，你责怪我……呵呵，你真当我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成王府庶女吗？” 纪王眸中有些怔愣，张了张嘴，“是凌无双告诉你这些的。”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我应该感谢他，在我还有自主判断力的时候，知道了真相！”她以前一直喜欢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可是有一天，知道了一个消息，自己成为了最大的笑柄，瞧，多么讽刺呀！ 十多年的痴情，最后变成了兄妹。卫长婳想着，她应该是恨眼前这个人的。先前身为成王府的庶女，至少她还可以仰慕那个男人。如今身份变了，竟是连爱慕的资格都没有。 “你过来找我，是不是想要让我给你那些被挑了的暗桩讨一个说法？”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好似早就看穿了一切。 卫长婳深呼吸一口气，“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我与皇上有言在先，往后的琉璃阁，仅仅只作为江湖组织存在，与朝堂井水不犯河水。若有任何犯了界，当杀之，不必请示于我。”纪王越是要怎么来，她偏就反其道而行之，与他作对。 纪王本就身子骨不好，被她一番言论激怒后，情绪更加不稳，剧烈咳嗽起来。 “身为琉璃阁少主，理因为琉璃阁谋福利，你却……孽女！”他指着几步开外站着的人，忍不住一顿开骂。 “哈哈哈！我乐意！”她仰头大笑，肆无忌惮。 他想要说服眼前的丫头，让她听从自己的安排去办事，为自己所用。可突然间发现，亲情牌根本不管用。 如今阁中四分五裂，他这个阁主名存实亡，急需要一个有威望又听话的人出来，帮他巩固这一切。 卫长婳无疑是不二人选，虽能力次了一点，到底年轻，将来发展空间很大。凭她的身份就可以可以让人无条件服从。 他太需要琉璃阁的势力了！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涉及到利益之争，所有人都会为自己做考虑。只有我，你再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父亲，才是一心为了你好！” 为了得到她的许可，纪王甚至使出了杀手锏。“将来我所得到的一切，都会由你来继承的！” 卫长婳觉得他这话并没有太多吸引力，简直可笑至极。 第567章 重大决定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风流事吗？我告诉你，你那个儿子在什么地方我都知道！”她讽刺地看向对面的人，索性凉薄惯了，便不在乎！ 她又知道！看来自己还是动作慢了一步。能够在他的隐藏之下快速得到消息的人，放眼整个凌岳可没有几人，排除法都能知道！ 纪王按在扶手上的手开始缩紧，他在想，如果自己用毒，能有几分胜算。 卫长婳一开始就防备着他，才远远站着。尤其是那双手，已经有人警提醒过她了，自然是惜命。 看到一点苗头，她冷笑一声，打开了房门，“你看看外边，到处都是我的人，若你不轻举妄动，我可放你安然无恙的离开，如果你执意做点什么……” 她的脸色骤变，眼神中染上了杀意，“我不介意替你收尸！” 纪王脸色大变，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卫长婳成了少阁主后，深谙培养心腹的重要性。她专程找了苦命的女子们，这个女子团，是她苦心经营起来的，只忠心于她，任何人都调动不得！ “主子，我们公然与阁主翻脸，会不会被针对？”一个女护卫走进来，忧心地说着。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杀两个够本！”另一人完全不赞同她的话，直接回怼。 很快，两人又争论起来，像极了小朝堂，总有人存在不同的观点。 卫长婳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两家伙，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说的都没错。” 争执的两人终于停下来，恭恭敬敬地站着，等待她的下文。 卫长婳转过身来，走到了两人跟前，拍着她们的肩膀，鼓励道：“一个保守出发，担心他会处处给我们设障碍，阻碍我们的发展。另一个不将他放在眼里，却有些轻敌了，你们二人皆有利有弊。” “琉璃阁到底是存在多年的组织，底蕴自然很足，比我们这个分堂，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他若有心针对，我们只能忍了。不过……”她诡异一笑，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 她直接翘了个二郎腿，冷笑道：“且不说当下的各分堂视若无睹，就凭他得罪了成王府一事，也够他喝一阵子了！” “我已以个人的名义，与当今圣上打成协议，双方互不干扰。只要你们警记，不插手朝堂事，咱们就相安无事！” 只要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恩怨，有了恩怨她们就能起作用了。杀手组织的存在是必然，与其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出现，倒不如好好扶持自己熟悉的对手，这是智者的智慧！ 很显然，她足够了解那个男人！不管是凌无双，还是卫砥迟，都会选择后者。 “主子，已经调查清楚，那几个被拔除的酒肆，明面上与咱们亲近，实则是阁主那边的亲信，一直都在假面与我们周旋！”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们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得亏成王将他们挑了，否则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们还真难预料。 卫长婳眸子深邃，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告诉我们的人，全体撤出京城，只有一天的时间，来不及处理的东西就地焚烧！” 第568章 当面对质 撤出京城，往后彻底与朝堂不相往来，这就是她的目的。 女护卫们想到自家主子的坚持，也能明白她的处境。主子也有高高在上的身份，虽没有被皇室接纳的身份，到底拥有皇室血脉。 离开了京城，于双方都好。 琉璃阁中在京势力算不得多，这么希望年来却也不少。举全部撤出京城，动静不小。仅是一天的时间，不少地方人去楼空。 纪王万万没想到，那个便宜女儿竟然这般有胆识，最后真撤出了京城，跟他对着干。 “咣”的一声，案桌上的酒杯茶盏碎了一地，他想要站起身来，将所有目所可及的东西全部毁掉。奈何自己站不起身，这些年来常年坐在轮椅上，大小腿的肌肉严重萎缩，完全使不上力气。 “阁主息怒！”闻声赶来的护卫大气不敢出，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这些年来，他们见证着阁主的脾气，越发没有控制起来。 纪王抬起头来，狠狠瞪着走进来的人，“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盼着本阁早点死去！” “阁主息怒，保住身子！”众人诚恳地低下头，劝慰着。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所以他费尽心思，将琉璃阁弄到了手中。可带头来又如何呢？什么都没有！他好像众叛亲离了！ “滚！都滚出去！” 阁主一怒，护卫们也不敢待在里边，看他的失态。 只是很快，那些护卫又走了进来。这一次是背朝里边屋子，手上拿着武器，防备地往屋子里来。 “你们是不是都活腻味了？本阁说滚出去，没听到吗？”他阴恻恻地眸子，直视走进来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将人掐死。 只是，看清楚来人后，不由得一震。 来人一身乳白色的长衫，帷帽罩住了脖子。他正在想来者何人，那边已经出了声。 “皇叔何必这么大动肝火？年纪大了，还是静养得好。”话落，他掀开了头上的白色惟帽，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轮椅上坐着的人。 被他当场抓包失态，纪王完全没有难堪感，撇了一眼护在身前的护卫们，正在犹豫要不要叫他们下去。 凌无双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朕只是来与皇叔谈谈心，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护卫们没有见到过真正的皇上，如今让他们相信，眼前这位温润儒雅的年轻男子就是当今圣上，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守护阁主是他们的职责，可违背皇上命令……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不安的他们，频频眼神示意纪王，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即便只是一个形式，纪王的脸色稍显好看，他摆了摆手，“退下吧。” 凌无双完全没有将自己当作外人，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 “纪王叔有什么疑惑的，或者是不满意的，都可以说出来。朕为天子，治理天下是职责，当然也不能疏忽了王叔，您说呢？”两人一样的高度，输赢却早已出来。 第569章 封地淮左 对于这个侄子，纪王只有防备。 十多年前离开京城，是他自己求来的，争得一席希望。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太子，会成为他将来最大的阻碍。 “人人都说，文国公府门下弟子三千，师从文国公亲传的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差到哪里去？本王这些年来，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他嘴角苦涩一笑，像是自嘲，又不仅仅如此。 “纪王叔过奖了。”凌无双好似根本不懂这话背后的深意，微微一笑，自谦地说着。 “朕今日过来，并没有恶意，纪王叔大可不必如此拘谨，只是过来……与王叔谈一笔合作罢了，相信您一定会很感兴趣。”凌无双并不打算与他浪费时间，对方的敌意太过于明显。 虽然他一直以来建立的人设都是不会拳脚功夫的太子，但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自己的武功当然藏不住了。凌无双从来的时候，就做了充足准备。 听到他没有恶意，纪王才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松开。“你想要谈什么？” 凌无双眸中闪过一抹幽光，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王叔这些年在封地，不知作为可好？”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假。纪王猛地抬起头来，即便眼前这位君王刚刚上位，却已然早有君王之资。若他说有作为，势必会如以往帝王那般，被万般猜测。心思几番来去，他决定抛出个否定的答案。 “臣一个废人，能有何作为？陛下真是折煞臣了。”他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可眸子里的精明却骗不了人。 凌无双眸子闪烁着，等的就是这句话。“父皇在世时，经常询问纪王叔的现状，即便是临终前，还嘱咐朕，好生照顾纪王叔，朕……自是不能拂了父皇的意……” 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总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纪王被看的如坐针毡。 “既然如此，纪王叔就去淮左吧，那里水美鱼肥，定比巫山之地更适合养人。朕找人看过了，那里的气候，对王叔的腿疾也是利大于弊的，王叔以为如何？”天真的笑，若非那张瘆人的眼神，他真要以为眼前这人是为了自己好。 “陛下……”纪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多虑竟然被他利用了个正着，如今可不就是正中他的下怀么？ 凌无双打住了他的话，“朕知道，王叔一定在想，淮左靠近中原腹地，担心朕会多心。可王叔呀，淮左就在中原边上，咱们就挨着，有了事也可相互照应，朕的一片苦心，还望王叔不要拒绝。” 他笑着说，可眸子里的神色，却是满满的压迫。 纪王此时才发现，这个新皇，比他那猜疑心重的老子，可强太多了！ 他暗惊于眼前这人的心计，却又不甘心别这样一个小北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试图着挣扎反抗。 “如果……臣不愿意呢？” 凌无双眼神未变，只是盯着他，“那王叔必须给侄儿一个足以说服人的理由，否则，朕是不依的。” 明明就像是在唠家常，可听在彼此的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纪王终究妥协了，他根本没有理由可以拒绝！ 双手举于身前，恭恭敬敬行礼，“臣……多谢陛下！” 第570章 度过危险 这一场两人的博弈中，凌无双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他离开的时候狠狠看了一眼，那眸中的厉色，纪王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阁主，您……真的要去淮左？”凌无双离开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护卫走了进来。 先前两人的谈话虽然没有听太齐全，到底也十有八九。对于改封地一事，显然有所耳闻，才来询问。 纪王不做声，权当默认了。 “淮左距离巫山可远着呐！再说那淮左之地，虽地界好，到底都是皇上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咱们……”还不算是强龙。 后面那话他不敢说，担心小命呜呼。 “出去！”纪王直接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并命令他们，没有准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谢书引知道这件事情后，倒是乐得清闲。没有人总在她周围喊打喊杀，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甭提多自在。 “王妃，那纪王爷走了，您似乎很高兴呀！”长河一边给她捏腿，一边打趣着。 “你不知道那种滋味！皇上这是在暗示他，可以离开京城了！否则那家伙一直找借口留在京城不走，皇上又不能直接赶人离开，他可是做尽了坏事。如今都做到这个份上，再不离开，遭受非议的可不是皇上，就该说他纪王爷心怀叵测了！”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明显，丫头们都惊呆了。 自家王妃有身孕后，一直都是丢三落四，稀里糊涂的，真是难得明智了一回！ “刚才说……纪王的封地改到哪里来着？”刚被夸赞了的谢书引，立马又糊涂了起来，记忆堪称金鱼七秒。 长河：“……”果然，还是她家王妃！ “纪王的封地由巫山改到了淮左，陛下在那里根基牢固。如今将纪王放在那，无疑就是变相监视，巫山之地作为他的老巢，很快就会失去屏障。”白水精于生意场上的算计，自然也能理清这里边的利害关系。 当今陛下与她家王妃是亲兄妹，算是同一边的人。她们成王府历来拥护君王，自然站在陛下这一边。 “还是白水这丫头最机灵！”谢书引夸赞着她，同时也是对长河的鼓励。长河这丫头平日里话多，爱咋咋呼呼，却最没有心眼，若非有她们在一边看护着，很容易就被骗了。 几个丫头在一起，气氛极其融洽。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卫砥迟刚走进院子来，就听到了亭子里传来的笑声，不由得嘴角扬起。 “见过王爷！”丫头们赶忙过来见礼。 走进亭子里，卫砥迟只感到一股子湿热扑面而来，仔细一看，竟是角落里摆上了盘景。“又想起来捣腾这些东西了？” 他走到贵妃椅上坐下，搂着怀里的人，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小腹上。如今的写书用，小腹已经微微凸起，三个多月时间了。 她幽怨地看着眼前人，“没办法呀，天天待在这里，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的……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呀，” 卫砥迟经不起她的撒娇，想起先前太医的嘱咐，眸子微闪，“三个多月，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很快就要到中秋，带你出去赏月，如何？” 他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早知道这小女人待不住，都安排好了。 第571章 中秋出行 中秋是个特别的节日，于凌岳来说，过了这一天，纪王就要去新的封地淮左了。而对于已经在王府中待了近两个月的谢书引来说，仅仅是可以出去府中，获得自由。 一大早的，她难得没有睡懒觉，起得很早。 “王妃，这件外衣是必须要穿上的，而且……还有这个，也要戴上！”白水看着她已经收拾完毕，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大外衣和帷帽。 以前看到电视剧里边的女主，带着帷帽总有种江湖气概。可只有尝试过后，才知道实在不应该。 这东西外人看似不错，戴了之后只觉得……一言难尽，难受的要命。 “我……可不可以不要戴上这个呀？”她指着帷帽，弱弱地说着。 虽然到了中秋，可外面的温度并没有减下多少，出去空气中的那一丝丝微凉，完全不必要这么严实地裹着。 “那怎么行？”白水板着眼，将王爷先前吩咐的话一一念给她听。 这一路上都在听她们的碎碎念，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也不让人放松一下。谢书引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 好说歹说，她总算是被说服了，蓝歌匆匆跑来，告诉她卫砥迟暂时不能出去了，只说到了晚上，去接她回来。 “王爷托属下带话给青山，一定要好生保护王妃的安全，还有你们几个跟着的丫头，若是王妃掉了一根头发丝，回来可唯你们是问！”他身为成王府的大侍卫，作威作福惯了，但这几个丫头却是不怕他的。 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她们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请王爷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王妃，照顾好王妃！”当涂代表几个丫头给他承诺。青山轻轻哼了一下，微微点头。 蓝歌离开后，谢书引嘴角的笑已经掩藏不住了，她抓着当涂的手，高兴地笑道：“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呀！” “从王府到街市，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王妃，我们不急呀！更何况，真正的重头戏是晚上，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白水摇了摇头，成日里在外面跑的她，实在不能理解她家王妃向往自由天地的做法。 四人磨磨蹭蹭到了街市，已经快午膳时间了，她们来的时候准备了好些糕点，倒也不饿。 谢书引发现街边那家熟悉的面馆已经不见了，“王妃，这街上人实在有些多，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现下很多商贩都在准备中，容易磕碰着了，还是远离些比较好。” 长河想起上次蓝歌提起的地方，眼睛一亮，就提议过去。 “那是一家很不错的歌舞楼，里间的人才艺不错，有男有女，最最关键的是，那里属于高端消费，价格偏高，不会这么拥挤。” 白水怀疑地看着她，“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身为王妃身边的理财人，对于京城大大小小的场所，她几乎都有涉猎，当然，很多时候都不是本色出场。 歌舞楼这种娱乐场所，王妃名下也有几家。 长河被她看得有些心虚，眸子闪烁着道：“这不是因为……今儿个才开业嘛。” “哟，这还没开业的歌舞楼你就知道了，看来告诉你消息的人……身份不一般呀！”白水用肩头碰了她一下，眼神极其暧昧地说着。 第572章 是旧识吗 “我只是……”长河的脸红透了，不去辩解。 当涂与谢书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眸子里看到了笑意。 谢书引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唔……之前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那时事情多，蓝歌也有要事缠身。等到这个节日过了，就挑个吉日，把你们两地事情给办了！” 当涂看着二人，心下十分满意。 长河虽然跳脱不安常理出牌，好歹蓝歌很是宠她。若放任一般的男人，定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娘子出现在歌舞楼那样的地方。可他飞弹不阻止，还很鼓励，可见其宠溺非一般。 至于白水与于枫大哥，他们从小家里人就给定下了姻亲，有王爷和王妃主婚自然再好不过，都算是不错的归宿。 身为大姐姐，她由衷地感到高兴。 较之于长河的羞涩，白水则显得沉稳不少，她态度大方，应对从容。 “我与于枫之间的事情不急，眼下小漠走了，还没有个属意的接班人，这边的事情都处于上升期，等到稳定些之后再考虑。”她虽与于枫没有成亲，但两人都住在王府，倒也能见上面。 有了她的表态，长河也立马加入了进来，“王妃，我也不急！等到咱们的小主人出生也不迟！” 谢书引听到小漠的名字，一时又有些伤感起来。 “小漠那丫头都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写个信回来，从来都没有去过江南，那边的菜都偏甜，不知道习惯不习惯……”她望着天喃喃自语，一时之间增添了不少沉重。 当涂扶着她，给长河使了个眼色，“不是说要去歌舞楼吗？咱们快些过去，否则去迟了，就没好座位，这里人太多了！” “如家歌舞楼……嗯，名字倒是很中肯，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四人站在歌舞楼的街对面，望着眼前的三层小楼思索。 这里算不得繁华的街市，位子在巷子口转角，却也不是很偏，但门庭装潢都是极尽奢华的。很显然，一般收入的百姓之家，再如何大方也不会来此处寻乐子。 “王妃，咱们……进去看看？”长河激动地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门口没有那些个莺莺燕燕，确实让人很想看看里边什么样。 白水更不消说，她是搞商业发展的，最喜欢的就是找对手，学习他们的经验。 谢书引小手一挥，带着人王里边走。 “几位客官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刚进入大门，立马有穿着粉色及踝长裙的女小二前来招待，笑容满面，极尽热情。 丫头们与她闲聊了起来，所有问题都一一回答。谢书引听着，不由得心下咯噔。眼前这座小楼的经营模式，以及装潢风格，实在是……太过于超时代了！ “这位女士，请问你们老板是谁？”一没忍住，她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歌舞楼的重头彩在晚上，故而白天过来的人并不多，舞池中有舞女正在跳舞，但并无新奇之处。 那位女小二没有料到客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如几个丫头一样，齐齐愣住了。“老板”这个词，于她们来说实在新鲜得紧。 第573章 商人智慧 从她的眼神中，大致可以判断自己的猜测，谢书引眸中闪过一抹失望，正欲解释，那位女小二笑着道：“客官可是在说我们的掌柜？” 谢书引点了点头，刚才的兴奋劲已经不大。 “店里的所有人都不曾见过掌柜，故而……很抱歉，客官您的问题，我们无法给予回答。”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谢书引无所谓地摆摆手，“无碍……给我们一间偏主街道的包间，要最好的。再将这里所有好吃的都来一份，只求质量。” “客官请随我来。”粉色长裙的女小二将她们引到了包间，打开门，一股好闻的檀木味扑面而来。 檀木的家具，王府有不少，甚至于她们主院的床还是沉香木的。 女小二走到偏角橱窗处，打开了半扇窗户，又来到了门口，侧身笑着道：“几位客官稍等，届时我会亲自送上你们所需要的东西。途中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拉动桌子上的铃铛，我会在一盏茶中赶到。” 谢书引仔细端详着屋子里的陈设，并没有过多在意她的话。 包间内四人，青山慢心眼都是安危，当涂全心全意照顾着谢书引，而她本尊却感叹于里边的陈设，白水在默记经营理念，想着回去如何改进。独独长河，从进入这里开始，便一直都在惊叹，算得上是最专心的了。 谢书引走到包间正对着的那个窗户，推开后，楼下的叫卖声与说话声立马传了上来，吵吵嚷嚷一大片。 “王妃，风有些凉，将窗户关上吧。”随之跟上来的当涂，可谓尽心尽力。 “不错！晚上的时候，这里一定很美！”沉默了好一阵子的她，终于开口说话。 丫头们都围了上来，青山环视了一周，确定无任何安全威胁，才没有阻止。 只是，当涂已经先一步关上了窗户，“那就晚上再打开，现在先休息。” 谢书引无奈摇头，当涂这丫头最懂她心思，也最能管束她，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一炷香的功夫，她们所有的东西都上齐了，还是先前那位女小二，领着人一碟碟放下。待得那些侍从下去，她则留下来讲述每一道吃食的来历与吃法，让得一众吃货眼界大开。 末了微微一笑，识趣地退下。 “客官慢用，如有需要，照旧。” 她退下后，白水终于问出了一直疑惑的问题，“王妃，这位女小二似乎只对咱们这个包厢服务，若是每一个人对应一个包间，需要请的人有些多，完全不划算呀！” 长河等人都不懂商业，只能一边吃一边听她们聊。 谢书引拍了拍手，端起茶杯轻轻一抿，“这个嘛，很简单！” “刚才我们要的是最好的包间，而这里是三楼，显然这样的包间并不多，一对一服务的人自然也不多了。下面的二楼，以及一楼包间或许整层只有一到两人，而大厅就更不消说了。”再三确认了古人的经营理念，她确实很佩服。 咱们的祖先，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出卖服务了。只是政策如此，向来不被记录罢了。 “意思就是……所有的消费都是分档次和阶层的！既然有这样的存在，商人自然可以利用了……原来如此！王妃，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借鉴？”白水兴奋地说着。 第574章 王妃被抓 四人在屋子里有说有笑，一阵叩门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你们谁晃了铃铛吗？”白水一脸疑惑地望向头顶的绳子，并没有人动。 女小二的声音响起，“请问客官，我能进来吗？” 谢书引与她们脸上表情一样，都很疑惑，“进。” 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端着碟子的人。 “我们没有点这些东西，你们……是不是送错包间了？”鉴于先前的相处十分融洽，白水对这位女小二的印象还不错，态度自然不会很差。 谢书引眼尖地瞥见了那碟子上放着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实在很抱歉，我只是个传递东西的，这些……都是隔壁包间的客人送的，特地嘱咐我们，一定要亲手送到客官的手中。”那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小二看向谢书引，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青山快速挡在谢书引面前，防备地看向她，直接伸出了手，大有不经过她手的东西，就不让往前送。 “这……” 青山的模样看起来很冷，尤其是手上拿着的剑，一准儿是习武之人。女小二能够在包间里独当一面，自然也不是未见过世面之辈。 “这……”她犹豫了一番，看向谢书引，“我很抱歉，希望客官能谅解。” “拿过来。”谢书引坐在蒲团上，两眼直勾勾看着那个托盘。 有了她的同意，青山即便再不放心，也只能让道。 谢书引借着当涂的力，站起身来。待得她看清楚托盘上的芦苇风铃，吞了一口口水，“对方可有说什么？” 女小二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低下脑袋。 谢书引取过那个风铃，细细来瞧。当涂赶忙示意他们一群人下去。 王妃的身份不一般，自然不能让外人识别出来。 “王妃，您可认识对方？”长河终于从桌子上的一堆美食里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她。 “不知道，只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话刚落，她忽然感到脑子一沉，包间门开始恍惚。她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水嗅了嗅，感觉到了不对劲，“王妃小心，我们中……”话还没说完，长河已经倒在了地上。 几人中坚持到最后的只有青山，奈何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衣人将王妃带走，身体不受控制地昏了过去。 进来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谢书引而来的。青山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那个被王妃拿在手上的风铃，以及倒在地上的其他几人。 她颤巍巍站起身来，扯动了悬在桌子上空的绳子，很快女小二就走了进来。 “客官，你们这是……”女小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到先前那位让自己送东西的客官，此时隔壁早已经人去屋子空，她有些后怕。 青山横眉扫了过去，她单手置于剑上，剑尖着地。“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她使劲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一个药丸子吞下。 “客官您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一定尽力满足你们！”那位女小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直在等待弥补的机会。 第575章 那个风铃 等到恢复些力气，青山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你好生照顾我的两位伙伴，还有……一定要确保她们的安危，若是出了任何问题，如家歌舞楼直接从经常消失！” “客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两位客官，那……”她的话还没说完，青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她不敢耽搁，立马叫人来，蒋两位已经昏过去的人搀扶起来，亲自在一边照顾着。 青山麻利回到王府，将事情告知了蓝歌。王妃失踪可是头等大事，府上近半数的暗卫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权力去寻找。 “王爷还没回来，这件事情暂时没有着落，你先处理一下，我这就亲自去找王爷汇报！”蓝歌看她满脸疲惫，便知遇到了事情。 “长河与当涂都在如家歌舞楼，我这就差人接回来。”她抿着嘴唇，补充道。 蓝歌点了点头，消失在眼前。 如今的谢书引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已经成为保护动物。此时在外面出了事，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会震怒！他必须赶紧进宫，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家王爷！ “通知所有人，一定要将王妃给本王完完整整带回来！什么人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本王的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卫砥迟正在御花园，与凌无双一起商讨中秋宫宴的事情。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十分愤怒。“一定要保证小引的安危！” “属下这就去办！”蓝歌急急忙忙进宫，又急急忙忙出去。 卫砥迟没有当场离去，已经很给凌无双的面子了。 他发现对面的男人脸色不对，沉默着不说话，叹气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空穴来风。” “她怀着身孕，若是有个好歹……”为凌迟紧抿着唇，不敢往下面说，也不敢朝下面想。 凌无双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已经决定这样做了，就应该考虑到一切可能的后果。相信小引，她一定可以。”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凌无双比任何人都放心，他们一起接受外公的启蒙教育，即便后来有些时间没见，但聪明的她，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此时可能躺在了别的男人的怀里，卫砥迟浑身不舒服，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他只希望这件事情赶紧结束。 此时的谢书引，在不停的颠簸之下醒来。 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熟悉的脸，她一个激灵要撑起身子，却再次重重摔下，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别乱动。”那股子被压抑着的感情，即便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衣物，她依旧感觉到了。 谢书引完全不敢再越雷池，她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疑惑出声，“那个风铃怎么在你手上？” 她绝对不会看错，就是那个风铃。当初她在松间小院，竹下买来送给她的。后来竹下离开的时候，将松间小院的房契送给了她，并周边几十亩良田。她无以为报，便将这个风铃再次转送到了竹下的手掌。 第576章 利益至上 这一系列的事情，即便是卫砥迟都不全知道，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外人！ 浑身黑色衣服的男子轻笑出声，“引儿竟是在质问我么？我可真是伤心呐！” 对付这种厚脸皮的人，谢书引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一不做二不休，完全不搭理。 黄承善没法子，眸子阴沉起来，“我记得先前我说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人也一样。” “你想要做什么？”谢书引瞪大了眼睛，除去那两只眼睛，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僵硬着的，完全不敢动。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在马车里。她鼓足了劲，手撑着做了起来，掀开马车帘子朝外面望去。 两边早已经没了喧闹的街市，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树木，莫非他们已经出城了？ “你要带我去何处？” 有过无数被劫经验的谢书引，已经学会了淡定。 更何况现下她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慌张了。 黄承善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将眼球放到了她的小肚子上，那里微微凸起，即便是长长的襦裙，也这挡不住她的小肚子。 一双邪恶的手已经伸了出来，慢慢抄她的小肚子摸去。 谢书引睁大了眼睛，她很担心，很害怕，眼前这人就是个大变态，他若是心血来潮，想要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你说……我如果将这个孩子毁了，你会不会很伤心？”幽幽的声音响起。 谢书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男人简直就是魔鬼！这问的是人话吗？ “你不稀罕我，却要问了那个男人遭受着生儿育女的罪，小引，我真的很伤心。”那双手已经落到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让得谢书引一阵战栗，却又不敢躲开。 这个男人的脾气太可怕，若是自己一个动作惹得他不高兴，直接一掌劈下来，到时候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了，即便是自己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谢书引强迫自己不去想对面的男人，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思考所有事件中的厉害关系。 中秋宫宴之后，纪王爷会去封地淮左，被囚禁在那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作为最大依靠的人没了自由，黄承善在凌岳也就没了可以附属的人，他若不赶快离开，越到后面想要离开越难了。 更何况如今哥哥当政，极其反感所谓的联姻，夜郎与凌岳之间的友好关系，只怕是难以维持下去。 东瀛在这里充当着的角色，她暂时不清楚。可她相信那个少年，一个连陌生人都可以救下的少年，绝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你是不是把竹下怎么样了？”谢书引冷眼直视着对面的男人，冷漠地问着。 黄承善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一顿，叹息道：“我们之间已经这么生分了吗？” 话到一半，突然转了锋，“竟是比不得一个见面不过一月的人？” 谢书引防备地看向他，嗤笑道：“我与竹下虽相识较晚，却知他从不向你一般，任何事情都处心积虑，利益至上。” 第577章 酒肆地窖 “一个王室成员，你以为，他能有多单纯？”他强忍着要爆发的火，眸子开始阴翳。 在谢书引的记忆中，竹下丏确实不是什么单纯的小角色。 “至少，他从不这般待我。”每个人都有几个人格，谁对她真正好，她不是不知道。 黄承善眸子闪过一抹苦涩，他凄凉地笑着，“可是……我也曾那般真心……待过你呀。” 那时候的他不是夜郎小王爷，只是一个被她救下的流寇。那时的她也不是成王府王妃，只是安定侯府养在乡下的女儿。如今两人都摇身一变，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彼此都不再是彼此了…… 她已经不愿意与他多话，望着帘外不停后退的高大树木，发呆。 黄承善最是无法承受她的冷漠与不理睬，他紧紧握住了拳头，“你就不关心我会带你去什么样的地方？” “不管什么地方，都不会是我喜欢的，哪里又有什么重要的。”谢书引淡淡一笑，面无表情地说着。 他也不是不认识女人，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是如她这般的，还真是少见，甚至有些不明白她的思维。 谢书引深知，眼下自己只有顺着他的意思来，才不会吃苦。若是放在以前，她才不管那么多，今下肚子里有个小东西，她可宝贝着。 “爷，到酒肆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谢书引身子晃悠了几下，扶着车窗的桅杆才勉强站稳。 黄承善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外面的侍卫，“我们到了，下去吧。” 谢书引不闻不问，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得一时之间很生气的人，也泄下气来。 “爷，您终于来了。”酒肆里有几个正在喝酒的过路人，那小二也不是很忙。瞧着下马车的人，赶忙过来恭维。 黄承善轻轻点头，转身欲扶谢书引下车。 她直接错开了那伸过来的手，扶着车辕走下马车。 在小二的睽睽之下，他被人拒绝，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黄承善似乎完全不觉得尴尬，大方地收回双手。“让你们看得人可看住了？” 言语间的冷冽，让得看笑话的小二立马紧绷了神经。“好好的，爷这边请。”他看了一眼大着肚子的女人，显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敢胡乱叫。 “跟上！”黄承善这话不知道是给小二说的，还是与谢书引说的，总之她也跟了上去。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这个被他们看着的人，应该就是竹下。 酒肆看似很简陋，实则进去后大有不同。他们来到左边靠近厨房的地方，掀开一堆堆的柴火，可以看到下边有一个环形的盖子。可以猜测，这就是地窖了。 一般的酒肆都会有专门用来发酵和存放酒的地窖，难道他们将人关在下面？谢书引不敢往下想，只想要赶紧下去探个究竟，甚至不顾及眼下自己有身孕。 黄承善看了她一眼，“跟在我身后。” 那名小二先行下去，黄承善跟在后边，她则是最后才下的。 第578章 这个女人 酒窖内的光线暗了不少，仅凭着从洞口照射进来的一束光，在地上打成了一个不规则圆的圈，照亮他们的路。 适应底下微弱的环境后，她终于看清楚了酒窖内部的布置。看似简陋，实则里边别有玄机。 这整个地下，比上面整个酒肆还要大，只怕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酒窖吧。 她正想着，黄承善已经来到了跟前，看着发呆的人，他嘴角轻启，“这里有些黑，跟紧了。” 还要往里边走？谢书引投去疑惑的眼神，只可惜，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回答，提步朝前边走去。 谢书引赶忙跟了上去，越往里边，湿气越大，她甚至可以听见两边的水滴声。在这一样一个密闭的空间内，竟然不会觉得缺氧，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前方是通向外边的。 他们到底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谢书引的心里闪过疑惑。同时也更加着急起来，到了地下，成王府的人想要找到她就更难了。 “我不行了！”谢书引直接靠着一边墙体上，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了。 她与在场其他人不同，肚子里的小孩急需要氧气，不仅呼吸有些跟不上，体力也开始透支。再这样下去，还没到达目的地，她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走在前方的黄承善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见她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退回她的身边，“你还好吧？” 好？她一点儿也不好！若非体力不佳，她一定会好好理论一番！ “我走不动了，能不能……歇会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还有多远？”她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捂在了小肚子上。 纪王只说让他将人带过去，至于是什么样子的却没有说。但他却不能见死不管…… “还有多远？”黄承善问向前边站着的人，语气中有些犹豫。 “爷，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不能在路上耽搁！”那持着小火把的小二为难道。 谁曾想到这路会很难走，他们又带着个孕妇，本就脚程慢了不少，再这样下去，那边一定会怪罪下来，他可懒得担责任！ “有什么事情本王一并担着，哪儿那么多废话！”黄承善不喜他对自己决定的干扰，直接骂回去。 那小二也不敢再说话，只回答前边拐个小弯，往前再走一段直路就可以看到光。 黄承善直接让他先走，将这个碍事的家伙打发掉。 他先走了，后面的事情与自己便无关系，到时候受责骂的也不会是他，这样的事情，小二当然乐得见。他想都没想，直接离开了，将手里的小火把留了下来。 只有他们两个人，谢书引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他莫名其妙地低下脑袋，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 谢书引依旧淡笑着，“我在笑自己多么可怜……太过于相信你。到头来，不过就是自作多情。” 黄承善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向来都知道，这个女人最是狡猾，她总能在最糟糕的环境之下，找寻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 第579章 舱底相见 “以前的事情我现在不愿意谈及，如果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赶路，没有休息便继续休息。”他板着一张脸，神色凝重。 “你若不愿与我说话，大可不必回，既然回了，就别挖苦似的。黄承善，我不欠你什么。”谢书引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平白无故被针对了，她不喜欢那种滋味。 黄承善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眸子闪烁道：“我们真的无缘吧……” “竹下丏……是不是在你手上？”谢书引板着脸问道。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弱的光下，那张本就好看的脸，越发苍白起来。 不回答就相当于默认，熟知他的谢书引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的情绪有些不稳。 “竹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们为什么连他也不放过？他的背后是整个东瀛，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考虑过后果！”她直接从地上站起身，大声控诉着眼前的男人。 黄承善仔细瞧了一瞧，发现她已无大碍，转身往前走去。“快些跟上来吧，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这火把坚持不了太久。” 从他的话里，谢书引知道，她们已经走过了很长一段路，往回走无疑是不明智的选择。她咬了咬牙，继续跟上去。 此时白水和长河两人也醒了过来，得知自家王妃的遭遇后，急急忙忙往王府跑去。此时的府中已经没多少人了，大部分暗卫都被派了出去。 两丫头着急万分，也吵着要加入到他们的寻人队伍中去。 “你们就不要再跟着添乱了，王爷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你们二人就随我一道在府上等着，免得再生事端！”于枫直接拦住了两人，免得她们出去撞上了坏人。 终于看见了光的谢书引，终于长长输了口气。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距离码头那么近。站在出口处，一眼望去，不远处就是忙碌的码头，莫非……他们准备走水路？ 她心里藏着事情，跟着黄承善往前走。 “爷，你们终于到了，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又是刚才那个小二，只是他藏得极好，出来的时候毫无准备，谢书引被吓了一跳。 “嗯，就地藏好，等到晚上了再走。” 他有顾虑，此时卫砥迟一定带着成王府的暗卫，在每一个可能出去的地方设关卡，如果这会儿出行，无疑撞在了风口浪尖上。 等到了晚间，卫砥迟便会进宫赴宴，届时他们再出去，就会顺利不少。 谢书引心下计量一番，也不去打探他们的机密，只是想要见一面竹下丏。 “我要见竹下！”她正对着黄承善，语气强硬着道。 “我差点将你忘了……来人，带她去舱底，不可让任何人接近。还有，不管她说什么，你们都不可搭理，出什么事直接找本王！”对于谢书引，他防范的十分彻底。 这女人太过于狡猾，尤其是那一张嘴，太能说了！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她到底何德何能，让他这般惧怕？ 这不是好话游轮，舱底并不大，想来是用来运货的船只，刚进入舱底，就看到了一排排放着的堆积箱。她眼尖，一下就瞥见了倒在一边地上的人。 谢书引拖着裙摆跑过去，“竹下？竹下！快醒醒！” 竹下丏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直想要见的人，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第580章 了如指掌 “你不是在做梦，我们俩都被人抓了！”谢书引翻了个白脸，没好气道。 这一下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他赶忙站起身来，摸了摸有些疼的后脑勺，紧紧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和我在一起？我们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虽然见到了美人，他很高兴。但被人算计这一点，却是不能容忍的。 “我也不知道……竹下，你近来有没有招惹到什么人？还有，纪王是不是与你有交集？”她眯着眼睛，一边问，一边观察他的神情。 听到她的话，竹下丏神色有些不自在。果然，这里边有猫腻！ 谢书引想要继续追问些什么，他先一步招了。 “你们凌岳的纪王，曾经邀请我去做客，不过我已经拒绝了，难道是他……”他天真的看着谢书引，心里却已经有些数。 娃娃脸最大的好处就是，再怎么有心机，也看不出来。 “美人，我们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竹下丏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危急时刻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谢书引无奈一笑，“这里是水上，我们在舱底，进来时我留意了一下，唯一的出口就是那儿。”她指向进来的方向，“可如今那里被人把守得死死的。” 黄承善下定决心不让他们两人离开，眼下定是没有法子的。 “你们东瀛人，应该水性都不错，你可以试试从水路离开。”她突然想到什么，紧抿着唇瓣说道。 毕竟他是不相干的人，背后又有整个东瀛，实在不应该被牵连进来。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竹下丏气愤地说着。 谢书引笑了，她就知道，竹下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这的。 竹下丏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移开了眼睛，“他们抓了我们，一定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没用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他有些没明白过来。 谢书引点了点头，“等有人找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她没有告诉他，其实这一路上过来，自己都有偷偷留下一些记号，尤其是在酒肆下的地道中，若是王府暗卫找到了那里，一定会沿着地道找到这里来。 若是先前，她一定会这么认为，可到了这里之后，她突然推翻了先前的认知。或许，他们不需要沿着递到搜索，早就已经在这周边掩护着了。 “是……成王？”竹下丏试探地问道。 谢书引故作轻松地笑笑，不知她是真高兴，还是故作坚强。“是呀，从我失踪那一刻起，他们就准备好了，或者说更前面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去想，但并不代表就想不明白。 从最开始要跟她一起去逛街，到后来她自己去，虽然看似平常，但这个局却早就布置好了。 黄承善此人最是狡猾，纪王那个老狐狸一般人也很难抓到把柄。想要一个一网打尽的法子，药引子无疑就是她了。明明都是为了凌岳，可如今想明白过来，她依旧心里很不舒服。 第581章 想带她走 竹下丏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美人很不开心。想到她已经怀有小宝宝的消息，他笑着转移了话题。“这一路上够颠簸，小宝宝没事吧？” 说到孩子，她神色里面变了过来，一脸慈爱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放心吧，他在肚子里好好的，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 她不开心的时候，自己会不开心，可看到她这般高兴的样子，竹下丏又觉得心里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就心下冒酸楚。 “美人，如果我可以带你离开，你愿意跟我去东瀛吗？”他一本正经地看着身旁的女子，强力克制着自己的双手，才不至于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谢书引微微偏过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倒是忘记了，既然他是前来凌岳，一国王子必然不会没有带暗卫，他失踪了，他的暗卫自当拼尽全力找寻他。那些人的武功可不低……如果他们要找，应该很快就会找来吧。 见她不做声，竹下丏继续分析道：“黄承善既然与纪王勾结，成功抓到了你，显然成王府是知道的。凭借眼下成王府与皇上的关系，若是知道你失踪，纪王与黄承善的下场不会太好。” “而我，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你带回去东瀛，如何？” 谢书引震惊地看着他，试图在那双一本正经的眼神之下，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告诉她此人在开玩笑。 “只要到了东瀛，就再也不会有人找得到你了。即便他们反应过来，那时风向已经改变，没了风向，想要到东瀛，必须要再等上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你一定会喜欢上东瀛！” 他越说越起劲，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两人将来的生活了。 谢书引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竹下，我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有了孩子，我们不能在一起！” “没关系，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善待他的！等到他长大了，将来我可以让他来继承我的东瀛！我们一起抚养他。” 疯了！谢书引害怕地退缩到了角落。 相比较于黄承善和纪王的举动，她更害怕的是眼前这个人。 若真如他所说，不顾自己的意愿，将她带去东瀛，那个岛国与凌岳之间隔着长长的海，届时想要回来都没办法……一想到要与卫砥迟分开那么久，她就慌得不行。 竹下丏真的很想要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带着她离开。可是，当看到那双眸子害怕与惊恐的表情时，他放下了。 她不愿意跟他离开。 如果到了东瀛，她永远都不开心，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很快，宫宴就要开始了，纪王就会前往封地，这艘船……也要开动了。”他望了望天，笑着说道。 谢书引自然知道，只是现在，她不敢与竹下丏说话，也不愿意与他说话。 自知刚才的话吓到了她，竹下丏微微一笑，看向她道：“我逗你玩的！还真当真了？” 第582章 纪王挑衅 谢书引的眼神告诉他，自己当真了！ 竹下丏摇了摇头，“我确实想要那样做，可是……你不愿。”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强迫着你离去，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不过……若他不要你了，就怪不得本王了！”他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谢书引看得浑身毛骨悚然。 后来，谢书引终于明白了，那笑的含义。 皇宫御花园，每年的中秋宫宴是凌岳的传统，但近日却额外的沉重。每个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有携家眷出行，还未出嫁的女子依旧是盛装出席。只是，好像先前都收到了消息一般，丝竹交错之间，总弥漫着一股杀气。 卫砥迟的身边是空着的，众人皆知成王妃怀有身孕，不便出行，成王爱怜她，没有来倒也不足为奇。 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为纪王饯行的主题才笼了上来。 朝臣都是见风使舵之人，眼下纪王与新皇之间关系诡异，当然不会想着与那个即将要去封地的王爷多加交流。只是做做表面上的功夫，过得去皇家面子罢了。倒是那位一直坐在位子上冷着脸的成王殿下，他们想要去攀附却又不敢上前。 成王妃怀有身孕，此时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若是他们的女儿能入得了法眼。即便是得到侧妃的身份，那也是极好的。 卫砥迟扫了一遍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冷嘲出声，心里只想要这纪王赶紧离开。 纪王早已经收到了谢书引在船上的消息，挑衅地看向卫砥迟，笑着道：“本王很快就要去淮左了，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成王，你是皇兄难得欣赏的后背，本王亦是很欣赏你，送送本王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的声音都停了，大臣们的交接声，以及大厅中间的音乐声，都没有再响起。 凌无双看着两人，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意。 正是轻轻一瞥，朝臣们又开始心下沸腾。这纪王爷临走之时，还不忘给皇上添堵呀！ 谁都知道当今成王妃是这位新皇的妹妹，这样算来，皇室与成王府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现下纪王此举，俨然就是打了皇帝的脸。 朝臣们甚至不敢去看皇帝的脸，担心自己一看就失了性命。 相比较于他们的心理活动，卫砥迟和凌无双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明白着。 他嘴角微勾，“成王，千里马常有，伯乐却难求。既然王叔如此说，你便代替朕去送送王叔，记住了，一定要安全送到！” 这略有深意的一席话，却能听出来好几层意思。 一则主动提出来，给了纪王一个礼貌。刚才纪王那一招算是打在了棉花上。二则皇帝重用成王，显然不似先皇那般心胸狭隘。从此番种种看来，皇上对于成王府的信任，还是很不错的。 一些聪明的大臣已经悟透了其中的道理，成王作为驸马，受到皇上重用，这纳妃之事定是遥遥无期了。与其想着如何给王府塞人，不如好好与王妃打好关系，将来皇上选秀之时…… 道理一透，朝臣们也没了那些个心思，希望自家婆娘回去之后，能够备上一些养身子的药材，去成王府多走动走动。 第583章 改走水路 卫砥迟嘲讽一笑，起身行礼，“臣遵命！” 纪王眉头微挑，惊讶于他这么快就答应，皇上竟然会真的同意。看来这位侄儿皇帝……当真不一般呐。 卫砥迟亲自带着侍卫，连送纪王出宫门。原以为他在此就会停下来，纪王在心里盘算了好些挽留他继续走下去的法子。哪知道对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虽很疑惑，却又少了劝说的功夫，也乐得见着。 “已经出了宫门，成王若是有事，可以先行离去。”接下来便是一路朝南城门走去。 纪王到底还是不放心，稍稍试探道。 “王爷见笑了，既是奉皇命，自当将王爷送到安全之处，王爷请！”卫砥迟依旧冷着一张脸，好似完全不知道谢书引一事。 凭着成王府的本事，不至于这么久还不知道……或许只是还没禀报吧，他心里庆幸着。 纪王去封地，自然是走官道，大摇大摆离去。但此次他与黄承善之间先前约好了，直接走水路离开。这个改变并没有先前告知，其他人并不知道。 直到出了皇城南门，卫砥迟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纪王的脸色开始绷不住了。若是卫砥迟一直不离开，他怎么过去渡口？ 想着想着，他开始慌神。 卫砥迟撇了一眼眼神恍惚的纪王，眸子深邃着，“王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并不……”纪王尴尬一笑，瞧着越走越远，距离渡口越发远了，他心下着急。 “成王，如今本王已经出城，你大可以直接回去宫里，给皇上复命……”纪王扯着嘴角，暗示他快些离开。 他的王妃就在渡口，当然是将人接回来！卫砥迟绝不会这个时候离开。 他无碍地摆了摆手，“皇上嘱托臣的事情，臣自不敢怠慢，将王爷送出十里长亭再回也未尝不可。” 可他不走那条路呀！纪王心下着急。等他们到了那里，恐怕天都要亮了。 “成王，其实本王……”他想说什么，但看到那张阴沉的脸时，又有些犹豫。 成王府这样的势力，他想要一下子拉过来是不可能的了。但若谢书引在他手上，希望还是很大的。 他如是想着，却不知自己已经被扼住了咽喉。 卫砥迟面无表情道：“如今正是河水汛期，本王已经私下请示了皇上，将王爷南下之路改道水路，通畅快捷不少，王爷这边请。” 纪王心惊肉跳，“什么时候的事情？本王如何一点也不知道？” 这么巧？会是巧合吗？他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神色变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征求王爷的意见，是晚辈失职。但这确实是最省时间的路径，可以少遭罪。”他虽在解释，但态度却很强硬。 纪王自然不会违抗，即便心有不甘却也不好拒绝，他本就是要去渡口的。 “王爷这边请！”卫砥迟样样到位，实在让他不好发火。加之本身有些心虚，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卫砥迟一路上打着他找不到路的幌子，愣是要将人亲自送到渡口。护卫多次暗示，纪王无奈，只能憋屈地被跟着。 渡口处，看见纪王前来的仪仗，船里的人有些兴奋，就连在船舱的两人也感觉到了。 第584章 识破身份 渡口停靠了很多只船，为纪王准备的，自然是最豪华最吸人眼球的。黄承善远远看着过来的队伍，眉头微皱，这……有些不对劲。 他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慢慢观察着局势。果然，看到卫砥迟走下马车那一瞬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成王怎么亲自来了？ “可有收到纪王传来的消息？”他转向身后，问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不曾！” 看到卫砥迟那一瞬间，不只是他，就连那些跟在身边的护卫也惊到了。若是王府暗卫看出个名堂来，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听好，都藏严实了，若是出了状况，唯你们是问！”他下达命令后，吩咐左右暗中接待的人隐匿下来，先观察局势。 卫砥迟在这边拖延时间，此时的蓝书等人，已经悄无声息走水路找到了船只。船只虽小，却守卫严谨，他们需得小心再小心，方能不被发现。 谢书引不能浮水，他们将事先安排好的货船慢慢靠近。 “喂，干什么的？”刚一靠近，就遭到了船只上护卫的催赶。 “这位爷，前边太拥堵了，好像有什么大人物，官府要求船只让道，您行行好！”那撑船人是个机灵的，开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上边下来命令，得知纪王改道一事，此时驱赶船只，也在情理之中，故而那侍卫并没有做他想。 蓝书等人趁着这个空挡，悄悄摸上了船只。 “让完赶紧走，我家主子不喜人靠太近！” “谢谢爷！”京城脚下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船夫很懂这个理，演得十分在行。 卫砥迟在前头领路，纪王看了一眼周遭退后的船只，眉头微皱，“成王，渡口已到，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不急，将王爷送上了船只也不迟。”他是个习惯了我行我素的人，这会儿更不将纪王的话放在眼里。 聪明如纪王，若此时还不能发现些什么，就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他给自己的护卫使眼色，通知下去计划有变，让船只先行。 卫砥迟直接让人截住了他的去路，“王爷，很快船只就要启动了，此时不宜离开。” “卫砥迟，适可而止！与本王对立，于你没有任何好处！”纪王双手紧紧握着轮椅扶手，威胁意味十足。 “纪王此话，本王就听不懂了，难道王爷忘了，您对本王爱妃所做的事情了吗？”卫砥迟语气十分不友善，说话的时候，眸子里带着嘲讽。 想到琉璃阁给谢书引下的红色追杀令，纪王眸子闪烁，“你这话何意，本王不是很懂。” “纪王可曾认识琴瑟山庄庄主？”他凉嗖嗖的眸子，直朝轮椅上的人看过去。 纪王也回视着他，毫不畏惧，“琴瑟山庄乃江湖一大名门，本王虽非江湖中人，却也对琴瑟山庄颇有几分了解。” 很好！卫砥迟心里想着。 “那么，卓家主呢？王爷可认识他？” 纪王眸子伶俐地看向他，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卫砥迟也不与他绕弯子，双手环胸，冷笑道：“成王府的实力……纪王应该不必怀疑。” 第585章 人被带走 果然，关于他的身份，卫砥迟已经知道了，纪王心下一沉。 后方跟着前来送人的队伍，两人相隔他们有些距离。如今紧张的局势，自然也不清楚。 “很好！”纪王牙根紧咬，“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卫砥迟眉头微挑，“琉璃阁数次对本王爱妃出杀招，纪王来到成王府后，对本王爱妃兴趣颇佳！”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咬切齿了。 纪王冷冷一笑，“既然成王早就知道，何必藏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要怎样？” “纪王这话真是好笑，你与祖母假意逢迎，不过是想要得到王府的支持。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本王作对？”他有千万个想不明白的原因，总觉得想不明白。 琉璃阁内已经散作一盘沙，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外人。 至于下了红色追杀令，那是对卫砥迟成王府实力的肯定。抓住谢书引，成功将她软禁，以此要挟卫砥迟为他办事，这只是个下下策。 两人相视沉默，一个不愿问，一个不想说，一时之间，氛围莫名有些微妙。 纪王知道，他根本耗不起。“成王妃确实在我手上，还请成王殿下……入船舱一叙。” 卫砥迟眉头轻挑，这么快就招供了？ “纪王盛情相邀，却之不恭。”他嘴角浮起冷笑，却已经朝着船只的方向走去。 纪王招来下人，询问了船只的方向，带着他朝船只走去。 卫砥迟嘴角的笑越发明显，蓝书那边没有传来其它消息，进展应该不错。他倒是很想要知道，若是到了那里没看见人，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场景？ 发生了的事情，突然之间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范围。 当纪王和卫砥迟到了船舱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人，只是，却不见有原本放在这里的两人。 “人呢？”纪王的脸色极其难看，心道黄承善此人的办事能力有限了！ 无奈之下，黄承善只能被人叫了过来，与味道哦吃见面，双方没有一点儿尴尬，好似早就知道对方身份一样。 “这么巧？小王爷，你既然来了凌岳，怎么也不去王府坐坐？”卫砥迟眉头一挑，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不屑，甚至还有嘲讽。 黄承善双手紧握，他怀疑谢书引就是被这家伙派人给搞走了。如今倒好，偏偏反过来将责任栽赃到他的头上，真是好算计！ “本王不过是路过了凌岳，想要好好赏玩一番，无须大动干戈……纪王，您过来可是有何要事？”与卫砥迟之间，他好像连曲意逢迎都懒得弄了。 “人呢？”纪王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个……”他有些难为情地吞吐着。 “我在问你话！人呢？”这个节骨眼，要是人真丢了，他算是与成王府彻底结仇了。 可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也不能确定……黄承善十分懊恼，瞪了一眼卫砥迟，“人已经被带走了，王爷问我，也交不出来！” 他直接说被带走了，这话很有歧义。 第586章 王爷来了 卫砥迟眉头微皱，环视了一圈舱底，发现了不对劲，“谁带走了？” 黄承善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很明显吗？ 卫砥迟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出现？” 绑架了竹下丏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纪王和黄承善相视一眼，都选择了不说话。 “哼！”卫砥迟甩袖离去，他要找的人不在，自然是去找人！ 蓝书留了人在外边，看到他走出来，立马迎上去，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卫砥迟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该死！” 他低声咒骂着，快马离去。 谢书引此时已经到另外一艘船上，相对于其它拥挤的河岸，这里只有一艘船。两人蹲坐在一堆火旁边，相对无言。 竹下丏则是害怕她生气不理自己，虽然知道这样做她会很生气，可还是这样做了。 “起风了。”几缕发丝被吹到了脸颊上，打得她痒痒的。谢书引将发丝别于耳后，轻轻说着。 “还不出发吗？”她看向身边沉默的男人，语气很淡。 竹下丏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一走，就真的走了。 “我……” “其实你早就知道的对吗？”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淡淡问道。 竹下丏眸子闪烁着，不敢与他眼神对视。 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隅暖，谢书引就是他心中那一道不为人知的暖阳。在她面前，他总做不到欺骗与隐瞒。 “为什么这么做？”谢书引吸了吸鼻子，晚风有些冷，她紧了紧身上的薄衣。 他别过脸，站起身来，“起风了，去里边避一避吧。” 虽然生气他的态度，但谢书引绝对不会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她没有忘记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她拢了拢衣服，站起身来，朝水边的船上走去。 “再往前走一步试试！”一道气愤的声音传来。 谢书引顿住了往前走的动作，眨巴着眼睛，耳后慢慢转过身来。 听到声音那一刻，竹下丏眸子微沉，站在那里不动，也没有转过身去。 待得看清楚来人，谢书引眨巴了眼睛，再三确认之后，嘴巴一咧。“我没有看错吧？卫砥迟，你来接我了？” 听到这话，卫砥迟又气又笑，他担心得要命，这会儿倒好了，竟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卫砥迟直接来到她身边，宣示主权似的将她搂在怀里，“看来是本王平日里将你宠坏了，竟然现在还在怀疑本王！” 谢书引别着嘴，想要说什么，忽然想起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她拉住了卫砥迟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还有人在场。 卫砥迟将人搂在怀里，两人十指紧扣，看向竹下丏的眼神中带着感激。“多谢竹下王子，本王这点心意，还望竹下王子笑纳。” 他打了个响指，蓝宇已经领着人，带上好几分东西上来了。 谢书引看了卫砥迟一眼，瘪了瘪嘴，这男人竟然连这个都算到了。 竹下丏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眸色深沉，“好呀，搬到船上去吧。” 第587章 要出生了 感激的话他不会说，卫砥迟打算用这些东西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那是不可能的。他救美人，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可不需要卫砥迟来做些什么。但这份礼物依旧会收下，他会被绑架，是他的失责，这份礼物，他定会收下。 不过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说出去。 “竹下，保重！”谢书引笑了笑，偎依在卫砥迟的怀里，幸福得像个孩子。 不知是受到了这份喜悦的感染，还是真的替她高兴，竹下丏也笑了起来。 “美人，这个小家伙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得了空我一定过来看你们，后会有期！”他转过身去，毫不拖泥带水地上了船。 谢书引张着嘴，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看着那都船离开，她的心情很复杂。 “走啦，回家！”卫砥迟将她拦腰抱起，那些个好的坏的事情，两人都不说了，回家是王道。 回到王府后的谢书引，彻底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整个王府的安防力度加大了一倍，照顾她的丫头又增加了一倍。只要她稍加走动，就会有一大群人跟着。 因着先前的那些事情，凌无双十分体谅的允许，一切大小宫宴她都可以不去。外面的打扰彻底没了，她完全成为了一个数着天数过日子的人。 几个月满，王府终于结束了悠闲的日子，开始进入紧张的战备状态。 卫砥迟每天晚上提心吊胆，老太妃更是每日来往两院之间，关注着她的一切动静。知道某天晚上…… “卫砥迟，我……可能要生了。”刚躺下，谢书引捂着自己的肚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难受。 卫砥迟紧张得要命，立马掀开被子，将人从床上抱起来，朝旁边专门用来生产的产房跑去。 他这一个动静，整个王府都被惊醒了。丫头婆子们有序地准备着，都在产房集结。合欢院那边得到了消息，老太妃也跟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呀？丫头现在怎么样了？”青莲白荷搀扶着老太妃，匆忙赶来。 长河等丫头都留在了外面，产房不能进去太多人，瞧着老太妃过来，赶忙过去招待。 “回老太妃，王妃刚刚进去，嬷嬷说时间还早着，让咱们都耐心等。”当涂眉头微皱，回答老太妃的问题时，有些心不在焉。 众人的心思都在屋子里那人身上，倒也不计较。 “祖母，你怎么来了。”卫砥迟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了焦急的老太妃，立马过来扶住了她。“老太妃年纪大了，怎么让她过来了？” “王爷息怒，老太妃担忧王妃，所以……”青莲赶忙请罪。 老太妃不耐道：“你怪他们做什么，是哀家要来的！孙媳妇现在怎么样了？” 卫砥迟刚才是被赶出来的，自然心里不见得多好。“嬷嬷说时候还早，还得继续等着。” 老太妃被他这些小表情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生孩子这件事情急不得，当年哀家生你父王的时候，可是花了两天两夜！” 第588章 是小世子 两天两夜……一听到这个时间，卫砥迟脸色煞白，差点没站稳。 “见过太妃，王爷！”当涂从里边走出来，匆匆忙忙行礼。 “当涂姐姐要去哪儿？”长河想要去帮忙，直接跟了上去。 当涂看了一眼，焦急道：“我去厨房准备一些参汤，王妃一会儿需要用。” “我们跟你去！”白水和长河立马跟了上去。 成王府清欢院外，僵持了两天三夜，终于在第三天凌晨的时候，产房传来一阵小孩的叫声。 听到声音那一刻，卫砥迟心里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谢书引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更是痛了这么久，前所未有的痛，让她开始怀疑人生。 身为医者，于枫早早就在外面候着，只是没有任何不顺畅的，他也在外面等着。 “恭喜王妃，是个小世子！”产婆欢欢喜喜地抱起小孩子，给躺在床上的人看一眼。 谢书引强撑着睁开眼皮子，看了一眼襁褓中的人，只说了一句“好丑”昏睡了过去。 “你们将这里好生收拾一番，将王妃推去寝殿。”嬷嬷吩咐完毕，抱着小孩子出门。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她笑着道：“恭喜太妃，王爷，是个小世子！” 小世子……王府众人可高兴坏了。王妃深得王爷与太妃的恩宠，如今又得了个小世子，眼下水涨船高，身份越来越珍贵了。 当涂等人也很是高兴，虽然王爷与老太妃都不在乎女孩或者男孩，但她们身为王妃的身边人，知道王妃的身子弱。有了这个小世子，就不会逼得太紧，往后王妃的身份自然不一样。 “王妃怎么样？”卫砥迟一心关心着自家女人，对于这个小子，不过撇了一眼。 “王妃累了，这会儿已经昏睡了过去。”嬷嬷笑着道，只解释无甚大碍。 卫砥迟点了点头，依旧不是很放心，待得人到了寝殿，直接将于枫叫了进去，给她来了个彻底的全身检查。直到确定确实无大碍，才放心下来。 于枫收拾着自己的医药箱，看了他一眼，揶揄道：“恭喜呀，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可以亲眼见到你成为父亲。” 卫砥迟凉了他一眼，不去计较。“告诉蓝歌，全府上下，所有人重赏！” “刚才太妃已经赏过了。”他惊讶地抬起眼睛，难道刚才老太妃说话他都没听的吗？ 卫砥迟高傲地挑眉，“那是祖母赏的，这是本王赏的，能一样吗？” 于枫：“……好吧。”他只能说一句，有钱任性。 于是乎，当谢书引醒来的时候，就得知整个王府上下，都收到了丰富的上次，那份额，足够凌岳平常百姓家几年的吃食了。 长河与白水兴奋地说着，两人完全沦为了卫砥迟的迷妹。 谢书引郁闷地看着她们两，“我怎么感觉，我只是生了个孩子，怎么就失宠了呢？” 丫头们相视一眼，笑着道：“这哪是失宠？王妃您是不知道吧，眼下呀，您可成为了我们王府的宝儿！” 第589章 母子连心 她正想要说什么，卫砥迟走了进来。丫头们瞧着了，赶忙退了下去。 “快躺好！”卫砥迟快步走到床边，他坐了下来，掖好了被角。 “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抓着谢书引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谢书引嘴角轻挑，“还好……就是浑身使不上力气。” 虽然听说过生小孩的痛苦，可她从没有想过，竟然这么累！都已经过去好半天了，完全使不上力气，四肢乏力。 “于枫说了，这是正常现象，多养几日就可以了。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着身子，可不能落下病根子！”关于孕妇坐月子的那些事情，不只是太医有说，祖母也告诉了他，不可怠慢。 “可我想起来……”谢书引别着嘴，一脸委屈地说着。 卫砥迟笑了笑，“你呀，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想干什么都行。” “你说的，不许反悔！”她嘟了嘟嘴，立马约法三章。 “本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了！”他捏了捏床上小女人的鼻尖，宠溺地说着。 谢书引吸了吸鼻子，眸色一转，期待地看着他，“孩子呢？” 她的记忆停留在昏倒前那一刻，看到了那个皱巴巴的小孩子，那会儿她还说了一句好丑。因着这事，她一直心虚着，没好意思直接说见面。 她别扭的小表情都被卫砥迟看在了眼里，他抿唇一笑，“你这个小女人，那小家伙刚出生就说他难看，估摸着小家伙记恨着你，没瞧见你也一直没哭没闹的。” 说到这个她就尴尬。 外边的丫头嬷嬷听到里间的话，都笑出了声。谢书引听到外面的声音，脸上一囧。 “进来吧。”卫砥迟笑着让人进来。 当涂接过嬷嬷怀里的小孩子，抱到了床边，低下身子给她看。 卫砥迟搀扶起她，将枕头放在她的腰部，支撑着她勉强坐起来。 小孩子很快就长开了较之刚生下来时皱巴巴的脸，这会儿的他明显好看多了，且眉眼间已经有了大人的影子。 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向当涂怀里的小家伙，抬手去戳他的脸。 小家伙一直都醒着，很是听话，谁抱着都不哭。对于谢书引，他似乎很陌生很好奇。 “小世子可乖巧了，我们轮着逗趣他，一点也不认生！”当涂笑着说道。 “啊！”一道嘹亮的声音响彻清欢院，谢书引夫妇懵了，当涂懵了，在场所有的丫头婆子都懵了。她们才说小世子乖巧，如今被王妃戳了脸，竟然大哭了起来。 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候在外面的嬷嬷赶忙走进来。看到懵了的众人，来到当涂身边，看着哭狠了的小世子，笑着道：“这小世子出生之后，王妃还没抱抱他，定是母子连心，王妃不妨抱抱小世子，或许就不哭了。” 谢书引将信将疑地接过了襁褓中的小婴儿，那小家伙果然不哭了。 “真是神了！咱们小世子将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小丫头瞧着这架势，立马拍起马屁来。 第590章 小儿承殊 有一便有无数，众人纷纷开始奉承。 谢书引听听，只当做笑话，但好话所有人都喜欢听。她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两人对视着，竟然都笑了。 “你看，这小子是不是很像你？”她看向身后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母性光环。 卫砥迟看着她怀里的小家伙，眉眼间的冷气也舒缓了不少。只一眼，他就移不开眼球，这小家伙……果真如祖母所说，与他小时候极像，只是，看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模样的人，实在有些……怪异。 他尴尬地转移了眼神，碍于怀里小女人的质问，转移了话题，“你抱小家伙的手法，从哪里学来的？” 对于这个，谢书引很自豪，“你忘了上次小念念出生，我可是专程学了的，自然比你要好！” 她突然心血来潮，将怀里的小丫头递给他，“你试着抱抱他，小家伙一定也想要亲近一下你这个爹爹！” 在她的眼神鼓励之下，卫砥迟僵硬着身子，姿势很不自然地抱着，看得谢书引眉眼间都是笑。 “你好好练习，次数多了就好了！” 众丫头可不敢像王妃那样，光明正大地笑，只得默默低下头，抿唇闷笑着。 卫砥迟看着手上的小家伙，很小的一团，很软，他生怕一用力，小家伙就被伤着了。 “承殊，以后这小家伙就叫卫承殊，你觉得如何？”他看向谢书引，征求意见。 谢书引恍然过来，她倒是忘记了，这小家伙还没个名字。不过想到小念念有哥哥赐名，安和有祖母取名，如今自家小子是由他父亲自己取的，虽然抢了先，倒也实在合情理。 她想了想，明白了这里边的含义，笑着道：“承殊……以后，小家伙就叫小殊儿了。” 成王府诞下一名小世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宫里的赏赐自然也到了，十分丰富。凌无双很识趣地没有赐名，这个先他就不抢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谢书引都在坐月子中度过，瞧着外面的天气越发冷凉，她也在掰着指头过日子。 “王妃，今儿外面下雪了！”长河一边哈着手，一边走进屋子里来。 她已经好些时间没出门，如今天气变凉，更是连窗子也不能打开。屋子的炭火很足，根本感觉不到外面的冷。越是说到下雪，她就越发心痒痒。 当涂将长河拉到了身后，笑着道：“王妃，今日是不能出去的。王爷说了，得再等些日子，如今外面太凉了。” 说话间，白水又抱来一床被子。 丫头们忙着劝她的时候，卫砥迟抱着承殊进来。 “我听说你近几日都带着小殊儿，难道政务不忙吗？”谢书引虽然小情绪多，但也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卫砥迟坐在了床沿上，将怀里熟睡的小家伙放在一边的小摇篮里。双手撑在腿上，“皇上给我提早休沐，正好可以多陪陪你，给你解解闷。” 谢书引往他身边挪了挪，抱着他的胳膊，眨巴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眼下凌岳已经安太平了？” 第591章 玩打雪仗 他打算卖个关子，高深莫测道：“这个嘛……暂时保密，等着以后你自己去发现了。” 谢书引瘪了瘪嘴，“对了，我说过等小家伙出生，就会给竹下去信的，你快将笔墨取来！” 卫砥迟眉眼一挑，并没有拒绝，这种炫耀时刻，他断不会掉链子。 过了年关，外面温度越发冷了，即便如此，在床上躺了一年之久的她，终于被允许走出房间。她虽被裹成了一个厚厚的粽子，但念及可以出门走走，已经感恩戴德了。 “王妃，拿上这个！”当涂将刚放进去炭的手炉塞在了她的手上，强行让她拿着。 “我就出去一会儿，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虽然接过了手炉，但她依旧忍不住碎碎念一番。 长河取来散，遮在了她的头上，挡住了掉下来的雪。 谢书引刚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就从层层保护之下跑了出去。 “王妃，您不能乱跑！”长河担心地叫着。 “既然出来玩，自然要放手玩，打着伞在雪地里算什么事儿呀？你们快些将伞放下，咱们一起玩打雪仗吧！”她虽然是征求的语气，但手上的火炉却已经被丢在了地上。 她直接捏起了一个雪球，朝一边丫头们聚集在一起的地方砸过去。 “王妃！您为什么砸我？”长河最先被砸，看着她懊恼的样子，众人都笑开了。 “好呀，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长河丢下伞，也揉了雪团朝她砸去。 不过，她不敢真的往谢书引身上招呼，只是砸一下衣边角，叫嚣得厉害。自己不敢打王妃，憋了一股子气，全朝周边丫头们身上招呼去。 “长河你做什么砸我？”白水第一个遭了殃，懊恼之下也揉了雪团砸过去。一时之间，整个清欢院的院子里打成了一团。 长河越发起劲了，众丫头都与她亲近，砸她的人自然不少。她捏了个大雪团，直接朝门边的丫头身上招呼过去。 谁知没扔准，那丫头躲了过去，刚巧走进来的卫砥迟被砸了个正着。那一刻，清欢院内都安静了，丫头们瞪大了眼睛，麻溜退了下去。 长河吓的脸色苍白，便要跪下道歉。谢书引给了当涂一个眼色，示意她将长河带下去，这边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处理即可。 当涂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心道不好，这会儿若是继续下去，只怕王爷真会发火。能够帮她们的，就只有王妃了。 院子里马上只剩下了两个人，谢书引憋着一股子笑，放下手上的雪团，拍了拍手来到他的身边。 她踮起脚尖，亲自拍下他领子上的碎雪沫，看见那张越发阴沉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卫砥迟，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她比划了一番，将他整个人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高大。“特别像一个怨夫！哈哈哈……” 她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清欢院的上空，卫砥迟原本不好的心情也开始缓和过来。 只是，见到她堆满雪白的头发，又板起了脸，“不打伞，还在雪地里玩，该罚！” 第592章 吃素一年 “我这不是太长时间没有出来了嘛，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陪我玩玩嘛！” 谢书引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拽着他就往一边去。 卫砥迟不想打击她的兴致，陪着她打闹了一番，看到她鬓角的汗，直接将人拉进了亭子里。 他拿出手帕，给她擦拭额上的汗。“烤烤火，现在不准出去。” 谢书引很乖巧地坐在火炉旁，乜斜着眼睛，闲适得很。说实话，他能这般纵容自己，确实在意料之外。 她脑海里闪过一抹幽光，“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抓着小手不让动，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女人太聪明了，总让男人很挫败。” “少贫嘴了！甭说我自个儿什么样子我知道，再说了，即便我真如你说的那么聪明，你也不会感到挫败。”她拿起两手，揉捏着卫砥迟的脸。 放眼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敢这般蹂躏眼前的男子了。 “放肆，竟然敢这般对待本王的尊容！”他抓住乱动的小手，直接禁锢住。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还不说，是不是我用的力度不够？” 卫砥迟叹气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要去一趟淮左，快则半个月，慢的话，可能需要一个月之久。” 出差……听到这话，谢书引脸上的笑越发僵硬起来。 她低垂着脑袋，眉头微皱，再次抬起脑袋时，已经恢复了情绪，“什么时候走？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说完，她已经站起了身来。 卫砥迟再将人拉了回来，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搂住了腰，一本正经道：“不用着急，那些活会有人做的，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好好陪陪我。” 他趴在谢书引的脖颈边，低声道：“谢书引，为夫已经吃素一年了，你是不是应该体谅一下为夫，嗯？” 听明白她的话，谢书引羞得脸颊通红，她把脸埋在卫砥迟的怀里，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没个正经！” “那爱妃是同意了？”卫砥迟嘴角微扬，心里乐呵得紧。 虽然太医和于枫都说，怀孕期间，只需要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情况算是稳定下来，适当的房事完全可行。但他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一直都忍着。 如今小家伙出生了，又坐了个月子，养身子。好不容易一切都恢复，可不一年过去了么？ 谢书引羞红了脸，懊恼道：“我去看看小殊儿！” 瞧着离去的小女人，卫砥迟眸中满是宠溺。虽然很苦恼凌无双派给他的任务，但却也是无奈之举。这项任务，当真是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小女人对他的体谅，才是最大的安慰。 猴急的卫砥迟，并没有等到了晚间十分，直接将自家小女人抱回了房间，这一折腾，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天黑。 谢书引已经不愿意说话，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还没起来，卫砥迟已经离开。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人，只收到他离开前留下来的信件，她瘪了瘪嘴，慢吞吞掀开了被子。 第593章 出差江南 “王妃，您醒了！”当涂抱着小殊儿，走了进来。 谢书引叹了口气，庆幸他离开前有给自己沐浴更衣，否则还真是尴尬。 “殊儿可听话？”昨晚上累得紧，她虽醒来了，眼睛依旧有些酸涩。 当涂知王爷已经出公差了，倒也没隐瞒。“王爷离开前看了一下小世子，小世子可听话了，一点也没闹！” 她点了点头，“把青山叫来，我给她交代点事。” 卫砥迟离开，她就不能过着无须脑子的生活了，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做。 青山近来一直在外面候着，更多的时候，是以一个暗卫的身份存在。 “青山，你去调查一下，黄承善近来是不是还在京城？记住，若是找到了，先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叮嘱阿玉朵二人，想要活命，就按着我安排的，别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她从床上坐起来，脚踩在地上。 “属下这就去办！” 想来上次她跟着从渡口回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段时间里，卫砥迟不主动告诉她关于朝政上的事情，她也不去问。 但直觉告诉她，这一次他去淮左，一定不简单。 纪王到了淮左，整个王府内外的人都在本本分分做事。他行动不便，基本已经算是被软禁了。 得知卫砥迟要来，淮左的父母官都准备好了出城迎接。不过卫砥迟此人精明得很，硬是没有告诉外人，自己的到达时间。 直到人出现在知府门口时，里间的人还不知道马上要见一个大人物。 “成王殿下！卑职见过成王殿下！卑职……有失远迎，还请王爷降罪！”那知府刚吃府衙门，见着站在门口的人，惊的头上的乌纱帽掉在了地上。 卫砥迟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帽子，抬眼撇向他。 知府赶忙捡起自己的乌纱帽，带的端正了，哆哆嗦嗦行礼，“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 “废话不多说！”他直接抬手打断了知府的话，正对着他道：“据本王所知，李大人是新上任的知府，前任知府去哪儿了？” 一提到这个，李权眸子一亮，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成王是王爷，那又如何？他待不了多长时间，也不能耐他何。他可是……纪王殿下的人。 “成王殿下所言……卑职也不是很明白，卑职……只是奉命上任，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事情，也不敢多问。成王殿下，您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卑职这种身份……也不敢多问什么。”李权眯着眼睛，竟打马虎眼。 卫砥迟撇了他一眼，眉头微挑，冷笑道：“哦，是吗？本王奉皇上之命，前来调查淮左王府修缮款一事，看来……李大人是全然不知情了。” “王爷……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只是觉得……关于纪王府修缮一事，自有专人负责，若王爷想要知道些什么，卑职派人去叫专人来即可，只是……需要等待一些事日……”他说话的时候，眉头紧锁，眸子闪烁，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神。 卫砥迟眯了眯眼睛，“李大人什么意思？本王忙着给皇上答复，你这拖延……总需要给个期限不是？” 第594章 江南卓府 淮左到底是凌无双的地盘，如今纪王到任后，他就开始大肆替换官员。关于纪王府修缮款项之事，报上去的银子可不少，皇上碍于关系不能驳回，但他们却不能任由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浪费掉。 那些个银子，按照王爷的意思，他们早就已经私下分了，如今要筹备完整，给他一个具体的汇报，实在是有些难。 这里边牵扯的人多如牛毛，更是关乎太多。 “这……”李权很为难地看着他，并不是很愿意拿出来那比款项。 卫砥迟眉头轻挑，眸子很不善地看着他，“怎么，李大人是不愿意说？或者需要本王亲自询问前任知府陆大人？” 前任知府……那个已经被他们赶出淮左，并派人在回京的路上埋伏下来，暗暗处理掉的人，恐怕……成王殿下再也找不到他了！ 只要那个人一死的消息传来，他就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他一个人身上，这当然需要足够的时间…… 卫砥迟虽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但也能猜测个三分。 李权思来想去几分，笑着道：“成王殿下放心，卑职立马派人去找专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成王殿下远道而来，卑职已经命人安排好了下榻之处，还请王爷赏脸。”他笑嘻嘻地说着，那心里的小舅倒是打的挺好。 只可惜，他遇错了人。 卫砥迟此人，绝对不会做那种能够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按照他的安排去办，最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于是乎，他直接婉拒了。 “不必了！” 李权心下一个咯噔，“成王殿下这是……” “本王离京之前答应了王妃的嘱托，去见一位故人，就不必麻烦李大人了。”他挑眉看向李权，并不觉得自己的安排有什么不对。 李权此人最善于察言观色，只言片语之间，很快就明白了这位成王殿下，看来成王夫妇感情很好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 “既然如此……成王殿下请便。如有需要，卑职随时可以为成王殿下提供帮助。”他态度极好地说着，直接将人欢送走。 马车中，卫砥迟在去往卓家的路上沉思着。 “王爷，那李权摆明了就是瞒着您，咱们什么都不作为吗？”蓝歌对于刚才李权的态度极为苦恼，能够这样对待他们家王爷，显然是不尊重人，不将成王府看在眼里！ 相较于他的愤怒，卫砥迟则淡定多了，他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高扬，“本王没有想过能从李权那里得到些什么，此番前来，不过是试探，小角色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蓝歌瘪了瘪嘴，果真还是他家王爷最厉害，那李权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王爷，前方就是卓府了！”蓝歌嘴角高扬，心情不错。 较之于李权，卓家的消息才是正道，他们从这里，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马车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停车。” 他们租用的马车并不张扬，直接在卓府不远处的街市上停了下来。卓府直接坐落在街市口，每日都有太大的人流量，直接马车过去，实在是太引人耳目了。 第595章 到达卓府 卓群与小漠先前并没有接到消息，当被告知有客人来了的时候，小漠有些疑惑，卓群则不在府里。 “夫人，外面有一位公子，说是您与老爷的旧人。”小厮不敢耽搁，立马进去府里禀报。 小漠站起身来，一个丫头过来搀扶着她，“我出去看看。” 她走出大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时，心下一惊，赶忙走了过去，“王爷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 卫砥迟点头，“来的匆忙，可能要在府上叨扰一段时间。” 小漠惊喜道：“王爷能来府上，是卓府的荣幸，何来叨扰一说？我这就着人收拾出来一处院子，给王爷居住。”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些才能回来。”他转身离开，马车离去的时候，依然有些恍惚。 小漠看着远去的马车，直到丫鬟走过来，她才缓过神来。 “你去带人，将东襄园好好收拾一番，记住，一定要收拾得干干净净！” “夫人，咱们府上可是要来贵人？”丫头多嘴地询问了一句。 小漠嘴角高扬，“是尊贵的客人……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算了，我亲自去找他，记住，一定要好生收拾东襄园！”临走前，还特地嘱咐了一番。 卓群出去巡查商铺的进货状况，再过一月之余就要过年了，他对生意上的事情很上心。 看到小漠匆忙而来，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立马起身，“小漠，怎么过来了？” 小漠环视了屋子里的其他人，生意场上的人都知道卓老板宠妻如命，更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卓夫人，很识趣地站起身，点头离去。 “卓群……”小漠抓着他的胳膊，很是激动。“王爷来江南了，近段时间都会住在我们府上。我让人收拾了东襄园……” 小漠很激动，他担心这丫头气着了自己，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王爷来江南定是有重要事情，一定要告诫府上人，不得随意叨扰。” “我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你随我一道回去，总要准备一番的。”卓群搂着她的腰，两人一起往卓府而去。 卫砥迟在外面走了一遭，回到卓府时，府上已经备好了饭菜。 “王爷，您一路辛苦了，请坐！”卓群亲自来迎接他。 对于卫砥迟，他打招呼的次数不多，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只与谢书引打交道。对于成王这个人，除了外人知道的那些，一无所知。今日之所以赏脸，完全是看在小漠的情分上。 “请。”卫砥迟与他同行到了桌子上。 晚膳过后，卫砥迟与卓群去了书房，小漠识趣地没有跟去。 “王爷此次来江南，可是有要事？需要用到桌某人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他端着沏好了的茶上来，直接开门见山。 “既然你这样说，本王这里还真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卫砥迟嘴角轻珉，丝毫不客气。 “此次南下，本王主要调查淮左府邸修缮款之事，淮左之地关系网复杂，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工作不好展开呀。”他摇了摇头，想要快些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快些回去见着自家妻儿。 第596章 出门被抓 卓群明白过来，笑着点头，“这件事情，先前我有听过，不过纪王来了之后，先后不少官员被替换，调查起来有些麻烦，不过王爷可算是找对了人，生意场上的人路子多，法子出其不意。” “卓老板若是无能为力，本王也不会找上门来。”卫砥迟眉头微挑，淡笑着。 “别！”卓群并不买他的账，打断了他的话，“我帮王爷，完全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王爷可千万不要觉得欠下卓某人什么。” 卫砥迟也不多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人名，“卓老板得了空，帮本王调查一下这几个人。” 自此以后，卫砥迟虽然下榻了卓府，但人基本上不在卓府。 “王爷，卓老板送来了资料。”蓝歌快步跑进来，将书上的资料交给他。 卫砥迟打开后，心情似乎很不错，他将资料交给了蓝歌，“这上面的人好生监管着，本王会亲自登门！” “属下这就去办！” 待在江南，操控淮左的事情，是卫砥迟正在办的。而此时待在京城的谢书引，也没闲着。 “王妃，您说的对，纪王虽然离京，但夜郎小王爷却没有离去，他在京城潜伏了下来。”青山心情沉重地走进来，丝毫不拖延地告知她这个消息。 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谢书引没有觉得任何意外，笑了笑，“找到他的住处，还有，阿玉朵那边，减少联系。” “可是……王妃，她们今儿早上出去送菜了。”青山眉头微皱，有些担忧。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好生照料着，不准她随便出门？谁准许她们出门的？”谢书引立马站起身，明显生气了。 “王妃恕罪！”青山单膝跪地，请罪着，“那公主似乎并不领情，咱们庄子上的人，也不敢管她。” 谢书引眉头紧皱，似乎终于发觉事情有些严重了，“她们现在在哪？我们立马过去！” 青山不敢耽搁，立马带着人跟了上去。京城现下也并不是很太平，她们出行必会有侍卫跟着。 此时的阿玉朵，自作主张出了庄子的大门，哪知刚出门就被人盯上了，黄承善一直都关注着她的动态。 两人刚送菜，在巷子里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公主！”阿夭直接将她拉在了身后，挡住了前边。 阿玉朵没想到今儿刚出门就被人盯上了，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但输人不输阵，她擅长与人谈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我告诉你们，我们可是成王府的人。”阿夭防备地看向拿刀的黑衣人，时刻都在找破绽。 “公主，请跟我们走一趟！”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走上前来，当他说话出声，立马有人然后出来一条道，很明显那是给她走的。 能够认得她的身份，还能正确找到她的所在之处，这样的人可不多。不是纪王的人，就是夜郎得了。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人，计较开来。 “想要我跟你走，总要告诉我你的身份，否则……我是不会去的。”阿玉朵留了个心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凑到了阿夭耳边，低声道：“这是夜郎的人，我们找机会逃走！” “公主到了便到了，请！”那护卫防备着她们逃走，上前了一步。 第597章 公主认错 “公主，看来我们必须先跟他们走了。”阿夭搀扶着她往前走，再寻机逃离。 谢书引带人赶到的时候，与她们正对面撞上，双方直接拔刀相见。 “动手！”谢书引一个眼神，青山带着人冲了上去，蓝书守在她的身边不动。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不用他出手，保护王妃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 成王府的暗卫出手，那些个侍卫直接被活捉了。 有了谢书引撑腰，阿玉朵底气十足，直接站到了对面，看着被抓住的侍卫，直接上前踢了一脚。“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些侍卫明显不愿意说，直接别过了头，很有骨气似的，不说话了。 谢书引看不下去她的行为，示意青山将人带下去。 “王妃……”阿玉朵知道自己惹了祸，也不敢顶撞，默默低下了头认罪。 谢书引看了一眼巷子，转身离开，“此地不宜久留，跟上来吧！” 阿玉朵怯弱地跟上了马车，一直低垂着脑袋。 “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如今那个庄子你们不能待了，接下来自己打算吧。如果你们想离开，我可以安排。”谢书引端坐在一边，还不至于绝情到完全不管。 “不要呀，王妃！”阿玉朵直接跪倒在地上，她最担心的就是谢书引要赶她们离开。 谢书引并不为之所动，阿玉朵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公主了。她失踪这段时间，西凉完全没有要询问寻找的意思，摆明了不打算管她的死活。 以前只道西凉王宠爱自己的胞妹，然而，时间证明了一切，在利益面前，血脉关系都是不值一提的。 正是因为明白过来这一点，她才死都不愿意离开凌岳。在这里，有成王府庇佑着，没人敢动她。 “你忘了之前我们的条件？”谢书引并不苦恼，也不为她的下跪动容，只是脸色有些讽刺，神情也冷漠着。 阿玉朵抬起头来，“我……我知道，可当时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去送菜，我们答应了对方，总不能食言，所以我才……带着阿夭去送的，哪知道他们就……”这么快就发现了她。 “难道你觉得自己是这一次才暴露的？”谢书引反问着，眸子里的神色很冷。 阿玉朵眸子闪烁，她知道，自己先前带阿夭出门游玩的消息，应该是被谢书引知道了。“这……或许是……巧合呢？” “巧合？你可真会找借口！阿玉朵，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谢书引凉凉地看着她，态度一点也不松快。 “你去过几次玉器坊，出过几次酒肆，真以为我不知道？”谢书引的所有耐心都被她磨光了，“还是说，非得要我将记录找出来，当面对质？”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本王妃很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她直勾勾地对视着眼前的人，完全不给她任何回避的机会。 阿玉朵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当了真，不打算再给她机会了。可她不能放弃，这是最后的机会。 也只有这一刻，她为自己先前的那些庆幸赶到后悔，“王妃，我错了！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第598章 王妃进宫 谢书引望着天，嘴角讽刺一笑，叹气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阿玉朵认真地抬起头来，等着她说话，“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想……公主应该不需要我再做解释了吧？” 阿玉朵瘫坐在地上，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印象，完了！ 在这凌岳的京城脚下，若是有谢书引的庇佑，她可以高枕无忧，但若是连她都不再管自己了，就真的是完了。 凭借她们的身份，会成为万人唾弃的对象。在皇上的印象中，她们到底是早就离开了凌岳的人。 谢书引看着她变化无常的脸，摇了摇头，“停车！” 阿玉朵以为她要将自己赶下马车去，立马上前来抱住了她的腿，“王妃，王妃！我知道错了，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你都不管我，我就真的活不成了王妃！” 青山不喜欢这个女人，甚至可以说很讨厌了。如今见她这般纠缠着自家王妃，脸色极为难看，“公主殿下，请你自重，若再这般缠着我家王妃，刀剑无眼！” 谢书引看向自己被抱住的腿，等着她松开了手，挑眉道：“你放心，眼下对我来说，你们二人还有点用处，不至于放着不管。按照本王妃说的去做，尚且还可以保存一跳命，如果你们再抱有侥幸心理，阳奉阴违，本王不介意亲自送你们下地狱！” 她们还可以活下来？知道这个消息，阿玉朵已经足够了，她当下便磕头谢恩。 青山很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奈何王妃自有打算，她也不好说什么。 “把人带下去，好生看管住了，若下次再有人发现了她们的踪迹……直接交出去就可，不必再抢救。”她顿了一下，本以为后面会是多么狠的话，哪知道竟是这般让人……吐血！ 阿玉朵保证，自己这辈子听到过的所有的新鲜词汇，走在这里，都是从这个女人的口中得知的。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青山嘴角微扬。 这两个女人实在是太招摇，每次看住她们的人都被百般折磨。但以前一直碍于王妃的命令，不敢对她们做什么，即便是跑出去了，没有闹出什么大的事情，也会全力找寻回来，再进行一圈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教育，来来去去折腾的大家都烦了。 阿玉朵听到后面的话，显然也是有失落的，只是很快，那股子失落就被后来的生存所迫给淹没了。 安排阿玉朵二人的事情，她全部交个了青山负责，后来并没有直接回去王府，而是去了皇宫。时隔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进取皇宫里边。 按照凌无双的话来说便是，即便如今的皇宫换了主人，可那些个先皇在世时的妃嫔都还在，曾经受过到伤害的地方也在，进去总免不了难过。 她有皇上御赐的牌子，进去皇宫倒也方便。 但每次进宫之后，都会有人汇报给在御书房的皇上的耳朵中。 “小引来宫里了？可知道她去了哪里？”凌无双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小太监来报，顺道问了一句。 第599章 去闲云殿 “回皇上的话，成王妃去了闲云殿。”那太监能够跟在凌无双身边当差，当是了解一些这位新皇的脾性。 正在处理折子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谢书引突然进宫，纯粹是心血来潮。 自打小殊儿出生后，她对于九儿这丫头的身世遭遇更多了几分。 小殊儿这小子算得上是在众人的期盼之下来到这个世上的。在王府中，有了祖母的照顾，她这个亲生娘亲完全没有什么需要搭手的地方。祖母是过来人，还能将他照顾得很好。 九儿正在闲云殿练习弹琴，教习嬷嬷新教的曲子，有个地方她怎么也学不会，练习的次数多了，难免有些烦闷。加之现下外面冷得很，手也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公主，您都练习这么久了，歇会儿吧，手都要僵住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宫女很是心疼，劝她休息一下。 “无事，你们若是冷，就下去烤火，我再练习一下。”九儿郁闷出声，并没有要休息一下的打算。 那宫女立马闭上了嘴，站在一边候着。 “公主，您看谁来了？”另外一个常在她面前服侍的宫女跑了进来，似乎很激动。 那名宫女一直自打进宫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后来跟着去了成王府。 谢书引嘴角微扬，笑着打趣道：“谁又惹着了咱们的小公主呀？” 九儿完全没想到她家王妃嫂嫂会在这个时候进来，赶忙站起身来，“王妃嫂嫂！” “见过成王妃！”那些新进宫的小宫女们并不认得谢书引，如今听见九儿叫人，才知道眼前这位，竟然就是名声在外的成王妃。众人齐齐跪地朝拜。 “众位请起吧。”她微微抬手，并没有在意那些宫女们惊讶的眼神，直接来到了九儿跟前。 谢书引抓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道：“嗯，不错，快要一年不见了，九儿长高了不少。” “这手太冷了，快些去烤火吧！”谢书引拉着她的手捂了捂，要带着她往屋子里走去。 九儿难得没有推拒掉，她笑着说，“以前住在王府的时候，祖奶奶院子里的亭子都是暖和的，如今到了皇宫，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冷清得紧，倒是有些怀恋起来。” 谢书引瞥见了一边亭子里放着的琴，想着她大概在亭子里练琴，忙笑着道：“你若是欢喜，让人在这里也做一个便是了，免得倒是冷着了自个儿！” “或者想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带上琴道王府小住一段日子也是可以的，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春节了，若是你想要出宫，我去给皇上说一下，你就跟王府去。正巧殊儿这小子你还没见过呐！”谢书引并没有因为自己孩子的出生，就冷淡了她。 九儿高兴道：“好呀，我还没有见过殊儿呐！” 说起来这件事情她就伤心，皇兄一直在皇宫里处理事情，所以才没有时间出宫去见小殊儿，奈何也不允许她去看。这不才让教习嬷嬷给安排了大量的课程么？ 第600章 朕传授的 “如果不是皇兄，我早就可以出宫了！”九儿懊恼地说着，如今皇室成员关系还好的，这宫里就只有她和皇兄了。 皇兄对她照顾有加，身边的这些歌丫头婆子自然是不管的，但关于她的教育，都是整个皇室成员中，享受级别最高的。 九儿尚且不能明白皇兄的用意，她只是觉得皇兄为她好，想要给她最好的，便也没有往深处想。 谢书引心思转承几番，大概猜出了一个苗头。 “皇上实在是抬不讲理了，既然他这样，那……王嫂来帮你！说吧，遇到什么苦难了？” “王妃，我家公主练琴的时候遇到了难处，这都好半天了，一直过不去坎儿，正郁闷发愁着！”那个站在一边的小宫女忍不住说出了她的困难。 谢书引瞥了她一眼，这宫女很眼生呀？ 九儿看出来自家王妃嫂嫂脸色不好了，瞪眼过去：“多嘴！” 她一直都知道，王妃嫂嫂并不喜欢太过多嘴的下人，放眼整个凌岳，能够称得上是特殊的，也就只有王府的那么几个了。 那个大宫女来到小宫女身边，眼色极不好地说道：“还不快些下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小宫女原本自是想要在成王妃眼前讨个眼熟，毕竟成王妃身份尊贵。哪知道一不小心拍马屁没拍好，吓得立马跪倒在地。直到那位大宫女将她赶了下去，她才连滚带爬地下去。 那位大宫女以前跟在云妃身边，算得上是云妃信任的人，与谢书引的几个丫头相交匪浅。她赶忙跪在地上请罪，“那些个宫女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饶了王妃清净，还请王妃降罪！” 九儿一直在揣测她家王妃嫂嫂的心思，见到千羽都跪了下来，赶忙替她求情，“王妃嫂嫂……” 谢书引从来都是一个拈得轻重的人，她虽然身份摆在那里，到底这闲云殿自己只是一个客人，九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笑着拉起了千羽，“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做什么下跪呀？” 千羽此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不管什么时候，多么受主子的抬爱，永远都不自傲。“奴婢身为闲云殿的掌事，有管教不严之责，王妃理应责罚。” “你呀……九儿公主平日里怎么教你们，你们就怎么做。本妃只是在想，那些个宫女该敲打的时候就需要敲打，公主人小心善，别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你既是云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又是皇上信任的人，我自然也是信任你的，往后可要多加注意些。” 千羽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一本正经道：“多谢王妃赐教，奴婢一定好生管教闲云殿里的宫女们！” 九儿拉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去，半路回过头来，看着千羽道：“千羽，你将我的琴报进来！王妃嫂嫂琴艺了得，能够得到她的指点，我一定突飞猛进！” “你这丫头，开始奉承你嫂嫂了！”谢树艺敲了敲她的额头，示意她正经些，两人进去屋子里，一路笑声不断。 有了谢书引的点拨，她确实进步神速，就连一边站着的千羽也发现了。直到她已经很流畅地弹出来时，才停下来。 “王妃嫂嫂，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弹法的？”她以前一直觉得同时快速的弹拨太难练了，王妃嫂嫂的这个指法无疑解救了她。 谢书引嘴角微扬，正要说话。 “她会知道，自然是朕告知的！”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出来。 第601章 太狠了吧 凌无双踏着寒光而来，他单手置于身后，笔直着身子，不慌不忙地走进来。 “参见皇上！”宫女们立马跪地见礼。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直到宫女们出声了，才恍惚过来，拉着九儿站起身来，“见过皇上！” “免礼！”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凌无双直朝着谢书引二人走过去，“怎么，一年不见，就不认得哥哥了？” 九儿扯了一下谢书引的衣角，笑着道：“皇兄，你就别打趣王妃嫂嫂了，她好不容易才进宫一趟的！” “哦，那还骄傲是吧？”凌无双挑眉看向她。 谢书引有些尴尬，她瞪了一眼，“哥哥你可真坏，我才来就欺负我，早知你要来，那我就不进来了！” “哟嚯，你还有理了？这么长时间不来看看我们，现在还委屈了？”凌无双挑眉看向她。 “我可是听九儿说了，哥哥，你对她太严厉了！九儿还那么小，在教育方面不可过于严苛。”谢书引看向紧张兮兮的九儿，不由得心疼。 凌无双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九儿，再看向她，“九儿，上次不是说要给皇兄做糕点，今儿正巧有时间，来尝尝小九儿的手艺！” 一提到做糕点，九儿也兴奋起来，“好，九儿这就亲自去做！” 在成王府的时候，她跟在祖奶奶身边，学会了做糕点，见着皇兄累得紧，才想要让他也尝尝。 谢书引笑着送她离开，但她知道，其实凌无双只是为了支开她。 “在小引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对九儿过于严厉？”凌无双走到椅子上坐下，看向站着的人。 “坐。”他指了指对面空置的座位。 谢书引坐下来，想了想。 她是个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先进知识分子，对于教育小孩子这一方面，从来都不赞成任务繁重能带来很好的结果。九儿还小，平日里教育确实应该要跟上，但繁重的课业完全没必要。 “我只是不希望九儿太累，有些时候，可以徐徐而图之。”每次看到他的眼睛，谢书引就觉得心虚。 对于她的一席话，凌无双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如果九儿只是生活在寻常百姓家，自然无须如此劳累，可她是公主，凌岳的公主。” “小引可知凌岳百年荣华归因何在？”他拿过茶杯，谢书引赶忙给他倒上了茶水。 她眨巴着眼睛，等待着解释。 “自建国始，便有文国公，武成王一说。父皇在位时，奸人稍加利用，国公府就遭受灭门之灾。坊间传言，凌岳恐怕要遭难了……”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像是在述说一件与自己好不相干的事情。 “所以哥哥保住成王府……也是相信那个传言的吗？”她试探地问着，对于古人的传言，有些难以置信。 凌无双看了她一眼，“小引这么以为的？” 谢书引摊了摊手，“我可不知道你怎么以为的，毕竟不能妄自揣测圣意。” “父皇在世时，无论如何对待国公府，可成王府的老太妃，始终不敢针对，你可知其中原由？” 第602章 权力至上 她挑眉等着解释。 “兵权决定一切！”凌无双看向眼前的丫头，“自古以来，没有君王不介意功高盖主，父皇一样，我也一样。”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听的谢书引心惊胆战。 只是很快，她又平息了下来，既然他能说出来，便是没有的事。 她眸子一转，眨巴着眼睛道：“那……哥哥可是因为我？”才没有对成王府下手。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凌无双也是明白的。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并不认为凌无双会因为自己，放弃对兵权地执着。 “至于这个问题……当然是在他自身了。”他没有直接给与回答，而是留下来一个悬念。 谢书引感觉自己真的应了那个“一孕傻三年”的理儿，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最开始的问题。 她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呀！可是这些……与九儿有什么关系呢？” 凌无双被她这个动作彻底逗笑了，“小引……你是不是变得迟钝了？”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自打生了小殊儿之后，她对于愚钝这样的词十分反感，最是介意别人间接评价她。 摊上这样一个妹妹，凌无双只能认栽。“我只是在想，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子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没想到……时间还挺长的。” 谢书引恼怒了，站起身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想要培养九儿，将来新太子也会有一个靠山。” “哥哥！”她突然明白过来一个问题，“难道你不打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嫂子？” 不论是哪个皇上为政，都讲究强强联合，门当户对。有一个家势强大的背景做依靠，他这个皇帝就可以轻松不少。 但那一样也会带来不少的问题，外戚专权这样的事情，历史上从来都不缺。 能够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足以体现她的勇敢。 凌无双嘴角浮起一抹笑，但眸中却毫无光芒。 “哥哥只是不想，一腔孤勇到头来，只落得个两败俱伤。”凌无双站起身来，从橱窗往外面望去。 谢书引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年，他终究不容易。 “皇兄，王妃嫂嫂，糕点来了！” 谢书引正欲再说些什么，九儿已经端着糕点走了进来。她赶忙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 “九儿亲自做的，味道一定不错！”她站起身来，掩饰了刚才的僵硬话题。 谢书引拿起一小块，吃了之后才发现，这味道与祖母做的一模一样。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九儿，行啊！你这丫头跟在祖母身边的时候，没少偷师吧？” 有了谢书引的赞赏，凌无双也好奇地走过来，尝试一块后也夸赞不已。“看来我们的公主，不只是上得了厅堂，还能下得了厨房呀！” 三人聊着天，很快到了午膳的时辰，九儿希望她可以留下来陪自己一起用膳，但凌无双却有些为难。 谢书引站起身，“嫂嫂要回去看小殊儿，小殊儿也要吃午膳，看不见娘亲，会哭闹的。九儿是个乖巧的孩子，要么与皇兄一块儿用膳，或者随我一道出宫都可。” 第603章 老对手了 九儿很想要与她一起出去，可想到自己还有作业没做完，她摇了摇头，“九儿还有一些事情，等到忙完了再去王府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书引摸了摸她的脑袋，告别离去。 谢书引出宫后，一路沿着王府而去，路过街市的时候，马车掀起的一角，正巧让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她赶忙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 “王妃，可是有什么事情？”青山立马来到她的身边，询问缘由。 谢书引在人群中寻找着，发现刚才的影子已经没了，她努力寻找，却发现依旧不见，不禁有些着急了。 “王妃可是在找什么？”青山见她神色着急，似乎有些忙乱，神经紧绷起来。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黄承善……你派人去找找，应该就在这附近！”她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让青山去找，还是立刻马上。 青山有些犹豫，她们出行本没有带几个人，若是自己离开，就没人可以保护王妃了。若是有个好歹，她一死难以谢罪。 “快去！”谢书引催促着，愣是将人给赶走了。 在场的人当中，青山的武功最高，如今她走了，其他的侍卫自然不为所怕。至少对于黄承善来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马车内一阵风吹来，她一个转头，身边就出现了一个男子，赫然就是刚才自己见到的那个男人。 谢书引很不习惯地挪到了对面坐着，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人，“看来刚才我总不是眼花看错了，王爷在跟踪我！” 不是疑问，而是很肯定地陈述。他一定在跟踪她，从出宫到现在，一直都在跟踪她。而现在，她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见面的机会。 “难道引儿不是为了见我，才支走了你的护卫？”黄承善嘴角高扬，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痞笑的模样。 谢书引直接移开了眼睛，不与他对视，“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黄承善看着她，突然笑了，“很简单，我要一个人。” “阿玉朵？”她挑眉看向对方，好像笃定了一样。 原来她还不知道……黄承善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她，引儿是不是可以交给我？” 给她下套？恐怕不行！谢书引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给你一个人……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毕竟你那么阴险，又那么狡猾，还不是我凌岳的人，跟了你就要去夜郎那个遥远的地方，我总得需要征求一下被给人的意见吧？” “那就是说……对方同意了，引儿就答应是吧？”黄承善嘴角的笑越发明显了。 谢书引最讨厌他这副样子，总感觉什么都在算计中。因着自己生过小孩子，一切都变得迟钝了，她对付事情的时候，总是打足了十分精力，不敢掉以轻心。“那也得看看那人会不会影响到大局。至于这大局具体指什么，无可奉告！” 她一句话断绝了所有后路，黄承善好似早就料到了这样一番，无奈摊了摊手，“不愧是老对手，就是了解我。” 第604章 云游四方 谢书引知道，眼下自己不论说什么，他都能找到破绽，索性不继续纠缠。“说吧，你到底找我何事？我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了！” “阿夭！我要她！”黄承善直接说出自己想要的人。 谢书引并没有多少惊讶的，只是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你难道不觉得惊讶？我为什么放着一个公主不要，反而要一个侍女？”他有些纳闷这个女人的思维。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谢书引嘴角微扬，她举起一只手，袖口精致的刺绣映入眼前，“就像找嫁娶一样，身份越好未必就适合，还是要找喜欢的。” 黄承善脸色骤变，“那不一样！”他是夜郎的小王爷，未来夜郎王。在身份上面确实要压过卫砥迟，可自己对于阿夭的选择，并非如此。 “有何不一样？至少在我这里，是一个样！”她毫不客气地反驳，掀开了车帘子，“青山已经回来了，小王爷，请把。” 虽心有不甘，可他也知道，眼下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若是被成王府的侍卫盯上了，难免有些麻烦。黄承善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离去。 青山闻到了一丝味道，脚步微顿，正欲上前询问，“走吧，回府！” 谢书引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马车朝王府而去。 回去清欢院的路上，青山一直有心思，谢书引看出来了，并没有多问什么，直到跨进了清欢院的大门，她终于在亭子面前顿住了脚。 “你有什么想说，就说吧。”谢书引站着，没有转过身来。 青山后退一步，双手行礼道：“属下只是在想，是不是夜郎的小王爷来了？” “你果然很聪明。”丢下这样一句话，谢书引径直往亭子里走去，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疑惑中的青山，倒叫她不知道去往何处。 “进来吧，我有话与你说。”此时正值午膳的准备时间，其他的丫头不是在合欢院那边照看着小殊儿，就是在厨房里准备午膳需要用的东西，这会儿只有青山在。 以前这丫头虽然也跟在她的身边，到底还是稳重的，但今天她发现，青山似乎心情不大好。 “王妃唤属下进来，可是有事情吩咐？”她躬着身子，就是不看向谢书引的眼睛。 她挑了挑眉，摸着下巴道：“让我来猜猜，蓝书惹你生气了？” 向来不起波澜的丫头，眼神中终于泛起了几丝微动，谢书引想起了前几日府上的那些个丫头们的讨论，看向青山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些探究，“青山呐，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王妃在哪，属下就去哪！” “我知道，我也不会丢下你，但你……总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做个侍卫吧？” 青山看向她的眼神中有些情愫，谢书引知道，这丫头一定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已经与王爷商量过了，等到凌岳太平，咱们就辞官去云游四方，到时候，你们定是不能跟在我们身边的。” 第605章 人生大事 担心她听不大明白，她继续举着例子，“小漠那丫头有卓群照顾，我很放心。蓝歌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与长河倒也搭配。至于白水，她跟于枫的事情，也就这年底或者开年了，本妃眼下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王妃怎么不担心当涂姐姐？”刚说出这话，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嘴快了，当涂那边确实不需要人担忧。 谢书引笑了笑，她知道，这丫头心里闹着别扭，“蓝书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这一点我看的出来，他对你也不是没有感情。你们之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青山，你记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可以有很多种，他的身上有很多种优点，你应该去发现。” “是他让王妃来当说客的？”青山眸子深邃，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 “你以为……什么样的人能够支使起你家王妃？”她不为自己的话推脱，直接将答案交给了她自己。 外面当涂等人一直在偷听着，瞧着里边沉默，大致她们也被发现了。长河清咳一声走了进去，“王妃，青山姐姐，可以用午膳了。” “正好，今日午膳咱们一起用！好久没有一起用午膳了。”谢书引直接留下了她们，任何人不许退缩。 长河吐了吐舌头，欠身下去，吩咐人摆好了桌子。 谢书引端着筷子，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这一次，没有人给她剃鱼刺了…… “王爷离去多长时间了？” “快七日了！”长河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谢书引等人挑眉看向她，白水的眼神极其危险，她咧嘴一笑，“哟，咱们长河记得挺清楚的嘛，看来数着指头过日子呀？” 清欢院内哪个人不知道，长河这丫头对于数字最不敏感，想要她记住日子，那简直不可能。 长河脸上有些热，她即系低垂着脑袋，扒拉碗里的饭菜。 “好了，你们就不要打趣她了。”谢书引抿唇一笑，夹了个鸡腿放在她碗里。 “王妃，您这可就偏心了，往常一直吃腿儿的都是小漠，那时她小。如今长河这丫头独得您的宠爱，我们可是羡慕得紧呐！”白水打趣着，眸子里的笑却很是明显。 “人人有份！”谢书引毫不客气，每个人的碗里都躺着一只鸡腿。“我呀，自认自己一碗水端得很平，生怕你们有了想法！” “王妃……”当涂立马放下了正在啃鸡腿的筷子，便要站起身来。 谢书引赶忙示意她坐下，“今日叫你们来，也是为了叙叙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相处时间也不算短，我只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有个好的归宿。” “白水长河，你们二人的婚事，我已经想好了，待到王爷他们回来，就开始筹办你们二人的婚事，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不过我可能没时间筹办，有什么需要大可以提出来，你们自己操点心。” “王妃……”丫头们听到她这样说，不免心下动容。 第606章 成王拜帖 蓝歌一直都跟在卫砥迟身边，成王府自然不会亏待了他。至于于枫，那可是与卫砥迟兄弟相称的，更何况如今他自己的名声也不错，家当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操心。将来若是想要安定了，直接在成王府旁边买下一处宅子，他们可以做邻居。 只是不知，眼下当涂这丫头与远方大哥进度怎样了。 “蓝歌那小子就知道欺负我，我才不那么容易嫁给他呐！”桌上的气氛有些糟糕，长河直接冒出这样一句话。 众人笑场，瞅着他们两如胶似漆的样儿，要是真不嫁那才怪了！ 此时正在淮左做事的蓝歌，没来由打了两个喷嚏，暗卫们看着他，眼神有些诡异。 “看什么看，办事！”他阴沉着个脸，呵斥着那些个八卦的眼神。 暗卫们可不敢招惹这位头儿，立马转过了脑袋，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 蓝歌有些郁闷地望了望天，暗道自己一定是冷着了。 他快步走进去书房，见刚得到的请报汇报给里边的人，“王爷，刚刚得到请报，纪王殿下来江南了！这会儿就在御史府中！” 御史府……埋首于案桌前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示意他继续。 蓝歌拱手道：“御史先前是个中立派，当初华容闹了水灾，先皇派来赈灾，协助太子，颇有功效后直接留在了江南，此番依旧是个御史。不过属下听说，那御史的家就在江南。” “有点意思……”卫砥迟嘴角微扬，“告诉御史大人，就说本王今晚要去找他叙旧。” “属下这就去安排！” 卫砥迟此人办事，总部大喜欢咄咄逼人，他提前半天的时间去通知，给足了时间藏人，倒也不担心自己一无所获。 御史府收到拜帖的时候，正是午饭之后，大厅两人正在喝茶。 “王爷请！”黄御史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好茶，来招待这位贵人。 “御史大人的生活质量挺高嘛！”纪王拿过一个茶杯闻了闻，“这茶……恐怕是宫里那位，也不轻易喝得到吧。”他挑眉看向眼前的人，眸中带上了探究。 “哈哈哈！王爷果然识货。”黄御史毫不掩饰自己的茶，放肆大笑起来。 “此茶产自于西南山腹之地，金黄色为最佳，故而又叫金花茶。本官就只爱这一口了。” 纪王抿了一口，放下手中的杯子，“哦？西南山腹之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看来黄御史的身份……” “王爷既然来了我府上，自当安心住下即可，其他的事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府上管家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两人的对话只能暂时中止。 那管家行了个礼，奉上手中的拜帖，“大人，这是成王殿下派人送来的拜帖。” 提到成王这个人，大厅中的两人都有了反应，纪王看向黄御史的眼色有些不同了。 “拿上来！”黄御史不为自己解释，只是叫人将拜帖端了上来。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才疑惑起来，“本官与成王府素来无交集，这成王殿下如何会前来？” 第607章 江南卓府 “只怕来者不善！”纪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真是到什么地方都得不到安宁呀！如果他没猜错，卫砥迟此番前来，定是要截断他的后路，眼前的这位黄御史…… “纪王殿下，您看是继续在府上住下，还是……”黄御史征求性地问向他。 “黄大人希望本王如何选择？”他挑眉看向对面的人，眸子里的神色变化莫测。 黄御史的心思有些深沉，笑着道：“自然是王爷您自个儿决断了。若是想要留下，本官马上派人收拾屋子，若是想离开，自然也强求不得。” 纪王脸上的笑越发收敛了，他将茶杯“咚”地一声放在桌子上，转动轮椅便要离开，“不必了！” 黄御史直接将纪王送出了府门，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吩咐管家道：“快，好生准备，迎接成王殿下到来！” 为了迎接卫砥迟，御史府上可谓好生准备了一番，整个府上基本上重新打扫了一圈。 “成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黄御史穿上自己的朝服，恭恭敬敬地迎接他上门来。 刚一下马车，卫砥迟感觉到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免礼！” “成王殿下请！”黄御史毕恭毕敬地将他应进府门。 对于这位年轻王爷，他当然知道招惹不得。眼下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宜招惹。 卫砥迟直接走到大厅坐下，想着自己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心下几番猜测。“黄大人来到江南的时间并不很长，这座宅子看上去有些历史了吧。” 身为上面派下来的巡抚大人，那可是有尚方宝剑在手的，他这话暗示意味太祖了，不管怎么理解都不是什么好话。 黄御史赶忙站起身，为自己辩解道：“成王殿下，下官冤枉呀！” “下官的老家就在江南一带，这个宅子，是下官的叔父当年一直在住的，后来下官来了江南，住着外边不习惯，叔父就将此宅赠与了晚辈，绝对来得合法！”他心惊胆战地解释着，似乎很担心自己会被认为贪官。 卫砥迟摆了摆手，不介意道：“黄大人这是何话？快些坐下。” “本王不过是觉得这里好看，可不敢污蔑了黄大人，谁人不知道当初赈灾时，黄大人可是立了功的功臣？本王岂敢冤枉了你呀？”他天真地说着，倒叫黄御史松了口气。 “成王殿下远道而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下官这就安排……” “不必劳烦黄大人了！”他摆了摆手，“本王此番是秘密前来，不宜铺张，住在友人府上。” 黄御史心下计较一番，开口道：“这样呀……不知道成王殿下的下榻之处是……” “卓府。”对于自己的下榻之处，卫砥迟并没有选择隐瞒。 听到江南卓府，黄御史心下一惊，这成王府与江南卓府……又是如何扯上关系的？ 众人都知道，虽然江南卓府是这两年才起来的家族，但江南卓府却是名声在外。当年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被灭了府，后来卓家公子回来，继续经营卓家的声音，才有了如今的光景。 第608章 成王设宴 只是他不大明白，这一南一北的，怎么就扯上了关系？ “黄大热有异议？”卫砥迟挑眉看向眉头紧皱的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下官不敢！”黄御史赶忙将自己撇清了关系。 卫砥迟毫不客气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本王此次奉皇命前来，是为了调查纪王府邸修缮款一事，如有用得到黄大人之时，还望大人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一定！一定！”黄御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只要卫砥迟一个小动作，他就立马神经紧绷起来。 卫砥迟状似不经意地走过，在一道细微的痕迹前停住脚步。 “府上可来了客人？” 黄御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笑着道：“不曾，府上就只来了成王殿下一人。” 原本以为是聪明机智，却不想到头来变成了自作聪明。卫砥迟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他蹲下了身来，看着大理石上的痕迹，手指在上面抹过，“这个痕迹应该是轮子滚过的，府上可有人腿脚不便？” “这……”黄御史脊背僵硬，竟然说不出话来。 卫砥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告辞！” 黄御史看着离去的人，额上青筋暴起。 管家走上前来，“老爷……” 黄御史一个转身，狠狠地看向眼前卑躬屈膝的人，“本官怎么说的，里里外外，不得留下任何痕迹，这是什么？本官问你，这是什么！” “老爷恕罪！”那管家一把年纪了，双膝直接跪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黄御史一脚踹了上去，撒手往屋子里走去。 蓝歌一直跟在卫砥迟身后，来去都没离开过。对于黄御史的一番言辞，早就记恨在心，刚出了御史府的大门，他就抱怨出声，“王爷，这御史实在是太放肆了！容属下给他点教训去！” “嗯？”卫砥迟眉头一挑，扫了他一眼。 “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动他一根头发！” 蓝歌不情不愿地答应。 来到江南这么多日，他们不管从哪个角度入手，都十分紧促，几乎寸步难行。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而要做的事情却始终没有个眉目，他也着急了。眼下的黄御史，无疑是一个突破口，卫砥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蓝歌，你去通知淮左的富商们，就说本王在江南第一春设宴，邀请他们来商讨一笔大买卖。”他手指叩击着桌面，决定从最难的地方下手。 “尤其是做建筑材料生意的，一定要找来！” 蓝歌似乎明白了一些，下去准备。 对于那些生意人，他要做到的是恩威并施，只是敲打完全没有用，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在生意场上混的人，一个个圆滑得不得了，可不都像他家小女人那般单纯。 收到了邀请函后，那些个老板们几乎都笑着说，一定捧场。 至于第二天到来的有多少，卫砥迟已经不关心这样的事情。他召开这个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知成王殿下邀请我等前来，可否有什么大的买卖相商吗？”商人的嗅觉往往比一般人敏锐不少。 第609章 没得选择 来到江南第一春的时候，他们已经有所察觉，到来的人不是木材生意的老板，就是各种雕刻与工匠人，可不就是修房子需要的么？眼下最需要这些的，毕竟是大工程所在之处，非前些日子就听到了一些消息的纪王府莫属了。 要说这新皇，当真也是心眼儿好。软禁的时候，还不忘了赠一个金笼子，专门用来关人。 卫砥迟嘴角微扬，举起手中的酒杯，“各位不愧是老板，果然与常人的眼界不一般！没错，今日本王叫你们前来，确实有一个大买卖。” 他举起了酒杯，大有酒桌上商谈正事的打算。那些个老板不管事能喝得，还是酒量欠佳的，都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学着那豪爽的样子，一饮而尽。 主角喝了酒，在场的老板们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人，生意另做考虑，但酒是一定要喝的。 “成王殿下，咱们在商言商，您说的生意……能不能给我们大家好好讲讲？”其中一个老板提出了问题。 正所谓开头难，有了人提出来，立马就有人附和起来。 生意人看似互相竞争，但私底下都有彼此的处事方式。一旦有外面的人掺和进来，他们就会拧成一股绳，齐心对外。 因而此次邀请，卫砥迟只是邀请了淮左的商人，没有江南的人与他们抢生意，虽内部有竞争，但也不至于起内讧。 “是这么个理，成王殿下何不说些具体的事项？” 接连几个老板都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卫砥迟也不以身份压人，静静地等着他们商量完毕，轻抿着酒，“本王是个直爽的人，也只喜欢与直爽的人打交道。” “几位老板都是痛快人，既然这样，本王也不兜圈子。纪王府修缮一事，本王希望你们能给出来一个造价，一切材料都用最好的！” “这……”那些个坐在底下的老板开始犹豫起来。 卫砥迟看着他们，双手一摊，“各位有任何困难与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本王一定满足你们。” 刚说话的那个人眉头一斤，牙根一咬，说出自己的顾虑。“这么说吧，成王殿下应该明白，我们大家都是生意人。不想到最后一通忙活，变成了白忙活，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所以我们想，王爷可否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承诺？” “你们的意思……是在说本王做不了主？”卫砥迟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愤怒或者不高兴，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完全没有干系的事情。 “我等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朝廷派成王殿下过来，只是一时，时间并不会长久。但王府的修缮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换了负责人，我们这些合作人又怎么能保证……”他毫不顾忌地说出自己所有的顾虑，当然，也是在场其他人心头的顾虑。 “我家王爷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可以负责的！”蓝歌对于他们的话很生气，成王府人办事向来一言九鼎，岂容这些人随意怀疑？ 他是卫砥迟的贴身护卫，一说话，自然代表了卫砥迟的意思。那些个老板们也不敢再说话。 生意场上的人，眼里可没什么交情直说，到底只有利益。 卫砥迟抬手打断了蓝歌的话，他嘴角微挑，“本王允许你提出要求，但你们应该知道，这单生意有的是人愿意来做，你们没得选择。” 第610章 成王大醉 在场的都是生意人，且都是淮左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他这样一番话说得脸上很是过意不去。 卫砥迟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嘴角微扬，“这天下不只有淮左，淮左也不只有你们在做这些生意，正如你们所说，本王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可偏偏本王就是找了你们来，自然对你们你家颇有了解。如果各位觉得本王是那等说话不守信用之人，完全可以离开！” 生意场上的人都重利益，卫砥迟此举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对成王府的名声考虑。 个中便有出来打圆场的人，“各位稍安勿躁，成王殿下，我等既是生意场上的人，在商言商，适才……并非有意冒犯，还望成王殿下莫要见怪。” 有人出来给台阶下，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双方都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那人继续道：“竟然双方都不再有意见，咱们继续，成王殿下，您看如何？” 成王虽然不在淮左一带，但有了这个由头，将来他们在生意场上到底会顺风顺水不少。这桩生意明显就是稳赚不赔的，只有傻子才不要干呐！ 只是，先前大家对于想要敲打一下这位年轻王爷的想法，无疑是要泡汤了。 没有了他们，江南的卓府既然是王爷的故交，想来那会儿就不会有他们的事情了。 “很好，本王希望各位能够尽心尽力，尽快将工程造价报给本王。当然，如果你们拿不下来，本王也不介意更换合作对象！”他慵懒地摊了摊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到底是谁来做这档买卖。 有些年长的生意人心下不乐意，对于他嚣张的外表，看着很是不爽。但都被人抢先压了下来。“成王殿下放心，很快，我们就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嘴角微扬，举起手中的举杯，“今日江南第一春本王包了场，诸位尽情地喝，本王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届时会将你们全部安全送到府上，咱们不醉不归！” 那些人也狡猾得紧，一个个都盯着他，不得不说，这一次卫砥迟喝了不少。不过生意场上的事情，也就那样，酒桌上可以解决的都不叫事情。 蓝歌站在一边，这一次喝的酒可不多，王爷喝了那么多，他自然要在一边守着。 晚些时候散场了，酒楼里边的人已经走光，卫砥迟喝得高了，这会儿头有些疼，正一只手撑着脑袋在一边闭目养神。 “王爷，我们是回去卓府，还是客栈？”蓝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王爷，有些头疼。 卫砥迟仰面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回去卓府吧。” 醉酒了的王爷，较之平日里倒是亲近了不少，蓝歌一时得意忘形，开始唠叨起来。“王爷，您说您，干嘛拼命地喝？那些个老板中，也有很多是敷衍，甚至有些根本就是白水，到头来难受的还是自己，要是王妃知道……” “是不是本王近来对你太好，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凉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酒气。 蓝歌赶忙站直了身子，“属下不敢！” 卫砥迟瞥了他一眼，昏睡了过去。 第611章 想做什么 他们回到卓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除了晚间守门的人，并无其他人知道他们回来了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卓群一大早起来，走到院子里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气，寻来一位守门人问状况。 “老爷，小的可没有偷偷喝酒，昨晚上成王殿下回来了，似乎醉得不轻，这酒味想是那时留下来的。”卓府上下的关系并不紧张，那守门人几次喝酒被卓群知道了，如今他开玩笑似的话，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昨晚上的事情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有味道？你莫不是在欺骗老爷吧？”一个正在洒扫的小厮打趣着。 “冤枉啊，就是给小的一千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拿成王殿下说事呀！”那看门人十分郁闷，立马就要发誓。 卓群却是相信了的，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这事情暂时不许张扬，并勒令人赶紧将这里的酒味熏掉。 小漠一出门就看到这一幕，悄无声音地来到了卓群身后，“你这是做什么？干了亏心事，想要掩饰掉？” 她一边说着，一边闻，想着会不会是这男人跑出去喝花酒留下来的痕迹。 卓群抬起手来，“夫人，为夫冤枉！你知我不喜酒味，昨日里……”他将卫砥迟喝醉了酒回来一事告诉她，并将事情始末给说了遍。 小漠虽然嫁到了江南，但京城王府的事情却一直很上心，她眉头微皱，“我先前在王府的时候，王爷从来不喝得烂醉。如今这幅样子，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得帮王爷！” “你做什么打我！”话刚说完，就被人一个迎头暴栗，敲得她差点跳脚起来。 卓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娘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他的身份？” “王爷就是王爷，我怎么会忘记？” 他继续笑着，问道：“那……是不是夫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的小漠已经不愿意搭理他了，她在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被刚才的酒气熏傻了？” 卓群对于她的话一点也不生气，咧嘴一笑道：“既然都不是，那请问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说要帮他呢？” “我……我……”小漠说了两个我字，最后说不出话来。 卓群拉着她的手，坐在了一边的木凳子上，极其耐心地解释道：“成王殿下是谁？即便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困难，也绝对不是一个选择用酒来麻痹自己的人。假如真有那样的事情，也不是你我可以帮上忙的了。” 小漠沉默了一小会儿，脑子转了几个弯，“你的意思是……王爷这是权宜之计？” 他摊了摊手，“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他一定有自己的用意，我们假装不知道便可。” 小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直关注着卫砥迟动静的黄御史和纪王，对于他昨日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只是他们很郁闷，为何最后他会喝了个烂醉回去卓府，这一点引人深思。 第612章 这人是谁 自打收到了消息，纪王便一直坐在那棵香樟树下发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圆形石桌。不管是从哪一个方向看去，不得不承认，皇家真的是出美男子的。 即便是那长期坐在轮椅上的双腿，都掩藏不住那张好看的面容。 “王爷，黄大人来了！”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番美好。 纪王微微抬起头来，“请他进来。” 黄御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样一副唯美的画面，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那头的人已经满脸不悦。“你怎么找来这里了？本王记得先前提醒过你，没有允许，不得擅自来到这里。” “下官自然知道，只是……这件事情实在蹊跷得紧，下官一时也想不到一个可以商议此事的人……就过来了。”他一脸无奈地说着。 纪王不经意间与他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极其烦躁地别开了，他不喜欢这人看他的眼神。 黄御史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王爷这么多年，一定对成王殿下颇为了解，可否告诉下官一些关于成王殿下的为人？” “成王府中人为人处世如何，放眼整个凌岳，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吗？黄大热，你这话可教本王揣度。”纪王眸中微眯，对于这人问的问题，他很是不屑于回答。 对于他突然的生气，以及偶尔的脾气不好，黄御史似乎已经习惯了，谈了谈起，“王爷应该明白下官的意思。” 纪王轻哼一声，招来自己的护卫，“去书房，将本王第二个屉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等等！”黄御史打住了他的话。 纪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那为侍卫也一样看着他。 黄御史本尊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皱褶，“王爷要取什么东西，告诉下官地址，下官亲自去拿便可，不劳烦旁人了。” 听到这话，不只是那位侍卫，就连纪王自己都觉得怪怪的。他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高高站起来的男人，双手紧紧握住，“书房进门右手边书柜第二个屉子。” 听了话，黄御史直接离开，那毫不客气地转身，终于让他放松下来双手。 “王爷……”侍卫颇为担心地拱手，很明显不放心黄御史这样一个外人进去，那可是书房重地，里边的秘密很多。 “退下！”纪王毫不客气地说着。 直到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长年坐在轮椅上的人，已经习惯了旁人的高高在上，即便是一个五岁稚子，只要正常生长，站起来的时候都足以让他抬头仰望。这么多年他仰望过无数的人，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像今天这般，让他心生惧意，那并非是平常的惧怕，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自己就是个光条条的人，被他毫不掩饰地打量…… 黄御史拿着那个档案袋出来时，就看到了发呆中的他。嘴角微扬，眸子微眯，放轻了脚步上前。 “王爷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一阵湿热酥麻的感觉，纪王被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去滚动自己的轮椅。一个不慎，轮子失控，整个人朝着后面的绿地撞过去。 第613章 他的静养 一个大男人少说也是一百多斤，又是一个下坡路，想要阻拦轮椅后滑是不可能的了。黄御史下意识地就朝轮椅上的人抓了过去。 纪王身体不能动，他本想运轻功脱离这个轮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身体已经远离了轮椅。他讨厌外人的触碰，下意识便出手推开身边的人。 他动了内力！ 黄御史一个翻身闪开，依旧受到了一些伤害。待得站定，他抬手抹掉了嘴角边的血迹。 哪知道还没反应过来，圆形石桌便被人掀了盖，朝他砸了过来。他被迫反击，一个伸手，粉碎了那块砸过来的圆石头。“王爷，随随便便扔东西的习惯真不好，万一砸到了人怎么办？” “哼！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他！”若一开始只是自己的猜测，那么刚才那一掷，他就完全确定了，眼前这人不是黄御史本尊。 “他是谁？王爷似乎对下官很了解？”黄御史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他好像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纪王犹如被人浇了一罐热油，被淋了个里焦外嫩。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抵在了胸口。眸子里闪烁的惊恐却一直都没有退去。“你……到底是谁？” 虽然很想要陪这只发毛的狐狸好好玩玩，但他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卫砥迟咬得太紧了，万一露出了破绽，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经营岂不是白费了？ “王爷多虑了，本官自然是御史府的主人，还能是谁？” 对面的人还在惊恐之中，他整理了一下衣裳，“东西拿到了，本官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王爷，告辞。” 纪王看着那人的背影，瞳孔越发变得恐怖，与那个背影太像了…… 黄御史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卓府中，刚醒来不久的卫砥迟正在听汇报。 “王爷，这位御史大人倒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属下的方向错了？”蓝歌低垂着脑袋，他是绝对不会怀疑王爷的决定的。 卫砥迟摆了摆手，“继续监视，本王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蓝歌以为他家王爷再说纪王爷，倒也没有反驳。 早上从混沌中醒来，他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头疼得厉害，“今日不管谁来，都不见。”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王爷的静养！”蓝歌终于盼到了自己王爷休息，巴不得冲上去来个拥抱。 卫砥迟瞥了一眼，没有继续说话。他要赶紧将这边的事情告诉京城那边。 晚间时，那日在江南第一春的老板派来的一个代表，来送关于纪王府造价的材料。蓝歌翻看了一下，上边有详细的记录。但他不是可以做主的人，一切还得要王爷定夺。 他料想此时自家王爷已经静养完毕，便将人给安排在了外边等候，自己转身进去屋里。 其实卫砥迟并没有在睡觉，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休息。想想自己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妻儿了，心里想的紧。若是自己加班加点可以快些结束这里的事情，他即便不休息也值当了。 第614章 他不简单 蓝歌进去的时候，看到屋子里叠的好好的被褥，已经专心在案桌上的人，叹息道：“王爷，您应该休息……” 他还没说完，一个眼神直接截住了他的话。 蓝歌眨了眨眼，后退一步道：“回王爷，陈老板送来了王府修缮的造价，您是见还是不见？” 这才不到一日大的时间，竟然已经出了结果，不得不说，生意场上的人做事情，还真是快捷。 他看了一眼天色，“把他带到书房来。” 蓝歌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一个身着浅绿色长衫的人。年纪不到五十岁，看起来却极其稳重。 “陈老板来了，请坐！”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埋头于自己的事情中。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士争。虽然双方此时是合作关系，到底对方是王爷，陈老板是个识趣的人，很自觉地先喝茶。 卫砥迟整理完了那边的材料，将桌子上零星堆着的材料整理了一下，站起身来。“陈老板久等了。” “那里哪里，成王殿下公务繁忙，我等闲人，何须在意呀？”陈老板放下手中的茶杯，立马起身相迎。 卫砥迟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自己顺势坐了下来。 他将手上的材料放在茶几上，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暗示道：“陈老板先看看这个，本王花了一哥下午的时间整理出来的，可能有些微误差，但应该不会很大。” 陈老板疑惑地拿起来，翻看一些之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位成王殿下不只是个成功的将军，更是个优秀的商人呐！那些个建筑上的东西，他们都是长期接触之后才知道的，哪知道这位殿下竟然……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心下震惊不已，“成王殿下……可曾参与过工事造价？” “本王当年去西北之前，曾在工部谋过一段时间的差事，对于工事造价，略懂些皮毛。”言下之意便是，那些个敷衍塞责之法，最好修改一下。 陈老板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了，王爷这些见解，完全是个很专业的人呐！” “所以，陈老板打算回去再修改一番，还是直接报给本王？”他向来不做无用功，目的也是极为明显的。 当下凌岳刚经过不少风浪，国库并不是很宽裕，加之新皇登基总需要做出些东西来，省着些总没有错。 “王爷哪里的话，我等都是老实人，如何敢对王爷使心眼？”他笑着说道，很快就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泛黄的宣纸。 只是这一次，他取东西的是左手。 卫砥迟笑着接过，查看了一番，果然与他所评估的出差不大，倒也认同了下来。 蓝歌在一边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若非是亲眼所见，还真不知道这淮左的商人这般不好对付。 “王爷，既然工事造价已经出来，那……这工事的相关事宜，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陈老板旁敲侧击地询问着，他今日虽然是单枪匹马，但到底还是带着使命来的。 第615章 独立自主 若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就回去，显然不行。 他们为了这张纸，费了不小的力气，甚至很多东西都是当场去看了才确定下来。早知道成王殿下这里有现成的，何须跑那么远？ 卫砥迟嘴角一咧，“当然，本王也希望赶紧谈妥当，毕竟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越早办好越早开工。快要年关了，本王也可早些回去嘛！” “那是……那是。”陈老板悻悻地说着。 只是与生意人打交道，他总归还是不放心，得找个有力的靠山才行。而这个所谓的靠山，他还没有谈妥当。 “这样吧，今日有些晚了，陈老板暂且先回去，明日午时，咱们还是江南第一春，如何？”他摊了摊手，担心陈老板会多心，直接将那张宣纸再次交还给了陈老板。 虽然这算不得是什么好的答复，但至少并非是一无所获。陈老板是个聪明人，这么大的项目，自己一个人也做不了主，索性一口应下。 蓝歌只是将他送到了院门口，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王爷已经来到了身后，他悄声道：“王爷一直在屋子里，就是在找关于建筑王府的东西吗？” 他记得先前王爷有从卓群那里搞到一个市场上的比价，这样以来，再根据往年的波动，即便是再怎么样的变动，最后的结果都不会相差太大。 “看来你还不傻！”这话真的称不上赞扬！ 蓝歌抿了抿嘴，嘀咕道：“属下知道，他一共拿了两张，刚才王爷看到的，与方才属下看到的并不是一张。”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他这个成王府第一侍卫的名号，就还要让贤了。 卫砥迟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朝院子外走去。 两人去到主院时，卓群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院门口的主仆二人，示意他们进来坐下。 “王爷怎么有空来这里走走了？”卓群对于这个成王没什么印象，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看在自己夫人和王妃的面子上。 “卓老板好像不怎么欢迎本王？” 卓群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漠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笑着走过来，“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王爷呐！王爷能来，是我们的荣幸！王爷请坐！” 小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她是王妃一手带出来的人，自己能有今天，也全部都是仰仗王妃。对于成王府里的每一个人，她都是感恩的。 卓群一个不慎，就被自家小女人给挤到了后面，他不悦地看向坐下来的某人，显然把所有的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王爷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尽管提出来便是！”小漠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就连蓝歌本人，都远远地坐下来了，似乎到了卓府，他们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讲究，这种感觉他很喜欢。恐怕这世上，也再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的地方了，毕竟能够好不芥蒂的，也只有跟在王妃身边长大的人。 卫砥迟毫不客气说出自己的需求，卓群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 其实吧，这件事情，即便是他不插手，今日之小漠，完全可以独自支撑起来。只是看着她那样累，显然是不可能的。 第616章 专坑卓府 小漠听完之后有些犹豫，倒不是不能胜任，只是在想，这么大一个事情，交给他们卓府，既非官府，又非大家，只怕是不大妥当。 “王爷，这件事情容我再考虑一下……” “其他的你都不需要担心，我成王府的面子，还是管几分用的。但凡需要用到官府的时候，只管告知本王即可，上上下下的关系，本王都会派人去打通。” “更何况这是皇上下令的事情，估计还没哪个人那么大的胆子，敢名目张大对着干。”这么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小漠几番思索下来，点头答允。 蓝歌意外地撇了她一眼，他与小漠之间的交道还是很多的，这丫头拿下这样一个大的项目，竟然都不予卓群商量，着实是奇怪得紧。 卫砥迟先行离开，其他的具体事宜，留下了蓝歌商议，基本都是一些收尾的事情，用谢书引的话来说便是，只要是个人，都能做。 “蓝护卫，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那么久不见，不认得我了？”这一年多来，说变化不大也可，变化大也对。总而言之，一言难尽。 蓝歌被她这样调戏，嘴角抽抽。他撇了一眼一边坐着的男人，“我说小漠丫头，你家男人还在边上坐着，你这样一副完全不商量的嘴脸，真的好吗？” 小漠停下正在写字的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身边的男人，“为何不好？” 这话问的他一个哽咽，差点呛着自己。 当然不好！卓群可是她的男人，难道做什么事情之前，两人不应该商量一下的吗？ 只是，卓群那一副完全不生气的表情，又是在闹什么，这两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他开始不淡定了。聪明如王妃，还是需要与王爷做商量的呀！ “你会反对么？”小漠别过了脸，好奇地问向身边的男人。 就这样，卓群在蓝歌一副眼巴巴的样子下，听到了震惊的回答。 “你觉得是对的，自然不会有错。” 蓝歌严重觉得，这两人就是在他跟前秀恩爱！王妃还是个不可多得的总结家，瞧，多精辟的话！ “哈哈哈！”瞧着他一脸懵逼加震惊的表情，小漠终于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她捂着自己的小肚皮，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很不顾形象地大小出声。准确来说，是一个无奈加宠溺，一个懊恼加疑惑。 卓群很无奈地将自家小娇妻搂进怀里，无奈地看着蓝歌，“这个家是我与小漠共同组建起来的，自然双方都有做决定的权利，你看到的这一幕，便是平日里我们的相处方式，双方都不干涉彼此的决定，除非那是不正确的。” 虽然蓝歌总觉得不能理解，但这世上的离奇之事何其多，他也见怪不怪了。 他恶寒了一阵，哆嗦着出门，“小漠，王爷交代的事情你可记得了？” “蓝大哥且放心，王爷的事情，卓府一定全力完成。”小漠起身相送，眼下的卓府重要事务，便是处理这桩事情了。 第617章 准备回京 第二日到了江南第一春时，看到了出现在一边的卓群和小漠，立马脸色大变。只是碍于卫砥迟在场，不敢发飙。 只是，人都到场了后，大家的脸色差到了极致。 “成王殿下，您这是何意？”陈老板作为昨日谈判过来的人，今日出现这样的场面，无疑受到了同僚的眼色。 终于，他忍不住问出了声。 “是呀！成王殿下，我等昨日可都是说好了的，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那些个老板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了人带头，很快就炒成了一锅粥。 卓群看着炒成一锅粥商人们，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卫砥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既然他自己都不担心，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当然也没有必要生气。 “各位老板稍安勿躁！我家王爷竟然承诺了各位，自然不会出尔反尔。”蓝歌双手示意在场的人安静。 卫砥迟坐在一边吃茶，他静静等着众人安静下来。 待得声音停了下来，他慵懒地掀起眼皮子，“吵完了？” 众人看向他，义愤不平却又无可吐露。 “既然吵完了，那就好好坐下来，让本王来说几句。”他双手撑在腿上，站起了身，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我们的合作并没有变，依旧按照昨日的商量来谈。本王还没有说什么，在座的各位……似乎有些不大乐意？” 商人重利，只要他们的利益没有发生变化，一切合作都还可以继续。 “本王并非生意人，也不是江南人士，不可能一直监工，但纪王府的修缮事宜迫在眉睫，诸位应该明白？卓老板只是本王的代理人，施工之后，但凡有任何的事宜，都可以与卓老板商议，卓老板全程代理。”他嘴角微扬，熟悉卫砥迟的人就知道，他家王爷要开始算计人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商人重利，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精光。 “好！既然成王殿下已经这么说了，我等自然也都是爽快人，咱们之间的合作继续！”陈老板俨然成为了他们的发言人。 卫砥迟打了个响指，“好，一众事宜，诸位直接去找卓老板，一应事宜直接与卓老板商议即可，本王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他急切地想要回去，看自己的妻儿。 卓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离开，内心崩溃。这人……就这么走了？直觉告诉他，卫砥迟这一次若是走了，恐怕再要找到他，就很难了。 “卓老板！我们……”他正要说话，这边的老板们已经围了上来，卓群悲催地走不开身了。 蓝歌回过头看了一眼，眼角抽抽，他突然同情起来卓老板了。 把事情交给卓群和小漠，是出于对谢书引的信任。 “王爷，这边的事情……” 卫砥迟大步朝前走去，蓝歌只能忙着赶上。 “这边的事情交给卓群，收拾一下，我们动身回京！” “啊？”蓝歌一个急刹车，才忍住没有撞上去，他也没有料到，他家王爷竟然直接停住了脚。 第618章 帮着隐瞒 “啊什么啊？听不懂本王的话？”他眉头微挑，眼神锐利。 蓝歌一个激灵，“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他觉得王爷一定会选择今晚上，或者明天早上。 卫砥迟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些温柔，“后天一大早走，本王要给王妃买些东西。” 看着离去的人影，蓝歌突然捂住了心口，他感觉到了一阵暴击，王爷竟然当着他的面秀恩爱。 卫砥迟亲自采办了一大堆的东西，蓝歌跟了一路，只是做一个苦力。后来才发现，紧紧是给王妃的，就有三个大大的箱子，而另外的那个箱子里装着的，就是给小世子的。 想到王爷给小世子买的那些东西，他在心里替小世子默哀。 一行人从出京到回京，花费了将近二十多天。半个月时间还没有回去，他只是去了一封信，忙得紧。 谢书引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明事理得很，不吵不闹，给予了他最大的宽容与体谅。 她不喜欢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直接让人将摇篮也搬到了亭子里，她斜躺在贵妃椅上，逗趣着摇篮里的小儿。 卫承殊刚睡醒，吃完了奶水，这会儿正在摇篮里边咿咿呀呀玩闹。谢书引难得有这个闲心，陪着他一起玩。 “王妃！”成和突然掀开了挡风被，声音很大很刺耳。 谢书引眉头微皱，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责怪地道：“大大咧咧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殊儿还小，受到了惊吓怎么办？” 长河抓了抓后脑勺，略带歉意道：“王妃我错了……”她委屈巴巴地说着。 见她没有责骂，大步上前去，看了一眼摇篮里正在笑的小世子，狗腿子似的上去恭维，“还真别说，小世子挺像王爷的！” 谢书引仔细看了几眼摇篮里的小子，他的鼻子，眉心甚至脸型都像极了卫砥迟，最让她喜欢的，还是右脸上的那个小酒窝。她戳了戳那个小酒窝，眼神中可以溢出水来。 “王妃，小世子的眼睛像您，嘻嘻！”长河立马开始讨好。 “不要以为你拍马屁就可以免受责罚的，说吧，又有什么事情了？”对于这丫头的脾性，谢书引早就习惯了。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有事情相求！ 长河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来到她的身后，很勤快地捏起了肩膀，“王妃……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是很有诚意的，才不会是那种刻意讨好的人呐！” “真的？”谢书引完全不相信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真的不是！王妃您可一定要相信我！”长河感到冤枉。要不是蓝歌那家伙求着她拖住王妃，她也不会在王妃面前印象这么差呀！ 谢书引点了点头，“唔……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情，那就给看一下殊儿，我出去……” “唉别呀！”她赶忙上前，拦住了谢书引的出路。 这丫头明显就是不正常！谢书引了解她，虽然鬼主意很多，但却不是那种容易藏得住事儿的主。不让她出去？ 第619章 逛东西街 她围着长河不停转动，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探究与质疑，“长河！” “王妃我在！”长河站直了身子，眼神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她心虚！ 谢书引就是抓住了她的这个特点，才继续审问长河。“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长河不敢说什么，她知道王妃的性子，若是说谎了，后果很严重。可如果说真话，她就违了王爷的心意。思来想去，决定什么都不说，只希望这样子能够拖延一下时间，王爷那边的动作也能快些。 她摇了摇头，继续东张西望着。 “真不说？”谢书引眉头一挑。 长河继续抿着嘴，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 谢书引点了点头，让人看不出来在想什么，“既然你不说，很好……那就……” “爱妃何必对一个小丫头咄咄逼人？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本王不久成了？”亭子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停住了动作，就连自己要说的话都给忘记了。 长河逮住了机会，看到卫砥迟的手势，赶忙跑了下去。笑话，这个时候不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谢书引背对着亭子的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发现长河不见了，才转过身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她绕过摇篮，来到卫砥迟跟前，眯笑着眼睛，搂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我……我也好准备一下！” 卫砥迟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向了自己。 谢书引就势倒在了他的胸前。 “想给你个惊喜。”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两人，在她的发间轻轻落下一吻。 抱着怀里的人，谢书引那颗空落的心终于有了定数。“我还以为你年下回不来了，府上还没有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说着说着，她心生一些委屈。 “我们一起准备！”卫砥迟抱着怀里的娇妻，摇篮里的卫承殊这会儿正在咯咯的笑。今年……他终于过上了一家三口的日子。 距离年关只剩下十天的时间，整个京城都染上了年味，谢书引带着丫头们出府去。名义上是采办年货，其实那些个东西根本不需要她管，她只是找了个由头，逛街，顺便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卫砥迟进宫去复命了，她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起来后心情很不错。 “王妃，我们今天去东街还是西街呀？”长河收拾好了自己，高高兴兴地出来。 她们刚将小世子送去合欢院那边，老太妃好好照看着，她们都可以出去。 “我们有多少时间？”谢书引掸了掸袖子，不经意地问着。 这是一件新衣服，祖母专程为她做的，殊儿那小子也有一套，还有一套卫砥迟的，正放在清欢院，他暂时没时间穿。 “王爷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咱们其实可以逛两条街。”长河并没有多想，只把蓝歌走之前交代她的事情说明白。 第620章 撮合当涂 一提到卫砥迟，谢书引就想到了昨晚上的场景，他缠着自己大半夜……她脸色有些绯红。 “王妃？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如果身子不舒服，我们就……”不去了还么说出来，就被谢书引阻止了。 她揉了一下自己的脸，“无碍！无碍！我们继续去逛街！”她还有好多东西需要买，当然要去逛街。 当涂眸中闪过一抹疑色，“王妃……我就不去了……” “为何？”谢书引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眸子里带着些探究。 她要带着这些个丫头去逛街，自然是有目的的。来年长河与白水都要成亲，趁着这个年关，可以买好些东西相送，那些个事情，相信不需要她说。 但是，去西街，她抱着私心。在东街，有文国公府，西街便有工部尚书府。很显然，她的那点小心思被当涂知道了。 东街是凌岳京城最热闹的街市，那里的东西最多，自然是不能不逛的。谢书引买了好些东西，直接送到了国公府。她还买了好些东西，让人直接送到成王府。若是什么东西都让她带走，也是带不走的。 “好了，咱们逛了这么久，该去西街了，走吧！”谢书引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因为刚才得到消息，此时任远方就在府内。 当涂知道自家王妃的心思，很是无奈，却又不得不前去。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任远方，她的心思很复杂，急切之中带着一些紧张。其实算来，她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过任远方了。 去西街的路上，人越来越少，细西街虽然也称得上是不小的街市，但铺子多为米粮之类，或者是一些比较不出名的小商铺，鲜少有比较热闹的场所，大多行人都是过客。 谢书引的目的很明显，她几乎是带着人直接往尚书府去的。 “王妃，咱们这样……不大好吧？”长河看了看手上拿着的东西，觉得很是不妥。 “为什么不好？本妃就觉得很好！”谢书引嘴角一扬，眼神十分到位。 长河瞪大了眼睛，来到她家王妃跟前，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王妃，您是想要将这些吃的东西送给尚书大人？这府上没有一个女人，尚书大人也不会吃吧！” 谢书引总算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哭笑不得，“你想哪里去了？我才不会将这些东西给他呐！我跟你说呀，你去敲门，然后……” 她在长河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长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手上的东西放在马车上，直接朝尚书府大门走去。 因着这边人多眼杂，她们距离尚书府尚有一段距离，长河一出现，那边的侍卫就认出了她，便要领着人朝府内而去。长河将刚才谢书引告诉她的话说了一遍，那侍卫朝她们马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赶紧转过身去传报。 任远方很快就追了出来，看到谢书引所在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小引，你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坐坐？”见到她，任远方自然是高兴的。 第621章 送人簪子 两人虽然都在京城，但平日里谁也不会去谁的府上。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眼神示意着，暧昧道：“远方大哥，我今儿过来可不是专程找你的，我出来采办年货，时间不多！” 任远方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眸子里的欣喜很是明显，“既然小引是采办年货的，不如我随你们一道，正巧府上的年货也还没来得及买。” “乐意之至呀！”谢书引俏皮地眨巴着眼睛，她是存心想要撮合当涂呀！ 当涂一直跟在后边不说话，也不上前，最前边是谢书引和任远方，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 白水是个通透的人，愣是将爱凑热闹的长河拉在了后方，青山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直接站在了谢书引身后，方便保护。 当涂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任远方的身后，看着前方的背影，她的心突突跳个不停。 “这里有个新开的首饰铺子不错，人挺多的，咱们进去逛逛！”谢书引是个鬼灵精，朝着几个丫头眨巴眼睛，立马消失在了铺子门前。 当涂正在走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进去里边了。她抬腿便要跟上去，却被任远方拉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拽住自己手腕的人，眸子里闪过疑惑。 “当涂，你也想进去看看吗？”任远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当涂很想说王妃去哪她就去哪，可是看到那双眼睛，她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咽喉，发不出声来。 不知是王妃开始的话给了她勇气，还是突然想通了，她摇了摇头，“我想去看看布匹……” 过新年了王妃和王爷有新衣服，就连小世子都有。白水和长河也在给蓝歌和于大哥做新衣裳，她也想要…… 她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有想法，但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边就有一个布料铺子，还有成衣，要不要去看看？”任远方并没有多想，望了一眼街道左右，指着一家铺子问道。 当涂看了他两眼，低着头转身朝那间铺子走去。 谢书引和几个丫头从首饰铺子里走出来，看着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好了，总算是搞定了一件事情……今儿本王妃高兴，这里边的首饰你们随意选一件，本王妃买单！” “哇！”长河是全场最兴奋的那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选首饰的浪潮中，第二个离开的人是白水，至于青山，则一直都跟在她身后。 谢书引看了他的头发一眼，总是扎着一个高马尾，做男子打扮，头上更是没有几样饰品，这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的样子。她想了想，突然心生一个念头，朝一边的首饰台走去。 “青山，这个好看吗？”她拿起一个绿色的发簪，询问青山的意思。 青山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看向那个绿色的发簪，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波动。 谢书引不等她说话，直接放了回去，继续下一个台子。 当她看到一根简单的翡翠发簪时，定住了脚，再看向身边的青山，那根簪子……无疑很适合她。 第622章 丢下当涂 “这位姑娘，可是想要这根簪子？这根簪子可是咱们店里销量很不错的！成色好，质地那是没话说的！”店里的掌柜看见了她，立马走过来，对自己的东西一阵吹捧。 谢书引瞧了一眼其他的饰品，虽然都算不上最上乘，但这里的饰品都算是很不错的了。这个簪子的质地较之其他的饰品，算是上乘。 但她谢书引既然要送东西，自然是送最好的。 “好，本姑娘就要这个了，老板，给我包起来！”她豪爽地买下了那根簪子。 后来长河白水也很不客气地挑选好了想要的，长河选了一对小发卡，白水则选了一对小发钗。三人买下的东西，顶的上这间铺子一周的销量了，虽然看的人多，但真正买的却并不多。 那掌柜的几乎是亲自来服务的，态度很不错地将几人送出门。 长河好奇地踮起了脚尖，想要看清楚那边铺子里的人，直接被谢书引给了一个爆栗子，“走了！” “我们不等当涂了？”长河一手抓着自己的发卡盒，一手指着那边的铺子。 谢书引白了她一眼，“走了，咱们该回去了！你看看现在的时间，今天我们已经超时了！”再不回去，王府就要派人出来催了！ 显然没有逛尽兴，加上好奇心作祟，长河遗憾得不得了！ 当涂看好了不料，出铺子的时候，正巧看到离去的马车影子，她正准备追上去，直接被任远方挡住了。 “既然都来了，不如多逛逛吧？”他很感谢小引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正如她所说，不管结果如何，只要自己努力了，就不会有遗憾。 被她看着，任远方坦然地摊了摊手，“马车已经走了，不是吗？” 当涂叹了口气，她无奈道：“走吧，不过我不知道该去哪里逛……” “放心吧，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这种时候，任远方毫不客气地主动出击。 谢书引带着人回到王府时，被告知卫砥迟已经从宫里回来好些时间了，她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累。拖着酸疼的两条腿回到清欢院，却又得知他去了合欢院抱小殊儿。 她摆了摆手，“我走不动了！王爷要是回来了，告知我一声便是！” 谢书引直接摊坐在亭子里，不打算再挪动半分。 卫砥迟抱着自家儿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整个清欢院内，只剩下谢书引一人在亭子里，再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下人。 “这么累？” 谢书引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出现在亭子里的一大一小，傻傻地笑了，“在外面逛累了！” “其他人呢？”他进来之后依旧没有看到一个丫头，就连一直在她身边的青山和当涂都不在，很明显不对劲。 谢书引身处了双手，暗示他自己也要抱抱。 卫砥迟将已经熟睡了的小家伙放在摇篮里，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自己躺在贵妃椅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 “长河她们都去搬东西了，我买了好多东西，商铺那边都送过来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败家呀？”她在他的心口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第623章 我找王妃 两人聊着聊着，谢书引很快就睡了过去。 卫砥迟看着怀里的小女人，他知道昨晚上有些累着她了，也不去打扰，轻轻地起身，抱着她往屋子里走去。外面睡着总不踏实，还是床上舒服。 谢书引睡着了的这段时间，成王府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卫砥迟的脸色极其不好。他知道这个人还在京城，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敢找上成王府的大门。 “成……成王殿下！”阿玉朵被带到了清欢院的时候，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人时，彻底长大了嘴。她……真的以为是谢书引见她，还在郁闷，这一次谢书引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见她，毕竟上次她说了不会再帮自己…… “不认识本王？”卫砥迟眉头轻挑，眼神中闪过不高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成王殿下，我能不能……见一下王妃？”她吞了吞口水，不敢直视卫砥迟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她后退了一步，不愿意跟眼前这个男人说话。 卫砥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清楚。这个男人太过于无情，虽然很不承认，但她也知道，这世上除了谢书引，恐怕再没有人第二个人可以让他做什么事情了。 她想要让谢书引帮自己做的事情，眼前这个人知道了未必会同意，恐怕会直接拒绝吧。 “这王府的事情，王妃能做主的，本王也行。”对于她想要见自己女人的事情，卫砥迟十分不悦。 他对于自己女人的占有欲很强，而且他担心这女人会威胁自己的女人做什么事情。 一看这女人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吧。一想到她可能曾经威胁过谢书引，卫砥迟的眸子越发不友善起来。 阿玉朵以为他对自己产生了不友好的态度，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是我们女人家的事情，告诉王爷似乎……” 她一副难为情的表情，卫砥迟差点信以为真了。 只可惜，她遇上了卫砥迟。 “不许见！”卫砥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小女人正在睡觉，这个时候，别说是一个西凉的公主，即便是皇上来了，也休想将她吵醒。 不知是外面太吵了，还是睡足够了，谢书引打了个哈欠就走了出来。只是看到那个浑身上下都是麻布衣服，而且十分狼狈的阿玉朵时，刚起床的好心情直接一扫而光。 “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以后再也不找来了吗？”对于阿玉朵，谢书引已经尽了最大的仁慈，每次她只要来找自己，必定会出大事情。 “王妃！求求您，这一次真的只有您可以帮我了！”阿玉朵见着了她，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她跟前，也不顾身后卫砥迟那极其难看的脸色。 谢书引直接躲开了，“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让她享受一个人的跪礼，她担心折寿。 第624章 又见面了 阿玉朵直摇头，甚至已经流出了眼泪，眼神里满满都是急色，“不！王妃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王妃，这一次您真的要帮我！”她哭着求助。 谢书引自己虽然是个女人，但她真的不喜欢和哭哭啼啼的女人打交道。遇到事情就应该想想解决之法，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谢书引被她的哭声弄得有些烦，直接掠过她，挽着卫砥迟的胳膊往亭子里走去。这外面太冷了，她还是觉得有火炉子的地方更暖和。 “如果不想见，我让人赶出去！”卫砥迟不紧不慢地说着，很显然，对于这个大美人的眼泪，他没有一点兴趣。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态度，不过再一次看到，谢书引还是忍不住吐槽。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记得上次说的很清楚，你也答应了，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不能再责怪我了不是吗？”谢书引烤着火，不紧不慢地说着。 阿玉朵从小便没有一个人过，在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候，阿夭都跟在身边，她已经习惯了阿夭的存在。这一次阿夭不见了，她心里很慌。 “王妃。这一次的事情，真的不怪我，是……都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真的不怪我！”她哭哭啼啼地说着，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乖巧听话的份上，再帮她一次。 “只要王妃帮我找回阿夭，以后我一定带她离得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王妃和王爷的生活了！我保证！”她举起手指，做发誓状。 至于她的发誓，谢书引从来都不当作一回事。 只是她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的侍女阿夭……失踪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谢书引想到了上次黄承善的话。 阿玉朵停止了哭泣，抽噎道：“是的！我这次真的没有出门……都是他们找来的！” “好好说！”谢书引眉头微皱。 阿玉朵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我今日与往常一样，等着阿夭打水来洗漱，可是等呀等，总是没等来她的水。我原以为她在偷懒或者有其他的事情忘记了，就去找了找，哪知道……就找到了这个！”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丝带，若是丢在普通人来看，就只是一条白色的丝带。但这在谢书引的眼中，却并不是那样子的。 从阿玉朵的手中接过那条白丝带，她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条白丝带明显就是留给她的！对方这是在挑战她的极限呀！ 谢书引狠狠抓着那条白色丝带，双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很好！”咬牙切齿道。 卫砥迟从她的一系列动作中，已经猜出来那条白丝带的作用，眸子带上了寒意。“本王可以带人将他抓来！” “不！既然他想要玩，本王妃就好好陪他玩玩！”她直接将那条白色丝带丢进了火炉子里，立马浮起了一缕烟。 “王妃……” 谢书引一记眼刀子射了过去，“你先回去等着，这件事情我管了！” 第625章 当涂好事 只要她能够同意就好，阿玉朵感激涕零地离去。 今日的好心情就被她给打破了，谢书引脸色难看地坐在木墩子上，极其郁闷。 卫砥迟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谢书引瞥了他一眼，“我在想，黄承善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想要阿夭。” 她没有关注卫砥迟的神色，继续道：“也怪我那时粗心了，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他要一个小侍女做什么？现在倒好，原来他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小侍女！我怀疑那个小侍女的身份不简单……”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啊？”她终于发现身边的男人脸色难看，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卫砥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低沉着脸，“那个侍女的身份不急，我们先来说说……上次见面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又见面了？” “呃……”谢书引突然发现，上次她见到了黄承善的事情，还没有报备呐！ 瞧着这男人的架势，只怕没那么容易了事。也怪她，后来卫砥迟出差了，她也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否则也不至于连他当时的话都不记得了。 谢书引揉了揉眉，只得将上次的事情和盘托出，末了还举手发誓，“我真的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他那次找了我之后，也就再没有出现，我还以为当时只是恐吓，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哪知道……”后面就成真了呢？ 她郁闷的小表情，卫砥迟全看在眼里。 其实关于黄承善的动静，他的人一直都在仔细观察，而且监督得很严密。但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告诉眼前的女人，这小女人是时候应该给一点小教训了，否则以后还不上了天？ 就这样，在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卫砥迟一直坚守自己的底线，完全没有透露半分。 后来当涂回来了，她也加入了八卦的队伍，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完全交给了卫砥迟去办，至于过程如何，她都不在乎，只需要一个结果罢了。 亭子里已经没有了卫砥迟的身影，丫头们围坐在一起，当涂被安排在了最中央，一双双的眼睛盯着她，大有不说清楚就不给走的架势。 “王妃……”当涂可怜巴巴地看向谢书引，企图让她救救自己。 只可惜此时的谢书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长河等人的队伍，一起八卦起来。因为她觉得，从当涂这丫头进门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应该有一个好的结果。 当涂实在无法，只能低垂着脑袋，承认了事情。 “哇哦！当涂，原来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呀！真是没想到，咱们凌岳国地工部尚书郎，竟然还能够拜倒在我家当涂的石榴裙下，真是缘分呐！”长河知道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事情宣扬出去，这是肯定的。 “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答应暂时相处一下，以后的事情还不一定，长河……”当涂紧张兮兮地看向长河，希望她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第626章 替他宽衣 “为什么？这是好事情呀！任大人不是那种负心的人，他既然认定了你，定是不会负了你的，你干嘛要那么小心翼翼呀？”长河的脑子是个直的，按照谢书引往日的说法便是，只要转个弯的，她都理解不过来。 谢书引却心知肚明，当涂这丫头，只怕心里还有郁结。 远方大哥之所以对她抱着心思，多半是因为当年的相救之恩。这丫头恐怕心里也是那样想的，只觉得那是报恩居上，不敢坦然接受那份情谊。 其实旁观者清，远方大哥对她的感情，她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好了，难得大家都回来了，咱们来合计合计，怎么过一个特殊的年，你们觉得呢？”谢书引绝对舍不得当涂吃囧，转移开话题。 这倒难为了一众丫头，于她们而言，跟在王妃身边这两年，就是特殊的。如今倒叫她们再想出来个特殊的，难度不小。 “咱们也不清楚王府里素日的习惯，不如这样好了……我去找青莲白荷问问，看看往年王府的习惯，王妃觉得如何？”长河是个鬼灵精，这王府内大大小小的丫头小厮都与她交好。 当然，看在她的身份上面，多多少少会有巴结之意。 谢书引点了点头，“可以，咱们王府如今可是添了两口子人，不同往日了，怎么也该好好办一次！” 合欢院那边得知了王妃想要要半个年节时，一个个乐坏了，出主意的出主意，出力气的出力气，总之最后各人都有不少意见。长河将那些人的说辞好好总结一下，最后报给了谢书引。 “王妃，我去问了问，咱们王府素来都有下人们聚在一起过年节的习惯，每年都是那些，也没了新颖。我还得知很多下人都不是府上的家生子，更希望回去与自家人团聚。她们托我来问问王妃，是不是可以宽限一下？”长河眉头微皱，继续道：“其实我也觉得人太多了，回去一些倒也可行，王妃拿个主意？” “愿意回去的，每人十两银子，五日休沐，不愿意回去的，咱合计一下，一块儿过个新年……” 这段日子闲暇下来，清欢院的丫头们兴致很高。按照谢书引的提议，直接将孤家寡人的任远方给请了过来，自然，于枫也没落下。虽则是一起过个年节，言下便有商议婚事之势头。 大年三十当天，谢书引难得醒来之后没有赖床。 卫砥迟意外地挑了挑眉，正在系里衣带子的手一顿，“不再睡了？” 谢书引毫不挣扎地掀起被子，一溜烟下床，麻利穿好衣服。“不了不了，今儿过年，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准备！” 对于今天的事情，他有听下面的人说过。只是，今日这小女人兴致有些高，难免起了逗猫的心思。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起来了，就替本王宽衣吧。” 正在穿鞋子的人手一顿，谢书引一脸惊愕地打量着他，“卫砥迟，你没发烧吧？” 这女人真的是……果然，女人这种生物，都不能太宠了！ 第627章 喜迎新年 “爱妃！伺候本王本就是你的职责，往日里本王怜惜你，舍不得……”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听得谢书引眼角抽搐。 她直接走过去，扒拉掉那双好看的手，“行了！我给你穿衣服还不行吗？” “想要我给你穿衣服直说便是，干嘛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比老太婆还啰嗦。”谢书引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腹议着。 卫砥迟嘴角微抽，眼睛一直盯着那张小唇，“爱妃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摆了摆手，一副什么都没做的光明磊落样，看得他都不忍责罚了。 谢书引乖乖地给他穿好朝服，嘴里抱怨道：“今儿过年，怎么你们都不休沐？” 卫砥迟抓住那双有些不安分的小手，言笑晏晏道：“自然是有的，不过从明日开始，无紧急事务，朝臣们一律休沐十日。” 他深情款款地牵着那双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十日本王都是你的，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好好想想。” “咦咦，你少肉麻了！快去上朝，要迟到了！”她推着这男人出去，嘴角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早上的小瞬间，让她一个上午心情都不错。干活的时候，谢书引嘴角一直上扬，嘴里不知道轻哼着什么小调儿，听得一众丫头嫉妒不已。 “王妃，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儿呀？”长河绕着她转了个半圆，再转回到开始的位子，眼神中透着精明地打量。 谢书引正在剪窗花的动作一顿，嘴角微扬，“不告诉你！” “别呀！”白水也加入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扒拉着她的手，实在没法继续动作下去。 谢书引被迫停下手中动作，看着几个丫头，眸中闪过诡异，“我在想啊……到时候，该怎么把你们几个丫头都嫁出去！” 说完，她拿起剪子和窗纸跑开了。 长河两人闹了个大红脸，齐齐去追她。 “我们你们俩，后面的任务还挺重，别玩闹了。”当涂无奈摇头，很显然，那两丫头这会儿是听不进去的。 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一直在剪窗花的青山，尤其是那认真样，不禁嘴角抽搐。一边是太不认真，一边则是太认真，真真是一群有性子的人！ 王府很大，若要布置起来，一天一夜也不可能完，谢书引只叫外面的地方让丫头小厮去整，各院管各院的。她们几个人管着清欢院，这里是王府最大的两个院子之一，任务也不轻。 三人闹了一会儿，谢书引看向竹编的篓子里放慢满剪纸，便叫青山和当涂二人先去粘贴。一个会功夫，粘贴方便，另一个细心，知道在什么粘贴，这无疑是很好的搭档。 “王妃，都这么多了，还需要剪吗？”长河看着篓子里的剪纸，偏过头来。 “我们继续剪！”谢书引想了想，继续手中的动作，“等会儿给祖母那边送去一些，也叫大家伙儿跟着一起沾沾喜气！” 白水插着话道：“也对，合欢院那边才几个人呀？有小世子和小园儿在，定是没那么多时间准备的！” 提起小承殊，谢书引内心有那么一丢丢愧疚，毕竟她这个娘亲总是将人放在祖母那…… “一会儿……我给送过去吧！顺便去看看小殊儿。” 她的一席话，听得丫头们直捂住了嘴。 第628章 王府蹭饭 王府的年夜饭快要做好的时候，大门外依旧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厨房的人请示要不要上菜。 清欢院刚刚进行完一番折腾，此番她正在亭子里休息。 “你去回话，厨房那边暂时先不上菜，动作可以稍缓些，不过注意宫里的消息，王爷回来我们就开饭。”谢书引烤了烤火，手被冻得有些僵，右手的小手指甚至没法与其他四指并拢。 她能理解，毕竟接下来要休沐一段时间，朝中事物不少。 暖和的地方最易犯困，谢书引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长河再一次跑了进来。 “王妃，王爷……王爷回来了！厨房请示，要不要开饭？” 谢书引被人从梦里吵醒，眉头微皱，听到卫砥迟回来了，一时睡意全无。“尚书大人可是一起来了？” 长河掀开了挡风被，笑着道：“岂止是尚书大人，这一次呀……还有两位客人，随咱们王府一起过年！” 谢书引眉头微挑。 长河耐不住性子道：“是皇上和九儿公主来了！一行来了四个人！” “皇上身边没有个随从？”这倒是奇了！谢书引心下诧异着。 “皇上说了，今晚上是赴家宴，不需要带那么多人！”从这丫头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自豪来。 她虽只是一个小丫头，但却明白一个道理，皇上肯只身一人来到成王府，一则说明他对成王府的重视，二则表明了他的态度，对于成王府，皇上陛下那是一万个放心的。 有了这两个条件，如今的成王府，可谓是圣宠一时！ 谢书引听此，睡意早跑光了，拿起自己丢在一边的大氅，随意披在身上，便要外面走去。 她就着长河拉起挡风被往外看，凉飕飕的冷风打在脸上，刮得人怪疼。 “这天气……” “王妃，下雪了！”长河直接抢过了她的话，惊讶地指向天空。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特别晚，但到底还是来了。 谢书引嘴角泛起了笑，“瑞雪兆丰年，我还就担心今年只有冷，看不到一场雪，总归是来了……我们走吧！” 先前她们的商议中，是在大厅内用餐，府上主子下人一起，倒也图个热闹。但眼下这个方案显然行不通了。 先前那是王府中人，如今多了个皇上和公主，到底有君臣之见，不适合那样混在一起了。 谢书引叫来管家，随机应变，他们直接将团圆饭的桌子搬进了合欢院，至于下人们，自然在大厅内。那里与合欢院倒是有一定距离，即便再怎么吵闹，都不会影响到那边。 方便侍候，在合欢院内摆了两张桌子，几个两院的丫头在另外一桌上。 交代好这些事情后，七七八八开始有人摆桌椅，谢书引留下白水看着，这才带着人进去合欢院。 “王嫂！”最先看到她的，是一直注意着门口的九儿。 谢书引进大门的那一刻，她就眼尖地看到了。 那丫头如今显然规矩了不少，瞧着她没有拿伞，取过一柄搁在屋檐的伞，朝她走过来。 第629章 新的吃法 “九儿丫头，都长这么高了！”谢书引摸了摸她的脑袋，感叹这丫头实在是长得快。 上一次见面，她还在肩膀下，这才不过多少天，竟然已经到了自己的肩膀，可以想象这丫头将来一定是要比自己高的！ 正在聊天的几个男人看过来，卫砥迟瞧着她这样，眉头微皱，“怎么也不拿个伞挡挡？” 他直接将某人的手握住，放在手心暖和着，完全不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当着这样一群人有什么尴尬可言。在场之人都是聪明的，谁也不会硬着头皮，去蹭他的嫌。 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谢书引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放开自己，耳根子有些发红地坐在一边。“哥哥，你怎么也来了王府？皇宫没有宫宴吗？” 凌无双对于此事才被想起，心里略微有些吃味，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如今尚处于国丧期，一律从简，宫宴便取消了。” 谢书引指着他，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因为国库亏缺，自己来王府蹭饭吃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老太妃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就连凌无双本人也哭笑不得，“你这个丫头，可精明着呐！如今，难道朕还不能来王府吃饭了不成？” “不敢不敢，皇上要是来的话，臣妇很是欢迎！”她假意行了个礼。 “这丫头！打开始的时候，哀家就看中了，是个不错的丫头！”老太妃听得她与凌无双逗趣，心里瞬间开明了起来。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一个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又去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几人说笑了一阵，白水领着人进来，想是要摆放桌椅的，她笑嘻嘻道：“马上就要开饭了，今年我可是费了好大心思才想出来的新玩意！一会儿呀，你们可都得给我赏脸，好好尝尝我自制的美味！” “哦？我倒是很期待呀！”凌无双早已经习惯了她的那些新鲜玩意儿，坦然等着。 卫砥迟出差去那会儿，她就已经开始准备火锅这个想法了。在整个京城，几乎还没有一家像样的火锅，她可是专程叫人做了这锅，备用的！ 凌无双虽然吃过不少的山珍海味，但这样新奇的东西，却也是头一回儿见到，他盯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心下大奇，“这是……怎么周边摆放着的菜全部都是生的？” 也难怪一众人疑惑，在凌岳，唯一会出现生的食物的地方，恐怕只有新房里了，取“生子”之意。如今这桌子上摆满了生鲜东西，确实有些莫名。 尤其是那些新鲜的肉，看在一群杀伐的男人眼中，总有些不适应。 谢书引招呼大家坐下，在场中人，唯独她一个知道这东西咋吃。 “快些将炭火放进去！”炭火是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吩咐去搬桌椅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烧了。就火炉子里的那些，是不能动的。 那些专门定制的铜锅，就在炭火的温度下，渐渐沸腾起来。 第630章 吃火锅啦 “快些！下菜！”六个人一个锅正好，分三边而坐，最远的地方摆着放进去的东西。第一锅出锅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小引，有你的呀！我可是从来没吃到过这样新鲜的玩意儿，不错！”凌无双毫不客气自己的夸赞，只朝着对面的丫头竖起大拇指。 九儿是在座辈分最小的，她只需注意好好吃就可。在成王府中，断然是不会有人说道她的。 “好吃吧？我告诉你们呀，这可是最近我新发明的！叫做火锅！”第二锅菜和肉放进去后，谢书引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饶有兴趣道：“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即便是有火炉子，菜也极其容易冷，所以呐……” “当当当！我就想到这个了！只要汤底弄好，一切皆可烫！” “那个菜好了！蔬菜这种东西不需要煮的太烂，否则就失去了本味！”说话间，第二锅又开始了，她的眼睛整个都在锅里。 卫砥迟毫不客气给自家小王妃夹菜，当然，她也是全场吃得最尽兴的。前前后后算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火锅了。 因着不是所有人都能吃辣，谢书引直将辣椒弄在了自己的碗里。卫砥迟每次给她夹菜，都会对那红红的底料望而却步，这女人真是……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密度变大了，隐隐有变大之势。屋子里的一堆人吃着火锅，可暖和着，不慌不忙。 她们这边吃了之后，那边丫头们也开吃了，不过放了两个锅，这边的丫鬟婆子有些多。伺候好了这边，她们已经开锅了，除去中途加了一次炭火，基本上不用人伺候。 这顿年夜饭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中间停停歇歇。从天色大亮到后来渐渐变黑，从轻飘飞絮变成了鹅毛大雪，从满满的桌子，变成残羹冷炙。最后几人坐在椅子上，摸着几近饱和了的肚子，面面相觑。 “王嫂，这个真的好好吃！”来到王府后，九儿的天性彻底释放，少了些宫里的拘谨。 只是，如今的她，即便是释放天性，较之以往也收敛了许多。 谢书引很给这个小公主的面子。吃饱餍足的她，乜斜着眼睛，笑眯眯道：“喜欢就常来，往后咱们每次都可以这样，岂不痛快？” “嗯，有时间我一定会来！”虽然她很想来，但知道自己的任务很重，也只是笑了笑。 彼此早已经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把话问到底。 老太妃人来了，今日有些腹胀，担心睡觉的时候胃不舒服，便央着人出去消食，九儿跟着去了。剩下的几个人坐了下来，至于谢书引，纯属因为懒。 “哥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谢书引眯着眼睛，怎么看都像只精明的狐狸。卫砥迟不去戳破。 “什么什么打算？”凌无双沉浸于美食中，尚没有明白过来这话中的深意。 她幽幽地道：“新年新气象，哥哥是一朝天子，不会真的就这样一直不立后吧？” 虽然她举双手支持携一人白首，但事情总要因人而异。他若只是凡夫俗子，婚姻大事都可随意来。 只是，坐在那个位子上，诸多事情身不由己。他若执意如此，朝中大臣定会争议不断。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势必会带来很大的压力。这朝中各大势力可都是相互制衡的，虽自古便有后宫不得干涉朝政的说法，但这二者之间却是相互联系着的。 第631章 帝王心术 站在兄妹的立场，有些话她不说，但不代表不放在心上。 凌无双抬起头，望向天空，像一只孤傲的雄鹰，享受着翱天的孤独。 “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书引看向他，眉头轻挑，堂堂皇帝，向来都是步步为营，走一步想三步。竟然也有那么一天，是需要顺应天命的，看来……这婚姻一事，着实让人看不透。 “远方大哥，想去就去吧，我可不敢强留！”从吃完饭，她就注意到了任远方的心不在焉。只要当涂出现，整个人的心思都跟着转。 若非凌无双在此，他恐怕早就不在了。想到此，谢书引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任远方眉眼间立马浮起笑意，行了个礼便离去。 在场虽然都是有身份的人，若真要寻一个人讲话有用，非谢书引莫属。 他离开之后，在座都是自家人，说起话来自然少了隐藏。 “什么？我不同意！”得知了他的打算，谢书引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较之于她，卫砥迟只是看了一眼，不觉得任何惊讶，似乎一开始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凌无双看了一眼淡定的人，再看了一眼冲动的人，抿了抿茶，“小引，坐下说，坐下说，别冲动。” 谢书引撇了一眼卫砥迟，对于他的不作为很是不悦。她哼哼地坐下，眉头却始终不见舒展。 “反正你要离开我就是不允许！”她别着嘴，鼓着气，做好了不看他的准备。 凌无双对她的小性子是知道的，这会儿怕是听不进去他说什么，唯独可以制服她的……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卫砥迟。 后者很识趣地摸了摸鼻子，将生气的人虚搂在怀里，抓住她的手，帮着暖和。 “既是皇上的决定，自然有一定的考量，不妨听听皇上的想法。”他温柔的声音，听在谢书引的耳中，悦耳的不得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再看向凌无双，眨巴着眼睛，就是不说话。 见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凌无双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认真了起来。 “凌岳虽已进入了息战阶段，但百废待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京城尚有不少贪官污吏，京城以下，蛀虫几何？”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莫非她家皇上哥哥打算整顿政府了？ “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多少高官享受厚禄，可真正在其位而谋其政的，又有几何？” 这一次不只是谢书引，连带着卫砥迟，也高看了他一眼。 古来多少帝王，将权力拿捏在手上才是王道，余下的就是各种权衡之术。凌无双倒是……有趣的很。 “我凌岳国土辽阔，边境线延长，无论是东边海境，或者其它陆境，守疆将士无数。不党不私，一心为民者几何？” 谢书引心里那点别扭与不快，彻底被震惊取代。三个“几何”，她算是彻底服了。 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当帝王了会怎么做，当帝王又是为了什么？今日的他……原是都在默默践行着。 “哥哥……”谢书引再次站起身，这一次，较之先一次完全不同了。 第632章 精灵落单 凌无双仰着头，这一次不再是看天，而是看向了眼前的女子。“小引，还记得你问过我的话吗？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想好了，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盛世。” 有那么瞬间，谢书引看着眼前的人，竟有些痴了。凌无双虽是儒士，却又不同于小舅舅那样的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若说会些功夫的武士，又不如卫砥迟这般领军作战的将军之风，总之，结合了两者，又区别于两者。 这般看起来，倒也别是一番养眼。 盛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她也很期待。 “好，等待这盛世建成之日，我会和王爷一起，好好看看。”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答应了接下朝中一切的繁杂之物。 几人闲聊之中，谢书引对于他日后的安排算是有了初步了解。往后有九儿在，也懂得了他对九儿的一片苦心。 “再过一个时辰，就到子时了，那时城门上的烟火会准时升起，一起去看看？”凌无双一身轻松地掸了掸衣角，挑眉看向坐着的二位。 若是搁在平时，谢书引早就有了睡意。今日不知觉间，竟然快到子时了，依旧毫无睡意，莫非睡觉这种东西，还能看日子？ “好呀！这烟火配大雪，别是一番风景！”她毫不客气地拉起卫砥迟的手，便要往外面走去。 此时府上的下人早已经跑出去了，大家都想要占据一个好位子，方便更好地观看烟火。丫头们都不在，拿衣服的事情就被卫砥迟捞了过去，他可不能冷着了自家小女人。 有了他在身边，谢书引也自然不会拿手炉了，手冷的时候，直接放在他身上，简直就是行走的手炉。 对于人家两小口之间的互动，凌无双只当做看不见，也不去讨嫌。 较之他们的顺风顺水，九儿那边显然遇到了些阻拦。 老太妃年纪大了，散步完成就直接回去合欢院，她送完老太妃，府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于是便自己来到街市上，准备去看烟火。 只是从没想到，街市上竟会那么多的人，卖唱的耍猴的小摊贩比比皆是，更多的则是来来往往的路人，简直人挤人。她被挤着往前走了好大一截 才发现自己找不到方向，所到之处便是人。 九儿一脸无助地望着人，迷茫起来。今日出来没有带侍女，她常年在宫里，这外面的路完全不熟悉，也不敢随意走动。 她想要等着王府派人来找。 “小安和，喜欢哪个？舅舅买给你！”谢炳炎带着自家小外甥出来逛街，瞧他兴致不错，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好只是个不能说话的孩子，如何知道喜欢与不喜欢？”谢青妍不赞成他这样的行为，这小子将来还不得被惯坏了？ “我的外甥，自然是极聪明的，你看吧是不是？”瞧见他朝一边的兔子天灯伸了手，谢炳炎大笑出声。 “谢大人！真的是你。”九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还有些不敢确定，待得看见他本人，才高兴地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谢青妍和谢炳炎齐齐转身，看向这个公主时，亦是一惊。 第633章 异样情愫 谢炳炎直接带着九儿去了观看烟火的地方，只是去的晚了，那里已经人山人海。 九儿虽个子长了不少，但较之于谢炳炎，还不到肩膀。加之又站在了人群的最后方，身高和地理都完全不占优势。 难得出宫一趟，却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有些失落。 “公主，我们来晚了，看烟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谢炳炎遗憾地说着。 他与这位小公主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也认得彼此。每次在皇宫见着面，也只是一个点头。 第一次带着人看烟火，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寒掺。 “公主，下官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看烟火，就是路有些远，若是公主觉得……”谢炳炎一脸难为情地解释着。 “我要去！”九儿激动地转过头，看向他道。 两人刚转过身，九儿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撞到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谢炳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就着这个快要摔倒的姿势，谢炳炎直接揽着她的腰，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九儿惊魂未定，看着头上的人，突然间心跳就不受控制了。 “砰！”一束烟火升起，在天上炸开了一道流光。 就着这样的动作，两人齐齐望向天空。 好美…… 谢炳炎低下头，看到怀里娇羞的姑娘，不觉心头一动。 意识到自己的不应当，赶忙站正了身子，将她扶正。 九儿终于也意识到了刚才举动的尴尬，小脸儿更加红。 “是下官唐突了，下官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谢炳炎急忙后退一步，双手作揖，自己请罪。 “快看，烟火，好漂亮！” 两人之间的氛围尴尬极了，九儿觉得，若一直在这样的问题上纠缠下去，只会越发不可收拾，索性转移了话题。 摩肩接踵的街市上，两人以最安全的距离，享受着这一顿视觉盛宴。这里并不是最佳赏烟火的地方，却是彼此见过的最美丽的烟火。 他们没有与任何一个王府中人遇见，大街上，人群散时，拥挤得很。只有等到人群散尽，二人才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下官送你回去成王府吧？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恐府上人担心。”谢炳炎微微低头，好似刚才的那段小插曲完全不存在。 只有那双闪烁的眼睛，表明他并非毫不在意。 “多谢。”九儿微微点头，认定了让他送人。眼下这样的环境下，她很难自己走回去，加之太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大安全。 谢书引等人回到府上后，才发现竟是回来得较早的了。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府上丫头们都回了，依旧没见到九儿，不免担心起来。 “你们有谁与九儿公主一块儿的？”谢书引看着回来的丫头们，逮住了就问。 但结果都差不离，显然是没人知道了。 她一想到黄承善还在京城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若是教那个男人将九儿扣下，可就麻烦了。 “这样，我们出去找找，九儿这丫头身边也不知道带个人，万一迷了路可就……不行！我要亲自去找！”谢书引说什么也不放心，起身就要去找。 第634章 气氛不对 卫砥迟知拦她不住，也没打算拦着，只将大氅给她系上，“穿厚些，我让蓝歌跟着你。” “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刚走出府门，就与送人前来的谢炳炎二人撞了个正着。 谢书引是个爱八卦的人，那双眼睛直溜溜盯着二人，怎么看有股……诡异的光。 “二哥？九儿，你们怎么在一块儿？”她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到一个所以然，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凑到一起了呢？ 突然地，九儿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大坏事，被家长抓住了。 “王嫂……”她惊慌地看着谢书引，急着去解释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谢炳炎到底年长些，经历丰富，说话处事都不慌不乱。他拱手向对面的人请安，“见过王妃。” “我与研二带着安和在街市上游玩，遇着了公主。街市今日人多，公主身边又没个人跟着，担心太晚不安全，这才斗胆送公主过来。” 他字字在理，从容淡定，好像一切都是真相般。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期间还有好多的故事…… 聪明如谢书引，自然不会去掺和什么，但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笑着走过去 “还是二哥想得周到！今日倒是王府考虑不周了……有劳二哥送九儿回来。” “当涂，安排马车，送二哥回府。” 谢书引将表面上的事情做得很充分，就连谢炳炎都只是微微拱手，应下了她的安排。 九儿低垂着脑袋，跟着她走进去王府。 谢书引庆幸跟着自己出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就算是外人，也只有王府的看门看见了。那几人只需好好敲打一番即可。 九儿是凌岳的公主，这大晚上与当朝兵部侍郎一同回来，即便谢炳炎落落大方，也难面不落人口舌。 既然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她，这丫头的名声固然重要。 从王府大门到清欢院的路途中，九儿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好似担心被骂了。 谢书引看到她的反应，不觉好笑，“九儿，怎么不说话？可是我那二哥哥欺负了你？” 她一直在自习端详九儿的脸色，见她有血些诡异，眸子深邃了些，“若他真冒犯了你，大可直接告诉王嫂，王嫂绝对为你讨回公道！” “不是这样的！”听到她要去讨伐谢炳炎，九儿一气之下大吼出声，惊的一边的丫头都疑惑了。 谢书引让丫头们下去，自己与九儿待在一个屋子里，来到她身边，看着已经到自己肩膀的小丫头，郑重道：“如果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说出来。王嫂既然答应了你母妃好好照顾你 自然会守信用 九儿……” “王嫂，九儿并没有受委屈。” “好，那就回去歇着吧。我与你皇兄说过了，等过几日你再回去也不迟。”她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示意她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歪着脑袋，又在使什么坏？” 第635章 第一天睡 卫砥迟只手将她的脑袋摆正，眼神浅笑，好似她的那点心思，完全泄露无疑。 谢书引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哂笑道：“没啥事……” 她挽着卫砥迟的胳膊，笑嘻嘻地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洗洗歇下吧，太困了。” 她早上起得很早，若非看烟火的激情，早就受不住要歇下了。 “依你。” 烟火落幕，成王府很快陷入了寂静之中。 显而易见的，第二天她又睡了个懒觉。 只是，谢书引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阿玉朵会再次找上门来。 当涂等人俱不敢上前打扰，王妃瞌睡向来不足，加之起床气有些大，晚间休息晚了。这大早上正是睡觉的好时候，若是被吵醒，后果可想而知。 蓝歌一脸为难，“那阿玉朵好歹也是西凉国的公主，如今来到王府，咱们总不好怠慢了，王爷和王妃都未起床……可如何是好？” 他对自家王妃的脾气当然知道一些，尤其是到时候王爷完全不会帮他。若是真得罪了王妃，吃亏的绝对是他。 但外面有人等着，若是迟迟不给个回复，岂不显得成王府不懂礼节…… 站在大局上看，这是万万不可的！ 更何况那阿玉朵好似做足了准备，万一惊动老太妃那边，可就不好了。 “我可先告诉你！若是扰了王妃的好梦，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长河将他拽到一边，低声说着。 她自然为了眼前这人好。 按照她们的话来讲，那阿玉朵虽名义上是西凉公主，但明眼人都知道，早已经名存实亡了。她们成王府这样的门第，能够让她进来已经是高攀了，对得起她！ 蓝歌一脸难为情，都是女人，他也不好说重话了不是？万一这位公主殿下将来回到西凉，说他们王府一个侍卫都敢给她脸色，他可就冤枉大了！ 当涂走过来，凑到长河耳边，低声道：“长河，你随蓝歌出去解决这件事情，女孩子之间什么都好说。” “动静小些，别将王爷王妃吵醒了。” 几人自以为已经很小声了，殊不知里间躺着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卫砥迟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微皱的眉心，安抚道：“不必理会外面的事情，再睡会儿。” 谢书引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嗫嚅着嘴，“一起。” “好。”休沐第一天，从睡觉开始。 两人这一觉直接略过了王府早膳，快要到午膳时间，谢书引终于捱不过饥肠辘辘，可怜兮兮地看着头顶的男人，“饿……” 卫砥迟捂住了她的眼睛，低笑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凑近了些，在她的耳边道：“你该知道，本王也饿。” 谢书引闹了个脸红，捶了捶眼前的胸膛，一把掀开了被子，恼怒道：“我真的饿了！” “好，我去让人提早些准备午膳，起床收拾一下，就可以用膳了。”说完，他就转身下床，披着衣服去门口，吩咐丫头们准备午膳。 等到回来的时候，发现某个小女人依旧待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第636章 点到为止 卫砥迟摇了摇头，眉眼带笑，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才取过了一边放着的，她的衣服，给人慢慢穿上。 “王爷，热水好了！”蓝歌的声音响起。 “拿进来。”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 蓝歌几乎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放下热水，然后脚下生风地离开。 笑话，虽然隔着一道屏风，但他一定知道那屏风后的样子……一定是王爷在伺候王妃穿戴！ 别家屋里都是夫人侍候老爷，他们王府则相反，是王爷侍候王妃。想他家王爷好不容易才娶回来这么一个王妃，自然是当宝贝供着的！ 外人可能不清楚，但他这样的身边人却是知情的，即便是小世子，一生下来享受至高荣耀的小世子，在王爷心中，那也要排在王妃后边。 蓝歌是了解卫砥迟的，不过只是说到了一半。真正侍候她的，不只是穿衣，还有后面的洗脸挽发。 嫁来王府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丫头就默认了不给她挽发，当然，是在卫砥迟在身边的时候。 看着镜子里认真的人，谢书引轻笑出声。 调侃的眼神，通过镜子看向站着的男人，“你说……若叫这王府的暗卫们看到你这个王爷，在给本王妃挽发的样子，他们会作何想法？” 卫砥迟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连眼神都没有离开乱撇一下，只是专心于眼前的挽发。 “这个说法不成立，他们早就知道了。”好像这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情，他毫不脸红地说着。 谢书引一旦较真的时候，就喜欢给对方来点猛药。瞧着他那副“我一点也不在乎”的嘴脸，就一阵牙痒痒。 她想了想，心生一计，悠悠道：“若是教西北军营几十万大军知道了，你说……他们会作何感想？” 这一次不同了。谢书引明显感觉到了那双手一顿，拉扯着她的头皮有些疼。只是眼下，她更加沉浸于逗趣某男人的乐趣中。 “你说他们会不会惊的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稳了？还有还有！若是教突厥人看见了，会不会直接丢盔弃甲，直接唔……” 话还没说完，某人直接堵住了那张已经兴奋到极致的小嘴。 直到将那没说完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感觉到她的抗议，才终于放过了某个小女人。 在那双饱含控诉的眼神之下，卫砥迟无奈地给她插上簪子，满意地看向自己的杰作，宠溺道：“就这么想要看你夫君出糗啊！嗯？” 又是你呀眼神太过于宠溺，心脏已经不受控制了！ 虽然两人两人成亲这么久，还有了小殊儿，但谢书引不得不承认，在男女双方相处的上面，她一直都处于被动的。 她眼神闪烁着，一脸窘迫样。 “明明是自己先撩拨的，到头来却躲得最快，爱妃，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他无奈地刮了刮小王妃的鼻尖，宠溺又无奈地说着。 谢书引吸了吸气，哼哼道：“规则由本王妃说了算！” 卫砥迟捉住了她的小手，放在手心捂暖，“是是是，爱妃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是饿了呢？去吃些东西吧。” 他家小王妃脸皮薄，不管说什么都要适可而止，否则容易闹出事故。对于这一点，卫砥迟早就看透了，只是点到为止。 第637章 又是你呀 两人一出门，便遇到了前来通知用午膳的当涂。 当涂很乖巧地没有提其它任何事，只是问了一句在何处用膳。 “午膳都准备了些什么？”谢书引抿了抿嘴，想到昨晚上吃了火锅。 说实话，对于她而言，火锅这种东西吃一顿得管一段时间。那火锅的汤底是用羊肉熬制而成，吃了之后会有一股子味儿，这正是她抗拒的原因。 她不排斥吃羊肉，饭那股子味儿实在是…… “回王妃，今日厨房炒了几个清淡点儿的菜。昨日里吃得太油腻，我吩咐厨房再加了一个菌汤。” 有当涂在，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对于这一点，谢书引还是放心的。 她点了点头，“府上的午膳时间还没到，我们就在亭子里吃吧，端过来的时候，记得再添上一些火。” 炒的菜容易冷，为了一张嘴，她也是想尽了法子。 “好的王妃。” 对于王府的人来说，府上的琐碎事情，还需要请示王妃即可，王爷那一关完全不必理会。即便王爷真的有不同意见，也会遵照王妃的来执行。 三菜一汤，都是比较偏素淡一点儿的，加之饿了，谢书引吃下了一大碗米饭，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末了还喝了两碗汤。 卫砥迟担心她一会儿肚子不舒服，硬要拽着她去花园散步。 不巧的是，刚进花园，就被闯进来的阿玉朵看见了，直接拦住了两人。 谢书引此时才想起，府上还有一位客人。 “阿玉朵姑娘，你这是何意？”她一副疏远的眼神，看不清在想什么，只是那语气中略微听出一些不大乐意来。 走到如今这一步，阿玉朵也叫苦不迭，她哽咽着看向谢书引，祈求道：“王妃，求求您，帮帮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阿夭！” “区区一个丫头，你那么在乎做什么？甚至不惜降下你公主的身份，前来求我？”每次看到阿玉朵，她是又同情又无奈。 先前自己还不是那么笃定，直到今日看到她这般行为，才真正明白过来黄承善的用意。哪是阿夭有什么重要身份呀，完全就是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公主，离不开那个侍女！ 一提到阿夭，阿玉朵彻底慌了。 “不是这样的王妃！阿夭虽是我的侍女，但跟在我身边很多年，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她是父王给我的侍女，我……我不能没有她。”阿玉朵低声抽泣着，好像随时都会大哭出声。 谢书引最讨厌的就是哭哭啼啼，一看到眼里，她就脑袋大…… “你能不能先别哭了？再哭下去，我中午吃的东西都要被你哭出来了！”她揉了揉眉心，一脸挫败样。 卫砥迟站在她身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那……王妃是答应帮我了？”她擦试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向谢书引。 卫砥迟眉头微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打住！你别误会，我可没说要帮你！”谢书引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对于她屡屡地骚扰，已经开始不耐了。 “王妃……” 第638章 那本王呢 “你先别哭行吧？我虽然不能帮你……但可以指明一个法子给你！”她到底败了，一脸无奈。 阿玉朵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等着结果。 谢书引一脸严肃道：“黄承善可以直接将你带走，但最后却只是带走了你的侍女，你可知为何？”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谢书引继续道：“就你当下的表现来看，若是他说服了你的侍女，难道你不会跟着一块儿走？” 阿玉朵瞬间脸色煞白，似乎明白了过来。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余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如果你自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也不能帮你什么。” 阿玉朵魂不守舍地离开了王府。 看着远去的身影，谢书引无脑扶额，“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么些破事！” “爱妃什么时候学会了猜人心思的本领？不如来看看，本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凉凉的声音传来，谢书引直接打了个冷战，心下直道糟糕。 谢书引被他那双眼睛盯着，只觉得心里发怵。 在外面叱咤风云惯了，脑袋紧绷，精明得跟个狐狸似的。但在卫砥迟面前，她永远都是先败下阵来的那个。 “那个……我先去看看小殊儿和小园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嗷……”刚走出去没几步，直接撞在了一堵“墙”上，疼的她一张脸都皱缩起来。 谢书引摸着撞疼了的鼻子，一脸控诉地看向身前的那堵“墙”。 卫砥迟有些心虚，一抹心疼闪过眸子，心下怨气消了大半。 他单手付于身后，继续板着脸，毫不松懈。 谢书引扯着脸皮嬉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卫砥迟差点被她逗笑了，强忍着笑道：“想逃？” 猫若是被惹急了，只有顺毛这一条路。 谢书引悻悻地来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你听我解释嘛……” “嗯，我听着。”看不清楚他的表面情绪，谢书引有些忐忑。 她抿了抿嘴，松开手上的胳膊，一本正经道：“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那绝对不是其他的意思！” “嗯……这个就像是你们打仗说的那样，叫做……战术！对，就是战术！”她睁着眼睛瞎扯。 明知道是毫无逻辑毫无道理的自我挣扎，卫砥迟却并不急着揭穿她。 他嘴角微扬，心情似乎极好，“继续。” 这小女人，竟然开始跟他讨论到战术问题了，真是越来越胆子肥了。他到想要听听，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谢书引瞧着他有些相信了，底气也更足，笑着道：“有道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和……那可是敌人！对于敌人，自然是要好好参详一番，将军大人，卑职说的有道理吧？” 那狡黠的眼神，看的他一阵心神不定，卫砥迟是个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心里怎么想，他就怎么做。 “你要干什么？”她疑惑地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男人，早已经忘记了逃跑。 卫砥迟笑着揽过她的腰，咧嘴一笑，“爱妃这话甚是有理，只不知……爱妃对本王的了解如何？” 第639章 尴尬的事 谢书引终于感觉到了可怕的眼神，她刚反应过来，准备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腰已经被人禁锢住了。 她心下一个咯噔，看着越发靠近的人，心里哀嚎出声。“王爷，咱们有事好商量好吗？新皇都登基了，我好歹也是个公主，咱们唔……” 卫砥迟毫不客气地将人带回了清欢院，直奔卧室。 正在擦拭剑柄的青山动作一顿，额前发丝微微浮动，她紧抿着唇瓣，看了一眼各自坐着活儿其他人，似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儿异样。 想到某种可能，她眼神微闪，继续自己刚才的事。 刚吃完就剧烈运动，对于谢书引来说无疑是一番折磨。幸而这男人还算温柔，只要了一次就放过了她。 但这一次对于谢书引来说，也够呛，最后只能躺在床上，狠狠瞪着神清气爽穿衣服的某男人。 殊不知自己现在的眼神，不仅毫无威慑力，甚至还容易……让人犯罪。 卫砥迟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坐在床边，一副餍足样，“爱妃，你这样的眼神，本王会觉得实在邀请。” 谢书引：“……滚！” 她直接拿起被子捂住了脑袋，不想理会这个男人。 一番折腾过后，谢书引直接去补了个回笼觉，很当然就错过了午膳时间。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谢书引动了动手指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穿好了干净的衣服，被子床单也都处理过了。郁闷之余也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醒了？” 正在伸懒腰的人，动作一顿，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她由着那人挑开帐帘，沙哑的声音响起，“现在什么时辰了？” 卫砥迟端着一个水杯，扶着她给喂下，谢书引毫不客气就着杯子喝下。 “快到亥时了。”卫砥迟一只手帮她揉着腰，声音很揉。 两人难得的温馨时光，直接被一声孩啼打破。 谢书引事先并不知道小家伙在这边，故而说话做事都是毫无章法。卫砥迟显然是早忽略了，两人面面相觑。 卫承殊这小子似乎并不甘心于当自家父母的灯泡，用哭声吸引着眼球。 谢书引受不住他的啼哭，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去。“小殊儿怎么过来了？” “我将他抱过来的，先前你不是说想他了吗？”卫砥迟将一边的外衣给她披上，搀扶着下了床，两人一起往小摇篮边走去。 她抱起哭泣的小孩子，不停地哄。 “是不是饿了？”怎么哄都都哄不好，谢书引看着他撕心裂肺地哭，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卫砥迟也拿不定主意，“我去找人！”丢下这样两个字，消失在屋子里。 当涂是最先走进来的，看到小世子不停地哭，问了些吃东西的事，再看了看他的两股间，低声道：“王妃，小世子会不会尿了？” 抱着小孩子一顿哄的谢书引，手上动作一顿，屋子里的空气安静的出奇。 “把小世子给我吧。”当涂知道自家王妃还不知道这些事儿，急忙将事情揽了过劳。再此之前，她们可都是经过训练的。 第640章 换尿片呀 谢书引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熟练地处理，又是好奇又是踌躇，心痒痒得很。 “王妃，您要试试吗？”当涂抿唇一下，从那双眼睛，就可以读出来她家王妃的心思。 “我……我可以吗？”谢书引双手绞在一起，紧张得要命。 “本王也要试试！”卫砥迟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屋子里有那么瞬间尴尬。 当涂看了一眼两人，对方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在理的地方。她略微想了一番，点下了沉重的脑袋。 当涂将已经换好了的尿片再取下来，然后再换上新的，如何折叠与包裹小孩子，讲得很是仔细。 看似简单的动作，可在两个年轻夫妻看来，去成为了一场硬仗。最后换的自己都没眼睛看。 索性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当涂尽量找着能够夸奖的地方来说。这才总算是完成了一次跨世纪长征。 换好了尿片，夫妇二人齐齐舒了一口气，双双对视一眼，都看到到了对方眸中的尴尬，再看向摇篮里的小家伙，瞬间不淡定了。 那小子竟然在取笑他们！ 谢书引蹲在小摇篮旁边，轻斥道：“好你个臭小子，才这么小就知道取笑你娘亲了，以后还了得，等你长大了，一定好好收拾你！” 看似凶狠的动作，眼神却似乎要溺出水来。她似乎很沉迷于眼前逗乐小承殊的行为，当涂看着笑道：“小世子刚睡完，估计得醒好一会儿，王妃陪着好好说会儿话，再过段时日就可以叫人了！” “咱们小世子这么聪明，将来定是个不错的！”她挑了几句好听的说了说，识趣地退下，将这份难得的温馨留给一家三口。 战场杀伐的人，看到这样一团小小的人儿，也是新奇得紧。想要去摸一摸他，又怕把他碰碎了，按照谢书引的话来说，这会儿的少年将军，像极了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谢书引沉迷于逗乐自家小子，小孩子却觉多，等到他睡着了，才发现自己起不来。 卫砥迟起身，看着身边迟迟不动作的女人，眉头一挑。 “我……腿麻了。”谢书引捂住了自己的脸，丢死人了。 主要是现在浑身上下还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某处，都怪这男人！她控诉的眼神，已经让卫砥迟明白了全部。 “咳咳，知道腿麻还一直蹲着，也不知道找个椅子坐下。”说归说，王爷大人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家娘子不管的。 他将人抱起，放在床沿，耳后单膝跪地蹲下来，拿起小娇妻的腿，放在自己的一条腿上，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一只好了换另外一只，不厌其烦，好似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 谢书引原本还觉得矫情，看见他一脸认真样，也没有拒绝。 “王爷！” 蓝歌刚闯进来，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先是微愣，反应过来后，在自家王爷凉嗖嗖的眼神之下快速转过身去。细细看来，他的额上竟然还有几粒虚汗！ 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还有这样一面！自己看到了，不会被灭口吧？ 第641章 唱歌跳舞 谢书引也觉得尴尬，脸上一囧，快速抽出自己的腿，赶忙站起身来。 对于她故意挪出来的一步距离，卫砥迟只是赏了一个凉凉的眼神。 谢书引低垂着脑袋，双眼直视地面。 “不知道进门前要敲门？” 完了完了，蓝歌此时的内心只剩下挣扎，他这不是太着急了嘛！再说，这大白天的，难道还能做什么不成？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会不分八天黑夜地秀恩爱。 “属下一定注意！”他站直了身子，脊背发凉。 卫砥迟慢慢站起身，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雅低了声音道：“何事？” 蓝歌如获大赦般转过身来，上前两步，低声道：“阿玉朵离开别院了，她让人送来了这个。” 他从袖口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奉上，交给坐在凳子上的人。 阿玉朵离开了？ 谢书引大步走过来，接过来那封信件，直接撕开来看。 “这丫头，真是一点儿也不省心！”看完信件，谢书引直接丢到了桌子上。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在这之前可还有说什么话？” 蓝歌仔细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这封信件是别院里的人送过来的，属下已经问过了，离开王府后，她没有回去，这个东西是午膳时叫她吃饭的人发现的。” 原来如此……她今日前来王府，实际上是道别的。 谢书引轻叹道：“要走的人留不住，既然她心意已决，我也不好说什么。我该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实在无能。” 即便是可以，她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帮助一个有家不回的公主。走到今日的地步，还不是她自己的缘故？ “罢了，把那边的人都撤回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蓝歌，你马上找几个人，监视黄承善的动向，不用跟得太紧。”一件事情放下，另外一件又来。 蓝歌瞄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没瞧出什么异样来，才应下离开了。 “你怀疑这件事情不简单？” 蓝歌离去好一会儿，屋子里的诡异安静才被打破。 卫砥迟悠悠地看着她，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无不在表达自己的抗议。 谢书引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无奈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些陈年干醋还吃呢？不怕酸掉了牙？” 卫砥迟板着脸，轻哼着不说话。 见他死不承认，谢书引也不去戳他的痛，转移了话题，“我不敢确定，但这位洗凉公主到底也是皇室中人，虽被宠坏了，脑子却是灵光的，我只是担心……这件事情不会太简单。” “不过说起来，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们没关系。盯着黄承善，只是不愿意他做伤害我凌岳的事情，仅此而已。” 谢书引笑了笑，听起来像是在说自己的计划，实则实在解释，她在明确告诉某人，她的心里真的一点儿也没有那个男人。 卫砥迟拉起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本正经说着，“我想要听你唱歌。” “嗯？” 第642章 温馨晚餐 谢书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着眼睛求证。 “我说，我想听你唱歌。”卫砥迟喉结滚动，发出了低沉的声音，“还要一边跳舞。” 额……谢书引眼皮子一跳，直觉告诉她不会有啥好事。 “就要白衣。” 果然，只要这男人心情不爽了，准能给她找事儿做。偏生他还要大言不惭地说，这是情趣！ 谢书引顶着那双眼神，头皮发麻道：“你……不是说不喜欢……那首歌吗？” 想当初自己唱这首歌跳舞的时候，可是被他好一阵嫌弃。如今倒是好了，亲自提出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 卫砥迟看着她极其抗拒的眼神，心情极好，嘴角一咧，笑道：“就穿上次那样，唱给我听。”只他一个人听。 谢书引实在不愿意那样，上次那不是……迫不得已嘛！ 她软磨硬泡，这男人愣是一点儿也不服软。谢书引只能愤愤地应下。 为了他家老爹的福利，某睡着了的小世子又被自家无良老爹送到了合欢院。有一次与自家娘亲睡觉的计划告终。 很显然的结果就是，某王妃在白天被自家王爷折腾了一番之后，又欲求不满地在晚上狠狠折腾一番，最后忍不住昏睡过去，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印象，这种引火上身的事儿，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放肆的后果就是，躺在床上的谢书引，晚膳时起不来，直接错过了晚饭时间。亥时三刻，他被肚子的闹腾弄醒了。 “饿了？” 谢书引感觉小腹上一股火热，才发现某人的爪子已经摸到了她的肚子上。 她翻转过身来，抬起脑袋，一脸委屈道：“都怪你，我没吃晚饭……” 卫砥迟在她的额前留下一吻，“我去拿吃的。”说完便掀开了被子下床去，动作流畅的完全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想到他也累了，谢书引瘪了瘪嘴，很乖巧地没有闹情绪。 卫砥迟很快就端回来一个食盒，三个菜两份稀饭，还有一碟酸萝卜，是她最喜欢的配粥吃的。 “这么快？”谢书引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也下来地上。 “我让人放在小厨房煨着，还是热乎的，快来吃了。”他将里边的东西一一摆出来，两人两碗粥。 谢书引惊讶地看向两碗粥，“你也没吃晚饭吗？”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你没醒，为夫怎么能怎么能独自吃饭？”他刮了刮某小女人的鼻尖，眸中闪过一抹愧疚，“你这样与我有干系，自然不能不管你了，吃饭！” 两人吃得很不错，粥对于大晚上的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晚饭。 “吃多了怎么办？”谢书引双手捂脸，觉得有些丢人。一开始饿过了，这会儿又吃多了，看来没法睡了。 “穿上衣服，去外面走走。”卫砥迟拿过两件大氅，带上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小女人，两人朝王府花园而去。 大晚上的王府花园基本没了人，因着是佳节，红红的灯笼透着微弱的光，照耀在石子路上。 一阵风吹过，她瑟缩了一下身子。 “冷？” 谢书引摇了摇头，抱住了他的胳膊，却被人直接捞进了怀里。“如果冷，我们就回去。” 第643章 丫头喜事 “不要！” 谢书引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拽着人继续散步。 “卫砥迟，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吃饱喝足没事做的时候，最喜欢天马行空，乱想一些无厘头的事情，谢书引此时便是如此。 卫砥迟一挑，微怔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在凌岳，女子嫁夫随夫，从来不会有做什么之言。可是他觉得，他的小王妃是与众不同的，她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 “我呀……”谢书引嘴角一扬，“我想要去到大陆的尽头，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严寒的西北，温暖的江南，富庶的凌岳，马背上的突厥，还有海对面的东瀛，我想去好多好多地方！” 卫砥迟抓过她的手，“本王跟你一起。” “可你是凌岳的成王，两手一拍去别的地方真的好吗？”谢书引眨巴着眼睛，她戏谑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卫砥迟抓住衣服下边不断躲藏的小手，举在身前，“难道你想丢下本王，自己跑了？别忘了，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 “成王府祖上有训，一生只娶一妻，本王没有当鳏夫的打算！”他将人时刻纳入到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你不想做鳏夫，正巧本公主也没做寡妇的打算！”她高扬着脑袋，像极了高贵的天鹅。 卫砥迟揽过人，在她唇瓣留下一吻，仅仅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并没有再加深。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都明白彼此的想法。 “对了，我当初承诺她们，过了年关就给举办喜事。正好这段时间你在休沐，不如……就找个日子办了吧！”想到一个个远离自己而去的丫头，她是又高兴又不舍。 尤其想到小漠那个丫头，真是让人想的紧。这次几个丫头出嫁，也好叫他们两口子来京城续续。 卫砥迟眉头一挑，嘴角泛起笑，“这件事情你来定就行。”他们应该是没意见的。 那些特小子，一天天的都盼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第一次用这种嫁女儿的心态，倒让她新奇得紧。 两人在花园里转了两圈，已经到了深夜，原本就冷极了的夜晚，此时温度更低了。 卫砥迟用自己的大氅将她裹住，搂着人往清欢院而去，“太晚了，有什么事情起来了再说，该休息了。” 谢书引第二天一大早就提起了这件事情，长河等人倒也不觉得太仓促了。同她们的话来说便是，平日里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不过是挪了一个院子罢了。 为了方便他们的以后夫妻生活，谢书引专程在王府内给他们各自找了一个院子，当然，清欢院内的房间也给留着。 “王妃，我们这么快，小漠能赶回来吗？”长河与小漠向来关系不错，她们俩平日里也算是吵吵闹闹惯了。 “对呀王妃，从江南到京城，可有段时日，加之如今不能走水路，恐怕……”白水也在担心这一点。 小漠当初跟着她一起学习经商事宜，两人算是亦师亦友，有一种特殊的关系。更何况那丫头嫁了人，似乎小日子更加滋润，也不知道如今混得怎么样了。 第644章 小漠夫妇 谢书引站起身来，眉开眼笑道：“这个你们放心好了，他们夫妇二人年关都会到京城来一趟，我早就传信了，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听王妃的！”白水与长河相视一眼，两人心情大好。 唯有青山和当涂二人看人，但青山不似先前的冷漠，当涂也是真心为了两人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祝福着。 “当涂青山，你们两个帮着整理一些，将来自己遇着了，也不会太慌张！”谢书引行事向来不怕闹大了，直接将二人也扯了进来。 白水长河二人抿着嘴打趣着，“我们快要结果了，你们两人也要抓紧了！” “是呀是呀！当涂姐姐那边可要抓紧了，我还想要快些吃上喜糖呐！还有青山姐姐，蓝书大哥多好的人呐，可一定要快快拿下！”长河调侃的两人红了耳朵，几人才大笑出场。 “好啦，玩笑归玩笑，可不能忘了正事哦！”谢书引不忘提醒她们，她还有小殊儿要照顾，自然顾不了太多，只能让她们自己上点心。 此时正往京城赶来的小漠夫妇，路过驿站时，看到了熟悉的人。 “怎么了？”卓群安顿好手下的人，见她没有走进去客栈，疑惑地走了过来。 小漠眉头微皱，再看了一眼斜对面客栈的二楼，摇了摇头，“想是我看错了，我们进去吧。” 卓群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客栈二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夫妇二人在第三天的下午，终于进了京城们，来到了王府门口。 长河白水二人早早就在大门外候着了，看到前来的马车，两人相视一笑，立马快步迎了上来。 “小漠！”长河站在马车前，大声喊着。 卓群现在出来，耳后搀扶着小漠下车。三姐妹许久未见，直接来了个大熊抱。 “你这个丫头，真是想死我了！”长河激动地说着。 “可不，也不知道来个信……对了，我干儿子呢？”白水直接问起了她家小子，还不停往马车里眼神寻找。 “我们来得赶，加之这边太冷，小孩子身子弱，这一次没带来。”小漠拍了拍两个姐妹，调侃道：“感情你们来这里接我，实际上是想要看我家小子，不是真的欢迎我呀？” 白水长河对视一眼，大笑出声。 “卓公子，漠丫头，快些进去吧。王妃知你们到了，还没进去，这不等不及了，让我出来看看！”当涂走出府门，看到几个原地叙旧的人，直接将人叫进了府里去。 以前她是这里的主人，如今再来，却已经成为了客人。虽然几个姐妹间感情依旧，但从住处安排上来看，却是有变化的。 清欢院依旧有她的住处，但他们夫妻却被额外安排在了东厢房，那里是王府的客房所在地。 “王妃说了，如今来者是客，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客人。”当涂担心她会多想，特地将自家王妃的心意说明白，省的叫她多心。 “当涂姐姐，你放心吧，我晓得的，王妃从大局出发，我都晓得。”她很是礼貌地笑着。 第645章 关于二胎 其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如今她代表着卓家，自然不会再如以前那般随意。 谢书引早已在清欢院等待着，看到几人走进来，笑着转过身来，“来了，快些进来暖和暖和！” 青山替他们打开了挡风被，几个人齐齐往亭子里钻去。 “王妃知道你们来了，特地让人多加了椅子，这炭火也是刚换的，暖和得紧！”当涂招呼着客人坐下，去一边捣腾茶水。 眼尖的小漠一进来就看到一边放着的摇篮了，随着卓群行过礼，她没有坐下，直接来到了摇篮旁。 看着摇篮中睁着眼睛的小家伙，立马玩性大起。 “小世子一定是知道我来了，才醒过来的对不对？”她兴奋地看着小家伙，忍不住用手指去戳他的脸。嘟嘟的，特别可爱。 “小世子可真像王爷，独独这双眼睛，像极了王妃……小世子的酒窝可真好看！”尤其是一笑，简直太治愈了。 小漠突然间发现，自己对这个小世子真的是爱不释手了。 卓群听着她在那里说话，又是一阵兴奋的动作，真是欲哭无泪。 他直接将人拉过来坐下，郁闷道：“夫人，为夫以为，咱们的女儿也还是不错的，你没有必要这么嫌弃她。” 想到自己宝贝的女儿，竟然在这王府的小世子面前，被自家夫人给忽视了，他心脏疼。 “我们女儿是挺好看，不过有句话不是说，没有的才是最好的嘛！我这不是……”小漠凉了他一眼，自家女儿自然宝贝，但她突然羡慕王妃的儿子了。 谢书引看着两夫妇拌嘴，嘴角微扬，悠悠道：“既然喜欢男孩子，再生一个呗，反正又不是养不活？” “王妃……”不带这样带节奏的！小漠低下了脑袋，有些害羞。 卓群到底是男子，在清欢院待久了并不方便。他只是将自家夫人送到这里，随意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离去。 谢书引着人带他去王府书房见卫砥迟，自己则与一群丫头们聊闲话。 唯一的男子离开了，长河等人都放开了不少，她开始搞事情。 “小漠丫头，诚实说来，你与卓群第一个丫头该走路了吧，怎么还不打算要第二个？”虽然没见过她家丫头，但当时生下来的时候，她确实知道，长河一直很纳闷这件事情。 卓家如今在江南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她大可不必那么辛苦为了生意奔走。那样的家庭，再要一个孩子是可以的。 无事的谢书引也参与了进来，跟着一群人凑热闹。 小漠被众人逼得缴械投降，抓了抓脑袋，“其实这事儿吧，我们两都暂时没那个打算，左右有了一个孩子，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也不是不行……” 心细的谢书引发现了不对劲，担心自家丫头受了委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小漠，有什么心事或者受了委屈可一定要说，我的人绝对不允许外人欺负！” “可卓群也是王妃的人呀！”她悠悠地说着。 “你知道王妃不是那个意思，小漠！”白水抓了抓她的手，示意她说出来自己的委屈。 第646章 二人出嫁 长河与白水的成亲之日定在了新年后的第九天，取长长久久之意。 正月初九这一日，王府热闹非凡。既是出嫁之日，也是于府乔迁之喜，正所谓双喜临门。 “哟，这两位新娘子可真是俊啦！瞧着就是有福气的娘子，旺夫相！”那喜婆子绝对是个会说话的，谢书引着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找来的，全京城专程负责嫁娶之事的全福婆婆，嘴巴厉害得不得了！ 谢书引瞎忙活了好一阵，什么正紧事没办着，倒是折腾得够呛。 她站在一边看欢喜话，磕着瓜子，小日子别提多舒适了。 小漠作为她们当中最早出嫁的人，回到王府可谓彻底释放天性，全场最热闹的就是她。 新娘子有专人化妆，小漠溜到谢书引身边坐下，两人一起嗑瓜子。 “对了，王妃，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磕着磕着，小漠又想起了那天在客栈看到的事情。 “什么？”谢书引继续磕着瓜子，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化妆的新娘子。 小漠将手里的瓜子壳搁在茶几上的缸里，仔细看向谢书引，“夜郎的小王爷最近是不是……” 谢书引猛地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质问。 “王妃您别误会，我只是……”她偏头看了一眼那边闹成一团的丫头，靠近了些低声道：“我们来的路上，我好想……看到他了。” “在哪里？”谢书引一把放下手中的瓜子，严肃地说着。 小漠被她这动作吓了我一跳，愣了愣道：“距离京城不远的那座城池，当时我们住宿，他就在斜对面，不知……” 谢书引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这件事情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吗？” “我谁都没说，只是担心没看仔细……”她坚定地摇头，一脸严肃。 “没事，我会让人去调查的。”谢书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她很不情愿地表情之下，两人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小漠虽心中有疑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新郎官来啦，新娘子们都准备好了吗？”喜婆子先前出去看了一下，才知道吉时已到，新郎官们要到了。 屋子里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白水与长河身份皆普通，但要嫁的人将来定是不一般的，故而两人还需往舒大人家绕一圈，时间上算得刚刚好。 这件事情全程都是卫砥迟搭理的，她一点也没插手。 看着一阵敲锣打鼓地离去，她不免有些难过。 卫砥迟走到她身边，揽过怀里的人，“又不是不回来了，这幅样子做什么？本王科室会吃醋的！” 谢书引欲哭无泪，撇了他一眼，“你和卓群都聊了些什么？” 从他们来到王府那天起，这两男人就一直在书房，虽然抱着不参与的态度，可瞧着怎么都不一般呐？ “想知道可以去书房。”卫砥迟吊足了她的胃口，就是不说。 那副贱兮兮的表情，谢书引很是不喜，一巴掌将他的脸掰过去，请哼一声往屋子里走去。 走了两步才发现某男人没跟上来，斜着脑袋道：“愣着做什么？快跟上来呀！换衣服，咱们去吃喜酒了！” 第647章 奸诈皇帝 兵部尚书家的喜酒还是要去的！ 九儿那丫头贪玩，跟着几个丫头先行过去了。等到两夫妻赶到的时候，正巧与前来的谢炳炎碰到。双双见过礼，谢书引眼尖地瞥见了走出来的九儿，眼神中有些深意。 “见过公主殿下。”谢炳炎也有些愣，缓过来后才行礼。 九儿看到他很高兴，眉眼间全是笑，“谢大人不必客气，上次的事情，九儿还要好好感谢你。” “不过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挂在心上。”说起上次的事，卫砥迟也想到了尴尬的一幕，两人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谢书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眼神越来越暧昧…… 直到某男人不安分的手在她小腰轻轻一挠，她才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 “里边估计要开始了，我们进去吧！外面怪冷的。”她嘻嘻一笑，看向两人的眼神越发不对劲。 “王爷王妃，公主殿下请！”谢炳炎觉察到了尴尬，让人先进。 舒明本就是与成王府交好的人，此番又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不管朝臣们似乎知道两丫头的身份，既然都是以兵部尚书的义女出嫁，自然少不了前来捧场。 加之成王夫妇亲自来了，一传十十传百，今日的婚礼好不热闹。即便是那些没有前来的官员，也都安排自家府上管家送来了礼金，热闹非凡。 谢书引更喜欢几个熟识的人私下交流，没待多久，她就跟着九儿一起离开了。宫里来人传话，她必须回宫一趟，谢书引只能陪着去。 她却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个凌无双，真是早不叫人晚不叫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找人，一点儿都不懂情趣，难怪现在还单身。 当然，这样的话，她后来也当着凌无双的面说了。只是，打脸真疼。 她和九儿进宫之后，才发现又一次上了当。凌无双这人，竟然早早就溜之大吉了。至于将九儿叫进宫，只是留下了一大堆的事情，以及素日里在他身边侍奉的太监。 看着御书房跪着的大太监，谢书引崩溃的内心，简直是黑压压一片。 “你们陛下呢？”她咬牙切齿地问着。 那太监显然是早就得到了吩咐，跪在地上，笑嘻嘻地取出来他家陛下离开前留下来的东西，“成王妃，这是我家陛下特地嘱托奴才，一定要亲手交给二位主子的！” 谢书引二人各自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份，看完后简直要被气炸了。谢书引手里捏着信件，“凌无双！别让老娘逮着你！” “你们陛下说他什么时候回了吗？”她把所有的愤怒都转发到了大太监身上。 看到这副模样的成王妃，太监们瑟瑟发抖，都不敢说话。独独常年跟在凌无双身边的大太监，依旧笑嘻嘻地说着话。 “回成王妃的话，陛下说了，该说的都在信上，王妃一看就懂。哦对了……”他从袖口取出另外一封信件，“这是陛下给王爷的，如今王妃来了，奴才就不出宫了，烦请王妃带给王爷。” 第648章 侍候王爷 那大太监似乎很了解她，看着谢书引愣愣地拿着手中的信，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赶忙带着人退下。 谢书引：“……” 御书房中的两人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我不干了！”谢书引气冲冲就离开了皇宫，独留下九儿一人仰天长叹。摊上这样的皇兄，她能怎么办？ 九儿叹了口气，只能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好好处理堆积起来的政务。 谢书引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当涂被留在了蓝歌的院子里，蓝宇等众人都在那边吃喜酒，这一点谢书引知道。 王府大门口也没几个人，谢书引扭了扭脖子，下车就看到了从里边走出来的青山，有些惊讶。 “你没过去那边？” “属下留下来照顾王妃。”青山跟在她后面走向清欢院。 刚进入清欢院大门，碰到了正在巡逻的蓝书，谢书引挑眉看向他，打趣道：“哟嚯，今儿明明是他们的好日子，怎么把你们也凑一起了？” 蓝书看了一眼青山，拱手行礼，“王爷喝得有些高，属下刚将他送回来。” “被灌酒了！”想到某个喝高了的男人，她有些无奈。 “青山，给我准备一碗醒酒汤，端一些热水来。”谢书引一边解下大氅，一边撸起了袖子。 蓝书很自然地抢过了端热水的事，青山去小厨房煮醒酒汤。 “王妃，王爷就拜托您了。”蓝书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低下脑袋。 谢书引努了努嘴，“放下吧。” 她看着床边那人，满脸通红，摇了摇头。拿过一边的毛巾，就这热水给他擦拭。 平日里他虽然喝酒，但却不贪杯，今日定然是被人灌多了。那些个兄弟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今日是个好日子，他也没推拒，放任大家敬酒，这才醉了。 卫砥迟喝了酒，浑身发热，正不舒服地扯着领口。 谢书引摇了摇头，将毛巾放在一边，自己动手去解他的衣服。 “做什么？”手腕直接被抓住了，那力道让她眉头紧皱。 她直接在那双爪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喝多了还有理了？” 听到她的声音，卫砥迟才睁开了眼睛，嘴角微扬，满意地笑了。身子也不如先前那般充满抵抗。 “谢书引……” 谢书引拿起毛巾的手一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都喝醉了，还这么大的警觉性，你要是捏断了我的手，看谁去侍候你这个醉鬼！” 两人什么事情都做过了，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 卫砥迟双手大大张开，微睁开眼看向她，享受极了。 “谢书引……” “别叫了！”她直接将毛巾摔在了他的胸膛上，懊恼地瞪着他。 这男人就是故意的，叫的她心慌意乱了。 折磨人的过程总算是过去了，给他擦拭完，再擦了擦鬓角的虚汗，正巧青山那边端来了醒酒汤。 “给我吧。”她接过了碗，青山端起水盆出去。 “先把醒酒汤喝了，否则明日醒来，你的头很痛。”谢书引将碗一给，想让他自己喝下。 床上的男人可没那么听话，嘴巴一咧，耍起了小孩子脾性。“你喂我。” 第649章 归园中毒 谢书引：“……”感情他这么大个人，还需要自己照顾？ 可是一看到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她又忍不住心软，耐着性子喂他，“来吧，喝了之后再睡。” 某王爷可算是大爷脾气了一回，晚上睡得倍儿香。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自家女人的影子，一摸被子发现热度还在。 “来人。” “王爷！”蓝歌没有进来屋子，在门外回的话。 自打他家王爷成亲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这些侍卫可不准进去的。一般都是王妃身边的丫头在里间侍候。 卫砥迟揉了揉眉心，“王妃呢？”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蓝歌的声音，想到昨晚上的事，眉头更加紧皱起来。 他快速起床，收拾了一番，直接在放好了的热水中洗漱了一下，打开房门。 “王妃去了合欢院，老太妃传话过来，归园少爷好像发烧了。”当时蓝莲亲自过来的，事情比较急，他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卫砥迟听到这事，也往合欢院那边走去。 “没给你放假？”他记得每人都有假期的，更何况是成亲这样的大事，竟然第二天就出来了。 “嘿嘿，王爷，属下这是公事私事两不误！”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任由蓝宇那小子抢走自己的位子？ 那小子，简直无孔不入！ 卫砥迟也不再劝，大步往合欢院走去，他现在更担心归园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合欢院内，这会儿于枫正忙得紧。归园毕竟是个小孩子，在用药上必须谨慎，别说是谢书引了，就是他自己也不放心。 那小子发高烧之后又是一阵哭闹，小孩子大多都不懂事，一个哭起来，另外一个也开始哭了。合欢院内大早上全被吵醒了，对这两个小家伙束手无策。 谢书引只能抱着自家小子先哄着，不哭了才让人抱到一边，两小子不放在一起。一来避免一起哭，二来则是担心小孩子被传上，毕竟他们的免疫还不行。 谢书引一直守在床边，等待着于枫给出个答案。也真是难为了他，新婚第二天，还不能睡个懒觉。 好容易诊出来，却发现是轻微中毒。 这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谢归园的身份特殊，冲着这一点就不简单。更何况这毒是谁下的，眼下都需要好好查，乱了套了。 “我开了个比较温和的方子，先按照这个来熬药，我每天都会给他诊治，后面的药再视情况而定。不过……治标不治本，还是需要赶紧找到中毒的地方，有一难保……”于枫一脸严肃地说着。 “本王已经让蓝书下去查了！”卫砥迟跨步进来，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诊断。 “不管是谁，赶在成王府动手脚，本王一定让他尝尝厉害！” 昨日王府毕竟有喜事，侍卫都去吃喜酒了，府里或许忽略了些，让人钻了空子。但这一次的教训也告诉他们，时刻都不能松懈安防。 “我亲自去煎药！”谢书引内心愧疚得很，直接拿着药方子离开。 于枫想说什么，直接被卫砥迟拦下。他知道，若不让这女人做些什么，她一定内心不安。 第650章 坐等结果 于枫白了他一眼，“我是想说，两小子都在一处，避免出事，把你儿子也抱来看看！” 关乎自家儿子，卫砥迟二话不说，亲自抱来了。直到于枫瞧过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才算是放心下来。 只是，他看向卫砥迟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如果外人不说，应该不轻易认出来。对方却轻易只给小归园下了毒，不是蓄谋已久，就是内部……” “这件事情，本王会给个交代！”卫砥迟脸色严肃，就连一边坐着的老太妃都脸现怒色。 这以后，谢书引便与卫砥迟商议，想要把两个孩子都接到清欢院照顾，她实在是忍受不了第二次意外。 卫砥迟知道她是担心过度，搂着她安慰，“清欢院未必比合欢院安全，在这里，祖母至少还有时间陪着，我们很快都忙起来了。再说，如果将两个孩子都接走，你让祖母怎么想？” 谢书引自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对方明明知道了小归园的身份，他就是有意挑起双方的矛盾，如果……如果真的……” “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不会有第二次！”卫砥迟紧紧抱着她，在她的眉心印下一记吻。 后来，蓝宇直接在清欢院扎根了，他没有家室，时间充裕，无疑是最佳人选。为此事，他郁闷了老久，蓝歌嘚瑟了老久。 凭借成王府的势力，想要调查出来背后的黑手并不难，但这其中却又牵扯了不少。 自打得知了这个结果后，谢书引就一直很郁闷。 “王妃，琉璃阁如今……不是已经变成了卫长婳当家吗？怎的现在还在为那边做事？”长河跟在后面，越想越觉得可气。 虽然她们都不说，但皇上与琉璃阁阁主达成协议一事，别说是成王府中人，就是整个凌岳的朝臣都有所耳闻，当初卫长婳直接领着阁内人撤出了京城，有目共睹，闹出的动静不是一般大。 如今却又有琉璃阁中人跑来成王府给归园少爷下毒，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这事也怪我们大意了，那一次虽然给了警告，到底没有连根拔起，春风吹又生呀！”谢书引的手指毫无节奏地敲打着茶几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得人心慌。 当涂一个眼神过去，长河没再说话。 知道这个结果后，一连几天，王府中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大家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情发生般。于是乎，下人们都在地底下暗自揣测，想着到底不是王府正经少爷，中了毒又怎么会刻意去得罪人？ 更可恶的是，甚至有些人放出话来，说是成王妃不再受宠，谢府那边的人受到伤害，成王一点作为都没有，默认了不愿意出手。总之暗地里什么样的伤人话都在说，明目张胆得可以。 长河每日都会跑出去，将所有听到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谢书引听。她自己气得够呛，奈何故事里的主人公却没有半点动静。 第651章 外界传言 谢书引直接摊在亭子里，每天都听小漠讲那些沿途的趣事，以及这些年来她所去到的地方的好玩的和好吃的，对于外面那些嚼口舌的，似乎完全不在意。 “哟，这是谁欺负我们家长河了？” 长河如往日一样，从外面回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将听到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自己先生气了，坐在一边不搭理任何人。 她幽幽地看向自家完全不在意的王妃，生气道：“王妃，他们实在是太气人了！” “谁这么大本事，竟然把我们长河给惹到了？”谢书引与众丫头对视了一眼，大家一起惹她开心。 “王妃！”长河更加恼怒的，是她家王妃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先来说说吧。”谢书引打住笑，听她讲起外面的事情。 长河一直替自家王妃感到不平，若非每天晚上她们都能看到王爷，她都要相信外面传言的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言，说是王妃您……”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谢书引，正在犹豫要不要说。 谢书引一个挑眉，示意她继续。 她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她们都说王妃您善妒，惹了王爷和老太妃的不喜，已经失宠了！现在多少人都在看着您被休，好将自家人送进王妃来！” “长河！”当涂轻斥出声，将她拉到了身后，一脸难为情地看向谢书引。 “王妃，长河这丫头也是气不过，您别与她一般见识，外面那些人哪个不是嫉妒您与王爷感情好，咱们自过自己的日子，管他人作甚！” 谢书引看了她一眼，瞧不出什么喜乐来。 要她说呀，当涂这丫头的思想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只是呐，在别人的事情上可以成为军师，一旦临到自己的事情，比长河还要不如呀！ 她叹了一口气，淡笑着道：“你说的对，过日子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管他们那么多眼神做什么？”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不能让他们不说，说去吧，我也不在乎。至于我与王爷之间的感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再怎么说，也不会影响到我们过日子不是？” “不过，传令下去，若是王府中有人敢乱嚼舌根，直接打出去！” 谢书引此人，恩威并施惯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舌头都管不了，她也不需要那样的人服侍。 “我这就去办！”当涂拽着长河一起下去。 小漠担心她家王妃心里有事憋着，把人憋坏了，笑嘻嘻端着瓜子过来，“王妃，咱们歇歇？” 谢书引觑了她一眼，抓起一把瓜子磕起来，“放心吧，你家王妃我才没那么脆弱，我的小心灵强大着！” “其实那些事情王妃确实不必放在心上……” “王妃！”这边正在说着话，蓝书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正在沉迷于说话的几个丫头被吓得不轻。 小漠捂了捂胸口，刚想瞪他一眼，又发现这人自己不是很熟，这才罢了。 谢书引撇了撇蓝书，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清咳道：“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以后出现的时候弄出点声音，次数多了，魂儿都要被吓出来！” 第652章 拍马屁呀 蓝书看了她一眼，再看向一边被吓得不轻的小漠，委屈了一下。以前他也是那么大力道走路，怎地今日王妃就听不见了呢？ 青山看了一眼小漠，不说话。 “咳咳，你来找本妃有何事呀？”谢书引清咳着，掩饰尴尬。 他将手中的东西呈上来，躬身道：“这是王爷让属下送来的东西，还请王妃过目。王爷说，只要王妃看过了，肯定能明白。” “哦？青山！”她调皮地叫了一句青山。 那丫头就像是个无情的木头桩，面无表情地取过东西，送到谢书引面前。抬头看见眼巴巴的蓝书，谢书引挑衅的眼神十分明显。 青山那丫头什么样的人，王府中谁人不知？即便是王爷和她的亲哥哥，都不能勉强她做任何事情。换一句话说，真正能让她同意的，只有成王妃一人，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蓝书只能忍了！ 谁让自己第一次给这丫头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呢？ 看完那张纸上写的东西，谢书引眉眼间都是笑，心情大好。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腿上，直接借力站起身来，“人现在在哪？” 那语气中的急切，几个丫头都摸不着头脑。 蓝书估摸着算了一下，“大概进城了，到了王府，会有人来通知王妃。” 如今他负责外面一切事物的调查，蓝宇负责合欢院的安防工作，蓝歌则是主管清欢院，以及整个王府的安防事物。一旦到了府内的事情，就不再经他的手了，也算是少了一些任务。 谢书引才不去管他们的分工与合作，她只关心如今自己等着就可。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怎么？还不愿意走？”哪知道某人很是不给面子，竟然毫不领情，这下课逗笑了她。 蓝书摸了摸鼻子，眼神直往一边瞟，暗示意味很名下。 谢书引偏生不如他的愿，压抑着笑问道：“蓝书，你这是怎么了？若是眼睛不舒服，本妃可以让于大哥给你看看，他近来每天都会过来，顺道的事儿，一点也不会麻烦。” 他正要说些什么，谢书引又说道：“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本妃关心体恤下属，自不会放任你们的健康不管。” “眼疾可不是什么小事，咱不能讳疾忌医不是？”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蓝书：“……” 他几次想说话，结果都被人给阻了去，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奈何青山那丫头只听眼前这人的话，自己还不能得罪了，生生被闹得没了脾气。 “王妃体恤下属，凌岳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只是关心下属们的身体，更是关心我们的终身大事，属下们心里可都记着恩呐！” 蓝书此人不说话则矣，一说起来，定能将人哄得云里雾里，谢书引算是知道他的本事了。摆了摆手，“你少在我这里贫嘴，我可告诉你，我家青山丫头单纯着，跟了你小子，若是敢欺负她，仔细我揍你！” 谢书引这人若要找谁的麻烦，身份完全不在话下，试问整个凌岳，谁人还能说理过她？ 这一点，蓝书也深以为然。 第653章 琉璃阁主 “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不会欺负她，多谢王妃！”说完，他拽着青山，逃也似的离开了亭子，消失在谢书引的视线之内。 谢书引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人已经不见了。她摇了摇头，笑道：“这个蓝书，搞得像是我会拒绝他一样，就这么不信我！” 小漠看着两人互动，抿嘴笑着，“王妃应该高兴，虽然我对这个蓝书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青山姐姐对他可是执念很久的。如今两个人若是能走到一起，也算是一桩美事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眼神飘远，“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就在身边，多好呀！” 谢书引斜眼看向她，眉头一紧，“是不是卓群那小子欺负了呢？” “没有！王妃您想哪儿去了！” 说起卓群，小漠脸上满是幸福的笑，“他才不敢欺负我呐！我可是有王妃做后盾的！” “那……是不是江南待得不习惯？听说那个地方很潮，北方人很难习惯，如果真的不习惯，以后搬来京城也可以……”一想到让她搬来京城，谢书引甚至在心里给她参选宅邸了。 小漠连忙打断她的思维，“王妃您就放心吧，江南虽然潮，但也不是天天下雨，也有好处的，冬日里就不会这么冷。” “只是……偶尔想大家了，想要见面一次不容易……”到底只是个小丫头片子，身边又没有个亲人，在她的心里，王府中人就是她的亲人，可惜一个都不在。 谢书引抱了抱她，“若是想我们了，回来看看就行。等到冰雪消融，从江南来京城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去江南了，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王妃若是能来，小漠一定带您去最好吃的糕点铺子，还有万花楼的姑娘们，唱的曲儿可好听了！还有还有……”两人就着江南各处的吃的玩的说了一大堆，明明就要离开的人了，却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当涂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卫长婳已到的消息。她准备了一番，出去会客。 被告知卫砥迟不会出现，刚才已经出了府，她撇了撇嘴，嘴里嘀咕着，还真是放心把这事给她处理呀。 较之上次见面，卫长婳显然变了不少，如今的她，面容憔悴，似乎劳累了不少。 反观谢书引，此人吃好喝好睡好，心情好的不得了，还长了点肉。嫁进成王府，似乎并没有让她改变多少。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谢书引以主人的身份邀请她入座，“坐吧，这座王府你也不算是客人了，应该比我熟悉。” 卫长婳抬眼看向她，不明白这突然而来的话到底是何意，只是看着她，眉头微挑。 她看了一眼大厅入口处，并没有等到那人来，这才放松了不少。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面临卫砥迟的时候，会不会紧张，毕竟对于他的害怕，由来已久了。 “你就这么害怕他？我瞧着……他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呀！”难怪如今的琉璃阁对于凌岳一让再让，这里边还有她家男人的功劳呀！ 第654章 转移关外 卫长婳眼神闪烁着，对于这个问题，她选择不回答。 怕吗？她也不知道，只是……如果能不正面遇见，最好就不要正面相遇吧。 “我今日来，是想说明一件事情。关于王府发生的事情，我有所耳闻。”身为琉璃阁的阁主，有人打着他们的幌子去害人，这件事情她自然不会放过。 尤其对方的身份还如此特殊！ “确实该要好好查查，毕竟这件事情……还是阁主亲自出面比较好。”谢书引微微点头，对于她说的话表示认同。 卫长婳却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自己可以认同的事情，但凡从谢书引的嘴里说出来，总带着一些嘲讽。 她凉了一眼谢书引，没有好气道：“你别以为说两句奉承话，我就会给你点好脸色，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 “就因为那个不是你父母的人？就是那个毫无血缘的废物哥哥？”谢书引疑惑地问着，站在女人的角度，她不大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卫长婳比任何人都在乎身份一说，当得知自己真正身世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时的她……身份低微，就连府上的管家，都可以将她不放在眼里，若非老太妃护着，她恐怕活不到这会儿吧。 谢书引也想到了这些，她噗嗤一笑，看向卫长婳，眨巴了一下眼睛，“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还挺像的？” 家庭破碎，父亲不疼，都在苟活。 她唯一算得上好的，就只有陪伴在身边的母亲了。 谢书引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会想到这些，或许，她与前世的自己太像，都那么要强，才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成王妃，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套近乎吗？”卫长婳眸色不停变化，看向她的时候，带着探究，又有说不明的深意。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她双手一摊，坐在椅子上。 明明只是随意的一坐，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卫长婳吸了吸鼻子，板着脸，“我这次来，是为了王府投毒一事。” “你说。”谢书引看着她，嘴角上扬。 她亲自前来说明，倒是在意料之外，不过想想又合情合理，到底如今她是阁主。 “我听说你昨日就到了京城，今日才来王府，可是京城有什么事情要忙？”谢书引探究的眼神看向她，实则早已猜测了七七八八。 卫长婳所想却不大一样，琉璃阁撤出京城是众所周知的事，此番谢书引口中地所谓“事情”，恐怕是来者不善！ 她的防备，谢书引很快明白过来。 “你别误会。”谢书引毫不掩饰地大量起她来，“毕竟你也曾是成王府中人，若是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而且……你该知道，如今我的身份，不管做什么，都比你要轻松多了。” 她们之间其实没必要这样，可谢书引做不到和气生财，卫长婳也不可能真将与她和睦相处，她们之间呀，注定说话带刺。 第655章 书房打闹 卫长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就事论事！”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直接放在桌子上。 谢书引也不生气，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原是一个腰牌。 “我已经找到下毒的人了，这是从她身上找到的东西，”随后，她又解下自己腰间的牌子，朝桌子的另外一边扣下，“这是我的腰牌！” “从决定退出京城那一刻，我将名下所有人的腰牌都换了，京城不再属于我们的范围。更何况……今年我已经决定，将琉璃阁发展到关外去，往后凌岳将不会再是主要的地方，我没必要指使人这么做。”她直接摊牌自己的目的，没有任何隐瞒。 根据她们掌握的情报，确实也是这样。谢书引毫不怀疑她的话，只是鉴于她的身份，想来也是…… “你离开了也好，京城毕竟是个是非之地……” 卫长婳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声。 谢书引知道，这丫头还没放下呐！ 这样也好，本就是个错误的开始，没有结局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两人一直对视着，对方不说话，她也不说。到底还是耐不住心中的急切。 “你说。”谢书引心中窃喜，眯着眼睛，很大方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得知凌无双已经离开了京城，去向不明，她也不再强求。告辞离去。 直到她消失在王府大门，卫砥迟都没有露面，谢书引有些不悦了。“你家王爷现在何处？” 蓝歌心下一咯噔，想着坏事了。 “回王妃的话，属下……” “你可别告诉我他在忙事情，今儿是初十，还是属于休沐期。”她眉头一挑，堵住了退路。 蓝歌一哽咽，替他家王爷默哀了几秒钟，支支吾吾道：“王爷……王爷在书房。” 谢书引嘴角轻咧，朝书房走去。 果见他正在书房里，不过并非忙碌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练字罢了。谢书引是个极容易被其他事情吸引过去的，看到那字，立马就气消云散了。 看到她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得很，卫砥迟嘴角上扬，来到她的身后，直接将人圈在了桌案前，“就这么喜欢？”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嘟了嘟嘴，“喜欢呀！难道你会送我么？” “你喜欢只管告知我便是，难道本王还不给你，嗯？”他将人抱在怀里，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串湿热气息。 “小气鬼！以前你怎么不给我？”脖子上湿湿热热的，痒得很，她想要躲，却无处可躲，懊恼得很。 “别这样……” 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栗。 在那张小唇上偷香了一个，他终于满意地放过了怀里可怜的小女人，“以后只要你想要，我天天给你写如何？” “我想学可以吗？”她巴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心血来潮，生了学习之心。 “认真的？”对于她突然的决定，卫砥迟显然抱持怀疑态度。 她双手叉腰，昂起头来，“小瞧人！” 卫砥迟将她抱起来，直接坐在了案桌上，两人这样的身高刚刚好，“我这字可是从小练习的，承继了父王和兄长的所长，想要练成……恐怕很难。” 第656章 互赠字迹 “小气！”她拿起桌子上的宣纸，吹干上面的墨迹，很满意地折起来。 “这个就给我了，以后可不准反悔！” 卫砥迟轻笑，调侃道：“你拿了我的字迹，是不是应该拿什么来换？” “不是吧？这么吝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将字迹拿到了另外一边，放在远离他的那一边，防治他抢过去。 “这样吧，你也来写一个，就当做交换，如何？” 谢书引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对于这般诱惑性地问题，她一直都有防备。“我的字……可不好看，你如果要这样交换，肯定是我占便宜了。” “让你占便宜还不愿意？”他偎在谢书引的脖子上，绕过她的腰，拿起毛笔，亲自蘸墨。 手把手放到她的手上，鼓励她写字。 越到这个时候，她才窘迫起来，“我……” 以前她不觉得自己的字难看，直到见到了这个男人，才明白什么叫做上天不公。不只是一副好皮囊，就连这一副好字，都是他写出来的。 那可是一双拿刀上战场的手呀！ 谢书引也不敢大意，认认真真地写下几个大字。卫砥迟两眼带笑，看着她写完。 她的字算不得典型的簪花小楷，可以看出来个影，但在此基础上又做了很多个性化的改动，可以看出来，她不喜欢那种临摹得来的字体。 不过这内容……他很喜欢。 趁着她放笔的空档，他直接将桌子上的笔迹抽走。 “哎……还没干呐！” “再写一副！”他已经蘸好了墨，将笔塞进谢书引的手中，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我教你。”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想要和她一起写就直接承认，干嘛拐弯抹角的？ 孤标傲气谢书引，一样花开卫砥迟。 这句诗是她当初在《白衣》里加的，如今写出来，还真是应景。其实……这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了。 她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写下来了。 这副字迹较之于先前两人写下来的，风格完全不同。综合了卫砥迟大气锐利，又有她的秀气与婉约，本不是融洽的二者，却很好的诠释了刚柔并济。 “我更喜欢这个！”谢书引偏过头，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卫砥迟刮了刮她的鼻尖，“本王这就找人裱起来，挂在书房。” 对于这样的决定，她很满意，也没再纠结。 “对了，我在琉璃阁这件事情上的处理……你没意见吧？”她眨巴着眼睛，虽是在询问，可眼睛里的威胁却很明显。 “很好。”既然他把事情的处理全部交给了她，自然是全部信任的。 “既然已经确定这一次的事情，与卫长婳毫无关系，淮左那边是不是……”她抓着卫砥迟的胳膊，一本正经地看着。 卫砥迟愣了愣，差一点，这女人就要将她绕进去了。 无奈摇头，他将人搂在怀里，叹气道：“这件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差一点就成功了，这男人的防备心是不是太重了！谢书引郁闷，为了知道这点子事情，她只差最后一招绝活了，若是再不起用，她就无计可施了。 第657章 来个了结 卫砥迟看出了她的心思，眼底含笑，双手就势滑倒了桌面上撑着，翻转过身来，慵懒地扬起脑袋，“如果你换另一个法子……或许管用。” 她要紧牙关，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只是那眼底的笑总然人感觉到狡黠。 卫砥迟是个狡猾的人，又了解她的性子，那点小把戏完全逃不出他的手心。就在她偏转过脑袋的时候，卫砥迟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一只手巧妙地绕道了她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个正着。 “唔……”谢书引控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副享受的模样，实在是让她……很不高兴！ 这男人从来不会选择委屈自己，餍足后才松开了怀里的人。只是此时，谢书引已经完全站不住脚了。 她感觉到双腿酥麻，只能借由身上的男人，才能勉强站稳脚跟。 “你……以后……不许这样欺负我……”被滋润后的成王妃，此刻实在是不适合威胁人。 某王爷看着她，眼神越发灼热起来，大有继续欺负她的意思。 谢书引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似再说，若他再来，自己就跟他没完了。 她懊恼地抹了一把嘴，怒斥道：“我都牺牲色相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 卫砥迟强势地抱着她坐下，自己半蹲在地上，从下往上仰着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怜惜，“真想知道？” 这话她就不乐意听了，若是不想知道，刚才自己牺牲那么大干嘛？ 某王爷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分，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和纪王之间的事情，迟早会有个了结，只是现在还不成熟，总会等到那一天的。” 谢书引纠结的小脸扯到了一起，“是不是因为哥哥？” 淮左曾是哥哥的地盘，这一次将字迹最大的对手放在自己的地盘，显然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将来若出了什么事情，保不齐当年那些支持他的人会受到牵连。 可如哥哥所言，多少人占着那个位子，却从来不谋其政。想要彻底改变人性，要么天灾，要么人祸。连根拔起，就要有惨败的决心。 只要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就整个人都焦虑起来。 卫砥迟抱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一本正经道：“明日休沐结束，我可就要上朝了。本来十日都是你的，结果却一天也没陪好你，是我的不对。” “反正我这人爱记仇，都记着了，以后补上就行！”谢书引瘪了瘪嘴，一脸不乐意地说着。 “哥哥走之前，交代了九儿，以后在朝政上的事情，你多教教她，那样自己也会轻松不少。”她拽着他胸前的衣领子，稍有暗示地说着。 两人正在书房暧昧地聊天，房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 “哎哟，你们两个，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收敛一下。”文垣看到两人的恩爱场景，眉眼间都是笑。 那光明正大模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不妥当。谢书引无奈，只能仰头无奈，怎么他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第658章 撞破好事 跟着相处久了，她也混得脸皮厚了。直接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悠悠坐下，“小舅舅，你就这么走进来，怎么不觉得害躁呀？难道不懂非礼勿视？亏得还是当世大儒呐！” 文垣就着一边的椅子坐下，调侃道：“非也，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莫非有人做非礼之事？” 谢书引呛不过他，自己落了个满脸通红，捂着脸往外面跑去。 卫砥迟完全不受影响地坐下，“小舅舅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皇上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这事你怎么看？”文垣掀了掀眼皮子，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凌无双已经离开了，走之前安顿好了一切，文国公和成王在朝事上辅佐九儿，其他朝臣各司其职。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他册封文垣为丞相。 文国公府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这个封赐他可不是很想要。 奈何这件事情，文垣先前并不知情，凌无双离开时，直接吩咐给大太监转达。如今文垣找来成王府，便是为了商议此事。 卫砥迟沏上了茶，稍作留意，“皇上的心意，收与不收，都是小舅舅的意思。” “若我非要你给出个理由呢？” “当断则断！”卫砥迟毫不避讳地看着他，这件事情他不是参与者，自然不好多做评论。 一个文国公的世袭爵位，可没有多少份量。如今让他一个外姓的国公监国，那些个皇亲国戚们当真不会有异议？ 倘若将来有了皇后，这外戚参政，一个文国公府怕是要被取缔。 凌无双也算是明事理的人，封他为相，不会有人说什么，堂而皇之的参政。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又能知道以后会不会……先帝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的当断则断便是如此，因果相互，想好了就可以。 文垣端详着手上的茶杯，似乎打算看出个所以然来。 谢书引离开书房，就被候在外面的丫头告知，文夫人过来寻她了，直接去了清欢院。她提起裙摆就往清欢院跑去。 “小婶婶，你今日怎的有空来王府看我？”在家里闹腾了那么久，丫头们一个个累得极了，这段时间都蔫了吧唧的，好不容易来了个说话的人，她可高兴坏了。 任远娴笑着站起身，拉过她的手，眸子里闪过一抹犹豫。 谢书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拉过她往屋子里走去，“亭子里的炉火灭了，丫头们累极，还没来得及烧起来，怪冷的，我们进屋吧。” 谢书引笑着点头，跟着她往屋子里去。 “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她笑着看向任远娴，一边斟茶，一边打量着。这姑娘可不是个会藏事的主。 “引儿……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有事的？”被她看破了心事，谢淑贤有些窘迫。 谢书引龇牙笑着，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你呀，就不是个会藏事的主，从我见到你的时候起，你的眉心一直微蹙，进屋的时候还差点踩到了门槛上，这不是摆明了有心事吗？” 第659章 这叫冻梨 “现在到了我这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吧，跟我就别客气啦！”她端着茶杯，以茶代酒敬了她一下。 任远娴慌乱地拿起茶杯，还没来得及举起，对方已经喝上了。 两人都不是在意那些的人，她也释然了。 端着那杯热茶，正巧暖手。 她组织了一番语言，难为情道：“是这样的，近日来，你小舅舅总是愁眉苦脸，我问他什么，他也搪塞我，什么都不说。” 谢书引点了点头，她家小舅舅确实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放在心里扛着。 其实吧，男人好像都是这样，她家那位不就是么？有时候遇到了矛盾的事情也会硬扛着，净瞎折腾自己了。 “今早上吃饭的时候，我见他累极，才问了问，适才……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任远娴将凌无双离开之前的事儿说了出来，关于让文垣做丞相的事情，重中之重。 她也没了主意，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她也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情我可是连兄长都没说，第一时间就过来告诉你了，引儿，这事儿你怎么看？”任远娴紧紧盯着她，非要知道个二三出来。 关于这件事情，先前她是知道的。那会儿皇上有意无意间透露过，只是他家先生并没有那个意思。这一次皇上留下个口谕就走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多少人家都希望嫁个好夫家，将来当了大官飞黄腾达。可她知道，国公府虽然没什么实权，到底这个身份就足以树大招风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是读过些书的人，这个道理自然明白。 可她也知道，自家先生的才华，那都是于家国有用的东西。让她说出些劝阻的话，或者是鼓励的，她还真是开不了这个口。 谢书引这才算明白过来，“难怪呀！” “那怪什么？”任远娴眨巴着压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谢书引摆了摆手，“嗨，我怎么说，今日遇见小舅舅，那话里满是火药味，原是遇到了事情……这么说来，他近日来找王爷，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任远娴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在书房当听众，但她敢打赌，卫砥迟这家伙一定会做出一个于他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来。 “你笑什么？”正在等待她给出个意见的任远娴有些不淡定了。 谢书引摇了摇头，“小舅舅明知我家王爷的性子，还过来寻求他的帮忙，只怕到头来……要被刮一层油。” 任远娴有些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愣了好一会儿。 自家夫君，她虽然心里腹议，但嘴上却是不会出卖的。谢书引打断了她的心思，差人取来一些好东西。 当涂端着黑乎乎又硬邦邦的东西进来时，烦心的事情也都被抛开了。 “这是什么？”任远娴虽也是见多识广的，但这个东西她还真是没见过。 “猜猜看！”谢书引拿过一颗，递到了她的手中。 任远娴仔细端详起来，“像是梨子，又有些不对……” “答对了！”谢书引自己拿过一颗，放在茶几上的碟子里，拿过一边的匕首开始切。 第660章 关心则乱 “这就是梨，不过是冻过了的，里边已经软了。我跟你说，这冻梨可好吃了！为了这个，我专门让人找了最适合冻起来的梨子，石细胞少，嚼起来软乎乎的，甭提多好吃了！” 任远娴听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可叫人给唬住了。至于那什么石细胞，左右是听不懂的。大致明白是在夸它好吃。 至于真与假，吃过就知道了。 她学着谢书引的样子，用匕首轻轻划开来，将外面一层黑乎乎的皮去掉，里边的肉果真是软乎乎的，果真是可口得紧。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谢书引得意地说着。 “这真是……不一样的味道，我吃过最好吃的梨！”任远娴毫不吝啬夸赞。 “好吃就多吃些，我那还有存货！我可跟你说，这都是冻了之后再蒸过的，不会伤了肠胃，你若是喜欢，一会儿我让人装上一些，带回去吃也是可以的。”她一边说着，已经让人去装了。 吃完了一颗梨，任远娴的心事又起了，“引儿……” “小婶婶，这件事情呐，你暂时不要管，小舅舅那般通透的人，自然心中有数。你放心吧，不管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安顿好你们母女。更何况文府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她今日这番态度，算是给任远娴吃了颗定心丸。 任远娴明了，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直到文垣过来接人，才不舍地离去。 送走两人，她转身就朝书房跑去。不巧的是卫砥迟那家伙正好回去了清欢院，两人没见着面。 得知彼此都去找对方了，卫砥迟选择了在院子里等着，让人将亭子里的炭火烧起来。谢书引则是脚步离地地往回跑，回来的时候刚好亭子里的炭火燃了，暖烘烘的。 “还是这里暖和！”她一脚踢开自己的鞋子，跳进了铺好毯子的贵妃椅，像一只小猫似的窝在上面。 卫砥迟瞥了她一眼，“没事往外面跑什么？手又冷了。” 嘴上在说，人却已经坐了过去，将那两只凉凉的手握在掌心，一点点的暖和起来。 “我这不是着急着去找你嘛！”自知理亏的谢书引嘻嘻笑着，很享受他为自己暖手的过程。 虽然这女人在说谎，但听着莫名心里舒服，他乜斜了一眼，并没有拆穿这丫头的谎话。 谢书引是个等不起的主，她急切想要知道小舅舅最后到底都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心里痒痒的紧。可是这男人却只字未提，甭提多难受了。 “小舅舅都给你说了什么？”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卫砥迟斜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看着她，“终于耐不住了？本王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本王，原来只是……” 她急忙捂住了那张胡说的嘴，憋红了脸呵斥着，“胡说！我可不是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不是不希望你为难嘛！” “小舅舅那人的性子我了解，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决定，跑过来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她胡搅蛮缠，可算是吧事情黑白都颠倒过来了。 第661章 先斩后奏 卫砥迟被她伶牙俐齿的模样逗笑了，强忍着笑，凉凉道：“感情爱妃是在担心本王……” “对呀对呀！”她急切地点头，好似在表明自己有多么真诚一般。 卫砥迟嘴角微扬，细声道：“你就这么以为，为夫不如小舅舅，会吃了他的亏？” 呃……这话打死不能同意！ 她轻抚着眼前这人的胸膛，安慰着他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情绪，“我这不是……担心你，因为我而乱了分寸嘛！” “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王爷那么在乎人家，万一冲动了，本王妃岂不是成为了红颜祸水？那是万万不能滴！” 她这番调皮的话直接逗笑了卫砥迟，他好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点头道：“爱妃确实有点做祸水的姿色。” 谢书引：“……”就当在夸她好了！ 她胳膊肘往外捅了捅，“认真点，明日就要早朝了，那些个朝臣可不是好拿捏之人，何况好些人本就对哥哥不甚满意，你打算如何应对？” 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小舅舅拒绝为相，就不会堂而皇之地参加早朝。朝堂上不能没有人，身为成王，他该首当其冲。 想到明日早朝的情况，她就忍不住担心起来。 卫砥迟摸了摸她的脑袋，眸色深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变得狠厉，“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他不愿说，不管怎么问都是徒劳，谢书引知道这家伙打定了主意不告诉她，也不强求。 “说好的陪我十天，你倒好，只顾着自己忙了，今天下午哪儿都不准去，在府里陪我，可行？”她板着脸，开始算账起来。 自知理亏的某男人笑着答应，今天下午，他也没打算出去忙什么。算起来，自己确实少有时间陪她，若是今日下午不陪着，往后更没有时间了。 “一会儿府上会来客人，一起见见？” “谁呀？”有客人？她下意识就觉得是要讨论朝堂的事，有点不情愿。 卫砥迟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轻笑着，“谢炳炎和舒明。” “二哥和舒大人？他们过来做什么？”兵部尚书和侍郎一起过来，她可不会以为这两人是过来拜年的。 “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一下，你也可以一起听听，给点意见。” 他的抬举，谢书引有些受宠若惊，“我……我能给出什么意见？” 这小女人又嘚瑟了！ 卫砥迟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会有人带他们过来。我让人取来一些你喜欢吃的，就在这里，嗯？” 他都已经替自己做了决定，这会儿才来询问自己的意见，不觉得有点晚了么？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从他的怀里溜出来，霸占了贵妃椅，“哼，先斩后奏！” 卫砥迟强行挤了过去，将她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这小女人虽然被喂了很多好东西，体重却没增加多少。 两人一来一往，还在打闹，已经有人领着客人过来了。 谢书引赶忙挣扎着起来，整理自己的着装。撇了一眼完全没动，但衣服却稍显凌乱的男人，心里气愤得很。 第662章 不是好事 她走过去，嘟囔着嘴将人拉起来，“起来！” “也不知道整理一下自己，让外人看到多不好！”嘴上唠唠叨叨着，手上动作也没闲着，继续给他整理着装。 卫砥迟大张着双手，一副大爷似的享受着服务。 谢炳炎进来的时候，瞥见亭子里的一幕，眼角抽抽。 他特意闹大了动静，轻咳道：“下官见过王爷，王妃。” 正在沉迷于自己的行为中的某女人手一抖，眼神中闪过不自然。 她拍了拍手，掀起挡风被，笑着道：“二哥来了？快进来！” “王爷，王妃，舒大人到了。”蓝歌领着舒明进来，动静更闹大了。 他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谁让自己耳力太好，还没进来就听到他家王爷和王妃的……打情骂俏声。 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尴尬，这才把动静弄大了些。要是早知道谢大人先来了，他也不至于想那么多，做那么多！ “你先下去吧！”谢书引摆了摆手，将他打发下去了。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舒明见礼，和谢炳炎站到了一处。 两人寒暄过后，卫砥迟才起身出来。 “这里炉火不错，二位都进来吧。” 谢书引笑着将人迎进了亭子，看着人走进去，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僵了。 三个男人在这里，她要多拿一些吃的来，还要取一些茶杯，拿点好茶好点心。在她的地盘上，首先不会亏待了自己。 取的东西有些多，她让丫头们一人拿着一些，好几个丫头端着东西走来，谢书引打头阵。隔着挡风被，朦朦胧胧的，看起来好不壮观。 舒明和谢炳炎都不了解她的性子，瞧着外面一大堆人，还在纳闷。 卫砥迟眉眼抽抽，他就知道这丫头会来这么一招？看来留下她是正确的，至少在他身边待着，安心不少。 “王妃，这……”舒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舒大人不必在意，我只是取些吃得来，咱们有什么事情慢慢聊，边吃边聊，不着急。”她一边招呼丫头们摆盘，一边让人煮茶。 谢炳炎与舒明互看了一眼，诡异地转动着眸子，看来王爷对王妃……果真是宠溺得很啦！ 谢炳炎虽是谢书引的兄长，但在她的事情上，却鲜少有说得上话的。一来她已经是成王府的人，出嫁从夫。二来如今双方身份过于悬殊，人家首先是公主，他见了还得行礼。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两人心下了然，看来今天的商议之事，王妃是参加的。 舒明是个爽快人，说话也不遛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王爷找下官二人前来，可是为了明日早朝一事？” 正在吃点心的谢书引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她看向卫砥迟的眼神带着询问，难道他已经知道哥哥离开京城的事情了？ 卫砥迟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鉴于外人在场，两人分别坐在了两个椅子上，只可惜贵妃椅被他霸占着，谢书引苦逼地坐在硬长椅上，即便是铺了毯子，也有些硌得慌。 她看着被霸占了的贵妃椅，嘴角不悦。 第663章 辞官参考 “不错，明日早朝一定很精彩，本王寻你们二人前来，便是想商量出一个对策。” 舒明喝了一口茶水，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皇上离开之前倒是找了下官，有皇上的口谕，办事倒是不难，只是这九公主……” 正在喝茶水的谢炳炎被噎着了，他怎么没听明白？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不知道是因为皇上离开，还是九公主，竟让他失态…… 卫砥迟也看了过来，后知后觉的舒明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他愣了愣，询问道：“谢大人还不知皇上离开之事？” 谢炳炎摇了摇头，“不曾知晓。” 皇上离开？难道皇上不在京城吗？这就是说……明日早朝，皇上不会出现？那还说什么？那些朝臣到底有多厉害，他可是尝试过了的！ 他总算明白过来了，成王找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二哥可知，三年一届的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在谢炳炎的震惊与沉默之下，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谢书引将话题巧妙地挪开，舒明看了一眼成王，没有看出究竟来，想是他授意了的，就没做声了。 谢炳炎进入兵部，便是为了春闱做准备，提高自己能力的同时，也为自己学习提供一个方向。 如今春闱马上到来，可他在兵部这个地方已经干得风生水起，年纪轻轻，段时间内就坐到了侍郎的位子，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如今人才来源主要依靠科考，若他不参加考试，未免过于平平。 今日叫他来，更有试探的意思。 谢炳炎望着在场的两人，似乎都在等他的回答。 他有一种直觉，自己的回答可能会关乎很多问题，可不能马虎了事。 他站起身，朝另外两人行礼，“这一年来，承蒙舒大人抬爱，进得兵部为官，侥幸坐上了侍郎的位子。” “只是，下官的出身……很多人心中不服，实不相瞒，下官已经打算辞官，参加今年的春闱。” 不管是他罪臣之子，还是成王府的兄长，都是众人瞧不上的原因。他不希望将来自己的仕途上，被挂上这样的原因。 谢书引挑眉看向他，“二哥的意思是……你要辞官？玉娘可曾知晓？她同意了？” 如今的谢府，虽然人口不多，但一大家子都等着吃他的俸禄，若是辞了官，家里没了进钱，日子过得更加紧巴了。 岂不是雪上加霜？ 谢炳炎知她的顾虑，难为情地低下头，脑海里却浮现了昨晚上玉娘对他说的话。 昨天晚膳后，玉娘见他一直心事重重，便留了下来，问了他一些事情。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如实相告。 原以为玉娘至少会说道他几句，哪知最后却换来了理解，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母亲……难道不阻挡孩儿的选择？” 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内心挣扎了好几天。其实如今的他，完全可以一直在兵部，只要没有大的乱子，将来六部之首的位子，必定有他的份。舒大人年老，总是要退下来的。 第664章 成王献策 又有成王妃这样一位后台，何愁官场不通？ 玉娘看着自己的儿子，很是自豪地笑着。她拍了拍身边的软塌，“炳炎，过来这里坐下。” “娘的好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又读了那么多书，懂得很多大道理。娘这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就希望我的炳炎能够有出息。” 她苍老的手抓起那双完全不一样的手，抬起头时，已经泪眼纵横，“你父亲在世时，你便不愿仗着祖上功勋继承爵位，走了科举之路。母亲还有什么不支持你的呢？” “母亲……孩儿不孝！”他起身便要跪下。 玉娘将他拉起来，语重心长地说着，“成王妃是嫁出去的人，咱们谢府不能给她帮助，已经是没有颜面的了，将来这谢府，还要靠我儿来继承。炳炎呐……你父亲糊涂，母亲希望……” “母亲放心，孩儿定谨记母亲的教诲，善待姐妹，我们是一家人，只是……辛苦母亲了。” “这就对了！我儿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府上一切有母亲，大胆去做吧！” 谢炳炎从回忆的思绪中拉过神，拱手道：“母亲尊重我的选择。” 谢书引张了张嘴，将肚子里的话都吞了进去。 她虽然姓谢，却是外嫁之人，于谢府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那些内部事情掺和太多实为不妥。既然玉娘都同意了，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年轻人就该多去历练历练，是个好事情！”舒明捋着胡子，赞赏地说着。 卫砥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王爷有什么看法？” 能在这种情况下，将卫砥迟这尊神牵扯进来的，也只有谢书引了。 她眨巴着眼睛，饶有趣味地看向把玩茶杯的人，总觉得那个茶杯有些眼熟。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手上，难道刚才…… 想到他仰头喝下的茶水，谢书引嘴角抽抽，这男人真是……她的脸有些烫。 卫砥迟嘴角微扬，瞥了一眼手上的茶杯，不经意道：“春闱乃凌岳国三年一次的大事件，目的在于揽天下贤才。” “但参与之人，多为寒门学子。如今殿试定是不能了，名分重要，经验也重要。若二者选其之最，本王以为经验才是判断能力最重要的因素。” “从古以来夸夸其谈者，多少又不是纸上谈兵？”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纸上谈兵是成不了将军的，顶多只是个谋士。 舒明继续捋着自己的胡子，不经意间又会点一下脑袋，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表示赞同之意。 谢炳炎也觉得这话甚是在理，可……然后呢？ “本王倒是有一良策，不知谢大人愿不愿一听？”他放下手里的被子，饶有趣味地笑着。 谢书引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不得不说，这男人在战场总是摆着一张臭脸。来到朝堂，与那些狡诈的朝臣周旋时的嘴脸，她还真是不曾见过。不由得来了兴趣，认真听起来。 “王爷有何主意，下官洗耳恭听！”谢炳炎一副受宠若惊样，成王能够亲自指点，那可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第665章 出京为官 卫砥迟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小女人，嘴角的笑更加明显。 “王妃有句话说得好，因地制宜，顺应时变。” 舒明和谢炳炎都疑惑起来，看向被点名了的某人。 谢书引还在发懵中，她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与这个有关系吗？不得不说，一孕傻三年的说法还是很有科学依据的。 “此一时彼一时了，寒门学子成绩再好，也不过是一步步往上爬，真正冲到三甲之位的，已经多年没出现了。” 拼尽了全部的家产，到头来考上个不见得多好的名次，不是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就是一步步往上爬，最后争得个小小芝麻官。若有运气好，青云直上者，多半过不了一个“贪”字，葬送了官运，又有什么可追求的？ 大隐隐于市，这话可不假。 谢炳炎感觉额头上开始冒汗了，他站起身，拱手道：“恕下官愚钝，不能明白王爷的意思……” “还不快快谢过王爷？王爷是想告诉你，参加春闱，求得一个好名次，到头来也不过求得芝麻大小的官，保不齐还会埋没了你这个人才。你该要找一个适合你发展的地方才是，而不是在乎那些虚名。”看在大家是一家人的份上，她就多说了几句话。 其实谢炳炎心里的想法她都知道，奈何她这个二哥实在是想法有些过迂了。 “这……下官还是……”谢炳炎都快要哭出声了，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对夫妻在搞什么名堂。 别说是他了，就连舒明都不能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 谢书引摊了摊手，没办法，她就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咯！ “我们凌岳的为官制度，我前些天了解了一下，文官科考，武官立功，但也有文官立功，武官科考的呀，为什么二哥非得局限于科考，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呢？” 她都已经把话解读到了这个程度，该不会还是听不懂吧？ 舒明听了她的一番话，才算是茅塞顿开，惊喜地看着她，“成王妃一席话，真乃石破天惊啦！” 这京城高管都是多年来的功劳加苦劳，没有什么重大错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变动太大。至于空闲出来的丞相之位，暂时还没有人可以胜任。 唯一可以立功的地方，只有走出京城。 试问眼下文官立功最好的地方在哪？当然是皇上的心腹之地，江淮。 谢炳炎在脑子里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思路完全清晰，才敢开口说话，“王爷的意思……是想让下官去江淮……” “江淮如今已是纪王的封地，山高皇帝远，他若有什么小动作，京城难免消息阻塞。朝廷已经决定派下巡抚，长期驻扎于地。”既然是长期驻扎，除了监视工作，还有接管那里的一切。 这个工作听起来不简单，做起来更是不轻松的。 谢炳炎感觉到了肩膀上沉甸甸的担子。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卫砥迟双手一摊，他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下官去江淮。”谢炳炎起身，拱手行礼，说话的声音，将谢书引吓了一跳。 第666章 为才大用 她瞪了一眼某个男人，说一就是一，干嘛又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激将法很好玩？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她开始护短了。 “年轻人，好好干！”舒明理解了卫砥迟的用心良苦，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当是寄予厚望了。 原本应该针对于凌无双不见而闹哄哄的朝堂，立马被另外一个话题吸引了过去。 谢炳炎这个新起之人被调离了京城，兵部侍郎这个位子算是空置下来。如今没有了党派之争，谁也不怕得罪了人，只贸着劲想要将自己的亲人送上那个位子。毕竟，兵部虽不是一块肥肉，那也是很体面的一块瘦肉。 只要那个被调离了的谢炳炎，除去少数几个心下明了之人，其他的都在心里乐呵呵。去了江淮之地，一定生不如死。 起床后就一直待在亭子里的谢书引，就等着下朝回来的人给自己讲朝堂趣事。听到脚步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比我预计的要早，看来一切都很顺利了！”她如小猫般嘤咛出声，继续抱着怀里的小兔子，那是白水从于枫那里抱过来的。近几日于枫要去寻他的师父，离开京城几日，担心小兔子没人喂养，就给抱过来了。 卫砥迟一进来就瞥见了那一团雪白，眉眼微挑，二话不说，提起耳朵就给扔了出去。 “你做什么？”怀里的一团热乎乎不见了，谢书引愠怒地瞪着他，以示自己的不满。 “这是本王的地方，鸠占鹊巢，还有理了？”他斜了某个小女人一眼，看向兔子的眼神极其不友好。 避免兔子早夭，白水灰溜溜地抱着它离开，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被王爷给烤着吃了，可怎么交差？ “它该庆幸，今儿本王心情好，就不吃烤兔肉了。” 白水脊背一凉，惊悚地离开，以后一定不让王爷看到这个兔子待在王妃怀里！ 有了人肉沙发，谢书引才不会傻傻地坐硬椅子，她直接扒拉在某男人的身上，贱兮兮笑道：“嘿嘿，看来今天收获颇丰嘛！” 卫砥迟一手揽着小娇妻，一手拿过茶杯喝下。 “那是……”谢书引看着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还没说完一句话，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干了。 她懊恼地等着，“那是我的杯子！” “那怎么办？我都喝了，你不早说？再说了，你我之间还需要分得这么清？你的不就是我的么？”他一连几个发问，差点都要将她给绕进去了。 冷静下来后，谢书引终于发现，这厮就是故意的。 “你的是我的，但我的还是我的，以后要……”她用食指一点点地戳着男人的胸膛，一本正经道：“好好记清楚！” 这小女人真是……卫砥迟无奈地摇头，“爱妃提供的法子，错不了！” “你这是在变相地告诉我，凌岳朝臣们都是庸才吗？”她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道。 卫砥迟表示这锅不背，他觑了一眼小女人，“糊涂人不多，但明白人也不少。不过……没几个人想要明目张胆地与成王府对着干，还有兵部尚书在，他们犯不着。” 第667章 打探消息 谢书引在心里鄙视他，这男人明显就是用刀剑逼着人家承认民主，真够无耻的。 “二哥离京的时间确定了吗？我得抽个时间回去一趟谢府，省的叫他们胡乱担心。”谢府就这么一个男丁，既然这个主意是她出的，总要表明一个态度不是？ “我让蓝歌跟着你。”卫砥迟同意，只是，他不会跟着去。 谢书引很赞成这一点，要是他去了，谢府上的人还不定会不会说出真话呐！ 让她想不到的是，出门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辆马车，低调地停在了王府大门斜对面的巷子口，好似在等什么人。 “王妃，九儿公主在那边的马车中，已经等候您近半个时辰了。”门房低声说着，生恐吵到了谁。 九儿来了？ “为何不请公主进来府中？”堂堂凌岳的公主，在成王府门口守着像个什么话？ “王妃恕罪！不是小的们不汇报，实则是公主殿下不愿意进来，公主说了，就在马车中等着王妃，小的们也不敢……”一边是公主，一边是王妃，他们夹在中间呀！ 谢书引略一思索，示意她们不要跟上，自己朝马车走去。 九儿来得早了些，这会儿正在马车里补觉，手上那这个暖炉，车里边暖烘烘的，倒是真会享受。 她示意宫女不要吵醒了人，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许是风被灌进去了，冷得慌，九儿一个哆嗦睁开眼睛，惺忪的睡眼，看见来人时一下子清醒过来。 “王嫂……”她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的调皮小孩。 谢书引在她身边坐下，心里猜到了个大概，“这么大早就来了，还不进去王府，看来我们的小公主遇到了麻烦……说吧，是不是有什么需要王嫂帮忙的？” 她一脸局促地看着眼前人，想要说出来，又觉得难为情，心里没了主意。 “既然你不说，那不如……”谢书引起了使坏的心思，想要逗逗这个小丫头，“就让王嫂来猜猜如何？” 她一脸惊悚地看向眼前人，心里一个咯噔，难道王嫂知道她的……心思了？王嫂会不会责怪她…… 一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九儿的心情跌到了谷里，从小到大，她最害怕的就是母妃的骂。如今母妃没了，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听到王嫂的责怪呀！就连面对皇兄的时候，都不曾如此。 看到她被吓到的样子，谢书引又心软了，“算了，你说了王嫂就听，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了。” 九儿皱着眉头，好一番心里挣扎，终于鼓起了勇气，“王嫂，我听说……谢大人外调了？” 果然被猜中了！谢书引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些探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竟然情窦初开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不好呢？ 九儿被她看得有些窘迫，“我只是……看到了调任书……” “既然都看到调任书了，十之八九是真的了。”她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心思却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第668章 同去谢府 “我……还听说，谢大人是自请外调的，王嫂知道这件事情吗？”她小心翼翼地眼神与语气，倒像是在被人欺负一样。 谢书引无奈，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没有其他的事情？”谢书引绝对不会相信她嘴上说的。 九儿被她质问的眼睛盯着，有些慌了，“我……谢大人是王嫂的兄长，是谢府唯一的男丁，难道王嫂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往那虎狼之地吗？” “九儿这是听谁说的？”谢书引知道，她虽然参与到了有些政事，但对于江淮一事，卫砥迟稍加隐瞒了些。 她还小，权谋之争可不是小事，不可能放手给这么小的丫头片子，凌无双离开之前找到卫砥迟，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那么，她知道江淮一事，必定是多嘴之人在她耳边嚼了舌根子，看来……皇宫内部也不干净了。 “我……听宫女们说的，现在后宫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情……王嫂，我只听你说的。”她咬着嘴唇，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真是惹人疼。 谢书引将她搂在怀里，“那些人都在瞎说，你别听她们的！挑拨离间样样在行，只要是坏事，就没有她们不会的！” “那这么说，谢大人……” “是真的！” 她无奈地看着九儿，想要安慰，却又发现自己毫无立场，只能站在更高的层次来开导她。 “谢大人虽是我的二哥，但却不是我能左右的，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报负，为了他好，我们都该支持他的选择，不是吗？” “可是那里……”有纪王叔，一定不会任由京城的人长久坐在那里。她真的担心谢大人…… 谢书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安慰起来。这个小丫头从小长在深宫，被云妃娘娘护在身边，懂得倒是不少，但却对外人有防备之心，又不轻易相信。 “二哥都那么大的人了，你怎么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呢？再说，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我与你王叔定不会撒手不管。二哥去江淮之地，也是为了那里的黎民百姓，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九儿皱着脸，依旧担心，只是她也听出来谢书引的语气，不再多言。 “我今日便是要去谢府交代些事情，你若是没什么事情，就随我一起过去看看吧，明日二哥就要离京了，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趁着这会儿有时间，将来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她索性给了这个小公主一个台阶下。 “我……真的可以去吗？”会不会不方便…… 谢书引拽起她的手，就往马车外面走去，“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朋友，你堂堂公主殿下过去，二哥还巴不得呐！” 从另外一个层面出发，将九儿带去谢府，将来谢府上的人在京城中生活，也会宽松些。 九儿知她的心思，算是默许了。 两人到谢府的时候，玉娘正在帮着收拾东西，府上人知道自家少爷要去外地任职，还是江淮之地，心思各异。 第669章 公主送礼 得知两位贵客到来，想着另谋出处的下人们顿时有了主心骨，尤其得知九儿公主到来时，一个个受宠若惊。 书房里的谢炳炎得知九儿到来时，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玉娘和常三娘等就更不用说了，她们还在纳闷，府上什么时候和当今公主殿下有了交情。最后直接归咎到了谢书引身上，想是跟着她一起过来的。 身为谢府的女人家，玉娘带着常三娘好生招呼着，半点怠慢也无。 “见过王妃，见过公主殿下。”谢炳炎大步走进来，步子从容间又带着几分急切，说不明确到底为何。 “在外面就不用在乎那些虚礼了，二哥快些起来吧。”碍于长幼之分，谢书引让他直接落座，不拘泥于那些小节。 九儿只是浅笑着，一直不说话，谢书引看了她好几次，最后无果，只能自己打破僵局。 “回来的时候，王爷告诉了我，二哥明日就离京了，所以我才前来，看看二哥还有哪些需要交代的。” 她发现谢炳炎的眼神一直在瞟向九儿，一脸深意道：“九儿碰巧来到王府，你们也算是认识，我就带着一起来了。” 王府没有其他的女人，九儿跟着她一起过来，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此时，玉娘还没有生出其他的想法。 得知几人有事情要商，玉娘笑嘻嘻地下去准备茶水糕点，谢书引的习惯她当然知道。 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九儿终于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公主能够为下官辞行，是下官的荣幸。”谢炳炎感谢的眼神看向九儿，那眸中带着一些……很熟悉的东西。 谢书引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马上就要分居两地了，该说的话都要说了吧？ 她识趣地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笑着道：“好久没回来府上了，我去留园看看，你们先聊着，很快就回来！” 谢炳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一个残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九儿一脸紧张地看向谢炳炎，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尴尬一笑，各自坐在了椅子上，只是此时的氛围，明显与谢书引在的时候大不相同。 “谢大人……” “公主……” 两人同时开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同时开口，双双顿了几秒钟，大厅安静得出奇。 “你先说。” “你先说。” 没想到又是同时开口，大厅里难得积累起来的氛围，一下子被破坏了。两人对视一笑，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开口，生怕又遇到更尴尬的事情。 “我今日早朝后，得知谢大人要离开京城，特来送一份礼物予大人。”九儿腼腆一笑。 “公主的心意下官领了，只是这礼物……”谢炳炎是个实诚人，开口便要拒绝。 九儿笑着低下头，眸子里闪过一抹落寞，“大人都还不知道我所送为何物，就要拒绝吗？” “这……”私收女子的礼物着实不妥当，他怎么能接受？可是，一想到此行的特殊性，她又犹豫了。 第670章 试探心意 九儿看出他的犹豫，拍了两下手，两个暗卫突然闪现出来。谢府中的护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跟随谢书引来的那些人，早就知道暗卫的存在，突然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公主这是何意？”他疑惑地看着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包裹的严严实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暗卫？难道皇上离开之前，将皇家暗卫…… “这是皇兄离开之前留给我的暗卫，如今我将他们送给你。”她大方地送出的东西，引起了谢炳炎内心巨大的波动。 那可是皇家暗卫呀！ 他犹豫地看向九儿，想要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九儿抬手打断她的话，“谢大人不必拒绝，一则你曾经帮过我，再则他们过去，也是有任务的，绝对不会打扰大人的正事，我只是想让他们保护你的安危。” 她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谢炳炎拒绝无果。他眉头微蹙，有些担忧道：“公主将暗卫送于下官，那公主的安危岂不是……”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不外出，待在皇宫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再则我身边还有暗卫，待在京城没什么用武之地，跟在大人身边，用处更大。” 她招来两名暗卫，“从今天起，你们二人便跟在谢大人身边，好生照顾大人的安危，可听明白了？” “属下遵命！” 陛下离开之前，将他们交于公主殿下之手。如今公主殿下让他们去江淮之地，自然是不存在异议的。 对方都没什么异议，作为赚大发了的人，谢炳炎若是再拒绝，便是不近人情了。他拱手道谢，“多谢公主好意，下官定不负公主殿下厚望！” 这就对了！他收下了自己的礼物，九儿心里高兴。 谢书引从留园走一趟出来的时候，暗卫已经被打发下去了。她看见二人有说有笑的，不禁莞尔，“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 九儿站起身相迎，“王嫂，方才谢大人在与九儿说起江淮之地的一些趣闻，九儿听着便觉很是高兴。” “这就很是高兴了？”谢书引打趣的眼神看向她，调侃的眼神很明显。 只是，这一切都是针对九儿，她自然不会去对待谢炳炎，到底那是她的二哥。 九儿这丫头偏生少了一根筋，不好意思道：“九儿不怕王嫂笑话，皇宫藏书上万，我看过的也不少，但从不曾真正见过，好奇得紧！” 谢书引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道：“你呀！从小就央着我给你讲故事，忘记了？” “九儿不敢忘，王嫂对九儿的好，九儿都记在心里！”她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人，王嫂是除了母妃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有了谢大人，就不认我这个王嫂了。”她幽幽地调侃着，急红了九儿的眼。 谢炳炎在一边看着，有些尴尬。看来……九儿公主是还不知道小引的意思。他尴尬地看向小引，求救意味很是明显。“小引，公主还小，你就不要再开她的玩笑了。” 第671章 别样逼婚 谢书引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摸了摸鼻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戏。 “王嫂，我不能在宫外待太长的时间，先行告辞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谢炳炎的笑，就感觉心跳加速，若是继续待下去，铁定会被看出来不对劲。 “下官送公主。”她有事情，谢炳炎自不会强留。 谢书引看着离去的身影，心里计较着，到底该不该将这一对凑合成功。 “小引？”谢炳炎回来后，叫了她两声都没反应，这才走近了些。哪知道将她吓了一跳，只能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二哥你坐下！”谢书引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拽着他坐下，一脸殷勤地看着他，眸子忽闪着，摆明了要出坏心思。 当涂和白水低垂着脑袋，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心里却暗暗心疼起谢炳炎来。她家王妃那模样，恐怕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一定要防着！ “你有什么事情？”谢炳炎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直觉告诉她，这小丫头要搞事情。 谢书引搬来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按下他要起身的动作，贼兮兮地看着谢炳炎，大有审视的意思。“二哥？” “你……要做什么？”谢炳炎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当涂白水：“……” 谢书引无语地看着他，直接扒拉下来他的手，霸气道：“你是我二哥！我就那么禽兽？会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谢炳炎努了努嘴，他没有辩驳，但心里却在哀嚎，就算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与之相差不远了。 他是一介书生，思想可没有那么开放，还是保守些比较好。 对于自家王妃的出格行为，她们选择无视，否则被王爷知道，定又要吃醋了！ “二哥，我可都是你好呀！你看，我比你小是吧？你自己都一把年纪了，现在还是个老光棍，玉娘什么都由着你，可你也得替她考虑不是？” 谢炳炎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说没怎么听懂。 谢书引一想，觉得有戏，越发来劲了。 “就这么跟你说吧，玉娘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肯定也想要抱孙子，为了玉娘，为了咱们谢府，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男儿志在四方，当攘外再安内！”他紧抿唇瓣，盯着越发靠近的人。 “非也！”谢书引大手一挥，把他自以为的一套说辞全盘否定。 她一本正经地偏过脑袋，伸出了手指，“圣人言，家齐则国治，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再说了，娶个小媳妇在家，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好的前程等着，何乐而不为呀？” 听了谢书引的话，谢炳炎缄默不言。 谢书引越发来了劲，她叹息一声，“你这一去江淮，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调回京城来，难道二哥就不愿意为以后多做打算吗？” 此去江淮之地，快则一年半载，慢则十年八载不是不可能。他也不好好想想，怎么能让人家小姑娘一直等着呐！ 第672章 藏着猫腻 九儿那丫头可是一个香饽饽！还真担心被人给撬了墙角呀！ 谢炳炎眸子闪烁着，这个问题他还真是…… “炳炎，王妃说的对，我不要求你早日成家，便是不愿给你负担。只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成家的事情？”玉娘端着茶杯，缓缓走来，想来已经听了不短时间，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她走过去，搀扶着玉娘坐下。 “如今你还算是吃香的年龄，可若是越往后呀，这合适的姑娘家可就越来越少了。离开京城以后，母亲也不能帮着你张罗，咱们谢家不能耽搁了人家姑娘不是？”对于他出京为官，这是玉娘唯一担心的事情了。 谢书引知道，时机到了！ 有了玉娘的加入，她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二哥才华横溢，京城中的姑娘自然是喜欢的。你且说来听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一定会好生帮你看着！” 玉娘以来希冀地看着他，也好奇自家儿子会喜欢的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 面对两个自己亲近的女人，谢炳炎犯了难。他更加紧张的是，一想到喜欢的人，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了除夕那天晚上，大街上看烟火时……他深深地为自己现在的想法感到可怕！ “母亲，小引……” 谢书引嘴角微扬，笑着追问道：“难道二哥还没有喜欢的人？既然这样，那我就帮着二哥多张罗张罗，往后有合适的了，一定帮着注意些。” 谢炳炎有自己的小心思，当即便拒绝了，“三妹的好意我谢过了，只是……这件事情先不急，缓缓再说也不迟。”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先失陪了。母亲，你陪小引说说话。”说完，他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步子匆忙，走得有些狼狈。 她果然没猜错，这就是有戏嘛！ 玉娘看着自家儿子这般逃去，再看向谢书引。这一看可不得了，她有什么的眸子，以及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神色，立马吓得玉娘只差跪下了。 “王妃……炳炎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的好意我替炳炎谢过了。”她慌慌张张的，便要跪下去谢礼。 谢书引一把将她捞起来，神秘地笑道：“玉娘这是哪里的话，刚才我只是在咋二哥，没想到……嘿嘿，玉娘你就放心吧，二哥确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把心放到肚子里就可以了！” 她招呼过来当涂和白水，便要离开。 “王妃，我送送你。”玉娘赶忙追上去，说什么也要送她。谢书引无奈，只能任由她送了。 马车里，两丫头看着自己王妃闭目省神还哼着小曲，不禁莞尔，看来这一次王妃心情很不错呀。 “砰”的一声，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谢书引直接被摔了下来，随着马车停下来的惯性，就要甩出去了。青山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将她拽起来扔向一边的榻上，这才避免了和马车板来一个亲密接触。 第673章 拦她的车 “王妃怎么样？”当涂和白水够呛，两人都在马车壁上狠狠撞了一下，一个额头撞破了皮，另一个则是胳膊肘拧着了。但两人显然忘记了自己，都急忙去关心另外一个人。 虽然没有受伤，可惊吓还是受到了的。 谢书引看了一眼忍痛关心自己的两人，很快镇定了下来。她低沉着声音问道：“发生何事了？为什么突然停车？” 得亏这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若是高铁或者动车什么的，这样来几次小命早没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撞成渣渣。 “回王妃，前面突然闯来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听外面的声音，蓝歌似乎也没轻松，他可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的，对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青山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剑鞘上，做好了保护王妃的准备。 谢书引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你且问问那人，敢拦我成王府的车驾，本妃倒要看看是何方身份！” 生气了的成王妃，那可是比王爷还要可怕的。蓝歌打了个冷战，看向马车前站着的人带上了不善的眼神。 “阁下是谁？” 那人一身纯黑色的装束，头戴帷帽，包裹住了整个上半身。只是从他的身形可以判断出来，是个男子。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对方一直不说话，蓝歌也没了耐性。对他来说，但凡是危险人物，都不能久留，谁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同伙。 现在马车上还有三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王妃若是受到了半点差池，王爷一定会要了他的脑袋！ “再不说话，别怪我不客气了！”蓝歌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缰绳，剑已出鞘。 “你……做不了主，我不与你说。”在武装逼迫之下，对方终于发出了声音，只是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十分讨厌，真是狂妄自大！ 蓝歌轻哼着鄙视道：“你又是谁，凭什么见我家主子？” 那人摆明了不愿与他多说话，只是双手抱拳而立，眼睛盯着马车中的人，似乎那里边有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放眼京城之内，谁不认识成王府的马车？胆敢在大路上公然挑衅者，还没有活过明日早上的太阳的。再过一会儿，王府的暗卫一定会赶来，到时候有他好看的。 既然他都不着急，蓝歌也不多说了，省的叫他吃瘪。 谢书引不乐意了，她出个门都被人公然拦在了大街上，半步进步的。退是不可能的，想她堂堂凌岳的成王妃，还是个公主呢！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蓝歌，撞过去！”气急了的她直接发令，让他直接撞过去。 其实蓝歌早就想撞过去了，他只是知道自家王妃一定不会允许，所以才什么都没说。哪知道王妃金这样的命令！ 成王妃素来爱惜生命，讲究的就是人人平等，如今竟然是生命如草芥，真是稀奇呀！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清楚本王妃的命令吗！”见他没动静，谢书引加大了音量呵斥着。 第674章 求才若渴 “属下这就撞过去！”说完，他就要去拍马。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马车中的人，真不打算出来一见吗？”黑色帷帽下，是一张完全看不清楚的脸，说话的声音却越发凝重了。 这语气…… “停车！”谢书引阻止了蓝歌的动作，不理会丫头们的劝阻，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去。 “王妃，此人工于心计，当心些！”蓝歌低沉着声音，暗示她回去马车里待着。 既然出来了，她就没打算无功而返。谢书引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看向街边上的一座茶楼，扬了扬脑袋，“这家茶楼甚是不错，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进去喝一杯？” 明明是喝茶，怎么听上去都更像是……喝酒呢？ 蓝歌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着，他在想自己要不要通知王爷前来。眼前这人可是个男的，王妃单独与一男子进去茶楼，这……王爷怕是要生气的吧？ 谢书引带着一肚子火气，一路沉默寡言地走进去茶楼，白水问掌柜的要了间包厢，几人齐齐走了进去。 途中谢书引一句话没说，一个字也没吐，大家都在猜测，莫非王妃真的认识眼前这位男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到了包厢，谢书引直接朝蒲团上一坐，不去搭理站着的那个人。只是人家似乎也很自觉，并没有等她请坐。 她挑了挑眉，“阁下不是说要见本王妃吗？怎么……到了这里，还不打算摘下自己的帷帽？莫非是长得太丑，不方便见人？” 呃……丫头们相互对视一眼，难道是她们想错了？王妃这一开口就像是吃了火药般，怼得对方失了招架之力。 那人正打算拿起茶杯喝茶，没有料到谢书引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刚拿起茶杯的手又松开，动作娴熟地摘下头上的帷帽。 在众人的防备与期待之下，那张帷帽下的脸……还算是好看，但对于见惯了凌岳各种美男子的丫头侍卫们表示，这人还没有他们王爷好看，即便是于神医，那也是赶不上的，做什么还要戴着帷帽呢？ “若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本妃倒也不吝啬时间去欣赏，只是……阁下这样的尊荣，不知有何意？”易容与否她不知道，总之眼前这副样子确实难看。 谢书引瞬间没有了待下去的兴趣，想要早些回去，府上还可以赏美男。 “在下素来听闻成王府惜才爱才，成王妃更是求才若渴，故而在下才前来京城，方才若是冒昧了成王妃，还望成王妃大人大量，不与在下计较。”他行了个抱拳礼，倒是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只是……这求才若渴，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她可没那么空闲。当然，如果眼前这人确实是个人才，也不妨多一个人。 “你是江湖中人？”从他的言行与打扮中，大致可以看出来，这人无拘无束惯了。 “正是。” 倒也直爽，谢书引心下嘀咕着。她在想，若是自己领着一个大男人回去王府，会不会被人劈了…… 第675章 王妃指路 “本王妃虽为一介女流，却也知道江湖与朝堂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此番前来……”她刻意延长了语调，后面的话吊足了胃口。 蓝歌可不希望这个男人去成王府，私心以为，那样王爷的面子往哪里个？毕竟刚才，已经很多人都看见了。 “可是为了躲避仇家？” 呃……所谓的谈话大反转，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蓝歌当即便笑出了声，被谢书引一记眼神给扫没了。他家王妃应该是和王爷待久了，就连眼神都神似起来。 “成王妃竟是这样想在下的吗？既如此，成王府不去也罢！”竟然被一个赶马车的下属给嘲笑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当即便撂下了茶杯，想要离开。 谢书引就这样看着他，继续呀，最好是直接出去！她心里催促着。 只是，一炷香过去了，那人依旧在蒲团上坐着，包厢内很安静，甚至能够很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阁下不是想要离开么？怎么，又不走了？”谢书引戏谑的眼神打量着他，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向来不在江湖中活动的她，为什么会被一个江湖中人给盯上了呢？ 虽然她没将眼前这人看在眼里，但既然被盯上了，就不是个简单事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要调查清楚。 “说吧，谁派你来的？”她双手环胸，端坐在蒲团上。 看热闹的蓝歌立马精神了起身，做好备战状态，心下疑惑起来，难道眼前这人的身份有诈？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轻易放他走了。 那人紧紧凝视着谢书引，突然咧嘴笑了，“成王妃可是想要试探在下的诚心？” 谢书引：“……”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是在试探了？没错，她确实是在试探，可是诚心这种东西，他有吗？ 她生平最讨厌被人欺骗，其次就是被利用。断不会给别人利用自己的机会！ “你想太多了，本王妃只是想要奉劝你一句，我凌岳国虽然惜才，但你一个行走江湖之人，又能有多大的才气，能够让成王府为你折腰呢？” “如果阁下真的想要为凌岳效力，本妃倒是可以为你指明条出路。” “什么出路？”听到这个，他立马来了兴趣，眸子一亮，打起了精神。 谢书引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三年一度的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本妃看在阁下的一面之缘上，倒是可以替阁下要一个参试名额，如何？” 他嘴角的笑渐渐凝固。手上的茶杯咔擦一声碎掉，阴沉的双眼直勾勾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成王妃的意思是，想让在下雨那些寒门学子一道参加考试？” “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自然不会否认了。“春闱历来都是凌岳选拔人才的公平手段，无数贤臣都来自于考试，绝对靠谱！”她拍着胸脯保证着。 早知道这样，他还费那么大劲，来求她做什么？ 黑衣男子差点咬碎一口牙，明明内心里已经崩了，脸上的表情却维持得恰到好处，真是难得呀！ 第676章 王爷生气 “成王妃真会说笑……在下今日前来，自然不是为了参加春闱。” “那你来找本妃为何？”她明知道对方给自己设了一个陷阱，偏偏还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往里边钻。 “参政的方式可不止有春闱，比如……”黑衣男子嘴角微扬，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威慑力。“如谢大人那样的，在下就很喜欢。” 谢书引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表情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倒是一边站着的护卫和丫头，内心里开始滚动，看来眼前这人是来者不善呀！ 根据多年的经验，蓝歌已经开始在心里给那个黑衣男子归类身份了。他觉得此人定是那些没什么才气，还想要走后门上位的，实在是太无耻了。 谢书引却有不同的看法，眼前这男子即便是气极，表面功夫依旧做得很好，这样的人……实在是罕见。 她突然大笑出声，毫不留情面道：“既然阁下这样说，那本妃就该批评你了。” “你既知道我与二哥之间的关系，似乎还很懂这里边的内幕，那就应该知道……”突然话锋一转，谢书引一副嘲讽的嘴脸看向他，“你该找的人不是本王妃，而是你自己的亲妹妹，不是吗？” 呃……情势变化太快，他们快要跟不上节奏了。 蓝歌被自家王妃的魄力给诚服了，不得不说，成王府的主子，一个个都不简单。想要在他们的手上讨到便宜，估计是不可能了。 你既然说人家在偏袒自己的兄长，便让他去找个妹妹，好好来偏袒他。王妃这样的话……到底是谁教的！ 蓝歌绝对相信，他家王爷不会这样说！ 那黑衣男子被她怼得无话可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很稳，除了那细细麻麻在抖动的肌肉。 “看来今日成王妃的心情不是很稳定，不适合谈正事。不过你放心，近段时间在下一直都在京城，若是王妃想通了，直接到鸿福客栈来找我便是，在下会一直等在那里。告辞。” 他动作利索地拿过黑色帷帽戴上，潇洒地离开茶楼。 谢书引看着他离去，眸子越发幽深起来。 “你们怎么看？”她双手环胸交于前，终于收回了视线。 蓝歌干暗卫工作，以及请报收集工作已经好些年了，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但今日一番观察下来，却是收获不大。“属下……猜不透。” “既然这样，我们且回府去。” 成王府大门外，一下马车就与前来接人的卫砥迟碰上了，他一脸担心地检查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小女人，显然是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遇到了事情也不知道派人回来通报一声，若是有危险怎么办？下次要是敢再这样，本王就要罚了！”他板着脸说道。 当然，无可否认的是，有吃醋成分。 谢书引吞了吞口水，“那是我有信心，他既然对我别有目的，不达目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会对我怎么样！” 他的脸色依旧没变，谢书引只能很是没骨气地哄起来，“好啦好啦，下次绝对不莽撞，一定让人报信总可以了吧？你说你堂堂成王殿下，在府门口算什么事呀！” 第677章 间谍组织 卫砥迟抱着她往清欢院走去，蓝歌等人也赶紧跟上。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可都是见证人，王爷一定会好好发问，届时如实作答，否则王爷一怒，人人自危了。 蓝歌率先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没有半点隐瞒。 谢书引在一边听着，撇了撇小嘴，这小子可真是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 听完他的汇报，卫砥迟直接将人赶了出去，谢书引把脸别向一边，就是不看他。她知道，这会儿肯定是找自己算账了。 “心虚了？”这小女人还跟他闹别扭了？ 谢书引翻了个大白眼，心虚？开什么玩笑。 “我又没做什么事情，干嘛要心虚啊？” 卫砥迟眸子微闪，“此人身份不明，似乎对你没什么防备，你怎么看？” 说到这个，她立马来了兴趣，眨巴了眼睛，振振有词道：“我怀疑他是有备而来！” “何以见得？”英雄所见略同，不过他还是想要听听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谢书引摇了摇头，“直觉。” “直觉告诉我，他未必是冲着我来的，只怕还有别的目的。我尝试着多次去激怒他，但那人很明显受过严格训练，神态控制得极好，我怀疑他很可能是个间谍。”她从小看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小说和电视剧，现实生活中，每个国家之间也会有间谍活动。 但像现在这样亲自面对的，还是头一次，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对了，你可以让人去查查他的身份呀？”成王府的情报网她还是相信的。 卫砥迟若有所思地摇头，“此事先不打紧……他既然人在鸿福客栈，一时半会儿还掀不起大浪来。” 谢书引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咱们凌岳国的春闱参试，有什么样的要求吗？” 看着他不解的眼神，谢书引继续道：“就比如……身份，家世，或者其他的要求，总不至于街边乞丐都能报名吧？” “一般来说是寒门子弟，乞丐资料不纳入户部管理，属于流民，不具备报名资格。”卫砥迟的一席话让她茅塞顿开。 她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道：“这就对了了！” “他不愿意通过科考的方式入试，却表明自己想要为政的决心。至于才华如何……还不好说，一个江湖人士，应该不会高到哪里去。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他背后的人！”竟然想到派间谍前来凌岳，也不知道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 卫砥迟突然神色凝重起来，“我要出府一趟，你跟我去还是留在府里？” 谢书引摇了摇头，刚从外面回来，她现在不想出去。“你去哪里？” “去兵部，商量一些事情，等我回来。”在谢书引的额头印下一吻，他起身离去。 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做什么，人已经走远了。谢书引瘪了瘪嘴，算了吧，她现在还是好好休息。总感觉那人的到来，与马上就要展开的春闱脱不了干系。 “来人！” “王妃有何吩咐？”当涂和青山一起走了进来。 第678章 念念不见 谢书引原本想要请蓝书过来，此时看到青山，突然就改了主意。她笑着道：“当涂，你去给我拿些点心过来，我问青山一些事情。” 她差点就要忘记了，琴瑟山庄就是江湖门派，青山这小丫头可谓是从小就行走江湖，跟着镖局跑了不少的路。关于江湖的事情，她应该是知道不少的。 青山怔愣了一下，走到一边坐下，认认真真地等着。 “关于江湖中事，你了解多少？”她也没有拐弯抹角，青山这丫头做事情也喜欢直接点。 “王妃指哪一方面？”江湖就是第二个朝堂，甚至比朝堂还要可怕，泛泛而谈可不好说。 且她自身并没有丰富的阅历，所知道的，也就是个皮毛。 问完之后，谢书引也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她思来想去，换了个思路，“我想知道，江湖上有没有那种……间谍组织。” 青山摇了摇头，“江湖中人讲义气，重感情，一般不会行窃取之事。杀人贩卖情报倒是有，专门的间谍组织……不曾听说。”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花了钱，请人去做一件事情，还是存在可能的？” 青山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听说江湖没有国界之分，是也不是？”正因为如此，很多国家之间不方便做的事情，才会寻求到江湖组织。 江湖管理混乱，每一代武林盟主都会明令禁止，江湖鱼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更不插手朝堂之事。 明哲保身，到底朝堂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一直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存在江湖中。 只是近年来，随着琴瑟山庄的倾覆，江湖成了无头之蛇，很多人都投入了朝臣麾下。 青山当然知道些江湖中的规矩，只是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江湖中人，顾不了那么多，知道的事情，几乎和盘托出。 谢书引想了想，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段时间你多加主意鸿福客栈那个人，看看他每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过哪些人，还有……将鸿福客栈的资料给我找来一份详细的。” “属下这就去办。”青山看了眼吃糕点的人，退了下去。 她昏昏迷迷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妃，出事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刚被人吵醒的谢书引，心里憋着一股气。 蓝歌知道自己装在刀尖上了，也不敢多说话，“文府的小千金不见了！” 小念念出事了？还在睡眼蒙笼的人立马清醒过来。谢书引掀开身上的薄被，腾地站起身，“怎么回事？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身边的奶娘丫头可都问了？” 那才小小的一个丫头，还不能说话走路，怎么会自己丢了？ “都问清楚了，是午休的时候不见了。丫头婆子们都说只是眯了一会儿，醒来就发现人不见了。” 小念念那可是小舅舅的心头至宝，无论他怎么淡定，这件事情都无法承受。若是真有个好歹，打击不小！ 第679章 居心叵测 “备马，我要去文府！本妃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连我的人也敢动！”谢书引霸气地往外面冲去。 蓝歌不敢马虎，一边让人去备马车，一边招呼几个侍卫跟上去。开玩笑，王妃的暗卫，对他们来说永远是第一位。 谢书引赶到文府的时候，任远方已经赶到那里了，文府此时人很少，想必都派出去寻人了。 大厅里只有三个人，任远娴已经哭肿了眼睛，就连文垣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小念念的突然失踪，将这两个人生生给折磨的不像人样。 “王妃来了。”任远方一边安慰自己的妹子，一边跟她打招呼，只是声音沙哑，也是极难受的。 “小婶婶，小舅舅，这件事情首先要从府上的人查起。今天午间都有哪些人进入主院，那些人见到了小念念，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她不会安慰人，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小丫头。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竟然会对小孩子下手？ 文垣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精神有些崩溃，“该问的都问了，该查的也都查过了，没有一点线索。” 得到消息的卫砥迟和舒明匆匆赶来，一刻也不敢耽搁。 “这件事情不简单，对方的意图已经开始显露，一时半会儿小念念不会有事。”他声音低沉，显然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文垣本就是极聪明之人，方才也是一世情急才乱了阵脚。经他一番点拨，也冷静了下来，“王爷的意思是……这是一起阴谋？” 卫砥迟来到谢书引的身边，拉着她一起坐下。 舒明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件事情需要由他来解释了，倒也不推辞。 “方才来的路上，下官与王爷进行了一番推测，只怕这背后之人，是冲着文先生而来的。” 任远娴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们只是一个公府之家，并没有什么值得对方惦念的东西，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文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必紧张，我大概知道背后之人的用意了。” “如今凌岳的相位空悬，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那个位子。更有哥哥离开之前的口谕……这件事情要调查起来，也不是太难。” “放眼整个朝堂，真正有能力坐上丞相之位的根本无人，又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任远方在工部尚书的位子虽然不长，但朝堂中的那几个人却也了解大概。 当今的丞相之位，除了文垣，还能有谁可以胜任？ 谢书引嘴角冷冷一笑，“远方大哥此言差矣，咱们凌岳还没有人傻到与成王府作对。” “难道这件事情是……”他国之人干的？ 后面的人他没有说，当心隔墙有耳，但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小舅舅的才华不亚于丞相之位，试问，有谁最不愿意看到小舅舅当这个丞相？” “凌岳的人都有自知之明，不会犯这个冲。”谢书引嘴角微勾，嘲讽和不屑的意味很明确。 文垣神色沉重，就连舒明都觉得，自己的担子越发重了。 第680章 引蛇出洞 “文先生且放心，我凌岳京城，天子脚下，且容他人放肆？”明明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出来的话却中气十足，足以见得他的决心。 “我替小女多谢舒大人。”文垣起身行礼，以致谢意。 舒明离开之后，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谢书引想要去安慰任远娴，奈何自己被人牢牢扣住不得动弹，她挣扎再三只能放弃。 “老爷，夫人，有一个乞丐送来了这个！小的一看这手环是小姐的，不敢耽搁就跑进来了。”门房一路小跑，手里拿着个小手环，下边压着一封信件。 文垣急切地取过来，任远娴捂着那只手环难受。 谢书引眼巴巴地望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不会安慰人。 “这是念念的，满周岁的时候，我特地买给她的。”都说小孩子带个银环可以避灾避难，如今这银手环…… 想到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可能受罪受苦，她的心开始绞痛。 “小婶婶，你别太担心，既然对方送了东西过来，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将小念念找回来的。”其实……她最害怕女人掉眼泪了。 看完信后，文垣直接将它拍在了桌子上。 谢书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表情有些懵，没反应过来，这……真的是她的小舅舅吗？ 卫砥迟捏了捏她的腰肢，看向文垣，“信上可有说什么？” “你们的猜测没错，对方的目标……是我。”文垣的脸色很难看。 任远娴也忘记了哭泣，她呆呆地看着，有些走神。一边是她的亲生骨肉，一边是她的夫君，如果对方真这么丧心病狂，要她做出个选择，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有可能失去任何一个人，她直接晕了过去。 “娴儿！”任远方眼明手快地搂住了她。文垣也着急了，“远娴受了惊吓，我带她下去休息。” 谢书引担心地看着离去的人影，其实小婶婶想到的问题，她她想到了，只是承受能力强了些。 “卫砥迟……”她一脸慌张，又是一脸捂住，彻底没了主意，只能干着急。 卫砥迟看着这样的丫头，无奈地抱住了她，“我在，别担心。” “我没担心……”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想要叫叫他的名字，似乎这样才能心安一些。 任远方一直担心自家妹子，却又碍于身份，只能在外面干坐着。 奈何这边一对夫妇又在各种秀恩爱，真是苦了他这个单身人士。 “工部那边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有结果了派人告知我一声。”他起身说着，神色疲惫，想来也是累了。 谢书引想要起身打个招呼，却被某人紧紧抱住，根本不给她起身的机会。挣扎无果，只能任由他抱住。 文垣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夫妻二人，谢书引价格任远方的事情说了下，他倒也理解。 “对方没有表明身份，只说了让我去一个地方见人。”面对眼前两人的时候，他没有做任何隐瞒。 第681章 鸿福客栈 人都是这样，但凡遇到真正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时，都不会选择隐瞒。 “可有说在什么地方？”谢书引焦急地问着，其实她更想要看看信件的内容，只是……那毕竟是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还真不好插手。 文垣看出来她的小心思，直接将信件递了过去，“信上的内容有限，只说到时候再联系，想来是对方还会再来。” 卫砥迟扫过信件上的内容，眸子低沉，“有备而来。” 谢书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什么，她突然嘴角微扬，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两人齐刷刷看向她，等着接下来的话。 她看向卫砥迟，眉头一挑，“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事情吗？那个在鸿福客栈的男子！”这两件事情，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件。 “鸿福客栈？”文垣并不知道她中午遇到的事情，谢书引说的话自然云里雾里。 “你的意思是……”卫砥迟却是懂的。 他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没有结果，估计这里边的问题不小。可眼下没有任何的证据，冒然行动必然会打草惊蛇。 “不管是与不是，我都要先去会会那个人！”正是因为出其不意，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卫砥迟并不是很赞同她的法子，却又不能反驳。他知道这小女人的性子，此时自己若是不让她去，定会不开心。 看来只能好生安排了。 “鸿福客栈的背景尚未查明，我将蓝书派给你。”她的安危才是第一位。 “你来安排就好。”谢书引难得的没有跟他顶嘴，赞成他的安排。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法子铤而走险了。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能探出个蛛丝马迹，这个险她冒的也值了。 “你们……在说什么？”文垣在一边听着，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听的云里雾里。 她咧嘴一笑，“小舅舅，你且放心在府上待着，如果对方再有动作，先不着急，派人去成王府说一声。我那边有个想法，等到有了情况，一定会先告诉你！” 说完，她直接拽着卫砥迟回去。 这个节骨眼上，越是神速越是能出奇制胜。 鸿福客栈里的人万万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对方就上门来寻他了。男子得到消息，立马准备接见。 他瞥眼看过去暂时搁置在那里的竹筐子，想了想，到底没让人给拿走。只是寄放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猜测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否则岂会随意寄放？ “成王妃请！” 他游思之际，谢书引已经带着人到了门口。 蓝书和青山直接被拦在了外面。 谢书引看了一眼前方蒲团上坐着的人，眉头一挑，“阁下这是何意？” “既然是来我的地方，自然要按照我的规矩来，还请成王妃见谅。”正所谓入乡随俗，谅她是王妃也不能怎么样。 只是这一次，他显然是看错了人。想来个下马威给她？想得倒是美！ 谢书引站在门口，眉头紧皱了一下，直接转身就要往外面走，“既然阁下如此没有诚意，咱们不谈也罢！” 第682章 打草惊蛇 “站住！”这女人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肉，岂能说放过就放过？ “成王妃以为这是你的王府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威胁她？很好！她这个人还真就不吃这个！ 谢书引转身看向他，笑道：“很遗憾，本王妃从王府出来的时候，王爷特地嘱咐了这二位，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否则就不让本王妃出府。” 她无奈地摊了摊手，“阁下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两位可都是我家王爷身边的大红人，万一他们回去给本王妃穿个小鞋什么的，以后本王妃再想要出来，可就麻烦了。” “本王妃在想，阁下也不愿意这样吧？”她眨巴着眼睛，看向他的眸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 那人气得牙痒痒，这个成王妃真的是…… 最难受的是，偏生对方如此，他还不得不按照她的要求来。大手一挥，拦在门口的两名手下不在阻拦，放着三人一起进去。 不得不说，这人很是会享受。鸿福客栈她以前并不知道，位子已经偏离了主街道，里边的装潢倒是别样得很，由此可见主人的雅兴。 “阁下这房间的装潢不错，是个有情调的人，没少花费心思吧？”她一边夸着，一边到处观察走动，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 只是，隔着一道屏风的里边应该是床，她一个女子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往里边走去。 蓝书青山自打走进来后，便一直没说话。 两人防备着四周的环境，一直以谢书引的安危为重，可不敢大意了。 “成王妃也懂得这些？”那男子并没有阻拦她走动，只在一边看着，茶几上的小炉子已经冒了雾气，水已经沸腾了。 谢书引观摩了一遍，倒也没看出什么奇怪来。“略知一二。” “成王妃请喝茶，这可是千金难求的，有价无市。”他大大方方地邀请，毫不吝啬自己的茶叶。 既然是好茶，自然不能错过了。谢书引这人，偏就好这一口。尤其是那些珍贵的，极品的东西，她都想要尝试一下，看看到底贵在了那个地方。 虽然也有很多东西虚假得很，她也不恼怒，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乐趣。索性成王府的家底还算殷实，这点兴趣也就由着她了。 喝了茶好说话，那男子见她坦荡，两人开始进入正轨。 “成王妃可是想明白了，打算接受在下了？” “噗！”刚进嘴里的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吞下，直接被喷了出来。幸而她转头快，直接喷在地上，否则遭殃的就是对面坐着的人了。 那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青山赶忙送上丝帕，慢慢地给他擦拭起嘴角的水渍。 “我说……你到底在说什么？本王妃是前来了，可并没有要接受你的意思。” 她清咳了几声，直到将嗓子眼上卡着的水咳干净了，才一脸难为情道：“我凌岳国不比江湖，讲究的是礼乐之法，女子既已出嫁，怎么能在外面接受旁的男子？那是要被浸猪笼的，你可别害我呀！” 第683章 错的是你 蓝书嘴角开始变形，这些个东西，到底都是谁告诉王妃的？真是笑死他了！ “成王妃！”男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明明知道他的意思，还这般扭曲！ 谢书引突然惊讶地看着他，倏地站起身，一脸防备又不可思议道：“不会吧！” 在场的四个人中，三个人都愣住了，这个成王妃又想搞什么？ 只瞧着她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看向坐在蒲团上的人，眼神惊讶又有些复杂，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可怜？ 谢书引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阁下喜欢男子，也要看看对方是不是有家室和喜欢的女子呀！” “我家王爷已经有家室了，而且我可以证明，我家王爷的性取向很正常，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过我家王爷，也放过你自己……” “噗！”这一次是蓝书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是他想笑，他发誓，他真的很想要忍住，可是真的没忍住呀！要是王爷知道王妃在外面这样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对面那个男子终于绷不住脸色了，腾地从蒲团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书引。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威压。 蓝书也不敢再笑，手中的剑已经半出鞘。只要对方敢有动作，他一定赶在前头解决了他。 这两随从显然身份不一般，尤其是那个男的，浑身上下透着的，都是一股子死亡之气。那人不会傻到硬碰硬，只能双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地看向谢书引。 “成王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一字一句，顿着说完了。 “难道是我理解有误？既然阁下不是看上了本王妃，也不是看上我家王爷，那又为何紧抓着我们成王府不放？莫非……是另有所图？”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想要。 就在那男子要说话的时候，她又说道：“我家王爷从小在边疆长大，这辈子要说得罪过的人，只有突厥了。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朝臣，就手上还有点兵……” 说到这里，她做恍然大悟状，“莫非……阁下是想要我家王爷手上的兵？” “可是不行呀，那都是跟着我家王爷生死场上走出来的人，就算我家王爷答应了，将士们也不会同意的。朝臣们也不会同意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来接管军队的。”她一鼓作气说了一大堆话，最后已经离奇地跑题，作势便要拉不回来了。 青山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蓝书则暗暗咋舌，王妃真是……胡说八道带节奏的能力一点不差！ “成王妃，在下的意思……这些都不是。”他真担心继续下去，会不会自己又多出一些自己都不是桃色新闻，或者其他的身世传奇，只能坐下认栽。 这一回合的交战，他败了。 谢书引也坐了下来，只是眼神中的防备和怀疑依旧存在。 男子觉得，若是再不稍加解释，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声名尽毁。没想到这个任务这般不好完成呀！ 第684章 相好来了 “那你告诉本王妃，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来找本王妃，到底所谓何事？”上一秒还在胡言乱语，下一秒立马正儿八经，女儿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蓝书瞥了一眼青山，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是怎么一直憋着的。 “在下只是想为朝廷效力！”他铿锵的声音，还真有那么回事。 为朝廷效力……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她可不会相信。江湖中人的性子她也了解了一下，拿钱办事，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人，“阁下是哪里的人？” 许是行走江湖惯了，他的话倒是很正宗，听不出什么破绽来。 “江湖无国界！” “可江湖中人有国家。”想跟她来这一套？没门！ 笑话，她可是一个从小就学着辩证唯物主义思想长大的，学了那么多年，要是被这一个不知道什么野鸡门派的古人给难倒了，岂不是丢脸？ 果然，她这话一出，对面的人闭嘴，不再说话。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可大了！”谢书引抓着这个问题，就要深钻研下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假如你是我凌岳国人，不好好走科考之路，打那些歪门路子，即便将来为政，也不是什么正经做事的人。不到三五年的时间，贪污腐败盛行，还可能株连九族。” “如果你不是凌岳国人，凭什么要来为凌岳效力？难道你想说你喜欢凌岳？所以就要帮助凌岳壮大，去威胁到自己的国家？那就只能说明你这个人人品有问题，这样的人更不能重用了。要是你将来恩将仇报，得了势反对过对付我成王府该当如何？” 他几次想要说话，却都被人怼了回去。这绝对是史上最憋屈的对话！对方就像个傻逼一样，被人牵着走。 蓝书在心里笑翻了腰，很明显那个男人不是他家王妃的对手。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去见月哥哥！” “对不起，主子在谈事情，任何人不得见。” “我找月哥哥有重要事情，快让我进去！” 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里边的氛围正式被破坏了。蓝书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得不提防起来。 谢书引挑眉看向对面的男子，月哥哥？莫非是叫他？ 那男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咚”地放下手中茶杯，“何人在外面喧哗？” “回主子，是……” “月哥哥，是我呀！”护卫还没来得及回话，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身黑色衣服的人走了进来，从身形上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刚才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来，是个女子。 谢书引与走进李的女子来了个直视，那女子没想到里边真的有人，还是女的……她一下子变了眼神，“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月哥哥的房间？” 艾玛，莫非是遇到了相好？谢书引眨巴着眼睛，这女子奶凶奶凶的，好像误会了什么，对她的敌意不小。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解释一下的时候，对面的男子已经呵斥出声，“我在与人谈事情，你进来做什么？” 第685章 哪个王妃 “我当然……月哥哥，你怎么能与一个女子单独在房间里？”她气愤地说着，语气间敌意更加明显。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怎么回事？单独？难道蓝书个青山都不是人吗？还是说她眼瞎看不见？ 被称为月哥哥的男子并没有与她纠缠下去的想法，他板着脸，“你的竹筐放在那里，没有人动，拿着快些离开，我要谈事情！” 原来她是来拿东西的……谢书引心下想着。 “我不！月哥哥，你是我的，怎么能与不三不四的女子单独谈事情？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这个狐狸精是谁？竟然没脸的想要勾引你，月哥哥你不要上她的当！”这个狐狸精竟然想要勾引她的月哥哥，想都别想！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青山一脸戾气地说着，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 “怎么？想打架呀？做了什么事情还不让人说了？本姑娘就是要说，狐狸精，不要脸的狐狸精！怎么了？”她气势汹汹地说着，真是气死了。 这个女的真是不要脸，趁着她不在，竟然来打她的月哥哥的主意！月哥哥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谢书引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若是再不说点什么，青山这丫头肯定要行动。 她掏了掏耳朵，凉凉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还是留点口德比较好。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本姑娘没有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吗？” 谢书引很想说，你不是没有眼睛，而是眼瞎看不见。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那个月哥哥，本王妃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算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那女子看向她的眼神直接变了，最开始的敌意，慢慢变成了惊骇和忌惮。谢书引悄悄打量着，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的名声这么大，竟然让人一听到就开始忌惮了？ “你……你说你是王妃？那……你认识成王妃吗？”她继续试探着。 有趣！谢书引嘴角微扬。她猜测这二人虽然认识，但对彼此做的事情应该都不大了解，否则这女子不该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名男子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嘴角一勾，来了兴趣。 “说来还真是巧了，本王妃与成王妃有过一些渊源，不知姑娘……是成王妃的什么人？”她继续试探着。 在脑海里几番搜索，再三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这号人物。既然不是熟人，那就有可能是对手，不可以掉以轻心。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她眼神躲闪的意味很明确，也不再纠缠了，干笑两声，就朝着放竹筐的地方走去。 “我就先走了，你们忙！” 招惹了她还想要这么快就离开，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站住！” 她刚拿起竹筐，谢书引就叫住了，逼得她不得不转过身来。 “你想怎样？”那名女子似乎很紧张，看向她的眸子里，防备十足。谢书引发现她抓着竹筐的手有些紧张，甚至额头已经开始冒虚汗了。 第686章 招惹我了 “你在怕我？”她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了过去。 “站住！你别过来。”她再傻也能猜到，眼前这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成王妃，试问整个凌岳京城，还在京城里的年轻王妃能有几个？只有那个成王妃了！ 偏生自己好死不死的，还招惹上了。她知道国公府和成王府之间的渊源，只希望眼前这人不要注意到手上的竹筐，也祈祷这框里的小孩子不要那么早醒来，否则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谢书引就是个不信邪的，见了她要躲的人还真没几个，这人明显就是心虚。她站定了脚，眼神定在那个竹筐里，“姑娘好像很害怕本王妃？” “成王妃大名谁人不知？刚才是我有人不是泰山，还请成王妃见谅。我就不打扰成王妃和月哥哥谈事情了……” “等等！”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你既已经知道我就是成王妃，咱们的误会也就解除了，还跑什么？” “难得见面，不如姑娘坐下来喝一杯如何？”她借花献佛，就是要留下这个丫头。直觉告诉她，这人有问题。 “我就……” “既然成王妃都说了，你就留下来吧。”坐在蒲团上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谢书引瘪了瘪嘴，他倒是挺会识时务，懂得投其所好。这个时候将那人留下，定会顺了她的意思。真以为这样她就会好好感激他？怕是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只能说，月哥哥这话说的时间不对。 “月哥哥，实在是不行。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任务，如果下次你单独邀请我，我会很高兴的。”说完，她提着竹筐就要往外面走去。 他都拦不下来？谢书引已经不做靠了。 “啊……”一阵清脆的小孩子哭声传来，屋子里的几人都惊到了。 谢书引等三人是有些惊讶这个声音，这声音她熟悉，可不就是小念念的声音吗！难怪这人知道她的身份就要离开，原来是做了亏心事呀！ 如今几个府上的人上上下下都在寻找小念念，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被她给撞上了。既然遇到了，她就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我这里怎么会有孩子？”那男子站起身来，以来询问地看向那位小姑娘。 她防备地看向谢书引，见她没有动作，心下庆幸，只想要赶紧脱身，“月哥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问了，我说过了，我有我的任务。”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谢书引凉凉的声音传来，那双眸子犹如淬毒的利剑，逮住了谁都不放过。 “我……我有什么可解释的？这孩子是我寄放在月哥哥这里，让月哥哥帮忙照看的。”她企图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只要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谢书引扬起一抹笑，“恐怕不行，今天你非得给本王妃一个交代才是。青山！” 听到命令的青山迅速出手，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抢过了手中的竹筐。她打开盖在上面的一层布，此时竹筐里的小丫头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 第687章 暗夜银庄 很显然，先前她们给小念念用了什么药，让她直接睡了过去，醒来后这小丫头才哭。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蛋，谢书引的脸色阴沉起来，“把人带回去！” “成王妃，你不能带她走！”后知后觉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他知道，这丫头虽然平日里在他面前闹惯了，但任务是任务，绝对不敢马虎。再则这孩子若是在他这里被带走了，到时候责怪下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这丫头被人带走。 凭借成王府的势力，从这个丫头顺手摸瓜，甚至可以连根拔起。 “如果我非要带走呢？”谢书引抱起小丫头，小心翼翼地哄着。她看向那男人的眼神带着不怀好意。 趁着青山不注意，那男子一道剑指解开了那小姑娘的封印，她直接溜走。青山想要去追，被谢书引拦了下来。她想……这件事情会有人给她一个交代。 谢书引转过身来，嗤笑道：“我成王府嘴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应该早就查清楚了这些，青山蓝书，我们走！” 三人一小孩大大方方从鸿福客栈走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敢拦下来。 谢书引却不敢大意，“这里距离成王府尚有一段距离，咱们三个人寡不敌众，必须想个法子。” 小念念已经到了她的手里，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有半点差池。可是她带出来的人手有限，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回去的路上，一定会被人多方拦截，必须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我们先去银庄转转，那里是大街上，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三人上了马车，谢书引开始想两全之法。 “那样的话，又绕远了。”蓝书不是很赞成，路途越长，变数越多。 “先过去再说。”那边是大街上，纵然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在大街上动手。 更何况，既然如今都引蛇出洞了，不如就来个一网打尽！ 只要她和小念念在一起，只要蓝书还在她的身边，只要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那些人就只敢在外边躲着，不敢轻举妄动。 银庄是她的地盘，做事情的时候方便不少。 谢书引自打进去了银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外面一直有人监视着。夜幕降下来，整个街市上的人少了，一股神秘又肃杀的气息开始蔓延。 “你们听着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夺去那个孩子，不可恋战！”速战速决是他们眼下最需要做到的。 可是这个成王妃实在太会挑地方了，其他的不找，偏生就找来这么个银庄。银庄里边的银子不少，他们走江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些东西？现在若是不交代清楚，到时候一个个见了银钱就走不动脚，还怎么完成任务？ “行动！” 一群黑衣人乌压压朝银庄压进，原本亮着的灯一下子全部熄灭了，事情来得蹊跷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守在外面放风，若是援兵赶来，就给里边的人信号。 只是，说好的速战速决，都进去一刻钟了，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就连些微的声音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里边有个大迷宫，大家都迷路了不成？ 第688章 我的地盘 她猫着腰往银庄里去，在门口张望了一番，轻轻推开店门。 “碰！”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人关上。 她立马回转过身来，屋子里的光线全部亮了。她挡住眼睛，待得适应过来屋子里的环境，才发现自己的人都被绑在了一边的柱子上，而椅子上坐着的，则是一男一女，她眯起了眼睛。 “真是好巧呀，我们又见面了。”谢书引双手环于胸前，对于她的到来没有一点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中了计。只是，整个环节都没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她实在想不通。 月哥哥知道她的计划，但她相信月哥哥，绝对不会出卖她，可是现在他还没有派人来救，心下开始发凉。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她不甘心地瞪着椅子上的人。 谢书引嘴角轻笑，“你们的目的是小念念，我带走了她，你们的计划就不能进行下去。更何况这一次你们惊了蛇，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必定会在我回去的路上重重设伏，试图抢过小念念。” “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若非看到当初她的身边只跟着两个人，她也不敢贸然行事。 月哥哥告诉她，那个男护卫的身份不简单，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当加倍小心。她一心都在防着那人，只是想着到底寡不敌众，才多了些人来，哪知道竟然中了她的计谋，好不心甘！ “你是江湖中人，大概还不知道吧，这家银庄本就是本王妃的地盘。”银庄是她的，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放眼京城，谁人不知道成王妃开银庄的事情？正因为有成王府做后盾，很多人都愿意把银子放在他们这里，安全有保障。 她当然知道！只是…… “我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并没有看到任何护卫进来，难道你会在一个银庄放那么多护卫？”她依旧不甘心，这次的失败，绝对不是她的疏忽大意。 谢书引笑了，还是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好呀，那她就来点刺激的。 “你一直在外面看着不假，可是你忽略了一点，来来去去的客人。” “在我凌岳京城，你们即便再如何计划周密，也不可能做到百密不漏。这位姑娘，看在你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的份上，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主使人，本王妃便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女人不为难女人，她很愿意放过她。 “休想！”他们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是替人办事情的。即便她放了自己，回去后也会有各种惩罚等着她，偌大的江湖，不可能逃得过被追杀。 这女人坏了自己的计划，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谢书引站起身，斜倚在桌子上。她不着痕迹地点头，“看来……你是不打算与我们合作了，既然这样的话，本王妃也爱莫能助。你抓走了文国公的爱女，惹怒了国公府的人，本王妃就不越俎代庖了，直接把你交给国公府，想必他们会给你恰当的处罚……来人！” 第689章 威远侯府 “王妃！”蓝书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她知道，他家男人带着一群人过来，肯定不会轻易了了这件事情。不过动用这么多精锐之师，对付眼前这些人似乎没什么必要。 “你随便找两个人，把这位姑娘送到国公府上去。告诉小舅舅，就说我帮他把贼子抓住了！” 蓝书看了她一眼，没有让他去押送，而是随便找两个人，王妃这肚子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索性他家王爷也没有要过问的意思，便照办了。 “王妃，这些人怎么处理？”他指了指已经被打晕了绑在一起的黑衣人。 谢书引某头一挑，“交给兵部处理，你去告诉舒大人，这么多人，总能问出点东西。问出来后就杀了，问不出来……千刀万剐。” 敢动她的人，就该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备。 蓝书心里升起一股恶寒，王妃可真是……亏他前一秒还在夸在王妃太过于仁慈了，果然，惹谁都不能惹了女人。 银庄里的人处理干净了，谢书引才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好累呀，我们回家吧。” 一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的卫砥迟总算心情变好了，捞过小女人在怀，“好，我们回家。” 那位姑娘的逃走在她的计划之中，得到消息的时候，谢书引刚起床。她迷糊着眼睛，“没事，要是她不逃，事情才难办。青山，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过来……” 她在青山耳边低声吩咐了一些，这才嘱咐道：“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什么不要轻举妄动，回来告诉我。” “属下遵命。” 当涂进来的时候，与出去的青山打了个照面。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青山，端着梳洗的盥盆，“王妃，青山这是有任务？” 谢书引摆了摆手，掀开被子下床来，“让她去监视一个人，算不得什么严峻的任务……王爷进宫了？” “是的，王爷进宫前特地嘱咐我，不可打扰王妃休息。” 他还算体贴，谢书引瘪了瘪嘴，想到昨晚上这男人压榨她的事情，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王妃，早上的时候威远侯府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王妃去参加春日宴。”她一边侍候人穿衣服，一边说着请帖的事情。 “威远侯？”她一直不怎么关心朝局，但因着先前贵妃的事情，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这威远侯府可是好些年不参与政事了，鉴于前些年老侯爷的功勋，才得以世袭侯爵。 她与威远侯府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会突然给她下帖子？ “威远侯府太夫人与咱们王府的老夫人，做闺女的时候关系要好。后来威远侯离世，侯府与朝堂也无甚牵连，侯府的太夫人与咱们王府老太妃之间的联系也少了。” “我听说侯府太夫人前些年一直在旻常寺吃斋念佛，是近几日才回京的。” 现在回京？倒是个有趣的事情。 谢书引左右一琢磨，觉得有趣，“威远侯府的人员关系如何？可有人在朝中为官？” 第690章 王爷大人 当涂摇了摇头，“威远侯是武将，靠军功起家。如今也就有个儿子在军营，好像就是西北军营。” “府上其他人员呢？”只有一个儿子，应该不会吧？ “如今那太夫人的身边，跟着一个孙女，据说太夫人很是疼爱，其他的人员……不是很清楚。自老侯爷离世后，威远侯府为人极为低调，京中贵人们办宴席的时候，每次要求都没人去。这一次他们做东，倒是稀奇得紧。”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当涂看出了她的心事，继续开导着，“王妃，如今您可是成王府的女主人，京城上下的夫人们，都赶着来巴结呐！这些集会虽说意义不大，但成王府历来以恭谨之态处事，不去恐怕不大好。” 往年成王府不参加那些事情，一来老太妃年纪大了，折腾得紧。再则成王府那时还没有女主人，不参加也没有人说什么。 如今这帖子是侯府太夫人直接下给王妃的，对方又是长辈，若是推辞……恐生不妥。 看来是必须去了…… “这一次侯府都邀请了哪些人？” 当涂知道她家王妃是同意了，笑着道：“我听说朝廷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收到了请帖，还特地嘱咐了携带女眷出席。” 看来是一场相亲了？她想着借这个机会，也可以帮着相看一下适合的男子和女子，即便二哥不需要她管，也可以看看别人是怎么来的。 “文国公府的夫人也收到了请帖。”当涂知道她家王妃的心思，抿嘴说着。 “小婶婶也要去？”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若是不喜欢，两人随便找个地方聊天也可以。 春日宴那天到来时，谢书引难得没有赖床，卫砥迟一起，她也跟着起了。 卫砥迟挑眉看向身后的小女人，“怎么不多睡儿？”早起可不是她的作风，自己的女人，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谢书引很乖巧地给他宽衣，“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 天气回暖，太阳变得越来越亲善，温度高了不少，再也不用穿着笨重的一副在外面走动。 若是往常，她可不愿意替他穿衣服。这古人的衣服穿起来麻烦的紧，她自己的衣服一个人都搞不定。如今简单了，倒也乐意为他服务。 卫砥迟看着小女人献殷勤，心下吃味起来，“不就是去参加春日宴嘛，威远侯府可以邀请，你若是喜欢，本王也可以给你办一个。” “打住！”她点了点某男人的胳膊。“你就不要败家了，我只是去看看小婶婶。再说，这京城上下那么多好看的女子，我这个正牌成王妃难道还不能见人了？我就是要告诉她们，只要不打我男人的主意，想怎么样本王妃都不管！” 女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别以为她真不知道，若是有人想要往成王府塞女人，她第一个不答应。 卫砥迟被她的霸气逗笑了，也由着她去折腾，“我让蓝歌跟着你。” 谢书引没有拒绝，长河一直跟在她身边，若是蓝歌不着，两夫妻见面的时间就少了，这样是很不利与夫妻交流的。 “遵命！我的王爷大人！” 第691章 二位夫人 卫砥迟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两人在屋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了催人声，他才放过了某女人。 谢书引躺在床上，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大叫一声卷起了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粽子。 “王妃，我进来了。”当涂端着盥盆走进屋子。 看到床上裹在被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谢书引拍拍自己的脸，快步走到洗脸水旁边，映着水都能看到自己红彤彤的脸。她在心里给某个男人记了一笔，以后绝对不能被某人的男色给诱惑了！ 当涂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替她家王妃打理着。 谢书引来到威远侯府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一眼望去，好些马车都是她熟悉的。想来今天前来的人中，不少都是熟悉的了！ “小引！”刚下车，后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小婶婶！你也刚到呀！”两个人完全没有约定，竟然前后脚赶到，不得不说默契十足呀！ 任远娴见着她，不禁打趣起来，“难为了你，竟然起这么早。” 谢书引脸色微窘，“小婶婶，你就别损我了。”她都已经忘记了，又被人提醒，让她想到了早上尴尬的一幕。 “我们快些进去吧，省得叫人等急了！”知道她脸皮薄，任远娴也不过份。 说来关于小念念的事情，她还要多多感谢小引，等过些时日，她们都得了闲，时间宽裕了，得好好请她吃一顿！ 两个新晋贵族的身份都多有波折，以前多少人都不识的这号人物，除去谢书引早已大名鼎鼎。但后院之人都是道听途说，这还是头一回见着了真人。 “成王妃到，文国公夫人到！”门房收了二人的请帖，大声宣报。 花园里沸腾的谈笑声立马小了，众人齐齐转身，看向大门的方向。 刚报了第一声，人还没走进花园来，但好奇的人却不少。有些人甚至站起了身，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威远侯府太夫人坐在椅子上，对于新进来的两个人好奇心不小，只是比那些不经世事的小辈们更耐得住性子。 “祖母，这成王妃和文国公府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老夫人身边有一个穿着粉嫩香妃裙的女子，她头上插着些零零碎碎的海棠花，到底是个爱漂亮的女子。 较之于其他好动的女子，她一直规矩地站在太夫人身后，只是低声询问着。多年来跟着太夫人在旻常寺，性子倒是喜静得很。 好些夫人们看到她，都喜欢的不得了，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做他们的儿媳妇，都是极受欢迎的。只是太夫人极宠爱这个孙女，又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孙女，想要娶得她不是间容易的事。 太夫人手拄着拐杖，孙女的这个问题，她也回答不上来。 她拍了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着道：“祖母也没见过真人，只是……我那好姐姐看中的人，绝对不会差。” 粉衣女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知晓祖母与成王妃的老太妃关系极好，这其中的渊源略知一二。 “进来了，人进来了！” 众人的拥簇声中，千盼万盼的两人终于出现在了花园里。 第692章 小女涵衣 一身浅黄大襟衫，草绿长马褂，头戴着玉白发簪，是珍宝斋的新品，来人是成王妃谢书引。 她的旁边站着一人，大话桃红短衫，浅黄色马面，并一件单短卦，头上插着一对云杉步摇。 两人的年龄算是比较年轻的，踏进花园的那一刻，这满园海棠都失了春色。 谢书引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拉过任远娴的手朝里边走去，“给太夫人请安，我们二人没有来晚吧？” 太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也算得上识人无数。只是眼前这女子，倒是真的让人过目难忘。尤其是那双眼睛，真叫做活灵活现了。 粉衣女子轻轻推了一下太夫人的背，太夫人笑着起身，“成王妃哪里的话，来得刚刚好。” “来人，给二位夫人看座！” 花园中其他的夫人们也在打量二人，任远娴不习惯那些眼神，有些紧张。谢书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所有的集会都逃不过几个流程，既是威远侯府的太夫人为东家，看在她年长的份上，也不会有人抢这个先。 “成王妃，我那个老姐姐身子骨还好吧？”太夫人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年轻的王妃。 她大概记的，卫砥迟这个小子的年纪，与眼前的成王妃之间相差有些年头。能够得到成王府中人的认可，她倒要看看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谢书引笑着回应，“有劳太夫人挂念，祖母身子骨尚且硬朗，如今在府上还能帮着照看小殊儿。来时祖母特地嘱咐了我，代替她问您老人家安。” “好好好！我那老姐姐已经含饴弄孙，也算是安享晚年了！”得老太妃挂念，太夫人的心情大好。 能够惹得老人家心情大好，谢书引自然乐意之至。 “涵衣，快过来，见过成王妃。”太夫人拉过粉衣女子的手，将她推到了众人面前，不再是藏在身后。 谢书引标准式的笑依旧在脸上，心下不禁琢磨起来，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涵衣见过成王妃。”她来到谢书引跟前，行了个标准的女儿家的礼仪。 从她走进来，这个粉衣女子就一直在打量她，那道视线太过于怪异，她想要忽视都难。 谢书引虚浮了一把，认真打量起来。 太夫人眯着眼睛，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孙女，打小就跟在我的身边吃斋念佛，这孩子性子安静，才回京城也没几个朋友。这一次将她叫来，也算是认认人。” “太夫人哪里的话，涵衣姑娘生得如此俏丽，我也是喜欢得紧。”谢书引顺着她的话，假装什么都听不懂。 来之前祖母告诉她，因着她当年和这位太夫人之间关系要好，曾说过彼此的儿女结为亲家之事。可惜双方都生了个儿子，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如今这太夫人的行为……有点意思。 下方坐着的夫人们也都在揣度太夫人的心思。 成王妃与太夫人之间看似聊得不错，实则暗藏玄机，各有各的心思。彼此都在试探，看得人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第693章 最乱人心 几番寒暄后，乐涵衣正式被大家所认识，太夫人年老，身子骨虽还健硕，到底不比年轻人，撑不了太久。 她老人家离席后，谢书引拉着就不愿在花园听奉承的话，赶巧任远娴也不大喜与不熟的人往来。两人一拍即合，找了个不错的亭子躲清闲去了。 “小引，你快将风衣披上，这日头虽然高了些，但亭子里尚有回落，若是着了凉，麻烦就大了！”任远娴看着她脱下风衣，赶忙让当涂再给她穿上去。 她们相识的时候，正是彼此都最落魄最穷困的那段日子。她知道小引的身子骨若，吹凉了的话，王爷嘴上不会责怪她，到底有看护不力之责。 谢书引幽怨地看了一眼当涂，那丫头真的是一点也不含糊呀！ 她抓起桌子上的糕点，趴在亭子的边沿，欣赏着下方池子里的锦鲤。水温回暖，池子里的荷叶也冒出了水面。 这处亭子在石子小径旁，两面有高大的山茶树挡着，后方就是一汪清池水，一般人不轻易找来。两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亭子里，竟然看起了锦鲤戏水。 任远娴在边上看了她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小引，你相信缘分吗？” 从桅杆上立起身的她一怔，缘分…… “你呢？小婶婶相信缘分吗？”她眨巴着眼睛，看向任远娴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任远娴抓紧了自己的袖子，艰难道：“我相信缘分……” 谢书引来了兴致，凑近了些，“何以见得？难道是因为……我小舅舅？” 细细想来，她和小舅舅的相识到最后身份转变，成为她的小婶婶一事，颇具一番传奇性。一个是落魄千金，另一个是沉冤得雪的公府后人，怎么看都像是小说情节、 “不止我和文先生，还有兄长。”想到她的大哥，任远娴嘴角的笑更加明显。 谢书引忽闪着眼睛，八卦因子燃起，“远方大哥莫非也有一段尘缘？”那可不行，如今他与当涂两人的关系正在持续攀升，若是此时杀出来个程咬金，岂不是全白费了？ 当涂就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两个人的话。谢书引拿不准她想要说什么，正在想要不要打断她。 任远娴古怪地看了当涂一眼，狐疑起来。 “当涂那丫头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与兄长二人第一次见到她，不是在王府，而是在当涂山脚下。”她惊讶地是，小引竟然不知道她身边丫头的事情。 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神经大条惯了，我在乎的是当下，什么过往与未来，那都是不能改变和未知的，担心那么多干什么？实不相瞒，我那几个丫头，每个人的身世，我都不是很清楚……” 谢书引无奈摊手，但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失落。 任远娴又是好奇又是惊讶，她就真的不担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我需要的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而是一个活的人。”她今日敢当着当涂的面说这样的话，自然不害怕她将这话传了出去。 第694章 缘分二字 这般胆识，任远娴不得不佩服。 “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亭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谢书引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既然她不愿意深究，任远娴也不好继续说，“刚说到我们第一次见到当涂姑娘。” 她笑了笑，看向当涂的神色带上了别样的神色，既然小引放心，她也不担心了。 “那个时候我和兄长二人离开景芝来京城投奔亲戚，路过当涂山旁时，遇到了山匪。说来惭愧，当时身上仅有的盘缠也没了，我们看见了人家就走进去，当时……” 她笑着道：“兄长担心我，便去人家里寻了些吃的，正是那些干粮，才支撑我们兄妹二人到了京城……” “我也是后来听兄长说起，当时给我们干粮的，就是当涂姑娘。”任远娴说起那段往事，有向往有感动，独独不见嫌弃。 谢书引与她们兄妹二人相处时间虽不长，但却知道他们都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那丫头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稳重得很，我就是想要挑都挑不出不是来！”谢书引笑着打趣着。 抛去其他人，就在场的三人而言，谢书引自然向着当涂。这丫头跟在她身边，行事风格她都了如指掌，如今只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远方大哥自然不会嫌弃她的出身，远娴姐姐已经出嫁了，府上也没有其他的家眷可以叨扰，必定是好的。她眼下最紧要之事，便是打消小婶婶心中的顾虑。 现在得知先前他们还有那样一段经历，心下甚是欢喜。 “听你们这么说来，这缘分二字果然还是有些可究的。”她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地说着。 任远娴朝她身边挪了挪，靠近了几分，诡异地看着她，“小引，我们没有见面的那段时间里，我对你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如……说说你和王爷之间的事情吧？” 谢书引：“……”以前那个知趣大方的远娴姐姐哪里去了？怎么嫁到了国公府，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我和他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呀！”她眸子闪烁，有些心虚。 关于她和某人之间的二三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那也一定是不简单的。这其中不只是牵扯到了已故的三皇子等人，更有祖母和先皇掺和，总之乱得不得了。 这层乱的关系，却又因为那些人的离世，变得离奇简单。 不过，眼下要她说出她和卫砥迟之间的事情……不大好说。 “就说说你和王爷的……第一次见面，如何？”自打当了母亲，任远娴性子大变，对于身边的人和事也上心了不少。尤其是儿女情长，无时无刻不带着一股相看女婿的眼神。 她盯了谢书引好一会儿，从她失神当中猜测，这里边估计是大有文章的。 谢书引头皮发麻，被她看着，升起了想要逃走的心。 任远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眨巴了眼睛，就是不放她离开。谢书引哭笑不得，怎么现在她们两像是在玩过家家呢？ “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啊……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时间太久远了……”主要是第一次见面有些丢人，她不大想说。 说起来她与成王府之间的缘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原来成王妃和文夫人在这里呀，真是让大家好找呀！”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亭中二人缓过神来，齐齐皱起了眉头。 第695章 麻烦来了 两人被迫停下刚才的话题，谢书引舒了一口气，却又发现接下来的事情冉根更麻烦。 看到山茶树后面一堆莺莺燕燕，她头皮发麻。 “这位夫人……”谢书引站起身，和任远娴并排而站。 那位夫人到底是谁，谢书引记不起来。来的时候见了很多人，很多人都做了介绍，她不可能短时间内全部记住。 “刚才我们还在说，成王妃和文夫人不知去了哪里。丫头们说在这边看见了，我才带着人过来瞧瞧。赶巧了，原来二位当真在这边？” 谢书引打量着来人，自来熟，有种凤姐附身的错觉。只是……这身后的一群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可都看出来了，全部都是年轻的闺中女子，和她不相上下。 “是这样的，这些丫头都是年轻人，我们瞧着王妃你们年纪相仿，可以说话到一处，便想着你们多聊聊，互相多了解，免得教人怠慢了！这也是太夫人的意思。” 把太夫人搬来，还真是会说话。 碍于辈分，谢书引笑着应下。 “那……你们聊，那边还等着我，就先走了。”完成了其他人交代的任务，她也功成身退。 这里的姑娘都是各府上的闺秀，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机会是有了，至于将来怎么样，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身为亭子里位分最高的人，谢书引扫了一眼站在亭子入口处的丫头们，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吧。既然都来了，本妃也不能将你们赶走不是？省得叫有心人看见了，说成王妃欺负你们。” 年轻丫头们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找地方坐下。 “成王妃真会说笑。”有胆大的人已经开了口。 谢书引立马注意到了，正是乐涵衣，她站在众人的最后面，倒叫她有些认不出来。 客随主便，乐涵衣才是亭子里真正的主人，谢书引虽然位分高，却也不适合说什么。她笑了笑，眯眼看向粉衣女子，“乐姑娘，介绍一下。” 乐涵衣一一为她介绍了在场的人，从她们的穿着可以看出，都是家里待遇极好的千金。 这不由得让她想到了以前在谢府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你们当中很多人，本妃都不曾见过，家里可有其他的姐妹？” 陆陆续续有人回答，大多家中都还有别的姐妹，但没来的多是庶女，在场的人全部都是嫡出千金。 谢书引笑了笑，“本王妃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存在了多年，不知在场的诸位，有谁可以为本王妃解疑？” 琴棋书画是她们从小就学习的，家里稍微有些条件的，都会请较好的先生教学。从小就有傲气的女子，也极不愿意放过任何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 乐涵衣虽然在旻常寺清修多年，该有的小女儿家姿态，一点都不少。“成王妃不妨说出来，在座的姐妹们都稍微识得几个字，或许大家可以商讨商讨。” 谢书引笑着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抹诡异，“方才本王妃大致都知道了，在座的各位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姐妹，本王妃想要知道，对于你们的其他姐妹，你们有什么看法？” 第696章 其他目的 “我是家中的嫡长女，她们都得听我的！”一个绯衣女子扬起脑袋，高傲地说着。 谢书引看了她一眼，不做点评，听着其他人继续发表意见。 “家中姐妹，爹爹都是一视同仁的，但学疏才浅尚且有一二，父母都喜欢听话的。” “我爹爹喜欢我，那是因为我的性子最像他！” “我们都是嫡女，没什么好计较的。” 谢书引一直以一个听众的身份，听着她们发表意见，有些互相赞同，有些持不同态度的，很快就被其他人淹没。 她一直不插足，就像一个旁观者。而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甚至为了一个彼此不赞同的观点，就已经争执得面红耳赤。 有句话说得对，女子吵架的时候，才真正能够考验她的教养。此时的乐涵衣，不参与也不表态，只是静静听着她们争论，像极了无辜的受害者。 任远娴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引，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每个人都是家里的千金，若是打起来出了意外，这个责任她们可得担着。 “放心看着吧，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主人不是在这里嘛！”她挑眉看向事不关己的乐涵衣，这会儿才正眼看人。 乐涵衣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一刻，任远娴感觉空气都凝滞了。 乐涵衣站起了身，在两人的直视中，叫停了争吵中的人，“大家别吵了，听我说一句好吗？” 从身份或者容貌上来比，乐涵衣都算得上上乘，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主人。她一说话，多少会给点面子，争吵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我们大家身份不同，生活的环境也不同，每个人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没有必要为了让自己的想法说服他人去争吵，大家可以冷静下来。”乐涵衣的声音很冷，与她生活的环境有关。 谢书引撑着脑袋，眼神示意任远娴稍安勿躁，她们看戏就好了。 也不知怎么的，偏生大家都觉得她说的在理，给了主人一个面子。 “成王妃，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您是一位成功者，想必这个问题，您心中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吧，不如……我们大家请成王妃来说两句如何？” 在她的号召之下，闺秀们也都来了劲，齐刷刷地看着她，大有好好听讲的意思。 任远娴扶额，瞧吧，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这会儿惹火上身了吧？ 她也不打算去掺一脚，不管是从姐妹的角度，还是嫡庶的立场，她都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 谢书引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想要从她这里知道些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不会小。 她眯着眼，看向眼前齐刷刷站着的人，“刚才乐姑娘也说了，我们身份不同，生活的环境不同，经历的事情更是不可相提并论，即便知道我的看法又如何呢？” 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第二个成王妃出现，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虽然存在却概率极小。 “实不相瞒，今日祖母摆下这个春日宴，确实还有其他的目的，成王妃……” 第697章 心思在君 谢书引打断了她的话，饶有兴趣地看向在场的人。从她们急切的眼神中，她大致猜到了事情原委。 只是……与她先前猜测的相差有些距离罢了。 任远娴越听越觉得糊涂，莫非这些人想要进去成王府不成？可也不像呀，若是要去成王妃为妾，且不说现实与否，但凭她们眼下与小引的相处，就一点都不像。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震惊，莫非是…… 任远娴默默地听着，不参与不讨论不给出任何意见，这件事情就应该采取三不原则。 “所以今日乐姑娘来找本王妃，究竟所为何事？”谢书引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太淡了，让人区分不开真假来。 标准式的笑明明很真，却看着好假。任远娴知道，她生气了。 乐涵衣屈身行礼，“实不相瞒，今日涵衣也是……凌岳国人都知道，眼下陛下后宫无人，选秀是必然的。而成王妃您是陛下的……” “所以来邀请本王妃来，是想要从本王妃这里知道什么？”她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乐涵衣是教养极好的人，接下来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难为情地看向谢书引，甚至将求救的眼神递给了任远娴。 这个时候任远娴不可能帮着她们，她了解小引的脾性。已经到了爆发的边沿，她可不愿做那一根导火索。 “我们只是想让成王妃帮忙引荐一下！”一个急性子的女子说话了，语气中不乏对谢书引的抱怨。 有一便有二，劝说的，讨好的，各种都有。 事情一下子发展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这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却是谢书引求之不得的，除了很生气！ 她嗤笑一声，嘲讽又不屑道：“我想你们这一趟怕是白来了，本王妃并不能帮你们引荐，你们都知道，本王妃这是一个不管事的妇人，如何能够左右皇上选秀这样的大事？” “如今皇宫内能主持大事者不多，成王府的老太妃德高望重，届时定会有她的一份！” “还是说成王妃不愿意帮我等？”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头疼。这些人真是好算计，不仅把她扯进来，也没打算放过祖母。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咚！”谢书引一把拳头落在石桌上，桌子直接倒塌了。 任远娴惊呆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姑娘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请恕本王妃不能帮你们！” “且不说那是皇上的家事，本王妃一个外人不便过问。即便是真的选秀，自有礼部安排，本王妃如今是成王府的王妃，岂有插足皇室内部事之缘由？你们今日之言，是想要陷本王妃于不忠不义之境！” “本王妃奉劝诸位一句，另寻高主吧，告辞！”她气哄哄地离开。 任远娴也不久留，缓缓起身，“既然乐姑娘在场，本夫人就不去打搅太夫人了，劳烦乐姑娘转告太夫人，本夫人与成王妃先行告辞了。” 她礼仪周到，打一群人来到亭子，这还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任远娴离去，就连劝说谢书引的说客也没了，亭子里怨声载道。 第698章 王妃生气 回王府的路上，谢书引一直没吱声，蓝歌知大事不好，认真地车夫，不敢做声。 下马车的时候，谢书引顿了脚，“小婶婶那边怎么样了？” “回王妃，文夫人已经安全到府！” 谢书引点了点头，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步往王府大门走去。 蓝歌摸了摸鼻子，他就说吧，王妃肯定是在威远侯府听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对他态度这么不好……他抬起头时，接收到来自门外侍卫打探的眼神，脸色不大好，“看什么看？好好站你们的岗！” 侍卫们害怕老大，身子一个抖擞，不敢东张西望。 卫砥迟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天色，才发现蓝歌已经回来了。他挑了挑眉，问起了谢书引的事情，蓝歌支支吾吾的。 “再不说清楚，本王让你去回炉重造！” “王妃离开威远侯府时心情不好，回来后直接去清欢院了，一直没出来！”蓝歌站直了身子，不敢有一点的隐瞒。 回炉重造……放过他吧，去了那个地方，不死也得掉几层皮。 卫砥迟眉头微蹙，丢下手中的事情，朝清欢院走去。 谢书引虽然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却也不是生谁的气，她只是气不过自己。想着想着，直接睡了过去。 卫砥迟回来的时候，看到亭子里睡得正香的人，欲问一些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亭子里的人传来的动静。 他招了招手，将丫头么打发下去。 “睡觉怎么不去房间里？”交春之后，天气时暖时凉，烧着炉火，谢书引觉得闷，挡风被已经被撤下去。如今四周只有一些纱帐，在这里谁就容易着凉。 谢书引兴致缺缺，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卫砥迟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也不开口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等着什么。 发了一通牢骚的谢书引再怎么后知后觉，也明白过来气氛不对了。她有些懊恼地偏过脑袋，看向身边坐着的人，心下酝酿了一番，不知道先从哪里开口。 “王爷大人就没什么想跟我谈谈的？” 卫砥迟想到过千万个开头，就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你想知道什么？”他嘴角微抽，还真是不好应付。 预想中的吹胡子瞪眼没有出现，谢书引只是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看到他玉佩上的流苏，声音有些生硬，“全部。”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他觉得惊讶，前者只是大部分女子会做出的选择，而他的小王妃不属于那大部分之列。 只是这个答案着实让王爷大人有些为难，他也不是全程参与者，当年很多事情自己也不懂，现在告诉她有些难度。 这个小王妃理智与智慧并存，他不敢保证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生气。卫砥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希望自己那死去的兄长活过来，那样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谢书引安静地坐在那，很有耐性地等着。只有卫砥迟知道，这丫头越冷静，事情才越凉凉。 “这件事情，要从成王府和威远侯府之间的关系说起……”卫砥迟从最开始两府的渊源，一直说到后来侯府老太妃与祖母之间的关系，其间有巧合也有坎坷，对于双方关于男女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 第699章 两府渊源 直到他说完了事情原委，谢书引依旧安静地坐在那，一点声音都不出，一动也不动。他拿不准这丫头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又不敢冒然去问。 谢书引这会儿心里挣扎很大，从他的口中，大致可以猜出来，其实这件事情卫砥迟知道的并不多，或者说他也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责怪他确实挺冤枉的，可她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条件下，知道这样一件事情，甚至还被外人拿来做筹码，谢书引很生气！ “你很闲吗？”她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卫砥迟被噎到了，敢情刚才自己全白说了？他一脸阴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在想是不是这段时间自己对她太好了，是时候该好好振振夫纲了。 谢书引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被自己压皱了的衣服，“你有事情先去忙吧，我去看看小殊儿。” “别跟过来！我现在有些烦。”她根本不给对方动作的机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亭子。 卫砥迟站在亭子里，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家小王妃走掉，他没做错什么吧？ 合欢院中，老太妃好似知道她会过来般，今日难得没有睡午觉。她一踏进合欢院的大门，就被请到了老太妃的屋子。 谢书引想要挣扎一下，却被告知两位小公子都被老太妃报到了屋子里。得，这会儿是想躲都躲不掉了！ 她瘪了瘪嘴，早知道是这样，就没必要专门等到这个时间过来了。 小孩子的作息没什么规律，饿了哭，尿裤子了哭，想睡就睡，也不用想事情。谢书引到的时候，两个小子刚睡醒，正咿咿呀呀地学说话。 “孙媳妇来了！”人一进门，老太妃头也不抬地说着，手上逗小孩子的动作却没停下。 “给祖母请安。”谢书引带着自己的丫头，行了个屈身礼。 嫁到王府，虽然老太妃每次都会说不必行礼诸如此类的话，但她却没有忘记玉娘的嘱咐，从来都没有逾矩过。生在这样的朝代，身不由己。 “他们两个没吵到祖母吧？”她走过去，在小杌子上坐下，随老太妃一起逗乐摇篮里的笑家伙。 小归园比小殊儿先出生一段时间，比他长得壮实一些，一大一小很容易就区分开来。 老太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哀家老了，有这两个小子在身边闹腾，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唉……” “祖母……”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被她老人家拦了下来。 “丫头呀……其实这件事情，也该有哀家来告诉你，那小子知道得也不多。都是哀家当年造下的孽呀！”老太妃痛心疾首地说着，一脸悔意。 谢书引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待着，就是不吱声。 “其实这件事情在你父王那一辈已经不作数了，你甭听那老老婆子胡诌，也不要给自己心理压力。”老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又想到了些不好的回忆。 “我成王府向来守信用，虽不及孙辈，但大小子当年也承诺过，如果可以，他愿意娶乐家丫头为妻，只是后来……唉，造化弄人，大小子走了，这桩姻缘也就作罢，我们双方的联系就淡了。” 老太妃没有说出缘由，那时候的威远侯府根本看不上成王府，都以为世子不在了，成王府二房独大，没什么盼头。他们知道人家嫌弃，也不去碰这个霉头，这些年来，两府才一直都不联系。 第700章 祖母生病 听她老人家说了那么多，谢书引并没有感觉心里舒坦多少，相反的，她开始浮躁，想出去透透气。 老太妃看出她的不对劲，轻轻叹气，“丫头，老婆子我没什么意思，隐瞒了你这件事情，是我们考虑欠妥当。你本不应该牵涉进来……” 谢书引嘴角浮起一抹苦涩，是呀，她本不该牵涉进来，可是如今，她却是牵涉最深的人。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祖母，我今天看到乐姑娘那个流苏了……” 老太妃想了半晌，恍然大悟过来，“哦！你不提起这个，哀家都要忘记了，那个流苏是当年乐丫头送给大小子的，据说他们两一人一个。” “说起来这里边还有很多波折……不提也罢。” “你该不会是看到迟小子玉佩上的流苏，就误会了吧？”老太妃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终于想起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丫头，“孙媳妇呀，你真是误会迟小子了！”她扯着脖子笑了好一会儿，在谢书引脸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前，终于止住了笑。 “迟小子大概是不知流苏的真正寓意，大小子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戴在身上，于他而言，那更像是大小子留给他的念想。”虽人已经离开了那么长时间，可每次提起的时候，王府中的人都免不了伤怀。 谢书引没有见过她那个大哥，但从外人的表现上，概是一位极好的兄长。 她努了努嘴，突然没有了话。来时心中多少埋怨，都在老太妃的满脸皱纹中消失殆尽。 “祖母……”她站起身，想要去安慰这个慈祥的老人。 老太妃摆了摆手，“人老了，想到以前的人和事，总免不了伤感，丫头可不要嫌弃我老婆子啊。” “我怎么会嫌弃祖母！”若是没有她老人家，她或许就是那个饿死在城外的流民。没有她人家，安定侯府可能不会如现在这样，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世上最该感谢老太妃人，就是她了。 “哀家老了，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这些后生们好好过日子，哀家……也就满足了。” 这一次见到祖母，谢书引的心情有些糟糕，听到这样一番话，莫名难受起来。 她想说些什么，却卡在了喉咙说不出口，压抑得紧。 “祖母，你休息一下吧……”她好说歹说，将老太妃劝上了床，一直待到她睡着了才离开。 关上房门，她将青莲白荷叫到了一边，询问了老太妃近段时间的身体状况。 这两个丫头都是她曾经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于她不会有任何的隐瞒。 两丫头跪在地上，“请王妃处罚！” “到底怎么回事？”谢书引预感不好，真的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白荷抹了一把泪，低声说道：“老太妃的身子……其实已经很糟糕了，近段时间一直很嗜睡，就是不让告诉外人，想要自己硬抗着。” “是呀，当初……太医还说老太妃很难熬过那个冬天……”青莲也一百鼻涕一把泪。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早说？祖母老了，难道你们也跟着老了吗？我当初让你们好好照顾祖母，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吗？”谢书引将两个丫头痛斥了一阵，心下隐隐作痛。 祖母真的…… 第701章 油尽灯枯 谢书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清欢院的，整个人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当涂心疼她家王妃，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派人请于枫过来，给祖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她沙哑的声音，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吩咐给当涂，却不让她告诉其他人。 当涂看了看她家王妃，领命下去。 其实她想告诉王妃，这件事情瞒着王爷是不是不大妥当。可一想到王妃也不是没有想法的人，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卫砥迟已经将公务搬到了清欢院，没有再去王府的大书房。 听到她回来了的消息，赶忙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一出门，就看到小王妃在院子里站着，一股颓丧之气笼罩着周身。 他暗叫事情不妙，走过去给她披了件衣服。“怎么不去亭子里？外面有些凉，着凉了怎么办？” 谢书引没有拒绝他的衣服，只是怔愣地看着他，眼神中隐忍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卫砥迟有些慌，这样的小王妃他很少见到，有些无措。 “卫砥迟……我们今天晚上去陪祖母用膳好不好？”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思却完全不在这。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她的手揣着自己的掌心，一点点的暖和起来，“好，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祖母那用晚膳。” 谢书引的眸子终于有了些神识，“以后每天都去那里用晚膳好不好？” 卫砥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只是心疼这样的小女人，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都依你！以后每天晚膳都去祖母哪里吃。” 他在小王妃的秀发上印下一记吻，忍不住心疼。 很快，卫砥迟就知道了她今天的失态源于何处。 于枫踏进成王府的时候，满脸高兴。从合欢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心情沉重。进入清欢院，将结果告诉给清欢院中人时，整个清欢院的气氛都很沉重。 卫砥迟呆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确定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他的祖母，明明是那么健康的人，为什么？ “老太妃的身子……她自己早就知道了。”于枫一脸沉重，老太妃素日里待他如亲生孙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老人家甚至还劝他，真的很难过。 “还有多长时间？”他冷静地问着，冷静的不像他自己。 于枫看惯了生死，这一次却犹豫了，“多则三个月……” 少则可能一个月，一个星期…… 谢书引一直很冷静，冷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问话，一反常态的正常。 于枫看了她一眼，交代了一句“多陪陪她老人家”就离开了。 屋子里的两口子安静地坐着，颓丧的气息布满了整个屋子。他没有问，她也没有说。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谢书引深吸了一口气，“合欢院的每个人都知道了，祖母不让告诉我们。” 第702章 祖母病重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场大病突入袭来，原本身子骨不行了的老太妃，江河日下。没能熬到夏天真正到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谢书引跪坐在她的床前，心里难过得紧。卫砥迟就在她身边，眉头紧锁，没有做声。 两个小家伙已经在老太妃的强烈要求之下被抱出了院子，她说自己是将死之人，不能将这份死气沉沉带给了她最爱的孙子们。 “小子……”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昏迷后又醒来，这一次她的精气神较之往常都要好。 屋子里的人心下一沉，他们都知道，这是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 “我在。”卫砥迟往前凑了凑，让她更清楚地看着自己的脸。 “你大哥的事情……你不要太自责，那不是你的错，他有他自己的责任。威远侯府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在我的枕头下……有一封给太夫人的信，你替我交给她。”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替您办到。”他很难过，可他知道，人终有一死，祖母只是去找祖父了。 自己的孙子怎么都好说，老太妃心里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 她抬了抬头，看向一边的谢书引，眼神中闪过着急。 谢书引立马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哽咽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祖母……” 老太妃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奈何浑身乏力，只能放弃。谢书引直接上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泪水擦了个干净。 “丫头……老婆子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挂进王府大门了……” “祖母，当初我只身一人来到京城，身上连个证明身份的文牒都没有。”想到那时候自己的窘迫，她笑出了声，“是您收留了我，将我带进京城，带进王妃，解救我于水火之中，是您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想到两人最初的相遇，谢书引哭笑起来。那时候她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周遭到处都是一片陌生，脑子里充斥着茫然无助。 老太妃慈爱地看着她，也笑了，想到了那段成王府最低落的时候。那时卫砥迟不在，偌大的成王府中只有她这么个身体欠妥当的老人家，二房得势，府上更是刁奴欺主。 说来，她们两人更像祖孙，卫砥迟都不曾参与过她们的那段回忆。 “丫头呀……有你在，王府……我就放心了。那两个小子呀……” 谢书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信誓旦旦道：“祖母放心，归园和殊儿都会是我的孩子，我和王爷一定会将他们好好养大成人。” 得到她的承诺，老太妃最大的心愿已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子，我……想吃桂花糕……” 卫砥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支开自己，但却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识趣地离开，“我这去端。” 他下去之后，老太妃将屋子里的丫头们也都打发走了，只留下谢书引一个人。 谢书引不知道祖母想做什么，只是在一边巴巴流眼泪。 “丫头……别哭……” 第703章 祖母离世 “祖母……我舍不得您……”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只是眼泪儿好像很不听使唤，总也擦不干净。 “丫头……不哭，”她从被握住的手动了动，“我的胸襟有个东西，拿出来。” 谢书引疑惑地取出来，是一个小小的锦囊。她正疑惑着，老太妃已经让她打开了。 “这是当年太后交给我的，如今……我把它交给你，丫头……”老太妃深深出了一口气。此时的她，已经吸气少出气多。 只是稍微瞥了一眼，谢书引也没看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将锦囊抓在手上，摇了摇头，“祖母……” “祖母，桂花糕来了！你不是想吃吗？来……我给您拿。” 卫砥迟端着桂花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手足无措的小王妃，他的视线在那个锦囊上扫过，并没有做多停留。 谢书引拿过一块桂花糕，就要往老太妃的手上放去，结果……直接掉在了地上。 老太妃彻底去了……在那个春夏交替的日子，生了一场大病，永久地告别人世。 “祖母！”谢书引哭得不省人事，任谁都劝说不了。卫砥迟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安置在合欢院的偏殿中。 成王府中到处挂起了白绫，老太妃去世的消息很快就昭告天下，九儿赶过来的时候，老太妃已经断了气，到底还是没有赶上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 她的眼睛红肿，来的路上已经哭过了。 “王兄，王嫂在哪？”她只看到卫砥迟在一边，没见着谢书引的影子，多问了一句。 卫砥迟心底难受，却终究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是个男人，天塌下来也不能倒了。 只是强行压抑着悲痛，声音沙哑，“在隔壁偏殿，刚睡下，你去看看吧。” 九儿提起裙子就要往隔壁跑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咋门口停顿了一下，“皇兄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纪王叔也会过来。” 她这话无疑是在提醒，如今举国悲痛，却是那一辈人走了个干干净净，纪王爷算是无数不多的长者。只怕他这一次来京城，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卫砥迟是何许人也？在祖母的追悼会上，绝对不会任由外人做其他的事情！ 谢书引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一身素白色孝衣，趴在床沿打盹儿的九儿，她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轻悄悄起身。 “王嫂你醒了？”九儿被她惊醒，坐正了身子。 昔日亲近的两人，此时都伤痛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互相抱住，明明都难过得要紧，却不得不出声彼此安慰着。 “我们去陪陪祖母吧。”谢书引将她鬓角的发丝撩在耳后，声音沙哑地说着。 素日里老太妃待九儿不薄，那些皇子公主中，她是最得老太妃宠爱的一个。如今她老人家离世，这小公主前来守灵，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谢书引带着她一起跪灵，在大厅跪了整整一晚上。来了些什么人，又走了些什么人，她一直没在意。只是一味跪在那里，两眼放空，好像被什么吸食了魂灵，脑子里空落落的。 第704章 没有眼色 凌无双到来后将她叫醒，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满都是心疼。 分别几个月的兄妹两再次相见，谁都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谢书引直接抱住了他，哽咽出声，“哥哥，祖母没了……” 凌无双只能拍着她的脊背安慰，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九儿在一边跪着，看到皇兄她也高兴，可终究悲伤大于高兴，此时的她……心里还是难过的。 她羡慕王嫂可以和皇兄那样随意的相处，而她……永远都不可能逾越那条鸿沟。 其他大臣过来祭拜，都需要行跪拜之礼，独独凌无双不同，他是君王，这天下不需要跪任何人。只是，他依旧给了老太妃，给了成王府最大的重视，单膝跪在了地上上香。 卫砥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番场景，他没有阻止，也知道阻止无效。 “江淮纪王爷到！”门口响起了一道很大的声音，众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那些祭拜完后的官员，都被安排到了另外一边的酒席上入座，王府供了一道晚膳。如今听说纪王来了，好些官员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悄悄围了过来。 谢书引站到了卫砥迟身边，让出了祭拜的地方。 纪王是个隐藏的高手，由着人推进了灵堂。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似乎也很难过。 谢书引等人退居其后，将主场交给了这个辈分最高的王爷。 他按着程序走了一遍，脸上的难过之色不曾减少。谢书引自认为识人无数，她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纪王爷的演技，完全看不出来一点破绽呀？ 手上传来以一丝痛，她轻呼出声，有些不解地看向始作俑者。卫砥迟阴沉的眸子里闪过不悦，明显是对她刚才一直盯着纪王爷看…… 她心虚有无语地别国脸去，不再理会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不忘记吃醋，真是可以！ 一些王公大臣都是蓝歌帮忙接待的，她们接下来需要应付这个纪王爷。 只是，卫砥迟没有动，凌无双也没有动，就连九儿此时也傻傻站在那里。身为主人，对客人这样的态度似乎有点……谢书引拿不定主意，摇了摇身边男人的手，眨巴着眼睛询问。 “纪王叔一路辛苦了，王府已备下客房，还请稍息片刻。”他一脸冷漠出声，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看在众人眼里，只当是他疲于一天的应付，亲自安排这么个王爷，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只是当事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范。 “你们忙吧，我自己转转就好，这成王府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他谢绝安排，吩咐身后的人推自己往花园走去。 花园距离清欢院不远，那两个小子都在里边睡着，谢书引心里着急。“王爷，两小子这会儿应该要醒了，我过去看看吧。” 卫砥迟和凌无双齐刷刷看过来，眼神凝重。 谢书引担心他们不愿意，着急了，“今天府上闹腾得紧，归园认人，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第705章 好险好险 她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祈求，卫砥迟努了努嘴，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我让蓝书跟着你。” 他们所有人几乎都在前院，此时的后院里只剩下几个丫头婆子照看着两小子，虽然清欢院有很多暗卫看着，可她还是不放心。 谢书引沿着地上的轮椅痕迹，在花园入口处看到了纪王两人，他们似乎真的在赏花。轮椅就停在那株海棠树下，花呗风吹落，有别样的风景。 纪王发现她走过来了，将自己的侍卫支使下去，自己转过了轮椅，看着几步开外站着的年轻女子。她身上披着纯白色的孝衣，眼睛肿了些，只是依然可以看出，她与那人……很像。 “纪王爷？”谢书引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那种眼神很诡异……似乎在透过她看什么人，这种感觉……很熟悉。 被她打断了思绪，纪王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多了几丝表情，“成王妃怎么跟过来了？” 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谢书引身上的防备立马竖起。她抿嘴一笑，礼貌地见了见礼，“算算时间，殊儿睡午觉应该醒了，我过去看看，这才经过，打扰了纪王爷的雅兴，是晚辈失礼了。” 提起小殊儿，他似乎来了兴趣，眉头一挑，谢书引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说来我还没见过他，介意我一起过去吗？” 她能说很介意吗？ 谢书引紧抿着唇瓣，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 正在调试轮椅方向的人觉察到了对方的情绪，手上动作一顿，“看来是不欢迎我这个落魄王爷？” 谢书引：“……” “能得纪王爷的厚爱，是小殊儿的福气，只是那小子调皮得紧，担心扰了纪王爷的清净。”她嘴角浮起一抹笑，说的跟真的一样。 “无妨。” 难道都听不出来她的拒绝么？谢书引心里已经伸出了大拳头，真想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说来也怪，那小子好像知道他老娘此刻的心声一样，原本还很吵闹的，立马就睡着了。谢书引走进院子大门的时候，被告知哭闹了好一阵的两个小子刚刚睡着。 她终于吐了一口气，转孤身来，看着纪王爷，如沐春风，“纪王爷，实在是抱歉，小孩子哭闹起来难哄，我也是担心她们拿不住。这不……现在睡着了，就不去吵了，免得将人吵醒，又是一顿哭闹。” 说话间，她还很自然地脸带疲累之色。 纪王爷仔细瞧了一番，“无妨。” 谢书引打定了他不走自己不走的主意，幸而纪王爷是个比较会看眼色的人，靠近清欢院，但凡有内力的人都能感觉到这里的部署，绝对是成王府最严的地方。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冒然行动。 经过这件事情，谢书引在府中总会防着纪王爷，奇怪的是，他回到驿站之后就没有再去其他的地方，老老实实待在那里。每天定时过来祭灵，谢书引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好像真的只是来祭灵。 第706章 陈年往事 “我见你有些心神不宁，回去休息一下吧。”卫砥迟发现这女人一直在走神，有时候甚至一刻钟眼睛都不眨。他担心这小女人的身子吃不消，想让她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有好好睡觉。 谢书引摇了摇头，她的病在心不在身，休息根本没用。 她抓着卫砥迟的手，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悄声问道：“你觉不觉得……纪王爷这一次回来，哪里怪怪的？” 卫砥迟挑眉看向她，询问意味十足。 “你可能太累了，别想那么多。”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了一阵，卫砥迟开始心疼起来。这小女人跟他之后，还真没过多少舒心的日子，看着她难过他也难过。 谢书引努了努嘴，有些事情没有跟他说。或许……问哥哥会更好。 于是，凌无双刚出现就被她强行拽到了无人的地方，想他堂堂皇上，竟然被这么个小女子吃得死死的，凌无双有些脑壳痛。 “小引，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哥哥……我要问你个事，你必须好好回答我！”想到先前隐瞒的关于她身份的事情，在谢书引心中，他已经是个有前科的人。如今相同的事情，牵涉相同的人，她还是心有余悸的。 凌无双挑眉看向她，“什么事情？还神神秘秘的。” 谢书引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想知道，娘以前是不是……认识纪王爷？’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凌无双眨巴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显得太淡定了，不是早就知道，就是完全没有那回事！谢书引也难不准，可他的态度着实让人懊恼。 “小引，你就别为难你哥哥了。” 一道清灵的声音传来，两人齐齐愣住。 谢书引看向声音来源处，果然看见文垣站在了那里，这一次他身边，并没有站着任远娴，看来是一个人过来的。 “小舅舅……”是了，关于娘亲当年的事情，还有谁能比小舅舅更加清楚呢？ 她是个女子，对于很多事情都是凭借第六感，不管是纪王爷几次诡异的眼神，还是直觉，都告诉她这里边有问题，可到底如何……想必凌无双也只是猜测吧。 文垣朝二人走过来，拍了拍凌无双的肩膀，笑着调侃道：“怎么……不请小舅舅喝杯茶？” 谢书引努了努嘴，将人带到合欢院去了。 听着文垣讲起当年大人之间的纠葛，她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两兄弟抢一个女人的戏码，还真的上演了……只可惜，最后却便宜了第三个人，真是造化弄人。 文垣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便知道纪王在背后有动作，成王府都没有半句怨言，本就是他们先对不起人家。” 老太妃后来想着法子的弥补，却也是无济于事的。 谢书引本来想要辩护三分，却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关乎男子尊严，什么都可以忍让，独独这一点不可以。 “看来……这一次还真是我误会他了。”人家是真的难过，是真的前来奔丧的。 第707章 躲在王府 老太妃的灵体停留了七天七夜，入土的那一天，京中朝臣十里相送，领头的就是当今皇上。即位便消失了的皇上，在老太妃的葬礼上出现了。 总有些没有眼色的人，一直惦记他空悬着的后宫，这一次，机会来了。 凌无双嫌弃他们多事，索性以老太妃仙逝为由，罢朝七日，举过哀伤。并给了她谥封。 谢书引本就心情低落，一脸几天都看到他往王府跑，再好的脸色也没了。 “哥哥，你堂堂一国皇上，总往臣子的府上跑，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你瞧瞧，近几日成王府的待客量，已经创历史新高了！”谢书引抱怨地看向品茶的人，对于他这无耻的行为表示抗议。 凌无双挑眉看向她，再看向一边不动声色的卫砥迟，轻叹一口气，“唉……如今，朕竟然遭人嫌弃了……” “你少在那里歪曲我的意思，信不信我这就去回了那些大臣，皇上准备选秀？”她眉头一挑，肆无忌惮起来。 在成王府，向来都是她说一绝对没有人说二，凌无双很明显不是那个特例。 他惊讶地看向卫砥迟，挑眉问道：“成王，难道都不管管？” 卫砥迟放下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兄妹两，“臣也觉得……爱妃说的在理。” 凌无双：“……”说好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呢？ 对于这对无耻夫妇的“卖主”之举，他选择无视，清咳了两声，“朕正当年少，焉能沉迷于酒色之中？” “看来我们的皇上打算当一位有责任的明君了……” 凌无双瞪了她一眼，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凌岳如今安定太平，有成王府在，他国不敢擅自骚扰，正是大力发展的最佳时期。” “人力物力都该用到刀刃上，岂能任凭那些有的没的享受之事劳民伤财？” 虽然他这话水分有些足，更多的是谋于他的私心，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很是在理。 先前凌岳与突厥的战役，以及其他小部落的骚扰，战役耗费了太多的人力财力，眼下凌岳最适应之国策便是休养生息。 “哥哥有何想法？”她撑着下巴，手肘立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向眼前人。 她能够感觉到，每次从外面回来，凌无双的心境，抑或者是思考问题的方法和角度都有大改观，很显然，他这一路上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凌无双等得就是她这句话，眸子一闪，“成王妃才华横溢，不知道在这事上有什么独到见解？” 谢书引嘴角微扬，昂起脑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依我看……皇上可以下一道圣旨，西南诸地多荒凉，急需人手去开垦，如果大臣们不介意，可以将女人送去那里。” “皇上意下如何？” 够狠！ 两男的一咬牙，都不敢说话。 凌无双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女人小瞧了，一拍桌子，深有同感，“朕以为这个法子不错！就这么办！” 第708章 粮食问题 是以……第二天这道圣旨昭告了天下，是从成王府发出去的。 京中上下准备参加选秀的大臣们慌了，皇上要准备秋后算账，他们这些个每日里往成王府跑的人，岂不是得第一个被斩？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成王府里的氛围倒是融洽得紧。 凌无双这几个月来走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东西。凌岳虽自诩地大物博的大国，到底还是存在很多问题。国家的安定需要军队，军队需要朝廷来养，而朝廷的一切都是依靠上贡缴纳赋税。 遇到灾荒之年，大多地区颗粒无收，旱涝灾害成为了农耕之国的根本大问题。他询问过很多的长者，即便是十分有经验的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说他是个有野心的统治者完全没错，他相信人定胜天，可是…… “哥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事情不都解决了吗？”谢书引被他一直盯着，又是忧心又是烦闷，一时之间也好奇了。 凌无双就知道他这个妹妹鬼点子多，脑子灵光，见过的东西绝对不比他少，知道的解决法子也不比他少。正想着怎么撬开她的嘴，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只是……他瞥了一眼一直坐在椅子上品茶的某男人，他在这里，小引也不会跟他说真话呀…… “成王，你似乎很无聊？”他眉头一挑，开始了自己的赶人计划。 “无聊的不是本王，本王很忙，皇上一国之君总在本王这王府待着，本王一个臣子，总不能不来陪侍吧？”他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品着杯子里的茶。 凌无双：“……”堂堂皇帝陛下被一个臣子的话噎到了。 “王爷完全不用将朕放在心上，为凌岳分忧，朕还巴不得！”他脸上笑嘻嘻，心里…… 卫砥迟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看……傻子，并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合着这对夫妻就这么不欢迎他？凌无双这辈子受到了最大的屈辱，就是在他妹夫这儿了！ 堂堂凌岳国的驸马王爷，竟然敢给他眼色，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是……接收到自家妹子幽幽的眼神，他选择了忍！ 卫砥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家小王妃，某王妃有些心虚，别开了眼神。他直接离开，背影有点潇洒。 好吧，她成功把自家男人惹生气。 成王妃心里憋屈，后果就需要人来承受，于是乎，皇帝陛下遭殃了，“我说……你堂堂皇帝，到底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养着那么多贤臣，难道就没一个对你胃口的？” 凌无双：“……”他的错？ 他凉凉地扫了一眼某女人，从袖口掏出来一堆东西。 谢书引抓起来胡乱看了一下，“这是什么？”上面记载了一些数据，她也没仔细看，大致与天气相关……等等，天气！ 她仔细翻看了一下，才发现这里边并没有规律可行，“这个东西你拿给我看做什么？”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凌无双显然淡然多了，“这是我誊写来的地方志，大多都是我凌岳的产粮食大县。江淮与江南居多。” 第709章 西南问题 谢书引难得静下来，听他讲起这些个月知道的事情。 “江南虽沃野肥美，种田者少，多数人经商，搞起了鱼塘养桑，耕者不种田，粮食的产量跟不上。仅江淮之地虽然尚可，却又是旱涝高发之地。” 稀里糊涂听了那么多，她总算是听出了点名堂，她这个皇帝哥哥想要将凌岳的粮食稳产…… “所以……你想好了对策？”她托着下巴，若有若思。 “我要是想好了对策还用得着骚扰你？”凉凉的声音扑面而来。 谢书引睁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心口，痛心疾首道：“天地良心，你可终于发现自己对我是骚扰了！” 这丫头……还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说说你的想法。” 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说，她不会放过这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哥哥，你只是去了江淮与江南，可曾去过西北与西南？” “西北少水，只能种小麦，西南多山地，不适合农耕。”凌无双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些都是各地上报来的吧？”从他默认的神情中，谢书引已经得到了答案。 “既然你认为是这样，这么多年没见朝廷派发多少救济粮去西南，那里的人也活得好好的呀。”她意有所指，专门往跑题的方向带。 凌无双盯着她，眼神越发深沉起来。 “先说好，我可不是要挑拨你们的君臣关系什么的，只是说了个实在话。朝廷距离西南较远，况那里部落丛生，山高皇帝远的，谁能保证今天这个部落是属于哪里的？” “要我说，江淮与江南的旱涝问题固然大，可如果西南地区问题解决了，于凌岳而言，一定是个空前的壮举！”从深山里长大的她，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 西南之地虽是大山，但山里的宝贝只有山里人知道，朝廷每年所接受的稀奇宝贝都是来自于那片神秘的大山。凌无双不是没有心动，只是……想要解决西南问题，无疑要用到武力，不妥。 “你的顾虑我知道，这确实是个难办的事情，这么给你说吧，我今儿就给你撂个实话，想要解决西南问题，单一的法子绝对靠不住，必须要做到恩威并施！”在一定的优惠政策吸引之下，不放弃武力镇压，这是最好的法子。 君王者，雄霸天下之主也。虽凌无双的目的在于国力强盛，大 那片本就是探囊取物的腹地，他有绝对的野心可以握在手中。加之谢书引一片说道，更是心动不已。 “西北有突厥遥遥相望，成王府驻军半步不得退，东北一带女真频频骚扰，不能撤军，西南虽有几十万大军，却调动缓慢。地方部族手中多有奇异巫术，且各大寨子之间互通有无，早就拧成了一股绳，你有必胜的把握？” 谢书引诡异一笑，“旁人的话必输无疑，但如果皇上肯准许有一个人前去，保证可以完成任务！” 第710章 她的私心 凌无双一直盯着她，已经猜到她的想法，“这个……恐怕不大行。” 谢书引：“……”为什么不行？ 她怎么就不能去了？她狠狠瞪着凌无双，一个字都不吐，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办。 哪知道对方比她更能熬，偏生也什么都不说。 谢书引咬牙切齿一番，“西南可是一块肥肉，到嘴的肥差你打算就这么放手？” “……” “据我所知，大山深处，不只是有人参，更有石斛等诸多稀奇珍贵的药材，得了西南，好处多多。” “……” “西南地区野生果子种类繁多，稍加驯养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还能添加上贡的果类。” “……” “据说那里生长着一种名叫金花的茶，有价无市。”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不动心！ 听她说了那么多，凌无双依旧脸色平淡，见她没了话，扯开嘴角，“西南之地纵然诸多宝贝，却也不是良田沃土，费心思得来未必守得住。” 她知道了，说来说去还是嫌弃那里不能种田！ “因地制宜，江南种稻西北植麦，你又怎知西南不会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她就是想要去大山里看看，那里才是她真正生长过的地方。 凌无双眉头微动，“即便我同意了，他也不会同意。” 见他动容了，谢书引眉间一喜，“这个好办！只要皇上您下旨，一切交给我来办！”她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 卫砥迟紧抿唇瓣，依旧担心。 恐他反悔，谢书引立马起身离开，这会儿她要找某男人去！ 皇上在王府，卫砥迟不可能走远了，这会儿的他正在屋子里逗趣自家小子，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眸子暗沉，并没有起身相迎。 “刚才还好好的，谁又招惹你了？”谢书引心虚地往前走，来到他身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问道。 卫砥迟看着她，迟迟不说话。谢书引瘪了瘪嘴，果然，在成王府中说秘密，简直就是对成王殿下的藐视，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他将人拉过来，摁在椅子上坐下，双手禁锢在椅子扶手上，“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本王？” 是本王而不是我，谢书引知道，这男人真生气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顶多可以放下一个抱枕，凭借对方的伸手，自己那三脚猫功夫想要逃跑是自取其辱。她吞了吞口水，这样的某男人还真是让她有点害怕。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少年，打马挥剑，驰骋沙场。 谢书引很没骨气地继续吞了吞口水，“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嘛！消消气啊，乖啊！” 她想顺毛一样，小手放在某人的胸膛，轻轻抚摸着。不小心触碰到了某处突起，感到手下的温度突然升高，她立马缩回了手，无辜地摆着手，一脸尴尬地笑。 “西北军营脱不开身，本王虽身在京城，并不能去西南。” 谢书引点了点头，“我知道。” 第711章 亲舅舅呀 卫砥迟继续俯身上前，两人之间只剩下半个拳头的距离，湿热的呼吸打在彼此身上，双方身子一怔。 “成王府军擅长阵地战，却对丛林战知之甚少。进去山中，束手束脚，未必是善战之军。” 谢书引依旧点了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他眸子深邃，似乎要将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谢书引攀着他的脖子，由着他将自己带起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难得成王妃撒娇起来，如果换个场合，某王爷一定会高兴。 “可是那里……我必须要去。” 卫砥迟能想到的就是夜郎，与黄承善有解不开的关系，当即垮下脸来，“本王若是说不呢？” 她连撒娇都用上了，竟然还不顶用！难道要她用美人计？说实话，就某人那体力，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使出来，那可是她的绝招！ “我在那里还有一些事情没了，等到回来了，一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头顶的男人，由于身高因素，自己这样挂在她的脖子上，踮起的脚尖有些难受。 “有什么事情非得靠战争来解决？还需要你亲自去？”卫砥迟显然一点也不愿意买她的账，他就感觉这丫头不说实话让她很糟心。 谢书引着急了，很急！她一直以为凌无双那边才是最难搞定的，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某男人态度过于强势，对她这个小角色带来的极大的不利。 “我想去看看……” 卫砥迟转过了脑袋，不再看着她，也没了继续听她解释的心思。 谢书引心下一凉，好吧，她终于成功惹怒了自家男人。两人相处那么长时间以来，她清楚地知道他的脾气，如果还愿意说话膈应几句，说明他并非真的生气。如现在这样听都不愿意听，直接摆一张臭脸，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她在想到底要不要松下攀在他脖子上的手，这个时候双方都很清楚，一个不愿意听，另一个就没有说的必要。只要她放手，那男人一定会走开。而她……就可以真正去西南了。 谢书引很难过，很难过…… 她说服了哥哥同意，却得不到自家男人的理解，做人真的太难了。 有必要真的去西南那个大山里看看吗？谢书引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个念旧情的人，这种旧情不局限于感情，而是一种落叶归根的执念。只要站在那片土地上，即便只是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拥有者同样名字的地方，她也能感到很欣慰。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谢书引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没了束缚的卫砥迟立马转身离开，看都没看她一眼。 谢书引眼巴巴地望着离去的人，弯下腰捶了捶自己的小腿肚，心下委屈极了。 打定了主意，她不再耽搁，当天晚上就去了文府，将事情原委说给了文垣。对于她的决定，文垣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阻拦。他依旧是那个最贴心的小舅舅，好像什么都知道，默默地给她支持。 第712章 动身前夕 “西南没有大战场，眼下的局势也不允许大战争爆发。局部小冲突不会断，到了那个地方，你就是孤军深入。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执意要去，我不拦你。”文垣见她眼睛有些微肿胀，知道这丫头一定和卫砥迟没说妥，知道却不揭开。 “就知道小舅舅最好了……我已经都想明白了，这一趟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不只是为了凌岳，更为了我自己的心安，每个人都有一个根，我想找到我的根。”明明很严肃的话，被她开玩笑似的说了出来。 文垣似乎想到了父亲离世之前说过的话，以及交代给他的东西。 “你等我一下，这里有点东西给你，或许有用。”他站起身，书橱边的暗格子里找东西。 谢书引笑着等待，小舅舅给的东西，绝对是有用的。 一盏茶的工夫，他手里拿这个金黄色的小袋子，递到了她的跟前。许是放的时间长了些，有些陈旧。细细闻来，竟然有一丝……寺庙的味道！ 她一脸错愕地看向文垣，想要知道这里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文垣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听父亲说，是你小时候遇到的一个大师留下的。” “大师？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问完这句话她才发现自己的愚蠢，元尊很多记忆她都不知道，要是记得才怪！ 文垣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从来不记得这些。” “如果去西南，这个于你有用。”他又找出书桌屉子里的一张地图交给她，按照这张地图的磨损程度和保养状况，这应该是他经常翻看着的。 后知后觉的谢书引终于反应了过来，“小舅舅也对西南有兴趣？” 文垣看了她一眼，笑着转移了话题，“嗯……闲来没事看了看，是个不错的地方。” 谢书引这一趟前来，可是满满的收获，辞别文垣，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文垣看着离去的身影，心思有些复杂。打她出生开始，父亲就一直研究西南，那位大师已经找不见了，可文国公府中人对于西南的认识却一刻也不能松懈。 往年父亲抓得太紧，他在想……或许自己放手也未尝不可。她自己结下的缘应该自己去了。 谢书引回到王府后，被告知卫砥迟已经出府去了，回来的时间未定，只告诉她不必等了。 她看了看天色，最近天气都还不错，只是想到快要离开了，最亲近的人却对自己避而不见，心里有些失落。 两小子都在王府，交给别人她不放心，身边的丫头一个不打算带着，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两个小子和王爷。 “王妃，属下跟您去！”青山这丫头还来得劲，说什么也要跟着她。 刚开始她还想着劝说，哪知道后来一众丫头都希望青山跟着她，谢书引只能屈服在她们的叽叽喳喳之下。 “王妃，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宫里派来的。”蓝歌出现在清欢院，或者说其实他一直都在清欢院。 这一次见面的态度有些冷淡，眼神中甚至对她有些责怪。谢书引知道缘由却不追问，有些事情她暂时不说，不代表就是个错误。 “知道了，我这就去。”她知道，是凌无双派给她的人到了。 第713章 离开京城 谢书引离开了，就在那天清晨，她带着凌无双安排的热，悄悄离开了成王府，匆忙的来不及道别。 卫砥迟站在王府书房阁楼处，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垂下的眼睑包含着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王爷！”蓝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上背着个包袱，似乎要离开。 卫砥迟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些微点了点头，立马消失在阁楼中。 蓝歌上来的时候，瞥见了他的身影，多嘴问了一句，“蓝书有任务吗？”他怎么不知道？ 卫砥迟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有事？” 他赶忙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回王爷，属下已经将东西送到了威远侯府，太夫人让属下将这个转交给您。” 说完，他也不敢继续停留，飞快地跑下楼去。这大清早的，天色还没有大亮，接到这个任务他很不情愿，是被窝里女人不够香吗？ 天色大亮，王府中人发现王妃离去的消息时，谢书引一行人已经到了距离下一座城池只有十几公里的地方。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次出远门，上次去西北，这一次去西南。两次都是一个人，上一回找人，这回却多了一些近乡情怯。 “什么人！”青山突然发现了不对劲，长剑出鞘，指着有些晃动的树叶，杀气渐起。 才刚出城没多远就被人惦记上了？谢书引不敢怠慢，她盯着剑尖所指的方向，“出来！” 蓝书本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行踪，悄悄靠近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们的防备能力。哪知道那些个跟在王妃身边的暗卫没发现自己，倒是教这个小丫头先发现了，他这个教练似乎有些失败。 他清咳出声，一个跟头来到众人眼前，在距离谢书引三步开外站定，双手抱着剑，痞气十足地站着，“看来皇家暗卫也不过如此嘛！” 身为最优秀的暗卫，这句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挑衅。暗卫们立马不服气，拔剑出鞘。 “都给我住手！”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谢书引叫住了那些人。 既然凌无双将他们交给了她，自然要听她的口令，如果不听，她宁愿将这些人原路遣回。 谢书引看向蓝书，眉头轻挑，有些意外在这里碰到了他，“蓝统领怎么会在这里？执行任务？” “是耶非耶！”蓝书一律发丝垂钓在耳前，被风吹了起来，本就妖孽的脸，此时增加了一些邪气。 她眉心一动，证实了心里的猜测，“该不会是想要耍流氓吧？我可告诉你，青山跟着我可以，你……我可得考虑考虑！” 蓝书：“……”想他堂堂成王府暗卫统领，皇家暗卫不知多少人都要给他一声尊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算了，看在她是主母的面子上，就不去计较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笑嘻嘻上前，讨好似的道：“王妃，您看我一大老粗，别的不会，有什么力气活危险的活都可以使，就当带个苦力如何？” 第714章 各种不服 谢书引没看见他身上有其他东西，料想这人一定是做足了准备，他的马应该就在附近。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她眉头微皱，有些难为情道：“我这里人手已经足够了。” 他忍！ “不过……听说蓝护卫打理马有一套功夫，如果可以的话……” “好！”蓝书咬牙切齿答应，几乎没有一点犹豫，这爽快程度，倒是惊吓到了跟着的暗卫。 从刚才几人的简短对话中，他们已经得知了眼前这儿的身份，万万没想到他那样的身份，竟然甘心当一个马夫…… 谢书引虽然小小计较了一把，却又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她斜了一眼还在震惊中的人，“这次的事情我不计较，没有下次。”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人，说出来的话却毫不输气势。那种熟悉的感觉，他们在皇上身上有见到过，在成王身上更是，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就这样，蓝书每天优哉游哉跟进了谢书引的队伍。没到一个新地方，他会总是悄悄给京城寄信，至于谢书引到底知道不知道，没有人会不是眼色地跑到她跟前去求证。 半个月的路程，沿着文垣给的图纸，一行十六人总算来到了西南大山的边缘。生活在平原宽阔之地的人，看到一座又一座青山的时候，面面相觑。 与他们不同的是，谢书引眼中的那股子热忱，她终于走到这儿了。 “今日我们在珙县休息！”她手指着图纸上的地方，那是进入西南的门户。 只是…… “王妃，我们现在距离珙县还有些距离，天色虽早，马已经累了，再急着赶路恐怕……”蓝书眉头微皱，冒然进入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刺激有，新鲜感也有，可更多的是心里发怵，他更喜欢先打探清楚情况。 谢书引熟悉这里，自然也了解这里。 “山里不与外面相同，山中盗匪且先不说，更多的是想象不到的危险。”她望着晴朗的夜空，星星很多，也很亮，看似安详，却不知道这份安详之下掩藏着巨大的危险。 如今的山野之地已经进入盛夏，天气热了，下马之后，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湿热之气。 湿热是一切病原的先决条件，她担心的问题也接着来了。 深夜之时，一行人到了珙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当天晚上开始有人感觉到不适。 习惯在外面出任务的人，对于小痛小痒没有放在心里，哪知道隔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人躺床上起不来。请来郎中一看，才知道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轻则晕眩，重则致死，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谢书引不敢耽搁，下令先将身子养好。加之她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便在珙县多耽搁了一些时日。 青山是女子，跟在她身边贴身保护再适合不过。蓝书以保护她为由，强行跟在谢书引身边。知道这家伙想要追媳妇，谢书引也不点开，青山则想着王妃身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保障，默许。 第715章 出师不利 只是这段时间，他们对于亲自见到的一幕幕有些怀疑，王妃……真的是生长在京城脚下的人吗？ 忍了好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王妃……您真的是京城脚下长大的人吗？”他扒拉着碗里的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在吃，动作倒是挺像。 谢书引夹菜的手一顿，抿了抿嘴，“我父亲是谢均安，母亲是文国公府女儿，家中世代居住京城，请问我还能在哪儿长大？” “哦，中间有一年去了景芝。”想到了什么，她毫不避讳那段时间。 “可是……”他低声嘀咕着什么，后面的内容谢书引没有听清楚。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一把嘴，不悦地看着，“可是什么？好好说！” 蓝书被她一句话噎到了，赶紧放下碗筷，胡乱抹了一下嘴。直到嘴里的东西全部下喉，坐正了身子，有板有眼地问起来，“可是王妃与这边的人交往毫无障碍。” 他在陈述一个事实，也是在灯塔的解释。可他更知道，其实王妃并不会给他解释什么。 谢书引确实不打算解释什么，她也来不及解释。 这几天一直在城里瞎晃悠。珙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里的人说话大多她都能听懂。虽然有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但那份距离并不能隔离她的一脉相承。 她走到橱窗前，推开了那扇窗户。夜色已经降落下来，带着一些燥热，大概又要下雨了。 “该有的解释，回去我自己说，你管住自己的嘴。” 蓝书被噎到了，王妃她……知道他做的事情了？ 直到走出饭馆，回到客栈，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虽然王妃警告了他，但并没有责怪他先前做的事情，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王妃也是默许他给京城传信的？只是关于这件事情……唉，先不管了，到时候再说！ 一连几天的瞎晃，谢书引一行人已经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他们的着装在一群所谓的奇装异服中太过特立独行，一拨人的常驻已经惊动了官府中人。只是她并没有要和官府打交道的打算，遂决定今夜动身离开。 做出决定之前，她先去看了看那几个因为水土不服而倒下的人。 “王妃！”看到她出现在他们吃饭的地方，暗卫们立马站起身。 “坐。” 十几人相互对看了一眼，也拿不准突然杀进来的王妃有何主意。 在一群大男人中，她一个女人一直坐在这里确实有些……谢书引清咳两声，“我们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我暂时还没有和官府打交道的打算，所以决定今晚连夜动身，你们几个……还行吗？” “我们都没问题了！听王妃的！”虽然对于他家王妃前后自相矛盾的说法有些疑惑，可前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一切听王妃安排。 谢书引点了点头，再吩咐了一些动身的时间，灰溜溜出去了，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珙县属于凌岳的管辖范畴，进山之后界限模糊，但凡军队不能掌控的地方，都有不少的部族自立门户。诸如此类的事情有一便有二，接二连三发生后，朝廷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第716章 面见族长 保险起见，谢书引选择了一条常有人走的路，运气很不好的中了招。昏迷之前想到她的出师不利，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屋子里，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外面热闹得紧，似乎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仪式。 她挪动身子到了橱窗边，透着木制的雕花窗户往外看，竟然发现蓝书拿厮被人绑在了柱子上。周边有人振振有词，在念什么她听不清，大概可以预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至于蓝书，他全程脸色都很不好。 蓝书的本事，能抓住他的人可没有几个，如今这样，八成是被人困住了内力。想到他的凄惨下场，谢书引不由得嘚瑟了一把。 “来人！快来人，有没有人呀！”她长大了嘴胡乱喊着。 一边站着的人被她吵得耳朵疼，脾气很不好地走过来。“瞎嚷嚷什么！” 盛夏之际，他们穿的都不多，好些人只是披着用棕毛制成的蓑衣，挡住了身体的关键部位。正朝她走过来的这人，是那其中的一个。从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不难看出，他是个年轻男子，只是脸上画的实在是…… “我要见你们族长。”她用蹩脚的土话，抠字眼似的说完这句话。 对于她的话，那男的有些意外，显然不是现学的。他丢下一句“等着”消失在阁楼中。 只是楼下也没了喧哗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刻意吩咐过了。 谢书引等得耐心耗尽之时，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这一次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的，皮肤黝黑，不知道来做什么。 那两个女的没说话，只是走过来，给她松了松绑，再地给她一套干净的一衣服。 她疑惑地看向那男人，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想要见族长，就换上，新的。”那男人也没了等人的耐心，只嘟囔了一句快些，双手环胸，吹着不知名的小曲下楼去了。 谢书引也不敢耽搁，匆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换上了手里的衣服。不是她的码数，穿起来有些大，她特地在腰上系了根带子，看起来不至于太松垮。 在那个男人的带领下，谢书引下了楼，路过楼下的空地，她瞥了一眼被绑住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求个情。 蓝书那边也在看着她，眼色很不好看。 “走吧，你同伙暂时不会有事。” 谢书引想着也对，他们还什么都没问出来，自然不会先杀了蓝书。想到那家伙平日里极致其实惯了，如今让人治治也还不错，只丢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走了。 一路上，谢书引并没有过多在意怎么应对，在她心中，只有见招拆招是最靠谱的。西南诸地虽然部落众多，但真正凶残的却寥寥无几，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不好。 只要表明他们的到来不会触碰到部落的核心利益，大家一切好商量。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所谓的族长竟然是个还要年轻的小伙子，这……好像和她预想中的白发胡子老翁相差甚远。 第717章 他的名字 看着人畜无害，并非真正就是个单纯的主，谢书引的心态很正，她还不至于被表面现象蒙蔽。 “你要见我？” 他一出口，谢书引又惊讶了，这声音完全与长相不符。更惊讶的是，他竟然会说凌岳话，虽然不是很正宗，可她听得出来。 看出她的惊讶，坐在椅子上的人站起身来，他摆了摆手，将屋子里的其他人打发下去，谢书引才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现在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又一次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惊讶？我是这里的族长，我的阿爹也是族长，我们……经常出入部落，为族人换取粮食。” 虽然他说的简洁，谢书引却已经懂了。她笑了，或许自己找到突破口了。 “你……笑什么？”这个女人的笑很好看，穿上他们部落的衣服，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谢书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坐下。既然对方可以听懂凌岳话，她就不苦恼地去翻封存依旧的记忆了。 “族长刚才说出入部落为族人换取粮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们自己的粮食不够用？” 这话一出，对面坐着的人明显情绪不对劲。 她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我的意思是……山里有山里的宝贝，大家互相换取，各取所需。” 对方没有回答她，只是在想她刚才说的，确实有道理，各取所需…… “你们去珙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今粮价不稳，时而飞涨，恐怕山里的生活也不好过。”谢书引顶着对面火辣辣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说，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对方不喊停，她就不停，说到他同意为止。 “所以你……想说什么？” 意图被人看穿，谢书引不觉得有什么，她嘴角微勾，“或许……我们可以来一场交易。” 她询问了一下部落的地盘，又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只是提出来了一个诱人的可行计划，并没有说太多。 “你想要什么？”沉默了许久，对方终于说话了。 既然是交换，她一定有想要的东西，双方都是聪明人，谁都没有先开出条件。 “我只要族长放了我的人，我保证，我们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威胁，只是借个道。” 说完她的条件，对方并没有立马给她回答，只是让人将她带了下去，又一次回到了原来的那个阁楼中。 谢书引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有等。 她意外的发现绑在楼下的人都不见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一个脚步声正超她的房间靠近，谢书引已经猜到了是谁。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毫不迟疑地从里边打开房门，此时的她，又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那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你的同伙很安全。” 原来他是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谢书引眨巴了几下眼睛，感激地看向他，“多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他快要消失在走廊上的时候，谢书引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第718章 他叫阿虎 那人脚步顿了顿，快速吐出两个字就离开了。 “阿虎……”她咀嚼着这两个字，跑到走廊上往下看，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阿虎，谢谢你！”谢书引双手做喇叭状，朝那个人的背影喊着，越来越远。 青山回到了她的身边，谢书引好生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就放心下来。 “王妃，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们一群人都在一个地方，蓝书那人嘴巴太欠，惹着了族长的小妹子，才被绑在楼下晒着。 原本以为其他的都是男人，凑合了两个晚上后才知道还有个女的，避免麻烦，那些人就将她也带到了这边。 青山看见自家王妃完好无损，一颗心才算落地。 谢书引站在雕花窗户边，望着一重又一重的高山，“等。” 至始至终，都是那一个字。 第五天过去了，年轻的族长终于有了动静，他亲自来到了谢书引现在的房间。 两人寒暄了一阵，很快进入主题。 条件先前已经谈出来了，没什么好再说的，用谢书引的话来说就是，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但她对自己的决定，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有九成九。 当天晚上，暗卫们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只是阁楼里再没有谢书引。她跟着族长一起，将他们寨子的情况了解了个遍，提出了自己的梯田和野生水果驯养的战术。 说来这些东西并不是她想的，当下她做的事情，只是将一个未来注定会出现的东西，提前了些时间。 部落里的青年壮男们第二天就接到了任务，谢书引甚至将自己的暗卫们也叫上了，一起帮着部落里的人开荒。 一周的时间，已经现了雏形。 吃过早饭之后，她带着自己的人，前来找族长辞行。 “你们要走？”那双深邃的眼神看得她有些愣住。 “不是先前说好的吗？这是交换条件。”难道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谢书引绞尽脑汁想了一番，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离开这里，你们去哪？” 去哪？暗卫们齐刷刷看向自家王妃，谢书引有些恍惚，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停下来。 她虽然没有摇头，但眼神里的迷茫却被眼前的人看在眼中，“既然不知道去哪，为什么要走？” 并不打算让他们走！暗卫们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恢复了内力，他们就是真正的战士。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行动！”谢书引一道呵斥，身后的人立马蔫了下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正眼对上不远处坐着的人，“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族长之间的约定，我已经完成了，难道堂堂族长，想要当不忠不义之人？”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氛围有些凝重，双方成了一个僵持状态。 “出了这里，一路向西，会有无数个部落，你也打算告诉他们。”不是询问，而是很肯定的陈述。 谢书引郑重地点头，她本就不打算隐瞒。“我意外地来到这里，想要和平解决所有的事情，动起手来，我不认为你们可以占到便宜。” 第719章 修书回京 “实力强大起来，就免不了争夺，我们是出山的必经之地之一。”族长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了部落，他在陈述他们的压力，言下之意也是在恳求。 谢书引不可能不懂，只是她不敢冒然提出来。“会被看上，说明靠山不够牢。” 这里的部落都是独立的，除了那些个互相联姻绑在一起的，如他们这样的部落，大多都是独立个体，哪儿来的靠山？ 谢书引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摊了摊手，“族长觉得珙县如何？” 屋子里的人，除了她一个人，在场的都眼珠子转了转，心思莫名。珙县只是西南山区的一个小县城，那里交易颇多，算是个富庶之地，但却没有人敢在那里撒野，说明了什么？ 这一句朦朦胧胧的话背后的意思，所有人都懂。 “前些年有个部落归顺朝廷，结果被全部剿灭。”阿虎冷漠的声音传来。谢书引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从他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悲痛。 她看了一眼蓝书，想要证实这件事情。蓝书摊了摊手，结果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不曾负责过这边的事务，却也听说了不少。先皇在世的时候，少数部落确实扰民得慌，你来我往的事情没少做，剿灭的也有不少。 “我愿意再帮你们一个忙，修书一封，只要族长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府衙，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族长看了一眼阿虎，再一次看向谢书引，“凭什么信你？” “我以我的姓名起誓！”两人直直地瞪着，毫不示弱。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终于隐约发现，眼前这一群人的身份不简单。 “等我们的人安全回来你们再走。” 谢书引知道，这算是他已经答应了，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在寨子里多留一下，她正好有事情要做。 回到阁楼之后，谢书引把房门一关，取出笔墨等开始长篇大论。写完之后很满意地吹了吹，折叠好才将蓝书叫了进来。 “把这个寄回京城。” 蓝书看着眼前的东西，折起来一大堆，真的可以寄走吗？ “我相信你的本事！”谢书引将东西塞到他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地说着。 东西太多，要是驮着这个东西，恐怕鸽子就飞不起来了。蓝书只能做几次来传。 京城成王府。 蓝歌崩溃地找了五次，将脚上系着的东西取下来，放到书房的案桌上，末了还不忘抱怨一句，“王爷，终于齐了。这蓝书也真是的，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分这么多次寄来，还一下子……” “你很闲？”卫砥迟扫了他一眼，叽叽喳喳吵得慌。 蓝书闭嘴，无趣地退下。 书房中终于只剩下卫砥迟一个人，他将手伸向了第一次收到的信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那字迹就知道是某个小女人的。 一开始没怎么看明白，不得已只能都打开了，将它们重新拼凑在一起，才明白了事情原委。看完之后有些哀怨，那小东西竟然真的一封信都不给自己写来，等她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惩罚！ “来人！” 第720章 剑走偏锋 “属下在！”在外面百无聊赖的蓝歌，听到声音赶忙出现在书房里。他瞥了一眼某王爷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备马，进宫！” 哟嚯！这么晚了进宫，看来是着急的事情。他不敢怠慢，一溜烟跑去将绝景牵来，自己也骑着马随后跟上。 只是他的马比不得绝景的速度，赶到宫门口的时候，他家王爷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绝景马还在外面的树上绑着。无奈的他只能靠着树，两马一人，一起等着人从里边出来。 养心殿中，刚从御书房回来的凌无双正准备就寝，却别告知成王进宫了。他料想应该是有重要事情，否则那男人也不至于大晚上跑进来扰人清梦。 小引离开京城后，那男人就对他爱答不理，根本不跟他说话。 卫砥迟确实不跟他说话，进来之后就将拼凑好了的东西往他面前一搭，愣是一个字都没憋出来。倒是进来的时候行了个礼，表面上尊他是个皇帝。 凌无双摇了摇头，心里却在取笑他的幼稚。 看完上面的字，他的脸色凝重起来，“什么时候寄来的？还有没有说其他的事？” 他心下大骇，一个小丫头，还真的朝西南山脉腹地进去了。 这上面讲的应该是她眼下面临的问题，可冒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卫砥迟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尽早做决定。” 凌无双挑了挑眉，很快耷拉下脑袋。他倒是说的轻松，尽快？就朝中那帮老古董，能顺利通过吗？ “臣倒是有一计，皇上要不要听？”他暗搓搓地说出自己的计划，听完后，凌无双真想在他的脑袋上戳个洞，看看里边到底装着什么！ 说归说，想归想，凌无双却照实做了。 一道圣旨就在那天晚上，突然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眼角淤青，显然昨晚上闹得够呛。 如他所料，新的一天从热闹的早朝开始。 那些个顽固家伙好似针对他一般，各种祖法有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劝谏。凌无双坐在龙椅上，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他只能不断地朝卫砥迟使眼色，威逼利诱很明显。 他为了自己的女人，不惜让他做先斩后奏的事情，再不站出来说两句，自己也是记仇的！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明显，又或者是朝堂上的氛围到底了一个拐点，卫砥迟终于站了出来。 “本王以为这个主意甚好！” 众朝臣：“……”成王什么时候对朝刚律法开始上心了？ 年轻的官员都在后面站着旁观，君王易座，可这朝堂中的臣子却差不多，新来的永远都只能等着前一个倒下。一边是顽固旧臣，一边是没啥话语权的新贵，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成王殿下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 有了第一个，后面很快接踵而至。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成王府世代为将，都是武将出身，朝堂上的纲纪成王殿下不清楚，只要听着就好！” 第721章 怀柔政策 “难道我堂堂凌岳，竟然没有将军了吗？竟要朝那些小部落点头哈腰？” “成王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陛下没有信心？” 越到后面，说话越难听，甚至已经有人公然挑衅这对君臣之见的关系。 凌无双洞若观火，始终以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盯着下面站着的一群人。心里却高兴地很，吵吧吵吧，和成王怎么吵都可以，只要不将他牵扯进去！ 卫砥迟从不大无把握的仗，虽然昨晚上出宫已经很晚了，但今早上他依旧去了国公府，在文垣那里取到了一点经。 还真别说，他就觉得文先生之法实在妙得很！对付这些老顽固，还真就要出其不意！ 他站在众朝臣前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凌岳国力如何，不是靠一张嘴说，京城不代表凌岳，这一点皇上最有话语权。” “凌岳的军力如何，成王府不代表全部，但本王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对于西南，成王府不出兵。” 说出来的话着实不好听，朝臣们底下细细探索，声音却越来越大。 “凌岳乃礼仪之邦，不论前朝多少帝王，在对待西南问题上多以军事镇压为主，最后适得其反。所以臣以为，怀柔政策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皇上退而不战，还会给天下仁君做表率。” “成王殿下，微臣听到了一些风声，都在说王妃消失在西南腹地，王爷该不会是假公济私吧。” 哪个找死的人没脸色，说出来的话让大堂上最有脾气的两个男人动怒了。 “放肆！”凌无双高高在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人，眼神淬了毒一般。 卫砥迟不怒反笑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这男人若真冷着一张脸，说明还不是很生气。他若对你笑，那就糟糕了。 “敢不敢和本王打个赌？” 呃？这是在朝堂上公然开赌场的意思？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本王自行废去一身武艺，若是解决了，您滚出京城！记住，是滚！”明明带笑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凌无双在一边看着，这样……好似也行。 “成王殿下，您……” “本王一介武将，说话直了些，还望大人不要见怪。”他转身背对着那人，摆明了不愿意和他继续说话。 早朝就这样胡乱的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卫砥迟直接去了御书房，找他拿那份手稿。 “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治国之策，朕当然是要好好供起来，成王是打算跟朕抢东西？”凌无双眉头一挑，打趣的意味十足。 卫砥迟眉头紧皱，也不说原因，就是要他交出来那份手稿。 凌无双早就知道这人会来如此一手，上面的内容昨晚上就让人誊写下来。不过他也没少让成王吃亏，狠狠敲了一笔。 得到了自己媳妇的亲笔手术，卫砥迟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揣在怀里离开皇宫。虽然那女人离开之后就没有给他来过信，他却没那么心狠。 京城发生的一切，谢书引全然不知。 很显然她的那封手信起了作用，阿虎亲自带着信去到珙县府衙，那边的人将他放了回来。 后面的事情她不再仔细过问，关于她的想法已经送去了京城，她们已经告别了寨子里的人，赶往下一个地方。 第722章 第四道劫 来到西南的第一劫是遭遇水土不服，进山的第一劫是被当地部落抓了个正着，索性事情都不大，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谢书引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比较幸运的人，或许是前世积了太多福，总能够化险为夷。 离开部落，刚下过雨，他们就遭遇了林中大忌，雾瘴之气。 瘴气中毒在执行任务中比较常见，来前于枫给了一些备用的药丸。 “每个人服一粒药丸，原地休整。” 白色的雾满满侵蚀整个山林，看起来不起眼，却暗藏杀机。谢书引面朝雾气袭来的方向，脸上有股湿热的气息扑打，她只觉得闷得慌。 “王妃。”青山来到她身后站定，担心她的安危。 “刚下过一场雨，这山里的危险都会慢慢出来，看似生气得很，实则……” “啊！”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有暗卫尖叫出声。 谢书引快速走过来，发现他的手上正捏着一条蛇的七寸，身子被斩断了，下半截在地上，尾巴还在不停摆动。 从蛇身上的纹路可以看出，这是五步蛇，一般情况下不会白天出来，定是那个暗卫不小心招惹到它了。 “你别动，我帮你把你蛇毒弄出来！”谢书引顾不上那么多，拿过匕首，在他的伤口处划开一道口子。 她从腰间掏出来一个瓶子，吞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人，将瓷瓶递了过去，“你看着，用这东西吸出来。” 若说吸血速度有效，再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水蛭了。这东西还是于枫给她的。 只是她天生对那些蠕动的东西不带感，每次见着都有股头皮发麻的感觉，拿到之后一直没打开看过，不是它歧视那个物种，实在是长得恶心。 暗卫们本就觉得成王妃是女子，男女授受不清，倒也没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谢书引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快速站起身，逃也似的走开，“别让那东西钻太进去。” 吸血需要一个过程，谢书引不愿意看见那个恶心东西，又不愿意让人看出她的表情，有一搭没一搭地走动着。 隐隐的，她感觉到了一些沙沙沙的响声，高大的树木挡住了火烈的日头，从树叶间打下来，照在地上的草上，水滴落的时候，一个世界慢慢舒醒。 “大家注意些，白日里一般蛇都懒惰，还不会主动伤人，咱们只是路过，不要招惹上了，多注意脚下。” 又想到了什么，她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一会儿好好包扎下，免得发炎，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 不管是瘴气还是蛇鼠虫蚁，大山中的危险无法预料。她最不愿意遇到山蚂蝗，那东西真的要人命。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走路的时候，大多挑着有人踩过的地方走。方便照顾，更是三五成群分了小组。 谢书引知道，他们每个人放到外面都是精英，可在这个地方，若是不找一个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一个人很难闯出去。 有路的地方就有人家，这是至理名言。 第723章 孤苦小儿 看到一方池塘的时候，谢书引快要哭了，她们已经连着赶了几天路，在山里转悠了几天，再不出现人家，都要变成野人了。 一行十六个人大摇大摆朝池塘对面的屋子走去，只是叫了几声都没发现有人。走进去一看，才发现屋子里的人竟然被杀了。 此时的地方跪着一个小孩，惧怕地看着他们。 “小朋友，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谢书引极力想要让他感觉不到害怕，可越上前，那小孩眼中的恐惧就越深。 担心刺激到他，谢书引也不敢贸然靠近。她递了个眼神给蓝书，示意他去周遭看看，自己留在这里，青山陪着她。 谢书引试图和他沟通，小孩子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惊恐地看着她。 没了那份耐心，谢书引直接将他抱在怀里，一股冰凉的触感，她一下子松开了怀里的人。躲闪及时，只是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王妃！”青山反应过来，一掌打过去，将那小男孩手上的刀打掉地上。 谢书引看了一眼臂上的伤口，正流着血。 蓝书已经检查完周遭，正要过来给她汇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提着剑就冲进来了。 “等一下！”谢书引阻止了他的行为。 蓝书剑入鞘，防备着那个小男孩。 “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应该是受了刺激，发现了什么？”谢书引猜测这一家子可能受到了杀害，小男孩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才会误以为他们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回王妃，我们来之前这里确实来过一拨人，可能听到了动静，跑了，属下已经让人去周边追踪，有消息会立刻来报。” 谢书引点头答允，他办事她放心。 “你们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可是王妃……”青山根本不放心，那小子刚才割伤了王妃。在她这里，部分男女老幼，但凡伤害了王妃，就是罪人。 谢书引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将两人赶了出去。此时的屋子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人，还有地上躺着的两句具尸体。 她猜测着这三人的关系，没有再走过去，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凝固，她也没放在心上。 “小朋友，这两个人是不是你的阿爹阿娘？”她用蹩脚的方言，配合上肢体动作，尽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通俗易懂。 或许她的一系列行为，真让小男孩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他才卸下了一身的防备，将刀子扔了出去。 谢书引舒了一口气，这小家伙原来也害怕呀。既然这样，看来是懂了她的意思。 “坏人！” 她说了一大堆，这小子终于松了口，不过这两字她是不会认的。 “我们……”她指了一下外面的人，继续说道：“是路过的人，看到这里有人，过来讨口水喝，我们不是坏人。” 青山等人在外面守着，出去追踪的人也回来了，不过房门依旧关着，没人进去打扰。 也不知道她家王妃到底用了些什么手段，门打开的时候，竟然手里牵着个小孩子，还是先前那个割伤了王妃的人。青山一直瞪着他，只差将他瞪出个窟窿来。 第724章 就管闲事 谢书引笑出了声，“好了，问题已经解决了，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了，他也是可怜的人。”她拍了拍青山的肩膀。 “王妃。”蓝书拱手行礼。 “怎么样了？”谢书引绝对相信暗卫们的实力。 “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人的落脚点，没有走远，就在后山的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书引不是个多事的人，更何况这趟出来，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奈何这事被他们撞上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们阻拦了对方的好事，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对方折回，这孩子必定没了性命。 “好好监视，咱们先在这里歇脚，摸清楚他们的目的。” 蓝书指了指那个小男孩，“这个……怎么办？” “这是他的家，我们只是客人。”谢书引心生怜意，等她们离开的时候，她想办法将小男孩送到亲戚那里，总不能放任这个小孩子自生自灭。 半夜时分，屋子外面响起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暗卫们都在屋子里，等着命令。 谢书引抱着小男孩，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房门打开后，外面的进来了三个人，屋子里的灯倏地被点起，照亮了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屋子里会有人早早设下埋伏。双方瞪视了十几秒，对方已经生出了逃跑之意。 “奉劝你们不要冲动，这屋子里个个都是高手，要想活命就别动！”谢书引将小男孩放在榻上，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 他们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身段姣好，即便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也难掩她的容貌，好一个危险的女子！ “你们是谁？” 他竟然听得懂他们的话，还会说凌岳话，看来不是凌岳人，就是经常在外面的人，这一趟来到山里，目的不纯呀。 谢书引轻哼出声，脚勾了一张椅子坐下，打量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大男人一个，不好好生活，干那些偷鸡摸狗杀人犯法的勾当，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这么多年来，凌岳的超纲就是毁在了他们这些人手中。 山里人大多淳朴善良，对于坏人的界限紧紧局限于偷东西打架，他们却顶着一口凌岳的官话，在这些个做尽坏事，难怪山里人听到凌岳，大多咬牙切齿，都是他们的“功劳”呀！ “这是我们的私事，请你们不要掺和进来！”知道打不过，只能走迂回之策。他们试图和谢书引讨价还价。 只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滥杀无辜之人，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今日这事我管定了！” 既然对方不听劝，他们也不再多说。 “既然如此，落到你的手里，没什么好多说的，不过我奉劝姑娘一句，即便是没了我们，也会有下一批，下下一批人前来，希望你没那么容易跑掉，动手吧！”他那股子壮士断腕的从容，谢书引开始疑惑了。 第725章 他没杀人 不只是谢书引，蓝书也感觉到事情匪浅。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将人控制住，有些事情她需要好好确定一下。 谢书引将小男孩安顿好，安排暗卫在一边看着，起身去对付那些被抓住了的人。 蓝书给了他们尊严，没有绑，也没有折磨，只是让他们坐在椅子上，团团守着。谢书引来的时候，总感觉这样有些诡异。 她双腿站定，双手环于胸前，左右摇摆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说吧，你们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鬼鬼祟祟的，我可不会相信你们完全无辜。” 三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豫。 “你们可以不说，那样的话我会将他们就地处决，到时候可想说都没有机会了。”她的耐心有限，没那么多时间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必须保证不杀我们。” 哟嚯，还跟她谈条件？谢书引挑了挑眉，“本姑娘从不傻无辜的人，除非你们与这件事情毫无干系！”她努了努嘴，朝一边躺着的尸体示意。 “我们没有杀人！”说到杀人，三人集体辩解。 谢书引依旧挑眉，没有说话。 蓝书踢了踢椅子，不耐烦了，“快说！” 敌方实力比他们强太多，如今人为刀俎他们是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抱着死也不当替死鬼的想法，三人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三人是受人所托前来找一样东西，哪知道下午走进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了。本来想着将东西拿到就快点离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远远听到了动静，就是谢书引他们一行人走过来，还没找到什么就赶紧跑开了，打算等夜间再来，哪知道就中了埋伏！ 谢书引前前后后分析了一下，逻辑上没有问题，只是…… “这家人能有什么东西？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吗？” “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人嘲笑出声。 蓝书又踢了一下凳子，凉凉地看着他，对方立马收起了笑。 “这家人可不简单，他们夫妇二人都是组织里的杀手，后来双双逃离组织，道这深山老林里隐居起来。唉……要是走了也就算了，哪知道他们还带走了一样东西，组织老大知道后大怒，放话只要有人找到，赏千金！” “我们本来只想拿到那东西，没想要杀人，哪知道被人截了先！”他们这才是朕冤枉，什么没捞到不说，还把自个儿的性命都搭进来了。 真是看不出来，这对平凡的夫妻，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谢书引不会立马相信他们的话，她让人好好看着三人，将蓝书招了出去。 “王妃相信他们的话？”两人相隔三步远，借着月光，可以清晰看见两人的影子。 “你怎么看？”她没有发表意见，想要听听蓝书的意见，毕竟是经验丰富。 蓝书抓了抓后脑勺，“属下刚才查探了一下，那男的右手虎口处茧子很厚，不像是寻常的庄稼人。女的是个左撇子，两人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他们说的没假？”谢书引指了指对面屋子里的人，蓝书默认了。 第726章 危机四伏 他们或许没说谎，但却未必全部都说了，这一点两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比如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又是为谁卖命？那杀手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件事情里有太多的疑团，如果深究下去，恐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吧…… 谢书引开始疑惑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抓着手里的土，抓起又放开。 蓝书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硬生生憋着，脸都憋红了。 “蓝书，我们距离山中腹地还有多远？” 蓝书微愣，眸子闪烁着，“这……才走了不到一半。” 若是放在以前，他会觉得很快就能走到，不过进入山地这么长时间了，当初那些痴心妄想早就不见。看似很近的两座山，要绕过去都需要好好费上一段时间。 他们没有向导，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只是朝着山中腹地走。遇上了阴雨打雷天气，又诸多麻烦，可谓行路艰难。想要走到山中腹地，只怕要费上不少功夫。 然而，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想要快些回京城去。 谢书引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她将事情的因果关系分得很透彻，决定了之后，毫不犹豫站起身。 “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呃……蓝书看着进屋的人儿，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好吧，这下子有的忙了。 现在他们在山里，外面的事情只能找人帮忙了，看来他需要给京城去一封书信，顺便再给江南那边送上一封信。 知道这对夫妇的身份，已经是几天以后了，谢书引拿着书信，脑壳有点疼。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到山里了，竟然还能遇到琉璃阁的那些破事儿！ 而这对夫妇手上拿着的东西，竟然还与夜郎王朝有关，据说那是关乎于夜郎存亡的东西。 “这么说来琉璃阁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和夜郎搭上关系了？”她眉头紧锁，很显然是在问蓝书。 琉璃阁的事情很多人都不过问，蓝书摆了摆手，“我们只是怀疑。” 谢书引揉了揉脑袋，她现在没那么多心思调查夜郎和琉璃阁之间的那些事情，“在屋子里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王妃……这件事情我们还要不要查？”他希望王妃可以做决定离开，毕竟这才没几天，他们已经解决了好几批人。 “外面的事情交给外面人查去，筹备些干粮，我们明日出发！”她看过了，明天是个好天气。 “对了，带上那个小男孩。” 蓝书脚下一个趔趄，他本还想问那个小男孩怎么处理，哪知道……好吧，看来他终究还是免不了带孩子的功夫。 谢书引临走之前，将那三个人放了，至于是死是活，全看他们的造化，只说不准滥杀无辜，再无其他。 “王妃，您是不是……找到那个东西了？”蓝书实在好奇，他家王妃又总是卖关子，弄得他心痒痒。 谢书引停下来，笑着说道：“蓝护卫，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本王妃就不用他多操心了！” 第727章 第五道劫 蓝书：“……”他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跟在后面出来的青山，内心崩溃，王妃，您不能害属下呀！ 只是，即便要被误会，被青山冷对付，他也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他没有告诉王妃，这次一起寄来的信里边，专程说到了一边，夜郎小王爷带着西凉的公主离开了凌岳。他绝对不相信那人会去西凉，恐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吧。 西南这边的情况复杂得很，夜郎比他们更了解，如今他们每前进一步，就会距离夜郎更近一步，他必须确保王妃绝对安全。 谢书引默认了他的跟着，直接将小男孩感到他背上，一旦走不动的时候，就叫他背着，脚程也没怎么耽搁。 他们这一路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烟，蓝书有句话说得对，大山深处人烟稀少，多为群居部落。若是有人单独出来，一定是某个为了躲避仇杀的世外高人。 小泥巴的父母就是这样。 想到这事，她看了一眼两边高高的山，他们一直都在两山之间的夹谷中行走，显然已经可以看到耕好了的水田，这一点应该是有人家的，只是不再谷中而已。 野生的栗树一棵棵高大地生长着，不远处就是几块大石头，她估摸是周边的人家用来歇脚的地方。 头上的日头晒得紧，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她看到暗卫们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衣，有些不忍，却又不好意思让他脱下来。 “我们休息一下吧，好好探探路，这附近应该有人家。”谢书引拉着两脚刚落地的小泥巴，往大石头上坐起。 谢书引接过青山递过来的干粮，掰了一些递给小泥巴。这小子已经对她产生了依赖，平日里休息的时候最喜欢粘着她。 “小泥巴，你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谢书引一点也不意外他的摇头，一个小孩子不可能到这个地方来。即便是来过了，也不会记得路。 他们一直在啃干粮，日子过得紧巴巴。谢书引早就看到对面山上的那一树野樱桃了。只是…… 那树下正好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仅仅一点点的突起，下方就是浓密的树，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经验告诉她，那里一定是个天坑，至于是活得还是死的无从考究。 蓝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树上的果子。难得有了献殷勤的机会，当然不想错过，自告奋勇就要前去。 谢书引瞥了他一眼，“你真的想去？” 他的功夫谢书引知道，轻功更是不错，但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天坑，她可不能放任自己的属下冒这样的风险。 “王妃放心，交给属下！” 她还没来得及拦下，蓝书已经离开了。 谢书引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蓝书站定在那块石头上时，身子有些摇晃。谢书引猜想着，他应该是看到了天坑，这也证实了她先前的想法。 难怪这四周望去，只有那一棵树上的樱桃能见，只怕是这里的人没法吃到了。 第728章 天坑传奇 蓝书习惯速战速决，一只手紧紧拽着树干，另一只手伸向怀里的匕首。左右胡乱挥动了一阵，以最快的速度接住被砍下来的枝条。随后一个借力，几个旋转就来到了石头前。 谢书引却注意到了，这人回来的时候明显没有再踩着天坑上的树，而是绕了个半圈。 她拿过那些枝条，递了一枝给小泥巴，自己留了一枝，转手给了青山，让她分给其他的人享用。 蓝书站在栗树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她一边吃着樱桃，不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完全没有看他一眼。 说起来蓝书还真有些郁闷，王妃怎么就知道…… 他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又好奇地坐在小泥巴另一边，很殷勤地给他摘下樱桃，放在手上给小泥巴吃。 小泥巴只是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叔叔，他并没有反感。 “王妃怎么知道……” “你想说天坑？” “天坑……那是什么？”明明是地上的动，为什么要说是天坑，蓝书有些懵。 这个季节山里有很多野果子可以吃，而且他们将要待着的这段时间也会一直有不同的野果子成熟。 她拍了拍因为用力挤出了汁，沾在手指上的几滴樱桃汁，拍了拍手，将身上可能存在樱桃子拍掉。“我说是经验，你信吗？” 不信！ 蓝书紧抿着嘴，眼睛也不看向手上的动作，摘下来的都是绿色没成熟的果粒。 小泥巴可不喜欢吃那没成熟的东西，酸涩还有些苦味。他一把躲过了枝条，自己一边摘一边吃。 虽然是蓝书提起的问，但并不意味着暗卫们就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发现了。 这会儿听到王妃可能回答，都伸长了耳朵听着。 谢书引也不吝赐教。 “很简单！” 她指了指被树叶遮蔽了的地方，“那里的树格外茂密，从我们站着的视野看过去，是一个朝里边塌陷的感觉。” “再看我们坐的石头，其实这些歌大大小小的碎石，以前都是一块，只是被后来的很多因素给侵蚀掉了，才变成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碎石。” “接下来我要说的，也是我们这段行程要面临的最严峻的地方。西南山地的石头与其他地方不大一样，我来时看了一下地方志，这边很多地方被水冲蚀出了像那个大坑一样的天坑，底下是地下暗河。到底有多深无从得知，经验丰富的人可以通过掷石估测。” 谢书引永远都记得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那时她走过的人生最险的路。右边是一很大的天坑的群，深不见底。左手边是一道悬崖，总有水从上边倾斜下来，遇上大雨过后，甚至雨水可直接冲刷到天坑里。 最艰险的地方，甚至只容得下一个小孩子的脚掌。她有记忆的走过那里三次，其他的已经不大记得。但那股子紧迫和无助，以及神经上的紧绷却一直烙印在她的记忆上了。 感觉到她身上不同的气息，小泥巴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第729章 王爷王妃 谢书引被他拉扯回了现实，又回到石头上坐下，“不吃了？好吃吗？” 小泥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其实，他不说谢书引也知道，这个野樱桃朕算不上好吃。人不吃它是因为够不着，可鸟也不吃，明显是味道不行。 她也是吃过了的，那股子酸味……一般人吃不大习惯。 暗卫们都看着她，细细想来，她还真有些惭愧，带着一群人来到这山林腹地，却没有一天安宁日子。他们只是因为忠心，不得不为她所用。 “打探的人回来后叫醒我，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她拉着小泥巴在一边，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果汁。 她想小殊儿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小殊儿有没有听话，卫砥迟会照顾好他吗？还有小归园，也不知道她不在了，有没有哭鼻子。 谢书引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透过稀疏洒下来的太阳光，有些入神。 “姐姐。” 小泥巴第一次主动叫她，还是叫姐姐，谢书引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差点没反应过来。 小家伙被她盯着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小泥巴，你刚才叫我呀？”谢书引滴溜溜地看着他，非要逼得他和自己说话。 她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小子听得懂他们说话。到底那对夫妻也是外面的人，他们没打算让小泥巴在山里待一辈子，并没有忽略到这一点。 “王妃是什么？” 谢书引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没反应过来。这小家伙第二句话，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王妃是什么？她在想要怎样给他解释…… 抓了抓后脑勺，谢书引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王妃……就是一个称呼，怎么说呢，王妃不是独立出来的，先有王爷，才有王妃。” “王爷又是什么？”小家伙真的很热心好学。 谢书引发现自己给自己招惹上了一些解释不清的东西，她硬着头皮继续掰扯，“王爷是一个称谓，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王妃爷王爷就像小泥巴的阿爹阿娘一样，姐姐这样说你可以懂吗？” 小泥巴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那小泥巴可以做姐姐的王爷吗？” 噶？ 声音戛然而止，谢书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边站着的青山和蓝书也没憋住，这小子……竟然敢挖王爷的墙角！好样的！ 只是碍于责任，蓝书绝对要将这件事情掐死在摇篮里。他有种直觉，王妃会将这小子带回去京城，到时候当着王爷的面这样问，小命难保。 谢书引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他趁着空挡将人抱开了，两人眉来眼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泥巴一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谢书引，低下脑袋不再说话。 她担心这小子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赞同的看向蓝书。 后者摊了摊手，似乎在说他什么也没干。 谢书引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有人下山了，是他们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回王妃，这座山上有一个寨子，里边住着当地人，说话听不懂。”暗卫进出来去自由，应该不是问题。 第730章 退居山顶 谢书引打定了主意要进去寨子里，自然是走大门。 古人建寨子极看重风水，选址确实不错，两面都是山崖，树林中危险重重，基本上不会选择硬闯。背靠着一出陡崖，一般人的身手摔下来就是死，唯有一边满满当当的竹子中开辟了一条路，供人进出。 谢书引没有冒然进去竹林，在外面环视了一周。她总算找到了梯田的雏形，心情好了不少。 “有什么发现？”这话没有指定问谁，谁都可以直接回答。 暗卫们和她相处时间久了，大家都是一起同生共死闯过来的人，也对谢书引的敬畏之心变了不少，他们知道这位成王妃很随性。平日里说话的时候，也不再犹豫。 “王妃曾说梯田，这里的很像。”放眼望去，但凡有一个陡坡的地方，就有一块水田或者旱地，水田已经灌满了水，周边有小沟渠。 不得不说，智慧这种东西，都会被逼出来。 谢书引带着人转悠了个遍，就是没有往竹林子去的打算。 蓝书不知道他家王妃到底想干什么，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转悠。 “我们今晚先去那里。”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出来那是一处高地，但距离这个地方隔了好一段距离。其中还有一道小小的山需要翻越。到那边之后，恐怕要天黑了。 王妃放着好好的寨子不进去，却要去爬山，众人开始摸不着脑袋了。 没有人敢劝，所有人都跟着她往那座山的顶部走去。 如他们所料，赶到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了下来。 如今天气甚好，这上边有一块很大的石头，平日里应该有人在上边晒东西，干净得很。几堆火很快生起来，谢书引坐在火堆边发呆。 其实现在一点也不冷，相反的，山上的风吹起来，凉凉的，很舒服。谢书引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地方，一直不愿意醒来，直到一阵嚎叫声传来。 她清晰地听到了，那是狼在嚎。 谢书引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小泥巴，小伙子正在她怀里睡得安稳，并没有被影响到。如果可以，她真不愿将小家伙吵醒。 “大家听着，从现在开始，四人一队，背靠背朝向不同方向，坐在火堆边，哪里也不准去！”火是那些狼害怕的东西，只要有火，再饥饿的狼也不敢擅自动作。 如果他们打了单，难保狼群不会群起而攻。 蓝书和青山自然坐到了谢书引身边，还有上次那个被毒蛇咬了腿的暗卫，怀里抱着小泥巴，五个人在一处，守着各自的火堆。 这一晚上，除了小泥巴，谁都没有睡好。 狼或许不会贸然侵犯，但那一声声的嚎叫，听的人心里发虚。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谢书引一个激灵，怀里的小家伙已经不见了，她吓了一跳。发现他乖巧地坐在旁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了诡异的眼神，大家好像都看向了……她偏过脑袋的时候，只感到头皮发麻。 第731章 狼嚎蛇嘶 竟然这么多蛇！ 谢书引不害怕蛇，她小时候见过不少的蛇，什么样的都见过，曾经甚至因为倔，跑去图书馆啃了好几个下午的蛇类相关书籍。虽不说看见就认识，却也可以做到八九不离十。 眼下这些蛇……一个个太善于伪装了，躺在石头上，拥有极强伪装性的蛇，蝮蛇居多。还有一些小型的银环蛇，密密麻麻的蠕动，就是没有越过那条线。 她突然很庆幸，来到石头上的时候，就在周遭撒了一圈硫磺。虽然不是很宽，却也足以抵挡那些蛇。不至于大清早睁开眼睛，脚边就是一堆蛇…… 她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捂住小泥巴的眼睛，哪知道那小子朝她眨眼睛笑了笑，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谢书引抚了抚额，“看来我们侵占了这些东西的地盘。” “王妃，我们要走吗？”蓝书虽然是个大男人，但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有些眼疼。一想到山那边舒舒服服的寨子，越发不想留在这里了。 “既然都占领了，就再多待两天。”谢书引一本正经地说着。 蓝书：“……” 谢书引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待在这里，只是一味留守，也不说什么事情。蛇对于危险的意识也很敏感，硫磺更是它们不喜的。大半天过后，大半的蛇已经离开。 脚下的火堆已经差不多燃烧殆尽，如果白天不去捡拾一些柴火，今晚上就是个困难之夜。 有暗卫自告奋勇去，她虽然很不愿意，却也只能答应。 “记得随身携带硫磺，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撒出来。蛇的本性很懒，感觉不到危险不会轻易攻击人。” “还有，不要走太远，砍树的时候，注意树干和树叶上，这周边应该有蛇窟。”她将最坏的打算说出来，并不是想恐吓，只是希望他们能加倍重视，生命诚可贵。 蓝书忙着写信，他想清楚了，一路上遇到的艰险，一定都要告诉王爷。一是想要得到他家王爷的同情，二则是要在蓝歌等人面前显摆，这样的经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命经历的。 或许，终此一生，他也是成王府唯一一个经历此事的暗卫了。 飞鸽传书再快也不可能次日到达，上次在小泥巴家的事情送出去之后，王府才收到。 蓝歌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这段时间他一直关注着鸽子的动向，一有新消息，第一时间就拿着到了书房。只是这一次，他家王爷的反应实在是…… 他不敢弄出动静，悄无声息地往外走。 “来人！” 蓝歌还没走出书房大门，再次被叫进去。他大赤赤地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卫砥迟只觉得眼前站着的人越看越不顺眼，眉头紧皱，“你去查查，琉璃阁这些年来有哪些追杀的组织杀手，还有丢了的重要东西。” 他问的含蓄，蓝歌不是很懂。 “王爷是指哪方面的？” 一记眼刀子射过来，他浑身一个抖擞，灰溜溜跑了出去。算了，任务重点就重点，总比没了小命要好。 第732章 淮左出事 “王爷，淮左急件！”蓝宇揣着信件，匆匆走进来。 卫砥迟不敢耽搁，粗暴地拆开来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宫里收到消息了？” “已经送去了，一式两份。”蓝宇知事态严重，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就让人送去皇宫了。 卫砥迟紧紧捏着信件，在书房里来去踱步着，终究放心不下，备马进宫去。 收到信件后的凌无双同样焦急，九儿在不远处的小桌子上办公，第一次看到她家皇兄焦灼的模样，想问又不敢问出来。 直到卫砥迟来到书房，这场沉默才算是打破了。 “我……我回避。”接收到她家黄兴的眼神，九儿慌乱起身。 “不用，九儿留下吧。”卫砥迟记得先前谢书引说过的话，并没有让九儿回避了，这件事情迟早她是要知道的。 凌无双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神色依旧焦灼。 九儿很乖巧的没有说话，打算当一个旁观者，只是…… “王兄，皇兄，这是真的吗？谢大人他……”谢炳炎竟然失踪了！她的暗卫一直跟在旁边，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 九儿所有的情绪都暴露出来，眸子里的慌乱一览无余。 “九儿，忘了你的身份？”凌无双警告地看了过去，对于她的反应十分不满意。 九儿慌乱地站起身，怔怔地站着，低垂下脑袋，眸子里的惊慌之色依然未减。 卫砥迟眉头紧锁，他好像在烦心其他的事情。 “谢大人是朕派去江淮的人，不管是死是活，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重重地打在茶几上，心里气自己的自负。 当初谢炳炎去江淮之地，他也是同意了的，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他没法给九儿一个交代，更没办法给小引交代。 “皇上放心，臣已经派人去江淮，动用一切关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谢炳炎。”那人不只是朝廷重臣，更是他的大舅子。 “不过，皇上要有心理准备，江淮……可能以此撕破脸。”纪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调查得很透彻。加之刚接到西南那边的传书，只怕是琉璃阁按耐不住了。 他有绝对的自信，纪王党不会想要篡位夺权，实力不允许。当年琉璃阁还在他手上的时候尚且不行，如今根基动摇厉害，更不可能再做傻事。 江淮方寸之地，临近沿海，又有天然屏障，一旦他下定决心，不顾百姓死活，拼尽全力将江淮割裂出去也不是不可能。江淮那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布兵。 凌无双很清楚他这话的意思，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房中气压降了不少。“他既然想来，朕奉陪到底！” 将他放在江淮之地，是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若他什么都不顾及，这份情不要也罢。 既然皇上心中有数，卫砥迟不会做逾矩之事，他看了一眼九儿，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气离去。 京城之中，又忙碌起来了。 此时的西南山顶，谢书引一行人也坚持到了极致。 他们身上的干粮已经消散殆尽，白日里不能去山中走太多，只能就着找回来的野果子，风餐露宿已经快一周了。幸得这段时间山里的野果子不少，勉强能充饥。 第733章 隔行隔山 “王妃，变天了。”蓝书见他家王妃一直望着天，才发现今晚上星星很少，只有稀疏三两颗，偶尔出现偶尔又不见。 谢书引瞥了一眼其他的火堆，每个人都很饿，但每个人都没说话，心里略感欣慰。小泥巴已经趴在她怀里睡着了，真是苦了这小家伙。 “快了，最迟不过明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真的吗？”蓝书眸子一亮，谁知道这两天看着山那边寨子里的人吃饭，他到底有多眼馋。 谢书引瞥了他一眼，眼角闪过一抹促狭，“最迟明天晚上，一定会下雨，我们撒下的硫磺都会被冲刷掉，不离开难道喂蛇？” 蓝书：“……”什么情况？ 他发现跟王妃说话真的需要技巧，否则会被郁闷死。真不知道他家王爷到底看上王妃哪一点了，竟然那么在乎。 下半夜的时候山下响起了一阵喊杀声，一众人被惊醒。眺望着山下一片火海。 “王妃！”蓝书将她叫醒，小泥巴也醒了。 谢书引将小泥巴扶起身，自己才站起来，看了一眼山下的火海，若有所思的嘀咕，“比我预想得要快，沉不住气……” “……”刚才王妃说啥？他没听错吧！ 蓝书直勾勾盯着她，好似要将人盯出窟窿来。 谢书引压根儿没搭理他，“收拾一下，准备动身下山。” “王妃，我们现在下山吗？”他惊讶地看着，王妃不是说晚间时候蛇类活动频繁，夜路最难走吗？现在他们下山，岂不是危险重重？ “管不了那么多了，没看见那边已经要打起来了吗？快些！”谢书引没时间跟他废话，只教人去准备。 这山林中的马尾松不少，流出来的油脂也多。他们找了足够半个时辰的松脂，十几个人抹黑朝山下走去。 有了谢书引的吩咐，每个人都是左手拿火把，右手拿匕首，一双眼睛饱含弑杀之气。不只是嗅到了危险，还是天气的原因，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太多蛇。 他们到达那些梯田边上时，竹林外已经站满了人，双方进入了挑衅之态。来者多是青壮年，战斗力一定不错。 谢书引打算先观望一波，吩咐人将身上的硫磺都洒在地上，火把全部熄灭，以免被发现了行踪，就在田埂一边的晒谷场上等着。 蓝书一路上心事重重，他想了太久都没有想明白，王妃到底是如何得知寨子里会发生事情。又碍于不好意思问出口，憋在心里一路了。 “蓝护卫，你这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让我有些心怀愧疚。堂堂成王府暗卫教练若是憋坏了，我可赔不起。”谢书引挑眉，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戏谑。 “王妃……”他悻悻地摸着鼻尖，有些尴尬。 谢书引轻笑了一下，看向一边耕好了的水田，有些出神，“你们是凌岳国最好的暗卫不假，即便是遇到了千军万马，都不带后退的。到底还是隔行如隔山，长年活动在北方，你们并不知道，其实水稻的插秧时间已经到了。” 第734章 王妃救急 一群人莫名地围上来，等着她讲解后面的问题。 谢书引没有时间给他们科普，只是让他们看向一边的水田，“这些水田已经被耕得很不错了，按理来说完全可以插秧。只是……我们在上面看了七天，你们可有发现这竹林里边的人进出来？” “王妃的意思是……他们在防备什么？”蓝书终于恍然大悟。 “聪明！”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我猜测一定是有仇家找上门，或者是其他的寨子前来挑衅。对于老百姓来说，不误农时，这是生存之本。” “王妃，我们什么时候上！”蓝书有些激动，声音略微有些大，震得谢书引一大跳。 她凉凉地扫了一眼，黑夜中看不大真切，“让你好好待着就好好待着，等待时机。再敢瞎嚷嚷，就将你脑袋埋田里去！” 事情进展很快，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没有等来里边的人，外面的人试图朝里边闯进去。只可惜，竹林里机关重重，第一批人无一归来。 众人远远看着，不由得脚底生寒。试问，若当时闯进去的是他们，是不是现在倒下去的人就是…… 这一路走来，蓝书最佩服的就是谢书引，对她的崇拜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之高度，只升不降。 “西南多猛兽，没有先进的冶炼技术，能够让他们活下来的，竹子可立了一大功劳。你们别小瞧了，但凡削尖了的主子，威力不亚于一把弓箭。”谢书引双眼直勾勾看着前方，她能想象出对方的暴虐。 蓝书抓着后脑勺，又开始发牢骚，“既然这样，那我们不是没用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吃上一顿饱饭？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东西都会找到破绽，且先看着吧。”谢书引也不与他再计较，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果见外面前来一群羊，直往竹林里赶去。一支支竹箭飞射出来，每一只羊身上都有不下三支箭，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所有的羊都倒地，竹箭也射光了，竹林里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一群人蜂拥而入，那条石子小路形同虚设。 “王妃，还……还等吗？”蓝书吞了吞口水，也没见个人，不知道那些竹箭倒地是怎么射出来的。他知道阵法一说，可真正习得精髓的人并不多。即便是王爷，也只是在对阵上习得一些皮毛罢了。 谢书引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直到听见了竹林子后面的骚动声和尖叫声，才示意身边的人行动起来。 他们个个都是练家子，身手比刚才那些人不知高出多少。一行人悄无声息摸进去寨子里的时候，寨子中间的小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四周都是壮年男子，有一个男人被人绑着跪在地上，模样有些狼狈。 谢书引示意暗卫们各处分布，只需要将人打晕，不必杀死。自己抱着小泥巴，走到了跪着的男人能够看得见的地方，朝他点了点头。 第735章 下田插秧 双方没有任何的言语沟通，甚至谈不上认识，竟然只是一个眼神就懂得了彼此的意思。不过是扎眼的瞬间，那些趾高气昂的所谓胜利者，就被谢书引的安危给拿下，人生戏剧性的反转。 广场上的人依旧站着，他们没有动，只是被绑着跪在地上的人换了对象。 十六个人，外加一个小孩子，在火把的引路之下，从黎明的寒光中走来。 他们不会说凌岳官话，谢书引继续用蹩脚的方言交流，幸而这些人还能明白她的意思。 作为他们寨子的救命恩人，寨主很热情地招待了几人。看到他们的吃香，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已经在山里走了好些时日，很久没吃东西，不要见怪。”谢书引也没拦着，只是有些尴尬地解释。 寨主坐在椅子上，指了指被绑在柱子上的人，询问她如何处理。 谢书引摇了摇头，“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不参与。”她的目的只是找点吃的，可不想牵涉上其他的事情。 吃完饭，寨主安排了上好的房间供他们休息。谢书引不再多管闲事，领着小泥巴下去休息。 快到中午的时候醒来，广场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王妃，那些人都已经走了。”蓝书拎着一壶水走进来，这边的茶叶还挺香，他没有推辞，也带了些过来。 “原本属下以为那寨主会杀人，哪知道最后竟然全部都放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一边沏茶，一边不着边际地说着。 谢书引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当初说自己不管，现在去问也有些不合时宜。只是对于寨主的心胸，不得不高看了几眼。 “这件事情我不插手，你们也不要多管，他们之间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矛盾，既然双方都解决了，我们这些外来人没必要多说什么。” 两人在屋子里闲聊，来人说寨主传午饭，收拾了一阵，谢书引忙带着人过去。 寨主对她们一行人尊敬有加，也表达了自己的怠慢。谢书引只是淡淡一笑，“寨主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不对。” 她看了一眼周遭，并没有太多人，想是已经下地了。 “其他人都去下田了，再不插秧，就会误了农时。”寨主知她眼中的疑惑，有些遗憾地解释。 为了应对对方的挑衅，他们不得不关起门来，已经好多天没有管田里的庄稼了。 谢书引眼神有些闪烁，“我这里都是一些壮年人，他们干活都不错，如果寨主不嫌弃，我们可以帮忙。” 看到他眸子里的震惊，谢书引尴尬一笑，“我们一行人在这里，干吃饭也不大合适，寨主可千万不要客气。” 拗不过谢书引的坚持，寨主终于同意了他们下田。 谢书引发现他们的育苗过于简陋，只是往一块水田里毫无章法的撒了一些谷子，把生出来的秧苗拔出来一根根插下。 其实水田育苗远没有旱地育苗好…… 她领头下田，切身叫一群大老爷们插秧，暗卫们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第736章 他说够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寨子里的秧苗都插完了，才算是歇了一口气。谢书引在这中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她告诉他们，秧苗质量不起，需要层次对待，告诉他们规整行列，有助于通气。用最科学的法子，教他们怎样提高产量。 她还将水田周边的灌溉沟渠整改了一下，保证每一块水田都能够得到灌溉，上下协调，左右贯通。避免遇到干旱天气，她让寨主派人在山上挖了一个很大的储水坑，用于干旱时灌溉。 以防涝灾，又在水田的旁边挖了很大一条水沟，用于疏通多余的水，不至于在雨水多的年岁，导致涝灾，毁了庄稼。 她对于寨子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神的化身。 快要离开的时候，寨子里的人已经诚心接纳了他们，诚心邀请他们长住下来。 谢书引谢绝了，她有自己的事情做，自然不能耽搁下来。 “寨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地方，谢书引实在是不忍他们饱受战争的剥夺。 “姑娘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可以。” 当天晚上，谢书引和蓝书等人研究了一下，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距离夜郎很近，也不知道辞行会怎么样。只是不愿意看到这样一群人长年待在深山中，外面的世界那么好，总要出去看看的。 “我知道，你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一个地方，你们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这话一出，寨主立马变了脸色，即便他们什么都没说，谢书引也能感觉出来，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有着莫名的敌意。 “姑娘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敬你，只是以后……还请不要再说这样的事情了，我们都不中意听。”寨主拒绝得彻底，完全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们不多时就要离开，谁又能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挑衅？ 谢书引心里着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寨主将屋子里的其他人赶了出去，只余下了青山蓝书四个人。 “实不相瞒，我们这个寨子里，是祖辈上逃难出来的，这些年住在山崖下，已经习惯了，我们并不愿意出去。” “可是您一个人的想法，不能代表全体。寨主，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 “就像我告诉你们的那些一样，那是凌岳国最先进的耕种技术，走出去，你们会学到更多的东西，为什么要固步自封？” “在这里待着的日子里，我看到有好些人神思并不清明，寨主可知其中缘由？”她一步步深入，往他最在乎地地方靠近。 这个问题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听谢书引问起时，神色有些闪躲。 谢书引心下了然，“寨主大概也猜到了，但凡孩子神识不清者，多数都是近亲父母。长此以往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难道寨主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够了！”他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咬牙切齿地哼出声。 第737章 离开山寨 谢书引知道，他自己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也想到了这样下去的结果。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由蓝书拿着，递到了寨主跟前，“这是我的信物，寨主若是想明白了，可以带着它去珙县衙门，会有人好好安排你们，不管是离开这里，或者是住在这，都会安排。” “这是我的承诺，我和我的朋友们要离开了，进来一段时间寨子里应该不会很忙，寨主可以慢慢考虑。” 她鞠了一躬，带着两人往外面走去。 寨子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段事情，欢欢喜喜地将他们送到了竹林之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舍。 谢书引挥了挥手，牵着小泥巴的手离开。 寨门高楼上，寨主看着离去的一行人，眸子幽深。 “寨主，咱们真的要……”话还没问出口，接到寨主的无情眼神，赶忙闭上了嘴。 他是唯一一个听到了寨主和姑娘谈话的人。 “这件事情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好好督促大家。”寨主丢下这样一句话，消失在寨门高楼上，留下一脸迷茫的人。 谢书引带着人往山的顶部走去，与当初多蛇的地方成九十度夹角，彻底避开了那个噩梦纠缠的地方。 翻过山岭之后，山顶上有一块较大的空坪，再往后又是无数座山。在这里，永远都有走不完的山路。 “王妃，再往前我们就要到夜郎的国境了。”蓝书指着前方的山，询问着要不要继续走。 谢书引张望了一阵，除了山依旧是山，燥热的天气实在让人有些心烦。马上要走一段下坡路，但没有人走过，只能一边探路一边前进，大大延长了时间。 “这个地方还不错，今晚上我们就宿在这里了，先搭棚。”一声令下，暗卫们行动起来。 谢书引领着青山和小泥巴去找山泉水，她早就听到声音了。 她瞥见一边刚钻出地面的小蘑菇，新奇地走过去，采摘起来。发现此地有不少的蘑菇，唤来青山和小泥巴一起采摘。 回去的时候，水没有取到，倒是一人捧了一对蘑菇。 青山嘴角抽搐，这三个人实在是……他发现王妃完全将青山带坏了。“王妃，您就是这样找水的？” 他眼神里的挑衅过于明显，谢书引不与他计较，“沿着这条路过去，不出几里地有一处泉眼，自己去打水，我们可找了好东西，今晚上改善伙食！”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这种蘑菇了，想到那个鲜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当天晚上谢书引亲自炖了一锅蘑菇汤，就是干粮，还有些野果子，一群人围着火，说不出来的和谐。 “王妃，下雨了。”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来势汹汹，大山中的雨夜雷电交加，谢书引睡得并不好，自打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在梦到以前的事情。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们也只能暂时住几日。 西南多雨已经成为了平常，今年的江淮，也没有摆脱大雨的肆虐。庄稼已经长出来了，却闹了个涝灾。 第738章 江淮出事 凌无双似乎有先见之明，亲自操控着江淮一带的管控。自谢炳炎失踪之后，那边的很多消息都只能暗中传来，得知真实情况，他当天砸了御书房，发了一通怒火。 “皇上息怒！”太监哆嗦地跪在地上，不敢上前劝阻，只能瑟瑟发抖。 这样的情况，任何人都不敢正面刚呀！他使了个眼色，差人去成王府和文国公府寻人。 文垣和卫砥迟赶到的时候，他的怒火刚撒完，此时的御书房一片狼藉，太监们正在小心翼翼地打扫。生怕弄得声音大了些，受到处罚。 “你们怎么来了？”凌无双挑眉看向书房门口出现的两人，他就知道又是人多事。 卫砥迟行了个礼，懒散地走过去，“江淮那边的事情我们也得到了通知，请恕臣直言，事情已经发生了皇上再怎么发脾气，也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发火又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解决江淮的水灾。虽是人为，照着眼下的情势，难免不会弄巧成拙了。”在他登基的第一个年头就遇上这等糟糕事，恐失民心呐。 “我亲自去一趟吧。” 凌无双猛抬头，眼神中渗着利光，“不成！” “皇上觉得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卫砥迟并不着急，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总之你不能去！”说不过就耍赖，这是谢书引对他的评价。 不只是凌无双，就连文垣也不知道，这种场合下去卫砥迟是前去江淮的最合适人选，那边应该也等着。 可他有自己的私心，谢书引已经去了西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府上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他要是再一走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老太妃仙逝不久，他马上远行算个什么事？ 卫砥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盯着他，那些纠结和不情愿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着急，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 因为他不只是一个兄长，还是凌岳君王。 时间一点点消逝，凌无双用沉默说服了自己，同意卫砥迟前往，不过要他临行前将两个小子送到宫里来，说什么也要亲自看着才踏实。 文垣也不多说，应了他的话。 朝堂上的事情归凌无双来说服，文垣也忙得不可开交，他明面上是没有任何职务的文国公，实则凌岳大大小小的决策都在他手上过一遍，直到他将其中的利弊关系分析个透彻，才算是正式拿到朝堂上议。 凌无双回来后，九儿就轻松了不少，如今又有文垣在其中调和，几乎没有再去过御书房。 她待在闲云殿，整天忧心忡忡。 凌无双担心她憋出个好歹，就让人把两小子送到了闲云殿，嘱咐她好生照看，免得这丫头一个冲动跑出宫去。 九儿确实有过出宫的想法，被她家皇兄看出来，有些狼狈。想要问谢炳炎的消息，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一双小手拽着丝巾，力气再大点，都能拧成几段了。 凌无双无奈，女孩子大了，果然不中留呀！ “放心好了，成王已经亲自去江淮，这段时间小殊儿和归园在宫里，你好生照看着，政务上的事情可以先不管了。” 第739章 儿女心思 末了又觉得自己这个皇兄似乎不应该太严厉了，他又补了一句，“有消息传来，皇兄会告诉你。” “皇兄！”九儿睁大了眼睛，皇兄好些有些不一样了。 凌无双什么都没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摇了摇头，出了闲云殿。 当涂领着长河一起进宫，白水负责照看王府的生意，时间紧迫。当涂这丫头是个挺会看人眼色的，加之先前在王妃那里听到了一些风声，想着这事能成。 只是她嘴紧，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却并不说出来。 “公主，我们王爷的本事有目共睹，相信江淮那边的事情一定可以解决，都会平安回来的。” 九儿看了一眼当涂，她明白这话的意思。点了点头，九儿笑了，“我想去看看小殊儿和归园，好久没见到他们两了！” 公主高兴了，她们下面的人心情也好。 长河忙着引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小孩子长得快，真是几天一个样，归园少爷都长好大了，有时候抱久了都累。” “咱们小世子也可好看了，简直就是王爷的缩小版！” 说到小孩子，长河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一直跟两个小子待着，对孩子也是喜欢得紧。 “我说你这小丫头，既然喜欢孩子，干嘛不和蓝歌生一个？”九儿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打趣意味十足。 她们几个丫头成亲，都是王妃嫂嫂一手促成的，婚后日子也过得不错。只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个消息，定是他们不打算要了。 长河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和蓝歌商量好了，王妃不在府上，事情很多，这事儿不急，等王妃回来了再考虑！白水也是这个想法。” 她们几个丫头都是一样的想法，要是有了身孕，很多事情都需要交给外人来做。但眼下王府确实没有太多人手。 提到王妃，九儿又有些惆怅，“也不知道王妃嫂嫂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当涂给长河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些说话的分寸。 长河不敢出声了，当涂笑着接过话，“公主放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大家都会平安归来。” 九儿看了她一眼，这个当涂果然如王妃嫂嫂所说，她劝人的时候，总能劝到心窝窝里去。 “对，王妃嫂嫂已经会平安归来。” 京城的夏天也真正到来了，白天的日头灼人得紧，每个人都躲在屋檐下，不敢出来。 成王去了江淮，工部越发忙碌起来。 治水相关的所有事情都需要工部来敲定，身为工部尚书，任远方只恨自己没有分身术，近几天他吃住都在工部，甚至没有时间回去自己府上。 用任远娴的话说就是，府里每个女人，完全没了牵挂，明明偌大的尚书府，愣是死气沉沉。 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敲定了一个可行之法，他赶忙收拾了一下，进宫去了。 凌无双对工部的办事效率颇为满意，看到他那完全不能忽视的黑眼圈，也没力气去说道了。 第740章 工部尚书 “这个法子可行与否，朕也说不准，朕立马让人送去江淮，这段时间辛苦任爱卿了。” “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幸福，是臣的职责所在。”任远方拿得住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很让人欣慰。 心情大好的凌无双索性也没了顾忌，奖励之法就是让人小两口见上一面。 “任爱卿可知，成王府那两个小子现在就在皇宫，那丫头也在……好久没见了吧？” 这皇上……怎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任远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皇上……” “哈哈哈！爱卿且去见上一见，朕可不是那等昏君，不兴做棒打鸳鸯之事呀！要是教小引那丫头知道，非得痛骂朕一顿，不可不可呀！”凌无双心情极好，那动作逗得人心里也痒痒的。 任远方也不忸怩，领命退下了。 闲云殿内，当涂正和九儿等一群人围在亭子里纳凉，一群人逗着两小子，老远都能听到笑声。 任远方听到声音的时候，身子有些怔愣。 外臣不怎么来内宫，但闲云殿的宫女也不多，且经常会随着她们公主去御书房，遇到外臣的机会很多。任远方出现的那一刻，就被人认了出来。 “见过尚书大人，大人可是来寻人的？”一个宫女来到他跟前，行了个礼。 任远方有些拘束，“我确实是来寻人的。” “尚书大人来了，可是来见我们的当涂姐姐？”九儿听到外面的声音，调侃出声。 当涂闹了个大红脸，却没有掩饰。从她决定敞开心扉，试着接受任远方开始，就已经义无反顾了。 “公主……” 九儿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你们两也好些日子没见上一面了，本公主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看到两人恩恩爱爱的模样，她也是高兴的。王妃嫂嫂那句话说得对，只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明白，即便是一会儿见不到，都是魂不守舍的，那种牵挂与关心，早已经家常便饭。 她想谢炳炎了。 当涂见他眼角淤青明显，心疼得紧，眉心微蹙，“是不是又熬夜了？” 任远方很享受这种关心，握住她的手，“不碍事。” “这是后宫，到处都是人。”当涂低声嘀咕着。 “我知道。”所以只牵了小手，没干别的。任远方心中腹议着。 当涂知道，两人见面时间不可能太长，叫外人看到不合礼，她赶忙叮嘱几句，“政务固然重要，身体是本钱，别总是熬夜不吃饭。” “你在心疼我。”任远方握着小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幸福有时候来得太突然，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不心疼你我心疼谁去！”当涂瞪了他一眼，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欢喜。 任远方实在没忍住，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握了握小手，“我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来去匆匆，当涂还没从刚才那个吻里缓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她摸了摸脸颊的位子，嗯……有点烫。 一回头，发现以九儿和长河为首的一群人都趴在亭子栏杆上看，眼神中的趣味怎么也抹不掉。她一个转身，捂着脸跑开了，隔着老远还能听到笑声。 当涂眼睛一闭，真是糗大了。 第741章 天堂佛山 如果说京城眼下晒得慌，西南山地便只有燥热能形容了。 谢书引一行人在原地待了近十天，探路的人已经在前方砍了很长的距离，可他们依旧不能动。 雨依然在下，伴随着闪电打雷，每天晚上她都会从梦里惊醒过来，然后呆呆地躺在被窝里，睁眼到天亮。 湿热的天气，终于在第八天得到了好转，大半夜停了雨，谢书引也不再躺着，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王妃。”守夜的暗卫看到了她。 “你们忙你们的，我睡不着，出来转转。”关于轮流值守这样的事情，蓝书安排得很好，从来都不需要她操心。 谢书引沿着取水的路走，不远处就是个大石头，她随手一抹，发现上面已经干了。想也没想，直接坐在上面。 不远处就是他们的大本营，火星子一跳一跳的，下雨的日子里，为了火不被雨水浇灭，蓝书费了好一番功夫。 “姐姐……” 后背被人触碰，谢书引被吓了一跳。听到声音后才缓过神来，这大晚上乌漆墨黑的，不带这样吓人！ 她拉过小泥巴，在石头上挪出半个空位，“小泥巴怎么没睡觉呀？” “姐姐也没睡觉。” “姐姐是睡不着，小泥巴也睡不着吗？”谢书引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取下，给他披在身上。 “我想阿爹阿娘了。” 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谢书引的手一顿。她拢了拢衣服，将小泥巴裹紧了些，“姐姐也想小殊儿了小归园了。” 小泥巴滴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转动，对于她说的话带着无尽向往，“他们都是姐姐的孩子吗？” 谢书引见他有兴趣，谢书引也来了劲，“对呀，他们都是姐姐的孩子，以后小泥巴要是去了京城，可以跟他们一起玩。” “小泥巴想跟姐姐一起回家吗？”谢书引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她是真的希望小泥巴可以跟她一起回京城。 “姐姐的家吗？” “对呀，去姐姐的家，姐姐会陪你一起长大，还有小殊儿和小归园，还有王爷，小泥巴愿不愿意跟姐姐一起回家？”谢书引一脸希冀地望着他。 “小泥巴喜欢跟姐姐在一起。” 一大一小两人坐在石头上，谢书引告诉他很多京城的事情，小泥巴满脸的向往。他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京城乃凌岳政治中心，应该去看看。 黎明破晓，青山和蓝书纷纷找来，告诉他们可以去吃早饭了。今天无雨，吃完饭就要撤掉这边的帐篷，一行人又该踏上新的征程。 “王妃，前方的路已经打探得差不多了，估计今天可以走到夜郎的边境。”蓝书试探地问着。 “我们下一个地方叫天堂，站在那里可以看到一座山，山顶有一座佛堂，据说站在佛堂里，可以看到对面山上佛座的影子。”谢书引一边喝着菌汤，一边说着要去的地方。 她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但佛堂在历史上存在数千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了。且那个地方与夜郎的更替有关，应该变化不大。 第742章 各取所需 王妃铁了心要去夜郎，蓝书知道自己劝说无用，只能好生安排，希望一路顺利。 他赶着还没有进去夜郎之前，赶紧又给京城传了几封信，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天堂难找，佛山依旧了无音讯，谢书引一边走一边找，走过了整个一家暑假。风中传来了习习凉气，她才惊觉夏天已经过去了。 他们来时为了方便，都没有带太多衣服，天气变冷了，这样下去身体撑不住。 “找个地方，换一些暖和点的衣物吧。” 蓝书不放心王妃露面，主动扛过了购买衣物的任务。 只是，千防万防，他终究还是疏漏了。黄承善铁了心要找到他们，又是在他的地盘上，想要躲过可不轻松。 谢书引意外的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不是黄承善，而是阿玉朵，两人都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她走到谢书引身边坐下来，“成王妃不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吗？”阿玉朵瞥了一眼暗卫，每个人都在防备着她。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蓝书很不甘心地问道。 他自认为一路上小心翼翼，确定也没有人跟踪才走回来。以防万一还专程绕了远路。 阿玉朵嗤笑出声，“你别忘了，这里是夜郎，我虽是西凉女子，从小也是在夜郎长大，这里的追踪蝶比你们想象的聪明得多。” “我的人看到了你，觉得你有些可疑，就在你身上放了追踪蝶，没有经过允许，真是不好意思。” 蓝书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如非谢书引在一边，他都要冲上去打人了。虽然他不打女人，可这种蛇蝎女人实在让他尊重不起来。 “夜郎追踪蝶天下闻名，你应付不来不足为怪，退下吧。”谢书引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此事，并没有多少惊讶。 既然来到了夜郎，迟早是要碰上面的。其实她决定前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的这份沉着让阿玉朵很不安，“成王妃，既然你已经拒绝了小哥哥，又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提醒他再次想起你？” 谢书引无视她的怒意，笑着解释，“我想公主是误会了，我来到这里是有正事要办，并不是为了见上你的小哥哥一面。你的小哥哥对于你可能是神，是天，单在我这里，他什么都不是。” “可是他已经知道你来了夜郎，正在让人四处打听你的下落！”阿玉朵不喜欢拐弯抹角，她和谢书引指尖算熟悉也可，陌生也能说。彼此之间都不大受待见，倒都是直爽的性子。 谢书引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她嘴角微勾，“是呀……我怎么也妨碍不了他找我，但是公主却不一样，只要你帮忙，我们就绝不会见上面，你说是吗？” 阿玉朵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站起身来，有些愤怒地开口，“你利用我？” “这叫各取所需。” 好一个各取所需，阿玉朵被她这话堵得心里窝火，却又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私心里，她真的不希望小哥哥跟成王妃见面。 第743章 被打愿挨 这些时间以来，她好不容易说服小哥哥，成为了他的女人，虽然不曾名正言顺成为夜郎王妃，到底也是王宫唯一的女人。她向来都知道，只要王兄不认回她，自己的身份就不足以胜任王妃的身份。 她一直在努力，绝对不允许半路上又闹出来一个成王妃。小哥哥虽然只字未提成王妃，可她一直都知道，心里是有她的。 成王妃这三个字，已经成了小哥哥的逆鳞。 她如此卑微的恳求，只为了能够留在他身边，留在夜郎王宫，绝对不允许外人来争抢自己的劳动成果。 “好，我答应你！” “成交！”谢书引眉头一挑，终于露出了笑。 全程看着的蓝书目瞪口呆，这……也行？他再一次拜倒在他家王妃上扬的嘴角下了。 “你也知道，在夜郎我并不能一手遮天，瞒天过海，给我个期限，太长了我可帮不了你。” 谢书引嘴角扬起，还算是有脑子，没有以为沉迷在温柔乡中。 她好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距离上次见面，确实有很多不一样了。“你身边那个侍女呢？” 阿玉朵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她留在宫里了。” 小哥哥为了防止她逃走，直接将阿夭扣留下来，回到夜郎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可每次稍微有点头绪，总有人会快一步将她转移。若非是这一点，她都要怀疑阿夭已经不在了。 只是这一切，都是内部矛盾，她不会说出来给外人听。 “这些就不用成王妃操心了，你还是快些说，到底要在夜郎停留多长时间吧？”她希望他们可以马上就走，但明显不现实。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谢书引直白地告知自己的目的地。“我要去找天堂的佛山，公主可知道在何处？” “或者夜郎境内最有名的佛寺也可。” 阿玉朵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如果我没记错，夜郎国只有一处堪称佛山圣地，可那处是夜郎有名的圣山，就连我都只能在每年举行盛典的时候靠近，你一个外人怕是靠近不了。” “是这样啊……”那就麻烦了，谢书引心中想着。 她只想着找到那个地方，却不曾想竟然是在夜郎的圣山，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正在沉思的她，瞥见了阿玉朵眸中那些得意。 “成王妃，不是我说，你们既不是夜郎国人，又不是王室成员，想要靠近圣山是不可能的。我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去得好。”她一脸得意地说着。 谢书引可不会信了她的鬼话，“是么？这世上之事可没有绝对之理。”她眸色闪烁，似乎心里有了算计。 “难不成你还要去当小哥哥的后宫中人？”阿玉朵挑眉看着她，绝对不相信她一个凌岳成王妃，会纡尊降贵至此。 “权宜之计……未尝不可吧。” “我不许！”阿玉朵没想到她真的那样想过，那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第744章 公主设局 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大老远跑到夜郎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借着成为小哥哥的后宫之人进去圣山，真是太过分了。 谢书引并不以为耻，反以为不错，“嗯……我也就是委屈一下自己，进去他的后宫一趟，只要去了圣山就可以了……” “你敢！”阿玉朵被她差点气吐血，这女人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她就不明白了，小哥哥到底看上了哪一点？明明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说出这话，谢书引自己也心虚，她也就随便说说，哪敢真正那么做呀？且先不说她离开的时候还把她家男人惹生气了，这要是真唱上一出，到时候恐怕脱光光站他面前都哄不好了。 一双眸子滴溜溜转动着，谢书引的眼神中扫过促狭，“当然，如果公主还有其他的法子，本王妃也可以考虑考虑……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名声还是很要紧的。” 阿玉朵再傻，此时也知道她是在诓自己了。她赌气嘟着脸，两眼直勾勾瞪着她，“等我的消息！” 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谢书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个西凉的公主，还真是好玩。 蓝书看到他家王妃那一脸无害的笑，幽怨地别过了脑袋。王妃做什么都凭一张嘴，知不知道他刚才都担心死了？他在想这个到底要不要汇报给王爷…… “蓝护卫！”他正犹豫的时候，谢书引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悠长的声音响起，带着警告的语气，与天真无害的眼神，看得他手抖。 “王妃有何吩咐！”蓝书哆嗦着站起身，待命。 王妃和王爷一样，往往这个时候，就是最要命的时候！ 谢书引咧嘴一笑，在阳光的照射下，灿烂极了，蓝书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件事情蓝护卫已经该不会大舌头地拿出去说吧？”她依旧笑着，只是这次皮笑肉不笑。 蓝书肉疼，浑身都疼，他僵硬着身子，机械地点头，机械地转身，就是一根没有感情的木棍。 最后还是在青山看智障一样的眼神中惊醒过来，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塞进去。 五天之后，阿玉朵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此时已经与前天前发生了大变化，这里搭建起了一座简陋的房子，不算大，却能够容纳下十几个人。 看到院子里悠闲晒太阳的女人，身边那个小孩子似乎在跟她说话，笑得可真嘚瑟！ 她气哄哄地踹开院子门，闯了进去。 谢书引听到踹门声，暗卫们也没有阻拦，她扬了扬懒洋洋的声音道：“公主这是何意？这里暂时可是我的地盘，还不至于那么恼怒吧？” “哼！成王妃可是好算盘，我在前方给你各种卖命。你倒好，躺在这里晒太阳，夜郎的太阳还舒服吧？需要备点糕点酒水吗？” 说话间，青山已经端着出来了。 谢书引扬了扬眉，不得不说，青山这丫头闷着个性子，关键时刻却总能很靠谱。 第745章 局中局呀 阿玉朵憋屈的一脸胀红，别过脸去，做好不了不搭理她的准备。 “尝尝，这可是我们京城的手艺，在这边你肯定没吃过！”谢书引知道分寸，也不刻意去讽刺她。临了再丢过去一块糕点，算是讨好。 但凡女人都挨不过美食这一关，这是不变的理儿。 阿玉朵嘴上哼哼唧唧一阵，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她，随后再很自觉地拿起第二块糕点来吃，“再过几天就是夜郎的丰收大祭了，小哥哥会领着子民在圣山祭奠，这段时间守卫会相对松弛些，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怎么办吧，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谢书引点着头，没有回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第二块糕点的时候，依旧没有等到回应，阿玉朵有些耐不住了。 “我在跟你说话，到底有没有听到呀？给你回应啊！我可跟你说，圣山的守卫一直森严，周边的机关阵法至今无人破解，也只有那一天会关闭，素日里想要硬闯那是不可能的！错过了这次，就要等到一年以后了！”她费了老大劲才送出来的消息，可不希望她左耳进右耳出。 谢书引点了点头，“我知道，公主殿下恨我吗？” 吃糕点的人动作一顿，“坦白了说，不恨。你这人其实蛮对我胃口的，如果小哥哥不喜欢的话。” “既然这样，离开夜郎之前，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相信你一定会很感兴趣。”她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阿玉朵，嘴角上扬。 果然，阿玉朵不再继续吃糕点了，她脸上的笑也渐渐凝固。再次看向谢书引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谢书引知道，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不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没有泄露她们的所在地，但让她相信阿玉朵会真正帮助她们，那是不可能的。 阿玉朵的目光落在了小泥巴身上，犹如淬了剧毒的眸子放出了光，“果然在你手上！” 她很生气！ 可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深呼吸几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了那么多感情。 “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她不明白，自己一直都掩饰得很好，为什么就被她看出来了？ “很简单。”谢书引淡笑不笑地看着她，“原本我只是怀疑，上次提到你那个小侍女的时候，才算是完全确定。” 她们两人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那个叫阿夭的侍女和阿玉朵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生死交情。只要那个侍女还在黄承善手中，她就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不求回报地帮着自己。 “我确实不讨厌你。” 谢书引点了点头，“确实，你没有说错，不过这点不讨厌，还不足以让你拿那个侍女的性命来换。所以你就和黄承善达成了一个协议，他的人一直没找来，不是真的找不到，而是早就知道了，我说的没错吧？” 暗卫们听到两人的谈话，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一副防备地站在她身后。 谢书引摆了摆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放心好了，这周边早就有人存在了，我们时刻处于监视之下，防着也没用。” 第746章 精明王妃 蓝书完全被他家王妃的气定神闲给折服，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能笑得起来！ “不可能！他答应我，暂时不会来这边。” “我说你傻，那都是绕了个弯，公主，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在相信他说的话？你别忘了，他是个君王，玩弄权谋和心计，你永远都不可能得逞。”为了自己能够快些办好这边的事情，谢书引不吝啬点拨她几下。 阿玉朵显然没有预计到这一点，脸色煞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那些暗中观察的人一定会发现不对劲，要不要赌一把？” 谢书引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阿玉朵一时拿不准，她到底是真不担心，还是假装不着急。 谢书引觑了她一眼，“别把我想得那么好，眼下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这里，急也没用。” “你倒是一点也不绕弯子！”阿玉朵轻斥出声。 “没办法，谁让我手中的东西让你感兴趣呢？这么说吧，你来夜郎的目的，我是知道的，而你要找的那个东西，就在我手上。事成之后，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会交给你。” 如果他们都不能全身而退，到时候她什么都不得到！ 阿玉朵咬牙看着她，“以前只知道成王妃不好惹，没想到还是个会算计的人！” “过奖了。”谢书引好不谦虚地受下，权当做对方的夸赞。 阿玉朵丢下一句“等着”，速速消失在院子里。 “王妃，我们要不要离开？”蓝书习惯了掌握一切，一想到自己每天去茅厕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一时之间浑身不自在。 谢书引扫了他一眼，“去哪儿？这是夜郎，不管我们走到哪里，结果都一样！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干嘛干嘛去！” “还有，你们都给我听着，仔细打草惊蛇了！” 蓝书一脸不甘，“那个公主真的会帮我们么？”上了一次当，蓝书就像是被蛇咬了一般，见着井绳就哆嗦。 “瞧你那出息！放心吧，我这里的东西，足以让她服服帖帖。”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蓝书来了兴趣，也开始好奇。 谢书引难得没有隐瞒，嘴角微扬，眸子里透着光，“一个可以让她风风光光回到西凉王室的东西。” 蓝书立马明白过来，果然上次那个东西已经落到了王妃手中，只是不知道这一路走来，王妃到底将那个东西防在了何处，好想见一面。 谢书引觑了他一眼，将他眼神中的东西看出了个透彻，直接无视了。 阿玉朵再出现时，是丰收祭的前一天夜里，她一到就被暗卫发现了。 近几日小院里的人都是和衣而眠，谢书引好像猜到了什么一样，时刻做好了准备。 “怎么了？” 阿玉朵今天晚上的装扮完全不一样，似乎也做好了什么准备。 谢书引当然没有错过她的不平常，“公主有要事？” “我可以带你去佛山，但有个条件，你必须把阿夭带出来！”她直勾勾盯着谢书引，做好了谈判的准备。 第747章 登上佛山 “我不以为你有谈论的资本。”她对自己手上的东西足够有信心。 阿玉朵深吸一口气，“算我欠你个人情，我可以帮你把这个小孩子带出去，你应该清楚，带着他你们几乎不能完成这次的事情，我保证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谢书引眼神突变，她无疑说到了重点。小泥巴还小，爬山体力不支，更何况他们这一趟实在有些冒险。若是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不放心。 她一时没了主意。 “姐姐，你去吧，我等着你们回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小泥巴……”谢书引看向门口站着的小孩，有些不忍。 小泥巴眨巴着眼睛，笑着走过来，“姐姐你去吧，小泥巴等着你们，姐姐说过的，一定要带着小泥巴回家，姐姐不可以食言。” 谢书引被他逗笑，拉着他来到身边，把他搂进了怀里，“小泥巴，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回家。” 阿玉朵看着两人道别，看了看天色，“时间等不及了，快些！” 谢书引早就安排好了人，她不会希望自己的身边跟着很多人，在大部分人都安排过去救阿夭了。只想带着青山跟阿玉朵上佛山，蓝书执意不同意，才又加了两个人跟着。 最后五个人去佛山，两个带着小泥巴往夜郎外走，其他的人跟着蓝书去救阿夭。 谢书引曾经没有去过佛山，她也不信佛，只是近来心思不定，每天晚上失眠的厉害。她打开了外公留给她的锦囊，打开之后才明了此事，原来很多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阿玉朵的人先带蓝书等人离开，谢书引安顿好小泥巴，和他道别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们走吧。” 青山一直跟在她身边，三人披着厚重的夜色，踩着露水往佛山走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刚蒙蒙亮，三人已经来到山脚下。 阿玉朵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套衣服给她们，“把这个换上，你们两这一身太招摇了，甭说是上山，靠近都困。” 她将衣服塞到谢书引手上，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小木头盒子扔过去，“这里边的粉末可以掩盖掉你们身上的气息，我只能帮到这了。你们沿着这条小路往上，可以避开守卫，直接到佛山的后堂。” 说完这些，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是聪明人，不要低估了小哥哥对你的熟悉程度，自己见机行事吧。” “多谢。”谢书引接过她给的东西，招呼青山先去换下。 阿玉朵身为夜郎王室中人，会随同黄承善一起出现在祭奠上。她若是离开时间太长，会引起人的怀疑。谢书引并没有多做挽留，放她离开。 她和青山抄小路到了佛堂后方时，已经响起了一阵阵乐声，谢书引知道，应该是丰收祭开始了。 “青山，你在这里等我，别让人发现了。” “王妃，属下随您一起去！” 青山执着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佛堂，很雄伟，人站在它面前显得渺小无比。 第748章 意外收获 谢书引拍了拍她的肩膀，摇头道：“里边本就安静，进去的人多了很容易被发现。你放心，我有办法避过他们的眼线，倒是你，千万保护好自己。” 即便再不情愿，青山也只能待在佛堂外。安全起见，她纵身一跃顿在了树上。 佛堂里并没有什么人，较之凌岳长期有人的寺庙，这里的佛堂没什么人常住，也就是今天这样的时候，人声鼎沸。 谢书引寻着声音往前走，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的人。 她原以为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哪知在佛座后面时发生了事故。 前脚才踏进佛堂大殿，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佛堂重地，外人不得随意入内，一定要好生盘查！” “还有，不要留任何的死角，如果有人进来了，不要慌，直接将佛堂围起来，记住不许伤人。” “是！” 黄承善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在吩咐人做事情。 谢书引准备探出脑袋瞧个究竟，刚开始动作具备人捂住了口鼻往后拽。佛堂大殿前后仅是一墙之隔，门框还是毫无遮掩的。她不敢将动静弄太大，只能暂时先顺着对方。 “我放过你，可不许大喊大叫，记住了没？”一道不是很友好的声音传来。 谢书引眨巴着眼睛，他不是这里的守卫？而且……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等她转过来看清楚眼前人时，一头发白的头发真是太眼熟了。这不就是于枫的师父吗？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对方很明显也认出了她来，赶忙放开了捂着她口鼻的手，有些兴奋。 “女娃娃，你怎么在这里？” 谢书引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墙的后面，好奇地反问，“老前辈，您怎么也会在这里？” 老阳子神秘一笑，自来熟地说着，“老头子我来这里，自然是讨要一个东西。” “讨要东西？有什么是凌岳没有而夜郎的佛堂里有的？”老前辈的行为确实有些乖张了。 只是他并不愿意多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女娃娃，你来这个地方，我那小师侄同意了？” 没事扯这个干吗？谢书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同意了吗？她也不知道，反正自己出来的时候，卫砥迟是不高兴的，大不了回去之后好好哄哄就是了。 老前辈是个经历丰富的人，从她的神情中已经看了出来，也不再多问。 “既然我们两个都是悄悄来的，肯定不能被发现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啊。”老前辈很自觉地说了出来。 谢书引会心一笑，她也觉得这样很不错。 两人相逢一笑，谢书引又要继续往里边走去。 “女娃娃，你做什么？”老阳子赶忙拉扯住了。 “前辈，我需要进去办点事情，时间紧迫不能耽搁，您可不能再拦着我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吗？”谢书引疑惑地看着他。 老阳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这女娃娃先他进去，若是打草惊蛇了，他还怎么……做自己的事情。 第749章 香灰有毒 看出了他的担忧，谢书引闷笑着，“前辈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惊动里边的人，再说了，他们也不会因为闯入一个人而放弃了丰收祭，再不济也是祭奠完成才会有所行动的，我绝对相信前辈的身手！” 被这样戴高帽真的不喜欢，老阳子郁闷地看着她走进去，竟然做起了放哨的事情。 谢书引再三确认过，自己完全不信佛。可当她看到那尊佛像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后背，都能让她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是真正有归宿的。 她朝着佛像拜了拜，掏出怀里的锦囊。 打开后，一阵金黄色的光传了出来，她下意识遮住眼睛，好一阵才适应过来。 “佛祖显灵了！” “快看佛祖显灵！” 佛堂之外聚集了很多信众，以及前来参加丰收祭的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大殿开外一片虔诚。 就连黄承善都有些惊讶，他个人不信神佛，奈何坐在了这个位子上。如今这神佛的光线又是怎么回事？ 他给了身后不远处的侍卫一个眼神，示意他弄清楚这件事情。 谢书引不敢耽搁，悄无声息踱步到佛堂身后，将锦囊里的一颗黄金球放入佛座底下。 刚放好，一阵脚步声靠近。她慌张中朝后面躲去，一不小心将锦囊掉在了地上。再想要去捡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只能咬了咬牙，放弃那个锦囊。 她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一次投放，老阳子看到人过来，拉着她就往外飞。于是乎，谢书引还没站稳脚，就被人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正是她先前进去的地方。青山从树上一个纵身跳下来，护在了谢书引身后。 “女娃娃你到底做了什么，前面可是一片沸腾！要是搞砸了怎么办？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呐！”老阳子有些焦急，语气有些重。 谢书引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了青山一眼，示意她别管。 “老前辈，您到底要做什么？不妨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您。” 老阳子幽怨地看着她，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您要是不方便说，那我可走了？”说走就走，谢书引做好了不多管闲事的架势。 老阳子赶忙上前抓住了她，别扭了一阵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儿。“老夫也不怕被你笑话，这一次前来，就是为了弄一点点香灰。” “香灰？您弄那个做什么？咱们凌岳的护国寺不是有很多？” 老前辈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你就不懂了，这些年来老夫研习西南秘术多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谢书引将前后关联起来，不确定地挑眉，“难道和这香灰有关？” “没错！如果老夫没猜错，那些个东西，都来自于香灰。” 说到这个，老阳子来了兴趣。 “当初我和那老头子一起来过一次，最后被发现了，只弄到了一点。可我们瞧的真切，这里的香灰特殊，不与一般的香灰论处。你看到那香炉里干净得很，其实是每一次都换了新的炉子，香灰则被王室成员拿走了，他们专门用这东西……” 第750章 逮人不走 听他说了那么就，谢书引总算明明七七八八。 不过她不会觉得是香灰的缘故，应该是香的材质问题。或许那香是用某种特有的寄生某些东西的原材料。 “老前辈，现在前方还没点香，您得继续等啊。左右我们现在也离开不了，不如就在这里等您吧。您放心，这个门我一定给您守好。”她拍着胸脯保证，得了一个大白眼。 老阳子又走进去打探消息了，青山站在她身后，有些不明白她家王妃的意思。 “王妃，您……还有事吗？” 谢书引只是看着山下的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没有看向来时的路。 “青山，你在这里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属下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青山仔细回忆了一番，安静得出奇。 没有就对了。谢书引嘴角微扬，似乎知道了什么。 “王妃怀疑西凉公主作怪？”青山的语气很不好，浑身散发着冷凉的气息。 谢书引绝对相信，若是阿玉朵在这里，一定会被她提起来吊打。她摇了摇头，“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公主，哪能掌控那么多事情？” 她看着青山，一字一句地教训，“青山你听着，从我们登上佛山的那一刻，很多东西都不能只听别人的，要用心去看，否则就很难下山咯！” “你看看我们来时的那条路！”她指了指两人上山时的路，那里很安静，并不能看到有什么不对经的地方。可细细想来，似乎过于安静了，青山的神色凝重起来。 “我们等到天黑，混入人群离开。”知她明白了过来，谢书引也不继续解释。 老阳子没有和她们走一条路，虽然他内力深厚，但谢书引绝对不会相信他是长了翅膀飞上来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一定是混在人群里走上来的。人多的地方很危险，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相信黄承善会有记下全部人的记忆。 “没有动静未必是好事……也不知道蓝书那边怎么样了。到时候见机行事，一旦这边有动静，咱们就制造一点事端，给他们争取点时间。”谢书引给她交代着事情。 之前只有她们两个人，谢书引只想着明哲保身就好。如今老阳子这个大胳膊被她抱住了，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否则都对不起自己了。 青山已经明白她家王妃的心思，低垂着脑袋，只是那双滴溜溜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思。她也担心蓝书那边。 午时过后，佛堂周边起了骚动，似乎在找什么人。 谢书引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给了青山一个眼神，被拎上了树。从上往下清清楚楚地看着一队人走过。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她们太放心，路过一队人后，再没有人过来了。谢书引被拎在树上，怎么都觉得不舒服，眼神示意青山将她放下去。 青山板着个脸，又拎着她落地。 “我们再等半个时辰，还没出来就进去找人！”谢书引深深明白，此时的黄承善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个地方也会有人再来。 第751章 完成任务 她们不能一直等着，否则就会被发现。 她越想越气，也不知道老阳子前辈到底在做什么，竟然搞得动静这么大。 老阳子出来的时候，模样有些狼狈，谢书引看见后笑个不止。 “笑什么笑，你这个女娃娃，赶紧走！”老阳子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拉着她的衣袖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谢书引拽着了他不走，“老前辈，您现在要是过去，那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嘛！我堵定这会你应该被人他们暗中注意了，到时候跑都没机会！” 老阳子想了想，觉得她所说有几分道理，皱了皱眉凑上前去，“你这女娃娃，有什么好主意？” 虽然有些冒险，可有这老前辈在身边，谢书引决定冒险一试。 “这条路是我们来时的，原本我不想冒险，但现在前进后退都是一刀，我姑且就相信前辈你的能力，带着我们冲出去吧，至少这里不会伤及无辜。” 老阳子最后认同了她的法子，三人走原路下山。 谢书引想过会有人阻隔，只是没料到会是黄承善亲自领人守在那。毫无准备的两人，就要撞上个满怀了。 “王妃！”青山挡在她跟前，大有被人发现就冲出去打一顿的架势。 地方人多势众，她们再厉害也只是三个人，怎敌得过这拳拳众人？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半吊子。谢书引拽着青山，不准她擅自行动。 黄承善好似知道她在此一般，渐渐逼近。谢书引做好了准备，若是真被发现了，她一个人出去，绝对不能三个人全部被抓住。 “大王，不好了！”突然跑出来一个侍卫，慌慌张张模样，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情。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黄承善领着人速速离去，这个地方的侍卫散了个透。 谢书引看向已经踏出半足的右脚，默默撤了回来。老阳子看着她的动作，一脸意味深长。 她悻悻的一笑，“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老阳子觑了她一眼，抖着胡子催促，“好了好了，还不走留在这里被抓？你这女娃娃真是……” 也不知道老前辈最后嘀咕了些什么，谢书引听不大清，青山也没听清楚。 谢书引不敢耽搁，领着二人一起往小泥巴所在的地方而去，他们说好了在那里会和。至于老阳子前辈，她本想要问问他的意思，若有其他的安排，自己不强留。哪知那老前辈愣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非要和他们一道走，谢书引也很是欢迎。 黄昏降临时，蓝书等人才姗姗来迟，谢书引心里有了个七七八八，大概他们那边遇到了难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晚才回来，加之先前黄承善愤怒离去，定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怎么样？还顺利吧？”谢书引一个个数着人头，一个没少，只是，借着昏暗的光，她还是看到了众人身上的血迹，以及蓝书他们各自受的伤。 蓝书的胳膊上被划了一刀，来的路上已经有些干涸。 第752章 大雪降临 “撤的时候和援手打了照面，打了起来，不过救出了阿夭姑娘，没有人员损失。”他带过不少暗卫，这皇家暗卫实力就是不同，否则就他们这么点人，即便不会全部搭进去，也很难做到全身而退。 谢书引很欣慰他们完成了任务，又有些心疼。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青山，把我们带来的金创药全部给他们敷上，上药之前先清洗干净伤口。”这些事情她直接交给了青山，至于老阳子前辈，很自觉地参与到了包扎伤口的队列，他本就是医者。 老阳子是个老顽童，倒是和小泥巴对上了眼，带着小泥巴一起去找药。谢书引特地嘱咐不能走太远，才去和阿玉朵谈判。 “人救出来了，接下来我们不同路了，很快后面就会追来，先离开这里要紧。”谢书引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锦盒，直接丢了过去，“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阿玉朵搀扶着阿夭，后者似乎被虐待了，气色很差。她看向谢书引的神色有些复杂，“多谢成王妃，你的这份恩情，我阿玉朵记下了。” 谢书引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东西，摆了摆手，“快点走吧，要是被抓住，可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就你们出来！” 虽然已经出了夜郎的国境，可山地中对方比他们更熟悉，随时都有可能抓住。 “对了，你们最好不要直接回去西凉，怕是路上不太平。” 阿玉朵点了点头，搀扶着阿夭，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双方正式道别，谢书引看向已经暗沉下来的夜色，循着水声找过去，大家已经给伤口上好了药。 “伤势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这一路上还要走山路，虽然不会再有太多打雷下雨，但并不意味着无雨。更何况一路北上，天气越发寒凉，对伤口的恢复是大大不利的。 蓝书站起身来保证，“王妃放心，这些都是小嘶……” 谢书引双手环胸，看着他打脸，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看了一边给他上药的青山一眼。真好啊，她家青山丫头终于懂得心疼人了。 被自己的小女人拆了台虽然有些小尴尬，可蓝书明显不这样以为，他悻悻地笑了一下，看下身前的小女人。虽然这女人一句话都没说，可那些小动作却逃不过他的眼睛，嗯……这顿伤也是值了。 其他暗卫虽然都受了一点点伤，但就真的如他们所说，都是皮外伤，对于生活在刀尖上的他们来说，这点伤完全不算一回事。 一切收拾妥当，谢书引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直接丢在一边的水沟里，冲洗掉身上的味道，免得被追踪上。在老阳子的开路之下，一群人抹黑离开了这个地方。 谢书引没有料到的是，一场大雪竟然会突然间降临。他们没有过冬的衣物，暗卫们有功力尚且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她一个女人家，实在熬不过去，雪花打在身上都是冷的，谢书引一路上都在发抖，加之小泥巴还是孩子。 最后一直决定先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第753章 救命恩人 在老阳子的引路之下，一行人在山里走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见到了人家，一个不大不小的寨子。 不过雪太大，这会儿寨子里已经有屋子被压垮了，寨子里的壮男们正在齐心重建屋子。 有人认出了老阳子，笑着过来欢迎。 谢书引听不大清，但能猜出个大概，大抵就是他们遇到了大雪前来投宿，至于老阳子前辈，与这个寨子的渊源匪浅。她是个聪明人，对方对她们一行人尚有些排斥，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那人将他们领去了一个暖和点的屋子，很快出来了一个老人。老人德高望重，待老阳子前辈很是敬重。 他和老阳子说了一阵子，便叫人将他们带下去安顿了。 寨子里的人专门为他们腾出一幢屋子，带到后就去忙活了。 谢书引抓过老阳子的胳膊，“老前辈，这寨子里的人似乎待您还不错，您是他们的恩人呐？” 老阳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走到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口热水。“这话说起来有些长了，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是老夫第一次来到山里，倒霉催的碰上了瘴气，还是被这里的打猎人给救了。” “那段时间在这里住着，正巧赶上这寨子里有人染上瘟疫，这可不得了！”说起当初那件事情，老阳子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还是老夫拼了半条命救下了这个寨子里的人，那老寨主也是老夫救回来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每年都会转悠一次。不过你们这些家伙，人家可是不怎么欢迎的。” 老阳子特地嘱托，没什么事情不要随意在外面瞎晃悠，免得引起了误会。虽然没有直说，但谢书引还是懂了。 她点了点头，“老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吩咐下去的。” 屋子里虽然有柴火，却耐不住用量大，屋子本就是木头做的，还有些漏风，虽然寨子里的人送来了棉被和棉衣，依然冷得紧。 谢书引哆嗦着钻进被窝里，看着添置柴火的青山，那些个块头都是绿色的，水分没干，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多了不少烟，呛人的厉害。 “青山，怎么都是湿柴火？” 青山动作一顿，一脸沉重地回答，“回王妃，这寨子里的壮年本就有限，大多数人都去坚固房子了。加之我们来后柴火耗量增大，实在没了存货。” “这大雪不常见吗？”谢书引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冷的她只打喷嚏。 “听山里人说，这样的大雪，老寨主也是第一次见到。再熬下去，恐怕湿柴火都没了。”青山愣愣地看向手中的湿柴火，很重，也很难烧起来。 谢书引眸子转了转，这里柴火很多，虽然都是湿的，但总有些易燃，有些怎么都不燃。山里人懂得多，却大多都是经验积累，赶不上她的科学知识。 “王妃，您要去做什么？”看到自家王妃从被子里钻出来，青山有些疑惑。 王妃到底有多怕冷，还在京城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王府各种设施都好，屋子更是不漏风保暖，室内暖和不少。不如这里，寒气都能从被子里钻进去，好像穿衣服也并没有什么用。 第754章 最强后援 谢书引哆嗦着身子，拿起一边的长袄往身上套。心里却在各种嘀咕，不是说有了内力就不会那么冷了嘛，怎么来到这里之后，她的那点内力完全没啥用了呢？ “哈秋！”又是一个喷嚏打出来。 青山想要劝她继续躺床上，奈何火还没完全燃起来，只能继续在这边奋斗。 “别忙活了，跟我出去一趟！”她拽起青山，两人朝外面走去。 谢书引专门让人在门后加了一道挡风被，掀开的那一刻，她没有骨气地缩了缩脖子，真特么冷啊！ “王妃，我们去什么地方？外面太冷了。”青山有足够的内力，抵抗这些寒气尚且有些困难。那张苍白的脸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谢书引看到了外面的鹅毛大雪，她长这么大，只在京城看到过。可那边仅仅只有学，没有风雪雨交加，打在身上，可以侵到皮肤上。 “走，我们去找老寨主！” “王妃，老寨主在和老阳子前辈喝茶，我们这会儿去是不是不大好？”青山眉头微皱。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喝茶？不愧是老寨主，也不亏是老阳子前辈。 “怎么就不好了？这个时候去更好！你想啊，我们都是借宿在这里的人，人家好生招待伺候我们，卖的是老前辈当年的救命之恩，可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她指向那边不停忙活的妇女孩子们，有些感叹，“你看看那些人，男人们在坚固屋子，她们就自发做起了饭，烧起了水。人手不够用了就硬扛着，愣是将我们当成了客人，什么都不说。” “可是啊青山，我们要自觉。你看看我们，这么多壮男，哪怕是去砍柴火也行啊，怎么能一直等着人伺候呢？”其实她还有自己的私心，将凌岳那些好的东西带来，不管他们将来去向何处，至少对于凌岳朝廷不会那么排斥。 青山还想要再劝，又觉得王妃说的很是在理。她取过放在门口的两只斗笠，一顶戴在王妃头上，一顶自己戴上。 谢书引只感觉脑袋突然一重，视线被遮盖了大半，“我们过去。” 看到出现前来的两个女子，老阳子和老寨主都有些惊讶。 “女娃娃，你们过来做什么？这外面可冷了，这么不好好待在屋里？”老阳子先说出声。他来时可是接到了那小子的话，万一这女娃娃有了个好歹，那小子还不得跟他闹？ 谢书引将斗笠给了青山，提起裙子踏进屋子。在老寨主一脸深意的眼神之下，恭敬行礼，“我今日过来，是想与老寨主说一声。” “寨子里的人对我们一行过于友善，我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你看我们来的都是些壮男，要是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得着的，完全不用客气，直接吩咐我们就成！” 老寨主没料到这一点，他看向对面坐着的老阳子，好似在询问他的意思。“你们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老哥哥啊，你跟我就不要客气了，那些个男子随便吩咐，他们经得起抗打！”老阳子先一步接到了谢书引的眼神，这会儿自然是站在她那边，帮她说话了。 第755章 悄悄进山 老寨主一番犹豫，似乎还是有些顾虑，也不知道老阳子又说了些什么，终究还是同意了。 谢书引感激地说道：“如果老寨主不嫌弃，就让他们出去砍柴火吧，这大雪封山的时候，出去外面实在不容易。交给他们砍柴火也算是热身，还省了不少木头。” 就这样，在蓝书等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他们就已经被这家王妃冠上了一个新的称呼，砍柴人。 凌岳王朝最厉害的暗卫，跟着她这个不着调的成王妃，愣是做了太多无厘头的事情，说出去都让人惊掉下巴。 隔日里，蓝书就带着暗卫们，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之下进了山，要去砍柴火了。他们做事情有准备，担心雪太大埋没了回来的路，从出寨子开始就有做记号。 谢书引待在屋子里实在冷得很，也想要出去走走。赶巧小泥巴过来寻她，两人一对上眼，终于还是说服了执拗的青山，裹得跟个棕熊似的进山了。 沿着暗卫们做下的记号往山里走，前方的脚印已经淹没了大半，两个女人一个孩子走起来太难，才走了没多久就走不动了。谢书引崩溃的发现，想要休息竟然找不到一块石头。 “小泥巴，怎么样？还能走吗？”她看着兴致很高的小家伙，愣的发现自己这问题白问了。 “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姐姐，我喜欢雪。”小泥巴仰着头，用他的眼神抗议回去。 谢书引是个怪会心软的人，看到他那模样就笑了。“姐姐也喜欢。” 青山一直在找记号，一大一小两人就负责嬉笑玩耍。突然间…… “王妃，这边没有记号了。” 玩闹间的两人停下来，“怎么会呢？再找找，蓝书不至于这么糊涂。”她了解蓝书的为人，这个记号是他们暗卫彼此才能看得懂的，她还是威逼利诱之下才知道的。 青山也相信蓝书的为人，只是她已经找了几圈了，依然没有找到，不得不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谢书引知道事情不简单，也拉着小泥巴一起找，果然还是没有找到，脸色凝重起来。 “现在天色暗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 谢书引惊恐地发现，她总是最害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大雪天见的，最怕遇到哪些饿极出来捕食猎物的野猪了，要是遇到了，还不得拼个你死我活？尤其她们三个人的战斗力不大，难道真要便宜了这野物？ 青山也听到了，甚至小泥巴都听到了他害怕地看着谢书引，不敢说话。 谢书引将他搂在怀里，“别怕啊小泥巴，别怕，姐姐在这。” “王妃，您带小泥巴先走，沿着来时的路，这里交给我来对付！”青山将她挡在身后，防备着四周。 山里回音太大，一时之家无法确认声源，一个人防备着四面八方，谢书引甚至感觉到了她僵硬的肌肉。 下意识的谢书引就要拒绝，事情还没到最紧要关头，她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队友。可青山是个执拗性子，如果她直接拒绝，最后肯定不会得到允许。 第756章 砸晕过去 她眉眼一转，幽幽道：“不行！现在我们没有发现猎物，那东西应该也还没找到我们。如果我冒然行动，指不定就将那东西引过去了，到时候怎么办？” 青山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眼神在不远处那棵高大的树枝上停下了视线，“属下送您和小泥巴上去那棵树上。” 谢书引知道这个法子还算不错，只是她没有说，对方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万一会爬树，也撑不了多久。 依着青山的法子，将两人送上了树。站在树上那一刻，枝杈上的雪掉落了大半，直接打在她的身上，差点将人给打下去。 她赶忙将小泥巴护在臂弯之下，生生忍了下来。只是脑袋有些懵，显然是被砸的。 青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浑身神经都在寻找声源处。 小泥巴感觉到了谢书引的不对劲，拽了拽她的衣角，“姐姐，你有没有事？” 谢书引甩了甩头，还是晕眩的厉害。她不想让人担心，低声道：“小泥巴，一定抓住了树干，不可以放手哦，姐姐有点……恐高，不敢睁开眼睛往下看。” 似乎相信了她的话，小泥巴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大树干，“姐姐，你抓住我。” 两人抱着树干，谢书引强行撑着，直接将脑袋抵在了树干上，小泥巴被她安全地保护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股血腥味由远及近传来，还有一些熟悉的声音。她好像还看到了很多人朝自己冲过来，是谁…… 谢书引终于撑不下去了，双手一松，脚下失力，直接跌了下去。 “王妃！”看到这一幕的蓝书吓得朝她飞过去，青山更是惊呆了，她下意识就认定王妃受伤了。 在她要触地的那一刻，蓝书终于接到了人，双腿直接跪在地上，哪知手摸到了一阵湿热。他抽出手一看，血…… 蓝书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被青山抱下来的小泥巴衣服上也有好大一摊血迹。而小泥巴整个人已经呆住了，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快！回寨子！找老前辈！” 谢书引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脑勺传来一阵抽疼。 “嘶……” “王妃您醒了！”青山听到动静，赶忙凑上前来，一脸自责。 而后又是一张张熟悉的脸，脸上都是慢慢担忧。一张白发苍苍的脑袋进入了她的视线，谢书引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哼！”老阳子哼着甩了甩袖子，“你这女娃娃，真是一点也不听话，竟然偷偷跑出去了，你可知这山里下雪天多么危险？” 老前辈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了一大堆，谢书引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认错的态度很好。总之一句话，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受着。 所有话都说完了的老阳子终于发现这个独角戏不怎么好长，他努了努嘴，“被冰楞子砸伤了还不知道求救，你可知道，再晚上一些时间，你这一身血就要流没了！” 第757章 养身之肉 “我没想到……”这样的结果让她有些惊讶，她知道有东西掉下来砸了一下脑袋，还以为只是被大块的雪砸了，哪知道竟然被冰…… “老前辈，王妃刚醒，您看……就让王妃好好休息，养着身子如何？”蓝书笑嘻嘻地打圆场，他实在不忍心看王妃那一张委屈巴巴的脸。若是教王爷知道了，肯定会责怪他。 老阳子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好了，这一看真真生气了，每一个是他的人！真的是……需要他的时候各种态度好，现在好了，人醒来，开始嫌弃他唠叨了，什么人嘛！ 他生气地甩袖离开，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谢书引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守在这里了。” 蓝书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青山小泥巴三人，小泥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眸子里是说不出来的委屈和后怕。看得她心疼。 “小泥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摇头，想要扑进她的怀里，又害怕弄疼了她，想想之下更觉得委屈了。 这天之后，谢书引彻底不被允许下床了，小泥巴也不常来她这里，听青山说，那小子热衷于围在老前辈身边，跟他转悠，好像对那些玄黄之术挺感兴趣。 谢书引想着小家伙学点东西也是好事，也就任他去了。 青山每天守在她身边，变着法子地端来各种补身子的东西，谢书引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在穷乡僻壤，而是回到了京城那个要什么有什么成王府。 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青山，你实话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顿顿都是肉，吃得她都要上火了，谢书引不是傻子，不会傻到以为这些都是寨子里的人给做的。 青山眉头微皱，“老前辈说了，这些东西对您的身子恢复有好处。” “这大雪天见的，哪儿来的这些东西？”那天带回来的野猪早该吃完了，哪能一直没止境地吃？ “是……蓝书带回来的。”想到他们天天送来好吃的，青山有些愧疚。 谢书引发现她的不对劲，盯着她不放，“怎么回事？” 青山将这几天暗卫们的事情给她说了，谢书引一个着急，说什么也不再吃这些，非要起床去看看他们。青山阻拦不得，直接跪在地上，“王妃，属下求您吃了吧，这些都是于身子有益的东西。” “我不能让他们拿命来换取我的命！这些东西不吃不会死人，客让他们天天去猎奇这些野物，难保不会受伤。青山，我们待在这里什么情况你知道，多受伤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我谢书引绝不容许自己的手下永远睡在这个地方！” 她嘴角颤抖，心情愤怒到了极致。 若放在平时，她一定是首先将青山呵斥起身，可是今天，并没有。 青山怔怔地听着，心情很复杂也很难过，“王妃……” 第758章 好生养着 “什么都别说了，你把蓝书给我叫过来，现在就去！”谢书引深吸一口气，两眼直勾勾看着桌子上的那碗肉汤，有些哽咽。 蓝书进来的时候并无异样，见到她精气神好了不少，也放心下来，“王妃，您找属下可是有要事？” 谢书引看到他眸中的神色，所有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努了努嘴，只变成了几句叮嘱。“这段时间外面的雪还很大，你们没事也少出门吧，看看寨子里还需要做些什么，大山里危险重重……” “王妃放心，近来我们与寨子里的人学会了好些猎捕之术，还挺有效。”他又说了好些猎回来的东西，可以让寨子里的人打打牙祭。 最后说的谢书引彻底没了脾气，听得眉开眼笑的。 蓝书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肉汤，“王妃，这可是最好的肉，可不能浪费。只有您快些好起来，我们也有干劲！” 有时候看着这些暗卫还真有种憨憨的感觉，谢书引看不见外面的风雪，心里却有了准备。 “蓝书，你最近……有京城的消息吗？”谢书引低垂着眸子，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她挺想王府的人。 原本计划年关前会回到京城，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还真就杆上了这一场大雪，山都出不了。 知她的心思，蓝书摇了摇头，“上一次送出消息，还是在进入夜郎之前，后来就再没有收到来信，这边也送不出去了。” 大雪封山，她有心理准备。 “王妃……今年，我们恐怕要在寨子里过除夕了。”若说谁没有遗憾，大概就只有他了吧，喜欢的女人就在身边，只是缺少了王府的兄弟们。 谢书引收起脸上的失落，笑了笑，“往年都是在京城过除夕，也没什么太大的新奇，今年在寨子里，也是一番难得经历，可得好好珍惜了。距离除夕……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二十多天，不过寨子里的气氛已经很浓。”他想起这段时间寨子里的人忙活的事，不禁也来了几分兴致。 谢书引再叮嘱了一番，才让他下去。她现在只希望快些好起来，可不能躺在床上过除夕啊。 晚些时间老阳子带着小泥巴过来，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势，再给换了些药。为了包扎伤口方便上药，在谢书引的要求之下，她的后脑勺有一块地方的头发丝已经被剪掉了，这会儿还秃着。 “好啦好啦，这伤口总算是长合了，你这女娃娃！”老阳子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满意。 “老前辈，那……我是不是可以下床了？”谢书引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 小泥巴看着她，笑着说道：“姐姐，你现在还不能下床，你的头发还没长出来，出去就是个秃头，后脑勺还漏风！” 这小屁孩，净戳她痛处！谢书引剜了他一眼。 “老前辈……” 老阳子抱着胳膊，瞥了她几眼，好像在犹豫，“算了算了，你这女娃娃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主，这段时间还是少出去吧，外面风雪可不长眼，老夫已经问过了，还得下好一段日子，且等着吧，怎么也得停了再出屋子。” 第759章 忠孝之理 老前辈抖动着胡子，模样煞是可爱。别说是风雪停了，现在让她出去，谢书引也是抗拒的。不得不说，养伤的这段时间日子还不错，屋子的火也没停下来。 谢书引是个坐不住的主，自那天老阳子说了她的伤口已经长合之后，人就开始下床了。她不能出去，就想着法子的让青山把外面的小孩子带进屋来。 有道是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她聚拢了寨子里的小孩子，各种给他们讲故事。好奇心重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问东问西，只可惜他们的父母知识有限，多数时候都不能回答，可谢书引不一样。 她所学的知识完全可以对付这些小孩子，至于那些不方便回答，又有太多专业的东西，则不直接告诉他们，用一种诱导的口吻，希望他们自己长大后去探索。 “姐姐，阿娘说风雪停了你们就走了，姐姐也要回家吗？”一个裹着红色大袄子的小女孩望着她，对于这个漂亮的年轻姐姐，她很喜爱。 谢书引将她招到身边，“唔……对啊，姐姐也有家，风雪停了山路就会好走些，姐姐就要回家啦。姐姐的家里，也有人在等着姐姐回家。” “那我们是不是就见不到姐姐了？”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小男孩站了起来，也围坐过来。 紧接着，那些个小孩子都围了上来。 谢书引看向眼前的小孩子，他们都是最不善于隐藏和管理情绪的孩子，心里想的什么都放在眼睛里。 她抓着他们的手坐下，“怎么会呢？人只要活在世上，总会有见面的一天。” “姐姐是希望你们可以多多走出去看看，不要永远拘泥在一个地方，走出去学学更多的东西，世界很大，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等着你们去学呐！”谢书引鼓励着小家伙们，希望他们可以带动西南山地的未来。 小家伙们沉默了，学着大人的模样，眉头紧皱。 “我们都没有出去过大山，阿爹阿娘不会同意的。” “来来来，大家都坐下。”她招呼着孩子们坐下，就着凌岳的礼法，给孩子们上了一堂课。 “生而为人，孝顺当先……” 寨子里最富有学识的寨主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从小他们就被教导长大了养阿爹阿娘，为他们送终。可没有人会告诉他们，忠孝两难全的理。小家伙们听得一愣愣的。 谢书引想到了自己在西北军营的那段日子，不论是现在，还是当初，军营都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似乎只有那里才没有尔虞我诈，蒋士的血性被激发。 “就像眼下，你们的活动范围是寨子，寨子相安无事的一天，大家可以过日子，为自己的双亲养老送终。可若是有一天，有人要对寨子不利，他们想要抢夺漂亮的姑娘，抢夺你们的粮食的时候，作为寨子里的壮男，你们必须挡在最前头，保护身后的亲人。” “这个时候你们就必须在忠孝之间做一个抉择，姐姐这样说你们懂吗？” 孩子们点了点头，“男子长到十五岁，老寨主会带着大家去操练，负责每年去打猎物什，是不是也是这个理？” 第760章 带走孩子 谢书引点了点头，“对，这是一个理。” 临近除夕的时候，寨子里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没人可以抽出时间来带孩子们。那些小家伙争先朝谢书引的屋子跑来，大人么也不管，只要不惹祸，就是最好的。 老寨主带着蓝书他们去帮忙，青山留在她身边陪着，小泥巴被老阳子带走了，谢书引正闲着，有一群小孩子陪着她也是极好的。 “姐姐，我们今天晚上跟你一起守岁。” 谢书引摇了摇头，“这棵不行哦，守岁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必须要跟自己最在乎最亲近的人一起，你们应该和自己的阿爹阿娘一起，明白吗？” “可是……我们都很喜欢姐姐啊。”小家伙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脑袋。 谢书引不予以反驳，他们确实喜欢自己，因为她这里有很多的故事，小孩子图新鲜，自然会喜欢她。 可她…… “好了好了，守岁可不许来打扰姐姐哦，姐姐也要守岁。”想到远在京城的父子三人，她好想他们啊，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自己。 此时的京城，卫砥迟赶着除夕的日子回到了京城，淮左之地局势有些紧张，虽然找到了谢炳炎，可他的伤势不小。这件事情虽然隐瞒下来了，知道的人也没几个，独自一人待在那边也不放心。 可卫砥迟还是回了京城，临走时安排了好些暗卫守在谢炳炎的住处。 当涂早就接到了王爷回府过除夕的消息，当天早上带着人回去了王府。老太妃过世，王妃也不在府中，今年王府的除夕较之去年清净了不少。一些人只是简简单单吃了顿饭。 卫砥迟只来得及在府上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早又起身离开了京城。只是那个晚上，他抱着卫承殊睡的。 当涂早上去屋子里接人的时候，才发现屋子已经空了。她看向空荡荡的小床，有些怔愣，小世子呢？ “放心吧，小殊儿被王爷带走了。”任远方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当涂有些不敢相信，王爷一个大男人去淮左却带着小世子，每一个可以照顾的人在身边，怎么能习惯？王爷会不会照顾不好？小世子从小长在王府中，那可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万一照顾不好……想到这些，她就担心不已。 任远方按着她的肩膀，无奈叹息，“当涂，你放心，成王是小殊儿的父王，自是会照顾好小殊儿，眼下你最主要的是照顾好小归园，你们王妃可是担心这个小家伙的。” 同样作为男人，任远方很理解卫砥迟的行为，一个人待在淮左那个地方，娇妻不在身边就算了，孩子也不能跟着，难免有些失落。 小殊儿的眉眼很像小引，看着他可以聊表相思之意。更何况小殊儿聪颖，几乎几个月不见就长大了不少，眼下正值学习走路和说话的时候，卫砥迟那点心思他或许可以猜到。 “小世子生下来就是我在照顾，突然间离开，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当涂有些自嘲地笑笑，她是真的不习惯。 第761章 回到淮左 “那不如你嫁给我，生一个？”任远方捏了捏她的脸，打趣着她。 当涂没想到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尚书大人，竟然也会说起这些话来，顿时羞了个大红脸。 任远方可不敢将人惹恼了，差不多得了，又去哄人，“不逗你了，吃早饭，吃完早饭带你出去走走。” 开玩笑，要不是他明里暗里指点了一下某个王爷，此时他的女人还要给他看着孩子，自己都没有相处时间了。难得的休沐时间，怎么也不能浪费了。 在淮左谢炳炎住处守着的成王府暗卫们，以蓝歌为首，看到他家王爷到来的时欣喜地迎了过来。刚要说话就长大了嘴，愣生生没发出声音来，王爷怀里包着的是个什么鬼？ 一众暗卫们诡异地交换着眼神，王爷这是什么情况？ 卫砥迟扫了一眼呆住了的人，“有什么时候回头再说，别吵醒了小殊儿。”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蓝歌：“！”小世子竟然被王爷带来了？ 卫砥迟安顿好了怀里的小家伙，戳了戳他熟睡的小脸蛋，小家伙似乎有些不乐意，嘟了嘟嘴以示抗议。 他也不继续逗乐，看到蹑手蹑脚走进来的蓝歌，“找个人看着点，醒了叫本王。” 此处尚无女人，蓝歌直接扯了个暗卫守在床边，那暗卫无辜地看向床上的小东西，有些不知所措。杀人的事情没少做，带孩子……真是第一次。 蓝歌赶忙跟了出去，把自己得到的消息汇报给王爷，“西南今年遭遇了大雪，境内全被掩埋，就连土都冻上了。不过珙县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好些山里的寨子和部落都递交了归顺书，他们所持的是王妃的信物，已经确认过了。” 卫砥迟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女人的本事，谁让她是自己的女人呢？只是想到这么优秀的女人，他压力有些大啊。 他决定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许她离开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了，一去就是一年，这日子……可真是难熬。 “最近有书信？” 蓝歌摇了摇头，“音信杳无。”大雪封山，即便是真的传了书信，估计也飞不出来的。 早就料到了，卫砥迟也不纠结，“这边怎么样了？” “如王爷所料，这段时间一共有几批人想要进来刺杀，都被属下拦了回去。”蓝歌脸色凝重，细看之下，能够发现那双眸子里的不屑。 卫砥迟眸色深远，“这件事情大意不得，两个院子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近。” 眼下朝廷处置纪王只需要证据，这个档口朝廷御史谢炳炎却出了事情，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会引来了杀身之祸。 得亏他赶来及时，关键时刻救下了他的小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鸿福客栈那里的人……”蓝歌还记得王妃在京城时的事情，王爷离开了，京城那边岂不是很危险？ “无碍，那边有舒大人盯着，出不了大事，皇上不也在京城么？” 第762章 带娃项目 蓝歌点了点头，正要退下，只见刚才被抓去守小世子的暗卫出现了，他双手捧着一个东西，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他正要训斥，却发现眼前的男人一道影子不见了，快速接过那个襁褓，看着已经醒来了的小家伙。卫砥迟好生检查了一番，发现确实没有出问题，才松了口气。 “这么大个人，孩子都不会报，不知道小孩子不能这么抱吗？”一双阴测测的眼睛盯着那个暗卫，后者表示自己很无辜，却不敢说话。 蓝歌吞了吞口水，他们为什么要会抱小孩子？他们是暗卫！只是他并不敢说话。 卫砥迟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必要，大手一挥，“从现在开始，所有暗卫再加一个训练项目，抱小孩子。” 蓝歌：“……” 暗卫：“……” “有意见？”他挑眉看了眼惊呆中的两人。 蓝歌吞了吞口水，站直了身子，“没意见！属下这就去办！” 卫砥迟直接去了谢炳炎的屋子，他身边的侍卫正在照看，九儿给安排的两个侍卫因着受伤过重，已经被勒令下去修养。这一次若非两个皇家暗卫拼命力保，谢炳炎这条小命根本等不到他的援兵。 “成王殿下。”侍卫拱手行礼。 他轻轻抬了一下手，“谢大人这边情况怎么样？” “有于大夫的药，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还没有醒来。”侍卫的脸色不是很好，他一直跟在他们大人身边，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 卫砥迟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果见床上的人脸色好了不少，“好声照顾着，需要什么尽管给蓝歌说。” “属下替我家大人谢过成王殿下。”侍卫看着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他是谢府的家生子，这些年来三姑娘的处境都看在眼里。只是愣谁也没想到，最后过得最好的那个，竟然还是三姑娘。 若不是看在三姑娘的份上，他家大人何德何能得到成王殿下的青睐。 “水……” 床上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声音，侍卫一直自己出了错觉，看到微微抬起的手，兴奋地跑到床前，“大人！你可终于醒了！” “水……”谢炳炎睡了那么久，嗓子干涩得紧，没说出一个字，都跟划上一刀似的。 侍卫赶忙端过一边桌子上放着的杯子，就着给他喂了口水。 谢炳炎看清楚眼前的摆设，确定是自己的府上，才舒了一口气，“我……是你救了我吗？” 那侍卫苦笑不得，“大人，属下哪有那本事？睡下当时都被人敲晕了！是成王殿下及时赶来救了你！” 想到大人遇难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心下一阵自责。 谢炳炎没料到卫砥迟会从京城亲自赶来，他挣扎着坐骑来，“我身边的两个暗卫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是九儿公主给他的护卫，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怎么告诉她啊！谢炳炎问的有些急，坐起来的动作也有些猛，脑袋一晕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 第763章 殊儿说话 侍卫手忙脚乱地稳住了他，“大人你放心，暗卫受了些伤，不过恢复得很好。成王殿下带来了于大夫给的药，很管用。” 得知两人没什么大问题，谢炳炎才放心下来。 “大人，属下这就去告诉成王殿下，成王殿下一定会很高兴的！”侍卫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谢炳炎还没劝说出声，他就往外面跑去。 “不用了，本王已经知道了！”人还没有进到屋子里来，声音已经传来了。 谢炳炎看到他的出场时，眼角有了没转过来，“王爷，您这是……” 卫砥迟怀里抱着个小家伙，脚步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子，“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 蓝歌把发呆中的侍卫拽了出去，顺手将房门也关上了。 看到小孩子的那一刻，谢炳炎就已经知道他是小殊儿了，这小子整个就是成王的缩版，眉眼间有些小引的影子，怎么看都是个俊小伙子。 真难以想象，少年将军的手有一天会抱着小孩子，谢炳炎揶揄出声，“王爷，小殊儿毕竟还小，一路上也累得够呛。” “他是本王和王妃的儿子，这点累都受不了，白长了这张脸。”卫砥迟对于此很是不以为然，成王府的子嗣，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之辈。 谢炳炎看着眼前的父子，眼神万千，小引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该学习走路了吧？”算算时间，小殊儿已经一岁多了。 “这小子已经可以走了，还不稳。”他的儿子，自然比旁人的要聪明太多。 谢炳炎有些惊讶，很快又释然了。 “娘娘……”怀里的小人见没人搭理自己，开始闹情绪了，张嘴就喊娘。 卫砥迟浑身僵住了，谢炳炎也有些不可置信，这小子真的是一岁多？从卫砥迟的神色可以看出来，很明显先前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可以说话了。 “小兔崽子，叫爹。”铁血男儿戎马半生，杀伐果断是他的代名词，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原来人的一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他的儿子，他的小兔崽子可以喊娘了。卫砥迟用自己的打脸去摩擦他得小脸，小家伙被他逗得咯咯笑。 小殊儿并没有要叫爹的意思，卫砥迟也不厌其烦地一直引诱他喊人。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谢炳炎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引现在怎么样了？”卫砥迟没有待在京城，而是将小殊儿接来了淮左，至少可以说明小引尚没有回来。 卫砥迟任由小家伙抓着他的头发把玩，提及自己的小妻子，有些失落，“西南山地遭遇了大雪，恐怕还要迟些日子才能回来。” 谢炳炎掐着脖子咳了几声，眼神温柔道：“山路确实不好走，晚些好，安全最重要。” 卫砥迟扫了他一眼，“你好生修养着，醒来的消息我暂时封闭了，很快就可以收网。” 这个决定，谢炳炎觉得不错，自然是认同他的话。 昏厥的这段时间，有卫砥迟坐镇，淮左之地还不至于乱吧。“水灾一事，很多百姓都是无辜的，他们受了蒙骗，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名单被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王爷早些派人取回来，以防再生事端。” 第764章 日头高照 卫砥迟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回头我让蓝歌亲自去取。” 临了他再交代了一些好生修养的话，带着小殊儿出去了。 蓝歌不负所望地拿到了那个名单，看到的时候惊出一身冷汗，实在想象不出来，京城里平日可以看见的官员，竟然会是埋在幕后的棋子。想想若是没有这份名单，将来的京城定是杀机四伏。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怎么办？”这么重大的事情，恐怕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决定的。 如果将名单送回京城，一路上势必九死一生，如今只怕回京的路上已经危险重重了。 卫砥迟也在考量这件事情，确实需要一个完全的法子。 “好好给我盯着太守府那边，记住，从现在起，那里任何一个出府的人所到之处，所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情无一遗漏地记下来，一查到底！”一个拳头扣在桌子上，闷哑的声音传出来，蓝歌肃然起敬。 “属下这就去吩咐！” 卫砥迟琢磨着收拾淮左的一堆烂摊子，谢书引也掰着指头挖空心思，去求得老天赶紧艳阳高照。 上元节之后，天气终于放晴了，得到日头高照的消息，她几乎从床上弹跳起来。 “王妃，鞋！”青山看着赤脚落地的人，吓得惊魂失魄。这木板上的寒气可不小。 谢书引吐了吐舌头，蹭得穿上鞋子，披上大棉袄就朝屋外走去。 都说雪融化之际才是最冷的，这话果真不假，太阳打在身上没什么温度，没有被照射的地方更是寒气入体。 青山看着一出门就不听抖动身子的王妃，有些于心不忍，“王妃，现在的日头还不暖，咱们进屋去吧。” 谢书引很是不赞成的摇了摇头，“青山呐，你是不知道，南方的天气与北方本就不同。京城的日头打在身上暖暖的，在这里啊，冬天的日头本就是没有温度的。” “等到了夏天的时候，到处都是湿热，就没了这股凉意了。” 青山的心思都在她身上，也没太关注这话里的深层含义。 蓝书见两人站在雪中，周边的屋檐下有些融化下来的雪水，有些甚至直接变成了冰棱子悬挂在屋檐，别是一番风景。 “王妃，刚才属下带人去查看了一番，路上的雪在融化，冻土还没动静，恐怕还得再等几个日子才能动身。” 蓝书直接站在了情深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而青山并没有拒绝他。这一点变化谢书引看在眼中，给他递了个恭喜的眼神。蓝书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傲娇。 “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没什么打紧的，日头出来了就是好兆头。”谢书引望着蓝天，眯着眼睛和太阳直视，不经意打了个喷嚏。 “王妃……”青山有些担心，语气中带上了急色。这大雪天的，要是染上风寒可不是小事情。 这丫头就是太过担心了，和强光直视久了本就容易打喷嚏。不过这样的事情跟她解释不清楚，外面着实有些冷，谢书引也就不继续待了。 “你说你管这么多，蓝书能受得了吗？”临了她还调侃了一句，不起徐地在蓝书脸上看到一抹期待。 很显然后者很期待被这样管束着！谢书引赏了他一记真是受虐狂的眼神，摇了摇头往房间走去。 第765章 将计就计 淮左距京城虽不至千里之遥，一路上坎坷也不少。 卫砥迟前前后后派出去探路的人不少，都是有去无回，今日城内突然戒严，他料到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王爷，纪王求见，说是来看望谢大人。”蓝歌脸色沉重。 这件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的人知道，外人根本进不来，他们内部出了事情。 卫砥迟也想到了这一点，右手食指轻敲桌面，似在思考应对之策。 蓝歌上前半步，神色阴翳道：“不如我们干脆……”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来一想有些过了，毕竟对方是皇室。 “本王也正有此想法！”卫砥迟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蓝歌后退一步，他没听错吧，他家王爷真的要…… “以后再敢说着话，本王先把你给抹了！”他不耐烦地说着。 眼下局势紧张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蓝歌闭嘴不说话，他可不想成为了被拉垫背的。 椅子上的人站起身来，走到橱窗边，透过微开的窗子往外看，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啊…… “这天气，可真让人容易冲动啊！”他嘴角上扬，似有若无地说着。 蓝歌好像知道了什么，眸子一个劲的闪烁，是他想的那样吗？ “王爷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卫砥迟转过身，直接往书房外走去，“去谢大人那！” 至始至终这场斗争都是谢炳炎和纪王之间的。纪王此番前来，更多的是试探，他当然在一边看戏了，想要做些什么，少不了谢炳炎的配合。 谢炳炎正等着他找上门，茶水都备好了。 卫砥迟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热茶，还冒着热气，看来已经有准备了。 他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茶，“谢大人已经有想法了？” “想法不敢当，不过本官也不是吃素的。”谢炳炎是文官出身，没有卫砥迟那样的杀伐之气。 可说出这话的时候，却让人不得不侧目。 卫砥迟认真看了他一眼，安定侯府曾经也是文官中数一数二的地位，谢均安这辈子最成功的作品，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儿子了吧。不得不说，他给谢炳炎的教育很不错。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靠近了些道：“本王这里有个计划，不过需要谢大人配合。” “愿闻其详。”谢炳炎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屋子里商量了些许，很快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蓝歌无奈，只能打断了，“王爷，谢大人，门房通报，纪王闯进来了。” 屋子里的气息有一瞬间顿住了，即便隔着一扇门，蓝歌依旧能感觉到，他家王爷的心情十分不好，甚至谢大人的心情也不好了。 卫砥迟倏地打开门，“带着你的人，拦住其他人。如果有人硬闯，就地正法！” 他嘴角高扬，面对战场上数以万计的敌人，他这个少年都不曾眨一下眼睛。就凭借这么点人还想跟他斗，还嫩了点。 蓝歌早就等着这道命令！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成王府最优秀的暗卫，面对一群垃圾的横冲直撞却什么都不能做，甭提多憋屈了。 “得令！属下这就去吩咐！” 第766章 父子情深 这个住处的暗卫还真不少，不过蓝歌还没傻到一下子全部摆出实力的地步，领着十名精卫，刷刷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突然间冒出这么多死士，饶是这只有十人，已然让他们脚底生寒。 “你们想做什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纪王爷！就是当今天资亲临，也需得礼让三分，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推着轮椅的人见到这阵势，怒火中烧。 一个成王府的侍卫，竟然敢如此嚣张，真是放肆！ 蓝歌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好意思，这里是谢大人的住处，你们公然私闯民宅，不请自来是为盗匪。对付盗匪不需要讲什么礼仪法制，杀就是了！” 说完，他直接拔剑出鞘，其余的暗卫都拔出了剑。双方已成对峙状态。 虽然他们人数上暂时占了优势，可对方明显就是实力高强的人，纪王心中有考量。他看向蓝歌的眼神中多了些东西，“成王在何处？我要见成王。” “可以！我家王爷说了，他只见你们二人！”蓝歌指了指纪王，以及推着他轮椅的侍卫。 “这……”那名侍卫慌了。 要是没有人保护着，他们这就是送人头上门，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答应。 蓝歌看见了他眸中的慌乱，轻嘲出声，“纪王先是说来看谢大人，如今又带着这么多人硬闯进来见我家王爷。谢大人伤势初愈，需要静养，还请你们退出府中。” 谢炳炎醒过来了？那他们先前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就暴露了吗？推着轮椅的侍卫眼神闪烁，极快地闪过一抹害怕。 纪王扫了他一眼，再看向蓝歌时，多了一些意味深长，“果然是卫砥迟的人，不一般……你们都退下吧。” 没有人愿意无故成为刀下亡魂，得到命令，如同获得大赦一般，纷纷撤出了府大门。 蓝歌一个眼神，府门关闭，暗卫们的刀剑入鞘。 “请！”他在前面带路。 纪王来到谢炳炎的院子时，就看到两个男人在逗乐一个小孩子。只一眼看去，他就盯住了眼，那是……卫砥迟的儿子。 “王爷，纪王来了。”蓝歌打破了这份温馨。 听到声音，又看到了来人，小殊儿下意识地转过脑袋，“咦”了一声朝这边看过来。 卫砥迟并没有搭理蓝歌，只嗯了一声，将小殊儿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殊儿累了？” 小殊儿摇了摇头，倔强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眼神里满满都是好奇。 说起来他儿子还应该叫对方一声叔爷爷，不过想来想去，卫砥迟并不打算让他叫这个人。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不是？还想不想知道你娘了？” 自己的命脉被老爹握住了，小殊儿瘪了瘪嘴，把小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委屈吧啦的。 蓝歌眼观鼻鼻观心，他家王爷和小世子之间关于王妃的互动，他们都已经看多了，习惯就好。只是，王爷啊，这里还有个人晾着呐，您这样公然晒娃真的好吗？ 第767章 叫父王啦 卫砥迟行事嚣张惯了，抱着小殊儿就要起身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纪王。 蓝歌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着，“王爷，纪王到了。” “纪王不是来看谢大人的吗？本王带着小殊儿离开，就不耽搁纪王和谢大人之间商量要事了。毕竟，道歉这种事情，有外人在场还是不大好。”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了个十分说得过去的理由。 蓝歌：“……”哈？道歉？王爷您能给属下一个提示吗，这又是唱得哪出？ “好好保护谢大人的暗卫，出了什么事本王唯你是问！”卫砥迟挑眉吩咐着，抱着自家小兔崽李离开。 小殊儿被他抱在怀里，委屈极了，可他不想回去啊！父王真是太坏了，他都不能和舅舅玩了啊！ “父王……”小家伙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拱着。 卫砥迟脚步一顿，看了眼只露出后脑勺的小家伙，他确定刚才没有幻听。 这小家伙真是……说出的第一个字是娘，后来把府上所有的人都叫了遍，愣是不肯叫他一句父王。他可是这小崽子的亲爹！真是白养了他！ 小家伙不叫就不叫吧，偏偏他还不能跟人计较。这段时间卫砥迟一直想法子的让他叫自己，小家伙好像生下来就和他不对付一般，愣生生不松口。 这会儿终于叫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砥迟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他大手扒拉着小家伙露在外面的后脑勺，强行掰起他的脸，强迫着和自己对视，“叫什么呐，那么小声，没听见！” 小家伙气鼓鼓地瞪着他，这个时候真是像极了某个小女人。卫砥迟捏了捏他的脸，爱怜道：“叫一声父王就这么不情不愿吗？” “你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那小女人可真是狠心呀，把他和小家伙丢在这里一年多，愣是没回来看一眼，就连书信都没有一封。 谁说男人心狠来着，女人狠心的时候才是怎狠！ 小殊儿发现父王的心情不是很好，小手掌贴在他的脸上，有些小害羞，“父王。” 声音清脆，带着小孩子的童音，嗲嗲的，叫得他一颗心都软了。 卫砥迟用大脸去贴他的小脸，得这小祖宗一声父王，这一辈子才算没白活啊。他一直不强迫这小家伙，一直很有耐心的灯，总算是没有白等。 “小兔崽子……” “舅舅……”小殊儿表示心里害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卫砥迟板着一张脸，带他继续朝自己的院子走，“你舅舅可以自己应付，咱们爷俩就不要去添乱了。天气不错，父王带你去外面转转怎么样？” “给娘亲买东西吗？”小家伙扑闪着大眼睛，很显然这样的事情没少干。 卫砥迟笑了，那个酒窝很明显。他儿子也有这么个小酒窝，好看。 “好，给你娘买东西去！走喽！” 这边是温馨的父子情深，那边院子里却不大一样。 纪王看着石桌边坐着的人，拿不定他的心思。他在想，刚才卫砥迟的那一席话虚实多少。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自己的证据尚不清楚，还是不要先开口为好。 第768章 碰鼻子灰 他能等，谢炳炎却不愿等。初春的风里还带了些寒气，他咳嗽了几声，便有些想进屋的意思。 “纪王爷，有话就说吧，下官要去休息了。” “如果谢大人不便吹风，本王也可以去屋子里等着。”纪王铁了心不先开口，谢炳炎倒笑了。 他摆了摆手，“算了吧，纪王爷的等，下官已经见识过了，下官可没有第二条命再等。” 他在说上次的事情……纪王心下一沉，握在扶手的手微微蜷缩，看来他真的看清楚了。 谢炳炎关注着他的动作，略有所指的看向推轮椅的侍卫，果然对方已经完全相信了。 纪王从来都知道寻找一个于自己最有利的法子，他眸子一沉，谢炳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选择，“纪王爷何必动怒？如今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得了的问题了，这件事情下官定会上书朝廷，请皇上定夺。” “谢大人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本王一定竭尽全力满足。” 瞧，终于危机到了他的核心利益，开始怀柔政策了。只可惜呀，是不是来的有些迟了。 谢炳炎笑了笑，“若是没有经历过这次劫难，纪王爷这么说，或许下官还会有些斟酌一下，如今……纪王爷最清楚了，鬼门关过了一遭的人，谁还会在乎其他的？” 他意有所指地一笑，“我所求，不过是那些戕害于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 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继续卖弄关子，谢炳炎轻笑道：“纪王爷恐怕还不知道吧，如今即便我真的答应了您的要求，也无济于事了。” “你什么意思？”纪王盯着他，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谢炳炎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当初在我身边拼死护佑之人，他们是皇室暗卫。” 也就是说，即便他死了，或者他什么都不说，这件事情也是保不住了的，传到京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纪王心下大骇，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凌无双是怎么想的，才会将皇家暗卫派给这样一个文弱书生？ 他的问题没有人会回答，谢炳炎也不屑于回答。 “只要谢大人答应毁了名单，一切还是有挽留的余地。谢大人应该也不远看到京城兴师动众吧？”当初看到名单的人只有谢炳炎一个人，他笃定是这样的。 “我想纪王爷误会了，今年的春闱，去年的春闱多少考生得了名次，眼下正愁没有地方可以建树。既然都是无用之人，罢了就罢了，也要给后生一些机会不是吗？” 谢炳炎太清楚纪王的为人了，高高在上习惯了，从来没有将寒门学子放在眼里。这一次高门府邸中人恐怕要被拔个半壁江山了。 那些个进士子弟可以大展身手！ 若是此时纪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枉为琉璃阁主这么多年。双手紧紧拽着轮椅扶手。 眼前这个人已经敬酒不吃了，他完全打不开缺口，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谢大人早日康复，本王先回去了！” 第769章 殊儿懂事 谢炳炎摆了个请便的姿势，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侍卫推着他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好像晚出去一刻就会被销了似的。 “舅舅！”刚落地的小家伙就朝谢炳炎跑了过去。 看到小家伙急忙忙小跑过来，谢炳炎弯腰抱起他，“殊儿怎么没去午睡？” 小家伙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父王一眼，意有所指。 谢炳炎将他抱在腿上坐着，“都按照你说的做了，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就是。” 卫砥迟懒懒一笑，他可没打算客气。 “接下来小家伙可能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 谢炳炎抱着小殊儿的手一顿，像是猜到了他的目的一般，抬眼时脸色有些严肃，“你要亲自回京？” 如果不是这样，小殊儿不需要他来照顾。 卫砥迟没有反对，“名单之事太过重大，但凡落到外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唯有本王亲自送去才不会出差错。” “可这一路上……”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是小殊儿这里，需要麻烦你了。这里的暗卫一直都在，我不会带走。”蓝歌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小殊儿，不管人和时候都不会改变。 “你一个人走？”这可不行！谢炳炎不答应，也不愿同意。 名单固然重要，可若是他有了什么好歹，他要怎么给小引交代？还有小殊儿，眼下成王府的任何人都不能出事情。 “接下来就是本王要说的。纪王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他不是个安定的主，我担心他会找王妃的麻烦，亲自去京城，动静搞得大些，那边就安全一份。”虽然有皇家暗卫跟在她身边，也有蓝书在，可他心里依旧放心不下。 冰雪消融，春意盎然，很快他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谢炳炎一口气梗在心口说不出来，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最后默认了。 小殊儿好像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小跑着过去，紧紧抱住卫砥迟的大腿不松手。 卫砥迟无奈，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小家伙，怎么了？又闹脾气？” 小殊儿并不搭理他，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 卫砥迟有些无奈，自家小子给他甩脸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这次有些特殊。他看了谢炳炎一眼，抱着小家伙离开了，找个地方说理去。 “父王……”小家伙巴拉巴拉的泪珠子开始掉。 钢铁般的男儿顶不住孩子落泪，这是他的牵挂，也是他的责任。有那么一个瞬间，卫砥迟甚至想着要放弃了。 他一巴掌抹掉了小脸上的泪，动作有些粗鲁，嫩嫩的小脸蛋上留下了几道红印。 “殊儿，父王此去是为了带娘亲回来，你和舅舅在这里等着父王和娘亲来好不好？”他放慢了语气，轻声细语的。 小家伙固执得很，这一次很显然娘亲都不起作用了。 实在没法，卫砥迟只能板起一张脸，“男子汗流血不流泪，就你这样的，以后还怎么保护你娘亲，嗯？” 第770章 水路回京 “父王……”小家伙瘪了瘪嘴，朝他的怀里拱。 刚才哭了的小崽子，这会儿正在害羞，他又在父王面前哭了。 打他会说话起，娘亲就再没有出现了，父王和舅舅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快回来了。他也问了好多的叔叔，他们都那样说。 “父王会不会不要殊儿了？”他小小的手拽着卫砥迟胸前的衣襟，委屈吧啦的，听得让人动容。 “胡说！父王怎么会不要你了？”卫砥迟轻声呵斥着。 他和谢书引之间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不要？这要是叫谢书引回来知道了，不定还怎么说道他。 卫砥迟将他放在地上站着，自己蹲下身子，两个爷们就这么对视着。“殊儿，不管你愿不愿意，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你的身上就肩负起了凌岳成王府的担子，这是甩不掉的。” “父王小时候有你大伯，倒是多了几十年清闲日子，你不一样，成王府只有你这个世子，你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卫承殊揉了揉眼睛，“父王何不再给殊儿找一个弟弟？” 都说童言无忌，这小兔崽子可真能说，以为生孩子真是说生就随便生的吗？卫砥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淡笑着道：“父王不愿你娘亲遭那份罪。殊儿，你要记得，当年你娘亲为了生下你，已经算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为了你娘亲吃了很多苦，以后当着你娘亲的面，可莫要提及这件事情。”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嘟囔着道：“殊儿以后一定会对娘亲好的。” “乖儿子。”卫砥迟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小子虽然真正待在他身边的日子不多，但却没有长歪，是个懂事听话的小子。 卫砥迟将他说服之后，第二天就动身了，一同动身的，还有其他几个带着名单的人，他们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回去京城。而他则选了一条最近又危险系数最高的路。 正所谓反其道而行之，恐怕纪王也不会想到，他竟会选择孤身涉险这样的招数。 且说谢书引一行，尝试过了赶路的痛，他们选择了另一个策略，还是老样子经常走的那条水路。几人沿着大江从山里直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到达了最大的渡口处。 “王妃，我们马上就到江淮汇合处了，那是个最大的渡口，要停歇一段时间吗？”蓝书看着艳阳高照的地方，他们总算是告别了大山，看到平地了。 这条船上的人都是他们的，除去那个雇佣而来的船家。 谢书引归心似箭，不愿意停留，“靠岸一会儿，上去采办有些生活补给，继续北上。” 他们都不是爱玩的人，蓝书没有异议，船靠岸之后，他身先士卒带着人去岸上采办了一些干粮，前前后后不到半天功夫，很快又开船了。 从水路走，一路上并不安生，盘查十分严。一船人都是暗卫，这样的目标无疑有些招摇，不过有老阳子在场，倒也都躲了过去。 他们又在水里漂了近十天的时间，才开始接近京城地段。 第771章 幸福太快 “怎么都十天过去了，还没到？”刚坐上船那段时间，谢书引晕船得厉害。那段江里水势陡，偶尔被大漩涡卷起，整个人都被颠簸起来。这边倒是潮平海阔了，奈何船只也多，速度根本比不上。 蓝书站在甲板上观望了一圈，“商船太多……王妃，前边的船只好像不对劲。” 闭眼晒太阳的谢书引微睁着眼，“先观望，如果没什么干系，别多管闲事。” 她可是带着皇家暗卫的，加之蓝书那张脸太过于标志性，要是教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蓝书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站在一边观望。只是，越看就越不对劲了，“不对呀……王妃，前边好像打起来了。” 谢书引眉心微皱，“别管，我们过去就是了。” “恐怕不行了，所有船只都被迫停下来了。”蓝书言语间有些不大畅快，前面发生了打斗，定要等来官府的人来，他们都被迫停了下来。 “去前面看看，速战速决！”她还赶着回家抱孩子呐！ 说起大家，蓝书最在行了，这段时间骨头都有些紧了。他带着两个人跳了故去，想要看个究竟。 只是走近一看，这简直就是惊吓啊！ “王爷！”随即二话不说，将围攻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卫砥迟一人被围攻时间有些长，体力开始不支，从他出了淮左就一直都在被人追杀。果然这是趟苦差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卫砥迟捂住心口，刚才一不留神被打了一拳头，这会儿正疼着。 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忘记，蓝书在谢书引的身边，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 “王爷，属下扶您去王妃那，我们的船只就在那边。”蓝书快速行动着，果见那边又有人冲了上来，两名暗卫身姿矫健地交上手了。 他丢下一句“不可恋战” ，带着人先走一步。 正在晒太阳的谢书引，被突然浑身血迹出现在甲板上的人吓了一跳。她惊愕地站起身，还没弄明白咋个情况，就见到后面船只出现了骚乱。 “快进来！”她起身将人往船舱里边引。 卫砥迟看着小女人往船舱走，自己特抬步走了进去，眼下还是先度过这一关要紧。 有老阳子在，给他检查了一遍伤势，只是外伤，再给了一些简单的上药包扎，已无大碍。 此时的船舱内，所有人都退了下来，只剩下两个人。 谢书引给他好好穿上衣服，这天气乍暖还冷的，穿少了要感冒。 卫砥迟抵不住满满的思念，直接拉着人往怀里来。 “你做什么，还没好！”谢书引瞪了他一眼，却耐不住对方力气比她大，只能半撑着靠在他怀里，不想离开又担心他的伤。 女人又回到了怀里，卫砥迟从没有感到过这么满足。外面的喧嚣和吵闹声都不管了，有蓝书和老阳子在，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谢书引一直僵着身子，很不舒服，她戳了戳卫砥迟的胳膊，“你放开我！” “不放，你这个女人，真是好狠的心，竟然一封信也不给本王写！”卫砥迟酸溜溜地开始秋后算账。 第772章 相互认识 谢书引咋舌，“也不知道是谁，让蓝书给你寄了那么多，怎么，还不够？” 卫砥迟轻哼了几声，没再搭话，手上动作也一点都没少。 他揽着小女人的腰肢，眉心微皱，“瘦了。” 谢书引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去旅游，不受才怪，好歹也是踏千山涉万水的过来，哪有不瘦的道理？ “你这胡子拉碴的可不知道搭理一下，也不知道蓝书是怎么认出你来的！”谢书引嫌弃地捏着他的下巴，躲过那股刺人的疼。 她当初看到他时，被惊吓到有一方面是来自身上的血迹，再就是他的形象，这样的成王还真是不常见。 被自家女人嫌弃了，卫砥迟也有些无奈，要不是天时地利不合时宜，他真就想把这女人就地正法了，竟然还敢嫌弃他。 “你夫君我这是有正事，难能在乎那么多？” 这个时候谢书引才想起他说的事，抬起头看着他，“什么事情，竟然让人一路追杀你？” 从他身上的血迹和手上的痕迹可以看出来，新伤旧伤夹在一起了。 卫砥迟将淮左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尤其是关于谢炳炎那段，听得谢书引一阵惊心肉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西南的这段时间，淮左之地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可是后来听到小殊儿在淮左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你怎么能做这么浑的事情？小殊儿那么小，竟然将他带去了淮左！”谢书引极其不同意地控诉着，只恨自己没长翅膀，不能飞去淮左。 “我卫砥迟的儿子，从没有安逸一说。”如果安逸，成王府的几十万大军怎么办？如果他安逸了，将来整个成王府怎么办？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想到自己回来看不到那小子一眼，就连他学会说话和走路的时候都不在身边，心下难过起来。 卫砥迟抱着她，“那小子很懂事，疼人，我没有把他带坏。” 谢书引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她不在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真是又当爹又当妈，外面一堆事，府里还有两个娃，肯定是累坏了。 “我帮你刮胡子吧？”做点事情或许可以好些。 卫砥迟挑眉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在船舱里磨叽了好一会，再不出去外面的人都要误会了，谢书引知道已经过了危险地段。 她站起身来，拽着卫砥迟起身，“我给你认识个人。” “那个小孩？”卫砥迟挑了挑眉。 谢书引眯着眼睛笑道：“对，他叫小泥巴，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赶到他家的时候，父母都被人杀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老阳子的房门外。里边传来了细碎的说话声，一老一小好像在说些什么。 “老前辈，我要进来了！”她扯着嗓门说了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小泥巴转头过来，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眼神停留在两人握着的手上，有些怯弱地不敢上前。 “小泥巴，过来！”谢书引勾了勾手，拉着她到了自己身边。将他脸上的碎发往脑门上一抹，带着他面对卫砥迟而站。 第773章 干坏事了 “这就是我告诉过你的哥哥，他是姐姐的家人，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谢书引说的高兴，可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却各怀心思。 小泥巴小心翼翼地看向卫砥迟，小声地叫了句“大哥哥”，卫砥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眉头微皱。 拿不定对方到底喜欢自己不，小泥巴也不再说话。 此时的卫砥迟却在纳闷，府上已经有两个小家伙来跟他抢媳妇了，现在又冒出来个小屁孩，他的生活啊…… 谢书引扯了扯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让他别那么严肃。 卫砥迟抚了抚额头，弯腰看向只到他腰的小屁孩，“成王府人多，也不缺你这么个小屁孩。” 谢书引拽着小泥巴的手，再拽起卫砥迟的大手，眯着眼睛笑，“姐姐就说吧，哥哥一定会接受小泥巴的，呐，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握个手吧？表示欢迎！” 两人就这样强行被她握了手，卫砥迟看着那只小小的手，眼神中透着诡异。 小泥巴依旧有些害怕，夹带着那么一点点害羞。 在场四人，老阳子事不关己，卫砥迟这人不善言辞，就只有谢书引最乐呵。 “王爷，王妃，前边有艘船拦住了去路，来者不善！”蓝书找了一圈，才在这里找到了两人，汇报前边的情况。 “这些人，还没完没了了！”谢书引怒气冲冲，大有冲出去打一架的势态。 卫砥迟抓着她的手，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你跟我来一下。” 就这样，谢书引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把蓝书叫走了！都不解释一下？她有些郁闷，蓝书到目前为止还是她的人吧？ 两人出去说了些什么，谢书引不知道，她唯一看见的，就是从这天之后，再没有在船上看到过蓝书了。有几次想要问出声，都忍住了。 “青山，过来！”起了个大早的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青山，勾手指让她过来。 这丫头自从卫砥迟回来过就再也不近身跟着她了，反倒是和小泥巴混在一块儿。 “王妃有何吩咐？”青山依旧板着个脸，不过还是有变化的，这丫头发上别了一根簪子，一看这审美就知道，肯定是蓝书那个大直男送的。 谢书引摇了摇头，“蓝书去哪儿了？” 青山愣了一下，低头沉默。 “嗯？”直觉告诉她这里边有问题啊，青山这样子还真是…… “想知道可以问我，绕那么远做什么？”卫砥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将她搂在怀里，一个眼神递给青山，后者识趣地退下。 谢书引皱了皱眉，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她摸了摸鼻子，“嘿嘿……”谢书引就着他怀里的姿势转过身来，“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卫砥迟揽着她进去屋里，“进去说，外面风大。” 船舱里比较简陋，谢书引踢掉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等着他说。 卫砥迟坐在她身边，将人搂进了怀里，“蓝书带着名单先去了京城。” 第774章 兵分两路 谢书引隐约可以猜到他这次带着任务，否则也不会被追杀了。她的出现是个意外，对方应该算不到，如今蓝书带着名单回京城复命，他留在这里，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后患无穷了。 她皱了皱眉，“看来这段时间又要不安生了。”谢书引瘪了瘪嘴，刚开始的那一点放松一下子全消失了。 “不碍事，你我二人就当是游玩了。”卫砥迟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还真是看得开！”谢书引揶揄道。 只要他还在这个地方，对方就会一直追杀，一定是想着，只要他没回去京城，蓝书就是安全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先说好了，我可不管事了，这些都是哥哥给我的皇家暗卫，你来调配。”谢书引摊了摊手，好不容易可以卸下身上的重担，她想偷会儿懒。 卫砥迟勾起唇角，“好，我来。” “唔……”谢书引控诉地盯着他，眼神抗议，她是说他来调配暗卫，可没说在这种事情上。 两个人就这样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的，又在艳阳天遇到了彼此，也不顾及什么大白天，开始长达一年的想念。 晚间十分，天色刚降下来，外面开始不对劲。 “王爷，王妃，我们被包围了。”青山轻扣舱门，声音刻意拔高了些。 床上的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赤条条的双方互视一眼，来不及尴尬，麻利穿上衣服。 “怎么回事？”谢书引拉开房门，这一天天的还真是事儿多。她千里迢迢回京，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竟被人堵着不让进去，好声郁闷。 卫砥迟紧跟着出来，想是早就猜到了一般，“蓝书那边已经把名单送到了，触到了一些人的核心利益，狗急跳墙了。” 谢书引有些心惊，按照时间来算，蓝书前脚到了宫里，后脚外面的人就得到了消息，宫里到底都住着怎样一些人！ 一想到凌无双堂堂皇上，身边却到处都是算计他的人，不禁心寒。 “我们的船上有小船。”谢书引想到先前以防万一所备的小船。 卫砥迟摇了摇头，“那样目标太大，出去就会被射程刺猬。” 他看向青山，“去附近打听一下，看看都是哪些商家的船。”凭他成王府眼下的势头，不至于连这么一点事情都解决不了。 青山领命下去，暗卫们都集中到了一处，将两人所在的船舱围得死死的。 老阳子带着小泥巴也过来了，“不用打听了，老夫方才看到了一个熟人，倒是可以前去。” 他将自己当年如何与那人交上的过程大致说了一下，卫砥迟并没有统一他的决定。 “我们人太多，过去目标太大，前辈，劳烦您带着小泥巴过去那边，我们另行他法。”卫砥迟有他自己的考量，那艘游船并不大，增加这么多人且不说超载了，到时候将人都招过去，就是一桩麻烦。 届时对方打着各种幌子上船搜人，他不为人对方有本事和官府对着干。 第775章 任家商船 老阳子带着小泥巴过去就不一样，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本就不在他们的抓人之列。只要他没走，暗中的人就不敢光明正大的行动。 谢书引赞同他的做法，她蹲下身来，拉着小泥巴的手，“小泥巴，你先和老前辈去那边，等到了京城，我们在成王府见面怎么样？如果你们先到，就去王府等着，如果我们先到，我就等着，姐姐答应你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失言过。” 小泥巴是个知轻重的小子，他看了卫砥迟一眼，点了点头，跟着老阳子走。“姐姐要快点回来。” “好，姐姐一定快些回去，小泥巴要乖，跟着老爷爷，不可以乱跑哦。” 趁着夜色，老阳子带着小泥巴去了附近的游船，来来往往的，暗中的人并没有发现异常。 夜色每深一分，船上的人就会危险三分。谢书引站在船舱内，看着风平浪静的甲板，心里也越发沉重起来。 “晚间天气凉，穿这么少还吹风。”卫砥迟将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来到她身边站定。“在担心？” 谢书引没看他，只是看着浓浓的夜色。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她从最开始的晕船，到现在的完全适应，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可是以前最喜欢的夜色浓雾，现在看起来却满是危险。 “我既然选择了相信你，就知道你不会让我遇到危险。”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裹得紧了些。 卫砥迟将她搂在怀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转了一圈的青山终于回来了，看到迎着夜色而站的两人，低垂着脑袋，打破这份宁静。 “王爷，王妃，打听清楚了，距离我们最近的，是任家的商船，他们刚送完酒，准备回京城。而且……”她看了一眼王爷，见他并没有什么动容，继续道：“船上的人正是任三公子。” 老熟人啊！ 谢书引滴溜溜转动着眸子，商船可以承载一定的重量，他们一行人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任家和成王府之间，可以说是怨节很深吧。 卫砥迟只消得一眼，就知道她在大什么主意。 青山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属下见到任三公子了，他愿意接纳我们。” 那这丫头一定是没有将他们眼下的处境告诉任远初，谢书引心下想着。 任远初的改变她确实看在眼里，不过当初一心想要杀死他的人突然转性了，这一点她依旧记恨在心。看在谢青妍的份上，她可以既往不咎，但并不代表她会原谅他。 这一次的话并没有让他有多少惊讶。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过去吧。”谢书引裹着大衣看向身边的男人，瞧着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一行人分成几批往任家商船上走，任远初知道是他们，早就在船上等候了。看到许久未见面的人，有些惊喜又有些自卑。 “见过王爷，王妃。”他礼仪周到，饶是卫砥迟想要挑剔，也找不到不周之处。 谢书引点了点头，再一次见到他，还是有些惊讶的。以前这男人的心思太重，总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 第776章 帮她的忙 可今天，他眼神中少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多了几分坚定和纯粹。自任父去世之后，他就接下了任家的摊子，这么多年来任父对他的教诲并没有白搭，也算是接过了任父的衣钵，把生意越做越大。 “你每次都亲自跟船吗？”许是这样的他让谢书引觉得舒服不少，三人站着挺尴尬，她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任远初有些受宠若惊，言行之间又带着几不可查的小心翼翼和中规中矩。“这一次送酒去江南，顺便和那边的商家谈几桩生意。有些复杂，下面的人不敢擅自做主，我才过来。” “妍儿有了身子后，我就很少出门了。”提到谢青妍的时候，他眼里的冷漠少了，更多的是爱怜。 这样的任远初又在她心中加上了几分。 “妍儿又有身孕了？”当初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是老太妃给取的名字，叫安和，现在想想，那小子也该走路说话了。 说来有二胎这件事情确实也正常。 任远初笑着道：“嗯，已经四个月了。” “回京后，我去看看她，说来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可不嘛，都一年时间没在京城，这一年内应该变化很大。 “王妃能来，我和妍儿自是欢迎的。妍儿很聪明，能够给我分担不少事情。”任远初急切地说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围绕着谢青妍，还真聊得起劲。好像曾经的那些个糊涂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碰！” 船身极大的碰撞，让得两人之间的谈话不得不停下来。 谢书引下意识站起身，看向甲板上的眼神带着杀气。 任远初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你们在这里坐着，外面交给我。”说完，他就往外面走去。 任远初走到甲板上的时候，对面船上站着一个身穿戎装的人，他眉头微扬，“阁下什么身份？或者说我任家的商船犯了什么法，竟然叫官府给拦住了？” 任家一直是皇商，那可是在皇上面前都能说上话的。京城中也有不少的高官与他们关系要好，知道这是任家的货船，对方也不敢太过无礼。 那位身穿戎装的抬手抱拳，“原来是任家主，失敬。属下奉命捉拿一个朝廷要犯，被他给逃了，正在到处搜查，还请任家主配合我们。” “朝廷要犯？官人可不要胡言，这船上的人都是我任家多年忠心的下属，可当不起这个称呼。”他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家仆们。 对方摆明了就是不配合他的搜查，身穿戎装的人眸色变了。 “得罪了任家主！” “慢着！”任远初抬手打断了他们的硬闯。 他让出一条道来，“我任某人只是一介商人，也不敢和官府作对。只是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这船上不只是放着很多名酒，还有很多从江南带来的珍惜物什，有些是给京中各位大人，有些则是给宫里的。我可以让你们上船，但请留下你们的身份，若是弄坏了什么丢了什么，届时也好有人负责，我们任家可赔不起。” 第777章 成功上岸 生意人虽然低下，可他们的人脉却是一般人不能比的，这一点任何人都清楚。听到京中的达官和宫里的人，身穿戎装的人有些迟疑。 无奸不商，到时候对方若狠狠坑他一笔，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留下自己真正的身份。到时候叫人一查，事情更严重。 任远初看出了他的迟疑，眉头轻挑，“大人，还查吗？” “我可是答应了准时交货，我们商人最讲信用，若是没别的事情，可否放我们过去？”他眉头一挑，明明只是打着商量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几番思量，对方摆了摆手，比了个放行的手势。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谢书引终于松了口气，这下总算是过去了。 “这应该不是最后一道劼。”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书引：“……”还真没完没了了？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谢书引看着他，却并没有慌乱。 “等。”卫砥迟望着漆黑的暮色。 蓝书将名单送到，就会带着人前来接应，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到接应的人来。 任远初在甲板上站着，直到船只顺利通过封锁线，才转身进去船舱。 “暂时没事了。我们的商船不能在京城渡口停靠，要行去景芝，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以随他一起去景芝，但那样距离京城又远了不少，一路上定然少不了折腾。 更何况去了景芝，就会给他招去祸害，谢书引已经否定了这个法子。 “找一个靠近陆地的地方停一下就好。”他们一行人都是有功夫的，只要上了岸，对方还没有发现的情况什么都好办。 “也好，我去吩咐一下。”任远初点了点头，下去找船夫。 谢书引皱了皱眉，她都能预料到自己将会被当成一只兔子拎着过去了。 不出意外的，渡口处全副武装，他们下船就会被逮个正着。深夜的时候，任远初上来敲门，船已经停了下来。 “王爷，王妃，我已经吩咐船上的人了，这里过去就是一片芦苇地，就在京城北郊，还算隐蔽。”也是最靠近的地方，双方都方便。 谢书引点了点头，对于他的什么都不问，也有些动容。“这一次，多谢了。” 任远初笑了笑，让开路给他们走。 暗卫们早已经准备妥当，就连青山也在甲板上站定了。谢书引看着跟随自己一路吃苦的人，有些欣慰。 卫砥迟揽过她的腰，“走吧。”命令是给后面的那些人下的。 在场中人除了谢书引，个顶个都是轻功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皇家暗卫并非徒有虚名。她紧紧抱住身前男人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尽量不去胡乱看。 只消得一刹那的功夫，实十几道人影消失在夜色中。 任远初望着那片芦苇荡，有些恍惚。跟在他身边的侍从将他唤醒，“少爷……” “告诉船上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记清楚了。”瘦削的下巴在夜色中，越发锋利起来。 侍从鲜少看到这样的少爷，站直了身子，“是。” 第778章 回到王府 他们走出芦苇荡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谢书引又疲又累。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就地休息一下吧。” 这小女人体力不支，他心疼了。 谢书引是真的郁闷，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光秃秃的树还没有发芽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在西南的时候，我们经常也很累，走很久的山路，都碰不到一个人家。” 她偏头看向身边坐着的男人，朝他靠近了些，“可是那里没有心计，我们遇到最大的危险，也只是毫无防备之下窜出来的蛇。这边没有蛇，却比蛇还可怕。” 知她在抱怨些什么，卫砥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快了。”很快一切都会结束，这边也会是一片祥和之地。 他们等待的路上，对手也在地毯式寻找，凌无双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次更是兵部和禁卫营倾巢出动，名单上的所有人都被控制下来。那些得到风声逃出府的，则是封闭所有城门，不得出城。 蓝书带着王府的暗卫，一路沿北郊城外搜索。 “王爷，王妃！属下来迟！”找到一行人的时候，高兴地上前，单膝跪地请罪。 谢书引只剩下解脱了，可算是九死一生，上天眷顾他们，总算是让蓝书先找到了。 卫砥迟扶着谢书引起身，“京城怎么样了？” “城门封闭，只能进不能出，并不和禁卫营倾巢出动，控制了名单上的所有人！” 他看向谢书引，笑着道：“皇上知道王妃回来了，还好生高兴。” “我也许久没有见到哥哥了。”想到被困一年皇宫的凌无双，谢书引有些幸灾乐祸。 卫砥迟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更不喜她心里惦念别的男人，揽过她的肩膀，将人带上了绝尘马，“回家。” 可不就是回家么？离开一年多的京城，总算是要回来了。 谢书引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戳了戳某人的胸膛，“什么时候将小殊儿接回来，我想他了。” 卫砥迟两手从她的腰侧穿过，握住缰绳，“快了。” 蓝歌在那边已经没什么大用了，让他带小殊儿回来，顺便培养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 在卫砥迟的心里，不管是成王府的暗卫，还是那几十万将士，都不能依仗着祖上的隐蔽，一切都需要靠自己的本事去拿下。虽然舍不得，可还是愿意放手，让那小子独立些。 谢书引知她的用心良苦，纵然心里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放下了。 “我睡会儿，到了王府叫我一下。”她靠着温暖的怀抱，将昨天晚上的觉全部补回来。 卫砥迟拉紧了身上大衣，将她包裹住，尽量不让冷风打在她身上。 回到成王府之后，卫砥迟并没有叫醒她。许是见她太累了，睡得太香，直接打横抱起她，朝清欢院走去。 清欢院的丫头们看到自家王妃回来了，一个个高兴坏了。 卫砥迟用眼神制住了她们的动作，看了当涂一眼，“王妃困了，备好热水，她醒来后要洗漱。” 第779章 小山叔叔 “好的王爷，我这就去准备。”当涂高兴的手都在抖，低声回答着。 这一去一年之久，王妃总算是回来了。 午睡的小归园也听到了动静，刚要问出声，被当涂牵着手离开，“归园少爷，王妃很累，还没醒来。你先去午睡，等王妃醒了，我叫醒你。” 小归园很想念这个母妃，可耐不住他打不过父王，只能乖乖去睡觉。 谢书引是被饿醒的，看着熟悉的房间布置，她踢开被子坐起身，有些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母妃！”听到动静，小归园最先推开了门，紧跟在后面的是当涂，两人高兴的不得了。 “王妃，您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很想你。归园少爷每天都在念叨您。”她走过去衣橱，翻找着衣服。 谢书引拉着谢归园站在床前，在他脑袋上比了比，“唔……小伙子又长高了，这一年没少长个儿！” “母妃，小殊儿也长高了！”他很懂事地任由谢书引打量，不得不说，这小子真和他那个老爹像极了，有着当年凌无钥的影子。 “母妃，小殊儿什么时候回来？”他当时睡得正香，父王将小殊儿抱走的事情，还是当涂姨姨告诉他的，生气了好几天。 谢书引拉着他，怎么看怎么欢喜，“小殊儿也快回来了，再等几天就到了。” 小归园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板一眼道：“对了母妃，老阳子前辈带回来了一个大哥哥，说是母妃让他来的，一直在等母妃，母妃认识他吗？” 那一定是小泥巴了！谢书引眸子一亮，“对，是我母妃让他来的，你先出去找大哥哥，一会儿母妃就出去，介绍你们认识，怎么样？” 当涂已经准备好了衣服，接下来是王妃的洗漱时间，她领着小归园出去。 “王妃，外面一群丫头可都等着您呐，一个个高兴坏了！” 谢书引笑了笑，不用想都知道，长河那丫头定是首当其冲的。 半个时辰后，谢书引收拾好了自己，和院子里的丫头们简单含蓄了一番，才知道长河那丫头竟然不在，摇了摇头去前厅。 “姐姐！”小泥巴一直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远远看到她走来，高兴地迎了上去。 谢书引蹲下身子，笑着抱住他，“小泥巴有没有乖啊？” “小泥巴有很乖，很听师父的话。”等到了谢书引，小泥巴也很开心。 谢书引愣了好一会，才听出来他口中的师父，是指老阳子前辈。只是这样一来，那小泥巴就和于枫一个辈分了，既然这样的话……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归园，“小归园，看来你不能叫小泥巴大哥哥了，还得喊小叔叔。” 小归园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这一下子大哥哥变成了小叔叔，怎么都有些接受不过来，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 “看来王妃的气色还不错，这一年来，瘦了。”于枫进门后就看到了她，打量了一番，发现她如今看着气色好多了。 谢书引转过头去，就看到于枫和卫砥迟两人前后走来。 第780章 西南事宜 “于大哥。”她大概知道卫砥迟将于枫找来的目的。 不管是于枫还是青山，对于琴瑟山庄的事情都多有避讳。她以前暗暗打探了一下，这两人都不大愿意把身份表明了说。小泥巴如今跟着于姓，这是老阳子前辈当初给取得名字。 听说老前辈是于姓人。 原本谢书引想让成王府直接认养了小泥巴，可卫砥迟说于礼数不符。老太妃去世，这府中最大的长辈就是他，小泥巴就要矮了辈分，那样太委屈小孩子了。 谢书引感动于这份体贴，最后认同了挂在老阳子名下。 如今算是跟着于枫，住在于府中，老阳子也在那边有屋子，只是他大多数在外面云游，也鲜少归家。 “老前辈又走了吗？”她没有看到老阳子，猜测则前辈又离开京城了。 于枫摇了摇头，将小泥巴送到他手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消失了。他这个师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怎么着家，有时候找都找不到。 “小泥巴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名字是师父给取得，因为在山里遇见，就取了于山。”于枫摸了摸小泥巴的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还是挺喜欢的。 谢书引点了点头，“老前辈取得，自是很好的。” “那以后归园是不是要叫大哥哥小山叔叔了？”小归园终于从怔愣中缓过神来，看着大人们，有模有样地说着。 “对啊，不只是你，小殊儿也是一样。小山叔叔比你们大，以后会保护你们的。” “我也会保护殊儿的！”小归园举着自己的小手，像模像样地说着。 谢书引蹲下身来，“好，小归园是哥哥了了。” “今天的成王府可真是热闹啊，我没来迟吧！”大门口一人风流倜傥，手执青骨扇，大摇大摆走来。 “哥哥！”谢书引看见来人，眼睛里的神色完全变了。 “参见皇上！”于枫等人立马行礼，就连小归园都作揖了。 凌无双将手中的扇子微微一挑，“免礼！” 谢书引上前几步，迎了过去，“哥哥今日怎么出宫了？” “我可不像某人那样没良心，一走就是一年杳无音讯，信件都不知道寄一封。”凌无双拿扇子轻轻敲击她的脑门儿，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谢书引捂着被敲的地方，眼神控诉他，后退到了卫砥迟身边，对她来说，这才是安全距离。“那不是不方便吗？” 凌无双觑了她一眼，“这不……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你不去看我，只能哥哥来看你了。” 他好生打量了一番眼前人，眉头微皱，“瘦了一圈，没少受罪吧？看你以后还跑不跑那么远的地方。” 谢书引吐了吐舌头，她虽然看着瘦了，但体重确实没减少，只是都变成了肌肉。这一年来，自己的身子骨健壮了不少。 “哥哥今天来，可是为了西南的事情？”她虽然调皮，却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西南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一年半载也解决不了，必须要有一个长期的国策。 第781章 适合人选 这是要进入公事的节奏，于枫很自觉地提出告退，顺便将小泥巴带走了。 归园也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被凌无双留了下来。他无助地看向父王母妃，见两人表态了才坐下。 王府大厅中，一共坐着四个人，准备来说是三个大人一个小家伙。 谢书引知道凌无双的用意，只是对于大厅议事有些纳闷。 “你寄回来的那些信件我都看到了，想来篇幅有限，不怎么具体。当时出此下策，也只是救急。小引，你既然在那边走了一年，想是知道得比较详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凌无双摇着青骨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聊什么趣事。 谢书引将那边的复杂说了一下，尤其是与夜郎接壤之处，边境之地的部族甚至互通有无。想要解决西南的根本问题，不能一概而论。 她能感觉到，凌无双有心想要治理好西南，并想把那块地纳入凌岳的版图。对于谢书引所说的和平解决问题之法颇感兴趣。 “哥哥，我知你心中有霸业，只是关于西南之事，我需要先声明一下。那边不能采取传统的中原治法，否则定会适得其反。”山林中的人与外界并无什么大的交流，一切妄图进入他们领土的人，都会被视为强盗。 想要真正说服他们归顺，确实需要费一番功夫。 凌无双默了，“依你之言，有什么好的见解？” “派去使者，告诉他们朝廷的态度。” 听到这话，凌无双当即便皱起了眉头。他当然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眼下因为这次的抓捕行动，朝廷大半职位空缺，到处缺人。更何况西南山地复杂，去了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找到那些寨子。 加之那边分布极其稀疏，听起来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这些年来，凌岳和山里的交流并不是很多。即便是珙县，也只是山里的人出来，官府不会轻易进山。 “朝廷恐怕没有人可派了。”那不是个小数目，凌无双苦涩一笑。 当年凌岳朝堂上是冗官，多少人拿着官饷不做事。现在好了，不足了。 “所以说，这一次的事情，更是个提拔和选拔官员的好机会！哥哥，春秋闱都已经过了，是时候好好分配了吧？”谢书引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利用得好，将来的凌岳必定可以干出一番事业。 凌无双的神色依旧凝重，“你有所不知道，那些人虽然成绩尚可，但实力不行。更别说进去山林，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 谢书引眸子闪烁着，心下已经有了计划，“我这里倒是有些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割爱？” 她知道的？凌无双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哥哥觉得，跟我一起的那些皇家暗卫怎么样？”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生怕触怒了龙颜。 凌无双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让皇家暗卫去…… 那些暗卫都是从小养在皇室的孤儿，吃着皇粮长大的。可他们一生行走在刀尖上，真的能胜任这样的事情？ 第782章 再不走了 “起初我也是和哥哥一样的想法，只是，当我带着他们一起下田插秧，一起在雪地里砍柴，一路上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不减时，什么样的疑虑都消失了。其实他们也有自己的个性，只是长时间的训练给压制住了。”谢书引将自己一路上看到的给说了出来，极尽全力去说服他。 “还记得我们当时宿在大石头上，醒来后发现四周爬满了蛇。我以为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他们会怯弱。可是事实证明并没有，后来寻找食物，捡拾柴火，他们样样在行。” “哥哥，他们跟着我去了那么多的地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什么寨子里好多人都认得他们。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试试呢？” 凌无双心下计量了一番，“如果真是这样……倒可以一试，但这个负责的人，你怎么看？” 卫砥迟朝身后一仰，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听到她说出皇家暗卫时，他就猜到了接下来会有什么人了。 国人如他所料，谢书引突然转向了他，笑着讨喜道：“那就要麻烦王爷大人割爱了，我觉得蓝书就很不错。” 蓝书身为成王府暗卫的总教头，身上那股气场一般人见了都不得不臣服，那帮暗卫自然管得住。加上他们都是去过西南的人，确实是不二人选。 卫砥迟揉了揉眉心，“你连皇家暗卫都算计上了，现在来问我，为夫能拒绝吗？” 就知道他会答应！ 谢书引看向若有所思的凌无双，“所以我的提议是，蓝书带着十五名暗卫去西南，坐镇珙县府衙。关于西南一事，京城总负责人为小舅舅。当然，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全力配合的！” 如此一来，她算是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了个干干净净。 “不是十四个么？”凌无双挑眉，还能有谁？ “还有青山呀！总不能让人家两口子分居两地吧？”作为一个合格的王妃，她是很护犊子的。 青山是她身边的女护卫，凌无双有所了解。“既然是你决定了，那一定是极好。” 西南之事虽然复杂，但交给小舅舅他一百个放心，加上小引也会在其中帮助。就眼下的朝廷局势来看，或许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小舅舅铁了心不愿做丞相，他只是一个晚辈，不能逼迫。文国公府从他记事起便一直在研究西南的事情，他受到了熏陶，才对西南有了执念。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一趟文国公府，这边就拜托你了。”他堂堂皇上难得出宫一趟，却需要匆匆行走在几个地方，谢书引看着都心疼。 谢归园全程坐在椅子上，不敢吱声。 “不后悔？”卫砥迟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谢书引这女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聪明才智在很多方面比男子都要强。当初决定娶她，就一定做好了准备。是雄鹰就关不住，他尽全力给她一片天，可以自由自在地飞。 如今她却甘愿收起翅膀，蜗居在成王府的方寸天地，他不舍得她受委屈。 谢书引看着蓝天，京城的天更蓝了，水也更绿了。 第783章 恋恋小姐 “我这个人很懒的，在外面颠沛流离一年之久，够了。以后，我就在这府里，好好陪我儿子。”还有她的男人。 要不怎么说女人心软呢？错过了小殊儿说话走路的日子，她心中懊悔得紧。西南的问题，有小舅舅出面，不会出什么大的差池。 好，卫砥迟看着她，心里默默说着。 蓝歌带着卫承殊从淮左出发，知道他们动身那天起，谢书引就每天都在数日子，算距离。就连卫砥迟和谢归园都在抱怨，他们两个彻底失宠了。 半个月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成王府。 小殊儿见到久违的娘亲，刚落地就撒着脚丫子扑过来，“娘亲！” 这小子虽然会走路了，可走起来并不是很稳当，谢书引看着他跑过来，吓得面容失色，赶紧走过去接住扑过来的小家伙。 “娘亲的小殊儿！”谢书引将她搂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欢喜。 两人虽然一年没见了，卫砥迟却将这小子教育得很好，对她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相反的，更加依赖她，谢书引打心眼里欢喜。 谢书引半跪在地上，抱着小殊儿，她感觉人生莫大幸福也就是这样了。 “爹爹……”小殊儿在她怀里，看见了卫砥迟。 蓝歌当即便汇报了淮左那边的情况，交代清楚后没有再打扰人家一家团聚，他也要去找他的女人了。 卫砥迟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又重了。” “殊儿有好好吃饭。” “嗯，殊儿乖。”父子俩你一眼我一语的，小殊儿很多词还说不大准确，发音也有些模糊，奈何他这个爹爹太过于强大，总能懂他的点。 “小殊儿小殊儿，我是哥哥！”小归园不甘心被冷落，扯着嗓子嚷嚷着。 小殊儿这才发现，自己的哥哥也在。 他挣扎着要爹爹放他下来，欢欢喜喜地和谢归园去玩。 谢书引看着这一对儿子，不停地傻笑，两个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儿子，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遇到这样的幸福生活。 “当涂，去文国公府把小恋恋抱过来。”儿子都在，唯独没有女儿，这让她有些小小失落。索性小恋恋弥补了她的空白。 她不是没有想过再生个女儿，可卫砥迟不愿。且不说再生一个会不会是女儿，就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也不答应。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不愿看着自己的女人再遭受那样的痛苦。 卫砥迟也是有私心的，如今一个小殊儿就能占据她大部分的时间，再多一个孩子，岂不是以后夫妻两的独处时间都没有了？要是再来个小子，他就彻底没机会翻身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任远娴在府上的日子也不清闲，文垣忙着应对国事，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了她一个人的头上。那些购置的地产和铺子，一应打理全在她一个人之手。 小恋恋多数时候都是奶娘在带。如今成王妃说请她去王府住一段时间，任远娴自然是欢喜的。 第784章 小山哥哥 “当涂姑娘，告诉你们王妃，得了空我已经去好好拜访她。”任远娴想让奶娘跟着一起去，方便照顾。 当涂委婉拒绝了，“夫人放心，我家王妃现在时间宽裕得紧，可以亲自带着恋恋小姐。” “我家王妃身边都是少爷，遗憾每个姑娘在身边，这不想恋恋了，才让我过来寻。”身为她身边最知心的人，当涂将她家王妃的性子算是摸透了。 当涂将来是她的嫂子，恋恋交给她，任远娴自然是放心的。 她带着小恋恋到王府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都欢喜不已。他们也算是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算起来恋恋是大姐姐，比他们两个都大。 加之文垣对恋恋的教导，懂得很多东西，也知道很多事情。 自从谢书引回到王府后，朝政之事彻底不插手了，每天在府里逗逗孩子，开始启蒙教育。隔三差五就会将小恋恋抱过来，三个孩子一起玩，她只要远远看着就很幸福。 这一天恰逢小恋恋在王府，小泥巴随着于枫一起过来给谢书引看诊。 于枫给她号脉的时候，小泥巴就会在一边认真的观察，事无巨细，于枫都会认认真真的解释，遇到不懂的地方，他自己也会问。 “小泥巴现在都学了这么多了？”谢书引有些惊讶他对医术的接纳进程。 于枫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这小子天赋不错，很好学，师父留下来的东西看了一遍就能明白，还举一反三，是个不可多得的。” 被夸赞了的小泥巴有些害羞，“是大哥和师父教导有方。” “咦？大哥哥，你是什么人？恋恋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小恋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凉亭，一双大眼睛好奇巴巴地盯着小泥巴。 她一来，两个小男孩也跟了过来。 小归园拉着她说道：“恋恋姐姐，错了，这不是大哥哥，这是小山叔叔，是母妃带回来的。” 小恋恋继续追问，“明明是大哥哥，为什么是小叔叔？是叫小山哥哥！” “不是，要叫小山叔叔！”小归园是个较劲儿的人。 “为什么呀？就叫小山哥哥！”小恋恋着急了，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 这下子可不得了，谁人不知文国公最宝贝这个小丫头了？亭子外的一众丫头立马着急了。 谢书引真是没想到，小恋恋固执的时候，性子会这么倔。 她抱过小丫头，在怀里哄着，“小恋恋不哭了，你要是哭了以后姨姨都不能接你过来玩了，你爹爹知道了一定会骂姨姨的。” 每个小孩子都爱玩，小丫头低声抽泣着，“可是姨姨，为什么要叫小山哥哥叔叔？叔叔那么老，小山哥哥很好看的。” 知道她的原因，谢书引顿时哭笑不得，小小年纪都开始颜控了！ 她瞥了一眼小泥巴，果然见那小子一脸手足无措，显然没想到一个称呼就可以把小丫头弄哭了。小归园更是一脸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恋恋姐姐哭，母妃会不会罚他？ 第785章 惦记哥哥 谢书引给小丫头擦了一下眼泪，“小恋恋乖啊，你看小殊儿和小归园都叫小山叔叔，你要叫哥哥，要问他自己同意不，只要他同意了，姨姨没有意见的。” 小恋恋转过脑袋看向小泥巴，一副期待的样子。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小……恋恋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小泥巴不忍心看着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哭，那双眼泪弯弯的眸子，看得他心软了，说什么都能答应。 小孩子只需要哭一下，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前一秒还在泪眼婆娑，下一秒小丫头笑得比谁都开心。 小泥巴惊呆了，小归园和小殊儿也惊呆了，只有谢书引还在乐呵呵地笑，这才叫人生嘛！ 卫砥迟得知消息赶过来，看到这么傻傻的一幕，无奈摇头。 “怎么样？”这话是对于枫说的，他走到谢书引身边坐下。 全程围观了的于枫也是欢喜地站起身，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着，“王妃如今的身体可比一年前强壮多了，运动还是很有用的，回来了也不能落下，每天可以做一些适当的运动。” 谢书引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刚去那会儿，每次爬山都会喘气，走不多远就要歇一下，两条腿酸软得厉害。后来习惯了明显好不少，脚程都快不少。 于枫带着小泥巴离去，回去的路上，小泥巴一直在紧张，跟在大哥身后，他担心会被说道。可是左等右等，到了府上还没有等到一句批评的话，小孩子终于憋不住了。 “大哥！” “有事吗？”于枫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 小泥巴忸怩了一番，抓着后脑勺上前，“刚才……我是不是说错了话？”他只想着不能惹得小恋恋伤心，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姐姐说过，凌岳是重礼法的，按照辈分小恋恋应该管他叫叔叔，可他一时心直口快，竟然准许了她叫哥哥，这是不是于凌岳礼法不符？ 于枫愣了愣，原来这小子一路上心事重重，就是在想这个啊！ 他笑了，劝慰着，“小山，你虽然是我的弟弟，可你也是王妃带回来的人。既然王妃那样说，便是准许你自己拿主意。不要在乎那么多礼法制度，你这个年纪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成王妃会将这个问题抛给他自己做决定，便是没打算将这件事情做大。童言无忌，小孩子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也算是堵住了外人的嘴，也给组了文国公府股面子。 小山还小，不应该背负太沉重的包袱。 看着离去的身影，小泥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应该没有做错吧？ 王府中，自从见到了小泥巴之后，小恋恋就总是问关于小山哥哥的事情，逮住谁就问。王府里的丫头自然不敢多嘴，若非看在恋恋小姐还小的份上，她们都要以为这位小姐是不是对小山公子有意思了。 “姨姨，小山哥哥为什么不来王府了？我们可不可以把小山哥哥接过来？”小恋恋问了一圈无果，最后只能去找谢书引。 第786章 喜欢的事 正在翻看账本的谢书引眉头一挑，看着小胳膊小腿的小丫头，心喜的不得了。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小恋恋喜欢小山哥哥吗？” “喜欢呀！恋恋想要小山哥哥陪我玩！”小丫头并不懂喜欢的真正意思，谢书引笑着看向她，忍不住去捏了捏那张滑溜溜的脸。 小孩子只是好奇，才对陌生的人和事情充满好奇，谢书引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小山哥哥要学医，跟着于叔叔一起学医，恐怕没有时间过来啊。”她故作一脸为难地说着。 “那……小恋恋可以去找小山哥哥吗？”她眨巴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谢书引可不敢将这小祖宗送去于府，她笑着道：“倒是可以……不过恋恋现在还小，等到你长大了才能去，小山哥哥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不方便去哦。” 谢书引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记下了这句话，一记便是十几年。 文垣终于将忙碌的一阵子度过去，想和自家小丫头培养一下感情，却被告知被接去成王府了。他坐着马车就来到了成王府，脚步离地地赶到清欢院。 “小恋恋！”看到亭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他加快了脚步，挑开帘子就钻了进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丫头忘记了小山哥哥的事情，偏头看见自家爹地来了，一溜烟从谢书引腿上滑了下去，朝进来的人扑上去，“爹爹！” “这小丫头，姨姨白疼你了！”谢书引故作生气地说着。 她因着和任远娴之间的关系，不让恋恋叫姐姐，要她叫姨姨，对此文垣完全没有意见。不过她不动声色将自家小棉袄拐来成王府，这事情还是有心悸的。 “你将这么大个摊子甩给我，转身就把我的恋恋拐走，是不是太自私了？”文垣走到椅子上坐下，抱着自己的女儿。 谢书引才不与他计较，只是默默的酸人家的女儿。“小舅舅，你这么急着过来，该不会是遇到了难题来找我吧？” 文垣觑了她一眼，抱着自家小恋恋走了出去，留给谢书引一个嘚瑟的背影。 谢书引：“……”德行！ “娘亲！” “母妃！” 两道稚嫩的声音同时传来，谢书引看着撒腿跑过来的两个小子，不忘叮嘱，“慢些，仔细摔着了！” 后面跟着一众丫头婆子们，根本摔不到。 小归园和小殊儿一左一右来到谢书引身边，一人扒拉着一只胳膊，“娘亲娘亲，什么是喜欢啊？” “恋恋姐姐说喜欢小山叔叔。”小归园眼巴巴地盯着谢书引，两小家伙还挺会来事，你一句我一句的，生怕她不明白那意思。 “这个喜欢嘛……”谢书引绞尽脑汁，也不找不出来一个适当的解释。 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是喜欢？能知道什么是感情？就算是说了也不理解。 小殊儿看着自家娘亲，眨巴着眼睛，一脸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像娘亲对爹爹那样？娘亲也喜欢爹爹吗？” 第787章 青春不再 她家儿子真的出息了，开起她的玩笑不眨眼睛，谢书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卫砥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子三人在亭子里说话，讨论的论题刚好被他全部听见。小女人那绞尽脑汁的模样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以为那小女人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却不想最后直接承认了。 谢书引没有看到来人，她左看看右看看，郑重地点头，“算是吧，娘亲要是不喜欢爹爹，也不会有了小殊儿呀！”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一双眼神溺出水来。 小殊儿似懂非懂，小小的年纪却显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那恋恋姐姐会和小山有小弟弟吗？” 呃……谢书引彻底被问倒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回答错了什么？ 她一脸无措的表情看在卫砥迟眼中，像极了一只迷糊的小狐狸。卫砥迟嘴角轻扬，大步走了过去，将小殊儿抱在怀里，“小屁孩问那么多做什么？” 谢书引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心下更加郁闷。混血儿会聪明不少，这跨越了时空的孩子，竟然这么聪明的吗？基因这东西也太强大了吧！ “我在想……你儿子这么聪明是不是不大好……”她想起了历史上好些不大好的例子。 慧极必伤…… “没什么好担心的。”卫砥迟知她的心思，看了她一眼，对于那些杞人忧天的事情，他从不担心。 文国公府和成王府的强大基因在此，这两个家族结合的后代不可能是个傻子。卫砥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一样的。 谢书引眉头微皱，她当然知道自己想多了，只是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亲自给他们启蒙，也算是引向正轨了。”她小时候的启蒙教育是外公引到的，虽然算不上多么成功，也并不是个失败品。 她的儿子就由她来启蒙好了，从小就接触一些稀奇的东西，将来遇见了也会长见识不少。 卫砥迟没有反对她的决定，这样无疑是最好的。 关于处置纪王爷的圣旨已经到了淮左，身为御史，整件事情全程交由谢炳炎来督办。这次前去宣读圣旨的人，是当今掌握实权的九公主。 纪王意图谋反，带回京城幽禁，贬为庶人，无诏不得踏出京中纪王府半步。所谓的纪王府，就是当年的福王府旧址。 谢书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九公主已经押着纪王爷回京的路上。 “王妃，琉璃阁阁主求见。”蓝宇突然冒出来，正在做拼音备注的谢书引被吓了一跳。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琉璃阁阁主此人，“快请。” 再次见到卫长婳，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差别。 谢书引回来之后一直深居简出，王府好吃好喝伺候着，于枫每次都会给她带大量的好东西。就连她自己得了空，也会捣腾一些养肤的东西。 因而即便过去了一年多，两人年龄都慢慢大了，她的脸上依然没有变老的痕迹，倒是越发有活力。 第788章 再回锦园 卫长婳这些年来一直在关外扩张势力，为了不辜负手底下的一班人，为了让她娘的心血不白费，她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加之关外天气恶劣，有时候狂沙漫天，暗无天日，皮肤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见到谢书引的时候，她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面，成王妃的气色越发好了。”那酸溜溜的感觉，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打量谢书引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谢书引没想到，仅仅是一年多的时间，卫长婳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可能……你该找个人替你分担一下了。”有了爱情的滋润，还是挺不错的。 卫长婳愣了一下，有些失神，这个人……自从知道事情真相后，她就彻底死了心。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琉璃阁上，已经来不及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她自嘲地一笑，“再等等吧，等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找一个。” 谢书引大概知道她所谓的“等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叹气一声。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平淡无奇，有时候却戏剧得很。 “你这次回来，可是为了纪王爷一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大概能猜到卫长婳的用意。 虽然曾经恨过，埋怨过，可到底那是她的亲生父亲，还是见一眼得好。 她自嘲一笑，“如今这偌大的京城……只有一个你可以帮我了，我……想再见他一面，最后一面。” 谢书引不知道她所谓的最后一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隐约听出了一些解脱和轻松。 她点了点头，“这一次九公主亲自押解回京，很快就要到了，你且先在京城住下，等人到了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卫长婳没有说感谢，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 曾经的她们剑拔弩张，如今……唉，时也命也，终究是改变不了的历史。 “就在王府住下吧，锦园一直留着，我有让人打扫，随时可以入住。”谢书引看着她，算是邀请了。 当初她打折了卫长风一条腿，也算是出了口气。如今的卫长婳虽然姓卫，却与成王府无半点瓜葛。 谢书引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但她却并愿不斤斤计较。 卫长婳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邀请。 在这里长了十多年，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成王府里的一草一木。卫长婳轻车熟路地来到锦园门口。 这里没了人气，虽然有定期打扫，却萧条了不少。植物都在疯长，原本最有人气的园子，如今成了绿色东西的王国。 她走到熟悉的秋千旁，坐在上面轻轻晃荡着，仿佛间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她处处小心翼翼，处处讨好着夫人，才讨来了这么一个秋千架子。 卫长婳就这样坐在秋千架上，直接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两个小孩子，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 卫长婳盯着这两个小孩，从长相上大概知道对方的身份了。成王府里有两个小少爷，只要用心打探了一下，不难知道。 第789章 风水不错 “大姐姐，你是谁？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小归园偏着个脑袋，有模有样地问着。 小殊儿不敢叫人，经过上次的事情，他知道了一个道理。不能随表乱叫人，叫错了不好。 卫长婳从秋千上站起身，而后蹲在地上，将两个小家伙拉到了跟前，“让我猜猜看……你是小归园，你是小殊儿，对不对？” 太对了，两个小孩子惊喜地看着她。 小殊儿想起娘亲刚才告诉他的事情，笑着说道：“你就是姑姑对不对？” 姑姑……卫长婳对这个称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姓卫……好像真的是该叫姑姑的。 她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是姑姑吗？还是小殊儿说错了什么？”小殊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不解。 “我是姑姑，小殊儿也没说错什么。”她将两个小孩子搂进了怀里，眼里含着泪花。 卫长婳在锦园住了七天，谢书引终于来到了这里。 “是不是有消息了？”正在和两个孩子玩闹的卫长婳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来人。 谢书引看了一眼两个额头冒汗的小家伙，点了点头，“嗯，皇上已经同意，你们就在纪王府见一面。你看什么时间比较方便？” “就明天吧，我明天晚上走。” “这么急？”谢书引没想到她的原因会是这个，有些不敢相信。 “姑姑，你要离开了吗？”小归园拽着她的胳膊，一脸不舍地问道。 小殊儿则是满脸期异，“姑姑还会再回来吗？” 回来……这问题倒是问倒了两个大人，谢书引不知道答案，就连卫长婳自己……也是个未知数。 会回来吗？未必，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她来看得人了。 “姑姑不喜欢小殊儿了吗？”小家伙一见她沉默，立马瘪了瘪嘴，做要哭状。 谢书引明白自家的臭小子，扶了扶额，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跟谁学来的、 卫长婳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惹哭小孩子，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她一脸无措地蹲下身子，笑着看向小殊儿，“怎么会呢？姑姑当然喜欢小殊儿了，只是……姑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未必会有时间来王府。不过等到小殊儿长大了，可以去看姑姑。” “那拉勾，不许骗人。”小家伙的脸色立马转阴为晴，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谢书引别过了脸，这一定不是她的娃。 被无视了的小归园也嚷嚷着要去，卫长婳很有耐心的一个个拉勾。 这两个孩子和她一起玩出了感情，这要是真的离开了，怕是会伤心的。不过幸而小孩子健忘，只要有新鲜的东西，就会忘掉那些不开心。 曾经的福王府，如今变成了纪王府。以前三皇子建府的时候，贵妃专程找人测了风水，每一个风水师都说这里风水极好。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住了一个又一个被废的王爷。 站在门外的两个女人，看着程亮的三个大字，不由想起了当年的门庭若市。如今……只消得两尊石狮，几个守卫。 第790章 最后一次 那些守卫先前得到了消息，没有拦阻。即便是看见了不熟识的人，也放进去了。 “九儿，你还在这里。”谢书引没料到会遇见九儿，这小丫头倒是让她出奇。 “王妃嫂嫂，一年不见，九儿可想你的紧，你有没有想九儿？”如今的九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仅仅是一年的时间，不仅长高了，还成熟了不少。 五官张开了，整个人精致了不少，言语间开始锋芒毕露。 谢书引知道，将来的凌岳朝廷，她必定会占得一席之位。 她走过去，将小丫头抱在怀里，似当年小时候一样。“怎么会不想，王嫂都快想疯了。” “想我们的九儿公主到底有没有长高，是不是又变得好看了。皇室基因不错，模样定不会差的！” 谢书引想到什么，叹气道：“唉，这以后，恐怕就不能再叫我嫂嫂了，看来我需要改口咯！” 九儿被她说得脸红，这对情似母女的人，在卫长婳面前肆无忌惮。 她早就注意到了卫长婳，九儿甚至一直在偷偷打量她。这个与她一样拥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竟能让皇兄亲自前来…… 谢书引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抿唇一笑，“这位就是纪王爷的女儿，卫长婳。” 九儿自然知道她的大名，当年喜欢她皇兄的事情，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那时皇兄并没有心思计较儿女私情。 如今换了个身份存在，倒叫皇兄牵肠挂肚的，也算是难得。 “我是九公主，久仰你的大名。”九儿笑着说道。 卫长婳也没有别扭，放下挡在头上的大黑色帽子，大方地打招呼，“我也久仰九公主的大名。这番装扮实在迫不得已，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她毕竟是琉璃阁的阁主，毕竟是曾经正式宣布彻底退出京城的人，如今出现在京城，有心之人若是看见了，免不了一番张扬。 “能理解，跟我来吧。”九儿很大方地笑了，领着两人往左手边的长廊走去。 三人来到一扇窗花前，透过重重影子，看到了花园里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轮椅上，抬着头，好像在看天上的乌云，又似乎在看已经凋残了的桂花。 每个女人都是心软的生物，这一刻，不管是仇人还是亲人，都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她们都知道，其实这里边的那个人，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同情。 “我一路从淮左领着他过来，没有说过半句话，进去看看吧，这或许是你们父女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九儿看向卫长婳，到底还是没能将凌无双在此的事情说出来。 纪王被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出入这座王府。里边的人轻易出不去，外面的人无诏不能进。 卫长婳那样的身份，就是来一次京城也要许久，来到纪王府……几乎不现实了。 她走进去之后，谢书引就盯着九儿瞧，很仔细地看。看得后者一阵心虚。 “王……王嫂，你……做什么这样看我？”九儿躲闪着她的眼神，奈何这位面对朝臣不惧怕的公主，却对谢书引的眼神独独有畏惧感。 第791章 后会无期 谢书引咧嘴一笑，“他在哪？” “我知道皇上来了，你骗不了我的。”九儿还没来得及拒绝，谢书引已经堵住了她的后路。 最后某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只能自己走出来，凌无双无奈地看着谢书引，眼神并没有躲闪，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心里有愧。 看到这样的当事人，谢书引又有些犹豫了，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虽然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对和错的，可眼下这两个人，抛开彼此的身份且不说，血缘关系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在乎才会担心，才不愿意见到他陷得太深。 “小引，我知你在想什么，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无双吐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着。 谢书引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想要找出破绽，却发现什么都找不到，只能点头。 纪王知道来人了，甚至还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转过身来。 卫长婳站在他身后三步之外，寻着他的视线往上看，什么都看不到。 她低下头，看着轮椅上的人，低声浅笑，“我大老远跑过来，都不打算再看一眼吗？” 纪王爷年轻时的那些风流韵事，即使卫长婳再不愿意，也终究还是知道了的。他儿女众多，可那又怎样？ 卫长婳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恨我的母亲，你觉得她是你都无法摆脱掉的耻辱，是你一生的污点。” 说起那个没什么记忆的母亲，卫长婳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 “如果不是你自己权欲熏心，就不会将她扯入你的生活。如果不是你的刻意介入，如今的琉璃阁不会四分五裂。如果不是你自己作，现在的你也不会落到这番下场。” “我母亲临死前悔恨的眼神，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纪王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那双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已然青筋凸起。 曾几何时，那个单纯又豪爽的琉璃阁千金，又挥着一把长鞭站在他跟前，高高在上地说要和他切磋。她应该是这世上，唯一把他当成对手的人了吧。 卫长婳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却换不来对方一个转身。 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我今日前来，也算是了却母亲的心愿，你且好自为之吧。” 纪王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便知道这一走，再不复相见了。 他的子女有很多，可真正被世人所知的，正牌夫人出生的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一走，便再也见不到了，罢了…… 离去的人永远看不到背面的泪流满面。 窗花外的人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下来。 谢书引努了努嘴，“人出来了，不去躲着？” 凌无双别了她一眼，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卫长婳出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凌无双，她明显一怔，有些欣慰地笑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见到皇上。” “只是碰巧。”言下之意便是不要想多了。 卫长婳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就心情不好，相反的，今天能够看到他，心情十分好。 第792章 孤家寡人 “就此别过吧，皇上，成王妃，九公主，咱们……后会无期。”她行了个江湖人士的抱拳之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羡慕吗？大概是有的，可她有更好的生活，谢书引告诉自己。 谢书引看向凌无双，眸子里闪着光。 “王妃嫂嫂……”九儿迷惑地看着她，那双眼神里的东西过于沉重，看得人不大舒服。 谢书引笑了笑，看向凌无双，“哥哥，走吧，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凌无双看着她离开，抿着唇，一直不说话。 “九儿，给我走吗？”他看向若有所思的九儿，叹了口气。 后者眸子闪烁着，双手紧握。九儿一脸紧张地看向他，“皇兄，我……我就不回去了。” 凌无双有些怔愣，是了，九儿长大了，如今他才真正是孤家寡人了。 “也好，皇兄希望你幸福。”他抬手摸了摸九儿的脑袋，摇了摇头离开。转身的时候，孤寂的背影，看得九儿有些心酸。 九儿没有急着回去皇宫，而是去了谢府，早谢炳炎去了。 他不在京城这一年里，谢府上下受了不少九儿的恩惠。九儿也是心有想法的，对于玉娘等人颇有照顾。 如今她再来到谢府，玉娘早就候着了。 “九公主来了。”玉娘热情地迎了出来，吩咐府上的人准备好饭菜。 “玉娘，谢大人可在府上？”九儿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玉娘的身份轻看了她。 玉娘是喜欢这个公主的，且不说她和炳炎之间到底成与不成，这一年来她们的相处确实不错。将来两人能成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成，只要公主不嫌弃，她愿意把她当成自己的半个女儿。 “炳炎在呐！刚回来的。”玉娘一边招待她进门，一边笑着道：“公主可以在此小坐，我这就派人将炳炎请来。” “不用了玉娘。”九儿娇羞地一笑，她脸上现出一抹绯红，“我去寻他就行了。” 玉娘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请人将她送去了谢炳炎的住处。 谢炳炎回来之后就在小憩，刚沐浴之后的他，正在享受午后的日光浴。听到有人进来，只以为是丫鬟小厮们，并没有睁开眼睛。 九儿迎着光，看着躺椅上的男人。如今的他，较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又成熟了不少。 如今的他棱角更加分明，五官更加立体，整个人只是躺在那里，浑身上下就给人一股不可忽视的气场。 她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 谢炳炎感觉到了对方炙热的眼神，有些熟悉。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女孩，怔愣之时有些惊讶。 “公主怎么来了？”谢炳炎立马起身，几步来到她跟前站定。 九儿看着站起来的男子，比她要高大，两人之间的身高差是真实存在的。一股男性的气息袭来，她不经意间就红了脸。 谢炳炎看出她的异常，眸子微闪，继续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略带挑衅意味道：“公主怎么了？很热吗？” 第793章 书山大婚 “有点……”九儿反应过来，眸子忽闪，脸上的热度更高。 谢炳炎眸子的笑意加深，侧开了一个身子，“今天风有些大，多穿点衣服。” 九儿：“……” 她没有错过那眼中闪过的戏谑，脸上表情有些窘迫。“谢大哥……” 谢炳炎的身子一怔，这个称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可是……他好像一点都不介意。 因着转过了身，九儿看不清他的神情，瘪了瘪嘴，有些难过。 谢炳炎了解她的性子，转过身时，看到那个落寞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九儿有些愣，想要看清楚个明白，却被人按住了脑袋，根本抬不起脑袋。她有些疑惑，感觉到一只手绕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她还没有准备好，一个清凉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只能呆呆地承受，完全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呼吸，只能涨红了脸看着他。 谢炳炎没有继续加深这个吻，只是轻轻落下了，停顿了几秒钟，很快就撤离。他爱怜地抚摸着那张熟悉的笑脸，眸子里的深意很明显。 “谢大哥……”九儿满脸通红地看着他，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担心自己一眨眼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想。九儿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上，还有温度…… 谢炳炎将她搂在怀里，“傻九儿，这可是你先惹我的，从此以后，我可不会再放手了。” 他既然出手了，就不会再想着放手。 九儿拥住了他的腰，用行动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我已经告诉皇兄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驸马了。”九儿将他紧紧抱住，并不再打算放手了。 谢炳炎噗嗤一下，“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是自己成为谢夫人呢？” 九儿笑了，如果是这样，她也可以接受。 蓝书和青山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其他几个丫头的婚事都是她看着的，谢书引不愿意青山受了委屈，专门叫人挑了个日子，给两人办喜事。 蓝书是成王的爱将，而青山是成王妃的贴身侍卫，这两人在成王府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两人的婚礼算不上多么重大，却也京城中人尽皆知。 那些仰慕的巴结的，无不送来了贺礼。一来是借此与成王府交好，二则蓝书此次身份重要，更是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西南之事皇上有心办好，但凡有眼界的人都知道，那边的商机很明显。将来蓝书做出来成绩，定是要掌管一方的人。有成王府在背后撑腰，如今的成王府，一定程度上就是皇上的态度。 故而在他们大婚的这一日，来的人数超出了成王府的可控范围。 “王妃，有一批来自江南的商队过来了，都是一些叫得上名字的老板。”白水匆匆忙忙过来，她在生意场上跑得比较多，对生意上的人多有了解，自然认得。 谢书引眉头微皱，很快又松开，“来了便来了，生意人过来嗅觉敏感。传令下去，好好招待着，我成王府还不至于缺他们一口吃的。” 第794章 小漠姨姨 霸气的成王妃发了话，白水这个大管事赶忙下去忙碌。这大概是她们少有的忙碌日子了。 当涂全程在前厅活动，起初只是在王府的偏院，后来实在地方不够，索性挪到了前厅。 江南卓家到来的时候，一时之间喜宴到达了高潮。 “小漠！”长河看到小漠，直接奔了过去。 “好久不见了！”小漠抱住她，两个平日里年龄相仿的丫头，再次见面都开心得不得了。 只是如今的长河已经怀有身孕，行动有些不便，只能在院子里待着。小漠专程带来了好些补品，来看望她。 “我可是连王妃那里都还没有去，直接来你这儿了！若教王妃知道了，定然会责怪我偏心！”小漠剜了她一眼，替这个好姐妹开心。 长河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坐在那，劝说着道：“那你快些去王妃那，到时候记得过来看我，无聊呀！” 白水和青山虽然关系算不上最好的，却也是实打实地替她高兴。以前是好姐妹，后来成为她的嫂子，这会儿也算是娘家人了。 青山出嫁的一应事宜，她几乎全部操办。 只是青山这丫头有些淡漠，心底的感动也看不大出来。习惯了她的样子，大家都释怀了。 谢书引在清欢院里躲着清净，得知卓家人来了，外面好不热闹，开始坐不住了。想要出去玩，又被她家小子看得紧紧的。 “娘亲，你是不是在等小漠姨姨呀？”小殊儿是个鬼灵精，大人说话的时候也有刻意去留心，当然知道这么一号人物。 “母妃肯定是想出去玩，没人来陪着急了。”谢归园悄悄地告诉小殊儿。 某两个小子假装悄咪咪地说话，以为她什么都听不见，谢书引咬牙切齿，只想打人。 “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皮痒痒了！”她瞪着两个嘀咕的臭小子，直接嗔视着。 “哇，母妃生气啦！” “哇，娘亲要杀人啦！”两个臭小子看到素日里慈爱的母亲大人变了脸，立马叫嚣着跑开，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小漠：“……”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刚走进清欢院大门的小漠脚下一个趔趄，那两道糯糯的小儿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成王府的两位小家伙了。 “咦？”小殊儿眼尖地瞥见了门口站着的人，好奇地打量着。 小漠没有做声，也看着他。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颇有几分敌不动我不动的意味。 “你就是小漠姨姨吗？”小殊儿眨巴着眼睛，娘亲告诉他，小漠姨姨在遥远的江南，来京城一趟很不容易，所以他才见不到，只是小时候小漠姨姨是见过他的，那会儿还抱过他，只是自己太小，没有印象。 小漠也没料到这小世子竟然会认得她，一时感动不已。 “小世子……”她惊喜地看着那个小人儿，简直就是王爷的缩小版！ 谢书引听到了亭子外面传来的声音，知道是小漠来了，却并没有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 第795章 商人嗅觉 小漠将带来的小零食分给了两个小家伙，大多数糕点都带进了凉亭中。 “王妃，看看这次我都给你带了些什么！”小漠亲自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将里边的东西取出来，放在石桌上面。 石桌上各式各样的糕点和零嘴琳琅满目，谢书引吞了吞口水，终于坐不住了。她一个翻身坐立起来，“哇！这么多？” 小漠了解王妃的性子，成王妃不缺钱不缺权，王妃也就爱上了这么些稀奇的吃食。她们卓府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跑，利用这样的便利条件，她搜刮到了不少的稀奇吃食，一并都给带了过来。 “这个东西是糯米粉做的，咬开后会有爆浆的感觉，甜而不腻，很细滑，王妃您尝尝？”她亲自拣起一块，递给了坐在贵妃椅上的人。 谢书引二话不说，拿过就咬了上去，果然不假！ “刚才给殊儿和归园的也是这个？”她一边吃，一边问着。 小漠点了点头，“小孩子的肠胃不是太好，我不敢给多了，留下来的慢慢吃，要是喜欢，我到时候多给带来些！” 谢书引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如今的她，还真是过上了享受的日子。 “卓群没来？”谢书引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无意地提道。 小漠知她只是随口一提，并无他想，却也将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透彻。 她就着右手边的木墩子上坐下，“我们来的路上碰见了蓝歌，卓群就过去寒暄了几句，很快就会过来这边。” 卓群本就是外男，直接进王府内院确实不妥当。不过这事在成王府内，并没有人觉得不对，下面的人也就释怀了。 谢书引高看了她一眼，小漠近一年确实更加会为人了。虽然她知道卓群去书房见卫砥迟了，但至少没有给她一种“王妃不如王爷重要”的错觉，让人听着舒服。 “一会儿王爷该要和他一起过来，咱们先说会儿话。”她怒了努嘴，示意她坐过来些。 两人就着这一年来的所见所闻，开始唠家常。 卓群去了王府，卫砥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见过王爷。” 卫砥迟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蓝歌已经端着茶水上来了。 “来了不少的江南客商，看来你们江南人着实嗅觉灵敏，很会抓商机。”卫砥迟从桌案前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虽然商人的地位不高，但不得不承认，国库里边大半都是来自于他们。卫砥迟自己也算得上半个商人，又处在权力的中心，对于商机的敏锐度更大。 卓群谢过蓝歌，不卑不亢道：“商人重利，与利益相关的事情自然在乎。” 他抿了一口茶，笑着摇头，“那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比我还灵通，刚过完除夕就开始来府上。” “果然，后面还是实现了。” 虽然先前他自己已经有了计较，可那是建立在知道一些内情的前提之下。而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王妃的行踪，便断定了西南一事，甚至连最后蓝书和青山之间的婚事都了如指掌。 第796章 有容乃久 不得不说，在这上面他们花费了太多心思。 卫砥迟调侃着，“商人若不为商，便是政客极大的威胁。” 这话卓群没有接，却在心里表示了赞同。 “只可惜，他们过于重利，只能成为商人。”所有的心机城府，都只为了再多挣一分钱。 卫砥迟笑笑，“如今生意场上的大多事情本王不再过问，成王府也不再负责，王妃彻底退了出来。京城总负责人是文国公，蓝书确实出使珙县。” “不过有什么想法……成王府也可代为转达，尚且能有几分效果。”卫砥迟表明了成王府的态度，也透露出一些重要信息。 信息量有点大，平常人一般很难理解，可卓群不过是在眸子忽转之间，一切都明了于心。 他很聪明地选择了不说话，卫砥迟放下手中的茶杯，“成王府最好的茶可不在这里，卓老板可想去一试？” 卓群本就是谢书引的人，这一点卫砥迟很清楚。只是如今双方之间的合作已经牵扯到了两府利益，多数时候谢书引就不再出面。但他却给足了面子。 “盛情难却！”卓群微勾起嘴角，他的女人也在那里，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大男人到来的时候，就听到亭子里一阵欢笑声，还夹杂着小孩子的说话声音。 卫砥迟眉眼舒展，很是高兴。 “爹爹！” “父王！” 两个小家伙蹲在地上看蚂蚁，看到了院子门口站着的人，齐齐大叫起来。 整个院子人都朝院门口看过来，赶忙行礼。 “舒儿，归园，告诉你们不要太吵，是不是又不记事了？”谢书引眉头微皱，对于大喊大叫的两小子，颇有些无奈。 只是，无奈只有小漠看到。两小子听出来的，更多是威胁。 两人对视了一眼，拔腿往亭子里跑去。事实告诉他们，惹得母妃娘亲不高兴了，一定要去哄，否则要挨罚。 惹得父王爹爹不高兴了，要去哄母妃娘亲，因为那样才不会受罚。 前者都听后者的，没得商量。 卓群看着尴尬的一幕，右手握拳置于唇前，轻轻一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卫砥迟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他依旧大步朝凉亭走去。很自然地走到谢书引身边坐下，不去管两个臭小子。 “多大的人了，还黏人！”他不悦地看向两个臭小子的爪子，一人抓着谢书引的一只手，好像在撒娇。 某王爷不高兴了，那可是他的媳妇！ 于是乎，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下，小漠夫妇见证了成王殿下与自家儿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最后在某王爷的厚脸皮和某王妃的丢不起人中告一段落。 那可是成王殿下！虽然早就知道王爷对王妃的宠爱，只是如今这般……实在是罕见。即便是曾在成王府待了那么长时间的小漠，也有些适应不过来。 其实不只是她，就连谢书引自己也发现，打她从西南回来之后，卫砥迟对她的依赖和包容都上升了不只是一个度！ 有时候，她甚至会邪恶地想，难道这男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心虚了？ 第797章 江南商会 “王妃，此次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卓群坐在小漠的身边，开始说正事。 谢书引以为会是某些人的主意，想不出来这江南商人倒是挺和谐。 “这个商会的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他们真的会那么大方？”谢书引挑眉，不相信会这么简单。 卓群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个本子，经小漠的手呈给了谢书引。她打开一看，上面是一些名字，还标注了主要的生意范畴和身价估量。 “有合作想法的人很多，这是我列举出来的一些行业领头人，为人还算过得去，每年都会布施，王妃可以过目。” 谢书引大致扫了一下上面的名单，合上了。“人手方面的事情，你们经手我放心。” “我这次从西南回来，确实发现了不少的商机，只是有些东西需得注意。在开发的时候，不能过度了，我发现好些个木材生意的老板，西南虽是山地，却也不能大型砍伐。” “我记得木头做东西都有材质要求，好的东西可遇不可求，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绝对不能太随便了。”她可不希望那里变成一个山洪暴发的不祥之地。 卓群将她的话记在了心上，“王妃放心，这件事情需得从长计议，我们二人一定会谨慎考虑。” “这里边有几家镖局？”卫砥迟没看名单，随口问了一句。 小漠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江南商人中一直以来都是自家人押送货物，走水路居多，目前还没有好的镖局加入进来。” 江南一带的商家都有自己的商船，镖局基本运营不下去。商人也不会愿意再花那个钱去请人押解货物。 谢书引提醒着，“这可不行。” “西南一带多山路，地形复杂，不熟悉的人进去，出来都成问题。更何况那边人说话鲜少有人可以听懂，他们大多数排外。里边各寨子之间的矛盾也有，需要专门的人将货物运出山来才可。” 她是到过那里的人，亲自体验了一番，才会有这些认知。 卓群和小漠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没有亲自见到过，不过王妃说的确实在理。 “这样吧，不管是江南还是江北的镖局，都没有在山里生活的经验，镖局一事我让蓝书去解决。”从各大寨子里找出壮男，组成一个西南山地镖局，专门负责押送山里的货物出来，统一在珙县交货。 谢书引的心里有一个商业亡国，她能感觉到，不久的将来，西南将会是整个凌岳的商业腹地，而珙县更是咽喉。 “王妃能出面自然是极好的。”小漠笑着道。 蓝书和青山去西南，这件事情她只能找青山帮忙。如今王妃出面，定然是想让青山组建新的镖局，她有不少经验，这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法子。 卫砥迟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娇妻，这小女人，果然什么都算的好好的。 “王妃，我们还要去看看新人，就不打扰您了。”卓群领着小漠起身，两夫妻默契地一笑，起身离开。 第798章 王府下人 谢书引看着两人的背影，越看越欣慰。“都说性子相像的两人不适合在一起，我瞧着就挺好啊。” 看看这对夫妻两，怎么看怎么般配。 卫砥迟悠悠地看向她，“这个与性子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系？”她眨巴着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好奇他今天竟然会接住她的话。 “不是说累了？”卫砥迟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将人搂在怀里，把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 谢书引很不高兴地抗议，“我才没有很累！”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她拉着椅子上的人起身，想要去前厅看热闹。 卫砥迟有些头疼，“都是一些大老爷们，有什么可看的？”又没有他长得好看！ “你儿子都去了，为什么我不能去？”谢书引发现那两小子早就不见了，大概是他们说道江南的事情时跑掉的。 这些日子待在王府里，虽然咸鱼般的生活还算不错，可让她没有充实感，偶尔看看热闹还是可行的。 卫砥迟无法，只能带着她从小路去过去，正巧与过来的当涂撞上了。 “王爷，王妃，我正巧要去找你们。威远侯府的涵衣姑娘来府上了，说是奉了府上老夫人的命，给王妃请安。”当涂神情凝重。 若非那涵衣姑娘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前来，她也不至于这么赶。 这个时候来？谢书引眉头一挑，应该没什么好事情。 她原想积攒起来的那些好心情全部没了，瘪了瘪嘴，“我有什么好请安的？安得很！” 当涂被她的不满逗笑了，珉住了嘴，“那……王妃要见吗？” 谢书引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晚些我再去见她。” 卫砥迟全程没有说话，手上劲道不减，一直抓着她的小手，任凭怎么动也不放开。谢书引无法，只能选择放弃。 王府前厅，涵衣带着人正在亭子里饮茶等人，看到当涂一个人离去又走来，当下脸色不是很好看。一个小姑娘又不懂得管理自己的表情，一起来的几个姑娘都不敢吱声。 “当涂姑娘，成王妃……”有耐不住气的人开始打听。 当涂看了她一眼，给涵衣行了个礼，“实在很抱歉，涵衣姑娘，我家王妃昨晚上睡得很晚，刚歇下。府上正值办喜事的时候，如果涵衣姑娘不嫌弃，可以先吃杯细究，王妃醒了，也会到前面来的。” “我们是闲人，比不得成王妃，无甚大碍。”涵衣紧紧拽着衣角，眸子里透着寒光。 当涂不会守着她们，招待到了就行。只是，刚走出凉亭，就听到了不喜欢的话。 “哼！她一个下人拽什么拽！甭说我们都是大家千金，就我们涵衣的身份，也是她一个下人可以说三道四的！”一个尖细的声音说着，完全没有隐晦的意思，好像专门说给当涂听的。 下人……呵呵，当涂嘴角轻哼，猛地转过身去，她尽量绷着脸，让自己的语气不至于那么难堪，“这位姑娘，我自认自己并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你说出来，再不济我们可以一起去王爷面前评个理，这里是王府，是非论断自有王府里的人来说，还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第799章 皇上家事 “下人……我确实是王府的下人，可那又怎样？”王府里的人，从来不需要因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卑微。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也就只是说一下，至于这么较真吗？” “就是，涵衣还在这呐！”那几个叫不上名的女子开始叽叽喳喳，明里大家都在劝说，可暗地里都在损她，贬她，当涂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她又是个不大喜欢泄露自己情绪的人，双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袖子。 手上突然传来一道温热感，一只大手裹住了她的拳头。 任远方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边，将人纳入到自己的占有范围。 “你们都是有上好教养的人，这样针对一个下人是不是不大好？”任远方扫过亭子里的几个姑娘，眼神中带着凝重。 一堆姑娘里边，突然冒出来个英俊男子，几个姑娘都红了脸。 当涂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外人窥探了的感觉，心里不大舒服。 其他几个人或许认不得任远方，威远侯府的涵衣却是知道的，祖母给她说了好几个朝廷重臣，其中就有这个男子，工部尚书任远方。 她站起身，走出了亭子，拘礼道：“见过尚书大人。” 任远方可不记得这么号人，他嘴角微挑，抿嘴轻笑，“这位姑娘是何人，我们见过？” 人家连见过与否都不记得，更别提是认识了…… 涵衣只想要在一帮姑娘面前出出风头，哪知道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她紧咬着下嘴唇，脸色很难看。 那些姑娘也听到了涵衣刚才的称呼，尚书大人……如今还算得上年轻的，就只有当今的工部尚书任大人了。据说他是今天新娘子的亲哥哥，至于其中的真正缘由，尚不明确。 可是……他竟然牵着一个下人的手！ “你就是工部尚书任大人？”那位沉不住气，刚才说当涂坏话的姑娘一脸不可置信地问着。 任远方笑了笑，直接将当涂搂在怀里，“这凌岳难道还有第二个工部尚书？” 他安抚了一下怀里的可人，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惊讶中的女子们，“这是我的未婚妻，如果她有什么得罪了你们的地方，我替她赔不是。” “没有！夫人并没有得罪我们！”有会看眼色的姑娘开始站队，距离那位说话的女子远了些。 紧接着，一个个都离她远远的，前不久还关系不错的几个人，立马就分成了三波。 当涂原本还在生气，这会儿算是被气笑了。所谓的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她们的主仆情。 “我们走吧。”她扯了扯任远方的袖子，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领会了的任远方也不耽搁，拉着小女人的手离开，心里也乐得紧。 吃完饭后，谢书引在院子里散步，被告知威远侯府的涵衣姑娘还在等，实在没法，只能去见人了。 她打了个哈欠，“走吧，要是不见见，估计得在王府住下来。” 这姑娘那么实在，只怕没什么好事情。 果然，女人的直觉都很正确，她这次过来就是奉了祖母的命，打探消息来了。 “涵衣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个王府的妇人，朝堂的事情可不敢说三道四，更何况还是皇上的家事？” “如今祖母离世，王府不宜大肆张扬，涵衣姑娘的请求，恕本王妃无法满足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既然能来王府，她就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 “王妃应该知道，您的兄长和当今九公主之间，关系匪浅。皇上若是没有完成婚姻大事，九公主这个做妹妹的，也需要等。可是王妃的兄长，却等不及了。”她好心好意地提醒。 谢书引秀眉微皱，这确实是个问题，哥哥可以一直等下去，一直找下去，毕竟没有那个人出现，可是二哥……九儿已经长大了，过了年龄也不大好，这件事情确实怪让人头疼的。 “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外人管不着。再说了，礼法都是人定的，又不是不能改，做什么非要收那些陈规？”她一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涵衣见着自己的无计可施，只能恨恨地离去。 第800章 出使西南 谢书引恹恹地回到清欢院，丫头们都已经不在了。明早上夫妻二人就要出发西南，时间紧迫，那几个丫头也赶着道别。 “累了？”卫砥迟正在橱窗前晒太阳，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看到一脸疲惫的人，招手示意她过来。 谢书引乖乖走了过去，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有些烦心的事情。” “什么烦心事，说出来，为夫能不能帮上忙。”卫砥迟给她疼了一点空间，两人一起挤在榻上。 谢书引有点怀疑地看了看他，最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抿了抿嘴，“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差她的孙女带话过来了。” 一听到和威远侯府有关，卫砥迟的脸色立马变了。祖母先前已经将信送到了侯府，他也把东西还了回去，怎么还来找人？ “这次的事与我们无关，都是关于哥哥和二哥的。”谢书引摇了摇头，解释着道。 可正是这样，她才更加生气。这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可真是好手段，竟然用她在乎的人来说事！ 卫砥迟已经猜测了七八，摸着她的脑袋，在额头上吻了一下，“他们的事情自己解决，你这是操的什么心？府里两个小家伙还不过让你操心的？” 这女人就是瞎操心。 “那不一样！”谢书引不赞同地看着他。 “小殊儿和小归园都很懂事，也很听我的话，虽然平日里我喜欢说他们，可终归两家伙还让我放心。威远侯府老夫人竟然用礼法来压制我，性质就不一样！”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堆，尤其是关于礼法的事情，说道自己还是个晚辈，什么都不能怼。 明知道这女人的话只能信五成，可卫砥迟了解她的为人，若不是受委屈了，绝不会这么说。 谁若是叫他的女人受委屈，他就会让对方千万倍还回来。 “礼法乃天子校订，威远侯府不过一代武将，懂得什么？如今的府上也没什么可用之人，占着祖上的荫庇过活，无需担心，为夫在呐！”他将谢书引抱在怀里，彻底扒拉在他身上。 谢书引无语地看着这个男人，她不拒绝，对方还真就不停了！ 她拍了一下不安分的手掌，瞪了一眼，“你能怎么解决？是给哥哥找一个皇后，还是将凌岳的律法给改了？” 很显然两个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卫砥迟无奈，“事情没那么复杂，你不要想多了。” “明日蓝书就要离开，想想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了就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了。” 谢书引很想要反驳，可看到他心疼的眼神，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在他的心里，过去的一年自己缺失了，那段时间她过得很苦。 “其实……也没那么苦。”谢书引闷闷的声音传来，不知是她的嘴被捂住了，还是嗓子沙哑的缘故。 苦不苦的她说了并不作数，卫砥迟才不会相信。 “刚才收到了一封来自西凉的消息，你可能会感兴趣。”卫砥迟手从头顶的暗格里取出来一道淡黄色的信封，递给谢书引。 第801章 十三年间 西凉的消息……谢书引立马想到了阿玉朵，以及夜郎。当时那个东西，应该有些后劲吧。 里边的内容果然没有叫她失望，阿玉朵拿着那封信件，名正言顺地回到了西凉王室。从此以后，一切都变了。 西凉王室的政权被一分为二，一个是王上，一个是公主。王上还是那个王上，只是不再宠溺公主；公主也还是那个公主，只是如今手掌大权。 看完之后，谢书引笑了，“这个西凉王，怕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要赶走的人，最后还是回来了。”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都不属于，即便是抢夺过来的，一定时间过后，很快还是会失去，不可能永远属于强盗。 “我只是没有想到，西凉王竟然不是王室中人。阿玉朵能够沉得住气，没有公然揭发了他，也算是能忍的人。”谢书引深刻地认识到，自此以后，她要改变对这个公主的看法了。 卫砥迟从她的手中抽出信件，继续塞回去先前的暗格，“有个事情你可能更感兴趣。” 谢书引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那个侍女也是王室的成员，只不过身份要低一些。” 阿夭？那个一直都很维护阿玉朵的侍女？谢书引确实没想到过，虽然她的姿容还算不错。 “这倒是稀奇了。” 很快，谢书引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卫砥迟，赤裸裸地打探着，“你怎么会突然关注起西凉的事情了？这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才多长的时间，成王府就把手伸到人家王室中去了？谢书引再一次被成王府暗卫的办事效率震惊。 卫砥迟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所有的事情都在书房，你却从来都不去检查，怎么知道？” 所以说不知道还是自己的错了？谢书引郁闷。 “唔……以后我一定多多跑书房。” 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还有一个人也很高兴，准确来说，是一个孩子。 小恋恋终于又一次见到了她的小山哥哥，自己的爹爹也不要了，娘亲也不要了，一直黏在小泥巴身边。 任远娴过来清欢院的时候，身边没有跟着小恋恋，谢书引看了一眼文垣，有些好奇，“怎么今日小恋恋没一起来？” “你小舅舅还在为这事郁闷，恋恋过来之后看见了小山，早黏糊去了，哄都哄不来。”任远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恋恋这小丫头，怎么对小山那个孩子这般黏糊。 索性都是孩子，玩性大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那小丫头喜欢新鲜事物，小山这孩子又经常不见着，也就上了几分心思。 她觉得正常没什么，文垣却不这样，又不好把那份心思说出来，埋在心里憋屈。 谢书引眸子闪烁着，小恋恋确实待小泥巴有些不一样…… “放心吧，都是小孩子，难免会贪玩。”谢书引拉着任远娴在一边谈心，至于文垣，则是卫砥迟在另一边说正事。 蓝书很快就要成为小舅舅的下属，而作为他曾经的上司，成王殿下自然需要好生交代一番。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蓝书一直都是自由身，用谢书引的话来说，即便是失败了，大不了最后回来成王府，继续当暗卫教练。 王府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小恋恋拉着小泥巴远离了人群。 “小山哥哥，这里有很多的药草，你教我认好不好？”她抓着小泥巴的手摇晃，开始撒娇。 小泥巴没想到这个国公府的千金小姐竟然喜欢花花草草，还要他教怎么去认。他在犹豫，这个法子可不可行。 文国公虽然还算开明，却也不知道对于这位恋恋小姐的教养方式如何。生在那样的家庭，应该不能太随便。 “恋恋小姐……” “都说了叫我小恋恋，姨姨她们都这么叫我，不许叫我小姐！”小恋恋不喜欢他那样称呼自己。 小泥巴有些无奈，这位大小姐被众人宠着，他可不敢得罪。笑嘻嘻地看着她，“小恋恋，这些都是最普通的花草，不是什么珍贵药草，没有药性的。” 小恋恋一副阴谋得逞地笑着，“那小山哥哥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好不好？我听姨姨说那里有很多的药草，我想去看看。” 小泥巴后知后觉自己被这个小丫头套进去了，他愣愣地看着比自己矮的小丫头片子，机械地点头。 “等有时间了带你去，不过现在不行。”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爹爹说我可聪明了！”她比了个剪刀手，俏皮得紧。 小泥巴不知道的是，这位恋恋小姐并没有如其他千金小姐那样怕吃苦。这一学习就是十三年。 第802章 功臣回京 十三年后。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蓝书领着人去西南，在那边实行凌岳朝廷的新政，经过十多年的不懈努力，西南山地终于成功纳入了凌岳的版图。这期间虽然摩擦不断，最后都克服了。 而今日，正是朝廷举办庆功宴欢迎功臣回京的日子，皇帝陛下亲自出京城十里迎接。作为成王府的当家主人，谢书引和卫砥迟也位列其内。 谢归园和卫承殊二人已经长大成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却生的完全不同。 卫承殊继承了他老爹的长相，眉宇之间张开了，多了几分英气。谢归园则更添了几分儒雅，用谢书引的话来说，他倒是长相偏向于谢淑贤，整个人生得俊美。 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谢书引夫妇身边，一家四口抢尽了风头。 “好久没见到青山和蓝书了。”谢书引裹紧了些大衣，风有点冷。 这样细微的动作一下子引起了身边三个男人的主意，几乎是同一时间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大衣，作势便要给谢书引身上披着。 谢书引：“……” 她看了一眼三人的动作，有些懵。“外面风大，做什么脱衣服？快些穿上，可别感冒了。” 两小子的身体素质还行，卫砥迟从小就让他们习武，不求能打得过谁，只为了增强体魄，防身之用。她自己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 “娘，我身体强壮着，你多穿些！”卫承殊讨好似的说着。 “母妃，穿我的，我比殊儿大，穿我的！”谢归园也不甘示弱。 某王爷突然间就被冷落了，那怎么能行？于是乎，他开始行使自己身为父王的权利了。 阴测测地扫了一眼两小子，直接将人纳入了自己的大衣之下，“都给本王好好穿着！省得叫你们母妃担心。” 谢归园：“……” 卫承殊：“……” 在王府里，这么多年来，几乎每天都是被狗粮喂大的。如今长大了，又是群臣百官面前，他家父王依旧不知道收敛，真的是…… 凌无双已经习惯性无视，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免疫了。 文垣带着任远娴一起过来了，还有当涂和任远方，他们是为数不多的三对夫妇。今日九公主和谢炳炎没有来，他们出了趟院门。 要说这三人，那可都是有故事的。 谢书引从一个安定侯府不受宠的三女儿，一跃成为了凌岳国的公主备受瞩目的公主，如今更是成王府的掌中宝，被三个男人放在手心宠着。 任远娴是个败落家庭的贵女，因着哥哥的缘故，成为京城中文学大儒的夫人，在京城中占的一席之位。 当涂就更不用说了，当涂青山脚下的一家农户之女，因缘巧合之下成为了成王妃的侍女，如今更是尚书夫人。 这三位夫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京城的舆论，三人每一次公开场合下的装束，都是京城中服装的流行样式。三人都是朝廷中的诰命夫人！ “启禀皇上，蓝大人的车队到了！”骑马赶来的人单膝下地，汇报着一行人的具体位子。 马蹄脚步声渐渐靠近，谢书引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臣拜见皇上！”蓝书一身戎装，抱拳行礼。 凌无双眉心舒展，心情大悦，“蓝大人是功臣！朕已在御花园设下宴席，今晚上为功臣接风洗尘！” “多谢皇上！” 第803章 功臣回京 为人臣者先见君，蓝书没有忘记这一点。他也没有忘记成王夫妇，与青山二人来到卫砥迟夫妇面前，抱拳行礼，“蓝书携夫人见过王爷，王妃！” 卫砥迟点了点头，示意他免礼。这么多年不见了，他们之间的默契还在。 谢书引看着一脸风尘的青山，眼眶有些湿润，她的青山如今也变了好多。只是还是当初一样，不怎么会说话，一切都在那双湿润的眼睛里。 她从卫砥迟的大衣下挣扎出来，给青山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妃，属下没有让您失望。”青山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谢书引终于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是呀，她没有让她失望，那是她当年领着她一起走过的地方，青山没有让她失望，在那片大山里走出来了千万条致富之路。 “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 卫砥迟叹气，这女人就是太容易感动了。 “好了，百官都在看着，仔细叫人看了笑话。还有两个孩子呐！”卫砥迟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人捞了过来。 谢书引这才看到了跟在蓝书二人身后，一脸好奇打量自己的人。大概十岁左右，一男一女长得极像，应该是双胞胎。 “这就是你们家的那对双胞胎吧？”谢书引一脸欣喜地看着二人，不得不说，基因还真是强大啊。 她只有儿子，对女儿那可是百般羡慕。尤其是青山这丫头，女儿儿子一下子都有了，真真是羡慕极了。 蓝书将两个孩子叫到了前头，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自己介绍一下。” “我叫蓝琴，是妹妹。这是我的哥哥蓝瑟，你就是娘亲说的那个好厉害好厉害的姨姨吗？”小姑娘偏着脑袋，一直盯着谢书引打量。 好厉害好厉害……谢书引被逗笑了，这小姑娘说话可真是讨喜。 “你娘亲真这么说的吗？那如果姨姨不是好厉害好厉害，岂不是要让小琴儿失望了？”谢书引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小脑从来 小姑娘很认真地摇头，“不会的！年轻从来不会骗我。” 谢书引看着她的眼神就不对，卫砥迟有些无奈，“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双胞胎心灵相通，大多时候不喜欢自己被无视了，谢书引这样的行为，会给对方一种自己不受人喜爱的感觉。 得了他的提醒，谢书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很礼貌地介绍自己，“蓝瑟你好，我是你的姨姨，很高兴见到你，欢迎来到京城。” 蓝瑟看了一眼她的手，很绅士地握住，“娘亲说如果姨姨伸出了手，一定要回握，这是礼仪。” 握手确实是她带来的，谢书引笑了笑。 “对了，给你们两介绍一下。”她将自家两小子拉到了跟前，“这是归园哥哥，这位是承殊哥哥，他们是姨姨家的哥哥，以后在京城，可以找他们一起玩。” 蓝琴看着谢归园和卫承殊，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姨姨，他们为什么长得不像呀？” 呃？ 一众人被她问得有些尴尬，谁都知道谢归园不是成王府的亲生孩子。 “我和哥哥是兄妹，他们都说长得很像，归园哥哥和承殊哥哥怎么长得不像呀？”小姑娘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继续问着。 谢书引笑出了声，“那是因为小琴儿和哥哥是双胞胎呀？归园哥哥和承殊哥哥不是哦。” “双胞胎是什么？”蓝琴越发好奇，娘亲从来不会告诉她这个。 这个嘛……谢书引将她拉到了身边，把双胞胎的事情给讲了一遍，不过忽略了那些她听不懂的什么同卵异卵之类的。 蓝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姨姨家的哥哥真好看！” 谢书引被这小姑娘的话彻底逗笑了，一边站着的蓝瑟脸色不大好看，他的妹妹竟然夸别的人好看。 第804章 招待客人 寒暄过后各自离开。 早些时间，凌无双就已经准备将人调回京城了，关于去西南的那一群人的府邸都修缮完毕，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管辖西南诸事的部门，总掌权人还是文垣。 宫里晚宴还没到时间，在谢书引的热情邀请之下，一群人都去了成王府，那里曾经是他们的家。 王府中人已经换了一大批，当年的老人退居二线，新一批新鲜血液补充上来，十三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多大家的日子都在变好。 凌无双没有跟着去，他似乎总是独来独往。 “你们当年那个院子还留着，我昨天刻意让人好生打扫了一遍，干净着！今晚就在王府歇着吧！王爷已经差人将蓝歌他们都叫了过来，大家好生聚聚！”谢书引今天的情绪格外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念旧的人。 青山夫妇对于她的安排无二话，四个孩子跟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去管前边的人。 卫承殊觉得这对双胞胎实在有趣，一个严肃，一个活泼好动。他看向一边的花园，不打算再随着大人一起了。 他看了一眼谢归园，两人眼神碰撞时明了，彼此都想到一处去了。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话题，我们就不跟着去了吧。王府花园新进了一批花，不如我们去那边赏花吧？”卫承殊和谢归园主动承担起了招待小客人的任务。 “好呀好呀！”蓝琴听到有好玩的地方，别提多高兴了。 卫承殊上前几步，给大人告了个别，带着人离开。 蓝瑟还在心里郁结，但看着这成王府世子也算是不错，加之自家妹子想去，也没有反驳。 王府中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四人到了王府花园外的那处亭子，卫承殊让丫鬟去将各式糕点都端上来，自己动手沏茶，“蓝弟和琴儿妹妹还喝的惯这茶吗？” 蓝弟这个称呼让蓝瑟有些诡异，他眸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蓝琴则很喜欢，“这个茶以前我家也有，娘亲藏着的，说是外人送的，莫非哥哥家的也是送的吗？” 那时她喜欢喝，觉得很香。可是娘亲不让她再喝，说是别人送的，要藏起来，为此她还总是悄悄找来喝。 谢归园被她这话逗笑了，“琴儿妹妹有所不知，这茶是母妃专程叫人做的，全天下仅此成王府有。” 其他地方的茶都是他们送的，青山那一份自然也是。 蓝琴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娘亲这么宝贝！” 兄妹两从小长在西南，有时候会跟着青山跑镖局，去过的地方无数，见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无数。如果是京城中的两位公子都是在树上看到的，他们兄妹便是真正体验过了的。 听兄妹二人说起这些年遇到的事情，两位王府少爷越发好奇，眸子里的羡慕越来越明显。 蓝瑟此时才发现，原来成王府的少爷也并非什么都知道，连哪些蛇有毒哪些可以吃都不清楚。这样的认识让他觉得，京城里的人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一时之间，原本有些自卑话少的蓝瑟也放松了下来，开始加入他们的谈话。 四个小孩在一起说话，直到清欢院那边传饭了才过去。只是此时的蓝琴也吃饱了，她不舍地看向一边还有的糕点，砸吧了一下嘴，“哥哥府里的糕点真好吃！” “要是喜欢吃，以后可以都来，我让他们给你做。”卫承殊毫不吝啬自己的邀请。 女孩子对吃都有着莫名的偏爱，听到这话，蓝琴很高兴，蓝瑟有些深思。 王府的午饭时间提早了些，晚些要去宫里参加庆功宴，蓝氏姐妹自然也在其中。 第805章 哥哥受伤 四个人来到清欢院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不只是有大人，还有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大体上王府两位是最大的。 小恋恋和小泥巴过来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第二个女孩，小恋恋立马来到蓝琴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就是蓝叔叔家的小琴儿吧？” 突然被搭讪，还是个漂亮姐姐，蓝琴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是谁？” “我叫文恋歌，他们都叫我恋恋。” 蓝琴点了点头，娘亲有告诉过她，文国公府有个姐姐，长得很是好看。 “你怎么认识我的？”小琴儿掰着脑袋问着。 小恋恋笑嘻嘻道：“这还不简单，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女孩子，绝对错不了！” 迟钝的蓝琴这会儿才发现，全场真的只有她们两个是女孩子…… 说来也奇怪，谢书引那么喜欢女孩子，身边的人却偏生都生的是男孩，小漠两个儿子，就连白水和当涂都是儿子。以前恋恋算是她身边唯一的女孩子了，如今再多了个小琴儿，甭提多羡慕。 午饭没有喝酒，却比喝酒还热闹。散了的时候，一群人直呼没有尽兴。 卫砥迟了解他们的脾性，专程让人备好了酒菜，晚上从宫里回来后继续。 谢书引出门的时候听到有人在争吵，刻意注意听了一下，发现竟然是恋恋在和任远娴拌嘴。 她走过去看了一下，任远娴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恋恋是不是惹你娘亲生气了？”谢书引一边给小恋恋使眼色，一边安慰任远娴，“恋恋这孩子脾气是撅了点，不过却做事有分寸，不妨先听听她怎么说。” 自家这个小姑娘都是被人给宠坏了，偏生成王妃还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任远娴有些无奈，“你有所不知，这丫头竟然说今天晚上不想去参加宫宴，这好好的怎么就不去了呢？早上的时候明明还答应了的！” 任远娴着急，文国公府全体出席，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他们也问了恋恋的意见。这个关头了，小姑娘竟然不懂分寸，说不去就不去，这不是犯上吗？ 这个节骨眼搞一些事情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自打文国公府负责西南一事后，文垣行事小心谨慎，她也一样不敢出纰漏。这个小祖宗真是…… 谢书引拍了拍她的肩膀，“稍安勿躁。” 她知道小恋恋的为人，这丫头从小就和她一起，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如今突然变了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 谢书引拉着小恋恋到一边，悄悄问着，“恋恋，告诉姨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恋恋咬着嘴唇，并不打算说出来。 “你一个姑娘家，遇到事情不给大人说，自己怎么解决？处理不好还会发生很多事情，你告诉姨姨，姨姨保证不给你娘亲说，如何？”她不停地哄恋恋。 似乎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恋恋心下一横，压低了声音道：“那……姨姨不能告诉娘亲和爹爹……” “我保证！”谢书引做发誓状。 小姑娘最后选择了相信她，把事情说了一遍。 谢书引瞪大了眼睛，脸色立马变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早告诉我？” 小泥巴竟然受伤了！到底是谁干的？ 恋恋耷拉下来一张脸，“是小山哥哥不让说……他不愿意麻烦人。” 蓝叔叔一家人都回来了，大家忙着聚一聚，也就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那边。再耽搁他们的时间，去照顾他，显然不是他所想。 谢书引心情有些复杂，小泥巴早熟，自己能做的事情都不愿意麻烦外人，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好还是不好…… 她拉着恋恋的手，“这样吧，你在这里等一下，姨姨进去拿点东西，我们一起去小山哥哥那，好不好？” 有姨姨帮忙再好不过了，恋恋一个劲儿地点头。 谢书引将任远娴劝回去了，再去院子里说了一声，拿了一些药在身上，和恋恋悄悄离开了王府。 小泥巴的伤有点重，伤在了腿上，她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一摊血迹。他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应该是难受极了。 第806章 恋恋及笄 “姐姐……”看到谢书引前来，他虚弱的声音响起。 “别动！”谢书引看了一眼他的腿，心疼了。“怎么这么深？是谁伤得你？” 对方竟然敢在京城对他下手，难道不知道他是成王府罩着的人吗？谢书引很生气！ 小泥巴苦涩一笑，“他们想要抓我，朝腿上射了一箭，我给拔了。” 难怪……谢书引更加心疼了。恋恋看着他的伤口，快哭出来了。 谢书引顾不上安慰她，“恋恋，我们必须赶紧给包扎伤口，否则到时候流血更多。” 恋恋擦了一下眼泪，“姨姨说怎么来，我就怎么做。” 谢书引不敢轻易碰他的伤口，只能轻手轻脚地处理，又担心处理不干净会感染，急的满头冒汗。 两人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小泥巴疼得满头大汗，这会儿已经昏睡过去了。 “恋恋，听姨姨的话，一会儿跟你爹娘去赴宫宴，这边我安排人来照看。”她们两人都需要进宫，没人可以留下来。 “可是……”恋恋不愿意离开他，她私心里希望小山哥哥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更何况明日对于她来说，还是个特别的日子…… “听话！”谢书引很宠她，但原则问题从来不让步，小恋恋深知这一点。 她不舍地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点了点头，郁闷地离开。 这次的庆功宴好些人都会参加，谢书引直接将白水找了来，小泥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受伤的事。以防有人再加害于他，谢书引还让蓝宇找了些人在他院子里保护。 恋恋虽然去了皇宫，最后还是偷偷溜走了。余下的时间，其他人都去了成王府，她拐道于府里。 谢书引和任远娴看着离去的身影，两人有些无奈。 任远娴有些忧郁，女大不中留呀。 “别这么发愁呀，恋恋这孩子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泥巴也一直在身边，以前我们都以为这孩子只是图一时新鲜，十多年下来了，小舅舅心里的不爽也该消了吧。”想到这两人以后成了，谢书引还蛮开心的。 两人都是知根知底，又在京城，家里人放心。 “就她那点心思，早就瞒不过了。你小舅舅早几年还总是抱怨，现在也看开了，女儿长大了，终究要出嫁。”任远娴有些闷闷不乐，她这个小棉袄总想着去暖和别人。 谢书引悻悻地摸着鼻子，得亏自己没有生个女儿，否则这会儿还指不定多不舍。就着卫砥迟那样子，娶他女儿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现在好了，只需要坐等自家的两个小子拐人上门。 王府的晚上注定热闹，于府的人都过去了，白水也在恋恋赶到之后去了王府，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恋恋看着还在熟睡中的人，撑着下巴坐了会儿，后来越发困了，坐不住。她懒得再动，踢开鞋子就躺上了床去。 于山感觉到身边有东西在拱被子，碰到他的伤口有些疼，轻哼出声。 被子里的人果然不敢再动了，恋恋看着他苍白的脸，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看到身边躺着的女孩，于山有些被吓到了，好半晌才醒过神来。看清楚她的脸，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他静静躺着，没有起身。 恋恋顶着一对炽热的眼神醒来，睁开眼就撞进了一双眼睛里，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小山哥哥……”她弱弱地喊道。 “不后悔吗？”于山看着已经长大了个小姑娘，神色一变，满是温柔。 恋恋朝他靠近了些，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不后悔，我说过，你是我的！” 于山有些恍惚，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的姑娘太小，他以为……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十三年过去了，依旧初心未改。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好，明日我就去府上提亲。” “不行！”恋恋抓下他的手，一脸严肃地说着。 “你不愿？”他的脸色很难看，难道她不愿意嫁给自己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恋恋坐起身，有些羞涩，又有些懊恼，“你受伤了，如果出门肯定会被发现，而且……明天是我及笄的日子。” 第807章 未来可期 大结局 可他却不能来……恋恋心里有些难过。 是啦，明日他的小丫头就长大了，及笄之后就可以准备婚嫁了，可惜自己这样…… 于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明日我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礼物。”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之日，他不能让恋恋留有遗憾。 恋恋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好，那我就等着了。” 身为文国公府的女儿，她的及笄之礼注定不会太平凡。凌无双从礼部挑选了司仪上门，专程为她举办仪式。 京城内好些高门大院的人都过来了，只为了见证这一场盛大的及笄之礼。此后的几十年间，再无人超越过。 小山的出现将整个仪式推向了高潮，他坐在轮椅上，带着圣旨而来。 谢书引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身份在京城站稳脚，看着那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小男孩，眼眶有些湿润。这小子真的长大了。 小山朝她点了点头，走到了恋恋身边。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那是用西南独有的桃花木做成的，不仅有独特的香气，还能庇佑她一世平安。 “小山哥哥……”恋恋惊喜地看着他，眼神有些急切，好像在询问。 “打开看看。”小山把明黄的圣旨递给了她，让她亲自打开。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圣旨上的文字时，恋恋还是有些激动。皇上就这么同意他们的婚事了？那……是不是爹爹也同意了？ 她偏过头去，看向自家爹爹，文垣直接别开了头，不去看他家闺女的眼神，那里边的欣喜让他有些吃味。 任远娴上前，将那根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髻上，“你爹爹是高兴呐！” “娘亲……” “娘亲也高兴。”任远娴给她顺着头发，看向小山的眼中带着欣慰，一晃眼这孩子都长大了。 谢书引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 “娘，恋恋姐及笄了，小山叔叔要娶她是好事，你怎么反而不高兴呢？”卫承殊看到他家娘亲大人的神情，开始逗趣。 “臭小子！”谢书引瞪了他一眼，“小山比你大，恋恋却只比你大了月份，以后她就不是娘亲的小棉袄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给为娘拐来个媳妇儿啊？” 谢归园：“……”他怎么坐着也要被殃及？ 他瞥了一眼卫承殊，不打算加入这个对话中，找媳妇这种事情……还是再等等吧，他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可不能和小山叔叔一样，等个十三年。 卫承殊没料到自家娘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尴尬，“娘，我还没成年，不急。” 只是……说到找媳妇……他看了眼正在低头猛吃的某姑娘，嘴角抽搐。 三年后，成王府。 卫承殊悲剧地发现，他刚刚及冠，就被自己的父王娘亲给“抛弃”了。蓝宇捧着成王印鉴和兵符，递给这个刚刚成年的世子。 “世子，这是王爷离开之前吩咐属下转达的。” 世子殿下从小在王府长大，他们这些王府的老人都是看着的，处事完全不亚于王爷。好不容易等到世子成年，王爷总算是能够卸下一身重担，带着王妃四处云游了。 “他们就没有说其他的吗？”世子殿下看着托盘里的东西，心情抑郁。 爹娘真的不要他了，甚至连一句宽心的话都没有留下。 蓝宇抬头看了一眼，眸子微闪，“有的。” “快说！”娘有留下话！卫承殊有些激动。 “王爷说，世子殿下霸占了王妃十多年，该到归还的时间了。”蓝宇将托盘往案桌上一放，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溜了出去。 王妃说得对，江山代有才人出，是时候给后生一些机会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也该歇下来。 书房里的卫承殊内心崩溃，大哥跑路了，父王和娘亲也走了，这偌大的王府，他是不是得赶紧绑个丫头过来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