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农妻：猎户相公宠成宝》 第1章 重生归来 寒冬腊月，下了一夜的雪，整个长寿山和长山村都被大雪覆盖。 苏灵韵头疼欲裂，浑身说不出的酸疼，勉强睁开眼睛，然后看到自己胸前有一双手。 一双男人的手！ 苏灵韵眼睛猛的睁大，下意识的扬手， “ 啪！” 重重将男人的手打掉，她迅速后退，一直靠到墙下，一双眼睛警惕而戒备的看着他。 “你是谁？” 一夜的昏迷，少女声音嘶哑，却充满敌意。 眼前的男人穿着浅灰色的棉麻对襟上衣，表情有些窘迫，一张脸却长的极好看，眉目如星，鼻梁挺俊，薄唇殷红，身上透着一股沉稳内敛的气质。 男人很快淡定下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灵韵， “你昨天冻晕在山上，苏家敲不开门，我只好带你回来，顺便帮你上了药。你自己穿衣服，我先出去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扫自己光裸的肩膀，目光依旧警惕戒备，一直盯着男人离开，出了屋子。 等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苏灵韵才微微放松下来，意识也渐渐清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抬臂看了看双手。 “她”本是山中一只灵狐，修炼三百年，初有人识，却无人形。 昨日夜里，一少女冻死在山上，而“她”正好借了她的身体重生。 那现在，她又是在哪里？ 刚才的男人是谁？ 少女闭上眼睛，脑子一阵恍惚之后，许多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附身的原主名叫苏灵韵，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继母怀着身孕嫁入苏家，之后生了两个女儿，苏文香和苏文卉。 父亲常年在外，对她不管不问，继母李氏凶狠恶毒，对她非打即骂，虐待成性，家里所有的重活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还不给吃饱穿暖。 就像昨天，下着大雪，李氏还逼着她上山砍柴，才害的原主冻死在山上。 一股怨念盘旋在胸口，苏灵韵睁开眼睛，轻抚胸口，低低道，“放心，我既然借了你的身体，你的仇定会帮你报的！” 她说完，才觉得胸口渐渐平静了下来。 苏灵韵想起方才那个男人说的话，小心掀开被子，见自己身上伤痕遍布，鞭伤，棍伤，甚至还有烫伤，都是拜她那个继母所赐。而现在伤口上的确已经上了药，严重的地方还被包扎过。 她冤枉那个男人了！ 其实她在山上的时候见过这个男人，长的英俊好看，箭术也好，她甚至有几次还在他的箭下死里逃生。 片刻后，元瑾端着一碗稀粥进来，淡声道，“你身体很弱，把粥喝了我送你回家!” 说完，将粥碗放在桌子上，闪身出去。 苏灵韵看着那碗稀粥，轻轻挑眉。 喝了粥，身子果然有了些力气，苏灵韵走出东屋，左右看了看，“元相公？” 她记得他叫元瑾，是村里的猎户，性格孤僻冷漠，和村子里的人很少来往。 “我在这！”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自院子里传来。 苏灵韵出了屋子，见元瑾正在劈柴，骨节分明的手掌握着斧头，侧颜清俊，不见半分粗鲁，反而带着赏心悦目的力感。 放下斧头，男人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多谢元相公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苏灵韵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敌意，抿唇一笑，眼眸灵动。 元瑾怔了一下，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和之前他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个唯唯诺诺的苏灵韵有些不同，随即一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两人一前一后，方要往院外走，就听脚步声错乱，栅栏外人影重重，很快木门被推开，苏财主和李氏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苏文香苏文卉姐妹，还有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子。 看到和元瑾在一起的苏灵韵，苏财主脸色猛的一沉，捡起地上一截断木便向苏灵韵抽打过来。 “不知廉耻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第2章 打我？你没资格！ 看到苏财主气势汹汹的过来， 苏灵韵眸光一动，极快的向元瑾身后一躲，“元相公救我！” 元瑾脸色微变，一把抓住苏财主的手臂，面无表情，“苏伯，这是做什么？” 苏财主双目圆瞪，怒道，“混账东西，你还敢问我，你们两个做了什么好事？” 他身后，李氏眼睛里藏着幸灾乐祸，苏文香苏文卉更是看好戏的表情，另外两男子脸色则有些复杂。 李氏身体丰韵，却一脸刻薄，接口道，“当家的，这可不能怪我，昨天下着大雪，我赶鸡进圈，又照顾猪仔，一时没看住灵韵，谁知道她就来会野男人了，还一夜没回去！” 苏财主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然而他手臂被元瑾握着，用了全身力气纹丝不动，不由的恼羞成怒 “混账，放开我！” “苏伯！”元瑾脸色沉淡，不急不缓的解释，“昨天令女冻晕在山上，我在山上遇到，本想带下山将她送回家去，谁知你们家早早关门睡了，不得已我才带令女回来。她昏睡了一夜，现在我正要送她回家，你放心，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逾矩的事情发生！” 苏财主一愣，“你说的是真的？你们两个果真没有、” “千真万确！”元瑾道。 苏财主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对着他身后的苏灵韵喝道，“还不赶紧出来和你魏伯解释清楚！” 苏灵韵走上前，在众人面前一扫，认出穿绸缎衣服的父子是之前和苏灵韵定了娃娃亲的魏林阳和他爹魏万里。 魏林阳细眼一瞄旁边的苏文卉，撇嘴道，“我和爹一大早过来，就看到苏姑娘从一个男人屋子里衣衫不整的出来，这还用解释吗？” 魏父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这次跟着苏老大过来本就是找茬退了苏灵韵换成三女苏文卉，正好遇到这种事，顺势怒道，“苏兄，你一大早的叫我们父子过来商量亲事，难道就是为了看你的闺女不知廉耻和男人私通！” 苏财主面上一慌，这亲事是苏灵韵还在她娘肚子里就订下的，后来魏家生意做大了，一直不提成亲的事，他唯恐魏家反悔，这次从外面回来，想办法将魏家人带来商议婚事，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他还想攀附着魏家照顾自己生意，决不能毁了这亲事。 “误会，都是误会！”苏财主对父子两人赔笑了几句，转头怒喝苏灵韵，“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和你魏伯解释清楚，难道还要老子动手！” 苏灵韵在苏文卉和魏林阳身上一扫，心里明镜似的，嗤声冷笑，“爹，你两个月没回来，不问我为何冻晕在山上，不像救我的恩人道谢，反而一来就冲我发火，这样巴结魏家，卖女求荣，人家更不看不上你！” 她说完又看向魏父，“当年我娘救了你的妻子，你家是为了报恩才定的娃娃亲，我娘不在了，你们想退亲，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忘恩负义，更让人不耻！” 魏父气的脸色发白，捂着胸口道，“苏兄，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闺女？” 苏财主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举着手里的棍子再次向苏灵韵打来，以前觉得留着这小贱人还有用，如今亲事要没了，他干脆今日便打死她！ 苏灵韵闪身一脚踢在苏财主膝盖上，语气冰冷，“打我？你没资格！” 第3章 一家人的算计！ 苏财主好吃懒做，一身肥肉，力气比不上经常干重货的苏灵韵，竟真的被她踹了一个趔趄，向后撞在魏父身上，两人同时踉跄倒地。 苏文卉立刻跑过去搀扶魏父，“魏伯，您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李氏“哎呦”一声去扶苏财主，大声喊道，“打爹骂娘，大伙都出来瞧瞧，这养的是什么闺女？” 她一喊，周围邻居闻声都跑出来，围着元家看热闹，议论纷纷。 李氏嚷的声音更大，“自己偷男人不知羞耻，还殴打自己亲爹，我们苏家这是造了什么虐，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元瑾看的皱眉，这一家人趋炎附势，颠倒黑白，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他下意识的维护苏灵韵，冷声道，“我说过了，昨天是我救的苏姑娘，你们不用把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闺女身上扣！” 苏灵韵心中一暖，道，“元相公不用替我解释，反正他们平时怎么对我，村里每个人都很清楚！” 魏林阳扶着魏父起身，怒喝道，“贱人！休想进我们魏家的门，我就是打死也不会娶你这个丑女泼妇！” 魏父气喘吁吁，看着搀扶自己的苏文卉，又瞥了苏灵韵一眼，冷哼道，“都是一家教养出来闺女，怎么文卉姑娘就这样体贴懂事？” 苏文卉面上羞红，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柔声道，“魏伯过奖了，其实长姐也不是有意的，大概是丑事暴露，所有有些恼羞成怒！” 说完似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又补充道，“长姐平时不是这样的！” 魏父气道，“文卉不用替她解释，反正我们魏家不要这样的儿媳！” 苏财主见着亲事铁定是完蛋了，再一瞧魏家父子看苏文卉欣赏的目光，顿时又有了主意，上前赔笑道，“魏老弟，这亲事咱们都订了十几年了，不能说算就算了啊，灵韵这混账不懂事，但是咱们两家还是好好的！” 魏林阳正等着这句话，立刻道，“这亲事我们可以认，但我绝不娶苏灵韵！” “那……”苏财主看向苏文卉，“那你看文卉怎么样？” 苏文卉立刻娇羞低下头去，“爹，你说什么呢？” 魏父也看着苏文卉，“我倒觉得文卉这姑娘不错！不过说好，可不是我们不要苏灵韵，是她不守妇道，泼辣蛮横，你们苏家自己要换人！” “是，是！灵韵配不上林阳，我们主动要换成文卉，和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苏财主见亲事又有了转机，忙不迭的道。 苏文卉心中窃喜，面上却做矜持状，抓着李氏的手臂摇了摇，“娘，这不合适吧！本是大姐的亲事，却换成了我，让外人怎么说？” 李氏本就中意魏家，想把这门亲事抢来给自己闺女，如今得偿所愿，安抚的拍了拍她手， “她自己偷会男人，把亲事毁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财主怕魏家反悔，忙道，“魏老弟，那咱们就说定，现在就回家好好商量一下文卉和林阳成亲的事！” 一直没说话的苏灵韵冷眼瞧着这些人，此时方开口，“这本是我的亲事，我没说话，你们就这样定了？” 她瞧出来了，她这个未婚夫和她这个妹妹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今天正好找了个好借口把她踢了。 想必苏文卉早就看上了魏家的财富，想要过去做少奶奶呢！ 她就算不要，也不能这么便宜给她！ 第4章 要她亲口说出来！ “你还有脸说话？”苏财主冷斥苏灵韵。 李氏嗤笑一声，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上满是得意，文卉嫁到魏家的事都定了，谁也改不了。 “我什么都没做，还被人算计去了未婚夫，为何不能说话？”苏灵韵毫不畏惧的和苏财主对视，“爹贪图魏家的富贵，嫁哪个女儿都行，可这是我娘给我定的亲，恐怕就算是爹也没权利替我做主！” “你！”苏财主被说中心事，脸上一阵烧热，恼羞成怒。 “是你自己不检点，魏家才不要你！”李氏冷着脸道。 苏灵韵冷冷看着她，“看中魏家富贵，挑唆自己闺女勾引大女儿的未婚夫，一大早故意带人来捉奸，二娘，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你！”李氏脸上一阵青白。 苏灵韵继续道，“苏文卉想嫁，可以！不过我要她亲口说，她早就看上了魏林阳！只要她说出来，我二话不说，这亲事，我送给她了！” 少女语气不屑，这亲事不是别人退她，是她不要，施舍给苏文卉的！ 李氏脸色一变，她这是要文卉承认在这之前就觊觎自己的姐夫！此时天元家篱笆墙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今日文卉要是当着众人承认了，以后还哪有脸面做人？ 苏文卉微微抬头，目光针尖死的似着苏灵韵，这个小贱人，今天真是胆子大了！ 苏财主如何不明白苏灵韵的话，脸色也变了变，“混账东西，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我就是想要一个交代，否则总不能这样白白丢了这么一个好夫家！”苏灵韵着重的念了好夫家三个字，语气中尽是嘲讽。 “是你自己不知廉耻让亲家抓到，关我们文卉什么事？”李氏大声嚷道。 “二娘可曾亲眼看到我做了不知廉耻的事？元相公都说了，他是救人，当然，你为了自己女儿嫁到魏家享福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身上倒，我认了，但是苏文卉必须说是她自己看上了魏林阳，否则这亲事我绝不退！”苏灵韵瘦弱的身体站在冷风中，看上去单薄无助，但她声音不急不缓，表情不卑不亢，完全是被继母冤枉欺辱却不肯低头的样子。 就连元瑾也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 周围围观的百姓一片议论声，当然都是觉得苏灵韵可怜。 李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笑，“你这是无中生有，文卉绝不可能上你的当！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退也得退，由不得你！” “好啊，那我就镇上告状，状告魏家和苏家勾结抢走了我的亲事，镇长若不管，我就去县里衙门告状，反正，我一定要讨要个说法！”苏灵韵道。 几人一听都变了脸色，魏父最先气道，“简直无理取闹，关我们魏家什么事？” 他决不能让苏灵韵去告状，虽然这事魏家占理，但是魏林阳正在考秀才，事情若闹大了，影响了他儿子得前途，他们家可承担不起。 苏财主自然也知道事情厉害关系，厉声训斥，“不知轻重的贱骨头，反了天了，你还敢去告我？” 苏灵韵声音凛然，“我知道告父要先挨二十大板，但我亲事没了后半辈子没了指靠，我就算拼死也要讨个说法，所以，是要苏文卉承认他看上了魏林阳，还是我去告状，你们自己选择！” 第5章 第五章 突然定了亲 苏财主气恨的瞪着苏灵韵，苏文卉更是慌张的握着李氏的袖子，“娘？” 李氏满目怨毒，恨不得上去将苏灵韵掐死！ 事情僵持下来，魏林阳不断的给苏文卉使眼色，意思让她开口承认，反正他只要目的达到了就是！ 苏财主为了笼络魏家，又不想事情闹大，只能舍了苏文卉，“文卉，你就委屈点，说一声吧！” 苏文卉满心纠结，她想嫁到魏家，但也不想没了名节，都怪苏灵韵这个小贱人，竟然阴她一道。 她不想丢了魏家这门亲事，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声开口，“是我、看上了魏公子！” “大点声，听不见！”苏灵韵冷喝一声。 李氏咬牙，等回了家，她一定打死这个小贱人！ 苏文卉咬着下唇，提高了声音，“是我、看上了魏公子！” 说完哽咽捂面，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伏在李氏身上。 看热闹的人早已看穿了这一家子人的龌龊，此时一阵喧哗嘲笑，对着李氏和苏文卉指指点点。 苏灵韵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围观的邻居，“乡亲们，你们都听清楚了，是苏文卉和魏林阳早有勾当，算计走了我的亲事，我是无辜的！这样的亲事我苏灵韵根本不屑，不要了，让给他们，还有魏家，就算以后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魏家父子气的脸色铁青。 邻家张婆子心直口快，早就对李氏虐待继女的事请看不惯了，此时立刻喊了一声，“苏家大姐儿，我们都听清楚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扔了一把碎石过来，正砸在李氏脸上，李氏大怒，“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管别人家闲事，自己家的腚擦干净了吗？都滚回家去！” 此时元瑾突然开口，“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各位请回去吧，我也要出门了！” 李氏眼睛一转，歪嘴笑道，“想赶我们走，可没那般容易？我们家闺女在你家呆了一晚，你总该给灵韵一个交代吧！” 苏灵韵冷笑，她这继母怕她回家后反悔，威胁到苏文卉和魏家的亲事，要把她赖给元家了。 元瑾自然也看的明白，转头看向苏财主，“苏伯，我只是救人而已！苏家的事请不要牵扯到我身上！” 李氏冷哼，“你说救人，谁看到了？” 苏财主明白李氏的意思，也怕苏灵韵回去后醒过味来再继续闹，顺着李氏的话道，“元家小哥，我家灵韵是个黄花闺女，在你家里孤男寡女的呆了一晚，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的确对灵韵名声不好。这个事你要负责！” 元瑾眸光清寒，“苏伯的意思，我救人还救出错来了？” 就算无耻也有个限度，苏家人为了攀附魏家的富贵，出卖女儿，如今又反咬无辜，真是脸面都不要了！ 周围人看的明白，对着苏财主两口子指指点点，苏财主羞恼，干脆豁出去了，“反正，灵韵名声毁了，你得负责！” 元瑾眉头一皱，刚要说话，突然被苏灵韵拽住。 少女上前一步，面含浅笑，“为了爹放心攀附魏家，我可以嫁到元家、但是” 她话音一顿，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村名，大声道， “当着村里乡亲的面，我要把话说清楚，元相公昨晚的确是从山上把我救回来的，我们没有任何龌龊，元相公的人品是清白的！至于我为什么嫁给元家，其中是非黑白，各位看的清楚，将来一定给我做个见证！” 元瑾倏然转头看向苏灵韵，她话说到这里，他是不娶也要娶了？ “灵韵姑娘，我们看明白了，你是被人算计了！” “姑娘放心，你清清白白嫁到元家，咱们绝不乱嚼舌根子！” …… 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嚷道，嘲讽鄙视的看着苏家人。 魏家父子也觉得丢人，忙转头离开元家。 “亲家，等等我！”苏财主忙跟上去，回头对着李氏几人喝道，“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嫌丢人！” 李氏瞪了苏灵韵一眼，拉着苏文卉和苏文香跟在苏财主身后，低头往外走。 苏灵韵回头对着元瑾一笑，“元相公，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 元瑾脸上一黑，嫁给他就是报答他？ 他可没想过要娶她！ 苏家人都走了，看热闹的人的散了，元瑾站在那，还有些恍惚，他不过在山上救了个人而已，怎么突然就定亲了？ 转头看看自己的几间土房，不由得嗤笑，苏灵韵大概还不明白，嫁给他，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第6章 她亲娘到底怎么死的？ 魏家虽然如愿把成亲的人换成了苏文卉，但方才闹了一通，丢了面子又被苏灵韵贬低，心里不快，和苏家约定好了送聘礼的日子，急匆匆回镇子上去了。 苏财主家在村子里算是过的比较好的，但也只算是个土财主，在村子里有五十亩地，加上苏财主长年在外面做点小买卖，能让一家人吃饱饭。 苏家前后两进的院子，前院只有三间土房，其中一间住着长工刘贵，另外两间放粮食和杂物。 后院稍稍宽敞一些，四间瓦房，左右各两间厢房，东厢房是厨房，西厢房放杂物主人，苏灵韵便住在西厢房。 苏家兄弟二人，苏财主的娘苏王氏嫌贫爱富，跟着苏财主家过日子，自然对李氏百般讨好，听说亲事换成了苏文卉，不断的夸苏文卉长的水灵，有福气。 不管怎么说，以后嫁到魏家做少奶奶的是苏文卉，李氏心中得意，被人戳脊梁骨也顾不上了，欢喜的把苏文卉叫到房里开始商量做嫁衣的事。 苏文卉被人当众议论，丢了名节，心里怨愤，进屋时回头看着刚进院子的苏灵韵，一双眼睛里沁着冷光。 苏财主在院子里拦住苏灵韵，满脸凶狠怒气，“贱骨头，翅膀硬了还是以为那个穷猎户能给你撑腰，敢和老子叫板，再有下次，老子直接打死你！” 苏灵韵目光森冷的看着他，“那就打死我吧，正好我可以去找我娘！” “别提你娘！”苏财主突然发怒。 “为什么不能提？你心虚什么？”苏灵韵上前一步，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清透，似看穿了一切，“我娘，真的是难产死的吗？” 苏财主脸色猛然一变，不由的后退，“你胡说什么？” 她知道了？不，她怎么可能知道？ 还有，之前他这个女儿懦弱无能，挨打挨骂屁都不敢放一个，今日这是怎么了？ 再加上苏灵韵突然提起她死去的娘亲，苏财主看着她带着寒意的眼睛，心里莫名的一抖。 苏灵韵环顾四周，看着苏家的瓦房、院子，嗤笑一声，“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我娘的，你和李氏喝着我娘的血，喝了十几年，喝够了没有？” “当年你不过是个穷小子，我娘家里在镇子上是做生意的，你看中了周家的财产，才千方百计的接近，哄骗她喜欢你。我娘嫁过来时嫁妆里有一块好玉，你想要又不敢拿。在我娘怀孕的时候，你就和李氏勾搭在了一起，算计她的嫁妆，所以，她真的是难产死的吗？” “我娘死后，你把她的嫁妆变卖，假装出门做生意赚了银子，回来盖房、买地，和李氏吃香喝辣！” “你和李氏吃着我娘的骨血，却虐待她的女儿十几年，爹，夜里做梦，我娘有没有回来找过你？” 苏财主被苏灵韵的声声质问逼到墙角，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苏灵韵，“你胡说，你都是胡说！” 说完，猛的将苏灵韵一推，踉跄往屋里跑，“砰”的一声将门紧紧关闭，唯恐苏灵韵会追来似的，或者，他害怕的真的是周氏的魂魄。 苏灵韵看着苏财主狼狈的模样，抿唇冷笑，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属于苏灵韵的，她一样样都会拿回来！ 第7章 开始反抗 一直到晚上，苏财主都没出门，和李氏在屋里点着灯嘀嘀咕咕到半夜。 次日一早天没亮，苏财主便收拾好行礼说出门做生意去，告诉李氏自己会赶在年节前回来，魏家若是来送聘礼，让她接待好魏家人。 李氏坐在炕头上点头应下，说一定会照顾好家里，心里却想着等苏财主一走，她能更方便的收拾苏灵韵。 苏财主又去了前院，嘱咐长工刘贵照顾好前院后院，手脚勤快，不要偷懒。 刘贵连连应声，讨好笑道，“苏兄放心就是，小弟一定里里外外照看好！” 天还没全亮，苏财主看了一眼苏灵韵住的西屋，想起她那双满是寒意的眼睛，仿佛真的是周氏临死前看他的眼神，不由的心里一瑟，忙出了门。 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好像不是出门做生意，而是躲债一样。 苏灵韵好好睡了一觉，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自己打了水洗脸洗头发，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下，看上去立刻清爽了许多。 她本身长的白净，只是每天干活，看上去蓬头垢面的。 西厢房里她睡的床板上棉被又破又薄，苏灵韵将棉被拿出去晾在院子里晒了，又端了换下来的衣服去洗，冬天水冰凉，苏灵韵刚洗完，突然几件衣服被扔在脚下，冷喝声从头顶传来， “把这几件衣服给我洗了！” 苏灵韵抬头，见是苏家二女，苏文香。 苏文香从昨天回来便一肚子怨气，她觉得和魏家的亲事就算换一个女儿也该是她，不该苏文卉，毕竟她比苏文卉年长一岁，应该是她先定亲。从小到大她没苏文卉长的好看，李氏一直偏心三女，加上定亲这件事苏文香心中怨怼更深。 她心里有怨，不敢找李氏，此时便将这些怨气全部发在了苏灵韵身上。 看着扔下来的衣服里还夹杂着染了葵水的亵裤，苏灵韵脸色冷淡，扭头不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你说什么！”苏文香沉着脸反问一声，以前这些粗活都是苏灵韵干的，从不敢说个不字，没想到今天她竟敢说不洗！ “我说、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苏灵韵抬头直直看着她。 “小贱人，你敢不洗、” “哗！” 苏文香话说了一半，苏灵韵猛然起身，将一盆子洗衣服的脏水当头对着她泼了下去。 苏文香被浇了个落汤鸡，震惊的看着苏灵韵，张口便骂，“贱人” “啪！” 苏灵韵上前，一巴掌打在苏文香脸上，将她打了个趔趄。 “再敢骂我贱人，说一次打一次！”苏灵韵冷冷看着她。 苏文香平时也是教养惯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泼了一身的冷水，又挨了一巴掌，看着目光冷戾的苏灵韵，心里又是惊怒，又是恐惧，“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踉跄往屋里跑。 “娘，你快出来，苏灵韵打我，她竟然敢打我！” “娘！” 很快，李氏气势汹汹从屋子里跑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反了天了！小贱蹄子，敢打我闺女，老娘活劈了她！” 一边说着，一边抄起门后的木棍，直奔苏灵韵。 第8章 谁也别想再指使她！ 苏灵韵正等着她，手里拿着一把砍猪草的镰刀，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目光冷厉、清寒，像是沁着寒冬霜雪。 李氏看到苏灵韵手里闪着寒光的镰刀，脚步猛然一顿，这小贱人竟然真的敢反抗了！ “动手啊！”苏灵韵晃了晃手中锋利的镰刀，“你敢动手打我，我就敢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你要是死了，我去衙门自首给你赔命；我要是死了，你要坐牢，你的女儿也不会有好下场，魏家肯定不会要一个杀人犯的闺女！” 李氏脸色青白，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这小蹄子，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和她叫板！ 苏灵韵往前一步，“从今天，该我做的事我做，不该我做的，休想再指使我，否则，咱们就闹个鱼死网破，反正我烂命一条，什么都不怕！” 李氏眼中果然多了几分忌惮，挺胸强撑着气势，“你还没嫁到元家，吃苏家一口饭，你就得做事！” “该我做的，我会做，但不能我一个人做！” 李氏目光闪了闪，“行，那从今天开始，你和文香文卉轮流做饭喂鸡喂猪，你是老大，先从你开始！” “没问题，但是我只做饭管鸡鸭，像洗脏衣服这种活，再敢指使我，我就给她撕了！”苏灵韵说完，将镰刀往苏文香的衣服上一剁，端着洗干净的衣服去晾衣服。 李氏气的肝直颤，紧紧攥着手里的木棍，却到底没敢像往常一样对着苏灵韵打下去。 一夜未归，苏灵韵突然变了，不再唯唯诺诺，惟命是从，变的让她有些拿捏不住，不敢轻举妄动。 院子里，苏文卉和苏文香也惊愕的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以前那个随便让人欺负打骂的苏灵韵。 然而她们心里都明白一件事，以后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欺负苏灵韵！ 苏王氏正拿着一件黄底黑花的破棉袄缝补丁，眯眼瞧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一声不坑，起身时，将手里的针悄无声息的插在苏灵韵晒的棉被上。 苏灵韵晾完了衣服，去和猪食喂猪，李氏掐着腰在院子里喊道，“仔细着点，这猪养了一年了，过年还指着它过年呢，要是有什么闪失，小心你爹回来扒了你的皮！” 苏灵韵回头冷冷瞧了李氏一眼，李氏心头莫名的一寒，闭了嘴转身讪讪进了屋子。 喂鸡的时候，鸡圈里三十多只鸡，惊恐的看着她，躲在墙角不肯过来。 苏灵韵噗嗤一笑，别人瞧不出来，这些畜生却灵敏，鸡怕狐狸，果然是天生的。 “过来，否则，我一口吞了你们！”苏灵韵眯着眼笑，语气却凶狠。 她说完，那些鸡果然都乖乖的过来，只是仍旧恐惧畏惧的看着她。 “灵韵！” 一声轻唤，苏灵韵转头，见一面容清秀的姑娘躲在影背墙后面，面容焦急。 苏灵韵知道这姑娘叫苏晓，是苏二福家的闺女，苏灵韵的堂姐。 苏晓和她母亲张氏心底善良，心疼苏灵韵被继母虐待，经常偷偷给她吃的，帮她干活。 苏晓喊了一声，见李氏不在院子里才快步走过来，抓着苏灵韵的手着急的道，“灵韵，我刚刚听说，你和魏家的亲事退了！” 第9章 暗害不成 苏灵韵笑的轻松，“是换了，换成了苏文卉！” 苏晓很少见苏灵韵这样笑，却不由的红了眼，“你还笑的出来，是不是脑子坏了？你亲事都被人抢走了，以后可怎么办？” 苏灵韵挑眉，“我有相公！” “你说的是元家那个猎户？”苏晓皱眉，那元瑾早出晚归，又不和村子里的人来往，她也只见过几面，印象里好像长的不错，“但是他家里穷啊，怎比的上魏家？嫁到魏家你就不用受苦了，一辈子享福，大娘为什么把这亲事给自己女儿，不就是看上了魏家有钱！你嫁到元家，还是要过苦日子！” 苏晓是真心为苏灵韵着想。 苏灵韵撒了一把麦糠在鸡圈里，半开玩笑的道，“我相公好看啊！” “好看能当饭吃？”苏晓恨铁不成钢，穷人家出生的孩子，更懂得银子的重要。 “反正我不喜欢魏家，只喜欢我相公！”苏灵韵想起元瑾，心中便觉得高兴。 “你真是让大娘给折磨傻了！”苏晓叹了一声，也知道如今亲事定了，说啥也没用，只要苏灵韵自己看的开就好！ 苏晓和苏灵韵这说着话，就听李氏站在堂屋门口喊道，“有的人自己都成老姑婆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也不拿镜子照照！” 苏晓一听就知道李氏在说她，她比苏灵韵大一岁，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在村里的未嫁的姑娘中算是年纪大的了，以前她也有一门亲事，快要成亲了，对方被城里开粮铺家的闺女看中，甩了她到城里倒插门去了，她心里有这个疙瘩，便一直没再定亲，如今被李氏拿来说事。 苏晓气的眼通红，道，“灵韵我先回家了，有事你去我家找我！” “嗯！”苏灵韵眯笑点头。 苏晓觉得苏灵韵变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木讷，爱说也爱笑了，以为她定了亲心里高兴，也没多想便出了门。 苏晓走后，苏灵韵继续喂鸡，不理会冷眼盯着她的李氏。 喂完了鸡，差不多已经是晌午，苏灵韵进厨房做饭。 半晌，苏灵韵出来招呼，饭做好了。 长工刘贵也从前院过来，蹲在东厢房的墙角下等着开饭，看到李氏出门，两眼盯着她鼓囊囊的胸口，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苏王氏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刘贵穷酸的样子，嫌弃的瞥了一眼，进了厨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哎呦！” 苏王氏哇的一声大叫，直接跳了起来，低头去看凳子。 木凳的缝隙闪着银光，她伸手拔出来，见是一根缝衣针，针尖上还带着她的血。 苏王氏左边屁股钻心的疼，咬牙骂道，“哪个小贱人，在老娘坐的凳子上插针？” 苏灵韵转头看过来，冷声一笑，“那不是奶奶在院子里缝衣服时坐的凳子，是自己把针落在上面了吧！” 苏王氏一愣，猛的想起自己把这针插在苏灵韵晒的被子里了，现在怎么又在自己坐的凳子上，难道这小贱人发现了，故意害她？ 她心里有鬼，不敢在声张，只得吃了这个暗亏，一手捂着着屁股又坐下。 外面刘贵听到动静，幸灾乐祸的“噗嗤噗嗤”偷笑。 苏王氏狠狠瞪了他一眼。 第10章 苏灵韵疯了！ 李氏和苏文香苏文卉姐妹进来，见苏灵韵已经放好了桌子坐下，饭菜摆在桌子上。 看到饭菜，进屋的几人却是一愣。 馒头是晌午剩的，热都没热，旁边摆着两盘“菜”，一盘剁碎的猪草，一盘地里拔的生菜，上面还带着没化的霜雪。 李氏怒火一下子涌上来，怒声道，“这就是你做的饭，这叫什么饭？” “我看旁人家都是吃野菜和粗粮饼子，二娘怎么就吃不得了，还是平时吃肉是惯了，说自己过的艰苦只是骗爹的！”苏灵韵挑眉。 每次苏财主回来，李氏都跟他诉苦自己在家过的如何节俭辛苦，连肉末都不舍得吃，苏财主听了便多放些银子在家里，但是这些银子用到了哪里，只有李氏自己知道。 “你！”李氏气的脸发白，“你给我吃一个瞧瞧！” 苏灵韵弯唇一笑，直接用手拿了生菜叶子放进嘴里，嘎嘣一嚼，又脆又甜！ 李氏看愣了！ 苏文卉眼睛转了转，拽着李氏的手臂打圆场，“长姐在山上受了惊吓，一时没心情做饭，娘怎们将就一下吧！” 李氏心中憋着气，恨声道，“稀饭呢？没汤没水的我吃不下去，再说你奶年纪大了，也得喝点汤水，你赶紧再去做！” 苏灵韵偏头看向苏王氏，眯眼一笑，“奶要喝稀的？” 苏王氏昏黄的眼珠看了李氏一眼，冷哼一声，“那就赶紧去做点吧！” “那我现在去做，二娘和奶等等哈！”苏灵韵起身，自柜子里捧出来一摞碗，快步出了厨房。 “她端着碗去干吗？”苏文香疑惑的问道。 李氏气哼哼道，“别管她，她要是弄不来汤，看我弄不死她！” 干馒头加猪草，李氏哪里吃的下去，等着苏灵韵端汤回来。 不过片刻，门一开，苏灵韵端着一个木托进来，将上面的汤碗摆在桌子上，“汤来了，快趁热喝！” 苏文卉看着桌子上的汤碗，一下子吓的脸色透白。 碗里血红，粘稠的液体还冒着热气，腥臭无比。 “这、这是什么？”李氏声音打颤。 “鸡血，刚杀的，大补！”苏灵韵笑眯眯的端起一碗，往苏王氏脸前一递，“奶不是要喝汤，赶紧趁热喝！” “啊！”苏王氏往后一仰，扑通仰坐在地上，惊惧的看着苏灵韵和她手中的鸡血，起身连爬带跑的往外走，腿脚哆嗦，一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苏文卉和苏文香也吓的起身，离桌子远远的。 “哪来的鸡血？”李氏瞪大了眼，白着脸问了一句。 “我把鸡圈里的鸡杀了两只，二娘要是觉得好喝，我再去杀！”苏灵韵一脸的纯真无害，语气轻松。 李氏却猛然变了脸色，起身冲了出去，“我的鸡！” 屋子里只剩苏文卉苏文香两人，苏灵韵捧着碗喝了一口鸡血，伸出粉嫩的舌头将唇角的血一舔，笑道，“两位妹妹看着做什么，再不喝，这鸡血可凉了！” 苏文卉和苏文香看妖怪似的看着她，双股打颤，转身冲了出去。 她疯了！ 苏灵韵一定是疯了！ 第11章 李氏怕了 院子里，李氏冲到鸡圈外，果然见鸡圈里扔着两只死鸡，都是被割喉放血而死。 一瞬间，心疼和怒气压过恐惧，李氏抄起木棍往屋子里走，敢杀她的鸡，她一定打死这个小贱人。 苏文卉忙拦住李氏，一副隐忍识大体的模样，“娘，长姐就要嫁人了，您忍忍吧！” 苏灵韵的确变了，不知道是因为没了魏家的亲事发疯，还是突然开了窍，反正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任打任骂不敢反抗，李氏这样冲过去，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她刚和魏家定了亲，这个节骨眼可不愿生出什么事端搅了她的亲事，她希望李氏忍耐着，一直到自己安安稳稳出嫁，之后家里再发生什么，那就和她无关了。 李氏平时嚣张惯了，将苏文卉一推，咬牙道，“老娘忍不了！” 说吧，怒气冲冲往厨房里走，一进厨房门脚步猛然一顿。 屋子里只剩苏灵韵一人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旁边放着几碗鲜血，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苏灵韵抬头看过来，目光阴冷，“二娘要做什么？” 李氏一下子便没了气焰，唯恐苏灵韵逼急之下真的砍了她！ “娘，咱们回屋去吧！”苏文卉看着苏灵韵手里的菜刀也害怕，拉着李氏往外走。 李氏目光闪烁，低低咒骂道，“这个小贱人，以后再收拾她！” 说罢借坡下驴，跟着苏文卉回房去了。 人都走光了，苏灵韵起身，重新点火烧水，将菜叶子切碎放在里面，又打了两个鸡蛋，放了芝麻油，做了一碗鸡蛋汤，就着馒头，慢悠悠吃起来。 鸡蛋汤的香味飘散出来，李氏几人都闻到了，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厨房，只在屋里饿着肚子暗暗咒骂。 “娘，难道咱们就任由那贱人嚣张？”苏文香肚子饿的难受，又气又恨。 “二姐，咱们就忍忍吧！”苏文卉劝道。 苏文香瞥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怕家里出事魏家就不要你了，或是怕惹急了苏灵韵真去衙门里告状，为了你一个人，难道一家子都要受那个小贱人的气？” 苏文卉脸色青白，眼睛里幽光阴冷，面上却一副柔弱无辜的表情，“二姐，我是怕惹急了她真拿刀伤了娘和你，我是担心你们，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妹妹？” “不用说的那么好听，你什么人我最清楚！”苏文香冷哼一声。 “二姐，咱们是一个娘生的，你干嘛事事看不惯我！”苏文卉抬臂掩面，哽咽欲泣。 “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假惺惺的样子！”苏文香厌烦的看着她。 “好了！吵什么吵！”李氏冷喝一声，“文卉说的对，先忍她两天，老娘偏不信她还能一直嚣张下去！” 苏文香知道李氏偏心苏文卉，心中怨恨更深，一撩门帘回东屋去了。 “我去看看二姐！”苏文卉跟上去。 堂屋里只剩李氏一人，苏王氏过来坐在椅子上，一双昏黄的眼睛里满是阴沉狠毒，低低道，“早年有人家养兔子，养大了还会咬人，再老实的畜生，有了异心都是祸害，不如早早除了安心！” 李氏咬了咬后槽牙，眼睛眯着，渗着毒蛇一样的冷光。 第12章 炖鸡 次日轮到苏文香做饭，饿了一夜，苏文香早早起来把早饭做好，招呼李氏吃饭。 苏灵韵进厨房时，李氏几人目光各异，沉着脸谁都不说话。 早晨熬了白米粥，热的馒头，一盘萝卜丁，一盘自己腌的白菜。 这饭食在村子里算是不错的，平常人家粗粮饼子能吃饱就不错。 和往常一样，刘贵端着粥碗，拿着馒头夹咸菜蹲在门槛上吃。 苏王氏进来的时候，小心看了苏灵韵一眼，坐的离她远远的。 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偶尔李氏瞥眼看向苏灵韵，见她抬头又迅速低下头去，好像苏灵韵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既然鸡已经死了，中午就炖了吧！”李氏开口道。 苏王氏抿着粥，眼珠转了转，虽然受了惊吓，但听到有鸡肉吃，心里一阵激动。 吃过早饭，李氏没再指使苏灵韵去打猪草，自己把鸡喂了，回到屋里和苏文卉一起做绣活，一个月后成亲，被子衣服都是要做的。 进屋前，李氏交代苏文香不要忘了喂鸡，又另外叮嘱一定看好了猪圈，过年还指着这两头大肥猪呢！ 苏文香应了声，心里却只惦记着炖鸡的事，早早的把两只死鸡褪了毛，剁成块，炖在锅里。 把肉炖上，苏文香才想起来去喂猪，她以前没干过这些活，看着猪拱过来抢食，又端盆子又关猪圈，忙的手忙脚乱，还差点被猪拱，心中更怨愤苏灵韵。 这些本来都是那小贱人做的事，凭什么要她做？ 不到晌午，肉香便飘满了整个院子，馋的苏王氏不断的自窗子探出头来向着厨房张望。 苏灵韵一上午都呆在西厢房，中间只出来去来一趟茅厕。 吃饭前，李氏自屋里出来，看苏文香忙的脚不沾地，自己又剁了猪草去喂猪，谁知一过去便看到猪圈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里面两头大母猪还只剩一头，另一头跑出去了。 再一看，后门也被猪拱开了。 李氏扔了猪草，急声大喊，“苏文香，你滚出来！” 苏文香忙从厨房里出来，“娘，怎么了？” “猪呢，怎么还剩一只？”李氏面色焦急。 苏文香跑到猪圈，看到猪没了，吓的脸色一白，“刚刚还在！” “这猪比你都贵，要是没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李氏恨恨骂了一声，用力推搡苏文香，“还杵在那干嘛，还不赶紧去找！” 说着又大声喊道，“文卉，猪没了，出去找猪！” 苏文卉闻声跑出来，“我去前院找刘叔，一起去找！” “赶紧的！”李氏应了声，拉扯着苏文香先出了后门。 屋子里苏王氏听说猪跑了要出去找猪，躺在床上装睡。 等刘贵和苏文卉也急急忙忙出了门，西厢房的门才打开，苏灵韵径直进了厨房。 灶膛里火没还息，一掀锅盖，浓汤咕嘟着，肉香扑鼻。 苏灵韵找了一个干净的瓦罐，把鸡肉全部盛在罐子里，随即又盛了半罐鸡汤，盖上盖子，用布裹好，苏灵韵抱着瓦罐出了苏家。 第13章 吃肉前怎么不说？ 没走村子中间，苏灵韵绕村边小路，直接去了元瑾家里。 元瑾刚做好饭，正要吃饭，堂屋的木桌上摆着一碗咸菜，两个红薯，两个粗面饼子。 元家是外来户，二十年前元瑾的父母带着元瑾和他兄长元安来到长山村落户。几年前，元家父母相继病死，元大郎已经成亲，媳妇朱氏不想管元瑾这个小叔子，便撺掇元大郎分了家。 大部分家产都被元大郎分走了，元瑾只守着这个破院子靠打猎为生。 长山村背靠长寿山，山上猎物不少，但也有不少凶禽猛兽，周围村子都有人在山上被野狼咬死过，所以只要家里有一两亩地能吃饱饭的人，谁也不愿意做打猎这种危险的营生。 “相公！” 元瑾刚拿筷子，就听到门外清脆的喊叫声，他起身出去，看着少女怔了一下，淡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好吃的！”苏灵韵拍了拍怀里抱着的罐子，笑眼明媚，不等元瑾让，自顾进了屋子。 这是苏灵韵第二次来元瑾家里，上次没看仔细，这回才看清楚，见三间土房十分简陋，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怪不得她和元瑾定亲后，苏家那些人都满眼不屑和幸灾乐祸。 屋子虽破，收拾的却很干净。 将桌子上的咸菜红薯推到一旁，苏灵韵找了大瓷碗，直接把罐子里的鸡肉鸡汤倒出来，满满一大碗，冒着热气，肉香诱人。 “站着干嘛？坐啊！”苏灵韵自己拿了一双筷子，招呼元瑾坐下吃饭。 元瑾有些失笑，这是谁的家？ 苏灵韵先给元瑾夹了一块肉，“尝尝好不好吃？” 元瑾没动，只问道，“哪来的鸡肉？” 他知道苏灵韵在苏家处境艰难，李氏让不让苏灵韵吃肉都两说，更不可能让她给自己来送肉，而且还送了这么多，看着至少有两只鸡。 “我杀的！”苏灵韵笑道。 她说的没错，鸡的确是她杀的。 “那你娘亲知道吗？”元瑾问。 “当然知道！” 元瑾问的是李氏知道她来送肉的事吗？苏灵韵答的是李氏知道她杀了鸡。 “哪那么多问题，等下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苏灵韵说着，又给元瑾夹了个鸡腿。 元瑾表情淡淡，不再多问，拿起筷子默默吃肉，他吃的很慢，似乎在他眼里，鸡肉似乎和咸菜并无分别。 “相公，你要多吃一点，看你瘦的！” “相公，以后我嫁过来天天给你炖鸡吃！” 哪来的鸡？ “相公……” 苏灵韵一边吃一边叨叨个不停，元瑾吃饭不出声，所以整顿饭只有苏灵韵一个人说话。 但是说话丝毫不妨碍她吃，不过片刻间，她面前就吃了一堆鸡骨头。 “嗝！”苏灵韵打了一个饱嗝，满足的抚了抚肚子，“终于吃饱了！” 而且，她也该回去了！ “相公收拾吧，我走了！”苏灵韵起身往外走。 “下次不要往这里端肉了！”元瑾突然开口。 苏灵韵回头，“为什么？不好吃？” 元瑾摇头，肉在村子里是稀罕物，他并不想她因为自己被李氏责难。 苏灵韵抿了抿嘴，笑道，“你是我相公，我有好吃的当然要和你一起分享！” 元瑾长眉轻蹙，“还有，我们还没有成亲，以后不要叫我相公！” 苏灵韵挑眉，“吃肉之前你怎么不说？” 元瑾…… 苏灵韵噗嗤一笑，转身脚步轻快的走了。 第14章 李氏大闹 苏家，李氏几人找猪还没回来，苏王氏一直等着吃鸡肉，半晌不见人回来，实在馋的不行了，偷偷进了厨房。 满屋子肉香，苏王氏咽了咽口水，一掀锅盖，瞪眼愣在那！ 锅里只有一锅底的汤，肉呢？ 苏王氏拿起锅边上的铁勺在汤里搅和，想找块肉吃。 此时，李氏、刘贵带着苏文香姐妹正赶着猪进门，几人撵了几里地才找到，满身的土，狼狈不堪。 苏文卉拍着裤子上的泥土心中气恼，恨不得现在就嫁到魏家去，不用再过的像个村妇一样。 苏文香直奔厨房，心底一直惦记她的肉呢。 一进门，正好看到苏王氏佝偻着腰正用勺子舀汤。 苏文香大步走过去，见锅里哪还有肉，只剩鸡汤了，张嘴就喊， “娘，你快来啊，奶把肉都吃没了！” 苏王氏扔了勺子，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我吃的！” 李氏把猪赶回圈里，听到苏文香喊，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啥，肉没了？” 一上午忙的晕头转向，被李氏骂，找猪累的半死，现在炖好的肉又全被苏王氏吃了，苏文香气的胸口都要炸开，恨不得一巴掌打在苏王氏那张馋嘴上，扯着嗓子大喊，想让整个村的人都听见，“都让奶吃了，光剩汤了，你快看看啊！” 李氏探头一看，果然，锅里只还有一碗鸡汤，怒气上涌，猛的将苏王氏往后一趔，“猪丢了不去找，在家里偷吃肉，老不死的东西！” 苏王氏倒在柴堆上，慌张摆手，“不是我，真不是我吃的！” “就是她，我瞧的真真的！”苏文香眼睛瞪的滚圆，恶狠狠的盯着苏王氏。 李氏找猪的时候还跌了个跟头，本来心里就窝着火，此时越想越气，一把抓着苏王氏的衣领，挒着就往外走。 “老大家的，你要干嘛？放开我！”苏王氏被挒着脖子，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李氏绷着脸，气呼呼出了苏家大门，一把将苏王氏扔在地上，掐着腰大嚷， “乡亲们都来瞧瞧！瞧瞧这馋嘴的老虔婆，都来给评评理！” “本来是兄弟两个，老婆子非要跟着我们大房，我们没啥说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苏老大不在家，啥不是我一个人伺候！就这样还不知足，家里炖点肉，没人的功夫，老虔婆全给吃了，一块没留！” “我辛辛苦苦养着她，还养出一个贼来，大伙都来给评评理！” …… 此时正是晌午饭时，左右邻居都在家吃饭，听到李氏喊叫，端着碗都跑出来看热闹。 苏王氏脸上羞臊，干脆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喊，“我没吃啊！我是饿的不行了，去厨房找吃的，那锅里本来就没肉，我老婆子冤枉啊！” 李氏脸拧着，眼里喷火，“你那意思是我们大房饿着你了？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整天躺在屋里啥也不干，吃饱了饭一抹嘴就走人，你还想怎么着？” 苏王氏瞪着她，“那是你做的饭吗？饭是我大孙女做的，锅是我大孙女刷的，你不是也享现成的！我那大孙女从三岁开始就被你指使做这个做那个，每天被你打，你有啥资格说我！” 围观的人对苏老大家的事都知道一些，听说苏灵韵三岁就被李氏虐待，顿时又心疼又气愤，一阵唏嘘。 “少扯别的，今天就说你偷肉的事，馋嘴婆娘，老了更没脸！”李氏和苏王氏对着脸叫骂。 第15章 心里有鬼 苏家二房就在隔壁，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是自家人，推开人群挤上前来。 苏二福带着儿子青云在镇子上做工不在家，家里只有媳妇张氏和女儿苏晓，张氏上前去搀扶苏王氏，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在家里说，怎么跑到外头来了？让街坊邻居的看笑话！” 李氏嚷道，“我不怕笑话，谁偷吃谁才怕！” 张氏这会子也听明白了，劝道，“娘大概是饿了，吃了就吃了，大嫂别跟老人一般计较，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李氏冷笑，“这会子你到会做好人了！老婆子平时都是我们大房管，你们缩着做乌龟，有能耐把她接你家养着去！老婆子又不是只生了一个儿子！” 张氏气道，“我们二房从来没说不管娘，是娘愿意住在大嫂家里，如果娘愿意，现在就可以住我们家去！” 苏王氏一听这个立刻慌了神，她可不愿意去老二家吃糠咽菜，在大房虽然看李氏脸色，但吃喝方面绝对比老二家强。 苏王氏拽开张氏扶着自己的手，讪讪道，“这事是个误会，不怪你大嫂，你怎么能和你大嫂顶嘴！这里没你的事，带着苏晓赶紧回去吧！” 苏晓气的上前一把将张氏拉过来，“娘，你管那闲事干嘛，好心当做驴肝肺，咱们回家！” 张氏也看出来婆婆不愿去自己家，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人要是穷了真的是连自己娘都看不起。 “奶不愿跟咱们回家，还怨你多管闲事呢，娘，你还站在这干嘛？”苏晓拽着张氏往家走。 李氏对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倒是管啊，怎么不管了？” 苏王氏颤巍巍上前，跟李氏赔笑，“是我老婆子错了，秀芬，咱们回家，回家再说！” 围观的人也都瞅明白了，心里笑话苏王氏没皮没脸，气李氏太凶悍，嘴上却都劝李氏别跟老人计较，回家去吧。 “你偷嘴的时候干嘛去了！今天你爱滚哪去就滚哪去，别想再进我家门！”李氏得理不饶人，也想趁机把苏王氏踢出去。 苏王氏目中冷光一闪，靠前一步，低声道，“老大家的，你怎么过上的好日子都忘了？我老婆子也是有份的！” 李氏脸色顿时一变，死死的盯着苏王氏。 “咱们有话回家说，别让外人看热闹！我老了，什么都不怕，可是你还年轻呢，两个闺女都没嫁！”苏王氏眯着眼轻声道。 李氏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紧绷的面孔上却透着阴冷，一瞥苏王氏，扭头回家去了。 她身后，苏王氏忙跟上去，唯恐李氏插了门不让进。 苏晓回到家没进去，藏在门后看着，见苏王氏真没羞没臊的跟着李氏回去了，心中一阵气恨。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苏灵韵正从村东的小路上脚步轻快的回来。 “灵韵，灵韵！”苏晓对着苏灵韵招手。 苏灵韵走过去，声音清脆，“怎么了？” 苏晓压低声音道，“你们家的肉都被奶给吃了，刚才大娘揪着奶在外面闹，你先别回去了，省的被牵连挨骂，先到我家去！” 苏灵韵挑眉，有这么热闹的事，她竟然没看到，真是可惜！ 苏晓拽着苏灵韵往自己家走，突然道，“对了，刚才大娘气极了，不让奶进门，不知道奶说了什么，大娘突然就不说话了。” 苏灵韵眼睛一转，心中了然，冷笑道，“心中有鬼呗！” “什么鬼？”苏晓纳闷。 “狼狈为奸，图财害命的鬼！” 苏晓吓了一跳，“害谁的命？” “没事，进去吧！”苏灵韵道。 第16章 送聘礼 李氏回了家，苏王氏也不敢躲懒了，主动跑到厨房做饭，将剩下的鸡汤里兑了水煮了鸡汤面。 煮好面，盛上桌，苏王氏才敢喊李氏来吃饭。 李氏冷着脸，瞥了西厢房一眼，纳闷这么大的动静，苏灵韵竟然没出来！ “去喊她出来吃饭！”李氏吩咐苏文香。 苏文香不愿意去，她现在有点怵苏灵韵。但是李氏如今在气头上，她不敢不听话，磨蹭到西厢房外，敲了敲门，嗡声道，“出来吃饭了！” 里面没人应声，苏文香小心推开门，往屋里瞅了瞅，回头喊道，“娘，苏灵韵不在屋里！” “嗯？”李氏皱眉。 这时隔壁院子里，苏晓顺着梯子趴在墙头上喊，“大娘，灵韵在我家，不回去吃饭了！” 李氏没多想，沉脸嗯了一声，自顾吃饭去了。 苏晓却有些奇怪，下了梯子，对着院子里正磕瓜子的苏灵韵道，“大娘竟然没骂你！” 真是稀奇！ 苏灵韵吃着张氏自己炒的葵瓜子，吐了瓜子皮，眯眼一笑，“我以后，再不会让她骂我了！” 苏晓想问怎么回事，张氏正出来，温声问道，“灵韵，你晌午吃饭没有？婶娘给你下碗面条吃！” 苏灵韵摇头，“谢谢婶娘，我吃过了！” 吃的饱饱的！ 张氏转身回屋，很快又拿着一块红绸布和绣线出来，笑道，“你看看这颜色你喜欢不？” “这是啥？”苏灵韵问道。 苏晓笑道，“这是昨天我和娘进城去买的。娘说大娘肯定不会给你做嫁衣，所以我娘给你做，你看这个鸳鸯，是我花了一晚上绣的。” 张氏笑着点头，“婶娘日子就这样，别的给不了你，只能给你做身嫁衣，灵韵别嫌弃！过几天，你二叔回来，有了钱婶娘再给你做两床新被子。” 苏灵韵摸着红绸和绣线，心中有些异样的温暖，她知道张氏家里日子穷，买红绸和绣线肯定花了不少银子，她们是真心对她好！ 这是她刚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感觉到温情。 她眯眼笑起来，笑的纯净，“好看，真好看！谢谢婶娘！” “谢啥！”张氏摸了摸她头顶，叹息道，“你呀，是个苦命的好孩子！希望嫁了人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 两天后，魏家来送聘礼，魏家父子赶着马车来的。 一进村子，鞭子打的响亮，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村子里有头牛都算是富裕人家，苏财主家有一头牛，两头猪，人人都羡慕，但是马车却是没有的。 知道魏家是来送聘礼的，马车一进村就有不少人跟在后面，想去苏家看看热闹，也顺便看看魏家给了什么聘礼。 有些好事的婆子边走边议论， “这苏家三姐儿还是真好福气，长的好看，又说了个好婆家！” “是苏家大姐儿命苦，好好的婆家让人家给抢走了！这苏大娘子也忒心狠了些！” “哎！没娘的孩子可怜，没人给做主啊！” …… 苏家门外，李氏带着苏文卉早早在门外等着，看到马车过来，再看看周围羡慕的人，满脸得意。 第17章 母女得意 马车停下，李氏脸上堆笑的迎上去，“亲家来了，辛苦了！” 苏文卉穿着一件新做的淡粉色绵绸对襟棉袄，头上戴着银簪，面容清秀，抬头见魏林阳看过来，忙含羞带臊的躲在李氏身后。 魏家父子下了马车，魏父招呼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半扇猪肉，两筐红枣，两只大雁，两匹上好的绸缎，一对玉镯，一对金簪，另外有纹银一百两。 这在魏家不算什么，却将村里的人看傻了眼。 村子里还没有谁家闺女出嫁给这么多聘礼的！ 李氏两眼发亮，直直的看着那些银子和聘礼，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根，等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到了，才招呼刘贵将这些都搬回家去。 苏文卉看着那些首饰银子，心头扑通扑通直跳，魏家果然富裕，她嫁的没错！ 苏晓和张氏也正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张晓气恨道，“这些本来都是灵韵的！” 张氏叹了口气，“什么人什么命，灵韵没那个福气！” “是她的福气被别人抢走了！”苏晓心中不忿，不愿看李氏和苏文卉得意的嘴脸，转身回了屋。 李氏招呼魏家父子去屋里说话，一进院子便看到苏灵韵正在喂鸡。 这么重要的日子，唯恐苏灵韵闹事，李氏脸色放缓了几分，哄声道，“灵韵，今日轮到你做事，猪草没了，上山打猪草吧！” 苏灵韵回头瞅了瞅魏家父子，挑眉淡笑，“我去，不过，今天让文卉妹妹和我一起去！” 李氏脸色一沉，“你想干嘛？” “不干嘛，找个伴！”苏灵韵答的漫不经心。 李氏还要说什么，苏文卉拦住她，笑道，“娘，我去，你赶快去给魏伯倒茶吧，爹不在家，你多照顾照顾！” 魏家送了那么多聘礼，苏文卉唯恐苏灵韵看了眼红闹事，想赶紧把她支开，而且，今日谈亲事，她本来也是要回避的。 “那你去吧，当心点！”李氏嘱咐苏文卉，眼尾斜了苏灵韵一眼。 苏灵韵背着筐往外走，苏文卉忙跟上去。 两人出了苏家，从小路上山，苏灵韵走在前面，很快便找到一块背风的山坡，长满了各种野菜野草。 苏文卉在后面跟着，不背筐，也不砍草，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新做的衣服，可不想弄脏了！ “长姐，元家什么时候来送聘礼啊？”苏文卉试探的问道。 “快了！”苏灵韵道。 “长姐，我不是有意抢你的亲事，那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是被逼的，魏家的亲事要是退了，爹不但会打你，也不会放过我的！”苏文卉蹙着眉，一副被迫无辜的模样。 苏灵韵没理她，看着一片长着三角叶子的野草道，自顾道，“这个菜到是长的好，就是猪不喜欢吃，平时都用来喂马的，马吃了这个草长膘又长力气！” “是吗？”苏文卉眼睛一转，突然想到魏家是赶着马车来的，马车在村子里稀罕，在魏家也是格外看重。 “那我们多砍点这个！”苏文卉顾不上衣服，抢过苏灵韵手中的镰刀，将她说的那种草砍了满满一筐。 看时辰差不多了，苏文卉催着回家，将满是三叶草的筐往苏灵韵面前一推，“我没力气，大姐做粗活做惯了，这个筐你背着吧！” 苏灵韵二话没说，将竹筐背在身上。 两人下了山坡，远远的看到李氏正送魏家父子出门。 苏文卉目光一闪，立刻将苏灵韵背上的竹筐抢过来，背在身上，大步跑到马车前，拿了三叶草喂马，那马果然很爱吃。 第18章 回家马受惊 魏家父子走到马车前，看到苏文卉正在喂马，出声赞道，“文卉真是个贤惠能干的姑娘！” 魏林阳也露出满意的表情，再一看后面跟上来的苏灵韵，目光顿时变的嫌弃厌恶。 苏文卉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文静知礼，“去镇子上的路远，喂点草料，不会耽误事！” “是你想的周到！”魏父笑道。 李氏忙道，“我们家文卉从小爱读书刺绣，但是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什么都能干！” 魏父赞许的点头，又道，“等苏兄回来，劳烦嫂子将礼单给他过目，过几日我再让林阳送年礼过来！” “好，好！”李氏忙不迭点头。 魏家父子赶着马车走了，李氏和苏文卉一直站在门口目送，面上尽是欣喜，尤其是苏文卉，想到魏林阳上车时回头看过来热辣的目光，心头便一阵乱跳。 苏灵韵轻笑了一声，自顾进了家门。 再说魏家父子，赶着马车离开长山村，上了官道后走到一半，突然马车一震，前面的马不受控制的乱跑起来。 “怎么回事？”魏父吓了一跳忙抓紧车辕。 “不知道啊，这马怎么了？”魏林阳紧紧抓着缰绳，不断的用鞭子抽打马。 那马吃痛之下更是疯狂，扬蹄一叫，随即猛的向着路边的一棵柳树撞了过去。 “啊！”魏家父子惊恐出声。 “轰”的一声，马车撞在柳树上，魏家父子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半晌，魏林阳晃了晃脑袋醒过来，忙又去看他爹，“爹，爹，你怎么样？” 魏父头撞在石头上，磕的满脸是血，“快去看看马怎么样？” 魏林阳又转头去看马车，马车车厢撞碎了，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蹄还在胡乱的蹬着。 “怎么会这样？”魏林阳傻了眼。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天寒地冻的，要是走回镇子上，非累个半死。 父子两人只好去官道上求救，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人赶着牛车过来，那人看到魏家父子这样狼狈，好心下来帮忙。 正好，这过路人还是个赤脚医生，查看了一下马和马的呕吐物，皱眉道，“这是吃了鼠尾草，鼠尾草有毒，不能喂牲口，看着样子，还吃了不少！” 魏家父子脸色都是一变，魏林阳道，“什么鼠尾草，我们没喂啊！” 魏父却已经反应过来，沉着脸道，“不就是苏家那丫头给喂的，她长在村里，难道不知道鼠尾草有毒，是不是故意的？” 魏林阳脸色难看，“不能吧！” “刚来送聘礼就这么不吉利，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看这苏家丫头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就该听我的话，断了和苏家的亲事！”魏父黑着脸冷哼。 魏林阳转头看向那路人，“这马还有救吗？” “有救！”路人将马拽到河边，喂了点水，又找了些解毒的草药给马灌下去，折腾了一个时辰，那马勉强能站立起来。 “这马现在虚弱，车肯定是拉不了了，你们牵着回去吧！”路人道。 魏家父子无奈，只能一个牵马，一个拉着车，向那路人道谢后，走着回镇子上。 第19章 魏父恼恨苏文卉 等回到镇子上，天已经黑透了，父子两人冻的浑身发抖，累的两腿打颤，活活没了半条命。 回到家，魏母迎出来，看魏父满脸的血狼狈不堪，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魏林阳有气无力的道，“娘先别问了，先弄点吃的，明天我再找人把马车修好，过两天还要去苏家送年礼呢！” 魏父回头大喝一声，“送什么年礼，不送了！苏家要是不愿意，干脆把聘礼也退回来，这亲事也不要了！” 魏家发财以后，魏父本来就瞧不上苏家这个土财主，今天更是把所有的不顺都算在苏家人身上，恨不得现在就退了亲。 魏林阳心里也不痛快，沉着脸没说话，牵马进了院子。 …… 魏家送了一车彩礼给苏财主家的事很快在整个长山村里传开，村里人议论纷纷时，元老大的媳妇朱氏坐不住了，吃晌午饭的时候就一直和元大郎唠叨， “当家的，村里人看见魏家给苏财主家送了不少的彩礼！” 元老大嘴里嚼着杂粮饼子，低头闷声道，“听说了，跟咱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朱氏提高了嗓门，“魏家娶的是苏财主的三闺女，你别忘了，二郎他也和苏家大闺女订婚了，魏家给了那么多彩礼，二郎能不给？” 元老大耷拉着眼角没吭声。 朱氏眼睛斜着，眼白里都带着刻薄，“反正二瑾要是张口跟你借钱，你可别答应！咱们攒的那点银子，我还想明年开了春送元宝去读书呢！” 元大郎默了片刻，慢声道，“当年分家的时候，田地和房子二瑾都没要，我当时说了等他成亲咱们出彩礼、” 他话没说完，被朱氏冷声打断，“那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分家都这么多年了，休想在我手里拿走一个铜子！” 元老大眉头皱了皱，一挥筷子，“行了，吃饭吧！” “你别背着我给你弟拿钱，否则我就带着元宝回娘家去！” “知道了，快吃饭吧！” …… 转眼已经到了年底，魏家说来送年礼，苏文卉和李氏便天天在家门口等着，可是一直等到二十五，也没看到魏家的马车进村。 李氏心里打鼓，“这魏家不会是忘了吧？” 苏文卉更急，面上却是一副懂事的样子，劝道，“魏家生意多，越到年底越忙。娘别急，离过年不是还有好几天了嘛！” 李氏不高兴，“生意再忙有送年礼重要？我看这魏家根本就是不上心，那个魏林阳也没说你的对你那么好！” 苏文卉脸上一阵难堪，扭头进了院子。 李氏还指着以后跟着苏文卉进城去享福，现在自然是不敢得罪她，见她不高兴，忙又换了一副脸色追上去，“文卉，娘不是那个意思！” 苏文卉缓了脚步，转身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我没事儿，娘别多想就好！” “没多想！”李氏笑道，“咱们再等两天，要不赶明进城，给你再置办两身细绸子的衣服。” 苏文卉羞赧低头，“娘破费了！” 母女两人挽着手进了后院，正好看到苏灵韵要出门。 第20章 遇到柳絮 不过十几日的时间，李氏觉得苏灵韵简直变了一个人，不光是性子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任打不还手，而且连模样也变了，头发梳的整齐，衣服洗的干净，脸蛋也越来越水灵。 看着那张越来越像她娘的脸，李氏脸一沉，张口便斥，“不干活又去哪野？” 苏灵韵抬头看过来，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似沁着寒霜，冷而凌厉，就那么不声不响的盯着她。 李氏下意识的心头一缩，语气不由的缓了下来，讪讪道，“我这当娘的问问总行吧！” “今天不是我干活！”苏灵韵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看也不看母女两人，抬步走了。 李氏看着少女的背影，气的肝颤，“这小贱人，赔钱货，真以为我治不了她了！” 苏文卉眸底阴光闪烁，笑道，“算了，大姐大概还在因为不能嫁到魏家的事生气，娘别往心里去！” “呸！她也配嫁到魏家！就算是嫁到元家，也是她自己不要脸的后果，跟谁生气？再说，那元家二郎能要她就不错了！” 苏文卉嘴角上扬，“大姐会想明白的！” 李氏又冷哼了一声，心头窝着一股火撒不出去。 苏灵韵从苏家出来，径直去了元瑾家。 栅栏门关着，元瑾似上山打猎去了，苏灵韵刚要走，就见一姑娘从屋子里出来。 苏灵韵打量那姑娘的时候，那姑娘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些许敌意， “是苏姑娘吧？” 苏灵韵认出这姑娘是同村柳家的女儿，名叫柳絮，家里只有一个娘亲，和元瑾家离的很近。 她弯眉一笑，“我相公呢？” 柳絮脸色有些不好看，“二瑾哥上山打猎去了，我娘蒸了红薯，让我来给二瑾哥送点，我顺便帮二瑾哥收拾了一下屋子！” “哦！”苏灵韵察觉这姑娘语气不善，转身便要走。 “苏姑娘，等一下！”柳絮打开栅栏门追上来。 “还有事？”苏灵韵停步转身。 柳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苏姑娘虽然和二瑾哥定了亲，但到底还没成亲，姑娘还是别一口一个相公的叫，免得让人觉得苏姑娘轻浮，不知检点！” 苏灵韵眸光微冷，淡淡的看着柳絮，半晌，才噗的一笑，“别人怎么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不等柳絮应声，大步走了。 柳絮俏脸发白，气恨的盯着苏灵韵的背影，咬牙道，“果真不知羞耻！” 柳家和元家就隔着一个胡同，进了门，柳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里又气又酸。 柳母正在筛黄豆，看自己闺女气鼓鼓的，问道，“怎么了？不是让你去送红薯，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柳絮冷着脸道，“碰到那个苏灵韵了，开口就说二瑾哥是她相公，他们不是还没成亲，真是不要脸！” 柳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叹了一声，“那姑娘也挺可怜的，从小没了娘，又被后娘虐待。” “她可怜就赖上二瑾哥？二瑾哥明明只是救人，怎么就非得娶魏家不要的人？”柳絮愤愤道。 “絮儿！”柳母皱眉斥道，“说话别那么难听，都是我把你惯坏了！” 柳絮被训，心里更加委屈，起身怒气冲冲进了屋子。 柳母又叹了一声，心疼自己女儿，又不知道怎么劝，只低头继续捡豆子。 第21章 合力抓野猪 这边苏灵韵离开后上了山。 元瑾已经到了半山腰，将打的猎物放下，取下随身带的水袋，刚要拧开盖子喝水，突然听到身后枯草丛里一阵窸窣作响。 他脸色微变，迅速的将身上的弓箭取下来。 “别，是我！” 苏灵韵自一棵水杉树后探出头来，对着元瑾弯眼一笑，一张俊俏的小脸满是灵动和无害。 “你怎么在这？”元瑾收起弓箭。 “来找你啊！”苏灵韵自草丛里跳出来，嘻嘻笑道。 “有事？”男人表情淡淡。 “想你了！” 苏灵韵说的自然，元瑾却微微一怔，随即将之前打的猎物背在背上，继续往山上走，“山里不安全，你回家去吧！” “不，我要跟着你！”苏灵韵步姿轻巧的跟在元瑾身后，看着男人挺拔欣长的身姿，越看越喜欢，又看了看他背上的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挑眉道，“我带你去抓野猪怎么样？” 元瑾转眸，“你会打猎？” 苏灵韵摇头，“不会，但是我知道野猪在哪，我可以带你去！” 元瑾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入了冬以后，山上的猎物越来越少，他打到两只兔子已经不容易，她怎么会知道野猪在哪？ “跟我走就是了！” 元瑾还在怀疑，苏灵韵已经拉着他的手腕大步往前走，丝毫没有男女避嫌的顾及。 元瑾微一用力，挣开苏灵韵的手，但还是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苏灵韵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放了湿柴点燃，浓烟顺着风刮进山洞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只听一声嚎叫，一只大物猛的从山洞中蹿了出来。 浓烟滚滚，野猪不辩方向，只往前跑。 “嗖！” 一只长箭劈空而至，直直射进野猪的脖子，直接将皮糙肉厚的野猪贯穿。 野猪吃痛之下变的癫狂，又疯跑了几百米，才撞在一棵大树上，四脚一翻，一动不动了。 元瑾和苏灵韵两人忙追上去。 看到已经死透的野猪，苏灵韵啧啧称赞，“相公好箭术！” 这野猪每天都去松树上蹭，蹭了一身的松脂再去地上打滚，长年累月下来，浑身长了一层坚硬的“石壳”，刀都砍不动。 它唯一的弱点就是脖子下的一块软皮，而元瑾正射在它的软皮上，而且是一箭射穿。 元瑾俊脸没有因为苏灵韵的夸张有半分得意，只淡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野猪？” 这地方隐蔽，一般人恐怕都找不到。 苏灵韵正低头看猪，闻言眼睛一转，抬头笑道，“我经常上山砍柴，整个山都转便了，前几天在这山洞外看到有野猪毛，所以知道了！” 元瑾不疑有他，微一点头，道，“这野猪是我们一起抓的，等下我把野猪肉送一半去你们家！” “别！”苏灵韵立刻摇头，随即笑道，“快过年了，城里猪肉正贵，我们把猪肉拉到城里卖了，然后留一块给苏家就好，就当是你这女婿送年礼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给苏家，便宜了那群恶鬼！但是送了年礼，元瑾才能更加的意识到和自己的亲事，免得还总是这么生疏。 元瑾同意，“也好，先把野猪弄下山再说！” 第22章 进城卖肉 元瑾扎木托运野猪，苏灵韵砍树藤帮忙，看到一石缝内藏着一只硕大的正冬眠的黑蝎子，顺手夹起来放进自己随身带的竹筒中。 两人一起顺利的将野猪运下山，先回了元家。 野猪有三四百斤重，扒皮，分肉，用了将近两个时辰。 元瑾向邻居郭大叔家借了一辆牛车，装了半扇猪肉去城里卖。 郭家也是猎户，一家三口，儿子比元瑾还大一岁，经常一起上山打猎，因为元瑾一个人单住，平时没少照顾，是村子里和元瑾交情深的。 “为什么还留一半？”苏灵韵问道。 “不是要去你家送年礼，那是给你家的！”元瑾回道。 “用不了那么多！”苏灵韵勾唇一笑，拿起刀子割下差不多二十斤肉，将剩下的全部装在牛车上。 “就这些？”元瑾长眉一挑，有些意外。 苏灵韵主动提出要送年礼，他以为她是想自己去给撑面子，但二十斤肉，普通人家就算了，苏财主家未必能看的上。 “太多怕撑着他们！”苏灵韵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跳上马车，“走了！” 元瑾家靠近山脚下，从山上下来便回了家，此时进城又走的村外小路，所以一直到出村，也没有遇到村里人。 长山村离青石镇有十里远，赶着牛车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元瑾经常带猎物进城，有相熟的买家，直接拉了猪肉去买家那里。 将近年底，城里的猪肉从十五文一斤涨到了二十文一斤，而且元瑾带去的野猪肉新鲜肉好，掌柜的痛快，直接按照二十文一斤的价格算，三百斤，共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过个富裕年了。 元瑾收好钱自店铺里出来，一转身边看到苏灵韵正站在一包子铺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笼屉上的肉包子。 两人忙了一通，已经过了晌午，的确该饿了！ “伙计，来两个肉包子！”元瑾走过去，递给小二两文钱。 “好咧！”小二接了铜板，拿起荷叶包了两个肉包子给元瑾。 “吃吧！”元瑾把包子往苏灵韵面前一送。 “都给我的？”苏灵韵看着元瑾，两眼发亮。 “嗯！”元瑾点头，将肉包子放在苏灵韵手里。 包子又白又软，放在嘴里咬一口，满嘴肉汤，苏灵韵连连点头，“好好吃！” 元瑾看她吃的香，唇角轻扬。 “相公，你也吃！”苏灵韵把另外一个包子递给元瑾。 “不用了，我带了干粮，不饿！”元瑾表情淡淡的拒绝，赶着牛车停在杂货铺门前，进去买了十斤红糖，又买了两盒糕点。 苏灵韵捧着手里的包子，天气虽冷，心里却暖烘烘的，只觉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 元瑾虽面冷，却是知道照顾她的。 自杂货铺出来，元瑾赶着牛车，带着苏灵韵回村子。 回到村里，已经快傍晚了，元瑾回家将那二十斤肉、十斤红糖，两盒糕点装在牛车上，去给苏家送年礼。 苏灵韵这才知道，原来红糖和糕点都是给苏家买的。 第23章 送年礼 出门前，元瑾掏出三两银子给苏灵韵，“野猪肉卖了六两银子，说好一人一半，这些给你！” 苏灵韵惊愕的看着他，摇头，“不要，你买了东西给苏家，已经可以了！” “拿着吧！”元瑾把银子塞在她手里，“年礼本来就是我该送的，和这个是两码事！” 苏灵韵心里不高兴，低着头小声道，“相公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看着少女失落的模样，元瑾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是，快过年了，你置办衣服或者买什么东西也需要银子，正好用上。” 听到元瑾是为自己着想，苏灵韵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抬头笑道，“相公真的是这样想的？” “嗯、”元瑾微一点头。 少女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上前一步，仰头“吧唧”亲在元瑾的下巴上，随即转身跳上马车，“我们走吧！” 元瑾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皱眉，方才少女的动作太快，他竟没来得及闪开。 “相公，走啊，再不去天就黑了！”苏灵韵坐在牛车上，晃着两条腿对元瑾招手。 元瑾深吸了口气，去赶牛车。 男人坐在牛车前面，甩着鞭子穿过村子往苏家走，转头时可以看到他耳根微红，幸好傍晚夕阳将周围一切染着了淡红色，所以看不分明。 苏灵韵心情愉快，悠哉的坐在马车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村子里人看了纷纷侧目，议论苏家长女和元家二郎定亲后似换了一个人，不但性子开朗了，连模样也越来越好看了。 牛车停在苏家门外，元瑾拎着东西进门。 后院里，李氏正在赶鸡进圈，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苏灵韵回来了，脸色一沉，方要训斥苏灵韵一天没回家，就看到元瑾手里拎着许多东西进了门。 苏灵韵脚步轻松的跟在后面。 “苏伯母！”元瑾上前，将东西放下，神色不卑不亢，有礼却带着疏离，“快年节了，一点心意，请伯母收下！” 李氏眼睛在那些肉和糕点上一瞄，裂开嘴角笑道，“我说灵韵怎么一天都没回来，原来是和二郎在一起了啊，那我就放心了，我以为她又、她爹不在家，要真出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交代呢！” 李氏话里的意思却不言而喻，暗指苏灵韵不检点，和别的男人厮混去了。 暮色下，元瑾眸光微凉，“伯母多虑了。” 苏文卉和苏文香听到动静，自屋子里出来，躲在门后偷看。 尤其是苏文香，看到元瑾，两眼一阵发直，元瑾住在村边，和苏家离的远，她们是姑娘又不经常出门，所以很少见过元瑾，即便见过也是离的远远的。自从上次在元家看清元瑾的相貌后，苏文香便惊人天人，从来没想到乡下竟有这般俊俏的男子，尤其是他身上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一点也不像干农活畏畏缩缩的乡下人。 “找了这么好看的相公，真是便宜苏灵韵了！”苏文香眼中满是嫉妒。 苏文卉闻言脸色一僵，魏林阳什么都好，就是长的不尽人意，和元瑾一比，更是一天一地，她心里不快，讷讷嘀咕道，“长的好有什么用，嫁人过日子，还是得靠银子。” 第24章 想法子折磨人 院子里，李氏挑拨元瑾和苏灵韵的奸计没成，又被顶的没面子，撇嘴一笑，目光不屑，“二郎和灵韵刚定亲，第一次给丈人家送年礼，就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寒碜了点？前几天魏家来送东西你也听说了吧，可是送了满满一车的。我到没什么，就是怕村里人知道了，议论灵韵不如文卉。” 这次不待元瑾开口，苏灵韵上前一步先道，“二娘是不搞搞错了，魏家送的是彩礼，我相公送的是年礼，据我所知，魏家的年礼还没来送吧，今天都二十六了，魏家不会是根本不送了吧！” 李氏脸色顿时一白，“怎么可能不送，人家魏家可是知礼的人家！” “那就等魏家送了年礼，二娘再来比较吧！”苏灵韵不咸不淡道了一声，转头对元瑾笑道 “相公先回吧，等我爹回来，我会再告诉他一声的。” 元瑾点头，向李氏道别后，转身出了苏家。 屋子里苏文卉拧紧手中的帕子，暗暗咒骂，这个小贱人，肯定还在气退亲的事，今天就是故意送年礼给她难堪。 西屋里，苏王氏也一直在门后看着院子里的动静，目光盯着那两盒糕点，推开门走出去，笑道，“元家这孩子不错，知道我老了爱吃甜的，特意还买了点心，想的真周到。”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向着糕点拿去。 “别动！” 先她一步，苏灵韵已经将点心抱在怀里，笑道，“奶要是把糕点吃了，爹回来就不好说了，还是等爹回来看过再吃吧！” 说着，抱着糕点回了自己屋。 苏王氏脸色难看，眼角耷拉老长，“谁稀罕！” 李氏心里也气，她本来想把元瑾送来的肉炖了吃了，但苏灵韵这样一说，她还怎么吃？想到这段日子，苏灵韵“不服管教”，处处和她作对，心里像点了一把火一样，恨不得抄起棍子像以前一样将苏灵韵个半死才解气。 果然和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样让人讨厌！ 苏王氏知道李氏心里的恨，一双阴郁的眼睛里藏着狠毒的光，和李氏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有了“教训”苏灵韵的主意。 晚饭吃完，苏王氏起身时突然踉跄了一下，叹气道，“人老了，腿脚不听使唤了，疼的厉害！灵韵啊，等下你过来帮我捶捶腿。” 以前苏王氏就经常把苏灵韵叫去给自己捏肩捶腿，她上了年纪，睡眠不好，便也不让苏灵韵睡，经常一捶腿就锤到后半夜，偶尔苏灵韵熬不住睡着了，便用针刺她手指，骂她不孝。 李氏偷眼瞄着，以为苏灵韵会拒绝，正要帮腔几句，就听苏灵韵痛快的应声。 “好啊，等下我就过去！” 苏王氏扫了李氏一眼，点头应声，“那你快点，奶奶等着你！哎呦，实在是腿疼的走不了。” 苏文卉和苏文香知道苏王氏这是又要折腾苏灵韵，心里暗暗得意，苏灵韵敢和李氏作对，但绝不敢违抗苏王氏，那可是她亲奶，她要是敢怎么样，就是大大的不孝。 众人各怀心思，吃晚饭留下苏文香刷碗，其他人回房去了。 苏文香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低声咒骂，以前这些活都是苏灵韵做的，凭什么现在要轮番做？ 这边苏灵韵 回屋收拾了一下，很快抱着两盒糕点去了苏王氏房里。 第25章 将计就计 苏王氏正靠着床头坐着，听到门响，立刻哎呦了几声，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苏灵韵勾唇冷笑，反手关上门，把糕点放在床头的木桌上，温和问道，“奶哪里疼？” 苏王氏眼睛却盯着那两盒糕点，心不在焉的回话，“啊？我、两条腿都疼！” 苏灵韵了然轻笑，打开糕点盒，取了一块糕点出来，往前一递，“奶，我今天累了，手上没劲，捶不了腿，要不您吃一块点心，我陪您在这坐一会！” 闻着糕点的甜香，苏王氏嘴里已经流口水，转着眼珠道，“你不是等你爹回来！” “孝敬奶奶，就算爹回来也不会说什么，奶吃吧！”苏灵韵笑的温软无害。 苏王氏立刻把点心接了过来，“还是灵韵懂事孝顺，这几天我看着，灵韵这模样也越来越俊俏了！” 苏灵韵嘻嘻一笑，“多谢奶奶夸奖。” 苏王氏大口咬着点心，点心渣子掉在被子上又捡起来塞进嘴里，吃了一半，才仔细看着手里的点心道，“这点心上是什么东西？” 苏灵韵看了一眼，随即道，“是绿豆蓉，其他的上面也都有！” 说着掀开点心盒子给苏王氏看，果然每个上面都有。 苏王氏放心下来，一口将剩下的半个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又盯着点心盒子看。 苏灵韵痛快的又拿了一块给她，“还多的是，奶奶慢慢吃！” “嗳，好，好！”昏黄的烛灯下，苏王氏两眼冒光，恨不得将盒子里的点心全拿在手里。 苏王氏吃点心，苏灵韵歪靠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随即是连连痛呼。 苏王氏正倚着床头浅眯，听到声音，一激灵坐了起来。 苏灵韵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问道，“出了什么事？” 外面女人仍在尖叫，听着像是李氏。 苏王氏起身欲下去，小眼睛一转又停在那，道，“灵韵去瞧瞧，听着像是你娘！” “嗯！”苏灵韵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声音是从她房间传出来的，她一出苏王氏的门，看到苏文香和苏文卉姐们也正披着衣服从自己房里跑出来。 两人看了苏灵韵一眼，急匆匆进了西厢房。 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吓了一跳，李氏坐在地上捧着手臂哇哇大叫，手臂青肿了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北墙下是苏灵韵的床，被子散着，旁边放了一只木桶，里面都是碎冰块，床上也都是冰。 “娘！”苏文卉先扑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手疼，哎呦！疼死我了！”李氏闭着眼，疼的连嘴唇都发青。 “这是被啥咬了？”苏文卉看了看李氏的手臂，青肿的地方似有个血印。 “被子，被子里有东西！”李氏哭嚎。 苏灵韵走过去，一掀被子，里面的冰块哗啦啦掉出来，她冷笑一声，“被子里的确有东西，二娘半夜不睡觉，来给我的被子装冰块，这是要冻死我？” 李氏顿时不哭了，昏黄的灯火下，脸色发青，“我、我” 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确是来给苏灵韵的被子装冰块的，趁苏王氏把苏灵韵叫走，她把冰凿碎了，一点点掺进苏灵韵的被子里，等苏灵韵过来睡觉，被窝里一暖和，冰化成水将人湿透，到后半夜又冻成冰，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就能被冻死。 这本是一些老虔婆折磨童养媳的法子，恶毒又阴狠。 第26章 中了蝎子毒 苏文卉眼睛一转，柔声道，“长姐，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疼的厉害，我先扶她回去，有什么事咱明天再说！” 李氏顺势靠在苏文卉身上，只闭着眼“哎呦哎呦”喊疼。 苏灵韵冷笑一声，声音如门外的寒风一般冰凉沁骨，“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还想睡觉？我看今晚都别睡了，我去把邻居们也都喊醒，让她们都来瞧瞧这后娘是怎么想害死长女的！” 苏文卉脸色一变，冲上前将苏灵韵拦住，“长姐，这事是娘糊涂了，你别冲动！大半夜的，村里人都睡了，天又这么冷，咱们自己家的事干嘛麻烦别人！” 她可不能让苏灵韵把事情闹大了，她就要嫁到魏家去了，这节骨眼可不能出事！订了亲的人，女方家里要是有什么品行问题，男方是可以直接退亲的。 苏灵韵瞥她一眼，“有人还害死我，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苏文卉露出柔弱的表情，“长姐，是娘不好，但这毕竟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外人听了也只是看笑话。等娘好了，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那我这被子？”苏灵韵用手挑了挑自己那床都是补丁，又塞了冰雪的薄被。 “我马上把我的被子给长姐搬过来！”苏文卉立刻道。 苏文香瞥了苏文卉一眼，暗暗冷笑，她这个妹妹这么殷勤好心，恐怕不是为了她娘的面子，而是为了她自己吧！ “二姐，咱们扶着娘先回去！”苏文卉见苏灵韵松了口，立刻拽着苏文香回屋去。 李氏闭着眼睛装死。 两人走了片刻，苏文卉抱着自己的被子进来，“长姐，这被子先给你盖，有事明天咱们再说！” 苏灵韵瞄了一眼，见被子是新的，葱绿色的绸缎面，又软又厚。 苏文卉是个聪明人，知道苏灵韵已经不是当初那样软弱，也不敢敷衍。 等苏文卉走了以后，苏灵韵才将自己的那床破被子扔在地上，自褥子里翻出一只黑蝎子来，那蝎子看到她，乖乖的一动不敢再动。 “今日多谢了，明天我送你回山！”苏灵韵挑眉一笑，将蝎子又装回竹筒中。 西屋里，苏王氏躲在门后，一直瞧着院子里的动静，直到苏灵韵房里熄了灯，才回去睡觉。 李氏疼的睡不着，折腾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整个手臂都肿了，看上去颇为吓人。 苏王氏一晚上也没消停，跑茅房跑了十几趟，拉的两腿打颤。 一大早，苏文卉带着李氏去找村里的大夫瞧病，苏王氏颤巍巍在后面跟着也去抓药。 村里顾大夫瞧了李氏的手臂，“看着像是蝎子蛰的，毒蝎子。估计要疼上几日，先拿些涂抹的药。” 苏文卉觉得奇怪，“这寒冬腊月，怎么会有蝎子？” 年过半百的顾大夫皱眉道，“是啊，这个时节不该有蝎子啊，你娘去哪儿了？” 苏文卉不说话了。 西厢房里堆得都是杂物，说不定真有蝎子，不过怎么没咬苏灵韵，偏偏在李氏使坏的时候咬了她？ 如果是苏灵韵故意放的，她又怎么知道李氏半夜里会去放冰。 苏文卉想不通，却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 第27章 发现奸情 李氏疼了一夜，此时半个胳膊肿着，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拿了药，被苏文卉搀着回家休息，路上还在咬牙咒骂，“一定是苏灵韵那个小贱人害我！” “就算是她，咱们也没证据，反而落了把柄在她手里，等娘手好了再说吧！”苏文卉劝道。 “真是疼死我了。” 两人刚走，苏王氏又去瞧病。 顾大夫探了脉，说是吃坏了肚子，开了几副汤药。 苏王氏也是一宿没睡，两眼浮肿，脸色发白，偷偷拿出一块点心给顾大夫看，“您看着上面是什么？” 顾大夫用手指捻了一些点心上的碎末，闻了闻，又放在嘴里舔了舔，道，“是绿豆粉。” 苏王氏皱皱眉没说什么。 顾大夫都说了是绿豆粉，可她总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算了，怪就怪她自己贪吃，吃了一盒的点心，吃坏了肚子。 祖孙几人拿药回了家，后院里苏灵韵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打水洗漱。 一看到苏灵韵，李氏立刻又伏在苏文卉肩膀上装死。 苏文卉看到李氏这样子，心里忍不住冷笑，刚刚还咒骂，现在又怂了，以前苏家就算是只狗都敢欺负苏灵韵，如今连李氏都怕了！ 李氏手臂疼，在屋子里躲了两天，这事谁也不敢提。 一转眼到了年二十八，苏老大让人捎信明天就回来了，而魏家的年礼还没送来。 苏文卉开始还每天去门口等着，这两天不去了，只是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送彩礼的早晚完全能看出男方家里对女方的重视程度，魏家到了现在还不送年礼，村里很多人已经看笑话。 夜里，苏灵韵睡的晚，刚熄了灯躺在床上，就见外面人影一晃，似有人走了过去。 苏灵韵眼睛一转，悄悄走到窗边往外瞧。 已经是二十八，月亮只漏出个月牙，寒夜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中只看到一个影子向着前院去了。 那身影丰满，到像是李氏。 这么晚了，李氏去前院做什么？ 苏灵韵越想越好奇，穿好了衣服，打开门，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后院通前院有个半人高的木门，夜里门都是锁上的，现在门开了一条缝，苏灵韵小心自门缝穿过到了前院。 前院只有三间土房，东边两间放了粮食和杂物，西屋住着长工刘贵。 此时刘贵的屋子黑着，却有异样而轻微的声音在黑暗中散开。 苏灵韵顺着墙根一直走到刘贵的屋子窗下，那异样而又挠人的喘息声便越来越清晰，让人听了面红耳赤，心头狂跳。 苏灵韵似懂非懂，手指在嘴里蘸了一下，将窗纸捅开，借着微弱的月色往屋子里看。 待看到床上的两人，顿时脸上一红，全身都僵硬起来。 里面的人正如火如荼，刘贵一边喘一边道，“明天苏老大真的回来？” 李氏哼哼道，“真回来！不然我为什么大半夜的过来？” “他一回来我也要回家去了！” “苏老大在家呆不了几天，过了年你赶紧回来！” “想我想的睡不着啊！” “去你的！” …… 苏灵韵又瞧了一会，才心头砰砰跳着回去睡觉。 第28章 苏老大要回来了 快天亮时，李氏才偷摸着从前院回来。 次日苏老大要回来，一早上李氏容颜焕发，亲自打扫院子，做早饭，格外勤快。 刘贵自后院过来吃饭，依旧是蹲在门外，捧着碗，“啼哩吐噜”喝粥，没有半分异样。 苏文香和苏文卉也打扮的干净清爽，早早的在门外等着。 苏文卉不断的翘首张望，估计等的不仅仅是她爹。 苏灵韵吃了早饭，早早出门去了。 顺着熟悉的小路，苏灵韵径直去了元瑾家。 经过栅栏围墙时，便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女子，怀里抱着木盆和几件衣服。 元瑾自屋里出来，喊道，“柳姑娘，我自己洗就可以，真的不麻烦了！” 柳絮穿着枣红色的棉袄，俏脸雪白，笑的很甜，“二瑾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洗衣服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事！” “柳姑娘！”元瑾脸色淡淡，“快过年了，柳大娘那里肯定也有很多活，你回家去吧！” “我不，就是我娘让我过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能帮忙的。”柳絮轻哼了一声。 元瑾还是觉得不妥，刚要继续再劝，“柳姑娘、” “相公！”门口传来清脆的一声。 元璟倏然转头，便看到苏灵韵俏生生的站在木门那，嘴唇轻弯，似是笑着，一双眼睛里却带了凉意。 柳絮也看到了苏灵韵，握着木盆的手一紧，脸上的甜笑也变的僵硬。 苏灵韵走过来，亲昵的挽住元瑾的手臂，笑道，“既然柳姑娘想洗那就洗吧，别说现在，就算以后我们成亲了，柳姑娘也可以过来洗啊！” 柳絮脸色顿时变的煞白，苏灵韵这话分明是把她当成丫鬟了！ 元瑾瞧了瞧苏灵韵带着些狡黠的眸子，第一次没推开她，只微微勾唇没说话。 “既然苏姑娘来了，那、我就先回家了！”柳絮勉强挤出一抹笑，将木盆放在地上，扫了元瑾一眼，似受了委屈，转身快步走了。 等柳絮离开，元瑾将苏灵韵微微推开，声音温淡，“你怎么来了？” 苏灵韵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瞪他一眼，“我来很奇怪吗？” 元瑾淡淡抿唇，不奇怪，自从两人定亲，苏灵韵总是找各种借口上门，如今若是她两日没上门，他肯定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来洗！”苏灵韵打了水进木盆。 “不用，水凉，我自己洗就好！”元瑾把水瓢拿过去。 苏灵韵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快的道，“你不让柳姑娘洗衣服，也是心疼她手凉？” 元瑾一怔，下意识的道，“自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苏灵韵直直的看着他。 元瑾顿了一下，才轻声道，“你说呢？” 苏灵韵眼睛一转，心头有些喜悦涌上来，双眼如水，抿着唇角轻笑起来。 元瑾本来想说柳絮和他非亲非故，自然不好意思劳烦人家，看苏灵韵的样子，似乎误会他也，也不好解释，自顾洗起衣服来。 苏灵韵便坐在旁边的木凳上，帮他打水，晾衣服。 两人一边洗衣服，一边说着话，连元瑾都没意识到，两人相处的氛围越来越融洽，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苏灵韵总是在耳边唠唠叨叨。 去晾衣服回来，苏灵韵坐在板凳上靠近元瑾一些，神秘的道，“相公，你猜我昨晚上看到了什么？” “什么？”元瑾微微抬头。 第29章 打架？ 苏灵韵又凑近一些，粉嫩的唇几乎碰到元瑾的耳朵，“我昨晚看到我二娘和刘贵在打架！” “打架？”元瑾转头时，薄唇不经意蹭过少女白嫩的脸蛋，忙往后退了退。 “就是在打架！”苏灵韵眼中满是光彩和新奇，继续道，“我二娘骑在刘贵身上，打的可热闹了，两人连衣服都脱了！” 元瑾微微睁大了眼…… “那个、”元瑾轻咳了一声，“那不是打架！” “不是打架是什么？”少女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好奇的看着元瑾。 元瑾被她那样瞅着，耳根微热，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淡声道，“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 “可二娘和刘贵不是夫妻啊！” “所以，他们做了坏事，你看到就算了，除了我，不要再告诉别人！”元瑾交代。 “哦！”苏灵韵乖巧应声。 晾好最后一件衣服，元瑾洗了手，问苏灵韵，“晌午，你要留下吃饭吗？” 苏灵韵经常过来，然后赖在元瑾家里吃午饭，元瑾已经习惯了某人的厚脸皮。 “不了，我爹今天回来！”苏灵韵摇头。 “那早些回去吧！” “嗯！” 苏灵韵擦干净了手，拂了一下衣袖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又返回，弯腰在元瑾耳边低低道，“相公，我们成亲以后也要那样‘打架’吗？” 元瑾顿时愣在那。 苏灵韵却噗嗤一笑，不等元瑾回她，直起身脚步轻快的走了，嘴里还哼着歌，仿佛做了什么开心的事。 元瑾回头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这丫头，她都明白，分明是故意调戏他！ 苏老大快晌午时回来的，带了肉和酥糖回来，分外的高兴，只是看到苏灵韵时，眼睛下意识的闪躲。 苏灵韵仿佛忘了之前追问苏老大关于她娘的事，欢欢喜喜跟着做饭。 下午，苏老大给刘贵结了一年的工钱，又赏他十斤糙米，让他回家过年去了。 李氏和苏老大交代了魏家送的彩礼，苏老大本来很高兴，但又听说魏家到了现在还没送年礼，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不送年礼，就是悔婚的意思，魏家彩礼都送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苏家？ 李氏忙打圆场道，“魏家送彩礼的时候就快过年了，也许彩礼里包括年礼，是我没听清楚。” 苏老大阴着脸没说话。 魏家都没送年礼，至于元瑾送了什么，苏老大也不好再挑剔了。 因为给苏灵韵被子塞冰的事，李氏怕她翻后账，所以过年这几天都没故意刁难苏灵韵，一个年节，苏家过的比往年都安静。 年后初六，苏老大和李氏主动带了礼物去魏家拜访。 魏父解释说年前马车坏了，所以没去苏家送年礼，让苏老大别怪罪。 苏老大脸上堆笑，“亲家不用客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礼数！” 李氏在一旁暗哼，马车坏了？骗鬼呢！ 就算真的是马车坏了，魏家这么大难道就一辆马车，分明是敷衍！ 苏家这个时候过来，虽说是拜年的，但魏家人心里也清楚，所以主动提起了成亲的事。苏老大一听立刻将之前的不愉快都忘了，高兴的谈起婚事。 最后两家人将亲事定在一个月后，二月初六。 成亲的日子定了，苏老大心里终于踏实了。 第30章 是我的，早晚拿回来 回村的路上，李氏提议，把苏灵韵的亲事也定在初六那一日。 “为何？”苏老大问道。 “好事成双嘛，再说一天办了，咱们也都省事！”李氏解释。 苏老大扫了李氏一眼，心里明白，魏家成亲，排场自然小不了，和元家一比，谁阔气谁寒酸一目了然，李氏这是要苏灵韵当众出丑。 也不点破李氏的心思，苏老大痛快的应下声来，在他眼里，苏灵韵这个女儿已经没用了。 回到家，将成亲的日子告诉苏文卉，苏文卉自然欣喜不已，苏老大趁机也通知苏灵韵她和苏文卉一天成亲，让她去告诉元瑾，早做准备。 苏灵韵巴不得早点嫁给元瑾日日能看到他，所以即便猜到李氏的阴谋，也不计较，痛快应声。 成亲的日子定了，苏老大初九又离开家去跑生意，说跑些近的地方，一个月之内定能赶回来。 初十，刘贵便从家里回来了。 过了十五，苏晓娘亲张氏将苏灵韵叫过去，带她到西屋，指着两床红缎棉花的被褥，笑道，“看看，喜不喜欢？” 苏灵韵摸了一下，又滑又软，是好缎子，看来花了不少的钱，“是给我的？” 张氏笑的温和，“是，过年的时候，你二叔回来，我们商量了一下，没啥给你的，就给你做两床新被子。” 自打苏文卉和魏家的成亲日子定了以后，李氏隔三差五的便带着苏文卉去城里置办衣服，绸缎，首饰……对外宣称，花的都是魏家彩礼的银子，这话的意思就是，买的这些没有苏灵韵的份儿。 张氏知道李氏不会给苏灵韵置办嫁妆，但是成亲一次，也不能太寒酸，所以花了苏老二两个月的工钱，给苏灵韵做了两床新被子。 苏灵韵心中暖意洋洋，真诚道，“谢谢婶娘！” “好孩子，不用和婶娘客气，还想要什么，尽管和婶娘说，婶娘能买的一定都给你买！”张氏笑道。 “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 “再过两日，你出嫁的嫁衣也做好了，到时候婶娘给你送过去！” “嗯！”苏灵韵重重点头。 从苏老二家出来，苏晓将她拽到墙角下，将一个裹的很好的布包塞给她， “灵韵，你要出嫁了，姐姐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这五两银子是这些年我做绣活攒下来的，你拿去自己置办点首饰。” “不，不能要！”苏灵韵忙推回去，“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娘给我攒着嫁妆呢！”苏晓笑了一声，又塞给她，“你拿着，否则我要生气了！” 苏灵韵只好接过来，双眼含波，“你和婶娘对我真好！” 亲爹都不疼，后娘更不用说，张氏和苏晓这些本该置之度外的人却是真心为她好，苏灵韵暗暗发誓，这份恩情她定会记在心里。 “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苏晓笑容清丽朴实，摸了一下苏灵韵的头，叹声道，“你从小吃了那么多苦，本该有个好归宿，可是嫁到元家，定然日子也不好过。” 苏灵韵无所谓的笑了笑，“苏晓姐放心吧，哪里都比苏家要好。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和婶娘的！” “那个不重要！”苏晓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冷声道，“我只是替你委屈，苏家如今的家业，有一多半是你娘亲的，我听说，你亲娘是城里富户的女儿，嫁过来的时候，带了好些嫁妆，这些本来应该都是你的，如今你出嫁了，大伯娘却一点都不给你，大伯也跟着偏心，实在让人生气！” 苏灵韵目中波光一闪，随即笑道，“放心，该是我的，我早晚能拿回来！” 第31章 请温秀才作画 和苏晓分开，苏灵韵没回家，而是转弯去了村里唯一的秀才，温子书家里。 两日后的夜里，过了子时，看到李氏又去了前院，苏灵韵出了西厢房，悄悄出了后院的门。 一炷香后，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进了苏家前院。 苏灵韵走在前面，对身后的温子书低声道，“就在那间屋里，你看到什么，都画下来！” 温子书今年二十二岁，一心读圣贤书，长的清秀俊俏却还未娶妻，满身文人的酸腐。 本来和苏灵韵大半夜的出来他就觉得不妥，此时更是好奇苏灵韵到底要她做什么。 小心走到窗下，往里面一看，温子书差点叫出来，脸羞的通红，忙捂着嘴后退。 一直退到墙角下，他心头还扑通跳的厉害，慌张摇头，“非礼勿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偷窥别人、” “你去不去？”苏灵韵晃了晃手里的银子，“咱们可说好的，我给你三两银子，你帮我画一幅画。古人曰非礼勿视，也说了不可食言而肥！” 温子书今年要去考举人，如今盘缠还没着落，才会为了银子答应给苏灵韵画画，谁知道她竟然要他画这个。 无论如何他都不干！ “反正我不画，打死也不画！”温秀才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不画？”苏灵韵眯眼阴测测的一笑，“那我现在就喊了，喊你私闯民宅，偷窥苏家大娘子私会男人，让你身败名裂！” “你！”温秀才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咬牙怒视苏灵韵。 “快去！”苏灵韵挑眉低喝。 温秀才好后悔，一开始怎么会认为苏灵韵是个可怜又柔弱的女子，自己为了银子也为了可怜她才答应帮她画一幅画，如今有一种上了贼船被坑骗的感觉。 咬了咬牙，温秀才转身又往西屋走，身体绷直，脸色青白，大有士兵就义的悲壮之感。 “好好画，画的逼真一点，如果我不满意，你今晚休想走！”苏灵韵在后边交代。 温秀才回头恨恨瞪了她一眼。 走到窗下，温秀才小心向着屋子里看去，顿时羞的满脸通红，羞臊又紧张，握着笔和草纸的手都出了汗。 回头看了看“虎视眈眈”的苏灵韵，温秀才一咬牙，对着草纸画下去。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屋子里的动静小了，温秀才也画好了，走过来给苏灵韵时，头都不敢抬，后背更是被汗湿透了。 苏灵韵接过画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满意点头，“画的不错，很传神！” 温秀才已经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出现个窟窿直接钻进去，更对苏灵韵的行为不耻。 “这是银子，你可以走了！”苏灵韵收好了画，把银子递给温秀才。 温秀才羞愤难当，只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银子也不要了，大步往外走。 “站住！”苏灵韵追上去，把银子塞给他，抿唇笑道，“年轻人，别跟银子过不去，这可是你参加考试的盘缠。反正，画都已经画了！” 温秀才瞪着她，“你要这画做什么？” “这个你别管！” “那、你用完了能不能把这画还给我？”温秀才红着脸问道。 “干嘛？你要留着自己看？” “我才没有！”温秀才急的脸发白，“我要烧了它！” “行，等我用完了就烧了，这总行了吧！”苏灵韵眯眼笑。 温秀才这才稍稍放心，拿了银子走了。 第32章 嫁妆 看着温子书出了苏家，苏灵韵又瞥了西屋一眼，慢悠悠回后院去睡觉了。 次日一早，元瑾过来送彩礼，一对玉镯，一套银首饰，两匹缎子，十两银子。 不多不少，是村里人大多数人家娶媳妇的标准。 元瑾在的时候，李氏没说什么，等元瑾一走，李氏把苏灵韵叫进堂屋去，屋子里还坐着苏王氏。 李氏将玉镯和首饰往前一推，皮笑肉不笑的道，“灵韵，这两年天灾人患的，地里收的粮食刚够一大家子人吃饭的，你爹的生意那也是有赔有赚不好做，所以家里也没攒下几个钱，能吃饱就不错了！这些就是你成亲的陪嫁了，二娘不克扣你的。至于这十两银子，你也知道，村里姑娘出嫁，彩礼的银子都是孝敬父母这些年辛苦不用带到婆家去的，所以这十两银子我交给你爹，就当养了你十几年的辛苦费。对了，还有两匹缎子，二娘我掏自己攒的私房钱给添棉花做两床新被子。” 苏灵韵抿唇一笑，坐在旁边的圈椅上，抬头问道，“不知道二娘给三妹准备了什么嫁妆？” 躲着门帘后偷听的苏文卉脸色一变，目光阴毒的盯着苏灵韵。 李氏表情也僵了一下，随即道，“文卉的嫁妆多，因为人家魏家给的彩礼多，给多少彩礼，咱们就给多少陪嫁，这样也公平。” 魏家的彩礼？ 苏灵韵不急不躁，淡声笑道，“我听说，二娘给三妹的嫁妆里，除了魏家给的彩礼，另外还有两整套的金首饰，两个红木雕花的箱子里也都装满了瓷器玉瓶，另外好缎子的被褥更不用说，这些不都是魏家给的钱吧！” 李氏脸色顿时一白，语气都带了颤音，“胡说，你这是听谁说的？” 一直漠不关心的苏王氏闻言斜了一眼李氏。 苏灵韵看李氏心虚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李氏给苏文卉的嫁妆是花的苏家的银子，苏家的银子哪来的？ 李氏有一点说的没错，苏老大这些年虽然在外边跑生意，实际上没挣多少银子，至于挣的银子花到哪去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所以苏家这么多年吃香喝辣，用的是什么？ 就是苏灵韵娘亲周氏的陪嫁！ 李氏喝了周氏的血，如今还想把这些银子都贴补在自己闺女身上！ 苏灵韵没回她，只是看向苏王氏，“奶，我有话想和二娘单独说。” 苏王氏眼睛一转，起身道，“行，你们说吧！” 说着，往西屋去了，屋子里只剩苏灵韵和李氏。 李氏细眼瞄过来，有些不耐烦，“如果是嫁妆的事就不用说了，你不满意可以等你爹回来和他说，我是按规矩办事，到了哪也说的过去。” 苏灵韵起身坐在李氏旁边的椅子上，笑眯眯瞅着她，“二娘给三妹嫁妆的钱是哪里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我不管二娘给了三妹多少陪嫁，我只要求，你给三妹多少，就给我多少！” 李氏眼一瞪，顿时炸毛，“什么！给文卉多少就给你多少？你怎么不看看魏家给了多少彩礼，元家给了多少彩礼，自己不争气还想要一样多，就算找到县老爷那里，也没这样的好事！反正我是按彩礼的多少给陪嫁，谁也不能说我半个不是！” “二娘先别着急！”苏灵韵自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子上，“二娘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消火了？” 桌子上的画，正是温子书昨晚画的。 第33章 把柄 李氏看清画的内容，脸一红，随即一白，又转为青色，伸手去抓画纸，“这是什么？” 苏灵韵先一步将画拿了回来，慢悠悠叠好揣进怀里，“是什么，二娘心里最清楚！” 李氏“噌”的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你这贱人，敢诬陷我清白！胡乱找人画了这些下作的东西就想讹诈我，没门！” “诬陷？讹诈？”苏灵韵眸光清冷，“那我现在就把这画交给爹一份，交给衙门一份，让衙门来审审刘贵，若我冤枉了你们，打杀了我都不冤。可万一刘贵没经住审讯招了，那被打杀的人是谁，二娘可知道？” 李氏扑通一声又跌坐在椅子上，愣怔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继续道，“刘贵在咱们家做长工，一个月一两银子，可是他们家儿子在城里私塾念书，一个月就要一两，家里还盖了瓦房，她媳妇穿金戴银，银子都是哪来的？不追究就算了，追究起来二娘兜的住吗？” 李氏脸上气愤羞恼的表情终于转为惶恐，四下看了看，忙拉住苏灵韵，语气也软了下来，“灵韵啊，二娘可没敢把苏家的银子给外人！你刚才说要和文卉一样的嫁妆，行，二娘答应你，文卉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她知道，这画如论如何不能被人看到，尤其是苏老大，否则她名声狼藉，一切都完了！不仅她完了，她的两个女儿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好婆家了。 她心里又慌又恨，恨自己竟然被苏灵韵拿到了把柄，如今之际只有讨好苏灵韵，稳住她，以后再从长计议。 “那就赶紧置办吧，离二月初六没几天了！”苏灵韵目的达成也不废话，起身便要走。 “灵韵！”李氏急忙喊住她，“那画、” 苏灵韵冷然一笑，“只要二娘做的好，这画，我自然收的好，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看到。” 李氏咬了咬牙，蹦出一个字，“好！” 苏文卉一直藏在帘子后，看着苏灵韵开门离开后李氏失魂落魄又一脸恼恨的坐在椅子上，心里说不出的好奇，苏灵韵到底给李氏看了什么，她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和刘贵有关？ 那小贱人竟然要和她一样的嫁妆，李氏还答应了，实在不寻常！ 苏文卉眼睛转了转，悄悄退回到屋子里去。 接下来几日，李氏连日进城，给苏灵韵置办首饰，被褥……每次回来都大张旗鼓的告诉村里人是给苏灵韵的嫁妆。 村里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李氏怎么就转了性，竟然对苏灵韵好了！ 苏文卉瞧着，心里越发的恨，魏家给了那么多彩礼，元家才给了多少，凭什么两人陪嫁一样多！ 李氏也恨，只是有苦说不出，表面上还要对苏灵韵毕恭毕敬，甚至轮到苏灵韵做饭的时候，李氏都主动自己做了。 苏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对李氏的转变都感到不可思议！ 转眼已经是正月末，城里有庙会，苏灵韵和苏晓说好了一起去赶庙会。 苏晓在苏家门外等了半晌不见苏灵韵出来，悄悄进院子找人，没找到刚要出去，就看到李氏领着一妇人进了门。 苏晓忙躲在墙角的柴堆后面。 那妇人苏晓认识，是村南头老宋家的，夫家姓刘，是镇上一开杂货铺的，这两年生意好了，刘宋氏每次回村子都吹嘘家里如何如何富裕。 刘宋氏父母已经没了，家里只还有一个弟弟，是个跛子，长相丑陋，性情暴虐，已经打跑了三个媳妇。刘宋氏经常拿婆家的钱接济这个弟弟，只是宋跛子不争气，不种地也不做工，有了银子便去城里吃喝嫖赌，所以现在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棍。 她来这里做什么？ 将两人进了屋，苏晓猫腰过去，躲在窗下偷听。 第34章 狼狈为奸 “妹子有事啊？”李氏倒了杯水给刘宋氏，语气里似也好奇刘宋氏的来意，毕竟平时两家没什么来往。 刘宋氏打量屋里的摆设，恭维笑道，“苏老大这两年生意可是做好了，你瞧这院子修盖的，在咱村里可是头一份！” 李氏笑了笑，“妹子说笑了，乡下人，挣点小钱糊口罢了！” “还是大娘子在家里管的好，苏大兄弟才能安心在外面挣钱。” “这两年生意难做，又养着孩子老人的，也是勉强度日，不如大妹子在城里过的舒坦。” 两人互相恭维了几句，刘宋氏坐的靠李氏近些，问道，“大姑娘呢？” “出门去了吧！”李氏漫不经心的道。 “听说灵韵和元家二郎定了亲？”刘宋氏又问。 “是！快成亲了，到时候来喝喜酒！”李氏干笑两声。 “嫂子，妹子有话就直说了，那元家不过是个穷猎户，你们怎么舍得把闺女嫁过去受苦！” 李氏眼睛一转，耷拉着眼皮叹气道，“她自己愿意谁有办法！当时闹的村里人都知道，不嫁也不成啊！” “嫂子，你看我们家三保怎么样？有房有地，灵韵要是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挨饿。三保年纪虽然大了一点，但是年纪大了会疼人啊！”刘宋氏拍着李氏的手道。 苏晓在窗外猛然变了脸色，宋三保就是在村里已经臭了名声的宋跛子！ 屋子里李氏一愣，此时也才明白刘宋氏的来意，讪讪笑道，“大妹子，灵韵都已经定亲了，你来晚了！” “不是还没成亲，没成亲就不算数！”刘宋氏自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在李氏手里，“我也是看灵韵那孩子从小就能干，不愿她嫁到穷人家受苦才厚着脸皮上门的，嫂子你不知道，想嫁给我们家三保的姑娘都排队呢！只要灵韵嫁过去，以后肯定亏待不了她！” 李氏不动声色的掂了一下手中的钱袋，至少有五十两，不禁攥紧了些，嘴上却道，“使不得，这亲事已经定了，还有十天就成亲了，就算是悔亲，我说的也不算啊！” 刘宋氏又靠近些，压低声音，“其实这事也好办，要不我晚上就让三保过来，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这事情不就成了，等咱们两家成了亲家，少不了嫂子的好处！” 李氏越发的动心，她心里本就恨苏灵韵，恨苏灵韵反抗她，恨苏灵韵抓着了她和刘贵的把柄要挟她，现在有机会报复还能得五十两银子，她一百个愿意！而且宋跛子打老婆打的狠，以后成了亲直接把苏灵韵打死才好。 “这、”李氏面上做出为难的表情。 “嫂子，我可真是为了灵韵着想，不想让她跟着一个穷猎户吃苦！你虽然是后娘，但是灵韵找个好人家，你也高兴不是，你放心，等三保娶了灵韵，我另有重谢！” “谁说不是呢！我虽然是后娘，但也心疼灵韵，愿意她嫁到你们这样的殷实人家以后不用受苦。”李氏装腔作势的道。 “就是，就是！”刘宋氏忙附和。 “那今晚就让三保兄弟来吧，灵韵住在西厢房，我给他留着后门！”李氏压低声音。 “那咱们可说定了！” “嗯！” 第35章 李氏的阴毒 窗外苏晓听的心惊肉跳，忙小心离开，快步往院外走。 一出苏家大门，正碰到苏灵韵自外面回来。 “去我家，我有事跟你说！”苏晓拉着苏灵韵便往家走，模样焦急。 “不是要去城里赶集吗？”苏灵韵见苏晓脸色不好，“出了什么事？” “今天不去了，到我家说！” 两人进了苏晓家，张氏不在，家里没人，苏晓便也不瞒着，把在苏家听到李氏和刘宋氏的话全部说了。 苏灵韵脸色一阵阵发冷，她以为还有十天就要成亲了，自己能过几天消停日子，没想到有人却不想放过她！ 嫁给宋跛子，呵！李氏真是打的好算盘，她不仅想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还想彻底毁了自己的名声！ 她不用猜也知道，半夜里李氏肯定会藏在一旁等着，等宋跛子得了逞，她就会跳出来倒打一耙指责苏灵韵私会男人。 就要嫁人了，却和宋跛子私通，会被万人唾骂，她不嫁宋跛子也得嫁。而且到那时候，就算她再把李氏和刘贵事说出来，其他人也会认为是她被揭穿了丑事羞恼之下胡乱攀咬，不会再有人相信她的话。 “灵韵，你怎么办？不然你今晚住我家里吧！”苏晓着急道。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要害我，那我就等着！”苏灵韵冷声道。 “灵韵，你别犯傻，宋跛子可是个三十岁的男人，就算腿脚不好，力气也大着呢，你肯定会吃亏的！” “别怕，我自有办法！”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苏晓的肩膀。 李氏这边，送走了刘宋氏以后，站着院子里满脑子都是刚才两人商量的事，想到苏灵韵今晚要吃个大亏，忍不住便一阵兴奋。 此时苏文香和苏文卉姐妹两人正从镇子里赶集回来，篮子里装着买的东西。 苏文卉将一块枣红色的绵绸给李氏看，“娘，这是给你买的，正好做套衣服！” 苏文香篮子里放着几个包子，闻言冷哼一声，她这个三妹处处讨好她娘，还不是为了多得点嫁妆，她最看不上她那副假惺惺的面孔。 李氏接了布料，夸了苏文卉两句，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想起什么，吩咐两人道，“今天晚上都早点睡，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啊？”苏文卉挑了挑眼尾。 “出了什么事？”苏文香直接问道。 “别管，也别问，按娘说的做，听到没有！”李氏郑重交代，“文香，去告诉你奶一声，晚上有动静不用起来！” “哦！”苏文香不知道出了啥事，含糊的应了一声往西屋走。 苏文卉隐隐猜到和苏灵韵有关，心头一跳，跟着期待起来。 夜里，苏灵韵早早回了西厢房睡觉，而李氏房里的油灯一直亮着，到了二更天才熄。 到了三更天，后院西墙下虚掩的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跛着腿，鬼鬼祟祟的顺着墙角进了院子。 宋跛子知道苏灵韵住在西厢房，他进来的地方正好是个西门，拐过墙角就能到，他小心探头出去了看了看，天色漆黑，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 宋跛子想着苏灵韵那张白嫩的小脸，心头一阵雀跃，刚要从墙角出去，就见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36章 夜入苏家 一个娇小清瘦的身影自厢房走了出来，看也不看，径直进正房去了。 宋跛子顿时愣在那，看样子，出来的就是苏灵韵，她这个时候干嘛去？ 不过见她走路懒散的模样，没有半分警惕，也不像是知道有人来。 呆了一会，不见苏灵韵出来，宋跛子又不甘心这样回去，一横心，猫着腰也跟着进了正房。 正房四间，东屋住着李氏，中间是堂屋，再往西住的分别是苏文香姐妹和苏王氏。 苏灵韵进的正是堂屋。 宋跛子摸黑进去，影影绰绰可见堂屋里的摆设，正中间是张桌子，左右摆了圈椅，进门靠右是个木柜，上边放了花瓶和一些杂物。 屋子里不见苏灵韵，只有东屋的门开了一条缝。 难道苏灵韵跑到东屋睡去了？ 刘宋氏告诉宋跛子苏灵韵住在西厢房里，却没告诉他东屋住的是谁，宋跛子见苏灵韵进了东屋，什么都没想，搓了搓手，踮着脚过去，无声打开东屋的门，闪身而入，随手还将门带上。 他人一进去，一道身影自堂屋的门后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顶门柱，顶在东屋门下，然后迅速的离开。 出来的人，正是苏灵韵。 一出堂屋，苏灵韵脚下不停，快步往前院走。 正是午夜，刘贵睡的死，睡梦中便听到有人“砰砰”砸门。 “刘贵叔，你快醒醒！” “出事了！” “刘贵叔！” …… 刘贵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粗声喊道，“谁？” “是我，灵韵！” “等会！” 刘贵穿上裤子，披上棉袄，匆匆跑出来，打开门，惊愕的看着苏灵韵，“是大姐儿，出了什么事？” 苏灵韵表情又慌又怕，“刘贵叔，我刚才起夜，看到一个黑影进了二娘的房间，看样子像是个贼！” “贼？”刘贵将棉袄穿好，急声问道。 “嗯，肯定是贼，刘贵叔，你快去看看吧！” “走！”刘贵随手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和苏灵韵大步往后院走。 后院 李氏知道今晚会出事，本来是想等宋跛子揭露两人的丑事，结果没熬住，二更天就睡了过去。 所以宋跛子进来的时候，李氏已经睡着了。 屋里漆黑一片，宋跛子看到炕上似躺着一个人，以为是刚进来的苏灵韵，心头一激动，蹿上炕，捂住李氏的嘴就掀被子，钻进去一阵胡乱摸索。 李氏惊醒，吓了一跳，用力的开始挣扎。 两人撕扯了一阵，李氏才发现进来的人是宋跛子，宋跛子也才发现炕上的人是李氏。 “啪”李氏又羞又恼，一巴掌打在宋跛子脸上，怒声骂道，“混账东西，你怎么跑我屋里来了？” 宋跛子捂着脸，一肚子火气，也觉得冤枉，“怎么是你？” “不是告诉你在西厢房！” “她、她明明进来了！” “放屁！” 两人争执了几句，李氏怕被人听到，不敢再继续理论，撵着宋跛子往外走，“赶紧滚出去！” “那苏灵韵呢？” “今晚别想了，明儿再来吧！” 宋跛子气恼的哼了一声，瘸着腿往外走，一推门，推不开了！ “门打不开！”宋跛子回头道。 李氏从炕上下来，推了推门，果然推不动了。 咋回事？ 李氏心觉不妙，更加用力的推门，宋跛子也过来帮忙。 第37章 抓住宋跛子 隔着一个堂屋，苏文卉没睡着，她想看看李氏怎么算计苏灵韵。之前她便听到了动静，有些纳闷怎么闹到正房这边来了，但想想李氏的话，躺着没动。 此时苏文卉又听到李氏屋里传来动静，心里越发的疑惑，坐起来仔细的听着，还是没敢出去。 “砰”的一声，堂屋的门被撞开，刘贵拿着长棍气势冲冲闯了进来，大步往东屋走。 东屋里果然有动静，刘贵心里一急，加上屋子里黑，他连顶门柱都没看到，伸手去拽门，门后宋跛子和李氏正好用力，只听顶门柱“咔嚓”一响，折了，随即宋跛子和李氏也撞了出来。 宋跛子腿脚不好，但也是个男人，刘贵见有男人冲出来，下意识的便认为是贼，举起棍子便往宋跛子身上打，边打边骂， “哪里来的毛贼，敢来苏家偷东西！” “打死你个下三滥的混账！” “偷了什么东西，还不赶紧交出来！” 棍子打在身上闷响，宋跛子哇哇大叫，“别打，别打，是我！我不是贼！” “大半夜的跑来，还不是贼！”刘贵哪里听他解释，一顿棍棒加拳打脚踢。 李氏直接吓傻了，看着刘贵打宋跛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灵韵直接跑出去，站在院子里大喊，“快来人啊，我家招贼了！” “大家快来啊！” 她这一喊，四周的邻居纷纷都醒了，村里人朴实，听说有人招了贼，不顾半夜天冷，全部爬起来，抄起家伙便往苏家跑。 脚步声急乱，人声息壤，半个村子都惊动了，不一会都涌进了苏家，将苏家院子挤的满满当当。 “家里招贼了？” “贼在哪呢？” …… 苏晓和张氏也跑过来了，抓着苏灵韵满脸焦急担心，“灵韵，你没事吧，贼呢？” “贼在屋子里呢，刘贵叔给逮着了！”苏灵韵一指堂屋。 众人又纷纷往堂屋里跑。 苏文卉和苏文香，苏王氏三人就算得了李氏的吩咐，现在闹的这么大也不能不出来了，跟着过来的村民都进了堂屋。 众人一进来，看到刘贵在打地上的人，二话不说，抄起带来的扁担木棒便往“贼”身上打。 李氏见这么多人进来，彻底慌了，眼见宋跛子要被打死了，忙喊道，“别打了，是宋跛子，是咱们村的宋跛子！” 她这一喊，村民这才住手， “是宋跛子？” “宋跛子是贼？” “怎么回事，苏家娘子竟然知道！” …… 宋跛子趁势爬到李氏脚下，一张脸青肿，大哭道，“别打了，是我，我不是贼啊！” 此时已经有人点了火把，把堂屋和院子照的亮亮堂堂，众人挤在门口，见被打的人果然是宋跛子。 “真的是宋跛子！”有人惊呼。 苏晓挨着张氏，想到白天里刘宋氏和李氏的阴谋，顿时便明白了，她眼珠一转，立刻喊道，“宋跛子就是贼，否则三更半夜的，偷偷跑到我大伯娘家里做什么？” 邻居赵婶顿时跟着喊道，“我看也是，这宋跛子说不定就是来偷东西的！” “把里正叫来，送到镇子上去！” “对，把宋跛子交官！” 宋跛子人性不好，村子里人都讨厌，现在没一个人替他说话。 第38章 事情暴露 宋跛子吓懵了，拽着李氏的裤腿大叫，“苏家嫂子，你替我说句话啊，我不是贼！”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意味不明的看向李氏，宋跛子说他不是贼，还要李氏替他说话，难道两人是趁苏老大不在，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李氏脸色大变，一把将宋跛子推开，慌声道，“你胡说什么！” 苏文卉察觉事情不妙，对刘贵使了个眼色，大声道，“这个宋跛子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他就是来偷东西的，刘贵叔，赶紧把他打出去！” 刘贵又举起棍子，其他人也跟着过来要将宋跛子带去见官。 “我真不是贼！”宋跛子吓的尿了裤子，钻到桌子底下，摆手惊慌道，“别打我了，我说，我都说！是李氏叫我来的！” “啊？”村里人再次张大了嘴，看向李氏。 “宋跛子！”李氏回头尖叫一声，“你敢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就是你！”宋跛子吓傻了，连哭带嚎的喊，“是你把苏灵韵五十两银子卖给了我，又怕她和元家二郎定了亲不愿意，所以让我今晚偷偷过来，把生米煮成熟饭，以后苏灵韵就是我媳妇了！”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静了静，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氏，继而，脸上的表情都转为嫌弃，鄙夷，甚至是痛恨！ 苏灵韵本来的夫家已经被李氏的亲闺女给抢走了，李氏还不放过苏灵韵，竟然把她卖给了宋跛子！ 宋跛子是什么人？ 品行不端，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打跑了三个老婆。 李氏这个后娘，是要把苏灵韵往死路上逼啊！ 李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抄起桌子上的茶杯茶壶便往宋跛子身上扔，“混账玩意，你胡说，我啥时候让你来的，你诬陷我！” “你收了我姐五十两银子，我姐说的！还有，是你告诉我姐苏灵韵住在西厢房，还给我留了后门。” “放屁！” “你不承认，我就去找我姐，让她和你当面对质！” …… 两人对骂起来，吵得脸红脖子粗。 苏文卉心头咯噔一下，知道这下完了！ 张氏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也听明白了，恨李氏如此狠心，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晓儿！”张氏喝了一声。 “娘！” “把里正找来，今天这事关系到灵韵的名声，不能那么善了了！”张氏冷眼瞧着李氏。 “是，我这就去找里正！”苏晓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跑。 “苏晓！”李氏慌忙跑过去，一把抓住苏晓，对着张氏讨好笑道，“弟妹，自己家的事，麻烦人家里正干什么。” “自己家的事？”张氏扫了宋跛子一眼，“这是咱们自己家的人吗？大哥和二福不在家，咱们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李氏急的满头是汗，说话从来没这么低三下四过，“弟妹，这事是嫂子糊涂，咱别声张了好不好？” 张氏怒道，“嫂子，你这是承认了？” 挤在门口的村民怒视李氏，气愤填膺， “真是狠心的恶妇，这么对待继女！” “以前虐待灵韵也就算了，现在灵韵都要成亲了还干这么不是人的事，简直丧天良啊！” “这种人就该休了，赶出家门去！” 第39章 求饶 苏灵韵一直没说话，此时眼泪一串串掉下来，顺着苍白清瘦的脸颊滑下，看上去说不出的柔弱，惹人怜惜。 众人被她触动，越发激愤，甚至有妇人上前去扇打李氏。 李氏边躲边为自己解释，“我也是好心，那元二郎家穷的叮当响，我还不是想灵韵嫁个富裕点的人家！” 张氏怒喝道，“大嫂，到了现在你还狡辩，你要真为了灵韵好，能私下收人家五十两银子？还半夜引个男人上门毁了灵韵，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张氏这一喊，村里人顿时全部挤进屋子里来，揪着李氏和宋跛子要去见里正，由里正做主送官。 宋跛子吓的躲到桌子下面不出来，李氏拼命的挣扎求饶，哭嚎， “我错了，别带我去见官！”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屋子里挤满了人，苏王氏和苏文香吓的直接躲到西屋去了，刘贵也躲在门后边不敢出声。只有苏文卉拦在李氏面前，哀声求情，“各位大伯婶子们，有话好好说，我娘若是见官了，我和二姐也活不了，求各位手下留情。” 李氏披头散发，脸上被挠的一道一道的血痕，扑通跪在地上，抬手打自己的脸，“是我糊涂，不该被人蛊惑，不该收银子，我错了，真的错了！” 众人见李氏这般模样，渐渐停了下来，依旧为苏灵韵打抱不平，“饶不饶你是灵韵说了算！” “对，灵韵说饶了你，咱们就放了你！” “灵韵，你来说！” 苏灵韵被推上前，李氏立刻往前爬了几步，抓着苏灵韵的衣角哭的涕泪横流，“灵韵，二娘对不起你，二娘知错了，你饶了二娘吧，千万别把二娘送去见官！” “二娘求你了！” 苏文卉搀扶着李氏，见李氏这般惨样，暗暗咬牙，眼中满是阴毒，苏灵韵这个贱人，真应该早一点就打死她，也不会出今日的事。 她心里虽恨，面上却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跟着李氏跪在地上，“长姐，是娘糊涂，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饶了娘吧，妹妹给你磕头了。” “灵韵，娘真的错了，娘来到苏家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要是送我去见官了，对你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啊！”李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长姐，就算是看在爹的份上，你别带娘去见官了。” 李氏和苏文卉一起围着苏灵韵求情，声情并茂，把委屈痛悔的样子做了个十足。 苏灵韵似左右为难，抬头“怯怯”看向张氏。 张氏深吸了口气，也渐渐冷静下来，知道灵韵和苏文卉都要成亲了，如果这个时候送李氏去见官，两人的亲事怕都要毁了。 “灵韵，二婶知道你从小就受了很多委屈，娘没了，爹不疼，亲事也被人抢了，谁都知道你受的苦。今天大家伙都在，你说个话，只要你心里过不去，咱们就去报官，那些虚伪的求情你不用考虑。”张氏将李氏的嘴脸看的一清二楚。 邻家婶子大伯的纷纷响应，“对，灵韵你说了算！” “这么多年你受的苦咱们都知道，都可以去衙门给你作证！” “灵韵，你啥都不用怕！” 第40章 十亩田 苏灵韵眼中含泪，对着张氏和为她叫不平的乡亲们鞠了一躬，哽声道，“各位大伯大娘叔叔婶子们，你们对灵韵的好，灵韵感激不尽。灵韵想了想，这件事二娘做的不对，我心里有怨，有恨，可是三妹还有十天就要成亲了，她和魏家公子两情相悦，好不容易在一起，要是因为这件事毁了亲事，我心里也不安啊。” “我没有娘，是我命苦，怨不得别人，二娘无论做了什么，她都是长辈，我不能去告她，否则我们这个家就没了，我爹还在外面，我不能让他没了家。” 说到这，苏灵韵已经是泪水连连，周围邻居更是一片动容的哭泣声， “这孩子太懂事了！亲事都被抢了，还要成全妹妹，还想着爹，真是太不容易了。” “苏老大家的人和灵韵比起来简直是猪狗不如！” “可怜的孩子！” …… 苏文卉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苏灵韵每句话都在为他们求情，却每个字都将他们推向火坑，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苏灵韵的可怜是装出来的。 她平时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现在怎么觉得苏灵韵才是伪装的高手！ “好孩子！”张氏揽住苏灵韵的肩膀，擦了眼泪道，“咱们听你的，不去告官，但今天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不能这么算了！”邻居王大伯高声喊道。 李氏忙道，“我今后一定好好对待灵韵，灵韵是长女，我做主等她出嫁的时候，将南山下的十亩田给她做嫁妆，还有，成亲时，文卉有什么嫁妆，灵韵就有什么嫁妆。” “娘！”苏文卉脱口低呼一声。 “你做的了苏家的主？”张氏问道。 “做的了，做的了！” “口说无凭，请里正过来，你把地契当面转给灵韵，写下字据！”张氏道了一声，转头道，“谁帮我去请一下村长！” “我去！”一村民应了一声，很快跑了出去。 众人也不散，便在苏家院子里等着。 长山村的里正姓宋，和宋跛子还是本家，住在村西，不一会变被人请了来。 问清楚事情缘由，里正也不含糊，写了字据，让李氏画押签字。 “娘！”苏文卉握住李氏的手臂，心有不甘。 李氏却知道今天不舍这十亩田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一狠心，把字签了。 里正把田契和字据交给苏灵韵，心里可怜这孩子，温和道，“这东西你收好了，村里人都给你作证，以后有人再为难你，尽管来找大伯！” 苏灵韵将东西收好，郑重道谢，“多谢里正伯伯，多谢各位父老乡亲！” 里正冷眼看向还藏在桌子底下的宋跛子，喝道，“宋三保！看在你爹娘老实本分的份上，今天我就饶了你，以后再敢为非作歹，我第一个送你去见官，把你逐出长山村！” 宋跛子跪地求饶，“不敢，再不敢了！” 里正点了点头，招呼众人，“事情解决了，大伙也都散了吧，回家睡觉去！” 苏灵韵再次向众人道谢，左右邻居安抚交代了几声，拿着自家的东西，纷纷散了。 第41章 真的要嫁？ 张氏将苏灵韵拉到一旁，叮嘱道，“刚才那些字据你收好了，最好时时都贴身收着。大嫂要是再刁难你，婶娘一准给你做主！” 苏灵韵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婶娘和苏晓姐，你们对我真好！” “一家人，说啥见外的话！快天亮了，你也去睡觉吧！”张氏关切的道。 苏晓对着苏灵韵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扶着张氏回家了。 宋跛子趁机也溜出了苏家。 转眼间，院子里还只剩苏家几人。 苏王氏和苏文香自西屋出来去搀扶李氏,苏文卉冷着脸坐在一旁，夜色下，目光幽幽看着苏灵韵。 李氏被打又被吓，几乎去了半条命，想到自己还没了十亩田，还不知道等苏老大回来怎么交代，抬手指着苏灵韵，心火上升，两眼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娘！”苏文香大叫，和苏文卉手忙脚乱的将李氏抬到屋里床上去。 苏灵韵站在门口，昏暗的灯火照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柔弱，变的幽深清冷，渗着森森寒意。 苏王氏看着苏灵韵，心底莫名的一阵发冷，刚要再看个仔细，却见苏灵韵已经转身出去了。 次日，一直到日上三竿李氏都没出屋，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 早饭是苏文香做的，一家子沉默的吃着饭，气氛极其诡异，苏文卉脸上也没了将要成亲的喜悦，似乎连伪装都装不出来了。 苏文香本来气恨苏灵韵，如今见苏文卉这般模样心里反倒痛快。 吃了饭，苏灵韵离开苏家，沿着小路往元瑾家走。 走到一半，就看到对面一个高挺欣长的身影正向着她走来。 两人看到彼此，脚步一顿，苏灵韵脸上的笑容映着太阳，立刻变的灿烂起来。 “听说昨晚苏家出了事，你有没有伤到？” 两人坐在村边的山坡上，元瑾淡声问道。 “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苏灵韵语气中都能听出掩饰不住的欢喜。 元瑾轻咳了一声，轻轻点头，“是！” 苏灵韵往男人身边靠了靠，满脸高兴，“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说着将地契拿出来给元瑾，“这个放你那里！” “什么东西？” “是二娘承诺给我的嫁妆，一共十良亩。” 元瑾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推拒道，“先放在你那里吧！” 毕竟两个人还没成亲。 “我的就是你的，快收好！”苏灵韵将地契塞给他，“再说放在我这里不安全，万一二娘反悔了怎么办？” 元瑾只好收起来，“那等你嫁过来，我再交给你！” “嗯！”苏灵韵抿笑点头，又往元瑾身边靠了一下，几乎挨着他肩膀。 想到两人还有不到十日便成亲了，元瑾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要在长山村成家。 默了片刻，元瑾淡声开口，“你真的要嫁给我？我在村子里没有田地，只有三间土房，平时靠打猎为生，有时候打不到猎物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他怕苏灵韵嫁给他只是为了摆脱苏家，嫁过来后才发现原来跟着他更苦，至少在苏家她能吃饱饭。 第42章 出嫁 苏灵韵收了脸上的笑，抿了抿唇，半晌才开口，“相公，那天我说嫁给你，不是一时冲动。你知道我在苏家的处境，二娘从小打骂我，我爹他们也从来没把我当过家人，我在苏家还不如一只鸡，一头猪。那天要不是你救我，我就冻死在山上了。我嫁给你，一点也不苦，反而是脱离了苦海，你是我的恩人，我相信我们也一定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的！” 元瑾转头，身边少女正仰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透着阳光，灵动纯净，依赖而信任的看着他，他不由的心头一动，点头道，“好，以后只有一口吃的，我一定不会饿着你！” “相公真好！”苏灵韵脸上顿时笑开，微微偏头靠在元瑾肩膀上，低低道，“其实，我嫁给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因为我喜欢相公！” 元瑾身子顿时一僵，因为少女的直白，还有她的大胆，他还没见过村子里哪个姑娘直接将喜欢一个男人说出来呢！ …… 二月初六，苏家嫁女，双喜临门。 李氏说到做到，果然给了苏灵韵和苏文卉两人同样的嫁妆，只是这嫁妆的分量减少了一半还要多。 之前李氏打算给苏文卉带八套刺绣锦缎的被褥，如今变成了四套，另外四套就给了苏灵韵。 本来置办好的金首饰，也变成了银首饰，另外一个玉器红木箱，直接没有了。 李氏减少了嫁妆，对苏灵韵说家里实在没钱置办两份，只好将给苏文卉的拆开，对村里人则说苏文卉的嫁妆都是魏家给的礼金里拿出来办的，如今拆出来给了苏灵韵一份，话里的意思是苏灵韵占了苏文卉的光。 然而那日夜里的事情村里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可怜苏灵韵给苏家当牛做马十几年，最后连嫁妆都要看后娘的脸色。 苏灵韵自己不在意，只想尽快成亲，离开苏家。 苏文卉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心里恨苏灵韵，连带着大喜的日子也没了之前的高兴。 嫁妆少了一大部分，体面没有了，她更怕嫁到魏家后，因为嫁妆少被魏家人看不起。 …… 初六这日一大早，苏家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只是李氏脸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涂了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听说是苏老大打的，因为给了苏灵韵十亩田。 苏灵韵自正房里出嫁，此时和苏文卉两人坐在屋里，都已经穿好了嫁衣，盖了盖头，等着新郎上门。 张氏带着村里一帮妇人帮忙，进进出出，喜庆而热闹。 苏晓站在苏灵韵身边，有些羡慕，低声道，“灵韵，你要嫁人了，以后就是元家的媳妇了！” 再想想自己，又不禁有点黯然，她喜欢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娶回去，她比苏灵韵还大一岁呢。 苏灵韵握住她的手，“苏晓姐，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没事儿！”苏晓安抚的挠了挠她手心。 外面突然鞭炮声大作，有人进来喊道，“魏家接亲来了！” 苏文卉忙坐直了身体。 苏老大和李氏满脸堆笑的迎出门去。 第43章 出嫁2 屋子里，苏晓嘀咕道，“这元瑾怎么还没来，一个村这么近，应该早到了！” 张氏道，“急什么，时辰还早呢！” 这边苏老大和李氏出了门，见魏家的轿子果然已经到了，两边站着喜娘，前后都是鼓乐，看着就排场阔气。 周围都是看热闹要喜糖的村民，苏老大和李氏得意的上前，嘴角乐的咧到了耳根下面。 只是娇子前却看不到新郎官。 “林阳呢？”苏老大问道。 轿子前面是个管事模样的人，笑道，“恭喜苏老爷！咱们家今天客人来的太多，少爷要和老爷一起迎客，所以这迎亲的差事就派小人来了，先给苏老爷道喜！” 苏老大脸色一僵，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按长山村的风俗，新郎是要跟着接亲的队伍一起去接亲的，只有看不起对方，和不愿意亲事的人家才派其他人敷衍一下，今天魏家竟然派了下人来迎亲，明显是看不起他们苏家。 尤其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听着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苏老大脸色更沉了几分。 李氏心里也不高兴，却只能劝道，“林阳太忙脱不开身，让别人来也一样，反正进了门就是一家人，没那么多礼数！” 苏老大沉着脸没说什么。 此时只听前面一阵热闹，有人喊道，元家也来接亲了。 元家自然不如魏家的排场，元瑾借了赵家的牛车，上面铺着红褥子，左右也只有元大郎两口子和一些邻居跟着。 只是，元瑾亲自来的。 两家人一起进了苏家门，去接自己的新娘子。 屋里面，苏文卉已经知道魏林阳没来接亲，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手指恨恨的揪着手里的绢帕，盖头下一张俏脸也有些扭曲。 本来是要新郎官背着新娘子出门的，现在魏林阳没来，只能让自己的兄弟背出去，可是苏老大没有儿子。 苏老大觉得魏家就是故意给他难堪！ 苏文卉坐的绷直，盖头下几乎快要哭出来。 苏二福主动道，“哥，既然新郎没来接亲，就让庆云背着文卉出门吧！” 苏庆云是苏老二的儿子，因为苏老大家的喜事，父子两人告了假，都从镇子上回来了。 苏老大解了眼前的窘迫，简直求之不得，连连应声，“好，好，辛苦庆云了！” 苏庆云长的高大，听了自己爹的话，和元瑾一起走到屋里，背着新娘子出门。 苏文卉百般不愿，却也只得如此。 苏灵韵伏在元瑾的背上，只觉男人的背结实有力，让人无比心安，从此以后，她离开苏家，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苏灵韵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和她一起往外走的苏文卉则是另外一种心情，她提出和苏灵韵同一天出嫁，本来是借魏家出出风头，让苏灵韵的寒酸成为笑柄，可是如今周围站满了人，不是议论元家二郎长的好看俊秀，就是嘲笑魏林阳没来接亲的事，她自己才成了今天的笑柄！ 出了家门，两人一个上了元家的牛车，一个上了魏家的轿子，离开苏家，各自上路。 从此富贵还是贫穷，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第44章 大嫂朱氏 苏灵韵的嫁妆一部分装在牛车上，一部分由邻居抬着回去，元瑾大嫂朱氏瞄了几眼，对自己男人低声道，“看到没有，嫁妆还真不少，光被子就有六套，就说是财主家的闺女，就算没了亲娘疼，怎么也比平常人家强！” 元老大道，“跟咱们没关系，等会多吃点就是了！” “那当然！”朱氏撇了撇嘴，“咱们可给了两百文的礼金，我这肉现在还疼呢！” “我是亲大哥，二百文不多！” 朱氏哼了一声没说话。 接亲的队伍沿着村子里的路往东，很快便到了元瑾家里。 栅栏门上贴了喜字，柳大娘带着闺女柳絮和其他邻居都在院子里忙活，看到新娘子来了，呼啦啦都跑出来，连连祝贺道喜。 只有柳絮黑着脸，又恨又嫉的盯着一身嫁衣的苏灵韵。 众人将苏灵韵和元瑾迎到堂屋去，里面已经布置好，由里正做主婚人，住持两人拜堂。 苏灵韵由两个村妇扶着，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进了挂着红布帘子的东屋。 元家穷，成亲也没置办什么新家具，只挂了个红布帘，便算新房了。 元瑾和村里人来往少，可这毕竟是喜事，村里人除了去苏家喝酒的，来元家的也不少，就在院子里摆席，喝酒吃肉。 农家里办喜宴，有烧肉，有鱼，就算是不错的了。 朱氏拉着儿子元宝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肉和鱼脸色微变，悄悄找到元老大，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偷着给老二钱了，这宴席有鱼有肉的，老二哪来的银子？” 元老大瞪她一眼，“这都是人家老二上山打猎挣的银子，我哪里有钱？” 朱氏想想也对，家里就那几个钱都在她手里攥着呢，元老大不可能有银子接济老二。 心里踏实了，朱氏拉着儿子回去吃席，见众人已经动筷子，忙端起红烧肉的盘子，一下子拨了半盘子给自己儿子，“我儿子长个子呢，吃的多。” 一边说着，又扒拉了几块进自己碗里。 一碗红烧肉本来也没多少，同桌的其他人眼巴巴的看着一盘子肉有一多半进了这娘俩的碗。 柳大娘在旁边看着，见朱氏做大嫂的不但不帮着照顾客人，反而这样贪婪馋嘴，狠狠瞪她一眼。朱氏只顾胡吃海塞，自是看不到别人的嫌弃。 热闹一直延续到天擦黑，众人吃饱喝足散了，只留下柳大娘和朱氏两个妇人进来给新人铺床叠被。 苏灵韵还盖着盖头，坐在炕角，听到朱氏带着羡慕的称赞她带来的被子好。 “弟妹可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这铺被的赏银怎么也不能少吧！”朱氏挑眉笑着，眼尾里都是算计。 平时村子里有喜事，新人会给铺被的人准备红包，不过一二十文钱，包在红布头里。朱氏算计着苏灵韵若是给的多，给个一二百文，那她给的礼金就又要回来了。 苏灵韵不懂，李氏自然也没给她准备。 朱氏站在那，等着苏灵韵掏红包。 柳大娘看苏灵韵不动，便明白她那后娘没给她准备，忙拉着朱氏道，“自己家人，没那么多讲究，我看元家大哥吃了不少酒，估计醉了，大妹子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她平时便看不上朱氏那股爱占便宜的小家子气，拉着她便往外走。 “红包都没有，这没娘就是少教！”朱氏没得红包心里不痛快，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元瑾在堂屋坐着，看到两人出来，起身道，“辛苦大娘和嫂子了！” 朱氏讪讪道，“快进屋看你的新娘子吧！” “进去吧，新娘子正等着你呢！”柳大娘慈祥一笑。 元瑾耳根微热，送两人出门。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一日的喧嚣安静下来，初春的村夜格外清寂。 门口还挂着两盏红灯，夜风下微微晃动，元瑾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才往屋子里走。 掀开红门帘，一进里屋便看到苏灵韵穿着大红的嫁衣正坐在炕边上，听到他进来，头上的盖头晃了晃，金色的流苏映着烛火，流光闪烁。 元瑾坐在炕边上，抬手将盖头掀开。 第45章 新婚夜 盖头下，少女墨发堆云，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娇俏似山上初开的杜鹃花，明媚而鲜艳。 苏灵韵五官本就生的精致，只是以前每日蓬头垢面加上晒的黑瘦才不起眼，如今养的白了些，胖了些，再一打扮，便似换了个人。 “相公！”苏灵韵喊了一声，抿着唇，五分羞涩，五分喜悦。 元瑾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很快移开，起身去了堂屋，端了几盘菜回来，温声道，“饿了一天了吧，这是我特意让人留的，先吃些填饱肚子！” 一盘烧鸡，一盘红烧肉，还有一条鱼，大概在蒸笼里放着，还腾腾冒着热气。 苏灵韵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和温暖，两眼灼灼看着元瑾，“相公对我真好！” 元瑾勾唇淡笑，“今天你多吃点，以后跟着我过苦日子，恐怕就没有肉吃了！” 苏灵韵拿了个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不会，以后我们顿顿有肉吃！” 元瑾以为苏灵韵说的是带来的嫁妆，道，“你带来的嫁妆都放好了，平时不要动，以后万一有急事可以用来应急。” 苏灵韵立刻点头，模样乖巧，“都听相公的！” “快吃吧，等下要凉了！” “嗯！” 傍晚的时候柳大娘偷偷塞了半个馒头的给她，所以苏灵韵饿的不厉害，吃了一个馒头几块肉便饱了。 元瑾没让她动，自己把碗筷收拾了，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炕凳上。 “天不早了，洗脚睡觉吧！我睡在西屋，有事叫我！” 苏灵韵仰头看着他，愣愣问道，“相公不和我睡一个屋？” 烛火下男人面容俊逸，一双黑眸似星，看上去微微有些窘迫，“你还小，咱们先不同房。” “哦！”苏灵韵对同房的事还一知半解，但听说元瑾不和她睡一起心里仍旧有些失落，垂眸应声。 “那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元瑾交代了一声，掀帘走了。 苏灵韵低头看着木盆里的热水，知道元瑾是为自己好，可是又觉得他也许根本不喜欢自己，从定亲到成亲都是她主动，他从来没说过他愿意。 虽然他对自己也很好！ 算了，能嫁给元瑾已经得偿所愿了，至于其他的，反正日子还长，慢慢来！ 苏灵韵又笑起来，脱了鞋袜洗了脚，钻进被子里。 刚刚进二月，天还冷，元瑾很体贴的烧了炕，加上新做的被褥，盖在身上又软又暖，身子底下都是热的，说不出的舒服。 苏灵韵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转，“哧溜”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西屋里灯黑着，元瑾已经睡着了。 苏灵韵将另外一床新被子卷起来，抱着下了炕。 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屋子里不那么黑，苏灵韵抱着被子蹑手蹑脚的进了西屋。 西屋放了一些杂物，靠北墙下是一张有些年头的旧床，没有炭火，屋子里冰凉渗骨，而床上也只有一床薄被。 苏灵韵看到睡在旧床上的男人，想到他还特意为自己烧了暖炕，心头被触动，突然有些发酸。 将新被子给元瑾盖上，苏灵韵站在床前又看了一会，才静悄悄离开。 她刚一走，本熟睡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墨眸深邃如夜，悠远而淡淡的看着窗棂，不知道想什么。 第46章 夫妻一同上山 次日一早，苏灵韵起床的时候，元瑾早已经起来去扫院子。 “相公早！”苏灵韵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的比在苏家还要踏实。 “起来了！”元瑾俊颜温淡，“等下我去做早饭！” “不用，我也会做！”苏灵韵笑道。 “那好，昨天剩了不少肉和菜，你看着熬点粥就好！” “知道了！” 元瑾家做饭的地方就是在西墙下搭的一个棚子，旁边水缸里的水是满的，一看就是元瑾早上新挑的，柴也已经劈好了。 苏灵韵放水烧火，做的很熟练。 她坐在木棚里烧火做饭，元瑾扫院子，就像村子里最普通的夫妇。 苏灵韵转头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突然觉得就这样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也不错。 吃饭的时候，苏灵韵问元瑾吃了饭还上不上山？ 元瑾点头，“开了春以后山上的猎物多了，前几天我做了几个陷阱，应该有收获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苏灵韵高兴道。 “那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山上猎物多了猛兽也多了。” “好！” 两人说好，吃了饭收拾了一下，锁上门便上山去了。 元瑾挖了三个陷阱，一个陷阱里有一只兔子，另外两个都有一只山鸡。 苏灵韵看着元瑾将兔子野鸡绑起来，问道，“这些卖到城里能卖多少钱？” 元瑾掂了一下分量，估算道，“差不多有一百文！” “一百文？”苏灵韵掰着手指算了算，一百文够买十斤米，可以吃半个月，所以靠打猎，填饱肚子也没问题，但是想吃肉穿好衣服就难了。 但是上次他们抓了一只野猪卖了六两银子。 苏灵韵兴奋道，“相公，不如我们再去抓野猪吧！” 元瑾嗤笑，“野猪是想抓就能抓的吗？” 野猪这种在山林里生存久的猎物，极其狡猾，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它们藏身的地方，在元瑾看来，上次苏灵韵找到一只野猪纯粹是运气。 “我知道哪里有野猪！”苏灵韵笑了一声，“跟我走！” 元瑾疑惑的看着她。 苏灵韵也不解释，径直往山林深处走。 走了半个时辰，苏灵韵便停了下来，指着一处被野草覆盖的山洞，对元瑾低声道，“相公，这里面就有野猪。” 元瑾越发的奇怪，“你怎么知道？” 上次，苏灵韵好像也是一下子就找到了野猪的洞穴。 苏灵韵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山上呆了几百年，什么动物在哪她都清楚，只含糊道，“因为我以前经常上山啊！” 不等元瑾再问，苏灵韵已经猫腰过去，查看野猪在不在洞里面。 周围没什么痕迹，野猪应该就在洞里，两人打算用上次的方法，先将野猪熏出来，然后由元瑾猎杀。 洞口堆了湿柴，浓烟滚滚，不一会就看到一头巨兽般的野猪噌的蹿了出来，“嗷嗷”叫着，一阵风似的往山林里钻。 元瑾早已经准备好，长剑射出，准确的射进野猪脖子。 “又有一只出来了！”苏灵韵突然叫了一声。 第47章 过日子的打算 只见洞里又窜出来两只一大一小的野猪，元瑾反应极快，手中弓箭立刻变换方向，两支箭同时急射而去，全部射中。 三只野猪分散在林子里，嚎叫声惊天动地，纷纷撞树而死。 等三只猪死透了，元瑾和苏灵韵才过去查看，两只大的，都有三四百近重，小的也有一百斤。 “相公，我们发财了！”苏灵韵拽着元瑾的手臂高兴的大叫。 看着少女兴奋的模样，元瑾也不由的抿开唇角，“这都是你的功劳！” “不，是我们一起抓到的！”苏灵韵歪头笑。 三只野猪，两人做了木托，足足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运下山。 元瑾又找赵大叔家借了牛车，将三只野猪运到镇子上去。 有相熟的买家，野猪卖的很顺利，三只野猪，共卖了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不算多，但对于一个普通农户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元瑾只留下一两，其他的给了苏灵韵，“你收着吧，想买什么自己买！” 不管怎么样，苏灵韵已经是她的妻子，以前他自己过的苦无所谓，却不能让她也跟着自己缺衣少食。 “是！”苏灵韵将银子装在钱袋里，小心的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相公，以后我们会越来越有钱的！” 元瑾喜欢她开朗的性子，笑的温润，“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吃上次相公给我买的肉包子！” “好！” 两人去了包子摊，这次在苏灵韵的坚持下，买了五个包子，苏灵韵两个，元瑾三个。 元瑾又用手里的一两银子给苏灵韵买了一些点心小吃，买了五斤猪油和一些米面。另外又去酒铺打了二斤酒，去杂货铺买了两只烧鸡，还另外买了两盒桃酥。 元瑾和苏灵韵解释，“我们成亲的时候，赵大叔带着一家人没少帮忙，进城卖猪肉又总是借人家的牛车，这酒和鸡是给赵家的。还有柳大娘也帮了很多，这两盒桃酥给柳大娘！” 苏灵韵钦佩元瑾想的周到，而且知恩图报。她接触最多的是苏家人，苏王氏自私，李氏歹毒，苏文卉虚伪，苏老大贪婪，每个人都是为自己着想，不顾他人死活，她以为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直到碰到元瑾，他表面冷淡，可是对别人比对自己还要好，越接触，苏灵韵心里便越觉得喜欢这个人。 “都听相公的！”苏灵韵把东西装在车上，笑道，“等咱们攒多了钱，也买一辆牛车！” “嗯！”元瑾也想过买牛车的事，总是借别人的牛车总归不方便，只是手里的银子不多。 两人赶着牛车，拉着东西回村子，沿途看到有卖菜籽的，苏灵韵还买了几样菜籽。 “我看咱们家院子东边有一块空地，等过几天暖和了可以种菜，还能养几只鸡。” 元瑾赶着牛车，听着苏灵韵说着过日子的打算，有种异样的感觉，似此时才发觉自己真的成家了，有了一个小媳妇。这些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有些陌生，然而感觉并不坏。 傍晚的时候，两人回到长山村。 第48章 送礼 将采买的东西放下来，元瑾将牛车还给赵家，顺便带着给赵大叔买的酒和烧鸡。 苏灵韵则自告奋勇，去给柳大娘送点心。 两家离的近，几步便到了，柳大娘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苏灵韵过来忙迎过去，“二瑾娘子，你咋来了？” 苏灵韵将手中的点心递过去，笑呵呵道，“今天我和相公进城了，相公说大娘这段时间没少帮我们，所以买了两盒点心孝敬大娘！” 柳大娘放下簸箕，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这是咋说的！一个村子住着，本就该互相帮衬，再说二瑾平时猎到兔子啥的也经常给我们，这点心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吧！” “大娘您收下吧！我要是拿回去，相公一定说我没把事情办好！”苏灵韵娇笑一声，把点心塞给柳大娘。 “这、”柳大娘抱着两盒点心，心里又感动又热乎，再看苏灵韵，只觉得她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印象里，苏家大女儿常年被继母虐待，又黑又瘦，每天背着筐上山，少言寡语，性格孤僻，和村子里谁也不说话，现在的苏灵韵长的越来越水灵，也越来越让人喜欢。 “那大娘收下了，以后你和二瑾过日子有什么事一定来找大娘！”柳大娘慈祥的道。 “嗯！”苏灵韵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柳大娘养的一群鸡上，道，“大娘，我也想养几只鸡，你这鸡什么时候孵鸡仔？” 柳大娘家里的母鸡本来都围着柳大娘吃食，苏灵韵一来，都跑到墙角下躲着，吓的直哆嗦。柳大娘只以为是自家的鸡怕生。 “快了，等孵了鸡仔，你要多少大娘送你。”柳大娘热情道。 “那我先谢谢大娘了！” “别跟大娘客气！” …… 柳絮站在屋子里，气呼呼的看着自己娘亲和苏灵韵聊天，等苏灵韵走了才出来，“娘，你干嘛跟她说那么多？” 柳大娘拍了拍手里的点心，“这是二瑾媳妇刚送来的，人家又懂事，又懂礼，我能把人家赶出去？” “谁要她的破东西，赶紧扔了！”柳絮冷着脸道。 柳大娘叹了一声，“絮儿，二瑾已经成亲了，灵韵就是她的娘子，你放不下也没用，再说人家灵韵也没得罪过你！” “我就是不喜欢她，上赶着二瑾哥娶她，狐媚子一个！” “你、”柳大娘摇了摇头，知道自己闺女钻牛角尖，也不多说，捧着点心进了屋。 柳絮见自己娘都帮苏灵韵，越想越气，恨声道，“她在苏家过的不好就赖给二瑾哥，二瑾哥娶了她早晚会后悔！” “絮儿！”柳大娘回头斥了一声。 柳絮一跺脚，跑出去了。 …… 苏灵韵回到家，元瑾也已经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烧鸡。 赵大叔留下了酒，说啥也不肯收下两只烧鸡，最后在元瑾的坚持下才留下一只。 苏灵韵突然又明白了一个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比如苏老大自私狠毒，他身边也都是自私自利的人，而元瑾为人坦荡，他身边的邻居和朋友，也都是心善之人。 第49章 回门 第二日两人没出门，将东边的空地收拾了一下，准备种些蔬菜自给自足，听说苏灵韵要养鸡，元瑾还特意留了个地方以后盖个鸡圈。 成亲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元瑾准备了两只野兔，十斤猪肉，两盒糕点，一大早和苏灵韵一起回苏家。 到了苏家门外，正好魏家的马车也到了，魏林阳和苏文卉自马车上下来，和苏灵韵两人走了个对面。 苏文卉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的金钗就戴了三支，眼梢眉角多了几分妇人的妩媚，热情的走过来打招呼，“长姐，姐夫！” 苏灵韵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也是以前的，和苏文卉站在一起，明显贵妇和村妇的，区别。 只是、 魏林阳微微眯眼，自从年前来苏家送彩礼马伤在半路上以后，他再没来过苏家，这还是那之后第一次看到苏灵韵，感觉却大不一样了！以前的苏灵韵蓬头垢面，看到他头都不敢抬，懦弱卑怯的模样让人看着便厌烦，他看不上苏灵韵，正眼都没瞧过她。现在的苏灵韵变的白皙水灵，一双眼睛灵动清澈，会说话似的，和盛装打扮的苏文卉站在一起，竟然丝毫没有被比下去，而且看五官长相，苏灵韵才是苏家长的最好看的那个。 见魏林阳直勾勾的看着苏灵韵，元瑾不动声色的将苏灵韵挡在身后，淡声笑道，“既然三妹和妹夫也到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是，相公！”苏灵韵一脸乖巧的依偎在元瑾身边。 魏林阳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回头对着赶车的小厮训道，“还不赶紧把我给岳父大人准备的东西全部搬下来！” 魏家财大气粗，带来的东西自然不少，绸缎、茶酒，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苏老大和李氏一起迎出来，看到魏家带的东西，自然便将苏灵韵和元瑾自动忽略了，只迎着魏林阳而去，那热情的尽头好像失散多年的儿子终于找到了。 被冷落在一旁，苏灵韵无所谓，却心疼元瑾，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了握他的手，因为她，他才会来苏家受这些委屈。 这一次对于苏灵韵的靠近元瑾没有推开，反而稍稍用力握紧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没关系。 苏灵韵察觉到男人的心意，仰头对着他暖暖一笑，这一笑似春风初来，漫山桃花初绽，不经意间晃了元瑾的眼。 “长姐！”苏文卉捧着一个包袱走过来，温柔笑道，“我这次回来也给长姐带了东西，你看这几件衣服虽然旧了些，款式也有些过时，但却是绵绸的，比你身上的要好。” 苏文卉打开包袱，里面的衣服是老式的灰褐色，明显已经穿了不知多久，有的袖口都磨破了，不知道是魏家哪个下人穿的，拿过来故意寒碜苏灵韵。 苏灵韵冷冷瞥她一眼，淡声道，“三妹刚刚嫁进魏家，魏家就拿这种衣服给三妹？既然是婆家给三妹的，三妹还是好好留着吧。” 苏文卉眼睛一红，委屈道，“长姐不会以为小妹故意寒酸你吧？我只是以为长姐经常跟着姐夫一起上山打猎做粗活，这种绵绸的衣服耐磨又保暖，最是适合。” “多谢好意了，我给灵韵置办了衣服，用不着！”元瑾淡淡道了一声，拉着苏灵韵的手往院子里走。 “娘！”苏文卉回头看向李氏，一脸无辜，“我真的是为了长姐好，你看长姐和姐夫都误会我！” “别搭理她，穷命！”李氏哼了一声，挽着苏文卉嘘寒问暖，“来的路上冷不冷？这两日在婆家过的可习惯？” 母女两人说笑着进了院子，苏老大呵呵一笑，忙也恭敬的把魏林阳迎进门去。 第50章 回门2 进了苏家院子，苏文香不知道是看谁不顺眼，哼了一声往屋里去了。 “灵韵！” 门口传来欢喜的一声，苏晓跑进来，后面还有苏二福带着妻子和儿子。 前两天成亲的时候，苏庆云背着苏文卉出门的事让苏老大认识到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要求着这个穷弟弟，也为了感谢，所以今日回门将苏老二一家也请了过来。 众人簇拥着往屋子里走，男人在堂屋喝茶说话，李氏拉着苏文卉在东屋问东问西，苏晓则拽着苏灵韵去了她之前住的西厢房。 “灵韵，成亲好不好？”苏晓神秘兮兮的问道。 苏灵韵点头，“好啊！” “你相公对你好不好？” “也好！” 苏晓搓了搓手，低声道，“真羡慕你！” 苏灵韵嘻嘻笑道，“苏晓姐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哪有，我还没定亲呢！”苏晓说着，脸上却红了起来。 “我听婶娘说，前几天有给你提亲的，隔壁村，家里有十多亩田，不愁吃穿，你为啥不答应？” “我、”苏晓脸色黯然，“那男人我之前见过，不喜欢。” “哦！”苏灵韵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不一会，张氏来屋里寻两人，“晓儿，别闲坐着了，跟娘去厨房做饭。” 苏灵韵站起来，“我也一起去！” 张氏笑道，“灵韵现在是客人了，等着就好，不用动手！” “没事，我正好多学点做饭的手艺好做给我相公吃！”苏灵韵喜笑颜开的道。 张氏呵呵笑起来，“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都知道疼人了！那行，婶娘多教你点！” “谢谢婶娘！”三人高兴的往厨房里走。 东屋里，关着门，李氏也正拉着苏文卉说体己的话。 两人坐在炕边，李氏摸了摸苏文卉身上穿的绸缎，又摸了摸她头上戴的金叉，啧啧叹道，“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你瞧这穿戴，咱村里哪个见过？苏灵韵那小贱人一辈子也别想穿这么好的衣服！” 苏文卉满脸羞红，语气得意，“娘，林阳说了，等我怀了身孕还要给我配两个丫鬟随身伺候呢。” “真的！”李氏满眼羡慕，“我闺女就是有福气，不像娘，嫁给村里的土财主，一辈子受苦受累的！” 苏文卉忙道，“等女儿在魏家站稳了，把娘也接城里去，魏家的屋子可多呢！” “好，好！”李氏忙不迭点头，“娘就指望你了！” 说完又忍不住得意道，“你也得感谢娘当初的决定，把魏家的亲事在苏灵韵那里抢了过来，否则现在进城享福的人是她，跟着穷猎户的人就是你！” 苏文卉目光闪了闪，抿嘴笑道，“娘说的是，以后女儿一定会好好孝敬娘的！” “好，娘等着呢！” 吃饭的时候，男人坐堂屋正席，女人在旁边的屋子里另开一桌。 苏老大对魏林阳百般殷勤，倒酒夹菜，像是伺候自己亲爹一样。 苏二福和苏庆云做陪，见元瑾被冷落，忙给他倒酒招呼，元瑾以不剩酒力为由，将酒换成了茶，苏庆云陪着他一起喝茶。 第51章 捧高踩低的苏家人 宴过一半，苏庆云道，“瑾兄弟过了年还要继续打猎吗？我刚换了一个东家，给的工钱比别人家都高，人也不错，瑾兄弟若是想来城里做工，我可以介绍你去我们东家那里。” 苏老大听到这话，立刻道，“我觉得庆云的提议不错！二瑾啊，你成家了，以后要赚钱过日子，以前穷就算了，可不能带着灵韵一起过苦日子，否则一个村子住着，我这脸也没处搁啊！” 苏二福打圆场道，“瑾郎打猎也能养家，若是想进城打工挣一份钱就更好。” 苏老大不屑的哼了一声，“打猎猎几只兔子能卖几个钱，养自己还行，养家就难了！” 魏林阳在一旁接话，“大姐夫想打工可以去我们家啊，反正我们家有五家店铺，随便找个差事都行，别人一天三十文，我给姐夫一天五十文！” “林阳真是重情义！”苏老大忙恭维道。 苏二福和苏庆云都看出来魏林阳是故意显摆，低头没有做声。 元瑾脸色淡淡，此时才道，“多谢各位美意了，不过我打猎习惯了，受不了拘束，以后若有需要再麻烦各位！” 苏老大呵呵笑道，“你要找就找林阳，咱们这亲戚，肯定不会亏待你！” “那是！姐夫若是做的好，提升个管事什么的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魏林阳端着酒杯，挑着细眼，眼尾尽是得意和不屑。 众人继续喝酒，魏林阳和苏老大推杯换盏，不一会两坛酒都见了底。 吃完了饭，各自回家，元瑾不见异样，魏林阳却是喝的脸红脖子粗，一路走出去脚步踉跄。 苏老大和李氏一路小心将魏林阳送出门去，嘱咐小厮赶车慢点。 “没事！我没醉！”魏林阳大着舌头嚷嚷，嘿嘿傻笑，丑态毕出，“你们等着，今年我就考秀才，等我考上秀才，文卉就是秀才夫人，你们都等着沾我们魏家的光吧！” 苏老大和李氏连声应是。 魏林阳一抬胳膊，趾高气昂的喊道，“媳妇，还不赶紧搀着你秀才丈夫上马车，好好伺候着！” 苏文卉只觉脸上一阵火辣，忙去搀扶他，回头道，“爹，娘，我们先回去了！” “好好照顾林阳，在婆家孝顺公婆！”李氏高声嘱咐。 苏灵韵看着魏林阳的样子一阵偷笑，悄悄握住元瑾的手，“相公，我们也回家吧！” “好！”元瑾只喝了茶，面色温润如常。 苏灵韵和张氏一家道别，和元瑾走着回家去了。 回到自己家，苏灵韵才问道，“相公，吃饭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元瑾摇头，“没有，庆云是好意，至于魏林阳，他什么意思我并不在意！” 苏灵韵抿唇道，“相公，委屈你了！” 看苏老大恭维魏林阳的样子，想来为了巴结他也没少挤兑元瑾，那个苏家，她真的一次也不想再回去了。 元瑾淡然一笑，看了看自己的三间土房，“灵韵不觉得跟着我才委屈吗？” 苏灵韵立刻摇头，“我最幸运的事就是嫁给了相公，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让他们再不敢小看我们！” “嗯！”元瑾点头。 第52章 进山谷，采果子 夜里，元瑾照旧睡在西屋，苏灵韵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半晌睡不着。 如今她越来越在乎元瑾的感觉，看他被魏林阳和苏老大那些混账看不起，她比自己受侮辱还要难受。 魏林阳有什么，不就是有钱嘛！ 可是怎么才能有钱呢？ 苏灵韵蹭的自炕上坐了起来，竖耳听了听，元瑾已经睡着了，她披上衣服，小心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虽然法力低微，可毕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灵狐，变个金银总不成问题吧。 苏灵韵在院子里找了几块石头，闭上眼睛，拿了一块石头默念心咒…… 片刻后，苏灵韵睁开眼睛，皱眉看着手里的一根野草，嘴角直抽抽，这就是她变出来的？ 苏灵韵不死心，接着用石头变，然而变出来的不是野草就是野菜，连个花都没有。 半个时辰后…… 苏灵韵看着自己变出来的一堆野草，一脚踢开，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她果然是个废柴！ 算了，回去睡觉！ 次日，天气暖和，元瑾上山，苏灵韵一起跟着。 两人去了元瑾之前挖的陷阱，这次收获比较多，几个陷阱加起来共抓着五只野兔，还有一只狐狸。 元瑾道，这只狐狸的皮可以卖一两银子。 “那貂呢？”苏灵韵问。 “更贵一些，如果是紫貂，可以卖上百两！” 苏灵韵眼睛一亮，拽着元瑾往山林深处走，“跟我来！” 两人穿过山林，越过一个山坡，从一个树洞穿过去，前面赫然出现一个山谷。 元瑾经常在山上行走，却从来没到过这里，只见山谷内水草肥美，树木高大茂密，刚刚二月，山谷内竟然有许多成熟的野果，还有很多珍贵的山菇和草药。 “你来过这里？”元瑾惊讶问道。 “来过！” 苏灵韵带着元瑾轻车熟路的沿着小路往山谷里走，草丛间有梅花鹿和松鼠，看到有生人来纷纷逃窜。 苏灵韵自树上摘了一种粉红色果子给元瑾，“这个好吃！” 元瑾接过来咬了一口，入口清甜，一个吃完只觉疲惫尽去，浑身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果子？”他没吃过，甚至没在山上见过。 “我们就叫它甜果，因为特别甜。”苏灵韵随口道。 “你们？”元瑾挑眉。 苏灵韵脚步一顿，回头笑道，“就是村里人！” 元瑾可没听村里人说过这种果子，不过他也没继续追问。 吃了几个果子，两人在树下休息，元瑾突然注意到树旁的草丛，用手扒了扒，不由的笑道，“果然是石斛！” “什么？”苏灵韵凑过来问道。 元瑾连根带径的拔出来一棵给苏灵韵看，“这是一种草药，在城里卖的很贵，山上很少见，没想到在这里有这么多！” “那可以卖钱吗？”苏灵韵两眼冒光。 “可以！”元瑾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也忍不住想笑。 “真的？”苏灵韵一下子蹦起来，“那我们多挖点去城里卖！” “别急！”元瑾忙拉住她，“今天我们出来的匆忙，没带箩筐，就算挖了也没地方放。今日我们进城先带去一两株，问好了价格再来挖也不迟！” 苏灵韵眯眼点头，“还是相公想的周到。那我们不挖这个草了，先挖个陷阱，明天来的时候说不定还有别的落网。” “也好！” 说干就干，元瑾有挖陷阱抓猎物的经验，找对地方，挖了陷阱，用枯枝树叶做了掩饰。两人又摘了些果子，挖了两颗石斛，带着下山。 自树洞出来，元瑾回头看了看，草木掩映，周围山石隐蔽，若没人带着，这样的地方还真不会被发现。 两人下了山，带着之前抓到的野兔和狐狸进城去卖。 在村口没有等到进城的牛车，两人只好走着进城，十里路，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元瑾先去将野兔子和狐狸带去熟悉的店里卖，苏灵韵在外面等着。 “不要乱走，我很快出来！”元瑾嘱咐道。 “嗯嗯，我就在这等着相公！”苏灵韵俏脸含笑，一副乖巧的模样。 等元瑾进去，苏灵韵便站在酒楼对面的墙角下等着。 元瑾经常卖猎物的地方有两家，一家是张记肉铺，一家便是现在的来顺酒家，一般大的猎物都卖给肉铺，像兔子野鸡这种野物则卖给酒楼做菜。 此时刚过了晌午，酒楼过了吃饭的点，只有几个伙计进进出出。 苏灵韵等的无聊，依靠在路边的柳树下，将怀里装的甜果子拿出来吃。 吃了一半就发现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男孩，五六岁的年纪，白白胖胖，仰头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果子。 苏灵韵眼睛转了转，蹲下身去，问那男孩，“你想吃？” 这个季节正是田里庄稼果实青黄不接的时候，除了大户人家，一般百姓基本吃不到水果。 苏灵韵手里的果子看着粉红鲜嫩，咬一口汁水四溅，格外诱人。 “姐姐吃的什么？”男孩咽着口水问道。 “甜果子！”苏灵韵自怀里又掏出来一个，“给你一个！” “给我的？”男孩立刻笑起来，自苏灵韵手里把果子接过来，张口便咬。 “顺子少爷！”酒楼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奶娘似的妇人，急慌慌跑过来，一把抱住男孩，“我的好少爷，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后边又跟上来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穿着绵绸绣花的裙子，头发梳的整齐，过来将男孩抱了过去，“以后不许自己往外跑，多让娘着急！” 顺子拿着手里的果子给女人，“娘，你看，有果子吃！” “哪里来的？”女人问道。 “这个姐姐给的！”顺子一指苏灵韵。 女子把果子拿过去看了看，有些狐疑的道，“这是什么果子，怎么没见过？” 旁边奶娘附和道，“这个时候果子可不多见！” 苏灵韵见两人都怀疑，把刚才吃了一半的果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甜甜笑道，“这是我们自己家树上结的果子，没毒的！” 她本身长的温软无害，这一笑更是让人去了三分戒备。 女人讪讪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多谢姑娘了！” 顺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果子放进嘴里，“真甜，娘，你尝尝！” 女人看着那果肉颜色便知道这果子好吃，不由的问道，“姑娘是哪里的？” 第53章 卖山果 “灵韵！”元瑾出了酒楼的门，看到苏灵韵身边站了几个妇人，忙走过来。 “是元相公！”女人回头笑道。 “夫人！”元瑾见了礼，拉着苏灵韵道，“这是我娘子。” 随后给苏灵韵介绍，“这位夫人是酒楼的老板娘，秦夫人！” “原来是元相公的妻子，长的真是俊俏！”李夫人称赞了一句，笑着解释道，“是你家娘子给了我家顺子一个果子，我正在这感谢小娘子呢！” 苏灵韵笑道，“一个果子，不用谢！” 顺子果子已经吃了一半，含糊道，“这果子真好吃！” “那我下次来还给你带！”苏灵韵甜甜道。 “那怎么好意思！”秦夫人笑了一声，突然道，“元瑾，听你娘子说这果子是你们自己家树上结的，可真是稀奇，这个季节竟然有熟果子，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多带些来，我都买了！” 元瑾温和应声，“好！” 两人和秦夫人说定，自酒楼离开，元瑾将卖的一两六钱银子全部交给了苏灵韵。 两人脚下不停，又去了东街的济世堂药铺。 看到元瑾拿出来的石斛，药铺掌柜忙问哪里采的，有多少？ 元瑾道，“数量很多，不知道掌柜给什么价格？” 掌柜姓孙，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身上带着一股药香，到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呵呵笑道，“年轻人，我老夫行医卖药几十年，向来童叟不欺，说实话，你这药品相比一般的好，我给你十两银子一斤，有多少我都要！” 如今猪肉才二十文钱一斤，这石斛竟然可以卖到十两银子，苏灵韵一下子瞪大了眼。 元瑾却淡定的多，温声笑道，“掌柜给的价格很公道，那我们就不去别的药铺问了，明日采了药直接送您这里来！” “好，明天我等着你们！”掌柜的抚须笑道。 自药铺出来，苏灵韵再绷不住，激动道，“相公，我们发财了！” 早知道那山谷里有这宝贝，她一早就该带元瑾去。 元瑾温淡轻笑，“这都是灵韵的功劳，是你发现了那个山谷！” 苏灵韵微微扬着下巴，嘀咕道，“我就说了，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太阳要落山了，两人去肉铺买了几斤肉，之后赶着牛车回村，苏灵韵坐在牛车上，两腿一晃一晃的，道，“相公，明天我们要摘果子进城，以后还要往药铺送草药，总不能一直借人家的马车，我们自己也买一辆吧！” 元瑾点头，“我已经想过了，明天咱们就去买自己的牛车！” “好啊！”苏灵韵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道，“我这里有差不多二十两银子了，应该够买牛车的钱，实在不行，我还有嫁妆！” “不用动你的银子！”元瑾侧脸映着夕阳，越发清俊，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润，“明天我们卖了石斛，应该就够买牛车的钱！” 苏灵韵依偎过来，靠在元瑾肩膀上，轻快的道，“都听相公的！” 元瑾不喜人触碰，下意识的想要将苏灵韵推开，一转头看到少女眯着眼睛，一副悠然的模样，忍着没动。 回到家，元瑾带了五斤肉去郭家，问郭大叔明天用不用牛车，如果不用的话，他再借用一日。 郭平先道，“不用，二瑾哥你用吧，用几天都行！” 郭大叔抽着烟袋，笑呵呵道，“就是，二瑾啊，不用跟我们客气。” 元瑾将肉放在桌子上，“那我就再用一日！” “把肉拿回去，你这样大叔可生气了！”郭大叔看着肉瞪眼。 “我和灵韵今日进城买的，买了十斤，咱们一人一半。”元瑾淡声笑道。 “爹，和二瑾哥有啥客气的，我正好馋肉了！”郭平嘻嘻笑了一声。 送元瑾出门时，郭平故作神秘的道，“二瑾哥，刚刚成亲别只顾着打猎，好好和我那小嫂子亲热亲热。” 元瑾扫他一眼，笑道，“别操心我的事了，我看郭大叔这几日气色不太好，你多帮家里干点活。” “山里猎物不好抓，我爹去城里做了两天苦工累着了，放心吧，没事！” 元瑾点了点头，和郭平告辞离开。 次日，天刚亮，苏灵韵和元瑾便赶着牛车上山。 一直走到牛车上不去的地方，将牛栓在隐蔽的山坡下，两人背着竹筐进山。 一路往深山里走，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山谷，谷中溪水潺潺，繁花盛开，犹如仙境。 两人先去挖了陷阱的地方，表面的树叶有踩踏的痕迹，两人拨开树枝，果然见里面有一只小玩意正动来动去，看到有人来，瞪大了眼睛仰头瞅着。 元瑾表情有些惊讶，“竟然是紫貂！” 紫貂和白狐等有灵性的动物住在大山深处，神出鬼没，山下的猎人一辈子也难见到一只。 苏灵韵却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两眼泛光，“相公，咱们的牛车有着落了！” 两人将紫貂抓上来，放进带盖子的竹筐内，紫貂两只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对着苏灵韵吱吱直叫。 苏灵韵拍了一下竹筐，凶道，“叫也不会放了你，等下就把你扒了皮带到城里卖了！” 紫貂吓的哆嗦了一下，一动不敢动了。 放好了紫貂，两人一个去摘昨天的果子，一个去刨石斛。 半个时辰后，两个箩筐都装满了，两人才带着紫貂下山。 到了山下，将果子和石斛都装上牛车，元瑾赶着牛车进城。 先去了来顺酒楼，元瑾将一筐果子搬进去，对着秦夫人道，“这些果子您要多少留多少，剩下的我们去别的地方卖！” 筐里的果子又红又大，看着便稀罕，秦夫人立刻道，“别，你不用去别的地方卖，我全部都要了，你说个价钱。” 元瑾道，“我们多年的交情了，就算送给秦夫人也无妨！” “那可不行，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秦夫人自诩家大业大，不想欺负穷人，所以痛快道，“这果子好，如今又正稀罕，就按十文钱一斤，你看怎么样？” 夏天山里野果都熟了，有乡下人来卖果子，都是两三文一斤，秦夫人给了十文一斤，也算公道。 “好！”元瑾没讨价还价，痛快应了声。 一筐果子有五十斤，卖了五百文。 元瑾收好钱，出去带着苏灵韵赶往济世堂。 第54章 重金卖紫貂 济世堂的掌柜本来以为元瑾和苏灵韵只是好运找到几颗石斛，今天也就带一两斤过来，当看到满筐的石斛，呆了半晌没回神。 “掌柜的，你不会反悔了吧？”苏灵韵见他吃惊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不，当然不反悔！”老掌柜惊愕问道，“你们在哪里找到这么多石斛？”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否则都去挖的话，我们还有钱赚吗？”苏灵韵挑着眉道。 老掌柜抚须笑的慈和，“老朽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是好奇而已，一下子挖到这么多石斛可不多见。说话算话，十两银子一斤，我这就让人过称。” 一筐石斛，过完称是三十一斤，按说好的价格，共三百一十两。 老掌柜拿了三张一百的银票，又拿了十两现银给元瑾，“小兄弟，你若还能挖到，尽管往我这里送，价钱好说。” 元瑾俊颜温淡，“掌柜给的价钱已经很公道，若再挖了石斛，一定送到您这里。” 老掌柜见元瑾一个乡下猎户突然得了这么多银子没有半分乍富的得意忘形，也没有借机提价，心里不由多了几分钦佩和好感，连声说好。 自酒楼出来，苏灵韵拿着银票左看右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银票，这一张纸就能兑换一百两银子？ “回家再看！”元瑾看着她呆萌的模样，忍不住揉了一下她发顶。 “我们去买牛！”苏灵韵将银票仔细的收好。 “先去将它卖了！”元瑾拍了拍装紫貂的竹筐。 “对，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两人说笑着，往城里的皮货店去。 元瑾打过狼，来皮毛店里卖过狼皮，和掌柜的也算认识。 皮毛店的掌柜姓李，瘦长脸，一双小眼透着精明，看到紫貂，不由的瞪大了眼，“元小兄弟，这是你抓的？” “偶然所得，请李掌柜开个价钱！”元瑾声音稳重。 “这小东西可不得了，你看我这里有件紫貂的披风，价钱贵着呢！不过、”李掌柜语气一转，笑道，“这东西值钱，但就是小了点，扒了皮顶多能做个围脖，不知道元小兄弟想要多少？” 元瑾道，“李掌柜给价，合适我便卖，不合适我就去别家问问。” 李掌柜一听这个，立刻道，“别，元兄弟，你来我这卖皮货，我可没亏待过你！这样，二百两！怎么样？” 李掌柜咬着牙，似乎给了元瑾一个心疼的价。 元瑾眉头动了动，他知道他和苏灵韵抓的这只紫貂皮色上等，而且没有受伤，可以完整的剥皮，价格远比李掌柜出的高。可是这里毕竟是个小城，有价无市，去别的皮货店，最多也就能给这些了。 方要应声，李掌柜突然哎呦一声，满脸堆笑的向着店门口迎了过去。 苏灵韵和元瑾两人转头，见一穿着绫罗绸缎的俊俏女子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奶妈，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了。 “谢小姐，您怎么亲自登门了，想要什么，小的派人送到府上去让您挑选不就是了！”李掌柜一脸的恭维，哈药跟着女子身后。 谢青青微微仰着下巴，眼睛在店里转了一圈，落在元瑾身上，心头一跳，耳根不由的红了红，在这青石镇，她还没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悄然转开眼睛，问李掌柜，“今天出城上香路过你这里，近来有什么好货？” 李掌柜忙道，“眼看着天儿就要暖和了，皮货进的少，您看看这件披风怎么样？全紫貂的。” 他指的正是方才给元瑾看的那件。 “紫貂啊？”谢青青上手摸了摸，眼尾一边瞄着元瑾，一边仔细查看那披风。 苏灵韵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提着紫貂的笼子上前，脆生问道，“掌柜的，这紫貂你还要不要了？” “要，当然要，就是那个价格你们同不同意？你们要是卖，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掌柜喊道。 “没问题！”苏灵韵打开笼子，“这紫貂还活着呢，是您自己扒皮，还是我们给您扒？” 谢青青听说有活的紫貂，好奇看过来，看到笼子里的毛茸茸的紫貂顿时心生喜欢，“这便是紫貂？真是可爱！” 李掌柜跟在后面解释，“对，这就是紫貂。” 谢青青故意瞪了他一眼，“这么可爱的玩意，你怎么舍得给它扒皮，还有，以后我再不买什么紫貂披风了！” “啊？”李掌柜对谢青青突然的变脸呆了呆。 “小姑娘”谢青青温柔的看向苏灵韵，“这是你的紫貂？卖给我行不行？” “这、”苏灵韵看了一眼元瑾，为难的道，“可是我们已经卖给李掌柜了！” “多少钱？” “二百两银子！” “我出五百两！”谢青青立刻道。 苏灵韵心里乐开了花，却皱着眉道，“可是，我们和李掌柜已经说好了，现在反悔有点不讲信用！”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谢青青身后的奶妈立刻上前斥道。 “不管你们小姐是谁，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啊，是不是，李掌柜？”苏灵韵看向李掌柜。 李掌柜宁愿舍了这桩买卖，也不敢得罪谢青青啊，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字据还没写，这买卖就算没成，谢小姐要是喜欢，小的让给谢小姐就是！” 元瑾在一旁自然看穿了苏灵韵的小心思，低头轻笑没出声。 谢青青也道，“那多谢李掌柜割爱了。那这紫貂我买了，刘妈，拿银子给这位姑娘！” “嗳！”奶娘立刻应声，自随身带的荷包里找银票给苏灵韵。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且格外的受宠，随身带的下人随手便能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眼睛眨都不眨。 苏灵韵接了银票，对着元瑾偷偷挑眉，一双水眸中满是得逞的狡黠。 元瑾睨她一眼，转头道，“既然如此，这紫貂便归这位小姐了。李掌柜，告辞！” “元小兄弟慢走！”李掌柜客气道。 看元瑾带着苏灵韵出了店门，谢青青眼睛一直跟着，甚至不由的往外走了两步，看着他们走远，才有些失落的回过头来，问李掌柜，“那男子、李掌柜认识？” 第55章 买牛车 “是长山村的猎户，来小的这里卖过狼皮。”李掌柜回道。 “哦，那姑娘是谁？”谢青青又问。 李掌柜摇头，“以前不曾见过，可是是新娶的媳妇吧！” 听了这话，谢青青脸色越发黯然，连带着对刚买的紫貂也兴致缺缺，吩咐奶娘道，“带上这小玩意，咱们回家吧！” 李掌柜亲自送出门去，“谢小姐，您慢走！” 牛车上，苏灵韵用手捂着胸口的银票，脸上满是红光，凑到元瑾耳边道，“五百两银子，那小东西咱们卖了五百两银子！以后咱们可以天天吃肉了！” 元瑾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这小媳妇怎么每天都想着吃肉？ 两人把东西都卖完了，赶着牛车去牛市。 晌午后，牛市上人不多，但卖牛的贩子却不少。如今正是开春的时节，马上就要春耕了，买牛卖牛的生意都热络起来。 苏灵韵两人刚一进去，就有不少牛贩子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小兄弟买牛吗？我这里都是好牛！” “兄弟，买牛拉货还是耕地，我这里都有！价钱便宜！” …… 牛市臭气熏天，人员混杂，息壤杂乱，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嘱咐道，“这里很乱，不要乱走，跟着我。” 男人的手清俊细长，掌心有薄茧，带着微微凉意，苏灵韵被他这样握着，心头却燥热起来，含糊应声，“是，相公。” 能被他这样握着，傻子才会乱走。 元瑾领着苏灵韵转了片刻，停在一处卖牛的地方，指着其中一头黄牛问道，“老板，这牛什么价？” 早已经过了晌午，卖牛的老板刚刚吃午饭，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站起来，憨声笑道，“兄弟慧眼，这头牛可是我这里最好的。你看看这块头，这毛色，你可着整个牛市都找不到第二头来！” 元瑾笑道，“我和娘子第一次买牛，自己用，还请老板便宜些。” 老板在苏灵韵身上一扫，笑道，“看出来了，看你们这腻乎劲，是刚成亲的吧！” “是！”元瑾淡笑应声。 苏灵韵瞄了元瑾一眼，用小指偷偷挠了挠他手心。 “哈哈哈！”老板笑了几声，爽快道，“行，那我给你们算便宜点。这牛在这呆了一上午了，少了三十五两银子我不卖，但是我老刘和你们有眼缘，三十两，卖给你！” “这么贵！”苏灵韵轻哼一声。 他们抓一头野猪才能卖十两。 “小娘子，我这牛值这个价！”老板笑呵呵道。 元瑾心里有数，取出三十两银子给老板，“这牛我们要了！” “小兄弟是爽快人！”老板很高兴，话也多起来，“小兄弟买牛是回家耕地，还是拉货，要不是板车，我认识做板车的掌柜，他做的板车又结实又耐用，我带你们去可以给你们算便宜点。” 元瑾笑道，“我们是要买一辆板车，那就劳烦老板了！” “不麻烦，正好现在牛市快散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老板吩咐伙计看好牛，亲自带着元瑾和苏灵韵去买板车。 板车好买，价格公道，大小合适，交了银子就成了。 元瑾谢了卖牛的老板，驾着牛车离开。 来的时候一辆牛车，回去的时候变成了两辆，苏灵韵学着驾车，前面有元瑾引路，到也不算难。 有了自己的牛车，两人也不急着回去，趁机正好去街上转了转，购置一些平时用的东西。 先去了粮铺，买了二十斤大米，五十斤面，其他做饭用的花椒、咸盐等也都买了齐全。 从粮铺出来，对面正是绸缎庄，元瑾看了看苏灵韵身上穿的衣服，道，“天气要暖了，该置办新衣服了，进去看看。” “好啊！”苏灵韵欣然应声。 绸缎铺有两个门面大小，柜台后摆满了各种棉布、绸缎，颜色鲜艳，琳琅满目。 苏灵韵还是第一次给自己置办衣服，看着漂亮的刺绣缎子，不由的看花了眼，半晌才相中一匹浅绿色绣连枝梅花的缎子，拿了在自己身上比量，“相公，好不好看？” 元瑾轻笑点头，“好看！” 伙计在一旁附和道，“夫人长的好看，穿什么花色都好。这可是咱们店里新进来的缎子，您看看这绣工，可是上等绣娘绣出来的。” “多少钱？”苏灵韵问。 “五十文一尺！” “那做一套衣服大概要多少？” 伙计打量了一下苏灵韵，道，“夫人要是做，有七八钱银子够了！” 苏灵韵不由的皱眉，他们买了那么多米面才用了一两银子，做一套衣服要用七八钱银子，实在是不划算。 嫁给元瑾后，苏灵韵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学着过日子算计。 看出苏灵韵犹豫，元瑾上前一步对着小二道，“就这个了，等下我去交钱，麻烦给我娘子量一下尺寸。” 苏灵韵转头看着元瑾，轻轻摇头，意思是不要了。 元瑾拍了拍她肩膀，“你喜欢就好！” 看着男人清俊的面孔，苏灵韵心头暖热，不再推辞，抿唇笑起来。 元瑾的衣服也都是成亲之前的，苏灵韵帮他也选了合适的布匹做了一身长袍，之后又买了一块青蓝色和丁香色的缎子，分别给张氏和苏晓。 苏灵韵和元瑾的衣服在店铺里做，要三日才能做好，两人拿着其他绸缎三日后再上门。 之后，两人又去肉铺割了几斤肉，放在牛车上，赶着牛车回家。 回到村里时正是傍晚，路边杨柳已见新绿，炊烟袅袅，鸡鸣狗吠，虽然村子破旧，却别有一番宁静祥和之美。 村里人正拾柴做饭，看到元瑾和苏灵韵赶着两辆牛车回来，惊讶之后，纷纷道喜，“二瑾兄弟，这是你新买的牛车？” “呦，这牛可真精神！” “二瑾，你发财了啊！” …… 村民笑着上前，摸摸牛角，又摸摸牛车，眼睛里都是羡慕。 苏灵韵展颜笑道，“这是我和相公买的，好不好？” “好，真好！” 苏灵韵骄傲的仰着下巴，一扬鞭子，打着牛车离开。 一直走远了，村里人还都在后面垫脚看着，议论纷纷， “两人才成亲多久，竟然连牛车都买了！” “那牛品相好，看着可不便宜！” “以前觉得灵韵丢了城里的亲事可惜，现在看来，嫁给二瑾也挺好。” “这丫头也算熬出来了！” 第56章 哪来的银子？ 回到家，元瑾去郭家送马车，苏灵韵也将给张氏和苏晓买的缎子送过去，顺便将买的肉带了二斤。 苏二福和苏庆云又去城里打工了，家里只有张氏母女，此时正在做饭，熬得稀粥，煮的青菜，还有刚蒸的一锅粗粮窝头。 苏晓正在烧火，看到苏灵韵来忙迎出来，“灵韵，你怎么来了？吃饭没有，正好留下吃饭。” 张氏闻声自里屋出来，热情招呼，“灵韵来了，留下一起吃饭！” 她一直担心苏灵韵嫁过去后连饭都吃不饱。 苏灵韵把缎子和肉放在桌子上，“婶娘，苏晓姐，这是我和相公给你们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这不年不节的，给我们买东西做啥？”张氏睨了苏灵韵一眼，伸手一摸缎子，顿时惊讶道，“还是绸缎的！” 说着忙将手在自己的棉麻衣服上擦了擦才又去碰那缎子，“这得花多少钱？赶紧退回去，咱乡下人，穿不了这么好的衣服。” 苏晓看着那布料心里喜欢，却也摇头道，“是啊灵韵，你刚刚成亲，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别乱花钱，赶紧退了！” “已经买了，你们就收着吧，不用担心银子，我和相公有银子！”苏灵韵笑眯着眼，“我刚从镇上回来，还要去给相公做饭，有空再过来！” “婶娘真不能要！”张氏有点急了，将布料拿起来塞给苏灵韵，“听婶娘的话，赶紧去退了！” 一着急，肉从案板上也掉了下来，张氏又是一惊，“怎么还有肉？” “给婶娘和苏晓姐吃的！”苏灵韵莞尔道，“这缎子和肉都是买了不能退的，婶娘要是不要，就扔了吧！” 说完，苏灵韵快步往外走。 “这孩子，你站住！”张氏忙追上去，一直追到门口，却见苏灵韵已经跑远了。 苏晓跟上来，皱眉问道，“娘，灵韵是不是有钱了？” “她有啥钱？她爹虽然给她陪嫁了十亩田，但是现在草都还没长呢，二瑾靠打猎能养家就不错了。灵韵肯定是记着咱们给她陪嫁了衣服和被子的事，用嫁妆里的钱给咱们买了这些东西做回报。”张氏叹声道。 她知道，李氏答应给苏灵韵和苏文卉同样的嫁妆后，就减了嫁妆数量，银子只给带了十两，首饰也都换成了银的。 “灵韵心底善良，比大伯娘一家人都好，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苏晓真心道。 “嗯，会好起来的。”张氏道。 …… 夜里，苏灵韵将银票全部拿了出来清点。 今天的果子、石斛、还有紫貂一共卖了八百一十五两银子，买牛，买东西共用了四十五两二钱，再加上之前苏灵韵攒的二十两，现在她手里差不多有八百两。 八百两银票和银子，苏灵韵捧在手里，心砰砰直跳，“相公，咱们竟然有了这么多银子！” 元瑾看着她傻呵呵的模样忍不住发笑，“那你想用这些银子做什么？” “这些银子可以做什么？”苏灵韵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可以、盖新房子，可以让你天天吃肉。”元瑾笑道。 苏灵韵两眼一亮，“那我们盖个新房子吧，盖个大院子，比苏家的还要大的。” 元瑾转头看了看自己家，这屋子本来就是人家不要的，年头久了，房梁已经被虫蛀，经常往下掉土掉木屑，门窗也已经破旧不堪，一刮风下雨，便透风漏雨，他自己也就罢了，如今的确该重新盖一处新房子。 “好，等忙过春种，我就和郭大叔他们商量一下，让他帮忙找人盖房子！” “太好了！”苏灵韵兴奋的蹦起来，“咱们要有新房子住了！我要盖大瓦房，要有一个大院子，种上好吃的果子，还要养一群鸡鸭，每天都能吃鸡肉和鸡蛋。” 元瑾在一旁喝茶，听着她说，以前一个人还不觉得，如今苏灵韵嫁过来，这里似乎真的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 元瑾和苏灵韵买了牛车的事，第二天就在整个长山村传开。 苏家 自从苏灵韵和苏文卉出嫁以后，李氏懒惰，苏王氏整天装病装死，几乎所有的家务都落在苏文香一个人身上，每天喂鸡，喂猪，洗衣服，做饭，还要上山打猪草砍野菜，累的要死不说，做不好还要被李氏骂，于是苏文香每天怨声载道，每天臭着脸，脾气越来越暴躁，恨不得自己也马上嫁出去。 心里有怨的同时，又气恨苏文卉，以前这些事都是她干的，她要是不嫁人，也不会都推给她。 这日从外面回来，听说苏灵韵日子过的滋润，还买了牛车，心里莫名的蹿了一股火，气冲冲的去找李氏。 “娘，你听说没有，苏灵韵买牛车了！”苏文香把砍草的箩筐往地上一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喊道。 李氏转了转眼珠，“买牛车？她有钱买牛车？” “我听村里人说，昨天刚买的，不仅买了牛车，车上还有一袋子米面，还有一大块肉，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李氏冷笑，“我看她就是疯了，一离开苏家没人管就大吃大喝，肯定都是拿嫁妆换的，我看把嫁妆都吃没了，她还吃啥？” 苏文香眼红，“人家还有个俊相公，还有十亩田，怎么也饿不着？她过好日子去了，我每天累死累活的，什么时候才能有好日子过？” “田里的庄稼说长就能长出来的吗？相公长的俊有什么用，穷鬼一个，苦日子在后面呢！”李氏哄着苏文香，“娘知道你受苦了，将来娘一定给你找一个像魏家一样富贵的人家，和文卉一样，嫁过去就当少奶奶，嫁妆也比她们两个都多。” 苏文香哼了一声，“娘说话算数！” “算数！” 村子里对于元瑾买牛车嫉妒的还有元老大一家。 一大早，朱氏咋咋呼呼的回家，“当家的，当家的！” 元老大正躺在屋里睡回笼觉，眼睛也未睁，含糊问道，“一大早的不安生，啥事啊？” 朱氏拽着他的衣服起身，大声道，“出事了，我刚出去听村里人都说，二瑾他买了一辆牛车！” 第57章 我媳妇说了算！ 元老大耷拉着眼，揉了揉耳朵，“是不是听叉了，老二他哪有钱买牛车？” “真的，村里的人瞧的真真的！”朱氏眼睛咕噜乱转，“老二摆喜酒就花了不少钱，这刚成亲就买了牛车，你说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你还记得不，你娘死的时候把老二单独叫屋里说了好半天的话，关着门窗还不让别人听，是不是你娘临死的时候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给了老二？” 元老大摆手，“不可能，我娘哪有值钱的东西？” “那你娘单独和老二说了啥？后来分家，老二把田和屋子都给了咱，他要没得好处能这么大方？”朱氏越想越不对劲。 元老大被她说的也没了主意，讪讪道，“可是娘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她留了啥给老二，你又有啥证据？” “没证据也不能便宜了老二，走，去他家问问，要真是你娘给他留了银子或是宝贝，他至少得给咱一半，那牛也有咱的一半！”朱氏气呼呼道。 两口子关了门，一脸阴郁的往元瑾家走。 今天元瑾和苏灵韵两人没上山，正在整理东边的空地，扎篱笆、浇水，刨沟，打算过几日天一暖和，把买的菜种子种上。 两人正忙活，就听栅栏门咣的一响，随即朱氏的声音传来，“老二，老二你在家吗？” “是大哥大嫂！”苏灵韵抬头。 元瑾眼波一闪，放下锄头，对苏灵韵道，“你去倒些水来，等下听说我就好。” 苏灵韵挑了挑眉，没多问，点头应下。 元瑾和苏灵韵过去，见元老大两口子正围着牛车转，摸摸这，摸摸那，嘴里嘀咕什么。 “大哥，嫂子！”元瑾喊了一声，他身后苏灵韵也跟着打招呼。 朱氏回过头来，双手插着袖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呦，你看咱们弟媳，这成了亲，模样越来越俊了。” 苏灵韵对朱氏阴阳怪气的腔调不喜，只淡笑道，“大哥嫂子坐着，我去给你们倒水！” “大哥，大嫂坐！”元瑾搬了桌椅在院子里。 “客气啥！”元老大笑了一声，一眼看到栓在木桩上的牛车，羡慕道，“老二，你真买牛了！刚才你大嫂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这牛真好，咱们村里还没这么精神的牛！” 朱氏顺口接道，“老二，这牛花了不少钱吧？” 元瑾点头，“花了三十两。” “啥！三十两？”朱氏尖叫了一声，差点蹦起来，眼睛也瞪圆了，直接问道，“老二，你哪来的钱？” 那个山谷若是被发现了，估计一天就会被附近的村民全部抢光，元瑾自然不傻，只淡声道，“前几天运气好，抓了头野猪。” 朱氏不信，“一头野猪顶多几两银子，可买不了一头牛！老二，你可不能骗我们，是不是娘临死的时候偷偷给你留银子了！” 元老大瞪了朱氏一眼，“有话好好说！” 元瑾脸色微淡，“娘的银子都给大哥盖房娶媳妇了，哪还有银子，大嫂想多了！” “那你又办酒席，又买牛的，哪来的银子？”朱氏语气尖刻。 “是我的！”门口传来清脆的一声，几人转头，就见苏灵韵站在屋门那，手里端着两杯水，俏生生笑着。 苏灵韵脸上笑着，眼睛里却带了几分冷意，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以前不知道元瑾这大哥大嫂什么秉性，如今几句话便清楚了，怪不得相公让她去屋倒茶，就是不想让她和这两口子掺和。 “弟妹啥意思？”朱氏勾勾唇角。 苏灵韵走过来，将水碗放桌子上，笑道，“大嫂，买牛的银子是我嫁妆的钱。相公以前穷的饭都吃不上，您不是都知道吗？他要是有银子，哪还用做打猎这种危险的事。” 朱氏眼珠一转，瘪了瘪嘴干干笑道，“原来是弟妹的钱啊！” 元老大忙道，“是，以前是我们没照顾好二瑾，以后还劳烦弟妹多多照顾我二弟。” “那当然！”苏灵韵目光温柔的看向元瑾。 朱氏脸色转的快，马上又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二瑾娶了弟媳是他的福气，人长的好，嫁妆也多，不像我们一直过苦日子。现今二弟连牛都买了，我和当家的打心眼里高兴，咱元家也有牛了，以后耕田可省了不少力气。正好要春种了，我和你们大哥正为翻地的事发愁呢，现在好了，呵呵。” 苏灵韵心里冷笑，元家分家的时候，田和好房子都给了大房，这些年元瑾过的苦，可没见他们管过，现在买了牛就厚着脸皮想来白使唤，这天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苏灵韵笑的柔弱无害，“是，咱们自己家有牛以后就方便多了，大哥和大嫂耕地不用去别的地方租牛，来我们家就行，五十文钱一亩地，大哥和大嫂想耕多少亩都行。” 元老大和朱氏笑容僵在脸上，“啥？还要钱？” 朱氏立刻看向元瑾，“老二，咱们可是一家人，用牛还要钱？” 元瑾喝了一口水，脸色淡定，“大嫂，这牛是用灵韵的嫁妆买的，她说了算！” “这刚成家，就让媳妇管着，老二，你可真有出息啊！”朱氏冷笑一声。 “大哥家里不也是大嫂说了算，我觉得挺好！”元瑾一脸坦然。 朱氏一噎，脸色顿时有些发黑，“老二，你和你大哥可是亲兄弟！” “对哦！”苏灵韵一脸恍然，“我都忘了大哥是相公的亲哥哥，那怎么也要便宜些，那就四十文一亩？” “弟媳可真大方啊！”朱氏冷笑。 “自家兄弟嘛！”苏灵韵眯眼笑着，仿佛听不出来朱氏的嘲讽。 元老大脸色难看，拽着朱氏起身，“行了，咱们牛也看了，该回家了！” 朱氏冷哼一声，“老二，弟媳，你们这样做事不怕寒了我们这当哥哥嫂子的心？行，我们不求你们，以后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苏灵韵挥了挥手，“大哥，大嫂，慢走不送，想要租牛早点说，我们一定先让你们租。” 元老大两口子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 第58章 温秀才来讨画 苏灵韵噗嗤一笑，一双眸子闪着水光，藏着狡黠和蔫坏。 元瑾转头看着她，目光微深。 苏灵韵笑容淡下来，摸了摸脸，“相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还是你觉得我刚才做的太过分了？” 元瑾摇头，笑容温和，“没有，你做的很好。” 三言两语把元老大和朱氏气走，苏灵韵看着嬉笑温顺，实在是坏的出乎他的意料。 “真的？” “嗯！” 苏灵韵立刻又笑的灿烂起来，“相公，昨天咱们买的肉还有二斤，等下我给你包饺子吃。” 元瑾起身，“我和你一起包。” “那你帮我剁肉” “好！” 两人起身进屋，说说笑笑，看上去恩爱和谐，和普通新婚夫妻无异。 那边元老大和朱氏两人却气炸了，一路黑着脸回了家，朱氏咕咚咕咚端起茶碗灌了几口水，气道，“不就是买了一头牛，神气个屁！小贱人，这刚进门就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元老大沉着脸道，“你也是，也不问清楚了就说买牛的银子是娘偷给的，人家愿意听？” 元瑾新娶的小媳妇看着爱说爱笑好说话，但人精着呢！ “我上哪问清楚去？”朱氏吼了一声，恨恨道，“别以为我没听说，那苏家大娘子说是给了苏灵韵和自己闺女一样的嫁妆，但是嫁妆就那么一点，除了被子就是几个破箱子，值钱的东西没几个，我看他们把嫁妆花完了还拿啥过日子！以后别来求我们！” “人家以前也没求过你！”元老大撂下一句，抬屁股出去了。 朱氏气的脸发白，想着元瑾家里那头牛，又妒又恨。 …… 苏灵韵和元瑾两人正活好了面包饺子，山上采的嫩芽菜，洗净剁碎，二斤猪肉，又放了香油，还没包就闻到了香味。 元瑾擀饺子皮，苏灵韵包，她在苏家只过年的时候包过一回饺子，现在那味还记着。 两人合作，搭档得异常默契。 “相公！”苏灵韵将包好的饺子放在盖帘上，问道，“分家的时候，你为什么房子和地都不要，是不是大哥两口子欺负你？” 元瑾顿了一下，才道，“没有，是我自己不要的！” “为什么？”苏灵韵不解的皱眉。 片刻的安静后，元瑾才声音没有起伏的道，“当时大哥大嫂刚生了元宝，一家三口要穿衣吃饭，我一个人，怎么都能活下来！” 苏灵韵看着元瑾幽深平静的眸子，总觉得还另有隐情，就算元老大一家人多需要银子，元瑾也没必要把所有的家产都让给他。 但是元瑾不说，苏灵韵便也不再问。 她抬头看到元瑾鼻尖上蹭了白面，伸手去给他擦，然而手还没碰到，元瑾倏然退后，抬头看过来，那目光竟有几分凌厉，几乎是转瞬间，又恢复了他淡定平静的眼神。 那一瞬间的冷厉，让苏灵韵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咬了咬下唇，支吾道，“我、我只想、给相公擦擦脸。” 元瑾勾唇轻笑，“哪里？” “鼻子那里！”苏灵韵再次试着靠近，用袖子将他鼻尖上的白面轻轻拭去。 元瑾低下头，继续擀面皮。 苏灵韵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从她主动要和元瑾定亲，到两人成亲，元瑾也从开始的冷淡到慢慢接受了她。元瑾对她很好，很照顾，可是苏灵韵总觉得他的温和之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温润如玉，却又如玉般温凉，让人无法更进一步的亲近。 比如，两人一直分房睡，元瑾说她太小，不能同房，不能做夫妻的事，可是她旁敲侧击的问过苏晓，女子十四五岁嫁人的很多，却没有一个像她这样。 但他们毕竟已经成亲了，拜过堂，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也许元瑾一个人习惯了，还不能适应两个人一起生活，苏灵韵这样想着，将心里的疙瘩放下一些。 最后包了两盖帘饺子，苏灵韵道，“这么多饺子我们两个人吃不了，我给婶娘送一些去！” 在村里白面和肉都是稀罕物，饺子更是过年的时候才有的吃，甚至有的人家还吃不上。 元瑾坐在灶膛旁烧水，浅笑点头，“好，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是！”苏灵韵轻快应声，盛了一大碗饺子，用布包好抱在怀里。 从元家到苏晓家要穿过几条胡同，正是晌午吃饭的点，外面人少，低矮的土墙内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和妇人打骂孩子的声音。 苏灵韵出了一条长胡同，刚要往苏晓家的方向拐，就听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苏灵韵！” 苏灵韵转头，见是温子书、温秀才藏在一垛土墙后面，看到她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才上前，做贼似的。 苏灵韵怀里抱着碗，纳闷的看着他，“什么事？” 温子书走到跟前，一张小白脸发红，支吾道，“你、你把画还给我！” 苏灵韵挑眉，“什么画？” “别装傻，就是上次你骗我去你家画的画！”温子书脸色涨红。 苏灵韵噗嗤一笑，“那画是我花了三两银子买的，为什么要给你？” “我知道你想用那张画威胁你娘，现在你都嫁人人，和苏家没牵扯了，要那画也没用，赶紧还给我！”温秀才没好气的道。 自从画了那画，温子书吃不好睡不踏实，总觉得那是他读书生涯里的一个“污点”，也生怕别人知道他画过那种画，所以踌躇了多日，才打算找苏灵韵把画要回来。 苏灵韵冷哼，“你管我用画做什么，反正我给了你银子，画就是我的！” “你、”温子书本就不善言辞，也知道自己理亏，憋的脸发青，却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苏灵韵斜他一眼，抬步往前走。 “你不能走！”温子书立刻拦在苏灵韵面前，软了语气，“我把银子全部还给你，你把画还给我行不行？” 对面小路上，苏晓抱着一捆柴正要进家门，一抬头，顿时愣在那。 温子书？ 他怎么和灵韵在一块儿？ 两人离的很近，似乎正说什么。 苏晓快步进了门，躲在门后探头看着，目光复杂。 第59章 苏晓的心事 天气冷，怀里的饺子快要凉了，苏灵韵不想和温子书再纠缠下去，沉了脸色道，“你再啰嗦，我现在就把画贴到村口大树上去，反正村里人都知道村子里只有你会画画，一看就知道是你温秀才画的。” 温子书顿时脸色发白，“你、你、简直无理取闹，蛮不讲理！” “还纠缠吗？”苏灵韵扬起下巴。 温子书果然不敢再闹，气鼓鼓的瞪着苏灵韵，瘪着的嘴看上去又有些委屈，一甩袖子走了。 苏灵韵掩唇笑了笑，抱着饺子继续往苏晓家走。 一进门便看到苏晓站在门后，旁边放着一捆柴，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她。 “苏晓姐！”苏灵韵娇笑喊道。 苏晓却没往常那样亲热，咬了咬唇，小声道，“灵韵，你怎么和温子书在一起，还纠缠不清的，你刚刚成亲可别做对不起妹夫的事！” 苏灵韵一愣，“什么？” 苏晓低下头去，手指捻着衣角，“刚才、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苏灵韵皱眉。 苏晓却已经转过头去，眼睛有些红，呐声道，“不是你纠缠他，那就是他纠缠你，灵韵、温子书是不是喜欢你？” 苏灵韵呆了一下，顿时哭笑不得，“苏晓姐，你想哪去了？我刚才、他找我”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没跟苏晓说过李氏和刘贵有私情的事。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苏灵韵道。 “那你们说了什么？”苏晓直直看着他。 苏灵韵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的笑道，“苏晓姐，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温子书？你、喜欢他？就像我喜欢我家相公一样对吗？” 苏晓顿时羞的满脸通红，“灵韵，你胡说什么！我关心的人是你！” “你脸红了，我猜对了！怪不得婶娘给你提亲你都不愿意，原来你喜欢温秀才！”苏灵韵恍然道。 苏晓越发的窘迫，跺了跺脚，“灵韵，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苏灵韵抓着她肩膀，“喜欢就喜欢，怕什么？我去和婶娘说，让你嫁给他！” “别！”苏晓一把拦住苏灵韵，脸上红白交替，半晌才道，“他是秀才，今年还要考举人，我配不上他！” “胡说，你那么好，是那个酸秀才配不上你！” 苏晓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将苏灵韵拽到一旁，低声道，“你知道的，温子书从小没了爹，是他娘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供他读书。他今年二十二岁了，一直没说亲，就是他娘不想在村里给他找媳妇，觉得他一定会高中，将来要娶城里的小姐。所以，他们家不会看上我的！” 苏灵韵紧紧皱了皱眉，“城里的小姐有什么好？” 苏晓苦笑，“城里的小姐读过书，识字懂礼，而且家里有权有势，可以帮温子书在仕途上更上一步，我一个乡下姑娘，什么都帮不了他。” “那他如果也喜欢你呢？”苏灵韵问。 苏晓咬着下唇，“我不知道，但是我之前被退亲的时候，温子书偷偷找过我，安慰我不要难过。” “那我去问问他！”苏灵韵决定帮苏晓。 “你千万别去，万一他说不喜欢，我就没脸活着了！”苏晓急忙道。 苏灵韵叹了口气，觉得男女的事情有时候真复杂，她想了想，道，“说不定，温秀才其实也是喜欢你的，你现在不说等他娶了别人，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苏晓低着头，手指攥的死死的，犹豫不决，看上去很难受。 “苏晓姐，我帮你问！”苏灵韵转了转眼珠，挑眉狡黠的道，“我不提你，就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晓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灵韵、” “好了，这事包我身上了！”苏灵韵一拍胸脯，“他若喜欢你，你们马上就成亲。” 苏晓笑嗔她一眼，“哪有那么简单！” 只温秀才他娘那里就难说。 “等我好消息吧！”苏灵韵将怀里的碗露出来，“看，我和相公包的饺子，都快凉了，咱们赶紧进屋吧！” “嗯！” 这样一闹，苏晓也忘了问苏灵韵和温秀才方才到底说的什么事，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 屋里张氏正做饭，看到苏灵韵带了饺子来，说什么也不肯要，直到苏灵韵说家里还有一大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嘱咐道， “灵韵，在家里时你受了不少苦，现在自己当家过日子了，有吃的穿的不用总想着婶娘，婶娘这里虽然苦点，但还过得去！” 张氏也听说了苏灵韵买牛的事，又见她买缎子，包饺子，当然也认为是花的嫁妆里的银子，她知道苏灵韵受了很多苦，吃点喝点都是应该的，但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 “婶娘！”苏灵韵转移了话题，“明天我和相公打猎，让苏晓姐和我一起上山吧！” 张氏以为苏灵韵是让苏晓去帮忙，没任何犹豫的点头，“好，家里没什么活，让你苏晓姐和你一起去。” “嗯嗯，那明天辰时，我来找苏晓姐！”苏灵韵笑道，“相公还在等着我，我回去了！” “路上慢点！” 张氏和苏晓一起送苏灵韵出门，回到屋里，张氏道，“灵韵可能是想上山采些蘑菇去城里卖，你帮她多采点，卖了钱也别要，她和元瑾刚成亲，用银子的地方多。” 苏晓点头，“娘放心吧，灵韵就是我的亲妹妹。” “是！”张氏欣慰颔首。 苏灵韵回到家，饺子已经煮好快凉了，元瑾还在等着她。 将饺子下锅又热了一下，两人坐下吃饭。 吃饭的时候，苏灵韵把想带着苏晓一起上山采果子卖钱的事和元瑾说了一下。 元瑾没有意见，他知道苏灵韵在苏家时只有二房的张氏和堂姐对苏灵韵好，现在苏灵韵想回报他们，他自然也同意。 “那吃了饭我去张伯那里再买两个竹筐，多采一些。”元瑾道。 把赚钱的事分给别人，没想到元瑾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苏灵韵越发觉得自己选的相公人品相貌都是一等好，心里高兴，连连点头。 第60章 噩梦 吃了午饭，元瑾去买竹筐，苏灵韵见天气暖和，把之前买的菜种子拿出来准备种上。正忙着，隔壁柳大娘过来，手里的篮子里装着十只小鸡。 “灵韵！”柳大娘亲切的喊了一声，“小鸡孵出来了，我给你送了十只，你先养着。” “真的？”苏灵韵高兴的扔下锄头跑过去，见柳大娘带来的篮子里有十只嫩黄色毛茸茸的小鸡。 那小鸡本来正叽叽喳喳的乱叫，苏灵韵一靠近，所有的小鸡都缩成一团，哆嗦着身子一动不动。 “呀，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柳大娘奇怪的用手抓了一只小鸡瞧。 “没事，您给我吧！”苏灵韵接过来，笑嘻嘻的摸了摸，几只小鸡抖的更厉害。 “这些鸡我已经养了一段日子，不会轻易死掉，你平时喂些剁碎的野菜和麸糠就行，有不懂的，就去隔壁找大娘。”柳大娘慈爱的道。 “多谢大娘！”苏灵韵道了谢，把鸡放在自家的筐子里，又拿了一百文钱给柳大娘。 柳大娘说啥也不要，推搡了半晌，苏灵韵坚持要给，“您要不收钱，这鸡我也不要了！” 柳大娘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你给一半就行了！” “您都收着吧！”苏灵韵把钱塞给她，“以后还少不了麻烦您！” 柳大娘拿着钱颇为不好意思，“那行，这钱大娘收了，有事你就过来！” “是！”苏灵韵笑着应声。 送走了柳大娘，元瑾也回来了，看到柳大娘送来的小鸡，轻轻蹙额，抬头问道，“你会养？” 苏灵韵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诚实的摇头，“不会，但应该不难！” 元瑾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比筐里的小鸡还可爱，笑了笑道，“那我先给它们搭一个窝。” “我来帮你！” 开垦出来的东院已经用用篱笆圈上，就在西南角上，元瑾用木板搭了一个鸡窝，为了防止黄鼠狼一类的动物来偷鸡，鸡窝建的很结实，元瑾还买了渔网来把顶子也都封好。 把小鸡放进去，那些鸡仍旧缩在一起，动静不敢出。 元瑾不解道，“这些鸡怎么了？” “没事，相公累了半晌了，去喝水吧！”苏灵韵将元瑾推进屋里。 她抓了一把麦糠扔进鸡圈，对那些鸡仔低声训道，“给我乖乖的吃了，放心，只要你们听话，我不吃你们！” 十只小鸡瞪着眼珠瞅着她，听了她的话，慢慢散开，比方才胆子大了些。 苏灵韵笑了笑，转身又用破旧的碗装了水放在鸡圈里。 晌午包饺子剩了面，晚上苏灵韵擀了面汤，又将在山脚下采的苋菜用水焯过后，加盐、加葱蒜末、芝麻油调匀，配着面汤，格外的下饭。 春夜，烛火下，两人吃着面汤，天气虽冷，身体却暖热起来。 元瑾多吃了一碗面汤，温声笑道，“这面汤原来还可以做的这般有滋味，灵韵的厨艺也越来越好了！” 苏灵韵弯了弯唇角，“开始我也不会，慢慢学的。” 她成亲前，和张氏苏晓学了不少，成亲以后，为了让元瑾吃的顺口，在做饭上便更加用心。 吃了饭，两人各自回房休息，白天累了，苏灵韵倒在炕上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如墨，小院里一片寂静。 苏灵韵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上了山，像以前一样在山中奔跑，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已经变成了人，还是又变回了灵狐。 突然一只利剑射过来，她闪身一躲，扑通一声掉入了猎人的陷阱之中。 她正彷徨害怕，却见陷阱里还躺着一只紫貂，见到她立刻蹲在地上，两只前爪抱拳做哀求状，“姐姐，放了我吧！求你放了我吧！” 苏灵韵皱眉道，“我自己都掉进来了，怎么放了你？” 紫貂眼珠含泪，继续哀求，“姐姐，求求你，不要杀我！” 头顶上突然传来猎人的脚步声，苏灵韵脑子嗡的一响，心里害怕，猛的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夜风吹着窗纸瑟瑟作响，屋里又黑又冷，苏灵韵低低喘息，半晌才回神，自己还是苏灵韵，在元瑾家中。 苏灵韵心头砰砰直跳，重新躺进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盯着自己似的。 片刻后，苏灵韵抱着被子下了床，笈上鞋便往西屋跑。 几乎是她撩帘的瞬间，元瑾已经醒了，低声问道，“谁？” 苏灵韵摸黑走到木床边，抱着被子坐在边上，低低道，“相公，是我！” 元瑾坐起来，隔着黑暗看着苏灵韵，声音温淡下来，“怎么了，怎么不睡觉？”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害怕，不敢睡了！”苏灵韵声音不如平时清亮，低哑柔软。 元瑾似抿唇笑了笑，“只是做梦而已！” 苏灵韵咬着唇没说话，只委屈的看着元瑾。 元瑾嘴里溢出一抹叹息，接过苏灵韵手中的被子放在床里侧，“上去睡吧，夜里冷，不要着凉！” 苏灵韵立刻展颜一笑，踢了鞋几下爬上床，钻进被子里，露出小脑袋，“谢谢相公！” 两人重新躺在床上，苏灵韵不动声色的往元瑾身边靠了靠，“相公，你身上真暖和！” 元瑾微微皱眉，“不要乱动，睡觉！” “哦！”苏灵韵闷闷应声，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雀跃，这是她和元瑾第一次同床共枕呢！虽然男人冷冰冰的，但是这样躺在一起，她就觉得满足。 乌云被风吹散露出一抹月色来，清凉如水，顺着窗缝幽幽而入，将漆黑的屋内撒了一层朦胧的光。 苏灵韵睡着了，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 元瑾却没了睡意，微微转眸，见少女向外侧着身子，月光落在她白皙精致的面孔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清透而纯净。她睫毛很长，如水墨小扇，浓淡相宜，一张小嘴微微张着，月色下像染了一层水光，粉嫩水润。 元瑾心底一角错不及防的软了一下，他不曾察觉，也没发现自己看了少女许久。 春夜悠长，若沙漏无声。 第61章 放生紫貂，采卖山果 次日一早，不到辰时，苏晓已经来找苏灵韵。 苏灵韵和元瑾两人套好了牛车正要出门，两人见面，寒暄几句，坐着元瑾的牛车往山脚下走。 到了山下，将牛车栓在山谷隐蔽处，三人背着竹筐开始上山。 苏晓本以为是帮苏灵韵来才些野菇进城卖钱的，到了半山腰也不见苏灵韵和元瑾停下来，忍不住问道，“灵韵，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很快就要到了！”苏灵韵拉了她一把，继续往深山里走。 过一片小山坡，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苏灵韵带着苏晓进了树洞，待从树洞里出来，苏晓猛的瞪大了眼。 此时刚刚二月，天气还冷，山上除了野菜野草，其他的还一片荒芜，而这眼前的山谷竟然繁花似锦，树木茂盛，葱荣如夏。 只隔着一个树洞，实在想不到里外却是两重天。 “灵韵，这，这是哪儿？”苏晓走在山路上，看着好些自己没见过的花草树木，半晌都在惊讶之中。 “就是山里啊！”苏灵韵笑道。 元瑾道，“这是灵韵无意中发现的。” “地上好多蘑菇！你们看！那树上结了好多果子！还有山狸！”苏晓一惊一乍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稳重。 三人到了之前挖石斛的地方，只见一片凌乱，石斛的根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啃了。 苏灵韵忙过去查看，气愤道，“是野猪！太可恨了，我一定抓了它吃肉！” 元瑾安慰道，“算了，今天咱们不挖石斛了，以后找到再说！” “嗯！”苏灵韵扔了手中的叶子，心里还是觉得可惜，她本来还指望这些石斛盖房子呢。 几人又去了挖的陷阱处，拨开上面伪装的草叶，一只紫貂赫然趴在洞里。 看到有人来，紫貂叫了一声，惶恐的在洞底转来转去，眼睛却一直看着苏灵韵。 “是紫貂！”苏晓惊讶的喊了一声，她听老人说过这东西，说是山里的灵物，很值钱，可是从来没见过。 元瑾将紫貂抓上来放进竹筐里，比上次的小一点，但是皮毛淡蓝发亮，尾巴蓬松，一双眼睛漆黑，十分漂亮。 “真好看，卖到城里一定很值钱！”苏晓眼睛挪不开了。 紫貂挠着竹筐，自缝隙里看着苏灵韵，发出哀嚎的声音。 苏灵韵猛然间想起了昨晚上那个梦，她和一只紫貂都掉进陷阱里，那只紫貂向她求饶。 难道梦里的紫貂就是这只？ 苏灵韵蹲下身去，见紫貂眼里渗泪，果然和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噌的站了起来，“相公！” 元瑾转头，“怎么了？” 苏灵韵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紫貂看上去很可怜，不如，咱们放了它吧！” 她想起自己之前差点被猎杀的恐惧。 野猪那些凶狠的野兽杀也就杀了，可这紫貂和她本就是同类，加上昨晚那个梦，她无法狠下心来。 元瑾长眸幽深，看了她一会，什么都没问，只点头，“好！” 说着便将竹筐的盖子打开，将筐倾斜，紫貂立刻蹿了出去，几下上了旁边的树。 它没立刻逃跑，而是转过身来，对着苏灵韵和元瑾点了点头，似是在感激他们，之后才身子一闪，灵活的消失在山野之间。 “灵韵，为什么把它放了啊，我听人说这东西的皮可值钱了！”苏晓着急道。 苏灵韵转头看向元瑾，“相公，你不会怪我吧？ 石斛被毁了，紫貂也被她放了，挣钱的东西都没了。 元瑾安抚一笑，“不会，我们还可以靠其他的挣钱，去摘果子吧！” 苏灵韵眯眼一笑，“好，咱们摘果子去！ 离开的时候，苏灵韵看到元瑾将陷阱周围的草叶都推到了洞里，埋了洞口。这样以后，他们再不会抓紫貂了。 她什么都没说，元瑾却从细微处已经明白她的心思。 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其他的都没了，但树上的果子都还在，而且成熟的已经越来越多。苏灵韵先摘了一个给苏晓，苏晓没见过这种果子，却没有迟疑的放进嘴里，顿时双眼发亮，“真甜！这是什么果子，太好吃了！” “甜果！ 苏灵韵笑道，“今天咱们就摘这些果子下山去卖！” 苏晓一边吃果子一边点头，“这果子真好吃，一定能卖好价钱！” 话不多说，三人开始采摘果子，想到这些果子可以换银子，苏晓干的格外有劲。 苏灵韵寻了个空隙，走到苏晓跟前，低声道，“苏晓姐，昨天回来我还没见过温秀才，但我答应你的事肯定办到，你别着急！” 苏晓脸上一红，点了点头，“灵韵，谢谢你了！ “客气啥！” 一直忙到晌午，三人摘了六大筐果子，运到山下，装车进城。 一路上苏晓都格外的兴奋，不断的问苏灵韵这果子能卖多少钱？ 进了城，元瑾先赶着牛车去了来顺酒楼，上次老板年一直再叮嘱，若有果子先卖给他们。 搬了两筐进酒楼，一进去，秦掌柜热情的迎出来，“元瑾，你可来了！上次你送来的果子可帮了我大忙了，这次还有没有？” 原来秦掌柜见那果子好吃，便每次有贵客来时切开一盘当果盘送到桌子上。如今时令的水果稀缺，加上这甜果子好吃，这小小的果盘竟然给他招揽了不少生意。 不到两天果子用完了，秦掌柜正盼着元瑾过来呢。 “有，送来两大筐，您看够不够？”元瑾温声笑道。 果子甜分多，而且已经熟透了，放久了怕会烂掉，所以元瑾即便知道秦掌柜给的价钱高，也只搬了两筐进来，足够酒楼里用两日了。 “还有没有？”秦掌柜迫不及待的打开筐看了看，抬头问道。 “果子已经熟透了，放不住，过两日我再给您送新鲜的来！”元瑾道。 “好，好，还是你想的周到！还按上次的价格，十文一斤，我马上找伙计过称！”秦掌柜道了一声，吩咐道，“给元公子倒茶！” “秦掌柜不必客气，让伙计们过称吧，我娘子还在外面等着！” “好，马上！”秦掌柜笑着应声。 第62章 分钱 这边将果子过称，酒楼外，苏灵韵和苏晓坐在牛车上，一人拿了一个果子吃。 这个时节果子是新鲜东西，她俩吃的清甜可口，惹了不少人注目。 一穿着绵绸襦裙的妇人停在马车前，往车上张望了一下，问道，“姑娘，你这果子是卖的？” 苏灵韵自车上跳下来，嬉笑道，“是卖的，您要多少？” “多少钱一斤？”妇人问道。 “十文一斤！” 苏灵韵一说价格，苏晓先瞪大了眼，十文一斤，快和猪肉一个价了，能卖出去吗？ 那妇人也觉得贵，皱眉摇头道，“太贵了！” “您先尝尝，买不买都没关系！”苏灵韵自筐里取了一个果子给那妇人。 妇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咬了一口，顿时连连点头，“好吃，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这么甜的果子！行，你给我称二斤！” “好咧！”苏灵韵高兴应声，一转身却傻了眼，他们哪有称？ 苏晓正为卖出去了果子激动，看到旁边有做摆摊的小贩，忙道，“我去借一个！” 旁边是个卖山货的小贩，此时晌午没什么生意正靠着麻袋打盹，见苏晓是个长相老实清秀的姑娘，二话没说，就把称借给了她。 苏晓道谢后，小跑着把称拿过来。 那妇人果子已经吃了一半，还不忘帮着苏灵韵她们宣传，“这果子好吃，又甜又爽口。” 她这一说，顿时又有不少人围过来。 苏晓会使称，称了二斤果子给那妇人，苏灵韵则在旁边收银子，顺便招揽客人。 妇人用篮子装了果子走了，马上又有人喊道，“给我来一斤！” “给我称三斤！” “这果子甜不甜？” 众人围着，一片息壤，苏灵韵一边帮忙称果子，一边笑声喊道，“都是甜的，不甜不要钱！” 元瑾自酒楼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马车前围了一圈的人，苏灵韵和苏晓忙的手忙脚乱。 他没过去，转弯向东边的包子铺走去。 片刻后，元瑾回来，将包子递给苏灵韵，“饿了没有，我买了你爱吃的肉包，还有两个鸡腿，你带着苏晓去后面吃饭，我在这里卖果子！” 苏灵韵心里暖热，问道，“相公吃了没有？” “我吃过了，这都是给你们买的！” “相公真好！” 苏灵韵抿唇笑着，叫了苏晓去牛车后的大树下吃包子。 元瑾自己在前面卖果子，过称，收钱，有条不紊。 苏晓忙的出了一身的汗，看到苏灵韵递过来的鸡腿忙道，“我吃包子就行！” “相公买的，我们两个都有份，吃吧！”苏灵韵把鸡腿塞给她。 苏晓小心咬了一口，鸡肉又酥又烂，真香！ 看着前面正忙的高大男人，长的好看又能干，苏晓打心眼里为苏灵韵高兴，凑近她耳边道，“你这相公还真不错！” 以前接触的少，没怎么打过交道，她之前还为苏灵韵丢了魏家这门亲事气愤惋惜，如今看来，嫁给元瑾也不错。 苏灵韵两眼发亮，满是骄傲，“我选的相公当然是最好的！” 苏晓推了她肩膀一下，“真不知羞！” 等她两人吃完了包子，元瑾那边果子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三人又忙了一阵，下午不到申时已经卖完准备回家。 苏晓看着鼓囊囊的钱袋，坐在马车上兴奋的脸通红，“灵韵，你这是要发财了！” 苏灵韵笑话她，“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么点钱就叫发财了，你还没见过更多银子呢！” 元瑾赶着牛车，回眸瞟她一眼，笑道，“别挤兑人家，忘了你自己那日看到银子时的样子！” “相公，你干嘛揭人家短！”苏灵韵嘟着嘴撒娇。 元瑾目光软下来，“好，不说你了！” 苏晓看着两人，心里有些羡慕。 苏灵韵把钱袋里的钱都到出来数了数，六筐果子，装的满差不多五百斤，都是十文一斤卖的，一共卖了五两银子。 苏灵韵拿出其中二两银子给苏晓，“这是你的。” 苏晓瞪大了眼，连忙摆手，“这可不成，我本来就是帮忙的，我不要！” 元瑾回头道，“我们三个都出了力，这是你应该得的，收着吧！” “你看，相公都这样说了，快拿着！”苏灵韵把银子塞给苏晓。 苏晓还是不敢要，一再往后退，“灵韵，我真不能要！” 二两银子！她爹和她哥加起来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 两人撕扯了半晌，苏晓拗不过苏灵韵，只好收下，将二两银子攥在手里，只觉整个手心都是汗。 现在她突然明白苏灵韵和元瑾买牛的钱哪里来的了！ 回到长山村，元瑾赶着牛车把苏晓送回家里，苏灵韵嘱咐她明天一早继续上山。 苏晓心头还跳着，忙不迭应声。 等牛车走远了，苏晓才进院子。 张氏正在洗衣服，看到苏晓回来，笑道，“真上山了？累不累，进屋喝口水！” 苏晓关上门，走到张氏面前，蹲下去，小心张开手，“娘，你看！” 看着苏晓手里的银子，张氏愣了一下，“哪里来的？” “灵韵给的！”苏晓面色潮红，忍着激动，把和灵韵元瑾一起上山采果子，进城卖果子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张氏半晌回不过神来，“这个季节山上有果子？还卖十文一斤？” 苏晓点头，“那山谷里啥都有，那果子树更是一片一片的，都快熟了！” 张氏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苏晓手里的银子却是真的。 “娘，灵韵买牛的钱肯定也是卖果子卖的。”苏晓道。 张氏面露所思，“这要是真的，灵韵肯带着你一起去卖果子，还分了你这么多钱，是有意帮扶咱们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哎呦，我的天！”张氏拿起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这可比什么都挣钱啊！” “娘，明天你和咱们一起上山采果子吧，要不，把爹和哥也都叫回来，咱们全都去卖果子！”苏晓激动的道。 张氏却摇了摇头，“不妥！这山上的果子总共就那些，都是人家灵韵和元瑾发现的，现在带着你去卖已经是帮咱们了，要是咱们一家子都去，还不把人家的财路都抢了！再说咱们一家人都去卖果子太引人注目了，不用两天村里人都得知道，那些果子就被村里人都抢了。” 苏晓皱眉道，“娘说的对，是我想的不周到。” “娘不掺和，不分你们的银子，明天还是你自己去，一天要是能有二两银子，咱们家也吃喝不愁了！” “我听娘的！”苏晓高兴点头。 张氏把银子小心放好，心里多了一份期盼。 第63章 李氏嫉妒 自此以后，苏晓每日跟着苏灵韵上山采果子，卖果子，他们从山上下来走的是村外的小路，也不曾有人注意，这样一直卖到月底。 村里人都知道元瑾和苏灵韵早出晚归，却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营生。 这日赶上镇上的集市，早早卖完了果子，苏灵韵和苏晓两人去逛集。 这段时间，苏晓分了不少银子，手里宽松了，买东西也不再那么拘谨。眼看天要热了，苏晓给张氏买了两匹碎花的绵绸缎子，想到家里许久没吃肉了，又买了两斤肉。 苏灵韵将一个雕牡丹花的银簪子插在苏晓头上，左右端详，“好看！” 苏晓本来有心感激苏灵韵，便也选了个翠玉的镯子给她，“你送我簪子，我送你一个镯子！” 苏灵韵也不扭捏，戴在手上，回头给身后的元瑾瞧，“好不好看？” 元瑾浅笑点头，“好看！” 苏灵韵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那我要了！” 买了东西三人继续往前走，身侧是一酒楼，二楼临街的窗子里一道深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旁人都不曾注意，唯有元瑾眸子微微一眯，脚步停了下来。 “灵韵，来顺酒楼的秦掌柜病了，我去看望一下。你和苏晓先逛着，一个时辰后我在栓牛车的地方等着你们。”元瑾和苏灵韵交代道。 苏灵韵懂事的点头，“相公尽管去就是，我们逛完了自己去找牛车！” “好！” 元瑾看着苏灵韵和苏晓走远，脚步一转，很快进了旁边的酒楼。 …… 一个时辰后，三人在集市头的老榆树下碰面，将买的东西都放在牛车了，赶车回家。 元瑾赶车，苏灵韵和苏晓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买的东西，一路说说笑笑，连元瑾都忍不住心情跟着好起来。 回到村里，像往常一样，先送苏晓回家。 今天李氏站在门口正和隔壁刘婶唠家常，看到苏晓从牛车上下来，抱着布匹、白面、猪肉，心里嫉妒的直翻腾。 “呦，苏晓，又进城了啊，还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李氏皮笑肉不笑的喊道。 “大伯娘！”苏晓不得不打了个招呼。 苏灵韵坐在牛车上，喊道，“苏晓姐，快回家吧，天要黑了，等下不是人的东西要出来了！” 苏晓低头一笑，快步进了自家院子。 李氏气的脸色发青，但想着自己有把柄在苏灵韵手中不敢发作，只一双眼里喷火。 等苏灵韵坐着牛车走远了，李氏才对刘婶气愤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她这牛车哪里来的，还不是用我给她陪送的嫁妆钱买的！我虽然是她后娘，可家里还有个亲奶奶，亲爹吧，这成亲都一个多月了，一次都没回来过。我家文卉住在城里，隔三差五还回来看看。我是费心费力白养她十几年！” 刘婶就住在隔壁，对苏家的事清清楚楚，虽然心里嘲笑李氏颠倒黑白，仍旧劝道，“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由她去吧！” 李氏撇着嘴，挑起的眼尾尽是算计和刻薄，眼珠一扫苏老二家，问道，“这段时间，苏晓这丫头经常和苏灵韵两口子进城，买肉买米的我看到好几回了，苏晓今天头上还戴了个新簪子，一看就花不少钱，他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刘婶道，“村里人看到他们经常上山。” “青黄不接的，山上能有啥？”李氏不信。 “那就不知道了！”刘婶摇头。 李氏心里又好奇，又窝火，和刘婶分开后便去了苏老二家。 这次她放低了姿态，和张氏百般套近乎想知道苏晓和苏灵韵在干什么，但是不管她怎么套话，张氏就是不说，只道几人在山上采了点蘑菇和山货去城里卖。 “弟妹别骗我了，山上那蘑菇能值几个钱？” “是，卖不了几个钱，就是比在家闲着强点。”张氏话说的密不透风。 李氏没问出来，黑着脸走了。 次日，被李氏念叨的苏文卉果然又回家了。坐着娇子，穿着新做的粉蓝色绵绸襦裙，两腮带粉，一看就是日子过的滋润。 进了家门，李氏欢天喜地的迎了进去。 苏文香正喂鸡，看到苏文卉空着手进门，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嘟囔道，“不是做少奶奶了吗？这每天空着手回家，白吃白喝的，也好意思！” 苏文卉脸色顿时一白。 李氏骂道，“喂你的鸡！自己妹妹都容不下，没度量的东西！” 苏文香见李氏现在还偏心苏文卉，心里更不忿，把喂鸡的盆子摔得砰砰作响。 苏王氏在自己屋里往外扒头，本来想出去，见苏文卉空着手，脸色一沉，又回去了。 进了屋，李氏拉着苏文卉的手讪讪道，“你下次回来，带两盒点心，省的你二姐又埋怨你！” 苏文卉一脸无辜，“娘，不是我不想给家里买东西，只是、” 李氏忙问道，“魏家人对你不好？” 苏文卉摇头，“我嫁过去这一个多月，公婆对我都还行，给我买穿的戴的，可就是不给银子。” 李氏想了想，道，“魏家人这还是不信任你！你抓紧和林阳怀个孩子，到那时候你就是魏家的奶奶，说什么他们听什么。” 苏文卉脸上有些窘迫，轻轻点了点头。 寒暄了一阵，李氏道，“你住在城里，有没有看到苏灵韵？” “没有啊！”苏文卉道，“长姐怎么了？” 李氏将苏灵韵经常带着苏晓进城，和苏晓经常买东西回家的事说了一遍。 “你多留意留意，看看他们在城里到底做什么？” 苏文卉眸子一转，轻轻，“是，女儿知道了！” 吃了晌午饭，苏文卉便回了镇上，没回魏家，先去集市上转了一圈。 远远的便看到苏灵韵三人正在卖东西，周围围了不少人。 苏文卉走近些，等着有人自牛车上买了东西过来，忙上前问道，“大婶，那牛车上卖的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妇人将自己筐里的果子给苏文卉看，“是卖果子的，可甜了，昨天我买了一斤没够吃，今天又买了二斤！” “果子？”苏文卉看着妇人筐子粉红的鲜果，纳闷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果子？” 就算一些早的杏子，桃子啥的也是刚刚开花。 “说是自己家种的，在这卖了半个多月了，你买几个尝尝，特别好吃！”大婶热情的道。 “多少钱一斤？”苏文卉问道。 “十文一斤，就是贵了点！” “哦！”苏文卉笑了笑，“多谢大婶了！” “不谢！” 等那大婶走了，苏文卉又站在那看了一会，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走了。 第64章 上门闹事？不惯着！ 隔日，苏文卉又回了苏家，和李氏关上门说了半天的私密话。之后不到两日，村里人都知道苏灵韵和元瑾带着苏晓一起卖果子，挣了许多银子。 村里人眼热不已，纷纷上山找果子，然而附近山头都转遍了，也没找到说的那种又红又大的果子。 大多数人觉得一定是看错了，这个时节怎么可能有果子？ 有的人还不死心，仍旧去山上转悠。 元老大和朱氏自然也听说了，别人不信，他们信，因为元瑾家里日子确实过好了。之前买了牛说是嫁妆的钱，可后来家里又添置了不少东西，每天有白面吃，隔三差五的还炖回肉，这些银子哪来的？ 朱氏愤恨道，“这老二也太过分了，有这挣钱的营生， 不叫着咱们，却叫那个苏老二家的闺女，你可是他亲哥！” 元老大闷闷不出声。 “我去看看！”朱氏决定先去元瑾家里打听一下。 这两日村里人闹的热闹，来打听的人不少，元瑾和苏灵韵也不再上山，正好今天郭平家泥房顶，元瑾去帮忙了，苏灵韵正在家里炖鸡。 朱氏一进门，闻到肉香，口水都流了出来。 “弟妹，这是做什么好吃的，院外就闻到了！” 苏灵韵自饭棚里探身出来，笑道，“大嫂来了！” 朱氏进了饭棚，看到锅里的鸡肉，眼睛一阵发直，话里带话的道，“二弟和弟妹这日子真是过好了，不年不节的都有肉吃，不像我们，从过了年就没闻过这肉味。” 苏灵韵弯唇一笑，“那大嫂就在这多闻闻！” 朱氏，“……” 被噎了一下，朱氏脸色难看，想着今日来的目的又不敢得罪苏灵韵，坐下帮着添柴烧火，笑道，“咱没这吃肉的福气，可不就只能闻闻味。” 苏灵韵故意搅着锅里的肉，让肉味散的更多，笑道，“大嫂今天过来有事啊？” 朱氏吞咽着口水，道，“是有点事。二瑾呢？” “郭家泥屋顶，相公去帮忙了！” “哦！”朱氏凑近苏灵韵，压低声音道，“我听村里人说，你和二瑾每天上山摘一种果子去城里卖，赚了大钱了，是不是真的？” 苏灵韵噗嗤一笑，“这都是村里人瞎传的，大嫂别信。” “弟妹就别瞒着我了，你们要是没挣钱，哪来的钱买肉，买面。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们有挣钱的好事，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苏灵韵无奈叹了一声，“真没有！大嫂要是不信，可以和村里人一起上山找找，这个时候，山上的草都刚长出来，哪有果子！” “弟妹，以前大哥大嫂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我们当家的也是二瑾的亲哥。虽然分家的时候我们多分了几亩田，但是最近几年天干水涝的，没什么收成，你侄子元宝想去读书家里都拿不出钱来，这个时候家里更是好多天没看到米了，饿的你侄子脸色都青黄青黄的，你们要是有什么挣钱的路子，就跟大嫂说说呗。” 朱氏说的可怜，开始想博同情。 苏灵韵脸上果然露出几分难过的模样，转身进了屋。 朱氏正窃喜时，就见苏灵韵走出来，手里拿着三十文钱，“大嫂，我的嫁妆不多，相公每日上山打猎换的银子也刚够我们吃饱，家里只剩这些钱，你拿去给元宝买些吃的吧！” 朱氏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弟妹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苏灵韵挑眉，“给叫花子我可不舍得给这么多钱！” “你、”朱氏气的脸颊直颤，再没了刚才的伪装，一叉腰，开口便骂，“没良心的小贱人，有是好事只想着你娘家人，怂恿二瑾不管自家人，你良心都让狗吃了！怪不得苏家大娘子虐待你，你就是欠打，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我上门来是看的起你，你就这么打发我！” 苏灵韵脸色顿时冷下来，一双眼睛渗着幽幽寒意，“大嫂，找上门来骂人，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 “我呸！今天你要是不说那果子哪里来的，我不光骂你，我还不走了！”朱氏耍赖的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瞟灶台上的碗，拿起来就要盛肉吃。 连汤带肉，朱氏盛了满满一大碗，坐下就要吃。 苏灵韵冷笑一声，“大嫂尽管吃，我不只施舍饭，还给钱！” 说着，将手里的三十文钱往朱氏端的肉碗里一扔，“大嫂可接好了！” 那肉碗本就盛的满，铜板一掉进去，滚烫的肉汤溅出来，全部烫在朱氏的手上。 “哎呦！”朱氏被烫的一激灵，直接跳了起来，手里的肉碗落地，“砰”的一声摔得粉碎，肉汤溅的倒出都是，但是大多数都撒在朱氏的脚上。 “烫死我了！”朱氏坐在地上，抱着脚大喊，“来人啊，这小贱人以下犯上，欺负长嫂了。长嫂如母，她这是大不孝啊！” “快来人啊，刚嫁过来的小媳妇就欺负人了！” 她连哭带喊，不一会就引了不少人围观，有几个妇人上前拉扯她，“元家大嫂子，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朱氏拍着大腿大哭，“我没法活了，进了元家大门几年，生儿育女，伺候公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被刚进门的弟媳欺负，我没脸活了。你们看我这手，这脚，都是这小贱人给我烫的。” 柳大娘闻声赶过来，看了看哭闹的朱氏，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苏灵韵，惊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灵韵双目含泪，委屈的道，“大娘，我不是故意的！” 朱氏看到苏灵韵这个样子更加气愤，拉着柳大娘道，“柳大娘，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刚才嚣张着呢，现在装可怜，你看我这脚，就是她故意烫的！” 有人见出了事，跑到郭平家，对着正在干活的元瑾道，“二瑾，你家出事了！” 元瑾皱眉，“出了什么事？” “你媳妇和你大嫂打起来了！”那人喊道。 元瑾脸色一凛，扔下手里的铁铲，顾不上和郭平告辞，大步往外走。 第65章 元老大两口子出丑 郭大叔和郭平都凑过来，急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打起来了？” 报信那人摇头，“不知道，反正挺热闹！” “去看看！”郭大叔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带着郭平往元瑾家跑。 此时元老大听到动静也进了元瑾家门，拨开人群，看着自己婆娘，寒着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朱氏一看自己男人来了，哭的更厉害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诉冤，“当家的，我活不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一手指头没碰过我，今天我被刚进门的弟妹欺负了，当家的，你要给我做主啊！” 元老大见朱氏的手被烫的都是泡，一发狠，上前几步，扬起大手就往苏灵韵脸上打去，“刚进元家就敢欺负长嫂，看我不收拾你！” 柳大娘惊呼一声，“元老大，你要干什么？” 元老大长的粗壮，这一巴掌下去，能将人打晕过去。 柳大娘扑过去，刚要去拽元老大，就见一道身影极快的闪过来，随即元老大挥过来的手腕已经被抓住。 “大哥，出手打一个女人，过分了吧！”元瑾站在苏灵韵身前，稳稳的抓着元老大的手，声音清冷。 苏灵韵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元老大一个当大哥的，说打人就打人，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掌风就已经到了跟前。 看着身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像一座山一样护在她面前，宽厚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掩在身后，她心头一跳，眼睛有些湿润。 “老二，你放开我！”元老大绷着脸，用力抽手，却纹丝不动。 “老二！” 元老大有些发火，用了全身力气，却不妨元瑾突然放开，他用力过猛，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围邻居看着两口子的狼狈样，偷偷笑起来。 “当家的！”朱氏扑过去，连嚎带哭，“了不得了，打兄骂嫂，两口子一起欺负人，我们不活了！” 郭平站在人群里，大声喊道，“明明是你们两口子一起欺负人家，二瑾哥要是不回来，当兄长的连弟妹都打了。” 说完又大声喊道，“小嫂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怕，大家都在，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苏灵韵自元瑾身后出来，身体清瘦，俊秀的面孔上梨花带雨，似是吓坏了，和都是一身肥膘的元老大两口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用开口，谁欺负谁众人便一目了然。 “刚才我正在家做饭，大嫂找上门，让我告诉她山上哪里有果子，？” 少女声音柔软，婉转清澈，看热闹的人不由的看过来，静静听她说话。 “我告诉大嫂，没有果子，都是别人瞎传的。大嫂不信，问我怎么有钱吃肉？这肉是郭婶买的，感谢相公去帮忙，我本来想炖好了送去郭叔家里一起吃，我这样说，大嫂也不信。” 郭平的娘也跟着来了，此时出口道，“这鸡肉的确是俺家买的！” 众人一阵唏嘘声。 苏灵韵继续道，“大嫂说我不告诉她果子在哪她就不走了。我没办法，给她盛了一碗肉，又拿了家里最后的三十文钱给她，大嫂接钱的时候没端好碗，肉汤撒出来烫了自己，就说是我给她烫的，又哭又喊，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柳大娘不等她说完，指着朱氏气声道，“元大嫂子，你这也太过分了！找上门为难人家小媳妇，吃了人家肉要人家钱，还冤枉人家，撒泼耍赖的，你这当嫂子的还要不要脸面？” 其他人也都看不过去了，纷纷出口指责， “得不到便宜就赖上人家，这种事也做的出来！” “这还是当长嫂的呢，这么欺负人家弟媳！” “以前就没见元老大一家管过二瑾，现在上门耍赖，恶人先告状。” …… 朱氏被说的脸上火辣辣的，怒视苏灵韵，“你个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你、” 她却不敢说那肉是自己盛的，否则更坐实了自己无赖的行径。前面苏灵韵说的没错，后面苏灵韵颠倒黑白，她却不敢说了，到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小嫂子胡说八道，那你说小嫂子怎么欺负你了？”郭平愤声喊道。 朱氏涨的脸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此时看热闹的人议论的更凶，就差把唾沫星子吐在元老大两口子脸上。 元老大知道自家娘们的秉性，苏灵韵说的不无可能，现在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柳大娘喊道，“元老大，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若不是元瑾回来，你把人家媳妇都打了。还不赶紧把你媳妇带回家去，在这丢人现眼的！” “大哥！”元瑾突然开口，声音冷淡，“灵韵毕竟是个女子，弱不禁风，下次不管有什么事，你可以等我回来再说，不要对一个妇人动手！” 元老大骚的眼皮都不敢抬了，低着头嗯了一声，去拉扯朱氏，“回家！” “我不走！”朱氏觉得窝火，“我手被烫成这样，他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元老大一下子上来一股火，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朱氏脸上，气道，“还不嫌丢人，赶紧滚回家去，否则我现在就休了你！” 朱氏连哭都忘了，愣愣的呆在那，成亲十几年，这还是元老大第一次打她。 元老大性子闷厚，平时三脚踹不出屁来，没想到今天会打他。 “元老大你！”朱氏捂着脸，气的浑身颤抖。 “滚回家去！” 元老大挒着朱氏就往外走，他力气大，朱氏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院子里众人一阵哄笑，对元老大两口子吃瘪拍手称赞。 柳大娘喊道，“行了，大家都别看热闹了，都散了吧！” 村民嬉笑而去，临走时都还在议论刚才朱氏的出的丑。 “灵韵，以后你大嫂再来闹事，你就喊一声，我就在隔壁，不能让你被欺负了！”柳大娘仗义的道。 “多谢大娘！”苏灵韵眼睛还带着泪，语气真诚。 “元瑾，灵韵受了委屈，你好好安慰安慰她！”柳大娘又嘱咐元瑾。 元瑾道谢，“多谢大娘相护！” “客气啥！”柳大娘道了一声，回家去了。 院子里还只剩郭家一家，郭大叔道，“活快干完了，元瑾别过去了，陪着灵韵吧。” “真是不好意思！”元瑾淡淡点头。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如果你不是去给俺们家干活，灵韵也不会被你大嫂欺负。”郭婶歉声道。 两家人寒暄了几句，元瑾和苏灵韵一起送郭家人出门。 第66章 你成亲了没有？ 外人都走了，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元瑾关上栅栏门，回来走到苏灵韵面前，上下查看了一番，声音低沉关切，“被伤到没有？” 苏灵韵猛的扑进元瑾怀里，紧紧抱着他。 元瑾怔了一下，双手抬起，一时不知道将少女推开，还是安抚的抱住她，只以为少女是被吓到了，心里一软，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害怕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让人伤了你。” 苏灵韵当然不是吓的，她只是在元老大打过来的时候惊了一下，其他的不过是演戏给别人看，可是她现在舍不得离开元瑾的怀抱，尤其是听到男人温柔的安抚声，更想再多装一会。 “以后他们再来，你躲着点，不要吃亏，等我回来再说，明白吗？”元瑾轻声道。 苏灵韵头埋在他怀里，乖巧点头，抱得更紧些。 两人心跳重合，不知道是谁的，跳的那样快，像要跳出来一样。 元瑾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将苏灵韵推开，“还没吃饭吧，去屋里等着，我去做！” 苏灵韵抬起头来，俊俏的小脸，唇红齿白，水眸含笑，哪里有半分惶恐，“相公，谢谢你那么护着我！” 为了她甚至顶怼自己的亲哥，当着众人维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这一次的事更加说明她没看错人！ 这丫头！ 元瑾失笑，觉得方才分明是被她骗了，她哪里是被吓到了，就是故意借机占他便宜！心里不忿，嘴上却仍旧道，“我护你，本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仍觉得高兴！”苏灵韵道了一声，突然仰头，吧唧一口亲在元瑾下巴上，不等男人反应过来，立刻转身进屋去了。 元瑾愣在那，抬手摸了一下被苏灵韵亲的地方，心头一跳，耳根有些发热。 灶膛前打碎的碗还没收拾，元瑾过去，将洒落的肉汤扫了，把碎瓷片清理干净，又盛了肉，招呼苏灵韵吃饭。 苏灵韵在屋里已经放好桌子，轻快应声，没有半分扭捏窘迫，仿佛刚才轻薄元瑾的人不是她，反倒是元瑾，看到苏灵韵下意识的转开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 刚吃完了饭，苏晓急匆匆跑了过来。 苏家在村西，离元瑾家远，听到村子里人议论才知道元老大两口子来闹事的事。 “灵韵，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你大嫂伤着？”苏晓关切问道。 “没有！放心吧！”苏灵韵笑道。 “你那个大嫂真是不要脸，还有你那个大哥，两口子一起上门欺负弟媳，都不是东西！”苏晓瞅着元瑾不在，低低骂了几句，“以后他们再敢来，直接打出去。” “相公回来的及时，还有大家帮衬，他们没占到便宜。” “你这次算是和他们结了梁子了，以后要更加当心！” “我知道。” 一嫁过来，苏灵韵便知道元老大家两口子不是好相处的。 “那咱们以后还能上山卖果子吗？”苏晓担心问道，如今人人都盯着这果子，恐怕以后再上山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了。 “能，明天就去！” “真的？”苏晓在家闲了几日，已经坐不住了。 “嗯！” “灵韵，你说是谁把咱们采果子的事传出去的？我问我娘了，她什么都没说。”苏晓皱眉道。 苏灵韵想起那几日他们从城里回来，看到李氏站在门口一直盯着，之后苏文卉回了一趟娘家，他们卖果子的事就传开了，不是她那继母继妹，还能有谁？ 她们欠她的，她还没去算，她们自己到先不安分了。 “山谷里的果子没有多少了，就算有人知道也没关系，不用担心！”苏灵韵道。 “是，咱们上山的时候小心些！”苏晓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家了，我娘也听说了你大嫂的事，在家里正着急，你没事就好，我回去告诉她一声。” “好，告诉婶娘，我没事！” “那我走了，明天我早点过来！” …… 次日，三人照旧上山，采果子进城。 苏文卉特意跑到集市上去看，见苏灵韵三人还在卖果子，眉头皱了皱，眼睛里幽光闪烁。 刚过了晌午，果子早早的卖完了，元瑾赶着牛车回村子。 将苏晓送回家，元瑾带着苏灵韵沿着村外的小路也回自己家。 沿着胡同往家里拐的时候，苏灵韵看到前面一人，好像是温秀才。 想起答应苏晓的事，苏灵韵忙让元瑾停下来，“相公先回家，我有点事，等下自己回去！” 说完，苏灵韵跳下牛车，向着温子书的方向追去。 元瑾看着苏灵韵穿过胡同很快没了身影，他甚至连问一句都没来得及。 想起昨天的事，元瑾有些不放心，将牛车栓在一旁的树桩上，也跟了过去。 “温秀才！”苏灵韵追上前面的人，大声喊了一句。 温子书停下来，回头看是苏灵韵，下意识的皱眉。 他背上背着装满野菜的箩筐，一手还拿着书在看，脚上沾了泥，像是刚从山上下来。 “找我做甚？是不是要把画还给我？”温秀才哼声道。 “我可以把画还给你，但是我有件事问你！”苏灵韵走近笑道。 “什么事？”温秀才听说能把画还给他立刻来了兴趣，放下箩筐问道。 苏灵韵上下打量他，问道，“温秀才，你今年二十二岁了吧，为什么不还不成亲？有喜欢的人了没有？” 温秀才神色顿时变的紧张、警惕，不由的后退一步，耳根潮红，结巴道，“你、你想怎么样？你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噗！”苏灵韵一下子笑出声来，“你想哪去了！我有相公，我可没看上你！” 温秀才顿时放松下来，瞪她一眼，“那你问我亲事做什么？” “给你做媒啊！就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温秀才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背上筐就要走，“算了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别走！”苏灵韵上前拉了他一把，“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此时元瑾正好赶到，看到苏灵韵拉扯温秀才不由的皱了皱眉，脚步一顿，停在拐角处。 第67章 误会 温秀才这次脸色更红，低声道，“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把画还给我！”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喽！”苏灵韵拦在他面前，面上露出了然的笑，“快告诉我，是谁？只要你说了，我就还画。” 温秀才涨红了脸，扭捏的低着头，“我就不说！”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你到底说不说？”苏灵韵不耐烦的道。 “就不说！”温秀才扭过头去。 “不说？” “不说！” “好，那我现在就把你的画贴村头去！”苏灵韵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别！”温秀才一把拽住她，碰到苏灵韵的手臂才想起来男女有别，忙又窘迫的撒手，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就是这么不讲理！”苏灵韵说的理直气壮，“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温秀才皱眉看着她，左右看了看，深吸了口气，道，“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不过你可别乱说，我不想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我知道，你说！”苏灵韵凑近他一些。 墙壁拐角处，元瑾脸色微淡，隔得远，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只看到两人拉扯了一番，温秀才红着脸靠近苏灵韵，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这边苏灵韵听到温秀才低低说了个名字，眼睛一亮，又惊又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没想到温子书喜欢的人真是苏晓，两人互相喜欢，又互相瞒着，不敢告诉对方。 温秀才有些恼怒，“这种事岂能妄言！” “那你怎么不去我二叔家提亲？”苏灵韵问。 温秀才顿时有些沮丧，“之前你堂姐定了亲，我只能偷偷喜欢。后来你堂姐的亲事退了，我和我娘说了提亲的事，可是我娘说我现在读书要紧，马上就要考举人了，不许我分心。” 苏灵韵心里明白了，苏晓说的对，温秀才的娘觉得自己儿子一定会高中，不想让他娶乡下的姑娘。 “你都多大了，为何还要事事听你娘的？”苏灵韵鄙视的道。 温秀才讷讷道，“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也是为了我好！” “那你想不想和我堂姐在一起？” 温秀才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苏灵韵想了想，道，“明日酉时三刻，你在小山坡下等着，我带你去见我堂姐。” “啊？”温秀才皱眉，在村子里，男女之间没有婚约算是私通，“这不太好吧！” “你到底想不想见我堂姐？”苏灵韵喝道。 “当然想！”温秀才立刻道，“我只是怕别人看到有损她名声，毕竟她是个未嫁的姑娘。” 苏灵韵见温秀才是为苏晓着想，脸色略缓和了些，“听我的就是，其他的不必多想。” 温秀才心里的确爱慕苏晓许多年，此时也豁出去了，“好，我听你的。” “这就是了！”苏灵韵拍了拍温秀才的肩膀，笑道，“行了，回吧！” “你堂姐她、”温秀才有些害羞的开口，他想问苏晓是不是也喜欢他？ “明天见面就知道了，赶紧回家去吧！”苏灵韵摆了摆手。 温秀才这次倒是拿出了几分读书人的礼节，对着苏灵韵躬身道，“那有劳苏娘子了！” “好说，好说！”苏灵韵笑眯眯道。 和温秀才谈妥，苏灵韵先去了苏晓家，将她喊了出来。 听苏灵韵说了刚才和温秀才见面的事，苏晓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怎么说？” “他说、”苏灵韵凑到苏晓耳边，低低道，“他说，他也喜欢你！” 苏晓脸一下子变的通红，眼睛晶亮，握住苏灵韵的手，“灵韵，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苏灵韵笑道，“恭喜苏晓姐得偿所愿。” 苏晓嗔睨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 苏灵韵又把将两人明日见面的事说了一遍。 苏晓心里激动，却矜持问道，“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你们见了面，就什么都清楚了！”苏灵韵觉得男女之事，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 苏晓羞窘的点了点头，“灵韵，谢谢你！” “客气什么！”苏灵韵笑的纯净，“好了，明天我们山坡下见面。” “嗯！”苏晓含笑应声。 和苏晓告别，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元瑾正在抱柴做饭，看到苏灵韵回来，脸色淡淡。 他提前回了家，并不知道苏灵韵去找了苏晓，当然也不知道她到底和温秀才谈了什么。 看到苏灵韵和温秀才在一起，元瑾心里闷闷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抗拒，也下意识的逃避。 “相公！”苏灵韵喊了一声，上前帮忙。 元瑾拦住她，“累了一天了，你回屋休息吧，我来做饭。” “那我去把早上在山里采的蘑菇洗一下，等下煮蘑菇汤！”苏灵韵微微歪着头，夕阳最后的一抹余光在她眼尾擦过，衬的少女眉眼灵动，清美如画。 元瑾看愣了一瞬，立刻转开头，点柴烧火。 吃饭的时候只有苏灵韵像往常一样爱说话，却见今日元瑾脸色淡淡，很少回应，以为他忙了一日累了，体贴的也不再多言。 吃了饭，刷碗，烧水洗漱，元瑾早早回了西屋休息，苏灵韵一心想着明日苏晓和温子书见面的事，翻来覆去半晌才睡着。 元瑾听着东屋少女辗转难眠，一时会错了意，心头越发的冷，竟到了后半夜才睡去。 次日，三人照常山上采果子，只是刚上了山，便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想必是村里的村民，自己在山上找不到果子树，便偷偷藏在山脚下，等着苏灵韵他们上山的时候在后面跟着。 元瑾很快察觉，本想将那几人引开，苏灵韵却满不在乎的笑道，“相公，苏晓姐，跟我来！” 苏灵韵在前面带路，进了深山后，进了一片林子。 那林子不大，早晨还有雾没散，林子里草木丛生，难以辩路，苏灵韵却走的像是自家门前的路一样，很快便带着元瑾两人自林子里走了出来，而身后的人已经被远远的甩开了。 第68章 我们可以和离 苏晓笑道，“灵韵你真厉害，咱们都是从小在这山上长大的，可是好些地方我都没去过，你怎么哪里都熟？” 元瑾回头看了那林子一眼，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林子里的雾是一种没毒的瘴气，终日不散，他之前偶然进去过一次，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出来，而苏灵韵…… 男人长眸深邃如墨，别有深意的看了苏灵韵一眼。 苏灵韵和苏晓说笑着，往采果子的山谷里走。 三人采了果子下来，赶着牛车出了山，那几个跟着他们的村民刚刚从那片瘴气林子里绕出来。 果子依然卖的很好，来顺酒楼自己就要了两筐，剩下的四筐不到晌午便卖完了。 苏晓心里有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分银子的时候，对着苏灵韵低声笑道，“灵韵，我和你们一起卖了将近一个月的果子，我娘说，家里攒了快一百两银子了！” 这对苏二福家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我娘说，这下我哥娶媳妇还有我的嫁妆都够了，灵韵，我真要好好谢谢你！”苏晓满怀感激的道。 “谢啥，你自己摘果子卖果子，付出了辛苦，应该的！”苏灵韵抿唇一笑。 “那也要谢谢你！”苏晓亲热的揽着苏灵韵的手臂，“我娘还说，以后每天赚的钱，可以让我自己留一百文当零花。” 她打算将这些钱都攒起来，成了亲以后贴补夫家。 两人低低说笑着，将卖空的箩筐装上牛车，赶车回家。 过街的时候，元瑾买了一些卤肉和包子给苏灵韵两人吃，苏晓吃着包子，看了看坐在前面赶车男人挺直的背影，对苏灵韵咬耳道，“灵韵，你家相公今天似乎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灵韵从今天早上也发觉元瑾有些不对，虽然依旧事事周到，让人挑不出哪里不对。 苏灵韵轻轻摇了摇头，打算晚上问问元瑾。 回到村子里，苏晓先回了家准备，苏灵韵和元瑾到家之后，将牛车卸下来，说了一声有事便急匆匆出了门。 元瑾看着少女的背影，眉头一皱，抬步跟了上去。 跟着苏灵韵到了山脚下一处山坡上，果然看到温秀才也正等在那里，两人见了面不知说了什么，一起往山坡后走去。 元瑾刚要再跟上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二瑾哥！” 元瑾转身，见是郭平自山上刚下来，背上背着一只糜子。 郭平兴奋跑过来，“二瑾哥，看看，我刚打的。” “不错！”元瑾淡笑。 “好几天没打到猎物了，没想到今天走了这样的好运，这个卖到城里，至少能卖二两银子！等下我便进城，回来的时候打酒回来，你去我家喝酒！”郭平黝黑的俊脸一提到喝酒就满面红光。 “不必了！”元瑾心不在焉的拒绝。 “一定要去，我爹早就说让你去我家喝酒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进城，快去快回，你去我家等着！”郭平快言快语，拉着元瑾往山下走。 元瑾回头看了山坡一眼，眉色沉淡。 “对了，小嫂子呢？叫着她一起去吧！”郭平道。 “不用了，她有事！”元瑾淡声道。 …… 苏灵韵将温子书带到山坳里，远远的见苏晓正在一棵杉树下等着。 “去吧，我在这里看着！”苏灵韵笑道。 温子书面色窘迫，对着苏灵韵一揖，才涨红了脸往树下走。 两人谈情说爱去了，苏灵韵百无聊赖，自己爬上一棵矮树，靠在树干上假寐。 足足有一个时辰，听到苏晓喊她，苏灵韵睁开眼，见苏晓站在树下，仰头着急道，“灵韵，快下来，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苏灵韵揉了揉眼，自树上爬下来，左右张望，“温秀才呢？” “他已经回去了！”苏晓笑着，脸上带着温柔。 “那你们说了什么？”苏灵韵好奇的追问。 苏晓抿笑垂下眼去，两腮含春，低低道，“该说的都说了！” 苏灵韵嘻嘻笑道，“到底说了什么？” “子书说、”苏晓眉目带情，语气羞怯，“我们的事暂时不声张，还有几个月他就要去湛江府考举子，等他回来，不管考中没考中，都会让他娘去我家提亲。” “那到时候你就是举人夫人了！”苏灵韵打趣笑道。 “我没想过那么远，我喜欢他温文尔雅的样子，不管他能不能考中，我都嫁他！”苏晓双目清亮，随即又蹙额道，“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娘会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对了，灵韵！”苏晓激动的抓着苏灵韵的手，“从现在开始，我每一文钱都攒着，给子书用来赶考。他家里只有一个寡母，日子过的辛苦，肯定没有赶考的盘缠，我把钱给他，到时候他娘亲被感动，也许就会同意了！” 苏灵韵没有见过婆婆，哪里懂和婆婆相处的事，听到苏晓的打算，点头道，“对，就这样办！” 苏晓笑的无比灿烂，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两人下了山，各自回家，苏灵韵一路向着家门走去，推门进去，元瑾正在修破损的竹筐。 他本被郭平叫去郭家喝酒的，心里有事终究是呆不住，不到天黑便回来了，在家里等着苏灵韵一直等到现在。 “相公我回来了！”苏灵韵甜甜喊了一声。 元瑾转头看着她，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分外刺眼。 苏灵韵偏偏今日非常高兴，觉得自己撮合了苏晓和温秀才，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相公，我去做饭，做鸡蛋疙瘩汤，再烙两张葱油饼。”苏灵韵自顾说着，脚步轻快的往饭棚里走。 “灵韵！”元瑾淡淡喊了一声，站起身来。 苏灵韵停步转身，脸上还带着浅笑，“嗯？” 这一声回应带着软糯的娇嗔，让人听了心头不由的发软。 元瑾脸色深沉，如即将落山的暮色，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没有半分温度，“灵韵，我知道你当初嫁给我是因为要从苏家逃开。你心里若喜欢温子书，我们可以和离，你恢复自由身，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 反正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娶妻，他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苏灵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有些难过的看着元瑾，声音发涩，“相公说什么？” 第69章 谁也不离开 “你和温子书若两情相愿，我不会阻止的。”元瑾又道了一声。 苏灵韵心口突然有些疼，缓缓走近元瑾，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近一头的男人，双目渐渐湿润，“相公，你不要我了？” 元瑾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一紧，微微转开目光，淡声道，“不是你喜欢上了别人？” “没有！”苏灵韵立刻道，猛的伸臂紧紧抱住元瑾的腰身，不断摇头，“我没有，我只喜欢相公，我只是喜欢你！” 元瑾身体僵住，听了苏灵韵的话心底却又丝丝喜悦漫上来，“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是你的妻子，哪里也不去。”苏灵韵抱得更紧，怕他不见了似的。 “那你和温子书、”元瑾挑眉。 “温子书？”苏灵韵抬起头来，大眼睛里还带着泪光，随即噗嗤一笑，“喜欢温子书的人是我苏晓姐，我对他可没有半分兴趣。” 元瑾怔了一下，“怎么回事？” 苏灵韵忙将苏晓和温子书互相爱慕，自己在中间做了红娘的事说了一遍。 元瑾觉得有些乌龙，又笑自己没弄清事情经过就胡乱揣测，垂眸抿了抿薄唇，“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苏灵韵又伏在他胸口，闷闷道，“相公想什么呢？以为我红袖出墙？” “抱歉！”元瑾有些窘迫。 “哼！”苏灵韵被冤枉了心中有气，张嘴咬在男人手臂上。 元瑾皱了皱眉，却没躲，“是我的错，你解气就好！” 他这样说，苏灵韵反而不舍得再咬下去了，抱着他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天已经黑透了，两人相拥站在院子里，苏灵韵不放手，元瑾反常的任她抱着。 “相公！”半晌，苏灵韵才懒懒开口，“我喜欢你，以后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们谁也不说离开的话，好不好？” 元瑾看着远处的山峦，眸色深了深，没有回话，只抬手拍了一下苏灵韵的肩膀。 …… 苏灵韵要吃葱油饼，元瑾将东院刚长出来的小葱拔了，洗净切碎，又在面盆里放了水和面活面。 擀好面饼，上面摸一层鸡油，撒上盐和嫩绿的葱花，重新卷起来，切段，再擀成面饼，油和葱花都已经融入到面饼里。 元瑾在院子里生火烧热了锅底，将面饼放进去，很快面香和葱花鸡油的香气便在小院子里散发出来，诱人之极。 不过片刻，葱油饼结了一层黄皮，苏灵韵将饼拿出来，撕了一角放在元瑾嘴边，“相公尝尝味道。” 元瑾两只手占着，只能张嘴接过来，嚼了两下，含笑点头，“不错，很香！” 苏灵韵把手指放进嘴里裹了一口，见元瑾瞪过来，立刻狡黠的哈哈一笑，转身去拿另一张饼了。 元瑾不自觉的唇角抿开，低头添柴。 放了饼，苏灵韵又在旁边的小泥炉上烧火做青菜鸡蛋疙瘩汤。 夜里的院子很黑，只要饭棚下的烛灯和灶膛里的火发出暖黄色的光芒，映着两人忙碌的身影，栓在木桩上的黄牛趴在地上，闲适的拍打着尾巴，东院里鸡圈里的小鸡发出低低的叫声。 苏灵韵的笑声断断续续的自饭棚里传出来，一切都那样安逸，温暖。 …… 进了三月后，村里忙着农耕，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影子。 苏灵韵和元瑾商量将那十亩田一半种水稻，一半种玉米。正好郭家上门，想两家一起忙春种，人多互相有个照应。 元瑾推辞了一番，郭家却执意要搭伙。 苏灵韵知道郭家是看他们年轻，刚刚自己种地，怕他们经验不足才主动帮忙，便要元瑾应下来，不要拂了郭家的好意。元瑾见苏灵韵要答应，便顺从她答应下来。 两家都有牛，加上人多，干起活来的确省力很多。 山上的果子摘的差不多了，加上正好春种开始，卖果子的事便暂时停了下来。 这日，苏晓在家洗衣服，张氏一脸犹疑的在外面进来。 “娘，有事啊？”苏晓洗着衣服，随口问了一句。 张氏坐在旁边的木凳上，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两日我总看到那个温子书在咱们家周围转悠，晓儿，不会和你有关吧？” 苏晓洗衣服的一顿，随即佯装无事的讪讪道，“娘想多了，跟我啥关系！” “没关系最好！”张氏放心下来。 “温秀才有啥不好，人家是秀才，今年还要考举人，就算我看上人家，人家未必能看上我呢！”苏晓试探的道。 张氏道，“那温秀才没啥不好，是读书人，长的也俊，可是他有个势利眼的娘！冯氏早就放话了，她家儿子是要做官老爷娶城里小姐的，你说有这样的婆婆，谁能把闺女嫁给他家！” 我还听说、”张氏一边帮着晾衣服，一边继续道，“温家正给温子书赶考筹钱呢，四周邻居都借遍了，平时那冯氏说话张扬得罪了不少人，根本没人愿意把钱借给她。再说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咱们庄稼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谁家有多余的闲钱。” 苏晓低着头搓衣服，脸色微白，没回话。 张氏转开了话题，“晓儿，吃了晌午饭我去把咱们那二亩地放水，不等你爹和你哥回来了，别耽误他们在城里挣钱。但是我之前和隔壁王婶约好了今天去云记绣庄送绣活，你便代我去吧！” 张氏在家闲着没事，和几个妇人一起在城里绣庄领了绣活来家里做，绣的都是帕子荷包一类的，今天正好要去城里送活。 苏晓正好闲着没事，应下声来。 吃了午饭，邻居王婶、李嫂过来喊门，张氏和她们交代了几声，让苏晓带着绣活进城。 从村子到镇上十里地，几人为了省两文的牛车钱，干脆走着去了。 一路说说笑笑也不觉得累便到了。 找到云记绣庄，伙计将几人领到后堂，由庄里的绣娘验活。 张氏的绣工最好，东家很满意，第一个验完给了钱，王婶和李嫂绣的帕子多少有些瑕疵，还在和绣娘讨价还价理论。 苏晓自后堂出来，到了前厅一边看绣庄里的绸缎，一边等着王婶她们。 “苏晓姐！” 苏晓刚看了不过片刻，就听到身后温柔的一声轻唤。她下意识的回头，微微一愣，“文卉？” 脸色随即也淡了下来。 第70章 李家 苏文卉没嫁的时候，两人虽是堂姐妹，却没什么交情，甚至因为苏灵韵的事还有些疏远。 之前卖果子的事泄露，苏晓也不傻，猜到就是苏文卉和李氏在中间捣鬼。 “我进来时就觉得像是苏晓姐，没想到真是！”苏文卉梳着妇人的发鬓，看上去温婉贤惠，一脸见到亲人的亲切。 “我替我娘来送绣活的。”苏晓没什么表情的道。 “苏晓姐不和长姐一起卖果子了吗？”苏文卉微微挑着眼尾问道。 “什么果子？你听谁说的？”苏晓直直看着她。 苏文卉立刻解释道，“我回村里听邻居们说的。” 苏晓冷声道，“不过是山上的一些蘑菇山货，谁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说我们卖果子，惹的全村人眼红。” 苏文卉脸色微微一白，笑容不变，柔声道，“那是村里人误会了。苏晓姐若是不卖山货了，我这里到是有个差事，不知道苏晓姐愿不愿意去做？” 苏晓转过头去，假装去看缎子，“家里春种，走不开。” “那可惜了！”苏文卉叹了一声，自顾道，“是李员外家的老太太想找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每个月五两银子。我和李员外家的三儿媳在一起做过绣活，也算认识，是她托付我帮着找个可靠勤快的人。我看给的月银多，本想介绍苏晓姐去，既然苏晓姐不愿意，那就算了。” 苏晓闻言目光闪烁，却是上了心。 一个月五两银子，比一个壮劳力挣的还要多！温子书过了这个夏天就要去赶考了，盘缠还没着落，她之前卖果子挣的钱都给张氏了，看张氏的态度肯定是不会同意她给温子书。 山上的果子卖的差不多了，就算忙完了春种剩下的果子也卖不了多长时间，她就没地方挣银子了。 如果去李家做几个月的丫鬟，能挣几十两银子，那温子书去赶考的盘缠就有了着落。 苏晓还是存了几分警惕，转头问道，“一个丫鬟每个月五两银子，为什么这么多？” 苏文卉低着头选缎子，眼尾却一直瞄着苏晓的反应，听到她问，立刻笑道，“人家李员外家里有钱有势，哪里需要在外面找丫鬟。不过这老太太人老了，有点糊涂，对下人很苛刻，找了三四个丫鬟伺候都不顺心，都被老太太赶了出去。李家三儿媳孝顺，想帮着老人找个手脚麻利又能忍让懂事的姑娘伺候，所以给的月钱也比旁人多的多，人家说了，只要伺候好老太太，多少银子都不在乎。” 苏晓越发的心动，“真的？” “当然是真的！”苏文卉握住苏晓的手，体贴的道，“其实这活许多人争着抢着要干呢。我是觉得苏晓姐做事周到，干活又利落，才推荐苏晓姐去，若是旁人，我还懒得管这闲事呢！” 苏晓想了一下，道，“那我回去和我娘商量一下，明天给你回话。” “行，那你可快点，这么好的事别被旁人抢了去！”苏文卉温柔的拍了拍苏晓的手，“明日巳时，我在这里等着姐姐来。” “嗯！”苏晓抽回手，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苏文卉笑了一声，招呼一起来的老妈子，转身出了绣庄的门。 这边王婶和李嫂也交了绣活拿了钱出来了，三人舍不得在镇里逛，趁天还早，早早回村。 回到家，苏晓把去李员外家里做丫鬟的事和张氏说了一下。 张氏不舍不得自己闺女去做下人，皱眉道，“你前些日子跟着灵韵卖果子挣了不少钱，咱们家现在不缺钱，干嘛要去伺候人？” “灵韵忙着春种呢，最近卖不了果子，闲着也是闲着，一个月五两银子呢！”苏晓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可靠吗？”张氏担心问道。 “应该没啥问题，就是伺候一老太太。” 张氏想了想应下声来，“那行，你去吧。不过要是老太太欺负人，咱就不干了。” “嗯！”苏晓高兴应声，眼波一闪，又道，“娘，我做一个月挣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能不能全给我自己留着？” 张氏笑道，“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嫁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就当奖赏我的，娘就答应了吧！”苏晓缠着张氏撒娇。 “好，给你！”张氏痛快答应下来。 “娘，你真好！”苏晓抱住张氏，高兴的脸上开了花。 和张氏说定，苏晓没来得及告诉温秀才，次日一早就进了城。 在云记绣庄外见到苏文卉，苏文卉带着她去李员外家。 李员外家的庄子在镇城东，快要出镇子了，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高门楼前蹲着两个石狮子，看上去十分阔绰。 苏文卉带着苏晓走的西门，敲门后，一婆子开门，见是苏文卉，忙笑道，“是魏家娘子，我们家三少奶奶等了您半晌了。” “进来吧！”苏文卉对苏晓道。 几人进了门，绕过影墙，沿着一条青石小路往后院走。 苏晓没见过这样的大户人家，多少有些拘谨紧张，背着包袱，紧紧的跟在苏文卉身后。 穿过一月亮门，进了一院子，四间瓦房带耳房，院子里种了石榴树，此时正开花，红彤彤的一片。 “苏娘子来了！”正屋的珠帘一挑，一穿着桃红色对襟襦裙的少妇走了出来，手里还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张妈，你带着二宝去玩，我和苏娘子说几句话。”女子嘱咐道。 “是！”领苏晓进门的婆子将男孩带了出去。 “三少奶奶！”苏文卉上前一步，脸上明显带了恭维的笑。 看来魏家在镇上的势力远远不如李家。 三少奶奶秦氏目光落在苏晓身上，上下一顿打量，笑道，“长的清秀，看着也是个能干的，进来坐！” 苏文卉这才带着苏晓进屋。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茉莉花的脂粉香气，堂屋铺着四方印花的地砖，正中是红木的长桌，上面摆着一对青花瓷瓶，两侧各有两把雕花的圈椅。 东屋落着绣牡丹花的帘子，西屋摆着个红木屏风，苏晓不敢乱看，跟着苏文卉坐在椅子上。 有丫鬟进来，端了茶放在小几上，苏晓自然也不敢动。 第71章 进府做丫鬟 秦氏依旧在打量苏晓，笑道，“长的不错，留下吧，多谢苏娘子帮我找了这个合适的人，可是帮我了大忙了。” 苏晓被她看的心里发毛，紧紧低着头，听对方说看中了自己，心里反而越发的忐忑。 苏文卉忙道，“三少奶奶别客气，您嘱咐的事我自然全力去办。以后我堂姐还要少奶奶多照顾。” “应该的，放心吧！”秦氏晏晏笑道。 苏文卉起身，“那我堂姐就留在这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送送苏娘子！”秦氏起身。 苏晓也跟着起身，下意识的开口，“文卉、” 苏文卉手中攥着帕子，目光有些复杂，随后展颜一笑，“堂姐别怕，李员外家都是好人，不会苛待你的。” “是！”苏晓怯怯应声。 “安心坐着吧！”秦氏轻拍了一下苏晓的肩膀，和苏文卉一起出了门。 两人一直出了月亮门，秦氏停下，将一个荷包塞给苏文卉，低声道，“真是多谢苏娘子了，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苏娘子说话！” 苏文卉讪讪一笑，“我这个堂姐没什么见识，到时候，还请三少奶奶、” 她语气一顿，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我明白，一定会照应的。不过进了这个门，恐怕很难再出去了，她家里那边，苏娘子帮着圆过去吧，不过你放心，每个月的月钱我都按时给你！”秦氏道。 “是，三少奶奶放心！”苏文卉半垂的眸子里幽光一闪，头也未回，抬步走了。 看着苏文卉走远，秦氏身后一穿着较好的丫鬟上前，扑通跪在地上，“多谢三少奶奶救命之恩！” 秦氏扶她起身，“你是我陪嫁来的丫鬟，我怎么舍得你去太爷那里。可是太爷看上你了，我也阻止不了，只好找个丫鬟进来代你过去，这姑娘长的不错，太爷如果满意，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是、是！”丫鬟杏香忙不迭点头，“只要不让我去太爷那里，三少奶奶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想起主院太爷折磨丫鬟得手段，杏香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奴婢什么时候带她过去？”杏香往院子里瞥了一眼。 秦氏思忖道，“今日先在咱们院子里留一晚，免得第一天就给吓跑了，明天让张妈带她过去。” “是，三少奶奶想的周到。”杏香凉凉一笑。 当日夜里，苏晓便留在了李家三少奶奶的院子里，和丫鬟杏香住在下人的屋里。 苏晓心里总觉得不安，“杏香姐，我不是来伺候老太太的吗？” 杏香目光闪烁，笑道，“不急，先住一晚适应一下，明天再过去。” 苏晓不疑有它，况且院子里的婆子和丫鬟对她都很和善，晚上吃的也不错，便放心下来，早早熄灯睡了。 次日一早，天刚亮，苏晓跟着杏香起来去正屋里问安。 秦氏已经起来了，正在偏房里坐着喝早茶，看到苏晓，亲和笑道，“等下让张妈带你过去，到了那边好好伺候，只要做的好，李家不会亏待你的。” 苏晓低着头，“是！” 秦氏对着张妈使了个眼色，“带着苏晓先去吃早饭，吃饱了饭再过去。” “是，三少奶奶！”张妈应了声，对苏晓道，“跟我来吧！” 苏晓跟着张妈去厨房吃饭，有香油拌的咸菜，有白粥，白馒头随便吃。 张妈别有深意的道，“这是下人的饭，在咱们院里先将就吃点，到了主院，吃的肯定比这个好。” 苏晓忙道，“这已经很好了！” 张妈笑了笑，又嘱咐道，“主院里规矩多，和主子说话要自称奴婢，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听话才有好日子过。” “多谢张妈指点！”苏晓感激道。 吃饱了饭，苏晓带着自己来时带的的几件衣服，跟在张妈身后，去秦氏口中说的主院。 穿过两道门，中间还经过一个小花园，路过的下人看到张妈领着丫鬟去主院，目光或麻木，或同情的落在苏晓身上。 苏晓攥紧了自己的包袱，以为旁人是好奇，也未多想。 主院比秦氏的院子宽敞的多，青砖红瓦，屋角飞檐，门窗高大，院子里种了葡萄树，摆着躺椅，正门外站着两个丫鬟，院子里还有两三个小厮在扫地。 “张妈来了！”一管事模样的男人出来，看到苏晓，顿时皱眉，“怎么换人了？” 张妈上前一步，塞给那管事一个钱袋，低低道，“求王管事行个方便。三少奶奶使唤杏香习惯了，实在舍不得。这丫鬟长的俊，又能干，您通融一下，让她留下！” 苏晓侧头看着张妈和那男人说话，只见男人不断的打量她，两人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王管事掂了掂手里的荷包，笑道，“只要主子行，我这里就行。人先留下，主子要是满意，咱们都欢喜，主子不满意，到时候可别怪我！” “那是！劳烦王管事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三少奶奶感激不尽！” 王管事一挥手，“行，你走吧！” “是，是！”张妈恭敬应声，回身对苏晓道，“以后你就留在这院里，好好伺候主子！” 苏晓忙点头，“是！” 张妈转身走了。 王管事对苏晓道，“你跟我进来！” 苏晓小心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出。 一直进了里屋，王管事道，“今后你就在这屋子里伺候，主子不发话，不许出院门。今天主子一大早出去喝茶听书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熟悉熟悉。” “奴婢知道了！”苏晓点头。 王管事满意的点了点头，出了门，对着门外的丫鬟婆子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主院。 里屋放着帘子，光线暗沉，一水的沉香木家具，看着格外老旧。 床上的被褥都是暗黄色的，看着却不像妇人住的屋子。 而且不是说李家老太太年纪大了糊涂，怎么还能出门喝茶听书？ 苏晓满肚子的疑问，却没人能回答她，只好坐下来等着。 一等便等到天黑，只听外面有人喊道，“老太爷回来了！” 苏晓蹭的站了起来。 第72章 受骗 苏灵韵在地里跟着大家忙了一天，元瑾看她脸上都起了汗，顾不上避嫌，让她早早回去休息。 郭大娘也道，“今天的活差不多了，灵韵回家去吧。” 苏灵韵知道元瑾心疼她，心里高兴，应了声先回家去做晚饭。 河边摘了一筐莼菜，正好村里来卖豆腐的，苏灵韵又捡了两块豆腐，做了一锅莼菜豆腐汤。 剩下的莼菜，苏灵韵蒸了一锅莼菜团子。 饭做好了，还不见元瑾回来，想到好多天没见到苏晓了，苏灵韵把蒸好的菜团子包了五六个，拿去苏二福家。 敲门进去，张氏正在做饭，见苏灵韵来，笑着起身迎出来，“灵韵过来了！” “婶娘！我蒸了几个团子给你和苏晓姐尝尝。”苏灵韵把团子放在灶台旁的矮桌上。 “瞧你，有啥好吃的都想着我们！”张氏慈祥的笑。 苏灵韵左右看了看，“婶娘，苏晓姐呢？” “晓儿她进城做工去了。”张氏笑道，“走的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做工？做什么工？”苏灵韵惊讶问道。 “说是去一个员外家做丫鬟伺候他家老太太，一个月五两银子！我本来也不想她去，可是晓儿执意要去。” “五两银子？”苏灵韵觉得蹊跷，什么人家找个丫鬟一个月给五两银子，“谁给找的事？” “是文卉，她如今嫁到城里，认识的贵人多。” “苏文卉？”苏灵韵直觉不妙，她可不认为苏文卉有这么好的心，“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早晨走的。”张氏见苏灵韵脸色不对，忙问道，“有啥问题？” 苏灵韵自然也说不出来，只道，“没有，我就是不放心苏晓姐一个人进城。婶娘知道苏晓姐在哪个员外家做工吗？我若进城就去看看苏晓姐。” “说是李员外。她没做过丫鬟不知道会不会伺候人？我也怕她被人欺负了，你去看她时，她若不习惯，就让她赶紧回来！” 苏灵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说完话，张氏送苏灵韵出来，没有多想，又回去做饭了。 苏灵韵回到家，元瑾还没回来，她坐在院子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总觉得不安。 看了看天色，苏灵韵决定不等明日，现在就进城去找苏晓。 元瑾不在家，苏灵韵不会写字，到了隔壁告诉柳大娘自己进城了，让她等元瑾回来告诉他。 柳大娘担心道，“天就快黑了，灵韵你这个时候进城干嘛？” “我苏晓姐在李员外家做工，我去给她送两件衣服。”苏灵韵随便找了个说辞，匆匆离开。 她走着进城，见天色越来越黑，便走的也越来的越快，不到半个时辰便进了城。 李员外在青石镇颇有名气，苏灵韵找人问了问便打听到了李家住在哪里。 一路到了城东，天已经黑透了，李家门外挂着两个红灯笼，在夜色下幽幽摇晃。 苏灵韵上前敲门，不一会，一个小厮模样的提着灯笼把门打开，看了一眼苏灵韵，凶声问道，“你谁啊，到这来干嘛？天都黑了，赶紧走。” 苏灵韵忙笑道，“这位小哥哥，我来找我堂姐。” “你堂姐是谁？” “她叫苏晓，在你们家做下人，伺候老太太。” “伺候老太太？”那小厮嗤笑一声，“老太太早就死了！你走错门了！” 说着就要关门。 苏灵韵一惊，忙道，“你们家没有老太太，那我堂姐呢？我要见我堂姐。” “哪来的黄毛丫头，员外家也是你随便进的吗？赶紧离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小厮道了一声，“砰”的一声把门上。 苏灵韵再次敲门，却怎么也敲不开了。 李员外家没有老太太，那苏晓来伺候谁？ 苏灵韵越想越担心，正门敲不开，便沿着外墙去找后门。 …… 李家主院内，苏晓听到主子回来了，忙出去迎着，却被一婆子挡在屋里，“你候着就好，主子一会就过来了！” “哦！”苏晓讷讷应声，她过来伺候老太太，方才怎么听下人喊的是老太爷？难道老太太和老太爷一起去喝茶听戏去了？ 苏晓心里惴惴，在屋里又呆了一会，就听门吱呀一响，沉重的脚步缓慢走进来。 帘子掀开，却是一年过半百男人走了进来，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眉和黑斑，一双眼睛耷拉着，透着阴沉的光，冷漠的在苏晓身上打量。 “这是老太爷！”一起进来的王管事道，“好好伺候着！” 苏晓忙道，“不是让我伺候老太太吗？” 王管事斥道，“胡说，家里没有老太太，只有老太爷。做下人的，不许多嘴，更不许过问主子家的事，要是伺候不好，小心你的皮。” 李老太爷回头不悦的道，“我不是让那个叫杏香的来这里，怎么换了人？” 王管事忙堆笑道，“那个杏香最近染了寒症，怕过了病气给老太爷。这个丫鬟也是三少奶奶院里的，人长的俊俏机灵，比杏香好。” 李老太爷又打量了苏晓两眼，勉强同意，“就这个吧！” 王管事顿时放松下来，“保证把太爷您伺候的舒服。” 李老太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王管事忙知趣的退了下去。 苏晓站在一边，满心犹疑，隐隐知道自己似乎被苏文卉骗了，让她来不是伺候老太太的。 “还杵在那干什么，我要休息了，帮我脱衣服。”李老太爷阴沉的目光瞄过来，盯着苏晓的身子。 苏晓吓了一跳，忙过去给李老太爷脱外衣，她不想伺候男人，想着就呆一晚，明日便找那个三少奶奶辞工回家。 屋里灯火幽暗，苏晓心里害怕，手指不由的哆嗦，半晌没解开两个扣子。 李老太爷不怀好意的盯着苏晓，抬手一摸她脸蛋，“到是挺嫩的，今年几岁了？” 苏晓躲开老头儿的手，慌张后退，“你做什么？” “怕什么？”李老太爷嘿嘿一笑，露出残次不齐的牙，“不是说是个机灵的，怎么连个扣子都解不开？” 苏晓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过来！”李老太爷突然喝了一声。 第73章 苏灵韵被抓 苏晓吓了一跳，惶恐走过去继续帮李老太医解外衫，这次心慌意乱，更是解不开，突然男人的手揽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满脸阴笑，“这腰还挺细。” 苏晓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推开，扑通跪在地上，“老太爷，我不干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 说着，起身往外跑。 跑到门口，一开门，门外守着两个身形壮硕的婆子，面相凶狠，驾着苏晓的胳膊又给押了回来，伸手一巴掌打在苏晓脸上，“贱蹄子，敢跑！你不要命，家里人也不要命了吗？得罪了咱们李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晓一下子被打懵了。 两个婆子瞪她一眼，对着李老太爷行礼后退了出去，听声音并未走远，就在门口守着。 李老太爷走到苏晓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嘿嘿直笑，“进了李家的门就休想再出去了，伺候好了本老爷，亏待不了你！” 说着一边脱衣服，一边去拉扯苏晓。 苏晓回过神来，拼命的挣扎，“不要，求你，放了我吧！我是来做丫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太爷，我给你磕头了，求您放了我吧！” 李老太爷毕竟是个男子，力气比苏晓大的多，拽着她的衣服一把扔在床上。 苏晓吓的涕泪横流，五内俱焚，一边扑打，一边往床角里躲，“别过来，你别过来！” …… 李家院外，苏灵韵沿着后墙一直走到后院，顺着一棵树爬了上去，正好下面是一放杂物的院子，下面堆着几麻袋喂马的干草，一狠心，苏灵韵直接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苏灵韵摔的四脚朝天，旁边拴着的马被吓了一跳，仰头就要叫。 “嘘，不许叫！”苏灵韵扶着摔疼的腰过去，对着黑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马竟似能听懂苏灵韵的话，立刻安静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她。 苏灵韵抚了一下马背，问道，“你们家里有个老太太？” 黑马喷了一下鼻子，晃了晃头。 苏灵韵眼珠一转，又问，“有老太爷？” 这次马点了点头。 “在哪里，你带我去！”苏灵韵解开马绳，让黑马给她带路。 有黑马带路，两人出了杂院，沿着偏路往前院走。 好在是晚上，天色漆黑，除了几个院子里灯火亮着有下人走动，外院几乎已经没人。 黑马掩着苏灵韵的身影一路到了李老太爷的院外，门外有两个小厮守着，苏灵韵目光一动，对着黑马低语几句，随即爬上马背，顺着墙头翻了过去。 墙头下有颗杏树，苏灵韵落在树杈上，打量了一下院子，很快便听到正屋内有呼喊声，隐隐还有鞭打声，那声音正是苏晓。 她心急如焚，刚要顺着树爬下去，就看到门外的两个婆子。 恰好此时，院门外有了动静。 “这马怎么到这里来了？” “哎呦，这马疯了，竟敢踢人！” “赶紧抓住！” 守门小厮的叫声传进来，守门的两个婆子忙往外走，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出去瞧瞧！” 两人快步出了院子，这边苏灵韵也自树上下来，快速走到屋门前，一脚踹开门，大步跑了进去。 撩帘进去，看到屋子里的情景，苏灵韵脸色一白。 只见大床上苏晓衣服被撕扯的乱七八糟，一穿着薄褂子的老头单膝跪在床上，一把揪着苏晓的头发，一手拿着鞭子，“啪啪”抽在苏晓身上。 苏晓裸露的肩膀手臂被抽的鲜血淋淋，她头发散乱，满脸血迹，仍旧不肯屈服，紧紧攥着衣服不撒手。 苏灵韵浑身颤抖，双目如雪，抄起木桌上的花瓶，一步上前，扬手对着李老太爷的后脑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花瓶碎裂，李老太爷停了一下，随即向后仰倒在床上。 “苏晓姐！” 苏灵韵扑过去，抓住苏晓的肩膀，“苏晓姐，你怎么样？” 苏晓吓的神志已经癫狂，仍旧不断扑打，哭喊挣扎，“别碰我，别碰我！” “苏晓姐，是我，苏灵韵！”苏灵韵紧紧抱住她肩膀，将她被撕扯掉的衣服拉上来，“别怕，我来救你了！” 苏晓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一双眼睛惶恐的看着苏灵韵，“灵韵？灵韵！” “是我，苏晓姐，别怕！”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苏晓的肩膀，冷眼一扫晕倒在床上的李老太爷，伸腿在他那让人厌恶的脸上又狠狠踢了一脚。 “灵韵！”苏晓扑在苏灵韵怀里大哭。 “嘘，别哭！”苏灵韵小脸透白，冷静而清冷，“我们先出去。” “嗯！”苏晓满面泪痕，早已六神无主，全听苏灵韵的。 苏灵韵看着苏晓身上的伤皱眉，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穿上，带着她下了床。 两人刚要离开，苏灵韵的衣角猛然被人抓住，她豁然回头，见方才昏过去的李老太爷竟然醒了。 苏晓“啊”的一声大叫，连忙后躲。 “来人，快来人！”李老太爷脸上还挂着一个脚印，鼻孔出血，颇为狼狈。 “放开我，你这个老混账！”苏灵韵不怕他，一巴掌对着李老太爷的脸打下去。 李老太爷常年吃补药，身体比一般的小伙子不弱，伸手便将苏灵韵的手腕抓住，厉声道，“哪里来的死丫头，竟敢对我动手？” “你祖奶奶！”苏灵韵喝了一声，伸脚便往男人肚子上踹。 李老太爷忙撒手，往后一躲，此时屋外的人听到动静已经全部涌了进来， “太爷，出了什么事？” “太爷！” “把她们两个全给我绑起来！”李老太爷用手一指苏灵韵两人，怒声喝道。 苏灵韵两人毕竟是年弱女子，怎敌的过一院子的强壮家丁，很快便被五花大绑。 “太爷，要不要请大夫？”一婆子端着水进来，用热帕子给李老太爷擦脸。 李老太爷捂着后脑，气声道，“找什么大夫，都出去！” “这两个丫头怎么办？”王管事问道。 李老太爷眼睛一眯，见苏灵韵长的比苏晓还水灵俊俏，冷冷笑道，“白白送上门来的，岂能这么便宜放了，你们出去，我自有处置！” 第74章 元瑾来了 王管事立刻了然，“那奴才们在门外候着，老太爷有事随时吩咐！” 李老太爷有些不耐烦的挥手，王管事带着一众家丁和婆子呼啦都退了出去。 苏灵韵嘴被破布塞着，心里憋气，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妖精，今日竟栽在一个老混账手里。奈何她道行太浅，用了凡人的肉身又限制了灵力，到现在也没找到突破的门道。 “呜呜呜！”苏晓斜眼看着苏灵韵，眼泪直流，又是害怕又是后悔。 她不该听信苏文卉的话，落入泥潭，还连累了苏灵韵，她真是蠢！。 “今天晚上咱们三人一起耍耍？”李老太爷慢慢靠近，一张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都是猥琐。 苏灵韵看的恶心，抬脚用力一踹。 李老太爷被踹了一个趔趄，猛然大怒，“小贱蹄子脾气到是大的很，看本老太爷怎么收拾你？” 说着拿起床上的鞭子，用力往苏灵韵身上一抽。 “呜呜呜呜！”苏晓看的心惊胆战，摇头挣扎。 苏灵韵脖子上被甩了一道血痕，疼的她浑身一抽，一双眼睛渗着寒意，冷冷盯着李老太爷。 李太爷被她盯的心里发毛，上前将苏灵韵拽起来往地上一推，扬鞭便打，“贱人，打死你，打死你！” 苏晓扑在苏灵韵身上，替苏灵韵挡了几鞭，又被李老太爷踹开。 昏暗的烛灯下，苏灵韵趴在地上，双目血红，手指间一团雾气环绕，她屏息凝神，刚要挣脱绳索，屋里的帘子一撩，有人闯进来，随即正鞭打她的李老太爷被直直踹飞出去。 “灵韵！” 男人声音微颤，没有了平日里的淡定，将地上的苏灵韵抱在怀里，几下解了绳索，慌急道，“灵韵，你怎么样？” 看到元瑾，苏灵韵突然眼圈一红，扑进他怀里，“相公！” 元瑾皱眉看着她身上的鞭伤，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我来晚了！没事，别怕！” “苏晓姐，看看苏晓姐！”苏灵韵坐起来，忙去给苏晓松绑。 元瑾站起身，缓缓走向李老太爷，一张俊脸上透着凌厉杀气，抬脚踹在他胸口，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李老太爷瞪大了眼，直直晕了过去。 “我们走！”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带着她大步往外走。 此时主院已经灯火通明，被元瑾打晕的王管事和几个家丁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院子里，李老太爷的大儿子李贺带着几十个家丁涌进来。 有人去屋里查看，大声喊道，“大老爷，太爷被打晕过去了！” 李贺看上去四十左右，神色阴郁，冷冷盯着元瑾，“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李家，打伤我父亲！” 元瑾身形挺拔，面容冷冽，带着普通人没有的稳重和贵气，“我只是个乡下人，和你们家无冤无仇，是你父亲将我妻子和她堂姐掳来，我为了救人，不得已伤人！” 李贺旁边跟着伺候李老太爷的婆子，立刻叫喊道，“是那姑娘自愿卖身到李家伺候老太爷的，我们出了银子，一点没强迫她！” 苏灵韵嗤笑，将苏晓拽到前面，冷声道，“看看我堂姐身上的伤，我若不是及时赶到，她已经被你们家老太爷糟蹋了，这是伺候？” 李贺如何不知道自己爹的秉性，平时院子里丫鬟死的，疯的，他都睁一只眼闭一眼，大不了给钱了事，此时听了心里也没有半分愧疚，只冷笑道，“进了我李家的门，就是我李家的人，我们怎么处置丫鬟是我们的事！” 苏晓瑟瑟喊道，“我没卖给你们家！” “反正今日伤了我爹，休想善了，来人，把他们三个拿下，报官！”李贺厉喝一声。 他带来的人立刻应声，两人去报官，其他人举着木棍砍刀涌上来要抓元瑾。 元瑾神色不变，将苏灵韵和苏晓护在身后，抬腿便将最先扑上来的一个家丁踢飞出去。 他动作极快，迅猛有力，绝非一般花拳绣腿，不过片刻，脚下便倒了一片。 李贺看的着急，回头问道，“官差来了没有？” 一家丁跑进来，“老爷，官差来了，马上就到！” 李贺顿时大喜，指着元瑾道，“今天你们跑不了了，识相的赶紧住手！” 他话音刚落，十几个手持长刀的衙役跑进院子里，带班的班头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景，问道，“李老爷，出了什么事？” 看样子，两人是认识的。 “王班头，这几个人闯进我们李家，打伤了我爹还有一众家仆，赶紧把他抓起来！” 十几个衙役顿时将刀都指向元瑾。 王班头喝道，“大胆狂徒，竟敢私闯民宅，无故伤人，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苏灵韵上前一步，凛然不惧，“是李家老太爷欺辱我堂姐在先，我相公是为了救人。” 王班头冷笑，“我可没看到老太爷欺负你们，只看到这满院子的人都是被这狂徒打伤的，现在就要抓他去见城主。” 元瑾眸光一动，握住苏灵韵的手，“我跟着他去见官就是！” “算你识相！”王班头冷笑一声。 李贺上前，偷偷将一锭银子塞给王班头，低声道，“班头，只带着这个男人就行，这两个女子，不要带进府衙去。” 李家的一些事，不能声张，更不能闹到城主那里去。 王班头眼睛一转，立刻了然，将银子收下，“李员外放心！” “带走！”王班头喝了一声。 立刻有两个衙役上前去押解元瑾。 元瑾挥开衙役，淡声道，“我自己会走！” “相公，我和你一起去！”苏灵韵急忙抓着他的手。 身后苏晓也跟上来，“我去和官老爷说清楚！” 由衙役引路，三人跟着出了李家大门，一起往府衙走。 青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城主孙有兴管着一方百姓，无功无过，将整个青石镇管辖的也算安稳。 这个时辰，城里一片黑暗死寂，孙有兴也早已在府衙后院睡了。 王班头带着一行人回到府衙，告诉李贺城主睡了，先将元瑾收押，明日一早再受审。 李贺应声称是。 第75章 入狱 王班头将元瑾带进去，却让人把苏灵韵和苏晓两人挡在门外。 苏灵韵抓着元瑾的手不放，“这件事是因为我和堂姐而起，我们最知道事情的经过，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我才是受害的人。”苏晓哭道。 王班头道，“他伤了人，我才抓他，你们被欺负的事是另外一件事，若有冤屈，明早击鼓鸣冤。” 苏灵韵瞪大了眼，“明明是因为一件事而起，怎么是两件事？” “本班头说是两回事，就是两回事，休要争论！”王班头不耐烦的把苏灵韵往后一推，“赶紧走！” 苏灵韵刚要上前再和他理论，就听元瑾道，“灵韵，你和苏晓先回家去吧，我自己来解决！” “相公、” “听我的话！”元瑾目光幽沉而冷静的看着她。 苏灵韵担心的看着他，半晌才微一点头，“我一定会把相公救出去！” 她会守在这里，等着天一亮就击鼓鸣冤，一定要救元瑾。 王班头将元瑾带走了，李贺不屑的扫了苏灵韵和苏晓一眼，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转眼间，府衙大门前只剩苏灵韵和苏晓两人。 已经是后半夜，天色漆黑，冷风袭人，两人孤零零的站在街上，瘦弱而无助。 “灵韵！”苏晓悔恨哭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苏文卉的话来李家做工，都是我不好，害了你和元瑾！” 苏灵韵将苏晓散下来的头发理上去，轻轻抱住她，“不怪你，都是那些人太坏。我们没做错事，城主一定会还我们公道的。” “嗯！”苏晓哭着点头。 “我们就等在这里，天亮以后击鼓鸣冤，我不回家，不离开相公。” “我们一起等。” 两人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坐下，互相依偎，等着天亮。 两个时辰后，东边发白，天一点点亮起来，城里有早起的生意人已经担着扁担上街叫卖，路过府衙门前，看着苏灵韵两个姑娘，好奇的张望。 苏灵韵一眼未合，见天亮了，起身去击鼓。 她用尽了力气，敲了两下，府衙的大门打开，一衙役走出来，冷声喝道，“咱们城主还没起，敲什么敲？有什么事等天大亮了再说。” 苏灵韵咬了咬牙，脸色发青。 此时李贺带着几个下人从府衙内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嚣张的看着苏灵韵，“这么早就来了，可惜你们今天见不到城主了！” “什么意思？”苏灵韵冷声问道。 她刚说完，王班头带着几个衙役出来，吩咐道，“今天城主身体不适，不升堂问案，来人，把这鼓撤了！” 苏灵韵伸臂拦在大鼓面前，“你们官商勾结，害我相公，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城主。” “城主是你说见就见得吗？赶紧走开！”王班头上前去推搡苏灵韵。 苏灵韵拿着鼓槌挥过去，“我今天非见城主不可！” “反了你了！”王班头瞪着苏灵韵，却又惧怕她手中的鼓槌伤了自己，对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两个衙役立刻抓住苏晓。 “灵韵！”苏晓害怕大喊。 “赶紧放下鼓槌离开府衙，再敢胡闹，我就把这丫头一起抓进大牢里去。牢里可都是男人，你们想清楚后果！”王班头冷笑。 苏灵韵握着鼓槌的手发白，看着惶恐的苏晓，到底不敢再反抗。 王班头嗤笑一声，让人将鼓搬进府衙，带着衙役离开。 等王班头一走，李贺上前，得意道，“想救你相公，求我啊！” “呸！”苏灵韵对着他啐了一口。 李贺阴狠的盯着她，“我看你就是乡下妇人不识时务，告诉你，如今你找城主也没用，只有本老爷，才能让人放了你相公。” 苏晓忙上前，“都是我的错，和元瑾没有关系，你怎么才能放了他？” 李贺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千两银子！你们伤了我爹，还打伤了我家那么多下人，只要赔偿给我们家五千两银子，我立刻让王班头放了那个男人。” 苏晓瞪大了眼，“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 “那就去卖身啊！”李贺不怀好意的打量苏晓，嘿嘿笑道，“我大发慈悲，你卖给我们家，我给你算一千两银子。” 苏晓惶恐后退。 苏灵韵将苏晓挡在身后，直直看着李贺，“你做梦！” “小姑娘，等下你就知道，银子和人，你们都跑不了！”李贺笑了一声，自顾走到府衙对面的茶棚下喝茶。 不过片刻，两个衙役突然拖着一人走了出来，那人挨了板子，已经晕过去，后背满是鲜血。 苏灵韵心头一颤，忙扑过去，“相公？” 王班头自后面跟来，道，“那不是你相公，是个不听话的犯人。不过你相公也快了！” 苏灵韵终于惶恐起来，“你们不能打我相公！” “呆在大牢里，我们说了算！”王班头狂妄的笑了一声转身进去。 “我要见城主！”苏灵韵跑过去，府衙的大门却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合上。 想到里面元瑾可能也正在受刑，苏灵韵心神大乱，恨不得现在立刻舍了肉身，化成妖识进去，可是一旦舍了肉身，她就再回不来了，再不能和元瑾在一起。 此刻，她心里充满了无力和慌乱，第一次知道活在人世，无钱无势是这样的弱小。 李贺走过来，得意的道，“怎么样？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 苏晓跪在他脚下，“都是我惹的祸，我卖给你们家，求你放了元瑾！” “你自己可不够！”李贺冷笑。 苏灵韵抬起头来，摸一把脸，冷声问道，“只要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你就放了我相公？” “本老爷说话算数，只要你们给银子，我就让王班头放人！”李贺道。 “那你告诉王班头，不许伤我相公！” “可以，但是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银子，天黑以后，你们拿不来银子，你相公死活，我就不管了！” “好！”苏灵韵一口应下，“天黑之前，我给你银子，你放了我相公。” 李贺却不相信苏灵韵一个乡下村姑真能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只等着她们交不出银子一起卖身给李家，顺便还能惩治元瑾。 “好，本老爷等着！” 苏灵韵看了衙门一眼，拽着苏晓回家。 第76章 筹钱救人 “灵韵，我们去哪找五千两银子？”苏晓心中慌乱又自责，一路上哭的眼睛红肿，“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卖身给李家，求他们放了元瑾。” “你不想和温秀才成亲了？”苏灵韵问道。 苏晓哭的更厉害，“可是我不能拖累了你和元瑾、” “好了，别啰嗦了，我们赶快回去筹银子！” …… 城中魏家后院 昨晚魏林阳没回来，苏文卉起了大早，去婆婆那边请安吃了饭，回来后便一直在后门那等消息。 辰时，一婆子鬼鬼祟祟的过来，走到苏文卉面前，低声道，“苏娘子，果然出事了！” 这婆子是李家的人，明显收了苏文卉的好处，来给她报信。 “什么事？”苏文卉连忙问道。 婆子左右张望了一下，藏在背影处，低声道，“昨日苏娘子送来的那姑娘去了主院伺候老太爷，我听说夜里有人来救那姑娘，来了两人，打伤了老太爷，还打伤了不少家丁！” “可是苏灵韵？”苏文卉急忙问道。 “好像是这名字，打人的是她男人，已经被送官抓进大牢了。我听家里有人说，大老爷要他们交五千两银子，否则就打死那个男人！” 苏文卉目光幽幽，隐着兴奋，心里一阵雀跃，这些都在她计划之中。 她哄骗苏晓进李家，就知道苏灵韵一定会去救她，得罪了李家，两人都没好果子吃。不过她本来想让苏晓被李家那个老太爷糟蹋两日再说，没想到苏灵韵这么快就去了。 这样也好，总之，她们都完蛋了，连那个元瑾也活不了！ 想要过的比她好，做梦去吧！ 苏文卉掏出一个钱袋给那婆子，“这件事还劳烦王妈在三少奶奶跟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别牵累了我，我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我本来也是为了给三少奶奶解忧的，没想到我那堂姐这么执拗，不识好歹。” 婆子收了钱，眉开眼笑，“苏娘子放心，老太爷还晕着，家里乱成一团，三少奶奶把自己择的清楚，连累不到小娘子。” “那便好！” “那我去了，苏娘子若有差遣，再让人唤我。” “是，有劳！” 看着王婆子离开，苏文卉唇角勾着抹阴狠的笑，转身进了门。 …… 苏灵韵两人回到长山村已经过了晌午了，村里人都在忙春种，村子里闲人少，格外的安静。 “你先回家去，别让婶娘担心，也别说元瑾被抓的事，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苏灵韵让苏晓先回家。 “你去哪弄那么多银子？”苏晓哽声问道。 “别管了！”苏灵韵道了一声，急急往家里走。 回到家，看着空空的院子，想到元瑾在大牢里生死未卜，苏灵韵心里荒的像是长了草。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救元瑾！ 家里挣的钱，元瑾都交给她保管，苏灵韵将自己藏在炕洞的木盒子拿出来，有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前段时间，卖紫貂、石斛，加上这一个月卖果子的钱，一共一千一百两，是她和元瑾打算盖新房子用的。 一千两，离五千两还差很远。 苏灵韵眉头紧锁，看了看院子里的黄牛，就算把牛和车都卖了，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哪里去凑五千两？ 正思虑时，门外有人喊道，“灵韵？” 苏灵韵忙将木盒放好，起身出去。 张氏带着苏晓进来，满脸焦急，“刚刚晓儿回家把事都说了，灵韵，多谢你救了晓儿，婶娘给你磕头了。” 说着就要给苏灵韵跪下去。 “婶娘，万万不可！”苏灵韵忙搀扶住张氏，“我从小没了娘，你就像我的亲娘一样，还有苏晓姐，打小没少帮我，我们是亲人，我救她是应该的。” 张氏抹了一下泪，“可是因为晓儿连累了你和元瑾，婶娘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李员外家有钱有势，和官差勾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想办法筹银子给他！”苏灵韵垂眼道。 张氏将一个布包拿出来，“灵韵，这是一百六十两银子，一百两是晓儿跟着你卖果子挣的，六十两是这些年你二叔和青云庆云哥挣的，你都拿去救元瑾。” “不！”苏灵韵摇头，“有了这些银子也不够，婶娘还是留着给庆云哥娶媳妇吧！” “有多少算多少，总比没有的强，你收着！”张氏将银子硬塞给苏灵韵。 “灵韵，你拿着吧，这银子本来就该我们家出。”苏晓劝道。 “拿着！”张氏态度坚决。 苏灵韵只好收下，“多谢婶娘。” “傻孩子，我们该谢你才是！可是这些，也差的太远了！”张氏满面愁容。 三人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来，却是郭家一家人。 “郭叔，郭婶！”苏灵韵迎出去。 郭大叔一脸焦急，“我刚刚在门外见过苏二娘子，知道元瑾被抓了，到底怎么回事？” 苏灵韵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李家简直欺人太甚，没想到官府也是如此的黑暗。”郭大叔皱眉道。 郭平更是气愤，“咱们一起去告官，我不信，李家还能一手遮天。” “没用的，我们根本进不了府衙，也见不到城主！”苏灵韵道。 “现在怎么办？”郭婶问道。 “我先筹银子，把相公救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说！”苏灵韵现在最怕的就是元瑾在大牢里会受刑，想到那个被打的浑身是血的人她便害怕。 “是，先救二瑾要紧！”郭叔说着，自袖袋里掏出一个钱袋给苏灵韵，“咱们都是乡下人，没多少银子，这三十两便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你先拿去，咱们一起想办法。” “不，我不能要！”苏灵韵连忙摇头。 “灵韵，你拿着吧，这些年，我们也是看着二瑾长大的，和自己孩子一样，他有事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你别嫌少！”郭婶语气真诚的道。 苏灵韵眼圈有些发热，将银子双手接过来，“多谢郭叔，郭婶。” 张氏道，“我现在就回娘家，看看能不能再借点。” “我们也去张罗张罗！”郭婶道。 众人又安抚了苏灵韵几句，纷纷去向自己的亲戚筹钱。 大伙都走了，苏灵韵把两家送来的银子收好，凭这些远远不够，她要想尽快能得到大笔银子的方法。 银子收好，院子里又来了人。 第77章 趁火打劫 苏灵韵听到叫门声出去，看到来人，脸色淡了淡。 元老大进门的时候，眼睛先看向栓在木桩上的牛，见牛还在，才松了口气。 朱氏跟在元老大身后，脸色不好，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瞥了苏灵韵一眼，哼声道，“要不是看二瑾有事了，我才懒得进这个门。” “说那没用的做什么？”元老大低斥了一声，转头对着苏灵韵道，“灵韵，二瑾出事了？” 苏灵韵微一点头。 “你说你和那苏晓惹谁不好，偏偏惹那个李家，人家有钱有势，是咱们乡下人招惹的起的吗？你这个当媳妇的刚进门多久就给二瑾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朱氏冷着脸埋怨。 元老大咳了一声，“别说没用的，现在救人要紧。” “怎么救？我听说人家李员外家里伤了不少人，要五千两银子赔偿，你有银子吗？”朱氏冷笑。 元老大貌似关切的问苏灵韵，“还差多少？” “还差很多！”苏灵韵淡声道。 “还差很多还不赶紧筹银子，二瑾的性命要紧，那大牢里可不是普通人呆的，我听说有人进去一日就送了半条命！”朱氏大声道。 苏灵韵想起那个被衙役们拖出去浑身带血的人，心里发慌，“已经在筹银子了。” “依我看赶紧把家当全卖了，这屋子，还有这牛车！”朱氏抬手一指黄牛。 苏灵韵冷眼看着朱氏，似乎知道这两口子今日来的目的了。 元老大附和道，“你大嫂说的对，这院子里也就这牛值钱，不如把这牛卖了。” 苏灵韵淡淡笑了笑，“卖给谁？” 朱氏和元老大对视一眼，笑道，“旁人这个时候定会趁火打劫压低价，不如就卖给我们吧。” “那大嫂打算出多少钱买我家的牛？” “十两、”朱氏脱口说道，见苏灵韵眼尾瞥过来，讪讪一笑，“好像是少了点，不过再多了我和你大哥也没有了啊！” “我和相公三十两买的牛，大嫂想十两就买走，还怕别人趁火打劫，我看想趁火打劫的是大哥和大嫂吧！” 元老大被说的脸上不搁，负手冷声道，“弟妹，我和你大嫂可完全是为了二瑾着想！” 朱氏也铁青了脸道，“现在你们家出了事了，别人怕惹祸上身，都躲的远远的，我是看在二瑾的面子上诚心想帮帮你，弟妹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的确没看出大哥和大嫂安了什么好心！自己亲弟弟出事，这个时候不想办法救命，反而来占便宜，趁火打劫，相公没有你们这样的黑心哥嫂！”苏灵韵冷斥一声，“我现在还有事，没功夫和你们理论，赶快离开我家！” “砰！”的一声，朱氏把木凳一踢，“小蹄子，你赶谁走！我告诉你，二瑾要是出是了什么事，就是你不想救他！我做大嫂的，第一个把你赶出元家的门。” “我嫁的是元瑾，你算什么东西！”苏灵韵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泼过来，“走不走？” “哎！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妇，你是不是想等元瑾出事，你带着牛嫁给那个温秀才！别以为你们那些龌龊事我不知道！” “放屁！”苏灵韵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到朱氏身上，“滚出去！” “你敢泼我，我、”朱氏被泼了一身的水，气急败坏的要上前去撕扯苏灵韵。 “元老大家的，你又作什么妖！”门口传来一声急喝，柳大娘跑过来，拦在苏灵韵面前，气声道，“二瑾出事了，你们不想办法帮忙，反而趁他不在欺负她媳妇，有你们这么当哥嫂的吗？” 这一番吵闹，有从地里回来的邻居路过，纷纷围过来看。 苏灵韵扔了水瓢，拉着柳大娘道，“大娘，我相公出事需要银子，大哥和大嫂过来，以帮我相公为由，要用十两银子买我家的牛，我不卖，她就开始撒泼打我！” 朱氏跳脚道，“谁打你了！” 柳大娘气的脸色发白，“真是不要脸的一对夯货！趁火打劫的事都干到自己亲弟弟家来了，好，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里正过来，让他老人家给评评理。” 元老大一听要请里正，顿时有些慌了，忙拦住柳大娘，“大娘，都是误会，我们的确是想帮二瑾。既然弟妹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走了！” 说着去拉扯朱氏离开。 朱氏自知理亏，又当着那么多村民，灰溜溜和元老大走了。 围观的村里看着离开的元家两口子，满是嘲讽和鄙视，这样做大哥的，也是少见。 柳大娘让看热闹的人散了，这才焦急的问元瑾的事。 苏灵韵把事情说了一遍，听说要五千两银子，柳大娘一下子颓唐下去，“这可怎么是好？这是不给咱们老百姓活路了啊！” “我会想办法的！”苏灵韵道。 柳大娘起身出去，很快又回来，拿了十两银子，“灵韵，大娘只有这么多了，你拿着吧！” 苏灵韵知道柳大娘带着柳絮，孤儿寡母不容易，说什么也不肯要。 柳大娘扔下便走，看样子也是去借钱了。 一个时辰后，张氏和郭家相继过来，将借到的一些碎银子交给苏灵韵。 苏灵韵知道他们尽力了，大家都是乡下人，不认识富贵的亲戚，这个时候青黄不接的，谁家有闲钱借出去。 送走了张氏几人，苏灵韵背着筐出了门。 从山上挖了一堆石头回来，关上门，苏灵韵开始使用自己微弱的灵力，想要将石头变成银子。 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屏息凝神，苏灵韵将石头放在手中，一团雾气在手心里散开，半晌睁眼，却不由的失望，手中的石头变成了一根野草。 扔掉野草，拿起石头继续。 野草，莼菜，蘑菇，野花……偏偏就是变不出银子。 一筐石头用完了，苏灵韵继续出门上山挖石头。 天色渐渐黑下来，苏灵韵想到李贺的话，慌的不知所措，可是看着满院子的植物，她无力的想哭。 她甚至将石斛都变出来了，就是没有银子。 苏灵韵手上磨的都是血泡，她犹不甘心，继续上山挖石头。 第78章 亲爹又如何？ 这个时候，苏晓正在苏老大家。 她和苏灵韵一样的着急，和张氏去几个舅舅家借了一遍，受尽了白眼，也没借到几两银子，听说昨晚苏老大回来了，实在没办法只好来她这个大伯帮忙。 苏晓本想着，苏老大毕竟是苏灵韵的爹，是她的娘家，家里也有些积蓄，不可能见死不救。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人性。 苏老大的确在家，李氏也在，听苏晓说了事情经过，李氏冷笑一声，“这祸是你惹出来的，我们家闺女和女婿是受你连累，这银子应该你出啊。” 苏晓连忙点头，“是我的错，可是我们家就算把那几间破房子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马上天就要黑了，求大伯和大伯娘救救元瑾。” 李氏撇着嘴，“你家没有，我家也没有，别忘了你奶还在我家养着呢。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哪里有闲钱？” “大伯，灵韵怎么说也是您的长女，您帮帮她吧！”苏晓急的直哭。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自己愿意管闲事，何苦连累我们？”李氏冷哼。 苏晓瞪着她，“大伯娘，说起来这事和你闺女苏文卉也脱不了干系，是她骗我去的李家，要不是她骗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祸事。” 李氏脸色顿时沉下来，“小妮子，你别胡说八道！就算是文卉介绍你去李家做事也是好心，想拉扯你们一把，谁知道你到了李家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人家老太爷。” “大伯娘！”苏晓气的直发抖，“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我说错了吗？是不是你进了李家看上了人家有钱，想做那老太爷的妾？” “我跟你拼了！”苏晓失了理智，猛的向着李氏撞去。 “哎呦！”李氏被苏晓撞了在桌子上，疼的叫出声来，一把抓住苏晓的头发，“你个小贱蹄子，自己勾引老头子惹下大祸，反而冲我撒泼！” “好了，成什么样子？”苏老大连忙将苏晓和李氏拉开，沉着脸道，“这事我也没办法，我在外面跑生意，挣的钱刚够家里吃喝的，没闲钱给她！” 苏晓泪流满面，“大伯真要见死不救吗？” 苏老大恼怒道，“我拿什么救，卖房子卖地？我这一家子人不吃饭，不用活了？” 苏晓心里发凉，知道借不出钱来了，只得又软了语气求道，“大伯常年在外，肯定认识一些贵人，能不能去李家求个情，少要一点钱，或者宽恕些日子。” 苏老大不耐烦的皱眉，“人家李家有钱有势，我怎么认识李家的人？行了，你别给我添麻烦了，赶紧走。” “大伯，你可是灵韵的亲爹啊！” “她出嫁了，她的事就是元家的事，和我没关系！”苏老大一脸的薄情寡义，甚至怕惹祸上身，巴不得和苏灵韵撇清关系。 李氏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毫不掩饰。 苏晓没想到苏老大竟然冷漠无情到真的不管自己亲闺女的死活，不由的心生绝望，冷笑道，“今日大伯说的话侄女替灵韵记住了，既然大伯这样狠心绝情，那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去求灵韵。” “我求她？”苏老大不屑的冷笑，“她自己都要进大牢了，我用的着求她？” “大伯记着就好！”苏晓一抹脸上的泪，转身出了苏老大家。 出了门，张氏急匆匆而来，“你去找你大伯了？” 苏晓气的直哭，“怎么有这样的爹？” 张氏看这情形也知道是什么结果，皱眉道，“我现在进城，却找找你爹，问问他干活的东家能不能借咱们一些钱？” 苏晓点头，“天快黑了，我和娘一起去。” “好，咱们这就走！” 两人匆匆往城里赶。 城内府衙 李贺就等在府衙后堂，和城主边下棋，边等着苏灵韵和苏晓自己送上门来。 突然院子里一阵纷乱，城主眉头一皱，起身出去，却见自己的衙役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几个黑衣人缓步走过来。 领头那人蒙着面，只漏出一双凌厉的双目，冷声道，“城主大人，借一步说话！” “你们是什么？”城主慌声道，“来人，来人！” 蒙面人打了个手势，身后两黑衣人立刻上前，驾着城主的胳膊进了旁边的厢房。 李贺躲在屋里看着，满目惶恐，以为是江湖人寻仇，没敢出去。 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城主匆匆回来，李贺忙上前，“城主您没事吧？” 城主脸色发白，双腿还有些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半晌，才抬头道，“来人，去大牢！” 王班头带着衙役过来，不敢多问，欲带城主去大牢。 城主刚走到门边，突然脚步一顿，眼睛里滑过几抹思虑，自语道，“不，我不能去！” “大人？”王班头犹疑的看着城主。 府衙后院遇袭，他匆匆带人赶来，那些黑衣人却已经不见了，而他们城主大人也好好的。 “你去！”城主一指王班头，“你赶快去大牢里，把那个叫元瑾的人放了。” “放了？”王班头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屋子里的李贺。 “对，放了！”城主眼里带着惶恐，重复道，“你亲自去把他放了，就说本大人已经查明真相，还他清白，让他回家。还有，你亲自送他出大牢，一定要客气，不要惹怒了他。” “大人、”王班头满肚子疑惑。 “什么都别问，还不赶快去！”城主一下子大怒起来。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王班头惶恐应声，带着人快速往外走。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贺上前，惊声问道。 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怎么一下子就把城主给吓成了这样？ 城主回头冷冷瞧着他，“你给本大人惹了大祸了！之前的事休要再提，也不要打听那元瑾是何人，将你父亲送到府衙来，本大人亲自发落，然后发告示说已惩治你们李家。” “大人，我爹被那元瑾打伤，还晕着呢！”李贺不服的道。 “你是要你爹，还是要你们李家全家覆灭！”城主阴沉的看着他。 李贺顿时愣在那。 第79章 元瑾回家 天已经黑透了，苏灵韵坐在院子里，扔掉最后变出来的东西，伏臂痛哭，她真没用，白白有三百年的修行，却救不了元瑾。 到了这世上，她也不过是个凡人。 “我救不了相公！” “我救不了他！” …… 元瑾开门进去的时候，看着满院子的花草植物愣了一下，随即便看到坐在一堆花草中间正哽泣的苏灵韵。 少女身形瘦弱，头埋在臂弯之中，哭的肩膀颤抖，看上去那般惹人怜惜。 元瑾站在那看着她，听着她哭泣无助的话，心底似有什么崩塌，柔柔月色拂入他心间，柔软而澄澈。 他缓步走过去，在少女面前单膝蹲下，抬手抚了一下她头顶，声音不自觉的低柔，“灵韵，我回来了！” 少女哭泣的声音一顿，缓缓抬头，俊俏的脸上都是泪水，一双眼睛更像是被河水冲洗过，那般澄明，带着悲伤和无助。 “相公？”苏灵韵呆呆的看着他。 元瑾不由自主的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搂着，心疼道，“别哭，我没事。” “相公？”苏灵韵抓着他的手臂，声音充满不可置信，“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没事了！” 苏灵韵猛的将他推开，紧张的上下查看，声音哽咽，“他们打你没有？欺负你没有？” “没有，都没有！”元瑾捧着她的脸，温声笑道，“让你担心了！” 苏灵韵眼泪再次涌出，用力扑进他怀里，抽抽搭搭的道，“我想过了，他们要是伤了你，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他们死！” 元瑾拍了拍她肩膀，“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 他不会让她付出性命，更不会让人伤了她！ “相公、”苏灵韵趴在他肩膀上，只觉得一天的担心和焦虑都放松下来，那般的踏实，就想这样永远抱着他。 “对了相公，他们怎么会放了你？”苏灵韵抬头问道，看李家人嚣张跋扈的样子，见不到银子必不肯善罢甘休，她还没去送银子，元瑾怎么会回来？ 元瑾抬手把她脸上的泪擦了，才不急不缓的道，“李家虽然势大，咱们城主却是个廉明的官，我见到他，说明缘由，他就把我放回家了，还惩治了李家人。” “真的？”苏灵韵欢喜的问道，却又觉得不敢相信，城主能有那么好心公正吗？看之前的情况，那李家和城主明明是有勾结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元瑾轻笑。 “真好！”苏灵韵终于放下心来，忙又关切的问道，“你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做饭！” “我和你一起去！”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往屋子里走，借着月色，一扫院子里的花草，回头疑惑的看着她，“这些是怎么回事？” 苏灵韵愣了愣，心里噗通一跳。 完了！ 她怎么解释，难道她要告诉元瑾她是个妖精，会一些低微的法术，这些都是她变出来的。 那元瑾会不会被她吓跑？ 苏灵韵挑了挑眉梢，犹豫开口，“李家要五千两银子，家里银子不够，我想变些出来。” “什么？”元瑾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是这样的，我小时候上山碰到一个道人，他教了我一些术术，其实就是障眼法，我学的不精，只能变些花草，变不出银子来。”苏灵韵解释道。 元瑾淡淡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江湖上的确有一些术士可以用物变化，他也见过，只是…… 他转头在满院子的花草植物上一扫，问道，“你用什么变的？” “石头！”苏灵韵老实道。 元瑾张开她的手，此时才见她手指、手心都因为挖石头磨破了，一片血肉模糊，十指连心，不知道会有多疼。 拉着苏灵韵回屋，点了烛灯，找来金疮药。 将苏灵韵的双手都清洗干净，元瑾小心给她上药，还有之前的鞭伤，没有好好处理，现在还渗着血丝。 烛火下，男人微微低着头，容颜清俊，动作温柔，将药膏涂上，又用干净的布条给她仔细包扎好。 苏灵韵看着男人认真的样子，只觉心里喜欢极了，为他受什么样的苦都值得。 “没事，不疼！”苏灵韵轻声道。 元瑾没说话，眉头却一直没舒展开。 上好药，元瑾道，“你呆着别动，我去做饭，顺便将院子收拾一下，免得等下有人来，还要费口舌解释。” 他不在意她会什么术术，但是外人若是见她用石头变了花草，未必不会被吓到。 “嗯！”苏灵韵乖巧点头。 元瑾先生了火，熬了一点白粥，趁灶膛里的火烧着，又去收拾院子。 成堆的植物暂时没地方清理，元瑾全部堆到了东院，刚收拾完，张氏和郭家几人都进了门。 “元瑾！” “二瑾，你回来了？” 众人惊讶不已，纷纷上前围住元瑾，又是激动又是高兴。 “李家不是要五千两银子，我们还没去送银子，他们怎么把你放了？”苏晓最是惊讶。 她和张氏进了城，和苏二福说明了情况，一家人向他干活的东家求情，借出了二十两银子，又急匆匆赶回来，没想到元瑾竟然回家了。 元瑾把和苏灵韵说的话，又对着苏晓母女和郭家人说了一遍。 苏灵韵自屋里出来，笑道，“婶娘，郭婶，郭叔，已经没事了，多谢你们！” 郭家也是借了银子来送钱的，听到元瑾安然无恙，连连说好，“咱们的城主看来还是个好官，二瑾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郭平激动道，“我都想好了，咱们城主若也是偏心李家，我就到县衙里去告状。” 苏灵韵把之前两家拿来的银子都还给他们，再次向他们道谢。 两家人为了元瑾的事一整天东奔西跑，到了深夜了都没吃饭，大家聚在一起，将村里的杂货铺敲开门，买了酒，买了肉，做了一桌子菜，欢喜用饭。 吃饭的时候，柳大娘过来，也是来送钱的，听说元瑾没事了，高兴的直拍大腿，道老天有眼。 众人高兴，说说笑笑，喝酒庆祝，一直到后半夜才散。 张氏和郭婶帮着苏灵韵收拾好茶碗后，各自回家。 第80章 殴打苏文卉 旁人都走了，屋里的酒气还未散，烛火幽暗，一切都安静下来。 苏灵韵烧了水，让元瑾洗了个澡，自己抱了被子到西屋，一边铺被一边道，“我今晚要和相公一起睡！” 她现在一时都不想离开元瑾。 元瑾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的中衣，眉目虽清冷如旧，薄唇却勾着温和的笑，看上去像个矜贵的公子。 他在床边坐下来，笑道，“就一晚！” “相公！”苏灵韵头枕在他肩膀上，低低道，“苏晓姐说别人家夫妻成了亲都是同房睡的，我们为什么要分房睡？” 夜色幽暗，元瑾的目光深了深，低声道，“你还小，等过两年，我们再同房。” 苏灵韵手抓着元瑾衣服上的带子把玩，“两年太久了，等我们盖了新房子，就不分房了，好不好？” 元瑾被她弄的发痒，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想要拒绝，嘴里却不由的应了声，“好！” “相公真好！”苏灵韵展颜一笑，双手勾上元瑾的脖子，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两人都静了下来。 连窗外的风似乎都停止了，只剩相对的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在深夜里生出无限旖旎。 苏灵韵看着男人殷红的薄唇，心头一荡，不由的微微上前，碰在男人微凉的薄唇上。 元瑾呼吸一窒，握紧了苏灵韵的手，强自将心里翻滚的热潮压下去，转头错开，将苏灵韵抱在怀里，“小丫头，别蛊惑我！” 他声音低沉磁性，比这个夜色更诱人。 苏灵韵全身发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伏在他怀里，默不作声。 半晌，元瑾将她推开，掀开被子，温声道，“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苏灵韵脸上烧热，老实的钻进被子里，只漏出一双眼睛幽幽看着男人。 元瑾心头也跳的厉害，息了灯，躺在床外侧。 “相公！”苏灵韵稍稍靠过来，低低道，“我今天真的好害怕，怕他们打你，更怕你、” 元瑾手探出来，握住她的手，“让你担心了，抱歉。” 苏灵韵轻轻摇头，“是我连累了相公，当时情况紧急，考虑的不周全。” “我们之间不说这样客气的话。”元瑾笑道。 “那你也不许说！”苏灵韵水眸轻转，睨他一眼。 “好，以后都不说！”元瑾声音轻柔，缓缓如渐暖的夜风。 苏灵韵本来想把元老大两口子来趁火打劫的事告诉元瑾，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元瑾被关了一日，刚刚回来，还是让他安生睡个觉吧。 靠着元瑾的肩膀，苏灵韵心里异常的满足，累了一日，的确乏了，很快便进入了深眠。 元瑾侧了侧身，抬手轻轻抚上少女柔嫩的脸颊，有些念头突然破土而出，让他不由的皱眉，却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苏灵韵和元瑾说去看苏晓，然而离开家，苏灵韵径直去了村头，在官道上等了一会，有拉人的牛车经过，花了两文钱进城去了。 到了城里，苏灵韵打听到魏家在哪，买了一包点心上门。 魏家是个暴发户，和李家差的远，但在城里也算是个富户人家。 守门的下人听说苏灵韵是找苏文卉的，眼里并没有多少恭敬，反而带着几分不屑，趾高气昂的道，“进去吧！” 由一个婆子领着，将苏灵韵带到苏文卉住的院子，喊道，“少奶奶，你娘家姐来了！” 苏文卉正在屋里绣花，闻声跑出来，看到苏灵韵怔了一下，随即便想到苏灵韵可能是来借钱的，温柔迎上来，“原来是长姐，快进来！” 婆子把人带到便回去了。 苏文卉住的院子也有两个婆子伺候，倒了茶水给苏灵韵。 魏林阳不在家，院子里只有苏文卉一个人。 关上房门，苏文卉满脸柔笑，“好久不见长姐，长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苏灵韵将点心放在桌子上，起身把门叉上。 苏文卉惊愕问道，“长姐叉门做什么？” 苏灵韵转身，目光清冷，“是你介绍苏晓去李家做事？” 苏文卉目光闪烁，笑道，“是我，那李家三少奶奶说要个丫鬟，给的银子多，我见是个好差事，才介绍苏晓姐去。出了什么事吗？” 苏灵韵二话不说，上前一巴掌甩在苏文卉那张虚伪的脸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敢这样坑害自己的亲人，差点害死苏晓姐，还差点害了我相公，今日我就是来替她出口气！” 说完，抬手将桌子上的茶壶砰的一声扣在苏文卉头上。 苏文卉被打懵了，头上的茶水顺着脸淌下来，边扑打边挣扎，一脸的无辜柔弱，“长姐误会我了，我没害苏晓姐，我是冤枉的！” “还敢说你是冤枉，狠心肠的贱人！”苏灵韵抓着苏文卉的领口，面带狠色，对着女人一顿拳打脚踢。 “来人啊，来人！”苏文卉头发被扯开，一身的茶叶沫子，扑到房门前，拼命拍门。 苏灵韵过去，继续打！ “来人啊！”苏文卉吓坏了，以为苏灵韵要打死她。 “少奶奶！出了什么事？” “少奶奶，开门啊！” 门外两个婆子听到动静忙跑过来，门却打不开，只听里面乒乓乱响，夹杂着女人的喊叫。 “少奶奶、” 两个婆子心急不已，只怕闹出人命来，忙跑出去喊人。 刚跑到院门口，就见一夜未归的魏林阳一脸大醉初醒的模样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少爷，您看去看看吧，出事了！”婆子惊慌喊道。 魏林阳顿时醒了酒，“出了什么事？” “少奶奶被打了，您快去看看吧！” 两个婆子簇拥着魏林阳快步往屋子里走。 魏林阳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一凛，上前要开门，却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踹开。 苏灵韵笔直的站在那，眉眼如画，模样白净温婉，偏偏气势凌然，看也不看魏林阳，抬步便走。 刚迈出门槛，又转身回去，将放在桌子上的点心拎在手里。 她瞥了一眼苏文卉，冷声道，“不服你就去告官，到时候叫上李家的那位三少奶奶一起对簿公堂，看看到底是谁狼心狗肺，坑害堂姐！” 说完，苏灵韵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81章 培种灵芝 “ 少奶奶！”两个婆子忙进屋去搀扶苏文卉，只见苏文卉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散开，衣服凌乱，狼狈不堪。 “少爷，这女子好生彪悍，竟敢上门打人，奴婢马上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让官府抓了她！”一婆子喊道。 “不必！”魏林阳开口拦住，眼睛眯起，看着苏灵韵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 这个苏灵韵真是好生厉害，和他之前看到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而且，成亲之后女子越发的水灵漂亮，竟然比苏文卉还要美上几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心里突然有些懊悔当初没看清楚就毁了亲事。 “找个大夫来给少奶奶看看！”魏林阳只吩咐了一句，甚至都没进门瞧瞧苏文卉，抬步便走了。 苏灵韵提着点心出了魏家大门，打了苏文卉，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很是痛快。 没急着回家，在城里买了一只鸡，又买了几斤肉，才慢悠悠走到城外，坐上牛车回村子。 回到家，元瑾正等着她，看她提着东西回来，了然一笑，“你去哪儿了？” 苏灵韵眼珠一转，忙道，“相公受了苦，我进城去买鸡，回来给相公好好补补！” “你是去买鸡了，还是去找苏文卉了？”元瑾声音温淡的问道。 苏灵韵耸了耸肩，“什么都瞒不过相公！” 元瑾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在一旁，拿了她手看，包扎的白布上隐隐又见了血迹。 回屋拿了金疮药，重新给苏灵韵上药包扎，男人语气无奈，又带了些宠溺，“就知道你不安分！” “我咽不下这口气！”苏灵韵冷哼，“坑害自己的堂姐，她和她那个娘一样的狠毒。” “苏文卉未必是真的针对苏晓，说不定也是冲我们来的！”元瑾淡声道。 “嗯？”苏灵韵挑眉。 “你忘了之前我们卖果子被宣扬出去的事？” “她是想利用苏晓，让我们一起遭殃？”苏灵韵咬了咬牙，“这恶毒的妇人，我今天应该再重重多打几巴掌！” “好了，今日魏家人没把你抓住去见官已经是便宜了，出了气就行了。”元瑾低声劝道。 “是挺解气的！她心里有鬼，才不敢和我一起去见官，我算的准准的！”苏灵韵得意的挑眉。 元瑾弯唇笑了笑没出声，只专心给她上药。 上好了药，元瑾道，“灵韵，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柳大娘家里有三亩旱田，她们母女两人身体弱，又没有牛，种了两日才种完了一亩地，我想去帮帮她们。” 苏灵韵知道她嫁过来之前，柳大娘一直照顾元瑾，就是她嫁过来之后，柳大娘也像长辈一样对他们好，昨日出事，柳大娘到处张罗借钱，这样的恩情，可比元瑾那个大哥大嫂还要重，所以她自然没有意见，痛快点头，“好啊，相公尽管去就是。我们家的田已经种完了，我也可以和相公一起去帮忙。” “你手上有伤，还是在家里好好养着吧！”元瑾摸了一下她的脸，“养好了再说。” “嗯 ！”苏灵韵眼睛明亮，知道元瑾关心她，心里高兴，轻轻点头。 “对了，还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你和我来！”元瑾抓着她手腕起身，带着她往东院走。 东院的西北角上堆着苏灵韵昨日变出来的一堆花草，元瑾将其中一些挑拣出来，放在一旁，此时拿起一株，问苏灵韵，“这是你变化出来的，看看是什么？” “石斛？” 苏灵韵瞪大了眼。 昨天她一心想变化金银，可变出来的都是草木，都被她扔在一起，加上天黑，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变出来了什么。 “还有这个！”元瑾拿了一支小灵芝给苏灵韵看，“长寿山上难得一见的树衫灵芝，你竟然也变化出来了！” “值钱吗？”苏灵韵惊愕问道。 “很值钱！”元瑾点头。 “可是，太小了！”苏灵韵皱了皱眉，转头去看那些她变出来植物，渐渐发现，所有的植物都是她见过的，在山上修行，或者和元瑾打猎时在山上看到的，在脑子里有记忆，都变了出来，但一个个都非常的小，刚刚萌芽状态。 “是很小，还只是个菌包，但是我们可以把它们种上，养大卖钱！”元瑾道。 这些珍品草药都长在极其隐秘的地方，有极其稀少，一般人难寻，有的在山上打了一辈子柴也难看到一株，而苏灵韵可以把它们“种”出来。 苏灵韵眼睛发亮，“对啊，这些草药可以长大！” 她转头看向元瑾，“相公，我们不用上山去找石斛，也不用抓紫貂卖钱，我们可以种草药。” 元瑾笑着点头，“是！” “太好了！”苏灵韵一把搂住元瑾，兴奋道，“以后咱们再不用为了银钱发愁了，我们要盖大房子，盖大院子。” “别高兴太早，现在还不知道你变化出来的这些草药能不能在咱们院子扎根生长。”元瑾敲着她脑袋笑道。 不过听说长山村以前是片洼地，是长寿山的泥土被大水不断的冲下来，变成了平底，这里的水土和长寿山是一样的，在山上能长的草药，在这里应该也能生长。 “那我们先试试就知道了！”苏灵韵忙去找来锄头，就在东院的角落上挖了几个坑，把石斛和灵芝种下去。 “灵芝不能这样种！”元瑾忙拦住她，“灵芝需要长在阴暗潮湿的腐树或者树根上，这样埋在土里，很快就会枯萎。吃了午饭我便上山，挖一些树根过来，将灵芝种上试试。” “嗯！”苏灵韵高兴应声。 吃了饭，两人一起上山，挖了许多树根和山石回来。 石斛和灵芝都喜欢潮湿的环境，两人在东院里模仿山中的环境，用石头和树木搭建了一处湿润阴凉之处，地上撒了泥土和腐木，之后才将石斛和灵芝种植上。 苏灵韵又去自己变出来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种了几株丁香，沉香，红蓝花等。 元瑾看着她忙活，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第82章 帮柳家春种 吃了午饭后，元瑾牵着牛去帮柳大娘家春种。 柳大娘和柳絮自然万分高兴，对元瑾百般感谢，尤其是柳絮，本来元瑾成亲后她便也差不多死心了，如今看到元瑾帮自己家忙，心里又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动。 垄地，播种，忙了一下午，眼见天要黑了，一亩地还只剩一点，元瑾坚持种完了。 柳大娘让柳絮回家去做饭，烙两张饼，让元瑾晚上留家里吃饭。 柳絮眼波一闪，道，“娘累了一天了，还是娘回去吧，我帮着二瑾哥把剩下的一点种完。” 柳大娘斜她一眼，“你别给我动歪心思，二瑾已经成亲了，他娘子也很好。” 柳絮恼怒道，“娘说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还勾引有妇之夫？” “你知道就好，千万别做错事，毁了自己名声！”柳大娘道，“那我先回家做饭，你别偷懒，种完赶紧回家。” “知道了！”柳絮推着柳大娘离开，“你赶紧回去做饭吧，我和二瑾哥都饿了！” 柳大娘和元瑾交代了两声，先回家做饭去了。 看着柳大娘离开，柳絮站在地头上，提着水壶喊道，“二瑾哥，快种完了，先歇一会儿吧！” 二瑾走过来，坐在地垄上，擦了一下头上的汗。 柳絮端着水碗过去，蹲在二瑾面前，柔声道，“二瑾哥，喝水！” 元瑾端过水碗，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半碗。 柳絮看着男人喉咙滚动，直觉胸口扑通扑通直跳，眼前的男人面容清俊，身形高挺，就算这样席地坐在地上，挽着袖子，也没有村里那些男人的粗鲁之气，反而越发的阳刚挺拔，让人心动。 柳絮咬了咬唇，拿着帕子抬手去擦元瑾额头上滚下来的汗珠，声音也越发的柔软，“二瑾哥，我给你擦擦！” 元瑾往后一躲，躲开柳絮的手，起身道，“快点种完快点回家吧！” 说完去地里继续忙了。 柳絮臊的耳根通红，忙收起帕子，跟着元瑾身后去忙活。 天擦黑时，种完了一亩地，赶着牛回家。 柳大娘正在烙饼，看到两人回来，忙起身道，“二瑾，洗洗手吃饭了，等下我去把你娘子叫过来，一起在大娘家吃饭。” 元瑾将剩下的种子和锄头等放下，温声道，“不必了，我娘子已经做好饭了，我回家吃就好。” “二瑾哥，你就留下吧，等下我打点酒，给你解解乏！”柳絮体贴道。 柳大娘看了看柳絮，包了两张面饼给二瑾，笑道，“不在这吃也行，半天没回去，你娘子该担心了，这个拿回去吃！” “不用了，大娘！” “拿着吧，这本来也是给你做的！” 元瑾只好接过来，“多谢大娘，明日我早些过来，再有半日就忙完了！” “不急，回去好好休息！” 柳大娘送元瑾出门，回身便见柳絮倚着门，恋恋不舍的看着元瑾的背影。 “回家去！”柳大娘沉声喊道。 柳絮关上门，不悦的道，“娘，人家二瑾哥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你怎么不打酒留下人家吃饭？” “你没看出来二瑾惦记家里的娘子，还有你！”柳大娘瞪着柳絮，“离二瑾远点，别让人说闲话，你可是个还没说亲的姑娘。” 柳絮委屈的瘪嘴，“娘，我把二瑾哥当亲人一样，你别老那么想我。” 柳大娘叹了一声没说话，继续做饭去了。 元家，苏灵韵已经做好了饭等着。 吃过饭，苏灵韵烧了一锅热水，端着水盆给元瑾洗脚。 元瑾忙抓住她的手， “你不必做这些，手还疼吗？” “不疼了！”苏灵韵摇头，“郭婶说，男人在外面辛苦了，女人就要是伺候男人的。” 元瑾笑了一声，“我们家不用，你收拾家里，帮我做饭，也很辛苦。” 苏灵韵抿唇一笑，心里暖洋洋的。 …… 元老大家，朱氏哄着元宝睡着，见元老大进来，立刻道，“你看到没有，二瑾牵着牛帮柳家春种去了。” 元老大黑着脸坐在炕头上，嗯了一声。 “你这兄弟真是好样的，咱们借牛，那小蹄子说要花钱租，二瑾在旁边连个屁都不放，现在到去给柳家帮忙了，谁亲谁远心里都没个数，呸！”朱氏气哼哼道。 这两日他们家起早贪黑的春种，没有牛，累个半死，现在见元瑾用牛去帮柳家，自然生气。 “人家自己的牛，爱帮谁帮谁！”元老大脱了鞋钻被子里。 “你还有心思睡觉，被自己兄弟这样打脸，你脸不臊的慌！”朱氏伸手去拽元老大的耳朵，满脸凶狠。 元老大捂着耳朵起身，憋着气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咱自己家没牛？” “还不是你没用！二瑾才成亲多长时间，就买了牛，你呢，过了快十年了，还是让我和元宝跟着你吃糠咽菜的吃苦！” 元老大闷声道，“那是人家媳妇带来的嫁妆多！” 朱氏一听，立刻炸了毛一样的嚷道，“你嫌我家穷是吧，早干嘛去了，当初你们家穷的叮当响，我们家都没嫌你，现在你到嫌我！你看人家嫁妆多，你去娶一个啊，看看人家看不看的上你？” 元老大皱眉，“行了，大半夜的嚷啥，一会把元宝也嚷醒了。当我啥也没说行不行？”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朱氏抱着胸，瞪着眼。 “那你想怎么着？” 朱氏眼珠一转，“不让咱们用牛，那谁也别想好过！” “你想干嘛？”元老大惊声问道。 “你等着瞧吧！”朱氏冷哼一声，探身吹了灯，“睡觉！” 次日，天刚亮，元瑾已经起来，去柳家继续帮忙。 柳絮在地上呆了半日就回来了，没回家，直接去了元瑾家里。 苏灵韵正在喂她的小鸡，柳絮进来，满脸含笑，“嫂子，喂鸡呢！” 苏灵韵放下谷子，“是柳絮，有事吗？” 柳絮笑道，“二瑾哥帮我家干活呢，听他说嫂子的手受伤了，我闲着没事，来帮嫂子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 说着抬步便往屋里走。 第83章 朱氏的反常 苏灵韵一怔，忙追上去，“不用，我自己可以！” “嫂子就别跟我客气了！二瑾哥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帮帮你们也是应该的，何况以前嫂子没嫁过来之前，我们两家好的就像一家人一样，我可没少帮二瑾哥洗衣服。”柳絮利落的将床单被罩都拆了下来，放在木盆里端到外面去洗。 苏灵韵争不过她，只好在旁边看着。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柳絮自从她和元瑾成亲后很少露面，几次见到对她也很冷淡，今日这是怎么了？ 真的因为元瑾帮她家干活？ …… 一亩地很快就种完了，元瑾牵着牛回来的时候，一进院子，就看到晾了满院子的衣服，柳絮正将他的被单晾在绳上，见他回来，高兴的喊道，“二瑾哥，你回来了！” “嗯！”元瑾微一点头，转头见苏灵韵做在旁边摘菜，眼神无辜且疑惑的看着他。 “柳絮，这些不用你做，地种完了，柳大娘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元瑾道。 “这就回去！”柳絮把最后的衣服晾上，又进屋倒了一碗茶给元瑾，“二瑾哥累了吧，赶紧歇一会。” 她动作自然，语气亲切，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元瑾没接茶碗，转身走到苏灵韵面前，握住她的手，“不是告诉你手疼就不要做了，等我回来做饭。” “快好了！”苏灵韵举了手给元瑾看。 “还没好利索，回屋我再给你上点药。”元瑾说着，拉着苏灵韵起身往屋里走。 一直走到门前似乎才想起来柳絮，元瑾回头道，“柳絮，我去给我娘子上药，你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 柳絮端着一碗茶在那里，尴尬的无地自容，脸色羞红，勉强笑道，“二瑾哥忙吧，我自己回去。” “嗯！”元瑾淡淡应了一声，带着苏灵韵进了屋。 柳絮眼圈犯红，扔下茶碗，快步出了元家。 屋子里，苏灵韵坐在床边上往外张望，“相公，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人家帮咱们洗了一上午的衣服。” 元瑾低着头给苏灵韵上药，淡声道，“我帮了她家的忙，她过来帮你也是应该的，不必理会。” 苏灵韵大眼睛转了转，似漫不经心的道，“柳絮到是很个贤惠的姑娘。” 元瑾闻言抬头睨她一眼，不知道他这个娘子是没心没肺，还是真的瞧不出柳絮的心思。不知为何，看苏灵韵这样不在乎，他心里有些发闷。 …… 柳大娘感激元瑾帮了大忙，下午送了一筐子鸡蛋和二斤猪肉过来，不容说，放下便走。 苏灵韵看了看鸡蛋，道，“相公，这东西咱们不能要。” 柳大娘平时也没少帮他们，朱氏几次来闹事，也都是柳大娘护着她，而且她知道柳大娘一个人带着柳絮，日子过的并不富裕。 “嗯，听娘子的！”元瑾笑道。 苏灵韵笑了笑，把肉和鸡蛋又给柳家送了回去。 天快黑时，朱氏突然来了。 怀里抱着一只大海碗，一进院子便喊道，“二瑾，二瑾，嫂子给你送鸡肉来了！” 嗓门颇大，恨不得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 苏灵韵走出去，面上并不见芥蒂，笑道，“嫂子来了！” “嗯！” 朱氏应了一声，进了屋，小心翼翼的把碗放在桌子上，关切的问道，“二瑾没事了？” 元瑾淡淡应声，“让大嫂担心了！” “是挺担心的，我和你大哥一宿没睡，生怕你在大牢里受苦，你大哥更是急的嘴上都起泡了！”朱氏语调夸张的道。 苏灵韵只听着，不说话。 见元瑾和苏灵韵都不搭腔，朱氏讪讪一笑，指着碗道，“你大哥说了，你经历了一场狱之灾肯定吓的不轻，特意炖了一只鸡让我送来给你补补。” 苏灵韵目光落在碗里，见汤多肉少，半个鸡都不足。 不过这也挺让人奇怪的，以元家老大两口子抠门的性子，怎么会炖鸡肉给元瑾送来？而且若真是关心元瑾，应该元瑾一回来就过来看望，这都两天了才来。 “其实，大嫂过来也是赔罪的。那日我和你大哥是怕别人趁火打劫，才想买了你们的牛，给二瑾筹银子。十两银子虽少，但是牛落在我们手里，和在你们这不是一样，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是卖给别人可就不一样了。不过你大哥回去也说我了，我们是好心，灵韵年轻不懂事，误会了我们也是应该的，我们不该和灵韵吵。”朱氏巴巴说了一通。 元瑾微微皱眉，看向苏灵韵，这件事她没跟他说。 “大嫂，事情我知道了，这鸡肉你也端回去吧，元宝还小，正长身体，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元瑾语气冷淡。 “别，这是给你们的！”朱氏态度很坚决，“你大哥还在家等着我，我先回去了，这鸡炖了一下午，可香呢，你们一定要吃啊！” 朱氏说着，碗也没要，匆匆走了。 元瑾回头，皱眉道，“他们那日来欺负你了？” 苏灵韵摇头，“柳大娘和邻居们都在，没让他们占便宜。” 元瑾眸光清寒，抬手抚了抚苏灵韵的鬓发，“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苏灵韵浅笑摇头，忙道，“大嫂什么意思，竟然送鸡汤来！” “呵！”元瑾冷笑一声，“自是没什么好心！” 他目光一转，用筷子在鸡汤里蘸了一下放进嘴里，不由的蹙额。 “怎么了？”苏灵韵急忙问道。 “这汤里，放了东西。” “什么东西？” “这汤里加了酸枣仁，合、欢皮，而且量还不小。这两样都有安神的效果，尤其用在一起，效果更加显著，经常失眠的人用了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苏灵韵面露惊愕，“大嫂是要做什么？” 元瑾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声笑道，“她今天来提到了什么？” “牛！”苏灵韵恍然，猛然转头看向院子里的黄牛，“可是、她还敢来偷不成，也未必太大胆了！” “不一定是她自己来！”元瑾道。 苏灵韵大眼睛转了转，灵动而狡黠，抿唇一笑，在元瑾耳边低语了几句。 元瑾挑眉看着她，唇角缓缓扬起。 第84章 半夜抓贼 是夜，三更 村里人在地里忙了一天，累的早早躺下睡了，到了这个时辰，呼声四起，小小山村一片安静。 漆黑的夜色下，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到了元家门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猫着腰顺着栅栏往栓牛的地方走。 “哞！”牛被惊醒，叫了一声。 “嘘，畜生，别叫！”其中一人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安抚的摸了摸牛头，招呼另外一人去解栓牛的绳子。 两人刚一靠近，突然脚下土地一松，随即直直掉了下去。 几乎是他们落下去的同时，屋子里烛火大亮，郭大叔、郭平飞快的跑了出来，拿起石头便往坑里砸， “让你偷牛！” “混账东西，偷到我兄弟家来了，打死你们！” 掉进坑里的两人慌声大叫，“哎呦，我们不敢了，不敢了！饶命啊！” 李大娘拎着一桶粪水直接对着坑里泼了下去，“不要脸的东西，偷人家的牛，是要被扒皮下地狱的！” 坑里的两人捂着头，满身的粪水，连声大叫，“别打了，别打！都是自己人，我是朱全，你们大嫂的兄弟啊！” 元瑾和苏灵韵此时才上前，惊愕道，“竟是亲家兄弟，让他们上来！” 郭大叔搬了木梯放在坑里，让两人爬上来。 两人一上来，苏灵韵下意识的后退，太臭了！ “果真是朱家的兄长！”元瑾淡笑一声，“今日春种刚完，郭大叔他们在家里吃酒，喝醉了还没走，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偷牛的，急匆匆就赶了出来，不曾想竟是亲戚。深更半夜，两位在这里做什么？” 朱全和朱升两兄弟浑身又疼又臭，恶心的吐了几口，听到元瑾问，心虚不知道怎么回答。 柳大娘冷声道，“我看两位就是来偷牛的吧！” 郭大叔道，“夜入私宅，不是偷盗是什么？我看还是送到官府去，城主一审就清楚了。” “别，千万别！”两人扑通跪在地上，惶恐道，“是我那妹子出的主意，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千万别把我们送官。” 柳大娘恨声道，“这朱氏真是黑了心的歹妇，连小叔家的牛都偷，还要不要脸了？这应该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让她没脸见人！” “送官吧！”郭平气道。 地上两人忙磕头求饶。 “算了！”元瑾开口，“毕竟是大嫂的亲戚，闹的大了，大家都不好做人。凡事留条后路，大家以后也好见面！” 苏灵韵转头看向元瑾，她不想放过这两人，报了官，朱氏也跑不了。不过元瑾既然说了，她便听他的。 “多谢瑾兄弟，多谢瑾兄弟！”两人感激涕零，又对着元瑾磕了几个头。 “我兄长心善，今日就饶了你，以后再让我在长山村看到你们，一定将你们打出去！”郭平怒喝一声，“还不赶紧滚！” “滚，滚！”两人忙不迭的点头，起身往外跑，其中一人似被砸伤了腿，踉踉跄跄的拖着一条腿跑了。 赶跑了两人，郭平和郭大叔两人把院子里的坑填上，柳大娘犹不解恨，“依我老婆子看就应该报官，让城主惩治他们，这样真是太便宜了朱氏。” “未必。”元瑾轻轻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灵韵看了看元瑾，眸子轻转，温声劝道，“人赶跑了，柳大娘也不要生气了，今日多谢你们！” “跟咱们就别客气了！”柳大娘缓了脸色笑道。 郭大叔放下铁锹过来，叹声道，“二瑾，你这哥嫂实在是不像话，偷自家兄弟牛的事竟也做的出来！” “明日再说吧，天晚了，让他们小两口休息，咱们也回吧！”柳大娘道。 “是！”郭大叔应声，带着郭平回家。 天太晚了，苏灵韵点了盏油灯，让元瑾送柳大娘回去。 等元瑾回来，一切安置妥当，已经丑时了。 苏灵韵没回自己屋，睡在西屋床上，瞪眼看着屋顶，一时没有睡意。 “他们不敢再来了，睡吧！”元瑾掀开被子躺下。 苏灵韵侧身，手垫在头下，悠悠看着元瑾，道，“相公，我们翻盖新房子吧，把院墙砌的高高的，让那些人再进不来。” 元瑾点头，“是该盖个院子，万一哪一日我不在家，你自己实在让人担心。” 听了元瑾的话，苏灵韵心里甜滋滋的，顺势靠在元瑾肩膀上，笑道，“相公担心我啊？” 元瑾嗤笑一声，挪开她的头，帮她把被子盖好，“赶紧睡觉吧！” “嗯！”苏灵韵眯眼一笑，乖巧点头。 次日，苏灵韵早早起床，去看她和元瑾栽种的灵芝和石斛。 两颗都没枯萎，而且看上去似乎长了一些，灵芝的叶子眼看着比之前大了。 “相公，相公，你快来看！”苏灵韵兴奋的大喊。 元瑾过来，看到灵芝和石斛活了，也十分高兴，养活了，也就是说以后他们可以在家里就养殖。 “长的竟然这么快！”元瑾惊奇的道。 灵芝稀有值钱一是因为少，而且都长在悬崖峭壁难寻之处，二是因为长的十分缓慢。可苏灵韵变出来的石斛和灵芝两天的时间竟然就能看出来长大了，实在是稀奇。 另外他心里还疑惑另外一件事，苏灵韵说她会变花草是因为幼年在山上遇到一术士，教了她术术，可是据他所知，术术都是障眼法，用来迷惑人的，比如一只手帕变成了会飞的鸟，但手帕还是手帕，不会真的变成鸟。 可苏灵韵用石头变出来的灵芝，就真的成了灵芝。 还有之前苏灵韵用石头变出来种在院子里的丁香等花草也全部活了。 “相公，我们再去挖石头种灵芝吧！”苏灵韵不知道元瑾的心思，还沉浸在激动之中。 “不急！”元瑾拦住她，思忖道，“等村里各家春种忙完，我就找郭大叔张罗盖房子的事，顺便将这东院的地方和村里买下来修葺一下。可我们若是灵芝种多了，到时候一定会被人发现，我们如何解释？” 苏灵韵点头，“相公说的是！” “所以，种灵芝和石斛的事我们暂且放下，等盖好了房子，搭建了凉棚再说。” 苏灵韵也不急在一时，闻言应下声来，“都听相公的！” “那我今日便去找里正，先把地方买下来，办好地契。” 第85章 窝里斗 吃了早饭，元瑾去找里正办地契，苏灵韵留在家里收拾屋子。 刚收拾了一半，柳大娘突然过来，喊道，“灵韵，灵韵！” 声音里隐隐带着激动。 “怎么了，柳大娘？”苏灵韵出来，问道。 “你大哥家那边出事了！”柳大娘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出了什么事？” “是你大嫂家里的两个嫂子来闹了，抬着朱家老太太，正撒泼打骂呢！” “啊？”苏灵韵惊愕出声。 “走，咱们也瞧瞧去，路上我跟你说！”柳大娘拽着苏灵韵往外走。 “你刚嫁过来，还不清楚，你这大嫂是隔壁朱家庄的。家里有个老娘，两个兄长，下边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子。她那两个嫂子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妇，之前那朱老太太也是个厉害，不过现在瘫了，厉害不起来了。” 柳大娘一边往元老大家走，一边和苏灵韵说朱家的事。 “昨日夜里，朱全两兄弟过来偷牛，一定是你大嫂撺掇指使的，听说朱全被伤了一条腿，他们家自然不敢来找二瑾，就跑到你大嫂家去闹了，还把老太太一起给抬了过来，现在可是热闹了。” 苏灵韵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朱氏不安好心，活该有这样的报应。 等苏灵韵和柳大娘到了元老大家门外，他们院子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远远的便听到哭喊吵闹声。 苏灵韵还是第一次来元老大家，虽是亲兄弟，元老大家的房子比元瑾的强的多。屋子虽然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但至少门窗还结实，有院墙有个门楼。 门外墙角长满了杂草，可见元老大两口子是懒的。 柳大娘带着苏灵韵挤进去，见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院子中间放着一帘子，一老妇人躺在上面，旁边两个中年妇人，一人手里领着一个孩子，正大声哭喊。 “你这当妹子的撺掇兄长去干没脸的事，让人家打伤了腿，如今躺在家里什么都干不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 “上有老的瘫痪在床，下有小的要吃饭，现在没了干活挣钱的，你是逼着我们一家人去死啊！” “嫁出去的姑娘这么坑害娘家，大伙都来评评理！” …… 朱氏本也是个厉害的，此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开始还能硬气两句，现在只能缩在一边不说话。 元老大不断的给两边说好话，劝解，可也没一个听他的。。 看热闹的村里人更是议论纷纷， “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说元老大他媳妇撺掇她两个兄长去元瑾家里偷牛，被元瑾给打伤了。朱氏的两个嫂子自然不敢去找人家元瑾，就来找朱氏讨说法。” “这朱氏和元老大简直丧尽天良了，连亲弟弟家的牛都敢偷！” “活该被自己家里人闹！” …… 柳大娘用身子半遮着苏灵韵，低声道，“听到没有，这朱氏自己得报应了！不过这朱家两个媳妇也是够没脸的，自己丈夫做了偷盗这种事，还敢大张旗鼓的来闹事！” 三月末的天气，日头已经开始晒了，那朱家老太太被放在院子里半晌，又渴又饿，不断唉声叹气，“香儿啊，你祸是你惹的，你给你两个嫂子一个说法就是了！” 朱氏不敢抬头，“我给他们看病就是了！” 朱全的媳妇刘氏掐着腰嚷道，“看病？看病就完了？你大哥的腿至少要养三个月，这三个月他不能出去干活挣钱，我们喝西北风啊！” “还有你二哥，破了脸，这段日子也不能出去。现在正是春种，各家用人的时候，每天的工钱比平时高，你得赔钱！” 元老大憨声道，“我们赔，我们赔，两位要多少？” “我们家至少得五十两银子！” “我家也要五十两！” 朱家妯娌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叫嚣。 元老大瞪大了眼，他身后朱氏直接跳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抢钱啊！五十两？看看你们那张老脸值不值五十两，就算大哥他们干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你要讹我五十两？” 朱家妯娌一起冲上去和朱氏撕扯起来，“今日不给钱，谁也别想过了！” 元老大的儿子吓的躲在一边直哭，元老大拍着大腿叹气，那边朱老太太躺在帘子上也大声哭喊起来， “一辈子的人都让你们丢尽了，快让我死了吧！” …… 院子里闹的不可开交，周围的邻居都被朱氏得罪光了，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去劝解。 苏灵韵拉着柳大娘从人群里出来，“大娘，咱们回家吧！” 柳大娘正看的起劲，“回家干吗？咱们得看看朱氏和她娘家人怎么个收场？扒了那朱氏一层皮才解气！” “算了，不过是狗咬狗，没什么好看的。相公快回来了，天要晌午了，我也该做饭了！”苏灵韵笑道。 柳大娘点头，“那不看了，回家。” 回到家，元瑾已经回来了，正挑水抱柴。 苏灵韵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喝了一壶水，招呼元瑾过来，将元老大家的事说了一遍。 元瑾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只淡淡嗯了一声。 苏灵韵歪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促狭的水光，笑道，“我知道相公昨晚为什么没让郭大叔他们去报官了。你早就知道大嫂娘家人的秉性，料到就算咱们不去报官，朱家人也不会放过大嫂，所以由着他们自己闹去。” 若他们报了官，大嫂难免撒泼打骂，大哥过来求情，到时候严惩还是轻罚，元瑾反而难办。 干脆让他们自己人窝里斗！ 元瑾但笑不语，并不多议论元老大家的事，只从衣服里将地契拿了出来交给苏灵韵。 苏灵韵取过来看了一眼，惊愕问道，“这么多？” 元瑾点头，“咱们家往东没有人家，所以我多花了几两银子，多买了一些地方，将来东院随便咱们自己想怎么搭建都可以。” 他花银子打点了里正，刚才就去了镇上，把地契都办好了。 “真好，那咱们的院子也可以盖大一点。”苏灵韵高兴道。 第86章 盖新房 元瑾找来笔和纸，给苏灵韵画了一个草图，正院盖四间瓦房，东西各两间厢房，东厢房做厨房，西厢房放杂物。东墙留一个月亮小门通往东院，牛棚和鸡圈都搭在东院，另外元瑾还简单画了一下搭建种植灵芝的阴棚和给苏灵韵种菜种花的地方。 一切看上去条理有序而且整洁。 苏灵韵双手托腮，眼睛里充满期待，最后眼睛一转，手指在正屋和东厢房上一划，笑道，“能不能把正屋和厢房连接起来，这样的话若是下雨我们也不用冒雨出去了。”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和郭大叔商量一下看如何连接。” “嗯嗯！”苏灵韵颔首，“咱们的银子够吗？” “放心吧，绰绰有余！” 两人说着未来房子的规划，越说越多越兴奋，一直到晌午。 午饭后，元瑾拿着自己画的草稿图去找郭大叔商议盖房子的日子，柳大娘过来，告诉苏灵韵元老大家那边的消息。 朱家妯娌闹了一通，最后松口每家要二十两银子。 朱氏无奈，将家里银子都拿出来，又打了借据，才将两家人打发回去，听说两口子正在家里一起抱头哭呢。 “多行不义，活该！”柳大娘解恨的道。 “希望大嫂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和相公的麻烦就好！”苏灵韵叹了口气。 “放心吧，有了这次教训，这两口子估计得消停一阵子。” “是！” …… 转眼进了四月中旬，村里人春种差不多已经忙完了，有暂时的歇息。 郭大叔帮元瑾找了泥瓦工，开始正式盖新房子。 旧屋子要推倒，元瑾便在东院不碍事的地方搭了两间草棚临时住下，好在四月里天气不冷不热，住在草棚里也能将就。 村里人盖房子是大事，整个村子闲在家里的男人几乎都过来帮忙，柳大娘和其他妇人也过来帮着烧水做饭。 看着元家买来的都是青砖红瓦，一个个都瞪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元瑾以前在村子里是有名的穷户，如今竟然要盖砖瓦房，谁家不羡慕？ 元老大听到人议论，亲自跑过来确认，摸了摸那些青砖，将元瑾拉到一旁，问道，“老二，你要盖钻瓦房？你哪来的银子？” 元瑾笑道，“灵韵嫁过来时带过来一些嫁妆，之前我打猎也攒了一些。家里的房子实在破的不能住了，到了夏天漏雨漏风，我自己也就算了，不能让灵韵跟着我受委屈。” 元老大狐疑的看着元瑾，心里忍不住嫉妒，勉强笑了笑，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回家去了。 郭平看到元老大，故意喊道，“元大哥，这里正忙，你不留下帮忙啊？” 元老大窘迫道，“家里有事，脱不开身，就劳烦郭家小兄弟了。” 说完灰溜溜的走了。 郭平冷笑一声，眼睛里满是鄙视。 第一日丈量尺寸，挖地基，元瑾给的工钱多，大工六十文，小工三十文，那些工匠争前恐后的要过来，郭大叔亲自挑选了十多个干活熟练老实的人。 村里也有十多人个过来帮忙，众人忙忙碌碌，说说笑笑，干活很是起劲。 苏灵韵赶牛车，带着柳大娘去了一趟城里，买了三十斤猪肉，二十斤猪油，两袋子大米。一到家，那些帮忙做饭的妇人过来，惊愕道，“怎么这么多肉？还有大米！” 苏灵韵笑道，“大家帮忙搬下去，中午咱们炖肉，蒸米饭，让大家吃个饱！” 众人高兴，纷纷跟着卸车。 张氏和苏晓也早早过来了，看到菜里放了那么多肉，张氏直心疼，把苏灵韵叫到一旁，“灵韵，不用放这么多肉，别人家盖房子吃大锅饭，都是吃饼子大锅菜，菜里有个肉腥就算不错了，你这炖大肉，还蒸米饭，太破费了。” “婶娘，盖房子是大事，大家都辛苦了，吃的好了才有力气干活！”苏灵韵笑道。 张氏无奈笑了笑，“你啊，还是小，不知道过日子艰难。对了，盖房子钱够吗，你二叔知道你要盖房子，让我拿银子来，只是他脱不开身，不能亲自过来帮忙。” “不用！”苏灵韵把张氏的手推回去，“银子够，放心吧！若是不够了，再跟您张口。” “也行，若是有难处一定和婶娘说。” “知道了！” …… 大锅的土豆炖肉，加上白米饭，还没开锅，干活的人就频频往做饭的地方张望。 等到吃饭的时候，看到碗里都是大块的肉一个个瞪直了眼，尤其是那些工匠，激动喊道， “东家，咱们给人干活还没吃过这么好的饭呢！” “东家是敞亮人，你放心，咱们干活一定卖力气，不能白吃你的肉！” “对，咱们加把力气，把活干好！” 郭大叔笑道，“这都是元瑾两口子体谅大伙，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一起把房子盖的漂漂亮亮的。” “好咧！” 众人纷纷应和，连过来帮忙的村里人也因为有肉吃充满了干劲。 柳大娘张氏等人做好了饭便要走，不肯留下吃饭，被苏灵韵强行留下，“你们累了一上午，必须留下吃饭。” 邻居王婶十分不好意思，“不过是些做饭的琐事，怎么好意思？” 苏灵韵拽了拽张氏的手臂，低声道，“婶娘，别人都是外人，你一走人家都要走了，留下吃饭吧。” 张氏想了想，点头，“那都留下，灵韵不差咱们一口饭吃。” 柳大娘也明白苏灵韵的意思，笑道，“那咱们都留下，吃了饭好继续干活。” 王婶几人自然也是馋肉吃，又委婉推拒了几句，高兴留下吃饭。 苏灵韵盛了一碗白米饭，一大勺子土豆炖肉给柳大娘，“大娘，柳絮一个人在家里，您给她送碗饭，别让她自己做了。” “这可不行，她啥忙也没帮怎么能吃这饭？她自己在家随便吃点就行了。”柳大娘皱眉推道。 “大娘，这也是相公的意思，要不我自己送去！” “别！”柳大娘只好接过来，“她哪有那么大面子，还让你亲自送去，我给她端过去。” “嗯！”苏灵韵轻笑点头。 第87章 没钱给你！ 柳大娘端着碗回了自己家，柳絮正绣鞋底，冷锅冷灶，果真还没有吃饭。 柳大娘把米饭放在饭桌上，收拾了一下针线，“别忙了，先吃饭吧！” “米饭和肉？”柳絮眼睛一亮，“哪里来的？” “二瑾家盖房子今日动工，做的大锅饭。” 柳絮脸色一下垮下来，扔了筷子，“那我不吃了！” “你这是耍什么脾气，人家二瑾的娘子大度懂事，特意让我给你送过来的，你别不知好歹！”柳大娘气道。 柳絮探头往外看了看，咬唇道，“二瑾哥家都盖新房子了，这日子越过越好，白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如果不是她，现在跟着二瑾哥享福的本来是我！” 柳大娘脸色顿变，恼怒道，“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不知害臊。人家都成亲了，你还瞎想什么，要是你嫁过去，兴许还过不上这好日子，人家灵韵是旺夫的，你没那个命！” 柳絮羞恼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二瑾哥怎么突然有钱了，又是买牛，又是盖新房子的。说不定前些日子村里传二瑾哥发现了好果子去城里卖的事是真的，若是搁以前，这么好的事二瑾哥一定想着咱们家，带着咱们一起赚钱。现在肯定是那狐狸精不肯让二瑾哥告诉咱们，你还说她大度。还有，盖个房子请工人，就大鱼大肉的吃，这狐狸精哪里是过日子的人，分明是在败二瑾哥的家。” “闭嘴！”柳大娘气的脸色发白，“你看你都胡扯了些什么！灵韵就不该让我给你来送饭，给了吃的，还白惹了一顿闲话。” “谁要她的吃的，你给她端回去！” “我丢不起那人！你爱吃不爱！”柳大娘撂下一句，气呼呼的走了。 回到元家，柳大娘只说柳絮把饭吃了，让她谢谢灵韵。 苏灵韵知道柳絮不说自己坏话就好了，哪里还会谢她，也不说破，只道吃了就好。 大伙吃了饭后，收拾院子，烧水，忙了一下午。 苏灵韵给工匠买肉做饭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次日元老大便早早的来了，仗着自己是大哥，东逛西走，指挥工匠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东家。 到了晌午，理所应当的留下吃饭，不但自己吃了一碗肉，还盛了一碗送回家去给他媳妇。 张氏和柳大娘心里有气，嫌元老大脸皮厚，也只能看在他是元瑾的大哥面子上忍耐着。 工匠感激东家和气，做的饭食好，尽心尽力，一直干到天黑透了才散。 苏灵韵将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和元瑾吃饭。就在两人住的木棚外放了桌子，点了一盏油灯，正好是四月，夜里天气清爽，白日里的劳累也去了一半。 两人正吃饭，元老大和朱氏便来了。 朱氏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啧啧羡慕的道，“这都是青砖啊，一点土坯都没有，咱们老二可真是出息了！” 说完又故意大声喊道，“当家的，二瑾这盖房子，就是咱们自己盖房子一样。他就你这么一个大哥，你什么事都给看好了，这采买的事也得咱们自己掌握着，别让外人捞了好处去。” “是，我都看着呢，以后我天天来盯着。”元老大道。 苏灵韵和元瑾两人自顾吃饭，谁也没搭腔。 朱氏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笑道，“二瑾，灵韵，上次的事嫂子一直没来解释。其实嫂子也是冤枉的，我不过回娘家多嘴说了一句你们买牛了，本来觉得我兄弟有出息了是件骄傲的事，不曾想我那两个泼皮兄长竟然起了歪心思，半夜里来偷牛，实在丢人！事后我还赔了他们一人二十两银子，你说我冤不冤？” 苏灵韵给元瑾又盛了一碗饭，温声道，“相公累了一日，多吃点。” 随后才笑道，“大嫂这事正好也给我们提了个醒，这院墙矮就是爱招贼，外贼招不了，也招家贼，所以我和相公才决定盖房子，免得有些人心里还惦记着。” 朱氏讪讪一笑，脸上烧热，忙转移了话题，“咱们家现在盖房子，父母不在了，只有你大哥是自己人，家里的活先放下，让他来帮着监工。这活虽然繁琐又累心，但谁叫咱们是自己人呢，工钱也不必多了，就和那些大工一样就行。” 苏灵韵冷笑，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元老大走过来，故意斥道，“要什么钱，都是亲兄弟，我帮忙不是应该的。” 朱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是应该的。可是咱们家现在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银子都赔给了我那两个不说理的嫂子，还拉了饥荒，你本来可以给人家干活挣钱养活一家子，现在来帮二瑾了，家里也得吃饭啊。再说，二瑾请了那么多工匠，还差你一个人的工钱，他就算不给谁，也得给你这当哥的啊。你要是不要，才是陷二瑾于不义。” 元老大闷哼了一声没说话。 苏灵韵心里冷笑，元瑾这大哥从来都没出去做过工，整日懒在家里，连墙外的草都懒得除一下，否则也不会把日子过成那样。 元瑾把碗放在桌子上，抬头道，“嫂子不必为难。我这里请的人手够，里外有郭大叔帮忙看着，不会有差错，明日便让大哥不用来了。” “这是什么话？郭大叔毕竟是外人，怎么比得上咱们自己人？”朱氏忙道。 苏灵韵叹了一声，“可是大嫂，我们盖房子钱紧，每一文钱都算的精细。这给工匠的钱都是按人头合计好的，多一个人都没多余的银子给。就连郭大叔过来帮忙也是不要工钱的，大哥若过来，我们实在是没钱给。” 朱氏脸色黑了黑，强忍着，挤出一抹笑，“有那么紧吗？” “当然了，等大嫂盖房子的时候就知道了！”苏灵韵笑道。 “你、”朱氏咬牙盯着苏灵韵。 “没钱给也没关系，过来帮忙本就是应该的。”元老大过来，做出一副大哥的模样，“你们两口子累了一日了，早点歇息，我和你大嫂先回去了。” 朱氏起身，气哼哼的大步往外走。 元老大又嘱咐元瑾夜里看好了院子，才追出门去。 第88章 元老大中计 朱氏一路上气的肝直颤，“这老二家两口子都不是东西，见利忘义，仗势欺人。现在不过就是盖个新房子，以后要真有钱有势了，还不得把我们这哥嫂踩到脚底下。” 元老大背着手，闷声道，“还不是之前你做的事让他们记恨了。” “那都是他们不义在先，他们要是把牛痛快给咱们用，我还会让人去偷牛？”朱氏嚷了一声，瞪着元老大道，“你还敢教训我？刚才他们说不给工钱，你就应该直接甩脸子走人，竟然还说留下给帮工，你吃屎糊了心了？” 元老大耷拉着眼，低声道，“不给钱，不是还管饭嘛。在家里没事还得吃自己家的粮食，我到那有肉吃，还能端回来给你和元宝开开荤。” 朱氏眼睛一转，冷哼道，“这到也是，吃他们家的肉，使劲吃！明天你给我端回来两碗，咱们连晚上的饭都有了。” 两口子盘算着，回家去了。 次日，元老大果真又一早过来，指挥工匠干活，四处挑事，做足了大哥的威风。 元瑾已经找过郭大叔，让他告诉工匠该怎么做怎么做，一切都是郭大叔做主，不用理会元老大。 郭大叔知会了工匠，等元老大再来指挥，所有人便当耳旁风一样，无人听他的。 元老大见没人听他的，窝了一肚子气，坐在帐篷下喝水，等着晌午开饭。 “这人也太不害臊了！”张氏看着元老大气愤道。 “简直没脸没皮，吃相难看，狗皮膏药一样！”柳大娘也跟着不忿。 “灵韵，你这大哥就是欺负你们两口子好脾气，要是我，才不管什么大哥不大哥，一早赶出去。”王婶一边择菜一边道。 苏灵韵笑了笑，“总归是相公的大哥，他们有错，我们不能失礼。” “你啊，就是心太善了，才让他们两口子这么嚣张，早先偷牛的事你就应该去找里正，让里正还你们公道。” 苏灵韵抿笑不语。 快晌午时，苏灵韵找到元老大，客气道，“大哥，有件事要你帮忙。” “弟妹，你说！”元老大忙放下茶碗起身。 “是这样，房子盖的快，窗户和门都要量尺寸做了。听说隔壁柳村顾木匠做的活最好，给城里好些富贵人家也打过家具，劳烦大哥去柳村跑一趟，把顾木匠请来，把门窗做了。”苏灵韵道。 “这好说，我这就去！”元老大一口应承下来，闻着饭棚里的肉香又有些犹豫，“可是就快晌午了，我早晨出来的早没吃饭，肚子还饿着呢！” 苏灵韵忙道，“大哥尽管去，今天蒸的馒头，炖的白肉粉条，等下给大哥留出来。” “行，我快去快回。”元老大说着往外走。 “对了，大哥！”苏灵韵叫住元老大，“听说顾木匠要的工钱高，大哥去了以后问问价钱能不能少些。” 元老大眼珠一转，憨声笑道，“工钱的事弟妹放心，大哥一定给你们压到最低。” “那最好了！”苏灵韵笑的温和。 “刘二，套牛车，送我去柳村！”元老大像是得了什么重大的差事一样，大声吆喝。 柳村离长山村不过两里地，走着去一会的功夫便也到了。 刘二正在挑水，皱眉道，“我忙着呢！” “我这可是正经事，要是耽误了，你就别想在我兄弟这干了，凭你那点本事，哪里去挣一天三十文。”元老大冷哼道。 刘二为难的看向郭大叔。 郭大叔见元瑾点头，才道，“那你就套牛车带大郎走一趟吧。” “嗳！”刘二这才应声。 两个赶着牛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将顾木匠给带了来。 元瑾带着顾木匠去量尺寸，顺便做些屋子里的家具。 元老大一下牛车，立刻去饭棚里盛了一大碗肉，坐下狼吞虎咽，烫的直噎气。周围工匠都在吃饭，看着元老大没出息的模样，一个个低头偷笑。 正吃着饭，郭大叔负手进来，脸色难看，“大郎！” “在呢！”元老大嘴里嚼着肉，含糊应声。 不管饭棚里还有其他人，郭大叔直接道，“大郎，你这办的什么事？人家元瑾之前就已经找过顾木匠，谈好了价钱，你去了以后，愣是在原来的价钱上涨了五两银子，还让人家别说，最后把银子给你当跑路费。你是做大哥的，平时来这里什么活不干白吃饭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贪自己亲弟弟的钱？” 元老大一下子愣在那，支吾道，“我、我、” 周围的人一顿唏嘘声，目光鄙夷的看着元老大。 柳大娘走过来，“大郎，这人心可不能太黑了。不干活还吃着拿着，二瑾和灵韵不计较，咱们也睁一只眼闭一眼算了，现在你还吃自己弟弟的好处，你这良心都喂了狗了！” “是弟妹让我去、”元老大涨的脸通红。 “灵韵让你去接顾木匠，可没让你从中贪银子！”郭大叔气愤道。 元老大低着头，羞臊的脸不敢抬。 “这顿饭你吃也就吃了，吃饭回家去吧，以后这里也不用你来了！”郭大叔道了一声，转身便走。 “郭叔、”元老大尴尬起身，又舍不得碗里的肉，伸手要端着走，讪讪道，“他大嫂还没吃饭。” 柳大娘过去一把按住，冷脸道，“没干活的人没脸吃这饭，赶紧回家去吧！” 元老大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走了，身后一阵哄笑声。 那些之前总是被元老大指使的工匠甚至发出叫好声。 走到半路，元老大方回过味来，恨的跺脚，“苏灵韵这个贱蹄子，故意坑我！” 元瑾之前找过顾木匠，苏灵韵肯定也是知道的，却故意让他去接顾木匠来，还说让他谈价格。他说那五两银子好处的时候那个顾木匠啥话也不说，等来了，才把自己谈的五两银子好处费给抖搂出来。 这两口子是合伙坑他，要把他赶走。 元老大气的脸发白，想回去找苏灵韵和元瑾理论，想了想又不敢，他要是只接顾木匠来，也让元瑾两人拿不住把柄，还是他自己理亏。 原地转了两圈，没敢回去，最终气哼哼的回了家。 第89章 姑母上门 夜里，元瑾和苏灵韵躺在床上谈起这件事，元瑾笑道，“娘子是故意的让大哥去接顾木匠？” 苏灵韵侧身看着他，“相公怪我了？” 元瑾摇头，“我那大哥在这里惹人嫌，早就该找个理由让他回家，灵韵这是帮了我。再说，是他自己贪婪，怎么能怨别人？” 木棚的外点着一盏油灯，点点星光自木棚的缝隙中漏下来，落在苏灵韵眼中，澄澈如星河。 她依赖的靠在元瑾手臂上，垂眸道，“相公不怪我就好。大哥在这里胡乱指使，让那些工匠心里起怨，若干活差了，对我们也不好。” “是！”元瑾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灵韵这事做的没错，我都要佩服灵韵的聪慧了！” “佩服就不用了，相公让我多抱一会就行，你身上真暖和！” “冷了？”元瑾将被子拉上来一些，手臂顿了一下，微微用力环住苏灵韵的身体。 苏灵韵低头抿笑，靠的越发的近。 这木棚的地方小，两人自然要每天都这样相依而眠，苏灵韵倒是喜欢睡这木棚里了。 “睡吧！”元瑾轻轻拍了拍苏灵韵肩膀。 自此以后，元老大自然没脸再过来了，房子盖的顺利，不到半月已经上梁封瓦，院墙盖的高大结实，连东院都修的宽阔整齐。 完工之后，元瑾给所有工匠结了工钱，另外给郭大叔郭平十两银子。 郭大叔推脱了半天，送过去又送回来，折腾了几次才肯留下。 再有十日，顾木匠把屋子里的家具也全部做好了，只等屋子里晾干以后全部抬进去。 房子盖好了第二日，家里便来客了。 来了一个妇人，带着姑娘，一进院子，便大声嚷道，“哎呦，我的天，这大门大院的，和城里老爷家一样，我们二瑾真是有出息了！” 苏灵韵正收拾衣服，闻声自木棚里出来，疑惑的看着来人。 元瑾低声道，“这是我姑母，住在城郊。” 苏灵韵目光闪了闪，他们成亲的时候这姑母都没露面，如今房子盖好了，到是登门了。 “姑母！”苏灵韵跟在元瑾身后向来人见礼。 “二表兄！”妇人身后跟着的姑娘含羞带臊的低低喊了一句。 “哎呦，这就是你新娶的媳妇吧，长的真水灵，看着就是好生养的。”孙元氏一双精明的眼睛在苏灵韵身上打量，呵呵笑道，“你们成亲的时候，正好你姑父病了，我走不开也没过来，二瑾娘子可别怪姑母。” “不怪，不怪，姑母喝茶！”苏灵韵提了茶壶给两人倒茶。 “不急着喝茶，听你大哥说二瑾盖了大房子了，我带着萍儿先进去瞧瞧。”孙元氏领着女儿孙萍往屋子里走。 孙萍被元氏拉着，回头偷偷瞧了元瑾一眼，目光含羞带怯。 苏灵韵看了元瑾一眼，抬步跟上去。 “哎呦，这门窗可真宽敞，这地还铺了红砖，可真平啊！这家具做的也好！”元氏一惊一乍的，四处都觉得新鲜，尤其是看到东厢房和正屋之间做了连接，修的方便且宽敞，更是赞不绝口。 “二瑾，你这真是发财了啊！”元氏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酸气，“修了这么好的屋子，可是咱们村里头一份啊，娶了财主家的闺女就是不一样。” 自从元家父母去世以后，孙元氏嫌弃自己的两个侄子穷，怕受牵连，很少回村看望，如今见元瑾日子好了，反而心里有些不平，她那儿子好吃懒做，娶了个媳妇三天两头的往娘家接济，家里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反倒比不上娘家人了。 元瑾笑道，“是，托了我娘子的福。” “二瑾，不是我当姑母的说你，你现在日子过好了，就该拉扯你大哥一把。别忘了你大哥还给咱们元家生了一个儿子呢，就凭这个你们也该多帮衬着点，他家都揭不开锅了，来你这里帮工挣点钱你还给赶走，实在不像话，外人看了也笑话。”孙元氏拿出长辈的架势教训道。 看来元老大是去孙家告状了，颠倒黑白，将她和元瑾不知道怎么编排一通。 苏灵韵皱眉，上前要解释，却被元瑾拉住手腕， “姑母说的是。兄弟两人本该互相帮衬，只是我平时靠打猎养家，这事危险又不准成，大哥也不肯跟着我做。姑父不是在城里谋了个好差事，不如让大哥投奔姑父，好歹能挣钱养家。我这便就把大哥叫过来，一起吃饭商量一下。” 孙元氏微微变了脸色，咧着嘴角道，“你姑父之前在粮铺做个二管事，是还不错。不过这段日子粮铺的生意不好，你姑父的工钱都没开下来，怎么好让你大哥再去？对了，我家里还有事，就不留下吃饭了，来看看你过得日就安心了。萍儿，咱们回吧。” 说着，拉着孙萍便往外走，好像身后有什么怕的一样。 “不用送了，回去吧！” 孙元氏出了大门，道了一声，急匆匆走了。 苏灵韵看着妇人的背影，噗嗤一笑，“你这姑母是有多怕你大哥？” 元瑾勾唇一笑，“对于穷亲戚，自是躲闪不及。” 苏灵韵挑了挑眉，“你那表妹长的到是不错，看你的眼神似乎也、” “别胡说！”元瑾斥了一声，拉着苏灵韵进院子，“虽是姑侄，但我这个姑母自从嫁人后很少回家，并不常来往，这次估计是不信我能盖房子才回来看看，以后不会再来了！” …… 这边孙元氏带着孙萍回城郊，孙萍满脸的不乐意，“娘，咱们来都来了，怎么不多呆一会儿。” 孙元氏撇着自己闺女，“你还惦记二瑾呢？” 孙元氏很少回长山村，之前还是元家父母过世回来了两次，带着孙萍。结果孙萍一下子看中了元瑾，回去后便把心思告诉了孙元氏。 表兄表妹结亲本是常事，但孙元氏嫌弃元瑾家穷，一百个不愿意。这两年给孙萍也说了几门亲事，孙萍都不乐意，孙元氏知道她心里惦记元瑾，告诉她绝对不可能让她嫁过来，让她早早死了这个心。 就是元老大去孙家告诉她元瑾盖了新房子她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了，却又动了心思，有些后悔。 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大的院子，不是一个两个钱能盖起来的，元瑾肯定是发了横财，早知道就该让她闺女嫁过来享福。 第90章 搬新房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二表哥都娶媳妇了！”孙萍嘟囔道。 “娶了媳妇怕啥，他们成亲多久了，到现在他媳妇的肚子还没动静，说不定是个不能生养的。”孙元氏嘀咕道。 “那能怎么样？”孙萍问道。 “不能生养，我这做姑母的就有权把她赶出去！”孙元氏冷哼一声，转着眼睛道，“且再看看，你这二表哥是不是真发财了，若真的是，咱们再做打算。” “嗯！”孙萍心里蠢蠢欲动，连忙应声。 …… 家具晒了十日搬进屋子里，前前后后晾了一个月，苏灵韵和元瑾便搬进了新房子里去。 搬新房子前，苏灵韵特意去了一趟城里，买了新被褥，新的茶壶茶盏，新的锅灶，挑着便宜的又买了几个花瓶，放在屋子里，平常中多了几分风雅。 张氏苏晓跟着一起收拾，笑道，“这日子让灵韵过的越来越像样子了，将来我们家晓儿要是能有你这一半好，我也知足了。” 苏晓想到温子书，脸上一阵羞臊。 苏灵韵一眼看穿苏晓的心事，笑道，“婶娘放心吧，苏晓姐将来必定比所有人都富贵。” “就她？”张氏摇头叹道，“只要能找个踏实本分的人家，比什么都强，我可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富贵。” “娘，人家还没定亲呢，说这个怪不好意思的。”苏晓瞪了苏灵韵一眼，红着脸嗔道。 众人笑了一阵，不再提此事。 搬新家，自然要宴请，元瑾向来行事低调沉稳，所以没有大请，只请了郭大叔一家，顺便把柳大娘母女两人喊过来，再加上张氏母女，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苏灵韵亲自去柳家，这一次柳絮也过来了，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情愿。 柳大娘和张氏在厨房里做饭，见案板碗勺都是新的，柳大娘不住皱眉，“这都买了新的得花多少钱，这小两口也不知道省着点。” 张氏烧火，抬头道，“灵韵说了，搬了新屋子就要有新样子，以前破的旧的都不要了。” “说来也是，灵韵嫁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添置，委屈她了，这也是应该的。”柳大娘跟着笑道 张氏点头，“其实灵韵也想不到这些，都是元瑾想的周到，带着灵韵去城里采买，这二瑾以前没看出来，现在瞧瞧还真是个外冷内热疼媳妇的人。” “那是当然。” …… 两人说着话，柳絮在新屋子里瞧，见床是新做的，上面的被褥也都是新的，提花的段子面，摸着又滑又软。屋子添置了放衣服的柜子，还有书桌，书桌上放着新茶碗，花瓶，像是新成亲的一样。 不，村里新成亲的也没有这房子好。 柳絮掐着花瓶里的木槿花，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如今却被苏灵韵占了便宜。 房子盖了前沿，苏灵韵和苏晓就坐在前沿下择菜，苏晓扭头看了看屋里的柳絮，低声道，“灵韵，我看那柳姑娘眼神不对，你可小心点。” 苏灵韵点头，“我心里有谱。” 一个时辰后，张氏招呼众人落座吃饭，元瑾和郭大叔等人一桌，张氏柳大娘几个女人一桌，苏灵韵拿出从城里买的果酒，给柳大娘她们倒上，“这个酒是相公买的，说是有甜味不醉人，大家都吃点。” 张氏抿了一小口，连连点头，“是好喝，这酒在咱们乡下是稀罕物，这果子酒我更是喝都没喝过。” 苏灵韵随口笑道，“婶娘要是喜欢，等下次相公进城给您稍一壶来。” “这使不得，这贵着呢！”张氏连忙摆手。 柳絮沉着脸，小声嘀咕道，“炫耀什么，还不是花的二瑾哥挣的银子！” 柳大娘忙拽了她一把，举着酒碗大声笑道，“二瑾和灵韵的日子过好了，咱们都高兴，这碗咱们敬灵韵和二瑾，祝贺他们乔迁之喜。” 其他人纷纷跟着应和，气氛也渐渐活络起来。 隔壁屋子里，郭平缠着元瑾喝酒，酒杯换了大碗，喝的好不热闹，一直到天黑透，郭平自己喝的醉了，由郭大叔搀着回去。 “这孩子，比人家元瑾还大一岁呢，一点没长进，看见酒就没命。”郭婶训斥道。 郭平闭着眼嚷嚷，“二瑾哥住新房子了，我高兴，高兴！” “别给我丢人了，赶紧回家吧！”郭大叔恙怒斥了一声，回头笑着和元瑾道别。 郭家人走了，张氏和柳家母女帮着苏灵韵把杯碗收拾干净，也各自回家。 元瑾被郭平灌了半坛子酒，眼底微红，说话走路却不见半分醉意，关了大门回来，温声道，“灵韵忙了一日辛苦了，你去坐会，我去烧些水来。” “我坐不住，我和你一起去！”苏灵韵笑了一声，和元瑾一起去厨房。 元瑾烧火，苏灵韵在锅里添好了水，拿了板凳坐在旁边和元瑾说话。 进了六月天已经热了，入了夜，风自窗子里吹进来，清凉舒爽，十分惬意。 元瑾道，“我看城里有卖那种铁炉子的，上面放一个水壶，烧水便不用这么麻烦了，改日进城，我们也买一个。” “好。”苏灵韵应声，“相公，我今天没事的时候算了一下，盖房子，做家具，添置东西，所有的钱都花了，咱们还有三百七十八两银子。” 这些银子，足够他们用一段时间。 元瑾点头，“东院都已经收拾好了，明日我便上山刨树根回来放进凉棚里，再弄些山上的泥土根叶，就可以种灵芝和石斛。” “刚收拾好屋子，相公休息几日吧！”苏灵韵双臂抱膝，头枕在臂弯里，说话的时候声音软糯清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元瑾不由的抚了一下她的头，“困了？去屋里等吧。” 苏灵韵立刻摇头，“不困，我想和相公呆在一起。” 元瑾目光微深，灶膛里的火光将他五官映的深邃英朗，越发清俊，他微一用力，让苏灵韵靠在自己身上，低沉道，“那先靠着我眯一会，等下水便开了。” 闻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苏灵韵心头直跳，忙闭上眼睛。 第91章 不够资格 烧好热水，洗漱完，苏灵韵将两人的被褥在主屋的床上铺好，状似漫不经心的，“今日是我们第一晚住新房子，我们要睡一屋，图个好彩头。” 说完忙又补充道，“这是婶娘交代的。” “婶娘交代的？”元瑾反问。 “嗯！”苏灵韵煞有介事的点头。 “婶娘如何知道我们分房睡？”元瑾笑问。 苏灵韵瞪大了眼睛，顿时不说话了。 元瑾噗嗤一笑，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道，“以后我们都一屋。” 苏灵韵眼睛顿时一亮，“相公说的是真的？” “嗯。不过你不要有非分之想，好好睡觉。”男人认真的道。 苏灵韵脸上羞红，睨他一眼，气道，“谁对你有非分之想，不要脸！” 元瑾抿唇一笑，半开玩笑的道，“骗你的，其实是我怕自己把持不住，故意气你。” 苏灵韵脸上这才笑起来，吹了灯，“睡觉了！” 两人躺在床上，月色透过竹帘撒进来，一片朦胧的暗影，苏灵韵微微向元瑾靠了靠，依赖的姿势靠在他肩膀上，低低道，“相公，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她化身为人，本来想闯一闯这人间，享受人世繁华富贵，可现在，她只要呆在这个家里，和身边这个男人在一起就觉得很好，他们可以像普通夫妻一样，生子，变老，死去，她会像个普通人一样陪着他过完一生。 “会的！” 男人低沉的一声，却让人格外安心。 …… 村西，苏家 今日苏老大回来了，李氏前前后后的忙活，又是打扫又是炖鸡，格外殷勤，一直忙到二更天才睡。 两人温存了一番，草草了事，李氏心里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找别的事情发火， “当家的，灵韵盖新房子了你知不知道？” 苏老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嗯”一声，“听说了，那元瑾家的屋子本来就要塌了，两人再盖两间好歹遮个风雨吧。” “当家的还不知道呢，人家可不是随便盖了两间，是盖了四间砖瓦房，一个大院子，还带着偏院，那墙就盖了一丈高，可是咱们村子里头一份的气派。” 苏老大猛的睁开了眼，有些不相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前两日我还偷偷去瞧过呢。” 苏老大小眼睛眯着，“他们哪来的银子？” “我也纳闷呢，虽然咱们给的嫁妆是村里头等的，可也不够他们又是买牛，又是盖房的，我听说元家的家具都是请的顾木匠新做的。” 顾木匠手艺好，经常给城里人家打家具，可做的家具也是有名的贵，一般乡下人家请不起。 苏老大坐了起来，“这元瑾看来也没那么穷，是骗咱们呢！” “我看也未必！”李氏冷哼一声，“人家不知道在山里得了什么宝贝，赚了大钱了。” 苏老大不屑，“那山上被周围村的人都踩遍了，能有什么宝贝。” 李氏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恨前段时间李员外家的事没把苏灵韵和元瑾一起抓进大牢里去，还害的自己女儿被打，想起这事，她就恨的牙痒。 “我还听说今天元家搬新家摆酒，只请了老二家那边，这灵韵可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我这后娘吃力不讨好也就算了，你可是他亲爹，明明知道你今天回来，竟没请你去吃酒。” 苏老大脸色铁青，“老子就是养了个白眼狼，明天我就找上门去，问问她还认不认我这个爹？” 李氏冷哼，阴阳怪气的道，“要找你自己去找，我可不敢招惹她，免得又拿菜刀砍我。” “她敢！”苏老大怒喝一声。 “当家的别气，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终归你是老子她是闺女，你要上门，我不信她还敢顶撞你。”李氏假意劝着。 苏老大气呼呼躺下，“我明日定找上门去。” 次日，元瑾上山去挖树根了，苏灵韵正收拾院子，苏老大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左右一打量新盖的院子，苏老大越发嫉恨，喊道，“苏灵韵！” 苏灵韵拿着扫把走过去，挑眉一笑，“这不是爹吗？”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搬家请酒竟然没请我，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要我成为整个村的笑话是不是？”苏老大背着手，大声怒斥。 苏灵韵冷冷看着他，勾唇一笑，“确实是个笑话。我未出嫁时，在家里受尽后娘虐待，爹不管不问，不怕村里人笑话；我出嫁以后，日子过的艰苦，爹从不登门，也不怕村里人笑话，如今到怕了？这是那股子邪风把爹的脑袋吹开窍了？” 苏老大满脸恼怒，指着苏灵韵道，“你这个不孝的贱人，老子再不对，也是你爹！” “爹是不是忘了，两个月之前女儿有难，苏晓姐去找你借钱帮帮女儿，你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和你再没有关系了。现在看我家盖了大房子就又来充老子占便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苏老大气的脸色发白，“你这个不孝女，竟敢顶撞老子。告诉你，你这房子，你家里的牛都是老子给你的嫁妆买的，现在你就把嫁妆全部给老子还回来，否则我就去衙门里告你忤逆不孝。” “嫁妆？”苏灵韵丝毫不惧，上前一步，“爹怎么好意思提你那恶妇给我的那点儿嫁妆？好，那我问问，我娘的嫁妆呢？她的嫁妆都应该是我的，现在在哪？听说我娘的陪嫁只银子就上千两，还有一间城里的铺子。爹要是不肯承认，咱们就把外公一家找来，看看当年的嫁妆单子，当面对质。到时候，你和李氏不仅要把娘的嫁妆给我，还有我娘是怎么死的，咱们在城主面前一并说道说道。” “你！”苏老大脸上闪过一抹慌乱，随即恼羞成怒，扬手就往苏灵韵脸上打，“还敢上公堂告我，不孝女，当初就不该生你，我今日就打死你！” 苏灵韵极快的往后一退，手里的扫把扬上去，“想打我，掂量掂量你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够不够资格？” 苏老大被扫把一扑，踉跄后退，差点跌在地上。 第92章 狼狈收场 此时李氏突然跑过来，大声喊道，“当家的，你怎么样？大家都出来瞧瞧，闺女打亲爹了，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孝道，这爹都要被闺女打死了！” 苏灵韵冷眼瞧着李氏，看来她这继母早就在门外猫着呢，就等她和苏老大争吵起来好趁机闹事。 正是早晨村里人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的时候，路过的村民闻声纷纷围过来，挤在门口看热闹。 李氏扶着苏老大大哭大闹，“当爹的上门，这做闺女的不但不让进门，还拿那扫把赶人、打人。实在没有天理了，忤逆不孝，是要遭报应的。” 苏老大在村里好歹是有头面的人，见这么多人围着议论纷纷，脸上不搁，怒声道，“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小贱人，今日就打死她。” 说着扑上前去，扬臂便打。 李氏顺势抓住苏灵韵的扫把，对着苏老大喊道，“打她！你是当爹的，打死她都不过，她要是敢还手，咱们就去找里正，找城主，告她不孝，殴打长辈。” 苏灵韵双拳难敌四手，扫把被李氏抢去，不断后退，冷声喝道， “女儿已经出嫁，爹和后娘真要找上门来打人，这里是元家，不是你们苏家。” “你就算嫁到天边去，你爹要打死你，你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李氏抓着苏灵韵的衣服叫嚣，扯着她不让她后退。 苏老大被李氏一激，甩了膀子要抽打苏灵韵。 “岳父！” 身后突然传来冷厉的一声，随即苏老大扬起的手腕被人抓住，他猛然回头，顿时一愣，“元瑾！” 苏灵韵趁机一巴掌打在李氏脸上，退到元瑾身后，脸色透白，冷冷盯着苏老大和李氏。 李氏被甩了一嘴巴子，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即张牙舞爪的向着苏灵韵扑去，“小贱人，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元瑾将苏灵韵挡在身后，抓着苏老大的手腕一挥，便将李氏撞飞出去，“岳父，岳母，你们两个人一起上门来打我娘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老大手腕剧痛，脸都扭曲变色，“放开我，你这个混账，放开我！” 元瑾顺势撒手，苏老大顿时向后跌倒在地上，摔个人仰马翻。 “当家的，当家的！”李氏扑过去，号丧一样的哭起来，“没法活了，闺女姑爷一起殴打岳父岳母，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元瑾转头看向苏灵韵，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伤到你没有？” 苏灵韵摇头，“相公回来的及时，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元瑾点了点头，对着看热闹的村民道，“劳烦乡亲们去找里正来吧，当着里正的面，把今日的事情说清楚，否则我们夫妻两人如何也吵不过一个泼妇。” 李氏哭的泪一把鼻涕一把，拍着大腿喊道，“对，找里正来，找里正来给我们住持公道。” 邻居里有人喊道，“二瑾，等里正来了，我们给你们作证，是苏家两人先动的手要打你娘子。” “放屁！”李氏喊道，“瞎了你的狗眼，明明是这小贱人先辱骂她爹。” “出了什么事？”柳大娘挤开人群进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惊愕问道。 “大娘，我爹今天突然找上门来，说我这房子和牛都是用家里给的嫁妆买的，要我还回去，我不答应，他就打我。我躲了一下，二娘便也冲进来，骂我不孝，两人要一起打死我。幸好相公回来，我才逃过一劫。”苏灵韵双目含泪，哽咽道。 “你听这小贱人撒谎，你看我这脸，就是这小贱人打的，刚才嚣张着呢！”李氏哭喊。 “若是嚣张，能让你们两口子一起欺负！”柳大娘护着苏灵韵，怒声喊了一句。 “灵韵小时候在你们苏家过的什么日子，全村的人哪个不知道、哪个没见过，现在嫁人了，终于过的好一点，你们两口子就来作妖。这房子盖了一个多月，你们夫妻两人哪个过来瞧瞧，帮帮忙，还不是周围邻居帮衬着，如今房子盖起来了，你们夫妻就要上门要房子，我看是脸都不要了！” 柳大娘丝毫不留情面，一字一句骂在李氏和苏老大脸上。 苏老大怒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管的着吗？” “我是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你这当老子的却从里到外的黑心糊涂。” 元瑾淡声开口，“大娘不必为我们争吵，等下里正来了，我们把嫁妆单子拿出来，有多少嫁妆还给岳父就是，以后我们各过各的日子，岳父也请不要再上门打扰我们。” “嫁妆？”苏灵韵冷笑，“正好，里正来了，我们好好算一下，我该从苏家拿走多少嫁妆。” 李氏目光闪烁，“你什么意思？” “既然爹和二娘要闹，那就干脆闹大一点，我娘当初带进苏家多少嫁妆，我就该得多少嫁妆，把两个单子都拿出来，比对一下，看看爹还该补给我多少。里正这里若是说不清，咱们就去城主那里说，总有人能还我一个公道。” 苏灵韵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的道。 苏老大心里慌了，“你这个不孝的贱人，还敢上公堂？” “不是爹要闹，要告我吗？”苏灵韵冷笑反问。 苏老大顿时没了方才的气焰，“还不是你出言顶撞我，我才气糊涂了。算了，毕竟是一家人的事，闹到公堂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李氏皱眉，“难道就这么算了，她还打了我、” “行了！”苏老大，“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回家去吧！” 李氏瞪大了眼瞅着他，苏老大甚至不敢等里正过来，急匆匆往外走。 “岳父！”元瑾冷声喊住他，“岳父不肯等里正来了说清楚，我也不能勉强。但请以后不必上门了，灵韵已经是我元家的人，她若有什么闪失，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老大豁然回头，“你这是要灵韵和我们苏家断了关系？” 元瑾语气淡漠，“自从我和灵韵成亲，岳父从未上门，我以为早就断了关系。” “你、”苏老大脸色铁青，“她是我生的，想要断了关系，没门！” 说吧，挤开人群往外走，本气势汹汹的来，就这般狼狈的走了。 第93章 当年的仇怨 柳大娘冷眼看着李氏，“亲爹都走了，后娘还留在这干嘛，等着吃酒啊！” 李氏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平白还被打了一巴掌，窝了一肚子火，气冲冲的推开人群往外走。 有不嫌事大的喊道，“有种别走啊，等着里正过来，不是要公道嘛！” 柳大娘笑声道，“没事了，大家都下田吧，一会天该热了！” 众人这才散去。 热闹刚散，里正便来了，听柳大娘说了事情的始末，连连皱眉。之前办地契的事，里正收了元瑾的好处，自然是向着元瑾的，拍着胸脯道，“别怕他苏家，他家虐待闺女的事村里哪个不知，现在来充老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多谢里正住持公道！”元瑾淡笑道谢。 柳大娘道，“灵韵刚才受了不小的惊吓，你安抚安抚吧，我送里正出门。” “多谢大娘！” 柳大娘送里正出了元家，元瑾关上门，问道，“吓到没有？以后苏家那边在来人，关紧大门别让他们进来。” 苏灵韵摇了摇头，“我没事！李氏有把柄在我手里，上次我打了苏文卉的事她不敢找上门来，只等我爹回来，挑拨他过来闹事。” 元瑾微微蹙额，“你方才说的你娘的事，怎么回事？” 苏灵韵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我外公家姓周，是镇子上的，只有我娘亲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女，谁知道到了出嫁的年纪会看上苏老大这个伪君子。我娘嫁过来后，不到一年就被苏老大和李氏算计没了命。” 元瑾略明白了些，“那你外公呢？他们为何不管你？” “我娘亲出嫁的时候外公年纪就已经大了，后来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也曾上门找过，可是他们年老势弱，竟被苏老大带人给打了出去。之后我外公外婆见我在苏家过的不好，也想把我接走，只是苏老大觉得我和魏家定了亲，还有用，不肯放我走，每次周家来人，他都让人驱赶出去，几次三番后，我外公外婆被气了一身病，有心无力，便也不大管了。” 元瑾了然点头，握住苏灵韵的手，“今后，我定不会让让你受他们欺负。” 苏灵韵目光清凉，“我以前年幼，无法替娘亲报仇，但是，恶人应该得到报应。” 她用了苏灵韵的身体，当初答应帮她报仇，这件事她一直记着。 “你打算怎么做？” 苏灵韵微微摇头，“当年他们坑害我娘亲的事已经死无对证，无法追究了，但是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动手。”元瑾郑重道。 “相公放心！”苏灵韵浅笑，“我会小心。” 她知道自己太弱了，不可能和苏老大硬拼，所以报仇也不急在一时。 元瑾思忖道，“其实关于你爹的事，我去城里偶尔也听说一些，你爹这几年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正经生意，偶尔赚些小钱都在城里消遣了，听说在镇上还养了一个外室，我还纳闷他哪来的银子，原来这都是原配妻子的嫁妆。” 苏灵韵冷笑，“十几年了，他还在喝着我娘亲的血。” “此事我们从长计较！”元瑾抚了抚苏灵韵肩膀。 “我明白！”苏灵韵点头。 苏灵韵和元瑾将此事暂且放下，先忙起种植灵芝的事来。 元瑾上山挖了树根和腐木回来，种在凉棚里。苏灵韵上山捡了一筐石头，脑子里向着灵芝和石斛的样子，变出来的都没有差错，只是都还是幼芽状态。 两人忙了两日，将凉棚种满，每日挑山上泉水喷洒，只等着它们尽快生根发芽。 种好了灵芝和石斛，两人又去了一趟山谷，之前的果子已经采的差不多了，两人挖了几颗果苗回来，种在东院里。 柳大娘给的十几只母鸡被苏灵韵养的肥硕，已经开始下蛋，苏灵韵每日都要去看上几回，有鸡蛋便高兴的捡回来，攒了一竹篮后，先给柳大娘送了去。 日子过的缓慢而充实，转眼已经到了七月。 还有一个月就是乡试。 不卖果子以后，苏晓闲在家里，平时和张氏一起做做绣活，很少出门。 这日晌午，趁张氏午睡，苏晓悄悄出了门。 天正热，柳条晒的打了蔫，连树上的蝉都懒得出声，村里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苏晓一路走到山脚下的小山坡上，见温子书正等着她。 “子书！”苏晓面上含羞，小步跑过去，眼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晓晓！”温子书握住苏晓的手，将她拉到树下的背阴里，并肩坐下。 “不是让你专心读书，暂时不要见面了。”苏晓嗔声道。 “我十多日没看到你了，日日想着你，见你一面才能安心读书。”温子书俊面微红，温声道，“再过半月我就要动身去湛江府，要一个月看不到你。” 苏晓靠在他怀里，柔声道，“只要你能考中，几个月不见又如何？” “等我考中，定让我娘找媒人上门去提亲。” 苏晓担忧道，“你娘会同意吗？” “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中举，如今我完成了她的心愿，她定会成全我的！”温子书一脸笃定的道。 苏晓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这个是我攒的，做你去湛江府的盘缠用。” 温子书立刻摇头，“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快收回去！” 苏晓塞在他怀里，“我的就是你的，何必说见外的话？” 温子书满心感动，紧紧把苏晓搂在怀里，“晓晓，我定不会辜负你的！” “嗯，我知道！” 两人就这样一直在山坡下坐着，苏晓催了温子书几次让他回去，温子书总是舍不得走， “咱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一分开又不知道多少日，让我多看看你。”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苏晓站起来，“必须要回家了，我娘找不到我这会该着急了。” “嗯，我送你回家！” 两人往山坡下走，刚走到村边，温子书的母亲冯氏猛的从一土墙后面蹿了出来，瞪大眼看着温子书和苏晓，她个子不高，头发梳的整齐，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满是刻薄。 第94章 冯氏大闹 “娘！”温子书惊愕的喊了一声，忙将苏晓藏在身后。 “好啊，我说你怎么没在家好好读书，原来是被这个小狐狸精给勾引来了。”冯氏咬着牙，瘦小的身体紧绷着，像是山里护崽的山狸子。 “娘，晓晓她不是狐狸精，她没勾引我！”温子书辩解道。 “你还替她说话，怪不得整日神思恍惚，原来魂都被狐狸精勾走了！”冯氏骂了一句，向着苏晓冲过来，“勾引我儿子，你这个贱人！” 苏晓吓的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娘，我没勾引子书，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求你成全我们吧。” “放屁，我儿子以后中状元，是要做官老爷的，怎么会看上你一个村姑，别不要脸！” 冯氏说着，抓着苏晓的胳膊将她拽起来，快步往村里走。 她早年丧夫，家里家外都是自己忙活，农忙的时候还要去大户人家帮工，练了一把子好力气，抓着苏晓便像是抓着鸡仔一样。 “娘，你带着晓晓干嘛去？”温子书慌忙追上去，“娘，你听我解释！” “狐狸精，小贱人，勾引我儿子！”冯氏一边骂一边走，任凭苏晓如何哭喊都不肯听，不也肯放开她。 “娘，你放开晓晓啊！”温子书跌跌撞撞的追上去，想救苏晓，但力气竟比不上盛怒之下的冯氏。 冯氏拽着苏晓穿过村子，一直往苏二福家走去，一路引了不少人围观。 到了苏二家门外，冯氏将苏晓往门前一扔，自己盘腿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有没有人给我这孤儿寡母的住持公道啊！快来人啊！” “我男人早早死了，我一个孤寡婆子含辛茹苦的把儿子养大，宁愿自己挨饿也送他读书，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如今看我儿子马上就要中举人，这小贱人就来勾引我儿子，让他连读书的心思都没有了，整日和她勾勾搭搭，做些下流之事，这是想毁了我儿子啊。” “老天爷啊，我可怎么活啊？” 周围围了一大圈的人，苏晓看着冯氏这般模样，吓得整个人都变了色，温子书急的头上冒汗，去拉扯冯氏，“娘，有事咱们回家说，求你了，别喊了！” “你要是要那小贱人，我就不活了！”冯氏哪里肯走，只坐在地上撒泼。 周围围了不少村民，一脸看热闹的模样，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看不出来吗？这苏二家的女儿和温秀才好上了。” “两人肯定是被冯氏撞上了！冯氏一心想她儿子娶个城里的姑娘，怎么会看的上苏晓。” …… 张氏闻声跑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吓了一跳，忙去搀扶冯氏，“温家嫂子，这是怎么了？” “你别碰我！”冯氏哭的满脸是泪，恶狠狠的指着苏晓，“还不是你养出来的好闺女，勾引我儿子，想将来做举人夫人，我呸，你们家也配！” “温家嫂子是不是搞错了，我家晓儿和你家子书怎么可能？”张氏一脸不可置信。 “两人在村头私会都让我撞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孤男寡女在小山坡里出来，不要脸！”冯氏唾了一口。 张氏脸色顿时变的煞白，转身走到苏晓面前，冷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苏晓慌张摇头，“娘，我和子书是两情相悦，我们、” “啪！”张氏一巴掌打在苏晓脸上，气的浑身颤抖，“什么两情相悦，没有父母之命，就是私通，你还敢狡辩！” 苏晓双膝跪在地上，大哭道，“娘，我是真的喜欢子书。” “闭嘴！”张氏怒喝一声。 温子书也给张氏跪下去，“张婶，是我对不起苏晓，我是真心爱慕苏晓的，我一定会上门提亲的。” “你胡扯什么！”冯氏一把将温子书拽过去，“你将来可是要做状元的，要娶也是娶城里的小姐，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账。” “娘，我不喜欢城里的小姐，我就喜欢晓晓，求你成全我们吧！”温子书给冯氏磕头。 “你个混账东西，你是不是为了这个贱人，连娘都不要了！”冯氏怒道。 旁边李氏倚着自己家门看热闹，跟邻居王婶笑道，“看到没有，这苏晓跟着我们家那个苏灵韵就没学好，勾引男人的本事全学了去！人家温家嫂子养一个秀才出来容易吗，就让她这么祸害了！” 王婶笑笑没答话。 “人家温家儿子可是秀才，能看上她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姑，做梦去吧。我看我家这二婶兴许就是故意撺掇闺女去勾引人家的，好将来攀上人家的富贵，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边闹的越发热闹，张氏打了苏晓，让冯氏起来，冯氏偏要张氏给个说法，又哭又闹，撒泼不起，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引了来。 “温家嫂子，你赶快起来吧，我向你保证以后看管好女儿，再不见你家子书。”张氏臊的脸通红，放低姿态恳求冯氏。 冯氏却不依不饶，“你怎么保证？你家闺女要是自己不要脸，你怎么保证？” “谁不要脸？”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清喝，苏灵韵推开人群走进来，将张氏搀扶起来，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冯氏，“苏晓姐和温子书是两情相悦，若是有错，两人都有错，大娘回家去管教自己的儿子，揪着人家女方不放是什么意思？” 冯氏抬头看着苏灵韵，气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蹄子，也敢管我温家的事？” “当初是温子书告诉我他喜欢我苏晓姐，让我从中牵线。我本想着让你家找媒人来光明正大的定下亲事，可是苏晓姐说温子书就要去乡试，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分心，所以才拖延了下来，想等着温子书考完再说亲事的事。她一番好心，没想到反被你污蔑！况且这期间两人只见过两面，还都是有我在场，我作证两人并无逾矩之事，也不存在苏晓姐勾引你家儿子一说。” 苏灵韵把苏晓也扶起来，她吐字清晰，声音温软，却让喧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 第95章 两家结怨 “放屁！”冯氏怒视苏灵韵，“我家子书怎么会看上苏晓，分明是你们姐妹一起谋划引他上钩。我家子书是个老实的，见到女子都会脸红，都是你们带坏了他！还有你，当初你明明有亲事，还勾引人家元家二郎，村里人谁不知道，你们姐妹二人都是狐狸精，下贱胚子！” 苏灵韵冷笑一声，“当初我和我家相公的事说的清清楚楚，有眼人皆知，你不必拿来说事。你觉得你家儿子一定能高中，想着攀附城里的小姐才看不上我家苏晓姐，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踩着我堂姐的名声去攀高枝。温子书！” 苏灵韵冷喝一声，“你来说，是不是你先告诉我你喜欢我堂姐？” 温子书脸色发白，看了一眼苏晓，缓缓点头，“是，是我先说的。” “胡说！儿子，你是喝了这狐狸精的迷魂汤了？我不活了，今天就死在这，你爱和谁好，我都不管了。”冯氏面子被苏灵韵拆穿，便大哭大闹，寻死腻活。 “娘，求你了，咱们回家吧！”温子书急的快哭出来。 苏灵韵上前一步，冷声道，“大娘若再这样撒泼下去，毁了你儿子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冯氏抹了一把眼泪，瞪着苏灵韵。 苏灵韵放低声音，幽幽道，“温子书马上就要考举人了，那些审核的考官不光考学子的学问，还审核人品。你若再闹下去，我就带着我堂姐去城主那里击鼓鸣冤，告你家温秀才始乱终弃，人品败坏，到时候城主记录在册，上边来考核，这就是温子书的污点，你说他还能不能中举？” 温子书瞪大了眼看着苏灵韵。 “小贱人，你敢！”冯氏怒道。 苏灵韵冷笑一声，“你把我堂姐的名声都毁了，还在这里揪着不放，想把她逼死，你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你、”冯氏气急败坏的指着苏灵韵。 “天快黑了，大娘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再闹下去，闹的两败俱伤，你家损失更大。”苏灵韵微微直起身。 温子书将冯氏搀扶起来，“娘，别闹了。” 冯氏犹不甘心，却也怕了苏灵韵刚才的话，不敢再哭闹，只对着张氏恨声道，“告诉你闺女，离我儿子远点。” 张氏颤声道，“你放心，我家闺女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儿子！” “娘！”苏晓哭喊一声。 “还不嫌丢人，赶紧滚回家去！”张氏大喝一声。 苏晓掩面哭着跑进了院子。 温子书眉头皱在一起，看着苏晓的背影满心心疼，如今却也无奈，只能带着冯氏先回家。 “自己说的话别忘了就好！”冯氏撂下一句，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灵韵，多亏了你！”张氏不断抹泪。 “婶娘别难过，我们先去看看苏晓姐！”苏灵韵搀扶着张氏进门。 其他围观的人见主角都走了，议论了一会，也纷纷散了。 屋子里，苏晓正扑倒在床上大哭。 张氏进门骂道，“你还有脸哭，咱们家的人都让你丢尽了。” 苏灵韵歉声道，“婶娘，是我不好，苏晓姐和温子书的事是我从中撮合的，是我考虑不周。” “不怨灵韵！”苏晓坐起来，抽噎道，“是我求的灵韵，让她去找温子书的，是我自己下贱。” “我打死你算了！”张氏抄起炕头上的扫把便向着苏晓扔过去。 苏灵韵忙拦住，“婶娘若打便打我吧！” “好孩子！”张氏哭的泣不成声，“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晓儿着想，可是这女子的名声一旦毁了，以后就找不到好婆家了。” “这辈子，除了子书我谁也不嫁！”苏晓哭喊道。 “人家温家根本看不上你，冯氏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你再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我没办法跟你爹交代，干脆也死了算了！”张氏捂着脸哭起来。 “娘！”苏晓跪在张氏面前，哭的绝望。 “婶娘，明明是温子书喜欢苏晓姐，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苏灵韵道。 “那温子书是好的，可他娘呢？今天他娘闹这一通不就是为了让咱们离她家儿子远点。”张氏看着苏晓，满脸恨铁不成钢。 “总会有办法的。”苏灵韵皱眉道。 …… 温家，温子书一回了家便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冯氏喊道，“你自己做了这样丢人的事，还有理了？” “怎么丢人了？”温子书起身，两眼发红，“我喜欢晓晓，是我找的她，娘你今天把她毁了，把我也毁了！” “以前你从不敢大声和我说话，如今真是被人教坏了，都是那个狐狸精勾引的你！”冯氏扑在桌子上，又哭起来，“他爹，你把我一起带走了吧，儿子也敢忤逆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娘！”温子书跪在冯氏面前，哽声道，“晓晓从来没勾引我。她怕耽误我读书，甚至不肯见我，她是体贴关心儿子的。这次我们见面，她是为了给我赶考的盘缠。” 温子书把苏晓给她的钱袋拿出来，“晓晓给人做绣工，几年才攒了这些银子，都给我了。她一心为了我好，娘为什么这样对她？” 冯氏不哭了，转头看着温子书手里的钱袋，拿过来掂了掂，目光闪烁，“这些都是她给你的，她有这么多银子？” 前段时间，她去城里做丫鬟差点被人骗，也是为了我攒盘缠，娘，她是真心对儿子的！” 冯氏把钱袋收起来，冷笑道，“她还不是看你要做举人老爷了，才这么上赶着。” “娘！我能不能中举还不一定呢，你看看咱们家家徒四壁，她能图我什么？就算以后我真的中了举，中了状元，做了官，也是乡下出身，城里的那些官老爷也不会看上我，怎么会把女儿嫁给我，娘，你把儿子想的太好了！” “放屁！你要是中了举，那些人巴不得都把闺女嫁过来，就算是城里的小姐，都得让咱们挑。”冯氏冷哼道。 “娘，儿子真没你想的那么好。”温子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神色颓唐，“今日一闹，我还有什么脸面用晓晓的银子，我现在就给她还回去。” 冯氏拿着钱袋的手一躲，“银子给了你，就是咱们家的，凭什么给她还回去？” 第96章 送温秀才赶考 “娘？”温子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娘亲，“你糊涂了，连这种话都说的话出来，我读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明事理，知廉耻，您这样做，我还有何颜面去参加科考？” “混账！”冯氏怒道，“她耽误你读书，耽误你功名，这是她应该补偿你的。” 温子书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娘亲，仿佛第一日认识，半晌，嘴里发出几声饥笑，踉跄后退，“银子不退可以，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和晓晓的亲事，这乡试我就不参加了。我就留在村子里，当个教书先生，那样你就不会说晓晓配不上我了。” “啪”冯氏将桌子上的茶碗摔下去，“你敢！” “娘敢拆散我和晓晓，我就敢不去乡试！”温子书下了决心。 “你、你这个不孝子！”冯氏拍桌而起，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娘！”温子书顿时慌了起来，忙去搀扶冯氏。 …… 夜里，元瑾和苏灵韵坐在屋里说话，说起白日里苏晓和温秀才的事。 “相公，你说这事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让两人见面，否则今日苏晓姐也不会受那冯氏羞辱。” 元瑾正修弓箭，闻言温声笑道，“这件事主要还是那温秀才是什么态度，他若真心喜欢苏晓，会尽力维护她的。” “我就怕那温秀才听了她娘的话不要苏晓姐了，那苏晓姐以后可怎么办？”苏灵韵伏在元瑾腿上，满面愁容。 “所以，无媒私会这种事，吃亏的都是女子。”元瑾道。 苏灵韵咬了咬牙，“温秀才要是敢对不起苏晓姐，我就提刀杀到他家里去。” “呵！”元瑾轻笑一声，“傻娘子，你杀了他，他更没办法娶苏晓了！” 苏灵韵叹了一声，“希望那温秀才有良心。” 元瑾把修好的弓放在一旁，捏了捏苏灵韵的脸，“明日和我上山打猎吧，免得你在家胡思乱想。” “嗯！”苏灵韵轻笑点头。 之后几日，苏灵韵每日和元瑾一起上山打猎，顺便去山谷装些泉水来浇灌灵芝和石斛，两种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眼看就可以采摘了去卖。 而平时元瑾打的猎物也完全可以支撑他们的生活。 这日郭平一大早来找元瑾一起山上，苏灵韵便没跟去，想着去山脚下砍了些野菜回来喂鸡。 刚背着筐出门，就见温秀才从胡同的暗影中出来，一脸窘迫的看着她。 苏灵韵瞥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元家娘子！”温秀才追上来，俊脸微红，“我有事想求你！” “什么事？”苏灵韵没好气的道。 “我明日去湛江赶考，想见晓晓一面，你帮帮我告诉她一声。” “你还想见我堂姐，你害她害的还不够？”苏灵韵冷哼一声，用镰刀指着他，“我恨不得拿刀杀了你。” 温秀才忙道，“我对你晓晓是真心的，我对天发誓，绝不负她！” 苏灵韵收了镰刀，缓了缓脸色，“那你娘呢，同意你和苏晓姐在一起吗？” “我和我娘说了，她若不同意，我就不考功名了，就留在这村子里做教书先生。现在我娘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坚决了，等我回来再慢慢劝说，一定让我娘去晓晓家提亲。” “说话算数？” “自然！”温秀才保证道。 “行，那等你回来再见我苏晓姐。”苏灵韵道。 “不，我现在就想见她，否则我就算上路也不安心。”温秀才哀求道，“只求元家娘子知会晓晓一声。” 苏灵韵想了想，“那你等消息吧！” “小生感激不尽！”温秀才对着苏灵韵长长一揖。 温秀才走后，苏灵韵没再上山，转身去了苏晓家。 将温秀才的话转告给苏晓，苏灵韵道，“见不见他你自己拿主意，我总觉得他那个娘没那么好对付。” “我去见他！”苏晓一脸坚决，“这辈子我已经打定主意非他不嫁，其他的什么也不怕。” 苏灵韵到有些佩服起苏晓来，笑道，“那我帮你！” 苏晓点头，“灵韵，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不管我和他结果怎么样，我都一辈子忘不了你的恩情。” “别说傻话！”苏灵韵拍了拍苏晓的肩膀。 次日，苏灵韵以进城采买为由，和张氏说了一下，赶牛车带着苏晓进城。 温秀才跟着去湛江的商队上路，所以两人便在商队经过的官路上见面。 苏灵韵把牛车停在路边上，替凉亭里说话的两人把守。 差不多半个时辰，商队那边的人已经过来，苏灵韵绕过树丛去凉亭喊苏晓。 树丛半遮半掩，破旧的凉亭里温秀才将苏晓搂在怀里，正亲吻的忘我。 苏灵韵吓了一跳，没想到温秀才看上去迂腐腼腆，竟然这么大胆。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男女亲吻，觉得新鲜有趣，多看了两眼才转过身去，手中的石子弹向旁边的树丛。 亲热中的两人被惊醒，苏晓羞的低下头去。 正好此时有商队的人过来，喊道，“温相公，该启程了！” 温子书忙高声应声，“这就来！” 说完，握住苏晓的手道，“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就去你家提亲。” 苏晓羞怯点头，“我一定等着你！” “那我走了！” “保重！” 温子书一脸不舍的离开，三步一回头的往官道上走。 等温子书上了商队的车走了，苏灵韵才出来，看着苏晓笑道，“这次欢喜了？” 苏晓羞的满面通红，“灵韵，我真高兴。” 苏灵韵抿唇轻笑，看到苏晓开心，自己也觉得开心。 是夜，苏灵韵洗了澡回房，元瑾正坐在矮榻上看书。 苏灵韵特意让顾木匠做了一张矮榻放在窗下，上面放了木几，平时两人坐在塌上喝茶聊天，窗外清风徐徐，别有一番惬意。 即便是乡下的日子，也过出几分清贵风雅来。 苏灵韵坐在矮榻另一侧，双臂伏在矮几上，幽幽看着元瑾，“相公？” “嗯？”元瑾翻了一页书，轻轻应声。 以前总觉得苏灵韵喊他相公有些别扭，如今却也应的十分自然了。 第97章 卖灵芝 苏灵韵光着脚自塌上下来，走到元瑾这一侧坐下，低声道，“我今天看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元瑾抬起头来，一双星眸中映着火光，清俊如斯。 苏灵韵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男人耳根微红，低笑道，“非礼勿视，看到人家亲热还不赶紧躲开。” 苏灵韵轻咬下唇，呐声道，“人家不是夫妻，都这般亲热，你我为何从来不这样？” 元瑾微微一怔，有些不自然的转开目光，落在手里的古书上，书上的字却有些恍惚。少女刚刚沐浴完，身上清新的皂角味和她本身带的清甜之气丝丝缕缕的在鼻间漂浮，越发让人心神不宁起来。 “相公、”少女声音低柔婉转，带着某种蛊惑。 “嗯？”男人声音微哑。 她脸颊绯红，一双眼睛却清亮如水，勾的人移不开眼。 “不要看书了，我们也试试好不好？” 将男人手中的书抽掉，苏灵韵双手捧住男人的脸，缓缓上前，唇碰在男人薄唇上。 她这样大胆，却又紧张的睫毛都在颤抖，有样学样，不得要领，又舍不得离开。 元瑾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女的眼睛，自己犹如一片落叶，被那一汪泉水吸了进去，再无挣脱的力气。 半晌，男人双手推开苏灵韵，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不是这样。” “嗯？”苏灵韵伏在元瑾胸口，眼睛半眯，像是喝醉了，带着几分潋滟春色。 “我教你！”元瑾低低说了一句，随即捏住少女精致的下巴，一双凤眸幽深似古井。 木几上的烛火爆了一个烛火，屋子里越发寂静，淡青色的纱帘被风吹起，撩了一室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灵韵以为自己会因为被夺了呼吸而溺毙，男人才终于停下来，像是极力克制了什么，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他胸口起伏的很快，苏灵韵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 片刻的沉默后，男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声音也淡下来，“夜很深了，睡觉吧。” “嗯。”苏灵韵没了方才的大胆，此刻到是有些羞赧，自男人怀中起身，上了床，钻进被子里。 元瑾熄了灯上床，将苏灵韵盖到嘴巴上的薄被往下拉了拉，低沉笑道，“盖这么严做什么，不嫌热。” 苏灵韵闭上眼睛装睡。 元瑾躺在外侧，不再出声，也闭上眼睛。 半晌，苏灵韵突然靠过来，脸藏在男人的臂膀下，软软道，“我很喜欢。” 元瑾长睫一颤，心头说不出的酥软，侧身，抬臂轻轻环住她肩膀。 他不知道自己能给她多少，却发现自己丢失的越来越多了。 …… 过了七月，苏灵韵种的灵芝和石斛已经才可以采摘了。 早晨，捡着大的灵芝采了三株，又挖了三十斤石斛，元瑾赶了牛车进城。 还是去的之前的济世堂药铺，老掌柜姓孙，看到元瑾，一下子便认了出来，亲自招待他和苏灵韵，和蔼笑道，“你们数月没来了，这次可是又采到了什么珍贵的药材？” 元瑾将石斛和灵芝给老掌柜看，“这次带了两种，掌柜的瞧瞧。” “你们竟还能采到石斛，真是让人惊讶。”老掌柜笑着翻开，当看到那三株灵芝猛的瞪大了眼，小心翼翼拿起来，颤声道，“是树衫灵芝？” 元瑾笑道，“老掌柜识货，我们果然没找错人。” “你们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老掌柜惊愕问道。 这树衫灵芝极其难得，据说唯有山中聚龙之气才能生长，吸天地精华，可祛除百病，延年益寿，是那些达官贵人争相购买的贵重药材。 可也正因为贵重和稀有，漫山遍野也难寻，就是专门采药的农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采到一支，而如今元瑾竟一下子送来三支。 “来处老掌柜不必追问，只说收不收？”元瑾淡声问道。 “收，自然是收，只是这价格，老朽实在难定。”老掌柜眼中有惊喜，也有踌躇。 苏灵韵笑道，“为何难定？” “不瞒二位，这灵芝十分珍贵，价值连城，但是我们这毕竟是小地方，这么珍贵的东西有价无市，没有几人能买的起。而且这灵芝不能直接使用，老朽需要细细研磨，提取，花费好大一番功夫。”老掌柜笑了笑，“给你们价钱低了，你们自是不认，给的价钱高了，老朽也难保证这样好的东西会不会砸在手里。” 元瑾闻言轻淡一笑，“济世堂在青石镇开了几十年，自有其他路子。老掌柜不必为难，我们相信你才送到您这里来，您尽管开价就是。以后我们还会合作。” “这样说来，你们可长期供应？”老掌柜不些不能相信的道，却见元瑾点了点头，他顿时愣了愣。 又将在灵芝捧在手里端详了片刻，老掌柜开口道，“这灵芝上品，但我也的确需要功夫研磨，我暂时先且按一株五百两银子给你们，你们可能接受？” 五百两？一株？ 想到自家来还有几十株，苏灵韵眼睛一亮，看向元瑾。 元瑾似为难了一下，“这、” 老掌柜忙道，“我知道这价格有些低了，但等老朽找到卖出去的路子，定还会给你们再涨价。” 元瑾笑了一声，点头应声，“好，就依老掌柜。” 老掌柜兴奋异常，“那咱们就说定了，你们若还有这灵芝，一定要送到我这里来。” “一定。”元瑾应声。 “好，好！”老掌柜激动不已，忙将三支灵芝都仔细收了起来，又将筐里的石斛过称。 石斛有三十斤，按照之前十两一斤的价格，总共三百两，再加上三支灵芝，老掌柜娶了一千百八两的银票给元瑾，“想来你们带银票更方便些。” “是，多谢老掌柜想的周到。”元瑾温淡有礼，“还有一事请老掌柜帮忙，为了我们能更长久的合作，这灵芝的来路还请掌柜的保密，若有人问起，您只说我们是来送一些山上的普通药材。” 老掌柜立刻点头，“这个我晓得轻重，元相公尽管放心就是。” “多谢！” “元相公客气。” 第98章 银子真是好东西 老掌柜亲自送两人出门，一再叮嘱，若有如此珍贵的药材，一定送他药铺来。 出了济世堂，苏灵韵激动的伸手抱住元瑾，“相公！” 元瑾抬手弹了一下她脑门，低笑道，“别得意忘形，注意影响，这还是大街上。” 苏灵韵左右看了看，见街上行人果真正诧异的看过来，忙撒了手，眼睛里却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元瑾握住她的手，笑道，“这全是灵韵的功劳，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银子，成为一个长山村甚至整个青石镇的富婆，所以你要淡定。” 苏灵韵顺势挽住他的手臂，“是我们一起！而且这不全是我的功劳，那灵芝的嫁接种植都是相公一个人搞定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功劳。” 元瑾勾唇浅笑，“如今你有银子了，想买什么？” 苏灵韵转着眼睛想了想，“福顺斋的核桃酥，还有绿豆糕，我想了好久了！” 她来城里多次，在福顺斋门外经过都想进来，无奈每次苏晓都拽着她不许进，说福顺斋的点心太贵，她们吃不起。 “小吃货！”元瑾笑她一声，语气却带着满满的宠溺，“走，我们去买。” 福顺斋是青石镇最大的糕点铺，里面做的点心精致，可口，客人也都是城里的大户，不是逢年过节或者有重要的喜事，平常百姓很少舍得来这里买点心。 元瑾和苏灵韵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粗布绵绸，甚至比不上城里小贵的人家。店里的伙计都是人精，看出两人也不是大户人家下人，便有几分怠慢，过来道， “买点心啊，去对面杂货铺里，那里的点心十文钱一大盒子。” “你们这里的呢？”苏灵韵问道。 “我们这里？”伙计趾高气昂的抬着下巴，一指柜台边上的糕点，“看到没有，这是做点心剩的边角，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也要二十文一斤。” 苏灵韵不理他，指着核桃酥道，“这个多少钱？” “这个你更买不起了，快走，别浪费我功夫。”伙计上前要推搡苏灵韵。 元瑾上前一步捏住伙计的手腕，将他推向一旁，转头脸色已经温和下来，“还喜欢哪个，让他们一起包起来。” “你们、你们敢伤人！”伙计手腕剧痛，拧着脸叫嚣。 很快福顺斋的二掌柜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伙计上前告状，“这两个人买不起咱们的点心，还伤了小的。” 二掌柜的皱眉道，“和这些人计较什么，免得一会冲撞了来店里的贵人，给二两碎糕打发出去就是了。” 这是把苏灵韵两人当成无赖和要饭的了。 苏灵韵瞥了那二掌柜一眼，指着柜台上的椰蓉糕和云片糕道，“相公，这个看起来也很好吃。” “那就每样都要一些！”元瑾笑一声，看向二掌柜，“每样糕点都给我来二斤。” “呵！”刚才的伙计发出鄙视的一声，“每样二斤？好大的口气，有钱吗你们？” 元瑾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些够吗？” 二掌柜猛的瞪大了眼，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说罢踢了也在发愣的伙计一脚，“还不给贵人去装糕点。” “是，是！”伙计顿时没了方才的气焰，缩着肩膀去称糕点。 苏灵韵拽了一下元瑾的手臂，“那么多吃不了。” “不妨事，我们可能要再过几日才能进城，留着慢慢吃，吃不了还可以送给你婶娘和苏晓她们。” 苏灵韵立刻展颜一笑，“好！” 十几种糕点，每样要了二斤，伙计仔细给包好，送到门外牛车上去。 交了银子，元瑾带着苏灵韵出门，二掌柜和伙计一起点头哈腰的送出来。 等坐着牛车离开了福顺斋，苏灵韵噗嗤一笑，“那些人嘴脸变的真快，可真有有趣。” 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这世上，无非就是权和钱两样，谁也逃不过。”元瑾淡淡道。 苏灵韵深有同感的点头，又摇头，“这些虽是行走凡世的必不可少，可若没了感情，这两样也没有趣味了。” 元瑾眸光淡了淡，没回话，转移了话题，“快晌午了，咱们吃了饭再回去。” “如今我们有银子了，我要去吃酒楼。”苏灵韵得意道。 “好！”元瑾轻轻应声。 两人没去别处，去了熟悉的来顺酒楼。 酒楼秦掌柜看到元瑾以为是来送猎物的，笑着打招呼，“元瑾，今天又打了几只兔子？” 元瑾温声笑道，“今日不是来送猎物的，我和娘子进城办事，晌午了来酒楼里吃饭。” “啊？”秦掌柜有些意外，随即道，“那快快大堂里坐，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秦掌柜客气了！” 小二带着元瑾和苏灵韵在大堂里找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元相公吃些什么？”小二笑问道。 “让我娘子点吧！”元瑾道。 苏灵韵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吃好的菜？” 小二道，“咱们酒楼里的菜可多了，像水晶肘子，八宝野鸭，红焖兔肉，清蒸鲈鱼等都是咱们店里的招牌菜。” 苏灵韵听的直流口水，“你说的这些都要了。” “啊？”伙计愣了一愣，勉强笑道，“咱们店里的菜量足，小娘子和元相公两人恐怕吃不了这么多。” “听她的就是！”元瑾开口，“另外再来两碟四果蜜饯和奶汁三角。” 小二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却又听苏灵韵道，“相公，我能不能喝酒？” “可以喝一点，他们这里自酿的青梅酒不错。”元瑾道了一声，让小二再来一壶青梅酒。 “哦！”小二脸色已经没了方才的热情，看着两人的目光有些冷淡，应了一声下去了。 到了柜台钱，小二偷偷找到秦掌柜，唏嘘道，“掌柜的你看，你说你请客，他们竟点了这么多，还都是昂贵的菜品，实在是过分。” 秦掌柜看了看菜单，微微皱眉，却道，“元瑾和我多年的交情，平时从不占咱们半分便宜，就算吃些也无妨，快让厨房去做，不可怠慢。” “是！”小二有些不乐意，却也不敢违抗，去厨房点菜了。 第99章 还是我选相公的眼光好！ 远处，元瑾看过来，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 正是饭时，陆续有客人进来，渐渐将大堂全部坐满了，周围也开始热闹起来。 苏灵韵道，“这酒楼生意真好！” “秦掌柜为人忠厚和善，货真价实，自然都是回头客。”元瑾淡淡饮了一口茶。 苏灵韵笑道，“我若做掌柜，也要和秦掌柜多学学经商的门道。” 元瑾闻言长眉一挑，目露思忖。 很快菜一样样端上来，秦掌柜亲自拿了青梅酒过来，笑的和善，“天气热，这青梅酒我让人冰镇过，正好解乏又解暑，你们两人先喝着，不够再和小二要。” “秦掌柜太客气了！”元瑾起身抱拳。 “不客气，咱们都别客气。你们慢用，我去招呼客人了。”秦掌柜热情的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苏灵韵吃了肘子，不断点头，给元瑾也夹了一块，“相公，你尝尝，这肘子真好吃。” 元瑾探手过来，将她唇角沾的汤汁抹下去，温柔笑道，“慢点吃。你若喜欢以后我再带你来。” “好！” 苏灵韵一边应声，一边大快朵颐，也顾不上什么端庄不端庄，元瑾看着，却觉得异常舒服，连带自己也多了几分食欲。 吃饱喝足，元瑾去结账。 柜台前账房忙摆手道，“我们掌柜的说不要元相公的酒钱，您和夫人吃好就好。” “一定要收的，若人人来吃饭都不出钱，秦掌柜这酒楼岂不是要做不下去了。”元瑾坚持要给。 “元瑾！”秦掌柜走过来，“你我相交多年，自家酒楼吃一顿饭还是应该的。别掏钱了，这次算我请客。” “不，我带娘子过来本也不是蹭吃蹭喝的，您若不收钱，以后我们万万不敢来了。”元瑾淡声笑道。 秦掌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吩咐账房道，“那就给元瑾算一下吧。” “是！”账房拨了拨算盘，道，“元相公一共用了四两六钱。” 元瑾自福顺斋找的碎银子里掏出五两给账房，“不用找了！” “这怎么行？”秦掌柜忙道。 “以前多亏秦掌柜照顾，以后想必也少不了麻烦，不必算那么清楚。”元瑾温和有礼。 “那我让人拿两瓶青梅酒给你带回去。”秦掌柜忙让人拿了两瓶青梅酒来给元瑾。 元瑾这次没拒绝，“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秦掌柜了！” “好说！以后带着夫人常来！” “是，秦掌柜留步！” 元瑾带着苏灵韵告辞，缓步出了酒楼。 看着元瑾走远，秦掌柜转身对着身后的小二道，“还说不说人家点的菜多了？” 小二满脸羞红，“是小的心胸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以后莫要看扁人了。”秦掌柜正色道。 “是，是，小的再不敢了！”小二惶恐道。 秦掌柜再次转头看向门外，见元瑾已经赶着牛车走了，穿过人群，却依旧能看到男子挺拔的背影，意味深长的道，“这元瑾和我打交道多年了，我却总也看不透他。他待人温和有礼，却又亲疏有度、不卑不亢，像读书人，又没有读书人的迂腐，实在不像是乡下出身的。” 小二听了掌柜的话，探头往外看去，嘀咕道，“小的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若看的出来，你也是掌柜的了！”秦掌柜笑呵呵道了一声，拍了一下小二肩膀，“行了，去忙吧！” “是！” 元瑾赶着牛车带苏灵韵回村，苏灵韵坐在前面晃着两条腿，肚子撑的要爆了仍旧意犹未尽，“那肘子实在是好吃。” “以后我们再来。”元瑾笑道。 “太贵了，不能总是来！”苏灵韵拨弄着手指，一顿饭花了五两银子，实在是奢侈。 突然前面行人拥挤，道路堵塞，牛车也缓慢下来。 苏灵韵站起来看去，前面许多人围着，中间一人躺在地上，不由的皱眉道，“前面好像有人喝醉了在撒泼。” 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有人幸灾乐祸的笑道，“是有人喝醉了，就是城里魏家独子，魏林阳。” “魏林阳？”苏灵韵立刻来了兴致，笑问道，“他怎么了？” 那人见苏灵韵长的俊俏可人，便靠近几步道，“这魏林阳是魏家的独子，考了几年秀才都没考中，今年又去考了，结果还是没中。于是天天来这迎春楼买醉，这是又醉了，正撒泼耍酒疯呢。” 苏灵韵踮着脚往人群里看，路边是个三层高的楼阁，张灯结彩，匾额上果真写着“迎春阁”三个字。透过人群隐隐可见魏林阳站了起来，歪歪倒倒的晃着身子，正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别以为在背后议论本少爷就不知道。我家有的是银子，明日就买个秀才，让你们刮目相看！” “凭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也敢看不起本少爷？你们这些混账，贱人！” “少爷我拿银子砸死你们！” 旁边是魏家的小厮，不断拉扯劝阻，“少爷，咱们回家去吧，你醉了！” “我没醉，我才不回家，我要住在迎春阁，你去告诉我娘，我要娶迎春阁的如玉姑娘。”魏林阳大声喊道。 苏灵韵正看的起劲，元瑾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坐好，我们走别的路出城。” 苏灵韵坐下来，眼中带着得意，没头没尾的道，“还是我选相公的目光好。” 元瑾睨她一眼，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将牛车掉头，从另外的小路穿过去。 …… 魏林阳这边最后惊动了魏家人，魏万里气急败坏的派了几个家丁过去，才把醉酒耍闹的魏林阳带回家。 看着烂泥一样的魏林阳，魏万里气的脸色发青，“真是扶不上墙的夯货，魏家的脸面都让他丢尽了！” 魏母却心疼的不行，忙让人搀着魏林阳回自己屋子，“儿子是没考中心里难受，发泄一下也是情理之中，老爷就不要斥责了！” “都是你护着，惯着，才让他这么不成样子！”魏万里恨铁不成钢的怒道。 魏母此时自是听不进去，跟着下人将魏林阳一起送回他自己的院子。 第100章 我教你识字 魏家后院里，苏文卉闻声已经出来，看到魏林阳大惊失色，“相公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了，快把林阳扶到床上去！你让人打点热水来，伺候他洗漱一下。”魏母推开苏文卉，眼里只着急自己的儿子。 等将魏林阳安顿好，魏母出来，见苏文卉正坐在堂屋里低声哽咽。 “哭什么？”魏母厌恶的瞅了她一眼。 苏文卉忙拭泪起身，“儿媳是担心相公，每日这样逛花楼烂醉，总不是办法。” 魏母怒道，“还不是你没本事，笼络不住自己的夫君，你若可人，他何必去外面找那些贱人。你身为林阳的内人，应该多督促他读书才是，他若能考中秀才，也不至于每日买醉消遣。他心里的难受，你当媳妇的最应该谅解！” 苏文卉扑通跪在地上，柔软可怜，“是儿媳无能。” 魏母想起苏文卉没嫁过来之前，魏万里就说苏文卉是个扫把星，如今果然应验了，魏林阳秀才又没考中。想到这里，看苏文卉的眼神更多几分厌弃，冷声道， “你进门也有半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又笼络不住相公。为了我魏家的香火，我看还是给林阳张罗纳个妾进门吧。” 苏文卉倏然抬头，“纳妾？儿媳刚刚进门不满一年，怎么能纳妾？” 这要是传出去，她在城里都是个笑话。 “那要怎么办？你到是给林阳生个一男半女的啊？”魏母冷瞥她一眼。 苏文卉双目含泪，神色哀凄无辜，“儿媳也想，可是相公经常醉眠花街柳巷，整日整夜的不回家，我就是想，也无能为力啊！” “那还是你自己没本事！”魏母斥了一声，“纳妾的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娘亲，万万不能啊！”苏文卉抓住魏母的衣摆。 “纳妾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还是好好反思你自己吧！”魏母将衣服扯出来，大步走了。 苏文卉扑倒在地上，哭的满脸泪痕，一双眼睛幽幽透着憎恨的光。 …… 傍晚的时候，李氏看到苏文卉哭着回来，忙惊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文卉进了屋，扑倒在床上，泣不成声。 “文卉，别哭，快说出了什么事？”李氏最疼苏文卉，见她哭成这样，着急不已。 苏文卉擦着眼泪起身，抱住李氏，“娘，女儿活不了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快急死娘了！” 苏文卉哽咽道，“我那婆母要给我夫君纳妾，我刚进门还没一年，他们就要纳妾，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竟有这事！”李氏怒道，“这魏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魏林阳早几年一直都在考秀才，都没考中，今年也没考中，却要怨在我身上。”苏文卉哭哭啼啼道，“婆母还怨我没给他们魏家生个一儿半女，可是自从我嫁过去，魏林阳以读书考秀才为由经常睡在别院书房里，其实就是同丫鬟鬼混，如今没考中，又整日睡在勾栏院，一个月去我房里没有两三次，我怎么怀？” 苏文卉越说越伤心，扑在炕上又哭起来。 “魏家竟然这样屈待你，我现在就找他们算账去！”李氏本以为苏文卉在魏家过着少奶奶的日子，不曾想被人这样欺负，怒火冲天，说着就要去魏家理论。 “娘你别去！”苏文卉拦住李氏，“你若去了，以后女儿在魏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那就任凭他们这样糟践你？” “好歹我是魏林阳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就算纳了妾，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的儿，你受苦了！” 母女两人在房里哭诉，苏文香靠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觉得很是解气，冷哼一声，“活该！” 她还嫉恨苏文卉抢在她前面成亲的事，想着若是自己嫁到魏家去，说不定把魏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 苏灵韵回到家中，又将三颗灵芝的菌包“种”出来，由元瑾种植在树根上。 元瑾在山上挖下来的很多都是枯木，不知道是因为浇灌了那山谷里的泉水，还是因为种植了灵芝的缘故，枯木竟然发芽，又活了过来。 而苏灵韵“种”出来的这些灵芝和石斛，在这些枯木上生长一日如山中一年，着实令人稀奇。 “相公，这些灵芝都可以采了，明日我们又可以进城。”苏灵韵如今看着这些灵芝便像是看宝贝一样。 元瑾却摇头，“不，以后我们每隔半月进城一次。” “为什么？”苏灵韵问道。 “进城太频繁，肯定会惹人怀疑。济世堂的老掌柜会帮咱们保守秘密，可他店里的那些伙计未必可靠，我们每日进城，村里好事的人也会打听，怕是用不了多久村里又谣言四起。” 更重要的是，元瑾怕他们种灵芝和石斛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苏灵韵的“秘密”的也会暴露，他总觉得，这件事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好在苏灵韵自己也知道轻重，能“种”花草的事，只告诉了他一个人，连苏晓都不知道。 元瑾一说，苏灵韵便明白了，“那我听相公的。” 反正就算半个月去济世堂卖一次灵芝，也足够他们过的富足了。 “这些灵芝和石斛生长的越久越好，所以我们也不必着急。”元瑾将苏灵韵手上的泥土拂去，“累了一日，回屋歇着，我去做饭。” 苏灵韵摸着肚子道，“晌午吃的太饱了，现在还不饿。” “那我做些轻淡的，多少吃一些。” 厨房里有山上采的野笋，天气热，元瑾熬了绿豆粥，凉拌了一个笋丝，进屋时见苏灵韵斜靠在矮榻上拿着他的书看。 “你识字？”元瑾问道。 苏灵韵摇头，“一个都不认识。” 在苏家时，李氏请先生教苏文卉和苏文香识字读书，她去偷听一会儿都会被李氏打出来。 元瑾笑道，“想不想学？” “当然！”苏灵韵忙不迭点头。 “那我教你认字。” “真的？” 苏灵韵从矮榻上蹦起来，一把搂住元瑾，双目灼灼的看着他，“我怎么这么幸运，找了一个这样俊俏能干的相公，还能教自己娘子识字。” “别拍马屁了！”元瑾俊颜含笑，拍了一下她脑门，“去吃饭！” 第101章 关于孩子的乌龙事件 苏灵韵实在没胃口，加上因为要认字兴奋，只喝了一碗绿豆粥，便喊饱了。 当然夜里开始，元瑾便开始教苏灵韵一些简单的字，包括写自己的名字。 只是苏灵韵一开始连笔都不会握，元瑾只好手把手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她的名字。 男人紧贴在身后，双臂环抱，苏灵韵便有些心猿意马，微微侧头，看着灯下男人清俊完美的侧颜，心神一阵恍惚，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元瑾怔了一下，回头冷了脸道，“到底要不要学？” 苏灵韵忙收敛心神，“要学！” “再三心二意，我就把你丢出去！” “好凶！”苏灵韵嘟囔了一句，尽力让自己忽略身边的美色，认真学起来。 半晌，元瑾放开她，起身道，“我去倒水，你自己慢慢练，不可懈怠，不可浮躁。” “是！”苏灵韵眯眼轻笑。 元瑾转身而去，待出了房门，不动声色的吁了口气，心口依旧跳的厉害，抬手摸了一下被苏灵韵亲的地方，脑子里都是少女水润的唇瓣，和那日亲吻的柔软触感。不由的眉头一皱，大步往院子里走去，被夜里的凉风一吹，才觉得胸口的浮躁略去了些。 半晌，元瑾提着水壶回来，已经恢复常色。 屋子里苏灵韵正努力的书写，模样认真，元瑾微微扬唇。 少女刚开始习字，虽然笨拙，但好在坚持不懈，一直练到深夜，已经能像模像样的写几个简单的字。 次日一早，苏灵韵带了两盒点心去苏晓家。 张氏皱眉道，“怎么又给我们买了点心，我又不老，不用你这样孝心。” “昨日进城买了好多，是福顺斋的，来给婶娘和苏晓姐尝尝！”苏灵韵笑颜俊俏。 苏晓自从那日见了温子书以后，心里高兴，人也比以前开朗，一听是福顺斋的，忙打开点心盒子，“福顺斋的点心可贵了，灵韵你这个馋嘴，到底耐不住，也就你家相公疼你！” 张氏笑道，“是灵韵有福气，你要是给我找个像元瑾一样知冷知热又能干的女婿回来，我就知足了！” 苏晓对着苏灵韵挑了挑眉，抿着嘴把点心抱进屋里。 出来的时候，她手里端着一碗油渣，放在桌子上，“昨天我娘买了二斤猪油，这是熬出来的油渣，可香了，你尝尝。” 天气热，苏灵韵昨天晌午贪吃，吃了太多油腻，肚子一直不怎么舒服，没胃口，见苏晓吃的香，自己也捏了一个油渣放进嘴里，被油腥味一冲，干呕了一口，忙吐了出来。 “怎么了？”苏晓问。 张氏正好看到，给苏灵韵拍了拍肩膀，神秘的笑问道，“这两天是不是经常这样？” “嗯？”苏灵韵抬头。 张氏噗嗤一笑，“傻孩子，你这大概是有了！” “有什么了？”苏灵韵诧异的问道。 “有孩子了呗！”张氏满脸慈爱，“你和元瑾成亲半年了，也该有了，真大喜事。” 苏灵韵惊愕的摸了一下肚子，“婶娘是说我怀孩子了？” 张氏点头，“是！” “太好了！”苏晓激动道，“灵韵你要有宝宝了，我也要当姨母了！” 苏灵韵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不好意思和张氏细问，只干干笑了笑没出声。 “元瑾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张氏道。 苏灵韵一直想着孩子的事，坐了一会，和两人告辞回家。 元瑾发现苏灵韵从苏家回来就有些心神恍惚，自己坐在屋里不知道想什么。 知道她吃油腻了不消化，元瑾特意买了凉粉，又做了两个轻淡的菜，做好了喊苏灵韵出来吃饭。 苏灵韵吃了一口凉粉，唇角含笑，又有些羞赧，低低道，“相公！” 元瑾知道她有事，正等着她开口，“怎么了？” 苏灵韵微微靠近男人，低声道，“我有了，你就要做父亲了！” “噗！”元瑾一口凉粉喷了出去，愣怔的看着她。 “婶娘说的！”苏灵韵笑道。 元瑾抬手摸了一下她额头，问道，“你有何反应？” “吃不下饭，肚子不舒服。”苏灵韵如实道。 元瑾饭也不吃了，拉着她去村子里的顾大夫家。 顾大夫还在吃午饭，被元瑾急着喊出来给苏灵韵把脉，当然元瑾并没有将苏灵韵说的那些傻话告诉大夫。 顾大夫为苏灵韵双手把了脉，才温声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吃多了油腻有些不消食，我开些化解的草药，也不用熬，回去泡水喝，喝上一日便好了！” 元瑾放心下来，给了药钱和诊金，“多谢顾大夫。” 从顾大夫家出来，苏灵韵一脸的失望，“原来不是怀了宝宝，白高兴一场。” 元瑾哭笑不得，回了家，关上门，想了一下和苏灵韵解释道，“夫妻之间、要经过亲热才会怀孕，你太小，我们再等两年。” 苏灵韵眼珠微动，“我们、不是亲热过了吗？” 元瑾猛然想起两人亲吻的那个夜晚，脸上有些窘迫，“是更亲热，比如，你曾经看到你二娘和刘贵那样。” 苏灵韵瞪大了眼，随即脸上一红，心虚的“哦”了一声。 更可笑的是，下午张氏和苏晓便送了一筐子鸡蛋过来，说是给苏灵韵补身体。 元瑾温声笑道，“婶娘误会了，灵韵并无身孕。我已经带她看过大夫了，只是吃了油腻不消，喝两日药茶便好了。” “啊？”张氏讪讪一笑，“都怪我，没弄清楚就乱说，让你们白高兴一场。” 她只是凭自己的经验来断定的，哪里知道元瑾和苏灵韵成亲半年仍旧没同房。 元瑾自也不好解释此事，只道是误会，无伤大雅。 事情解释清楚了，可苏灵韵总觉得自己像是怀了一个孩子又没了一样的失落，之后几日也一直沉浸在这种失落之中，每次去鸡圈捡鸡蛋，看着母鸡下蛋都愣愣的呆半晌。 元瑾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底一直坚持的念头，有了一丝丝动摇。 好在苏灵韵也不是钻牛角尖儿的人，过了两日便将此事放下，又开始开心的捡鸡蛋了。 第102章 外公、外婆 十多日不用进城，这期间，两人以上山打猎为由，每日进山谷采山泉水回来浇灌灵芝和石斛，闲暇的时间，元瑾便教苏灵韵习字读书。 苏灵韵本身聪慧，进步极快，十日的时间便已经认识了上百余字，只是字写的不好，若不是元瑾亲自教的，根本看不出来她写的是什么。 半个月后，两人再进城，仍旧采了三支灵芝，三十斤石斛。 再次看到元瑾带着三支灵芝过来，老掌柜目瞪口呆半晌，才激动的收了下来，将银票点好亲自送到元瑾手中。 苏灵韵上次吃多了，不过几日肚子舒服了，又心心念念来顺酒楼的水晶肘子和蒸鲈鱼，元瑾带她去吃，这次却只允许她吃一半，免得又像上次一样贪吃闹出笑话。 吃了饭，天还早，两人便在城里闲逛消食。 元瑾带着苏灵韵去了城里有名的花容银楼，里面装修典雅，卖的都是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店内伙计见两人穿着是普通百姓，拿了显眼艳丽的金簪给苏灵韵看，“夫人，这是今年京城流行的款式，戴上最显富贵。” 苏灵韵摇了摇头，“不喜欢。” 伙计以为她买不起，又拿了雕牡丹花的银簪给她看，“这个也好，城里好多夫人都喜欢这种银簪。” 苏灵韵又摇头。 元瑾指着一个翠玉雕水纹荷花的簪子道，“这个拿给我看看。” 伙计笑道，“相公好眼力，这可是咱们店里上等的玉饰，您看看这翠玉，晶莹剔透，是上等翡翠，这雕工也非同寻常。” 元瑾点头，“这个还行。” “当然行，只是价格也不菲。”伙计咧嘴笑道，想让元瑾知道价格高，别乱摸，小心碰坏了赔不起。 元瑾却似没听到，将玉簪插在苏灵韵头上，拿了铜镜给她看，“觉得怎样？” “这个好！”苏灵韵一眼看中。 “那就这个”元瑾问。 伙计见他们真要，忙道，“这个簪子三百两银子，不还价。” 苏灵韵咋了咋舌，“是挺贵的！” 元瑾将簪子取下来，让小二包好，又为苏灵韵选了一个玉镯和一对白玉镶银的耳环，品相皆是上等。 苏灵韵也为苏晓选了一个金镶玉的镯子，算下来，一共六百五十两。 伙计看着元瑾拿了银票付账，惊愕之后忙回神，仔细把东西包好。 出了店，苏灵韵把首饰收好，笑道，“相公为何为我买了这么贵重的饰品？” 元瑾温淡笑道，“以前我没有银子给你买这些，现在有了，自是不能屈待了你。何况这些东西价值不会变，多买些给你傍身，以后如若需要，可解一时之需。” 他想的周到，苏灵韵自然高兴，欢喜应下声来，玉镯耳环收起来，只将玉簪别在头上。那玉簪虽贵重却不显眼，尤其是在乡下，人们更喜欢金银，对玉石没有什么概念。 元瑾见她只戴了玉钗，浅浅勾了勾唇角。 两人又买了些猪肉，咸盐和家里用的东西，从杂货铺出来，就见对面的铺子似出了事，围了很多人。 牛车一时走不了，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站在一旁，免得被人挤到。 对面是个卖香料的铺子，是已经有些年头老店铺，此时店外站着几个彪形大汉，看样子是要将铺子占为己有。 香料铺子的掌柜是一对老夫妇，年过六旬，头发花白，死死拦在门口不让进。 “这是我家的铺子，凭什么要被你们霸占去？” 来闹事的领头像是个管事，拿着一张纸道，“这是你侄子周链签的契子，他输了钱，已经把这店铺卖给我们东家，我们现在就要收回去。” “混账！”掌柜老伯气道，“他不是我儿子，凭什么用我的铺子来赌钱，这个契我不认！” “你不认也得认！” “周链呢？他在哪？让他亲自过来和我说话！”老人喊道。 “把周链带过来！”赌场的管事高声道。 很快，一个瘦弱高挑的男子被两个大汉压了过来，畏缩的看着老人，讷讷喊了一声，“大伯。” “孽障！之前你输了钱，你父亲母亲一起来我这哭求，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被打死，才当了一间铺子出去给你抵债。如今你竟又拿我的铺子去赌，你这个没出息的，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都拆了吗？”老人说的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老妇忙给他捶背，“老头子，别气坏了身体，有话慢慢说。” 那瘦弱男子没有半分悔意和内疚，嘟囔道，“大伯没有儿女，以后这铺子还不是我的，早给晚给又有什么区别？” “你胡说！”老人指着他道，“这铺子没有你的份，我没了女儿，还有外孙女，我是留给她的！” 周链冷笑，“大伯糊涂了吧。你那外孙女根本就不认你，人家父亲也不认你，你去村里找被人哄出来，打的半死，还不是我家出面摆平。你那外孙女，你就别想了！” 周围围了很多人，有人觉得这铺子就应该给周链，毕竟老人没有儿女，家产理应由侄子来继承，有人则认为侄子也是外人，家产给谁老人说了算。 苏灵韵站在杂货铺门外，看着前面正争执的老人，突然开口，“那是我外公，外婆。” 她的记忆里，这两人老人去村子里偷偷找过她很多次，也被苏家人打过几次，后来便不敢上门了。这么多年过去，倒是不曾想他们还念着她。 “什么？”元瑾听到她的话，惊愕回头。 那边闹的更加热闹，赌场的人拨开两人要进门霸占了店铺，两位老人拼死拦着，“你们若敢硬闯，豁出去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要去告官，告你们霸占百姓良产。” 一听老人说要去告官，那管事多了几分顾虑，一脚踹在周链身上，“这铺子你到底能不能做主？今天可是你最后的限期，若是还不上钱，我们就要了你的命！” 周链吓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忙哀求道，“我一定还的上，你们别听这老头胡说，这铺子就该是我继承，我把铺子抵给你们谁也管不着，你们闯进去，抢了房契地契，他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管事眼珠一转，推了他一把，“你去拿房契，地契。” “是、是！”周链点头如捣蒜，转身往铺子里闯。 第103章 认亲 “你这孽障，敢拿我的房契，我就和你拼命！”老夫妇两人一起拦在门外。 “老东西，还不赶紧给我让开！”周链用力的推搡，直接将老妇推倒，开门便往里面闯。 老头儿将自己老伴扶起来，伸手自门后抄出一把刀来，咬牙道，“你若再敢往前一步，我就一刀杀了你！” 周链吓的脸色一白，“大伯，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已经给了你一个铺子，这最后的铺子是我留给我外孙女的，谁也别想动！”老人嘶声力竭的喊道。 “大哥！” “链儿！” 人群里突然传来两声疾呼，一对夫妇跻身进来，惊声喊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周老婆婆上前一步，冷声道，“你们总算来了！看看你们的好儿子，不务正业，好赌成性，竟然拿我家这铺子做赌注，如今输了带着人上门抢铺子。我就问你夫妇两人管不管？” “你这逆子！”老二周德春一巴掌打在周链脸上，“你又去赌了，家都被你输光了，媳妇儿女儿卖了还不知悔改，你竟然还去赌博！” “链儿！”周德春媳妇钱氏心疼的将周链挡在身后，哭道，“就是因为没了媳妇，链儿才一蹶不振，这能怪他吗？” 赌场管事将周链签的条子拿出来给周德春看，“今日是最后的期限，要么给铺子，要么我们要他一条腿，你们自己看着办！” “不行，你们绝对不能伤了我家链儿！”钱氏忙拦在周链面前。 周链痛哭道，“娘，你一定要救救儿子啊！” 周德春问道，“我家这孽障欠了你们多少银子？” 管事冷笑一声，“两千两！” 周德春顿时面带灰白，一副绝望的模样。 钱氏转身扑到周婆婆面前，哀求道，“大嫂，大哥，只有你们能救链儿了，救命啊！” 周婆婆摇头，“我们已经救过他一次了，这次实在无能为力了！” “你们还有铺子，只要把铺子给他们，他们就会放了链儿的！”钱氏喊道。 周婆婆冷笑，“真是恬不知耻！我家的铺子，凭什么给你们抵债？” 钱氏扑通跪在地上，“是链儿不懂事，可是他毕竟是周家唯一的香火，他不能有事，否则周家这一脉就断了。大哥，你们是长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辈去送死啊！” “是他自己作孽！”周老伯怒喝一声。 “大哥！”周德春走过来，“链儿是不像话，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总得想办法解决才是。这铺子你早晚也是要给他的，不如现在就给了他抵债，今日救他一命，我们也好承了你这个人情。” 周老伯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德春，“老二，你竟然也说这种话。” “大哥和大嫂年纪大了，操持铺子早就有心无力，你放心，以后你们两人的百年后事都有链儿操办，您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周德春忙道。 “放屁！”周老伯气的脸色发白，“指望你们？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我之前已经给了你们家一个铺子，已经是仁至义尽，这铺子我是留给我外孙女的，谁也别想动？” “外孙女？”钱氏方才卖可怜不成，如今也变了一副嘴脸，“大哥的外孙女在哪呢？她喊过你一声外公，她爹让她认你这门亲？大哥，这铺子今日给了链儿，我们记你的恩情，你若见死不救，以后就算给了我们，我们未必稀罕。” “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讲理的人，这铺子你们不用想了，赶紧走！”周婆婆喝了一声。 “我没时间和你们在这耗着，赶紧给个痛快话，不然我现在就让人把周链的腿打断！”赌场管事对着手下大汉一抬手，两个大汉立刻过去按住周链。 “别！别动我儿子！”钱氏忙上前阻拦，对着管事喊道，“这铺子是周家的财产，链儿是周家唯一的香火，我们说了算，这铺子你们尽管拿去，只要放了我儿子！” 周德春吓的往铺子里闯，想抢地契房契，“大哥，链儿要没命了，赶紧把房契拿出来啊！” “你们要是敢动我的铺子，今日我就和你拼命！” 周老伯拦在周德春面前，却被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周德春一把推在地上，“一把老骨头还如此执拗，你不念情面，也别怪我们来硬的。” “老头子，老头子！”周婆婆扑过去，见周老伯头被撞破，一下子慌了神，“这铺子给他们，咱们不要了！” “不行！这是灵韵的，谁也不给！”周老伯挣扎起身，拿起刀，“谁敢动这铺子，我就要他的命！” “大哥！”周德春恼怒道，“你如此狠心，要你侄子去死？” “他死不死是他自己的事，你们一家何必来逼迫无辜的老人！”一声清喝传来，众人转头，见一俊俏女子自人群中走出来。 周老伯和周婆婆顿时愣在那。 苏灵韵走到周老伯面前，将他搀扶起来，又搬了一张椅子给他坐，淡声道，“公道自在人心，您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您！” “你是哪来的野丫头敢管我们周家的事，活的不耐烦了！”周德春咬牙瞪着苏灵韵，伸手便要打在苏灵韵脸上。 他手还没碰到苏灵韵，突然被人一挡，手臂像似打了铁板一样，整个人被撞出去，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我娘子娇弱的很，你若碰伤了她，可担待不起！”元瑾挺拔的身体挡在苏灵韵面前，眉眼清冷，浑身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贵气。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周德春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气急败坏的指着元瑾。 “她、”周婆婆握住苏灵韵的手，双目含泪，“她就是我的外孙女，灵韵。” 周老二一家顿时愣在那，目光闪烁，心思急转。 钱氏呵呵冷笑道，“她是苏灵韵？就算是又怎么样，她认你吗？” “血肉骨亲，为何不认？”苏灵韵挑眉道了一声，转头喊道，“外公，外婆，对不起，灵韵来晚了，让你们受恶人欺负了！” 第104章 认亲（二） “灵韵！”周老伯看着苏灵韵酷似自己女儿的面容，一时万千情绪涌上来，哽咽难言。 “这、”周德春跳脚喊道，“她认有什么用，她那老子爹说了，没有周家这门亲戚。她说了不算！” “我已经成亲了，自己的事情当然自己说了算！”苏灵韵冷声道。 “就算你是大哥的外孙女又怎么样，这铺子是姓周的！”钱氏掐着腰叫嚣。 元瑾上前一步，握住苏灵韵的手，淡声道，“娘子不必和他们理论纠缠，不如报官吧，这铺子是谁的，由外公说了算，城主会给外公一个公道。至于他们、” 元瑾眼尾瞟向赌场的人，“就让官府的也去查查。” 做赌场的哪个没有猫腻，自是不敢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听元瑾这样说，不敢再闹腾下去，拉着周链往外走，“我看你们家这事暂时没个了断，周链我先带回去，今日天黑之前你们凑够了银子送过来，否则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管事说完，让手下人驾着周链的胳膊便走。 周链吓的尿了裤子，嘶声喊道，“爹，娘，救我啊！我不想死！我可是你们唯一的儿子！” “链儿，链儿！”钱氏慌张的追上去。 周德春怒视苏灵韵和元瑾，“想抢周家的东西，这事没完！” 说完，也追着周链去了。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哗然，“真是不要脸的一家人！” “赶紧滚吧！” …… “灵韵！”周老伯握着苏灵韵的手，“没想到，今日会遇到你，我以为有生之年都不能听到你喊我一声外公。” 周婆婆拭泪道，“咱们进去说话。” “好！”周老伯蹒跚往铺子里走，手一直握着苏灵韵不放，吩咐周婆婆道，“老伴儿，把店门关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铺子后面还有个后院，平时老夫妻两人便在这里住，收拾的干净整齐，院子中间种着一棵几十年的桂花树，树下放着桌椅，几人落座，周婆婆忙倒了茶水来。 周老伯上下仔细的看了看周灵韵，眼睛湿润，“跟你娘真是越来越像！” 周婆婆看着元瑾，慈祥笑道，“这位相公是灵韵的夫君吧？” 元瑾起身见礼，“元瑾见过外公，外婆。” “好，好孩子！”周婆婆见元瑾人长的清俊，又文雅知礼，打心底喜欢，“灵韵嫁给你，是她有福气。” 周老伯道，“灵韵打娘肚子里就和魏家定了娃娃亲，后来我见魏家那儿子不成器，找过苏大祥那混账几次，让他把两家的亲事取消了，为灵韵再寻一门可靠的亲事。可苏大祥想攀附魏家，不肯听我的。” 他叹了一声，殷殷看着苏灵韵，“我和你外婆为了你的亲事担心不已，还好老天有眼，魏家的亲事最后没成。你不知道，你成亲的时候，我和你外婆还偷偷去看了，只是没敢露面，怕大喜的日子给你添麻烦。” 周婆婆哽咽道，“灵韵这十几年过的苦，我们都知道，可苏大祥不让我们认你，唯恐将你带走，毁了和魏家的亲事。我偶尔偷偷去看你，见你被李氏虐待，回来都要哭上几日，是我们年老力衰，没有能力护着你！我们对不起淑儿。” 苏灵韵的娘亲闺名周淑。 苏灵韵也从来不知道，私下里原来周家老夫妇为她做了那么多，心中感触，不由的道，“对不起，孙女现在才来看你们。” “不怪你！”周婆婆忙摇头，擦了眼泪，“你处境艰难，我和你外公都知道，你不怪我和你外公就好。苏大祥就是个畜生，虐待自己亲生女儿，还不许我们认你。” “一切都过去了！”苏灵韵安抚的握住周婆婆的手。 周婆婆双眼婆娑，“能看到你好好的在这，我和你外公不知道有多高兴！” 大概是骨子里的血缘影响，苏灵韵心里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今天虽然生气，但我们见到了灵韵，是大好的事情。老婆子你快去打酒，我要和灵韵的相公喝两杯。”周老伯笑声道。 “好，好，我这就去！”周婆婆欢喜应声，快步往外走。 “外婆不用麻烦了，我们已经用过饭了！”苏灵韵起身拦住周婆婆。 “用过饭了也要陪我老头子喝两杯。”周老伯故意板着脸道。 元瑾拉过苏灵韵，“让外婆去吧，我们初次见外公外婆，也应该敬酒赔礼。” 苏灵韵这才一笑，“好。” 对面便是杂货铺，周婆婆打了二斤酒，又买了卤肉等下酒菜，一一摆在桌子上。 元瑾给周老伯周婆婆两人倒了酒，举杯道，“元瑾敬两位长辈！” “好，好！”周老伯仰头一饮而尽，周婆婆也笑着抿了一口，给两人夹菜，“多吃点。” 周老伯放下酒杯，转头对周婆婆道，“把我们给灵韵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嗳，我这就去！”周婆婆放下筷子进了屋子。 苏灵韵疑惑的看着周老伯，不知道两人要给她什么东西？ 不过片刻，周婆婆拿着一个雕花的红木盒子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上面是一些金银玉器首饰。 “这些本是我和你外公给你准备的嫁妆，只是一直没机会送给你。之前怕送了落在苏大祥和他那继室手里，后来又不知道你夫君是什么秉性，便想等着见到你再说。现在看到了，也看到了你夫君，我和你外公都放心了！”周婆婆将首饰拿出来，又从下面拿出一份房契，“这个也是给你的。” 周老伯接话道，“我和你外婆攒了一辈子的钱，在城里买了一处房子，想着给你做个后路。” 苏灵韵惊愕摇头，“这个我不能要！” 元瑾也道，“我和灵韵现在过的很好，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更需要银钱和房子。” “不！”周老伯摇头，“一来，这些本来就是我和灵韵外婆给灵韵准备的，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二来，你们今天也看到了，这些银子我们若留着早晚落在那些混账手里，他们是不知道我还有钱，若是知道，早就逼上门来了。我和老伴一辈子攒下的，若给了他们才真是死不瞑目。” 第105章 迟来的亲情 “我真的不能要！”苏灵韵还是不想收下，这毕竟是老两口一辈子的心血，她不曾有任何尽孝，受之有愧。 “你一定要收着！”周婆婆把房契和首饰放在一起，推给苏灵韵，“本来我们能给你应该更多，这几年已经被二房和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搜刮去了许多。这些东西若留在我们手里，才是不安生，二房若知道了，说不定哪日还要打上门来。” 周老伯劝道，“你外婆说的对。就是眼下我们这个香料铺子也做不长了，也是留给你的，我已经写了遗嘱，到城主那里已经公证过，谁也抢不去。” 苏灵韵还要拒绝，元瑾拦住她，温声笑道，“外公外婆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若真落在别人手里，才是荒废了他们一辈子的心血。你若心里过意不去，日后多多尽孝就是。” 周老伯捋须呵呵笑了几声，“元瑾最懂我们，灵韵，你收下这些，便是认我们，不收就是怪我们没照顾好你，不肯认我们老两口。” 苏灵韵看了看元瑾，默了片刻，只好点头，“多谢外公，外婆。” “这才对嘛！”见苏灵韵收下，周老伯格外的高兴，举起杯喝了一大口，“今日真是高兴，高兴！” 元瑾陪着周老伯喝酒，周婆婆则拉着灵韵聊天，问她成亲后日子过的怎么样，如今靠什么生活。 种灵芝的事总归有些蹊跷，怕吓到老两口，苏灵韵便道两人靠元瑾打猎为生，还有十亩田，过的还好。 祖孙几人一直聊到傍晚，周婆婆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冷笑道，“老二自己拿了银子给赌坊把他儿子救出来了。他们家果然是有家底的，却要来逼迫我们，好像没了我们的铺子他儿子就活不了了，好像都是我们的错一样。” 周德春年轻的时候和周老伯一起四处跑生意，攒下不少钱，后来两人意见不合才分开。这两年又以他儿子是周家唯一的香火为由在周老伯这搜刮去不少，怎么能掏不出一两千两银子？就是一家人故意哭穷，想空手套白狼罢了。 “他们若再来闹事，外公可去来顺酒楼找秦掌柜，让他派人去长山村知会我们，我们一定立刻赶来。”元瑾道。 “放心，他们来了顶多闲话几句，我们不理就是！”周婆婆道。 天要黑了，苏灵韵和元瑾也要回村里去。 周婆婆百般不舍，拉着苏灵韵的手道，“不能住一晚吗？外婆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苏灵韵弯眼笑道，“过两日我再来看外婆。” “别难为孩子了，既然咱们已经相认了，以后来日方长，有的是时候说话。”周老伯笑道，“你们两人好好的，我们就什么都知足了。” 苏灵韵点头，“我一定会常常进城来看望外公和外婆的。” “好，好！”周老伯含笑应声，把红木盒子给苏灵韵，“这个你收好了，不要被旁人看到。” “嗯！”苏灵韵郑重点头。 两人和周老夫妇告辞，赶着牛车回村里。 老夫妇站在门口一直看着牛车走远，才转身回铺子。 见周婆婆又在抹泪，周老伯负手斥道，“好了，认了灵韵本是高兴的事，老是哭什么。你看他们还买了牛车，日子应该过的也不会太差。” 周婆婆哽声道，“我看着他们走远，就像看着当年淑儿一样，可怜我的淑儿。” “灵韵不会像淑儿一样的，她聪慧，有主意，你看今日她护着我们的样子，不会让人欺负的。而且元瑾也不会是苏大祥！” 周婆婆点头，“以前咱们偷偷去看灵韵，见她瘦小又唯唯诺诺的，一直担心她被夫家欺负，如今却是真的放心了。” “就是！”周老伯安抚的拍了拍老伴儿的肩膀，“等将这铺子也给了灵韵，我就真的轻松了。” “就怕老二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周婆婆皱眉道。 “他们若敢闹，大不了我就去告官，还怕了他们不成。” 周婆婆依旧面带忧色，却没再回话。 …… 回村的路上，苏灵韵坐在牛车上，抚着手里的红木盒子，低声道，“我对外公外婆没什么印象，以前也一直以为他们根本不管我，如今才知并不是这样。” 元瑾道，“有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苏灵韵转头。 “你小的时候，你外公外婆想照顾你，你爹三番五次带着人殴打两位老人，甚至扬言不许他们进长山村。真的只是怕他们带走了你，毁了和魏家的亲事？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元瑾道。 苏灵韵蹙额想了想，道，“他心虚，怕我外公外婆查出来我娘死的原因，所以便想直接和周家断了来往。” “这也是个原因，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元瑾道。 “还有什么？” “背后定还有人从中作梗。” 苏灵韵眸色微冷，轻声道，“你说的对，除了我爹，还有人同样不想我外公认回我。” 只是这是他们的猜测，如今还没有证据。 苏灵韵打开红木盒子，“相公，这宅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暂时不用，但以后，也许会用的到。”元瑾轻声笑道。 两日后，苏灵韵进城去看望了一下周老夫妇，还好，周德春一家正在为自己的儿子周链处理烂帐擦屁股，没空来闹事。 留下吃了午饭，苏灵韵才回村。 之后每次苏灵韵和元瑾一起进城送灵芝，都会去看望周老夫妇，周婆婆以为苏灵韵和元瑾在村子里过的清苦，每次去都要给他们带些米粮，或者做些烙饼带回来，不管苏灵韵如何拒绝都没用。 去的次数多了，周婆婆见苏灵韵对制作香料很有兴趣，便兴致勃勃的教苏灵韵调制香料。 对于制香，苏灵韵有些异常的天赋，便试着自己在东院种植做香料的树木和药草。元瑾当初将东院修的十分宽敞，除了凉棚和他们自己种菜的地方，种香料花草也绰绰有余。 于是闲暇的时候，苏灵韵便又多了一件事做。 第106章 冯氏拦路 转眼一个月过去，这日，苏晓兴高采烈的来找苏灵韵，温子书给她来信了，说乡试已经结束，马上启程回来，算算日子，这两日便到了。 “灵韵，我想去城里等着他，但我一个人不敢去，你和我一起去吧！”苏晓握着苏灵韵的手，两眼充满期待。 “行，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约定后，次日，苏灵韵赶着牛车带苏晓进城。 温子书信里说自己还会跟着之前那个商队回青石镇，所以苏灵韵和苏晓去了商队停留的驿站，温子书若是跟着商队回来，会在这里下车再找牛车回村。 两人上午便到了，一直看着来往的商队，等到晌午也不见温子书的影子。 苏灵韵买了糕饼和凉茶，两人吃完了，继续坐在牛车上等。 到了申时末，太阳快要落山了，又一队商队进了城，停留在驿站门外。 苏晓顿时眼睛一亮，“灵韵，来了，就是这个商队。” “你怎么知道？”苏灵韵问道。 商队的跟随众多，押送着货物，熙熙攘攘，并不见温子书的影子。 “那个领头的管事我记着了，就是上次带子书去的。”苏晓道了一声，急忙往商队中间跑，大声喊道，“子书，子书？” 此时一道俊逸的身影从最后面拉着粮食的马车上下来，看到苏晓，大步奔过来，“晓晓，我在这儿！” 两人见面分外激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亲热，只热泪盈眶的打量彼此，见对方安好，才放下心来。 苏灵韵没过去，好让两人说些贴心的话。 苏晓将温子书身上的包袱取下来自己背着，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双眼含泪，“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 她言语温柔殷切，像是等着丈夫归来的小妻子。 温子书将苏晓拉到一旁的大树下，亦是双目灼灼的看着苏晓，俊容微红，“晓晓，我天天想着你，终于又见到你了。” 苏晓脸一下子红起来，腼腆低头。 苏灵韵坐在马车上，看着两人低低私语，情深义重，不由的有些羡慕，苏晓是真心爱慕温子书，温子书也是真喜欢苏晓。 她和元瑾呢？ 她喜欢元瑾，元瑾也喜欢她吗？ 不过元瑾对她似乎也越来越好了，不再像最开始冷冰冰的，也不像刚成亲的时候那样疏离有礼，两人之间变的亲昵，默契，她都能体会的到。 想到这里，苏灵韵低头笑起来，摇晃着双腿，由内而外的感到愉悦。 那边苏晓和温子书正卿卿我我，诉说离别后的种种，突然一道身影蹿出来，抓着苏晓的头发便打。 “不要脸的贱人，勾引我儿子！” “在村里勾引不成，还要追到这里来！” “贱人，你也配我儿子？我儿子是举人老爷！” …… 苏晓被突然蹿出来的冯氏给吓懵了，脸上挨了一巴掌，头发也被扯的散了下来。 温秀才方反应过来，忙去拉扯冯氏，“娘，你怎么来了？” “娘，你快放开晓晓！” 苏灵韵也跑过去，将苏晓拦在身后，查看她脸上的伤势。 冯氏不依不饶的叫嚣，“下三滥的贱人，勾引我儿子！” “今天我撕了你的脸，让人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娘！”温子书皱眉道，“你不是已经答应我和晓晓的事？” 冯氏之前含糊答应，一是为了让温子书去参加乡试，二是因为苏晓给的那些银子，如今温子书已经参加乡试回来，她自然反口不承认，“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怎么可能答应你娶一个人家不要的贱人？” “晓晓不是没人要，之前她未婚夫家嫌贫爱富，和城里小姐成亲了，晓晓是无辜被害的。”温子书解释。 冯氏冷笑一声，“连一个穷庄稼户人都不要她，你可是举人老爷，怎么能要一个乡下村姑？” “我也是乡下人，怎么就不能娶乡下女子？再说我能不能中举人还不一定呢！” “不许胡说！”冯氏冷冷瞥了苏晓一眼，掐腰道，“今天你要是要这贱人，就别要我这娘，要我这娘，就当着我和这贱人一刀两断！” 温子书一脸为难，“娘，你何必这样苦苦逼我？” “娘全是为了你好！”冯氏一脸刻薄。 苏晓伏在苏灵韵肩膀上哭起来，哽咽道，“子书，你和你娘回家去吧，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她不愿他为了自己为难，更不愿他为了自己担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否则以后的仕途都完了。 温子书听到苏晓的话，知道她一心为他着想，更坚定了决心，“娘，我不能辜负晓晓，我一定要娶她！” 苏晓抬头，双目含泪，感动的看着温子书。 冯氏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那你是不要娘了？你就不怕娘去城主那里告你忤逆不孝？” “我不敢！娘对儿子有养育之恩，儿子不敢忘！”温子书跪在地上，“娘，求你接受晓晓吧，等她嫁过来，儿子会和她一起好好孝敬您的。” “你是铁了心的要和娘作对？”冯氏气的脸色发白。 “儿子不敢，只求娘成全儿子！” 冯氏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撒泼大喊，“大伙都来看看啊！我儿子是举人老爷，却为了一个没人要的贱人不要老娘了、” “娘！”温子书见冯氏这般，又羞又恼，急的满脸是汗，跪着哀求冯氏，“求您别这样，娘，求您了！” 苏晓更是无措起来，好像自己真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眼见周围有人就要围过来，苏灵韵大步走过去，对着撒泼喊叫的冯氏冷声喊道，“温冯氏，你真的要毁了你的儿子？” 冯氏抬头瞥着苏灵韵，“你什么意思？毁了我儿子的是苏晓那个贱蹄子！” “姑且不说你儿子现在有没有中举，就算他中了，你当众撒泼，败坏人品，等下引了城主来，你儿子的仕途就没指望了！”苏灵韵语气说的重，煞有介事。 冯氏一听事关她儿子的前途，果然不敢再闹了，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伸手去拉温秀才，“跟娘回家去，以后再不许见那贱人！” 温秀才回头看向苏晓。 苏灵韵道，“你先跟你娘回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温子书知道今日定也没个结果，当众闹下去只会让苏晓和自己更加难堪，遂点了点头，跟着冯氏回家去了。 第107章 艰难 等温家母子两人一走，苏晓顿时扑在苏灵韵怀里大哭起来。 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总会有办法的，天要黑了，我们先回家。” 安抚好苏晓，苏灵韵把牛车赶过来，带着她回村子里。 夕阳快要落了，只剩一抹余晖，混沌不明。 苏灵韵想着方才苏晓和温子书两人相拥的画面，觉得美好的事情总是过去的太快。 苏晓仍旧哭个不停，眼肿的像核桃，“灵韵，我和子书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我该怎么办？” 苏灵韵拿了手帕给她擦眼泪，“别哭了，等下回家婶娘该看出来了，你怎么解释？” 这样一说，苏晓果然忍着不敢再哭。 “娶你的人是温子书，只要他心意坚决，你们就能在一起！”苏灵韵道。 “可是他娘如果坚持不肯同意，他能有什么办法。”苏晓满心绝望。 “这个冯氏，如果真为她儿子好，怎么能这样阻拦你们，我看她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苏灵韵愤愤。 “如果子书中了举人，我想我真的配不上他了。”苏晓失落的道，在她心里，真正担心的是这个。 “举人又如何，就算中了状元也不能抛弃糟糠之妻。” “可我不是他的妻子。” 两人说着话，到了村子里天已经黑了，远远的便看到村口有人正向着官道走来。 苏灵韵忙摇手道，“相公！” 是元瑾见天黑苏灵韵还没回去，心里担心到村外来迎她。 苏晓看着，羡慕道，“灵韵，你相公真好。你当初选择元家是对的，而且你没有婆母，没有人欺负你。” 苏灵韵握住她的手，“你和温秀才也会好起来的。我先送你回家。” “嗯！” 马车到了跟前，元瑾脸上明显带着担忧，“出了什么事，怎么回来这么晚？” “回家再说！”苏灵韵笑了笑。 元瑾看了苏晓一眼，没再多问，驾着马车进村。 天已经黑了，张氏担心苏晓，也正在门口等着，看到马车过来，忙上前询问。 苏灵韵跳下牛车笑道，“我让苏晓姐陪着进城采买了些东西，回来晚了，让婶娘担心了。” 张氏其实已经知道两人去做什么，因为冯氏一进村子便骂骂咧咧，她还如何不清楚。 叹了一声，张氏没多说，只道，“你们两人吃饭了没有，我留了饭，灵韵也一起留下吃些吧。” “多谢婶娘，家里有饭，早些歇息吧。”元瑾温声道。 “那行，天色也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些。”张氏殷切叮嘱。 元瑾和苏灵韵离开，苏晓心虚的看了张氏一眼，忙低头进了院子。 回到家，元瑾做好的饭已经凉了，又重新热过以后盛好了放在桌子上。 苏灵韵心里有事，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稀饭。 “不想吃？那明日我进城去来顺酒楼给你买些爱吃的。”元瑾温声道。 苏灵韵靠在元瑾肩膀上，有些撒娇的道，“相公、我真是好运气，嫁给了你。” 元瑾眸色深了深，没说话，只抬手揽住她腰身，“你们今天是去见温子书了？” “你知道？”苏灵韵惊愕抬头。 “看苏晓的样子也猜的差不多。”元瑾淡淡道。 苏灵韵点头，“温子书来信说这两日回来，我带着苏晓姐去城里接他。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温子书那个娘突然冒出来，将苏晓姐骂了一通，还要当街撒泼。” 元瑾皱眉，又上下看了看苏灵韵，“伤到你没有？” “没！”苏灵韵忙道了一声，气愤道，“简直就是个疯婆子，看温子书也算是个温雅懂礼的读书人，他娘亲竟然这样泼妇一般蛮不讲理，我真不明白，苏晓姐到底哪里配不上他家温秀才。” 元瑾轻轻揽着她，低声道，“温秀才若只是个乡下种地的，能娶到苏晓她自然一百个乐意。可是温秀才是秀才，还参见了乡试，冯氏便不想他再娶一个乡下姑娘。再有温子书的父亲早逝，冯氏一人将温秀才养大，供他读书，付出了十二分的辛苦，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自然希望温秀才将来能高人一等。” 他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冯氏尚且不同意苏晓进他们家门，就算同意了，苏晓嫁过去之后，面对这种寡母，日子也未必好过。” 苏灵韵越发的担忧，“那我是不是应该劝苏晓姐别再和温秀才牵扯？” 元瑾轻笑，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你劝，苏晓就会听吗？” 苏灵韵想起苏晓之前说非温秀才不嫁的决心，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这事你管不了，便顺其自然吧。”元瑾劝慰道。 苏灵韵咬了咬牙，“想起冯氏骂苏晓姐贱人，我就一肚子火气，早晚要替苏晓姐出了这口气。” “别冒失！”元瑾斥道，“那冯氏是村里有名的泼辣，不要弄巧成拙，反伤了自己。” 苏灵韵知道元瑾担心自己，心里高兴，仰头笑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本是坐在院子里乘凉，漫天星辰此时都映入了少女清凉炯澈的眸子里，那般纯净诱人，他心中一荡，终是没忍住，低头吻在她额头上。 男人的唇温凉，苏灵韵心头颤了颤，双手环住他俯下来的肩膀。 小院夏夜安静的气氛顿时变的微妙。 …… 温秀才被冯氏寻死觅活的困在家里，苏晓被张氏看着也不敢在随意出门。 然而过了两日，苏晓去山上挖了些野菜回来，进村的时候遇到宋跛子。 宋跛子拦住苏晓去路，不怀好意的道，“那温秀才不要你，不如跟了我，照样吃香喝辣！” 苏晓又羞又气，抓了一把野菜扔在宋跛子脸上。 本来只是宋跛子调戏苏晓，可是正好被冯氏看到，不过两日村子里便有传言苏晓和宋跛子私下来往，关系不明。 谣言越传越真，甚至有人跟亲眼见了一样的说苏晓和宋跛子一起去山上私会，两人打情骂俏，毫不知廉耻。 正好苏二福自城里歇工回来，听到村里人讲论，气的不轻，将张氏痛骂一顿，说她在家盛没管教好女儿。 苏晓受这样的冤枉和屈辱，自己想不开想用剪刀自裁，幸好被张氏发现拦了下来。 第108章 回家借粮 苏二家越乱，冯氏越是得意，直言这辈子都不会让苏晓进她家门。 这日上午，冯氏见家里的的米缸空了，面口袋也只剩一顿的口粮，瞅瞅西屋温子书还在读书。这两日没有米，只去地里摘些南瓜地瓜吃，吃的两人脸色都有些发黄。 冯氏厚着脸皮想去邻居王老三家借些，又想到王老三媳妇昨日还在门口说自家儿子在城里做工每天能挣三十文，而有些人只知道读死书，家里穷的饭都吃不上了，读书有什么用。 这样的指桑骂槐，冯氏怎么会听不出来，当时便出去和王老三媳妇对骂起来，告诉她以后自家儿子中了举人老爷，让她不要求上门来。 昨天刚吵过架，今天再去借米，她搁不下脸。 想了想，将家里最值钱的十个鸡蛋带上，打算去娘家看看。 冯氏是娘家在小阴沟，离长山村有四里地，家里父母已老，跟着兄长和长嫂过日子。 进门的时候，冯家人正在吃午饭，看到冯氏进门，嫂子孙桂花啪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冷哼道，“这是又打秋风来了，肯定家里又吃不上饭了！” 冯母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冯氏的哥哥冯根皱眉道，“吃你的饭，哪那么多话？” 还是冯根的女儿冯环起身迎出去，“姑母来了！” “几日不见，环儿又变俊了！”冯氏笑着进屋，喊道，“爹，娘，哥，嫂。” 桌子上放着几个窝头，一盘炒萝卜，每个碗里的稀饭汤水清澈可见，能数过来的几粒米。 “吃饭了吗？一起坐下吃点！”冯母站起来道。 冯环忙去拿碗，“我给姑母盛一碗稀饭。” 冯氏早晨就吃了半块红薯，又走了一路的确饿了，还没应声，就听孙挂花对自己女儿喝道，“盛什么稀饭？你姑母家里养个秀才，难道还稀罕咱们家的饭，你赶紧坐下。” 冯氏忙道，“你们吃，我已经吃过了。” “那你先坐着。”冯母道。 “是，你们吃饭，不用管我！”冯氏坐在门边的木凳上，咽着口水，看着他们一家人吃饭。 冯母和冯爹吃饱了，将冯氏叫进西屋。 冯氏把门帘放下来，才低声道，“爹，娘，女儿有事想求你们。” “什么事？”冯母问道。 “上个月子书去湛江府参加乡试，把家里的银子都带去了，现在家里实在没钱了，可是子书每日读书费神不能饿着。咱们家里还有没有银子？借我一些。不用多，有二两就行！”冯氏讷讷开口。 冯母和冯爹一听就皱紧了眉，还没开口说话，就见门帘“噌”的一下被人撩开，孙桂花手里拿着冯氏来时提的篮子往炕上一扔，“就知道你回来就没好事！拿了几个破鸡蛋就想借二两银子，以为我们家是地主呢，你看看自己娘家住的什么房，吃的是什么糠，还好意思张口就借二两银子！” 冯氏被数落一顿，也没了好脾气，“我是跟娘借，又没跟嫂子借！” “跟你娘借？”孙桂花掐腰冷笑一声，“看看你娘和你爹多大年纪了，如今只会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吃，哪里还能挣一个子回来？” 冯氏噌的站了起来，“大嫂，你这话也说的太难听了。娘和爹年纪大了，挣不了钱，但是家里的屋子和田都是爹娘给你们的，做人得有良心。” “我呸！”孙桂花啐了一口，“看看你们冯家这几间土屋，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给你们冯家，吃苦不说，还要摊上一个每天回娘家钱的小姑子。” 冯氏气的浑身发抖，“你说话没良心，我怎么总是回家要钱了？” “每次空手回来，走的时候衣服里不是装米就是装面，都是你娘偷偷给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冯根撩帘进来，喊道，“吵什么吵？” 冯环也拉住自己娘，“娘，少说两句吧，姑母肯定是有难处才跟咱们张口的。” “谁家没有难处？咱们家日子就好过吗，凭什么去填他温家那无底洞？”孙桂花怒道。 冯氏吵不过她，只能去求冯根，“哥，你再帮我一把，等子书中了举，他就成了举人老爷，到时候有五百亩的免税田，把咱们家的田也记过去。” “别说的那么好听，那举人老爷是说中就能中的？咱们村里的刘秀才都五十多岁了，考了将近十次，到现在不还是个秀才！”孙桂花大声道。 冯氏继续求冯根，“子书一定会中的，等他中举，我立刻把之前的钱都还上。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大哥，你就算心疼你外甥。” 孙桂花瞥着自己男人，“你今日要是敢拿钱给她，我立刻回娘家去。” 冯根瞪她一眼，为难的对冯氏道，“家里也没有银子，前段时间我又犯了一次病，很久没去城里做工了，爹咳嗽也有些日子了，因为没钱才一直没去治。” “大哥，家里总比我好过一点，没有银子，你借我一点粮食也行！”冯氏苦苦哀求。 “不是大哥不肯帮你，实在是家里也困难，新粮还没下来，旧粮已经见底了，再过几日我们也要借粮吃了！” 冯氏知道家人不会帮她了，一改之前求人的态度，冷笑道，“自家人也是靠不住的，你们眼见自己亲人饿死也不肯帮忙，我今日记住了，将来子书当了举人老爷，到时候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不帮衬家里。” 孙挂花不屑的道，“举人老爷？做梦去吧，去年让他做个教书先生都不肯，只知道死读书的傻子，还能指望他中举人。” “你放屁！我家子书一定能中！”温子书就是冯氏的软肋，被人一戳，立刻炸毛。 “你才放屁，滚出去，别在我家里撒野，这里是冯家！”孙桂花跳脚喊道。 见两人要打起来，冯母拉着冯氏往外走，“别吵了，你先回去吧。” 冯氏抹泪道，“娘，若不是真的遇到难处，我也不能求到家里来。” “娘知道！”冯母自衣服内兜里颤巍巍掏出二十文钱给她，“娘只有这些，你先拿着，买几斤糙米，好歹够吃两日。” 冯氏接过来，虽然少了些，但也比没有强。 第109章 温子书中举 冯母将她来时的篮子也递给她，“这些鸡蛋你也带回去，给子书补补身子。” 冯氏哽咽难言，点了点头，提着篮子往外走。 出了冯家的门，冯环悄悄追上来，“姑母。” 冯氏回头。 冯环自布包里拿出五十文钱给她，“姑母，这是我做绣活攒下的，你拿去吧。我娘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冯氏拿着这五十文钱沉甸甸的，又落泪道，“欢儿，你是个好孩子。” “姑母，别担心，我相信子书表哥一定会中举人的，到时候你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冯环笑道。 “是！”冯氏坚信点头。 自娘家离开，出了村子，村外是一片小树林，正是晌午，周围无人，冯氏一进树就被几个地痞围住，话不多说，上前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是谁？我儿子是秀才，你们竟敢打我！”冯氏在娘家受了屈辱，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被打，之前的泼辣劲也没了，喊了几声都没力气。 “以后再敢胡说侮辱人家闺女的清白，我们决不轻饶你！不许报官，否则我们打断你那个秀才儿子的腿！”地痞头子威胁道。 冯氏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不敢，绝对不敢。” 等那些地痞一走，冯氏赶紧回了家，插紧大门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些人专门冲她来的，让她别再乱说话，像是苏二福一家报复她，可苏二福一家向来老实，怎么可能雇地痞打人？ 冯氏窝火，又害怕，生怕连累到温子书，却也不敢声张，再想到今日在娘家受到孙桂花的侮辱，坐在屋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温子书闻声出来，见冯氏一身的狼狈，身上还有伤，忙搀她起身，“娘，你怎么了？” 冯氏只哭个不停。 “你挨打了？青天白日，竟然有人对妇孺动武，我去找城主大人！”温子书和冯氏相依为命，就算对她不满也是心疼的，见她挨打，立刻便要去报官。 “别，别去！”冯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害怕地痞报复，忙拉住温子书，“没、没人打娘，是娘自己不小心摔了脚。” “娘？”温子书皱眉看着她。 冯氏握住温子书的手，殷殷含泪道，“这个不重要！子书，你一定要给娘争气，一定要考中啊！” “是，娘放心吧！”温子书抱住冯氏的肩膀，知道她在外公家受委屈了，心里十分难受。 那些地痞回到城里，一进城门就看到少女坐在牛车上，摇晃着双腿正等着他们。 “姑娘，咱们按你说的办了，把那妇人打了一顿，也按你教的话都说了。”地痞头子上前笑道。 “办的好！”苏灵韵拿出一个钱袋，给每人发了一两银子，“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谁若说出去了，本姑娘就再花银子打断他的腿！” “姑娘尽管放心就是，咱们不是第一次接这买卖，什么都都懂，绝不敢胡乱说给姑娘惹麻烦！”那头子拿了银子，满口答应。 苏灵韵满意点了点头，赶着牛车回村。 很快，村子里关于苏晓的流言蜚语便慢慢消了下去， …… 到了八月末，天气渐渐转凉。 八月二十那日，两个衙役骑快马进了村子，一直到了温家才停下，上前砰砰敲门，“温子书在不在？” “在！”冯氏应声去开门，看到是衙门的人愣了愣，“你们有啥事？” 两个差役分外客气，将公函递上，“可是温夫人？我们是上面派下来给您报喜的，温老爷中了，这是公函。” “中了？”冯氏一下子愣在那里，随即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温夫人？夫人？”两个差役吓了一跳，忙将冯氏扶起来，大声喊人。 温子书先出来，将冯氏扶到屋子里去，随即邻居也全部围过来，给冯氏灌水，掐人中。 半晌，冯氏的悠悠转醒，看清周围围着的人，一下子握住温子书的手，眼泪滚滚落下来，“子书，你中了，你中举了！” 温子书哽咽道，“儿子没辜负娘的期望。” “我儿子中是，是举人老爷了！”冯氏高兴的一边哭一边笑，对着周围邻居说个不停。 众人围着纷纷恭喜道贺，尤其是前两日和冯氏吵架的王老三媳妇，一改之前蛮横的态度，满脸堆笑，“恭喜嫂子，我早就说子书是个有福气的人，果真就中了，以后子书是举人老爷，你就是老夫人了！” 冯氏还记着仇呢，冷哼一声没给她好脸。 有邻居已经将自家的米粮拿过来给冯氏，殷勤道，“两个差役辛苦，先做顿饭吃了再走！” 冯氏也多日没吃饱饭了，却还是向邻居借了些银子打赏差役，这次没人推脱，纷纷主动将银钱借给冯氏。 冯氏得意洋洋，拉着温子书的手道，“我儿子中了举人就是不一样，以后别说村里人，就是城主也要抬举你！” 温子书自然也高兴，激动难抑，恨不得马上将这个消息去告诉苏晓。 “两位官差，我家儿子中举了，上面可又什么官职分派下来？”冯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差役道，“回夫人，小的们只是第一批来报喜的，之后有什么差事，还会有人再来传禀。” “哦，好，好！”冯氏连连应声。 打发走了差役，家里仍旧围的水泄不通，多是知情的村里人来报喜，甚至里正都带了酒来，说要给温子书庆贺。 到了下午，送礼道喜的人更多，都是周围村子里的乡绅大户，想将自己的田地挂在温子书名下省了赋税，一个个过来巴结奉承，温家突然间便从无人问津变成了贵客盈门。 苏晓是下午才从苏灵韵那里得到消息，高兴的一会哭一会笑，自然是替温子书高兴。 回到家，张氏正在洗衣服，抬头见苏晓一脸激动的样子，沉脸道，“你高兴什么？人家中了举人，那冯氏以后更是鼻孔冲天，更不可能同意你和她儿子的亲事了。” 苏晓面上的笑渐渐消失，她其实何尝不知道，温子书中了举人，自己和他反而越来越不可能了。 第110章 打赌 苏晓过去帮着张氏晾衣服，低头轻笑，“就算我和他不能，我也为他高兴，十年寒窗苦读，他终于熬出来了！” 冯氏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闺女？” 苏晓只嘿嘿的笑。 次日，城主亲自来了长山村。 里正得到消息，一早便在村口迎着。 一行人进了村子，城主没问温子书的事，而是问道，“你们村是不是有一户姓元的，名叫元瑾？” 里正一怔，忙点头，“回大人，是有一户姓元的，是二十年前搬到咱们村子里来的，父母已经没了只剩两兄弟，老大叫元安，老二叫元瑾。” 城主面上多了几分深色，却未再多问。 “大人认识元瑾？”里正小心问道。 “哦，不认识，只是问一下！”城主忙道。 里正带着城主到了温子书家，冯氏如今家里已经十分阔绰，酒菜准备了满满一桌子。 城主见到温子书十分喜欢，连声夸赞，“年少有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冯氏一边倒茶一边欢喜道，“城主大人，不是我自夸，我家儿子肯定是要中状元的，以后进了京做宰相都可能，再娶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姐、” “娘！”温子书打断冯氏的话，“水不够了，您再去烧些水来。” 冯氏连忙应声，“好，我这便去。” 城主又将温子书夸赞了几句，问道，“子书明年必定要上京会试，可选好了进修的学院，我和湛江府应儒学院的院士有些交情，你若想去，我可写封推荐信。” “多谢城主大人！”温子书文雅道谢。 “不必客气，子书日后高中，如令堂所言入京为官，我这小小城主还要指望子书多多提拔呢！” “大人折煞小人了！母亲一时激动妄言，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嗳！”城主摆手笑道，“令堂说的一点都没错。另外，你是咱们青石镇唯一的举人老爷，城里特意为你在城里准备了一处宅子，比乡下环境略好些，对子书读书用功也有利，择日便搬过去吧，被褥及茶碗一切应用之物我已经代子书准备妥当。” “不敢，无功不受禄，子书不能接受大人的美意。”温子书受宠若惊，连忙拒绝。 “怎是无功？你替咱们青石镇争了光，就是大大的功劳。” 冯氏进来送水正好听到，赶忙道，“城主大人说的对，子书你可是咱们青石镇唯一的举人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一件！城主好心给你一个宅子，怎么能拂了城主好意，还不赶紧收下！” “娘！”温子书皱眉，不想让冯氏再继续说下去。 “令堂说的对。再者，令堂一个人将子书抚养成人、供你读书，实在是辛苦，进了城，也好改善一下子书和令堂的处境。”城主劝道。 “是、是！”冯氏一听城主这样体谅自己，感动的要落下泪来，“城主大人的好意，我们一定收下。” 温子书见此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同意下来。 于是不到天黑，城主送给温子书一处城里宅院的事便在村子里传来，周围越发多的乡绅员外上门道贺，村里人也将温家挤的水泄不通。 傍晚的时候，苏晓到元家找苏灵韵。 元瑾知道苏晓有事，自觉退避，让两人说话。 “灵韵，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和你说说话。”苏晓面带忧色的道。 苏灵韵拿了点心给她，“因为温秀才的事？” 苏晓点头，“知道他中了举人，我比谁都高兴，我知道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是为了这一日。可是现在巴结温家的人越来越多，连城主都登门了，我便觉得我和他差的太多，以后更不可能了。” 苏灵韵想想也知道此时冯氏嚣张的气焰，以前温子书还是秀才，冯氏便觉得村里姑娘没一个人能配得上他家儿子，如今温子书成了举人老爷，冯氏更要上天了。 苏灵韵咬了咬唇，沉思片刻，笑道，“其实，这也未必是坏事。” “怎么说？”苏晓急忙问道。 “以前温子书是个穷秀才，和你两情相悦，如今他做了举人老爷，还要搬到城里去，那正是考验他的时候。如果等他到了城里，仍旧想着你，对你不离不弃，那才是真的感情，如果他一旦得势，便忘了你和他之前的情义，真的娶了城里的小姐，那他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喜欢他。”苏灵韵慢声解释道。 苏晓想了想，轻轻点头，“你说的对。不过我相信子书，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是了，既然你相信他，那还担心什么？”苏灵韵俏皮的挑了挑眉。 苏晓噗嗤一笑，心里好受了些，拿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笑道，“灵韵，幸好有你，还能和我说说心里话。” 苏灵韵笑笑，“多吃点，吃了好吃的心里就痛快。” “没想到你还是个贪吃的。” 两人说笑了一阵，天要黑了，苏晓怕张氏担心，回家去了。 元瑾自东园里摘了下豆角黄瓜来，放在院子里择菜，他手指细长，清俊有力，干着这样细致活却也分外养眼好看。 “没想到灵韵竟这样会开解人！”元瑾半开玩笑的道。 苏灵韵帮着一起择豆角，“你偷听我们说话！” 元瑾浅浅瞟她一眼，“我就在园子里，你和她说话又没避人，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苏灵韵哼了一声，却弯唇笑道，“那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元瑾状似思忖了一下，淡笑道，“对，也不对。” “如何不对？”苏灵韵挑眉。 元瑾声音淡了几分，“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以前情义坚定，以后未必。 苏灵韵不以为然，“若他喜欢苏晓姐的心坚定，自然能经得住，不然我们打赌？” 元瑾看着她笑了笑，“赌什么？” 苏灵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抿唇道，“我若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元瑾轻笑，“什么条件？” “到时我再告诉你。” “那我若赢了呢？” 苏灵韵凑近男人，低低道，“那我让你亲一口。” 元瑾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伸手捏住她下巴，“那何必等赢了？” 说完低头吻在她唇上。 苏灵韵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含糊嘟囔道，“豆角、” “等下再说。” 第111章 一人得道 冯氏次日便去城里看了看城主给温子书的宅子，就在城内，和主街隔着两个胡同，位置极好，四间瓦房带跨院，外边整洁干净，里面书房，卧房收拾的雅致舒适，比他们在村子里的土屋子强了千百倍。 而且应用之物俱全，搬进来什么都不用添置，城主还派了个婆子来伺候。 冯氏很是满意，高兴的回了村子。 一回家，便听到屋子里笑声不断，似又有客来了。 冯氏以为又是附近来投靠的乡绅，脸上带了几分得意，吐了口唾沫把因为赶路弄乱的头发抿了抿，才抬头挺胸的往屋子里走。 听到脚步声，屋子里的人迎出来，孙桂花走在最前面，满脸堆笑，“妹子，你可算回来了，咱们等你半晌了。” 那热情劲，冯氏从孙桂花进他们冯家门就没看到过。 见是自己娘家人，冯氏脸色沉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是大哥和大嫂来了，我听着屋子里有人说笑，还以为是隔壁村的张员外呢。以前我可没见大嫂这么笑过。” 孙桂花目光一闪，讪讪笑了笑，“咱家这不是有喜事吗？” “不是咱家，是我们温家！”冯氏哼了一声。 冯根忙道，“快进屋吧，咱爹和娘也来了！” 冯氏甩着袖子进了屋子。 屋里温子书正陪着冯母和冯老爹说话，旁边冯环也在，见冯氏回来，四人都站了起来。 “红芹，你回来了！”冯母满脸带笑，“一听到子书中举的消息我们就赶紧过来了，子书真是有出息，不白你辛苦养他一场。” “那是，我一早就是我们家子书肯定能中！”冯氏说着话，故意瞥了孙桂花一眼，“就是有的人眼皮子浅，没见识。” “娘，我给你倒点水。”温子书打断冯氏的话，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冯氏故意大声道，“赶紧去把城主大人和张员外送来的点心给你外公外婆表妹尝尝，那可是城里福顺斋里的点心，就是城里人也舍不得买的好东西。” “是！”温子书忙将点心取出来，放在冯母和冯老爹面前，又拿一块芙蓉糕给冯环，“表妹也吃。” 冯环面上羞红，小心接过来，呐声道“多谢表哥！” 冯氏道，“昨日得了消息就想去告诉娘和爹，可是这两日上门的人太多了，都是来道喜和攀附子书的，昨天连城主都亲自来了。” “城主也来了？”冯老爹惊愕的道。 “是啊，这点心就是城主送的。另外城主还送了子书一套大宅子，咱们不要，城主非得给，还亲自给请了下人，这盛情难却我们也是很为难啊！”冯氏好似为难，叹气道。 孙桂花见冯氏这样惺惺作态，，暗暗瞥了她一眼。 温子书也忙道，“是城主抬爱！” 冯母激动道，“子书可真是光宗耀祖啊，城主给宅子，你们这就要住到城里去了？” 冯氏笑道，“是，这两日就搬过去。那院子今日我去看了，又宽敞又阔绰，等我们母子搬过去，娘和爹也去住两日，还有下人呢，到时候让下人伺候，你们也享享福。” 冯母连声说好，脸上又漏出几分怯意，“娘一辈子都没让人伺候过呢！” “娘，以后你就等着沾你外孙子的光吧！”冯氏笑道。 孙桂花趁人不注意，捏了冯根一把，冯根上前道，“如今子书真是有出息了，成了举人老爷，咱们村好些人去咱家道喜呢，还有人提着东西去，咱们真是沾了子书的光。” 冯氏冷哼一声，仰着下巴道，“知道就好！” “知道，自然是知道！”冯根继续道，“咱们当家里有几户不错的亲戚，都想把田挂在子书名下，还有咱们家自己的五亩田，也挂过来吧。” “就是，就是！”孙桂花附和笑道。 冯氏眼也不瞅，“大嫂前几日说什么来着，不是说不稀罕，还说我家子书到老也考不中吗？这话我现在还记着呢！” 孙桂花忙道，“嫂子是被猪油蒙了心，胡说八道，妹子可千万别跟嫂子一般计较。” 冯氏冷着脸不搭腔。 冯根只好哀求的看向冯老爹。 冯老爹咳一声，“子书有了出息，自然是咱们自己家要先占上便宜，红芹，你别跟你哥嫂计较，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冯氏这才道，“看在爹和娘的面子上，以前的事那就算了！” 冯根和孙桂花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应声，又恭维了冯氏几句。 “以后，对你妹子要好，他们孤儿寡母的有些事不方便，你当哥哥的更应该多帮衬！”冯老爹也有了底气，拿出了几分长辈的架势。 冯根连忙点头应是。 晌午留冯家一家人吃饭，炖了鸡，又烧了肉，还有酒，冯老爹和冯根两口子吃的狼吞虎咽。 冯环看着自己娘一个劲的往嘴里塞肉丢人，脸一直红着，小口扒饭。 临走的时候，冯氏又给冯母和冯老爹带了几盒点心，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看着自家人回头热情摆手的样子，冯氏觉得心里长长出了口气。 回到家，冯氏便开始张罗去城里住的事。 而温子书心里则惦记另外一件事，就是和苏晓的亲事。如今他成了举人，他和苏晓的亲事就更难了。 温家之前家徒四壁，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两日后，温家母子便进城里去了。 温子书本想进城之前见苏晓一面，却总也找不到机会，只好写了一封信给苏灵韵，让苏灵韵转交。 苏晓看了温子书的信，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灵韵，子书说他不会放弃，让我等着他。” “那不是很好？”苏灵韵笑道。 苏晓却缓缓摇了摇头，之前住在一个村子里尚且那么多阻碍，以后恐怕连见面都难了。 过了几日，苏灵韵和元瑾一切去济世堂送灵芝，顺便去看望外公外婆。 苏晓知道苏灵韵要进城，也要跟着去，说是买些做绣活的针线。苏灵韵知道她还是放不下温子书，也不点破，带着她一起进城。 第112章 一定会娶你 进了城，苏晓便下了牛车，往绣庄的方向走去。 她之前打听过了，城主给温家的宅子就在主街旁的五柳巷子里，旁边正好有家绣庄。 在绣庄外徘徊了一阵，苏晓不敢进巷子，见到巷子口有家做凉粉的，进去买凉粉，顺便打听一下温家在城里的情况。 做凉粉的铺子不大，里面有两三张桌子，苏晓低头过去买凉粉。 此时一男子也站在柜台前，看到苏晓上下打量一了番，突然道，“苏晓？” 苏晓闻声抬头，顿时一怔，“于钟？” 于钟，便是之前和苏晓定亲人，因为在城里做工，被东家的闺女看中，毁了和苏晓的亲事，做了东家的上门女婿。 “你怎么在这？”于钟讪讪问道。 苏晓脸上更是尴尬，支吾道，“我、我来，买凉粉。” 旁边一女子过来，穿着紫色的襦裙，细长的脸，一双吊梢眼里透着世故和刻薄，“相公，这是谁啊？” 于钟已经有些后悔和苏晓相认，此时不得不介绍道，“她是、苏晓。” “原来是苏姑娘啊？”女子之前自是听说过苏晓的名字，这却是第一次见到，想到苏晓和于钟之前的关系，心里吃味，语气也尖酸，“这可真是故人相见了，相公是不是很激动？” 于钟窘迫道，“娘子说什么呢？” 苏晓更是尴尬，凉粉也不买了，转身要走。 于钟的媳妇赵文兰错身拦住苏晓，“我听说苏姑娘和姓温的秀才搞在了一起，如今人家高中举人搬到了城里，也不要你了，难道又想来纠缠我家相公？” 凉粉店里本就有几个客人，闻言好奇的都张望过来。 苏晓羞的脸色通红，“你胡说！” 于钟也低三下四的劝道，“娘子误会了，自从成亲后，我和苏晓从未见面，今日不过是碰巧遇到。” 赵文兰冷哼一声，“就那么凑巧，城里那么大，你们偏偏都来了这凉粉店里。幸好我跟了来，否则你们二人现在已经双宿双飞了吧。” 苏晓脸上臊的要滴下血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可平白诬陷我清白？” 于钟皱眉道，“不是你说要吃凉粉我才来的吗？” 赵文兰蛮不讲理，“是我让你来买凉粉，可我没让你来这个店里，你说，是不是知道她在，故意来相见？” “越说越离谱！”于钟恼怒道。 “呦，现在都敢跟我叫板了，果然起了二心！”赵文兰跋扈惯了，伸手将于钟往苏晓身上一推，“你若还喜欢她，现在就去，我成全了你们！告诉你于钟，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我们赵家的，回了村子，你什么都不是！” 于钟脸色青白，握紧了的拳头又张开，似努力克制着情绪，勉强笑道，“娘子真的误会了！” 苏晓已经气的哭出来，“我和于钟被你拆散之后，从未再见过面，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逼你？还是你自己习惯了勾引男人，让人不耻！”赵文兰泼妇一般的喊道。 苏晓走不了，只得看向于钟，“于公子，你帮我说句话，这两年，我可曾找过你？” 于钟刚要说话，见赵文兰瞪过来，顿时讷讷不敢说话，他明白了，赵文兰自己样貌丑陋，看到苏晓长的清秀，这是故意刁难羞辱苏晓。 “你放开她！”突然一声急喝传来，一道身影进了店里，抓着苏晓的手臂护在身后，怒视赵文兰，“苏晓早就和于钟断的干净，我可以作证，你们休要侮辱欺负她！” “子书？”苏晓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里说不出的激动。 温子书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就是你勾引的男人吧？”赵文兰冷声笑道。 “胡说！”温子书俊秀的脸上满是怒气，“我和苏晓是两情相悦，光明正大，我定会娶她为妻，你若再羞辱她，我便去告官。” 苏晓听到温子书的话，突然泪流满面。 赵文兰还要上前和温子书吵，突然被于钟拽住袖子，于钟低低道，“娘子莫要闹了，这温子书如今是举人老爷，和城主平起平坐的，他若去告官，不但你我没有好果子吃，连岳丈大人也会受牵连。” 赵文兰脸色变了变，果然不敢再闹下去，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于钟歉意的看了苏晓一眼，忙拎着凉粉追上去。 出了凉粉店的门，赵文兰已经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对于钟没好气的道，“以后若再让我看到你和她眉来眼去去的，我定不饶你！今天你便走着回家吧！” 说完让车夫赶着马车离开，将于钟一人留在大街上。 于钟手里还提着凉粉，看着马车离开，拳头攥紧，本来温顺的目光一下子变的阴郁。 店铺里，温子书见店里人多，拉着苏晓出了门，拐进旁边胡同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说话。 “晓晓，你怎么进城了？” 苏晓低头道，“灵韵和元瑾今日进城，我想和他们一起来买些针线。” “哦，最近你好不好？”温子书依旧是从前的样子，温雅腼腆，没有半分举人老爷的架子。 “好！”苏晓道了一声，抬头殷切的看着男子，“你呢？搬到城里好吗？” “不好，我天天想着你，读书都没有心思。我想回村子里去，就算看不到你，也离的近些。”温子书握着苏晓的手温柔道。 苏晓心中感动，却咬着唇道，“如今你是举人老爷了，我们不可能了，你不要再想我了！” “不！”温秀才急忙摇头，“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我做了举人还是进京考中进士，我都要娶你！” “可是你娘、” “我会说服我娘的，晓晓，你一定要信我！” 苏晓见温子书说的坚决，心里又有了希望，“子书，你真的还要我？” “当然！我落魄，谁都看不起我的时候，只有你对我好，我会记一辈子的！”温子书郑重的道。 苏晓眼中含泪，深情喊道，“子书！” 温子书将她揽进怀里，“等我们成了亲，我立刻将你接来城里，以后我们再不分开。” “嗯！”苏晓感动点头。 第113章 周外公病重 苏灵韵和元瑾卖了灵芝和石斛，得了一千八百两银子，装好银票后去看望外婆外公。 香料铺子的门关着，今日竟没迎客，苏灵韵皱了皱眉，难道周德春一家又来闹事了？ 元瑾握住她的手，“先别着急，我们自后门进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两人赶着牛车饶到巷子内的后门，见门虚掩着，门里有浓郁的药味传来。 有人病了？ 苏灵韵忙上前去敲门。 周婆婆开了门，见是苏灵韵，顿时面露喜色，“灵韵你来了！” “外婆，外公呢？”苏灵韵问道。 周婆婆招呼苏灵韵和元瑾进了院子，才道，“你外公病了两日了，在床上躺着，你进去看看吧。” 两人匆忙往屋里走，开门进去，药味更浓。屋里落着帘子，光线幽暗，周老伯躺在床上，气息粗重，似十分难受。 “外公！”苏灵韵走到床前坐下，握住老人枯瘦嶙峋的手。 周老伯听到苏灵韵的声音，醒了过来，浑浊的眼睛里发出一丝光亮，声音干哑开口，“是灵韵来了！” 苏灵韵皱眉，“不过十日，外公怎么病成这样？” 周老伯咧嘴笑了笑，安抚道，“别担心，人老了总会生病，没关系。” 苏灵韵回头看向周婆婆，“请大夫了吗？” 周婆婆忙道，“请了，只是吃了两日药仍不见效果。” “那怎么办？看外公似乎很严重！”苏灵韵担忧道。 周婆婆抹泪道，“人各有天命，你外公也许是不行了，他要是去了，我也就跟着去了！” 周伯伯皱眉道，“胡说什么呢？我好着呢！” 周婆婆用帕子掩面，哭的更加厉害，她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只有一个女儿早早的没了，一辈子和老头相依为命，如今周老伯一病，她先乱了手脚。 元瑾道，“外婆先不要难过，听说城里济世堂的掌柜医术高明，不如将他请来给外公看病。” 周老伯艰难摇头，“那济世堂的老掌柜听说以前是京城的医官，这些年也只有大州府的大官病了请他，他才会去，一般百姓是请不动的。” 元瑾安抚道，“外公不必担心，我去试试。” “老掌柜若能来是最好了！”苏灵韵殷切的看着元瑾，“相公！” “嗯，我去去便来，你在这里等着。”元瑾按了一下苏灵韵的肩膀，“不要担心。” 苏灵韵心里踏实下来，轻轻点头。 元瑾赶着牛车离开，周婆婆不确定的道，“元瑾真能将济世堂的掌柜请来吗？” 苏灵韵安抚道，“大概没什么问题，外婆放心就是！” 想到济世堂掌柜在城里的声望，周外婆心里不安，却也多了些希望。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院外听到车轮的声响，苏灵韵和周外婆忙迎出去，见元瑾正搀扶着孙掌柜下牛车。 “真的是孙掌柜？”周外婆喜出望外，抓着苏灵韵的手激动道，“老掌柜竟然来了，元瑾真是好本事！” 苏灵韵笑了笑，迎上前去，“老掌柜好！” 孙掌柜笑的温和慈祥，“小丫头，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相见。病人在哪里，带老朽去看看吧。” 周外婆忙道，“在屋里，老掌柜快请。” 几人簇拥着老掌柜进了内屋，见元瑾真将济世堂的掌柜请来了，周外公也异常的意外和激动，只是坐不起来，只道，“有劳老掌柜。” 孙掌柜坐在床边的木椅上，笑道，“躺好便好。” 众人安静的看着老掌柜为周老伯把脉，然后查看了眼睛，喉咙等。 半晌，老掌柜才抬头道，“将这两日喝的药拿来我看看。” “嗳！”周婆婆应声，急忙转身去拿汤药。 老掌柜看过之后，捋须笑道，“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这庸医开的药并不对症。老伯是阴虚内热，这药大补，反而适得其反，我另外开个方子，服用两日便可见效。” 周婆婆听了，激动的握着苏灵韵的手，双目泛光，“太好了，太好了！” 老掌柜一边写方子，一边抬头对着元瑾道，“这下你送我那的石斛有了大用处。” 元瑾扬唇一笑，“兴许是天缘。” 老掌柜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开了方子，元瑾送老掌柜回济世堂，顺便将药取回来。周婆婆和周老伯对老掌柜千恩万谢，周婆婆一直将老掌柜送出门去，仍在不停的感激。 元瑾去抓药，周老伯说了一会子话精神不济又沉沉睡过去，周婆婆便拉着苏灵韵在院子里说话。 原来入了秋以后天气燥热，这两日周老伯本来就身体不太舒服，前两日周德春两口子又过来在店里闹事，说周老伯见死不救，不管周家的香火，就算以后死了也无颜见周家的列祖列宗，还要周老伯尽快将这铺子过继给周链，否则便经常过来闹事。 周老伯被两人气的一病不起，病情反复严重起来。 苏灵韵脸色清冷，“这周二家真是厚颜无耻！” “如果不是他们贪得无厌，当初你外公也不会和他分家，如今自己将家产败光了又来祸害我们。”周婆婆气道，“不管怎么样，这最后的一点家产我们都给你守着，决不让他们得逞。” “我们不住在城里，他们要是总来闹你和外公便去报官。”苏灵韵道。 周婆婆摇头，无奈的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告到城主那里，顶多将老二一家训斥一顿，他们回来还是会继续闹。” “难道就拿他们没办法不成？”苏灵韵冷笑，实在不行，她就再找上次那些地痞将周家人威胁一顿，有的人无赖就要用无赖的人去对付。 周婆婆看着苏灵韵欣慰道，“你娘亲是个软糯的性子，耳根子又软，当初才会被苏大祥骗，以前看你也是个软性子，我和你外公还分外担心，如今看来，你到是有主见有魄力的。” 苏灵韵心虚的抿了抿唇，“就是因为总被人欺负，我才觉得人要硬气一些，很多人都是吃软怕硬的。” 比如李氏，她拿刀吓唬了她几次，李氏明显就收敛了许多。 第114章 心善惹人欺 周婆婆点头，“灵韵是个通透的孩子，我和你外公，包括你娘亲都是太心善，心善固然好，但是却容易相信别人，软弱可欺。你心底善良，却不是弱，我替你娘高兴。” “外婆，我会护着你和外公的。”苏灵韵郑重的道。 周婆婆又忍不住落泪，“你从前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和你外公没能护着你本就内疚，如今却又靠着你护佑我们。” “我们是亲人，不要说这些！”苏灵韵和周家人刚刚接触，却能真切的体会到老夫妇是真心疼爱她，她自也愿意护着他们。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元瑾已经抓药回来，周婆婆拿了药去熬，苏灵韵便和元瑾说了周德春来闹事的事。 元瑾脸色淡淡，“先把外公的病看好，其他的等他老人好了以后由他做决定，老人如果要报官，我们再去报官。” 苏灵韵点头，“是。” 家事的问题本就错综复杂，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之后两日，元瑾每日带着苏灵韵来看望周老伯，喝了两天药，周老伯病症见轻，再有两日已经可以下床自己用饭。 周老伯本以为自己这次逃不过天命了，没想到还能痊愈，让元瑾带着亲自去谢了济世堂的老掌柜。 周婆婆心里高兴，趁苏灵韵和元瑾都在，做了一桌子的菜，又打了两壶好酒。 一家人围坐吃饭，久违的温暖。 天气已经凉了，桂香满院，四人在院子里边吃边聊。 周老伯刚刚病愈还不能饮酒，以茶代酒和元瑾喝了两杯，才笑道，“这次死里逃生已经是大幸，这铺子我已经有心无力，以后便交给元瑾和灵韵你们两人。” 周老伯本早想将铺子交给苏灵韵，只是对元瑾尚不了解，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周老伯对元瑾人品很是满意和放心，已经迫不及待想将铺子交给两人。 苏灵韵忙摇头道，“外公只是一时染病，如今康复，身体硬朗，这铺子你和外婆看着便好。” “不，我和你外婆年纪大了，这铺子也该给你了。”周老伯笑道，“不要推辞了，反正早晚也是你的。我只怕哪日我若突然真不在了，你和元瑾不在跟前，你外婆又软弱，这铺子真被老二那个没良心的抢去。” 苏灵韵思忖片刻，点头道，“那我和相公替外公外婆守着铺子，挣的钱依旧给你们。相公，你觉得如何？” 苏灵韵转头看向元瑾。 元瑾没有异议，“自然没问题。” “说的都是傻话，给你们了就是给你们了，说其他的都是见外！”周老伯恙怒道，“你以为我和你外婆把铺子交给你们是找你们当苦力来了？” 苏灵韵笑道，“外公别生气，您现在可气不得。” 周婆婆慈祥笑道，“灵韵放心吧，我和你外公有傍身的钱。这铺子一直是卖香料，你们若有别的好的营生，也可以改做别的。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怕你们在这，那周德春一家又来闹，让你们不安生。” 苏灵韵已经决定接下铺子，正好也让两位老人过个轻松的日子，便道，“他们敢闹，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周老伯呵呵直笑，“我家灵韵有出息。他们若真来闹事，不必看同宗的面子，就是把他们一家人都打出去我才高兴。” 元瑾问道，“铺子不做了，二老可有什么打算？” 周婆婆笑道，“铺子给了你们，我就去乡下找个房子住，过两天轻松的日子。所以，你们也是帮了我们。” “村子里？外公和外婆已经有去处？”苏灵韵问道。 周老伯摇头，“还不确定，我们周家最早本是城郊周店村的，可是几十年不曾回去了，那里同宗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接纳我们？” 元瑾道，“既然如此，二老不如去我们那里住，互相之间也好有个帮衬。” 苏灵韵立刻笑道，“这个主意好。” 周老伯和周婆婆对视一眼，心里有些为难，他们好不容易和苏灵韵相认，自是愿意天天看到她，可是他们之前便听说元家很穷，不过三间土房，他们去了住哪？只怕让元瑾为难。 “我们自是愿意，只怕给你们两人添麻烦。”周婆婆道。 “不会，我和灵韵平时忙起来正好没有时间照看家里，二老去了，还能帮衬我一些。”元瑾温声笑道。 “是！”苏灵韵附和，“我按照外婆说的种了不少的香料树木，外婆去了也可以帮我打理一下。” 周老伯想着自己对于元家来说是外人，唯恐元家同宗的人不愿，仍旧有些顾虑。 元瑾自然也看的出来，道，“外公和外婆若不想去，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不要去乡下了，不熟悉的地方终是有许多不便。您之前不是给灵韵一套宅子，如今我们用不上，您和外婆也可以住到那里去。” 周婆婆皱眉道，“那宅子已经置办许久了，要去住的话恐怕要修缮一段时间。” “那修缮的这段时间您和外公便住我家里，就这么说定了！”苏灵韵替两人做了决定。 只住一段时间，就算有人议论也有话说，周老伯应下声来，“好，那就依灵韵和元瑾，我们先去长山村住一段时间，等宅子修缮好了，我们再搬过去。” 想到以后可以日日和苏灵韵相处，周婆婆自是万分高兴，连忙点头应声。 周家的铺子本来已经关门多日，也不急着开张，苏灵韵和元瑾帮着两人收拾了一下行礼，先带他们回长山村。 路上周老伯想了想，自己手里还有些银子，如果元瑾家的房子太破，他便出银子帮元家修几间房子，毕竟那也是苏灵韵的家，让他们过的好一点，他也高兴。 进了村子，村民在地里忙，路上到没遇到什么人。 一直到牛车停在元家门外，周老伯下了牛车，见眼前是个阔气的宅子，惊愕问道，“这是哪儿？” 苏灵韵笑道，“外公，这是我家啊。” “你家？”周老伯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砖瓦的墙，高大的门楼，满面惊愕。 第115章 接周家二老回家 周婆婆也惊讶道，“不是说元家很穷、” 她话没说完猛然顿住，怕元瑾怪他们无礼，但是之前苏灵韵成亲的时候，她和周老伯偷偷来村子看苏灵韵出嫁，还偷跟着来苏家接亲的人到元家门外看了看，当时的元家就一个篱笆院，三间土房，门窗破旧，好像一场风雨就能给刮倒了似的。 也正是因为看到元瑾家里穷，她和周老伯才决定给苏灵韵置办个宅子。 如今过了半年，怎么就完全变了模样？ “外公，这是我和相公新修的房子，你们进去瞧瞧！” 元瑾已经开了门，苏灵韵将周家二老让进去。 待进了院子，看到四间宽敞高大的瓦房，修葺整齐的院墙，还有东院，周家二老只觉得又惊讶又高兴。 “老头子，你看这院子修的真好，比咱们给灵韵在城里买的那个也不差！”周婆婆激动的道。 “好，真好！”周老伯负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连声夸赞。 苏灵韵笑道，“这都是相公找人修的。” 周老伯看元瑾的目光更加满意，“姑爷是个能干的！” 元瑾温声笑道，“走了一路累了，外公和外婆进屋歇歇吧，我去泡茶。” 苏灵韵带两人进了屋子，待看到屋里的新家具和青砖地板，周婆婆摸摸这，摸摸那，反倒似乡下人头一天进城了。 “本以为你们在村子里过的苦，没想到竟这般好。”周婆婆笑道，“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所以外婆在这里安心住着就是，其他什么都不必想！”苏灵韵带着周婆婆进屋，“你们就住在这屋里，这里是火炕，冬暖夏凉，你们睡的舒服。其他看看什么还需要添置的，我和相公改日进城再买。” 周婆婆见屋子里都是新做的柜子和桌椅，连连点头，“这就很好了！” “那我帮外婆收拾东西。”苏灵韵将牛车上两老的东西都取下来。 晚上元瑾打的野兔子，做了红烧野兔肉、莼菜蒸鲈鱼、青瓜豆干、肉烧茄子……满满的一桌子。 看到两人生活富足，周老伯心里纳闷两人是靠什么营生，若是只靠山上打猎，不可能盖起这样的宅子。难道是苏家的嫁妆？又觉得不可能，他听苏灵韵说，她娘亲的嫁妆并不曾给她，后娘李氏准备的嫁妆也十分有限。 刚刚到元家，也不好多问，周老伯只将疑惑存在心里。 夜里众人高兴，便多喝了几杯，周老伯喝的微醺，早早由周婆婆扶回房间去歇息。 等二老睡了，元瑾和苏灵韵一起将杯碗收拾赶紧才回房。 洗漱后两人继续一起习字读书。 苏灵韵端正的坐在桌前，手握长毫，已经有了十分的姿态，她一边按照元瑾专门给她写的习字册子书写，一边问道，“相公，我们接了外公的铺子，要继续做香料吗？” 元瑾歪靠在矮榻上，灯火下，容颜清俊慵懒，思忖了一瞬，缓缓道，“那铺子不小，只卖香料有些可惜。而且铺子有些年头了，门窗破旧，我们不急着开张，可以先修葺一番，正好也准备一下要卖什么。” 苏灵韵抬头笑道，“相公说的对，我们不仅可以卖香料，还可以卖些别的。比如前两日济世堂的老掌柜开了些药草给外公泡水喝，我们东院里种了那么多药草，可以做药茶。另外外婆教我做香料的时候，还教我做了胭脂，我们也可以卖自己做的胭脂水粉。” 元瑾点头，“想的不错，都可以。” “还有！”苏灵韵兴致昂扬，“那些香料，我们可以做成贴身的荷包。婶娘和苏晓姐做的荷包都很好看，但是给绣庄做一个才三文钱。我们让婶娘帮着我们做荷包，之后装上香料，做成随身的香包，一定很好卖。” 元瑾笑道，“若是卖的好，也给婶娘和苏晓找了一个赚钱的事。” “是！”苏灵韵高兴道。 “那我这两日进城，先找人重修店铺，你在家里张罗此事，可以和外公外婆多商量商量。” “好！”苏灵韵满眼期待，“以后我们也有店铺，我也是掌柜了！” 元瑾目光温润的看着她，“是，我家灵韵以后将是富婆了。” 苏灵韵听到他那句“他家的灵韵”心里美滋滋的，笑的越发的甜。 次日早起，周婆婆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厨房里的食材丰富，她熬了一锅粥，又烙了葱油饼，拌了一些萝卜丝做开胃菜。 苏灵韵一起床便闻到饼香，跑进厨房里，见外婆已经将饼做好，酥脆的油饼，看的人胃口大开。 “外婆，这饼好香！”苏灵韵撕了一块饼便要往嘴里放。 周婆婆拍开她的手，笑道，“去洗漱，洗干净了手在来吃。” “外婆和外公睡的好吗？”苏灵韵脆声问道。 “好，比在城里睡的还踏实，一觉就到了天亮，都没起夜！”周婆婆慈和笑道。 说完，周婆婆看了一眼院子，问道，“元瑾起床了吗？你是新妇要伺候相公起床，怎么自己先跑出来了？” “嗯？”苏灵韵挑眉，“相公从来不让我伺候。” “哦！”周婆婆笑瞥了苏灵韵一眼，“我家灵韵的确有福气，相公这般体贴心疼你！” 苏灵韵笑起来，“外婆，我先去洗脸，一会来吃饼。” “快去吧！” 片刻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苏灵韵自己吃了一张饼，喝了两碗粥，直呼周婆婆做的饭菜好吃。 元瑾道，“外婆不用早起做饭，这样太辛苦了，等我和灵韵起床好做便好。” “人老了没那么多觉，不早起也躺不住。再说我们住在这里已经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就让我做些事，我也不至于闲着没事干难受。”周婆婆笑道。 周老伯也道，“就让你外婆做吧，她要是什么都不做，真的该闲出病来了。” “那外婆不要太辛苦。”苏灵韵道。 “放心吧，这点事累不着我。”周婆婆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苏灵韵的肚子上，问道，“你们两人成亲也有半年多了，灵韵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第116章 筹划 苏灵韵和元瑾一怔，对视了一眼，皆有些窘迫。 周老伯斥道，“那是儿女缘分还没到，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元瑾轻咳了一声，淡声笑道，“没关系，自家人没有什么问不得。是我觉得灵韵年纪还小，所以想过两年在生孩子。” “也好，也好！”周婆婆点头笑道。 吃了饭，苏灵韵和元瑾去东院给那些树木花草浇水，周婆婆帮着去看那些香木，见院子里还种了一株峨眉兰，惊讶道，“这是制香的珍贵花木，你这里竟然也有。” 苏灵韵不好说是自己变出来的，只说在山上无意中得到，挖了根下来种在院子里。 周老伯见东院里有一片凉棚，进去时见元瑾正在一些树木上浇水，离的近了，方惊愕道，“这、这是石斛？还有灵芝？” 元瑾温声笑道，“是，我和灵韵在山上偶然看到，便移植回来种养，没想到竟然活了。” 周婆婆闻声进了凉棚，亦是满脸震惊，“这树衫灵芝可是千金难得，你这里竟然种了这么多。” 苏灵韵笑道，“灵芝和石斛都是卖给济世堂，我们也是这样认识的济世堂掌柜。” “怪不得！”之前周老伯还纳闷元瑾怎么能请的动济世堂的掌柜，原来的确是相识。 “这一株灵芝能卖多少？”周老伯问。 “小的差不多五百两一株。”元瑾道。 周老伯和周婆婆顿时都瞪大了眼，看着凉棚里足有上百颗的灵芝，半晌说不话来。 如今他们也全明白了，苏灵韵和元瑾如今过的富足，原来是因为他们家里种了这样的“宝贝”，这些灵芝换成银子，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 可笑他们之前还以为元家过的贫苦，将铺子和城里的宅子给他们想改善他们的日子，不曾想，他们的那些财产在元瑾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好，你们有这能耐，以后定也饿不着了！”周老伯欣慰点头。 苏灵韵挽着周婆婆的手臂笑道，“外公，外婆就安心跟着我们过日子。” “是！”周婆婆越发喜爱苏灵韵活泼的性子。 次日元瑾便进城找人修葺铺子，周老伯和周婆婆不用照顾店铺，也不用再和周德春一家撕扯，日子便的轻松悠闲起来，偶尔周老伯便去附近的山上转转，周婆婆在家里和苏灵韵一起研究药茶，香料包。 隔了两日，苏灵韵和元瑾进城，去绣庄买了绸缎和绣线回来，带着去了苏晓家。 张氏和苏晓听苏灵韵要做荷包，满口应承下来，“要什么花样，要多少，婶娘一准给你做出来。” “婶娘经常给绣庄做荷包，如今城里流行什么花样您最清楚，看着绣就好，暂时先绣一百个。”苏灵韵笑道。 “没啥问题，多长时间要？” “差不多十日，婶娘不用太辛苦，若是做不出来可以找和您一起给绣庄做活的邻居一起做。” “放心，婶娘一定给你做出来！” 苏晓好奇问道，“灵韵，你做这么多荷包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苏灵韵神秘一笑。 十日后，张氏果真将一百个荷包做了出来，她本是给绣庄做活的，配色鲜明清新，绣工精致，十分漂亮。 张氏怕那些人不好好做，所以一百个荷包都是和苏晓两人做出来的。 苏灵韵看着那些荷包十分满意，拿出五两银子给张氏，“暂时给婶娘按五十文一个结算，以后若卖的好了，再多加钱，这是一百个的钱。” 张氏忙推拒，“婶娘怎么能要你的银子？这绸缎和绣线本就是你买来的，我不过出出功夫，我们本是一家人，要钱做什么？” “不瞒婶娘，我这个拿出去也是要卖的，婶娘若不收银子，下次我就找别人做，这钱可就给别人了。”苏灵韵挑眉笑道。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我给绣庄绣一个荷包不过三文钱，你给我五十文，是打婶娘的脸吗？” “婶娘绣工这么好，就应该得这么多，绣庄给的少是绣庄克扣了婶娘的银子，您赶紧拿着吧！”苏灵韵将五两银子塞在张氏手里。 张氏只觉得不好意思，“灵韵，就算白给你做本也是应该的，你给了钱，婶娘反而觉得没脸了。” “婶娘不必多想，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需要婶娘来做。” “好，你要多少，婶娘都给你做出来，只是下次千万不能给这么多了！”张氏腼腆笑道。 说了一会话，张氏自元家离开，在门外正好碰到元瑾回来。 大概是收了苏灵韵的钱，张氏对元瑾也比平时客气几分。 元瑾进了院子，见苏灵韵正在摆弄那些荷包，心里了然，问道，“你给了婶娘多少工钱？” “五十文一个，一共五两！”苏灵韵漫不经心的道。 元瑾没说话，坐在木凳上自顾倒了一杯茶慢饮。 苏灵韵眼睛转了转，抬头问道，“相公觉得给多了？” 元瑾淡声笑道，“村里妇人给城里绣庄做绣活，一个荷包大概三五文钱，你却一个给了五十文。” 苏灵韵咬唇道，“婶娘做的好，应该给的多。” “我知道你感激苏晓和张氏帮了你很多，一直想补偿报答他们，但是升米恩斗米仇，小心人心不足。” 苏灵韵摇头，“婶娘和苏晓不会的。” 元瑾点头，“但愿她们不会。” 张氏和苏晓是苏灵韵唯一的亲人，他最不愿她们辜负了她。 也许只是他看过太多人心叵测，对人戒备心重，想多了。 苏灵韵还想说什么，周婆婆自屋里出来，看到荷包也一阵惊叹，直呼荷包的绣工做的好，之后便和苏灵韵商量里面装什么香料，元瑾则退开去照料灵芝。 几日后，店铺修整完毕，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重新开张。 店铺足够大，所以苏灵韵分了三个货柜，一个货柜卖药茶，一个卖香料和随身带的香包，另外一个卖苏灵韵自制的胭脂。 店里修的宽敞明亮，连货架都是看上去名贵的红木所制，靠近门口放了八仙桌和圈椅，供客人休息和挑选香料。屋顶吊了琉璃灯，不管什么时候，店内都是通明璀璨。 第117章 店铺开张 开张那日，周老伯和周婆婆过来帮忙，店内涌进来许多客人，有的是以前的老顾客，看到店内重新装修过啧啧称奇，笑道，“周掌柜，你这店可是大变样子了，如果你不在这里，我还以为这店换了主子呢。” 周老伯呵呵笑道，“的确是换了，以后这店是我外孙女的了，你们这些老主顾还要多多照顾。” “应当的！”那人说笑了几句，见店内添置了许多新鲜东西，忙去观瞧。 一般来买香料的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或者富户人家的下人，只要东西精致，自是不在意银子。 见苏灵韵做的药茶都装在彩色的绸包里，很是新鲜，“这个是熬煮来喝的？” 苏灵韵笑着介绍道，“不必熬住那么麻烦，这里面是精挑细选炮制过的，只需要倒在茶壶里用热水冲泡便好。比如您拿的这一包，有玉竹、菊花、薄荷，每天冲泡引用，可清热解毒还可名目。” “有这么多好处？”那妇人惊愕问道，“正好我家相公最近看书熬夜伤了眼睛，这可以可用吗？” “当然！”苏灵韵轻笑点头。 “那给我多来几包，若是有效，我再来买！” “好，我给您包起来！” 之后又有女子看中了那些荷包，拿起来见荷包绣样精致，里面传来淡淡清雅香气，一下子便喜欢上了。 “这荷包里放了桂花和干熏草，姑娘贴身带着，身上便也会染了这香气，几日不会消散。”周婆婆给她介绍。 “这个好！”女子欣喜不已，又挑选了其他几个香味的荷包。 …… 这样一直忙到晌午，仍不断有客人进门，药茶卖了上百包，荷包也卖了三十个，而苏灵韵做的几盒胭脂也全部卖完了。 元瑾特意去来顺酒楼买了苏灵韵爱吃的水晶肘子和蒸鲈鱼，让她和周婆婆先用饭，吃完再忙。 苏灵韵一边吃，一边兴奋的和元瑾汇报上午卖出去的东西，“真是没想到，咱们做的这些荷包和药茶这么受欢迎。” 周老伯笑道，“还是灵韵聪慧，我和你外婆卖了一辈子香料，却没想过将这些做成别的来卖。以前卖一包香料不过赚几十文，而你一个药茶包就卖一百文，赚了一半还要多。我和你外婆真是佩服都来不及呢！” 周婆婆忙道，“还不止呢！这香料荷包，灵韵说卖一钱银子一个，我觉得实在是太贵了不可能卖出去，不曾想，不但卖出去了 ，竟还卖的这样好！” 元瑾笑道，“青石镇虽然不比大的州县，但此地富饶，有钱的人很多。那些贵人只要东西好，自是不在意价钱的。” 他将这店铺装饰的典雅贵气，就是为了给人第一印象便是店里的东西是上等的，客人进店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再听到价格时便也不会觉得高了。 苏灵韵抿唇一笑，看着元瑾，“都是相公在后面帮我策划的好。” 周婆婆和周老伯见两人眉目之间情意深重，欣慰一笑。 几人一直忙到傍晚才关了店门回村子，一回家，苏灵韵立刻去找张氏，让她和苏晓尽快多做些荷包出来。 张氏听说苏灵韵自己开了铺子，而且荷包卖的很火，也替苏灵韵高兴，和苏晓两人连夜赶出来十个荷包先交给苏灵韵。 怕累到周老伯和周婆婆，次日苏灵韵和元瑾两日进城，让周婆婆和周老伯在家里制香料便好。 一连数日，店内生意极好，而且因为店里的药茶包和香料荷包有特色，名声一下子在城里传来，一些大户人家的妇人争相来买。 周婆婆留在家里，苏灵韵和元瑾照看不过来，便让苏晓来店里帮忙。 药茶包好做，荷包只有张氏和苏晓两人做却有些供应不上，张氏又在村子里找了几个绣活好的妇人，一起帮着绣荷包。 听说一个香料荷包能卖一钱银子，这些妇人惊的半晌合不上嘴巴。 做荷包的人多了，便有些杂乱，苏灵韵将做绣活的人统一在苏晓家里，需要什么花样，由张氏安排下去。 苏灵韵让张氏不必再亲自绣荷包，只看着那些做绣活的妇人便好，要她们千万要仔细，如果绣的不好，一律要返工重绣。 另外苏灵韵仍旧给张氏每个荷包五十文，让张氏将做荷包的绣活发放给那些妇人，每个二十文，这样下来，每个荷包张氏便能自中间赚取三十文钱。 张氏刚刚听苏灵韵说的时候，惶恐摇头，“这不行，我这分明是赚的你钱。” “婶娘，你是赚的那些绣工的钱，这就是生意，你安心做就是，我绝不会让你和苏晓姐吃亏的。如今我店里生意好，理应带着你们一起赚钱。” 苏晓笑道，“灵韵说的对，娘，你就别推辞了，只要看着那些人把荷包绣好了，灵韵卖的好，比什么都强。” 张氏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拿人家一根线都会不安好几日，此时心里又怯又激动，“那我这一日算下来能挣五六百文，比的上你爹一个月挣的了。” 苏晓嬉笑道，“娘，我们跟着灵韵要过好日子了。” 张氏腼腆的笑，“灵韵真是有出息，以前我还难过你没了魏家这门亲事，如今看来，却是因祸得福了。” “以后还有更大的福呢！”苏灵韵展颜一笑。 村里的妇人给城里绣庄绣荷包不过三文钱一个，如今二十文一个，自是十分欢喜，绣起荷包来也格外认真小心。 店里每天需要二十个荷包，这些妇人每日能绣两个，所以张氏便在村子里挑选了十个绣工好的妇人来家里做绣活。 知道工钱给的高，其他人也都来苏二家求情想要分一些绣活做，张氏知道苏灵韵要求的严格，所以拒了不少滥竽充数的人，自然也得罪了一些人。 这些妇人心生怨恨，又嫉妒苏灵韵赚了钱，便在村里到处讲张氏得了苏灵韵的好处，狗仗人势，欺负同村的人。 张氏气的不行，又无可奈何。 第118章 惹人嫉恨 苏灵韵开铺子的事在村里传开，最生气的便是元老大的媳妇朱氏和苏财主一家。 朱氏觉得这是他们元家的铺子，有好事也应该落在他们家身上，凭什么让张氏从中得得利。只是之前和苏灵韵扯破了脸，她不好意思上门，便让元老大去。 元老大也没脸，却被朱氏缠的不耐烦，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元瑾。 到了元瑾家，敲了半天门，见开门的是一老头，元老大愣了一下，问道，“老二在家吗？” 周老伯笑道，“你是元家大哥吧，元瑾他进城看铺子去了，还没回来，有事？” “哦！”元老大应了一声，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老二家里？” 周老伯忙道，“我是灵韵的外公，在这里住几日。” 元老大心中恍然，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见还有一老妇在东院给花草浇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了家。 回家后把事情和朱氏说了，朱氏气的要跳脚，“这老二真是和你一个娘养的？从前穷也就罢了，如今有了生财的门路，不想着你这亲哥哥，却把便宜都给了媳妇的娘家人。如今把媳妇的外公外婆都接到家里来了，他这是想干什么？你爹你娘要是活着，怎么饶的了他？” 朱氏嚷了一通，元老大只闷声不语，半晌才道，“弟媳的亲娘早就没了，一直也没认过周家这门亲，如今怎么把周家人给接来了？” 朱氏冷哼道，“管他为什么，我看这老二是太怕媳妇了，都要成上门女婿了。那房子是元家的，铺子也是元家的，现在却都让苏家人霸占着。” 元老大沉着脸道，“老二是有些不像话，上次我去姑母那说了他，本以为姑母会劝劝老二，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糊涂。” 朱氏目光阴沉，“总要想法子将苏家和周家人都赶走，把属于咱们元家的铺子抢回来。” …… 村西，李氏听说苏灵韵和元瑾开了铺子，生意红火，亦是嫉恨的牙痒。当初她有意将苏灵韵嫁给元家，一是为了把魏家的亲事给自己女儿苏文卉，二是元瑾在村里没田没地，有个大哥也靠不住，日子过的穷困，以为苏灵韵嫁过去一辈子翻不了身，没想到这才半年多，人家不但盖了新瓦房，还在城里开了店铺。 李氏气的一宿没睡着，她就是见不得苏灵韵好。 隔了一日，苏文卉回娘家，李氏忙将苏灵韵开铺子的事说了一遍。 苏文卉这段时日被婆母看的紧没出门，却也听说城里开了个香料铺子，卖的药茶和荷包在城中妇人之间很受欢迎，甚至店铺里的胭脂也比城里最有名的花容银楼里的好。没想到竟然是苏灵韵和元瑾两人开的。 “娘，长姐又是盖房子，又是开铺子的，她哪来的银子？”苏文卉纳闷的道。 李氏皱眉，“我也想不通，当初给她的嫁妆就算都换成银子也不过几十两，她哪来的银子这么折腾？” 苏文卉心里渗着绵绵恨意，她嫁给魏家虽然做了少奶奶，但是魏林阳是个不争气的，经常逛花楼不说，偶尔不顺心还会打她。婆母更是凶悍难缠，如今连她回娘家都要把包袱找借口搜一遍，唯恐她携带了值钱的东西回来，她这少奶奶做的窝囊又委屈。 再看苏灵韵，住大房子，开了店铺，有个俊挺让人羡慕的相公，却没有难相处的公婆，她心里的嫉妒像是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何况上次被苏灵韵打了一通，她现在还记着仇！ “娘，今日回城我便去看看长姐的铺子。”苏文卉道。 “对，你进城去打探打探底细，看看那铺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氏语气阴狠，“若抓着什么不寻常的把柄，一定回来告诉娘，看娘怎么惩治那小贱人。” “是！”苏文卉垂着眼应声。 心里装着事，苏文卉也久没留，早早回城。 铺子给了苏灵韵重新开张以后，改成了清韵香铺，在城里已经有了名气，所以苏文卉稍一打听便找了过去。 刚过了晌午，苏灵韵忙了一上午刚有空吃饭，元瑾给她买了八宝鸭，另外知道她最近爱吃凉粉，又买了一份凉粉。 此时苏灵韵正坐在桌子旁吃饭，元瑾在一旁陪着，苏晓还在招待顾客。 店铺装修的典雅阔气，一水的红木雕花货柜，连地板都是红木的，浓郁沁人的香气飘散出来，吸引了不少人。 苏文卉躲在门角往里面偷瞧。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元瑾仍旧穿着粗麻布的长衣，却掩盖不住他俊挺淡雅的气质，手腕露出一截，到了茶水给苏灵韵，目光温润，带着些许不自觉的宠溺。 苏灵韵边吃边道，“这凉粉好吃，八宝鸭留着，回去给外公做下酒菜。” 元瑾探手抿了一下她唇角，淡笑道，“本是给你买的，外公若喜欢，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另买一份就好。” 苏灵韵娇憨摇头，“吃不下去了，留着吧！” 两人低低细语，言语之间流淌出自然的亲昵，连一旁的苏晓都侧目过来，偷偷抿唇轻笑。 苏文卉瞧着，目光变的阴郁，手中的绢帕缓缓攥紧。 怕苏灵韵发现，苏文卉刚要离开，见一妇人进来，问道，“这铺子换人了，周老掌柜呢？” 苏灵韵起身笑道，“周掌柜身体不适，暂时不能照看铺子，您要买些什么？” 妇人道，“我来买熏衣服的香料，是店里的老顾客了。” “我给您拿！”苏灵韵浅笑嫣然，按照那妇人想要的香味给她拿了香料。 妇人拿起来看了看，笑道，“就是这个。” 付了银子出来，外面还有另外一人等着，对那妇人道，“这店像是换了人了。” 妇人道，“是，换成了一个姑娘，不过香料还是以前的。” 那人道，“前段时间，周家二房想要这铺子给他儿子抵债，和周掌柜闹了一通，周掌柜想必是怕了，才将铺子给了别人。” “可能是吧，幸好这香料还是以前的。” 两人说着话，胳膊上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苏文卉眼睛一转忙跟上去。 第119章 无理可讲 等稍稍离开香料铺，苏文卉才追上前边的两个妇人，柔声问道，“这位婆婆，跟您打听件事。” 两个妇人停下，见苏文卉穿着绸缎衣裙，像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忙道，“小娘子有事尽管问就是。” 苏文卉长相柔怜，客气笑道，“我也是方才那香料铺的老主顾，以前经常来买香料。如今以前的掌柜不在了，我要的香料也没了，不知道两位婆婆可知道以前的掌柜住在哪里，我想再去买些香料。” 妇人摇头道，“我也不知，以前周老掌柜就住在店铺的后院，这铺子关门了一段时间，再开张就换了主子，老掌柜去了哪我们也不清楚。” “那、”苏文卉目光闪烁，又问道，“方才婆婆说的周家二房在哪，我去问问，兴许他们知道。” “周家二房我知道！”另一妇人道，“我二女儿便和他们住在一个巷子里，你在前面往左拐，有个磨盘巷子，进去后第三家就是周家。” 苏文卉连忙道谢，“多谢两位婆婆。” “不碍事，你赶紧去吧。” 苏文卉和两人告辞，按那妇人说的，找到磨盘巷子，进去后，第三家是个黑色木门，高阔的门楼，只是高墙很久已经没修葺，看上去有些破败，想必以前也是个富裕人家，后来落魄了。 苏文卉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正想找个什么由头进去，就见一响，一男一女走了出来，面带愁容，连声叹气， “我绝不会让那贱人进门。”妇人恨声道。 “这个逆子！”男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苏文卉趁机上前，低头做找东西的样子。 到了两人跟前，苏文卉抬头嫣然笑道，“两位住在这里，可捡到一红漆的木盒。” 妇人不耐烦的道，“没看到，去别的地方找。” 苏文卉叹了一声，自己嘟囔道，“那盒子里本装的是上好的沉香，是在东市街香料铺子里买的，如今那香料铺子换了掌柜，这香料可贵呢，就这么丢了，实在可惜。” 妇人听了她的话果然上了心，追着她问道，“你说的香料铺子可是东市街张记杂货店对面那个？” 苏文卉点头，“就是那个。” “你说店铺换了掌柜？” “是，换成了一对年轻的夫妻，将那店铺重新装过，生意极好。” 妇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对周德春道，“大哥呢？将铺子给了谁？” 周链自从上次赌场的事后，被周德春训斥了几句，便离家住到了迎春阁里，结果和阁里一个叫桃花的姑娘厮混在一起，不过一个月，桃花怀了身孕，周链非要为她赎身娶回来。 周家虽然落魄了，但毕竟还是个正经的人家，不肯要一个妓子做儿媳，便和周链吵闹起来。 最近周家都为此事烦心，连香料铺关门又开张，甚至换了东家的事都不知道。 “当家的，还是店铺的事要紧，这可是咱们周家的，不能落在外人手里。”钱氏心急道。 周德春也沉了脸色，“赶紧去看看。” 两人关了要院门，急急往后街上走。 苏文卉站在巷子里，唇角缓缓勾起，目光幽幽，具是狠毒的光。 苏灵韵刚吃完凉粉，就见周德春和钱氏风风火火的进了店，大声喊道，“我大哥、大嫂呢？” 元瑾去后院了，苏灵韵没理会，收了一个客人的银子，正在称香料。 “我大哥呢？这是我大哥的铺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周德春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指着苏晓骂道。 苏晓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说懵了，转头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起身走过来，眉目清冷，“我外公已经将这铺子盘给我们，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买东西，请马上出去。” 钱氏上下打量苏灵韵，冷笑道，“你就是大哥的外孙女吧？大哥将这铺子给了你们？凭什么，你姓苏，这铺子可是周家的。” “是周家的，却是我外公的，和你们没关系，他愿意给谁是他的事，你们无权置喙！” “呦，你这小丫头，竟敢这么和长辈说话！”周德春凶横的指着苏灵韵，“这铺子不管是谁的，也是姓周，叫我大哥出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外公不在，两位有事便和我说吧！”苏灵韵坐在木椅上，年纪虽小，气势却冷冽。 “你算什么东西，识相的赶紧滚出去，你娘已经死了，跟周家没有任何关系！”钱氏双手掐腰叫嚣。 店里本就有客人，见出了事皆站在一旁看热闹。 苏晓气愤道，“灵韵是这店铺的东家，你们又是什么人？” “小丫头，我告诉你，这店铺是周家的，就算我大哥不在了，这店铺也该给我家链儿，一个外姓人，休想占我周家的财产！”周德春大声喊道。 “这铺子给谁是我外公说了算，你们再撒野，我就去报官，让城主来断。”苏灵韵冷道一声。 “就算告到县老爷那里我们也不怕，今日我便让你滚出去！”钱氏满脸凶横，伸手去拉扯苏灵韵。 “这是做什么？”后门传来冷厉的一声，元瑾缓步走过来，一双冷目沁着了森森寒意，盯着钱氏的手。 钱氏心里一瑟，不由的缩手，冷笑道，“你是这丫头的男人？大哥和大嫂呢，你们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外公和外婆去老家养老了，已经将这店铺给了我夫人，这是手契，你们若不信，可以去告官，让城主来做主。”元瑾站在苏灵韵身前，将手契拿出来。 “我不看这个！”周德春蛮不讲理，“我要见我大哥，他们去哪了？你们是不是为了得到店铺，害死了他们，我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否则这铺子你们一天也别想开张。” “大哥和大嫂从来没认过你这个外孙女，如今你突然跑出来，就是贪图大哥的财产，你到底将大哥和大嫂弄到哪里去了？”钱氏喊了一声，撒泼的哭闹起来，“可怜的大哥大嫂，一定是被这小贱人给害死了，大家要为我们周家做主啊！” 苏灵韵上前欲和她理论，却被元瑾伸臂拦住，“和这种人无理可讲，我自有办法。” 第120章 上公堂 他这样说，苏灵韵顿时心安起来，让苏晓关了铺子，任由周家二房的人撒泼耍闹。 周德春和钱氏坐在椅子上，一副无赖的样子，“今日不见到大哥，说什么也不管用，识相的把铺子交给我们，否则让你们再无安生。” 苏晓皱眉看向苏灵韵，“怎么办？” “没事，不用担心！”苏灵韵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片刻，几个衙役进来，喊道，“我们接到报官，说这里有人扰民，谁在这里胡闹？” 钱氏立刻扑上去，哭的可怜，“官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这店铺是我大哥的，大哥无儿无女，已经说好将这铺子过继给我们的儿子的周链。可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十多年不曾见面的外孙女，如今霸占了我大哥的铺子，连我大哥和大嫂也不见了，定是被他们这黑心的夫妇给害死了，官爷，我们冤枉啊！” 衙役被她连哭带喊闹的头疼，挥手道，“既然有冤情就上堂去说，都带走，店里有关的人全部带去见城主。” 周德春冷哼一声，得意的瞥了苏灵韵和元瑾一眼，拉着钱氏往外走。 苏灵韵猜到这些衙役是元瑾让人喊来的，他们有外公外婆的转让手契，自也不怕，让苏晓看好了店门，也一起去府衙。 苏晓担心的道，“灵韵，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出事吧。” 一听说见官，苏晓就想起上次在李家的事，不由的心生胆怯。 “没事，我们去去就回，你将门关了，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苏灵韵交代道。 “好！”苏晓连忙点头。 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牵着她往府衙去，低声道，“不要怕，一切有我。” 苏灵韵仰头一笑，“有相公在，我自是不怕的。” 元瑾握紧她的手，温润轻笑。 到了府衙，城主已经升堂，周家两口子争先上前诉冤，将方才和衙役说的话又跟城主说了一遍，说完便一顿哭嚎，像是真有天大的冤枉。 城主喝道，“被告呢，带上来！” 衙役忙道，“回城主，已经来了！” 元瑾和苏灵韵进了大堂，还未说话，周德春先喊道，“这两个乡下刁民，谋财害命，大人一定要将他们打出城去，再不许他们回来。” 城主拍了一下桌子，“本大人自有决断。” 说罢，对着苏灵韵喝道，“你二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从实道来。” 元瑾一身淡然清贵之气，上前一步回道，“草民元瑾，旁边是我的妻子苏灵韵，家住青石镇长山村、” 不等他说完，旁边衙役喝道，“跪下回城主的话。” 衙役话音刚落，案桌后城主猛的站了起来，看着元瑾结巴道，“你、你、就是、元瑾？” 上次因为李家的事元瑾进过一次大牢，当时他得到消息，让班头将元瑾释放，却没见过他。此时一听姓名，便吓的直接站了起来，双腿一颤，又差点跪下去。 元瑾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淡声道，“草民正是！” 城主吞咽了一口，勉强将心口的惶恐按下去，却不敢再坐，只对着旁边衙役道，“你们退下，让他说便是！” 元瑾继续道，“我妻子是香料铺掌柜的外孙女，周掌柜只有一女，便是我妻子的娘亲。岳母病故，周掌柜将店铺过继给我妻子，并留下了继承手契，合情合理，请城主定夺。” 说完，将手契递给旁边衙役，呈给城主看。 “休要听他胡说，城主大人，我大哥是有一女，早就死在了苏家，因为当时死的不明不白，我大哥怨恨苏家人，所以一直也没认这个外孙女，如今他们夫妻突然冒出来，就是看中了我大哥的财产。”周德春急忙喊道。 城主沉声喝道，“你才胡说！人家元相公说的有理有据，还有继承手契，你们有吗？” 周德春和钱氏对视一眼，皆感到不妙，看样子这城主明显是偏帮元瑾的，虽然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 “大人，我大哥不见了，这手契是不是他本人写的还不清楚。至少要见到我大哥，由他亲口承认才作数！”周德春道。 城主摆了摆手，“手契便是证据，本大人只看证据办案。” “大人，我大哥大嫂也许被他们害死了，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钱氏不依不饶。 “你们有证据，还是亲眼看到你们的大哥被他们两人害死了？”城主冷喝一声。 周德春和钱氏顿时说不出话来。 “有以前香料铺掌柜的手契在，这事再简单不过，店铺归元瑾及其妻子所有，和其他人没关系！” 城主亲自走下来，将手契还给元瑾，神态里不自觉的带了恭敬，“元相公请收好！” 不只周家两口子，旁边的衙役也有些纳闷，他们城主何时变的这样公正亲民了？ 苏灵韵笑道，“城主英明，断案公正，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 城主看了看苏灵韵，别有深意的道，“你是元相公的妻子，好福气啊！” “既然城主大人已经有了裁决，草民便带妻子退下了！”元瑾收好手契，拉着苏灵韵便要走。 “不能走！”钱氏忙拦住两人，对着城主喊道，“大人，不能放他们走。就算他们有大哥的手契，但这铺子是周家的财产，理应由我们家链儿继承，凭什么由一个外姓人继承？我们不服！” “休要胡搅蛮缠！这是人家周德旺的店铺，他有权处置，他说给谁就给谁。”城主冷哼一声，“你们若再纠缠，就是扰乱公堂，每人至少二十大板。” 周家两口子白了脸，畏惧的退后一步，顿时不敢再闹。 “还有！”城主一副威严的父母官样子，“这店铺已经是元瑾夫妇两人的，你们不许再闹，否则下次本大人不管缘由，直接将你们压入大牢。” 周德春双腿一软，差点跪在那，冤枉两个字也不敢喊了。 见两人被吓到，城主满意点了点头，对元瑾堆笑道，“元相公，没事了，您可以带着夫人离开了。” “多谢大人！”元瑾也不多说，带着苏灵韵离开大堂。 第121章 魏母刁难 等两人走了，城主才转头对着周德春怒道，“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本大人请你们吃饭？” “不敢，草民不敢！”周德春惶恐应声，拉着钱氏匆匆出了大堂。 等出了府衙，周德春才长长吁了口气，脸色也变的阴狠，“这城主平时也不像个清正廉明的，今日为何对那元瑾那般客气？” 钱氏气的脸发白，“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上次周链输了两千两银子，他们将家里的老底都拿出来给填补上了，如今吃穿都成问题。本想着逼迫周老大两人将店铺过继给周链，他们好有个营生过日子，如今算盘落空，心里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周德春目中藏着阴毒，“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周家的铺子凭什么落在姓苏和姓元的手里，当年若不是我和大哥一起做生意赚了银子，他哪有钱开店铺，这铺子至少有一半是咱们的。” “可是城主不许咱们再去闹。”钱氏担心道。 “咱们不去闹，但是可以把大哥和大嫂找出来，这苏灵韵小贱人一定是将他们藏起来了，只要找到大哥大嫂，让他们重新写个继承的手契，这铺子能跑的了？” “那老混账不愿意写怎么办？” “不写？”周德春阴狠一笑，“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这小贱人能把老大家两人藏到哪去？”钱氏皱眉道。 “总之还在青石镇，只要人还活着，我就能把他们找出来。” 周德春和钱氏气恨的走了，对面胡同的角落里，苏文卉自暗影中走出来，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 枉费她筹谋一场，还上了公堂，竟这样又让苏灵韵赢了。 苏文卉目光幽幽，勾唇冷笑，那她就再帮他们一把。 …… 这边苏灵韵和元瑾回了店铺，苏晓等的焦急，忙问道，“怎么样？城主怎么断的？” 苏灵韵笑道，“有我外公的手契在，城主自然将这铺子断给我们。” “真的？”苏晓欢喜道，“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咱们城主真是一个公正的父母官。” “没事了，打开门做生意吧！”苏灵韵道。 “嗳，我这就去开店门！”苏晓高兴的去了。 等苏晓去忙，苏灵韵才转身问道，“相公，为何我觉得城主对咱们很是客气？” 她在城里也多日，可没听百姓说这城主是什么好官，虽然不至于鱼肉百姓，大贪大恶，但也是个吃私贪污的滑头，今日对他们却公正的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总觉得城主看元瑾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畏惧和惶恐。 元瑾温淡笑道，“不要想太多了，城主虽然有些贪心，但也毕竟是青石镇的父母官，再说那周家二房也不曾贿赂他，他当然还是秉公断案的。” “说的也是！”苏灵韵点了点头，又担心道，“万一周德春不死心，去贿赂城主怎么办？” “之前周链输钱，周家就已经将所有家底填补上了，听说最近周链又惹了事，周家就是想贿赂，也拿不出银子来。” 苏灵韵放下心来，轻哼一声，“他们家若真贿赂了城主，城主徇私枉法，那我就五原县县衙里去告状，决不让他们得逞。” “放心！”元瑾笑了笑，安抚的捏了一下苏灵韵的脸。 “对了！”苏灵韵抓住元瑾的手，正色道，“今日的事不要告诉外公外婆，免得他们跟着担心。” “嗯，我有分寸。” …… 苏文卉回到魏家，一进院子，便看到婆母刘氏正在堂屋等着她。 “母亲！”苏文卉进去见礼。 “又回娘家了？”魏母端着茶，神色冷淡。 “是！”苏文卉低着头，轻蹙峨眉，“娘亲最近身体不适，爹爹又不在家，女儿只好多回去看望几次。” “你家不是还有一个长姐嫁在自己村子里，她离的近照顾不是更好，用的着你经常回去？” 苏文卉面上露出几分难言的表情，“母亲不知，我长姐自从嫁人后，便很少回家，就是自家门前路过也从不回去看望，我娘本是长姐的继母，不敢指望。” 魏母对于苏老大一家虐待这个继女的事也有所耳闻，不由的冷哼道，“就算亲家身体不好，也没有谁家成了亲的女儿整日回家的，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每日拿了咱们魏家的银子回去贴补娘家。” “儿媳不敢！”苏文卉慌忙跪在地上，“儿媳自知已经是魏家的人，绝不敢做对不起魏家的事。” “林阳最近心情不好，你不但不留在家中开解帮扶他，还总是往外跑，我看你还是不知道如何为人妇。今天你就跪在这里，好好懂懂规矩。” “母亲！”苏文卉哀求的看着魏母，“儿媳知错了。” “咱们魏家不是你们苏家那种乡下人，凡事都要有规矩，今天你便跪在这里，天黑了再回房去吧！”魏母道了一声，对苏文卉的哀求理也不理，起身走了。 苏文卉跪在那，眼中渗着幽幽寒光，瞥了魏母的背影一眼，心中怨怼更甚。 自从来了魏家，婆母刘氏似乎处处看她不顺眼，言语之间更是多次瞧不起苏家是乡下人。她心里恨刘氏，也恨苏灵韵，认为如果当初不是苏灵韵和李氏闹着要和她一样多的嫁妆，那她嫁到魏家时的嫁妆应该多一倍，魏家人也不会如此瞧不起她。 如今她在城里的妇人圈子里，别人问起时，她甚至不敢提自己母家给了多少嫁妆，只觉得丢人。 而她把这一切都怨在苏灵韵身上。 一直到天黑，苏文卉跪的腿发麻了，才有婆子过来让她回自己院子去。 她跪了两个时辰，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而她天黑还没回去，魏林阳甚至都不曾过来问一句，苏文卉越发觉得心寒。 拖着麻痛的双腿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屋门便听到卧房里传来男女的嬉笑声，苏文卉脸色一冷，猛的冲进去，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屋子里，八仙桌上摆着酒菜，魏林阳怀里抱着新纳的妾室陈嫣儿正饮酒作乐。 第122章 借刀杀人 百般委屈涌上心头，苏文卉几步冲过去，将陈嫣儿一把拉了起来，抬手便是一巴掌，“贱人，谁许你进我的房间？” “少爷！”陈嫣儿捂着脸，顿时哭道，“这个疯婆娘打我。” 魏林阳满脸怒气，起身一巴掌甩在苏文卉脸上，“你才是贱人，谁许你打嫣儿？” 苏文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为了一个妾室竟敢打我？” 这妾室是魏母帮魏林阳纳进房里的，住在偏院里，魏林阳每月有十多日宿在陈氏房里，苏文卉心里本就不快，今日想借机出一个正房的威风，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会偏帮小妾。 此时嫁到魏家后所有的委屈全部爆发了出来，连平日的温顺的柔弱都已经不屑伪装，苏文卉抬手将桌子掀翻，指着魏林阳泣泪控诉，“你这没良心的，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竟然为了一个下三滥的贱人打我？” “你疯了不成？”魏林阳不曾见苏文卉这般蛮横，惊了一下才冷笑道，“她是贱人，你又是什么东西？当初和我们魏家定亲的人是苏家长女苏灵韵，你娘看中我们魏家的钱财，故意让你勾引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一早就知道苏家母女攀附的心思，只是当时他确实不喜欢苏灵韵，而苏文卉长相也更柔媚些，白白送上门，他为何不要？ 苏文卉顿时脸色变的煞白，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无话可说了吧！”魏林阳拉着陈嫣儿，“我们走，不与这贱人理论。” 苏文卉本以为魏林阳当初和自己勾搭在一起，对她至少有些情分，如今见魏林阳把话说的直白无情，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上前去拉扯魏林阳，“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心爱慕你，我们本是两情相悦，不是说的那般不堪。” “夫君，你别走，听我解释！” “滚开！”魏林阳一把将苏文卉甩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文卉倒在一地的残羹碎片上，胳膊被摔破的碗划的鲜血直流，却无一人进来看一眼。 婆母凶悍，丈夫疏离，在魏家没有任何地位，想到如今的处境，苏文卉忍不住痛哭出声。 次日天刚亮，苏文卉便回了苏家，一进家门，抱着李氏便哭了起来。 李氏慌声道，“我的好闺女，这是怎么了？” 苏文卉两眼青肿，柔弱可怜，哭哭啼啼的将在魏家的遭遇说了一遍。 李氏大怒，“我这便去找魏家，问他们为何要这样欺负你？你才是魏林阳的正妻，他竟然为了一个贱妾打你！” 苏文卉拉住李氏，“娘亲去了也没用，我嫁到魏家时，因为嫁妆少被魏家人嫌弃，如今入门半年没有身孕，婆母刁难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夫君竟如此薄情。” 李氏脸色阴沉，“都是因为苏灵韵那个小贱人当初从中搅和，如今她到是过的好了，却害了我闺女。” 苏文卉抹了泪道，“昨日我进城去了那店铺，原来那店铺是长姐外公的，周家二房还因为这个和长姐打了官司，只是长姐有她外公的手契，城主将那店铺还是断给了长姐。” “原来如此！”李氏恍然，又纳闷道，“那小贱人何时和周家人相认了？” 苏文卉摇头，低声道，“周家二房如今正在找长姐的外公和外婆。” 李氏眼睛闪了闪，“我听村里人说，元二郎家最近来了亲戚，是一对老夫妇，难道就是那小贱人的外公外婆。” “想必就是！怪不得周家二房找不到人，原来是被长姐藏到家里来了。” “那咱们帮他们找着就是了！”李氏阴阴一笑，“你可知道那周家二房住在哪里，明天我就亲自去一趟城里。” “知道！”苏文卉附在李氏耳边低低道了几声。 …… 次日一早，周德春早晨出门，一开门，门缝里便掉出一张纸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周德旺，长山村元二郎家。” 周德春一怔，忙转身回院子喊道，“老婆子，你快来看！” 钱氏梳着头走出来，“又出了什么事？” 周德春将纸条给钱氏看过，钱氏冷笑一声，“原来是被苏灵韵藏到自己家里去了，你等我，咱们这就找上门去。” 周德春拉住钱氏，“先别急，你说这纸是谁给咱们送来的？” 钱氏顿时愣住，“这，我哪知道？” 周德春一脸沉思，负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抬头道，“这人未必是安的什么好心，否则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咱们刚输了官司，被城主警告不许找苏灵韵的麻烦，这样找到长山村去，到了她的地盘一准得不到便宜。” “那你说怎么办？”钱氏问道。 周得春目中精光闪烁，阴笑一声，“咱们可以找个人帮忙。” 两日后，刚刚到傍晚，城东一胡同内，一男人手中提着酒壶和卤肉摇摇晃晃的往胡同里走，他脚步踉跄，神情恍惚，嘴里吐着酒气，明显已经半醉。 “苏员外，别来无恙啊！” 胡同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周德春缓步走出来，眯笑看着前面走过来的人。 提着酒壶的人正是苏大祥。 苏老大闻声一愣，暮色下仔细审视前面的人，皱眉道，“你是何人？” 周德春慢慢走过去，笑道，“苏员外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认识了？” 苏老大又仔细看了看，猛然间想了起来，“你、你是周、” “是我！”周德春笑道，“按辈分，苏员外理应称我一声二叔才是。” 苏老大晃了一下身子，抬手抱拳，“周二叔，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周德春左右看了看，“苏员外好福气，在家里有妻女，在这城里还金屋藏娇，独自快活。” 苏老大醒了几分酒，试探问道，“周二叔突然找上门，是有何事？” “是有点事想求员外。”周德春走近几步，“你那长女苏灵韵和我大哥如今相认，还将我大哥大嫂接到了家里去住，你可知道？” 苏老大眼珠转了转，“不知，那孽障已经不认我这个爹，她的事与我何干？” 第123章 密谋 周德春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大哥和苏灵韵在一起查出当年她亲娘死的真相？” 苏老大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娘是难产而死，知道了又怎样？再说这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不曾有人提，现在更无从查起。” 他上下打量周德春，“二叔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周德春摸着下巴笑了笑，“你毕竟是苏灵韵的老子，我让你命令苏灵韵将我大哥大嫂赶出村子去，不许他们认亲，最好将我大哥的铺子也还回来。” 苏老大冷笑，“我凭什么听你的？当初我那岳父大人来认苏灵韵，你便让我百般阻止，诳我说周家做生意亏了不少银子，我闺女认了亲我就要替周家还钱，我信了你的话才一再阻止他们相认，如今你还要骗我？” 周德春撇了撇嘴，“苏员外当初也不光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才阻止他们相认的吧，你还不是怕苏灵韵到了周家以后，你们苏家没了魏家这门亲家，总之你我各有所图，谁也怨不得谁。” 苏老大道，“过去的事不提，我和魏家已经是亲家，灵韵若得了周家的铺子，我还求之不得呢！” 周德春冷笑，“据我所知，苏灵韵和你并不亲，甚至要断绝父女关系，就算她得了铺子也不会分给你一个铜子。不如这样、” 他靠近苏老大，低声道，“等那铺子落在我手里，我给苏员外这个数。” 周德春伸出五个手指，在苏老大眼前晃了晃。 苏老大耷拉着眼角，目露所思，似在考虑周德春的话可不可信？ 此时前面一处门吱呀一响，一年轻妇人走出来，看到苏老大方要喊叫，又看到还有旁人，便住了口，双目打量的看过来。 妇人小腹微微隆起，看上去已经有三四个月的身孕。 周德春笑道，“苏员外如今想必也十分缺银子吧？” 苏老大脸色阴郁，转头看了那妇人一眼，他这次去做生意半个月前便回来了，并没有挣多少银子，反而因为货物淋雨受潮被对方压价损失了不少。 这些年，他养外室，逛花楼，将原配妻子周氏的嫁妆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他在城里养的外室又怀了身孕，处处都需要花销，他的确很需要银子。 “二叔要我怎么做？”苏老大问道。 “将我大哥大嫂赶出长山村，最好还能让他们和苏灵韵断绝关系，到时候周家的铺子苏灵韵便无权继承，自然就是我的。”周德春算计道。 苏老大点头，“明日我便回长山村，等我将事情办成，周二叔可别忘了我的好处。” “决不食言！那我等着苏员外的好消息！”周德春拱了拱手，“小夫人正等着员外，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慢走不送！” 苏老大一直看着周德春出了巷子，才抬步往自己家里走。 外室曹氏上前挽住苏老大的胳膊，皱眉道，“那是什么人？” “一个远方亲戚。”苏老大敷衍了一句，忙扶住曹氏的腰身，“天不好，你怀着身子就不要出来了。” 曹氏柔媚笑道，“我是有好消息想告诉老爷，今日我去看了大夫，大夫把脉说我这肚子里肯定是个儿子。” “当真？”苏老大激动的握住曹氏的手，“大夫真的说你肚子里是个儿子？” 没有儿子一直都是苏老大的心病，如今老来得子，自是兴奋异常。 “自然是真的！”曹氏得意的挑眉，随即又嗔道，“我都这样了，你什么时候休了你家里的泼妇正式迎我进门，我等的了，你儿子可等不了。” 苏老大哄道，“快了，就快了！” 曹氏撇了撇嘴，“那老爷答应给我买个大宅子的事怎么样了？我怀孕每日吃不好，这都瘦了，我想把我娘从家里接来照顾我，可这房子太小了，实在住不下。” 苏老大忙又道，“我记着呢，这次回来就在看房子，等看好，立刻便将岳母接来。” “那你快点！” “好，好，马上！”苏老大细声哄着，扶着曹氏往屋里走，心里却想着怎么办周德春说的事，只要事成，他就能从周德春那里得五百两银子。 只要有这五百两银子，他眼前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第二日，苏老大便回了长山村。 到了家，见苏文卉也在，李氏正好将魏家屈待苏文卉的事说了一遍，要苏老大去魏家给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苏老大哪有心思管这个，甚至埋怨苏文卉不懂事，笼络不住丈夫，让她赶紧回魏家去，免得被魏家人拿住把柄，退了亲事。 苏文卉哭泣道，“爹爹这是把女儿往死里逼啊！” 李氏想了想也觉得苏老大说的有理，劝道，“你好不容易做了魏家少奶奶，为了日后的富贵，如今忍耐些也是应该的，千万不要让林阳的妾室钻了空子。” 苏文卉擦了擦眼泪，“那爹娘让女儿好歹在家住两日。” 苏老大勉强点头，“住两日也好，让魏家自己也想想。” 说完苏文卉的事，苏老大才又将苏灵韵和周家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事成之后周德春许给他五百两银子，只说周家二房找他帮忙。 李氏冷笑，“这周家二房到是会借刀杀人！咱们帮他能有什么好处？” 她将周家人在元瑾家的消息透漏给周德春，本想让周德春去收拾苏灵韵，没想到周德春竟然又找回了他们苏家。 苏老大心虚道，“这周德春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也帮过我的忙，我帮他便算回报一二。” 李氏只要苏灵韵不好过便达到目的，此时也未深究，只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苏老大也犯难，苏灵韵在苏家时，他可以阻止她和周家人相认，如今苏灵韵已经嫁人了，按理说是元家的人，他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我看只要把周家两个老不死的赶出长山村，让周德春见到他们，咱们就算帮了他的忙了。”李氏眼中满是坏水。 苏老大眼睛一亮，“你说的对，只要让他们离开长山村，剩下的事让周德春自己去办就是。” 李氏阴笑点头。 第124章 丧尽天良 次日，苏老大便让李氏进城去通知了周德春，随后自己去了元瑾家。 苏灵韵和元瑾一早进了城，此时只有周老伯和周婆婆两人在家。 周婆婆正缝补衣服，听到敲门声，过去开门，见是苏老大顿时脸色一凛，“苏大祥！你来做什么？” 苏老大蛮横的将门一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这是我闺女的家，我为何不能来？” 周老伯正在东院收拾花木，听到苏老大声音，忙将凉棚的门锁好，回到主院来，目光冷沉的看着坐在院子里喝茶的苏老大，“你有事？” “老头子！”周婆婆走到周老伯身边。 多年前，为了带走苏灵韵，他们在长山村被苏老大找人殴打，如今仍旧记忆犹新。 苏老大坐在苏灵韵给周老伯买的躺椅上，喝着周老伯的茶，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撇嘴道，“灵韵带着我苏家给的嫁妆到了元家，帮元家盖房子，开铺子，如今有了点钱，不知道孝敬爹娘，却把不相干的人接到家里来，实在是不像话！” 周老伯气道，“苏大祥，你有什么脸说这样的话！灵韵自小被你那继室虐待，差点活不成，你这当爹的什么时候管过问过，还想让灵韵孝顺你，门都没有。” 苏老大顿时恼羞成怒，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摔，“若不是老子管她，她能长这么大？就算我没管她，她嫁人的嫁妆也是我苏家给的。” “苏大祥，这些年我从来没和你细算过，说起嫁妆，那我问你，当初我给我女儿的嫁妆呢？那些嫁妆比灵韵的嫁妆多十倍不止，你用我女儿的嫁妆吃喝玩乐，还好意思提嫁妆？”周婆婆怒斥道。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苏老大满脸凶狠，“她嫁给我之前便和你们对门开杂货铺家的儿子不清不楚，苏灵韵到底是谁的种还不清楚。如此说来，我养了她十六年已经是仁至义尽，十年前，我就已经说过，苏灵韵和你们周家没有关系，现在你们老了，想让她给你们养老送终，门都没有！” 周婆婆震惊的看着苏大祥，颤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女儿清清白白嫁给你，又死的那样凄惨，你竟然这样污蔑她！想当初，你帮着我家店里送货，对我女儿百般献殷勤，还和我们老两口承诺会一辈子对淑儿好，如今她人已经没了，你却这样丧心病狂，忘恩负义，你简直枉为人。” 苏大祥拧着脸，冷哼道，“我当年若不是看中你们周家的那点钱，怎么会娶她一个破烂货？她难产而死，是自己罪有应得，那些嫁妆也是本来应该补偿我的。” “你、你、”周婆婆气的脸色发青，捂着胸口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在地。 周老伯更是怒火中烧，抄起旁边一根木棍便向着苏老大打去，“我打死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这样诋毁淑儿，我跟你拼命！” 苏大祥正年轻力壮，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打过来的木棍，一把将周老伯甩开，无所忌惮的道，“你们今天就给我滚出长山村去，否则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这屋子，让苏灵韵和你们一样流落街头。” “你敢！”周老伯怒喝一声。 苏老大面露阴狠，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周婆婆的头发往屋子里挒，“干脆，我今天就将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一起烧死！” 周婆婆被扯着头发，挣扎不开，只不断痛呼。 周老伯扑身上去，捶打苏老大，“你这个畜生，放开我老伴儿，我要去城主那里告你！” “我打死你，看你怎么告？”苏老大扔下周婆婆，转身便对着周老伯一顿拳打脚踢，他常年奔波在外，身上带了些江湖匪气，下手丝毫不留情。 周老伯上了年纪，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推搡在地，打掉了一颗牙，满脸是血。 周婆婆上前拉扯，被苏老大扬手掀翻在地，重重磕在台阶上。 周老伯被打的起不来身，只大声喊道，“老婆子你快走，别管我，快去找灵韵和元瑾！” 周婆婆哪里放的下自己的老伴儿，看苏老大一拳一拳凶狠的模样，不等她见到苏灵韵周老伯就已经被打死了。 看着周老伯身上的血，周婆婆惶恐起来，跪在地上求饶，“苏大祥，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别求这个畜生！”周老伯倒在地上，虚弱出声。 “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现在就走！”周婆婆拉住苏老大，放声痛哭。 苏老大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嚣张的拂了一下袖子，冷声道，“老不死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年我能将你们打出长山村去，现在照样可以，赶紧滚，再敢进长山村，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周婆婆连行李都没收拾，将满身是伤的周老伯搀扶起来，蹒跚往外走。 “哼！”苏老大得意的哼了一声，一直看着周家二老出了院门，才回头看了看元家的宅子，冷笑一声，“早晚这些都是我的！” …… 周家二老互相搀扶，走了一炷香才走到村口，正好有进城的牛车路过，周婆婆忙上前拦截。 赶牛车的人见周老伯满脸鲜血，身上也都是被人殴打的痕迹，忙帮着周婆婆将他搀扶到牛车上去。 一上牛车，周老伯便晕了过去。 周婆婆哭的无助而悲哀，催促牛车尽快去城里。 然而一进镇子，牛车便被人拦下，周德春带着儿子周链冲上前，不由分的抬着周老伯便走。 周婆婆拼命的拉着，“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儿去？来人啊，救命啊！” 赶牛车的方要上前帮忙，周德春突然从袖子里伸出一把刀来，威胁道，“休要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杀！” 赶牛车的顿时不敢再上前。 周婆婆死命拉着周老伯不肯放，“老二你这个畜生，你大哥伤的这么重，你要干什么？” 撕扯之下，周围不少人围观过来，周德春吩咐周链，“堵了她的嘴，一起带走！” 第125章 被劫持 周链还有些惧怕，瑟瑟不敢下手，周德春干脆自过去，用布团堵了周婆婆的嘴，一起扔在旁边的板车上，和周链两人拉着便往旁边胡同里跑。 两人拉着板车，只走偏僻的胡同，将周老伯和周婆婆带到城郊一处破败的院子里。 周老伯还晕着，周婆婆也吓的魂不附体，瘫倒在地上半晌动不了身。 周链有些害怕，“爹，这样做会不会出事？” “出什么事？他们之前是被苏灵韵和元瑾带走的，如果人没了，我们还要去找苏灵韵要人，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周德春有恃无恐的道。 周链蹲在地上见周老伯脸上都是血，皱眉道，“我大伯不会死在这里吧？” “死了也是活该，把铺子不给你，竟然给苏灵韵，他对不起周家祖先，罪有应得！”周德春骂了几声还不解气，上前又踹了昏迷中的周老伯一脚，“若是死了，我正好以此为借口去发问苏灵韵。” 周链还是不安，“不要惹上官司才好。” “看你那点出息！”周德春冷斥一声，突然又想到什么，道，“这老东西现在还不能死，我要他重新写一份过继的手契，把铺子给咱们家，到那时候再让他死。” 说完，周德春吩咐周链道，“先把他连人抬到屋里去，给他们喂点水，看着别死了，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药铺，买点治伤的药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骂苏大祥下手太狠，竟把人打成这样，还要他浪费银子去买药。 周链连忙应下声来，将周家二老抬到屋里去。 本是废弃的破旧院子，屋子里除了一张炕什么都没有，周链便直接将二老放在床上，又找了个破碗去外面水井里舀了一些水来。 周德春回来的时候，周婆婆已经醒了，正靠在周老伯身边落泪。 周链忙上前道，“爹，大伯娘醒了！” “慌什么！”周德春大步进了屋子。 周婆婆看到周德春，斥道，“老二，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毕竟是你大哥，你还要弑兄不成？” 周德春冷笑一声，“你们若早点将店铺给我们，如今也不用受这番罪，所以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之前你们兄弟分家的时候，你大哥便多给了你银子，后来链儿出事，还给过你们一间铺子，是你们自己不争气，把家产都败光了，怎么能怨我们？” “那是我们应得的，总之，那间铺子是我们家的，休想给苏灵韵那个小贱人！” “你做梦！”周婆婆冷眼看着他，“我们老两口就是死了，也不会把铺子给你们这对贪心的父子。” “那走着瞧！”周德春把伤药扔到炕上，“这是药，你乐意给我大哥上药就上，不乐意上就看着他死，只要他死了，我就去找苏灵韵要人！” 周婆婆气的浑身颤抖，“你真是个畜生！” 周德春冷哼一声，甩手出了门。 周婆婆浑身无力，勉强将伤药捡起来，看着周老伯一身的伤，忍不住连连落泪，他们是造了什么虐，被这样的人缠上。 而且苏灵韵还不知道他们被抓来了，回到家看不到他们老两口还不知道有多担心。 周婆婆担心周老伯，又惦记苏灵韵，除了哭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门外有周德春父子守着，周老伯伤成这个样子，她一个妇人根本逃不出去。 …… 今日苏灵韵总是心神不安，不到傍晚，便关了店门回家，路过卤肉店时，她还给外公买了一只红烧蹄髈，打了二斤酒。 元瑾赶着牛车，苏灵韵和苏晓坐在后面，出了镇子往长山村里走。 先送苏晓回家，随后元瑾才赶着牛车带苏灵韵回家，忍不住问道，“看你心不在焉，怎么了？” 苏灵韵坐到元瑾身边，轻轻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心慌。” “病了？”元瑾抬手摸了一下苏灵韵的脑门。 “没有！”苏灵韵抿唇一笑，握住元瑾的手腕，“可能是饿了，回家吃了饭就好了，外婆说今天给我做萝卜肉的馅饼，说不定已经做好了。” “那我们赶快回去！”元瑾用力的抽了一下牛尾，加快速度。 回到家，大门虚掩着，苏灵韵微微皱眉，外公外婆一向把门关的严实，难道家里又来人了？ 开门进去，却不见周老伯和周婆婆迎出来，地上一把椅子倒着，院子里没人。 “外公！” “外婆！” 苏灵韵跳下牛车，喊了两声不见有人回应，忙去屋里找人。 然而屋子，厨房，东院都找了一遍，也不见两人的踪影。 “相公，我外公和外婆不见了！”苏灵韵直觉不好，周家二老自从来了以后很少这样不关门就同时出去，天已经快黑了，他们能去哪儿？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先别急！”元瑾将椅子放好，在院子里仔细的看了看，很快便发现了台阶上的血迹，他眉头一皱，知道出事了。 苏灵韵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脑子里一白，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他们出事了！” “院子里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有人进来打了他们！”元瑾沉声道。 “会是谁？”苏灵韵心头紧缩着。 可是他们人呢？ 他们年纪大了，被人殴打，又流了血，现在有没有事？ 苏灵韵心乱如麻，快步往外走。 和周家二老住了一段时间，他们对她关爱有加，苏灵韵对两人也有了深厚的感情，一想到两人如今的处境，便心急如焚。 “你去哪儿？”元瑾一把抓住她。 “我去找他们！”苏灵韵急声道。 “你去哪儿找？” 苏灵韵顿时无措起来。 “别慌，如果是杀人的，外公他们没有反抗之力，直接便杀了，不会这样殴打。打他们的人定是另有所图，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元瑾分析道，安抚苏灵韵，“我们尽快争取时间找到他们才对，现在我们出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谁来咱们家，只要找到来咱们家的人，就能找到外公他们。” “对！”苏灵韵重重点头，也知道自己如今不能慌，要冷静下来，尽快找到人。 “我们分头去问，但不要走远！”元瑾交代道。 “好！” 两人急匆匆出了门，先从周围邻居开始问起。 第126章 寻人 如今快要秋收了，村里人白日里大多都在田里忙，很少有人在村里闲逛，自也没有人看到。 元瑾先后去了赵家和柳家，都没人说没看到。 柳絮跟在元瑾身后，柔声安抚道，“二瑾哥不要着急，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没了？说不定上山去了。” “嗯！”元瑾也没多解释，快步出了柳家又继续寻找。 “二瑾哥，我帮你一起找！”柳絮在后面追上来。 赵大叔和赵平知道出事了，晚饭也顾不上吃，也一同出来帮着寻找。 直到天黑透了，才有一个村民说今日下午看到过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往村头走。 那人道，当时他在附近田里干活，口渴了回来喝了口水，出门时看到路上有两人头发花白，一身狼狈，蹒跚的往村头走。当时他还以为是路过的花子，并没在意。 “一定是外公，外婆！”苏灵韵抓着元瑾的手急声道。 “这也是好消息，说明他们两人没有性命之忧。”元瑾反握住苏灵韵的手，语气轻柔。 柳絮还没见过元瑾这般温柔的样子，心中暗暗生妒，恨恨瞥了苏灵韵一眼。 “可是他们去了哪儿？”苏灵韵皱眉，心中没有头绪。 如今看来是有人殴打两人，并将他们赶出了村子，他们若离开，应该去城里店铺找自己，为何现在却不见人。 “一定是回城了。”元瑾猜测道，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去找他们。 “我们进城找！”苏灵韵道。 “好！” 两人商定，让赵大叔和柳家人在村里等消息，赶着牛车进城寻人。 到了城里，天已经黑透了，青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黑灯瞎火，去哪里找？ 两人先去了之前外公外婆给苏灵韵置办的那处宅子，里面一片黑寂，并不见人。 “我先送你回店铺，你在里面等着，我去找来顺酒楼的秦掌柜，他在城里开了多年的酒楼，消息最是灵通，也许能打听到什么。”元瑾道。 “我和你一起去！”苏灵韵忙道。 “乖，听话，去店里等着，一有消息我立刻去告诉你！”元瑾劝道。 苏灵韵点头，“好，我听相公的。” 两人回到东市街上的店铺里，元瑾又嘱咐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离开了店铺，元瑾去了来顺酒楼所在的安定街，却并未往来顺酒楼去，而是转身去了另外的聚云客栈。 片刻后，客栈最里面的房间内，一黑衣人单膝跪在元瑾面前，等候吩咐。 “你派出人去打听一下，原来香料铺子的周掌柜有没有回城，或者在进城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人？”黑暗下，男人一身冷厉之气。 “是！”黑衣人恭敬应声，一个闪身消失在房间中。 …… 香料铺内，苏灵韵坐立不安，锁上门走了出去。 她一直往城南走，走到城郊，在一处破庙里找到之前帮她打朱氏的人。 几个地痞带着一帮花子正坐在破庙里喝酒吃肉，一把风的看到苏灵韵忙进去喊道，“头儿，上次那小姑娘又来了！” 地痞的头儿叫赖七，提着酒壶出来，看到苏灵韵嬉笑道，“呦，小姑娘，又有事情要找咱们帮忙？” 苏灵韵拿出一个钱袋扔给赖七，“这里是五十两！” 赖七惊了一下，忙将钱袋打开，里面果然有五十两银子，他脸色变了变，半开玩笑的道，“姑娘给这么多银子，不会是让咱们去杀人放火吧？” “不，是让你们找两个人。”苏灵韵站在一群地痞之间，没有半分畏惧，“以前东市街上香料铺的掌柜，叫周德旺。今日他和老伴儿一起从长山村的方向过来，身上有伤，你带着你的人在城里打探一下，有没有人看到？或者，今日城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就这些？”赖七掂了一下银子。 “就这些！但是要快！”苏灵韵淡声道。 赖七猜到这个周掌柜和苏灵韵关系不同寻常，笑道，“姑娘给了这么多银子，这人就算藏到天边去咱们也一定帮你找到。” 赖七虽然是地痞，却十分讲义气，当下将自己的手下人全部喊了出来，“别喝了，有活干了。找个人，找到以后喝酒吃肉，兄弟们随便造！” “听大哥的吩咐！”一群乌合之众纷纷应声。 “我就在香料铺里，等着你们的消息！” 苏灵韵道了一声，转身回香料铺。 赖七看着少女清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对苏灵韵突然生了几分敬佩，这破庙在城郊，到了晚上人烟稀少，鲜有人来，就算是壮实的妇人入了夜也不敢在这边独自走动，她一个柔弱少女竟然没有半分惧怕。 赖七转头对着自己的人道，“都打起精神，咱们收了银子，就替人把事办好。大家分散开来，一部分去打听，一部分去偏僻的地方找人，尽快把人找到。” “是！”一众人纷纷应和。 …… 苏灵韵回到铺子里，在后院的桂花树下坐了一会，元瑾便回来了。 “怎么样？”苏灵韵立刻起身。 “我已经找过秦掌柜，他答应派人帮着找人，只是入夜不好打探消息，让我们耐心等待。”元瑾温声道。 苏灵韵点头，“秦掌柜肯帮忙就好。” “夜深了，你先回去睡觉，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元瑾拉着苏灵韵的手往屋里走。 进屋点了烛灯，元瑾在床上铺好了被，又将苏灵韵的鞋脱下，“有我在，踏实睡觉。” 苏灵韵靠向床里，“相公也上来。” “好！”元瑾躺在床边上，伸臂将少女揽在怀里。 烛火闪烁，深夜清幽，苏灵韵靠在男人肩膀上，没有半分睡意，这个时候，不知道周家二老会在哪儿，有没有被人虐待？ “相公，我睡不着。”苏灵韵手指捏着元瑾腰间的衣带。 “夜里不好寻人，一时半会不会有消息。不过我向你保证，外公外婆一定不会有事，他们没来找你，定是被人带走了，带走他们的有所图，不会伤害他们性命。” 苏灵韵皱眉，“会是谁带走了外公外婆？” “你觉得谁想找到他们？”元瑾问。 苏灵韵目光一闪，猛然起身，“周德春！” 第127章 有消息了！ 元瑾点头，“他的嫌疑最大！”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他家里要人！”苏灵韵说着便要下床。 “别急！”元瑾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周德春带走了外公他们定然不会放在家里，我们这样过去只会打草精神。我已经让秦掌柜派人去周德春家里盯着，最好能跟踪他找到外公他们。” 苏灵韵点了点头，气恨道，“周德春竟然敢绑架亲兄长，被我抓到，定饶不了他！可是、”她又疑惑道，“在我们家里打了外公外婆的人是谁？” 根据村里人看到的，当时外公被打了以后，是和外婆两人出的村子，那打他们的人就不可能是周德春。 周德春很可能是在两人进城的路上将他们劫了去。 “等找到外公外婆，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元瑾道了一声，低头轻轻亲了一下苏灵韵的额头，“不要想了，睡觉吧！” 苏灵韵靠在元瑾怀里，心里虽然担心，却因为有男人在很踏实，听话的闭上眼睛，睡着之前还嘟囔了一句，“有消息一定要把我叫醒。” “好！”男人声音温柔。 苏灵韵睡着以后，元瑾起身出去。 刚一打开门，一道暗影立刻飞身而下，单膝跪在地上，“回主子，我们的人已经打探到一些蛛丝马迹，另外还有一事禀报主子。” “何事？” “夫人在主子离开后去找了城郊的地痞赖七，让他们帮着找人。” 元瑾微微颔首，淡声道，“你们有消息后不必再来报我，去找赖七的人，将消息透漏给他们。” “是！”暗影低沉应声，起身退后几步，一个翻身消失在黑夜中。 元瑾返身回到屋子里，熄了灯，上床睡觉，见少女眉头锁着，不自觉的也跟着眉头皱了皱，伸臂将她抱在怀里。 …… 天亮时，苏灵韵猛然惊醒，“外婆！” “韵儿！”元瑾忙将她搂住，温声道，“做梦了吗？” 苏灵韵四处看了看，仰头道，“我梦到外公和外婆被人打的满身是血。” “梦境都是相反的，别怕！”元瑾抚着她的头安慰。 “天亮了，有消息了吗？”苏灵韵问。 “还没有，估计快了！”元瑾拿了外衫给她穿上，柔声道，“我打了水，你起床先洗洗脸，我去给你买你爱吃的小笼包。” 苏灵韵摇头，“我自己去买，你去秦掌柜那问问有没有消息？” “也好，那你买了尽快回来。” “我知道！” 元瑾又嘱咐了几声，才开门出去。 苏灵韵穿好衣服，洗漱后，也关上门离开。 店铺斜对过便有一家包子铺，苏灵韵买了几个包子，转头便见赖七正在对面的墙角下对她招手。 苏灵韵忙走过去，急声问道，“有消息了吗？” 赖七闪身进了旁边胡同，对着跟过来的苏灵韵道，“查到了，昨日有人看到周老掌柜坐着牛车进城时，被人强行抬走，带走他们的人正是周掌柜的弟弟周德春。” 苏灵韵眸色一冷，果然是周德春！ “现在人在哪?” 赖七忙道，“在城郊的一处废弃院子里，我已经派人过去围着，然后才过来跟你说。” 有一件事他没告诉苏灵韵，就是他们在找人的时候，本来搜索了半个城都没找到，后来有人突然通知了他的人，他们才沿着那人说的地方找去，果然便找到了周掌柜和在外面看守的周德春父子。 他现在还疑惑到底是谁透漏给他们消息，目的又是什么？ “现在怎么办？姑娘若是想去，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把人救出来。”赖七道。 苏灵韵思忖一瞬，问道，“周掌柜现在情况怎么样？” 赖七道，“我的人打探道周德春昨日买了治伤的药，周掌柜应该没有大碍。” “那先让你的人守着，看着周德春，不要惊动他，我自有打算！”苏灵韵交代道。 “行，有情况我再来找你！” “多谢了！”苏灵韵真诚道。 赖七痞痞一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给的银子多，咱们办事就爽利，没什么要谢的。” 说完转身走了。 苏灵韵在原地呆了一会，才拿着包子转身回香料铺。 回到铺子里，刚吃了一个包子，元瑾便回来了。 “相公饿了吗？先吃包子。”苏灵韵将包子推过去，又给元瑾倒了一杯茶。 元瑾坐下道，“秦掌柜那边有了一些消息，昨日的确有人看到外公和外婆回城，但是在城外就被人带走了。” 苏灵韵道，“我也找了人去打听消息，他告诉我，的确是周德春带走了外公，现在藏在城郊的一处院子里。” “你找了谁？”元瑾问。 “赖七，他手下带着几个人，虽然是不务正业的地痞，但也算仗义。”苏灵韵道了一声，问道，“相公，我们该怎么办？” 元瑾道，“报官吧，让差役直接过去抓人，免得他们耍赖。” 苏灵韵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我们现在去府衙，让城主派人去抓人。” “我和相公一起去。” 两人起身去府衙找城主。 此时，城郊废弃的院子里，昏迷了一夜的周老伯刚刚醒过来。 周德春让周链在外面守着，自己拿了两个馒头进来，扔在炕上，“别说我屈待大哥大嫂，你们把馒头吃了吧！” 周老伯看了看周围，怒道，“周德春，你想做什么？” 周德春坐在窗下的破椅子上，冷笑道，“大哥当初若不是糊涂，也不会受这样的罪。你只要再重新写一份继承手契，把香料铺子和百年之后所有的财产都归我们儿子所有，我立刻放了你和大嫂，将你们接到家里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死了以后，也自有链儿为你们养老送终。” “你休想！”周老伯头上缠着周婆婆给他包扎的衣带，脸色青白，“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周德春不急不慢的道，“大哥先别生气，慢慢考虑清楚。二弟我有的是时间和你在这耗着，只是我看大嫂身体也不太好，兴许熬不了几天，大哥忍心让大嫂死在眼前？” 第128章 逼迫 周婆婆气声道，“你不用威胁我们，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意。” 周德春脸上露出凶恶的表情，“你们就是死了，那些铺子和银子也别想给苏灵韵，那是我们周家的，是我儿子的！” 周老伯想了想昨日的经过，指着周德春怒道，“原来是你，是你和苏大祥勾结，将我们赶出长山村。” 否则周德春怎么会那么巧的就等在城外。 周德春阴狠一笑，“大哥还不糊涂嘛！” 周老伯彻底明白了，“当年我去认灵韵，也是你从中阻挠，收买苏大祥，不让我们祖孙想见，就是为了我的财产！” “对，我给了苏大祥银子，让他将你们打出长山村见不到外孙女，这些都是我做的。”周德春全盘托出，没有任何忌惮。 “你这混账！”周老伯气的浑身颤抖，一阵咳嗽。 “老头子！”周婆婆忙给周老伯顺气。 “有苏大祥在，你们休想安稳的住在长山村，如果不想给苏灵韵惹麻烦，就赶快把手契签了，咱们都省事。大哥放心，我家链儿一定会孝顺你的！” “呸！”周婆婆啐了一口。 “不识好歹！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耗到什么时候？”周德春骂了一声，转身出去。 周婆婆哭道，“老头子，咱们怎么办？” 周老伯目光沉重，“别怕，大不了一死！灵韵手里有我的过继手契，我们死了，周德春他也休想在我这里得到一个铜子。” 周婆婆心里害怕，方才不过强撑着，此时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别哭，我们越怕，老二越嚣张！” “是！”周婆婆抹泪道，“没想到老二这么狠心，只盼着他别伤害灵韵才好！” “有元瑾护着灵韵，不会有事的！” …… 周链蹲在外面，见他爹出来，立刻起身问道，“我大伯醒了，说了什么？” “一对老顽固！”周德春冷哼一声，“再给他们一个时辰考虑，若还不写，就别怪我不客气。这里是荒郊野外，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死？”周链瑟缩道，“爹真要杀了大伯？” “那是他们自找的！”周德春目光凶狠，将怀里的匕首掏出来，用力插在破门上。 一个时辰后，周德春让周链守着门，自己拿着刀进了屋子。 看到他手里的刀，周老伯立刻将老伴儿护在身后，惊愕道，“老二，你还真敢杀了我们不成？杀人是要偿命的！” 周德春面露凶狠，狠声道，“是大哥逼我出此下策，若不想死，就把手契写了，你我都好！” “杀了我们，你也跑不了！”周婆婆气道。 “这地方常有野狗出没，你们死了，尸骨都被吃的不剩，谁知道是我杀的！”周德春冷笑一声，将纸和笔扔在炕上，“赶紧写！” “我不写！”周老伯语气坚决。 “不写？”周德春一把将周婆婆抓到炕边上，将刀子抵在她眼睛上，“不写，我就先戳瞎了大嫂的眼。” “老伴儿！”周老伯惶恐的去拦着。 “大哥别动，这刀子可不长眼，你一动，我可就戳下去了！”周德春戾声威胁。 “混账，你这个混账！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周老伯颤声怒骂。 “赶快写！”周德春大喝。 周老伯看着刀子下的周婆婆比自己被凌迟还要难忍，手掌颤抖的拿起笔。 “老头子，别听他的，千万不能写啊！”周婆婆虽然害怕，浑身颤抖，仍旧想阻拦周老伯。 “快点！”周德春不耐烦的催促，手中的刀子有低下去几寸，几乎贴在周婆婆的眼皮上。 周婆婆闭上眼睛，流泪道，“不要写，不要便宜了他们！” 周老伯沧桑的双目中露出绝望，提笔在纸上颤抖的落下，刚写了两个字，就听外面周链一声惊呼。 周德春慌忙回头，“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有人破窗而入，一掌劈在他脖颈上，直接将周德春打飞出去。 “噗！”周德春吐出一口血，手中的刀子落在地上，挣扎起身看着眼前的人，惊愕道，“你是什么人？” 苏灵韵和赖七同时闯进屋子里，看到一身狼狈的周老伯和周婆婆，苏灵韵大步冲过去，“外公，外婆！” “灵韵！”周老伯和周婆婆大声喊道，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外公，你们怎么样？”苏灵韵在两位老人身上查看，见他们都受了伤，不由的皱眉。 “没事，死不了！”周老伯看到苏灵韵，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 “又是你这个贱人！”周德春骂道。 赖七上前一步，一拳打在周德春脸上，喝道，“给小爷老实点！” 周德春虽然身强力壮，但和有拳脚功夫的赖七比差的太远，被一拳打趴下，脸迅速的肿了起来。 本来苏灵韵和元瑾一起去告官，苏灵韵怕周德春伤害两位老人，和赖七先行一步，后面元瑾正带着衙役赶过来。 赖七的人早已将周链捆绑了，一同扔进屋子里来。 周德春一看涌进来这么多人，惶恐道，“你们是什么人？你和苏灵韵勾结，想要我周家的财产，门都没有！” “想算计我们家产的人是你！”周婆婆怒斥指控。 苏灵韵将周老伯两人扶下炕，送到外面，回头看向周德春，满目寒意，“给我打！留一口气就行，其他一概不论！” “好咧！”赖七应了一声，对着手下的几个人招手，“兄弟们上！” 赖七的人顿时上前，发足了狠力，对着周德春父子一顿拳打脚踢。 周德春一开始还叫嚣，后来只剩求饶。 苏灵韵陪着周家二老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就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向着院子走过来，她回身进屋，让赖七带着他的人离开。 赖七打的正痛快，爽朗一笑，“姑娘以后要有这种差事尽管来破庙找我。” “多谢！”苏灵韵点了点头。 知道衙役来了，赖七也不久留，带着自己的人顺着后墙迅速离开。 屋子里周德春和周链两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瘫倒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尤其是周链，吓的尿了裤子，一股子骚臭味弥漫。 第129章 审讯 府衙的班头先带着几个衙役闯进来，喊道，“歹人呢？” 苏灵韵忙上前道，“在屋里。” 班头对着十几个衙役使了个眼色，呈包围式向着屋子靠拢，手握长刀，如临大敌。待他们破门而入，方要举刀警戒，看到屋子里瘫着的父子两人，顿时愣在那。 这两个一身伤，正在地上痛呼的两人就是绑架了周家二老的凶恶歹人？ 这到底是谁绑架了谁？ 周德春看到衙役，爬过来抓着班头的衣摆喊道，“官爷，救救我！” 班头，“……” 院外，城主和元瑾两人也到了，城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跟在元瑾身后。 元瑾看到苏灵韵和周家二老，快走几步，“外公外婆还好吗？” 周老伯眼睛还青肿着，如负释重的一笑，“没事了，幸好灵韵来的及时。” 城主上前点头哈腰的道，“外公外婆没事便好，如若有事，下官真的是万死难辞啊！” “城主言重了！”周老伯忙回礼。 苏灵韵侧目，看着眼前满脸堆笑的城主大人，不由的想，这青石镇的城主真是个体贴百姓的好官啊！ 屋子里，班头和衙役拎着周家父子走出来，扔在地上，对着城主禀道，“大人，两个绑架周家二老的歹人已经抓到。” 城主看到周德春父子被打的不轻，对着班头夸赞道，“打的好，这种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恶人，就该痛打一顿。” 班头看着城主发愣，人不是他打的啊！ 然而此时还是闭嘴的好。 周德春跪在城主脚下，指着苏灵韵哭喊告状，“大人，这个歹毒的贱人殴打草民，大人要为草民做主啊！” 城主冷喝一声，“你们谋财害命，打你也是应该的。来人，将这作恶多端的父子两人给我打回府衙去，本城主亲自审问。” “是！”班头应声，带着两个衙役，拎着周家父子往城内走。 元瑾担心周家二老受了伤，来的时候雇了一辆马车，此时正在院子外等着。众人出去，苏灵韵将周家二老扶上马车，跟着府衙的人一起回内城。 进了府衙，城主升堂问案，照顾到周家二老受了伤，特意让人搬了两张太师椅来放在大堂上让两人坐下。 班头一边让人搬椅子一边感叹，他们城主真的是变了！ 周家父子两人跪在大堂上，只听城主一拍惊堂木，怒声喝道，“周德春，周链，你们挟持周德旺夫妇，意图谋财害命，还不从实道来。” 周德春上前跪行几步，“大人，草民冤枉，是苏灵韵为了我周家的铺子，将我大哥大嫂关在自己家里，我是为了救大哥大嫂才将他们带走。” “胡说！” 周老伯出声怒斥，“你父子二人将我夫妻关在城郊的院子里，以我老伴儿的性命逼迫我写将店铺过继给你儿子的手契，到了现在你还想颠倒黑白，栽赃嫁祸！” 周老伯转头看向城主，“大人明断，是周德春绑架了我和老伴儿，还一再威胁我们。” “老伯不必着急，本大人自会还你你们公道！”城主好声安抚了一句，转头看向周德春时立刻沉了脸，“到了本大人面前还敢蒙骗，本官看你是找打！” 说罢对着班头道，“给他上刑，看他说不说实话！” “别，别！”周德春惶恐摇头，他本被赖七等人痛打了一顿，再要上刑，非死在这里不可能，“草民招，草民什么都招！” 周德春像是霜打的茄子，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不断扣头，“草民见大哥将店铺给了苏灵韵，又见那铺子生意红火，才一时糊涂将大哥和大嫂掳了去，想让他们重新写一份过继的手契，草民知错，草民再不敢了！” 周链自从进了大堂便一直头伏在地上，此时也颤抖道，“草民不敢了！” “上次本大人便告诫你不许在去骚扰周老掌柜，你好大的胆，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简直将本大人的话当做耳旁风！”城主怒喝一声。 “草民知错。草民只是不服，那铺子是我周家的，凭什么要给外姓人。”周德春低着头，眼珠乱转，呐声道。 “什么你周家的？那是人家老掌柜一个人的财产，他要给谁便给谁，你无权过问。” “是，是！”周德春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道，“草民以后绝不敢再上门骚扰，求大人开恩，给草民一次机会。” 苏灵韵突然开口道，“我外公外婆在我家里是被何人殴打？” 周老伯方要说话，突然被苏灵韵拽了一下手臂，他年纪大了心思却通透，顿时不再开口。 周德春忙道，“不是我打的，是苏大祥打的！” “苏大祥？”城主反问一句，看向元瑾和苏灵韵。 苏灵韵脸色清冷，“回城主，苏大祥是民妇的爹。” 她转头看向周德春，“苏大祥为何无缘无故殴打我外公外婆？” 周德春想耍无赖，“那我怎么知道？你爹你和外公一家本来就不和。” “胡说！”苏灵韵怒喝一声，“若和你无关，你不在长山村，如何知道殴打我外公两人的是苏大祥，你若不知情，为何能在外公外婆进城的路上那好恰好的劫持了我外公外婆？” 周老伯立刻道，“他在那破院子里和我承认，是和苏大祥串通好的。” 城主一拍惊堂木，“周德春，到了如今还不老实交代，非要本官给你上大刑？” 周德春浑身一颤，知道如今已经隐瞒不下去，忙跪在地上，“草民交代，的确是、草民和苏大祥串通，让他把我大哥大嫂从长山村赶出来，我在路上拦截。但是我没有让他打人啊，打人的事是他自己自作主张。” 苏灵韵问，“他为何要帮你？” 周德春瞄了苏灵韵一眼，低低道，“我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五百两银子！” 事情全部清楚了！ 城主下令道，“带人去长山村，把苏大祥给本官带来。” “是！”班头应声，带着两个衙役急急忙忙赶往长山村。 第130章 惩戒 大堂内众人休息等候，城主见周老伯伤的重，特意又请了大夫来给医治，上药。 大夫诊断后禀报，周老伯头上，身上都有轻重不一的伤，另外还断了两根肋骨。 城主听后大怒，“这苏大祥简直混账，对待长辈竟然也能下次毒手，看本官如何严惩！” 还在审案，周老伯是重要证人还不能回去休息，城主又命人拿来软垫放在椅子上让周老伯稍稍舒服些，周老伯哪里被当官的人这样体贴照顾过，连连道谢。 城主一边瞄着元瑾的脸色，一边恭敬道，“本官应该做的，老丈不必客气。” 此时班头进来道，苏大祥带来了。 苏大祥一进大堂，吓的慌忙跪在地上，“草民参见城主大人。” “苏大祥，你和周德春勾结，殴打周老夫妇，又将人劫持到荒郊野外，意图谋财害命，你可知罪？”城主冷声问道。 苏大祥脸色顿变，“草民、草民冤枉、” “还敢说你冤枉！”城主“砰”的一拍惊堂木，怒道，“周德春将你两人的阴谋已经全部交代清楚，周老伯也指认是你殴打他和周婆婆两人，你还敢狡辩！” 苏大祥抬头看了看一脸土灰色的周德春，又看了看怒视他的周老伯，心虚低下头去，“草民知罪！” “那你就是承认了？” 苏大祥辩解道，“是周德春指使小人这么干的！” “放屁！”周德春忙分辩道，“我让你将我大哥大嫂赶出长山村，可没说过让你打人，他们是我的亲哥哥亲嫂嫂，我怎么会打他们？” “你、”苏大祥气的指着周德春道，“不是你告诉我不择手段将他们赶出去，如今又不承认？” “肃静！” 城主喝了一声，“你两人串通一气，皆不能逃脱，师爷，让他们画押。” 师爷早已写好了事情的经过和罪状，一式两份，让周德春和苏大祥分别画押。 城主看了罪供，宣道，“周德春父子和苏大祥两人无视伦理王法，劫持周德旺极其妻子郑氏，意图谋财害命，罪大恶极，本官判周德春父子关入大牢，三个月后充军发配。苏大祥，殴打长辈，罚银五百两，杖责五十，以儆效尤，日后若再敢上门骚扰，本官必加倍重罚。” 周德春父子加上苏大祥皆脸色大变，磕头求饶，“大人饶命，求大人开恩，小的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周德春面如土色，扑到周老伯脚下，痛哭出声，“大哥，二弟糊涂，你救救我，我再不敢了！链儿他还年轻啊，若是发配，这辈子就完了！大哥！” “带下去！”城主冷喝一声。 “是！” 班头带着衙役将三人强行押下去，一直出了大堂，还听到几人在求饶。 城主自案桌后走出来，已经换了一副表情，面对元瑾时不自觉的弯下腰身，“元、” 他刚一开口，见元瑾长眸扫过来，顿时心头一颤，忙转向周老伯，笑道，“周老掌柜对本官的判决可还满意？” 周老伯起身，作揖道，“多谢大人为草民住持公道。” 苏灵韵搀扶住周老伯，城主也忙双手一扶，“周老掌柜不必客气，为民做主伸冤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周老掌柜被那些歹人折腾一夜，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 “草民告辞，再次谢过大人！” 案子审完，元瑾和苏灵韵带着周老伯和周婆婆离开，城主一直送出门去，看着几人上了马车还恭敬的站在那里挥手。 马车是元瑾雇的，吩咐车夫先回长山村。 周老伯忙道，“还是不去了，省的又给你们添麻烦。” “外公受了这么重的伤，必须有人照顾，住在家里我们还放心些。再说苏大祥已经得了教训，不敢在上门了，外公放心便是！”苏灵韵劝说道。 周婆婆想了想也道，“就听灵韵的吧，你伤的重，万一有什么事，孩子们在身边总归安稳些。” 周老伯点头应声，“那好吧。” 一路回到长山村，周老伯精神不济已经又昏睡过去，元瑾将他小心背回房间，周婆婆也忙去按照大夫开的方子给周老伯煎药。 之后几日，苏灵韵关了店铺，只在家照顾周老伯。 周婆婆受的伤不严重，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周老伯则需要好好静养些时日。 店铺不开张，苏晓便也闲下来，经常过来和苏灵韵闲聊，告诉她苏大祥被打了板子回来，已经多日下不来床，如今为了凑足官府的罚银，正在变卖家里的东西和田产。李氏每日在院子里哭天抹泪，喊着日子没法过了。 苏灵韵冷笑，即使如此，也太便宜了苏大祥，苏家的事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夜里苏灵韵和元瑾习字读书时说起此事，道，“相公，我有件事想求你。” 元瑾抬起头来，俊颜温淡，“你说！” 苏灵韵放下笔，凑过来在元瑾耳边低语几句。 元瑾点头，“这个好办，明日我便去。” “多谢相公！”苏灵韵展颜一笑。 两日后的傍晚，郭大叔来了元家，将东西和地契交给元瑾。 “官府催的紧，苏大祥卖了城里一套宅子，村里的三十亩良田，还卖了两件首饰，这才凑足了五百两。按照你说的，我找了几个人分别给买了下来，已经过户到灵韵的名下，这是房契，地契。”郭大叔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对玉镯和一只镶宝石的凤尾金簪，“都在这里了。” 周婆婆看到那玉镯和金簪，顿时双目含泪，激动的握在手里，“这是淑儿的，是我们当初给她准备的嫁妆。” 郭大叔道，“这一对玉镯和金簪，苏大祥足足当了二百六十两银子，若不是他要的急，应该更值钱。” 周婆婆哽咽道，“当初我们就是看苏大祥家贫，怕淑儿嫁过去后过苦日子，才将半辈子的积蓄都给她置办成了嫁妆，自然都是好东西。” 苏灵韵道，“这些年苏大祥没少变卖娘亲的嫁妆，如今他为了凑罚银，还变卖了宅子和田产，想必我娘的嫁妆被他卖的已经干净了。可惜，我只拿回来这两件。” 周婆婆道，“这两件已经够了，至少让我还有个念想。” 第131章 见周家父子 郭大叔气道，“这苏大祥实在无耻，用着原配的嫁妆，又虐待原配生的女儿，一点人性也没有，这次的教训也太便宜了他。” “城主能惩治苏大祥，我们已经觉得很好了！”周婆婆道，让苏大祥嚣张了这么久，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气。 值得高兴的是周德春父子两人被发配，以后再不会来搅扰周老伯和周婆婆了，也算解决了一大心患。 “来日方长。”元瑾淡淡道了一声，拿出十两银子给郭大叔，“买这些东西大叔找了不少人帮忙，这些银子您拿去，请大家吃个酒。” 郭大叔忙摆手，“哪里用的了这么多，我已经请过他们吃酒了，你们不用操心。” 元瑾道，“这些银子不只是请酒的钱，过两日便要秋收了，我们那十亩田的稻子，还请大叔找几个人帮忙收回来，灵韵是个女子，下不得地，还要在家里照顾外公外婆，所以要请人帮忙收了。”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这事包在大叔身上，明日便张罗人收稻子，花了多少银子，咱们等完事再结算。” 郭大叔坚持不肯收银子，元瑾要只好作罢。 “对了、”郭大叔道，“苏家的三十亩田，苏老大再卖之前，找人连夜将庄稼全部收了，如今不过是三十亩白地，明年到是可以再播种。” 苏老大之前一共有五十亩田，李氏和宋跛子串通害苏灵韵的时候给了她十亩，如今又变卖了三十亩，还只剩十亩，大概是想给自己留最有一点后路。 交代清楚，郭大叔告辞回家，元瑾将房契地契都交给苏灵韵。 另外两件首饰，苏灵韵本想给周婆婆，周婆婆却道这本该是女儿留给苏灵韵的，坚持又给了她。 苏灵韵将地契房契还有首饰都放在一个红木盒里，摸着盒子，只觉心里踏实了些。她答应过，会将属于苏灵韵的一切都拿回来，如今总算做到了一些，至于其他的，她早晚有一日也要和苏大祥清算。 苏家欠周氏，欠苏灵韵的，都要还回来！ 听说，苏老大变卖了这下家产，心疼的一夜没睡着，加上李氏哭闹，再加上身上的伤没好，气怒攻心之下，吐血晕厥，李氏又忙找了大夫去家里给苏老大看病。 苏文卉还住在家里，苏王氏怕自己没了指靠也跟着哭闹，如今苏家乱成一团。 苏晓就住在苏老大家隔壁，听着苏老大院子里每日闹个不停，便当笑话一样说给苏灵韵听。 苏灵韵一边调香，一边静静听着，眸光清冷，苏家起了风，那她就再给放一把火！ 次日，元瑾去山谷中挑水，苏灵韵和周婆婆交代了一声进城去了。 进了城之后，苏灵韵直接去了府衙大牢。 本来周德春父子犯的是发配充军的重罪，不许旁人探望，但衙役认识苏灵韵，又得了她给的二两银子酒钱，痛快的给放了行。 大牢阴暗潮湿，里面关的多了闹事的地痞，看到有人来纷纷抓着铁牢叫嚷。 苏灵韵小心避开这些人，跟着狱卒往里面走，一直走到大牢最深处，狱卒指着一个铁牢道，“周德春和周链就关在这里面，姑娘过去吧，有话尽快说。” “是，多谢！”苏灵韵轻笑点头。 狱卒一走，周德春立刻扑过来，凶狠喊道，“你这个贱人，还来做什么？” 周链瑟缩在角落里，畏惧的看过来。 不过几日，父子两人已经被折磨的面黄肌肉，蓬头垢面，一身狼狈。 苏灵韵冷眼看着两人，“你父子两人一个贪婪，一个无能，干了蠢事才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应该好好反省才是。” “放屁，我们周家这么惨都是你这贱人害的！”周德春仇恨的看着苏灵韵。 对于不讲理的人，辩解和说教都没有用，苏灵韵也不再废话，只道，“今日来，我是问你一些事情，你老实告诉我，我便和狱卒说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父子两人。” 周德春上下看了看苏灵韵，“你有那么好心？” 苏灵韵笑道，“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了，这里阴冷潮湿，寒风刺骨，你二人恐怕熬不到明年开春被发配。” 周德春想了想，阴狠的眯着眼，“你想问什么？” 苏灵韵靠近一步，直直看着周德春，“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外公外婆在我家里，又如何同苏大祥勾结在一起，一切事情的细节，我都要知道。” “我若说了，你真会帮我们？”周德春不确定的道。 苏灵韵拿出来十两银子，“只要你说，我便将这些银子给狱卒，让他们照顾你父子二人，至少这个冬天你们不会被冻死。” 周德春犹豫一瞬，才道自己本来不知道周家二老在长山村，后来有人塞了信给他们通风报信告诉他周家二老就在苏灵韵家里。之后他找上苏大祥，威逼利诱，以及看到苏大祥的外室的事都说了。 苏灵韵眯了眯眼睛，“你是说苏大祥那个外室怀了身孕？” “是，至少三四个月了！” 苏灵韵勾唇一笑，“好，我知道了！” 说完，起身便走。 “你就这么走了？”周德春忙喊道。 “放心，我答应的，肯定会做。”苏灵韵道了一声，头也未回，径直出了大牢。 从大牢出来，苏灵韵一直在想，会是谁给周德春写信告密？ 首先，这人肯定和她有仇，其次，这人肯定是长山村的人，再有，这人对城里很熟悉，至少知道周德春家住在哪里。 元老大家之前和他们闹了矛盾，嫉恨周家二老住在元家，也曾上门闹事。但是元老大两口子不知道她和周德春之前的恩怨。所以，告密的人更可能是苏家人，苏文卉住在城里，定然听说了周德春去香料铺里闹的事，然后和李氏谋划，想借周德春的手来对付自己替她们出气。 只是李氏没想到，周德春又会找到苏大祥，事情败露，苏家跟着一起倒霉。 想明白这其中缘由，苏灵韵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她便以其人之手还治其人之身。 第132章 外室 苏家，苏大祥被打了五十大板本就丢了半条命，之后又破了财，家底几乎都空了，心疼之下加重了病情，每日躺在炕上唉声叹气。 李氏心里也恨，她本是想让周德春对付苏灵韵的，没想到最后竟让自家栽了跟头。 想想没了的那三十亩田，她就疼的吃不下睡不着。 苏文卉不想回魏家，便以照顾苏大祥为由继续留在家里，可是看着一家人每天哭哭啼啼，愁眉苦脸，又觉得心烦。 重要的是，她回娘家五六天了，魏家人竟然一个都没来找过她。 苏文香每天指桑骂槐，嫌弃苏文卉出嫁了还赖在家里吃闲饭，她嫉妒苏文卉嫁到了城里，如今找到了话头，有事没事便挤兑苏文卉，总之一家子整日没个消停。 苏王氏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整日的躲在自己房里，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出来。 这日，李氏睡不着起的早，开了大门便看到门缝了落着一封信，信上只写了几个字，“穿堂巷子，第二户。” 寥寥几个字，没有开头，也没有落款，写的莫名其妙。 李氏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天尚早，大多数村里人都还没起，周围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李氏又将那纸条上下翻看了一遍，再没有别的字。 这是什么意思？ 李氏纳闷，这上面写的好像是个住址，是谁住在这里？ 最近家里倒霉，她直接没有什么好事，却又安耐不住好奇心。 关了大门回去，一直到吃了早饭，李氏仍旧在想这件事。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去纸上的写的地方看一看总觉得不安心。 交代苏文香看好家，李氏匆匆出了门。 在村头花两文钱坐了牛车进城，向路人打听了穿堂巷子在哪儿，李氏直奔而去。 一进巷子，便听到有女人在哭喊，旁边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李氏扒开人群走过去，见一女子正哭嚎诉苦，旁边的院子里几个男子进进出出，将院子里的衣服被褥扔出来。 李氏看了看，这院子正好是巷子的第二户人家。 “出了什么事？”李氏问道。 旁边人小声道，“这女人是这院子里的，听说是男人养的外室，如今这院子卖了，新东家要将这女人赶出去，女人不肯，非要要见自己的男人，可那男人多日不露面了，如今正闹着呢！”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袭上来。 再细看那女人，明显是怀了身孕，难道…… 那女子抱着衣服哭喊道，“你们说这院子卖了就卖了？我家老爷不露面，你们谁也别想赶我走！” 院子里走出来一穿长袍留山羊胡的男人，冷声道，“房契和变卖手契都给你看过了，也给了你几日收拾的时间，还想赖到什么时候？若是不信，你尽管去告官就是。” “我家老爷呢？”女人问道。 男人道，“谁知道他在哪儿？说不定早就跑路了！” 院子里又出来几人，扔出来几个包袱，随即将大门“砰”的一关。 女人上前拍门，“你们这些强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霸占我的院子，你们把门打开，滚出来！” 有住在四周的邻居上前劝道，“还是算了吧，你一个人吵不过他们的，你怀着身孕别伤了身子，还是找到你家男人要紧。” 女人痛哭出声，“那个杀千刀的，我哪里知道他住在哪儿？他好几天不露面了，是不要我们母子俩了。” 邻居知道这女人是外室，也不好再多劝什么。 李氏心里扑通扑通直挑，拉着旁边那人又问道，“他家男人叫什么？” 那人摇头，“不清楚，那男人在外面做生意，一个月回来呆几日，听说、姓苏。” 李氏脑子里轰的一响，差点站立不稳，随即心头气的像是要炸开，再顾不上哭嚎的女人，急匆匆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李氏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只觉天都塌了下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到苏家，苏文卉正洗了衣服晾在绳子上，看到李氏，问道，“娘，你去哪了，一上午不见人，爹问了几次了！” 李氏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怒气冲冲进了屋子。 很快院子里苏文卉便听到李氏大哭起来，“你这个混账没良心的，竟然还养了个外室，还给她买了宅子，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外室？” “你还不承认，我今日都已经见到那个狐狸精了，果然长的一副狐媚子相，活该被人赶出来。” “你说什么，她被人赶出来了？” 李氏嗓门猛的提高，“你这是承认了？你这个王八蛋！我不活了，我丢不起这个人啊！” …… 苏文卉忙跑到屋里去，见李氏坐在地上，拍着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苏文香也进来，惊愕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们都看看你爹干的好事，他瞒着咱们在城里养了一个外室，还给她买了一处宅子，怪不得做生意的钱总不往家里拿，原来是养狐狸精去了。”李氏哭哭啼啼的嚷嚷。 苏老大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苏文卉将李氏搀扶起来，“娘，这里面定是有误会，爹总是在外跑生意，哪有时间养外室？” “他都承认了，还有什么误会？”李氏指着苏老大喝道，“以后你若再见她，我就死给你看！” 苏老大猛的将被子蒙在头上，装死。 他心里纳闷，李氏怎么会知道他养外室的事，然而他更担心曹氏，本来他和新东家说好，让曹氏多住几日，等他伤好了，回城安排好住处再将曹氏接出来，谁知道宅子的新东家竟然不守信用，直接将曹氏赶了出去。 曹氏一个妇人，还怀着身孕，能去哪里？万一有个闪失，那他儿子不就没了。 苏老大越想越担心，再加上李氏哭闹，心烦意乱，恨不得死了才好。 李氏闹了一通，中午饭都没吃，一个人在屋子里摔摔打打，苏文香和苏文卉皆大声不敢出，苏王氏继续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第133章 苏家大乱 傍晚时，突然有人砸门，苏文香去开门，见外面站着一老一弱两个妇人，年长的老人挽着一个包袱，瞟了苏文香一眼，问道，“这是不是苏大祥家？” 苏文香道，“是，你们找谁？” “就找苏大祥！”妇人推开苏文香，领着女子进了门，在院子里大声喊道，“苏大祥，你出来！” 李氏在屋子里噌的站了起来，大步出去，看到进来的女子正是今日她在城里看到的那个外室，顿时脸色冷下来，“这里没有苏大祥，你们滚出去！” 老妇是曹芸的娘曹严氏，冷笑一声，“你是苏大祥的娘子吧？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就是苏大祥的家，他搞大了我闺女的肚子，买的宅子也卖了，让我闺女无家可归，今天我就是来找他讨个说法，问他还要不要自己的儿子？” 李氏气的脸色发白，“不知廉耻的贱人，被人搞大肚子竟还有脸追上门来，若是我，早就找个墙角撞死，一了百了。” “你放屁，明明是苏大祥坑害我闺女！”曹严氏怒道。 曹氏扶着刚刚三个月的肚子用帕子抹泪，“奴家当初并不知道老爷已经有了家室，否则也不会从了他，如今怀了身孕，实在是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吧！” “呸！”李氏啐了一口，“不要脸的贱人，当了贱人还立牌坊，马上给我滚出去！” 曹严氏咬着牙道，“我们是来找苏大祥的，你算什么东西？苏大祥，你滚出来，你还要不要儿子？” 李氏也是个泼辣的，看着曹氏的肚子，上前就要推搡，“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曹严氏忙拦在自己闺女身前，“我闺女肚子里可是你们苏家的香火，你若伤了她，我婆子今天就跟你拼命！” 苏文香和苏文卉站在一旁都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撕扯间，苏大祥走出来，喊道，“都别闹了！” 曹氏眼角一闪，顺势倒在地上，虚弱的喊了一声，“老爷！” 苏大祥心疼的过去搀扶，“芸儿，你没事吧！” “你竟敢推我闺女！”曹严氏怒吼了一声，对着李氏的脸抓去。 李氏也不弱，当即便和曹母厮打在一起。 苏大样眉头紧皱，只将曹氏扶到一旁，紧张的看着她的肚子，“儿子有没有事？” 曹氏摇头，哽声道，“老爷，宅子被人收走了，我实在没地方去才找到你家里来，若是我自己，干脆找个地方了断了算了，可是我肚子里有老爷的骨肉，我不敢对不起老爷。” 苏大祥道，“你放心，我定会护着你和儿子的。最近出了点事，那宅子我是让人坑骗去了，你先住在这里，等以后我自有安排。” 曹氏蹙眉，“那大娘子不容我怎么办？” 苏大祥冷哼，“这里是姓苏的，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让你住你便住。” 曹氏双目含泪，“芸儿给老爷添麻烦了！” “这是哪里话？” 那边李氏两人还在撕扯，苏文卉和苏文香上去拉架，苏老大瞥了一眼，理也不理，搀扶着曹氏往屋里走。 李氏见曹氏进门了，顿时转身扑上去，“贱人，给我滚出去！” 曹氏忙往苏大祥怀里一躲，苏老大一回手将李氏推开，“你这个泼妇，若伤了我儿子，我就把你休了！” 李氏顿时愣在那，傻了眼。 曹母提着包袱跟上自己女儿，得意的瞥了一眼李氏，冷笑道，“我闺女肚子里怀的可是儿子，若有什么闪失你担的起吗？” 说罢，趾高气昂的进屋去了。 李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不活了，我跟了他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找了个小的进门爬到我头上，还要休了我！” “苏大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这日子没法过了！” …… 苏文卉皱眉看着李氏，突然又想回到魏家去。 就这样，曹氏在苏老大家住了下来，曹母以照顾女儿为由，也在苏家住下。 苏家每天争吵不断，鸡犬不宁，村子里议论纷纷，大多是看苏家的笑话。 苏晓家和苏老大家一墙之隔，每日将隔壁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一有事便和苏灵韵去说。 “灵韵，大伯要休了大伯娘，大伯娘终于不敢闹了，今天还给那个新来的曹芸洗衣服了呢！” “还有曹氏的娘也是个泼辣的，说她闺女怀着身孕，每日要吃一只鸡，把大伯娘养的那些鸡吃了快一半了，把大伯娘气的半死。” “那曹氏看着柔弱，我看也不像是什么正经女子，才来了几日就说自己在西屋睡不惯，把大伯娘的屋子给占了。听说她怀的是个儿子，大伯又一直因为没有儿子烦心，这次真是把曹氏个宠上天了。” 若是正经女子，能做见不得人的外室。 苏晓絮絮叨叨的和苏灵韵说着苏家的事，末了还要搭上一句，“活该，这是报应！” 苏灵韵将调好的香收起来，眯眼一笑，“晌午外婆做糯米滋，留下吃饭。” “好啊，我最喜欢外婆的糯米糍了！”苏晓高兴道，“对了，咱们店铺什么时候开张？” “外公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外婆一个人照顾就行，田里的稻子也已经收回家了，没什么事明日就开张！”苏灵韵道。 “真的？”苏晓越发激动，“我娘带着人做了不少荷包了，明日我全部拿过来。” “嗯。”苏灵韵拿了银子出来，分成两份，“这些是给婶娘和绣娘们的工钱，这些是你的！” 苏晓看着自己那份有差不多十两，忙道，“我是给你帮忙的，不要工钱。” “每日看店也很辛苦，应该得的。”苏灵韵又推回去。 苏晓感动道，“灵韵你真好，跟着你这段时间，我把自己的嫁妆都攒出来了。” 苏灵韵听她说嫁妆，忙问道，“你和温子书怎么样？” 苏晓脸上一红，目光却有些黯然，“子书对我挺好，我去城里看店，偶尔能见几次，他说他一定会说服他娘娶我。城主给他介绍了湛江府的书院，让他为了来年的进京会试继续去读书，他不放心我，一直没走。” “你们这样总不是办法。”苏灵韵担心道。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晓双手托腮，面带忧郁。 第134章 钱氏逼迫 次日一大早，元瑾赶着牛车进城，店铺重新开张，很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主顾纷纷进来询问。 生意比往日更红火，一直忙到下午，天擦黑时，突然一妇人闯了进来， “苏灵韵！” 苏灵韵自柜台后出来，见是周德春的老婆钱氏。 “之前是我们不好，求你放了我当家的，这铺子我不要了，只要我儿子和他爹平平安安的回来！”钱氏一改之前的嚣张，进门便给苏灵韵跪下求饶。 苏灵韵去搀扶她，“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我儿子还年轻，他爹年纪大了，关在大牢里很快就会没命的！他们平时老实本分，也没你们有本事，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求你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吧！”钱氏不肯起来，痛声哭喊，不断给苏灵韵磕头。 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顾客围过来，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不知道，看着挺可怜的！” “是啊，这么年纪了竟然哭成这样，这香铺的老板娘怎么忍心？” …… 苏晓恨声道，“你凭什么逼迫灵韵，赶快起来！” 苏灵韵也看出来了，钱氏故意当着人做这种姿态，引人同情，逼迫她去救周家父子。 “赶快起来！”苏晓上前去拉扯她。 “我夫君和儿子都要没命了，我一个孤老婆子还活着做什么，灵韵若不是帮我，我今日便只能一直跪在这。灵韵，我给你磕头了，你要我的命都行，求你发发慈悲！”钱氏哭的涕泪横流。 “明明是他们自己作孽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你让灵韵怎么救他们？”苏晓气道。 钱氏不听，只不断磕头求饶。 元瑾突然进来，将苏灵韵拽到身后，凤眸冷沉，“钱氏，我妻子的外公外婆还重伤未愈，你要她帮你救害他们的人，那你至她于何地？” 钱氏愣了一下，又继续哭道，“我不管，我只知道只有她能救我夫君，我夫君年纪大了，还要被流放，这是逼死他 啊，还有我可怜的儿子，你们这是要我家破人亡！” “好，你继续哭闹，我现在便去报官。城主若知道你不知悔改，仍旧刁难我们，说不定会牵连周德春和周链，如今是判的流放，难道你要他们立即被执行死刑？”元瑾声音清冷，掷地有声。 钱氏抬头，“我怎么刁难你们，我是上门来求情的。” “你这分明是逼迫灵韵！”苏晓怒喝一声。 “不必多言，我这就去报官，到时看咱们城主大人怎么说。”元瑾道了一声，握着苏灵韵的手往外走。 “别，别告官！”钱氏慌忙起身拦住元瑾，“你们真的不肯帮？” 苏灵韵冷笑，“我外公差点没了命，你要我如何帮你？” 钱氏阴冷的看着苏灵韵，“我夫君和儿子若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苏灵韵唇角勾出抹讥笑。 钱氏脸色变了变，瞪了苏灵韵一眼，愤愤离开。 苏晓追上去，喊道，“你若再敢来，我们立刻去告官。” 钱氏脚步一顿，匆匆走了。 “实在可恨！”苏晓气哼哼道。 “别管她！”苏灵韵将门关上。 之后几日，钱氏到没再上门。 周家父子关在大牢里，苏大祥每日为了李氏和曹氏的事自顾不暇，周家二老便踏实的在苏灵韵家里住下来，再没有人上门打扰。 夜里，服侍外公外婆睡下，苏灵韵沐浴后，坐在窗子下和元瑾一起读书。 已经是九月末，秋风清凉，自窗子里吹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苏灵韵将白日里的账目理清，抬头笑道，“相公，你猜咱们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多少？”元瑾手里拿着本书，懒懒倚在靠背上，淡笑问了一声。 “足足有一百两银子！”苏灵韵小兴奋的道。 元瑾点头，“是不少！” “一天有一百两，那一个月岂不是就有三千两！”苏灵韵拨着算盘，声音里都是激动。 “是，恭喜娘子，你很快就要成了远近闻名的富婆了！”元瑾半开玩笑的道。 苏灵韵抿着嘴笑，将账目记录好，笑道，“我现在知道相公为何教我读书习字了，就是为了今天做掌柜。” “嗯，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元瑾抬手摸了一下苏灵韵的小鼻子，动作亲昵。 苏灵韵越过木几靠过来，趴在男人肩膀上，一双水眸微微上挑，声音软糯，“相公，我账册看完了，我们也休息吧。” 女子身体柔软，唇瓣粉红，看的元瑾心口不由的抖了抖，声音都有些干哑，“好。” 苏灵韵却似不知道自己撩拨了男人，起身下去，“我去铺床。” 元瑾轻轻吁了口气，感觉这个秋夜突然有些燥热难熬。 …… 这日，元瑾不在，苏晓收到温子书的书信和他约在月华桥下相见，早早出门了，店里只有苏灵韵一人。 正帮一个有头风症的妇人挑选草茶，突然一婆子进来，身后带着两个家丁，指着苏灵韵道，“就是她卖给我的那香料，将她带回府去。” 苏灵韵一怔，问道，“出了何事？” 婆子冷声道，“我们家小姐用了你的香，头晕无力，你是不是放了什么毒要毒害我家小姐？” 苏灵韵嗤笑一声，“你家小姐姓甚名谁，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害她？” “休要狡辩，我现在便带你去见官，看你还嘴不嘴硬！”婆子仗着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平时嚣张惯了，说起话来也先压人一头。 两个家丁上前便要来押解苏灵韵。 苏灵韵脸色冷下来，“你家小姐头晕未必就和我的香有关，你们没有证据，这样上门抓人，真以为自己是衙差了？若是到了公堂上，我反咬一口，告你们私自抓人，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也要受到城主责罚。” “刘妈！”两个家丁听了苏灵韵的话顿时不敢再妄动，为难的看向那婆子。 刘妈冷笑一声，“你这丫头到是能言善辩，我老婆子可不是吓大的。” 第135章 再见谢青青 “你自然不害怕，可到时候追究起来，受罚的是你主子！做下人的，最本分的就是不给主子惹麻烦，你们主子有了麻烦，你到时候能逃的了？”苏灵韵不急不缓，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你！”刘妈瞪着苏灵韵，但也知道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苏灵韵将手边的东西收好，淡声道，“这样吧，我跟着你走一趟，去看看你们家小姐，顺便也检查一下你从我这买走的香料。你也可以顺道请个大夫回去，若大夫说是我香料里有毒，害的你家小姐头晕，我自无话可说，到时候你再报官也不迟。” 刘妈脸色缓了下来，冷哼一声，“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店里还有客人，苏灵韵将客人送走，又留了纸条给苏晓，才关上店门和那婆子回家。 路上刘妈又指使一个家丁去请大夫、 绕过长街一直往东走，东边都是富户人家居住的地方，胡同幽深，两边院墙又高又大。 婆子带着她在一处偏门停下，门两边的灯笼上写着谢字，看来这家主子姓谢。 进了偏门后，刘妈带着她穿过几个院墙，进了一处小院。 院子不大，却很精致，种了很多花草，还吊着一个秋千，一看便知是家里小姐住的地方。 “别乱看，跟我来！”刘妈没好气的道了一声，沿着台阶上去。 进了堂屋，刘妈让苏灵韵等着，自己掀珠帘进了内室，声音立刻变的恭敬，“小姐怎么样？” 回话的似是个丫鬟，低声道，“还躺着呢，香料铺的人怎么说？” 两人在里面低低叙话，苏灵韵打量了一下屋子的摆设，都是红木的家具，靠墙放着两张桌椅，隔着一道水墨莲花的锦绣屏风，对面是休息的美人靠。旁边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花瓶，还有一些女子用的扇子等物，屋子里香气弥漫，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 正打量着，屋外传来“吱吱”的声音，苏灵韵目光一闪，抬步出去，见廊外的丁香树下放着一个木笼子，笼子里一只紫貂正虚弱的叫着。 看到她过来，紫貂顿时前爪趴在木笼子上，双目哀凄的看着她，像是在求救。 它头上的皮毛蹭掉了一块，露出带着血丝的皮肉来，浑身骨瘦如柴，不见半分紫貂的灵气和活泼。 苏灵韵猛的想起来了，这只紫貂本是她和元瑾抓的，后来以五百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一位姓谢的小姐。 难道这院子里住的女子便是当日买下紫貂的那位小姐？ “你在这里过的不好？”苏灵韵用手指敲了敲木笼子，低声问道。 紫貂立刻点头，抱着前爪做出求饶的姿势，看着越发的可怜。 “可是我已经把你卖了，还怎么救你？”苏灵韵皱眉嘟囔了一句。 正说着，后边刘妈喊道，“小丫头，进来！” 苏灵韵对着紫貂使了个眼色，让它稍安勿躁，起身跟着刘妈进去。 进了里屋，一股百合香铺面而来，屋里的摆设也更加精致，雕花木床上落着淡粉色的床纱，隐约可见一女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刘妈拿了香料盒子给苏灵韵，冷声道，“这就是我在你们店铺里买来的，买来后一直没用，昨天晚上才用了一些，今早开始我们家小姐就病了！” “你们这些混账，大夫请来没有，是不是看着本小姐死了你们才上心！”床帐内突然传来一声冷斥，只是说话的人有气无力，没什么气势。 刘妈赶紧过去，掀开床帐，担忧道，“小姐，大夫去请了，马上就来。你觉得怎么样，我看还是赶紧报给老爷吧！” “不许告诉我爹！他如今一心宠那个恶妇，哪里还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我干脆死了算了，也好早些去见我娘亲！”女子哽声道。 “小姐说的什么胡话！”刘妈突然抹泪哭起来，看样子是真担心床上的女子。 “奶娘！”女子抓着刘妈的手，“你说是不是那个贱妇要害我？” “不会的，小夫人对小姐还是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不，只有我知道她是个恶毒的，表面上装作对我好，其实早就想把我赶出去。” “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 …… 主仆两人说话，苏灵韵已经打开香料盒，用手指捻了一点香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是她制的香，没错，也没有什么问题。 苏灵韵微微皱眉，在屋子里环视一周，待看到窗台上放的花草，顿时了然，忍不住扑哧一笑。 刘妈立刻回过头来，眼睛还红着，狠狠一抹眼睛，斥道，“我们家小姐都这样了，你还笑，我看你就是故意下毒害我们家小姐。” 苏灵韵歪头顺着撩起的床帐看向里面的女子，问道，“姑娘是不是头晕眼花，恶心想吐，脸上还起了一些小红疙瘩。” 女子将床帐撩起来，皱眉看着苏灵韵，“你怎么知道？” 苏灵韵耸了耸肩，“的确是这香料的问题。” 刘妈噌的站了起来，瞪圆了眼，“你这是承认了？” 苏灵韵摇头，“是香料的问题，却也不只是香料的问题。” “什么意思？” 苏灵韵走到窗前，将窗台上的一盆金鸡子搬起来，脆声道，“我调的这个百合香，以百合为主，又用了罗兰增加香甜气，而金鸡子正好和罗兰犯冲，尤其是正开放的金鸡子，两者在一起，闻了的人便会浑身无力，头晕想吐，严重的脸上生红斑，再严重了，甚至会中毒昏迷。” “啊？”刘妈惊愕的张大了嘴，半晌才道，“那、那我和香梨怎么没事？” 香梨是伺候女子的丫鬟。 苏灵韵解释道，“听你说昨晚你便为你家小姐点了香，百合有安神的效果，想来你是为了让你家小姐睡个好觉。夜里的时候，只有你们家小姐在，又关了门窗，两种香气混在一起，是最浓郁的时候。白日里你们进来伺候，开了门窗，又进进出出，自然没什么反应。” 刘妈愣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苏灵韵的。 此时，门外香梨进来道，“小姐，大夫请来了。” 第136章 重得紫貂 苏灵韵道，“正好，大夫也来了，你们可以再让大夫确诊一下我说的对不对？” 刘妈哼道，“那你在门外等着，若不是那金鸡子的问题，我还要拿你是问。” 苏灵韵挑了一下眉，转身出去。 大夫进了屋，刘妈放下床帐，让里面的谢青青只漏出一直胳膊在外面，由大夫诊脉。 苏灵韵出了外屋，见另外一个丫鬟正拿了食物在喂紫貂，那紫貂缩在笼子一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小丫鬟叫了几次没了耐心，冷声道，“爱吃不吃，不吃就饿死你！” 苏灵韵走过去，蹲在笼子面前，笑道，“这是你家小姐养的？” 那丫鬟见苏灵韵和她差不多大，又长的喜俏可人，观之可亲，便回道，“是我们家小姐的。” “那怎么这般模样？”苏灵韵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小丫鬟皱眉道，“这紫貂是我们家小姐好心从皮货店里买下来的，花了五百两银子呢！可是自从买来之后它就不听话，经常不吃不喝，有一次还抓了我们家小姐的手，我们小姐一怒之下打了它，便也不怎么管它了。” 苏灵韵点头，淡声道，“这紫貂本是生在深山之中的灵性之物，这样关在笼子里，它自然是不乐意的。”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紫貂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苏灵韵。 小丫鬟轻哼，“不关起来若是再伤了我们家小姐怎么办？” 苏灵韵没说话，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笼子。 片刻后，刘妈送大夫出来，千恩万谢送出门去。 苏灵韵起身，“大夫怎么说？” 刘妈仰着下巴哼了一声，“和你说的差不多，幸好是这样，否者你就等着见官吧！” “既然不是我香料的事，那我便回去了！”苏灵韵笑道。 “你等会！”刘妈道，“我们家小姐还要见你。” “哦！”苏灵韵应声，跟着刘妈又进了内室。 窗台上的金鸡子已经被搬走了，窗户大开，香梨拿着扇子扇风，正在驱散屋子里的香味。 床帐内，谢青青喊道，“刘妈，你去给我查，这金鸡子是谁搬过来的？” 刘妈忙上前道，“小姐别急，奴婢已经问过了，是院子里的青橘，见这花开的好就自作主张搬了过来，奴婢已经打罚过了。” 青橘是一早跟着伺候谢青青的，估计只是个意外。 谢青青嗯了一声，问道，“香料铺的掌柜呢？” “带来了！”刘妈道了一声，转头对着苏灵韵喊道，“我家小姐叫你呢！” 苏灵韵忍着脾气，走过去，“小姐好些了吗？” 一只白皙莹润的手伸出来，掀开床帐，随即谢青青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灵韵，笑道，“听着声音就不像以前香料店里的周掌柜，没想到真这般年轻。这香是你调的？” 苏灵韵淡笑点头，“是！” “香味不错，比以前更淡雅，却留香绵长。”谢青青夸赞道。 “多谢小姐喜欢！”苏灵韵容颜轻淡，不喜不惊。 “刘妈，给她十两银子，算是今日补偿，打发她走吧！”谢青青脸上还带着几分倦色，抬手挥了挥。 “是！”刘妈应声。 苏灵韵挑了挑眉，道，“谢小姐，我有件事想求你。” “何事？”谢青青斜挑着眼尾看过来。 “我在院子里看到有一只紫貂，那紫貂桀骜不驯，十分难缠，看样子也不得小姐喜欢，不如小姐出个价钱卖给我。”苏灵韵温声笑道。 谢青青顿时睁大了眼，再次仔细的打量苏灵韵，恍然道，“你、你是卖给我紫貂的那个人！” 苏灵韵没想到她竟然还记着，干脆承认，“是！” “原来是你！”谢青青眼珠转了转，看到苏灵韵，便想起了之前和她在一起的男子，想到那人不俗的样貌，心头顿时跳了起来。 自从那日见了元瑾后，家里给她提了几门亲事，她总是不自觉的拿那些人和元瑾比较，竟再无入眼之人。 那只紫貂若不是因为元瑾的缘故，估计在把她抓伤的时候就被她打死了。 “你和你夫君，不打猎，改做香料了？”谢青青试探的问道。 “是，以前香料的老掌柜是我外公，如今他身体不好，便由我和我相公继续经营铺子。” 谢青青目光一黯，元瑾果真是她相公，他们已经成亲了！ 突然间兴致缺缺，谢青青淡了脸色道，“我知道了，那紫貂来了我这就没安生过，寻死腻活的让人厌烦，你带走吧！” “谢小姐买的时候是五百两银子，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让刘妈跟着我回、” 苏灵韵的话没说完便被谢青青不耐烦的打断，“谁要你的银子？本小姐是缺那点银子的人吗？紫貂你带走就行了！” 求之不得！ 苏灵韵微微撇了下嘴，不愿再和这位跋扈的小姐多说，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 出了房门，苏灵韵将笼子打开，笑道，“既然在这里不好，就跟我走吧！” 紫貂愣了一下，猛的在笼子里蹿了出来，扑进苏灵韵怀里。 旁边刘妈看的一愣，这紫貂自从被买回来，便和谁也不亲近，没想到竟和苏灵韵这般的亲热。 果真是养不熟的畜生！ 刘妈冷哼一声。 “代我再次谢过你家小姐！”苏灵韵回头道了一声，抱着紫貂离开。 刘妈看着她出了小院的门才回去。 谢青青看到刘妈，淡声问道，“人走了？” “走了，紫貂也抱走了！”刘妈倒了一杯茶给她，关切道，“小姐可感觉好些了？” 谢青青心里想着别的事，不答反问道，“那个香料铺是不是在东市街上？” 刘妈忙道，“是，生意挺红火的，比以前周掌柜在时还好，听说还卖什么药茶、” 谢青青抿着唇，耳根微红，装作不在意的道，“那以后你再去买香，我跟着你一起去。” “小姐去做什么？”刘妈惊愕问道。 “我自己亲自去挑香，不行吗？怎么那么多话？”谢青青突然有些恼怒。 对于自家小姐的喜怒无常刘妈也已经习惯，见她生气，不敢再多问，忙恭敬应声。 第137章 带紫貂回家 苏灵韵抱着紫貂回到店里，苏晓已经回来，正在给顾客称香，眉目之间都是羞涩的情意，看来和温子书相谈甚好。 “灵韵，你去哪儿了？”苏晓问道。 苏灵韵将谢家小姐的事说了一遍。 苏晓不屑的笑，“真有意思，谁认识什么谢小姐，王小姐的，干嘛要给她下毒？” 她送走了顾客，走过来，此时才看到苏灵韵怀里的紫貂，顿时惊讶的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紫貂！” “紫貂？”苏晓越发的稀奇，“上次咱们在山上还捉到一只，只是被你给放走了，我都没仔细细瞧。这紫貂长的真是可爱，只是怎么这副样子？” 像是被虐待了一样。 苏灵韵将紫貂放在桌子上，找来伤药和纱布给它上药。 “真好玩！”苏晓脸上露出几分小姑娘的好奇，抬手想摸一下紫貂。 紫貂迅速的一躲，躲到了桌子的另一角上，警惕且戒备的看着苏晓，甚至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呦呵！”苏晓掐腰道，“你这小玩意，碰一下还不行了！” 苏灵韵拿了伤药回来，一坐下，紫貂立刻又扑进她怀里，看的苏晓直瞪眼。 “谢家人对它不好，它有点惧生！”苏灵韵一边给它上药一边解释。 “那怎么和你这么亲？”苏晓不解的道。 此时正好有客人进门，苏灵韵道，“你先去招呼客人。” “哦！”苏晓应了一声去了。 上好了药，又包扎好，苏灵韵用蜂蜜调了一个鸡蛋给它吃，紫貂饿的厉害，几口便吃了干净，苏灵韵又剥了些松子和核桃给它。 苏晓看它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心里更加喜欢，只是不敢再上手去摸。 傍晚时，元瑾办完事回来，看到正和苏灵韵嬉闹的紫貂愣了一下，“这是、我们之间抓的那只紫貂？” 苏灵韵抬头甜甜一笑，“相公好眼力！” 过了半年了，紫貂长了不少，他竟然一眼认出来。 元瑾笑了笑，“不是被一位小姐买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灵韵将白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元瑾听完，稍稍挑眉，“也许，这就是缘分。你打算怎么办？养着它？” “你看它这么瘦，身上还有伤，放回山里恐怕不行，我把它的伤先治好再说。”苏灵韵道。 元瑾自是没什么意见，只是靠近紫貂时，发现它对自己也十分戒备，也就是说这东西对谁都很警惕，唯独和苏灵韵一个人亲近，这到让元瑾很是惊奇。 晚上回到家，周老伯和周婆婆看到活的紫貂也同样的惊讶，又非常喜欢，只是紫貂躲在苏灵韵肩膀上，看到生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家伙胆小，又倔强。 “外公，外婆，这紫貂本是我们从山上抓的，卖给城里一位小姐，那小姐没什么耐心，还让紫貂受了伤，因缘巧合下我又讨要了回来。”苏灵韵和两人解释，“它身上有伤，我不能每日带着它去店铺了，劳烦外公外婆在家里照顾它。” 周老伯两人在家里正好无聊，多个玩意也新鲜，高兴的答应下来。 苏灵韵也不将紫貂关在笼子里，只让它在院子里跑，只是紫貂对环境还不熟悉，只窝在苏灵韵身边，等它睡觉时，便趴在她屋子里窗子上。 元瑾只当这紫貂和苏灵韵有缘，并未多想。 次日一早，苏灵韵把给紫貂的事物准备好，又交代周婆婆何时给它上药，才坐着牛车和元瑾进城。 店铺里一切如常，快到晌午时，谢青青带着奶娘刘妈进了门。 进铺子时，只听刘妈问道，“小姐，那百合香还多着呢，不用买了。” 谢青青摇着团扇瞪她一眼，“我再买点别的香不行吗？” 刘妈顿时不敢说话了。 进了店，谢青青在屋子里一扫，立刻落在正包药茶的元瑾身上，不由自主的抬步走过去，声音也温柔下来，“小女子见过元公子。” 元瑾要有些惊愕的抬头，“这位小姐认识我？” 谢青青忙道，“我之前在你手中买过一只紫貂，元公子不记得了吗？” 她心里有些失望，她相貌怎么也算是上乘，元瑾竟然没记住她。 元瑾想起昨日苏灵韵说的事，心中顿时了然，淡声道，“原来是谢小姐，有事吗？” “我是、来买香的，元公子能帮我介绍一下吗？”谢青青弯着眼道。 “我娘子和堂姐在那边，她们对女子用的香更熟悉，谢小姐可以让她们帮你介绍。”元瑾语气疏淡。 谢青青回头看了一眼，嗔声道，“你娘子和她堂姐正在忙着照顾别的客气，元公子便帮我一下吧！” “实在抱歉，我对香料不太熟，劳烦谢小姐等一下吧！”元瑾说完，继续包药茶。 谢青青紧紧抿着唇，因为元瑾的冷淡而不快。 柜台后，苏晓用手肘碰了碰苏灵韵，“灵韵，你看！” 苏灵韵正忙着包香，此时才注意到谢青青，疑惑道，“这位谢小姐怎么又来了？” “她就是谢家小姐？”苏晓问道。 苏灵韵点头。 苏晓眼睛扫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谢青青，突然对着苏灵韵俯耳道，“我看这谢小姐是专门来找你家相公的，你可小心点。” 苏灵韵挑眉，“不能吧，她知道元瑾是我相公！” 苏晓冷哼一声，“这些小姐因为出身富贵，觉得什么东西都能得到手，有时候廉耻也是不要的。何况你家相公长的那么出众俊美，你可千万小心点。” 苏灵韵斜眼看过来，见元瑾脸色冷淡，歪头笑道，“我相信我家相公。” 苏晓睨她一眼，“你这是没心没肺。” 苏灵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边，刘妈似乎也察觉自家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顿时心生警惕，这元瑾可是成了亲的人啊！ 忙拉住谢青青的手腕，“既然元公子忙着，我们就去找她娘子买香吧。” 谢青青不情愿的离开，到了柜台前，越看苏灵韵越不顺眼，就算她长的不错也毕竟是个乡下女子，元瑾那般风华清贵的人物怎么能娶个乡下人？ 第138章 甲鱼汤 “谢小姐来了！”苏灵韵脸上不漏异样，“要买香吗？昨天你将紫貂送给我，我还没感谢谢小姐，小姐今日看中什么香，我送给小姐。” 谢青青仰着下巴傲气道，“本小姐买不起吗？要你送！” 苏晓皱眉，“你这人怎么说话，灵韵明明是好意！” “你是哪根葱？一个打杂的也敢顶嘴，没大没小，这若是我家的丫鬟一早就打出去了！”谢青青瞪眼看着苏晓。 “你、”苏晓气的脸发白，“我不是你家下人！” “谢小姐，我堂姐不是打杂的。”苏灵韵唇角仍然勾着，眼中却没了笑意，“你还要买香吗？如果不买，请不要妨碍后边的客人。” “你怎么和本小姐说话？作为女子，抛头露面，不守妇道，还真把自己当掌柜了！”谢青青冷嘲一声。 元瑾转头看过来，长眉皱着，俊脸上带了几分寒意。 苏灵韵并不恼，淡声道，“我并不觉得做生意自力更生有什么丢人的，谢小姐的父亲便是生意人，男子做的了事，女子自然也可以。而且、” 苏灵韵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帮扶相公一起挣钱养家，自觉比那些只靠着家里，靠着父母恩惠生存的一些寄生虫要高尚的多。” “你说谁是寄生虫！”谢青青顿时恼羞成怒，扬手便要往苏灵韵脸上打去。 她挥到半空中的手被人抓住，随即被狠狠甩落，元瑾站在一旁，俊脸冷厉，“谢小姐若不是真心来买香的，便请出去吧。” 见是元瑾，谢青青顿时没了方才的气焰，握着被抓疼的手腕，眼睛里泪珠打转，“你竟这样对我？” 刘妈立刻护在自己小姐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作何，只是请她出去！”元瑾没有表情的道。 谢青青异常羞恼，跺了跺脚，用帕子捂着脸，扭头跑了出去。 刘妈忙在身后跟上去。 元瑾回头看向苏灵韵，目光顿时变的轻柔，“没事，以后她再来，不必理会。” “嗯！”苏灵韵轻轻点头。 “还有、”元瑾勾唇一笑，不顾旁人还在，摸了一下苏灵韵的头，“刚才说的很好，你比那些养尊处优，只能依赖家里人的小姐强百倍！” 苏晓“噗嗤”一笑，红着脸转过身去，嘟囔道，“你们能不能回家再说情话，肉麻死了！” 苏灵韵耳根也红了起来，低着头，眉眼之间带了几分羞涩。 元瑾笑了笑，回去继续包药茶了。 傍晚回到家，一开门进去，周婆婆便急匆匆走过来，拉着苏灵韵道，“你快去看看！” “怎么了？”苏灵韵一脸纳闷。 “就是那紫貂！”周婆婆焦急道，“你们走了以后，它一天都没吃东西，只在窗子上趴着，药也不让上，我一靠近它就躲的远远的。可急坏了我和你外公了，生怕再把它给饿坏了！” 苏灵韵气道，“不吃就不理它！” 两人到了窗前，紫貂看到苏灵韵顿时精神抖擞，抬腿扑进苏灵韵怀里。 苏灵韵拍了一下它头，训斥道，“我都带你回来了还不听话，不吃饭就饿着你！” 紫貂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苏灵韵，呜咽一声趴在她肩膀上。 苏灵韵把它放在桌子上，周婆婆立刻拿了食物来，笑道，“这浆果是你外公特意跑到山上采的，还有这松子核桃，我都用蜜水调过了。” 苏灵韵喂给紫貂，紫貂立刻抱着果子吃起来。 “这是外公、外婆，是自己人，我不在家由他们照顾你，你若再不听话，不肯吃饭，我便将你送回谢家。听到没有？”苏灵韵训道。 紫貂露出几分委屈的表情，却点了点头。 “我去拿伤药！”周婆婆慈祥的笑道，起身将瓷瓶拿了来。 这一次紫貂到是温顺了些，任由周婆婆给它上药包扎。 周老伯走过来，笑呵呵道，“这小东西，还挺有脾气！” “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苏灵韵冷哼。 周婆婆哈哈笑起来，“没想到咱们灵韵还是个暴脾气的，以后若是有了孩子可怎么办？” “我看她啊，还不如元瑾会教养孩子。”周老伯也笑她。 元瑾正在院子里栓牛绳，闻言看过来，正好和苏灵韵四目相对，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苏灵韵抿唇笑道，“相公说了我还小，过两年再要孩子。” 周婆婆凑近些，压低声音，“说小也不小了，你娘在你这个年纪都怀了身孕了。元瑾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对劲，要不要看大夫？” 苏灵韵一愣，“什么不对劲？他没说哪里不舒服啊！” “你啊！”周婆婆点了一下她额头，“真是什么都不懂！” 苏灵韵无奈的挑眉。 夜里，理完一天的账目，苏灵韵继续练字，想起白日里周婆婆的话，不由的担心问道，“相公，你身体不舒服？” “嗯？”男人看着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抬眸道，“没有，怎么了？” 苏灵韵摇了摇头，“没什么。今日外婆问我们为什么还不生孩子，我说我年纪小，她便问我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元瑾怔了一下，灯影下俊颜微红，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 听他说身体没有不舒服，苏灵韵便也没再继续追问，低着头认真练字。 元瑾目光幽幽的看着少女，突然问道，“你呢，想要孩子吗？” “啊？”苏灵韵抬头，思忖了片刻才道，“不知道，有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元瑾一本正经的道。 随即两人看着对方都笑了起来。 次日晚上回来，周婆婆端了一大碗甲鱼汤放在元瑾面前，笑道，“这是你外公特意去集市上买的，很新鲜，多吃点。” 元瑾脸色有些发青，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浅笑道谢，“外公和外婆辛苦了。” “是乌龟汤！”苏灵韵眼馋的看着，“我也想喝一点。” 元瑾刚要将汤碗给苏灵韵，就听外婆斥道，“我给你熬了排骨汤，那个是专门给元瑾的。” 元瑾脸色更黑…… 第139章 吃醋了？ 是夜，苏灵韵总觉得元瑾看自己的眼神比往日深邃，泛着绿光，似极力克制什么。 苏灵韵凑过去，歪着头问道，“相公，难道你真的生病了？” 少女刚刚沐浴过，衣带子系的松散，淡淡香气飘散出来，男人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低头亲下去。 急迫的像似窗外的风打芭蕉。 半晌，嘴里尝到了腥甜，苏灵韵睁开眼睛，顿时惊吓道，“相公，你流鼻血了！” 元瑾抬手摸了一下鼻子，看到手掌上的血红，脸色顿时说要难看就有多难看，一拍桌子，起身大步往外走。 苏灵韵吓坏了，“我去找外公，请大夫！” “别去！”元瑾一把拉住她，紧绷着身体，声音压抑暗哑，“小妖精，我真是被你害死了，回屋里去，不许告诉任何人！” “可是……” “听话！”男人眼眸漆黑如夜。 “哦！”苏灵韵讷讷应声。 元瑾开门出去，很快回来，已经冲洗干净，见苏灵韵还一脸紧张，不由的笑起来，“没事，只是秋日干燥，有些上火。” “真的？”苏灵韵不信。 “真的！” 元瑾深吸了口气，看上去比方才平静了许多，将窗子打开，立刻有凉风吹进来。 “天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嗯！”苏灵韵铺了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犹不放心的道，“夜里你若不舒服一定告诉我，千万不要忍着。” 不忍着如何？ 元瑾自嘲一笑，却点头道，“好！” 又喝了两杯凉茶，将心火彻底浇灭，元瑾才上床睡觉，看着已经睡着的少女，心头不由的发软，心底的那个念头不受控制的滋长起来。 和苏灵韵在一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而且觉得舒服。 隔了两日，谢青青再次登门，这次元瑾不在，苏晓懒得搭理她，讨了个没趣走了。 自此以后，谢青青隔三差五的便到店铺里来，每次都直接去找元瑾，嘘寒问暖，没事找事也要说上几句话，甚至有一次还亲自煲汤带了来。 元瑾每次都冷面拒绝，丝毫不留情面，但是谢青青便像着了魔一样。 连苏灵韵也察觉谢青青的确是对元瑾有所图谋，好在元瑾并不上心。 苏晓气道，“真没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人都不曾好好管教吗？” 苏灵韵道，“她的确没有亲娘，谢员外忙着生意，也不怎么管她。” “果然没有教养！你可看好了元瑾，像这种家里有钱的狐媚子，最是让男人动心了。”苏晓低声道。 苏灵韵看了一眼元瑾，淡声道，“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谢青青又来了。 推门进来，谢青青甚至还挑衅的扫了苏灵韵一眼，然后直奔元瑾而去，她身后的刘妈提着一个食盒，脸色难看，似乎并不愿意来。 “元公子！”谢青青一脸娇柔，走到桌子前自来熟的坐下，“两日不见，元公子一向可好？” 元瑾挑选药茶，长指骨节分明，俊颜淡淡，头也未抬，“谢小姐那边坐，我正忙，不方便和谢小姐叙话。” 面对元瑾的冷淡，谢青青已经习惯了，开始还委屈窘迫，如今竟然一脸的坦然，“元公子你忙，不必管我，我自己坐着就好。” 元瑾没答话。 谢青青痴痴的看着男人俊美的侧颜，伸手将刘妈手里的食盒接过来，打开后，端出两盘点心放在桌子上，“元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芙蓉糕和酥饼，你尝尝好不好吃？” “我不吃甜食！”男人冷冷道了一声。 “你尝尝嘛，人家亲手做的！”谢青青伸出纤纤素手，将糕点往元瑾面前一推。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柔嫩的小手来，两指一捏，拿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嗯，真不错，谢小姐的手艺可堪比福顺斋的厨子了！” “谁、谁让你吃了？”谢青青瞪着苏灵韵。 苏灵韵将一大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小脸蛋鼓鼓囊囊的，含糊道，“谢小姐不是送给我相公的的吗？我相公的就是我的，我自然能吃啊！” “你！”谢青青气的说不出话来。 元瑾勾唇浅浅一笑，将盘子推给苏灵韵，“娘子说的对，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这些都吃了吧！” “我一个人吃不了！”苏灵韵道了一声，喊道，“堂姐，来吃糕点，人家谢小姐亲手做的呢！” “来了！”苏晓应了一声，小跑过来，憋着笑拿起一块酥饼，吃了一口连连点头，“的确不错！” 店里还有看香料的其他客人，苏灵韵把盘子端过去，笑道，“大家都尝尝谢小姐的手艺。” 那些客人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架不住苏灵韵的热情，都拿糕点吃起来。 刘妈脸色越发的难看，苏灵韵把她们家小姐当成什么了？ 谢青青白着脸，恨恨瞪了苏灵韵一眼，拂袖而去。 分完了糕点，苏灵韵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没好气的睨了一眼元瑾，转身进了后院。 元瑾微一挑眉，让苏晓照顾好客人，自己也跟了上去。 苏灵韵正在翻晒后院晾的草茶，看到元瑾自后面跟上来，淡声道，“谢小姐做的点心的确很好吃，相公不去尝尝吗？” “韵儿都已经吃完了，我还吃什么？”男人声音温淡。 苏灵韵背对着他抿了抿嘴，哼声道，“那以后谢小姐再送糕点来，我全部给相公、” 她话没说完，后腰便已经被人抱住。 男人贴上来，俯身在她耳边道，“吃醋了？” 他声音低沉，气息微热，拂过苏灵韵的耳边，说不出的亲昵，她脸颊也跟着烧热起来，不由的垂眸道，“没有！” 男人胸膛鼓动，似低笑了一声，轻声道，“吃醋也是应该的，你若不吃醋，我反而要难过了。” 苏灵韵心跳似停顿了一下，猛然转头看向男人。 元瑾低头亲在她额头上，低低道，“其实她每次来我很厌烦的很，她再来，你便像今日一样将她赶出去。” 苏灵韵面颊含粉，心里欢喜，却冷哼道，“人家来看你的，我凭什么赶人家？” “那她再来，我就避开不见。” 苏灵韵噗嗤一笑，听了元瑾的话，似乎谢青青再来也没什么关系了。 第140章 苏文卉怀孕 谢青青自香料铺离开，一直回到家里，脸色还青着，不断的怒骂，“混账，贱人，竟然将本小姐和厨子相比，还把本小姐亲手做的糕点给那些脏污的贱民吃，简直过分！” 刘妈将屋里的丫鬟都撵出去，倒了杯茶给她，“小姐别气了，气坏了身体老爷该心疼了！再说和她那样不懂规矩的妇人不值得生气。” 谢青青甩手将茶盏挥出去，“我那个爹早就把我忘了！” 刘妈忙去捡碎瓷瓶，皱了皱眉，低声道，“奴婢有些话不得不对小姐说。小姐、是不是、看上那个元瑾了？” 谢青青脸上一红，扭过头去。 刘妈眉头皱的更紧，“小姐万万不可啊，那元瑾是有妻子的人，小姐这般分明是作践自己，若是传出去坏了名声，小姐还如何嫁人？以后小姐还是不要再去香料铺了！” 谢青青咬着唇道，“可我真心喜欢他，整个青石镇，我还没见过他那般风华的人物。” “小姐糊涂，以小姐的身份，可以匹配更好的人家。老爷一直想让你嫁给城主家的二公子，小姐怎么能自毁前程？” 谢青青冷笑，“那孙义不及元瑾万分之一。” “那元瑾除了长的俊些，又有什么好？”刘妈不解。 “他什么都好，就连他不理我，我都觉得好。” 刘妈，“……” “小姐！”刘妈苦口婆心的劝，“就算那元瑾有十分好，但他毕竟已经娶妻了，小姐总不可能过去做小，老爷也不会同意的，还是算了吧！小姐要为自己以后多考虑考虑，不可任性行事。” “谁说我要过去做小？”谢青青一脸自信，“我要他休妻再娶，光明正大的娶我为妻。” 刘妈看着她，再次无语。 她家小姐从小没了娘亲，老爷宠爱她，自己身为奶娘自然也事事顺着她，真将她惯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小姐，我看那元瑾和妻子感情好的很、” “不要再说了！”谢青青不耐烦的打断刘妈的话，“本小姐不比他那娘子长的差，我爹还有万贯家产，元瑾是聪明人，自知道娶谁对他最好，只要他明白我的心意，总会想清楚的。” “小姐、” “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奶娘出去吧！”谢青青转身趴在桌子上，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刘妈叹了一声，只得先退下去。 大概是被气的狠了，谢青青一连两日都没来，苏晓替苏灵韵高兴，“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苏灵韵却觉得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没那么容易放弃。 进了十月以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了，紫貂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和周老伯周婆婆相处的熟了，性子变的更加活泼，每日跟在周老伯身后上蹿下跳。 因为有紫貂在，周老伯和周婆婆的日子也变的充实起来。 苏晓告诉苏灵韵，苏老大家每天都是水深火热的，他带回来的那个外室仗着自己怀了儿子，在苏家作威作福，俨然成了大娘子，她那娘更是嚣张，不但指使李氏做饭洗衣服，连苏王氏都不能闲着。 李氏在家里整天骂人，找苏老大哭嚎，苏老大被两个女人闹的没办法，等身上的伤一好，又出门做生意去了。 说是做生意，其实还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 苏王氏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躲清闲，几次来苏老二家和张氏哭诉自己活不下去了，这么年纪，还被一个小辈指使干活。 苏晓冷笑道，“自从上次的事后，大伯家的日子一落千丈，大伯唯一的银子都花在那曹氏身上，家里许久不见个肉腥，奶这是过不下去 ，想住到我家里来呢！” “婶娘怎么说？”苏灵韵问道。 “我娘是个心软的，等奶再说两次，估计就真的让她搬过来了。凭什么啊，当初分家的时候，奶向着大伯家，把家里的好的田都给了大伯，这么多年也没管过我们家，如今在大伯家过的不好了，就想起二儿子。”苏晓不忿的道。 “对了！”苏晓想起一事，幸灾乐祸的道，“那苏文卉还在大伯家住着呢，住了快一个月了吧！我看她一定是被魏家给休了！” 苏灵韵挑了挑眉，魏家休妻？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文卉的确还在苏家，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苏家每日鸡飞狗跳，曹氏和曹母一个装柔弱、一个嚣张，李氏虽泼辣却没办法，家里整日闹个不消停，她早已经厌烦，恨不得赶快回魏家去，可是她在娘家住了这么久，魏家人也不曾来喊她回去，若是这样回去了，她以后在魏家更没有地位。 一大早，曹母扔了一堆衣服给李氏，让她赶紧洗出来。 李氏气的牙都咬出了血，恨不得将衣服都扔回去，想想苏老大临走时的交代又不敢。 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曹氏说自己之前在城里被赶出来受了惊吓，胎气不稳，苏老大便将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出门之前还交代，要李氏和苏文香她们对曹氏好好的，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把李氏休了。 李氏再泼辣，也害怕苏老大不要她，所以只能忍心吞声。 衣服她不想洗，扔给苏文香，苏文香也不想洗，又扔给苏文卉，“你吃了家里那么多天的白饭，也该多干点活。” 苏文卉抱着衣服气的浑身直抖。 洗衣服的时候便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一起身，直接晕了过去。 李氏吓了一跳，忙将苏文卉扶进屋子里，又让苏文香把村子里的顾大夫给请了来。 苏文卉一直到天傍黑才醒，一睁眼就见李氏满脸堆笑的守着在床边，语气中都带着小心，“文卉，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疼不？” 苏文卉撑着双手起身，“娘，我这是怎么了？” “傻闺女，你怀孕了，都快两个月了！”李氏激动的道。 苏文卉顿时愣在那，不由的抚上肚子，她怀孕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看魏家人还敢不敢拿大？”李氏长长吁了口气，握着苏文卉的手，亲热的道，“文卉，娘的后半辈子就靠着你了！” 苏文卉还愣怔没回过神来。 第141章 帮扶过什么？ 李氏突然放声哭道，“你爹那个杀千刀的，弄了一个贱人回来，仗着自己的肚子爬在我头上，我算看明白了，你爹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账，后半辈算是指望不上了，娘只能指望你了！你怀了身孕，以后在魏家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等你再给魏家生个儿子出来，你就是魏家的功臣，到时候你就把娘接到城里去，免得受那贱人的气。” 苏文卉欢喜道，“娘，大夫真的说我怀孕了？” “当然是真的！”李氏抹泪道，“我已经托人去魏家送信去了，我看他们还敢不敢屈待你？我得让他们请奶奶一样把你请回去。” 苏文卉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可来的真及时，她终于可以离开苏家了，而且在魏家她也总算能翻身了。 次日，魏家果然来了人，是魏母带着魏林阳来的。 得知苏文卉怀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魏母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又将魏林阳骂了一通，说这段时间没来接苏文卉是为了让她消消气。 李氏巴不得苏文卉尽早回魏家去，不敢说什么，痛快的让苏文卉跟着魏家人回城里去了。 苏文卉一走，李氏觉得心里有了指靠，又变的趾高气昂起来。 苏晓把事情告诉苏灵韵的时候，苏灵韵愣了一下，问道，“苏文卉果真有身孕了？” 苏晓点头，“应该是真的，顾大夫都请家里去了，大伯娘送大夫出门的时候，脸上乐的跟朵狗尾巴花一样。” 苏灵韵顿时有些失落，苏文卉都有身孕了，她比自己还小一岁呢！ 傍晚的时候，苏灵韵和周婆婆正炸丸子，朱氏突然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朱氏的大嗓门，“哎呦，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呢！” 周婆婆往外看了看，道，“是你那大嫂来了！” “嗯！”苏灵韵只应了一声，没动地方。 朱氏顺着香味找到厨房，看到苏灵韵正炸肉丸子，顿时眼红起来，他们家刚收了粮食，吃了两日白面馒头都觉得像是过年一样，可老二家除了炖肉就是炸丸子，这简直一天一地。 以前老二过的穷苦她不觉得怎么样，如今见老二一家住大房子，吃香喝辣，她心里便觉得火烧火燎的不舒服。 尤其是元瑾家过好了，店铺里养着苏二福家，家里养着媳妇的外公家，都是外人，他们自己元家到一点没占上光。 “呦！这外婆来了以后，这饭食明显见好，灵韵可是真孝顺啊！”朱氏阴阳怪气的道。 苏灵韵将炸的金黄的丸子放在旁边的盘子里，头也没抬。 周婆婆觉得朱氏毕竟是元瑾的亲嫂子，这样冷落总归不好，忙笑道，“是，元瑾和灵韵每日忙生意辛苦，便让他们吃的好一点。” 朱氏盯着那丸子流口水，“就是过年，我家都没舍得炸过丸子。” 周婆婆笑道，“正好新出锅的，他大嫂赶紧趁热尝尝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朱氏吞咽着口水，上前伸手便去抓丸子。 苏灵韵眼尾扫过来，将周婆婆团好的丸子放进锅里，肉丸子上沾了水，顿时“砰”的一声油点子都溅了出来，正好溅在朱氏抓丸子的手上。 “哎呦！”朱氏烫的一激灵，连忙抱着手后退，放在嘴下吹了吹，见手背上被烫起了几个水泡，顿时怒道，“苏灵韵，你故意的是不是？” 苏灵韵抬头看着她，“大嫂，我正要告诉你把盘子端到一旁去吃，守着火炉容易被溅到，我还没说，你就手伸过来了，是你太心急了！” 朱氏手上疼痛难忍，心里更恨，苏灵韵这是骂她嘴馋没出息。 “烫的严不严重，赶紧拿水冲一下！”周婆婆忙给朱氏倒水。 “不用了，我是来找二瑾的，二瑾呢？”朱氏没好气的道。 “元瑾在东院呢，我去给你喊一声！”周婆婆立刻道。 “外婆，丸子呢？”苏灵韵问了一声。 “马上就团好了！” 朱氏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我自己去找，用不着外人！” 周婆婆皱了皱眉，对着苏灵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对元瑾的大嫂？一家人总归还是和睦要好。” 苏灵韵不屑，“外婆，她欺负我的时候你没看到，可厉害了！我若对她好些，她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到我头上?” 周婆婆自然也看的出朱氏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是我怕你和朱氏这样闹，让元瑾在中间难做。” “才不会！”苏灵韵挑眉一笑，“相公是帮着我的！” “你啊！真是被元瑾宠坏了！”周婆婆笑睨她一眼。 …… 朱氏刚出了厨房，便看到元瑾提着木桶自东院过来，桶里还有水，大概是听到动静怕朱氏欺负苏灵韵才回来的。 “大嫂有事？”元瑾脸色冷淡。 “看你媳妇干的好事！”朱氏将烫了泡的手给元瑾看。 元瑾扫了一眼，将木桶放下，淡声道，“灵韵在炸丸子，大嫂是不是靠的太近了？她做事毛毛躁躁，大嫂以后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朱氏见元瑾这般偏帮自己媳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刚要发作，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好又将火气压了下去。 “我今天来，的确是有事找你！”朱氏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说是求人，却大有一副你若不答应她便不走了的气势。 “什么事？”元瑾问。 “你不是在城里开了个铺子，生意还挺红火的，正好我娘家幺妹闲在家里没事做，就让她去你店里帮忙。工钱不用多给，每天给五十文就行了！”朱氏理所当然的道。 元瑾撇唇笑了一下，声音却淡，“大嫂，铺子里暂时不缺人手。” 朱氏噌的站了起来，指着元瑾道，“二瑾，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爹娘都不在了，可是我和你大哥处处帮扶着你，如今你日子过好了，只管媳妇家人，不管自家人，你摸摸自己良心，你这样对得起谁？” 元瑾抬眼看过来，俊颜清冷，“爹娘死了以后，大哥和大嫂帮扶过我什么？” 朱氏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第142章 雇用朱翠雯 元家父母死了的这些年，他们的确什么都没管过元瑾，田和房他们自己都占着，丰年也没分过一点粮给元瑾。冬天里山上打不到猎物，听说元瑾在家里只靠一些米糠度日，她都不让元老大送一点米来。 朱氏脸皮是何等的厚，很快便坦然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你大哥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我们还要养孩子，自己都顾不过来，自然也没顾到你。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和你大哥总归是一个娘生的吧，不看你大哥，你也得看看死去的爹娘。” 朱氏顿了一下继续道，“大嫂这些年可没求过你什么，就算看在当初爹娘病时我用心伺候的份上，你这次也得帮大嫂一把。” 说到元家父母，元瑾眸色深了深，半晌，道，“好，那就让大嫂的妹子来铺子里吧，不过工钱没有五十文，一日三十文，她若愿意，明日便可去铺子里。” 正好也能让灵韵多休息休息，店里的确太忙了。 “三十文不行！”朱氏一口否决，“我可打听了，苏晓在你们店里，一个月给十两银子。这简直就是把自己的银子白白往外送啊，我没要你给翠雯同样多的工钱已经是通情达理了。” 元瑾起身往屋里走，“就三十文，如果不愿意可以不来！” “二瑾！”朱氏喊了一声，却见元瑾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怕元瑾反悔，朱氏忙又喊道，“三十文就三十文，明日我就让翠雯去你铺子里。” 说完，朱氏又得意的瞥了厨房一眼，才扭着水桶腰走了。 饭后，苏灵韵泡了一壶茶，洗了浆果，一家人围着在院子里乘凉。 紫貂窝在苏灵韵怀里，时不时跳到桌子上抱个果子吃。 秋风清凉，天高气爽，远处山峦起伏，仰头可以看到满天繁星，苏灵韵靠在椅子上，只觉凉风习习，惬意的要睡过去。 周婆婆削了两个秋梨给元瑾和苏灵韵，笑道，“照顾店铺是不是太累了？若是累了便歇两日。” 元瑾接了梨，道谢后道，“还好，灵韵若是累了，可以在家陪陪外婆。” 苏灵韵道，“我还想着再开一家店呢，咱们的店在东市街，靠近城南，城北的顾客每次来都抱怨走的太远，我想在城北开一家店。” 周老伯笑道，“你瞧瞧她野心还不小！” 周婆婆也道，“元瑾要照顾石斛和灵芝，你要每日调香做药茶，哪有精力再去开一家店铺？” “做药茶和调香都可以雇人做。”苏灵韵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我看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要个孩子比较好，如今我和你外公身体还算硬朗，也能帮你照看孩子。”周婆婆一心惦念着苏灵韵和元瑾生孩子的事。 苏灵韵耳根一红，睨了元瑾一眼，呐声道，“外婆，我和相公都说好了，过两年再要小孩。” “我听说你那个妹妹苏文卉都怀身孕了！”周婆婆瞪她一眼，虽然她看不上魏家，但想到那个苏文卉抢了苏灵韵的婚事，如今又先有了身孕，她便心里不舒服。 “她是为了巩固她在魏家的位置，我需要吗？”苏灵韵一手托腮，眼中带着几分得意，挑眉看向元瑾。 元瑾对她莞尔一笑，“自是不需要！” 元瑾说完，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 一直坐到深夜，几人才各自回去休息。 苏灵韵习惯了睡前写几个字，点了烛灯和元瑾又坐在屋里看书，如今她的字大有长进，一撇一捺之间都是元瑾的痕迹。 元瑾见风凉，关了窗子，又拿了一件薄衫给苏灵韵披上。 “韵儿！明日大嫂的妹子朱翠雯要来店里帮忙。”元瑾此时才将这件事告诉苏灵韵。 苏灵韵执笔的手一顿，“你答应了？” “答应了！” “那还和我说什么？”苏灵韵淡淡出声。 “此时我本应该提前和你商量，你若不同意，我明天就让她回去。” “别！”苏灵韵放下笔，笑道，“你都同意了，我若在让你撵走，我岂不成了不通情理的恶妇。” “大嫂的这个妹子我没见过，并不了解，今日同意将她留下本就草率。”元瑾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悠远，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朱氏提到了元家父母。 “相公放心就是，大嫂是大嫂，她妹子是她妹子，我会分的清楚。大嫂的妹子若是踏实肯干，我定不会屈待她，正好我还想在城北也开一个铺子，正是用人的时候。”苏灵韵莞尔笑道。 元瑾握住她的手，眸光轻柔，“好。” 次日一早，朱氏便带自己的幺妹朱翠雯进了元瑾家。 小姑娘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纪，瓜子脸，皮肤白皙，一张薄嘴唇，看上去像是个机灵的。 “二瑾，我小妹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替大嫂好好照顾她，这是咱们自己人，别让外人欺负了！”朱氏说着，故意瞄了苏灵韵一眼。 苏晓站在苏灵韵身侧，气的只掐苏灵韵的胳膊，“谁欺负她了？谁是外人？” 苏灵韵皱眉，“你生她的气，掐我做什么？” “你怎么不上去挠她？”苏晓咬着牙。 “先看看再说。”苏灵韵心平气和的道。 朱翠雯娇羞一笑，声音清脆，“小妹见过二哥哥，二嫂嫂。” 朱氏看着自己小妹满脸得意，“我这个幺妹，人长的好看，贤惠手巧，十里八村没有不夸的。二瑾你可帮嫂子照顾好了，等晚上回来，她跟着你们一起回村，就住在我家里。” “好！”元瑾淡淡应声。 朱翠雯被夸的耳根微红，“长姐放心就是，二哥哥和二嫂嫂一看就是心善好相处的人，定不会委屈了我的。”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尾瞄着元瑾。 朱氏撇嘴笑了一下，拉着朱翠雯的手又叮嘱交代了什么，才让她跟着苏灵韵一起上了牛车进城。 看着几人的背影缓缓离开，朱氏得偿所愿的吁了口气，这第一步迈出去了，往后的路就好走了。 到了铺子里，朱翠雯果然很勤快，打扫屋子，端茶倒水，殷勤又周到，开始见到店里来客人还有些拘谨，后来学着给顾客介绍草茶，香料，丝毫不见怯意。 第143章 小聪明 苏灵韵坐在旁边喝茶，对元瑾道，“大嫂这妹子若是生在做生意的人家，定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元瑾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起伏的道，“小聪明罢了！” “我觉得还好，乡下姑娘，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苏灵韵真心称赞，苏晓刚来店铺的时候，很长时间和客人说话都紧张的磕磕巴巴的。 “你若觉得她好，便多教她一些，若是不喜欢，做一个月便让她回去。”元瑾漫不经心的道。 “嗯，先看看再说！” …… 朱翠雯嘴甜，跟着苏晓学香料，一口一个苏晓姐、苏晓姐的喊，苏晓本就是个脸皮子薄的，渐渐也放下之前的敌意，有问必答。 有她两人在，苏灵韵果然轻松了许多，帮着元瑾包草茶，或者有空的时候还能去后院做些点心给几人吃。 到了快晌午时，天气不好，苏灵韵去后院收药材，朱翠雯在后面跟过来，帮着一起搬箩筐，每样药材都要问一遍， “二嫂嫂，这个是什么？” “当归。” “这个呢？” “黄芪。” “那这两个能泡在一起喝吗？”女子睁大了眼好奇的问道。 “可以，咱们店里就有这种草茶，功效很多，长期喝的话，可以调女子月事，还可以治气血虚弱，对女子很有好处。” “这么好啊！”朱翠雯暗暗记下，又分别问了其他几种草药的功效。 苏灵韵淡淡看她一眼，将草药一一放进屋子里去。 过晌午下起了小雨，昏天暗地，天气变冷，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店里也清闲下来。 苏灵韵在后院制香，苏晓趴在柜台上打盹，朱翠雯翻翻店里的草茶，又翻翻香料，最后还将苏灵韵做的脂粉拿出来试了试。 苏灵韵做的胭脂卖的很少，但是很贵，只有城中固定的几个有钱的夫人来买。 朱翠雯见无人注意，抹了一些唇脂在唇瓣上，照了照铜镜，顿时眼睛发亮。偏淡的石榴红色，清新水润，立刻将她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增色不少，这种颜色绝对是涂唇红纸比不来的。 怪不得一盒要卖十两银子。 朱翠雯拿着精巧的唇脂瓶越看越喜欢，已经不舍不得放回去，转头看了看，见苏晓趴在柜台上已经睡着了，甚至发出轻微的呼声，她眼珠转了转，攥紧了瓷瓶，往袖子里放去。 突然门“吱呀”一响，元瑾撑伞走了进来。 朱翠雯吓了一跳，手里的瓷瓶差点掉在地上，白着一张脸看着元瑾。 元瑾扫过来，淡声问道，“怎么了？” 朱翠雯慌张摇头，宽袖下，偷偷将瓷瓶放了回去。 苏晓此时也醒了，抬头揉了揉眼，“元瑾，你什么时候出门了？” “我出去办点事，路过福顺斋买了灵韵爱吃的点心，灵韵呢？”元瑾问道。 “在后院吧，我去叫她！”苏晓笑道。 元瑾把点心递给她，“估计发懒在睡觉，你把点心拿过去，和她一起吃。” “嗳！”苏晓高兴应声，接了点心快步往后院去了。 元瑾收好竹伞，弹了一下衣服的雨水，他额前头发微湿，掩着一双如星黑眸，越发多了几分俊魅，一抬头便看到朱翠雯正愣愣看着自己，不由的目光一厉。 朱翠雯慌张回神，忙转过头去，脸色羞的通红。 外面的雨小了，只滴滴答答的从屋檐上落下来，天也不像方才黑的可怕。 元瑾喝了一杯茶，方要去后院，就听身后朱翠雯喊道，“二哥哥！” 元瑾回头，声音更淡了些，“什么事？” 朱翠雯抿着嘴道，“长姐和姐夫对我照顾有加，我第一日进城，想买些东西给长姐和元宝，但是我对城里一点也不熟悉，现在店里没人，能不能劳烦二哥哥陪我去？” “要买东西？”元瑾问。 朱翠雯娇俏点头，杏眼含波，“是，麻烦二哥哥了！” 元瑾转头对着后院喊道，“苏晓！” “来了！”苏晓嘴里还咬着半块绿豆糕，跑过来，含糊问道，“什么事？” 元瑾道，“翠雯要去买东西给大嫂和元宝，对城里不熟悉，正好现在无事，你便和她去一趟吧。” 朱翠雯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苏晓看了朱翠雯一眼，点头道，“行啊，我陪你去，我对城里熟悉，你要买什么？” 朱翠雯干干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苏晓姐帮我介绍吧。” “那好，正好雨也停了，咱们这就出门！”苏晓将嘴里的绿豆糕吃了，拿着伞带着朱翠雯出去。 朱翠雯回头看了一眼元瑾，有些委屈的紧紧抿着嘴。 出了店铺，苏晓左右看了 看，“左边有家绸缎庄，料子新又便宜，右边有杂货铺，可以买些孩子爱吃的糖果和酥饼，你要买什么？” 朱翠雯怔了一下道，“还是去杂货铺吧。” 苏晓突然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问道，“你是不是偷着涂店里的胭脂了？” 朱翠雯脸色一白，忙用手去擦嘴，支吾道，“我、我、” 苏晓皱眉道，“这些胭脂做起来很费功夫，都是很贵的，以后不要涂了。” “我知道了！”朱翠雯羞的耳根通红，紧紧低头。 “走吧！”苏晓抬步向右拐去。 …… 天气不好，元瑾早早关了店门带着几人回去。 朱翠雯给元宝买了两盒酥饼，提着回到元老大家。 朱氏听到门响，早早迎出来，握着朱翠雯的手往屋里走，“回来了？累不累？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朱翠雯摇头，笑道，“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朱氏眼角一瞄她手里的酥饼，“这是？” “这是给元宝买的！”朱翠雯忙道。 “你刚去店铺里，怎么乱花钱？等你挣了钱，再给长姐买好吃的。”朱氏嘴上训斥，却欢喜的把酥饼接了过去。 元老大在屋子里教元宝认字，朱氏将朱翠雯拉到西屋里，指着床铺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被褥我都已经晒过，给你铺好了。” “多谢长姐！”朱翠雯甜甜笑道。 朱氏坐下，压低声音问道，“在铺子里怎么样？二瑾有没有特别的照顾你？” 第144章 郭平定亲 朱翠雯皱眉道，“草茶怎么做，我到是都看到了，我问什么，苏灵韵也全部都告诉我。制香听上去很麻烦，我听不太懂。至于苏灵韵做的那些胭脂水粉更是复杂。” “那个不急，慢慢来！元瑾呢，他对你怎么样？”朱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朱翠雯低下头去，“二哥哥对苏灵韵挺好的，恐怕、” “再好的男人也没有不偷吃的，你长的漂亮，还怕二瑾他看不上你？”朱氏哼了一声。 “可是我还没定亲呢，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朱翠雯脸羞窘。 “你笨啊，只要二瑾对你做了什么，我立刻就去找他对你负责。到时候让他休了苏灵韵，娶你为妻，你可就是店铺的老板娘了！”朱氏抓着朱翠雯的手摇晃道。 “可是、”朱翠雯还有些顾虑。 “二瑾家盖的大瓦房你都看到了，附近十里八村谁家能比？二瑾人的长的好，更是没的挑，如今还有铺子，只要你嫁给他，一辈子都享不尽的福，你怎么还犹豫呢？长姐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知道，我就怕元瑾根本不喜欢我。” “男人都是一样的，表面假装正经，只要你稍稍用些手段就能让他们上钩！”朱氏将朱翠雯散下来的碎发理上去，笃定的道，“何况我妹这么好看，我不信元瑾不动心。还有，苏灵韵嫁过来半年多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准是个不能生的，说不定二瑾早已想休了她了，你多用用心，保准没问题。” 朱翠雯早已被朱氏说的动了心，此时缓缓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妹子！”朱氏笑了一声，起身道，“累了一天了，你休息一会，我去给做好吃的。” 出了西屋，朱氏脸上露出算计的阴笑，她这个幺妹是几个兄妹里长的最好的，手巧能干，就因为这样她爹娘才一直留着她，想找个富裕人家，不白费了她那张脸。 只要朱翠雯每天在元瑾眼前晃，她不信元瑾不动歪心思。 等元瑾娶了朱翠雯，苏灵韵就是下堂妻，她要好好出一口气。 而且朱翠雯一向又听她这个大姐的话，到时候元瑾还不是任由他们大房拿捏，她要什么元瑾就得乖乖送过来，说不定到时候连他家的大房子他们也能住进去。 朱氏打着好算盘，越想越得意，哼着小曲做饭去了。 元瑾家 苏灵韵两人到家后，周婆婆已经做好了饭。 周老伯在山下水里抓的鱼，周婆婆捡了大个的做了红烧鲤鱼，又用巴掌大的鲫鱼熬了一锅浓郁的鱼汤，另外在东院里摘的豆角做了干煸豆角，又做的葱花烙饼。 菜式不多，却是样样色香味俱全。 苏灵韵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急忙跑进厨房，撕了一块烙饼放进了嘴里，“好饿！” 周婆婆将灶膛的火熄了，转身打开苏灵韵的手，笑道，“先去洗手，马上就开饭！” “嗳！”苏灵韵展颜笑道，“和外婆住在一起真好，每天一回来就有好吃的！” “你们不嫌我老婆子做的难吃就好！” “相公都说外婆做饭的手艺好！”苏灵韵夸赞道。 周婆婆脸上的笑意更浓，“那等会你们都多吃点！” 苏灵韵去洗手，周婆婆将饭菜盛好，端在桌子上，对着东院喊道，“老头子，吃饭了！” “听见了！”周老伯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拿着一个新拔的萝卜自东院过来，他身后紫貂蹦蹦跳跳的跟着。 将萝卜洗干净，递给周婆婆，“把这个切了，又脆又鲜，灵韵喜欢吃。” “好！”周婆婆接了，应声而去。 几人刚坐下，就听到敲门声。 “我去开门！”元瑾起身出去。 打开门，却是郭大叔和郭婶，手里提着一包糖。 “做的什么饭，这么香！”郭婶笑呵呵道。 “快请进！”元瑾将两人让进屋子里来。 两人一进来，苏灵韵和周老伯几人全站了起来，笑盈盈和郭大叔两人打招呼。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们吃饭，你们坐下吃你们的！”郭婶忙道。 郭大叔看着桌子上的烧鱼，半开玩笑的道，“这鱼做的好，二瑾，你现在发财了，每日都是大鱼大肉的，可真让羡慕啊！” 苏灵韵道，“哪里，这鱼是我外公在河里抓的，豆角是自己种的，都没花银子。” 郭大叔笑笑不语，河里有鱼，可不是每家都能吃的起，因为鱼不要钱，可炸鱼用的油却精贵，还有这面饼，村里可没几家人舍得吃烙饼。 周老伯道，“两位还没吃饭吧，一起坐下吃吧。” 周婆婆忙起身，“我去拿碗筷！” 郭婶忙将周婆婆拦住，“不用，别麻烦了，我们都吃过了！” “大叔，郭婶，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元瑾问道。 郭大叔满面笑容，把糖放在桌子上，“还真是有喜事，今天一定下来，就赶紧来告诉你们了！” 苏灵韵嬉笑道，“有什么喜事，郭大叔快说。” 郭婶接过话道，“是郭平，今日相亲去了！” “看来是相成了，哪家的姑娘？”苏灵韵忙问道。 “是上河村的，离咱们这远了一点，是我一个表妹的婆婆给做的媒。今日我们带着郭平过去，看过那姑娘，郭平愿意，那姑娘也满意，算是订下来了！”郭婶高兴的道。 “恭喜大叔，郭婶！”元瑾笑道。 郭大叔点了点头，“咱们家穷，郭平也过了成亲的年纪，我和你婶一直惦记着，如今总算放心了！” “那姑娘长的也不错，看着文文静静的，听说平时都是做些绣工帮扶家里，是的勤快能吃苦的孩子！”郭婶脸上的笑一直没断，看样子对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很是满意。 “那大叔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元瑾笑声问道。 “年底吧，这就快冷了，等过完彩礼什么的也入冬了。”郭大叔满眼期盼。 “到时候家里需要银子大叔尽管开口，不用客气。”元瑾声音温和。 “是，是！若是家里银子不够了，我一定来找你！”郭大叔憨憨一笑，起身道，“不叨扰你们吃饭了，改日二瑾去家里喝酒。” “嗯，好！” 第145章 贪吃的老板娘 郭大叔和郭婶起身告辞，元瑾和苏灵韵两人一起送出门去。 隔了两日，元瑾和苏灵韵买些茶酒给郭大叔送过去，恭喜郭平订了亲。 郭平还有些腼腆，笑道，“等些日子过彩礼的时候，二瑾哥过来帮忙，一起喝喜酒。” “一定！”元瑾和郭平也算一起长大，之前又经常一起上山打猎，在村子里算是最熟的。 郭婶收了苏灵韵的东西十分不好意思，“就是想跟你报个喜，可没想让你们破费。将来我那儿媳妇若是有灵韵一半贤惠，我们郭家就烧高香了。” 苏灵韵被说的有些害羞，“郭婶言重了，我一开始也是什么都不懂，都是相公慢慢教的。” “二瑾自然样样都是好的！”郭婶拍了一下郭平的肩膀，“以后成家了，要多和你二瑾哥学着点，你看你二瑾哥如今多有出息。” 郭平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从郭家出来，苏灵韵道，“郭平要成家了，以后家里负担重，等咱们新店若是开张了，可以让郭平来店里帮忙，也可以让郭婶一家帮着咱们种药草，我们付工钱。” 元瑾知道苏灵韵是有意帮扶郭家，心中一暖，牵着她的手温声道，“好，都听你的！” 苏灵韵反握住男人的手，一路脚步轻快的往家里，对未来充满期待，有一种说不出的雀跃。 …… 谢青青一连几日没来，这日上午一进店就发现铺子里来了新人，不由的撇嘴道，“又招新伙计了！” 苏晓没搭理她，苏灵韵在泡新茶，十分认真，似也没听到。 朱翠雯在店铺里呆了几日，越发的伶俐，见谢青青穿着不俗，猜到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忙上前堆笑道，“这位小姐需要什么？” 谢青青上下打量她一眼，径直走到苏灵韵面前，声音带着讥讽的道，“苏灵韵，你是不是傻，招了这么一个面带狐媚的女子在店里，不怕元瑾被人抢走。” 朱翠雯在旁边听了，顿时又羞又窘，臊的满脸通红，双手揪着衣角回柜台里去了。 在朱翠雯和谢青青之间，苏晓更讨厌谢青青，便对朱翠雯道，“别搭理她！” “哦！”朱翠雯低低应了一声。 苏灵韵将新泡好的茶放在谢青青面前，淡声道，“这里面有苦丁，菊花，最是清燥败火，谢小姐来一杯吧！” 谢青青瞪大了眼，“我才没有火气，也不需要清燥。” 苏灵韵自顾喝起来，品着味道和火候，看看还需要加些什么让味道更好些。 谢青青见苏灵韵这般淡定，似是笃定元瑾不会离开，心里越发的妒忌，冷哼道，“苏灵韵，你别嚣张，我早晚会将元瑾抢过来，我家里有权有势，就算开元瑾要开十个这样的铺子我也能给他开的了。” 苏灵韵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她。 谢青青只觉苏灵韵的眼神漆黑不见底，多看一眼就能被吸进去似的，莫名的心里发毛，呐声问道，“你、你看什么？害怕了？” 苏灵韵眨了一下眼睛，“谢小姐，面色苍白，眼底发青，唇干有裂痕，定是最近没睡好，要不要再来一盒安神的百合香，或者用我新制的胭脂遮掩一下。” 谢青青顿时整个脸都青的，“噌”的站起身，气愤道，“以为你自己是大夫吗？还能给人看病了！留着你自己用吧，免得你这副寡淡丑陋的脸被元瑾嫌弃！” 说完叫上刘妈气势冲冲的走了。 看谢青青走了，苏晓走过来，笑问道，“你们说了什么，我看那位谢大小姐被你气的不轻。” 苏灵韵无辜的挑了挑眉，“我只是建议她买盒胭脂。” 苏晓哈哈笑起来，“你笑她长的丑？” 苏灵韵耸肩，“我可不敢这么说！” 谢青青经常这样突然来，说几句话就走，苏灵韵都已经习惯了，只当她闲的无聊故意挑衅自己为乐。当然，最后被气的总是这位谢小姐自己。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回头看了看，“相公又出门了？” 不等苏晓回话，旁边朱翠雯立刻道，“二哥哥说出去办点事，晌午不回来了！” 苏晓皱眉瞄了朱翠雯一眼。 “哦！快晌午了，我也饿了，我出去买些烧饼包子回来，老吴家的烧鹅也不错！”苏灵韵自顾嘟囔这出了门。 苏晓拉住苏灵韵，“后院厨房里有米和菜，我去做，别出去买了。” “我想吃烧鹅。就今天一次！”苏灵韵撒娇的道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片刻后，苏灵韵买了酥饼和两只烧鹅回来，烧鹅糖皮油亮，外酥里嫩，切了片以后肥瘦均匀，裹在酥饼里吃，咬一口满嘴都是香味。 朱翠雯边吃边道，“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烧肉，自打来了店铺里，我觉得自己都吃胖了。” 以前在家里每日喝稀粥，吃粗粮饼子，过年过节才有一点肉腥，可是来了店铺里，苏灵韵每日变着花样的买吃的，以前没吃过的，在这里都吃了。 苏晓嗤笑一声，“跟着一个贪吃的老板娘，咱们有口福了。” 苏灵韵咬着肉嗔她一眼，将另外一只烧鹅包起来，道，“婶娘染了风寒一直没好，晚上回去的时候，苏晓姐你把这烧鹅带着，给婶娘补补身体。” 苏晓忙摇头，“不用了，我娘好多了！” “带着吧，这一只本就是给婶娘买的！”苏灵韵将荷叶包递过去。 苏晓腼腆一笑，“那我替娘谢谢你！” “客气啥！” 两人说着话，朱翠雯在旁边将最后一块鹅肉放进嘴里，瞄着另外一只烧鹅，目中幽光闪烁。 晚上回到家，朱氏已经做好了饭，招呼朱翠雯吃饭。 朱翠雯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见锅里熬的菜粥，菜叶发黄，米也是杂粮米，顿时便没了胃口，在院子里看元宝写字。 “吃饭了！”朱氏又喊了一声。 元宝立刻跑过去，跟朱氏要灶膛里烤的土豆，朱氏自火堆里扒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在地上磕了磕给元宝，元宝也不怕烫，张嘴便咬。 “烫死你个小王八羔子，饿死鬼淘生来的啊！”朱氏骂骂咧咧。 朱翠雯看着朱氏和自己娘亲一样穷酸又算计的嘴脸，突然有些厌恶。 第146章 上门挑事反被训 “呆站着干嘛呢，洗手吃饭啊！”朱氏喊朱翠雯。 朱翠雯道，“长姐，我中午吃了烧鹅和酥饼，吃的多了还没消食，不饿，你们吃吧！” 朱氏瞪大了眼，冷声道，“这苏灵韵一天能挣几个银子，每天除了烧鹅就是烧肉，简直就是个败家的！” 语气里又酸又嫉妒。 朱翠雯转了转眼珠，貌似天真的道，“大姐，按理说你和二哥哥一家更亲，可是苏灵韵今天买了两只烧鹅，在铺子里吃了一只，另外一只给了苏晓家，为啥不给你和姐夫啊？” 朱氏听了这个更气，“你是说苏灵韵还给苏二福家买了烧鹅？” “是啊，好大一只呢，又油又香，估计苏晓和她娘两个人吃一天都吃不完！”朱翠雯道。 朱氏气的脸都青了几分，对着屋子里喊道，“元老大，你听到没有，你这好弟弟，纵着那小贱人每天吃香喝辣，还送烧鹅给娘家人，再这样下去，元家的家底都要让她败光了！” “嚷嚷什么！”元老大负手走出来，冷着脸道，“人家自己挣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你管的着吗？” “二瑾可是姓元，如今处处偏帮媳妇娘家人，这叫胳膊肘往外拐！”朱氏掐腰道，“都是那狐媚子迷惑的，你得去劝劝二瑾，好容易挣几个钱，可不能任由家里婆娘乱造！家里养着媳妇的外公，还要养着苏二福家，这得多少银子？” “这和你有啥关系？”元老大不耐烦的道。 “你是不是傻？”朱氏狠狠瞪他一眼，“二瑾糊涂，你当哥哥的就得管管，元家的财产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元老大皱着眉，“二瑾他也不听我的啊！” “他不听你的，听你死去的爹娘的，你搬出来看他敢不敢忤逆？” “那我去劝劝他！”元老大耷拉着眼尾往外走。 “告诉他，要帮也帮咱们自己，不能光听那狐媚子的！”朱氏在后边嘱咐。 朱翠雯见元老大真去了，微微勾了勾唇，低头将地上长的野草拽了下来。 朱氏坐下来，气喘吁吁，“我得看着点，可不能在你还没嫁过去之前就让那狐媚子把二瑾的家给败光了！” 朱翠雯看了自己大姐一眼，装作害羞没说话。 …… 元老大到了元瑾家，见大门虚掩着，往里面看了看，见一家人似在吃饭，饭香飘出来，一闻就有肉。 想着自己只能喝菜粥，元老大顿时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也没进去，只用力敲了敲，闷声喊道，“二瑾，出来一下！” 片刻后，元瑾缓步走出来，“大哥？” 元老大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元瑾，突然有些恍惚，天色已经晚了，暗光下男人身材挺拔，面容英俊，和他长的完全不像。 他比元瑾大了将近十岁，可是自小元瑾就更懂事，几岁就已经帮着父母种田干活，后来进学堂读书也是样样拔尖，那时候家里穷，可是他父母坚持要元瑾读书。再后来元瑾跟着老猎人学了打猎的本事，打猎赚银子贴补家用，比他这个大哥做的更多。 元瑾认字，长相英俊，还会一身功夫，和他完全不同，两个人似乎自小也不怎么亲近。 “大哥，有事？”见元老大神色恍惚，元瑾又问了一句。 元老大猛然回神，轻咳了一声，拿出一副长辈的模样，“二瑾啊，大哥知道你如今日子过好了，可日子好了也不能瞎胡来，银子还是要省着花的。” 元瑾被说的一头雾水，“大哥什么意思？” 元老大瞥了大门里一眼，冷声道，“你媳妇今天买了一只烧鹅给苏二福家里，你知不知道？这今天一只烧鹅，明天两斤肉，你那些银子岂不是全都被她贴补娘家人了，这媳妇该管还是得管的。” 元瑾顿时明白了，淡笑一声，“这事我知道。灵韵今日买了两只烧鹅，一只在店里吃了，大嫂的妹子也吃了，吃完了以后去回去和大哥大嫂说灵韵的不是，这样转头便卖东家的伙计，大哥觉得我还能用吗？” 元老大一愣，忙道，“翠雯回去没说什么，你别冤枉她！” 元瑾脸色微冷，抿唇不语，那意思她若不说，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元老大忙解释道，“翠雯就说中午吃烧鹅吃的多了，晚饭没有胃口，其他都是你大嫂问出来的。” 元瑾淡声道，“朱翠雯的事暂且不说。灵韵送给她婶娘一只烤鹅，是因为婶娘生病了，大嫂也病了吗？” “这、这、”元老大支吾说不出话来。 “大哥！”元瑾继续道，“你以为我的铺子是怎么来的？那是灵韵外公给她的，所以我和灵韵为外公外婆养老，本是理所应该。” 元老大愣了一下，点头道，“哦，是，是应该的。” “至于苏家婶娘和苏晓得到的多，是因为两人一直在帮着灵韵做事。”元瑾拍了一下元老大的肩膀，“大哥还是回去劝一下大嫂，别总把目光总盯着灵韵，别耽误了自己的事。” 说完元瑾转身进了大门，甚至连请元老大进去坐一坐的话都没说。 元老大闹了个没脸，臊的脸通红，也不敢怪元瑾对他不敬，转身闷头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朱氏立刻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二瑾怎么说的？” 朱翠雯正在屋子里坐着，闻声忙探出头来听着。 元老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沉着脸道，“我还去质问人家，结果让人训了一顿。” “啥？”朱氏拧着脸道，“他一个当弟弟的敢训你？” “人家说的头头有理，我能说什么？”元老大冷哼一声。 “我去找他！”朱氏抬腿便要往外走。 “回来！”元老大起身喝道，“你去干吗？二瑾说了，让你以后少盯着他媳妇，多干点自己的正经事！” 说完，元老大阴着脸进了屋。 朱氏一脸惊愕的表情，半晌才瞪大了眼道，“谁盯着他媳妇了？这是什么话，他到底怎么说的，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朱翠雯有些失望的坐回去，将手里绣着的手帕愤愤一摔。 第147章 朱翠雯被打 次日店铺里，趁苏灵韵和苏晓不在的间隙，朱翠雯走到元瑾面前柔声道，“二哥哥？” 元瑾抬头，脸色冷淡，“有事？” 朱翠雯看着元瑾莫名的有些害怕，总觉得这个男人骨子里都是冷的，看人的时候仿佛能一眼穿透人心，唯有对待苏灵韵的时候，才会格外的温柔。 “二哥哥，昨晚姐夫去找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到一句话竟让长姐那么大反应，我劝她不要让姐夫去，可是她不听我的！”朱翠雯两眼发红，声音低微，看上去很愧疚。 “没事了，我已经和大哥说清楚了！”元瑾淡声道。 “为了这事我一晚上没睡好，唯恐二哥哥和二嫂嫂以为是我从中挑拨。”朱翠雯哽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绣了鸳鸯的荷包来，“这是连夜绣的，送给二哥哥，请二哥哥原谅我！” 元瑾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不变，只转头看了着那荷包，脸上表情似乎更淡了几分，抬眸道，“若是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灵韵，送我荷包做什么？” 朱翠雯愣了一下，忙道，“二哥哥转交给二嫂嫂也是可以的。” “那你亲自给她吧！”元瑾深吸了口气，薄唇紧抿，“你还年轻，不要被旁人蛊惑，好好做事，灵韵不会屈待你。” 朱翠雯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刹那间被元瑾看破了似的，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元瑾的袖子，“二哥哥，我什么都没做、” “你们做什么呢？”店门突然被推开，谢青青走进来，怒气汹汹的瞪着朱翠雯。 元瑾皱眉，正要将朱翠雯拂开，不曾想这个节骨眼谢青青竟然来了。 朱翠雯慌忙撒手，结巴道，“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想向二哥哥道歉、”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你娘难道没教你男女授受不亲！”谢青青打第一眼就看不上朱翠雯，眼睛里都带着厌恶，“勾引男人，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个什么歪瓜裂枣的模样！” 朱翠雯又羞又臊，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委屈摇头，“我没有，真没有！” 她一动，手里的荷包正好掉在地上。 谢青青眼尖手快，过去一把抓了过来，看了一眼，冷笑道，“还说没有，绣的这是什么，真是不知廉耻！” 说完一把将荷包扔在朱翠雯脸上。 朱翠雯踉跄后退，顿时泪流满面，“我只是绣了个荷包向二哥哥道歉，没有别的意思！” “鸳鸯都绣了，还说没什么，你当别人都是傻子？”谢青青唾沫几乎都喷在朱翠雯脸上。 朱翠雯捂着脸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苏灵韵从后院过来，惊愕的看着店铺里的一切。 “你跑哪去了？”谢青青张口便训道，“招了个狐狸精进店铺就算了，还不好好看着，我要是不来，你男人就要被贱人给勾引走了你知不知道？” 苏灵韵看向元瑾，元瑾无辜的摇头。 朱翠雯转头哭道，“二嫂嫂，我冤枉，昨天因为我多嘴的一句话让姐夫去找了二哥哥麻烦，我心里过意不去，绣了一个荷包给二哥哥，想让二哥哥转交给二嫂嫂。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更不敢对二哥哥有非分之想，是谢小姐误会我！” 谢青青拿起那荷包给苏灵韵看，“你瞧瞧这就是她绣的荷包，这分明是勾人的东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本小姐见的多了，装无辜也没用！” 朱翠雯哭的更厉害。 苏灵韵拿着那荷包看了看，抿着嘴没说话。 “二嫂嫂！我要是对二哥哥有多余的念头就让我天打雷劈！”朱翠雯指天发誓，又指着谢青青道，“她才对二哥哥图谋不轨，每次来都有意接近二哥哥，这次也是她故意冤枉我，好让我们之间生了嫌隙，她好趁机而入。” 谢青青瞪大了眼，咬牙道，“你这个小贱人还敢倒打一耙，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上前扬手对着朱翠雯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直接将朱翠雯打懵了，谢青青犹不解气，抓着她头发再次扬手。 苏灵韵忙将谢青青拦住，“够了，谢小姐，这是我的店，她是我店里的人，就算有错，也轮不到谢小姐动手教训！” 朱翠雯捂着脸，扑在苏灵韵肩膀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灵韵，你、你真是不知好歹！”谢青青气的脸色发白，扭头拂袖而去。 元瑾似乎也没想到谢青青说动手便动手，双目只盯着苏灵韵，别人如何厮打跟他没关系，只要苏灵韵没事便好。 见朱翠雯哭的厉害，苏灵韵扶着她往后院走，“别哭了，先去洗洗脸。” 苏晓在旁边看着，一直没说话，此时将朱翠雯接过去道，“我带她去洗。” “嗯！”苏灵韵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苏灵韵脸色淡下来，扫了元瑾一眼，自顾往柜台后去收拾东西。 元瑾走过去，偏头问道，“娘子生气了？” “没有！”苏灵韵低着头，声音听不出异样，“我是高兴，高兴我相公好大的魅力，竟让两个女人当众打起来！” 元瑾勾唇笑了一声，“还说没生气，醋味都闻到了！” 苏灵韵转头瞪着他，“朱翠雯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先是道歉，然后送了荷包！” “那你觉得她对你有没有？”苏灵韵挑了一下眉。 “她没说什么，就是她自己说的那些！”元瑾淡声道，“但的确心思不纯，不过我还不明白她到底图谋什么？” 他本以为他大嫂想让自己妹子进城挣些嫁妆钱，或者能在城里近水楼台找个婆家，如今看来好像两人谋划的更多。 苏灵韵咬牙，“我以为她只想偷学我做药茶和香料的手艺。” “那我明日便不让她来了！”元瑾道。 苏灵韵冷哼，“理由呢？你看她哭成那个样子，还说自己委屈呢！若是辞退了她，大嫂一准闹上门来，就算要辞了她，也要抓到把柄再说。” 元瑾点头，“你看着办！” 不管出什么事，他在后面帮她兜着就是。 “我去后院看看！”苏灵韵眸子一转，推开元瑾往后院去了。 第148章 冯氏示威 后院苏晓正在晒草茶，苏灵韵左右看了看，问道，“翠雯呢？” 苏晓指了指平时休息的屋子，“哭的厉害，我让她躺着去了！” 谢青青打的那一巴掌不轻。 “灵韵！”苏晓将苏灵韵拽到桂花树下，道，“你说谢青青说的是不是真的，朱翠雯真的看上了元瑾？” 苏灵韵摇头，“不知道！” 苏晓叹了一声，“怪就怪你相公长的那个妖孽的样子，女人看了都把持不住！你干脆把他藏在家里，不让他出门了！” 苏灵韵笑道，“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最近和你的举人老爷怎么样？” 苏晓顿时面含春色，咬唇道，“我到了城里以后，我们偶尔可以见见面，他为了我一直没去府学，他娘每日都在催他，他说这次不和我成亲，他就不走！” “真没瞧出来，这书生痴起情来，还真让人挺敬佩的！”苏灵韵羡慕的道。 “我只盼着我们能同你和元瑾一样，我就知足了！”苏晓羞道。 …… 一直到晌午吃饭时，朱翠雯才出来，哭的两眼红肿，楚楚可怜，又亲自对苏灵韵道歉。 “一场误会，不要提了！谢小姐那人脾气本就那样，她说的话不必往心里去！”苏灵魂淡声笑道。 “多谢二嫂嫂不怪我！”朱翠雯抽抽搭搭，“我一定好好做事，报答二嫂嫂的恩情。” 这次再不提二哥哥了！ 苏灵韵点头，“好！” 吃过午饭，休息了片刻，一小孩进来，递给苏晓一封信。 苏晓接了信看了两眼，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对苏灵韵道，“是子书约我在河边相见，我先去了！” “早点回来！”苏灵韵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知道了！”苏晓扭捏了一些，拿着书信跑了出去。 朱翠雯凑过来，低声问道，“二嫂嫂，子书是谁啊？” 苏灵韵笑道，“没有谁，是我们同村的同乡。” 朱翠雯眼睛闪了闪，“哦”了一声自去做事了。 快傍晚时，苏晓还没回来，苏灵韵不断的往外看，有些着急。 天快黑了，客人也渐渐少了，此时一妇人挽着一女子的手走进来，先在店铺里打量了一下，才往柜台前走。 妇人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头发用桂花油梳的整齐，后面插着银钗，看上去像有钱人家的夫人，所以苏灵韵一开始没认出来，等走近了才看出这妇人是温子书的娘亲，冯氏。 冯氏左右打量着铺子，问道，“苏晓不是在你这里当伙计，人呢？不会一看到我就躲起来了吧！” 苏灵韵淡淡笑了笑，“还没恭喜冯婶，如今终于成了贵人了！” 冯氏得意的撇着嘴，“我说过我儿子会高中，举人算什么，以后是要做状元，入京做大官的。” “是！那先提前恭喜冯婶。” 冯氏拉着旁边的女子上前，给苏灵韵介绍，“这是城主大人家的千金，孙小姐，是我家子书未来的夫人。” 苏灵韵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孙小姐和温子书已经定亲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要定亲了，我们和城主大人都已经见过面了！” 孙岚微胖，嘴角长着一颗黑痣，看上去自带富态，声音也比普通未嫁女子粗憨些，“不是说这里有个叫苏晓的贱人总是勾引子书，在哪呢？出来让我见见！” 说完一扫朱翠雯，沉着脸道，“不会就是你吧？” 朱翠雯慌忙摇头，“不是，不是我！” “不是她！”冯氏道，“苏晓那贱人，每日缠着子书，子书根本就不愿搭理她。” 柜台下，苏灵韵手掌握紧，突的一笑，“冯婶，之前你不是说温子书将来中了状元要进京封官拜相，定要娶个郡主或者公主为妻，那这位孙小姐是什么？先给温子书纳个妾？” 孙岚立刻转头看向冯氏，“她说的什么意思？你还看不上我们家？我嫁给你家儿子只能做妾？” 冯氏愣了一下，讨好笑道，“岚儿千万别多想，你和子书定了亲，自然是要明媒正娶的。” “那婶婶之前有没有说过那话？”孙岚不依不饶。 “是说过、”冯氏呐声道。 “那你还不承认！我明白了，你和温子书就是想让我和我爹给你们家当垫脚石，将来温子书进了京，你就让他再把我休了！” “没有，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冯氏心思被揭露，慌忙否认。 “哼，我这就去找我爹，我不嫁了！”冯岚恨恨道了一声，扭头便往外走。 “岚儿，不是这样的，你听婶婶解释！”冯氏追上去，回头瞪了苏灵韵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苏灵韵勾唇一笑，随时奉陪！ 冯氏走了不一会儿，苏晓便回来，满面春色，眼中犹带着笑意。 苏灵韵将苏晓带到一旁，正色道，“方才温子书的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苏晓一听到冯氏就紧张。 “示威来了，带着一个女子，是城主家的千金，听说要和温子书定亲了！” “不可能！”苏晓立刻摇头，“子书说要娶我的，怎么会和别的女子定亲？” “当然是他娘的主意，但他不可能不知道，温子书到底做的什么打算，你还是问清楚比较好！”苏灵韵郑重道。 温子书如今是举人老爷，有前途有地位，而苏晓只是个未嫁的姑娘，若出了什么差错，吃亏的当然是苏晓。 苏晓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会当面问他的。” 隔了两日，上午苏晓急匆匆出了门，一见便知又见温子书去了。 店里客人多，有相熟的客人来取胭脂，苏灵韵站在里面的柜台里，外边则有朱翠雯应对。 朱翠雯送走了一名顾客，一抬眼便看到门口有个人影晃动。 她眼珠一转，趁机送客人出门，一起跟着出了店，见外面的人影果然是前两日来店里的冯氏。 “您是冯婶吧？”朱翠雯浅笑嫣然，上前打招呼。 冯氏厚眼皮一撩，“你是谁？” 朱翠雯忙道，“我就是这店里的。” 第149章 被冯氏撞见 冯氏猛然间记起来了，勾了勾唇角，“你是苏灵韵的伙计，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看冯婶一直在店外徘徊，想问问您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朱翠雯一脸温顺，语气却别有深意。 冯氏想了想，将朱翠雯拽到一旁，拿出十文钱来塞给她，“我一看你就是个和善的姑娘，和里面的那些人不一样。你告诉婶，那个叫苏晓的贱人在不在店里？” 朱翠雯合上手掌握住，笑道，“没在，方才出去了！” “出去干嘛了？”冯氏急忙问道。 朱翠雯故作无知的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听二嫂嫂说苏晓姐好像在和男子私会！” “果真如此！”冯氏咬了咬牙，“那你可知道他们在哪私会？” 朱翠雯摇了摇头，“具体的地方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好像是在什么河边，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不一定准确。” “好！”冯氏阴狠的眯了眯眼，转身便走。 朱翠雯看着冯氏走远，张开手看了看手里的十文钱，对着冯氏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还是举人的娘呢，真小气！” “翠雯，你干嘛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 朱翠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握着铜板的手藏在身后，支吾道，“我、我送客人出来，多说了两句。” 苏灵韵往外看了看，淡声道，“苏晓姐不在，店里客人又多，不要总闲聊。” “哦！”朱翠雯应了一声，跟着苏灵韵身后进店，心里却因为苏灵韵的态度而愤恨，早晚有一日，她会成为这店里的主子。 …… 琴河从青石镇东面入城，流经整个青石镇，河两岸住了不少人家和商户，唯有靠近月华桥的地方两岸是树林，人烟稀少，苏晓每次和温子书都是在月华桥上约会。 这日苏晓见到温子书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的关于他和孙岚定亲的事。 温子书立刻否认，握着苏晓的手道，“我此生只娶你一人，绝不会和那位孙小姐定亲。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已经拒绝了，不想让你多想。” 苏晓这才放了心，“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温子书一脸紧张和郑重。 苏晓轻轻偎进他怀里，低低道，“我当然是信你的！” 温子书抱住她，“晓晓，我定不会负你！” 两人正柔情蜜意，就听桥上一声冷喝，“贱人，果然是你又在勾引子书！” 苏晓噌的起身，就看到冯氏正一脸怒色的冲过来，她顿时吓的脸色苍白，呆立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于冯氏苏晓打心里有阴影，看到便感觉恐惧。 温子书也吓了一跳，“娘、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怎么总是找借口往外跑，还说去请教先生，原来是和这贱人出来私会！”冯氏怒吼一声，指着苏晓道，“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以前在村里便勾引我儿子，如今我们搬到城里来了，你还追着不放，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晓扑通跪在地上，“冯婶，我真的喜欢子书，求你成全我们！” 温子书也跟着跪下去，“娘，我不喜欢孙岚，我也不喜欢你给我提的那些女子，我只喜欢晓晓，求您成全了我们吧！” “你还敢为了一个贱人下跪？”冯氏全身哆嗦，“这狐狸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孙小姐人家可是城主千金，大家闺秀，哪里不必这个乡下的小贱人强？” “娘真的看中了孙小姐，还是看中了她爹是城主大人，能帮我写信推荐到府学去？你要我娶了孙岚，等入京后再休了她，这样的事我肯定不会做！”温子书绷着脸，一股读书人的倔强和禀直。 冯氏心思被揭穿，顿时恼羞成怒，上前一巴掌打在温子书脸上，“你这个逆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苏晓扑过来护住温子书，“冯婶，不要打子书，要打就打我吧！” “我正要打你这个贱人！”冯氏怒喝一声，扬手又对着苏晓打去。 “娘，你别打了，求你别打晓晓！”温子书和苏晓抱在一起，像是一对苦命鸳鸯。 苏晓脸上挨了一巴掌，又听冯氏嘴里骂的难听，一时羞愤，起身便要往河里跳。 温子书忙拽住她，两人都站到了河边，他回头看着冯氏，一脸决绝，“娘，我和晓晓情投意合，你为何偏偏不肯接受她？今天你若不同意我们两人的事，我们便一起跳下河去，什么举人，什么状元，都见鬼去吧！” “子书！”苏晓泪流满面，感动的仰头看着温子书。 冯氏一下子呆在那，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子书，你先过来，别站在河边，有话好好说！” 温子书却又带着苏晓往河边靠了靠，“娘，我若不能和晓晓在一起，就算考中了状元也不会开心。你若真心为了我好，就同意我和晓晓吧！” 冯氏哭道，“子书，你这是要逼死娘吗？” “是娘要逼死我们！”温子书痛喝一声。 冯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虐，夫君一早死了，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如今儿子偏偏又这样对我？” “娘，只要你肯接受晓晓，我们成亲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的。您若不同意，今天您便将我的尸体带回去吧！”温子书说着，再次往河边靠，眼看就要掉入水里。 冯氏立刻起身，“别，别，子书，你快回来！” 苏晓抬头看着温子书，“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嗯！”温子书重重点头。 冯氏无奈，“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你快过来，别吓娘了！” “娘真的肯答应？”温子书问道。 “答应！” “什么时候去晓晓家提亲？” “这两日便去！” “娘若再像上次一样反悔怎么办？”温子书不放心。 冯氏咬了咬牙，似乎也认命了，“娘若再反悔，就一头淹死在这河里！” 温子书这才拽着苏晓上来，对着冯氏长长一揖，“多谢娘亲成全！” 苏晓也哭着道谢，“多谢冯婶！” 第150章 温家上门提亲 冯氏被逼无奈下同意两人的亲事，心里当然还是不情愿，面对苏晓时也没好气，“能嫁给我儿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子书，精心孝顺冯婶！”苏晓连忙道。 冯氏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一瞥温子书，“还不跟我回家去！” 温子书转头握住苏晓的手，“回去和你娘亲说一下，我家这两日便派媒人上门提亲。” 苏晓几乎喜极而泣，“好！” …… 苏晓回到店里的时候眼角还带着泪痕，脸上却是激动的笑，迫不及待的将苏灵韵拽到一旁，高兴道，“灵韵，我和子书的事他娘答应了！” “真的？”苏灵韵眼睛一亮。 “真的！今天他娘撞到我们，子书跳河威胁他娘，最终他娘还是心软了！”苏晓说着，又流下泪来。 “别哭了，总算有个结果了！”苏灵韵轻轻抱住苏晓，为她高兴。 “是！”苏晓含泪点头。 旁边朱翠雯眼睛瞄过来，暗暗皱眉，没想到自己反倒帮了苏晓！ 是夜 天气已经冷了，入了夜以后，风声呼啸，带着几分深秋的寒意。 元瑾看着书，淡声问道，“韵儿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苏灵韵抬起头来，莞尔道，“什么都瞒不过相公！” 搁下笔，苏灵韵越过小几坐到元瑾身边，将今日故意放朱翠雯出去给冯氏报信的事说了一遍。 “你是故意让冯氏找过去撞到苏晓和温子书？”元瑾抬眸。 “嗯！”苏灵韵点头，“苏晓姐自从进了城便和温子书经常幽会，可是温子书一直都没给苏晓姐一个准确的答复，如今冯氏又张罗着给温子书找门当户对的亲事，再拖下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而且万一两人私会时被熟人撞到，苏晓姐的名声就坏了，冯氏说不定又要闹到我婶娘家去，那时的情景可比冯氏撞到两人坏多了。” 这种事一再拖延对苏晓绝对不是好事！闹了这么久，温子书也该有一个态度了。 “而且，明年温子书便要进京会试了。”元瑾淡淡道。 “所以，我一定要他尽快表明决心，把和苏晓姐的亲事定下来，不能让苏晓姐这样白白耽搁下去。”苏晓眼波一转，灯火下潋滟生辉，“还好，温子书没让我失望，敢用性命威胁他娘，说明对苏晓姐是真心的。” 元瑾捏了一下她的脸，“你这般为苏晓着想，希望温子书真的不会让你失望！” “只要苏晓姐高兴就好！”苏灵韵挑眉，眉眼灵动。 元瑾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这件事。 过了两日，温家果然派了媒人上门提亲，苏晓没去城里，和张氏一起在家里招待。 张氏十分意外，不明白冯氏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她一个妇人不敢应承，只说等苏晓的爹回来商量一下再说。 等媒人走了，张氏将苏晓叫到屋子里，沉着脸道，“你在城里是不是又和温子书联系了？” 苏晓羞窘低头，“娘，我们是两厢情愿！” “冯氏当初那么坚决不同意，怎么又愿意了？”张氏不傻，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苏晓见瞒不住，便将那日在河边的事说了。 张氏气的脸发青，手拍在桌子上，“你真是糊涂！你和温子书没有定亲，私下幽会，本就是大错，万一被人看到，你一个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温子书是个举人老爷，别人不敢议论他，到时候所有的屎盆子都会扣在你一个人头上，你有没有想过？” 苏晓脸色发白，“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情难自禁！ “幸好是冯氏先撞到，她顾及自家儿子的名声，不敢声张，这事暂且不提了。她本就看不上你，你和温子书用跳河威胁她，就算她无奈之下同意了，将来你入了温家的门，她能善待你吗？” “我只要和子书在一起就好！”苏晓哽声道。 “晓儿，你成亲以后就知道了，嫁人不只是嫁一个男人，他家里的一切将来你都要承受！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嫁人以后和公婆和顺，夫妻和睦，过的顺心，娘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我若不嫁子书，我怎么会高兴？我说过此生非子书不嫁！”苏晓给张氏跪下去，恳求道，“娘，子书是真心对我的，他为了我都肯跳河，怎么会对我不好？” “可冯氏不喜欢你，早晚会成为你和温子书之间的一道隔阂，将来温子书夹在你和冯氏之间左右为难，对你的喜欢又能保持多久？”张氏想的更长远，更透彻。 “我嫁过去之后，会好好孝顺冯氏，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会接受我的！” 张氏摇头，“娘不愿你受苦！” “只要嫁给子书我就不苦！”苏晓一脸坚决。 张氏见自己说服不过，忍不住掩面哭起来。 “娘，求你了，我好不容易和子书走到今天，求你答应了吧！”苏晓伏在张氏腿上，苦苦哀求。 半晌，张氏抬起头来，见苏晓这般，到底还是心软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让人带话给你爹，让他回来商量一下，只要他同意，我就同意！” 苏晓立刻点头，“爹一定会同意的，谢谢娘！” …… 媒人那边回到城里，将张氏的话转告给冯氏，说要等苏姑娘的父亲回来商量后才能决定。 冯氏冷哼一声，“我们家子书看上她家女儿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还敢要本夫人等着她、” 冯氏刚要说这亲事不提了，就听温子书道，“劳烦王妈过两日再走一趟。” 冯氏转头，见温子书出了房门走出来，嘴唇动了动又闭上。 “举人老爷！”媒人忙恭敬请安。 “麻烦了！”温子书拱手道谢。 “应该的！那过两日，我再去一趟苏家，苏姑娘的娘亲要和她父亲商量一下也是理所应该的，估计没什么问题，能嫁给举人老爷，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盼着呢！”王妈笑道。 “有劳！”温子书温雅点头。 “那我不打扰了，过两日再来！”媒人笑着告辞。 第151章 亲事定了 冯氏一言未发，将媒人王妈送出门去，回来沉着脸道，“之前他们家闺女缠着咱们家，非你不嫁，如今咱们派媒人上门提亲了又开始拿捏，这是做给谁看呢？” “娘！”温子书皱眉，“成亲这么大的事，苏伯娘自然要等苏伯回来商量一下，这也是对这件事的郑重，你别总多想。” “是我想的多，还是你把人想的太好？”冯氏哼了一声，拂袖进屋里去了。 张氏给城里捎了口信，隔了一日，苏二福便回来了，他也有些纳闷苏晓和温子书怎么又到了一起。 两口子晚上说了一宿的话，最终苏二福同意下来。 毕竟他对温子书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也不忍看苏晓在为了此时伤心。 等温家派来的媒人再次上门，温子书和苏晓的亲事便算正式的定了下来。 苏晓第一个去告诉苏灵韵，抱着苏灵韵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的。 “定下来就好了，只等着做新娘子吧！”苏灵韵拍着她肩膀真心为她高兴。 苏晓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泪，“是，子书说年节前就成亲。” “那他还去不去府学？” 苏晓摇头，“他因为孙小姐的事觉得对不住城主，不好意思让城主举荐了，所以就在镇学里上课，等待明年春闱进京赶考。说起来，是我拖累了他。” “温子书有才华，在哪都不会埋没。”苏灵韵笑着安抚。 “嗯！我也相信他！”苏晓目中都是骄傲。 亲事说定，苏晓心愿得偿，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性格也比之前更开朗，每日在店铺里没事的时候便一个人偷笑。 朱翠雯和苏灵韵道，“苏晓姐终于心想事成了。” 苏灵韵挑了挑眉，“那日幸好冯氏撞过去，将苏晓姐和温子书的事说破，否则两人还提心吊胆的呢。” 她说到这话音一转，“说来也怪，冯氏怎么知道苏晓姐和温子书在那桥边，翠雯，你说冯氏怎么找去的？” 朱翠雯脸色微变，干笑道，“二嫂嫂难为我了，我怎么会知道呢？” 苏灵韵意味深长的点头，“是，这事看来是天意，是上天要成全苏晓姐。” 朱翠雯跟着附和应声。 两人正说着话，谢青青进门了。 见朱翠雯和苏灵韵站在一起不知道聊什么，她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苏灵韵，本小姐真是服了你了，这狐媚子勾引你相公，你竟然还和她说说笑笑的，你是不是傻？” 苏灵韵淡笑一声，“勾引我相公的，岂止她一个人？” 谢青青一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朱翠雯忙道，“二嫂嫂，我对二哥哥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没事！”苏灵韵淡声道，“你去忙吧！” “是！”朱翠雯一副温顺柔弱的模样，转身去了。 谢青青却看不惯她那虚伪的模样，走到柜台前，指着一香盒问道，“这是什么香？” 朱翠雯给她取出来，小心道，“这是栀子香丸，用来做汤浴用的，取一颗泡在水里，沐浴后身体自带香气。” “本小姐最讨厌栀子香，连客人的喜好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谢青青扬手将一盒子香丸泼在朱翠雯脸上。 朱翠雯吓了一跳，脸被打的生疼，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苏灵韵过来，“怎么了？” 朱翠雯捂着脸道，“是、是谢小姐问我这是什么香，我才给介绍的。” “你这意思还是本小姐的不对？”谢青青抬着下巴蔑视的看着她。 苏灵韵将朱翠雯脸上的香粉擦掉，“你先去后院洗洗。” “是！”朱翠雯半捂着脸往后院去了。 谢青青得意的道，“苏灵韵，我可是为了你出气。” “多谢了，但并不需要，谢小姐若是来买香，我自然欢迎，若是其他的，还请回吧！”苏灵韵将香盒收拾起来，不咸不淡的道。 “苏灵韵，你果真不识好歹！”谢青青瞪着她，“我才不是专门来找你，我是找元瑾的，元瑾呢？” “相公出去了！” “何时回来？” “不知道！” 谢青青转头吩咐道，“刘妈，将香盒的银子给她！” 说完扭头走了。 苏晓走过来，恨声道，“还说朱翠雯勾引元瑾，她们还不是一样！这位谢小姐更是过分，当着你的面问元瑾，简直就是挑衅！” “别理她！”苏灵韵瞥了一眼门外，见刘妈不知道跟谢青青说了什么，惹的谢青青一脸不快。 后院里，朱翠雯倒水洗脸，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毒的光芒，以至于整张脸都有些扭曲，这个谢青青不知怎么的就是和她怼上了，每次来都要和她作对，弄的她现在根本不敢靠近元瑾。 她早晚报了今日羞辱之仇！ 突然传来开门声，朱翠雯眼睛一转，立刻侧身坐在桂花树下，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的伤心。 元瑾进门听到哭声怔了一下，走近几步才发现是朱翠雯。 他并不理会，脚下不停，径直往大堂里走去。 “二哥哥！”朱翠雯见元瑾对她视而不见，立刻喊了一声。 元瑾停步转身，淡淡看着她。 朱翠雯哭的满脸泪痕，红着眼道，“二哥哥就不问一下我为什么在这里哭吗？” 元瑾道，“和我有关系吗？” 朱翠雯摇头。 “那我为何要问？”元瑾道了一声，转身要走。 朱翠雯不曾想元瑾这般冷情，立刻起身道，“其实也是有关系的。” 元瑾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朱翠雯哽声道，“方才那些谢小姐又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将香料摔在我脸上。我本是无辜的，因为二哥哥才被她看不惯。” 元瑾眸色沉了沉，淡声道，“在店里做伙计，本就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客人，有时候无辜被牵连，有时候也会被客人无理取闹，什么样的情况都会发生。翠雯若是觉得委屈，我现在就让灵韵给你结了工钱，你回家去吧！” 朱翠雯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我不要走，我还想在店里继续干下去！我不委屈了，也没有任何埋怨。” 元瑾没说话，转身进了大堂。 第152章 谢家的勾心斗角 他一走，朱翠雯脸色立刻沉下来，变的怨恨阴郁，她偏不信，若是苏灵韵被谢青青这样刁难元瑾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是因为她穷，没有家世，才全部一个个来欺负她，还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谢青青！ 朱翠雯眼中满是恨意，目光闪了闪，将眼泪擦干，转身往外走。 自店里离开，朱翠雯未免被店里的人看到，拐了两条胡同才上街，问街上行人城中谢员外家住在哪里？ 行人给她指了路，朱翠雯低着头，一路小跑往谢家而去。 谢家本也是城中有名的大户，宅院靠近琴河河岸，家里几进几出的大宅子，还另外引琴河水入宅建了个花园。 朱翠雯走到正门，见门外有两个家丁守着，她不敢过去，只藏在角落里等着。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见谢家大门一开，一穿着葱绿色烟花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模样和谢青青有三分相似，面容娇俏，一看便是谢家的小姐。 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她回头道，“我就在附近走走，只环儿跟着就行了！” 其他人应声，只留下一个丫鬟伺候。 女子带着丫鬟，沿着河岸往长街上走，朱翠雯忙小心翼翼跟上去。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朱翠雯才快步饶过胡同到了女子跟前，假装问路，“这位小姐，请问前面可是谢员外家？” 女子是谢青青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谢芳华，听到她问谢家，不由的便道，“你是谁？找谢家什么事？” 朱翠雯笑道，“我是东市街香料铺里的伙计，我们掌柜的让我来告诉谢小姐一声，她要的香粉已经到了，让她尽快去取。” “哦！”谢芳华懒洋洋应了一声，抬步要走，突然眼睛一转又停了下来，问道，“最近谢小姐是不是经常去你们店里买香？” 一般情况，买香料的事由下人去就行了，哪里用的到主子亲自过去。 朱翠雯脸色一变，慌张摇手，“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伙计，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也不去谢家了，转身急急忙忙要走，那心虚的样子，像是隐藏了什么天大的事。 谢芳华立觉不对，对着身边的丫鬟急声道，“拦住她，问清楚！” 丫头环儿几步过去拦在朱翠雯面前，冷声喝道，“我家小姐话没说完，谁许你走了，赶紧过去把话和二小姐说清楚！” 朱翠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瑟瑟发抖，“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样子分明是欲盖弥彰。 “若是不知道你跑什么？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赶紧告诉我，否则我便让人打死你！”谢芳华威声喝道。 “小姐饶命！”朱翠雯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似已经慌的乱了心神，“我只是个伙计，只是偶然撞到几次谢小姐在我们掌柜房里出来，衣服扣子散着，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竟有这种事！怪不得长姐这几日往外跑的殷勤，竟是做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事！”谢芳华冷笑一声，“你们掌柜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朱翠雯瑟瑟道，“是男的，二十几岁。” “呵！”谢芳华面上愠怒，眼睛里却是一副城府的算计，“那你们掌柜还未成亲？” “已经成亲，只是老板娘见谢小姐是我们店的大主顾，便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朱翠雯呐声道。 “简直不知廉耻！”谢芳华怒喝一声，也不管朱翠雯了，转身便往回走。 环儿忙跟上去，低声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谢芳华嫣唇勾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这件事，我不好出面，自然是找父亲和母亲去。谢青青一向眼高于顶，自认为是谢家嫡长女高我一头，我看她这次还有什么脸面？” 两人匆匆进了谢家，回到自己的院子，谢芳华眼睛一转，对着环儿道，“你去把母亲请来！” “是！”环儿恭敬应声。 谢夫人听到自己女儿有事，放下手上的活进了谢芳华的院子，一进门便听到屋里传来低低哭声。 谢夫人吓了一跳，掀帘进去见谢芳华伏在床上正哭，忙问道，“华儿，这是怎么了？” “母亲！”谢芳华扑进谢夫人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女儿没脸活着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谢夫人慌忙问道。 谢芳华拿帕子擦了下眼角，哽声道，“方才女儿出去散心，碰到一丫头，说是什么香料铺的伙计，来找长姐。我怕有诈便多问了几句，没想到竟问出事来了！” “什么事？”谢夫人急声道。 谢芳华哽咽了几声，才一副窘迫的模样，“女子说不出口！” “你都急死娘了，谢青青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啊！”谢夫人摇晃了一下谢芳华的手臂。 “是长姐、竟和那香料铺的掌柜有染！”谢芳华说了一句，满掩面做害羞状。 “啊？”谢夫人脸色一变再变，低声道，“这、不可能吧！” 丫鬟环儿在旁边道，“夫人，是真的。那丫头说她亲眼撞见过，还说大小姐自那掌柜的房间里出来，两人衣衫不整，连肚兜的颜色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谢夫人一下子惊的说不出话来，眼里慢慢又染了几分薄笑，瘪嘴冷哼道，“这不知羞耻的贱人，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 “女儿听说那掌柜原本也是成了亲的，长姐找什么人不好，竟然找了一个有妇之夫，这要是传出去，不只长姐的名声毁了，就连女儿也无法出去见人了！”谢芳华掩面哭道。 “都是那贱人自己做的不要脸的事，和我的女儿何干？我这就找你爹去，他不是一向偏向长女吗，如今让他看看他这个大夫人生的女儿是什么货色！”谢夫人冷笑一声，起身往外走。 环儿将谢夫人送出门去，回来禀道，“夫人去找老爷了！” 谢芳华慢条斯理的擦了脸上的泪，整理了一下衣衫，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这一次，谢青青休想再翻身。 第153章 谢青青挨打 谢夫人将事情和谢家老爷谢之庭一说，谢之庭根本不信，“青青虽然脾气不好，但不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那店里的伙计说的有鼻子有眼，连两人在屋子里鬼混时的情景都看的清清楚楚，怎么还不可能？难不成是我冤枉她？老爷这样包庇纵容，是害了青青，让她更加的执迷不悟啊！”谢夫人在环儿描述的情景上再次添油加醋一番。 谢之庭听的脸青，对门外小厮道，“把大小姐找来，就说是我找她！” “是！”小厮应声而去。 不过片刻，谢青青进了书房的门，看到谢夫人也在，立刻沉了脸色，冷笑道，“爹这是又听了某人的挑唆，要找女儿的不是吧！” 谢之庭轻咳了一声，问道，“青青，我问你，最近你可经常去东市街上的一家香料铺。” “是啊，怎么了？”谢青青满不在乎。 谢之庭脸色沉了沉，“那你和店里的掌柜是什么关系？” 谢青青脸色微变，扫了谢夫人一眼，故作淡定的道，“没什么关系！” 谢夫人哼道，“你还不承认？店里的伙计都把你做的丑事招认出来了，你和那掌柜不清不楚，做下败坏门风的事，难道等整个青石镇的人都知道了你才肯承认？” 谢青青顿时瞪大了眼，“你胡说什么？我何事做了什么败坏门风的事？” “青青！”谢之庭将镇纸重重一摔，“你说实话，你和那掌柜到底没有有？” “绝对没有！”谢青青急声辩解，脱口道，“女儿是喜欢他，可是我们是清白的！” “老爷，你听到没有？那男子可是成了亲的有妇之夫。”谢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谢之庭。 谢之庭脸色大变，几步走过去，怒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谢青青被吓坏了，下意识的道，“我说，我是喜欢他，但是、” “啪！”重重的一巴掌将谢青青未出口的话直接打了回去。 谢之庭大怒，指着谢青青的手都在发抖，“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我开始还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糊涂的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谢青青从小被娇生惯养，哪里被人打过，一下子被打懵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爹，眼泪唰的流了下来，“爹，你竟然打我！” 谢夫人哭着扑倒在旁边的软塌上，“作孽啊！是我对不起死去的大夫人，没看管好青青，竟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丑事，我有罪！” “你别嚎了！”谢青青对着谢夫人怒吼一声，“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清白的！” “就算大夫人早早的去了，我也不曾屈待你，芳华有的你都有，你有的芳华甚至都没有，你爹这般的疼你，护你，你却骄纵成性，今日终酿成大祸，青青啊，你真是糊涂！”谢夫人继续哭喊。 谢青青慌张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这样做岂止是自己做虐，简直是把谢家往火坑里推！事情若传出去，你爹还如何做人，还有芳华，她还没定亲，也要跟着一起受牵连！”谢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谢之庭越听越气，脑子里嗡嗡作响，大喊道，“来人，带几个婆子进来！” 小厮忙去请了府里两个婆子进来。 “去，将大小姐带下去，验身！”谢之庭怒吼道。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看了看谢青青，又小心看了看谢夫人。 谢夫人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对两个婆子点了点头。 谢青青委屈痛哭，“爹，我真的没有，你怎么能这样侮辱女儿清白？” 谢夫人也抹泪劝道，“老爷，三思而后行啊，若是验身，即便青青是清白的，这名声也毁了啊！” “马上带下去！”谢之庭脸色铁青，怒火中烧。 两个婆子忙将谢青青搀扶出去，去隔壁房间。 很快，姓吴的婆子进门，扑通跪在地上，一脸慌色，“老爷，夫人，小姐她、” “她怎么样？”谢夫人急忙开口问道。 “小姐她、她、”吴婆支吾说不出话来，而意识已经不言而喻。 谢之庭眼前一黑，踉跄后退。 “老爷！”谢夫人忙扶住他，哭道，“老爷，青青还年幼，做了荒唐事，老爷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此时谢青青正好进门，便见一茶碗对着自己砸过来。 “孽障，你这个孽障！”谢之庭颤声道，“拿家法来！” “老爷，青青是个女孩子，可经不起家法啊！”谢夫人劝道，又看向谢青青，“还不赶紧过来向你爹认个错！” 谢青青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女儿是清白的，爹爹为何要打我？” “还敢狡辩！”谢之庭接过小厮递上来的鞭子，扬手便往谢青青身上打去，“不知廉耻的贱人，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今日我便打死你！” 盛怒之下，谢之庭用狠力，一鞭子下去，谢青青后背皮开肉绽，顿时扑倒在地。 “老爷，不能打啊，青青是个女孩子，会打死的！”谢夫人喊了几声，却站在原地没动，手帕的掩饰下 ，一双眼睛里满是得逞的阴毒。 “爹，我没有做，我没有！”谢青青伸手去抓谢之庭的衣摆，“爹，我是冤枉的！” 谢之庭哪里肯听，气昏了头，只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下去。 很快，谢青青便没了声音，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刘妈闻声赶来，见谢青青满身的血迹，谢之庭还在鞭打，脸色大变，立刻扑身过去，嘶声喊道，“老爷，你要将大小姐打死了！” “老爷，别打了！不管大小姐犯了什么错，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您饶她一命！” “她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 …… 谢之庭气喘吁吁的停下，见谢青青被自己打的不成样子，动了恻隐之心，“把她带回去，请大夫来要医治。” “是，谢老爷饶命！”刘妈磕头谢恩，带着两个丫鬟进来，将谢青青带回自己的院子。 两个验身的婆子跪在一边，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你们也下去吧，今日的事谁若敢说出去半句，我就要她的命！”谢之庭恐吓道。 “是，奴婢们不敢乱说！”两个婆子抖着双腿起身，忙退下去了。 第154章 报复元瑾 谢夫人倒了一杯茶上前，“老爷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已经这样了，还如何从长计议？”谢之庭一脸颓废，大夫人早故，他一直偏爱谢青青，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又气又痛心。 “青青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还是早日嫁出去为好！”谢夫人低低道。 谢之庭皱了皱眉，沉声道，“一时半会哪里有合适的夫家！” “我到是有个合适的人家，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谢夫人温声细语的道。 “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夫人尽管说就是！” “那我说了，老爷可不许说我这做后娘的对不起她。” “你说就是！”谢之庭身心俱疲，有些不耐烦。 “就是城中开粮铺的郑掌柜，他妻子年前没了，如今正张罗娶个续弦、” 谢夫人没说完便被谢之庭打断， “不行，那郑良财我认识，已经年过四十了，前一个老婆给他留下一儿一女，女儿都及笄了，青青还那么小，你让她过去做后娘？”谢之庭连连摆手。 “老爷，青青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若是嫁给旁人，新婚之夜定然会被发现，到时候夫家若是把人退回来，咱们谢家的脸面放在哪里？而且到那个时候青青更不可能再嫁人了。这郑掌柜自己本就是个鳏夫，就算青青不是黄花闺女，他也不能说什么。郑掌柜年纪大了些，但家产却不少，又没有公婆，青青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也未必不是坏事！”谢夫人耐心劝服。 谢之庭想到那郑良财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又矮又胖，头顶还斑秃，便觉得心疼不舍。 “老爷，这都是为了青青好。都说纸包不住火，青青的事早然都会传出去，到那个时候，你就想将她嫁给郑掌柜兴许人家也不肯了，您还得今早拿主意啊！” 谢之庭最终被劝动，心疼的点了点头，“这事你去办吧！” 谢夫人顿时面上一喜，“妾身一定把事情办妥！” 亲事有了着落，谢之庭又想起谢青青的事，冷声道，“毁了青青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香料铺的掌柜叫什么，等我查出来，就要他狗命！” 当日谢夫人便找媒人去郑家说亲，一听是谢家的长女，郑良财简直不敢相信，惊喜之余又有些疑惑，这谢大小姐听说是谢之庭的掌上明珠，为何要下嫁给他？ 毕竟是生意人，头脑清楚，郑良财一口应承下来，却道此时还要和儿女商量，改日亲自上门送定亲礼。 这便是答应了一半，并未定死。 然而次日，谢家长女谢青青和郑家粮铺掌柜定亲的事便在城里传开，人人皆知。 香料铺里人来人往，消息灵通，苏灵韵自然也一早便听说了。 朱翠雯给几个妇人挑选茶包时听她们议论此事，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这件事，似乎比她想的还要顺利呢！ 晌午时，苏灵韵说要吃来顺酒楼的水晶肘子，当时店里太忙没来得及，午后元瑾出去买，打算买了晚上带回去。 他自后门出去，刚进了胡同，前后便涌进来一群人，手里皆拿着棍棒，一脸凶相。 “你就是元瑾，香料铺的掌柜？”领头那人问道。 元瑾面色不变，“是我！” “给我打！”领头那人吩咐了一声，先扬手向着元瑾打去。 元瑾长身而立，俊颜不变，在领头到了跟前时，探手握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骨裂声响，那领头抱臂滚落在地上。 “是个会功夫的，一起上！”领头疼的浑身抽搐，对着自己的人怒喊一声。 其他人顿时齐齐对着元瑾冲上去。 就在此时，胡同两边的房屋上几个黑影无声而至，落在元瑾左右。 黑衣人出手迅猛狠辣，不过几下，那些打手已经全部倒地，一个个翻滚痛呼。 元瑾身形未动，只嫌弃的皱了皱眉，似不喜周身的血腥气，他缓步走到领头面前，蹲下身去，淡声道，“哪里来的？” 领头惊恐的看着元瑾，讷讷不敢出声。 此时元瑾身后一黑衣人二话不说，手中长刀一闪，“噗”的一声插进领头的大腿上。 “啊！”领头惨声尖叫。 “再问一次，哪里来的？”元瑾声音淡的没有半分起伏。 领头面露惊惧，连忙道，“我们是谢家的，是谢老爷让我们来教训、教训你！” 元瑾眼波一闪，缓缓站起身来，抬腿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打手，缓步往胡同外走。 他一走，身后的黑衣人像来时一样无声消失，只留下一群打手在躺在那里瑟瑟发抖。 元瑾回来时，买了水晶肘子，还买了苏灵韵爱吃的蒸鲈鱼，都放在食盒里，新出锅的，还腾腾冒着热气。 苏灵韵闻到香气馋的流口水，打开食盒的盖子闻了闻，又盖上。 元瑾温声道，“想吃便吃，怎么又盖上了？” 苏灵韵笑道，“还是留着吧，等晚上回去和外公外婆一起吃。” “也好！”元瑾淡笑点头。 夜里吃过饭，回到房里，苏灵韵一边理账一边问道，“相公，谢家小姐的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元瑾抬头。 “谢青青要嫁给城里粮铺郑掌柜。那郑掌柜我见过，已经四十岁了，头发少，身体又胖，看上去就像个半老头子，家里的儿子都快要娶亲了。” “有这事？”元瑾皱眉。 “相公也觉得很蹊跷是不是？据说谢员外很疼谢青青，怎么会同意她给一个老男人去当续弦？”苏灵韵蹙额不解。 元瑾轻笑，“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谢青青，她怎么样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苏灵韵拿着笔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有猫腻。而且谢青青虽然跋扈，但人还是不错的，只是被骄纵坏了。” 第一次他们见到谢青青，谢青青花五百两银子买下紫貂，就说明她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虽然后来谢青青仗势欺人想和她争夺元瑾，但做的也都是明面上的事，并未使什么阴谋诡计，甚至看到朱翠雯勾引元瑾，还替她打抱不平。 这些是非黑白，苏灵韵都看的很清楚。 第155章 离他远些 元瑾想起今日的事，突然道，“谢青青的事，也许、和我有关。” “嗯？”苏灵韵睁大了眼。 元瑾将今日出门被谢家家丁围堵的事说了一遍。 苏灵韵吓了一跳，上下看了看元瑾，“有没有伤到哪里，怎么之前不说？” “放心吧，没有伤到。那些家丁都是花拳绣腿，我常年打猎本就会些功夫，后来有衙役经过，谢家的人便散了。”元瑾解释道。 “那便好！”苏灵韵松了口气，缓缓点头，“你这样一说，也许真的和你有关，明日我便去打听一下。” 谢家人定是知道了谢青青喜欢元瑾的事，怕她做出什么糊涂事，才急急将她嫁人，可是也不用将她嫁给一个完全不匹配的人，苏灵韵有些想不通。 “你想做什么？”元瑾问。 苏灵韵笑道，“放心，我不多管闲事，我就是打听清楚了心里好有个底。” “不要随便插手！”元瑾睨她一眼，她这个小妻子总是好打抱不平。 “我知道！”苏灵韵嬉笑一声。 …… 谢家的打手个个一身狼狈的回到谢府，让谢之庭惊愕不已，不过是个小店铺的掌柜，竟然伤了他的人。 “老爷，这人不简单！”领头瘸着腿，一脸惶恐。 “在这青石镇，本老爷还没听说有什么大人物，这元瑾不过是认识些江湖人罢了，敢和本老爷作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谢之庭冷喝一声。 那领头只不过是家仆，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总觉得元瑾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不像是普通江湖打手。 “那小的明日再带更多的人去！”领头道，心里怂，但在主子面前气势不能输。 谢之庭想了想，摆手道，“不，此时我另有想法，你带着人去养伤吧，府内的事暂时不必管了！” 领头求之不得，忙应声，“是，一切听从老爷的吩咐。” 见天色还早，谢之庭让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坐着轿子去了衙门后院。 听说谢员外来了，城主亲自迎出门来，两人本是旧友，寒暄两句，在厅内坐下。 等下人上了茶，谢之庭让左右侍奉的人屏退，将准备的厚礼奉上。 城主眯眼一笑，“谢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吧？” “城主英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让城主将一人驱赶出青石镇。”谢之庭笑道。 “何人得罪了谢老弟？”城主端着茶碗抿茶，漫不经心的道。 “东市街香料铺掌柜，名叫元瑾。” 城主端茶的手一颤，脸色微变，细眼瞄过来，“他如何得罪了谢老弟？” 谢之庭不曾发现城主细微的变化，只冷哼道，“此人心术不正，非正经生意人，之前勾引我女儿，我本想找人给他个教训，没想到他纠集了一群江湖人反而将我的人打了一通，如此嚣张，我岂能容他？” 城主沉眉不语。 谢之庭目光轻闪，继续道，“元瑾和江湖人结交，霍乱城中秩序，只怕以后会给城主大人惹来麻烦，所以早点除去，城中百姓和城主大人都安心。” 城主站起身来，将谢之庭带来的厚礼放到他跟前，正色道，“谢老弟，元瑾此人，动不得。本大人动不得，你也动不得，其中具体缘由本大人不便明说，只给谢老弟一句忠告，如若不能亲近，便离他远些。” 谢之庭见城主如此郑重其事，惊愕道，“难道此人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本大人说了，说不得！谢老弟回去吧，只当没见过元瑾此人，不要细究，对你、对我，都好！” 谢之庭和城主有几分交情，见他这般说，呆在那半晌没回神。 “回去吧！”城主挥了挥手。 谢之庭无奈，只得告辞离开。 回去之后，谢之庭叫来几个心腹之人，低声嘱咐道，“你们去查一下，东市街香料铺掌柜元瑾是何来路？切近要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行踪，更不要让他发现你们是谢府的人。” “是。” 两日后，苏灵韵出门置办东西时遇到赖七的人找她。 苏灵韵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赖七正在那里等着，看到她熟稔一笑，“苏姑娘！” “我拜托你的事打听清楚了吗？”苏灵韵直接问道。 “找我赖七办事，姑娘自然一百个放心！”赖七笃定一笑，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我有个手下和谢家的一个婆子是亲戚，我让我手下假装进谢家做事，只一日便将话都套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苏灵韵迫不及待的问道。 “据说谢青青和一个香料铺的掌柜有染，被谢夫人和谢员外抓到了，还被验了身！”赖七唏嘘道。 苏灵韵思忖一瞬，面色凝重的道，“验身的结果是谢青青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姑娘聪慧！所以谢员外急匆匆的给谢青青定了亲，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嫁给那个姓郑的，实在是可惜了！”赖七撇了撇嘴。 苏灵韵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谢青青和元瑾绝对没事，那谢青青为何不是清白之身？ 她脑子里一闪，突然想起那一次去谢家给谢青青看病，谢青青骂谢员外的夫人，说明两人关系极不好，那给她验身的婆子有没有可能…… “现在谢青青怎么样？”苏灵韵忍不住问道。 “听说谢青青被谢员外用家法打成了重伤，这几日卧病在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不肯嫁给郑掌柜！”赖七道。 苏灵韵了然点头，“好，多谢你了！” 说着拿出十两银子给赖七。 赖七没接，“我赖七愿意结交姑娘这个朋友，虽然我认钱，却也不是什么钱都收，今日这事只是举手之劳，就算帮姑娘了！” 苏灵韵见他说的诚恳，也不再坚持，只笑道，“那下次我有事还找你！” “姑娘有事，我赖七随叫随到！”赖七豪爽一笑。 苏灵韵和赖七告辞，回到店里，一直都在想谢青青的事，她明明不 第156章 去求苏灵韵！ “灵韵，你怎么了？”苏晓见苏灵韵魂不守舍，担心的问道。 “没事！”苏灵韵回神，抬头时正看到朱翠雯也瞧过来，她目光里带着探究和警惕，似乎隐藏了什么。 “灵韵，休息一下吧，我给你泡茶！”元瑾过来，握着苏灵韵的手往后院走，“苏晓，麻烦你和翠雯看着店！” 苏晓连连点头，“没事，你带着灵韵去后院歇息吧。” 进了后院，坐在藤椅上，元瑾泡了一杯桂花茶给苏灵韵。 桂香馥郁，汤水清澈而明亮，一朵朵黄色的桂花漂浮在上面，看着便赏心悦目。桂花茶最是能让人凝神静气。 “你去打听了，打听到什么？”元瑾问道。 苏灵韵也不隐瞒，将赖七在谢家打听到的事全部说了。 谣言里竟是谢青青和元瑾又染，怪不得谢员外找了一群打手要来报复元瑾。 而关于谢青青和元瑾的事传成这样，中间定也有人推波助澜。 “那你打算如何？帮谢青青？”元瑾抿着茶问道。 苏灵韵心虚的端着茶碗掩饰，“没有，谢青青想和我抢相公，我干嘛要帮她？” 元瑾突然俯身凑近少女，双眸幽深的看着她，勾唇道，“韵儿，大概是相处久了，如今你一眨眼，我便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噗！”苏灵韵一口茶喷了出来，喷的元瑾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元瑾顿时皱眉后退，“死丫头！” 苏灵韵忙拿了帕子给元瑾擦脸，眼里满是促狭，“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 元瑾握住她的手，伸手一拽便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道，“我虽不赞成你去帮谢青青，但是你若决定了，我定也支持。不过，你打算如何帮她？” 苏灵韵坐在他怀里，被他这样拥着，心里一阵砰砰直跳，两人虽然有过几次亲密，甚至亲吻，但是这样的亲近无间，还是让她觉得面红心跳。 敛了敛心神，苏灵韵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抿笑道，“我就算帮她，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元瑾立刻便懂了，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笑道，“鬼滑头！” 苏灵韵呵呵笑起来，偏头靠在他肩膀上，轻轻闭上眼睛。 男人的肩膀结实有力，让人觉得安心，头顶上桂花淡淡飘落，拂过她的睫毛，脸颊，痒痒的舒服。 苏灵韵环手抱住男人的脖颈，脸上写满了依赖。 …… 在刘妈的精心照料下，谢青青身上的鞭伤已经结痂好转，可以下床走动。然而谢青青整日躺在床上，整个人消瘦下去，憔悴不堪。 刘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心疼不已，端着燕窝粥坐在床边苦劝，“小姐，吃一点吧，这样下去，身子会熬坏的。” 谢青青两眼红肿，声音沙哑，“让我死了吧，反正我宁愿死，也不嫁给那个姓郑的。” “小姐别想不开，老爷是为了小姐好！” “为了我好，就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做续弦？”谢青青双目流泪，说不出的伤心和绝望，“他是为了谢家，为了他自己就要牺牲我！” 刘妈恨道，“都是夫人从中挑拨，怪我以前瞎了眼，还以为她是好的。” 谢青青擦了一下泪，“我爹到现在都不肯见我，我该怎么办？” “我去书房求了几次，都被人挡住，同样见不到老爷！”刘妈皱眉道。 “都是陈氏那个恶妇，是她不许我爹见我，她和她女儿一同害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们！”谢青青咬着牙嘶声喊道。 “小姐，别说沮丧话，你要好好活着。”刘妈伏在床边，呜呜哭起来。 谢青青绝望的闭上眼睛，“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以前觉得自己是谢家小姐，前呼后拥，爹爹疼爱，风光无限。如今出了事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一旦惹了麻烦，根本就没人管你死活！亲爹爹又怎么样，为了家族的名声，随时都能将你舍弃。” “小姐！”刘妈哭的越发伤心，“不管什么时候，老奴都陪着你，一步不落。” 谢青青泪流满面，只觉无助和伤心。 半晌，刘妈起身擦了脸上的泪，低声道，“小姐还是保养好身体要紧，这几天你不睡也不吃，真的熬不住的。老奴去点些安神的香，你好好睡一觉，老爷那里我继续去求见。” 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刘妈缓缓起身，在柜子里将安神的百合香拿出来，放在香炉里点燃，一边点又一边流下泪来。 谢青青神色恍惚，看着香炉内香烟袅袅升起，她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些亮光，急声喊道，“刘妈！” “我在！”刘妈慌忙转身，“小姐怎么了？” 谢青青一把抓住刘妈的手，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刘妈，有个人能救我，你去找她！” “谁？”刘妈忙问道。 “苏灵韵！”谢青青缓缓的念出三个字。 刘妈皱眉，“小姐莫不是糊涂了，苏灵韵怎么可能帮你？” 不说买紫貂那次，之后见面是以为香料出了问题，把苏灵韵找来，没搞清楚事情真相便把她训斥了一顿，虽然后来弄明白不是香料的缘故，但她家小姐，甚至包括刘妈自己也没给苏灵韵什么好脸色。 之后谢青青更是去香料铺明目张胆的要抢人家相公，那苏灵韵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但据她细查，那丫头精明着呢！ 并不是个让人随意欺辱的，怎么会帮他们家小姐？ “刘妈，我知道我对不起苏灵韵，但只有她能帮我！而且凭直觉，她会帮我的！”谢青青坚持道。 “就算她不计前嫌肯帮忙，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外人，怎么帮小姐？” “她有办法！”谢青青几乎笃定的道。 “小姐、”刘妈一脸为难。 “刘妈，如今我被禁闭在房中出不了门，只有你能帮我，你去香料铺找她，求她，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来！”谢青青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恳求的看着刘妈。 “好，我去找她，就算求也将她求来！”刘妈握住谢青青的手，“我这就去！” “你等着，我写一封信给她。”谢青青挣扎起床，向着书桌走去。 “小姐，您慢点！”刘妈见谢青青脸色苍白，身形摇晃，忙双手搀扶住她。 第157章 上门求情 谢青青端坐在书桌前，铺好信纸，想了一下才下笔。 片刻后，将信纸叠好放在信封里交给刘妈，“你去吧！出去的时候恐怕会被那贱妇的人阻挠，劳烦奶娘想想办法。” “小姐放心，我定能想办法出府，小姐安心等着！”刘妈将信封仔细揣好，将谢青青又扶回床上，交代下人看好，才急匆匆出了门。 奶娘走的侧门，仍旧碰到家丁盘问，“奶娘回吧，夫人说了，老爷交代大小姐院子里的人一律都不许出去。” 刘妈拿出几分气势来，“李二，你是忘了当初你被管事的处罚大小姐帮你说情的恩义了，小姐如今病重，吃不下喝不下，只是想吃福顺斋里的果子，难道这点要求如今都不行了吗？就算大小姐犯了错，她也还是老爷的亲生女儿，是谢家的嫡长女，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老爷能饶了你！” 李二脸上一阵窘迫，左右看了看，放缓了声音，“奶娘言重了，小的也是听从主子的话。您快去快回，一个时辰内都是小的值班，小的帮您看着。” “这还差不多！”刘妈哼了一声，快步出了门。 一路谨慎小心，到了香料铺，刘妈留了个心眼，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面胡同找到后门。 听到敲门声，苏晓过来，打开门看到是刘妈，顿时皱眉，“怎么，你家小姐出事了，你这做下人还不肯放过灵韵，还要上门找事？” 刘妈堆笑道，“苏晓姑娘说笑了，我是有事找你们苏娘子，但绝不是找事，我是有事求她。” 苏晓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妈，冷哼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妈掏出几两碎银子塞给苏晓，“求姑娘行个方便，让我见见你们苏娘子。” 苏晓立刻后退，拂开她的手，“谁要你的银子？少看不起人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灵韵要不要见你？” “嗳，嗳！我就在这里等着！劳烦姑娘快点！”刘妈连连应声。 苏晓把门关上，转身去找苏灵韵。 店里苏灵韵正忙，苏晓进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灵韵，谢青青身边的那个刘妈来了，说有事求你，正在后门那等着，瞧着到是挺着急的，你要不想见她，我就把她打发走！” “刘妈？”苏灵韵反问了一句。 旁边朱翠雯闻声立刻扭头看过来，目中幽光闪烁。 苏晓本不想让朱翠雯听到，见苏灵韵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再遮遮掩掩，点头道，“是，看上去态度可比以前好多了！” 元瑾今日要去济世堂卖灵芝，不在店里，苏灵韵交代苏晓看好店，抬步向着后院走去。 打开门，门外刘妈正一脸焦急的等着，看到苏灵韵，眼泪几乎都要下来，“苏娘子！救命啊！” “进来说吧！”苏灵韵把门打开。 “多谢，多谢苏娘子！”刘妈跟着苏灵韵身后进门。 在桂花树下坐下，苏灵韵倒了一杯茶给刘妈，“什么事，刘妈说吧！” 刘妈想到自己以前对苏灵韵的种种，没敢坐，站在一旁小心道，“我们家小姐的事苏娘子一定已经听说了，如今我家小姐病卧在床，只剩半条命，求苏娘子帮帮我们家小姐。” 说着将手里的信递上去。 苏灵韵将信封打开，里面的字迹娟秀却无力，只寥寥两行， “以前种种，青青无颜以对，求苏姑娘救命！” 苏灵韵淡笑一声，“这件事我们本也是无辜受牵连的，我相公差点被你家老爷派来的人打伤。我本也是外人，如何管你们谢家的事？” “我家小姐说你能救她，苏娘子就一定有办法。”刘妈殷声道。 “就算我能救，我为何要救她？我们有交情吗？”苏灵韵反问一句。 刘妈脸上一热，顾不得其他，双膝跪在地上，“老奴知道，是我们家小姐对不起娘子。她若能出的门，定然亲自来求娘子。如今只能老奴豁出去脸面，求苏娘子发发慈悲，您若不出手相助，我家小姐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苏灵韵忙去搀扶她，“这是做什么，你先起来！” “娘子若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我们家小姐心高气傲，让她嫁给郑良财是将她往死路上逼啊，老爷的夫人和二小姐一同早就存了除掉我们小姐的心思，这一次，真的是要她的命！”刘妈哽咽不成声。 “你快起来，不然我便真的不帮了！”苏灵韵皱眉斥道。 “那娘子答应了？”刘妈欣喜抬头，已经带了风霜的脸上还挂着泪。 苏灵韵突然被这老奴的衷心触动，扶她起身，“我没说不帮，你让我想想！” “是，是！我知道娘子是菩萨心肠，否则也不能来找您！” “行了，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以后谢小姐不再跟我抢相公，不再针对我，我就知足了！”苏灵韵挑眉笑道。 刘妈臊的不行，“娘子真是打老奴的脸啊！” “我去知会一声，这就跟你去。”苏灵韵道了一声，回到大堂里，对着苏晓喊道，“我出去一下，你和翠雯看着铺子，相公若回来，你告诉他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 苏晓皱眉问道，“灵韵，你去哪儿？” “谢家！”苏灵韵直接道。 “你真的要去？”苏晓满脸写着不赞同。 “没事，别担心！”苏灵韵递给苏晓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而去。 旁边朱翠雯立刻抬眼看过来，眼珠闪动，装满了谋算。 苏灵韵和刘妈自店里离开，不过片刻，朱翠雯便急忙对苏晓道，“苏晓姐，方才那位客人我少找给她一钱银子。” 苏晓一怔，“你怎么这么马虎，赶紧去给人家。” “嗳，我这就去！”朱翠雯拿着一钱银子匆匆出了门。 一出店门，朱翠雯脸色立刻沉下来，快步往谢家走，苏灵韵跟着刘妈走了，一定是去帮谢青青，她要赶紧给谢芳华报个信，让她阻止苏灵韵进谢家。 她走的很快，想赶在苏灵韵和刘妈之前，刚到了谢宅后门所在的胡同里，突然眼前人影一晃，苏灵韵和刘妈自墙角出来，冷冷看着她。 朱翠雯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心思急转。 第158章 抓包朱翠雯 “翠雯，你着急忙慌的要去哪儿？”苏灵韵淡笑一声，打量四周，“这里是去谢家的路，你也要去谢家？” “不，我不去谢家！”朱翠雯慌忙否认。 刘妈毕竟在大户后院做了几十年，有些事见多了，一下子反应过来，咬牙道，“是你这个贱人！怪不得我家小姐的事会传到夫人和老爷耳朵里，是你在背后捣鬼，使阴坏！” 谢青青最讨厌朱翠雯，几次在店里当众羞辱她，因此才被她怀恨在心，勾结谢夫人和谢芳华陷害谢青青。 刘妈想通了这一切，怒火中烧，扑过去抓着朱翠雯的衣服扬手便是一巴掌，“贱人，竟敢害我家小姐！” 刘妈做了几十年的下人，最知道如何掌诳人，这一巴掌下去，力道颇大，朱翠雯半个左脸都肿了起来。 “我没有，我没害你家小姐！”朱翠雯死活不肯承认，自刘妈手里挣扎开来，扑到苏灵韵面前跪下，手里举着几两碎银子，哭道，“二嫂嫂把装钱的荷包忘在店里了，我担心二嫂嫂出门要用钱，便拿了银子送来。我不认识什么谢家，只是一路跟着二嫂嫂过来的，谢小姐的事和我无关，我是冤枉的。” 她手里的荷包的确是苏灵韵平时常带在身上用的。 朱翠雯哭的声泪俱下，肿着半张脸，看着格外可怜。 “二嫂嫂，我的确是冤枉的，你要为我做主啊！”朱翠雯柔弱的抓着苏灵韵的手，不断哭求。 “你这贱人，还敢狡辩！”刘妈过来又要打朱翠雯。 朱翠雯立刻往苏灵韵身后一躲，害怕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苏灵韵拦住刘妈，“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今日且放了她吧！” “肯定是她！”刘妈恨恨的盯着朱翠雯。 朱翠雯目光闪躲，只不断重复自己是冤枉的。 “你回去吧”苏灵韵道，“今日的事就当是误会，你回店里去吧！” “多谢二嫂嫂，多谢二嫂嫂！”朱翠雯连忙应声，躲着刘妈，快步离开。 “一定是这贱人！”刘妈咬牙怒道。 “救你家小姐要紧，先去谢家！”苏灵韵道。 刘妈想起那李二只能让她出来一个时辰，顾不上朱翠雯，忙带着苏灵韵往谢家走。 朱翠雯一路离开胡同，等走的远了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方才可怜的目光顿时变的怨恨狠毒，她现在怀疑苏灵韵根本就是故意引她来让她露出破绽，这个歹毒的贱人，她定不会放过她！ 还有那几两银子，是她好不容易攒的…… 朱翠雯越想越恨，一口银牙咬的吱呀作响。 …… 李二看门，见刘妈带了个人回来，忙追问是什么人？ “大小姐生了病又睡不着，这是给大小姐看病的女医。男人也就罢了，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你们有什么查的？”刘妈气道。 “夫人说了，现在进出府的人都要严查，小的也没办法！”李二一脸为难。 刘妈掏出二两银子，“一会我就带她出去，你别乱说，没人知道。” 李二接了银子塞进衣服里，“那刘妈尽快，小的再想办法拖延半个时辰。” “知道了！”刘妈拉着苏灵韵往大院子里走。 “你家老爷在吗？”苏灵韵问道。 “在，之前我还去求见，只是老爷不见我！”刘妈立刻道。 “我直接去找你们家老爷！”苏灵韵停下，左右看了看，“你们老爷在哪个院子里？” “去见老爷？”刘妈吓了一跳，“苏娘子还是先见我们家小姐吧！” “我见你家小姐做什么？我见了她，她就能好起来吗？她的亲事就能退吗？”苏灵韵笑了一声，“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来了，让她安心，另外让她装的可怜憔悴些，兴许一会儿就有人看她。” 刘妈不解的看着苏灵韵。 “按我说的办，先告诉我你家老爷在哪儿？” 刘妈忙给她指路，“顺着这个小路过去，往左拐，进了院子中间便是我们老爷的书房，不过外面肯定有人守着，你很难进去。” “我知道了，我自有办法，你去吧！”苏灵韵道了一声，按着刘妈说的路快步而去。 刘妈担心的看着，半晌，看不到苏灵韵的身影了才皱了皱眉，先回去向谢青青回话。 一路上还算顺利，苏灵韵进了刘妈说的院子，直接往书房里走。 “站住？哪个院子里的，胡乱走什么？”一家丁过来，拦住苏灵韵，“赶紧出去！” “我是东市街香料铺掌柜元瑾的妻子，要见你们家老爷，劳烦小哥儿通传一下！”苏灵韵客气道。 “什么香料铺掌柜？你怎么进来的？我们老爷谁也不见，你敢进出去，离开谢家！”家丁不耐烦的驱赶苏灵韵。 “你没通传，又怎知道你家老爷不见？”苏灵韵身体灵活的绕过家丁，快步往书房里走。 “嗳！你这人，怎么胡乱闯？”家丁急忙追上来。 “什么事？”门突然打开，谢之庭站在廊下，皱眉看着苏灵韵，“你是什么人？跑到谢家来做什么？” 苏灵韵笑道，“见过谢员外！我是香料铺，元瑾的妻子！” 谢之庭顿时一愣，脸上几番变化。 他本来想让人将苏灵韵赶出去，突然又想到城主提起元瑾时的晦深莫测，思忖一瞬，沉声道，“让她进来！” 苏灵韵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谢之庭见自己，倒没想到这样简单。 跟着谢之庭进了书房，下人端了茶水上来，将门关上。 谢之庭坐在书案后，打量苏灵韵，“你就是元瑾的妻子？为何要见我？” 苏灵韵直视谢之庭，不卑不亢，淡声笑道，“是为了我相公和府上谢大小姐的事！” 谢之庭冷笑一声，“元瑾他害我女儿难道害的还不够，我没去找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谢大小姐和我相公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事！”苏灵韵一字一句的道。 少女眼眸清澈明净，语气坦荡，面容虽还稚嫩，却气势凛然，不容人小觑。 谢之庭被少女的气势所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第159章 揭穿 苏灵韵继续道，“我相信自己的相公，难道谢员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我听说还有人造谣说我故意纵容自己的相公和谢小姐，说这样话的人简直是以为别人同她一样没有脑子！谁会纵容自己的丈夫和旁的女子私会，等着被下堂吗？” 谢之庭脸色顿时有些酱紫。 “可是，青青她亲口承认她对元瑾、”谢之庭冷哼一声。 “这个我知道，谢大小姐经常去我店里，甚至公然对我挑衅。但是他们两人并无私下接触，更无逾矩之事。” 谢之庭皱眉，“你能确定？” “我当然确定！”苏灵韵语气沉稳淡定。 “即便如此，一个大家小姐，爱慕一个有妇之夫，也是有伤风化的丑事！”谢之庭冷哼。 “谢大小姐有错，但是爱慕一个人，和同男子有私情完全是两码事，谢大小姐没做任何逾矩之事，却被人无辜陷害，甚至要毁了一辈子，谢员外觉得这样公平吗？” “谁陷害她？”谢之庭眯眼，随即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夫人？不可能，我夫人和青青虽然不亲近，但也绝不可能害她，青青自小没了娘亲，脾气乖张任性，屡次冒犯夫人，夫人也不曾责怪，甚至大度包容，怎么可能陷害她？” “谢员外若不信，将那日给谢大小姐验身的两个婆子找来，一问便知！”苏灵韵道。 谢之庭皱眉看着她，神色不定，“青青喜欢你的相公，如果按你所说，你应该恨她才是，为何要帮青青？” “因为我想还我相公清白，难道您不想还您女儿一个清白吗？青石镇人人皆知谢员外疼爱谢大小姐，如同掌上明珠，难道都是假的？”苏灵韵冷笑反问。 谢之庭脸色一黑，立刻起身，对着门外小厮喝道，“将吴婆子和张婆子给我找来！” 苏灵韵低声道，“最好此事不要让您夫人知晓！” 谢之庭眉头一沉，却还是下命道，“将她二人偷偷带来，谁也不要知会！” “是！” 门外两个小厮应声而去。 很快，吴婆子和张婆子一同被带来，两人瑟瑟站着，偷瞄了坐在一旁的苏灵韵一眼，恭敬问道，“不知道老爷找老奴来有何事？” 谢之庭顿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那日让你两人给大小姐验身，你两人可说了实情？” 两个婆子一慌，顿时跪在地上，“自然是如事禀告，事关重大，老奴们不敢有半分隐瞒！” 苏灵韵冷笑，“这些婆子受人指使，自然不肯轻易招供，不如带下去打上几棍子，自然便招了！” 吴婆子磕头道，“老爷明见，老奴在谢府做了二十多年的下人，忠心耿耿，没有半分差错，就算要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敢有半分怨言，但是老奴冤枉啊！” 谢之庭开始犹豫，对苏灵韵的话本来信了五分，如今又动摇。 苏灵韵眼睛一转，问道，“自从上次谢大小姐出事，你们可曾回过家？” 吴婆子一怔，不明白苏灵韵问这个做什么，如实道，“还不到回家探亲的日子，不曾回去过。” “很好！”苏灵韵淡笑一声，转头看向谢之庭，“若是不能打，那便找证据出来，谢员外不如派人搜搜这两个婆子的住处，看看是不是有意外发现？” 吴婆子和张婆子顿时脸色一变，“老爷，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是冤枉的！” 谢之庭点头，叫了小厮进来，“去搜这两个婆子的住处，有什么异常，立刻来禀！” “不要！”吴婆子伸手想去拉扯那小厮，喊道，“我们都是妇人，怎可随意搜查，老爷，您这是打老奴们的脸啊！” 苏灵韵一把将吴婆子拉扯开，“你若心中没鬼，何必怕搜查？”说完她瞪了那小厮一眼，“还不快去！” 小厮抖了一下，慌忙带人而去。 谢之庭皱眉，这苏灵韵是把谢府当成自己家了，竟敢训斥指使他家的下人！他脸色漆黑，却说不出来。 两个婆子神色紧张，不断的向外张望，初冬的天额头竟然滴下汗来。 很快去搜查的小厮回来，拿着一百两银子，禀道，“回老爷，在这两个婆子枕下各搜出来五十两银子，银子在这，请老爷明察！” 谢员外脸色一变，两个婆子更是瘫软在地上。 苏灵韵冷笑，“不知道你们两人每月工钱多少？” 张婆子颤声道，“三、三钱！” “每月三钱，一年才三两六钱，五十两你们要攒多久？”苏灵韵又问。 两个婆子头伏的更低。 谢员外猛然大怒，“两个混账的贱怒，还不快说实话！” 两个婆子也知道犯了大错，闭口不言，只不断磕头，“老奴冤枉，老奴也不知道这银子哪来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苏灵韵嗤笑，“看来不动刑真是不会说了，谢员外怕在自己家里用私刑被人诟病，那就报官吧，让城主来审问，到时候衙门里的板子可不会留情。” 吴婆子瞪着苏灵韵，“我们没犯错，为何要报官？” “私藏大量银子，东家怀疑你们偷窃，难道不能报官？”苏灵韵厉声反问。 吴婆子顿时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谢之庭冷声道，“你二人若不肯说实话，我只能报官处置了！” 两个婆子低着头，浑身冷汗直下，却无一人开口。 “来人，将两人送去衙门，让城主狠狠审问！”谢之庭喝了一声。 “别，别把我们送官！”两个婆子终于慌起来，送官是会连累家人的。 “老爷！”吴婆子往前跪行了几步，哭道，“老奴有罪，老奴交代，什么都交代，只求老爷网开一面，不要将我们送官。” “快说！”谢之庭怒喝一声。 吴婆子低下头去，低低道，“是，是夫人交代的。” 谢之庭脸色顿时一变，“夫人交代了什么？” “那日给大小姐验身，夫人暗示了我们，所以我和张妈才撒谎欺瞒了老爷，事后夫人让人给了我们每人五十两银子封口、”吴婆子紧紧低着头，全盘托出。 谢之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夫人、怎么会？那大小姐她、” 第160章 颠倒黑白 “大小姐、是清白的！”吴婆子泣了一声，抬手打自己的脸，“老奴诬陷大小姐，欺瞒老爷，罪该万死，求老爷恕罪！” 张婆子也忙自己掌嘴，“老奴下次再不敢了！” 一时间房内只有两人掌诳自己的巴掌声和哭喊声。 谢之庭一副恍惚的模样，仍旧觉得难以相信，他那识大体，端庄贤淑的夫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诬陷一个未嫁姑娘的清白，分明是要将她逼死！ 他看着温婉贤良的夫人竟这样恶毒！ “你们还有什么事瞒我，一并全部说出来！”谢之庭怒道。 两个婆子再不敢隐瞒，将这些年谢夫人交代如何背地里陷害谢青青的事全部说了，还包括上次那个丫鬟故意将金鸡子的盆栽放在谢青青的窗台上，也是因为谢夫人知道谢青青喜欢百合香故意而为之。 谢夫人在谢青青的院子里安排了不只一个眼线，甚至将从小服侍谢青青的丫鬟都一并收买了。 谢之庭听的一愣愣的，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这么多年，在他眼皮子底下有这么多 阴暗的龌龊，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苏灵韵听了这些内宅的暗斗，到有些可怜谢青青起来，表面上风光无限，却不知已经多少次死里逃生，若不是命大，估计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老奴们知道的只有这些，全部如实告诉老爷了！”吴婆子瑟瑟道。 知道的是这些，不知道的还有多少？ 谢之庭脸色青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声音暗哑的道，“把夫人叫来！” 苏灵韵起身，“谢大小姐的事已经清楚，其他都是你谢宅内院的事，我作为一个外人就不听了，希望谢员外还谢大小姐一个公道，也还我家相公一个清白。另外谢大小姐的亲事还请谢员外慎重考虑。” 谢之庭连忙点头，“劳烦元夫人跑这一趟，事情的经过老夫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之后该怎么做，老夫心里也已经有数。” “那便好，谢员外忙吧，我告辞了！”苏灵韵起身，微一点头，转身往外走。 谢之庭亲自将苏灵韵送出门去，再次道谢。 苏灵韵出了院子，经过谢家的小花园时，迎面正看到谢夫人听到传唤过来。 两人错身而过，谢夫人疑惑的看着苏灵韵，问身边婆子，“这姑娘是谁，到谢家来做什么？” 婆子摇头，“不知道。” 谢夫人皱眉，“我不是下命不许外人进内宅，那些下人怎么看的门？” “等下老奴便去查问，老爷让人来喊夫人过去，夫人先去老爷那里吧。” 谢夫人微一点头，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苏灵韵出了内宅，走到外门那，刘妈正等着她。 “苏娘子！”刘妈焦急道，“老爷怎么说？相信小姐吗？” “估计你家老爷很快就会去见你们家小姐，让她等着吧。我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要先回去了！”苏灵韵笑道。 刘妈见苏灵韵神色轻松，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却仍旧不放心，“娘子如何劝服的老爷？”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苏灵韵道了一声，抬步往外走。 刘妈不好再拦着，将苏灵韵平安送出门，也转身匆忙回去见谢青青。 一个时辰后，谢之庭果然进了谢青青的院子，当然，这次态度已经大不相同，疼惜、内疚，甚至是惭愧。 …… 等从谢青青院子里出来，谢之庭面容才稍稍轻松了些，突然间，他想起一事，将自己的心腹管事找来，问道，“之前让你查元瑾此人，可有消息？” 管事脸色沉重，缓缓摇头，“至今为止，只查到他是长山村的猎户，父母已逝，上面还有哥嫂，其他什么都查不到。” 谢之庭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思忖片刻，立刻凛色道，“马上把去查元瑾的人都叫回来，不要再继续查了，以后也不许再提此事。” 管事一怔，虽然有疑惑，却立刻应声，“是，小的马上去办！” 谢之庭长长吁了口气，想起城主的话，觉得自己还是和元家的人保持距离为好。 …… 苏灵韵回去，元瑾已经在店里，见她回来，倒了一杯茶给她，“事情办妥了？” 苏灵韵面上轻松，“那谢员外若不是糊涂虫，便没什么事了！” 元瑾笑笑不语，端了茶轻抿。 苏晓走过来，低声道，“灵韵，方才朱翠雯出去了一会，回来时脸就肿了，像是被人打的。我问她，她也不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灵韵扫了一眼朱翠雯，淡声道，“不必理会。” “哦！”苏晓应了一声。 等晚上回去，朱翠雯脸还没消肿，自然被朱氏发现。 朱氏瞪大了眼道，“这脸怎么了？谁打的？” 朱翠雯捂着脸，一副委屈欲泣的模样。 “这下手也太狠了，到底是谁？”朱氏冷喝一声。 “长姐别问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在门上，不是别人打的！”朱翠雯哽咽道了一声，扑在床上，那模样分明是欲盖弥彰。 “是不是苏灵韵那小贱人，我这就去找她算账！”朱氏拧着脸，转身就要去元家。 “大姐别去！”朱翠雯拉住朱氏，双眼通红，“是我的错，晌午二嫂嫂不在，二哥哥喝了两杯酒，叫我去帮他铺床休息一会，谁知二嫂嫂正好回来看到，就打了我、” 朱氏跳脚道，“这又不是你的错！我看那苏灵韵分明是见你长的好看嫉妒，才对你下狠手，你这脸要是被她打坏了，嫁不出去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找她要银子赔偿！” “长姐！”朱翠雯死死拽着朱氏，“这样的事宣扬出去我也没脸活了，长姐若去，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朱氏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我以后还得在店铺里做工，你若去了，二嫂嫂以后更不能容我。”朱翠雯哭道。 朱氏气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只是打了一巴掌，我受些委屈没什么，长姐别生气了！”朱翠雯反过来又劝朱氏。 朱氏没去找苏灵韵，让朱翠雯在屋里歇着，出了屋子一脚将院子里的木凳踹翻，满脸戾气。 元老大正坐在木凳上喝水，被她吓了要一跳，“你这是干嘛？” “还不是你那好弟媳，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随便欺负人！”朱氏掐腰怒道。 元老大在院子里也听了几耳朵，皱眉道，“看弟媳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竟这般跋扈！” “还不是被老二惯的！”朱氏冷喝一声，“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161章 谣言 没两日，村子里便有了传言，一些妇人坐在一起议论苏灵韵做了店铺的老板娘，嚣张跋扈，掌诳大嫂娘家妹妹，嫉妒不容人。 尤其是当初一些想去张氏那里做绣娘没被招上的妇人，早就心怀怨恨，将传言添油加醋，在村子里宣扬的热闹，直直将苏灵韵说成了一个恃宠而骄的恶妇。 苏灵韵每日早晨进城，傍晚才回来，对村子里的传言一无所知。 这日从城里回来，先送苏晓回家，张氏等在门外，看了看坐在马车上的朱翠雯，对着苏灵韵招手道，“灵韵，你先下来，我们新出了几个绣荷包的花样，你看看行不行？” 苏灵韵大眼睛一动，立刻了然，跳下牛车对元瑾道，“相公等我一下！” “你去吧！”元瑾颔首。 张氏挽着苏灵韵的手臂进了屋子，关上门，才正色道，“灵韵，你是不是打那个朱翠雯了？” “没有啊，怎么了？”苏灵韵坐在炕上，拿了炕桌上一个酥梨，张嘴便咬。 “最近村子里那些长舌妇都在议论你，说你仗势欺人，无故打骂伙计，是乍富的小人。”张氏气道。 苏晓一听立刻气道，“是谁在那胡说八道，我去撕烂了她的嘴！” 苏灵韵没出声，只嘎嘣嘎嘣咬梨吃。 张氏继续道，“这事听着就邪乎，说到打骂伙计，你店里除了晓儿，就是你大嫂家那个幺妹，所以我怀疑这话就是你大嫂传出来的，跟她那个妹子有关。” 苏晓恍惚想起来了，“前几日那个朱翠雯是挨打了，但和灵韵没关系啊，怎么能怪到灵韵头上？” 她说完，见苏灵韵还在吃梨，一把将吃剩的半个梨夺了过来，“什么时候了，你还吃？” 苏灵韵擦了一下手指头上的梨汁，“这事我心里有数了！” “那个朱翠雯看着不就像个善茬，留在店里就是祸害，灵韵你干脆把她辞了吧！”苏晓气愤的道。 苏灵韵冷哼一声，“我还没把她怎么样，就已经有我虐待她的谣言了，我若真将她辞了，大嫂还不打到我家里去。先留着她，我还有用！” “你那个大嫂以前对二瑾不闻不问，如今你们日子过的好些便想着法子的作妖，实在可恨！”张氏道，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朱氏从后面撺掇，朱翠雯毕竟是个小姑娘，哪里那么多算计。 苏灵韵跳下炕，笑道，“婶娘再听到别人议论不必放在心上，我行的正走的直，不怕她们讲论。” “嗯，了解你为人的每一个相信，讲论的都是那些无所事事的长舌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婶娘告诉你，就是让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我明白！”苏灵韵笑了一声，“那我走了！” “嗯！” 张氏和苏晓将苏灵韵一起送出门去。 看到苏灵韵出来，朱翠雯嫣然笑道，“二嫂嫂和婶娘说了什么体己的话，说了这么久！” “等不及你可以自己回家啊，这路又不远，非得坐牛车啊！”苏晓看着朱翠雯那张虚伪的脸变来气，说话也没留情面。 朱翠雯脸色一僵，呐声道，“我是等着二嫂嫂呢！” “行了，花样看完了，回去吧，元瑾路上小心！”张氏笑道。 元瑾双眸幽深透彻，看了苏灵韵一眼，和张氏道别，驾着牛车离开。 …… 一直到月末的时候，苏灵韵才再次见到谢青青，隔了十几日，谢青青比以前瘦了许多，但精神很好，一进门看到苏灵韵，还红了脸。 进了后院，刘妈将手里准备的重礼恭敬递上去，“苏娘子，这是我们小姐特意感激娘子的，请娘子务必收下！” 苏灵韵倒了一杯桂花茶给谢青青，笑道，“我去谢家也不完全是帮你，我也是为了我相公的清白，你这礼还是拿回去吧！” 已经是初冬了，天气渐渐寒冷，头上桂花落了一半，满地黄花，不见萧瑟，反而多了几分清雅之意。 谢青青将礼盒拿过来，不由分的往苏灵韵眼前一放，动作霸道，“反正是给你，不要你就扔了！” 苏灵韵睨她一眼，“得了这么大教训，你这大小姐的脾气看来还是没改！” 谢青青噗嗤一笑，“是小人暗中害我，我为什么要改？对了、”她语气一顿，继续道，“我那个后母和她女儿都被赶到乡下的宅子去了。她们做了那么多恶事，我本以为我爹会休了她，没想到我爹还是心软了，或者是为了谢家的名声，只将她们赶走了。” “你爹，还是疼你的！”苏灵韵道。 “我知道！”谢青青点头，“我和那个郑良财的亲事也退了。这都要感谢你，我早就想来这里找你，我爹一直拦着不让，他怕我还去抢你的相公！” 说到这，谢青青自顾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几乎是救了我的命，我怎么还会抢你相公？” “不抢便好！”苏灵韵挑眉。 谢青青脸上多了些羞窘，“我以前真的是太任性了，以为自己是谢家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什么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就因为这样，才酿成这次大祸，我醒悟了，明白了，以后行事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苏灵韵淡笑，“看来，这次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 “还是多亏了你，这份恩情，我谢青青会一直记着的！” “不必，我本也没想让你记着！” 谢青青想了想，道，“我虽然不惦记你家相公了，但你家店里那位却藏着歪心思，你还是要小心点。” 苏灵韵端着茶抿了一口，“我知道。” 谢青青离开的时候，在大堂内撞到朱翠雯，朱翠雯立刻低下头去，“谢小姐。” 谢青青冷笑看着她，“这次的事我知道和你脱不了干系，可惜我如今好好的，反倒是谢芳华和她那个娘被赶走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朱翠雯目光闪烁，“我不知道谢小姐在说什么。” “知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我不追究了，但以后你给我老实些，再有下次，我绝不放过你！” 朱翠雯脸色青白，低着头，咬唇不语。 第162章 送紫貂回山 谢青青冷哼一声，回头看向苏灵韵，“过两日我再来，免得我不在，一些小人就开始作祟！” 说完转身走了。 苏晓走到苏灵韵面前，皱眉道，“一出来就开始嚣张，这位谢小姐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敢管咱们店里的事！” 苏灵韵淡笑，“由她去吧！” 谢青青就是嘴上厉害些，但是心地不坏，否则自己也不会帮她。 苏晓低声笑道，“不过看她训斥朱翠雯还是挺解气的。” 之后几日，朱翠雯明显沉默了些，但是手脚更加勤快，对客人也更加殷勤，让人抓不到半点错处。 这日傍晚回到家，刚一进门，紫貂便蹿了出来，跳到苏灵韵的肩膀上，亲昵的拱来拱去。 苏灵韵拿了花生给它吃，拂了拂紫貂柔软的头，笑道，“看你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和相公上山进谷，把你送回山里去。” 紫貂顿时不吃了，抬头呆呆的看着她。 周婆婆走过来坐在一旁，叹声道，“这段日子和这小家伙熟了，乍一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苏灵韵抬头笑道，“外婆和外公若是无聊，我向别人讨只奶狗给你们养，养大了还能看家护院。” 紫貂一下子蹦到苏灵韵膝盖上，前爪抓着她手臂，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那意思她不要回山，也可以看家护院。 “你是山里的，在村子里不安全，以后我会回去看你的！”苏灵韵抚着它的头道。 周婆婆也明白苏灵韵的话，家里养着一只紫貂，村子里已经有人看到，这几日她时常看到有村里人路过往大门里张望，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没怀好心，这家伙值钱，难免有些人会动歪心思。 “你要是想外婆了，就自己回来看看，外婆给你准备好吃的。”周婆婆抱着紫貂喃喃道。 夜里苏灵韵和元瑾说了将紫貂送回山上的事。 元瑾抿唇道，“外公外婆都很喜欢紫貂，送走了怕他们都不适应。” “过几日便好了！”苏灵韵低头写字，淡淡说了一句，她又何尝舍得？ 自从紫貂跟着她回家，每日都黏着她，这东西有灵性，谁对它好，它清楚的很。如今它在家里还会帮外婆晒衣服，捡豆子，乖巧的很。 苏灵韵转头，见此时紫貂便卧在窗外，帮她守着屋子，一有动静，立刻警醒。 她只怕自己经常不在家，外婆外公年纪大了，护不了它。 “好，你既然想送走，那我们明日便把它送回谷里去。”元瑾抬头一笑。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元瑾进山谷取水。 凉棚中的灵芝和石斛，都要山谷中的泉水才能长的更好，用山下的水，几日便显枯萎状，所以每隔两日，元瑾便要进山拉一次水。 现在他找到一条可以将牛车直接赶到山谷外的小路，驾着牛车上去停在谷外，省了许多力气。 今日苏灵韵要送紫貂回山谷，一早也跟着起来进山。 已经是初冬，早晨的山谷中弥漫着一层白雾，将树木山石掩映的朦朦胧胧。 元瑾赶着牛车，苏灵韵抱着紫貂坐在旁边，她有些困，打了个盹靠在元瑾肩膀上，一路上只听到车轱辘轧过山路的吱呀响声，不是丝竹声，却一样的悦耳，如同在梦中。 元瑾将牛车赶的更慢更平稳些，让她睡的舒服。 进了山谷，里面依旧温暖如春，之前他们采果子的果树又已经开始开花，等明年开春，果子正好成熟。 在这山谷中似乎没有四季更替，一年如一日，谷中花草常年不衰。 紫貂到了熟悉的地方，上蹿下跳，异常活泼。 元瑾将几个水桶都装满了水运到牛车上，苏灵韵吹了一声口哨，正撒欢的紫貂立刻跳过来。 “行了，你回家了，我也该走了。是我把你从这里带出去，如今也算平安带回来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苏灵韵摸了摸它的头，笑道。 紫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瞅着苏灵韵，看到她转身立刻，立刻跟上去。 “回去，听话！”苏灵韵摆了摆手，跟着元瑾离开。 紫貂停在那，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然而它懂了苏灵韵的意思，她让它留在山里。 出了山谷，天已经大亮了，山雾渐渐散去，大山也渐渐露出它的轮廓来。 苏灵韵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山谷。 “舍不得？”元瑾轻笑，“那以后每次我来打水，你都来看看紫貂。” “嗯！”苏灵韵莞尔。 到了山下，将牛车赶进院子，周婆婆已经做好早饭，周老伯正在收拾东边的院子。已经入冬，那些青菜都已经拉秧，需要好好整理整理。 周婆婆熬了玉米粥，将腌好的萝卜切丝拌上葱花香油，又做了芹菜肉蒸饺，样样看上去都美味可口。 和平时一样，周婆婆下意识的将一只蒸饺破开，将肉馅掏出来放进碗里准备给紫貂吃，等做好了才想起来紫貂早晨已经被送回山上去了。 正要将碗里的肉馅自己吃掉，就听厨房的窗子一响，紫貂露出毛茸茸的脑袋，自窗台上跳下来，蹦到它平时吃饭的地方，几口将肉馅吃进嘴里，吃完抬头又看着周婆婆，那意思它没吃饱。 “你怎么还在这里？”周婆婆惊喜的道了一声，喊道，“灵韵，灵韵！” 苏灵韵刚刚洗完脸，还没擦干净，脸上都是水珠，探头进来，“怎么了，外婆？” “你看！”周婆婆指着紫貂。 苏灵韵顿时瞪大了眼，自己明明将它留在山上了，怎么又在这里？ “小家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灵韵惊愕的问道。 紫貂蹿到苏灵韵肩膀上，用头拱着她脖子撒娇。 苏灵韵捏了捏它耳朵，“你是跟在牛车后面回来的？你不想留在山谷里？” 紫貂叫了一声，连连点头。 “既然它不想回去，那就把它留下吧！”周婆婆立刻道。 苏灵韵挑了挑眉，摸着紫貂的头道，“你不想回去，那就留下，但以后你就真的回不去了！” 紫貂咧着嘴笑，在苏灵韵的肩膀上跳来跳去，似是十分高兴。 第163章 被紫貂攻击 苏灵韵拍了一下它的大尾巴，冷哼道，“我看它就是被外婆养馋了，不想回山里继续吃那些野果子！” 周婆婆将紫貂抱下来，搂在怀里轻轻的抚着，“留下也好，正好和我们做个伴！” “它怎么在这里？”元瑾进来，看到紫貂同样惊讶。 苏灵韵挑眉，“偷偷跟着我们回来的！” “我和灵韵说好了，将紫貂留下！”周婆婆笑道。 “既然它舍不得离开，那就留下吧！”元瑾也道。 苏灵韵道，“既然留下，那就起个名字。” “你来起！”元瑾轻笑。 苏灵韵转着眼珠道，“你看它胖的像个大肉团子，就叫团子好了！” “团子！”周婆婆看上去比紫貂还高兴，指着它的鼻子道，“以后你就叫团子了。” 紫貂前爪抱着周婆婆的手指摇晃，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众人说笑着，周老伯进来，笑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周婆婆忙将紫貂自己从山上回来，又有了名字的事说了一遍，周老伯连连点头，“好，好，团子这名字起的好，咱们灵韵就是聪明！” 元瑾睨了苏灵韵一眼偷笑，“你做什么，外公都觉得好！” 苏灵韵耸了耸肩，那是当然，她是亲孙女！ “快吃饭吧，等下苏晓她们该来了！”周婆婆招呼大家。 正要坐下吃饭，就听门外有人喊道，“二哥哥，二嫂嫂！” 苏灵韵眉梢一挑，朱翠雯如今越发的殷勤了！ 周婆婆为人热情周到，起身出去，笑道，“是翠雯来了，吃饭没有！” “外婆好！”朱翠雯笑的亲切，“我在长姐家吃过了！” 她手里抱着一只碗，用布裹着，进了厨房，将布掀开，柔声道，“大姐一早起来烙了荠菜饼子，让我送几个过来给你们尝尝，还热着呢！” 她将碗放在桌子上，见桌子上有蒸饺，顿时便有些窘迫，“这蒸饺一看就是外婆的手艺，蒸的薄皮大馅，看着就好吃！” “翠雯坐下也再吃些！”周婆婆让道。 “不，不用了，你们赶紧吃吧，我在外边等着！”朱翠雯瞄了元瑾一眼，懂事的道。 “外边冷，别出去了，在炉子这烤烤火！”周婆婆拿了一个板凳放在炉子旁。 “嗳，谢谢外婆！”朱翠雯坐在炉子边上，将手放上去，立刻暖和了许多。 天气越来越冷，村子里却没有几人能烧的起炭火炉子，大多都是睡觉前烧烧炕睡个暖和觉就行了，白日里屋子里却是又阴又冷。 元老大家便是，一大早晨冷的就不敢伸手。 而元瑾家，早早已经生了火炉，屋子里暖烘烘的，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朱翠雯烤着火炉，看着苏灵韵吃着裹着汤汁的蒸饺和元瑾有说有笑，心里便像是被人拿烙铁烫了一样，妒火难平。 “他大嫂做的的菜饼真好，替我谢谢他大嫂！”周婆婆客气道。 朱翠雯讪讪一笑，“大姐长姐说感谢二哥哥二嫂嫂对我照顾的好，应该的！” 周婆婆将菜饼掰开，夹上萝卜丝，递给苏灵韵，“这味道好，你多吃些！” “嗯！”苏灵韵接过去，咬了一大口，那饼子本是玉米和高梁等杂面做的，顿时便噎住了。 元瑾忙递粥到她嘴边，温声道，“慢点吃，若是吃不惯就不要吃了！” 苏灵韵喝了一口粥才把饼子顺下去。 朱翠雯在一旁看着，目光阴郁，这饼子里放了菜，又放了猪油，可是好东西，苏灵韵是有多娇气还吃不惯？ 她听说苏灵韵嫁给元瑾之前在苏家每日被后娘虐待，挨打挨饿，饭都吃不饱，如今到是娇贵起来了！ 她心里气恨，用力的搓了两下手，突然看到一旁的紫貂。 来元瑾家多次，她在院子里远远的看到过，开始以为是苏灵韵养了一只狐狸，后来跟人打听后才知道这就是价值连城的紫貂。 她眼睛一转，凑过去想摸一下，“这是什么啊，真可爱！” 紫貂立刻后退，一双琉璃眼珠带着些许敌意的看着她，甚至做出攻击的姿势。 朱翠雯有些尴尬，“这小东西，还挺认生。” 心里却更生恨意，苏灵韵欺负她也就罢了，如今连一只小畜生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等她哪天做了元家的女主子，一准扒了它的皮。 周婆婆忙道，“团子是有些认生，你离它远些，免得伤了你！” 朱翠雯后退两步，趁人不注意，目光阴狠的瞪了团子一眼。 团子叫了一声，突然纵身扑过去，前爪往朱翠雯脸上一挠。 “团子！”苏灵韵起身惊叫。 “啊！”朱翠雯大叫了一声，连连后退，一下子撞在火炉上，顿时烫的一激灵，滚倒在旁边，旁边便是熬粥的锅，被她撞翻，热粥撒出来，撒了她一身。 众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在那。 还是周婆婆先反应过来，过去搀扶朱翠雯，“烫到没有？伤在哪里？” 朱翠雯惊魂未定，身上穿的棉布裙子被烫了一个窟窿，粥撒了一身，头发也散了下来，看上去狼狈不堪。 团子已经跳到柜子上，像个胜利者一样昂首挺胸的看着她。 苏灵韵看着朱翠雯想笑，不过还是过去问她怎么样。 朱翠雯两眼垂泪，楚楚可怜，摇头道，“没事。” 那畜生，她一定扒了它的皮！ “进屋去梳梳头发，灵韵和你身量差不多，先换一件灵韵的衣服，看看里面烫着没有！”周婆婆担心道。 “外婆你带着翠雯去吧！”苏灵韵道。 “嗳，你先吃饭！”周婆婆道了一声，带着朱翠雯进屋去。 等两人一走，元瑾几乎笑出声来，拍了一下紫貂的头，笑道，“做的好，晚上给你带鸡腿回来吃！” 团子更加得意。 苏灵韵皱眉，“你还护着它，以后动不动就伤人怎么行？” 虽然那朱翠雯不值得可怜，但团子可不能养成跋扈的毛病。 “团子不会！”元瑾肯定的道。 周老伯道，“这朱翠雯眼神飘忽，心思不正，就你外婆看不出来，还将她当个好人，傻老婆子！” “外婆是心善！”苏灵韵笑道。 第164章 对面开了个新铺子 几人说着话，周婆婆带着朱翠雯出来，她换了苏灵韵的一件淡紫色的绵绸襦裙，模样腼腆，“二嫂嫂的衣服真好看！” 苏灵韵笑道，“送给你了！”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衣料，很贵的！”朱翠雯一边说一边摸着衣角，看上去很喜欢。 “对了，伤到没有？”苏灵韵问道。 “还好，衣服穿的厚，没伤到。”周婆婆道。 “那便好！外婆赶紧吃饭吧！” 此时苏晓也到了，进了屋分别向周婆婆和周老伯问了好，一转头看到朱翠雯，皱眉道，“你怎么穿了灵韵的衣服？” 朱翠雯忙解释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苏晓憋着笑，假意训斥团子，“这家伙厉害了，还敢伤人了！不过我来了这么多次它虽然不和我亲近，但也没要伤我，翠雯，你真是厉害啊！” 朱翠雯怎么听不出苏晓话里的嘲讽，青着脸没说话。 吃完饭后几人进城，一切和往常一样，到了快晌午时，外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苏晓疑惑道，“是谁家嫁女娶媳妇？” 苏灵韵摇头，“这个时辰不像是有成亲的。” 店里客人渐少，外边似有不少人向着街东涌去。 “出去看看！” 苏灵韵出了门，见街的斜对面新开张了一家铺子，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外面围着许多人，好不热闹。 有行人路过，议论道，“前面又开了一家铺子，专门卖药茶的。” “如今这药茶到是时兴起来了！” “听说特别便宜，咱们也去看看。” …… 苏灵韵看了一会，回到铺子里。 苏晓问道，“出了什么事？” “对面新开了一家铺子！”苏灵韵淡声道。 “什么铺子？” “也卖药茶。” “啊？”苏晓惊愕的瞪大了眼，“这药茶可是咱们做出来的，凭什么别人也卖？还开在咱们对面，分明是故意来抢生意的。” 苏灵韵倒没太大的意外，这药茶如今在城里越卖越好，不只富贵人家，普通人也会花钱买上几包喝来试试，毕竟药茶的确有效果，而且方便，只需用热水泡一泡，当茶就喝了，不像汤药那样熬几个时辰。 他们卖的好，自然有人效仿，这药茶配料简单，只要懂药理的人一看就明白。之前便有药铺看他们赚钱也跟着想卖药茶，只是配料和苏灵韵做的药茶包一样，味道却不如他们铺子的，卖的并不好。 如今又有人开铺子卖药茶，想必也是见这个买卖赚钱，想来分一杯羹。 不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将铺子开在了他们的对面，也实在是挑衅了。 两人说着话，朱翠雯低头不语，像是没听到。 对面又开了一家药茶铺，苏灵韵的铺子里明显人少了些，到了午后，客人少了，苏灵韵对苏晓道，“走，我们去对面看看！” 苏晓早有此意，闻言立刻点头。 留下朱翠雯看店，两人一起出了门。 新开张的铺子就在斜对面，几步便到了，苏灵韵抬头看匾额，上面写着，仙草药茶。 苏晓识字不多，问了苏灵韵后，冷哼道，“敢说自己卖的是仙草，好大的口气！” 铺子里人来人往，看上去生意很好，苏灵韵两人进去，见店铺不大，桌椅都是新置办的，柜台后放药草的柜子却是旧的，看样子店铺的掌柜着急开张，只来得及置办了新桌椅，十分仓促。 几个妇人围着柜台，台子后站着一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身量中等，瘦长脸，细眼薄唇，皮肤黝黑，正把药草的功效说的天花乱坠。 苏灵韵打量了一下那男子，直觉这男子不像是懂药的，因为他身上没有半分用药之人的沉稳之气。 然而他说的头头是道，又像是个行家。 “这里面有枸杞，当归，菊花，龙目，红枣。都是珍贵的药材，能补气血，养肾名目，不管是男人女人，喝了以后百病祛除，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男子口若悬河的讲着。 苏晓低声道，“灵韵，这不是你做出来的五草茶，这人是盗窃的咱们的方子。” 这五草茶的确是苏灵韵调配出来的，只是可没这男子说的这么神奇。 旁边一妇人道，“以前我在清韵香铺里买过这个茶，喝了一段时间后脸色的确好了许多，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也没有了，是有效果，只是那边卖的贵。” “她那是奇货自居，故意抬高价钱。我这里刚开张，给大家最便宜的价格，五十文一大包，保管你够喝半个月的。”男子立刻道。 “那给我来两包！” “我要一包！” “也给我来两包！” 几个妇人争先恐后的抢了起来，仿佛男子手里拿的真是什么灵丹妙药。 趁那边抢的热闹，苏灵韵在铺子里转了转，见这男子不只卖药茶，也卖香料，只是香料不是自己制的，像是从别的地方倒卖来的劣质香。 看的差不多了，苏灵韵带着苏晓出了店铺。 “灵韵，他卖的那么便宜，咱们怎么卖？”苏晓出了店铺立刻问道。 苏灵韵神色冷静，“不急，他卖他的，咱们卖咱们的。” 这样的事以后肯定还会遇到，不能出了一点状况，他们就自乱阵脚。 苏晓见苏灵韵这般淡定，也沉稳下来，冷哼道，“我看那掌柜根本不懂药茶，只是按葫芦画瓢，不一定卖的长久。” 苏灵韵抿唇一笑，“所以，我们更不用担心了！” 回到店里，元瑾正好在外边回来，“我听说对面也开了一家药茶铺，你去看了？” 苏灵韵点头，“看过了，卖的药茶几乎和咱们的都一样。” 朱翠雯闻言抬眼瞄过来，立刻又低下头去。 “做生意总有竞争，这是常理，不要放在心上！”元瑾温声安慰。 苏灵韵耸肩轻笑，“我们把自己的铺子经营好就行了，其他的人做什么我们又管不到。” “这样想便好！”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往后院走，“我方才去济世堂，有几味可做草茶的药向孙老请教了一下，来，我们研究一下，可以做新的草茶。” 第165章 成亲的日子定了 对面药茶铺新开张，清韵香铺自然受了影响，客人减少了许多。苏晓和朱翠雯在前堂看店，苏灵韵和元瑾则在后院研究新的草茶，都是根据冬日天寒配出来的暖身暖胃的药茶，向孙老请示可以放在一起用，两人又开始研究用量和口味。 草茶很多都是四五种药草配在一起，用量的多少关乎功效和口味，需要一次次的试，最后才能制出既有效果，还能让人觉得好喝的药茶。 苏灵韵铺子里的药茶，都是她和元瑾请教孙老、周婆婆之后这样研制出来的配方，所以这样被人盗窃去，元瑾才会担心苏灵韵心里难过想不开。 “有没有怀疑是店里人？”元瑾品着药茶，淡声问道。 苏灵韵抬头看着他，思忖道，“暂时没有证据，不好说。若是旁人将我们的药茶每样都买去，然后按照方子配制，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几个药茶的方子里的药草不好辨认，其他很多都是常用药，或者去药铺里向老先生一问便也知道了。 “嗯，没有证据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一切交给我！”元瑾手覆在苏灵韵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苏灵韵心里暖暖的，含笑点头。 …… 客人少，店铺早早关门，天刚擦黑几人已经回了村子。 朱翠雯还穿着苏灵韵的衣服，一回去朱氏便发现了，高兴道，“翠雯，你买新衣服了？” 朱翠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襦裙，“没有，我哪里舍得买这么好的衣服，是二嫂嫂的。” 朱氏脸色顿时一沉，“你穿她的衣服做什么？” 朱翠雯便将早晨的事说了一遍。 “苏灵韵还养了一个小畜生？分明就是故意欺负你的！”朱氏气道。 “大姐，二嫂嫂养的那叫紫貂，可值钱呢！城里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穿的紫貂的披风就是那东西的皮毛做的。”朱翠雯神秘兮兮的道。 “值钱？能值多少钱？”朱氏一听说钱就来了兴趣。 “听说一只紫貂就能卖几百两银子！”朱翠雯口气夸张的道。 朱氏果然瞪大了眼，“几百两银子？那玩意那么值钱？” 朱翠雯点头，“二嫂嫂那只紫貂定然是在山上抓的，不过她自己当玩意养着，估计也是不知道值这么多钱，否则早就卖了！” “我的天爷！”朱氏还在震惊之中，“要是有一只那东西，岂不是就发财了！” 几百两银子，朱氏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可那是二嫂嫂的啊！”朱翠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笑道，“我去洗手了，等下帮着长姐一起做饭。” 朱氏还沉浸在几百两银子的震撼之中，想着那紫貂若是落在她手里该好，心中不由的又嫉恨，苏灵韵怎么运气那么好，打进了元家，又是买牛，又是盖新房子，又是开铺子的，简直一路直上，如今还抓了个紫貂在手里。 既然她不知道这紫貂值钱，养在家里也是浪费，还不如给自己。 朱氏盘算着，满脑子都是那紫貂，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 吃了晚饭后，苏灵韵正逗弄紫貂，苏晓过来串门。 一进门，苏晓脸上就憋着笑，对苏灵韵道，“方才大伯家可热闹了！” “怎么了？”苏灵韵这段日子每日进城，早出晚归，关于苏老大家的事还真是听说的很少，不知道她那个二娘和那位外室相处的怎么样了？ 苏晓偷笑道，“今天大伯回来了，那曹氏大着肚子要大伯娘帮她倒洗脚水，大伯娘不干，争执的时候，那曹氏不知道怎么就撞在了门上，然后一直嚷嚷着肚子疼。大伯打了大伯娘一个巴掌，大伯娘如今正在院子里撒泼哭闹呢！” 估计平时，李氏也没少被曹氏欺负。 苏灵韵冷笑，当初李氏暗害她母亲，如今来了一个曹氏，也算是轮回报应。 “还有一件事，我是偷听到的！”苏晓凑到苏灵韵耳边，低低道，“苏文卉的孩子没有了！” “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苏灵韵对这个事比较惊讶，苏文卉嫁到魏家许久没怀孕，怀了孩子以后李氏在村子里宣扬了几日，说如今魏家把苏文卉当姑奶奶一样的供着，又怎么会没有？ 苏晓点头，“大伯娘这几日经常进城，就是为了苏文卉的事，听说是被魏林阳失手打掉的。” 苏灵韵皱眉，“苏文卉怀着身孕，魏林阳还敢动手打她？” 苏晓冷哼，“那个魏林阳真不是东西，吃喝嫖赌，经常不回家，那日大概是喝醉了酒，被苏文卉说了两句，便下了死手，当日夜里，孩子便没了！” “你怎么知道的？”苏灵韵问道。 苏晓道，“我爹做工的那个东家和魏家离的不远，两家交好，经常有来往。魏林阳的爹和东家喝酒时说的，我爹正好听到了，前两日我爹回来住了一晚，和我娘说的，又被我听到了。” 苏灵韵唏嘘，那这李氏是双重打击了，怪不得会坐在院子里撒泼发泄。 苏老大为自己出嫁的女儿做不了主，又因为外室殴打她这个正妻，她不疯才怪！ “我一点都不同情苏文卉！”苏晓剥着周婆婆炒的豆子，淡声道，“当初她故意抢走魏家的亲事，不就是想去魏家做少奶奶，如今这一切也都是她自己的报应，这是老天有眼。” 苏灵韵将剥好的豆子放进嘴里，嘎嘣一嚼，道，“不说她了，你和温子书的事怎么样？” 苏晓脸一红，“前两日我爹回来就是为了这事，温家已经派人过了彩礼了，亲事定在腊月初八。” “那快了！婶娘要赶紧给你置办嫁妆了，我也要给你置办一份是不是，想要什么？”苏灵韵笑道。 “我在你那里挣的银子就足够给自己置办嫁妆了，你什么都不用再给我准备。”苏晓笑了一声，“对了，听说咱们村里的郭平也在那一日娶媳妇。” “黄道吉日，好事都赶在一起了！” 夜里睡觉时，苏灵韵问了一下郭平娶妻的日子，果然是腊月初八。 第166章 认错门 “那相公准备给郭家送些什么？”苏灵韵问，她知道元瑾和郭平一向交好。 “送银子最实在，可是我怕郭大叔不收，所以想打一套新家具给郭平，算是咱们的贺礼，你觉得怎么样？”元瑾问苏灵韵的意见。 苏灵韵点头，“郭平要娶媳妇了，家具自然是要买的。咱们定了，也等于给郭大叔家省了银子，而且他没办法说不要，我觉得好。” “那行，明日去城里我便去做家具的木匠铺里看看。” “郭平成亲以后，要和郭大叔他们住在一起吗？”苏灵韵问道。 元瑾点头，“听说女方那里要了不少的彩礼，郭大叔这些年攒的银子除了给女家彩礼，也只够置办酒席的了，没有余钱再盖新房子，再说郭大叔只有郭平一个儿子，理应住在一起。” 村子里儿子即便成了亲也很少和父母分家的。 苏灵韵笑道，“郭大叔和郭婶都是性子随和的好人，和新妇定然也相处的很好。” “应该是吧！”元瑾将苏灵韵身上的被子盖好，“夜里冷了，盖好被子，不要受了寒气。” “嗯！”苏灵韵头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看上去乖巧又灵动。 元瑾心头酥软，忍不住低头在她眉间亲了一下，很快离开，下床将灯吹灭。 苏灵韵心口却似漏跳了一拍，将被子蒙上来，躲在被子下忍不住偷笑。 …… 郭家要办喜事，叫了几个不错的邻里去家里帮着做被褥。 柳大娘从郭家回来，便心事重重，见柳絮正在屋子里绣鞋垫，走过去到，“人家郭平比你大两岁，如今都要娶媳妇了！” 柳絮似是知道柳大娘要说什么，只嗯了一声，继续做绣活。 “你也老大不小了，明日我便去找邻村的王婶，让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娘！”柳絮打断柳大娘的话，“我还不想嫁人，我想再陪你两年。” 柳大娘沉脸看着她，“你是想陪着我，还是仍旧不死心？” 柳絮面色顿时变的苍白，狠狠将手里的针扎下去，没好气的道，“我还有什么不死心的，苏灵韵把自己的外公外婆都接二瑾哥家来了。” 柳大娘嗤声道，“就算接来，也是二瑾乐意！” 柳絮愤愤道，“真不知道二瑾哥为什么要养着她的外公外婆，我真替二瑾哥委屈。”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人家委屈？”柳大娘气道，“忘了二瑾这回事，你给老老实实的嫁人，别再想那些没用的。” 柳絮咬着唇，似要哭出来，将鞋垫往炕上一扔，扭头跑了出去。 “絮儿！”柳大娘追出去，却见柳絮早已跑出门去了。 自家里出来，柳絮不知不觉便到了元瑾家门外，顺着门缝向里面瞧了瞧，牛车不在，元瑾定是也进城去了。 柳絮在门外徘徊了一阵，明知道见不到元瑾，仍旧不愿离开。 此时一妇人带着一女子自村西走过来，左右的张望，见到有村里人，上前问道，“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猎户？” 村民以为说的是元瑾，随手往村东一指，“往东走，看到一处大宅子就是！” 大宅子？ 妇人脸上一喜，道了谢，带着女子往村东走。 远远的便看到元瑾家的高门楼，妇人对女子笑道，“没想到他家还挺有钱的，房子盖的这么好！” 女子眼睛瞄着院墙，心里高兴，嘴上却道，“娘，你这样带我过来，万一被郭家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那有啥，就说咱们是路过，他家能把咱们怎么着？”妇人一副理所当然，想要走到门前再仔细瞧瞧。 柳絮正好站在那，没好气的道，“你们是干嘛的？鬼鬼祟祟的，赶紧走！” 妇人瞪大了眼，“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又是干嘛的？” “看你们就不像好人！”柳絮冷声道，“是不是想偷东西？” 妇人气的脸色发青，想上前和柳絮理论，被自己女儿拽住，“娘，咱们还是走吧，等下郭家的人出来，咱们真的太丢人了！” 这女子正是和郭平定了亲的姑娘，住在上河村，名叫赵香儿。两家马上就要过彩礼了，赵香儿对郭平满意，却不知道郭家的日子如何，和自己娘亲白氏一商量，偷摸过来打探。 白氏也知道自己如今不宜声张闹事，反正郭家的宅子也看了，心里满意，便不跟柳絮计较，瞪了柳絮一眼，拉着赵香儿离开。 等两人走了，柳絮才跺了跺脚，也回家去了。 出了长山村，赵香儿问道，“娘，你说刚才那姑娘是什么人？怎么在郭家门外？” 白氏揣测道，“你看郭平长的一表人才，家里又住着大宅子，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上赶着要嫁，那姑娘肯定是郭平的爱慕者，看到郭平定亲了心里嫉妒。” 赵香儿觉得白氏说的有道理，心里得意，暗暗点头。 还在城里的苏灵韵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更不知道郭平定亲的未婚妻错把他们家当成了郭家。 对面铺子开业，药茶卖的便宜，不及苏灵韵这里的一半，将客人都抢了去，苏灵韵的铺子客人一日比一日少，只还有一些买香料和胭脂的老顾客支撑着。 苏灵韵仍旧和之前一样，苏晓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灵韵，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生意都被对面给抢走了！” “不会！”苏灵韵气定神闲。 “你怎么那么确定？”苏晓着急道。 “等着瞧吧！”苏灵韵淡笑一声。 午后店里没人，朱翠雯找到苏灵韵，“过两日我想回家去看看，天气冷了，想正好买点棉花给我娘做双棉鞋，我想去绸缎庄看看有没有好的下脚料卖。” 苏灵韵点头，“正好我把这个月的工钱给你结了，你拿着钱也好多逛逛。” “谢谢二嫂嫂！”朱翠雯立刻笑道。 每日三十文，苏灵韵给了她一两银子，朱翠雯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才高兴的自店铺里离开。 等一出店铺，朱翠雯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回头冷哼一声，“谁稀罕你这一两银子！” 第167章 郭四喜 她顺着东市街往西，拐进一条胡同里，胡同不深，不过两三户人家，自胡同出来往东，很快便到了一店铺后门。 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朱翠雯上前敲门。 半晌，一男子将门打开，看到朱翠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雯儿，你可算来了！” “生意怎么样？”朱翠雯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 “生意好着呢！这不刚送走了几个婆娘。”男子得意的道。 男子正是仙草药草的掌柜，郭四喜。 朱翠雯怕街坊认出来，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没敢久留便回了后房，将几包草茶拿出来给男人，“我又偷藏了几包草茶，你找张记药铺跟你交好的伙计去问问这药茶包里的配料是什么，按着配了卖就是！” “雯儿，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如今咱们已经将清韵香铺的生意抢过来一半，再过不久将他们挤兑的关了门，咱们可就发财了！”男人搂着朱翠雯，兴奋的满面红光。 “靠的还不是我，否则你现在还在家里种地呢！”朱翠雯得意的笑哼一声。 “是，是，你是我的福星！”男人激动道，“干脆你别在苏灵韵那当伙计受气了，赶紧过来给我当老板娘，咱们一起挣银子。” “急什么？苏灵韵那里还有很多药茶的方子我没弄到呢，还有制香也是很赚钱的，我现在还不懂，等这些我都弄到手了，自然就过来！” 说完，朱翠雯迫不及待的问道，“赚了多少银子了？” 男人眼神闪烁，笑道，“快一百两了！” “拿给我些，我过两日回家，正好给家里买些东西。”朱翠雯理所当然的伸手。 “行，我这就去给你拿！”男人返回店铺里，拿了十两银子过来，“这两日还要进药草，其他的得留着进货，你不知道，这药草可贵着呢！” “看你那小气劲！”朱翠雯嗔了一声，伸手去拿银子。 男人去一把攥住朱翠雯的手，不怀好意的道，“不着急！咱俩好容易见面，我去把店门关了，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朱翠雯满脸羞红，推了男人一把，“别胡说八道！” 男人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床上走，“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来人，咱们快着点儿！” …… 过了申时，朱翠雯自街头过来，手里抱着一块紫青色的布料，一些绣线，还有一壶酒。 她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进来，正看到元瑾端着一些药草进后屋。 朱翠雯立刻跟过去，站在元瑾身后，娇俏喊道，“二哥哥！” 元瑾回头，暗光下之间女子两腮嫣红，眉梢眼角带着些媚意，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他神色一冷，淡声问道，“什么事？” 朱翠雯把手里的酒往递过去，“刚才二嫂嫂给我发了工钱，还多给了一百文，这些日子多亏二哥哥照顾，所以我买了些酒，感激二哥哥。” “工钱你拿好了就是，不用买什么东西送我。”元瑾声音冷淡。 “酒我都买了，二哥哥就收着吧！”朱翠雯将酒壶往元瑾怀里一塞，不成想酒壶的盖子不严，酒水倾斜撒出来，撒了元瑾一身。 朱翠雯吓了一跳，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拭，“对不起，二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元瑾眉头一皱，将她拂开，“我自己来吧！” 他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朱翠雯拿着帕子站在那，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暗光下看上去阴冷幽森，随后将酒壶里剩下的酒倒出一些来涂抹在自己身上。 又在后院呆了一会，见天擦黑了，朱翠雯才往大堂里去。 苏晓看到她，疑惑的道，“你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怎么从后院过来？” 朱翠雯眼睛闪躲，低着头，看上去似有些慌和心虚，支吾道，“我、我买完就回来了，不小心扭了脚在后院歇了一会儿。” 苏晓狐疑的看着她，突然眉头一皱，凑到她身上闻了闻，“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 “没有啊！”朱翠雯立刻摇头，看上去十分慌张，偷瞄了苏灵韵一眼，干干笑道，“没有酒味，是苏晓姐闻错了。” 此时正好有客人进来，朱翠雯忙跑去招呼客人。 苏灵韵坐在旁边的桌子前包草茶，听到两人的对话看了看朱翠雯。 天快黑时，关了店门，元瑾赶了牛车过来带几人回家， 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苏灵韵坐在他身侧，仍旧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气，她眸色微深，目露所思。 进了冬月以后，天气越发的寒冷，苏晓马上就要成亲了，嫁衣还没绣好，正好店里也不忙，苏灵韵便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在家里专心准备嫁妆。 苏晓不在，朱翠雯隔三差五的往外跑，苏灵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 这日快晌午了，谢青青带着三、四个穿着贵气的小姐进了店，一进门便爽快笑道，“清韵香铺的香料和胭脂水粉在城里是有名气的，都是好东西，今天你们尽管挑，本小姐付账。” “青青可是有什么喜事？” “青青今日大方，那我可不客气了！” “这里唇脂做的好，我买过一次，我们家几个姐妹都说好！” 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笑闹了一阵，纷纷去挑选香料和胭脂。 苏灵韵自己在铺子里，倒了茶给谢青青，笑道，“你这是干嘛？给我拉拢生意？” 谢青青霸气道，“对面那不入流的东西也敢和你抢生意，我怼死他！” 苏灵韵淡定喝茶，“只是暂时的而已，药茶的生意就算我不做了，我还可以卖香料和胭脂水粉。” “药茶是你制出来的，凭什么让他得了便宜去！”谢青青冷哼一声，“还有他那店里的香料我看过了，不知哪里淘换来的劣质货，识货的人买一次都不会买第二次。” “所以啊，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青青在店里环顾一周，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店里？” 说完才讪讪道，“你别误会，我没问元瑾，你店里另外两个伙计呢？” 第16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灵韵笑睨了她一眼，解释道，“苏晓姐要成亲了，忙着绣嫁衣，我给她放了几天假。朱翠雯出去买东西了！” “那个朱翠雯我让你小心些你听到没有？” 苏灵韵漫不经心的敷衍，“听到了！” “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谢青青没好气的道。 此时另外几个被谢青青带来的女子凑过来，一女子手里拿着两盒香粉，笑道，“这香粉味正浓郁，的确好，以后我让我们家的丫鬟婆子都来你这买香粉和胭脂。”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苏灵韵感激的看了谢青青一眼，笑道，“多谢大家捧场，既是谢小姐的朋友，以后大家来我都会给优惠。” “多谢苏掌柜！” …… 长山村，这些日子朱氏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一心在打紫貂的主意。 吃了午饭，元老大躺在炕上打盹，突然想起什么，不快的道，“你那妹子来咱们家也有几个月了，整天白吃饭，一文钱不交，有些不像话吧。” 朱氏瞪眼，“那可是我亲妹子，吃点喝点怎么了？” 元老大黑着脸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朱氏心里却窝着火，拽了元老大一下，“我听说隔壁村子正修水渠，三十文一天，你去看看，找点零活干，家里也好多几个钱使。” 元老大不动，嫌弃道，“修水渠最累人，还要被监工训斥，我不去！” 自打成亲，元老大每天窝在家里，从来不出去做工挣钱，一家子指着那几亩田，赶上年节不好，自然日子不好过。 朱氏见元老大这副懒惰的样子有气，瞥了他一眼出了屋子。 要是有那只紫貂，一家子人就算什么都不干后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朱氏摸了摸身上的几个铜板，一咬牙，去村里的杂货铺买了半斤肉。 将肉藏在怀里，朱氏直接去了元瑾家。 先在门外打探了一下，门开着一条缝，隐约可见周婆婆正在院子里择菜，周老伯不知道干嘛去了。 果然有只像狐狸一样的东西围在周婆婆四周，正上蹿下跳的逗弄一只麻雀。 朱氏看的两眼发亮，看来那就是紫貂了！ 按耐住激动，朱氏悄悄都到东院，找了几块石头摞在一起，踩在上面，扒着墙头往里面瞧。 东院种了不少花草，香气扑鼻，朱氏打了个喷嚏，瞪着眼瞅紫貂在哪。 等周婆婆去晾衣服，朱氏将怀里的肉掏出来对着紫貂招手，“过来，小畜生！” “我这有肉，快过来！” 团子机灵眼亮，一下子便看到趴在墙头上的朱氏，好奇的凑过来。 朱氏脸上一喜，“快点过来，我给你肉吃！” 团子往前几步到了墙头下，仰头看着朱氏。 朱氏紧张的满脸通红，对着紫貂招手，“上来啊，快点上来，上来就给你肉吃！” 团子漆黑的眼珠一转，顺着墙头往西靠了靠。 “小畜生，你去哪儿，赶紧上来啊！”朱氏见团子一走，心里着急，忙下了墙头，把石头往西也跟着挪了挪，接着又爬上去。 再次趴在墙头上，朱氏把手臂伸过墙头，继续招呼团子，“听话，过来！” 朱氏却不知此时她趴的地方正是鸡圈的上方，她手里的肉引的鸡圈里的母鸡一个个瞪大了眼，突然一只鸡飞起来，对着朱氏拿肉的手狠狠一啄。 “哎呦！”朱氏大叫一声，手里的肉也掉进鸡圈里，十只母鸡蜂拥而上，去啄那快肉。 团子坐在鸡圈外，对着朱氏咧嘴吱吱的乐。 朱氏抱着被啄伤的手，看着肉被鸡吃了，心疼的抽抽，“小畜生，那是我的肉啊！” 周老伯正在凉棚里给灵芝浇水，听到动静走出来，仰头正好看到趴在墙头上的朱氏。 眉头一皱，周老伯拿起铁铲，铲了一铲鸡粪，对着墙头上的朱氏扬了过去，“哪个不长眼的小贼，趴人家墙头想偷什么？” “哎呦！”朱氏大叫，一张嘴，风一过，被灌了满脸满嘴的鸡粪，身体一晃，扑通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周老伯哼了一声，对团子道，“看清楚了，这是坏人，千万别上当！” 团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里面都是坏水，纵身一跳跃上周老伯的肩膀，兴奋的转来转去。 周老伯被它逗笑，抬手抚了一下它脑袋，“走，看看你外婆做了什么好吃的。” …… 朱氏一瘸一拐的回了家，洗了脸，漱了几次口，仍旧觉得身上都是鸡粪味。 “你这怎么了？”元老大问道。 朱氏想想自己的肉，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躺在炕上半天没起来。 朱翠雯回来的时候，朱氏还在炕上躺着，冷锅冷灶，饭也没做，元宝正饿的啃干饼。 “长姐这是怎么了？”朱翠雯关切的问道，“是不是病了？” 朱氏从墙头上摔下来，摔的鼻青脸肿的，扶着腰起身，骂道，“都是那老东西！你说二瑾家养了只紫貂，我本想去看看，没想到周老头一铁铲给我从墙上拍了下来，哎呦，摔死我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长姐伤了哪儿？”朱翠雯忙给她检查伤势。 “别动，没事！”朱氏靠在墙上，握着朱翠雯的手，恨声道，“翠雯，你一定给大姐争口气，把二瑾抢过来，将苏灵韵休了赶出去，还有周家那两个老不死的，一起给我赶出去！” 朱翠雯扶着她躺下，“长姐还是好好养伤吧！我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做碗面汤给大姐吃。” “哪里还有面？”朱氏皱眉道，“家里已经好长时间没买白面了，你就给我熬点菜粥喝吧。” “行！”朱翠雯应声。 “翠雯啊！”朱氏又拉住朱翠雯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看你在家里也住了几个月了，发了工钱就给姐一点，姐也好给你多做些好吃的。不是大姐挑理，我是怕你姐夫说闲话。” 朱翠雯立刻了然，掏出一两银子给朱氏，“长姐说的是，是小妹想的不周到。这些钱你拿去，买面买米，别饿着元宝。” 朱氏看着银子，两眼发亮，连连点头，“是，是，还是我小妹好！” “那我去做饭了！”朱翠雯笑了一声，起身离开。 第169章 查明底细 朱氏把那一两银子攥在手里看了又看，得了天大的宝贝似的，身上的疼都忘了。 元老大进来，朱氏立刻把银子给他看，得意道，“看到没有，我小妹给的，你还敢不敢说我小妹吃你家白饭？” “怎么给了这么多？”元老大又惊又喜。 “这才多少？”朱氏冷笑一声，“等我小妹管了二瑾的家，几十两几百两的往家里送，咱们的好日子才真的来了呢！” 元老大坐在炕边嘿嘿的笑。 元家 晚饭后，苏灵韵拿了炒栗子和花生进屋，放在小几上，剥了一个栗子送到元瑾嘴边，“外婆炒的，可香了！” 元瑾张嘴接住，笑道，“这栗子是外公在山上摘的？他年纪大了，不要总是上山。” “我说过了啊，他不听。”苏灵韵努了一下嘴，自己剥了一个花生扔进嘴里，满口的香脆。 “真好吃！”苏灵韵一边嚼一边点头。 看她贪吃的样子，元瑾忍不住唇角勾笑。 “对了！”元瑾放下书，正色道，“那个仙草药茶铺的掌柜我查了一下，是朱家庄的人，名叫郭四喜，以前在村里务农，好吃懒做，家里贫困。” “朱家庄？大嫂娘家的村子？那他和朱翠雯肯定也认识了！”苏灵韵问道。 “不只认识，这个郭四喜以前还派媒人去朱家提过亲，不过大嫂的娘亲觉得朱翠雯长的好看，将来能嫁到城里或者嫁个富户，看不上郭四喜，所以没同意。” 苏灵韵点头，心里渐渐清楚了，这郭四喜和朱翠雯私下里定有来往，他突然来城里开药茶铺想必也是朱翠雯的主意。 郭四喜手里药茶的方子从哪里来的也不用猜了。 只可惜，她现在手里还没有证据。 而且，她现在也不用有任何动作，狗急了就会跳墙。 元瑾和她想到了一处，淡声道，“咱们先不急，静观其变。” 苏灵韵颔首，剥了核桃放在元瑾手边，道，“今日外公和我说，你大嫂来咱们家打团子的主意，不过没得到什么便宜。” 元瑾手指捏着核桃仁，哭笑不得，“一个朱翠雯，一个朱氏，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村里有不坏好意的人在打团子的主意，但没想到第一个真敢来的是咱们自家人！”苏灵韵嗤笑一声。 “是我不好！”元瑾轻叹。 “和相公有什么关系？他们自己不想着如何努力挣银子，只想着投机取巧，大哥和相公为何相差这么多？”苏灵韵问道，心里疑惑，这元安和元瑾两人不管是相貌还是性子，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简直不像同一个娘生的。 元瑾顿了一下，随即抬头笑道，“那是因为，我娶了一个好妻子！” 苏灵韵脸上一红，凑到元瑾面前，莞尔道，“相公觉得我好？” “当然！”元瑾说的自然。 苏灵韵手搭在元瑾肩膀上，歪着头道，“我也觉得相公好，我们将来的孩子也一定很优秀，我要送他读书，中状元，做大官。” “不知羞！”元瑾轻嗤一声。 …… 次日，朱翠雯看店里人少时，又借机出了门。 她从仙草药茶铺的后门进了铺子，听到前面似有争吵声，不敢露面，便躲在后院听着。 争吵的似是个妇人，扯着嗓子大喊大闹，引了许多人围观。 朱翠雯断断续续听到什么拉肚子，报官一类的话，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上前看个究竟。 半晌，前面安静了下来，郭四喜关了店门，黑着脸进了后院。 “怎么回事？”朱翠雯上前问道。 郭四喜一脚将院子里的一个葫芦瓢踢飞出去，阴沉着脸道，“一个疯婆子，非说喝了我的草茶以后拉肚子，赖在店里讹钱。要不是看人多，怕坏了铺子的名声，我一脚就讲她踹出去。” 朱翠雯忙问道，“给了她多少银子？” “十两！” “十两？”朱翠雯皱眉，“你傻吗？给她那么多，一包草茶才卖多少钱？” “我能怎么办？她说要报官。”郭四喜拧着脖子道。 “她要报官让她报就是！”朱翠雯气的脸色发白。 “姑奶奶，真要报了官，衙役来查，没事也能查出事来，何必倒那个麻烦？” 朱翠雯冷冷看着郭四喜，“你心虚什么？这药茶苏灵韵都卖了那么久都没问题，衙役能查出来什么？” “我不是怕那些衙役借机发作，故意找咱们事吗？”郭四喜心虚的道。 朱翠雯瞥他一眼，快步往店铺里走。 “刚才那妇人买的什么茶？”朱翠雯问道。 “五味子！”郭四喜道。 朱翠雯拆了一包五味子的茶包，见里面五味子几乎都是干瘪发黑，隐隐带着股酸气，里面作为配料的绿茶更是已经发霉了。 朱翠雯随即转身，打开装绿茶的罐子，见里面都是碎茶沫，都已经发了霉。 “这是你进的药草？”朱翠雯捏了一把绿茶给郭四喜看。 郭四理直气壮的道，“这怎么了？反正是绿茶就行了。” “这个喝了能不拉肚子吗？”朱翠雯气道。 “雯儿！”郭四喜一脸无奈的道，“那些好茶好药都特别贵，这个便宜啊，能省很多钱。咱们本来就卖的比清韵香铺便宜，若不节约成本，哪里能挣钱？” 他说完搂住朱翠雯，“我给你买了一套首饰，都是银的，如果我不在这里节省，哪里来的银子？” 朱翠雯听说他把钱给自己花了，才消了些气，“首饰在哪呢？” 郭四喜立刻自后边的抽屉里将首饰拿出来给朱翠雯，“你看，可好看了。” 朱翠雯打开，见里面有簪子，耳环，虽是银的，却雕工精致，镶嵌了宝石，价钱肯定不便宜。 她把首饰包好，这才笑道，“算你有良心！” “这下不怪我了吧！”郭四喜趁机讨笑。 朱翠雯瞪他一眼，“那你也别被人骗了，这样发霉的碎茶根本就是没人要的。你好歹弄些能喝的，若再有人找上门来讹银子，咱们这铺子也不用开了。” “我心里有数！”郭四喜敷衍一笑，拽着朱翠雯往后院走。 朱翠雯得了他的首饰，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 第170章 担忧 然而此事出了以后，郭四喜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以前清韵香铺的客人又开始回到苏灵韵那里。 谁也不想花了银子却让自己拉肚子。 朱翠雯暗暗着急，让郭四喜将价格再降些，却也没什么起色。 …… 绣完了嫁衣，苏晓又回到铺子里，这日一大早从外面回来，高兴的对苏灵韵道，“对面没有客人了，方才我在他们铺子外经过，看到那个郭掌柜正在街上宣传他的草茶，还说进店就白送一包。” 苏灵韵拨弄着算盘，淡声笑道，“看来是沉不住气了！” “灵韵，之前他家生意还好好的，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这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苏晓疑惑道。 苏灵韵拿了一包药茶给她，“这是我在对面买的，你看看！” 苏晓打开，见是一包五方草茶，配料和他们店里卖的一样，可里面的药草都十分劣质，有的甚至还能看见虫眼。 “为什么便宜？是因为他的成本低，使用的都是最劣等的草药，可是这样下去，生意能长久？” “原来如此！”苏晓心里有数了，却还是担心，“就怕有些人贪图便宜。” “这药茶也是药的一种，人们花钱是因为它有效果，如果没了效果，谁还会去买他的！” 苏晓点头，心里放松了些，“说的有道理。” 苏灵韵推了算盘，挑眉笑道，“你出去买了什么好吃的？” “就知道瞒不过你！”苏晓掏出一包蜜饯给她，“都是你喜欢吃的！” “谢谢苏晓姐！”苏灵韵眯眼一笑，娇俏可爱，丝毫不见方才的精明劲。 打开油纸包，拿了个杏干放进嘴里，苏灵韵边嚼边含糊道，“你嫁衣绣好了？怎么不在家多呆几日，这么快就来店里了。” “绣好了！”苏晓眼睛里带着羞涩和喜悦，“嫁妆都准备好了，正好店里也忙了，我就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温子书突然进了门，喊道，“晓晓！” 苏晓一喜，“你怎么来了？” 温子书手里提着点心，道，“知道你今日来店里，给你送些吃的！” 苏灵韵打趣道，“怪不得苏晓姐今日要来上工，原来是你两人说好了！” “没有，我都不知道他会来！”苏晓急忙否认。 “我是路过。”温子书腼腆道。 “路过还带着点心？”苏灵韵哼了一声，“说起来我可是你们两个人的大媒人，点心没有我的？” 苏晓羞窘不已，取了点心塞到苏灵韵怀里，“给你，都给你，就你贪吃！” 苏灵韵也不介意她嘲笑，拿了点心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招呼刚进门的元瑾，“相公，有点心吃，是姐夫买的！” “灵韵！”苏晓跺脚喊了一声。 元瑾轻笑，“马上就要成亲了，喊姐夫没错！” 苏灵韵对着苏晓挑眉，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的表情。 苏晓哼道，“你们是两口子，元瑾当然向着你！” 温子书在一旁打圆场，“灵韵说的确没错！” 苏晓气恼的瞪他一眼，“你个书呆子！” 几人顿时都笑起来。 朱翠雯在旁边招呼客人，见四人有说有笑，眼尾瞟过来，带着森森寒意。 正吃着点心说话，突然店铺的门一开，一声怒喝传来，“子书！” 苏晓听到这声音就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恭敬喊道，“冯婶！” “嗯！”冯氏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对着温子书道，“一大早不见人，我就知道你又跑到这里来了！” 温子书呐声道，“我和晓晓许久不见了！” “你明年开春就要进京赶考了，现在读书最重要，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说笑？”冯氏冷着脸训斥。 温子书皱眉，“今日先生有事，镇学放一天假，所以我才、” “先生放假难道你就能放纵自己偷懒？”冯氏不依不饶。 苏晓见温子书因自己被训斥，忙过去道，“冯婶，我马上劝子书回去读书，您别生气了！” “苏晓！”冯氏转身冲向她，“你知道你大字不识几个，根本配不上我家子书，但是子书重情重义非要娶你为妻，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能嫁到我们温家，是你的福气，如今你更要惜福，做好你的本分，让子书好好读书，而不是每日勾他和你私会，耽误了大好前程！” “我没有！”苏晓被说的脸色苍白，惶恐后退。 冯氏往前逼迫一步，“为了你，子书甚至得罪了城主，丢了去府学的资格，只能在镇学里，他已经为你放弃那么多，你怎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苏晓被逼到桌角，退无可退，只慌张摇头。 “你敢说没没有！”冯氏还要往前逼迫，满脸刻薄凶狠，手指差一点就戳在苏晓脸上。 “够了！”苏灵韵一把抓住冯氏的手臂，用力一甩，怒视冯氏，“你哪只眼看到温子书是被苏晓勾来的，明明是他自己跑来要见苏晓，你不去责问你的儿子，指责一个姑娘，这般护短又欺软，还是举人的娘呢，连个贩夫走卒的父母都不如。” 冯氏瞪大了眼，“你这死丫头，每次都是你在中间搅事！” 元瑾护在苏灵韵身前，声音冷淡，“这是我夫人，请你放尊重些。而且我们这里是香料铺，不是你们温家，你教训儿子回家去教训。” 温子书羞的满脸通红，上前拉扯冯氏，“娘，有事回家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冯氏自从做了举人的娘亲，旁人都恭维讨好，哪里被元瑾这样训过，顿时恼羞成怒，双手叉腰，指着元瑾，“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家子书可是举人老爷，我是老爷的娘亲，你敢对我不敬，我就上衙门告你去，到时候让你挨板子吃官司。” “请便！”元瑾面上波澜不惊，“只是这里是我的铺子，还请你现在就出去！” 他说完，转头看向温子书，“如今你刚刚中举，明里有多少人恭维你，背地里就有多少人眼红嫉妒。你还需谨慎行事，不要做下嚣张跋扈的错处被人诟病，毕竟你明年还要上京，京城的考官要下来考核你的人品。” 冯氏本想怒骂元瑾，听元瑾这样一说，突然闭了嘴。 第171章 预防时疫的方子 温子书脸色一白，转头看向冯氏，“娘一定要闹的满城风雨，被人知道你是举人的娘，处处嚣张吗？” “娘不是这个意思。”冯氏心虚道。 “回家吧！”温子书转身便往外走。 “子书，等等娘！”冯氏连忙追上去。 …… 苏晓长长吁了口气，握着苏灵韵的手道，“我真是怕了子书的娘。” 苏灵韵却有她的担心，方才冯氏逼迫苏晓，说的那般难听，温子书却不敢忤逆她娘亲替苏晓说一句话，这样的男人，就算成了亲，就能护着自己的妻子吗？ “苏晓姐，我看那冯氏并没有因为你即将嫁入温家而把你当成自己人，以后你嫁过去了，还不知道被她如何磋磨，你真的要嫁吗？”苏灵韵之前便担心，却以为有温子书在能护着苏晓，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乐观。 苏晓立刻道，“我当然要嫁，我和子书好不容易争取在一起，我怎么会放弃？” 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快明白苏灵韵心里想的，忙道，“子书是向着我的，只是今日人多，他怎么能当众忤逆自己娘亲，我理解他。只要他真心对我好，就算让我受点委屈，我也愿意！” 苏灵韵和元瑾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却也不好在说什么。 “元瑾，灵韵，今日多谢你们。”苏晓道。 “客气什么，我们是亲人，如果以后你嫁到温家，冯氏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苏灵韵嘱咐道。 “不过是骂几句，没什么的。”苏晓满不在意的道。 苏灵韵却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只是如今苏晓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一心想嫁温子书，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这样大闹了一次，之后十多日温子书都没来找苏晓，只是经常写信给她，告诉苏晓他正在用功读书，还有十天便是成亲了，让苏晓等着他的花轿上门。 每次收到温子书的书信，苏晓抱在怀里都能笑半天。 …… 对面的生意不行了，苏灵韵的香铺里客人又渐渐多起来，郭四喜不能再像以前每日大把大把的挣银子，着急不已，不断的催促朱翠雯在苏灵韵那里再偷个好方子来。 朱翠雯自然也心急，只是苏晓回来以后看的紧了，她的机会更少。 进了腊月以后，天气又冷又燥，城里许多人染了风寒，人人出门裹的严实，唯恐被这时疫传染。 那些夫人小姐不敢出门，生意顿时便有些萧条，苏灵韵担心，看上去十分急躁。 “你们也都小心些，这场时疫来势汹汹，不要被传染了！”苏灵韵叮嘱苏晓和朱翠雯。 说完又补充一句，“尤其是苏晓姐，你过十日就要成亲了，可不能带病上花轿。” 苏晓笑道，“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我娘每天晚上给我熬一碗姜汤喝，没事！” “我也没事，二嫂嫂不用担心！”朱翠雯柔声笑道。 苏灵韵若有所思，“其实咱们可以做个方子，专门用来抵抗风寒的。姜汤太单一了，需要再加些温补的药。” 朱翠雯眼睛一转，立刻赞成，“二嫂嫂说的对，如今城里人人自危，这方子若是研制出来，肯定好卖。” “嗯！”苏灵韵点头，“今日我便开始研究方子，顺便去济世堂请教一下孙掌柜，想必不难。” “二嫂嫂尽管忙方子的事，我和苏晓姐看着店！” “好！”苏灵韵应声下来，去后院和元瑾商量此事。 两人在后院研究了配方，几番调配，又跑了一趟济世堂，到了傍晚，能预防风寒的草茶便制了出来。 将方子制出来，苏灵韵长长吁了口气，“这方子能预防，对染了时疫的人也有辅助治疗的作用，明日咱们便在门口贴一张告示。” 元瑾道，“这次的方子本是针对城中所有人，可将方子的价钱降低些，让普通百姓也可以买。” 苏灵韵笑道，“我正有此意，这方子我不赚钱，就成本价二十文钱一包，一包可以冲泡几次。” 二十文钱对普通百姓来说也不少，但总要比染了时疫去药堂里抓药便宜的多。 “不赚钱啊？”苏晓皱眉，“那咱们岂不是白忙？” “不白忙！”苏灵韵眼波清亮，“如果咱们这方子卖的好，可以帮咱们宣传香铺的名声，有些人来买驱时疫的方子，兴许一起就买了其他的药茶，这样也带动了咱们的生意啊。再说染时疫的人少了，那些夫人小姐敢出门上街，对咱们的生意也有益处。” 元瑾目光轻柔的看着她，缓缓点头，“这才是做生意的长久之道。” 朱翠雯也忙附和道，“我觉得二嫂嫂说的挺有道理。” 苏晓努了一下嘴，“你们都觉得对，那肯定就没错，我去按照方子配药茶。” “今天太晚了！”苏灵韵伸了个懒腰，将预防时疫的方子放在抽屉里，“天就要黑了，路又不好走，咱们早点回去，明日一早来了再配方子，来得及。” “天不好，要有风雪，早点回村。”元瑾将披风拿过来，给苏灵韵穿上，“你带着苏晓她们关门，我去将牛车赶过来。” “好！”苏灵韵戴了风帽，只漏出一张娇俏的小脸，乖巧点头。 三人将店门关了，放了门叉，关上大堂的门往后院走。 突然朱翠雯停下，道，“我的帕子忘在柜台上了，二嫂嫂和苏晓姐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拿。” 苏灵韵回头，轻淡一笑，“我们等着你，你去吧！” “嗯！”朱翠雯点头，转身快步返回店中。 元瑾赶了马车过来，天气阴冷，又拿了一床被褥垫在板车上，苏灵韵和苏晓坐上去，等了一会才见朱翠雯出来。 “天黑看不清楚，帕子掉到柜台下面去了，我找了一会，让二哥哥和二嫂嫂久等了！”朱翠雯攥着手歉意的道。 “没事，上来吧！”苏灵韵伸手拉了她一把。 朱翠雯上了马车，沿着东市街前行。 马车路过张记药铺的时候，朱翠雯突然道，“劳烦二哥哥再停一下，元宝吃坏了东西拉肚子，大姐让我回去的时候带些止泻的汤药。” 苏晓皱眉道，“今天你怎么这么多事？” “没事，等一会就是，你去吧！”苏灵韵道。 “多谢二嫂嫂！”朱翠雯跳下牛车，往药铺走去。 第172章 药茶方子被偷 这次来回很快，不过片刻，朱翠雯便提着两副汤药回来，轻松笑道，“咱们走吧！” 元瑾抽了一下鞭子，带着三人回村。 到了村里天已经黑了，送苏晓和朱翠雯回去后，苏灵韵和元瑾才一起归家。 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羊肉味，苏灵韵跑进厨房，“外婆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周老伯坐在灶膛前添柴烧火，周婆婆将面饼贴在铁锅上，笑道，“天气冷，正好村子里有杀羊的，你外公买了几斤羊肉，咱们今天喝羊肉汤，剩下的羊肉明日我给你们包饺子。” “什么时候开锅，我都坐不住了！”苏灵韵闻着肉汤直流口水。 “瞧你那贪吃的模样，哪有半分为人妇的稳重，也就元瑾能忍你！”周婆婆忍不住笑嗔道。 元瑾正好进门，听到周婆婆的话看了苏灵韵一眼，笑道，“谁让我已经习惯了。有羊汤怎能没酒，我去把酒拿来热了和外公一起喝两杯。” 周外公连连点头，“快去快去！” 酒热好，羊肉汤也已经炖好，贴在锅边上的面饼入了肉味，外酥里嫩，泡着羊汤，就算是大酒楼里也做不出来的美味。 羊汤盛在大盆里，肉炖的酥烂，腾腾冒着热气，一家人围桌而坐，酒香醉人。 冬日虽寒，一家人说说笑笑，吃着羊汤和泡饼，将深冬的寒气驱散，温馨而安逸。 苏灵韵喜欢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甚至连元瑾也觉得他们的日子越过越有了滋味。 …… 次日要一早去店里包药茶，所以早晨走的很早，到了城里时天刚亮。 然而他们一进东市街，便看到仙草药茶铺外围了许多人，熙熙攘攘，争着抢着要进铺子里买药茶。 苏晓心觉不妙，自牛车上跳下去，跑到跟前，脸色顿时一变。 她挤开人群，见郭四喜正拿着一包药茶大肆宣扬，“现在城里时疫横行，传染的人不死也倾家荡产，我这药专治时疫。只要喝了我的药，不但不会被传染，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这药茶真的管用？”一老人问道。 “若没有效果你大可以拿着我仙草药茶铺的茶包来退，我二话不说，立刻退你双倍的银子。”郭四喜笃定的喊道，“你们想想若染了时疫得花多少银子，我做的这个药茶不赚钱，就是为了造福咱们城里的百姓，你拿去喝，保证活蹦乱跳的过年，而且就算被传染的人喝了我这药也立刻能好！一包治百病，老少皆宜！” 围着的人一听药效这么好，不管用还能退立刻蜂拥而上争抢购买。 …… 苏灵韵打开店铺的门，半晌才见苏晓回来，见她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苏晓几乎快哭出来，“灵韵，咱们的方子又被人偷了！仙草药茶铺外张贴了告示，有驱风寒的药茶卖，上面还写着若是无效可拿茶包回来退银子，人们害怕时疫，都去买了。” 苏灵韵脸色一凛，冷声道，“那么巧吗？咱们昨日刚制出预防时疫的药茶，今早他们就已经卖上了！” 朱翠雯低下头去，目光飘忽。 苏晓气道，“不是巧合！我方才买了一包他们的草茶，灵韵你看看，和你配出来的方子一模一样。” 苏灵韵取了苏晓买的茶包，打开看了看，问道，“这个对面卖多少钱？” “三十文！”苏晓立刻道。 苏灵韵冷笑一声，“不只方子一样，就连价钱也只比我定的高出十文钱，果然不只巧合那么简单。” 元瑾道，“昨天你把方子放在哪了？” “抽屉里！”苏灵韵反身进了铺子去找。 打开抽屉，方子竟然还在。 朱翠雯暗暗松了口气，皱眉道，“兴许真是的巧合呢！” “我才不信有这么巧的事！”苏晓冷哼，狐疑的看着朱翠雯。 朱翠雯眼神闪躲，“苏晓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方子反正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我不识字，想偷也不可能啊！或者是济世堂的掌柜泄露出去的，他也看过这方子啊。” “不可能！”元瑾淡声道，“孙掌柜不会做这种事，况且他也没理由这样做，他不缺这几个钱。” 苏灵韵道，“如今方子已经被对面卖了，咱们再卖一定会被说抄袭他们的，对方已经占了先机，这方子不能用了！” 说完将写方子的纸撕了。 苏晓气的脸色通红，“明明是咱们想出来的方子，被别人盗用，如今自己还不能用了，真是憋屈。让我知道是谁偷的方子，一定打她几巴掌！” “算了！”苏灵韵道，“这药茶咱们不卖了就是，做事吧！” 苏晓瞪了朱翠雯一眼，总觉得她最可疑。 …… 对面方子越卖越好，一上午生意不断，朱翠雯偷偷出去看了看，见郭四喜一脸春风得意的给人讲解这新药茶的功效都有多神奇。 银子大把大把的进了郭四喜的腰包，朱翠雯想着过两日，她便再打一副首饰，还要做一身绵绸绣花的裙子。 打着如意算盘，朱翠雯满心雀跃的逛街市去了。 然而郭四喜还没高兴够，下午便出了事。 刚过了晌午，便有两个妇人找上门来，把药茶往柜台上一扔，白着脸道，“你这卖的什么药茶，我喝了两盏就开始拉肚子，疼死我了！赶紧赔钱！” 另一妇人是被自己儿子搀扶来的，她儿子人高马大，一脸凶悍，“我娘也是喝了你的茶才肚子疼，你到底卖的什么药茶？专门坑人的吧！” 本来店里还有几个买药茶的，闻言顿时也不敢买了，站在一旁看怎么回事。 郭四喜哪能看着自己来钱的财路没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谁能证明你们生病是因为喝了我的茶？我的茶是济世堂的孙掌柜亲自检验过的，绝对没有问题！我看你们就是想来讹钱！” 妇人的儿子脸一沉，一巴掌打在郭四喜脸上，“就是喝你的茶，还敢不承认，咱们现在就去见官。” “放开我，我的药茶没问题，你是不是对面清韵香铺派来的，故意诬陷我！”郭四喜叫嚣道。 第173章 见官 此时又有几个人捂着肚子进门，手里都拿着药茶包，说是喝了药茶后就开始拉肚子。 郭四喜终于慌了，“不可能，我这是驱风寒的神药，怎么能拉肚子？” “带他去见官！” “对，带他去见官，他卖假药！” “唯利是图，危害百姓，决不能放过他！” 郭四喜激起了众怒，众人簇拥而上，押着他去见官。 郭四喜奋力挣扎，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打了几巴掌，随后被拉扯着往衙门走。 进了衙门，这么多百姓不可能都进大堂，衙差只让几个因为喝了药茶拉肚子的人进去作证，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城主孙有兴升堂，几个妇人上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郭四喜跪在堂上大喊冤枉，“草民做的是正经生意，这药茶也没问题，小人是被冤枉的。一定是清韵香铺的人嫉妒小人药茶卖的好，才找了这几个人诬陷小人，请城主大人明断。” “放屁！”一妇人回身啐了一口，“没人指派我们，我们就是喝了你的草茶才生病的。” “就是你的药茶，还敢胡乱攀诬旁人！” “打死你个混账！” 几个妇人花钱受罪，此时见郭四喜推脱，上前对着郭四喜扑打，挠的郭四喜脸上一道道血痕。 “好了！”城主见下面大乱，一拍惊堂木，“都别闹了，本大人自有决断。” 郭四喜狼狈的倒在地上，哭喊道，“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城主冷扫他一眼，问那些妇人，“你们喝的什么药茶，还有吗？” “民妇这里还有！”一妇人跪行上前，将在郭四喜那里买的药茶递上去。 城主打开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对着旁边的衙役道，“找济世堂的孙掌柜来。” “是！”衙役应声而去。 孙掌柜在城里最有名望，由他来断定药性也最能服众。 郭四喜心里踏实了，朱翠雯告诉他，这药虽然是苏灵韵配的，却经过济世堂孙掌柜看过来，没问题。 很快，孙掌柜被请来，城主恭敬起身见礼，“见过孙老。” “大人客气！”孙掌柜淡淡应声。 “劳烦孙老给看看这药茶方子可有什么问题？”城主亲自将药茶包递过去。 孙掌柜接了茶包，仔细看了看，抬头道，“这方子不知是谁制的，简直就是坑害人！” 郭四喜顿时脸色变了。 城主问道，“如何不对？” 孙掌柜自包里捡出两味药，淡声道，“这看着本是个驱风活血的方子，里面却用了两样大寒之药，黄连、苦参，体弱的人将这两样一起喝，很容易腹痛腹泻。” 旁边几个妇人忙道，“孙老说的极是，我们就是喝了这个药才拉肚子的。” 城主转头看向郭四喜，怒道，“你还有何话说？不知药理胡乱给人配药，幸好只是腹泻，若是吃死了人，你的命也别要了！” 郭四喜吓的魂不附体，砰砰磕头，“草民不知，草民冤枉啊！” “还敢说你冤枉！来人，查封了他的铺子，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城主下令。 郭四喜惶恐不已，面如土色，“大人，草民冤枉，这方子、不是草民配的。” 城主眼睛一眯，“不是你配的是谁配的？” 郭四喜慌张道，“是清韵香铺的掌柜元瑾和苏灵韵，是他们两个人配的，对了！这方子他们还拿给孙掌柜看过，说是没问题的。” 孙掌柜冷眼扫向郭四喜，淡声道，“此事老夫不多做解释，还是等元瑾和苏灵韵来之后再说吧。” 又关系到元瑾，城主连连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郭四喜哭喊扣头，“大人，这方子真是元瑾和苏灵韵两人配的，草民冤枉啊！” 不得已，城主下令将清韵香铺的人一并全部带来。 班头带着衙役领命而去，其他人则在大堂上等着。 城主让人搬了张椅子给孙老坐下。 一炷香后，元瑾苏灵韵四人全部被带来了公堂，也许是有上次的教训，王班头这次对元瑾态度十分亲和，只说城主有事要问。 进了公堂，朱翠雯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郭四喜，脸色顿时白了白。 “见过城主大人！”元瑾最先见礼。 不等他说完，城主已经站起来，“免礼，免礼！” 苏灵韵环视一周，清声道，“不知大人叫草民等人上堂所为何事？” 城主轻咳一声，声音温和，“是仙草药茶铺的掌柜胡乱配方子卖给百姓，造成多名百姓腹泻腹痛，本大人查问此案，他说这方子是你们清韵香铺所配，可有此事？” 苏晓一听就急了，明明是郭四喜偷了他们香铺的方子，如今出事了反赖到他们头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苏灵韵拉住苏晓，冷目看向郭四喜，“即是我们铺子的方子，又如何在你手上？” 郭四喜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朱翠雯，朱翠雯忙向后靠了靠。 城主也道，“对啊，既然是清韵香铺掌柜配出来的方子，为何却是你在卖？” “草民、草民、”郭四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若说不出缘由，这方子本官便只能认定是你仙草药茶的，来人，把他带下去，按本大人方才说的办！”城主冷声道。 两个衙役上前押解郭四喜下去打板子。 郭四喜吓的两腿发软，再顾不上其他，脱口喊道，“大人，是清韵香铺的朱翠雯把方子给草民的。” 朱翠雯脸色大变，“你胡说，为了脱罪胡乱攀咬，郭四喜，你不要命了！” “大人，大人！”郭四喜扑通跪在地上，指着朱翠雯道，“就是她，就是她在清韵香铺里偷出来的方子，告诉草民这方子可以防治如今城中的时疫，可以赚大钱。” “你胡说！”朱翠雯上前扑打郭四喜，“你这个混账竟敢栽赃陷害我！” 元瑾和苏灵韵冷眼瞧着朱翠雯，默不作声。 苏晓终于看明白了，“朱翠雯，原来真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朱翠雯慌张摇头否认，“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偷方子给他？我是冤枉的。” 城主问郭四喜，“你说是这姑娘给你的方子，可有证据？” 第174章 孩子是元瑾的？ 郭四喜为了脱罪什么都不顾了，“有证据。那日她偷了方子，偷偷交给张记药铺的小伙计刘旺。那刘旺、和我是亲戚，他帮我将方子里的药配出来的。为了怕清韵药铺的掌柜怀疑，他连夜偷偷溜进清韵香料铺，把方子又放了回去。” 苏晓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朱翠雯，真的是你，怪不得昨天你说自己丢了帕子要回去找，原来是去偷方子了，之后又说你侄子元宝拉肚子要买药，其实是去张记药铺里将方子偷给了那个叫刘旺的人。” 朱翠雯跪在地上，脸色慌白，身体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去张记药铺将那个叫刘旺的伙计带来！”城主吩咐。 不过片刻，刘旺便被带了来，一通审问，刘旺全部都招了，和郭四喜说的一般无二。他本是个惯偷，被人抓着打了两次，不敢再继续行窃就找人托关系进了张记药铺做伙计，做了不过一两个月。 郭四喜和刘旺是娘舅家的表兄弟，他开药茶铺子，却不懂药理，正好搭上刘旺，私下里给他几个钱，让他帮忙配方子或者采买草药。 苏灵韵配出来的这个驱寒药茶本有问题，然而刘旺是个半吊子伙计，根本不懂，只知道按照方子配药。 他本会些开门撬锁的本事，那日将方子配出来以后，又偷偷溜进清韵香铺，按照朱翠雯说的把方子放回抽屉里。 一切都已经清楚，朱翠雯再无话可说，只不断磕头求饶。 苏灵韵冷声道，“你偷的恐怕不只是这一个方子，仙草药茶铺的方子都是你在我这里偷走的，对吧？” “我错了，再不敢了！”朱翠雯泪流满面，颤声哭泣。 郭四喜忙道，“都是朱翠雯偷来给草民的，和草民没有半点关系。这次驱寒的方子也是她的主意，草民冤枉啊！” “你和朱翠雯串通一气，偷窃药茶方子，导致无辜百姓受牵连，还敢说冤枉，看来三十大板少了，应该五十大板！”城主冷喝道。 郭四喜哭着磕头，“那方子就算有问题也是清韵药铺的问题，不关草民的事！还有济世堂的孙掌柜，他们都有错，为何只打草民一人？” 站在一旁的孙老上前一步，“清韵香铺的掌柜元瑾的确曾拿了这方子向老夫请教，只是老夫已经给了化寒之法。” 苏灵韵接口道，“孙老给了化解之法，只是那日天太晚了，我和相公没来得及更改方子，想着明日一早再改方子配药，谁知道当夜便被人偷了。所以，导致百姓喝出了问题都是偷方子的人的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请城主明断。” 城主连连点头，“的确和你们无关！” 郭四喜懵了，跪在地上颤颤发抖。 “郭四喜，你伙同朱翠雯，刘旺，偷窃清韵香铺的方子，此为一罪。不识药理，坑害百姓，此为二罪。本官判决如下，郭四喜、朱翠雯、刘旺各打三十大板，郭四喜马上将仙草药茶铺停业修整，赔偿所有受害百姓每人十两银子。若再敢犯，本官必双倍重罚。”城主念完，由一旁的师爷写了认罪状，让三人画押。 听到城主的判决，那些腹泻的妇人转怒为喜，她们只是吃了寒凉的药物拉肚子，去药铺里花几十文钱拿些药便能好了，可是却能得到十两银子的补偿，这简直是因祸得福。 郭四喜已经吓的瘫倒在公堂上，由两个衙役带下去打板子。 朱翠雯更是浑身颤抖不已，她此时什么都明白了，抬头阴冷的看着苏灵韵，“你是故意的？你早就怀疑我了，却不问也不说，故意弄了这么一个方子引我上钩。” 故意在生意不好的那几日露出焦躁不安的情绪，故意大张旗鼓的和元瑾一起研配方子，又故意和苏晓宣扬这个方子的功效和赚钱，就是为了让她上心去偷。 苏灵韵微微弯腰，勾唇冷笑，“你若不贪婪，怎么会上钩？” 她若训斥，朱翠雯必然百般辩解、否认、装无辜；她若直接将她赶出去，她那个大嫂定然会闹上门来维护她妹子，所以干脆让朱翠雯犯一个人人皆知不可原谅的大错，再没人敢替她求情。 朱翠雯目光变的阴狠，“你这样算计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谁不好过，很快就知道！”苏灵韵冷冷看着她。 此时有衙役来押朱翠雯去打板子，她突然抬头，大声喊道，“不能打我，谁也不许打我，我怀了身孕！” 公堂上的人顿时都是一愣。 城主狐疑的看着她，“若是欺骗本城主，便是罪加一等，你可知道？” 朱翠雯慌声道，“小女子的确怀了身孕，济世堂的孙掌柜在这，大人若是不信，让孙掌柜一验便知。” 城主转头，“那劳烦孙老给看看！” 孙掌柜上前，为朱翠雯搭脉，眉色凝重，缓缓点头，“这女子的确已有身孕，快两个月了！” 苏晓瞪大了眼，自语道，“她还没成亲啊，怎么会怀了身孕？” 朱翠雯拂了一下衣袖，有恃无恐，“小女子有孕在身，大人可以放了小女子了吧！” 苏晓气道，“你未婚有孕，如此不要脸的事，竟然还敢当众说出来，简直不知廉耻！” 朱翠雯双目阴沉，冷笑道，“欺负我的人不知廉耻，我怕什么？” “你什么意思，谁欺负你？”苏晓问道。 朱翠雯转头看向元瑾，“二哥哥，这孩子是你的！” 大堂内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苏灵韵脸色苍白，冷冷盯着朱翠雯，“你胡说！” 朱翠雯抬起下巴，“我没胡说，之前二哥哥喝醉了，在后院里强迫了我。” 苏晓猛然想起之前的确有一次，朱翠雯说是出门买东西，一直到快傍晚了却是从后院出来，身上带着酒气。后来她看到元瑾，换了衣服，也满身酒气。 难道他们真的？ 苏晓惶恐的握住苏灵韵的手臂，不安的道，“灵韵、” “我相信相公！”苏灵韵声音轻淡却坚定。 元瑾回头看着她，目光幽深，“我自是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苏灵韵回他一笑。 朱翠雯见两人眉目传情，顿时嘶声喊道，“元瑾，你那日喝醉了酒就在后院强迫了我，你敢不承认？我现在就叫我大姐大姐夫来，给我住持公道。他们若管不了你，我就告官，往县衙里告！” 第175章 混乱 城主瞄了一眼元瑾的脸色，对着朱翠雯斥道，“本官就是本地的父母官，你还去哪里告？就算被强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这样当众嚷嚷，好生无耻！” 朱翠雯放声冷笑，“我被人强迫本是无辜，有什么好羞耻的，强迫我的那个人才应该感到羞耻！” “住口！”城主轻咳了一声，道，“这是你们的私事，本官便不好过问了，板子先不打，你们回去自行解决，若无结果，本官再参与住持公道。” “谢大人！”苏灵韵知道城主是在维护元瑾的名声，躬身致谢。 几人从公堂出来，朱翠雯没有丝毫羞愧之意，瞥眼看着苏灵韵，“我这就让人去叫我长姐过来，我们今日便把事情说清楚。” “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诬陷元瑾，没想到你这样恶毒！”苏晓痛骂。 “我无耻？”朱翠雯冷笑，“别忘了，是元瑾和苏灵韵把我害成这样。我一个未嫁的姑娘，在你们店里做事无端怀了身孕，我担着骂名，可是害我的人却逍遥自在，这又是什么公道？” “回香铺吧！”元瑾突然道，“等大嫂和大哥来了，我自会解释清楚。” 他说完，向苏灵韵伸手，苏灵韵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朱翠雯冷眼看着，心里嗤笑，等她长姐来了，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这样淡定？ 几人回到店铺，谢青青正在门外等着。 看到苏灵韵来，立刻上前，焦急道，“偷方子的事在城里已经传开了，城主如何判的？要不要我让我爹出面？” 苏灵韵摇头，“没事了，城主判的很公正。” 谢青青放下心来，一歪头便看到了几人身后的朱翠雯，目光顿时变的冷厉，走过去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打在朱翠雯脸上，“吃里扒外的东西！灵韵如何待你不好？你偷窃方子，背叛东家，如今还有脸回来？贱人！” 朱翠雯捂着脸，不怒反笑，“打我，你再多打几巴掌，最好将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让元家绝后！” 谢青青一下子愣在那里，“你什么意思？” 朱翠雯抚着肚子，“告诉你，我肚子里有元瑾的孩子！” 谢青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看了看元瑾，又看向苏灵韵，“她说的是真的？” 苏灵韵淡声道，“她说相公强迫的她！” “我呸！”谢青青一口啐在朱翠雯脸上，指着她的脸骂道，“你以为你自己长了什么天仙模样？一个丑八怪，元瑾会强迫你？他强迫一头猪，都不可能强迫你！” “你！”朱翠雯气的脸色发白。 元瑾脸黑了黑，扫了谢青青一眼，这是什么比喻？ 苏晓本来心里快气炸了，此时又突然想笑，“谢小姐，你可是个大家闺秀。” 谢青青点头，对朱翠雯道，“苏晓说的对，我家世、样貌，哪样不比你强百倍，元瑾连我都看不上，会看的上你。你这歪瓜裂枣的模样，让人看了都想吐！” 朱翠雯被骂的恼羞成怒，“他是喝醉了酒！” “他是喝醉了酒，不是喝了尿，糊涂到连人和猪都不分不清！”谢青青冷喝。 元瑾脸色铁青，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步进了香铺的门。 苏灵韵见周围有人围过来，若是传扬出去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恐怕有理也说不清了，道，“苏晓姐，你先带着朱翠雯进铺子，今日不营业了，我等下便回去。” 说罢，拉着谢青青往一边走去。 “你别拉我！”谢青青一脸愠怒，“让我多打那个贱人几巴掌，给你解解气。” “她现在豁出去了，没用的！”苏灵韵放低声音，“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谢青青立刻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 苏灵韵回到铺子的时候，朱翠雯正坐在红木圈椅上，靠着椅背，抚着肚子，仿佛是店里的女主子。 苏晓气声道，“你看她那嚣张无耻的样子，方才就不应该拦着谢青青，让她多打这个贱人几巴掌！” 最好连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掉了！ “相公呢？”苏灵韵问道。 苏晓道，“去后院了，大概不想看到这个贱人！” “我渴了，帮我倒杯茶。”苏灵韵道。 “好，我给你泡一杯绿茶，消消气，免得被这个贱人气死！”苏晓冷哼。 朱翠雯见苏晓端着茶过来，勾着唇角笑道，“苏晓姐，以后这店里的女主子还不一定是谁呢？你要巴结也找好巴结的人才对！” “朱翠雯，你别太得意！”苏晓恨不得将手里的茶泼在她脸上。 “苏晓姐，把茶给我！”苏灵韵淡声道，并不为朱翠雯的话所动。 半个时辰后，朱氏和元老大风风火火的闯进门，“翠雯，翠雯！” 朱翠雯立刻站起来，双目含泪，盈盈欲泣，哽声应道，“长姐，姐夫！” “翠雯！”朱氏扑过去，上下打量朱翠雯，“你派人将我们叫来，说有要紧事，出什么事了？” 苏晓冷声道，“是有要紧事，你妹子伙同别人偷盗店里的方子，闹到官府去，如今城里人人皆知了！” 朱氏沉脸道，“胡扯，我妹子才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你们诬陷她！” “不是那样的人？那你自己去衙门打听打听，你妹子已经画押招供了！”苏晓冷哼一声。 朱氏转头看向朱翠雯，“翠雯，到底怎么回事？苏晓说的是真的。” 朱翠雯目光闪躲，低声道，“长姐，今天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这个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你们。” “还有什么事？” “我怀孕了！”朱翠雯低着头，一副羞窘的模样，看到朱氏面露震惊，立刻又道，“是二瑾哥哥的！” “啊？”元老大先惊愕出声。 朱氏一惊之后眼睛里闪过惊喜，面上却故作生气，“这是怎么回事？二瑾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二瑾也太不像话了！”元老大瞄了苏灵韵一眼，沉声斥道。 朱翠雯哭道，“不怨二哥哥，他那日喝醉了酒，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也不想声张，可是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再瞒就瞒不住了，我只好、” 一边说着，朱翠雯嘤嘤哭起来。 第176章 休妻再娶 “此事是真的？大夫看过了吗？”朱氏安耐着激动，小心问道。 朱翠雯惶惶点头，“是济世堂的孙掌柜亲自把脉，不会错了。” 苏晓看着她这样子气的心口快炸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别在这装可怜，元瑾没承认！” “做了这样的混账事，他还敢不承认？”朱氏眉毛拧着，一脸凶相，“元瑾呢？他在哪，是不是没脸见人躲起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后堂门一开，元瑾缓步走进来，身姿沉稳，“我在这儿！” 朱氏冲过去，指着元瑾骂道，“二瑾，我把妹子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给我照顾的？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妹子一个说法！” 元老大也斥道，“二瑾，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朱翠雯哭的梨花带雨，“大姐，你别怨二哥哥，他喝醉了酒，不是有意的！” “你还替他说话？”朱氏哼道。 元瑾坐在椅子上，不缓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声道，“这事我没做过，孩子也不是我的。不能随便一个怀孕的女人出现说是我的孩子我便承认，有证据吗？”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朱氏瞪大了眼。 朱翠雯大哭一声，“二哥哥是说我这孩子野种，我没了清白，如今二哥哥不承认，我没脸活了！” 说着，一头向着柜台的桌子上撞去。 “翠雯！”朱氏扑过去拦着，“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长姐一定给你做主！” “长姐，二哥哥不承认，我和孩子怎么办？”朱翠雯痛哭流涕，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孩子就是他的，他不承认也得承认，有大姐和姐夫在，一定不能让你受委屈！” 两受难姐妹哭哭啼啼，相拥而泣，那边元瑾淡定喝茶，顺便还给苏灵韵倒了一杯，只有苏晓看的快气死了！ 朱氏扶着朱翠雯起来，突然就看到了苏灵韵，打进门，他们闹的热闹，苏灵韵竟然一声不吭。 这样沉着稳重，实在是不正常，若换成旁的女人，此时要么骂自己男人，要么骂怀孕的人，早已闹翻天了，哪有这样冷静的？ 朱氏瞥着眼道，“弟妹，你这事你怎么看？” 苏灵韵抿了一口茶，声音轻淡，“我听相公的，他说孩子不是他的，就不是！” 朱氏咬牙道，“你当然不承认，否则你在这家里还有地位吗？但是你们夫妻两人必须给我妹子一个交代！” “大嫂要什么交代？”元瑾问道。 朱氏哼了一声，沉脸道，“我妹子肚子都大了，你当然得娶她。休了苏灵韵，娶我妹子过门，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做梦去吧！”苏晓脱口喊道，“你算什么东西？灵韵是元瑾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说休就休了？让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妹子过门，你想的美！” “死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朱氏恼怒道，“我是元家的大嫂，是长辈，如今就要做主！” “我看出来了，你们姐妹二人一早就有预谋，勾搭元瑾，想挤走了灵韵，简直无耻！”苏晓痛骂。 “你放屁！”朱氏大怒，上前就要撕打苏晓，“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了你的嘴。你自己勾搭人家举人的事闹的满村都知道，还有脸说别人！” “大嫂，不要牵扯无辜。还是说你妹子的事吧！”苏灵韵对苏晓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后，不必和朱氏这种不说理的人争吵。 苏晓气的浑身发颤，死死瞪着朱氏和朱翠雯。 朱翠雯拉着朱氏的手臂，脸上带泪，楚楚可怜，“长姐，二哥哥不承认我也没办法，这事算了，我这就把孩子打掉，不给二哥哥和你添麻烦。” “这是什么话？这孩子可是我们老元家的根儿，元瑾他敢不承认！”朱氏看向元老大，“当家的，你是大哥，你说话啊！” 元老大皱了皱眉，沉声道，“老二，要不、你就把翠雯娶了吧！” 朱氏瞥了苏灵韵一眼，冷笑道，“二瑾，你娶的那个媳妇如今快一年了肚子也没动静，村里人一直都看笑话呢！翠雯的孩子可是快两个月了，这才是你的亲生骨肉，是元家的香火，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爹娘可在天上看着呢，你要是把翠雯的孩子打了，爹娘死也不会瞑目。” 元瑾依旧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我说过了，这孩子，不是我的！” “长姐！”朱翠雯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哭着扑进朱氏怀里。 朱氏阴沉着脸，“好，你不承认！那就别怪大嫂撕破脸，我这就带着翠雯去告官，到时候闹的满城都知道你醉酒强迫自家大嫂的亲妹子，名声扫地，那时别怪大嫂狠心。” 元老大劝道，“老二，这事要传扬出去你还怎么做人？你就听大哥的，把翠雯娶了，苏灵韵不能怀孕，算是犯了无后的大过，你休了她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如果你实在舍不得苏灵韵，将来纳个外室养在外面，大哥和大嫂也依你！” 苏灵韵突然笑了一声，眸光清冷，“大哥、大嫂，可真是打的好算盘。若是朱翠雯嫁过来，那我们家是不是就成你们的了？” 元老大顿时黑了脸，“我们是为了二瑾好。你要也为了二瑾着想，就应该赶紧下堂，劝二瑾娶了翠雯，这才是女人的为妇之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没了，你大哥有权让你休妻再娶！”朱氏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是娶翠雯，还是我们去告官，你们自己选！” 朱翠雯站在朱氏身后，哭哭啼啼，绢帕掩饰下偷偷瞄着元瑾和苏灵韵的反应，眼底尽是得逞的得意。 此时香铺的门突然打开，一穿着青色麻布棉袄的乡下妇人冲进来，喊道，“翠雯呢？翠雯在哪？” 朱翠雯看到来人一愣，“郭大娘？” “哎呦，翠雯！快让我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怎么也不和大娘说一声，还是方才四喜派人说你怀孕了，我才赶紧赶来。”妇人看着朱翠雯，关切问道。 来的妇人正是郭四喜的娘。 第177章 元瑾不能生？ 朱翠雯脸色顿时煞白，推开郭母，“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就别瞒着了！四喜都跟我说了，你怀了他的孩子，你放心，大娘立刻给你们办喜事，绝不委屈了你！”郭母激动的道。 朱氏脸色也变了，上前推搡郭母，“你是哪里来的？胡说什么，这孩子是我家二弟的！” “放屁！”郭母也不是善茬，冷哼道，“我们家四喜早就和我说过，他一早就和朱翠雯睡一起了，这孩子就是他的，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拦着我认孙子。” “我的天爷！”苏晓惊愕出声，“这孩子果然是别人的！” “她胡说，谁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胡说八道，污蔑我们翠雯清白！”朱氏慌张喊道。 “朱翠雯之前便和我们四喜在一起，是你们家嫌贫爱富，百般阻拦。这孩子就是我们四喜的，你要不信，我现在就把四喜找来，当面对质！”郭母笃定的道。 朱氏彻底慌了，抓着朱翠雯的手臂道，“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和那个郭四喜不是早就断了吗？怎么还有来往？” 朱翠雯白着一张脸，低头说不出话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孩子是我们四喜的，你不承认也不行！”郭母上前去拉扯朱翠雯。 “翠雯，你说话啊！”朱氏急声道。 苏晓冷声道，“她是没脸说话！怪不得偷方子给对面，原来是早有私情了，还敢污蔑元瑾，真是不知羞耻！” “什么偷方子？”郭母问道，“那个我不管，反正孙子是我们郭家的。” 朱氏不相信，仍旧不断逼问朱翠雯。 元瑾突然起身，“不用再问了，我有证据证明孩子不是我的！” “什么证据？”朱氏立刻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请济世堂的孙掌柜过来，马上便到，来了大嫂便清楚了！”元瑾淡声道。 朱氏目光闪烁，“这大夫能把脉看出有没有怀身孕，难道还能看出孩子是谁的？” “相公既然说了，大嫂还是等着吧！”苏灵韵淡淡道了一声，转头看向元瑾，其实她心里也同样疑惑，不知道元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有人敲门，孙老带着一小伙计进门。 “孙老！”元瑾起身见礼，苏灵韵也站起来。 “不用客气，不知道元公子派人请老夫来有何事？”孙掌柜问道。 “是这样、”元瑾顿了一下，看向朱氏和元老大，“灵韵一直没有身孕，我曾私下里找过孙老，想知道到底是谁有问题。孙老帮我把过脉，确定了不能生的人是我，和灵韵无关。” 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愣在那，苏灵韵更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元瑾。 元瑾面色淡然，对孙掌柜道，“今日请孙老来，便是请孙老做个见证，确认有此一事。” 孙老看着元瑾的目光深了深，半晌，抚须点头，“元公子说的、是真的。不过老夫正想办法给元公子调理身体，现在不能生，不代表以后也一直不能生。” 其他人仍旧没回过神来，尤其是朱翠雯，眼睛里有震惊，有慌张，攥着帕子的人已经开始颤抖。 元瑾转头看向元老大，“现在大哥相信朱翠雯的孩子不是我的了吗？” 元老大讷讷说不出话来。 朱氏脸色顿变，眼睛一转，转身一巴掌打在朱翠雯脸上，“不知羞耻的东西，和男人私通，怀了野种，还敢诬陷二瑾，害的我们也跟着你一起犯糊涂，差点害了二瑾！” 朱翠雯捂着脸哭起来。 “若是让爹娘知道了，一定打死你！”朱氏扯着朱翠雯怒骂。 朱翠雯眼中渗着阴毒，“不是长姐让我勾引元瑾，想把苏灵韵挤出去，将来好控制元瑾家，让我把元瑾的钱财都给你！” 朱氏慌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可别诬陷二瑾不成又诬赖我。我好心帮你在元瑾的店里找个差事，你就这样对长姐？” 朱翠雯含泪冷笑，“本就是你撺掇我这样做的，长姐如今倒推的干净。” “我让你怀别的男人的野种了吗？”朱氏大怒。 朱翠雯低着头，顿时说不出话来。 朱氏忙转头看向元瑾和苏灵韵，“这事和我真没关系，是她自己自作主张，我也是被她骗了！” 苏灵韵冷笑不言。 元瑾淡声道，“现在事情都清楚了吗？” 朱氏连连点头，“清楚了，清楚了，是我这个妹子自己不争气，不知廉耻，差点害了你们夫妻二人。我这就带她走，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苏晓喝道，“赶紧走，免得污了我们店！” 朱氏脸色沉了沉，对朱翠雯喝道，“还不赶紧走，我们朱家的人真的都被你丢光了！” 朱翠雯又羞又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头也不敢抬，捂着脸往外跑。 朱氏拽着朱翠雯出了店铺，郭母从后边追上来，拉扯朱翠雯，“翠雯怀了我们郭家的骨肉，现在是我们郭家的人，你带她去哪儿？” 朱氏怒道，“正好我要去找那个郭四喜算账，他在哪儿呢？” 郭母没进过城，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儿，只知道他开了个店铺，叫仙草药茶。拦住一个行人问了问，原来就在斜对面。 朱氏冷声道，“我们翠雯在这里做工，你家儿子偏偏在对面开店，就是想勾搭我们翠雯。” “胡说！我听四喜说，是你们家翠雯让四喜在这里开的店。”郭母喊道。 朱氏一愣，狠狠瞪了朱翠雯一眼。 元老大黑着脸道，“就别在大街上嚷嚷了，还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还不够丢人吗？” 几人闭了嘴，往仙草药茶铺走去。 清韵香铺里，元瑾和孙老郑重道了谢。 孙老别有深意的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只是元公子能这样不顾及自己名声，老夫也是第一次见。” 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这方面的事？即便身体有病也千方百计的藏着，他甚至见过一个男人不举，却害怕别人知道，将不能生的事诬陷给自己的妻子。而元瑾竟然这样当众说出来，实在让人惊讶。 元瑾淡淡笑了笑，也不解释，只让小伙计送孙老回去。 孙老告辞，“以后用的着老夫的地方，尽管说话！” “多谢孙老！” 第178章 是为了她！ 元瑾送孙老出门，苏晓这才恨声道，“简直没见过朱翠雯这样无耻的人，偷方子，偷男人也就罢了，还想污蔑主家上位，简直没有一点羞耻心！” 苏灵韵脸色淡淡，沉声不语。 “你那个大嫂也是过分，原来一开始就有预谋，真是不要脸！”苏晓啐了一声。 此时元瑾进了门，见苏灵韵正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沉默了一瞬，苏灵韵道，“相公和我来，我有事问你！” 苏晓想起元瑾不能生的事，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 …… 仙草药茶的铺子关张了，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郭四喜被打了三十大板刚刚送回来，正躺在床上哎呦。 “四喜！”郭母扑过去，见郭四喜身后都是血，心疼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谁打的？” 郭四喜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郭母惊愕道，“不是你让人给娘捎信，说翠雯怀了你的孩子，让娘进城来照顾她。娘一听到消息，高兴的饭都没吃就来了！” 郭四喜皱眉道，“没有，我没让人去给你捎信！” 他之前在衙门里挨了打，疼的起不来床，哪里还有心思给家里捎信。 “这是怎么回事？”郭母奇怪的道。 朱翠雯却听明白了，忙问道，“郭大娘来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将你带去了清韵香铺？” 否则郭母怎么会直接找到香铺里去。 “是啊！”郭母点头。 “是苏灵韵，是那个贱人！是她故意把你找来，又把你领到香铺里去的！”朱翠雯突然间面露癫狂，一下子冲到床边，伸手去扑打郭四喜，“你这个混账，在公堂里便当众出卖了我，如今又被人利用，害我身败名裂，当众丢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朱翠雯将全部的气都撒在郭四喜身上，哭喊大闹。 “你打他做什么？”郭母护着自己儿子，把朱翠雯拉开，“再说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谁要这个孩子，谁要你郭家的贱种！”朱翠雯疯了一样的朝着自己肚子打。 郭母忙又抓住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别怪我说难听的话，你要是看不上我郭家，就不该上我们四喜的床！” 朱翠雯臊的无地自容，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朱氏冷着脸站在一边，说不出的失望，本以为能靠着朱翠雯的孩子挤走苏灵韵，从此掌控元瑾，如今到好，没捞到好处还惹了一身臊。 如今她看都不愿再看朱翠雯一眼。 可是朱翠雯毕竟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出了事她不能不管。 “行了！”朱氏喊了一声，“现在孩子都有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郭母到有了拿捏，冷笑道，“我们四喜自是愿意负责的，就怕你家翠雯看不上我们，还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去攀高枝呢！” 朱翠雯抽搭了两声不哭了，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 朱氏道，“这孩子是你们郭家的，如今弄明白了，我妹子自然是嫁给你们郭家的。” “这话得翠雯自己说！”郭母瞥了朱翠雯一眼。 朱翠雯抹了泪，深吸了口气，道，“我对你们家四喜怎么样，四喜心里清楚。为了他我从苏灵韵铺子里偷方子，这铺子就是帮他开起来的。” 想嫁给元瑾不可能了，朱翠雯冷静下来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毕竟未婚先孕，这名声她担不起。 朱氏道，“既然如此，你们郭家赶紧上门提亲吧，我娘以前不同意是因为郭四喜不务正业，如今开了铺子也算有个正经营生。” 郭母冷嗤一声，“那是，现在想嫁我们四喜的姑娘多着呢！还都是黄花大闺女！” 朱翠雯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谈好了以后，朱氏和元老大带着朱翠雯回家。 元老大一路沉脸走在前面，等进了家门，看朱翠雯进屋了，才出口道，“今日真是丢死人了！那苏灵韵还不知道如何记恨我们，以后咱们在元瑾那里更别想捞到半点好处！” 朱氏皱着眉道，“我哪里知道翠雯那么不争气！” 放着元瑾这么好的人不要，偏偏和那个郭四喜勾搭在一起。 “赶紧把她送回家去，免得我跟着你们姐妹一起丢人！”元老大甩了一下袖子坐在木凳上。 朱氏憋着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翠雯已经收拾好包袱走出来，低着头，呐声道，“长姐，我回家去了！” “嗯！”朱氏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朱翠雯没脸在说别的，匆匆出了元老大家门。 朱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所有筹划都落空了，还赔上了自己妹子清白，此时说不出的后悔。 香料铺后院，苏灵韵和元瑾坐在桂花树下，寒风阵阵袭来，几朵未落的黄叶在风中瑟瑟颤抖。 苏灵韵眉目凝重，“孙老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若之前孙老就给元瑾看过病，方才在公堂上朱翠雯冤枉他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说出来。孙老根本是不知情的。 元瑾泡了暖身的茶给她，淡笑道，“你觉得呢？” 苏灵韵蹙额，“你为了揭穿朱翠雯，故意和孙老串通？” “是！”元瑾颔首，“你找来郭四喜的家人，朱翠雯也未必肯认，孙老的话会让她彻底死心。” 所以元瑾不能生的事的确是假的，苏灵韵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皱眉道，“你的名声也不要了吗？为了这件事值得吗？” 不能生这样的事对一个男人来说何其的重要！ 元瑾抿了一口茶，声音低沉，“我让孙老帮我撒谎，也并不仅仅是为了揭穿朱翠雯。我这样做，以后再没有人拿你不怀孕的事议论，她们可能还会同情你。” 苏灵韵心头一窒，突然说不出话来，元瑾，是为了她。 元瑾抬手抚平苏灵韵皱起的眉心，“我并不在意，而且孙老还给我留了后路，说我的病是可以调理好的。” 苏灵韵握住男人的手，“我们生个孩子吧，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非议。” 元瑾眸光深了深，笑道，“再等等，你不是还想开第二间铺子，等铺子开起来，稳定了，我们就生个孩子。” 苏灵韵抿唇笑起来，“好！” 第179章 苏晓成亲 两人正说话，就听大堂内谢青青的声音传来，“苏灵韵！苏灵韵，你去哪儿了？” “是谢青青！”苏灵韵道。 “怕是找你有事，你先去吧！”元瑾宠溺的抚了一下女子的发顶。 “嗯！” 苏灵韵起身往大堂里走。 大堂内，谢青青正坐在椅子上和苏晓说话，“快跟我说说，朱翠雯那贱人方才是不是丢了大人了？” 苏晓一扫走过来的苏灵韵，笑道，“灵韵来了，让她和你说吧！” 谢青青立刻转身，对着苏灵韵得意挑眉，“这事我办的怎么样？” “很好，多谢你了！”苏灵韵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她。 “我就说，元瑾定然不会看上那贱人！”谢青青冷哼一声，“这件事，你那大嫂也绝对脱不了干系，撺掇自己妹子勾引男人，真是不知羞耻！” 苏灵韵嗤笑一声，她那大嫂做的厚脸皮的事多了，她反而见怪不怪了！ 当日，回到家，夜里吃过饭，趁元瑾不在时，周婆婆将苏灵韵拽到一旁说话。 “灵韵，我今日出门，听村里人议论说元瑾那方面有问题，是不是真的？”周婆婆担心问道。 苏灵韵脸色沉下来，刚刚不到半日，村里人竟然都已经知道了。 苏晓不会说，说出去的定然是元老大两口子。 朱氏大概是怕她妹子的事传出去，所以先发制人，将元瑾的密疾宣扬出去。 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也不怕天打雷劈！ 苏灵韵心里有气，恨不得找上门去，将朱氏痛打一顿。 “没有！”苏灵韵将今日店铺里的事细细和周婆婆说了一遍。 周婆婆听的心惊不已，“竟有这样的事？那朱翠雯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所以不管村子里的人议论什么，外婆都不必相信，也不用和她们理论。” 如今他们日子越过越好，村里人嫉妒的人不在少数，这样时候那些长舌妇人听风就是雨，恨不得找些他们的错处好四处宣扬找些心里平衡。 周婆婆点头，“我明白了，只是委屈元瑾了。” “只是暂时的！”苏灵韵笑道，等他们有了孩子，就再没有人议论。 …… 村里人议论了一日，第二日风就变了方向。 苏灵韵和元瑾进城了，晚上回来，柳大娘过来一说，才知道元老大家今日十分热闹。 朱氏上面还有两个兄长，之前偷牛的事，两个凶悍的嫂子便带着朱氏中风瘫痪的娘来闹过一次，今日又来闹了。 因为朱翠雯的婚事。 朱翠雯是家里最小的女儿，爹前两年没了，娘中风了，成亲的事便落在两个哥哥身上。朱翠雯长的不错，两个嫂子便商量着给她找个有钱的大户人家，哪怕是做妾也成，那样的话，家里省了嫁妆，说不定还能捞一笔彩礼钱。 当初朱翠雯能同意朱氏为她的谋划，也是因为知道两个嫂子不安好心。 然而如今朱翠雯怀了身孕，郭家上门提亲，将事情来龙去脉一说，两个嫂子顿时火了。 郭家穷啊，哪里有钱给彩礼？ 于是两个嫂子一起来找朱氏算账，骂她坑害自己的妹子，拦在家门口，骂了一上午。 元老大两口子臊的不敢出门，缩头乌龟一样窝在家里。 最后朱氏答应朱翠雯的嫁妆由她来出，两个嫂子才作罢，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 朱家妯娌这样一闹，村里人把事情也猜了个大概，这次没有人再议论元瑾了，开始纷纷嘲笑起元老大和朱氏。 偷鸡不成蚀把米，朱氏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十日后腊月初六，苏晓嫁人，郭平娶妻，村里一连两桩喜事。 苏灵韵和元瑾两人分身无术，最后决定，苏灵韵去给苏晓送嫁，元瑾去郭家帮忙。 天还未亮，苏灵韵已经到了苏晓家里，里里外外，人声息壤，都是村子里来帮忙的邻居。 苏二福和苏庆云也回来了，看到苏灵韵过来，苏二福特意将她叫到一旁，亲自拿了喜果倒了热茶， “家里的事你婶娘都和我说了，家里幸亏你帮衬，真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有出息。” 苏灵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二叔言重了，当初我在家里受苦时也都是婶娘和苏晓姐帮我，偷偷给我饭吃，才没让我饿死。” 苏二福想起苏灵韵之前在苏家受的苦一阵感慨，“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你是个福气的孩子，以后也会有更大的富贵。” “多谢二叔吉言！”苏灵韵展颜笑道。 “你爹方才过来一趟，说那个曹氏要生了，他走不开又回去了！”苏二福提到苏老大。 苏灵韵对那个爹并不感兴趣，只淡淡应了声。 “行，你进屋去吧，晓儿方才还问你来了没有。”苏二福慈和笑道。 苏灵韵点头，“那我进去了！” “去吧！” 苏灵韵进了正屋，一屋子的妇人正围着苏晓，给她梳妆打扮，说规矩，道喜。 苏晓嫁的好，不管是亲戚还是村里的人皆羡慕不已。 “我就说咱们晓儿长的俊，将来肯定嫁的好，如今果然成真了。” “嫁给举人老爷，以后就是夫人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进京做官夫人呢！” “以后晓儿姑娘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老邻旧居的。” …… 苏晓穿着绣鸾凤的红嫁衣，袖口和裙边皆绣了鸳鸯和石榴的图案，取多子多福，夫妻恩爱之意。她端坐在铜镜前，头发已经梳好，双眉如黛，面施薄粉，一抹红晕自两颊晕开，仿似涂了上好的胭脂。 听着周围人恭维和道喜的话，苏晓唇角抿开，羞涩中带着几分欢喜。 转头看到苏灵韵进来，苏晓顿时笑起来，“灵韵，你来了！” 苏灵韵过去，赞道，“苏晓姐今日真好看！” 苏晓羞窘低头，语气里都是欣喜，“灵韵就不要取笑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 张氏过来，端着一碗素饺子和红鸡蛋，笑道，“灵韵还没吃饭吧，把这个吃了！” “谢谢婶娘！”苏灵韵甜甜道了一声，把碗接过来。 第180章 三桩喜事 张氏对其他妇人道，“大家辛苦了，也都去堂屋吃些饺子鸡蛋，花轿要等会才来，正好也让晓儿和灵韵两人说说体己话。” 众人说笑着向堂屋走去，只留下苏晓和苏灵韵两人。 苏灵韵吃了一口红鸡蛋，甜丝丝的。 苏晓问道，“好吃吗？” “好吃，你也来一口！”苏灵韵夹了一个鸡蛋给苏晓。 苏晓忙摇头，“我娘说了，我不能吃！” “可怜！”苏灵韵叹了口气。 “还说我，你出嫁的时候不是也不让吃东西！”苏晓笑道。 苏灵韵想了想，摇头道，“那日的事我都忘了，只记得快盼着元瑾来把我接走。” 她和苏文卉一起出嫁，李氏和旁人只关心苏文卉，哪里有人问她如何？ 苏晓嗤笑道，“真不知羞！” 苏灵韵面上没有半分羞赧，“我当时就是盼着赶紧嫁给相公，赶紧离开苏家。” 苏晓脸上的笑收了几分，“我知道你在大伯家受了很多苦。” “都过去了！”苏灵韵吃了一个素饺子，漫不经心的道。 苏晓叹了口气，“我和子书走到今日也不容易，之前他娘不同意，我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嫁了！” 苏灵韵想起冯氏，心里多了一分担忧，嘱咐道，“你嫁到温家，冯氏若对你不好，千万要告诉家里人，不要自己扛着。” “放心吧，子书会护着我的。”苏晓笑道。 苏灵韵心里的忧虑却没去半分，温子书是个读书人，重孝道，况且冯氏一人把他拉扯大，这样的恩情比普通人家的父母更重。若冯氏为难苏晓，温子书真能护的住她吗？ 见苏晓对未来的日子这样期盼，苏灵韵也不好再说些别的，只希望温子书今日能说服冯氏娶了苏晓，将来就能好好珍惜她。 一碗饺子吃完，苏灵韵自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道，“想给你添些嫁妆，但是想来想去，还是给银子最好，你留着傍身，在温家过日子也有底气。” 苏晓打开木盒子，顿时瞪大了眼，“这么多！” 盒子里是银票，足足有五百两。 “自从我开店你就一直在帮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也是相公的意思！”苏灵韵解释。 苏晓把盒子推回去，“不行，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拿着。用到的时候就知道有用了！”苏灵韵正色道。 苏晓握住苏灵韵的手，感动道，“灵韵，真的谢谢你！靠着你，我们家日子才好过些，我的嫁妆也都是你给的，如今你又给了我这么多银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是亲人。”苏灵韵紧紧握住她的手。 苏晓眼中含泪，重重点头，“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正好我嫁到城里，以后还能去店里帮忙。” “好！” 只听外边鞭炮声响，张氏撩开帘子，道，“温家接亲来了！” 苏晓顿时紧张起来，“这么快？” 其他婆子妇人也全部涌进屋子里，手忙脚乱的给苏晓盖盖头，“姑爷马上进院子，晓儿姑娘做好准备。” 张氏过来，握着苏晓的手，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晓儿，到了婆家要好好孝敬公婆，伺候相公，不要惦记家里。” 苏晓抱住张氏，哽声道，“娘，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爹的。” 苏二福站在门外，也忍不住转过头去抹泪。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别哭！”张氏拍了拍苏晓的肩膀，满是不舍，“有事回来跟娘说。” “嗯！”苏晓重重点头。 “张家嫂子别难过了，苏晓姑娘是嫁到城里享福去了，应该高兴才是！”邻居王婶劝道。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劝慰， “苏晓是嫁给举人老爷，以后大富大贵呢！” “姑娘以后也能常回家来，别舍不得了！” “花轿都来了，等下别哭花了妆让姑爷笑话，晓儿姑娘赶紧把盖头盖好！” …… 张氏抹了一下眼，脸上又露出笑来，抬手将苏晓的盖头盖好，道，“去吧！” 此时外面接亲的已经进了院子，众人簇拥着苏晓往外走。 一片喧哗热闹中，温子书进门，身着大红的喜服，越发温雅俊逸，让旁人更是羡慕。 和苏二福张氏行了礼后，温子书上前背着苏晓出门。 众人嬉闹围着，鞭炮鼓乐齐鸣，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张氏握着苏灵韵的手，挤在人群里跟上去，出了大门，看着苏晓上花轿，跟着温家接亲的人缓缓离开。 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张氏道，“灵韵屋里坐会吧。” “不了！婶娘屋里还有客人，我便不进去了，相公去了郭家，我去看看！”苏灵韵道。 “也好！”张氏点头，“等晓儿回门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再坐在一起好好聚聚。” “嗯！” 苏灵韵点头，从苏二家离开。 村里有两桩喜事，到处都是人，村里人，还有跟着走亲道喜的。 苏灵韵自村子里经过的时候，几个妇人正从村头过来，大概是郭平家的亲戚，几个人边走边议论， “今天真是好日子，这长山村两桩喜事，朱家村那里也有成亲的。” “那个我知道，娶的是自己村里的姑娘，听说那姑娘还没成亲肚子就大了，快两个月了！”一妇人神神秘秘的道。 “真的？还有这种事？”旁边人一听这种八卦立刻来了兴趣。 另一人道，“那郭四喜家在村子里有名的穷，母子两人过日子，又懒又不上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竟然也有姑娘愿意嫁过去。” “你不知道，郭四喜在城里开了个铺子，听说发财了！” “别提了！”知情的那人道，“那铺子卖出去的药茶把人吃坏了肚子，赔了不少银子，如今已经关张了！” “原来是这样，那不是把人家姑娘给坑了！” “没成亲就怀孕，你以为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 苏灵韵在旁边听的清楚，知道今日郭四喜和朱翠雯也成亲了，朱翠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个月，快要藏不住了，自是越快成亲越好。 她快走了几步，渐渐将几个还在议论的妇人落在后面。 第181章 赵香儿 没去郭家，苏灵韵直接回了自己家里，没想到在家门口遇到正回来找她的元瑾。 元瑾笑道，“正好你回来，郭平去接新娘子了，我回来看看你回家没有，带你一起去郭大叔家喝喜酒。” 苏灵韵莞尔一笑，握住元瑾的手，“走吧！” …… 温家的娇子接着苏晓出村子的时候，郭家接新娘的人也正好回来，两家赶在一起，互相扔了喜饼喜糖。 郭平一脸春风得意，带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穿过村子往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门外已经有许多人迎着，嬉闹着将新娘子迎进院子里去，进了堂屋拜堂成亲。 郭家四间屋子，是老房子，因为成亲里外修葺了一下，看上去也不算太寒酸。 最东边的屋子本是主屋，郭大叔和郭婶搬出来，元瑾出钱买了新家具后，布置成新房让郭平和媳妇儿两人住。 中间是堂屋，再往西的屋子现在郭大叔两人住。 最西间是厨房，垒了锅灶，堆着柴，墙面已经熏的发黑。 众人簇拥着将新媳妇迎到堂屋里去，堂屋最中间的墙上贴着一个大红囍字，郭大叔和郭婶便坐在囍字下面，一脸的激动和高兴。 由里正做主婚人，住持新人拜堂。 “新人，一拜天地！” 只听里正一声高喝，周围安静了些，郭平满脸兴奋的瞄了新娘子一眼，转身对着天地跪拜。 苏灵韵和元瑾站在人群里，被这喜庆的气氛渲染，也忍不住替郭平高兴。 “相公成亲的时候也和郭平一样笑的合不拢嘴吗？”苏灵韵凑在元瑾耳边偷笑。 元瑾一手揽着她，免得她被旁边人挤到，听到她的话，俯身低声道，“若知道自己娶了一个这样好的娘子，我会笑的三天合不拢嘴。” 苏灵韵噗嗤一笑，睨他一眼，“相公如今也会耍滑嘴了！” 元瑾煞有介事的点头，“为了娘子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学！” 苏灵韵脸上一红，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那边已经拜完了堂，两个喜婆搀扶着新娘子去隔壁屋子里，其他人一拥而上，推着郭平出去喝喜酒。 席面就在院子里，天气虽然冷，众人兴致却高，饭菜和酒都是热的，让人心里也是一团火热。 赵香儿端坐在炕上，头上蒙着红盖头，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紧张的浑身都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两个喜婆围着窗台下的桌子磕瓜子聊天，等着喝喜酒。 一直到了午后，两个婆子出去吃饭，留赵香儿一个人在屋里，她才微微松了口气，一手撩起盖头往外偷瞧。 这一瞧，本通红的脸蛋顿时一变。 眼前的屋子里柜子和桌子虽然是新的，但明显是老房子，墙面不过是用白浆刷新了一下，再往外瞧，院子里到处都是吃酒宴的人，低矮的土墙，西边墙下搭着一个牛棚，这院子怎么看都不像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气派的宅子。 怎么回事？ 赵香儿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乱，又有些慌，总不能接亲的人走错了院子？ 此时她又动不得也不敢问，只能按下杂乱的心，耐心等着。 一直等到天黑上了灯，那些喝酒的人才陆续散去，郭平一身酒气的走进来，喜婆忙迎上前，让他掀盖头。 郭平坐在炕上嘿嘿傻笑，满脸通红，搓了搓手，才把盖头掀开，看到新娘子，顿时眼睛都直了。 两个喜婆捂嘴偷笑，上前给两人铺被。 窗户外一阵窸窣和低笑声，大概是有人想听墙角闹洞房，郭大叔过去，喝了两声把那些人赶跑了。 赵香儿紧紧低着头，脸上更红。 喜婆铺好了被，又说些吉祥的话才出去，将红门帘放下来，只剩郭平和赵香儿两人。 郭婶就等在门外，分别给了两个喜婆赏钱。 屋外渐渐的安静下来，郭大叔和郭婶劳累了一日也去休息了，只有新房里的红烛还亮着。 赵香儿抬头看了郭平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小声问道，“这是你家吗？” 郭平一愣，点头道，“是我家啊！” 赵香儿顿时皱眉，“我之前看的明明不是这样！” 郭平喝了酒，脑子里有些迷糊，含糊问道，“什么不是这样，你说啥呢？” 赵香儿看着破旧的屋子，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沉着脸扭过头去。 “天不早了，咱们、咱们睡觉吧！”郭平面上羞窘，支吾开口。 赵香儿心里有气，脱了鞋子，衣服也不脱便钻进被子里，背对着郭平。 郭平脱了喜服也躺下去，看着女子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燥热，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她肩膀，“衣服脱了吧！” 赵香儿扭了一下肩膀，挣开郭平的手，没好气的道，“不脱，赶紧睡吧！” 郭平不知道赵香儿闹什么脾气，只以为她害羞，便也不勉强，自顾睡起来。 男人本就喝多了酒，不一会儿就发出阵阵呼噜声，赵香儿却睡不着，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离开郭家回自己家去。 那日她和她娘亲过来打探郭家的家境，看到的明明是高门大院的气派宅子，她回去后还高兴了好多天，怎么一嫁过来就变了？ 媒人说郭家日子过的好，家里有牛有地，父子都会打猎的手艺，什么年头也饿不着，她才同意嫁过来的。 郭家这么穷，那她以后不是也要跟着过苦日子？ 赵香儿一夜辗转反侧，旁边郭平却呼呼睡的十分踏实。 次日一早，郭平早早起来，打了洗脸水来给赵香儿洗漱。 赵香儿沉着脸梳好头发穿好衣服，听外边郭婶喊道，“平儿，起来了吗？吃饭了。” “这就来！”郭平应了一声，坐在旁边看着赵香儿，见她眉目清秀，娇俏客人，越看越喜欢，不由的咧嘴嘿嘿傻笑。 赵香儿把帕子扔进水盆里，睨他一眼，“看什么看？” 郭平却以为她在害羞撒娇，笑道，“我媳妇儿真好看！” 赵香儿此时才多了几分羞赧，扭头道，“赶紧吃饭去吧！” 第182章 原来是元家 村子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新媳妇早起不用敬茶伺候公婆，只等着吃饭就好。 郭婶体贴道，“香儿也起来了，若是困就多睡一会也行。” “嗯！”赵香儿只淡淡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郭婶一直给赵香儿夹菜，热情周到，赵香儿低着头，一言不发，郭婶和郭大叔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吃了饭赵香儿便回了自己屋子，郭婶把郭平拽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媳妇怎么了？昨晚闹别扭了？” “没有啊！”郭平大大咧咧的道，“可能是刚来咱家不好意思，你别多想。” “哦！”郭婶应了一声，她自己没有女儿，真心想把赵香儿当做自己亲闺女一样疼。 郭大叔走过来，和郭平道，“昨晚上我和你娘看了一下乡亲们的礼金，元瑾两口子竟然给了二十两银子。咱们在长山村是外来户，没什么本家亲戚，等会你带着你媳妇去元瑾家回个礼。” 郭平也有些意外，“二瑾哥竟然给了这么多！” “元瑾是真心把咱们当亲人了。”郭婶欣慰道了一声，“等下我装两盒点心，你带去给元瑾。” “他媳妇外公外婆也在，再拿上两壶好酒，孝敬老人。”郭大叔补充道。 “好，等会我就带我媳妇去！”郭平痛快应声。 郭婶去准备东西，郭平回屋和赵香儿说去元瑾家的事。 赵香儿有些不乐意，“我是新妇，第二日便走亲串门，像什么样子，再说就算那元瑾给了二十两礼金，又不是给的我，还不是落在你爹娘手里。” 郭平皱眉，“你怎么能这样说？咱们乡下没那么多规矩，带你出去便是和周围邻居多认识认识，再说二瑾哥不是外人，他就算不给礼金，我也是要带你去他家认门的。” 赵香儿不情愿的应声，“去就去，哪那么多道理。” 郭平立刻高兴起来，“等下咱们便走。” 出门的时候，赵香儿见郭平带着点心还带了酒，又有些不高兴，“不过是去一个邻居家，至于带这么多东西？明日三日回门去我家，你带什么？我爹娘，还有好多亲戚可都看着呢，你不能给我太寒酸丢人！” 郭平笑道，“比这个多，行了吧！” 赵香儿冷哼，“这还差不多！” 两人到了元瑾家，郭平上前敲门，赵香儿看着眼熟的门楼院墙瞪大了眼，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元瑾家？” 郭平点头，“对啊！” “他家是做什么的？”赵香儿不由的问道。 “二瑾哥以前也和我一样，上山打猎，是村里的猎户。后来娶了媳妇，就不怎么打猎了，如今在城里开了铺子，你看他家盖的房子气派不气派？”郭平语气里带着骄傲。 赵香儿恍然，原来如此！那日她和她娘来长山村打听，问的是村里的猎户住在哪，他们以为长山村只有郭家一家猎户，原来还有另外一家，那村民随手一指，竟给指错了！ 此时赵香儿心里说不出是恼还是悔？ “气派有什么用，又不是你家的！”赵香儿没好气的顶了郭平一句。 郭平也不在意，笑嘻嘻的继续敲门，“二瑾哥，在家吗？” 门打开，元瑾走出来，见是郭平和他的新妇，温声笑道，“在家，快进来！” 赵香儿看着元瑾愣了愣，没想到乡下竟有这样长相英俊，如贵公子一般的人。 “二瑾哥今日没进城？”郭平带着赵香儿进去，顺口问道。 “说来可笑，昨天你成亲灵韵多喝了两杯酒，回来竟有些醉了，今日便也没进城。”元瑾说起苏灵韵声音轻软，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赵香儿不由得又多看了元瑾两眼，很快转开目光，打量院子。 在外面看着宅子就很气派，进了院子只见四间砖瓦房高大宽敞，旁边的厢房也收拾的干净整齐，旁边还有一个大院子，养了鸡和牛。 这样的人家，在村里绝对是富裕人家了。 赵香儿越看越眼热，忍不住想，这要是郭家的该多好！ 苏灵韵自屋里出来，笑道，“郭平！” “嫂子！”郭平亲切喊了一声，忙给赵香儿介绍，“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二瑾哥，这是嫂子！” 赵香儿羞怯见礼，“见过哥哥，嫂子！” “去屋里坐吧！”元瑾将两人让进屋里去。 周老伯一大早带着团子上山去了，只有周婆婆在家，见面介绍以后，周婆婆热情的拿了蜜饯果子和糕点出来招待两人。 赵香儿有些拘谨，低头坐在郭平身边。 郭平将点心和酒放在桌子上，笑道，“这是我爹娘准备的，孝敬外公外婆。” “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一会都拿回去。”周婆婆慈和笑道。 “那不行，拿来了再拿回去，我爹会骂我的！”郭平俊朗笑道。 苏灵韵拿了一个玉镯子给赵香儿，“第一次见弟妹，没什么准备，这个算是见面礼吧！” 赵香儿忙推拒，“使不得，嫂嫂客气了！” “戴上瞧瞧！”苏灵韵将镯子戴在赵香儿手腕上。 郭平道，“好看，嫂子一番心意，收着吧！” 赵香儿这才点头，小声道，“多谢嫂嫂！” 苏灵韵笑道，“日子久了你就知道，咱们两家虽是两姓，却和一家人一样，以后也要常常来家里走动。” 元瑾淡淡抿茶，“灵韵说的是！” 郭平接口道，“嫂子心灵手巧，会做药茶，还会制香种花草，以后让香儿和嫂子多学着点。” 苏灵韵大方点头，“没问题！” 赵香儿低着头没吭声。 坐了一会儿，郭平带着赵香儿告辞，元瑾和苏灵韵两人一直送到大门外，看着小两口走远才回去。 元瑾淡笑问道，“你觉得郭平的新妇如何？” 苏灵韵挑了挑眉梢，“挺俊俏的，人看上去也老实。” 元瑾轻轻摇头，点了点苏灵韵脑门，“你这看人的眼光以后还是要多练练。” “什么意思？”苏灵韵捂着额头问道。 “没什么，以后便知道了！”元瑾轻笑一声，往屋里去了。 第183章 三日回门 这边郭平和赵香儿自元家离开，赵香儿一直沉着脸，回到家，便把苏灵韵给她的镯子摘了下来扔在一边。 郭平道，“摘下来干嘛，挺好看的！” 赵香儿冷哼道，“值不了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郭平惊讶道，“那也很值钱了！” 赵香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桃红色绵绸棉袄，皱眉道，“我是新妇，穿的也只是绵绸做的的衣服，元瑾的媳妇穿的竟然是细稠的，比我的还好。” 郭平噗嗤一笑，“原来你是气这个啊，以后我挣多了钱，也给你买细稠的衣服。” 赵香儿瞪了他一眼，“等你有了人家的本事再说吧！” 次日是苏晓回门的日子，苏灵韵让元瑾一人进城，自己早早去了苏二家等着。 张氏一大早去了苏老大家，叫苏老大和李氏过来陪新姑爷。她本不愿去，可毕竟元老大是兄长，而且苏灵韵和苏文卉回门的时候，苏老大也请了苏二福和苏庆云过去作陪。 于情于理，张氏都要过去请一趟。 谁知一进门就听到李氏和苏老大正在堂屋里吵架。 李氏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没法活了！我这明媒正娶妻子如今还不如一个使唤丫头，处处让人欺负，我干脆死了算了！” 曹氏站在旁边挺着大肚子用帕子抹泪，“都怪我肚子里的这个祖宗，半夜里不睡觉闹腾，我知道他是饿了，不得已才让大娘子煮碗汤喝。以后就算他再折腾，我也不敢劳烦大娘子了。” 苏老大忙劝慰曹氏，“和你有什么关系，是这泼妇不好好照顾，我正训她呢！” “我是泼妇？那你们两个都是贱人！”李氏指着曹氏大骂。 “大娘子别怪芸儿，本来是叫我老婆子去熬鸡汤的，谁让我年纪大了，半夜里就像睡死了一样，没听到芸儿喊叫！”曹母扶着曹氏，面上表情自责，瞄着李氏的眼睛却充满得意。 “以后芸儿不管想吃什么尽管指使她，再敢怠慢伤了你，我扒了她的皮！”苏老大冷冷瞪了李氏一眼。 曹氏捂着手臂，“只是几个油点子，不碍事！” “我看这恶妇就是故意的！”苏老大怒道。 李氏顿时又大哭起来。 旁边苏文香看这李氏被曹家母女两人欺负，只冷眼站在一旁瞧着。 张氏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这曹氏仗着自己要生了，半夜里找事让李氏帮她熬鸡汤，李氏心里有怨，大概端鸡汤的时候故意撒出来些烫伤了曹氏。曹母去苏老大那里告状，李氏觉得自己也冤，哭闹不停。 见苏老大家闹的热闹，张氏也没进屋，转身又回去了。 回到自己家，苏二福问苏老大和李氏来不来？ 张氏将苏老大家的事说了一遍，让苏二福等会再去瞧瞧。 苏二福应下声来。 这个时候苏灵韵进了门，张氏忙招呼她进屋，拿了果子点心，让她边吃边等苏晓。 苏灵韵吃了一块核桃酥，便和张氏一起去厨房准备晌午的酒菜。 毕竟姑爷是举人老爷，张氏不敢怠慢，一早便让苏庆云去城里打好酒，自己又是炖鸡，又是炖肉的，准备招待女婿。 苏灵韵在一旁择菜，听张氏说隔壁苏老大家的事。 “这孩子还没生呢，曹氏便如此嚣张，将来若真生个儿子，你二娘在家里就更没地位了！”张氏道。 苏灵韵却觉得一报还一报罢了，当初李氏不是也这样勾引苏老大，将她亲娘周氏害死了。 曹氏至少还给李氏留了一条命。 苏二福进来，和苏灵韵打了招呼，道，“我方才去大哥那边了，他家的事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的，说不过来了。” “不过来也好，我还懒得看他们夫妻两人那张虚伪的脸。”张氏冷哼一声。 苏二福叹了一声出去了。 很快，苏庆云打了酒回来，还买了几串糖葫芦，递给苏灵韵，“知道你会过来，给，特意给你买的！” “多谢庆云哥哥，我最喜欢吃这个了！”苏灵韵展颜一笑，接过来先咬了一口。 苏庆云笑道，“我就喜欢灵韵这飒爽不扭捏的性子。” 苏灵韵吃着糖葫芦，问道，“苏晓姐都成亲了，庆云哥哥什么时候也领个媳妇进门，婶娘就去了大心事了！” 苏庆云腼腆一笑，“我这般粗笨，哪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啊？” “庆云哥哥长的好，人品也好，就算娶个城里的小姐也娶的了！”苏灵韵笑道。 “瞧灵韵这嘴甜的！”张氏高兴道，“前两日就有媒人上门，给庆云说媳妇，不过当时正忙晓儿的亲事，我便给推了，等过了年再说。咱娶个乡下媳妇就行，本分，老实，城里的小姐娇贵，咱养不起。” 提到自己的亲事，苏庆云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娘做主就好。” 说完低着头出去了。 张氏对着苏灵韵道，“你看，这么大人了，提起成亲还害臊呢！” 苏灵韵咬着糖葫芦嗤嗤的笑。 “爹，娘！”门外传来苏晓的喊声，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进院子。 张氏立刻扔下勺子跑出去，“晓儿！” 苏灵韵看着张氏急迫的样子，突然知道这才是娘亲，时时刻刻都惦记自己的孩子，不过两日没见，便像分开两年似的。 苏灵韵出去，苏晓正抱着张氏哭，“娘，我想你了！” “傻丫头，才出门两日。别哭了，别让姑爷笑话！”张氏拿着袖子给苏晓擦泪。 温子书上前对着苏家父母见礼，“小婿见过爹，娘，哥哥！” 苏二福见温子书虽然是举人老爷，但依旧温雅有礼，谦虚和煦，欣慰点头，“冷不冷？快进屋喝杯暖茶！” “灵韵！”苏晓喊了一声，上前抱住苏灵韵的肩膀。 苏晓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鬓，穿着石榴红的细稠襦裙，眉目间多了几分妩媚和温婉，越发的娇媚。 苏灵韵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道，“明日我也像你这样梳头发。” 新嫁妇人不必立刻将头发盘起来，一般生了孩子以后才盘发，可苏灵韵觉得妇人的发鬓也十分好看。 苏晓笑了一声，“我教你！” 第184章 冯氏的刁难 众人进了屋子，张氏倒茶，拿点心，周到殷勤。 温子书将带来的回门礼放在桌子上，有茶有酒，准备的十分齐全。 张氏暗暗点头，从回门礼便可看出冯氏并没有太刁难苏晓。她原先并不看好这门亲事，尤其是冯氏之前闹的那样厉害，可她对温子书没有意见，如今成亲了，见自己女婿清秀俊逸，温文尔雅，便越看越喜欢。 苏二福和苏庆云陪着温子书喝茶说话，苏灵韵和苏晓去西屋说悄悄话，张氏便去厨房张罗晌午的酒菜。 “嫁到温家怎么样？”苏灵韵和张氏一样，怕冯氏为难苏晓。 苏晓脸色果然黯然了几分，嘴上却笑道，“挺好的！” 苏灵韵却看出几分端倪，“那冯氏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嘘！”苏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窗外，才拉着苏灵韵坐在床上，“灵韵，我知道婆母不喜欢我，所以也做好了准备。” “她把你怎么了？”苏灵韵皱眉。 苏晓有些难以启齿，踌躇半晌，才道，“婆母说将来子书要做大官，我要做官夫人，让我多学些规矩，免得以后让人笑话子书。这些都还好，可这两日夜里，每次我和子书上床要睡，婆母便说身体不舒服，将子书叫去，守在床边，一守便是一夜。子书知道她多是装病，可每次一说，婆母便哭闹不休，骂子书不孝，子书没办法，只好顺着她。” “冯氏实在是过分！”苏灵韵沉了脸色，“她这是先给你个下马威，让你怕她。” “子书对我极好，他说他娘不会一直这样，让我多忍耐几日。”苏晓低声道。 “那要忍到何时？闹完了这一处，兴许还有别的幺蛾子！”苏灵韵恨不得再找赖七把冯氏打一顿。 苏晓摇头，“能嫁给子书我已经很满足了，婆母难伺候，我小心做事不让她挑出毛病就是。” 苏灵韵心疼的握住苏晓的手，“她若再有过分的事你便告诉我！” “好！”苏晓苦笑了一声，忙道，“这些事你别告诉我娘，免得她担心。” 她成亲之前几日张氏便吃不好睡不好，一直担心冯氏不好相处，若是知道了，又该睡不着了。 “我知道！”苏灵韵点头。 冯氏这般刁难苏晓，苏灵韵对温子书莫名的也多了几分怨愤，他若不能护着苏晓，当初就不该百般纠缠。 吃饭的时候，温子书给苏晓夹菜递茶，体贴周到，张氏看在眼里越发的满意。 苏晓眉目之间也都是温馨和幸福的温柔，苏灵韵知道即便冯氏再刁难，她也是愿意的。 晌午吃完饭，温子书和苏晓要回城里，张氏百般不舍，拉着苏晓不肯放手。 “我会常回来的！”苏晓哽咽道。 “嗯，别惦记家里，回吧！”张氏扭过头去抹泪。 苏晓心里难受，硬着心肠和温子书回城。 等两人走了，苏灵韵又陪了张氏一会儿，才回自己家。 …… 另一边，郭平赶着牛车也带着赵香儿回了娘家。 一进门，白氏便将赵香儿拽到屋里问话，郭平待她怎么样，公婆好不好？ 赵香儿低着头说都好。 白氏眼睨着她，“都挺好你这模样做什么？” 赵香儿皱了皱眉，低声道，“娘，那日咱们在长山村看到的那宅子根本就不是郭家的，那村里人给指错了！郭家的房子又破又旧，看着住了不知多久了。” “啥？”白氏惊愕道，“那郭家骗了咱们？” “也不是骗吧！”赵香儿道，“也不是郭家告诉咱们那宅子是他家的啊！” 白氏瘪着嘴冷笑，“那指路的村民说不定就是和郭家串通好故意骗咱们的。” “不能吧！”赵香儿觉得不可能。 “有啥不可能！”白氏握住赵香儿的手，“人心有几个好的？他们这样对你，你也不必真心对他们郭家，以后就让郭家人伺候你，你只管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赵香儿踌躇点头，“他们到对我挺好。” “那是他们内心有愧，越是对你好，你越不能对他们有好脸色，否则看你是好欺负的，以后会有各种法子磋磨你！”白氏交代道。 “我听娘的！”赵香儿道。 …… 傍晚的时候元瑾才回来，苏灵韵准备了热茶给他驱寒，又拿了热布巾给他擦脸。 元瑾奇怪道，“韵儿今日怎么了？伺候为夫这般周到？” 苏灵韵叹了一声，“因为你对我好，我理应也对你好些。” “怎么了？”元瑾直觉她心里有事。 苏灵韵坐在椅子上，问道，“相公，你娘亲若还活着，她不喜欢我，总是为难我怎么办？” 元瑾怔了一下，道，“那我们就搬出去，单独过日子。” “分家可是不孝！”苏灵韵挑眉。 “若让自己的娘子和媳妇日日相看生厌，没有一日安生，那也是不孝。”元瑾道。 苏灵韵点头，温子书是被冯氏一手带大的，又读书读的迂腐，定然不能像元瑾这样通透，也绝不可能带着苏晓出去单独过日子。 “怎么了，是不是苏晓在温家过的不好？”元瑾问道。 “冯氏本就不喜欢苏晓姐，定会想尽办法磋磨她，苏晓姐的日子不好过！”苏灵韵歪头靠在元瑾肩膀上。 元瑾眉色沉淡，“这件事，其实温子书的态度最重要。” “怎么说？”苏灵韵仰头看着他。 “作为丈夫，若是能强势护着自己的妻子，就算他母亲再强横也会顾及几分。如果他自己先对冯氏示弱，只会一味求情，冯氏便越发的肆无忌惮，甚至更加觉得儿子一心偏向媳妇，心生怨恨。”元瑾缓缓道。 苏灵韵不解，“若温子书强势抵抗冯氏，那冯氏岂不是更觉得他偏心苏晓？” “他若强势，冯氏会有忌惮，反而对自己儿子生几分敬畏。这心里很奇妙。”元瑾淡声道，“就像前几次，温子书能娶到苏晓就是因为他态度强硬，冯氏只能妥协。如今成亲了，温子书觉得冯氏妥协受了委屈，便对冯氏的行为一再容忍，反而害的冯氏和苏晓之间的关系恶化。” 第185章 肉沫儿鸡蛋 苏灵韵点头，“相公说的有道理。” 所以，冯氏不是主要原因，苏晓以后过的如何，还是看温子书什么态度。 “不说他们了，城里铺子怎么样，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苏灵韵问道。 “快过年了，确实有些忙，我们需再请个伙计！” “是，我们还想再开个铺子，分身乏术，的确需要再请人来帮忙。” “有合适的人再说！” 选伙计也需要慎重，免得像上次朱翠雯一样，惹来不少麻烦。 两人细细说着开铺子的打算，周婆婆做好了饭本来叫两人去吃饭，在门口听两人说的火热，又悄声退了回去。 周老伯正给团子顺身上的毛，见周婆婆出来，问道，“他们两人呢？” 周婆婆坐在旁边，笑道，“两人正谈事呢，等会再去喊。” 周老伯看了东屋一眼，脸上带着欣慰慈和的笑，小两口感情好，他比啥都高兴。 郭家 赵香儿自从娘家回来就回了自己屋子，一直到晚上吃饭也没出来。 郭婶特意多做了两个菜，让郭平去喊她媳妇吃饭。 郭平去了又回来，道赵香儿累了，不吃了。 郭婶皱眉，问道，“今日在赵家是不是有什么事？” 郭平大大咧咧道，“没事，他们家准备了酒菜，我们吃饱就回来了！” 郭婶摇头，“不对，肯定是有事，你媳妇这明显是不高兴了。” 说完又问郭大叔，“当家的，咱们这两日是不是哪做的不好？” 新媳妇进门，她唯恐赵香儿刚离开家不习惯，不管吃的用的，都百般的周到，衣服她给洗，饭也不用赵香儿做，今日回门的礼也准备的周全，实在想不到还哪里让赵香儿不高兴？ 郭大叔哼道，“你这婆母都成下人了，伺候成这样还哪里不好？” “人家闺女刚离开家，身边没有亲人，咱们总要对她好些。”郭婶说着，拿了碗盛了饭菜给郭平，“去给你媳妇端去，就算累了也要吃饭，不能饿坏了肚子。” “哦！”郭平应声，将饭菜端去东屋，见赵香儿躺在炕上，过去哄道，“娘说让你吃了再休息，饭都让我端过来了。” 赵香儿瞥了一眼端来的碗，不快的道，“没胃口，不想吃。” “怎么了，是不是病了？”郭平伸手去摸赵香儿的额头。 “没有！”赵香儿没好气的把郭平打开。 郭平也不生气，仍旧笑道，“那你想吃什么？” 赵香儿坐起身来，沉着脸道，“我想吃肉沫荷包蛋，你去做吧！” 郭平皱眉，“家里没有肉，成亲那日买的肉都吃完了，明日我去买，今天你且好歹吃一口。” “不行，我就想吃肉沫荷包蛋，其他的什么都吃不下！”赵香儿撇着嘴道。 郭平只得将端来的饭碗又端回去。 回到厨房，郭婶看到饭菜原封未动，忙问道，“是不是吃不惯我做的饭？” 郭平懒懒道，“人家要吃肉沫荷包蛋，其他的不吃。” “家里没肉了，这个时候天都黑了，去哪里买？”郭婶为难道。 郭大叔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不快的道，“人家娶的新妇都是孝敬公婆，咱们不让她干活，也不能让她这样娇惯。” “你小点声！”郭婶拽了一下郭大叔，对郭平道，“你问问香儿明日再吃行不行，明天一早我就进城去买肉。” 郭平摇头，“说了就今天晚上吃，算了，娘别管了，她要是饿了什么都吃。” 郭婶还是不忍心赵香儿挨饿，想了想，站起身来，“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 “大晚上的，外面又黑又冷，老婆子你去哪儿？”郭大叔问道。 郭婶道，“二瑾家肯定有肉，我去借点，明日买了再还他。” “你、”郭大叔对自家婆娘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平起身，“天黑了，还是我去吧！” “不用，灵韵在家，我们好说话，我去去就回，你和你爹先吃饭，别凉了！”郭婶道了一声，快步往门外走。 两家离的不远，一会儿便到了，郭婶上前敲了敲门，是元瑾出来开的门。 “郭婶，有事？”元瑾见郭婶大半夜的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事！”郭婶忙道，“吃饭了吗？” “刚吃饭，郭婶进来吧！”元瑾把大门打开。 苏灵韵也自屋里出来，笑声喊道，“郭婶来了！” 墙沿下点着灯笼，院子里不算很黑，郭婶没进屋，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口，“灵韵，家里还有肉吗？借给我一些，明日我买了再还你！” “有肉，我这就去给您拿，您拿去吃就是，不用还！”苏灵韵俊俏一笑，带着郭婶进厨房取肉。 切了一大块肉放进碗里，递给郭婶，苏灵韵眸光闪了闪，问道，“郭婶，这么晚了还没做饭吗？” “做好了，不过我儿媳妇想吃肉沫荷包蛋，家里没肉了，想着你家里肯定有，所以厚着脸皮来借！”郭婶解释了一句，见苏灵韵给她切了一大块肉，忙道，“不用这么多，做肉沫鸡蛋用不了多少。” “您拿着吧，家里还有！”苏灵韵推给郭婶。 “那行，明日我买了再还你！”郭婶忙道。 “说了不要您还，一家人一样，吃块肉还还什么！”苏灵韵恙怒皱眉。 郭婶笑了笑，没说什么，端着碗往外走。 正好周婆婆和周老伯听到声音自屋里出来，郭婶一一打过招呼后，告辞离开。 天色漆黑，元瑾打着灯笼将郭婶送了一段距离，看到郭平在自家门口迎着才返身回去。 郭平上前接过碗将郭婶迎回家去，进了门，郭婶忙又去厨房点火做肉沫荷包蛋。 一刻钟后，郭平端着肉沫荷包蛋进屋，赵香儿坐起来，眼中带着得意，她娘说的对，她越是不给郭家人好脸色，郭家人越像菩萨一样供着她，说一不二。 郭平道，“以后你若想吃什么早点说，我去买就是，这么晚了，天又冷，娘去二瑾哥家又借的肉。” 赵香儿把筷子一摔，“我之前不饿怎么想的起来，你这样说，我这还吃不吃？” 第186章 买新铺子 郭平只好赔笑，将筷子拿起来双手递给赵香儿，“好媳妇，一家人围着你哄着你，你若不吃，我娘又该说我了，赶紧吃吧，等下凉了就腥了。” 赵香儿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模样，接过筷子把一碗肉沫鸡蛋全部吃了。 元瑾回到家，锁了门回到屋里，苏灵韵正倒热水准备洗脚。 “小心，我来！”元瑾过去，接过水壶，倒好了热水，放在苏灵韵脚下。 双脚泡在水里，苏灵韵舒服的长吁了口气。 少女双脚养的白嫩，骨骼玲珑，指甲如贝，煞是好看，元瑾看了一眼，立刻起身转过头去，假装若无其事的放水壶。 “郭婶回家了？”苏灵韵问道。 “嗯，我看到郭平在门口便回来了。”男人声音有些暗哑。 苏灵韵双脚拍打着木盆，道，“你知道郭婶为何这么晚来借肉？” “为何？”元瑾问道。 “是她家儿媳妇要吃肉沫荷包蛋。”苏灵韵笑道，“郭婶对儿媳妇真好！” 元瑾拿了布巾，单膝跪在地上给她擦脚，“快进被子，等下就凉了！” “嗯！”苏灵韵应了一声，拉了被子盖住脚，“相公也赶快上来，外婆在被子里放了汤婆子，真暖和。” “等下便来！”元瑾就着苏灵韵用过的水洗了脚，将水倒了，收拾干净才回屋。 两人并肩坐在床上，天还早没有睡意，各自拿了书看。 苏灵韵的书是元瑾帮她买的，简单的话本子，故事有趣，文字也不会晦涩难懂，正好让苏灵韵将学过的字再巩固一下。 苏灵韵看的入迷，有不认识的字便转头看元瑾，元瑾耐心的告诉她字的读音和意思，然后将这些字记下来，明日让她多写几遍记牢靠。 “相公读过很多书？”苏灵韵好奇问道，她一直很疑惑，元家那么穷，元瑾为何像是上过学一样？ 元瑾淡淡点头，“我幼时父母便送我去私塾。那个时候大哥甚至都还不认字，之后家里虽穷，父母却一直让我读书。我学了打猎的本事，便是想一边读书一边挣钱，让他们少些压力。后来父母去世，我便不去了！” 也许正是因为父母一直供他读书，才让元安心里产生芥蒂，觉得父母偏心他。 苏灵韵觉得可惜，“相公若是一直能读书，说不定早就考中了秀才，中了举，一点也不比温子书差。” 元瑾轻笑，“你想让我走仕途当官？” 苏灵韵想了想，摇头，“不想，现在我们开铺子，一家人和睦，比当官好。” 元瑾道，“读书未必就是为了参加科考做官，至少、我不是这样想的。” “嗯！”苏灵韵点头，“你是为了当我的先生，教我识字。” “呵！”元瑾轻笑了一声，伸手去捏苏灵韵的脸蛋，“脸皮真厚！” 苏灵韵笑声清脆的“咯咯”笑起来。 第二日早晨，苏灵韵和元瑾一起城里看铺子，年节将到，街上采买的人变多，铺子里的生意也更好。 香料卖的最好，苏灵韵自己种的香草已经供应不上，需要去其他地方采买。 城里卖草药最好的是济世堂，所以元瑾和孙老又多了一层交易关系，孙老喜欢元瑾这个年轻人，给的药草都是最好的。 苏灵韵制香的时候突然想，“相公，来年不如让郭大叔一家跟着我们一起种香料，到时候我们买他们的，要比他们种粮食挣的多。” 元瑾点头，“这个法子可行！” “对了，我们去济世堂的时候，看到西市街上有家铺子正在出售，我看了两眼，铺子宽敞，位置也好，我们正好可以盘下来开第二家铺子。” “那这两日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两人说定，两日后找了个空闲时间去西市街看出售的铺子。 铺子还没卖出去，仍旧在出售，就在主街上，位置好，门面宽敞，不管做什么生意应该都很红火，不知道东家为什么出售。 两人进去的时候，一管事模样的人正坐在柜台里面喝茶，见有人进来，随口道，“铺子已经关张了，去别家吧！” 苏灵韵道，“这铺子不是要出售吗，我们是来看铺子的。” 管事闻言这才起身，言语之间也多了几分恭敬，“恕小的眼拙。两位原来是要盘铺子，赶快里面请！” 苏灵韵和元瑾在铺子里转了转，见铺面比他们现在的还要大，装修也好，如果他们盘下来，只要稍稍布置一下便直接能用。 “两位里外瞧瞧，这铺子位置极好，往东就是一个大的路口，往西是闹市，不管做什么生意都错不了。楼上也有房间，向阳通风，可以住人，也可以存放货物。”管事的跟在后面介绍，“这铺子以前是做绸缎生意的，干净敞亮，您二位要是盘下来只能就能开张。” “铺子原来的掌柜为什么不做了？”元瑾问道。 这样好的铺子一般不会向外盘售。 管事讪讪笑道，“不瞒二位，原来的少东家迷上了赌博，把这铺子输给了我们东家，东家需要银子，所以往外出售。” 元瑾了然，看来眼前的这位管事是赌坊的，他说的东家是赌坊的掌柜。 “那要多少银子？”苏灵韵问道。 管事道，“这铺子抵给我们东家的时候是一千两，咱们东家急着兑换银子，所以您二位诚心想要的话，八百两。” “八百两，有些贵了！”苏灵韵道。 城里盘个铺子有五百两就差不多了，怪不得这铺子放了这么多天还没人买。 元瑾道，“铺子抵押给赌坊本就是价高于物，这个谁都明白，管事不必拿抵押的价格说事。” 管事细眼瞄了瞄元瑾，知道遇到懂行的人了，呵呵一笑，“公子是内行人，那我也不和公子兜圈子，您二位若诚心，六百两，最低了，这铺子的位置值这个价。” 苏灵韵看向元瑾，两个人对这个价格都还满意，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价格可以，我们定下了！”元瑾回那管事。 第187章 苏老大要休妻 她和魏家果然有几分缘分，当初差点嫁过去，如今随便买个铺子竟然也是魏家的。 魏林阳陷入赌博，竟将自家铺子都输了，这分明是败家之相。 “铺子不用重新装修，直接铺货选日子开张就可以，只是如今我们没有合适的管事管理新铺子。”元瑾道。 苏灵韵点头，“不着急，眼看就到年关了，我想过了年节再开张，正好这段日子我们可以招个掌柜。铺子先放着就好！” “好，就依韵儿！” 两人商议定，写了个招聘的告示贴在铺子外，然而香料铺的掌柜不像别的，需要懂香，懂药理，所以来应聘的人多，却没有合适的。 魏家 一连多日都是愁云惨淡，魏林阳被魏万里用了家法关在屋子里不许出门。 一大早又有管事上门禀告，从湛江府运来的四车粮都被山匪给劫走了，魏万里听到这消息，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此时魏万里坐在屋子里满面愁容，刘氏哭哭啼啼道日子没法过了。 “我之前便和你说过，到了年关，那些山匪便更加猖狂，要你走镖局，你为了省几个银子偏偏只派了几个粮铺的伙计押运，如今损失更大，这个年我看你怎么过？”刘氏埋怨道。 “还不是因为林阳把家里掏空了，买粮食的银子都周转不开，我哪里还有银子雇镖局的人押运！”魏万里又悔又恨，本指望年关时生意好，多买几车粮高价出售赚些银子，如今本钱都赔进去了。 “说起来，都是你平时纵容林阳太过，才让他一无是处，除了逛花楼就是进赌坊，早晚将魏家败光了才罢休！” 刘氏哭道，“他也是你的儿子，你若多管教他一些，他怎么会这样？再说他也是秀才未考中，心里难受、” “休要再拿考秀才的事维护他！这考秀才都过去多久了，他借故放纵，肆无忌惮，也是因为你惯着。”魏万里恨声道，“再说没考中秀才也是他自己没本事，怎么反倒成了他胡作非为的护身牌！” “林阳到底还年轻！”刘氏依旧为魏林阳辩解。 “自从成亲后，我们不再多问，他便少了管教，越发过分。” 刘氏皱眉，“林阳成亲以来，先是考秀才失利，他媳妇好容易怀孕又小产，之后他输了铺子，如今粮铺又出事，咱们魏家简直是事事不顺心，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魏万里沉着脸在屋里负手踱步，“要我说那个苏家闺女就是扫把星，就不该娶进门来！” 刘氏拭泪道，“我听说之前和林阳定娃娃亲的苏家长女嫁到了自己村子里，本来是个穷猎户，家徒四壁，自从两人成亲后，盖了新房子，开了铺子，如今生意还十分红火，现在看来那长女到是个旺夫的。” “真的？” 刘氏点头，“我亲自去打听的。” 魏万里心里有些后悔，他之前见苏家长女一副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才支持魏林阳退亲娶了苏家三女儿，如今看来竟是错了。 本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却让他们毁了亲，难道是上天的报应？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两人说着话，后门出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片刻后，后院内一婆子正和苏文卉低低禀告。 苏文卉脸色阴沉，“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老奴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所以赶紧来向少奶奶禀告。”婆子左右看了看，脸上带着警惕。 “多谢徐妈！”苏文卉拿了十两银子给那婆子，“以后再听到什么定要告诉我。将来，我不会忘了徐妈的好处！” “是，是！多谢少奶奶！”婆子接了银子忙收起来，千恩万谢。 “你去吧，不要被人发现！” “老奴省的！”婆子退后几步，转身快步走了。 苏文卉眼中闪着幽幽寒光，后悔没娶苏灵韵？哼，魏家人拿她苏文卉当什么！魏家人无情，那就别怪她无义！ 腊月十四，苏家外室曹氏生产，生了一个儿子，苏老大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气，高兴异常，给儿子取名苏庆天，连着放了三天的鞭炮。 曹氏真的生了儿子，还是苏老大唯一的儿子，李氏在苏家便更没了地位，彻底成了伺候人的老妈子，不但要给刚生孩子的曹氏做饭，洗衣服，还要给孩子洗尿布，一有怨言，便立刻惹来苏老大一顿斥骂。 这日晌午过后，苏老大进曹氏屋里看儿子，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日夜都捧在手心里。 曹氏趁他高兴，开口道，“如今我儿子都给老爷生了，老爷以前说的话可要算数！” “什么话？”苏老大低着头，目光闪烁，假装不知。 “老爷休要装糊涂。你之前许诺给我的，等我生了儿子，就休了李氏，将我娶为正妻，如今孩子已经生了，老爷还不赶紧将李氏赶出门去。” 苏老大哄道，“现在不也挺好，有苏李氏她照顾你，还省了请下人。你有是尽管指使她就是，她若敢有半分不从，我一定给你做主！” 曹氏坐起身，不快的道，“就算她给我做下人，她身份也是老爷的正妻，我也是见不得人的外室，我的儿子在身份上也要低人一等，难道老爷以前说的话都是哄我的，根本就舍不得她？” “怎么会？”苏老大皱眉，“我巴不得将她休了，只是我和她毕竟二十年的结发夫妻，如今她并未犯错，这样休了，旁人如何议论？” 曹氏冷哼一声，“好，老爷既然不想休妻，那就在城里另买一处宅子给我和庆天住，让我们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苏老大如今哪里还有银子买宅子，养着一家老小都已经困难，他陪笑道，“住到城里没人照顾你们怎么行？还是住在家里好！” “我娘亲自会照顾我，不劳老爷烦心，您要是想我和庆天了，就时常来看看！” “你如今刚刚生产，还是安心喂养庆天，其他的以后再说！”苏老大敷衍道。 曹氏将孩子抱到床里，背对着苏老大，“要么休了李氏，将我堂堂正正的迎进门来；要么在城里买一处宅子给我和庆天，老爷自己！若不给答复，休怪我以后再不让你看庆天！” 第188章 苏文香的亲事 苏老大脸色沉下来，叹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一出去，便看到李氏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一木盆，里面堆满了孩子的尿布和曹氏的衣服。 李氏气道，“我这堂堂正妻，如今成了伺候人的老妈子，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她说完只觉得委屈，哭喊道， “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登堂入室，欺辱到正妻头上，老爷到底管不管？” “早知道受这样的窝囊气，我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宠妾灭妻，这是要遭报应的！” …… 听着李氏哭诉，苏老大又想起方才曹氏的话，他没钱给曹氏买宅子，更不能没了儿子，这家里也不能日日这样闹下去。 “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苏老大沉声道。 李氏抹了泪，跟在苏老大身后。 如今主屋给了曹氏住，李氏和苏文香挤在一个屋里，苏文香此时不知道去哪了，屋里没人。 放下门帘，苏老大坐在椅子上，开口道，“芸儿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总要给她一个名分。” 李氏冷笑抬头，“老爷这是要纳她为妾？” 苏老大看了她一眼，“我想将她明媒正娶进门，做妻。” “做妻？”李氏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的问道，“她做妻，那我是什么？难不成老爷还想休了我？” 苏老大为难道，“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我不能让庆天当私生子，只有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们可以和离，不伤和气。” 李氏呆呆的看着苏老大，似仍旧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半晌，才道，“我跟了老爷二十年，生了两个女儿，为老爷操持整个家，如今老爷不要我了，你要我去哪儿？” 苏老大道，“你可以回李家啊！” “回李家？”李氏有些崩溃，哭道，“我为你生了两个闺女，你却弄了一个外室进来欺负我，我已经百般忍让了，你还要休了我，苏大祥，你还有没有良心？” 苏老大冷声道，“你若为了生个儿子，我又怎么会想着找外室？” 李氏见苏老大这是下了决心了，不由的心寒，面露狠色，“老爷这是决定了？果真不念半点夫妻情分？” “嗯！”苏老大哼了一声。 “想休我？没门！苏大祥，你不要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把我娶进门的？我是你娶的第二个妻子，你第一个妻子是周淑，周淑生苏灵韵时的产婆还活着，你后来变卖周氏嫁妆的契子我也都留着。还有你那老娘，当年的事她也帮了一把，你若我说告到公堂去，她会不会把你这个儿子出卖了？” 苏老大浑身的肥肉一颤，怒道，“你敢！” “你这般绝情，我还有什么不敢！”李氏目露狠决！ “我若翻了船，你也活不了！” “是你把我往绝路上逼，我活不了，还在乎你的死活，干脆一起鱼死网破！”李氏豁出去了！ “你！”苏老大起身，怒指着李氏，一脸阴霾，半晌，一撩帘子出去了。 李氏呆坐在那里，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没想到苏老大真的这样绝情！她心里明白，今日一闹，她和苏老大之间真的再无半分夫妻情义了！ “这尿布怎么还不洗？我们庆天还等着用呢！”门外传来曹母叫喊声。 李氏擦了一把脸站起来出去，端了木盆阴着脸往外走。 曹母得意的哼了一声，“敢不听话，就让苏老大把你休了！” 李氏脚步一顿，回头阴狠的瞪了曹母一眼。 天寒地冻，井里打出来的水冰冷刺骨，李氏手伸进水盆里，立刻被冻的又缩了回来。 此时苏文香正好进门，脸上还挂着笑，看到李氏忙喊了一声，“娘！” 李氏没好气的道，“跑哪去了，一天都没看到人影？” 苏文香紧张的握着手里的帕子，心虚支吾道，“我去和隔壁王婶家的巧姐儿学绣花样了！” “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你还有心去绣帕子？”李氏冷喝一声，随即将木盆往苏文香面前一踢，“把这些衣服都洗了！” 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苏文香见盆子里的尿布上还沾着孩子的屎，心里一阵恶心。曹氏欺负她娘，她娘便拿她撒气，如今这家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次日过了晌午，突然有媒人上门，是给苏文香说亲的。 苏文香偷偷躲在门外偷听。 媒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说宋跛子看上了苏文香，愿出五十两彩礼求娶她。 李氏一愣，“宋跛子？” 媒人堆笑点头，“正是，那宋跛子虽然腿脚不好，但是他有个好姐姐，如今在城里给他找了个肥差，挣的银子可不少，咱们家文香过去，吃香喝辣，直接当少奶奶！” “放屁！”李氏直接开骂，叉腰道，“他宋跛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娶我的女儿，门都没有！还有你，是怎么做媒的，宋跛子那种人渣你也敢给我闺女说，赶紧滚出去！” 媒人气道，“苏家大娘子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人家宋跛子找我上门说亲，你若不同意否了就是，骂人做什么？” “骂的就是你，拿了一点银子就敢做昧心事，也不怕得报应！”李氏叫骂。 “你才得报应，当初虐待原配的女儿十里八村谁人不知，如今被一个外室欺负，你这才是得了报应！”媒人丝毫不让。 “滚，滚出去！”李氏上手推搡。 媒人出了门，一下子撞在门外偷听的苏文香身上。 苏文香跺脚道，“娘，你赶媒人做什么？你为何不同意我和宋三保的事，我就要嫁给他！” 李氏听了这话差点晕过去，“你说什么？” 媒人冷哼，“听到没有，这是你闺女自己说的要嫁，看来人家早已两情相悦，你这当娘的蒙在鼓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宋跛子给的银子多，并且说苏文香一定会同意她才敢上门的，只是没想到李氏这样的态度。 李氏拉扯苏文香，“你方才说什么？你要嫁给宋跛子？” 苏文香一脸倔强，“三保对我好，我嫁给他有什么错？” 第189章 从来没怕过 “你知不知道那宋跛子是什么人？且不说他比你大多少岁，他打跑了几个老婆你知不知道？”李氏吼道。 “你当初想把苏灵韵嫁给宋跛子时不说他很好？”苏文香反驳道。 李氏一怔，恼羞成怒，“混账！” “他以前的老婆并不是真心对他。他如今对我很好，还说会在城里买宅子，雇下人，让我过少奶奶的日子。”苏文香有些得意的道。 “他和你说的？他什么时候和你勾搭在了一起，他说的话你也能信？” “他的话为何不能信？”苏文香一心想进城，或者想嫁人，一天也不想呆在苏家做苦力。宋跛子如今在城里 做工，挣了银子经常给她买吃的，比爹娘对她都好。 李氏气的浑身发抖，捡起门后的扫把对着苏文香打过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马上和那宋跛子断了来往，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媒人还在旁边，上前阻拦，“苏大娘子，有话好好说！” “你也滚，再敢替宋跛子说话，我连你一起打！”李氏挥着手里扫把向媒人扑去。 媒婆哎呦了一声，一溜烟儿的跑了。 …… 苏灵韵正在发愁新铺子的掌柜还没招上来，对面仙草药茶突然又开业了。 临近年关，城里生意好做，郭四喜和朱翠雯成亲以后，仍旧不想丢了做药茶生意这块肥肉。 一大早便听到鞭炮声响，苏灵韵自郭家铺子外路过的时候，看到朱翠雯正站在门口招揽生意，她肚子还未显，身形依旧纤细，穿着桃红色的夹袄，粉紫色的裙子，打扮艳丽，说话八面玲珑，看到苏灵韵时还得意的瞥了她一眼。 苏灵韵面无表情的离开。 身后朱翠雯一直盯着苏灵韵的背影，拿着手里的草茶对周围人道，“我这配方和清韵香铺的一模一样，价钱却比他们便宜一半，大家可以看看，多买一点。” 有顾客认识朱翠雯，却不知道两家发生了什么事，纳闷问道，“你不是清韵香铺的伙计，怎么自己开店了？” 朱翠雯叹了一声，“我实在是看不惯苏灵韵将这药茶卖那么高的价钱坑害客人，所以干脆自己开铺子，卖个实惠价格，让大家省些银子。” “姑娘真心善！”那人不知实情，连声称赞，“那给我来十包草茶！” 她刚要掏银子，旁边一人偷偷拽了拽她衣角，低声道，“别买这家的草茶，他们以次充好，之前害得好多人喝了茶拉肚子。” “还有这种事？”那人惊道，忙将掏出来的银子又塞了回去。 “千真万确，你要买草茶还是去清韵香铺，虽然贵一些，但是货真价实，喝到肚子里的东西还是稳妥些比较好！” “是，是！”要买草茶的妇人连声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嗳，夫人，您别走啊！”朱翠雯追上去，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回到店里，朱翠雯恨恨瞥了对面香铺一眼。 郭四喜坐在柜台后，一副惫懒模样，“咱这铺子名声坏了，还能有客人来吗？” 朱翠雯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蠢！” 郭四喜立刻辩驳道，“怎么能怨我，是你自己上了苏灵韵的当，拿了一个假方子回来，否则我这店铺能关张？” “你还敢提之前的事，你在公堂上把我出卖了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郭四喜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朱翠雯走到门口，看着对面香铺人来往人，心中妒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起来。 苏灵韵回到铺子，和元瑾说对面又开张了。 元瑾正包草茶，漫不经心的道，“不足为虑。” 苏灵韵笑道，“我才不担心，别说仙草药茶在城中早已坏了名声，就算是从前，我也没怕过他们。” 元瑾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少女，“我的夫人当是如此！” “我方才出去买了些茶叶点心，想晌午的时候去看看苏晓姐！”苏灵韵道。 自从三日回门后，苏晓还没回过家，苏灵韵去苏二福家取荷包的时候，张氏经常说起，言语之间很是担心，所以苏灵韵虽然不愿看到冯氏那张脸还是决定去温家看看。 “一个人可以吗？”元瑾不放心的道。 看来他也怕冯氏一时发疯刁难苏灵韵。 “没事，我只是去看看苏晓姐，冯氏总不至于将我赶出来。” “如果冯氏说话不好听也不要同她理论，尽早回来！”元瑾嘱咐道。 “嗯，我知道！” 如今苏晓已经嫁到温家了，时刻在冯氏的眼皮子底下，苏灵韵若和冯氏闹不快，也是苏晓夹在中间难做，苏灵韵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苏灵韵却不知道，元瑾怕的是冯氏发起疯来伤着她。 温家 一大早，苏晓早早起来，烧了热水端到冯氏屋里，伺候她洗漱。 冯氏洗脸的时候，苏晓将床上的被褥叠好，等冯氏洗了脸又过去伺候她梳头。 “轻一点儿，笨手笨脚的，在家里你娘没教你！”冯氏头发疼了一下，便开始训斥苏晓。 苏晓低着头不说话，只梳头的时候更仔细一些。 “昨晚子书又看书到什么时候？”冯氏问。 苏晓忙道，“看到子时末，儿媳一直陪着！” 冯氏满意点头，“这才像话，夫君不睡，你就不能睡，在旁边添烛倒水，不能有一点疏忽。” “是！”苏晓恭敬应声。 “子书可是要进京考状元的人，你只是个乡下妇人，若再不尽心尽力些，将来如何配的上子书？”冯氏继续唠叨，“还有，子书若看书看的太晚，你也要劝着点，免得他熬坏了身体。” “是，儿媳知道！”苏晓温顺点头。 “对了、”冯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道，“子书夜里读书费眼，你之前呆的那个香料铺里不是有对眼睛好的草茶，你有空去那店铺里多拿些来。你和苏灵韵那么好，她不要你钱吧？” 苏晓皱眉道，“那些药茶都是要本钱的，多少也要给些银子。” “给什么银子？你当咱们温家的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帮了苏灵韵那么多，她若要你的银子便是见利忘义，六亲不认。” 第190章 看望苏晓 “一直是灵韵帮我。”苏晓呐声道。 “就算她帮你，本也是应该的！”冯氏哼了一声。 说起苏灵韵，苏晓趁机道，“儿媳正好有事想和母亲商量，将近年关，灵韵铺子里忙，我想回去帮忙照看铺子。” “不行！”冯氏一口回绝，不悦的道，“从前也就罢了，如今你是举人老爷的媳妇，旁人见到你还要称一声夫人，你却给人做伙计，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简直是给温家丢人，不许去！” 苏晓咬了咬唇，“我去帮忙也不是白帮的，灵韵每个月给我十两银子的工钱，我挣了银子正好给相公买书，积攒盘缠准备明年进京会试。听说参加会试的学子到了京城后要四处打点，用银子的地方很多。” 冯氏冷笑一声，“果真头发长见识短，乡下的妇人没什么见识！如今子书可是举人老爷，多大的体面，城里又有多少老爷员外要巴结他，到时候进京会试用的银子自有他们主动送上门来，还要求着子书收下。” 苏晓道，“用人家的银子终究不妥，还是自己挣的最踏实，那些老爷员外的银子用了，咱们便不得不记人家的情面，万一到时求相公办事，相公推脱不得，岂不是难做？” “啪！”的一声，冯氏将手里的簪子摔在桌子上，怒道，“我还用你教我做人？你嫁给子书是你的福气，只想着如何照顾好子书就好，其他的不用操心。” 说完似不愿再说此事，冷声问道，“今日早起做了什么饭？” 苏晓忙道，“王妈熬了玉米粥，做的蒸菜花卷。” 王妈便是之前城主送宅子是顺便给请的下人。 冯氏顿时皱眉，“我不喜欢吃蒸菜，你重新去给我做，我要肉沫蒸蛋。” “母亲稍等，儿媳这就去！”苏晓应了一声，放下梳子去重新给冯氏做饭。 一出屋子，温子书正晨读出来，问道，“娘子去做什么？” 苏晓将冯氏要吃肉沫鸡蛋羹的事说了一遍。 温子书叹了口气，“娘亲从前受了很多苦，如今吃食上比较挑剔，你多担待些，辛苦了！” 苏晓温柔一笑，“没事，本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 温子书欣慰点头。 吃过饭后，温子书去镇学上课，苏晓将他送出门去，回来后王妈说冯氏头疼，让她去按头。 苏晓帮冯氏按了一个时辰的头，又将温子书和冯氏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刚擦干净了手，听到有敲门声，打开门见是苏灵韵，顿时面露惊喜，“灵韵，你怎么来了？” 苏灵韵笑道，“来看看你！” “快进来！”苏晓忙将苏灵韵让进院子里。 苏灵韵进了堂屋，打量四周，笑道，“不愧是城主巴结咱们举人老爷的，宅子真不错！” 苏晓倒了一杯茶给她，“你就别取笑了！” 苏灵韵把买的茶和点心放在桌子上，问道，“最近好不好？怎么没回家去，婶娘很惦记你！” 苏晓目中闪过一抹黯淡，随即抬头笑道，“好，就是这几日子书读书太辛苦了，我走不开，想等着年节下子书学院里放了假同他一起归家。” 她话音刚落，东屋的帘子一撩，冯氏走了出来，撇撇嘴笑道，“呦，这不是元二娘子吗？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今日早起我还和苏晓说起你。” 苏灵韵疑惑的看向苏晓，不知道冯氏和她说了自己什么？ 估计不会有好话。 苏晓低着头，站起身将主位上的椅子让给冯氏，“娘亲坐。” 冯氏坐下，瞥了一眼苏灵韵带来的茶点，唇角勾起抹鄙视，“拿这些东西登举人老爷家的门是不是寒碜了一点？如今上门送礼的人太多，我们家可是除了福顺斋的糕点其他一律都咽不下口。” “娘亲！”苏晓皱眉低低喊了一声。 苏灵韵淡笑，“冯婶如今果真是贵人了，听说之前温子书没中举的时候，冯婶掉了一块杂粮的饼子被狗叼去，直直追了二里地夺回来的，如今竟连点心都入不了口了，温子书仅仅是中了举人，若以后真中了状元，冯婶岂不是非要宫廷御宴才吃的下去。可是就算是状元，在京城也不过被封个八品纂修，没有资格入宫赴宴，那冯婶要饿死吗？” 冯氏脸色顿时一变，咬牙道，“元二娘子还是一副伶牙俐齿啊！不过你家相公一辈子也做不了状元，找不到皇宫的门在哪里！你就算嫉妒你堂姐也没用！” “我相公、”苏灵韵刚说了一句，就见苏晓哀求的看着自己，“灵韵、” 苏灵韵想起自己来时元瑾的交代，想到苏晓如今的处境，将心头的火气压了压，笑道，“我相公自是比不上温举人，以后还请举人老爷、堂姐夫多多照应。” 冯氏脸色这才缓了缓，露出几分得意，“知道就好！” 她说完将手里的帕子往苏晓身上一扔，“这个刚才沾了晦气，赶紧去给我洗了！” “儿媳这就去！”苏晓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苏灵韵，“你在这里先坐着，我去去便回。” 苏灵韵越发的呆不下去了，起身道，“多日不见，本是来看看堂姐好不好，如今见堂姐住着宽敞阔气的宅子，有个好、婆母，我就放心了，店铺里忙，我先回了。” 苏晓红了眼睛，握住苏灵韵的手，“你回去告诉我娘，我在这里好的很，夫君和婆母对我都很好，让娘不用担心。” 冯氏冷哼了一声。 苏灵韵回头扫了冯氏一眼，快步往外走。 苏晓一直将苏灵韵送到门外，低声道，“灵韵，子书功课忙，我不能去店里帮你了。” 苏灵韵猛然回头，“苏晓姐，你历尽百般磨难辛苦嫁给温子书，难道想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看的出来，苏晓在温家没有任何地位，冯氏甚至将她当做下人使唤。 “嘘！”苏晓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了看院子，似是很惧怕冯氏，“我只要和子书在一起就好，其他的不在乎。” 苏灵韵有些失望的看着苏晓，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转身离开。 第191章 巧救赖七 苏晓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苏灵韵的身影出了胡同才回去。 冯氏正在院子里看着她，冷着脸道，“苏灵韵嫉妒你嫁了个举人夫君，言语刻薄，以后你还是少和她来往，想着怎么伺候好我和子书才是正经事。” “灵韵不是那样的人。”苏晓忙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若真心对你好，你出嫁的时候她怎么没给你添补些嫁妆，你的嫁妆里我可没见哪一样是她给你买的。”冯氏试探的道。 苏晓垂下眼去，想了想，没将苏灵韵给她五百两银子的事说出来，只道，“我在店里帮工，每月给十两银子已经很不少了！” “对别人来说是不少，可你是她亲堂姐，她就应该把赚的钱分一半给你，这才是真心将你当姐妹，否则只是把你当个雇佣的伙计罢了。” 苏晓摇头，“灵韵不会那样想。” 冯氏冷哼，“像她被继母虐打长大的孩子，心机最深。你听我的肯定没错。” 苏晓没再说话，低头进了厨房，“子书快下课了，我去帮王妈做饭。” 冯氏暗暗瞥了苏晓一眼，嘀咕道，“没用的东西！” …… 苏灵韵回到店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气死我了！” 元瑾倒了一杯桂花茶给她，温声笑道，“是谁把娘子气成这般模样？” “还不是那个冯氏！”苏灵韵咬牙道。 元瑾早已猜到，叹了一声，“苏晓自己选的路，她喜欢就好，你不必为她抱不平！” “冯氏对我言语尖酸刻薄我并不在意，可是温子书已经娶了苏晓姐，冯氏却根本没把她当成一家人，当着我便指使她去洗帕子做事，私下里还不知道如何欺负她？可恨的是苏晓姐逆来顺受，一点不知道反抗，竟觉得这样是应该的，实在可恨！”苏灵韵声音快而脆，一通说了出来。 “温子书呢？”元瑾问道。 “听说去镇学了，我并未见到！”苏灵韵皱眉道，“想来他要并不能护着苏晓姐。我真的后悔，当初应该极力劝阻苏晓姐嫁给他。” “这本和你无关，苏晓迷了心窍不会听你的。不要气了！”元瑾柔声劝慰，“苏晓也不是迂腐之人，此时刚嫁过去，为了温子书忍耐，若时间久了，也许便不会这样了！” “我只怕时间久了，她就更加习惯了冯氏的欺压。她这么久没回家，也许就是冯氏根本不让她回去。”苏灵韵趴在桌子上，想着今日苏晓逆来顺受的样子，胸口一阵发闷。 元瑾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抬手抚了一下她发顶，“晌午我带你去秦掌柜那里吃好吃的，好不好？” 苏灵韵摇头，“不想去，没胃口。” “那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回来。”男人声音耐心温柔。 苏灵韵起身，看了看街上的行人，道，“我自己出去走走，若遇到想吃的，一并买回来给相公。” 元瑾点头，“也好，不要耽搁，早去早回。” “嗯！” 天气冷，元瑾拿了一件披风给她，将风帽戴好，又嘱咐几句，才让苏灵韵出门。 快到年关了，街上到处都很热闹，小贩吆喝的比平时更响亮，处处都带着喜庆之气。 苏灵韵走走停停，渐渐出了东市街，大概是被身边行人的气氛影响，心里的郁结之气散了一半。 路边有卖麻团的，苏灵韵想起外婆爱吃这个东西，上前想买几个。 突然前面一阵喧闹，似有人冲过来，逃命一样奔跑，后面几个人穷追不舍。 街上行人被撞翻，乱成一团。 苏灵韵站在路边上，看到前面逃命的人，微微一惊，待那人跑到跟前，一把拽住，用力扯进胡同，“是我，别动！” 赖七挣扎了一下停下来，惊愕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一边说着，伸手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穿在赖七身上，用风帽将他头面全部遮住，带着他迅速穿过胡同。 后边的人已经追上来。 苏灵韵也不躲避，拉着赖七的手站在一卖水粉的摊子前，笑道，“姐姐，你看着个珠钗还不好看？” 赖七紧紧低着头，眼睛瞄着周围。 几个追来的人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穿着披风的赖七，又向着右追去。 等人跑了远了，赖七才把风帽取下来，长吁了口气，“多谢姑娘！”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追你？”苏灵韵问道。 赖七经常和那些花子地痞混在一起，身上衣服破烂，脸上脏污，许久不曾洗过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一双桀骜的眼睛，他看了看苏灵韵，如实道， “快过年了，兄弟们还在破庙里挨饿，昨日我带着一兄弟进李员外家偷了几件东西，没想到今日去当的时候被他们埋伏在那的人撞到。” “原来你们连饭都吃不饱。”苏灵韵挑眉。 赖七面上闪过一抹羞恼，“李员外一家为富不仁，偷他家的东西便是为民除害。” 苏灵韵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今日多谢姑娘，以后有用得着赖七的地方，必为你无偿帮忙一次。”赖七抱了一下拳，转身要走。 “站住！”苏灵韵喊了一声，“你就这样走，很快就会被李家的家丁发现。” 赖七脚步一顿，转头看过来。 “跟我来！”苏灵韵抓着他的手臂往前面走。 片刻后，停在一处汤池外，赖七惊愕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快过年了，进去洗干净。”苏灵韵笑了一声，推着他进去。 里面小二迎出来，以为赖七是个花子，嫌弃的皱了皱眉，又见苏灵韵是个女子，实在不清楚两人的关系，笑道，“两位到此处何干？” “来你们这里当然是洗澡！”苏灵韵道了一声，将赖七往前一推，“找两个人给他洗干净，银子我出。” “好咧！”小二见有生意，立刻眉开眼笑，“客官里面请。” 赖七狐疑的看着苏灵韵，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进去吧，还怕我将你卖了不成？”苏灵韵瞪他一眼。 赖七脸上闪过一抹窘迫，没再多说，跟着小二往后面走。 第192章 元瑾恼了 等赖七进去，苏灵韵出了汤池，径直向着前边一布庄走去，进去后买了一套男子穿的青灰色棉麻长衣。 回到汤池，苏灵韵将衣服交给小二，嘱咐他给赖七送去。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赖七出来，苏灵韵坐的有些困了，去街上买了一份麻糖。 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赖七从里面走出来。 苏灵韵差点没认出来。 换了衣服，洗干净头面的赖七简直完全换了一个人，身材高挺修长，宽肩窄腰，样貌英俊，只是眼尾下有一条刀疤，让他本俊美的眼睛看上去带了阴鸷，自身的匪气让人退避三舍。 苏灵韵笑了一声，这个样子就算和李家的人走了对面，恐怕对方也认不出来了。 “晌午了，先去吃饭。” 赖七犹豫了一下，才跟上苏灵韵。 两人找了最近的一个小酒馆，苏灵韵要了一份红烧肉，一份酱鸭，一份肘子，一份烧鸡，米饭也多要了几碗。 菜上来，苏灵韵将肉往赖七面前一推，“都是你的，吃吧！” “有酒没有？”赖七问道。 苏灵韵招呼小二，“上一坛酒。” 赖七笑道，“你这丫头胆子真是大，旁人见到我们不管是害怕还是嫌弃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生怕牵扯上一点关系。你之前出钱找我们给你解决麻烦，如今还主动救了我，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苏灵韵也有些饿了，撕了一个鸡腿吃，淡声道，“大概因为我觉得你不像是坏人？” 赖七不屑一笑，带着几分痞气，“不，我就是个坏人！我做过很多坏事，只是你不知道。” 苏灵韵道，“也许吧，但是对于我来说，你不算坏人。” 赖七不置可否，倒了一碗酒，仰头而尽，随即将酱鸭撕开，狼吞虎咽起来。 他的确饿了！已经饿了两天！ 两人不说话，只专心吃饭。 苏灵韵本就爱吃肉，赖七更不用说，两人也不谦让，各自吃的痛快。 旁人看到一个俊俏少女和一个男子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任何拘泥和腼腆，不由的都好奇看过来。 赖七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很快一坛酒便见了底，他脸上却不带半分醉意。 等赖七吃的差不多了，苏灵韵才拿出帕子仔细的擦了嘴和手，开口道，“我们家要新开一个铺子，想寻个二掌柜，你要不要来？” “咳！”赖七似突然被嘴里的骨头卡住，咳了几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灵韵，“你说什么？” 苏灵韵喝了一口茶，“我说我们家缺个掌柜，你要不要试试？” 赖七瞪大了眼，“你让我去做店铺的掌柜？” 苏灵韵认真点头，“是啊！” 赖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旁边桌子吃饭的人吓了一跳，苏灵韵睨他一眼，低头吹茶杯里的茶沫。 笑了几声，大概才察觉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苏灵韵那样淡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猛然住了口。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拿了牙签剔牙，“小丫头，你知道我底细吗？你竟然让我去给做掌柜，你不怕你的铺子和银子一起不翼而飞？” “我既然请你，就不怕，你只说你去不去？”苏灵韵皱眉。 赖七摇头，语气坚决，“不去！” 他将牙签扔在桌子上，起身道，“今日多谢了，赖七会将姑娘的恩情记在心里，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来破庙找我。” 说完，抬步便要走。 “赖七！”苏灵韵喊了一声，声音不屑，“你要做一辈子地痞吗？住在破庙里，被一些人恭维着，便觉得自己像英雄一样高大，然而一出了破庙，就变成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打。” 赖七脚步猛然顿住，脸色阴冷，一双拳头缓缓攥紧，似隐忍着滔天怒气。 半晌，男人回头，冷声道，“我并不是为了自己，我若不在了，我的兄弟们将无家可归，再没人庇护他们。” 苏灵韵直直看着他，眸光清澈如山涧幽泉，“破庙是家吗？他们现在依然是无家可归，依然挨饿。你若在，他们就永远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不在，他们各寻出路，兴许倒走上正途。” 赖七转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大多数都是家里被害，无路可走的可怜人，他们就算想凭双手挣一口饭吃，也没人信任他们。” “考虑一下我的话，你走出那个破庙，或许艰难，却是另一番天地。”苏灵韵郑重道。 赖七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大步往外走，背影孤直却又倔强。 走到门口，酒馆小二突然拦住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馒头，“客官，这是给您的。” 赖七皱眉，猛然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微一点头，“带回去给你的兄弟们吃！” 赖七很想拒绝，可想着破庙里正挨饿的人，手到底抬了起来。他们都已经两日没吃饭，若不是逼迫到此，也不会去做抢劫李家这种危险的事。 然而偷出来的东西没当出去，就被李家人到处追捕。 人穷志短，挨饿的时候没资格清高。 “多谢！”赖七道了一声，抱着馒头往外走。 赖七走后，苏灵韵又打包了一份酱鸭，出了酒馆快步往回走，她出来这么久，元瑾该着急了。 果然，她一进店，元瑾立刻抬头问道，“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苏灵韵举了举手里的荷包，“相公饿了吧？我给你买了酱鸭，味道很不错。” “我问你去哪儿？”元瑾重复了一句。 “你先吃，我再告诉你！”苏灵韵弯唇一笑。 元瑾坐下，“说吧！” 苏灵韵将酱鸭撕开，一块块放在元瑾面前，一边做，一边将遇到赖七的事说了一遍。 元瑾微微蹙额，淡淡看着她，“一个地痞而已，你这样上心？” “我、” 苏灵韵刚一张口便被元瑾打断，“还给他买衣服，同他一起吃饭喝酒？” 他眸色颇淡，“你们已经熟到这种程度了吗？” 苏灵韵道，“我只是觉得他心底不坏，做不了地痞土匪。他若真的是恶人，在官道上打劫行人，或者杀人放火，都不至于挨饿。他们这些人虽然看上去是无赖，但并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元瑾冷笑一声，“你知道？” 苏灵韵挑眉，“直觉，反正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你见过多少坏人？”元瑾反问一句。 苏灵韵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第193章 替你出气 此时正好有客人进来，元瑾走到柜台后去包香料，桌子上苏灵韵买的酱鸭一口未吃。 等客人走了，苏灵韵走过去，歪头看着元瑾，“相公、生气了？” “难道我不该生气？”元瑾慢条斯理的收着香料盒子，脸色淡淡，“你并不了解那赖七，却接触过多，万一有什么事，想过后果吗？” 苏灵韵道，“相公，我觉得他不是坏人，所以便想帮帮他。而且我觉得他以后若走上正途，必有大的作为！” 元瑾嗤笑，“你这般看好他？” “嗯！”苏灵韵点头，对于赖七，接触几次后总有一种天生的熟悉感，让她打心里便想帮他。 元瑾冷眸睨她一眼，“那我还有什么说的，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继续整理香料，似乎并不想继续谈此事。 苏灵韵看着男人紧绷的侧颜，眼珠转了转，歪头看着他，抿唇道，“相公、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还从未见元瑾这样生过气，虽然有些吓人，却又让她心里有些小雀跃。 元瑾手指一顿，倏然转头看着她，眼眸深邃，半晌，突的一笑，坦然道，“我娘子这样格外的关照一个陌生男子，我不该生气吗？” 苏灵韵立刻笑起来，“嗯嗯，当然，你能生气我觉得很高兴。” 元瑾，“……” “相公！”苏灵韵搂住元瑾的肩膀，轻偎在他肩上，低低道，“他和相公是不一样的。他帮过我，我看他落魄便也想帮他一把，对待他只是朋友而已。你是我的相公，是我最在乎，最重要的人。” 元瑾紧抿的薄唇缓缓上扬，缓缓道，“我是你最在乎，最重要的人？” 苏灵韵重重点头，“当然！” 元瑾心里像注入了一股温泉，整个人都舒服熨帖起来，不由的握住苏灵韵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苏灵韵仰头看着元瑾，笑道，“现在还吃醋吗？” 元瑾脸上滑过一抹窘迫，“花言巧语，为夫平时就是太纵着你了！” 苏灵韵垫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嘻嘻笑起来。 元瑾满足了，也缓了语气，“那好，如果赖七愿意来，我不反对。” 苏灵韵却皱起了眉头，“但是我看他未必肯来，他放不下那些兄弟。” 元瑾冷嗤，“鼠目寸光！” “反正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他来不来，由他自己选择！”苏灵韵挑了一下眉梢，拉着元瑾往桌子前走，“不说他了，相公赶紧吃饭吧，这酱鸭特别好吃。” 元瑾接过苏灵韵递过来的鸭肉放进嘴里，突然抬头问道，“这不是那个赖七不吃你才带回来给我的吧？” 苏灵韵瞪大了眼，“自然不是，是我觉得好吃，才特意给相公买的。” “这还差不多！”男人唇角扬起。 这边苏灵韵和元瑾甜蜜吃酱鸭，对面仙草药茶铺里正闹成一团。 郭四喜和朱翠雯开的药茶铺生意不好，但到了年底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如今在城中稍稍富裕的人家用药茶待客已经成了流行，而朱翠雯的药茶最便宜，便也吸引了一部分想喝药茶充面子又舍不得花钱的人。 一早上，朱翠雯卖出去二十包药茶，正暗自高兴，谢青青便进门了。 大概是恶人怕恶人，朱翠雯一看到谢青青便打心里打怵。 店里正好有几个客人，谢青青进门打量了几眼，冷笑道，“这种将人吃坏的药茶铺竟然还开着呢？” 朱翠雯脸色微微一变，“你来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买药茶的，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走错了铺子！”谢青青走到柜台前，看着几个正挑选药茶的妇人道，“你们不知道吗？这家铺子的掌柜偷人家清韵香铺的方子，又偷工减料，害的好些人喝了拉肚子，这便宜没好货，可是没有一点错。” “还有这种事啊？”几个妇人面面相觑，扔下手里的药茶包走了。 朱翠雯气的脸青，大声喊道，“谢小姐这是故意来砸我的生意？” 谢青青嚣张挑眉，“你说对了，我就要你的生意做不成！偷人家苏灵韵的方子还敢大摇大摆的开铺子，简直不知羞耻！” “你又是什么好人？勾引元瑾，你不是也讨厌苏灵韵？”朱翠雯恨声道。 “呸！”谢青青冷哼，“我勾引元瑾是光明正大的，不像你，使些下三烂的手段。幸好元瑾眼光好，根本看不上你！” 朱翠雯紧紧咬牙，似恨不得上前将谢青青撕碎了，正要反驳，就听身后郭四喜走过来，问道，“什么看不上？” 朱翠雯一慌，忙转头，“没什么，这位小姐眼光高，看不上咱们的草药。” 谢青青看着她笑，笑的朱翠雯心里发毛。 “奶娘！”谢青青喊了一声，“咱们走，去买真正的草茶，不买这种廉价的次品。” “嗳！”奶娘忙上前跟在谢青青身后。 朱翠雯气的将药茶包扔在柜子上，谢青青简直是怼上她了，时不时冒出来找她麻烦，当初这贱人为何没死掉？ 谢青青去了清韵香铺，将一木盒蜜饯放在桌子上，“给，这是岭南上好的黄杏蜜干，是我爹去那边做生意特意给我带回来的，送你吃。” 苏灵韵打开盒子，里面的蜜饯果大晶透，看着便是好东西，捏了一个放进嘴里，没有一丝涩味，清甜中带着杏香，不由的笑道，“谢了！” 谢青青得意道，“我方才替你出气去了！” “嗯？”苏灵韵挑眉看着她。 “我方才去朱翠雯那里，赶走了她的客人，把她气的半死，你若看到她那样子也一准高兴。” 苏灵韵噗嗤一笑，“小心她怀恨在心。” “本小姐才不怕她！”谢青青神色张扬。 …… 腊月二十六那日，苏晓突然来店里找苏灵韵。 原来要过年了，苏晓借口出来采买才能出门，一出温家赶忙来店里找苏灵韵。 苏灵韵没问冯氏，只和她说了一下家里的近况。 正好苏灵韵也想上街采买过年的年货，便和苏晓一起出门。 苏灵韵刚出了门，赖七便来了。 第194章 赖七同意 “苏姑娘不在？”赖七进门问道。 元瑾站在柜台后抬头，淡淡看着他，“你是赖七？” “你是？”赖七也在打量元瑾。 “我是她相公！”元瑾道了一声，走到旁边的八仙桌前，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坐吧！” “原来那小丫头已经成亲了！”赖七有些意外。 “韵儿和我说了你的事，想通了？”元瑾抿着茶淡声道。 赖七脸色有些不自然，“先说好，这个掌柜我并不确定自己能做好，另外我还有个条件，我要带着两个兄弟一起过来，你们若同意，我才答应。” 元瑾浅浅勾唇，低眉轻笑，不急不缓的道，“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们求着你要来，所以你也没有资格提条件。” 赖七脸色一沉，转身就要往外走。 “受一点委屈便退缩，看来灵韵的眼光果然不好。”元瑾淡淡开口。 “什么意思？”赖七豁然回头。 “你幼年富贵，少年遭逢家变，之后几番生死逃到青石镇，混淆在一群江湖人之间，凭着帮人做打手挣一口饭吃。我以为你早已尝尽了人生冷暖，变的能屈能伸，如今才知，你也只能做那些叫花子的头领。” 赖七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世？” “只要想查，并不难。”元瑾眸色清冷。 “你到底是何人？”赖七谨慎且警惕的看着元瑾。 “我是韵儿的相公。”元瑾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赖七再次上下打量元瑾，走过去坐在男人对面，俊脸凛然，“为了我的兄弟，我自是什么苦都能吃。我刚到青石镇的时候受了重伤差点死掉，是我这两个兄弟把我救活，我欠他们一条命，所以别的人我可以遣散，这两个人，我必须带在身边，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不能舍下他们。” 元瑾垂眸看着眼前的茶盏，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玉石一般的声响，半晌，他抬头，“好，你可以带两个人过来，但是我的店里不养闲人，他们也要做事，而且保证不能给我生事，我是做正经生意，不掺和江湖上的任何打打杀杀，也不能让我妻子有一点危险。” 赖七立刻点头，“我保证！” “你破庙里的其他兄弟呢？”元瑾又问道。 “我打算将他们遣散，回家的回家，做事的去做事。”赖七低声道。 苏灵韵说的对，他不能永远带着他们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离开了破庙那个巢穴，也许有更好的出路。 “都是靠拳脚吃饭的人，他们能做什么？”元瑾嗤笑一声。 赖七脸色沉淡，皱眉不语。 “不如这样，我认识一些镖局或者码头上的管事，可以介绍他们过去做事，都是靠力气吃饭，他们可愿意？”元瑾道。 “你说的是真的？”赖七面露惊喜。 说实话他的那些兄弟里有很多身上带着官司，很难找到事做，若是能给他们一份正经的事干，他自然万分乐意。 “这些人跟了你许久，人性方面还不算差，况且，你早晚有一日，还要用到他们。”元瑾道。 他语气轻描淡写，赖七却再次变了脸色。 元瑾竟然连他那些兄弟的背景都已经查清楚，而且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明白。 元瑾到底是何人？ 看似风轻云淡，却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赖七在青石镇呆了这么多年，还不曾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物。 “不必想我是何人.”元瑾似能看穿人的心思，淡声一笑，“我的事和你没有干系，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不让韵儿失望就好。” 赖七点头，“我定不给她添麻烦。” “好，那你明日便过来，学习药茶药理和制香，我们的新店过了年以后开张，到时候，你带着你的兄弟管理新铺子。至于工钱，由韵儿决定。” “多少银子无所谓，只要让我的兄弟们吃饱饭就行！”赖七应了一声，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一早过来，劳烦替我转告苏姑娘一声。” “放心！”元瑾点头。 赖七双手抱拳，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还没请教公子姓名。” “元瑾” 赖七眸光一闪，印象里似乎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然而越是没听过，反而越让他生了几分对元瑾的好奇。 “告辞！”赖七再次颔首，大步离开。 元瑾将方才给赖七的茶倒掉，收拾好桌面，继续包药茶，俊颜淡淡，动作缓慢而优雅，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直到晌午苏灵韵才回来，怀里抱了一堆东西，推开门便喊，“相公，快来帮忙。” 元瑾忙走过去，“拿不了便少买一些，又不是今日一定全部买完。” “看到了就想买！”苏灵韵将买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长吁了口气，一样样开始清点，“这块绵绸是给外婆的，又轻又暖，适合给她做个夹袄，颜色也好看。这茶和烟叶是给外公的，这块缎子给婶娘。这个玉簪送你，你的木簪用了许久了，过年换个新的。这些桃仁酥是福顺斋新出的点心，买回去给外公外婆尝尝……” 苏灵韵将她买的东西一一说给元瑾听。 “对了，这两块绵绸缎子是给柳大娘和郭婶的，这一年她们没少帮咱们忙，过年了总要买些东西去串门表示一下。” 元瑾轻笑，“难得你想的这样周到。” “还有、”苏灵韵刚要继续介绍她买的那些，手突然被元瑾握住，稍一用力带进怀里。 “买了这么多，累吗？”元瑾帮她揉着肩膀，俯身下来，声音轻柔。 苏灵韵抿唇笑了一声，靠在他肩膀上，“还好，怪不得女子都喜欢逛街买东西，银子花出去的感觉真好！” 元瑾低笑一声，“那下次我和你一起去，帮你拿东西。” “嗯！”苏灵韵含笑点头。 “苏晓呢？怎么没和一起过来？”元瑾帮她揉着肩膀，温声问道。 苏灵韵脸色淡了淡，“她回去了，说还要伺候冯氏。” “嗯！”元瑾没再多问，转移了话题，“方才赖七来过了，答应了你昨日说的事，只是要带两个人一起来做事。” 第195章 要翻包袱 “他答应了？”苏灵韵有些意外，看昨日赖七那样态度，以为他不会同意。 “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你是为他好！我让他明日便过来，熟悉药茶。” “到过年还有三四日，我本想过了明日便将铺子关了，回家好好陪陪外婆。”苏灵韵皱着小眉头道。 “那没关系，你若信任赖七，便让他带着他的人住在铺子里，正好过年也让他们有个去处！” 苏灵韵笑着抬头，“相公也信任赖七吗？” “我信任的是你！”元瑾低低道了一声，俯身下来，亲在她眉心间。 这样的亲昵让苏灵韵心头不受控制的跳起来，如扇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垂下去，一张小脸染了淡淡粉色，越发的娇媚灵动。 元瑾心头酥软，收紧了手臂，方要沿着她脸颊亲下去，就听到开门声。 有客人来了！ 苏灵韵噌的自元瑾腿上跳了下去，快步跑过去招呼客人，那背影又紧张又害羞，惹的元瑾一阵低笑。 次日，苏灵韵和元瑾刚开了店铺的门，赖七便带着人到了。 他带来的两个人一胖一瘦，换了干净的衣服，和平常百姓无异，只是一举一动之间，仍旧带着江湖人的豪爽和不拘小节。 赖七给两人介绍，“这是苏姑娘，你们也见过，这是她相公元瑾，也是这铺子的掌柜！” “见过苏姑娘，元掌柜！”两人齐齐抱拳，声音憨厚洪亮。 苏灵韵噗嗤一笑，“以后你们是店里的伙计，和赖七一起做事，以前江湖人那些做派不要也罢！”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 赖七又给苏灵韵和元瑾介绍，“这就是我说的两个兄弟，胖的这个叫大胡，瘦的叫阿飞，他们一早就没了爹娘，真实姓名也记不全了，一直都这样叫。” 苏灵韵点头，“没关系！” “那我们做些什么？”赖七问道。 “店铺里都是些精细的活，你们慢慢熟悉，不着急。”元瑾淡声笑道。 “后院晒了些草药，都是做药茶的，你们可以看看先熟悉着。等下有客人来，你跟在我身后，看着我给客人介绍，有几日便也能记住了！”苏灵韵道。 大胡咧嘴笑道，“咱们都是粗人，以前没接触过药茶啥的，看了也不懂，还不如让咱们做些搬搬抗抗的力气活！” “不懂可以慢慢来，谁生下来也不是天生做力气活的。”苏灵韵笑道。 “苏姑娘说的对，你们听她的！”赖七吩咐道。 “是！”大胡和阿飞同时应声，看的出来两人对赖七都很敬畏，言听计从。 苏灵韵带着几人去后院认识草药，大概有赖七在，大胡和阿飞都不敢偷懒，听的很认真，不管记住没记住，总之态度很好。 晚上，苏灵韵将铺子交代给赖七，准备回家过年了。 赖七笑道，“你真这样信任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苏灵韵笑道，“我相公说的。” 赖七道，“你相公对你很好！” “那当然！”苏灵韵说的自然，掏出二十两银子给赖七，“这些银子你们拿着，过年总要花钱，给大胡他们打些酒喝！” 赖七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这些银子以后在我们的工钱里扣。” 苏灵韵笑了一声，“以后再说。” 元瑾走过来，递给赖七一本药草书，“这是我在济世堂孙老那里借来的，有空的时候你可以看看，懂些药理，以后也会有大用处。” 赖七郑重接过来，“放心，我一定会看的！” “那我们走了，店铺就交给你了，顺便祝新的一年事事顺心！”苏灵韵笑道。 赖七正色点头，“也祝你们事事顺遂！” 苏灵韵挽住元瑾的手臂，对着赖七一摆手，“来年见！” 赖七看着两人出门，一向冷戾的目光有了一些暖意，像深冬里乍然透过来一抹阳光，那般璀璨夺人。 苏灵韵坐在牛车上，掰着手指念叨道，“鞭炮买了，春联外公亲自写了，肉买了十斤，糖果花生买了五斤，给婶娘家的年礼也已经准备好、” 元瑾回头看着她笑，“没关系，想起什么我们再进城也不迟。” 苏灵韵点头，“不知道苏晓姐什么时候回家，昨日婶娘还在念叨，冯氏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不让苏晓姐回娘家吧。” “镇学放假了，温子书在家里会帮着苏晓的，别担心。”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 两人赶着牛车，唠着家常，迎着最后一抹夕阳，不快不慢的往村子里。 次日是腊月二十八，苏晓想着她爹和哥哥应该也已经放假回家了，和温子书商量回长山村看望父母。 早起，照旧是苏晓服侍冯氏梳头洗漱，顺便说了回娘家的事。 冯氏不快的道，“谁家闺女做了媳妇还总惦记着回家的，你这回去的也太勤快了！” 苏晓低声道，“自从三日回门后，我还不曾回去过，这要快过年了，总该回去看看。” “快过年了，家里事多，你更应该留下多做些事才对。” “娘！”温子书进来，皱眉道，“就算看在晓晓每日这样用心孝敬您的份上，您也应该让她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爹娘。” 冯氏沉了沉脸色没说话。 苏晓感激的看了温子书一眼。 吃过早饭，跟着王妈将屋子收拾干净，苏晓才收拾好包袱和温子书一起回村。 刚走到门口，便听身后冯氏喝了一声，“你们两个站住！” 温子书回头，“娘也我们一起回村看看？” 冯氏冷声道，“那破村子有什么好看的，一辈子不回去我都不会想。” 她上前两步，盯着苏晓抱着的包袱，“里面装了什么？” 苏晓一愣，忙道，“快过年了，给我娘买的一块布料。” “打开让我看看！”冯氏道。 “娘！”温子书皱眉喝道。 冯氏瞪他一眼，“你每日读书，不管家事，自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没听说，隔壁家的媳妇将趁回娘家的时候将婆家的贵重之物都偷回去补贴娘家了。” 第196章 被当成贼 苏晓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母亲怎么能这样想我？” 温子书也气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晓晓不是那样的人！” “既然不是就把包袱打开让我看看，否则便是做贼心虚。”冯氏冷哼。 “晓晓她不是贼！”温子书气的脸通红。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要和娘叫板不成？”冯氏一脸刻薄。 “是娘太过分了！” “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家贼难防，难道你没听过？” “我说过了晓晓不是贼，你若为了我好，就应该对晓晓也好一些！”温子书和冯氏据理力争。 “算了！”眼见母子两人便要吵闹起来，苏晓忙拉住温子书，将包袱递给冯氏，“娘亲若不放心，便搜查一下吧，看看里面有没有温家的贵重之物。” 冯氏冷哼一声，一把将包袱扯过去，回到堂屋里，解开后一一翻看。 “这布料买这么好做什么，你娘不就是个乡下妇人，干活弄脏了不是白瞎了！”冯氏一边看一边嘟囔，突然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烟叶来，打开后闻了闻，“呦，这可是纪家烟馆的上好烟叶，不便宜呢！” 苏晓解释道，“我爹喜欢抽旱烟，过年了，我想给他买些好点的。” “你这又买料子又买烟叶的花不少银子吧，哪里来的？”冯氏声音尖酸。 不等苏晓回答，温子书先沉声道，“是晓晓自己带来的嫁妆，娘满意了吗？” “嫁妆钱就能乱花吗？你来年进京，住宿，打点，处处都要用银子，做媳妇的不能只想着娘家、” “我不需要！”温子书打断冯氏絮絮叨叨的话，将包袱拿过来，拽着苏晓往外走，“我们走！” 冯氏气的在后边拍桌子，对着王妈道，“你看看，我说两句便对我甩脸色，这真是儿大不由娘，如今就已经开始偏向媳妇了！他都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大，供他读书！” 王妈端了一杯热茶给冯氏，劝道，“夫人息怒，温举人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少夫人都是孝顺您的。” 冯氏冷哼一声，“我儿子自然是好的，就怕被人撺掇学坏了！” …… 出了温家大门，苏晓忍不住落下泪来。 温子书忙道，“让你受委屈了，我娘就是那个脾气，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我，没人帮扶，自己便变的泼辣些强横些，其实都是为了我，你别往心里去。” 苏晓点头，“我知道婆母一个人把你养大不容易。” “放心，以后娘若刁难你，我肯定是向着你的！”温子书抬手给苏晓擦眼泪。 苏晓唇角抿开，含泪笑道，“我知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受多少委屈我都愿意。” “晓晓！”温子书深情的把苏晓拥进怀里，“以后我定会补偿你的！” 苏晓点头，擦了眼泪，笑道，“咱们走吧！” 两人回到长山村，张氏看到苏晓激动的直落泪，“怎么这么久没回来？在婆家过的好不好？你婆母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苏晓忙摇头，“没有，婆母和子书对我都很好，子书最近读书太辛苦，我便没回来！” “你过的好便好，回不回来都没关系，伺候好夫君和公婆要紧。”张氏握着苏晓的手，哽声道，“家里别担心，灵韵经常过来看我。” 苏晓心中酸涩，扑进张氏怀里，“娘，以后我一定常回来看你。” 这么多年，苏二福和苏庆云在外面做工，家里一直是张氏和苏晓两人，如今母女两人分开，自是万般不舍。 苏二福笑道，“行了，晓儿都嫁人了，自是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陪着你。今天回来高兴，把灵韵两口子也叫来，还有灵韵她外公外婆一并都请来，咱们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 “我去叫她！”苏晓立刻道。 “你去吧。你爹刚杀了鸡，我去把鸡炖上。”张氏笑道。 “嗯！” 苏晓打了一声招呼，让苏庆云陪着温子书说话，自己去元家叫苏灵韵。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村里人即便平时过的穷苦到了这个时候也舍得将一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买上二斤肉，打上几两酒，欢欢喜喜的过个年。 打村里一走，弥漫着炖肉的香气，那就是年味了。 苏灵韵正和周婆婆一起炸肉丸子，周老伯带着团子上山去了，元瑾在挂买来的红灯笼。 “元瑾，灵韵在不在？”苏晓走到跟前先喊了一声。 元瑾自木梯上下来，温声笑道，“在屋里呢，进去吧！” “好！”苏晓抬步往院子里走，大声喊道，“灵韵！” 苏灵韵自厨房探头出来，灵动一笑，“苏晓姐！” “炸丸子了吧，真香！”苏晓笑了一声，进了厨房，端庄喊道，“外婆过年好！” 周婆婆慈祥笑道，“苏晓回来了！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如今越发的端庄了，不像我们家灵韵，还像个孩子一样。” 苏晓笑睨了苏灵韵一眼，“是元瑾和外婆你们把她宠的好，我要像她这样才高兴呢。” 她是真心羡慕苏灵韵，永远都能恣意妄为，元瑾宠着她，外公外婆也由着她任性。尤其是她嫁人以后，这样的感觉便越发的明显了。 苏灵韵端了丸子给苏晓，“外婆刚炸出来的，特别香！” 苏晓捏了一个放进嘴里，笑道，“外婆做的什么都好吃！” 周婆婆面容慈爱，“等下你带一些走，给你娘也尝尝。” 苏晓吃了丸子，道，“我今天来是请外婆外公和灵韵元瑾一起去我家吃饭的，今日我和子书回家，我娘炖了鸡和红烧肉，让我来请你们一起过去。” 周婆婆道，“你们有心了，不过我和你外公就不去了，灵韵和元瑾去吧。” 苏灵韵知道周婆婆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便道，“那我去和相公说一声，这就过去。” 收拾了一下，苏灵韵和元瑾又给张氏和苏二福带了年礼，才和苏晓一起去苏家。 到了之后，一番寒暄，元瑾在堂屋和温子书、苏庆云几人说话，苏灵韵和苏晓去帮张氏做饭。 第197章 苏文香跑了 元瑾和和温子书之前都住在长山村，可彼此之间少有来往，并不熟悉，自然也没有太多的话说。 苏庆云看着两人，觉得温子书虽然中了举，如今身份不同，但和元瑾坐在一起，总是差了一些，他是个粗人，说不出哪里不同，却觉得元瑾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和贵气，甚至比城里那些少爷还有矜贵上几分。 温子书身上的文雅之气是因为后天读书来的，而元瑾，像是天生的贵族，淡定，沉稳，温和中带着疏离，润若白玉，也冷高雪。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长的过于俊美？ 温子书喝着茶，突然想起一事，温雅开口，“如今给我们授课的老师知道我是长山村的，和我几次说起元公子，说当初你也曾在他门下读书，文章通透，见解深刻却并不贪图辞藻华丽，还说公子若继续读书参加考试，将来必有大成。” 元瑾淡声一笑，“是老师谬赞了！” 温子书道，“听说元公子当初弃学是因为父母过世，生活拮据，如今金钱已经不成问题，公子为何不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元瑾抿了口茶，道，“我意不在功名，只想做个闲散的生意人。” 温子书面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若你我一同参加科考，将来说不定还能同朝为官。” 这大楚的朝廷，若是两人官员皆出自一个村子，定也是一段佳话。 元瑾笑笑未语。 苏庆云见元瑾似不愿多谈读书之事，忙岔开了话题，聊起其他。 苏灵韵和苏晓帮着张氏择菜，正说说笑笑，苏二福进来，脸色沉重，“大哥那边出事了！” 张氏抬头，“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想叫大哥一起过来吃席，到了那边就听大哥在骂大嫂，好像是文香那丫头不见了！”苏二福道。 张氏眼神闪了闪，撩起围裙擦了一把手，“我去看看！” 苏晓跟着出去，站在院子里果然能听到那边苏老大骂人和李氏哭天喊地的声音。 “苏文香怎么会不见了？”苏灵韵纳闷问道。 苏晓摇头，“看样子和大伯母有关。” 不一会张氏回来，脸色复杂，将一家人叫到屋里，才道，“苏文香和村里的宋跛子跑了！” “啥？”苏二福先惊愕出声。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宋跛子是什么人？村里臭名昭著的老光棍，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之前娶了几个老婆都被他打跑了，因为有个姐姐在城里，便嚣张跋扈，四处戏弄姑娘，十里八村的有闺女的人家都躲着他。 这样一个人，苏文香竟然和他私奔了！ 苏文香就算不精明，但也不傻，会看上宋跛子？ 是私奔了，还是被绑走的？ 张氏道，“千真万确！前几天，宋跛子派媒人上门提前，大嫂自是不同意，将媒人直接骂走了，还骂了文香，看样子是文香自己愿意的。这没过几日，文香便不见了，留下一封信，让大哥大嫂不必找她，就当没她这个闺女，一准是和宋跛子跑了。” 想当初李氏为了害苏灵韵，还曾经和宋跛子狼狈为奸，引他入室想毁了苏灵韵，没想到最后和宋跛子跑了的竟然是她自己的女儿。 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知廉耻！”苏晓骂了一声。 温子书也皱眉道，“竟然同男子私奔，简直不成体统！” 他和苏晓当初也被阻挠，万般艰难，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带着苏晓私奔，女儿家的名声是何其的重要。 “现在该怎么办？毕竟是咱们苏家的女儿，这要传出去，谁也不好听啊！”张氏皱眉道。 苏灵韵眸色幽幽，没有说话。苏文香会跟宋跛子私奔，肯定是有原因的，听说她和苏文卉嫁了人以后，苏家重活累活都落在苏文香一个人身上，尤其是曹氏进了门，李氏有气变撒在苏文香身上，难道苏文香实在受不了了，便跑了？ 几人正商议，就听苏老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二，二福？” 张氏和苏二福一起出去。 苏老大脸色铁青，“家里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真是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等把这个贱人抓回来，老子一定将她活活打死！” 苏灵韵在屋里听着，暗暗冷笑，她这个爹出了事第一考虑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和利益，从来没想过自己女儿的安危。 为了他自己，他可以随时舍弃她们这些女儿。 她虽然对苏文香的行为不耻，但也有些同情她，谁让她们有一个这样的爹！ 看她脸色不好，元瑾轻轻握住她的手，用了力攥在手心里。 男人手心里的温度一直传到身上，苏灵韵看了看男人一本正经的侧颜，抿唇笑了笑，他懂她现在的心思。 还好，她已经离开苏家，并且找到了一个真正可以托付的人。 然而苏文香就没那么幸运了！ 院子里苏老大还在不断的唾骂苏文香，恨声道，“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宋跛子在一家赌坊里寻了个管事的差事，其实就是四处带着人要账，凭着他腿脚不好，赖在欠债的人家里，到是给赌坊要回来不少欠银，所以发了点小财，如今在城里租了个院子住。” 苏二福道，“那我们现在就赶过去，看看文香在不在他家里。” 苏老大讪讪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想你和庆云陪我一起进城，找到宋跛子，好好打他一顿。” 苏灵韵在屋里听着，嗤笑一声，苏老大是怕宋跛子混在赌坊里，有几个手下，自己上门找不到好处反被殴打才找着苏二福和苏庆云一起去。 苏晓冷声道，“我这大伯只有用到人的时候，才会想起我爹这个弟弟。” 用人时靠前，不用时靠后，她真想上去拦住她爹，别管那边的事，也别理苏老大。 温子书拽了一下她衣袖，“现在还是先找到人要紧。” 苏二福为人憨厚，听苏老大一说，立刻道，“好，我这就带庆云和大哥一起进城！” 说完进来喊苏庆云。 第198章 不是蠢货是什么？ 温子书也跟着一起出去，客气道，“我和晓晓来时雇了一辆马车，大伯和岳父不如一起乘马车进城，也能快些。”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苏老大一声道谢的话都没有，拽着苏二福快步出门。 张氏看着几人出门，私下里对着苏庆云嘱咐了几句，看着马车走远才回来，脸色阴沉，“大嫂养出来这样的闺女一点不稀奇。” 最好别连累到她夫君和儿子才好。 苏晓也脸色不快，恨声道，“自己做虐，都是报应。” 隔壁还能听到李氏在哭。 已经快晌午了，温子书和元瑾都在，不能让所有人一起挨饿等着，张氏张罗着先吃饭，留些饭在锅里等着苏二福和苏庆云回来再吃。 刚将饭菜摆上，苏王氏拄着拐棍进了院子，“老二家的。” 张氏应出去，“娘，你怎么来了？” 苏王氏扔了拐棍坐在地上，“你大哥家乱套了，家里没人做饭，我实在是饿的厉害，那曹家母女两人煮了鸡蛋自己吃，连鸡蛋皮都不让我闻见味。”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的饭桌上瞟，两眼发绿，“你大哥顾不上我，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心的，不能不管我老婆子。” 苏晓冷笑道，“文香都不见了，生死未卜，奶奶就不担心吗？” 苏王氏垂着眼角，叹声道，“我老婆子老了，就是想管也没那个心啊！” 苏晓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看向苏灵韵，仿佛在说，她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祖母？对亲孙女没有半分疼爱。 苏灵韵脸色淡淡，苏王氏的自私和歹毒，她早已见识过了。 温子书起身，“应该将奶奶赶快请进来上坐才是！” 苏晓拽了一下他衣服，低声道，“别管她！” 温子书皱眉，“她可是你亲奶奶，你怎么如此冷漠？” 苏晓委屈的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张氏迎出去，将苏王氏扶起来，“地上凉，娘赶快起来，进来一起吃吧！” “嗳！”苏王氏忙起身，忙不迭的往屋里走。 一顿饭，几人都吃的没滋没味，只有苏王氏吃的最开心，简直是狼吞虎咽。 温子书体贴周到的给她不断夹菜，惹的苏王氏连连夸赞，“举人老爷就是不一样，咱们晓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嫁给这样一个有身份又体贴疼人的夫君。” 温子书谦逊道，“奶奶言重了！” 苏王氏直接握住温子书的手，亲热道，“奶奶一看你就喜欢，简直是上天赐给的缘分。听说你和你母亲已经搬到城里，还有下人伺候，哎呦，奶奶这辈子都享受过使唤下人的滋味。晓儿嫁给你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苏晓听不下去了，冷哼道，“奶奶难不成还想去城里住？” 苏王氏讪讪一笑，“晓儿要是想孝顺奶奶把奶奶接到城里享几天福，奶奶自然也是乐意的。” 温子书刚要说话便被张氏截了话过去，“娘年纪大了，进城不方便，菜快凉了，赶紧吃饭吧。” 苏晓气的半死，哪里还吃的下去。 苏灵韵低着头，抿唇偷笑，暗暗想着，要是苏王氏和冯氏两人住在一起，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吃完了饭，张氏心事重重，将苏晓喊道一旁，“苏文香自己作死做出这种事，不要连累你才好。” “娘担心什么？”苏晓问道。 “你婆母本就对你不喜，这次的事若被她听到拿住把柄又要为难你。”张氏担忧道。 “娘放心就是，有子书在，婆母就算再有意见也就唠叨几句，不会把我怎么样。”苏晓宽慰道。 张氏抚了一下苏晓的头，“你若和灵韵一样嫁在村里就好了，娘还能每日看到你，有事也能帮扶一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人都还羡慕女儿嫁到城里去呢！”苏晓笑道。 张氏缓了脸色，露出一丝笑容，“说的也是。” 苏灵韵和苏文香没有感情，对于她能不能回来也丝毫不关心，若不是苏晓在，她一早便拉着元瑾回家去了。 如今苏晓等着消息，她只好也等着。 好在元瑾沉得住气，比她安稳。 午后申时，苏老大和苏二福几人回来了。 苏老大脸色阴沉，一下马车便回了家。 苏二福进门，张氏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人找到没有？” “没有！”苏二福摇头，“我们先去了宋跛子租住的房子，没有人在，又去了他当管事的赌坊，赌坊的人说已经两天没看到宋跛子了。实在无奈，又去找他姐，他那个长姐实在不讲理，不但不承认宋跛子带走了文香，说话还格外的难听，大哥和她理论一番，差点打起来。” “那怎么办？”张氏皱眉道。 苏二福摇了摇头没说话。 苏庆云道，“我看宋跛子未必会离开青石镇，那赌坊的人说话躲躲闪闪，分明是替他遮掩，还有宋跛子的长姐，肯定也是知情的。” “他们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苏二福叹了一声。 张氏问道，“你们吃饭没有？” “哪里顾得上吃饭？”苏庆云道。 “定是饿坏了，我这就给你们把饭重新热一下。”张氏去厨房热饭。 苏庆云进屋，和温子书元瑾两人又寒暄几句，说了说进城寻人的经过。 饭菜上来，苏二福和苏庆云饿坏了，如风卷残云，很快吃了干净。 天已经不早了，苏晓要回城里去，和温子书一起告辞离开。 苏晓一走，苏灵韵和元瑾也回家去了。 苏王氏知道苏老大家正乱，装死不肯回去，苏二福和张氏去苏老大家里将她的被褥搬过来，让苏王氏暂时住在自己家里。 苏灵韵回家的路上就听到有人议论苏文香的事，只半天，她和宋跛子私奔的事便在村子里暗暗传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传出来？”苏灵韵纳闷道。 元瑾没有什么意外的道，“你家隔壁是王家，你二娘又哭又闹的，怎么会听不到？” 苏灵韵点头，“李氏是个没脑子的，所以生的女儿也是个蠢货。” 竟然会看上宋跛子那种人渣，不是蠢货是什么？ 第199章 去郭家吃饭 两人经过一胡同，远远的便听到拐角有人正在议论苏文香和宋跛子的事。 苏灵韵拽了一下元瑾的手，两人放慢了脚步，只听前面几个妇人道， “那苏财主家的二闺女苏文香和宋跛子跑了，你们知不知道？” “竟有这种事？” “是真的，苏家正闹的厉害，我就纳闷，那么好的闺女怎么会看上宋跛子，简直瞎了眼。” 另一个婆子道，“这件事我到是知道一点，那宋跛子如今在城里找了个发财的买卖，现在阔气的很，我之前便在宋家门外看到宋跛子和苏文香两人在一起，那宋跛子买了许多吃食和有姑娘用的脂粉，估计是将苏文香给哄骗住了。” “那定是这样了，宋跛子有钱，那苏文香贪图他的钱，两人便搞在一起了。” “苏家闺女若是愿意，让宋跛子上门提前就是，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以后还怎么回来？” “这苏家大娘子以前想用宋跛子算计继女，如今报应在自己身上，也是罪有应得！” 几个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幸灾乐祸的偷笑起来。 元瑾和苏灵韵对视一眼，绕过几个正八卦的婆子，自旁边胡同离开。 离的远了，苏灵韵才道，“原来如此，宋跛子拿吃的穿的引诱苏文香，那蠢货便上当了。” 说起来这里面有李氏的大部分责任，她每日苛待苏文香，让苏文香迫不及待的想嫁人离开苏家，恰好这个时候宋跛子献殷勤、趁虚而入，苏文香没有苏文卉的心机，又是个好吃懒做的，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宋跛子。 元瑾淡声道，“苏文香和宋跛子定还在镇上，要不要我找人帮忙寻人。” “不要！”苏灵韵回答的干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 她在苏家时，李氏虐待她，苏文香也没少糟践她，根本就没把她当过姐妹，她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从她嫁出去，离开苏家开始，和苏老大一家所有人都再没任何关系。 如果有关，也是仇恨。 元瑾没说话，只握住她的手，温声笑道，“回家吧！” 两人回到家，周婆婆道，“怎么才回来？方才郭平来了，说他在山上抓到一只狍子，让元瑾去他家喝酒 。” 元瑾本不想去，想了一下道，“韵儿和我一起去吧，给郭大叔买的年礼还没送过去，我们一起去，到那便回来。” 苏灵韵点头，“也好。” 两人带上给郭家买的年礼，走路过去。 到了郭家，天已经擦黑了，郭大叔正在杀狍子，郭婶在厨房里忙着烧热水等着煮肉。 “元瑾和灵韵来了，先进屋，我这就杀完了，今晚就能吃肉！”郭大叔声音响亮的喊了一声。 郭婶忙起身将两人迎到屋里去，“冷不冷，快进屋烤烤火，平儿去镇上打酒了，快回来了。” 苏灵韵笑道，“村上的杂货铺里不是有酒，怎么还去城里？” “他说村子里的酒搀的水太多，不好喝，二瑾要来，他去镇上打好酒！”郭婶呵呵笑道。 几人说着话，进了屋子，只见屋子里点着火炉，郭平新娶的媳妇赵香儿正坐在炉子旁嗑瓜子。 “香儿，二瑾和灵韵来了，倒些热茶让他们暖暖身子！”郭婶笑着吩咐道。 “哦！”赵香儿不冷不热的应声，起身去倒水。 “你们两个快坐！”郭婶热情道。 苏灵韵将买的年礼拿出来，笑道，“快过年了，我买了一块料子给郭婶，您看喜不喜欢？还有这盒茶是给郭大叔的。” “哎呦！”郭婶忙接过来，摸着布匹道，“这料子真好，得不少钱吧，你们两个花这个钱干嘛？我每天干活，穿不了好衣服。” 赵香儿端了茶过来，看着郭婶手里靛蓝色绣提花的缎子，眼波闪了闪，放下茶一言不发的往自己屋里去了。 苏灵韵和元瑾对视一眼，皆不知道赵香儿怎么了？ 郭婶见赵香儿这样面上有些尴尬，“香儿可能不舒服，你们喝茶。” 元瑾道，“不麻烦了，天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怎么要走，不是说好了要留下吃狍子肉，平儿打酒去马上就要回来了！”郭婶放下料子忙将两人拦住，“今天你们两人都留下谁也不许走。” 郭大叔也进来，听说两人要走，立刻板了脸色，“你们要是敢走，可便怪大叔怪礼。这一年了，咱们坐在一起聚聚，没有外人，你们两个也跟大叔实在些。” 话说到这里，元瑾进退两难，只好道，“那好，我们留下。” “这样才对！”郭大叔立刻笑起来，转身道，“袍子我已经杀好了，老婆子你去炖了。” “好，我这就去，你陪着二瑾和灵韵说话！”郭婶笑了一声，转身去了。 郭大叔问道，“店里生意怎么样？” “还好！”元瑾道，“我们又开了一个新店，来年需要更多的草药和香料，想雇人种药，不知道大叔有没有兴趣？” 郭大叔立刻道，“怎么个种法？” 苏灵韵道，“郭大叔家里有田，我们出种子，您按照每种草药的种植方法种就可以，我们能保证比您种稻子收成多。” “好，没问题！”郭大叔一口应承下来，“你们这是带着大叔一起挣钱啊！” 元瑾温声道，“只是种草药要比稻子精细的多，可能要辛苦一点。” “咱们乡下人怕啥辛苦，只要能挣钱，咋都行！”郭大叔爽朗笑道。 东屋里，隔着一道门帘赵香儿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了元瑾和苏灵韵的话眼珠转了转，面上起了别的心思。 就听外面郭平喊道，“娘，二瑾哥和嫂子来了没有？” 郭婶在厨房里回了一声，“来了，在屋里和你爹说话呢！” 郭平栓好牛车，提着酒快步进了门，身上带着寒气，冻的脸通红，举了举手里的酒，“三十文钱一斤的女儿红，今天痛快喝。” “外面冷不冷，赶紧烤烤火！”元瑾温声笑道。 郭平坐在火炉旁，搓了搓手，“二瑾哥的店铺关张了？” “嗯！”元瑾道，“过年了，休息几天，来年在开张。” 第200章 夜半归家 郭大叔将元瑾让他们一起种草药的想法说了一遍，郭平连声道好，“地里种啥都是种，只要有银子挣就行！” 郭大叔指着郭平笑道，“我这儿子就是这么直肠子。” “和二瑾哥有啥客气的，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郭平挠头笑了笑。 苏灵韵坐在元瑾身边，烤着火炉，觉得和郭家人在一起格外的轻松，从来不用考虑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 不只是她，元瑾和郭家人相处也会笑容多一些。 郭大叔递给苏灵韵一把炒豆子，“你婶自己炒的，可香了！” 苏灵韵忙伸手接过来，“多谢大叔！” 隔壁屋里，赵香儿听着堂屋里众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却无一人进来请她出去，心里憋气，躺在炕上将被子把头蒙上。 说了一会话，郭婶端着肉进来，说可以开饭了。 袍子肉没有肥膘，肉质细嫩鲜美，寒冬里吃最是滋补，满满的一盆放在桌子上，肉香四溢，苏灵韵看着便要流下口水来。 郭婶另外还炒了一盘蘑菇肉，一个木耳菜，招呼众人落座。 “怎么不见香儿？平儿，你喊她出来一起吃饭了。”郭婶吩咐郭平。 郭平回来以后只顾和元瑾聊天，还没见过赵香儿，闻言忙应了声去隔壁屋里喊赵香儿出来吃饭。 郭婶夹了肉给苏灵韵，“饿了吧？快趁热吃。” 苏灵韵咬了一口，连连点头，“真香！” 郭婶听了眉开眼笑，“爱吃就多吃些。今日本来想把你外公外婆一起请来的，可刚刚下过雪，路上滑，怕他们老人家出来不方便。我锅里还留了肉，等下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些给你外公外婆尝尝！” 苏灵韵眯笑道，“我替外公外婆谢谢郭婶。” “客气啥！”郭婶不断给苏灵韵和元瑾夹肉，“都多吃点！” 屋子里，郭平不知道和赵香儿说了什么，很快撩帘出来，面上有些窘迫，“香儿她说不舒服，让咱们先吃。”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郭婶连忙问道。 郭平讪讪道，“没事，躺一会就好！” 郭婶此时猜到是赵香儿不愿意出来同大伙一起用饭，有些无奈的道，“那你拿个碗来，盛些肉端到屋里给香儿吃，天气冷，不能饿肚子睡。” “嗯！”郭平应声，端了一碗肉进去。 不过片刻，郭平又把肉端了出来，“她说吃不下，不管她了，咱们吃咱们的。” 苏灵韵纳闷的挑眉，他们刚才来的时候赵香儿还在这嗑瓜子，这一会怎么就不舒服了？ 郭大叔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拿了酒坛给元瑾倒酒，“那咱们先吃！” 郭平忙举杯道，“二瑾哥，这杯我敬你，祝你和嫂子来年生意更红火。” 元瑾温声笑道，“我们一起，敬大叔！” “来，干了它！”郭大叔爽朗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他们喝他们的酒，咱们吃咱们的肉，在婶子家就和自己家一样别客气！”郭婶夹了肉和菜给苏灵韵。 元瑾笑道，“郭婶放心，我家娘子有好吃的一准不会客气。” 众人都笑起来，苏灵韵窘迫的瞪了元瑾一眼，然而肉吃的更欢。 肉香和酒香混在一起，让人心生醉意，虽是寒冬，却暖意融融。 郭大叔心里有事，多喝了几杯，渐渐有了醉意。元瑾知道郭平的媳妇还在闹别扭，没有久留，等苏灵韵吃饱后，带着她告辞离开。 郭婶将锅里的肉盛出来给苏灵韵带着。 “吃着还拿着，我也只有在郭婶这里可以这般放肆了。”苏灵韵莞尔笑道。 “跟婶子实在，婶子才高兴！”郭婶满目慈爱。 郭平没喝过瘾，“二瑾哥，除夕那晚我还找你去喝醉。” “好，我给你准备好！”元瑾笑了一声，带着苏灵韵出了郭家，“天不早了，大叔和郭婶回去早点歇息吧。” “路上小心。”郭大叔嘱咐。 元瑾点了点头，握着苏灵韵的手离开。 天黑路滑，元瑾干脆将苏灵韵背在背上，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已经是深夜了，苏灵韵吃饱喝足有些犯困，伏在男人背上半眯着眼睛似马上就要睡过去。 快到三十了，天上月牙都不见，漆黑不见五指，然而男人肩膀宽阔有力，脚步沉稳，苏灵韵只觉心里异常的踏实，脸上挂着满足。 “别睡着了，小心着凉，马上就到家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淡淡散开。 苏灵韵点了点头，搂住男人肩膀，低低喊道，“相公。” “嗯？”元瑾低低应声。 “没事！”苏灵韵嬉笑起来，抬头望向远处，不知道哪里有人在放烟花，点点光火如星辰在夜空下绽放，照亮了黑暗，璀璨夺人。 “有烟花！”苏灵韵兴奋指道。 元瑾抬头看去，温声道，“喜欢吗？” “喜欢！”苏灵韵立刻点头。 元瑾笑笑未语，只脚步走的慢了些，让她能多看一会儿。 …… 郭家 元瑾和苏灵韵两人走后，郭婶去厨房收拾，郭大叔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郭平回到自己屋里，见赵香儿横躺在炕上，身上盖着棉被，似是睡着了。 “娘子！”郭平喊了一声，喝多了酒有些晕，斜靠在炕边上。 “滚下去！”赵香儿突然怒吼了一声，一脚将郭平踹了下去。 郭平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恼怒道，“你今日又闹什么？明明没病，偏偏躲在屋里不出去，娘让我给你端饭进来你也不吃，二瑾哥他们都在，你这不是分明让我爹娘难堪！” “你们一家人喝酒吃肉，又说又笑，谁管我在屋里挨饿？我这就回娘家去，不受你们家的气！”赵香儿绷着脸，从炕上起身，收拾包袱就要走。 郭平忙去夺包袱，“胡闹！深更半夜，你去哪儿？怎么不管你了，我娘让我端了一碗肉给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吃。” “你娘怎么不进来喊我？她要是进来，我兴许就出去了！” 郭平气的脸白，“你自从嫁过来整日什么都不做，如今快过年了，娘忙的腰疼也不见你帮忙做事，还让娘进来请你出去吃饭，赵香儿，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201章 赵香儿的刁难 “你们请了外人来又吃又喝，让我饿肚子，还说我过分，我看这家里根本没我呆的地方，你和你爹娘也没把我当自己人，我现在就回家去。”赵香儿说着又去扯包袱。 “别闹了！”郭平喊道。 赵香儿坐在炕上哭起来，“你这没良心的，我跟你受苦受穷，如今还要挨饿，我干脆找根绳子死了算了！” 郭平怕父母听到，忙劝道，“行了，别哭了，是我不好，你说怎么着？” “我还饿着呢！”赵香儿抹着泪，没好气的道。 “我这就去给你弄饭！”郭平叹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厨房里郭婶刚收拾好，郭平进来道赵香儿饿了，郭婶忙又生火做饭。 将剩下的袍子肉热了，郭婶又下了面条，打了鸡蛋，做了鸡蛋面条汤。 看着自己娘深夜还在忙碌，郭平心里过意不去，坐在板凳上一边帮着添柴一边气道，“这赵香儿实在不像话。” “算了！她一个姑娘家第一次离开家在咱们家过年，我们当然要对她好些。她耍小性子你就多哄着些。”郭婶劝道。 “就怕她越来越过分！”郭平气哼哼道。 “本来，你上边还有个姐姐，不到一岁就病死了，这些年我多盼着她能活着，盼着自己能有个女儿。我总想着你媳妇就是老天赐给我的女儿，对她好些，我心里舒服。”郭婶目光慈爱，柔声笑道。 将面条汤盛出来，和肉放在一起，郭婶交给郭平，“给你媳妇端过去吧，大过年的别惹她生气，只要你们两个人好，咱们全家都太平。” “嗯！”郭平应了声，端着面汤和肉回屋。 赵香儿本就饿了，闻着香味顾不上发脾气，端着碗吃起来。 “这回高兴了吧？娘亲自给你下的汤面，还特意多放了两个鸡蛋。”郭平道。 赵香儿扫了郭平一眼，“不行！” “你还想怎么着？” 赵香儿把碗一推，“我今天看到苏灵韵头上戴了个碧绿的簪子，你也去给我买一个。” 郭平笑道，“行，等过了年，我就去给你买。” “不等过年，过了年回娘家我要戴，你明天就去买！”赵香儿不依不饶。 “我明天就去！”郭平妥协。 赵香儿满意了，又端起饭碗吃了几口，冷哼道，“也就你们家一直把元瑾两口子当自己人，我看人家未必。” “二瑾哥对我们家也很好，今天过来还送了年礼。”郭平立刻道，“而且过了年，还让咱们一起跟着种草药。” “几尺缎子，一盒茶才多少钱？他们家那么有钱，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叫事。种草药也得等长出来才有卖银子，那个元瑾若真心把你当兄弟，就应该把你叫到他们家店里做事，我听说苏灵韵那个堂姐在他们家店里帮工一个月给十两银子！” 郭平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是个粗人，只会种地打猎，店铺里做生意的事我哪会？” “你不会做不是还有我！过了年你就去和元瑾说，让你去店里帮工。” 郭平皱眉，“这不太好吧！也许、二瑾哥店里根本不缺人手。” “有什么不好？你们家不是口口声声把元瑾当自己人，自己人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否则凭你打猎挣那几个钱，咱们什么时候能盖新房子，你家这破房子，我可不想一直住下去。”赵香儿撇着眼道。 郭平想了想，点头道，“那行，过了年我问问二瑾哥，店铺里要是有我能做的事，我就去。” 赵香儿哼道，“他要不同意，这种虚情假意的人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郭平张了张嘴想反驳，到底什么也没说，只将赵香儿吃完的碗端了出去。 西屋里，郭婶回去后，郭大叔还没睡着，正抽旱烟。 郭婶问道，“这是怎么了？” 郭大叔平时上炕就睡着，如果睡不着就是心里有事。 “刚才我听到隔壁屋里两个人吵吵了半晌，不知道说了啥，肯定没好事！”郭大叔沉着脸道。 “小两口吵吵两句正常。”郭婶一边铺被子一边道。 “这赵香儿自从进了家门，每日好吃懒做也就罢了，时不时还闹些不痛快、甩脸色给你我这公婆。今日咱们请二瑾和他媳妇来家里吃饭，你看她，饭都不出来吃，真是丢人！”郭大叔气道。 郭婶一早便看出郭大叔对今日赵香儿的事不满，劝道，“兴许她真是身体不舒服，再说二瑾和灵韵也不是外人，不会笑话的。” “平儿娶的非贤妇啊！”郭大叔叹了一声，语气带着忧心。 “日子长了就好了，谁也不是天生会做人家媳妇的。别想那么多了，睡吧！” 郭大叔熄了烟袋，吹灭油灯，上炕睡觉。 …… 苏灵韵和元瑾回到家，周婆婆和周老伯还没睡，烧好了热水，正等着两人，团子困了，趴在火炉旁睡的正香。 苏灵韵将郭婶给了狍子肉的事和周婆婆两人说了一下，周老伯笑道，“这郭家人实在，咱们是不是也应该送些什么表示一下。” 元瑾笑道，“没有那么多讲究，若是太过刻意的礼尚往来，反而显的生疏。” 周老伯点头，“元瑾说的对！” “天晚了，外婆和外公睡觉去吧，以后我们若回来的晚，你们也不必等着。”苏灵韵笑道。 “你们不回来，左右也是睡不踏实！”周婆婆将郭家给的肉放好，又将火炉里添了碳，把屋子烧热些。 等苏灵韵洗漱后，周婆婆给团子盖了个毯子，才放心回去睡觉。 太晚了，苏灵韵和元瑾没习字，直接铺床睡觉。 想起今日在郭家的事，苏灵韵转头道，“相公，郭平的那个媳妇儿似乎并不是好相处的。” 元瑾点头，“日子过久了才会了解。” 苏灵韵叹道，“我看就是郭婶脾气太好了，才让赵香儿总使小性子。” 世间之事总是不公平的，苏晓对冯氏百般孝顺，冯氏偏偏处处刁难苏晓。而郭家，郭婶对赵香儿当女儿一样疼爱，赵香儿偏又不珍惜，刁钻难缠。 第202章 进城买肉 次日便是二十九了，吃了早饭后，元瑾带着苏灵韵进城。 刚出了门便碰到柳大娘。 “这都二十九了，怎么还进城？”柳大娘问道。 元瑾笑道，“灵韵想吃羊肉火锅，我们进城买些新鲜羊肉。” “哦！快去吧，路上滑，小心些！”柳大娘关心道。 “是！”苏灵韵笑了一声，“大娘有要采办的东西吗，我们回来时一起带来。” “不用，这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啥也不缺！”柳大娘挥手，“快去吧。” “那我们走了！”元瑾赶着牛车离开。 等走了远了，苏灵韵才皱眉，嗔道，“为何要实话告诉柳大娘，让柳大娘觉得我是个贪吃的。” 元瑾笑睨她一眼，“难道不是？” 苏灵韵脸上一窘，哼道，“以后别人都知道你老婆是个吃货，看你脸面往哪儿搁。” 元瑾不在意的道，“全村人知道都没关系，知道更好，还免得他们胡乱揣测，我们大大方方的吃，让他们眼馋看着。” 苏灵韵噗嗤笑出来，晃着两条腿，心中愉悦。 柳家门外，柳大娘倒了水回去，见柳絮正在门后站着。 “怪冷的，在这儿站着干嘛？”柳大娘随口问了一句。 柳絮冷哼，“这都大年二十九了，苏灵韵要吃羊肉，二瑾哥就带着她进城，还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了！” 柳大娘斥道，“关你什么事？进屋去！” “每日这样大鱼大肉的吃，只知道奢侈享受，二瑾哥好容易挣下的一些家底非被她造完了不可！”柳絮一脸愤愤。 “那也不关你的事！，人家二瑾乐意！” 柳絮脸色难看，抬步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柳大娘忙问道。 柳絮回头，沉着脸道，“苏灵韵不懂事这个时候还进城，家里肯定很多活要干，我去帮帮周婆婆。” 说完快步往元瑾家去了。 这边元瑾和苏灵韵赶着牛车到了村头，正好遇见要步行进城的郭平。 “郭平！”元瑾喊了一声。 郭平闻声转头，立刻笑道，“二瑾哥，嫂子，你们去哪儿？” “进城！你呢？”元瑾问道。 “我也进城！”郭平忙道，一大早晨起来赵香儿便缠着他去买簪子，郭平无奈，只好再进城一趟。 “怎么不套牛车，要走路去？”苏灵韵疑惑问道。 郭平挠了挠头，“牛车卸了，我爹说它也忙了一年了，大过年的歇几日，反正路也不远，走着就去了。” “上来吧，一起走！”元瑾将牛车停在路边。 “好咧！”郭平痛快应声，抬步上了牛车。 牛车缓缓启动，沿着官道向城里行驶。 苏灵韵想问问他媳妇赵香儿好了没有，又想这毕竟是郭家的家事，郭平未必想和外人道，便忍着没问。 元瑾自也是一路沉默。 进了城，元瑾带着苏灵韵去买新鲜的羊肉，郭平则去找金银店买首饰，说好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的大柳树下汇合。 元瑾赶着牛车去肉铺，羊肉比猪肉贵一些，每斤要三十文，苏灵韵买了五斤，一半削成薄片，另一半留着剁馅包饺子吃。 从肉铺出来，又去杂货铺买些涮火锅的用料。 牛车停在杂货铺门前，苏灵韵刚跳下牛车，看着街上一熟悉的人影眼睛微微一眯，伸手拽了拽元瑾，“相公，你看那是谁？” 街上行人息壤，一妇人急匆匆往东走，正是李氏。 这个时候她突然进城做什么？自己来找苏文香？ 不过转瞬间，李氏的身影被行人淹没已经看不到了，元瑾道，“苏文香还没找到？” “应该是没有！”苏灵韵挑了一下眉，拉着元瑾进铺子，“不关咱们的事。” 从杂货铺出来，元瑾带着苏灵韵去来顺酒楼买自酿的青梅酒，路过自家店铺时见店铺已经关门了，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到是分外显眼。 “要不要进去看看？”元瑾问道。 苏灵韵摇头，“既然将铺子交给赖七，我就相信他，不去看了。” 元瑾勾唇笑了笑，赶着牛车自店铺前离开。 他们两人方才见到的人，正是李氏。苏老大进城找了一日无果，便不再管了，却将她骂个狗血淋头，骂她没管教好女儿，做出这种让他丢人的事。 曹氏在一旁幸灾乐祸，添油加醋，苏老大更加生气，直言没有苏文香这个闺女。 李氏气苏文香不争气，可也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今日一早进城，便是想找苏文卉想想办法，毕竟魏家在城里呆了多年，根基深厚，认识的人多，也许能帮上忙。 魏家看门的小厮认识李氏，言语之间却没有半分恭敬，指了路，让李氏自己去找苏文卉。 李氏小心翼翼的进了魏家后院，停在苏文卉院子外，远远的便听到里边有女子哭。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进去。 院子里边，苏文卉扑倒在地上，用力拉扯魏林阳，哭喊道，“这是我的嫁妆，你不能拿走！” “你的嫁妆还不是我魏家给的，我用用又怎么了？”魏林阳一脸阴狠，伸脚去踹苏文卉，“赶紧放开我！” “夫君，我的嫁妆已经被你拿走一半去赌了，我只还剩这些。”苏文卉被踹了一脚，却死死拉着不肯放手，“公婆若是知道了，定也会埋怨你的。” “你要敢告诉他们，我立刻把你休了！”魏林阳撂下一句狠话，扯开苏文卉，大步往外走。 李氏忙跑上前，“文卉！” 魏林阳和李氏撞了个对脸，李氏不但不敢上前责问魏林阳，反而缩了缩肩膀，小心赔笑道，“姑爷急匆匆的这是去做什么啊？” “来看你女儿？”魏林阳满脸嚣张，“那就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女儿，男人的事少管！” 李氏垂着头没敢应声。 魏林阳揣着包袱走了，苏文卉扑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文卉！”魏林阳一走，李氏才敢上前去扶苏文卉。 “娘，女儿没法活了！”苏文卉大哭出声。 “有什么事进屋说！”李氏将苏文卉搀扶进屋，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拿了盆子想打盆热水给她洗洗脸。 屋子里冰凉，火炉灭着，水壶里的水也是冷的。 第203章 魏家气数将尽 “这魏家还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屋子里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李氏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这可是你们家的少奶奶，这样作践主子，不怕天打雷劈。” “娘，别喊了！”苏文卉哑着嗓子低低道了一声，“如今魏家不比从前了，日常开销都要缩减。” 魏家本来有三个铺子，被魏林阳赌输了一个，其他两个生意也越来越不景气，魏母将下人辞了一半，吃食用度也全部缩减。 “就算缩减，也不能缩减你的，你可是他们家少奶奶。”李氏不忿。 苏文卉冷笑一声，“什么少奶奶，都是狗屁！魏林阳如今将我的嫁妆都给拿去输光了，我没了银子傍身，以后什么都不是！” “啊？竟有这种事！你怎么不去告诉你公婆？”李氏急道。 “告诉也没用，婆母宠着自己儿子，顶多训斥两句。公公到是管的严些，可魏林阳受了罚便会变本加厉的在我身上撒气，之后还是要去赌，我平白无故挨顿打罢了！”苏文卉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欺人太甚，这魏家竟是这般不堪，早知道、早知道、”李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魏家的亲事本是从苏灵韵手里抢过来的，当时看魏家家境富裕，以为苏文卉过来吃香喝辣做少奶奶，谁知道是这个样子？ 苏文卉委屈的哭道，“本来应该是长姐嫁到魏家，是她受这份苦，如今却是我替她受了！” 李氏哼道，“她嫁给那个穷猎户到是过的风生水起，自在着呢！” 苏文卉眸光幽幽闪烁，眼底满是恨毒。 李氏想起今日自己来的目的，忙道，“文卉，你二姐被那个宋跛子给拐走了，你爹不管，可是娘不能不管，你看看有什么法子？” 苏文卉冷眼瞧着李氏，“娘还好意思提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若不是她，我还不会被婆母训斥！” “什么，魏家人也知道了？”李氏惊声问道。 “咱们两家是亲家，别人不知道，魏家也会知道。”苏文卉脸色难看，“二姐自己做了不要脸面的事，害的我在魏家也没脸，昨日夜里婆母便将我叫去，说的很是难听，我也只能听着。” 李氏皱眉，“你二姐定是被宋跛子拐走的。” “她若不愿意，宋跛子还能硬将她绑走不成？” “可她毕竟是你亲二姐，别人骂她也就罢了，你不能不管她啊！魏家在城里多年，认识的人多，你去向你公公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找到宋跛子？对了，林阳不是经常混在赌坊里，说不定认识宋跛子。” “让我用这事去求魏林阳？”苏文卉冷嗤，“娘，你心疼心疼女儿吧，我可不想被他骂。” “娘实在是没办法，否则不能厚着脸皮上门来求你。你爹如今眼里心里只有曹氏和她那个儿子，文香的事他只知道埋怨，根本不上心去找，咱们两个要是再不管，你二姐真的就毁了！”李氏哭哭啼啼道。 苏文卉面容冷漠，“娘想多了，宋跛子如今威风，二姐跟了他说不定正享福呢。再说事情已经传遍了，把她找回来又怎么样？嫁不出去了，娘要一辈子养着她吗？” 李氏只一心想找到苏文香，心急如焚，却没想过找回来怎么样，听到苏文卉一说，顿时停了哭声，面露思索。 “依我看，娘也不必找了，二姐只要在青石镇，早晚还是要回家的。到时候娘顺水推舟，将她许配给宋跛子，这事也就算了！”苏文卉漫不经心的道。 李氏想到宋跛子那个样子，总是心有不甘，“宋跛子以前便打老婆，怎么靠的住？” “以前是以前，现在人家在城里寻了个肥差，有的是银子，否则二姐干嘛要跟着他？” 李氏叹了一声，“你说的也对，她自己做虐，旁人拦不住。好坏她自己担着！” “娘这样想就对了，放宽了心就是，说不定过几日二姐就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李氏皱了皱眉没说话，起身道，“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和林阳好好过日子，不要吵架了！” 苏文卉冷笑一声，“魏家的气数到头了，还好好过什么？” 李氏不知道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文卉看着李氏的背影，突然悲从心来，只觉在这世上谁也是靠不住的！ …… 元瑾带着苏灵韵买完了酒，到了城门那，见郭平已经等在那里。 郭平给赵香儿买了簪子，又打了二斤酒。 “我爹爱喝，过年了，让他喝个痛快！”郭平笑了一声，抱着酒坛跳上牛车，看到车上的羊肉等物，惊愕道，“嚯，二瑾和嫂子置办了这么多东西。” “过年了嘛！”苏灵韵笑了一声。 郭平看着大块的羊肉还有肉丸什么的，突然想起赵香儿的话，看来元瑾和苏灵韵开铺子的确挣了许多银子。 他也许真的该考虑考虑跟着元瑾干。 …… 柳絮进了元家，刚要喊人，突然一东西蹿过来，落在旁边的石榴树上，带着敌意的怒视她。 “什么东西！”柳絮吓了一跳，慌张后退，看清是团子才松了口气，低低咒骂道，“小畜生，再吓唬人，我就扒了你的皮！” 团子前身倾起，做出发火进攻的姿势。 “团子！”周婆婆喊了一声，忙走过来将它挡在身后，笑道，“原来是柳姑娘来了！” 柳絮脸上挤出一抹笑，“婆婆好！” “嗳，有事啊？”周婆婆问道。 柳絮道，“我看到二瑾哥和灵韵进城了，到年底了，家里定然有许多活要做，我娘让我过来帮帮忙。” “这一年你们没少帮忙，家里有我和你周伯伯呢，忙的过来！”周婆婆慈爱笑道。 “我娘让我来的，我若回去了她定骂我偷懒！”柳絮笑了一声，见绳子上晾着衣服，“我把这衣服帮婆婆收了吧！” “真的不用，一点小事，我自己就行了！”周婆婆忙道。 “婆婆就不要和我客气了，二瑾哥以前和我们家好的像一家人一样，我也经常过来帮忙的！”柳絮一边说着，一边将绳子上的衣服都收下来，“我叠好放到屋里去，婆婆去忙，有事叫我！” 周婆婆本想拦着，见她进屋去了，也只好由她去。 第204章 过年 元瑾和苏灵韵回来后将采买的东西放进屋里去，忙忙碌碌，一日很快过去。 次日便是年三十，早起苏灵韵将给元瑾做的新衣服取出来，闻着柜子里有不同寻常的香味，她本是做香的，对香味敏感，一下子闻出来应该是女子身上用的脂粉香，但不是她的。 在柜子里翻了翻，元瑾的一件旧衣服里裹着一条女子用的帕子，香味扑鼻，帕子的角上绣了几条柳叶。 苏灵韵握着帕子，目光闪烁，放下衣服往外走。 到了厨房，周婆婆正忙着除夕夜里的吃食，看到苏灵韵过来，笑道，“晚上不是要吃火锅，看看准备的菜齐不齐？” 苏灵韵扫眼看去，见周婆婆准备了各种肉丸，蘑菇，豆皮，另外还有切好的羊肉。 “够吃了！”苏灵韵笑了一声，挽住周婆婆的手臂，笑问道，“昨日我们进城的时候有人来吗？” 周婆婆想了一下，恍然道，“隔壁那位柳姑娘过来了，说是她娘吩咐的让她过来帮我做点事，家里也没什么活，呆了一会我便让她回去了。” “她做了什么？”苏灵韵问。 “也没做什么！”周婆婆还在团鱼丸，随口道，“就是帮我收了几件衣服。” 苏灵韵明白了，柳絮这是除她之心不死啊，还想着离间她和元瑾呢！ “外婆先忙着，我去隔壁向柳大娘道谢！”苏灵韵笑道。 “你去吧，早点回来，晌午开饭早。”周婆婆叮嘱。 “知道了！”苏灵韵应了一声，人已经出了门。 离开家门，苏灵韵直接去了柳家，柳大娘正在厨房里炖肉，看到苏灵韵赶忙招呼，“灵韵来了，快来屋里坐！” “大娘！”苏灵韵亲切的喊了一声，进了屋子，左右看了看，“柳絮呢？” “絮儿找隔壁的喜子去绣花了，怎么了，有事？”柳大娘问道。 苏灵韵将帕子拿出去递给柳大娘，温声笑道，“听说大娘昨日让柳絮姐去我家帮忙，她落了一条帕子在我家，还正巧裹在相公的衣服了，我一看到就赶忙给您送来了，毕竟是女子的贴身之物，丢了不好！” 柳大娘愣了一下，将帕子接过来，看到帕子角上的柳叶，果然是柳絮的。 稍微一想，顿时便明白了，怪不得昨日柳絮闹着要去元家帮忙，她还想着自己女儿怎么突然改了性子，原来是这样。 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窘迫，柳大娘尴尬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说她。” 苏灵韵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丢了帕子而已，大娘明白就行了！” 柳大娘如何不明白，苏灵韵不直接戳破，是给她和柳絮留着脸面呢！ “大娘明白！”柳大娘连连点头。 “大娘忙吧，外婆还在家等着我，我先回去了，有事您招呼我们！”苏灵韵起身，仍旧一脸温和的笑意。 “好，大三十的，大娘不留你了。”柳大娘送苏灵韵出门，又再次道，“你放心，这事大娘一定给你个说法。” 苏灵韵笑笑没说话，转身去了。 等她一走，柳大娘脸色沉下来，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 快晌午吃饭时，柳絮才从隔壁回来，将绣好的花样放在屋子里，嘴里哼着小调。 柳大娘进屋，一把将帕子扔在炕上，一言不发看着她。 柳絮看到那帕子脸色微微一变，讪讪笑道，“娘拿了我的帕子做什么？” “絮儿，你这帕子丢在哪儿了？”柳大娘问。 柳絮目光闪躲，“这帕子我绣了好几条，谁知道丢在哪了，娘你干嘛大惊小怪的？” “你故意将这帕子涂了你常用的香粉藏在人家二瑾的衣服里，想做什么？让二瑾和他媳妇互相猜忌？这种下作的事，你怎么能做的出来？”柳大娘气的浑身发抖。 柳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不服气的道，“昨天去二瑾哥家帮忙，叠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忘在二瑾哥家里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不承认？”柳大娘怒气上涌，扬手一巴掌打在柳絮脸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柳絮自小没了爹，和柳大娘相依为命，从来没受过委屈，这一巴掌直接将她打懵了，捂着脸呆呆的看着柳大娘。 “你是个蠢的，灵韵却聪明，人家根本没有半点怀疑二瑾，直接将这帕子拿到我这来，我这老脸都让你丢尽了！”柳大娘说着，想到柳絮执迷不悟，忍不住伤心的哭起来。 柳絮见她一哭顿时慌了神，单膝跪在地上，“娘，我错了，你别哭。” 柳大娘哽咽道，“二瑾已经成亲了，和灵韵感情好，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为何这么傻？姑娘的名声重要，你要是做了什么傻事毁了名声，娘还怎么活？” “娘！”柳絮伏在柳大娘腿上大哭起来，“女儿不甘心啊！” “这都是命，你没嫁给二瑾的命，就认了吧！”柳大娘抚着柳絮的头，“过了年，娘就去找隔壁村的媒人，给你说门亲事，把你嫁出去。是娘不好，总想留你两年，却不成想留出错来。” “娘，我不想嫁人！”柳絮摇头痛哭。 “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只要对方人好，对你好，穷富都没关系。絮儿，别再痴心妄想了！” 柳絮哭的越发伤心，“娘、” …… 帕子的事，苏灵韵在元瑾面前只字未提，只当柳絮真的是无意落下的，她知道柳大娘会处理好。 过年了，村子里一片喜气洋洋，早晨开始便有人开始放鞭炮，到了傍晚，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越发的热闹。 年夜饭吃羊肉火锅，周婆婆准备了丰富的食材，切片的羊肉，自己做的各种肉丸，山里采的蘑菇，毛肚，豆干，白菜，马铃薯……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铜炉用炭火烧开，薄薄的羊肉在滚开的热汤里一滚，蘸上调制好的芝麻酱，辣椒香葱，放在嘴里又香又嫩。 元瑾给周老伯倒一杯酒，“外公今日可多喝两杯。” 苏灵韵将在来顺酒楼买的青梅酒也拿出来，给自己和周婆婆倒上，“这个带着淡淡酸甜气，不会醉人。” 第205章 烟花 酒都满上，元瑾先举杯道，“送旧迎新，祝外公外婆安康吉祥！” 周老伯笑的脸上褶子都深了些，呵呵笑道，“也祝你们事事顺心，生意兴隆。” 周婆婆偷笑道，“还要祝我们灵韵来年生个胖小子！” 苏灵韵脸上一红，嗔道，“外婆，你又说这个！” 元瑾睨了苏灵韵一眼，唇角浅浅抿开。 “好，好，不说！”周婆婆忙道，“我们一起喝酒。” 苏灵韵一口气喝了半杯，呛了嗓子，旁边元瑾忙给她夹菜，“慢点喝，就算是青梅酒也是上头的。” “没事儿！”苏灵韵满不在意，夹了羊肉给周婆婆，“外婆快趁热吃！” “你也吃！”周婆婆笑的合不拢嘴。 铜锅里热汤翻滚着，腾腾冒着热气，香味四溢，一家四人说说笑笑，只觉这个年过的格外温暖。 一直到深夜，周老伯喝醉了，周婆婆扶着他回去睡觉，嘱咐苏灵韵和元瑾也早点睡。 铜锅下的炭已经熄了，只还有零零点点的火星，锅里的肉汤慢慢冷却，依然飘着香味。 苏灵韵也有些醉了，靠在椅子上假寐。 元瑾将桌子收拾赶紧，轻轻推了推少女的肩膀，“韵儿？韵儿？” “我没醉，还能再喝！”苏灵韵睁开眼，朦胧如丝，一张俏脸带着醉酒的粉色，别样娇媚。 “不喝了！”元瑾声音温柔，抬手将苏灵韵打横抱起来，“我们去院子里醒醒酒。” 大概是刚喝了酒的缘故，并不感觉到冷，苏灵韵坐在藤椅上，被夜里的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些，浑身说不出的懒意。 “不要睡，等着！”元瑾在她耳边低低道了一声，起身向着院子中间走去。 苏灵韵微微坐直了身体，瞧着男人挺拔的身影，只见他手中火折子一亮，随即一道火光冲上天空，万千星辰炸开，将夜色照的通明璀璨。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火树银花在院子里盛开，千紫万红，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苏灵韵惊愕的瞪大眼，看着眼前的烟花一束束绽开。 元瑾自漫天火花中向她走来，清俊如斯，如天上神祗。 “喜欢吗？”男人俯下身，温柔问道。 他身后便是光芒万丈，却不能掠走男人身上的一分风华，苏灵韵直直的看着男人，双目突然湿润，哽咽出声，“喜欢！” 那日她只说了一句喜欢，元瑾便记下了，买了这么多烟花给她惊喜。 这一刻，苏灵韵身心俱震，将面前的这个男人爱到了骨子里。 元瑾扬唇低低笑起来，似是听到她那声喜欢便十分愉悦，再次低头，亲在她眉心中间。 苏灵韵闭上眼睛，恨不得这一瞬便是永世。 屋子里，周婆婆被外面的火光惊到，走到窗子前，看着满院子的烟花，再看看院子里相拥的两人，忍不住面带笑容，满心欣慰。 …… 隔壁柳家也看到了烟花，柳絮走到院子，仰头痴痴的看着，自语道，“真好看！” 柳大娘走到她身边，“苏灵韵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二瑾就上了心，在城里跑了好多做鞭炮的店才买了这么多的烟花，就为了哄她高兴。你想让二瑾休了灵韵娶你，你觉得可能吗？” 这烟花稀少又贵，城里的贵人也舍不得买几个，所以鞭炮铺子里都没有多少，元瑾为了多买些，去了好多店铺。 柳絮脸色淡下来，哽声道，“当初若是我嫁给二瑾哥，他现在喜欢的人就是我。” “你不是苏灵韵！”柳大娘意味深长的道。 柳絮突然捂脸哭起来，伏在柳大娘肩膀上，“娘，苏灵韵为什么那么好的命！” “人各有命，你将来嫁个好夫君，夫妻和睦，也一定会过的好的！”柳大娘心疼的拍了拍柳絮肩膀。 柳絮似终于想通了，缓缓点头，“过了年，我就去相亲。” 柳大娘长长吁了口气，“好，想开了就好！” …… 夜深了，苏灵韵不想睡，窝在元瑾怀里，看着夜色中的山峦。 烟花过后，天空恢复黑寂，可是她心里一直有烟花绽开着，明亮而炫目，永远不败。 “我真幸运！”苏灵韵眯着眼道。 元瑾唇角勾着浅笑，一下下轻柔的抚着她的头，低声道，“能娶到韵儿，我也很幸运。” 这一刻，他心里的念头终于坚定下来。 “冷吗？回房去吧。”元瑾柔声道。 苏灵韵摇头，“不想睡，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守夜吧，明日天一亮，又是新的一年。” “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给你放烟花。”男人发誓一般的道。 “一言为定！”苏灵韵伸出小指。 元瑾嗤笑了一声，笑她幼稚，却还是伸出手指和少女细嫩的小指勾在一起，“一定！” 苏灵韵嘻嘻笑起来，伸手搂住男人的肩膀。 她说了要守夜，可不一会又犯起困来，趴在元瑾肩膀上睡着了。 元瑾脱下衣服围在她身上，抱起来往屋里走。 身后夜色正浓，新的一年悄悄来临。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苏灵韵便被鞭炮声吵醒。 元瑾已经起来了，摸了摸苏灵韵的脸，笑道，“新年好！” 苏灵韵回他甜甜一笑，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暗哑，“相公新年好！” “起来吧，外婆已经煮好了饺子，等下我们一起去拜年！”元瑾拽她起来，拿了衣服给她。 “嗯！”苏灵韵已经闻到了煮饺子的香味，立刻便醒盹了。 洗漱完，周婆婆已经将饺子端上桌子，苏灵韵和元瑾给两位老人拜年，团子有样学样，也在旁边跟着模样苏灵韵的动作，惹的周婆婆大笑不已。 周伯伯将两个红包分别给苏灵韵和元瑾，“给，这是压岁钱，恭喜你们又长了一岁，新年万事如意！” “谢谢外公、外婆！”苏灵韵笑的开心。 团子见没有它的份，跳上桌子也对着周老伯伸开两个爪子。 “有你的！”周婆婆笑着拿出一个荷包来，鼓鼓囊囊的递到团子面前，“这是你的压岁钱。” 团子将荷包扒开，里面都是核桃仁瓜子花生，满满的一大包，团子挑了一个最大的栗子仁送到苏灵韵面前。 第206章 初二回娘家 周婆婆惊愕道，“老头子，你看到没有，咱们每日疼它养着它，它还是和灵韵最亲。” 众人又笑了一阵。 刚吃完饺子，郭平带着媳妇赵香儿来拜年。 周婆婆忙拿了糕点和糖果给两人吃，苏灵韵看到赵香儿头上戴了一个和她差不多的玉簪子，只是质地差了很多，以为是巧合，也并未在意。 众人互相拜年，道喜，寒暄了几句，郭平带着媳妇离开，继续去其他长辈家拜年。 一出了元家的门，赵香儿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将头上簪子拔下来扔给郭平，“我让你买和苏灵韵一样的，今天和人家一对比，简直差了天上地下，真是丢人。” 郭平自然也知道他买的簪子和苏灵韵的不一样，苏灵韵头上戴的簪子是花容银饰店的，要几百两，他哪有那么多钱，只在外边的摊位上花几钱银子买了个差不多的。 “你先戴着，过了年我上山打猎挣了钱再给你买个好的。”郭平哄道。 “就凭你打猎挣的那点银子够什么使？你去元家店铺的事和元瑾说了没有？”赵香儿冷声问道。 “这几天过年大家都忙，等过了这几日我就去说。”郭平忙道。 赵香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年也不拜了，快步往家走。 郭平无奈，只好在后面跟上去。 上午，苏灵韵和元瑾去给苏二福、柳大娘家拜年，下午没事了和周婆婆周老伯坐在家里烤火炉聊天，新年第一天很快过去。 初二是出嫁姑娘和姑爷一起回娘家的日子。 苏灵韵昨晚睡的晚了些，又不用着急去城里开铺子，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 周婆婆去看了几次，着急道，“这丫头又偷懒，这个时辰了还不起。” 元瑾将厨房的水缸挑满了水，温声笑道，“不用去城里，便让她多睡一会儿。” 周婆婆听了心里高兴，却板着脸道，“都是你惯的她没规矩。” “在自己家不需要那么多规矩，她怎么自在就怎么做。”元瑾语气宠溺。 周婆婆笑了笑，突然又道，“不行，今天本应该你和灵韵一起回娘家，这个时候必须要起床了，我去叫她。” “还是我去吧！”元瑾放下水桶，将袖子卷下来，抬步往卧房里走。 火炉烧着，屋子里烧的暖热，苏灵韵抱着被子睡的正熟。 元瑾坐在床边，微微倾斜着身体，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半晌，才捏了捏她脸蛋，笑道，“睡觉都在笑，做了什么好梦？” 苏灵韵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糊带着初醒的惺忪，“相公？” “问你呢，做了什么好梦？”元瑾声音轻柔。 “嗯？”苏灵韵皱了皱眉，眼珠一转，噗嗤笑道，“我梦到我们又放了要烟花，烟花落下来变成了一只只烧鸡，怎么吃也吃不完。” 元瑾无语的摇头，“你这好吃的毛病简直越来越严重。” 苏灵韵靠过啦，偎在元瑾身上，模样慵懒，“什么时辰了？” “过了辰时了！” 苏灵韵顿时瞪大了眼，转头看了 看外面已经升起的太阳，“我睡到这么晚！” “今天是回娘家的日子，外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元瑾问道。 苏灵韵皱眉，“要回苏家？” “嗯！”元瑾点头。 “我不回去！”苏灵韵摇头，“我和苏家人早已没了任何关系，苏老大家也不是我的娘家。若是亲人，二叔和婶娘是我的亲人还差不多。对了、” 她眼睛一亮，笑道，“今天苏晓姐也要回来，不如我们去婶娘家，也算是回娘家了。” 元瑾自是全依着她，“好，那先起床吃点东西，等下我们去婶娘家走亲。” 要见到苏晓，苏灵韵来了精神，立刻起床穿衣服、洗漱。 周婆婆熬了米粥，做了苏灵韵爱吃的蒸饺，还在炉子上热着，见她起床了，忙盛好了端到桌子上。 “外婆，我自己会做，你不用每日伺候我。”苏灵韵觉得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实在不好意思。 “外婆喜欢照顾你，喜欢看你吃东西，你要不让外婆做，外婆还不高兴呢！”周婆婆抱着团子坐在一旁笑道，“再说这点小事累不着。” 苏灵韵心里甜丝丝的，摸了一下团子的头，“这家伙过了一个年又胖了！” 吃完了饭，元瑾已经准备好去苏二福家的拜年礼，水酒茶点，一应俱全。 准备收拾了一番，两人一起去苏二家。 村子里到处都是串门走亲的人，看到元瑾和苏灵韵脸上都带着几分恭维，纷纷打招呼。 苏灵韵一一浅笑回应。 不管是民风如何淳朴的地方，嫌贫爱富是天性，你若穷困潦倒，连亲人都不会上门，你若富贵显赫，即便是不相干的人看到也会上前打声招呼。 苏家都住在村东，一路走过去，迎面正好有马车驶过来。 马车停在苏老大家门前，苏文卉和魏林阳下车，和苏灵韵元瑾两人正好走了对脸。 魏林阳空着手，苏文卉也只拿了一盒糕点，看到苏灵韵和元瑾手里准备的拜年礼，苏文卉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上前笑道，“长姐也回来了！” 苏灵韵突然有些佩服苏文卉，两人本就不亲近，之前因为苏晓的事苏灵韵还上魏家揍了苏文卉一顿，若是换做旁人定然记仇，见面如仇人一样眼红。可苏文卉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仍旧维持着姐妹表情的亲热，实在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不，苏家早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苏灵韵淡笑了一声，脚步一转往苏二福家去了。 苏文卉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进了自家门。 一进门，李氏迎出来，满脸堆笑，“林阳，文卉，路上辛苦了，冷不冷？” 苏文卉将手里的糕点递上去，“不冷，爹呢？” 李氏见苏文卉回娘家拜年只带了这么一点东西，心里不快，当着魏林阳也不好发作，只道，“在屋里呢！” 魏林阳跟着来了，苏老大不敢拂了魏家人的面子，忙出门将两人迎进去，又亲自泡了茶来。 众人在堂屋坐下，说了还没两句话，就听东屋里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第207章 没安好心 魏林阳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瞥了东屋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还没恭喜岳丈大人，老来得子啊！” 苏老大讪讪一笑，“不值一提！” “岳丈大人都有了儿子，可怜我还未有一子一女。”魏林阳别有深意的道。 苏文卉脸色一白，微微低下头去。 “不着急，慢慢来！”苏老大赔笑道。 隔壁屋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苏老大坐不住了，起身往东屋走去。 李氏瞪着东屋的门帘，低低咒骂道，“不识大体的小贱人！” 曹氏还在坐月子，苏老大一进来，立刻将拧着婴孩腿的手放了下来，改成拍打，皱眉道，“我知道来客人了，不想让孩子吵到客人，谁知道庆天怎么了，就是哭闹不止。” 苏老大心疼的走过去，“是不是饿着了？” “没有，刚吃了奶！”曹氏笑道，“大概是想让他爹爹陪着。” 苏老大将孩子抱起来，在怀里轻哄，“谁都不如我家天宝重要，要爹爹陪，爹爹就陪着。” 曹氏唇角微扬，得意的瞥了屋外一眼。 堂屋里李氏正生气，苏文卉道，“方才我和林阳在门外碰到长姐，长姐和姐夫带了许多年礼，我本以为她是回家的，不成想她去二叔家了。” 李氏冷哼，“不要提那个没良心的小贱人，成亲一年了，她何时回过家？” 苏文卉瞄了魏林阳一样，低低道，“长姐大概还在记恨我嫁到魏家的事，可她现在过的不也一样好，谁提起来都羡慕呢！还惦念着以前的事做什么？” 魏林阳听了眉心一动，突然道，“说起来，二叔也是长辈，我们今日回来，也应该上门拜个年才是！” 苏文卉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笑道，“夫君说的是，等下我们便过去。” …… 苏灵韵本起的晚了，到了苏二福家已经不早，然而苏晓来的更晚，快到晌午了才进门。 见她神色倦怠，苏灵韵将她偷偷拽到一旁，“怎么了？冯氏又为难你了？” 苏晓忙摇头，“没有，只是婆母说新妇在夫家过新年要连着三天守夜，便让我一直守着香炉坐到天亮。我三天没睡觉了，只刚才来的时候在马车上眯了一会儿。” 苏灵韵气道，“这是哪里的规矩？冯氏也是长山村的人，长山村从来没有什么新妇守三天夜的事，她这分明是刁难你！” “嘘！”苏晓唯恐被张氏听到，小声道，“我知道，今晚就不用了。” 她如何不知道冯氏是故意刁难，可为了不让温子书在中间为难，她也只好照做。 “温子书呢？他也不帮你说话吗？”苏灵韵皱眉问道。 “他当然帮我说话了，大过年的，我怕他和婆母又为了我吵起来，所以自己愿意守夜的，不关他的事。” 苏灵韵听的直心疼，“苏晓姐，你不该这样纵容冯氏，这样下去，她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没关系，总会好起来的！”苏晓摇了摇头，突然担心道，“我脸色是不是很难看？我娘不会看出来吧？” 他们进门的时候人多，张氏忙着倒水，如今又去做饭了，还没来得及和苏晓说几句话。 “快拿胭脂给我遮一下，免得我娘又胡乱担心！”苏晓找出以前用的胭脂，在脸上涂了，照了照镜子才放心下来。 两人出去，堂屋里苏二福、温子书、元瑾几人正喝茶闲聊。 似乎又说到了元瑾读书的事，温子书仍旧劝元瑾回去继续读书。 正聊着，就听外面苏文卉喊“二叔、婶娘！” 张氏先从厨房走了出去，见是苏文卉脸色冷淡，客气道，“是文卉来了，屋里坐！” 苏文卉温柔笑道，“给婶娘和二叔来拜年。” “乡下人没那么多礼数，过年了大家聚聚就高兴。”张氏将两人让进屋里去，苏二福几人起身。 “见过二叔，庆云哥哥，长姐，姐夫。”苏文卉一一见礼，魏林阳站在她身后，仍旧一副趾高气昂的大爷模样，只是用眼尾瞟了瞟苏灵韵。 “坐吧，我去倒茶！”张氏张罗。 苏晓冷冷盯着苏文卉，上次被骗到李家的事她还记着呢。 张氏心里和恨苏文卉，只是毕竟是过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当着温子书的面，也不好将苏文卉赶出去。 魏林阳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笑道，“还是二叔家里热闹。对了，灵韵姐不是应该回自己娘家，怎么到二叔家来了？” 苏灵韵淡声一笑，“文卉回来了，二娘和爹都高兴，我回去恐怕就没人高兴了。” “哪里，说起来咱们才是一家人。”魏林阳盯着苏灵韵，只觉每一次见到，苏灵韵都比以前俊俏了几分，再看苏文卉越发寡淡无味。 苏二福不知道之前苏晓被苏文卉骗的事，客气笑道，“都是娘家人，回哪里都一样。” “听说现在二叔和庆云哥在给徐员外家做事，他们家对待长工苛刻的很，我之前便说过，二叔和庆云哥若是到我们家做事，保证给最高的工钱。”魏林阳翘着二郎腿，夸夸而谈，“我们家三个铺子，随便去哪个都行，去了直接就做管事。” 苏灵韵和元瑾对视一眼，魏林阳大概还不知道他输的那个铺子如今已经落在他们手中。听说魏家其他两个铺子也出了事，生意大不如从前，魏林阳竟还敢在这里吹嘘！ “多谢林阳好意，在徐家做的还好，暂时不想换地方。”苏庆云道。 “那就算了，不过你们在徐家若是做不下去了，一定来找我。”魏林阳撇着嘴道。 苏晓在一旁冷哼，“放心，我们家人就算饿死也不敢沾你魏家人的光，免得又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苏二福皱眉，“晓儿说什么呢？” “我说的什么，有人心里清楚！”苏晓气道。 苏文卉微微蹙额，露出无辜的表情，“上次的事苏晓姐真的冤枉我了，我也是被李家人给骗了，我若是知道李家如此龌龊，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将苏晓姐介绍去。” “谁信你的鬼话？”苏晓冷哼。 苏二福和苏庆云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第208章 新铺子开张 苏文卉看向苏灵韵，柔声道，“长姐，我有话想同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灵韵挑眉，不知道苏文卉又打的什么主意，淡淡应声，“好！” 两人出了堂屋，苏二家院子里厢房和正屋有个夹道，两人便去那里说话。 “长姐！”苏文卉柔软开口，“长姐可是因为我才不想回家过年？自从长姐嫁人，从未回过家，每每提起此事，爹娘都伤心不已，如论如何咱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感情还是有的。今日过年了，长姐便回去看看吧，你回娘家不回自己家，却在二叔家，外人看了也要笑话。” 苏灵韵突然有些不懂苏文卉为何说这番话，她可没觉得她有这份好心。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苏灵韵嗤笑，“那文卉知道这十几年我在苏家是如何过的吗？” 苏文卉吸了一下鼻子，做出心疼哀婉的表情，“这十几年长姐受苦了，文卉当时年幼不懂事，也没能帮助长姐，至今想起心中都愧疚难安。回家和娘提起，她也有悔恨之意，不该对长姐太苛刻。” “是吗？”苏灵韵勾了勾唇角，“二娘上次在村子里看到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扒皮剔骨一样，原来这是悔恨？” 苏文卉眼珠转了转，见门口有人走过来，立刻握住苏灵韵的手腕道，“长姐，我知道，你恨我夺走了魏家的亲事，恨我夺走了林阳。小妹当时的确情难自禁，才做下错事，长姐若不能释怀，依旧惦记林阳，小妹甘愿下堂做妾，将正妻的位置归还长姐。” 自屋里走出来的魏林阳听到苏文卉的话顿时眼睛一眯，目光直直落在苏灵韵的背影上，不怀好意。 是啊，他怎么没想过，将苏家二女一起都娶了。 可惜，苏灵韵已经嫁人了。 苏灵韵背对着屋门，没看到身后的人，一把拂开苏文卉的手，“你疯了吧？” 苏文卉目光盈盈，忏悔道，“小妹说的是真心话，长姐嫁入元家，一直不曾有孕，是否和元瑾不和？” “你怕是想多了！” 门口突然传来凉凉的一声，苏灵韵回头，见魏林阳和元瑾竟然都在。 看到两人，苏灵韵顿时便明白了，她退后一步，转身径直走到元瑾身边，冷声笑道，“文卉妹妹的确是想多了，我和相公感情好的很，还要感谢文卉当时抢走了魏家的婚事，好成全我和相公。” 她话音一顿，看向魏林阳，笑道，“之前文卉信誓旦旦要嫁入魏家，和妹夫情深义重，如今却甘愿下堂为妾，不会是妹夫屈待了文卉，让文卉心生怨恨，恨不得要远离魏家吧？” 魏林阳顿时脸色沉下来，狠狠剜了苏文卉一眼。 苏文卉脸色一白，咬了咬下唇，“妹妹只是心中愧疚，想补偿长姐一二，长姐何必挑拨？” “挑拨？”苏灵韵挑眉，“你若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你是想挑拨我和相公！” “长姐真的误会文卉了！” 苏文卉暗暗咬牙，攥着手里的绢帕几乎像拧出水来。 “外面冷！进屋去吧！”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语气轻柔，这样的态度便是狠狠打了苏文卉的脸。 “嗯！” 苏灵韵仰头一笑，看也不看苏文卉，跟着元瑾进了屋。 魏林阳脸色冷沉，一拂袖子，快步往大门外走，苏文卉忙跟上去。 “怎么了，你们在外面说了什么？”苏晓正要出去看看，见到苏灵韵回来，忙开口问道。 “有人演了出好戏，只可惜演砸了！”苏灵韵不屑的勾唇一笑，“不相干的人走了，咱们帮婶娘做饭去。” “嗯！”苏晓高兴应声。 元瑾和苏灵韵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苏二福家吃饭，众人已经熟络，所以一顿饭吃的轻松愉快。 苏老大家那边，魏林阳因为之前的事一顿饭都摆着脸子，加上孩子哭闹，最后不欢而散。 午后，温子书和苏晓回城，苏灵韵也向苏二福和张氏告辞，同元瑾一起归家。 本是一个村子，走着便回去了。 在路上，苏灵韵想起今日苏文卉的事，冷声笑道，“我这个妹妹在魏家定然是要过不下去了，她想脱身，却又要拉着我做垫背的。” 苏文卉故意将她叫出去，算定了魏林阳会跟上来，听到她说的那番话，真的以为苏灵韵对他“旧情”难忘，说不定从此魏林阳便会纠缠上苏灵韵。她大概也猜到元瑾会跟来，这样既让魏林阳起了心思，又挑拨了苏灵韵和元瑾，想一箭双雕。 可惜，元瑾不会按她的心思做事。 魏家气数尽了，魏林阳对她不好，苏文卉已经开始想脱身的法子。 元瑾冷笑，“聪明反被聪敏误，算计来算计去，早晚将自己算计的一无所有。” “想挑拨我们，做梦去吧！”苏灵韵哼了一声。 元瑾握紧她的手，郑重道，“我自是相信你，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也要相信我！知道吗？” “嗯！”苏灵韵重重点头。 元瑾抚了一下她的头，“记住今日我说的话！” …… 年后初六苏灵韵和元瑾在城里的铺子开张，初八，西市街的新铺子也正式开张营业。 新开的店铺由赖七做掌柜，苏灵韵本想再招个姑娘做伙计，毕竟卖的大多都是女子所用之物，然而在店铺里卖货当伙计这种事毕竟是抛头露面，很少有女子愿意做，一些穷困人家的姑娘宁愿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也不愿来店铺当伙计。 招不到伙计，赖七带着大胡和阿飞一起卖货，赖七和阿飞在前面招待客人，大胡在后院做些搬搬晒晒的体力活。 赖七换了一套普通人的衣服，敛了身上的匪气，犹如翩翩公子，倒也合适。 开张那日，苏灵韵和元瑾过来住持，有相熟的老顾客见是清韵香料的分铺，纷纷上前祝贺， “恭喜元掌柜，元家娘子，又开了新店！” “元掌柜和娘子可是发财了，这铺子越开越大！” “这新店离我们家近，以后不用往东市街那边跑了！” …… 苏灵韵将老顾客迎到屋子里，分发了糖果茶水，一团喜气。 新开的铺子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魏林阳打街上过，见是以前自己家的铺子，不知道卖给了谁，好奇的上前观瞧。 待看到屋里的人是苏灵韵和元瑾，魏林阳脸色顿时一变。 第209章 郭平想做伙计 他们魏家的铺子，竟落在了苏灵韵手里！这般巧合？ 想起前几天去长山村，在苏二福家他还夸下海口说自家的三个铺子生意红火，那个时候苏灵韵和元瑾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看他笑话！ 魏林阳脸上一阵羞臊，小眼上扬，瞥了瞥清韵香铺这几个字，哼了一声走了。 回到家，魏家父母都在，魏林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着脸道，“咱们家的铺子今日新东家开业了，你们猜猜新东家是谁？” 魏万里端着茶，眼睛瞄过来，“谁？” “苏灵韵！”魏林阳冷笑一声。 “苏灵韵是谁？”魏母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苏家长女，之前和林阳定娃娃亲的。”魏万里意外的皱了皱眉，“没想到竟然是她！听说她和自己夫君在东市街开了一家铺子，生意不错，这么快就开了第二家店？” 魏林阳向后靠在椅背上，叹声道，“这是旺夫的女人啊，早知道我就不悔亲，应该娶她了。” 魏母道，“苏灵韵的母亲是周家的独女，她外公外婆本就是做生意的，她大概是遗传了几分做生意的本事。当初她母亲因为懂药理，救我一命，我和她来往了几次聊的甚是投机，才一时冲动将你和苏家长女定了亲，如今想来，也许这是天意，却被我们魏家毁了。” 魏万里不快的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魏母想起周淑，感叹不已，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懊悔。 魏林阳道，“那铺子给了别人也就罢了，给苏灵韵和元瑾，我心里不甘，想办法再抢回来才是。” 魏林阳训道，“那铺子就是你输掉的，还有脸提？你若能不再去赌，好好经营剩下的两个铺子，我便知足了。” 魏林阳脸色黑了黑，心虚道，“我最近不去赌了！” 魏林阳也听家里管家说最近魏林阳没在府里支银子，便信了他的话，脸色缓和几分，“这几天你每日跟着我去铺子里，多学学经商之道。” 魏母却知道魏林阳这些日子一直都混在赌坊里，用的是苏文卉的嫁妆，如今也输的差不多了，听到魏林阳的话，忙附和道，“你爹说的对，好好跟你爹学做生意。” 魏林阳哼哼了两声没说话。 …… 新铺子开张，苏灵韵和元瑾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去，牛车慢悠悠走在路上，天气不好，刮着大风，风冷刺骨，刮在身上向刀子割一样。 元瑾脱了外衫蒙在苏灵韵头上，将她按在怀里抵挡寒风。 “相公冷吗？”苏灵韵握着元瑾的手，心疼问道。 “不冷！”元瑾反握住女子的手揣在怀里暖着，“这两日闲下来，我去马市上看看买辆马车，到时候下雨刮风，你便不用受苦了！” 苏灵韵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我们可以买一辆马车。” “也是我疏忽了，这两日便去办！”元瑾笑道。 “我还没坐过马车呢！”苏灵韵声音里带着兴奋和期待。 “很快我们自己就有了！” 两人说着话，也不觉得冷了。 到了家天已经黑了，远远的便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大门前，被冻的来回跺脚。 牛车停下，元瑾喊了一声，“郭平？” 郭平抬头看到元瑾回来，顿时面上一喜，上前将牛绳接过来，“二瑾哥，嫂子，你们总算回来了！” “天这么冷，怎么在这里等着，快进屋！”苏灵韵脆声道。 郭平挠了挠头，“想等着你们回来。” “有事啊？进去说吧！”元瑾道了一声，将大门打开。 进了屋子，周婆婆立刻将熬好的热奶茶端上来，“今天真是太冷了，你们赶快喝了暖暖身子。” 郭平吸了一下鼻子，喝了半碗奶茶，坐在火炉旁烤着手才觉得身体暖了些。 今天下午就变了天，他本不想来，可赵香儿一直催他，他也没办法才一直在元家门外等着。 “二瑾哥，听说你和嫂子又开了一家新店，真是厉害！”郭平真心赞道。 元瑾淡淡一笑，“都是灵韵在张罗。” “嫂子能干！”郭平咧嘴，露出上下两排白牙。 “到底有什么事？你我亲如兄弟，直说就是！”元瑾看出郭平似乎不太好意思出口。 郭平搓了一下手，“天寒地冻的，山上猎物不好打。香儿说打猎危险，也不想我再做猎户，便想找个别的差事干。二瑾哥你铺子里缺不缺人手？” 他说完忙又补充道，“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学，力气活也行！” 苏灵韵听他说完噗嗤一笑。 郭平脸上顿时红了，“嫂子笑什么？我说的不好？” 元瑾温声道，“你嫂子笑你这么一点事你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你不想打猎想去铺子里帮忙早点来找我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苏灵韵也道，“你不是一直说把相公当成亲哥哥一样，既然是亲哥哥还见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郭平释然一笑，全身都放松下来，“我就是怕给二瑾哥和嫂子添麻烦！” “不麻烦！正好铺子里缺人，你若想去，明日去便可，只是早出晚归辛苦些！”元瑾道。 “真的？”郭平面露惊喜，“我不怕辛苦！” 元瑾点头，“你来铺子里做工，每日五十文钱，愿意吗？” “当然，当然！”郭平连连点头。 一个长工的工钱才每日三十文，元瑾开口给了他五十文，郭平觉得已经很多了！ “好，那明天见！” “明天我一定早早过来。”郭平激动起身，“我回家了！” 元瑾和苏灵韵一起将郭平送出门去，看着他走远才往回走。 苏灵韵道，“我觉得郭平突然要来店里做事，是赵香儿的主意。” “怎么说？”元瑾问道。 “直觉！”苏灵韵眼珠转了转，“这个赵香儿不是省油的灯！把郭平治的服服帖帖的，连郭婶都把她当姑奶奶一样哄着。” 元瑾温声一笑，“如果真是那样也是郭平自己乐意。” 苏灵韵挑眉，“说的对，我们就不操心了！走，吃饭去！” 周婆婆已经将饭做好摆上桌子，炒了木耳鸡蛋，炖了红烧鲤鱼，另外还炖了排骨莲藕汤。 第210章 赵香儿不满 “今日新铺子开业，你们两个都辛苦，多吃点！”周婆婆给两人盛了排骨汤，“这鲤鱼是你外公在河里捞的，又肥又嫩。” “天冷，外公不要上山了！”苏灵韵皱眉道。 “没事，正好有人捞鱼，将河里砸了个冰窟窿，我和团子在边上遛弯，过去便用网子捞了几条上来！”周老伯呵呵笑道。 苏灵韵轻哼，“您遛弯还带着渔网？” 周老伯一怔，随即仰头哈哈笑起来，“我老糊涂了，慌都说不好了！” “今日新铺子里生意怎么样？”周婆婆问道。 苏灵韵一边吃肉一边点头，“有老顾客照顾，还不错！” “你新招的那几个人靠的住吗？”周老伯有些不放心，听说那新掌柜以前还是地痞什么的。 “没事！他们比普通人还讲义气，干的特别起劲！”苏灵韵道。 “外公放心吧！”元瑾也道。 周老伯点了点头，“你们信的过就好！” “对了！”苏灵韵突然道，“山谷里的果子再过几天就要熟了，今年咱们没时间去卖，不如摘回来做果茶。” 苏灵韵如今对各种药茶、果茶都十分感兴趣，没事便自己研究新方子。 “果茶？”元瑾颔首，“这个主意不错，这两日我上山取水摘几个回来让你先试试。” “好！” 夜里等周婆婆二老睡了以后，苏灵韵拿了算盘坐在塌上算账。 一通算珠乱响，苏灵韵笑着抬头，“相公，今日新铺子盈利有将近二百两，比我预想的要多！” “西市街比东市街要繁荣些，铺子若是做好了，会比咱们现在的铺子挣钱。” 苏灵韵放下账本，兴奋道，“有这两个铺子，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元瑾抬头睨她一眼，“看你那点出息！” 苏灵韵挑眉，“我本来想要的也不多，只要相公在身边，外公外婆身体硬朗，日日有肉吃，不缺钱花就好了！” 元瑾笑了笑，笑容温暖。 …… 郭平回到家，将明日去元瑾铺子里做工的事说了一遍，郭大叔和郭婶都很高兴。 “好好干，别给二瑾丢人！”郭大叔嘱咐道。 郭婶也道，“每日五十文，二瑾给的钱可不少，你要勤快些。” “放心吧！我一定给二瑾哥干好！”郭平心里充满了干劲，“只是以后我要每日进城，家里全靠爹和娘了！” “家里没啥活，累不着！”郭大叔笑道。 “以后我能挣工钱，咱家还有几亩地，爹就别上山打猎了，您年纪大了，山路也不好走。”郭平道。 郭大叔抽着旱烟点头，“行，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以后不靠打猎也能生活。” “就是！”郭平嘿嘿直笑。 郭婶看了一眼东屋，目露慈祥，“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你媳妇吧。” “好咧！” 郭平起身进了屋子，赵香儿正绣帕子，抬眼扫过来，问道，“和你爹娘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二瑾哥答应让我去他铺子里做工了，明一早我就和他们一起进城。”郭平高兴道。 赵香儿立刻问道，“工钱多少？” “一天五十文！” 郭平骄傲的道，他本以为赵香儿会和他一样的高兴，没想到他刚说完，赵香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才五十文？” 郭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解释道，“五十文已经不少了，平常他们做长工的累死累活一日才三十文，二瑾哥是看我们两家的交情才给这么多。” “呸！”赵香儿啐了一口，冷哼道，“我打听过了，苏灵韵那个堂姐苏晓在铺子里做工的时候一个月有十两银子！如今才给你五十文，分明就是把你当外人使，你还在这乐呢！” 郭平皱眉道，“苏晓从一开始就跟在嫂子干，制香，做药茶都是一把好手，我如今啥都不会，自是不能和苏晓比。” “怎么不能比？你和那个元瑾不是像亲兄弟一样，如今工钱待遇差这么多，我看也就你自己把人家当好人！”赵香儿不屑的道。 郭平本来满腔的兴奋被赵香儿几句话浇的透心凉，呐声道，“反正二瑾哥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他那铺子我还去不去？” “去啊，干嘛不去！”赵香儿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工钱上少，你就在别的地方捞些好处，我听说店铺里的采办都很挣钱，你让他将采办的事交给你做。” 郭平本是个实诚的人，心里对赵香儿的想法很是不赞同，此时也不敢和她争论，只含糊应了两声。 次日一早，郭婶早早起来做了饭，让郭平先吃了，又殷殷叮嘱道，“今天你第一天去铺子里做工，一定不能晚了，不能让二瑾等着你。到了那勤快做事，千万不能偷懒。” 郭平喝了一碗玉米粥，点头道，“娘放心吧！” “路上冷，把这个穿上！”郭大叔拿了皮袄来递给郭平。 “那我走了！”郭平起身道了一声，打开门，天刚蒙蒙亮。 他出大门时看了东屋一眼，帘子落着，赵香儿还没起。 赵大叔冷哼道，“自己丈夫出门，做媳妇的也不出来送送，关照一下，郭平这媳妇真是不像话。” “只是去城里，也不是出远门，送什么送，就你事多！”郭婶向着赵香儿。 “以前我去地里干活，你都起的早早的给我做饭，伺候穿衣，现在怎么就变了？”赵大叔不忿。 “行了，别唠叨了，让香儿听到不好。她愿意睡就多睡会，天怪冷的，有我们照顾平儿呢！”郭婶道了一声，推着郭大叔出去，“别唠叨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郭大叔熄了烟袋，提了水桶出去，“我去挑水！” 郭平到了元瑾家门外，大门还关着，他侧耳听了听，听不到动静，以为元瑾一家还没起，不好意思敲门，便在门外等着。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门打开，元瑾看到他惊愕道，“怎么这么早，来了多久了？” 郭平忙笑道，“没多久，刚来！” “以后咱们每日辰时出发，不必来的太早。若来了没开门，你敲门就是，干等着做什么？快进来！”元瑾道了一声，将郭平让进去。 第211章 买马车 苏灵韵还在吃饭，看到郭平来了，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外婆蒸的，可好吃了！” 郭平咬了一口，是水萝卜肉的，肉放的多，满口汤汁。 “外婆的手艺真好！”郭平忍不住赞道。 “以后来的早便来家里吃饭！”周婆婆慈祥笑道。 “谢谢外婆！”郭平咧嘴一笑。 吃完了饭，三人出门，郭平争着道，“我来赶车，二瑾哥和嫂子在车上坐着。” 元瑾将牛绳给他，笑道，“郭大叔和你说什么了？” 郭平挠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爹说了，什么事都让我抢着干，不能辜负你每日给我那么多工钱。” 苏灵韵噗嗤一笑，“千万别把我们当掌柜的，以前你和相公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郭平心里一暖，“好！” 三人赶着牛车进城，到了城里时，天才刚大亮。 上午，苏灵韵在前面看铺子，元瑾在后院教郭平认识药草，郭平虽然不识字，脑子却不笨，元瑾说过的，他基本一遍就能记下来。 吃完晌午饭，客人少了，苏灵韵一个人呆在铺子里，元瑾带着郭平去买马车。 听说要买一辆马车，郭平比元瑾还要兴奋。 “二瑾哥，我只赶过牛车，还没赶过马车呢，听说马车跑的特别快，等下我一定亲自赶一下！” 元瑾轻笑道，“你若愿意，以后天天由你来赶车！” “那说好了啊！”郭平激动道。 两人到了天快黑了才回来，马车停在店铺后门，苏灵韵听到声音快步出去，看到面前英俊的黑马，顿时瞪大了眼。 黑马又高又大，浑身毛发黑亮，一看就是匹好马。 “嫂子，上来瞧瞧！”郭平坐在车辕上对着苏灵韵招手。 元瑾放了脚凳让苏灵韵上车，马车车厢外面普通，没想到里面却布置的极其干净舒适，车厢内壁打磨光滑，两侧各有长凳，长凳上铺了软垫，坐在上面轻软舒服。 马车的两个外壁角落里都放了角柜，可以放吃食和平时所用之物。 苏灵韵坐在软垫上，左右看着，满心欢喜，撩开车帘对着外面的元瑾喊道，“相公，这马车真好！” 郭平抢先回道，“那么贵的东西，当然好！” 一匹马就花了一百五十银子，本来他觉得马车买个便宜能用的就行，可是元瑾说要坐着舒服，便也买了好的，两样加起来要了一百八十两呢！ 普通人家真是一辈子都买不起！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疼媳妇了，可是和元瑾比起来，简直差的远。 晚上，三人便赶着马车回村，郭平照旧赶着之前来时的牛车，元瑾赶马车，苏灵韵坐在马车里，只觉马车比牛车平稳的多，而且坐在车里面丝毫不觉得冷了。 马车一进村子就引了注意，村民看到马车本就稀罕，再看到赶车的人是元瑾，不由的都瞪大了眼， “二瑾，这马车是你买的？” “这马车可真高大！” “这得花多少银子？” 众人惊奇的看着，跟在马车后面，一边细瞧，一边议论，待到了元家门口时，竟已经围了许多人上来。 这是长山村第一辆马车，就连苏老大家，有牛，却没有马。 村子里人即便有钱，舍得花钱买头牛，可以用来耕地干活，却没人舍得买匹马，马是奢侈物，在村民眼里，只有城里有钱的老爷才配坐马车。 “只看就行了，别摸，摸坏了你们赔得起吗？”郭平仿佛自己买了马车一样的自豪，半开玩笑的哄开那些上前想摸马和马车的人。 “郭平，又不是你买的！人家元瑾还没说啥，你管那么多干嘛？”村里人哄声笑道。 “二瑾哥的就是我的，我当然得护着！”郭平仰着下巴道。 “这马车有了，还缺个车夫，郭平，你以后是不是就做元瑾的车夫了？”又有人起哄，引得周围一片哄笑声。 郭平不介意的道，“做二瑾哥的车夫我也愿意，你们想做二瑾哥还不要呢！” 苏灵韵自马车上跳下来，对着众人笑道，“别听郭平的，大家喜欢看就看，看不坏，也摸不坏！” “还是人家灵韵大方！”隔壁刘嫂子大声喊道。 “灵韵，盖了新房子，又买了马车，你这是发财了，这么大的喜事，给咱们发赏钱吧！” “这孩子自小受苦，这是苦尽甘来了，老天有眼啊！” 众人笑闹时，柳大娘，郭大叔和周老伯闻声全部赶来，周婆婆摸着马车惊奇道，“这马车怎么说买就买了？” 柳大娘想上前摸一下马头，不想马打了个喷嚏，她哎呦一声，差点跌坐在地上，引的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郭大叔围着马车转了两圈，连连点头，“二瑾有出息！” 郭平骄傲的道，“爹，这马车是我和二瑾哥一起相看的，好不好？” “好，太好了！”郭大叔眼里羡慕，他打了一辈子猎，最喜欢的就是马，可是一辈子都没碰过马。 赵香儿跟在郭婶身后，见郭平那副样子来气，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低声道，“人家买的马车，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郭平嘿嘿一笑，“我高兴！” 赵香儿剜了他一眼，“等你什么时候也让我坐上马车再高兴吧！” 朱氏也在远处看热闹，看着众人恭维元瑾，羡慕苏灵韵，她心里恨的不行，这二瑾以前饭都吃不上，怎么一下子就发财了？ 更可气的是，二瑾发财了，他们家是元瑾的亲兄嫂，竟然一点光都没沾上。 朱氏狠狠一跺脚，回家去了。 元家门前，众人一直看到天黑透了，才不舍的离开，嘴里仍旧啧啧称赞着。 看热闹的村民散了，元瑾赶车马车进了门，只剩自家人，苏灵韵笑道，“外公、外婆许久不曾进城了，明天你们坐马车进城转转吧。” 周老伯满脸激动，“好啊，我年轻时做过马车，这都多少年没坐过了，让我赶两鞭子才过瘾。” “要进城啊？我得赶紧想想明日进城买些什么！”周婆婆道。 周老伯指着周婆婆道，“妇人家就懂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灵韵搂着周婆婆的臂弯，哼声道，“外公这是连我也一起说了！” 周老伯一怔，随即仰头笑起来。 第212章 挑拨离间 元瑾看着苏灵韵高兴，目光也变的温润柔和。 …… 柳大娘回到家，见柳絮正站在门口向着元家张望，笑道，“怎么不过去瞧瞧，那马又高又大，可厉害了！” 柳絮脸色暗淡，失落的道，“再好也是人家的！” 柳大娘脸上笑容散去，握住柳絮的手，“昨日相看的那户人家不是挺好，你不是也点头答应了吗，怎么还放不下？” 柳絮脸色发白，“那人还行，可和二瑾哥比就差远了！” 柳大娘叹了一声，“不说这十里八村，就是城里有几个二瑾！别想没用的了，那王家有七八亩田，王升长的憨厚老实，在城里做工也挣的不少，比普通人家强，你进了门受不了苦。” 柳絮点了点头，“我知道！” “过两日这亲事就定了，别想别的了！”柳大娘劝道。 “嗯！”柳絮低低应声，再次看了元瑾家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郭家 从元瑾家回来，郭婶去张罗饭，郭平和郭大叔一直说着马车的事。 放摆在桌子上，还不见赵香儿过来，郭婶让郭平去喊。 进了屋子，赵香儿躺在炕上，脸色不好。 “这又怎么了？”郭平问道。 “没怎么！”赵香儿没好气的道。 “那拉着脸干嘛，娘把饭做好了，吃饭去吧！”郭平去拉扯赵香儿。 赵香儿一把将郭平的手甩开，冷着脸道，“你和那个元瑾不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人家马车都买了，你家还住这破屋子？” 郭平皱眉，“人和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赵香儿瞥他一眼，“明天我想回娘家，你去元瑾家借马车，赶着马车回家，正好也让我在自己娘家长点脸面。” “那可不行！”郭平立刻拒绝，“二瑾哥刚买了马车，我怎么好意思去借？再说二瑾哥买马车是因为怕嫂子进城路上受冻，我不去借！” “那你就不怕我回娘家路上冷？”赵香儿冷眼瞪着他，“你去不去借？” “不去！”郭平犟脾气上来，一口回决。 “你不去，那我就不吃饭了，饿死算了！”赵香儿又躺回炕上，撩了被子蒙在头上。 郭平气的呼呼喘气，冷声道，“你爱吃不吃！” 说完一撩帘子出去了。 赵香儿气的把枕头扔到地上，骂道，“穷鬼，没本事的下三滥，嫁到你们郭家我真是倒了三辈子的霉！” 郭平在门外听了，脸色一白，快步往厨房走。 郭婶听到吵吵声，问道，“又怎么了？” “没事！”郭平沉着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吃饭。 “香儿呢，让她来吃饭啊！” “她说不饿，不吃了！” “不吃怎么行，会饿坏肚子的，我盛点饭给她端过去。”郭婶说着便要拨菜给赵香儿端屋里去。 “娘！”郭平一把拉住她，“你别再纵着她了！一顿不吃饿不死，你这样老是纵着她，以后这日子更没法过了！” 郭大叔沉脸道，“平儿说的对，不想吃就不吃，不能顿顿你给她到嘴边，咱们家娶的是儿媳妇，不是姑奶奶！” 郭婶叹了口气，只好听自己丈夫的，似乎自从赵香儿进门，就没一日痛快的。 苏家 苏老大听说苏灵韵和元瑾买了马车，气的摔了一个碗。 李氏也气，苏文香和宋跛子私奔，到现在还没消息，苏文卉那里受魏家人欺负，反而是苏灵韵越过越好，她心里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想了想，李氏起身去了隔壁。 张氏一个人在家，早早吃了饭，这会正在屋子里绣荷包。 苏灵韵又新开了一个铺子，荷包用的更多，张氏又多招了几个人做绣活，自己没事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绣。 听到敲门声，张氏起身出去，便听门外李氏喊道，“弟妹，你睡了没有？” “还没呢！”张氏把门打开，“嫂子有事啊！” “睡不着，跟你聊聊！” 李氏今日比往日里热情，满脸堆笑，张氏也不好说什么，将她让进屋里来。 进来屋，张氏倒了杯热水给李氏，“嫂子是不是有事啊？” 李氏拿着张氏绣的荷包看了看，不屑的笑道，“你这白天晚上的帮苏灵韵忙活，她能给你多少钱？” 张氏淡声一笑，“灵韵一直帮扶我们家，给她绣荷包总比给绣庄强的多。” “弟妹，苏灵韵买马车了，你听说没有？”李氏挤眉弄眼的道。 张氏一怔，“不知道啊，我这一整天也没怎么出门，还没听说。” “她恨我这后娘，和你平日里亲近，整日婶娘长婶娘短的，可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来知会你，可见根本没把你当做长辈，放在心上。”李氏冷哼一声。 张氏笑了笑，没搭腔，继续拿了荷包绣。 “咱们家晓儿嫁给举人老爷，住在城里，回娘家都是租马车，她苏灵韵不过是个猎户娘子，凭什么买马车？这分明是和晓儿争面子，埋汰你们家！”李氏继续挑拨。 “灵韵那孩子单纯，想不了那么多，她每日起早进城，天气冷，有个马车好防风，应该的！”张氏淡淡道。 “就是你好心，把她当好人，我看未必！她开那铺子，你和苏晓帮了她多少，如今发财了，也没见给你们啥好处。听说这荷包她卖的可贵了，已经涨到三钱银子一个，城里那些女人真是钱多人傻，竟然花三钱银子买这么个破玩意。依我看，弟妹不如将这荷包自己拿到城里去卖，一下子就能发财。” 张氏抬头看了李氏一眼，脸色冷淡，“嫂子若是没事就回吧，我干了一天活累了，想早点歇息。” 李氏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我说了这半天，弟妹是将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没有！”张氏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人应该知足，应该惜福，人家灵韵帮了我们家，我再抢人家生意，这样下作的事我做不出来。” “弟妹什么意思？你说我下作？”李氏冷脸喝了一声。 “嫂子家里还有一堆事，就别为我们操心了，嫂子回吧！”张氏再次道。 “哼，不知好歹！”李氏撂下一句，将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气哼哼往外走。 张氏将李氏送出门去，回身叉上了木门。 第213章 七公子 李氏站在门外，气的浑身发抖，回头骂道，“只配给人提鞋的下贱胚子，一辈子也没出息！” 说完一脸愠怒的回家去了。 从前门进去，刚进门，墙边上一只手伸出来将她往暗影中一拽，一把搂在怀里，“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还气成这样，谁惹你了？” “关你屁事！”李氏听声音就知道是刘贵，用力推搡，“你不要命了，苏老大还在家呢！” 刘贵搂着她不肯放，“苏老大怎么也不出门做生意了？” “他本钱都没了，做屁的生意！”李氏气道。 “给我几两银子！”刘贵道。 “啥？几两？”李氏推开刘贵，冷笑道，“家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哪还有银子给你？” “我娘病了，需要花银子看大夫。我知道你有银子，先借给我点！凭咱俩的交情，你不能不帮吧？”刘贵一脸的无赖样。 “没有！”李氏冷声道，“实话告诉你，家里的钱都花在曹氏那个小贱人身上，马上饭都要吃不上了。苏老大把田都卖了，还只剩十亩，以后也雇不起长工了，也快让你卷铺盖滚蛋了！” 苏老大确实有这打算，想着忙完春种以后就让刘贵回家去。 刘贵小眼珠转了转，满脸阴沉，“苏老大真这样说的？” “我骗你干嘛？所以，你自己赶紧找新东家吧，否则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别怪我没提醒你！”李氏道了一声，扭着腰往后院去了。 …… 苏灵韵自是不知道自己买了马车，在村子的几户人家里掀起这么大波浪。 晚上她睡的极好，还梦到元瑾带着她骑着马在山上飞奔，山林被她抛在后面，越骑越远，像是飞起来一样。她正开心，一回头元瑾却不见了，周围一片烟火，四处都是喧闹的人群，她茫然的喊着元瑾的名字，在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元瑾侧身担心的看着她。 苏灵韵眼神迷茫，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摇头道，“没事，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将你吓成这样？”元瑾摸了一下她冰凉的额头，将她搂进怀里，“没事，相公在这！” 苏灵韵靠在他胸口，有些慌乱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也许是元瑾让她安心，后半夜睡的很好，再没做梦。 次日一早，郭平早早来了，赶着马车带元瑾一家进城。 苏灵韵和周老伯、周婆婆坐在车里，元瑾和郭平赶车。 路上，郭平一直沉默不言，远不出昨日那般多话兴奋。 元瑾察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郭平勉强一笑，“没事，可能没睡好！” 昨日的确没睡好，赵香儿耍了一夜的别扭，今天天刚亮就收拾包袱回娘家去了。 郭平想不明白，元瑾家买了马车，为什么自己家却不太平。 元瑾见他不愿说，也没再问。 进了城，元瑾和郭平看店，周老伯去看望以前的老邻旧居，苏灵韵则带着周婆婆四处逛了逛，顺便去新开的铺子看看。 新铺子开张已经有几日了，本以为赖七带着两个男伙计卖女人用的东西会需要一段时间让人接受，没想到从开张那日起，铺子生意就一直很红火。 苏灵韵和周婆婆进店的时候，柜台前五六个女子正围着赖七，让他拿香料和荷包。 赖七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长发绾起，玉树临风，眉梢的疤痕只让他多了几分英气，丝毫不觉得恐怖。 “七公子，你觉得这香适不适合我？” “七公子，这胭脂我用怎么样？” “七公子，你帮人家挑一个荷包，我就相信你的眼光。” …… 几个女子围着赖七，争先恐后的征求他的意见。 赖七脸色淡淡，少了之前的暴戾之气，多了几分沉稳，加上他本身相貌英俊，活脱脱一个俊掌柜。 苏灵韵了然，怪不得新铺子的生意好，原因在这儿呢！ 赖七看到苏灵韵眼睛一亮，方要过来，就见苏灵韵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忙就好，不必管她。 赖七微一点头，继续给那些女子介绍香料。 苏灵韵带着周婆婆在铺子里转了一拳，周婆婆连连点头，“这铺子比咱们之前的宽敞，门面也繁荣，是个好地方！” 阿飞出去采买草药了，大胡过来给苏灵韵和周婆婆倒茶，一脸的和气，不见半分匪气，“掌柜的来了！” “做的很好！”苏灵韵称赞道。 大胡咧嘴一笑，“咱们不能辜负了您的信任！” “我让赖七晚上给你们加肉！” “最好还有酒！”大胡憨憨道。 苏灵韵笑了笑，“没问题！行了，我们自己坐一会，你去忙吧！” “嗳！”大胡应了一声，门口去招待客人，面带笑容，态度随和，不过几日，到真有了几分伙计的模样。 这些人都是逼不得已轮为草寇，内心也许早已厌倦，如今有了改邪归正的机会都十分珍惜。 等送走了客人，赖七过来，笑道，“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即便知道苏灵韵已经嫁人，赖七依旧习惯喊她姑娘。 苏灵韵道，“带外婆进城转转，正好走到这里。” 说着给他介绍，“这是我外婆，制香调香料的手艺便是外婆传授给我的。” 随即又向周婆婆道，“这就是我说的赖七！” “外婆！”赖七恭敬的喊了一声。 周婆婆慈和点头，“好，好孩子！刚才我听你给客人介绍香料，说的很好，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 赖七被周婆婆一夸反而有些腼腆，“只是学了皮毛而已。” “生意不错！”苏灵韵道了一声，“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你相信我们，我们自也尽力做事！”赖七郑重道。 他过来说话的功夫又有几个女子进门，一进来就喊道，“七公子呢？七公子在不在？” 苏灵韵噗嗤一笑，“你忙去吧，我和外婆坐一会歇下脚就走了！” “嗯！”赖七点头，转身而去。 周婆婆低声道，“这小伙子不错，可以信任！” 苏灵韵挑眉，满目自豪，“那当然，我选的人肯定错不了！” 周婆婆呵呵笑起来。 第214章 出事了 晚上回去，柳大娘带了糖块喜糕来元家。 “柳大娘，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苏灵韵给柳大娘倒了一杯热茶，高兴问道。 柳大娘抱着茶杯暖手，点头笑道，“是柳絮的亲事定下来了，是隔壁小柳村的，男家姓王，人老实，家里有几亩水田，我和柳絮都很满意。” “柳絮定亲了？”苏灵韵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看向元瑾。 元瑾面色如常，温声道，“恭喜大娘。” 周婆婆道，“小柳村离的近，闺女还能经常回来看你，挺好！” “是！”柳大娘笑着点头，她就这一个闺女，本来就想嫁的近些，最好本村里才好，然而她知道柳絮的心病，若是嫁到本村里经常看到元瑾怕她仍旧放不下，小柳村正好，不远不近。 “那什么时候成亲？”苏灵韵问道。 “王家儿子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年纪比柳絮大两岁，比较着急，这个月底过了彩礼，下个月成亲的日子就定下来。”柳大娘道。 苏灵韵挑眉，“这么快？” “是快了点！”柳大娘道，“王家着急，说儿子不小了，着急抱孙子。” “那现在就该准备嫁妆了！”周婆婆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我老婆子还能做些针线活。” “是，是，知道您手艺好，到时候少不了麻烦！” 寒暄了几句，柳大娘告辞离开。 送走了柳大娘，苏灵韵回到房里，目露思忖。之前因为那帕子的事，她猜到柳大娘会训斥柳絮，只是没想到柳大娘会这么快给柳絮定了亲，定是和那帕子有关。 她不喜欢柳絮，但是对柳大娘一直心怀感激，所以也希望柳絮能嫁个好人家，让柳大娘放心。 …… 过了上元节后，下了一场小雪，春寒料峭，进了春，反而越发的寒冷。 这几日郭平脸色不太好，做事也心神恍惚，差点给客人拿错了药茶。 苏灵韵对元瑾使了个脸色，让他关心一下。 元瑾将郭平叫到一旁，一问下才知道是家里的事。 元瑾买了马车的第二日，赵香儿就发脾气回了娘家，到现在不肯回来，郭平去了两次，赵香儿不松口，白氏不明就里向着自己女儿，将郭平一通臭骂。 赵香儿说了，要郭平赶着马车去接她，否则就不回来了。 为了这事，郭大叔和郭婶气的几日睡不好吃不好。 元瑾眉头轻蹙，“原来是为了这个！” 郭平窘迫道，“是我那混账媳妇不懂事，她爱回来不回来，大不了这媳妇我不要了！” “别说丧气话！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得！”元瑾道。 “二瑾哥，你不知道、”郭平对赵香儿早就有意见，想将她平时所做的事都说出来，想想又觉得丢人，说不出口。 “行了，别耍小孩子脾气，赶着马车去把媳妇接回来吧！”元瑾温声道。 “我不去！”郭平执拗道。 “就当为了让郭婶和郭大叔安心！”元瑾拍了拍他肩膀，“听话！” 郭平这才点了点头，“二瑾哥，对不起，总是给你添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正好今天天气不好，客人少，你去吧！” “那我天黑之前肯定赶回城里，接你和嫂子回家。” “嗯！”元瑾点了点头。 郭平从后院穿过，赶着马车去上河村接赵香儿回家。 等他走了以后，苏灵韵才问道，“怎么回事？” 元瑾将郭家的事说了一遍。 苏灵韵不解的道，“咱们买马车郭平媳妇为什么生气？还要用马车去接她？” 元瑾淡声道，“她生气大概是因为眼红，要郭平用马车去接她是想在娘家长脸面。” 苏灵韵恍然，摇头道，“这郭平媳妇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郭婶已经对她那么好，却还不知足。” 元瑾目露担忧，“这事和咱们有些干系，我不得不劝郭平服软，可是这样服软恐怕并非什么好事。” 苏灵韵点头，“这样下去，那个赵香儿会越来越嚣张。” “幺蛾子作的多了总会栽跟头，栽两次跟头就懂事了！” “没那么简单！”苏灵韵耸了耸肩，“这一次郭平用马车去接，赵香儿也未必痛快回来。” 赵香儿在试探郭家的底线，当郭家人一再妥协，赵香儿要求的也会越来越多。 …… 果然如苏灵韵所料，郭平赶着马车去也没能将赵香儿接回来。 因为赵香儿又加了条件，要郭平给她买一套纯银的头面，必须是城里花容银饰的。 郭平一气之下赶着马车回了家。 郭婶和郭大叔听了，连连叹气。 无奈，郭婶拿出二十两银子来给郭平，“家里只有这么多钱了，之前给你办亲事用了不少，幸好二瑾给的咱们礼钱多，还有些富裕。你拿去吧，买一套首饰，将香儿接回来。” “给了她，家里用什么，不行！”郭平低着头道。 “去吧！家和万事兴，香儿总住在娘家，外人看了也笑话。”郭婶将银子塞给郭平。 “娘，你就是对她太好了！”郭平咬牙道。 郭大叔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你！” 郭平叹了口气，起身又驾着马车去上河村。 到了赵家，将银子拿出来带着赵香儿去买首饰。赵香儿见了银子一把抄在手里，“首饰先不买了，银子放在我这里！ “你、”郭平对赵香儿无语。 赵香儿冷哼一声，“看来你爹娘私存了不少银子！” “他们把所有家当全部拿出来了！”郭平沉声道。 白氏见了自家闺女得了银子，眉开眼笑，“闺女，回去吧，郭平这次有诚意，你在家住久了也不像话，和郭平回吧。” “嗯！”赵香儿收拾包袱，和郭平回家。 郭平将赵香儿送回家，又驾着马车赶回城里。 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似有风雪欲来。 风刮的紧，街上行人稀少，店里也没有几个客人，苏灵韵和元瑾品尝药茶，正说笑聊天时，店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阿飞跑进来，急声道，“姑娘，店里出事了！” 苏灵韵“噌”的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第215章 中毒 阿飞跑的急，喘了几声才道，“刚才来了一群人，说他们家老太太喝了咱们的药茶后中毒，如今已经不省人事，他们家里人正在店里闹，要一千两银子偿命。七哥觉得这里面有诈，已经让大胡去报官，让我过来给姑娘报信。” 中毒？不省人事？ 苏灵韵脸色一沉，转头看向元瑾。 元瑾眉头微蹙，思忖一瞬，冷静道，“韵儿和阿飞先去店里，看看什么情况，我去找孙老，马上就过去。” 苏灵韵点头，“好！” 锁了店门，苏灵韵和元瑾各自行动。 苏灵韵带着阿飞去了西市街的新店，见店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苏灵韵扫了一眼，看到一个熟人，魏林阳。 她目光一闪，没走正门，带着阿飞从后门进去。 大堂里中毒的人家正围着赖七理论，言辞激烈，仗着人多，将赖七团团围住，甚至上手推搡， “我娘就是喝了你们的药茶才中毒的，大夫说已经活不过今晚！” “你们说怎么办？是报官，还是私了？” “一千两银子，一文不能少，否则我们马上去报官！” …… 苏灵韵见赖七绷着脸，马上就要爆发，忙吩咐阿飞道，“去把赖七叫过来，你在前面挡一会儿！” “好！”阿飞应声而去。 进了大堂，阿飞在赖七耳边耳语两句，赖七应声，转身往后院走。 刘家人立刻围上来，“你去哪儿？是不是想跑？” 阿飞陪笑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掌柜的去后面筹银子，我在这里，大家有话对我说！” “你说话能算数？”刘文冷笑问道。 “当然，就算我说话不算数，我们的店在这里跑不了，各位安心就是！” 刘家人想了想，道，“那我们在这等着，你们赶紧把银子准备好，否则我们就把你家店砸了！” “是，是！各位稍等！”阿飞满脸堆笑，安抚刘家人，让苏灵韵和赖七有充足的时间商量对策。 赖七看到苏灵韵，忙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 吃了他们药茶中毒的人家姓刘，刘家在城里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平时经营着一个茶点铺子，刘老太太生了一儿一女，早年丧夫，如今跟着儿子刘文一起过日子。 昨天刘老太太的儿媳乔氏带着老太太来店里买金银花去火茶，说老太太这段时间上火，喉咙肿痛，不想喝药汤，想买些药茶先试试。 赖七给她拿了三花去火茶。三花去火茶主要是金银花，茉莉花，菊花三样，可疏散驱邪，已经不是第一次卖。 谁知今日上午刘家儿子刘文，带着本家几个堂兄堂弟一起找上门来，说他家母亲喝了赖七卖的药茶后四肢抽搐，口歪眼斜，如今已经昏迷。找了大夫来，说是中毒。 大胡已经去报官，官差还没到。 现在便是这种情况。 苏灵韵皱眉，这三花茶已经卖了许久，也是孙老看过的方子，从来没出过问题，怎么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刘家人把他们老太太喝过的药茶带来了吗？”苏灵韵问道。 “带来了，的确是咱们铺子里卖出去的，我看过了。”赖七皱眉道。 “拿过来，我再看看！”苏灵韵沉声道。 “在刘家人手里，我去要！”赖七道了一声，刚要回大堂，就听前面一阵喧哗声，官差来了！ 苏灵韵面色一紧，立刻道，“赖七！” “怎么了？”赖七回头。 “你不要去了，我去同刘家人周旋。”苏灵韵道。 赖七之前做地痞在衙门里必然留了案底，他不能去衙门，否则他和阿飞大胡几人都有危险。 “我去！”苏灵韵郑重道。 赖七眸光一深，很快便明白了苏灵韵的意思，沉声道，“药茶是我卖出去的，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说着便要往大堂里走。 “站住！”苏灵韵一把抓住他，冷色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若被城主查出以前的事，情况只怕更坏。我去应对，放心，不会有事！” “姑娘！”赖七俊脸紧绷，眉头皱着，直直看着她。 “放心吧！”苏灵韵拍了拍他肩膀，快步往大堂里走。 大堂内，刘文看到官差进来面色一变，和堂弟刘旭低声道，“谁报的官，官差怎么来了？” 刘旭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咱们的人都在这，谁也没出去！” 刘文脸色难看，“肯定是店里的人！” “你们是受害人？”官差向着刘文走过来。 刘文立刻作揖道，抹泪道，“小的见过官差大人，小的姓刘，家母用了这家的药茶后中毒昏迷不醒，大夫说活不过今晚，还请大人给小的住持公道。” “这店里谁主事？”官差问道。 阿飞上前，“回官差大人，我们掌柜的在后院，马上就过来！” 几个官差推开阿飞往后院走，大声喊道，“掌柜的呢？藏哪儿去了，休想畏罪潜逃！” 苏灵韵走上前，淡声一笑，“我是这里的掌柜，几位官爷辛苦，咱们前面说话。” 几个官差见过苏灵韵，有些意外，语气也缓和下来，“是元家娘子？” 苏灵韵点头，“正是！” “那请吧！” 苏灵韵和官差去了大堂，刘家人呼啦围上来，高声叫喝， “掌柜呢？是不是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掌柜的若敢跑，我们就把这店砸了！” “对，把那个掌柜叫出来！” 苏灵韵上前一步，“我就是店里的掌柜，有什么事和我说！” 刘文上下打量苏灵韵一眼，怒道，“哪里来的小姑娘，竟敢替人顶罪？之前的掌柜我见过，是个男人，你们骗不了人！” “这店的确是我的，刚才你们见到的掌柜只是我雇佣来看店的，他付不了责，也做不了主。我家在东市街还开了一家清韵香料铺，这是分店，你若不信，可以问官差大人。”苏灵韵吐字清晰，不急不缓的道。 衙役忙道，“她的确是清韵药茶的老板娘。” 刘文嘴角上撇，“既然你是真正的东家，那你说吧，该怎么办！” 第216章 断肠草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真是我们店药茶有问题，我们绝不推脱。”苏灵韵气势凛然，问刘文，“你们家老太太喝的药茶能给我看看吗？” 刘文将买的药茶递给苏灵韵，“看看是不是你们店里的？” 茶包上写着清韵两个字，苏灵韵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的确是三花去火茶。 突然她目光一闪，将其中的金银花捡出来捻了捻，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立刻吐了出来，这不是金银花！ 苏灵韵心头一沉，快步走到柜台后，将其他的三花茶也全部取了出来，一一打开，里面的金银花都是假的。 问题是出在他们店里！ “官爷！”苏灵韵放下药茶，走向几个衙役，沉静道，“我也是听到消息刚刚赶过来，能不能容我一炷香的功夫，让我查明缘由，到了公堂上也好向城主大人细禀。” “这、”几个衙役为难的互相看了看。 “我人在这里，店也在这里，有刘家的人在我更是哪里也去不了，不会耽误官爷多长时间。”苏灵韵眼眸纯净，模样娇俏可人，声音更软糯惹人怜惜。 几个衙役点头，“就一炷香！” “是，多谢官爷宽容！” 苏灵韵退后两步，喊道，“大胡！” “在！”大胡上前应声。 “将刘家人挡在柜台外，我有事问阿飞，不要让他们接近。”苏灵韵交代。 “是！” 大胡应声，让刘家人靠后。 刘文和堂弟刘旭满脸怒气，“让我们退后做什么，你们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想跑？” 大胡身高体壮，犹如铜墙铁壁般拦在刘家人面前，冷声道，“我们掌柜的哪里也不去，一定给你们交代，何况官差在这，你们怕什么？” 刘家人看了看几个官差，心里略安心，退后几步等着，然而目光一直盯着柜台后，唯恐苏也像赖七一样不见了。 “阿飞，过来！”苏灵韵把阿飞叫到柜台后，问道，“这三花茶里的金银花是谁采买的？” 阿飞忙道，“是我！之前的金银花用光了，前两日我刚从神农药铺里采买了十斤。” “神农药铺？我怎么没听过，不是让你所有药材都去济世堂采买吗？”苏灵韵皱眉。 “本来是从济世堂买的，可是这神农药铺刚刚开业，价格比济世堂便宜的多，药材也没问题，所以最近两次的药材都是从神农药铺采购的。”阿飞回道。 “你们如何找到这家神农药铺？” “是他们自己上门的。听说咱们药茶卖的好，药也用的多，所以主动上门推荐自己的药材，七哥看他们价格实惠，药材也的确都是上等的，便让我们去神农药铺采购。” 苏灵韵脸色难看，“这金银花买来以后，卖出去多少？” 阿飞想了想，“没卖多少，如今天冷，买暖身茶的人多，这种散热的少，这三花茶我们做好后，只卖给刘家一份。” 苏灵韵松了口气，还好。 “姑娘，这金银花有问题？”阿飞忙问道。 “嗯！”苏灵韵点头。 “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金银花。” “啊？”阿飞愣在那，“那是什么？” “我还不太确定，济世堂的孙老马上过来，他看过以后，便能确定了！” 苏灵韵刚说完，便看到元瑾带着孙老进了店。 “相公，这边！”苏灵韵喊了一声。 铺子外面还围着许多人，店铺里面也被刘家人和官差挤满了，元瑾带着孙老自一脸怒意的刘家人面前穿过，到了柜台后。 苏灵韵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随即把药茶包给孙老看，“孙老，您别我们更有经验，更懂药理，您看看这是什么？” 孙老将里面的金银花取出一片，只看了看，便沉声道，“的确不是金银花，是胡蔓藤。” “胡蔓藤是什么？”阿飞问道。 孙老扫他一眼，淡声道，“就是人们口中传说的断肠草！” “啊？”阿飞吓了一跳。 “这种草药毒性很大，其草叶根部都有毒，晒干以后和金银花极其相似，一般药材铺为怕弄混，很少进此药。”孙老解释道。 “一般药铺不会进此药，也就是说神农药铺故意进了断肠草，当做金银花卖给我们。阿飞一直负责新店的采药，他入行不到一个月，很多药还弄不清楚，他们正是利用这一点，骗了他。”苏灵韵猜测道。 而且用价格低来引诱赖七也很可能是预谋好的。 如果真是这样，神农药铺为什么这样做？ 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他们？ “此时还是先救人要紧！”元瑾道，“灵韵和孙老去刘家，将那妇人先救活，我跟着衙差去衙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若真是神农药铺在中间捣鬼，他们逃不了干系。” “我和衙差去！”苏灵韵立刻道。 “听我的！”元瑾拍了一下苏灵韵的肩膀，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头对孙老道，“有劳孙老和内人去一趟刘家。”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孙老淡淡道。 几人商量好对策，走出柜台，苏灵韵和刘文道，先带着孙老给他母亲看病。 刘文冷着脸道，“我母亲已经找大夫看过病了，大夫说中毒太深，已经救不了，谁去也没用！”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能救？”苏灵韵皱眉。 “我看你们就是想拖延时间，说别的没用，赶紧赔银子，我母亲一条命，一千两，一文不能少！你们若是痛快给了银子，到城主那里，我也可以帮你们说几句话。”刘文一脸凶相，并且一直在强调银子的事。 “银子重要，还是你母亲的命重要？”苏灵韵急声道。 刘文目光闪烁，支吾道，“当然、当然是我母亲的命重要！” “那就别啰嗦，赶紧带我和孙老去你家给你母亲看病，若再迟了，你母亲真就救不回来了！”苏灵韵冷眼看着他，挑眉道，“你不会不想让我们给你母亲治病吧？” “胡说！”刘文跳脚喊了一声，“我就是怕你们跑了！你们要是跑了，谁给我母亲偿命？” “放心，官差都在，我和相公都跑不了！”苏灵韵道。 第217章 先救人要紧 刘文一双三角眼来回转了转，将堂弟刘旭叫到一旁商量，最后决定由刘文带着苏灵韵和孙老去刘家给刘母治病，刘旭带着其他人去衙门告状。 趁乱之际，大胡悄悄溜回后院向赖七禀告前面发生的情况。 赖七一样惊讶，想不到神农药铺的人会害他们。 “走，咱们去调查一下这个神农药铺，看看他们什么底细！”赖七道了一声，带着大胡自后门离开。 苏灵韵和孙老去了刘家。 刘家在城西，四间房的院子，门窗已经有些破败，刘母住在最西面的屋子里。一进屋，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屋内没有火炉，冰冷如窖，一老妇躺在炕上，身上只盖着一床满是补丁的薄被，炕边坐着一妇人和十二三岁的女孩，似乎是刘文的妻女。 刘文进了门，露出担忧的表情，“我娘怎么样了？” 苏灵韵打量四周，见刘文的妻女都穿着绵绸的厚棉袄，所以家里应该不是太贫困，然而刘母住处这般寒酸，可见平时并不怎么受重视。 刘文的孝心恐怕也是装给他们这些外人看的。 既然如此，刘文又怎么舍得给他母亲买药茶喝？这三花去火茶虽然普通，却也不便宜，刘文连火炉都不舍得给他母亲点，却舍得去买药茶喝，这到有些蹊跷。 刘文的妻子肖氏瞄了苏灵韵和孙老一眼，抹泪哭声道，“身子都凉了，恐怕是不行了！” “娘！”刘文脸色大变，扑到床前大哭起来，“娘，儿子不孝。您放心，儿子一定给您讨个公道，让下毒的人赔您性命。” 床上的妇人看上去六旬左右，满头白发，此刻脸色蜡黄，双眼紧闭，唇色青白，看着的确不妙了。 “孙老？”苏灵韵焦急的喊了一声。 “别慌！”孙老依旧沉着冷静，上前一步，拿了刘母的手腕把脉。 刘文挡在刘母面前，“不必看了，我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就是中毒，如今已经病入膏肓，谁看也没用了！” “有没有救，我看过再说！”孙老道。 刘文目光闪烁，“你能救活我母亲？若是救不活怎么办？” 苏灵韵上前一步，“你若真想救你母亲，即便有一线希望也是试一试的对吧，除非你不想救她！” “胡说！”刘文瞪着苏灵韵，“这是我母亲，我怎么会不想救她？” “想救就让开！”苏灵韵上前将刘文推开，回头道，“孙老，该怎么做，您尽管做就是！” 孙老上前坐在凳子上给刘母把脉。 刘文被苏灵韵推了一把，恼怒道，“若是治不好，我看你们说什么？” 孙老面色淡定，把完脉让苏灵韵将刘母扶起来，按住她喉下用力拍了一下后背，只听“哇”的一声，刘母伏在炕边“哗哗”吐起来。 吐完了吃的食物，又开始吐黄水，满屋子臭气。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刘文忙上前，“我娘都要死了，你们还要折腾她！” “帮不上忙就离远点！”苏灵韵回头喝了一声。 刘文面色沉郁，冷冷盯了苏灵韵一眼退后一步。 等刘母吐的肚子里空了，孙老才让刘文将刘母放回到炕上，刘母似难受的喘了一声，两眼闭着，仍旧在昏迷中。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刘文没好气的问道。 “中毒不太深，只是时间耽误了，我开个方子，应该还能救过来！”孙老对苏灵韵道了一声，坐到旁边的桌子上，打开自己带来的药箱，取出纸笔开始写方子。 刘文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能救？方才张大夫明明说不能救了，你们是不是合伙骗我，告诉你们，休想敷衍了事，银子你们一定是要赔的！” “先救你娘，赔银子的事等你母亲活过来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苏灵韵道。 刘文和自己媳妇对视了一眼，沉着脸没说话。 孙老开好了方子，本想交给刘文，犹豫一瞬，还是给了苏灵韵，“你去抓药，快去快回，我在这里守着。” 孙老平时很少出诊看病，更不用说会守着病人，苏灵韵知道苏老的用心，满心感激，“多谢孙老。” “去吧！”孙老点了点头。 有孙老守着，苏灵韵放心些，出了刘家赶往济世堂抓药。 半个时辰，苏灵韵便赶了回来，将药给了刘文媳妇，“按孙老说的煎药，越快越好。” 肖氏下意识的看向刘文，见他对自己点头，才拿了药出去。 屋子里，孙老正在给刘母施针，此时刘母气色略好了些，至少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死灰色。 刘文蹲在门口，一言不发，只眼睛不断的往炕上瞄。 一个时辰后，药熬好了，苏灵韵亲自扶着刘母一勺勺喂下去，动作轻柔，如同照顾自己的亲人。 喝了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刘母便睁开了眼。 刘文的媳妇惊讶道，“这简直是神医啊！” 刘文也过来，脸上挤出一抹笑，喊了一声，“娘！” 刘母还很虚弱，哑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刘文瞥了一眼苏灵韵，“娘，你中毒了，就是喝的他们清韵香料铺的药茶才中毒的！” 刘母皱了皱眉，对自己中毒一事似乎十分不解。 孙老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我开的方子连着喝两日，毒便能驱除干净，老人也就无碍了！” “多谢孙掌柜！”刘文道了一声谢，可看上去有些不情愿。 “我送孙老回去！”苏灵韵道。 刘文一听苏灵韵要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想跑？就算我娘醒了，但中毒的事是事实，你休想就这么了事。” 苏灵韵拨开刘文的手，淡声道，“我相公还在衙门里，我跑哪去？等我送孙老回来，便和你一起去衙门。” 刘文顿时无话可说了。 孙老背着药箱，对苏灵韵温声道，“我和你一起去衙门，就算我现在回去，想必城主一会儿也要把小老儿再叫去问话，干脆一起走吧。” 苏灵韵想了想，“也好。” 说完转头看向刘文，“你呢？去衙门吗？” 刘文挺着脖子，“我当然要去！” 第218章 再进衙门 他转身吩咐自己媳妇照顾好他娘亲，随即和苏灵韵孙老他们一起离开。 到了衙门，已经过了申时了，眼看天马上就要黑下来。 大堂里，刘家的人都在，却没有升堂。 看到刘文过来，刘旭立刻上前道，“堂兄，你可算来了！大伯母怎么样？” “人到是救过来了！”刘文四处看了看，“清韵香铺的掌柜的呢？可前往不能让他们跑了！” “被城主带去后堂了，说有话要单独细问，这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出来。”刘旭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扫着苏灵韵。 苏灵韵想了一下道，“孙老且稍等，我去后堂看看。” “嗯！”孙老淡淡点头。 苏灵韵自侧门往后堂走，几个衙役正在后堂门口守着，看到她厉声问道，“什么人，后堂不能随便进，赶紧出去！” 后堂大厅内，元瑾坐在雕花圈椅上，靠着椅背半闭着眼睛养神，城主孙有兴站在一旁，点头哈腰，语气敬畏，“公子，要不要再添一盏茶，夫人估计还要等一会才能过来。” 元瑾突然睁开双目，闪过一刹那的凌厉清寒，随即又恢复常色，起身快步往外走。 城主赶忙在后面跟上。 两人出了门，正见衙役在训斥苏灵韵。 城主脸色一变，立刻斥道，“休要无礼，这位是元公子的夫人，赶紧退下。” 衙役瞅了瞅城主，忙退了下去。 “民妇见过城主大人！”苏灵韵弯腰行礼。 “夫、”城主刚要说话，见元瑾扫过来，顿时改了语气，“元家娘子，刘母如今怎么样了？” 苏灵韵抬头，却是看向元瑾，“幸得济世堂孙掌柜施救，已经没有大碍了！” 元瑾走过来，语气温和，“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事情经过和城主大人禀明，大人派了人去调查神农药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多谢大人信任我们！”苏灵韵感激道。 城主呵呵一笑，“你二人本分做生意，本大人心知肚明，此事定是有小人从中作祟，冤枉你们，放心，本大人一定还你们公道！” 师爷过来，道，“大人，刘家人在公堂上等候多时，现在正嚷嚷着要见大人！” 城主问道，“去查神农药铺的人回来了吗？” “回大人，还没有！” “那再等一会！” 城主转身，笑道，“去查案的人还没回来，外面冷，两位不如屋里面再稍等一会儿。” 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冷吗？” “不冷！”苏灵韵摇头。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王班头匆匆进了后院，急声禀道，“大人，去神农药铺调查的人回来了！” “查到了什么，快快禀来！”孙有兴喊了一声。 “那神农药铺的确有断肠草，我们在铺子里还搜到半袋子。”王班头道。 “好，将药铺的掌柜、还有他药铺的伙计，全部押来，一个不许放过。”城主吩咐道。 “是！”王班头应声去拿人。 “既然背后的主使已经清楚，那咱们就升堂吧，元公子觉得如何？”城主问元瑾，虽然极力掩饰，语气中仍旧带着不自觉的恭敬。 苏灵韵看了看城主，又看了看自家相公，总觉得城主对待元瑾的态度和平常人不一样。 除了对待元瑾，城主对待普通百姓似乎也没有这样和颜悦色。 “走吧！”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去大堂。 他两人自是不能和城主一同走侧门进去，稍等了一会，由衙役带领着，从正门进去。 一见城主，刘文立刻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嚷道，“大人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母亲本来身体康健，喝了清韵香铺的药茶后一病不起，差点丧命，如今还躺在炕上动不了。大夫已经看过，是中了毒，清韵香铺的药茶有毒！” “大人，为我大伯娘做主啊！” “大人，我们冤枉！” 刘家人纷纷下跪大喊冤枉。 衙门外站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听到刘文的话，议论纷纷。 “这药茶有毒啊？那以后谁还敢喝！” “卖的那么贵，还有毒，真是丧良心！” “之前仙草药茶就出过这种事，没想到清韵香铺的药茶也一样。” “是啊，以后可不敢再喝了！” …… 刘文听到背后的议论声，越发大声高喊道，“大人，药茶的确有毒，济世堂的孙掌柜就在，他可以作证！” “孙老？”城主看向孙掌柜。 孙掌柜上前一步，淡声道，“回大人，三花草茶本身无毒，只是清韵香铺的药茶中，金银花换成了断肠草，所以刘家母亲才会中毒。” “断肠草？”刘文听了面露恐怖，跪行上前，“大人，清韵香铺用毒草草菅人命，差点害了老母的性命，求大人一定为小人做主啊！” 后面围观的百姓更是炸了锅了， “听到没有，是断肠草！” “这是要人命啊！” “比仙草药茶还厉害，那个只是让人拉个肚子。没想到清韵香铺这样的黑心肠。” …… 城主不得不拍了惊堂木，“肃静！元瑾，苏灵韵，你二人是药铺的掌柜，有何话可说？” 不等苏灵韵两人应声，阿飞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大人容禀，小的是西市街清韵香铺的采办，所有的药材都是小人采买的。这金银花，小的从神农药铺里采购，他们也还按金银花卖给小人的。小人实在不知道这是断肠草，这事和两位掌柜更没有半点关系。” “放屁！”刘文出声怒骂，“你一个伙计想替掌柜顶罪、蒙混过关，门都没有！你们是做药茶的，难道金银草和断肠草还分不清楚？那你们是怎么开店的，岂不是拿我们老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说的对，你们这就是草菅人命！” “对我们顾客不负责任！”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有买过药茶的，激动叫喝。 “肃静！”城主冷喝一声，对着刘文训斥道，“这是公堂，不许骂人！” 孙掌柜上前一步，“禀大人，这断肠草和金银花的确十分相似，一般人难以分辨。” 第219章 神农药铺 “大人！草民有罪，阿飞是草民招聘来的采买，犯了这样的错误，草民难辞其咎，草民甘愿赔偿刘家。只是神农药铺故意将断肠草当做金银花卖给阿飞，其心叵测，还请大人将神农药铺的人一同押来审问，也好为大家一个最公正的交代！”元瑾不急不缓的道。 堂外百姓听了有理，“元掌柜说的不错，神农药铺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应该讲神农药铺的人抓来审问。” “说起来，清韵香铺也是被骗了！” 城主立刻道，“将神农药铺的人带上堂来！” 刘文目光闪了闪，忙上前道，“大人，这金银花和断肠草混了，是清韵香铺和神农药铺之间的事，和小人无关。小人的母亲纯粹是无辜受牵连，所以请大人先给草民一个公道，也好让草民早点回家照顾母亲。” “你想要什么公道？”城主问道。 刘文瞄了瞄元瑾，“草民要清韵香铺赔偿一千两银子，一文不能少。” 城主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张口就是一千两，你母亲不是已经救活了吗？” 刘文辩解道，“草民的母亲虽然救活了，但身体受损，以后要看大夫，要吃补药都要花钱，草民要照顾母亲，茶点铺不能开张，也是一大损失，这些都应该清韵香铺陪给草民，还请大人给草民做主！” 刘家人纷纷跪下去，“求大人为我刘家做主！” 刘家虽然不是富户，但家族人丁兴旺，人口众多，喊声惊天动地，大有城主若不按他们的意思办便跪在大堂上不起的威胁之意。 苏灵韵淡声道，“该怎么赔偿，我清韵香铺绝不推脱，你们想要多少银子，我也都可以给。但是现在案子还没了结，你们急什么？等案子查清楚，我自会给你们交代。” 刘文细眼闪烁，“我母亲被害是真，至于其他的，和我们无关，我们为什么要听？” “只要和此案有关的，都应该等着城主大人查明真相再给与审判结果。不会太久，刘兄这么着急要银子离开，难道有什么内情？”苏灵韵挑眉，目光凌厉。 “胡说，哪有什么内情，我只是想尽快回去照顾母亲，既然如此，我们等着就是！”刘文哼了一声。 神农药铺的人本就已经被衙役带来在大堂外候着，所以众人争论的这会儿功夫，人已经被带上来。 一个是药铺的大堂掌柜，一个是给卖给阿飞断肠草的伙计。 两人一进大堂，扑通跪在地上，“草民叩见城主大人！” “你二人姓什么叫什么，从实招来！”城主喝了一声。 “草民焦荣，神农药铺的掌柜。” “草民冯小，神农药铺的伙计。” 城主问道，“冯小，你将断肠草当做金银花卖给清韵香铺的阿飞，是不是故意？焦荣，这事你可知情？” 焦荣立刻扣头道，“小的冤枉，小的对此事毫不知情！” 冯小也道，“大人，草民也是冤枉的，草民卖给清韵香铺的就是金银花，不是断肠草！” “还敢狡辩！”城主冷喝一声，“把证物带上来。” 立刻有衙役将那半袋断肠草带上公堂。 众人对断肠草皆闻之色变，不由的都变了变脸色，后退远离。 “这是什么？”城主问道。 焦荣上前，将袋子打开，抓了一把断肠草，看了看，不慌不忙的回道，“回大人，这是断肠草！” “那你还不承认？” 焦荣继续道，“大人容禀。十天前，店铺里的确进了半袋子断肠草，这是记录在帐的。也只有这半袋，总共十斤。如今全部在这里，不多不少，所以不曾卖给清韵香铺。” 焦荣说完，将自己店里的账簿呈给城主。 城主皱了皱眉，将账簿翻开，见上面的确记的清楚，正月初八，神农药铺在药材商那里进了十斤断肠草，上面有药材商于家管事的签字，也有焦荣的签字。 于家是远近闻名的药材商，附近几个县城的大部分药铺都是在于记采购药材。 城主合上账簿，让衙役将那半袋断肠草称了一下，的确是十斤，不多不少。 那清韵香铺的断肠草又是从哪里来？ 伙计冯小也忙道，“小的卖给清韵香铺的的确是金银花，他们自己看过，也在采买单子上签字的。至于他们说的断肠草从哪里来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你胡说！”阿飞气道，“我采买的金银花都是你卖给我的，我们再没从别处采买过，就是你骗了我。” 焦荣冷笑道，“清韵香铺和我们神农药铺刚刚合作不过一两次，之前都是从济世堂里采购药材，这断肠草为何就一定是我们药铺的呢？” 苏灵韵沉眉看向元瑾，看来神农药铺早已经有准备了。 阿飞还在和焦荣争辩，而冯小也绝不承认自己曾卖了断肠草给他。 孙老突然出声，“这断肠草是人人皆知的毒草，你们进这么多断肠草做什么？” 焦荣神色从容，“家母生了足癣，小的进此药是想煎水给家母治脚，以毒攻毒。” 虽然这种法子不常用，但也算合情合理。 城主看了元瑾一眼，对身边衙役道，“去查！” “是！”衙役快步而去。 焦荣家眷就住在神农药铺后院，来回用不了多少时辰，衙役很快回来，在城主耳边耳语道，焦荣说的是真的。 此时，案件陷入僵局。 焦荣和伙计冯小不承认自己卖了断肠草给清韵香铺，阿飞则一口咬定断肠草是从冯小卖给他的，而刘文则一直喊着要清韵香铺先赔银子给他，结了他的案子让他回去侍奉老母。 天已经黑了。 城主见案子没有进展和结果，暂时退堂，一干人等回去等待消息，没有审判之前不得离开青石镇。 刘文道，“大人，清韵香铺草菅人命，难道不应该将掌柜收押？” 城主顿时恼怒道，“本大人还用你来教我如何审判？案子尚未清楚，本官不能胡乱拿人，冤枉好人，你们都回去，等着本大人查到线索后再次升堂。” “那小人的赔银？”刘文呐声道。 “放心，等案子查清，自会赔给你银子，急什么？”城主冷哼一声，“退堂！” 城主走后，众人也自大堂内退出来。 第220章 疑点重重 苏灵韵给了刘文十两银子，“这些银子足够你暂时给你母亲看病，其他的，等案子查清楚后，我会一文不少的赔给你！” 刘文冷笑道，“休想十两银子就给我打发了，你若敢赖账，我天天去你店铺里要钱，让你生意都做不成！” 说罢，叫着自己带来的人走了。 焦荣和冯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得意的上了自己马车离去。 衙门前只剩苏灵韵和元瑾。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郭平赶着马车快速而来，下了马车，急声道，“出了什么事？我回店里，见店门锁着，还是旁人告诉我你们在这儿。” “先送孙老回去。”元瑾道了一声，转身恭敬的请孙老上马车。 郭平和阿飞赶车。 天色已暗，马车中一片混沌，孙老面色沉重，思忖道，“此事有蹊跷，这断肠草虽然能驱虫治癣，但因为有毒性，众人避讳，很少有人用。” 所以焦荣的话说的过去，但不合常理，尤其他自己开药铺，懂医术，别的法子不用，为何偏偏要用这断肠草？ 元瑾点头，“他们一早便有预谋，从上门推销药材开始，就已经设了局。” “你可以查一查这神农药铺掌柜的底细，听说他们的铺子刚开了不久。” “是，晚辈明白！” 孙老抬头看着元瑾，暮色下，男子长相俊美，气质清冷，处事稳重，让人欣赏，更让他惊讶的是今日城主的态度。他在青石镇呆了十几年，城主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今日的事，他笃定元瑾和苏灵韵都不曾贿赂城主，可是城主对他们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按常理来说，元瑾和苏灵韵的嫌疑最大，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是无辜的，事关人命，理应将二人收监，可是城主却没有，明显是偏帮元瑾。 前几次清韵药铺被冤枉上公堂他也参与过，城主也是如此。 元瑾到底有何背景能让城主忌惮？ 孙老目光闪了闪，低下头去，并未多问。人活的长久、太平，便是不要太有好奇心。 等将孙老送回济世堂，苏灵韵和元瑾道过谢后，才让郭平调转马头。 “去西市街的店里。”苏灵韵吩咐了一声。 “是！” 郭平应声，和阿飞一起赶着车往西市街而去。 天黑以后街上行人少了许多，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到了铺子，几人进去，点了烛火，一时沉默无语。 阿飞低着头，满脸自责，“都是我不好，我若仔细些，认识断肠草和金银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就算是我，也可能混淆，不怪你！”苏灵韵宽慰道。 “赖七和大胡呢？”元瑾问。 阿飞忙去后院看了看，回来道，“他们不在店里。” 郭平疑心问道，“不会是出了事就跑了吧？” 阿飞立刻急了脸，“赖老大和大胡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去哪儿了？”郭平哼了一声。 “你别冤枉他们，他们若跑了，我敢把人头取下来给姑娘赔罪！”阿飞咬牙瞪着郭平。 “我相信他们！”苏灵韵突然开口，想了想道，“暂时关了店门，阿飞在店里等消息。” “姑娘，他们明显是有预谋的坑害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阿飞急声道。 “我知道，看好店，我们先回去村子里去。”苏灵韵交代，“没有我的话，不许私自行动，更不许去神农药铺找事，以免让他们抓到把柄。” 阿飞确实想趁夜去找那个冯小，听了苏灵韵的话沉色点头，“好，我听姑娘的。” 郭平一路带着苏灵韵和元瑾回去。 天已经黑透了，马车上挂着一盏防风灯，穿过早春的凛凛寒风，一路向着长山村奔驰。 苏灵韵靠着车壁，目光穿过悠悠夜色，不知想着什么。 元瑾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在昏暗中带着淡淡磁性，让人心安，“不用担心，对方有目的而来，就会有破绽。我已经请秦掌柜帮忙，调查神农药铺背后的东家。” 苏灵韵仰头，“你觉得那个焦荣不是神农药铺的真正掌柜？” 元瑾冷笑，“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有预谋的陷害我们？背后定然还有人指使。” 苏灵韵思忖道，“那个刘文也有问题。今日我带着孙老去给他母亲看病，他百般阻挠，而且在大堂上，他一直再说银子的事，对家里母亲怎么样似根本没那么关心。” 另外苏灵韵将在刘家看到的一些可疑的事情也对元瑾讲了一遍。 元瑾颔首，“这个人也要一起查。” “他家开了一个茶点铺。”苏灵韵咬了咬唇，“也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嗯。”元瑾搂紧了苏灵韵，“我去办。” 苏灵韵安心的靠在他肩膀上，只要有他在，一切不足为虑。 连接两日，案子没有任何进展，赖七和大胡再没出现在店里，仿佛失踪了。刘文和刘旭日日带着一帮刘家人堵在清韵香铺的门口要银子，生意自然也没办法做了。 很快香铺出事的事在村子里传开，有真心关心苏灵韵的人，更有幸灾乐祸的。 这日苏灵韵没去店里，闲来无事，想去苏二福家看看荷包绣的怎么样？ 还没到苏二福家门口，就看到李氏正站在门口和几个妇人唠闲天。 看到苏灵韵过来，李氏笑的更加欢快，故意大声道，“有的人啊，就是天生的穷命，老天给了福气都留不住。” 闲聊的几个妇人知道她指桑骂槐说的是苏灵韵，讪讪笑着看热闹。 “这人就是不能太猖狂，不认老子，不回家门，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报应啊！” “等她铺子关张，我看她以后还能不能横着走路？” 李氏骂骂咧咧，眼睛瞄着苏灵韵，一脸的得意。 苏灵韵脸色清淡，看也不看她一眼，抬步进了苏二福家。 “呸！”李氏对着苏灵韵的背影唾了一口，冷声道，“小贱蹄子，老子的地都算计，活该！” “到底怎么回事？”邻居王婶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李氏抱着胸，声色俱茂的学道，“她那个香铺卖的药茶吃死人了！” “哎呦，这可不得了！这不得吃官司啊！”王婶夸张的道。 “岂止是吃官司，吃死人的那家要她赔几千两银子，这次非赔的她倾家荡产不可，说不定还要坐牢呢！”李氏哼道。 “这真是飞来横祸啊，这元家二郎的日子刚过好，还买了马车，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另一妇人道。 李氏撇嘴，“乡下人还敢坐马车！烧包！活该！” 第221章 墙倒众人推 张氏见到苏灵韵，忙焦急问道，“灵韵，听说铺子里出事了，还说死了人，是不是真的？” 苏灵韵淡笑道，“婶娘也听说了！” “现在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我正要去你家。”张氏担忧道。 “不必担心，我们是冤枉的，城主正在调查真相，早晚能还我们公道。”苏灵韵道了一声，进了屋子，里面几个绣荷包的妇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苏灵韵看了看荷包，出来后问道，“今日怎么只来了这几人？” 张氏叹气道，“绣荷包的人知道店里出了事，以为要关门了，怕绣了荷包给不她们工钱，所以今日便都不来了，只来了这五人。” 苏灵韵冷嗤一声，真是墙倒众人推，她这墙还没倒呢，墙下的人就已经怕被砸到纷纷逃了。 “没事，正好这几日店铺关了，荷包用的少，能绣多少算多少。”苏灵韵安抚笑了笑，“婶娘也不用担心，事情会解决的。” “你也是，和元瑾不用发愁，只要咱们没做，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 “是！” 苏灵韵面色沉静，和张氏一边聊天，一边看那些荷包。 隔壁院子里，李氏回到家，又将苏灵韵的事添油加醋的和苏老大讲了一遍。 苏老大脸上挂着阴笑，半晌嘴里挤出两个字，“活该！” 苏灵韵不认他这个爹，出嫁后再未进过家门，之前和周家二房的事，他没了一处宅子，没了三十亩田，最后全被苏灵韵收了去，之后他一直怀疑自己是被苏灵韵算计了。 她就是给她那个早死的娘报仇的。 这一次，真让她赔的倾家荡产才好，他才解气。 “你在村里打听打听，苏灵韵要是急着卖地筹银子，赶紧说给我来听，咱们的地正好买回来。”苏老大吩咐道。 李氏点头，“我这就去打听。” …… 苏灵韵回到家，周婆婆和周老伯正坐在院子里，一脸愁容。 店铺的事苏灵韵和元瑾并未告诉二老，怕他们担心，只说店铺缺货休息几日。如今看来已经有人告诉他们了。 “灵韵！”周婆婆起身握住苏灵韵的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着我和你外公，我们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一家人商量商量总有办法。” “没事，只是暂时的。”苏灵韵四处看了看，“相公呢？” “元瑾进城去了。”周婆婆道。 “现在城里到底什么情况？”周伯伯皱眉问道，“真的死了人？” “没有！不要听外人乱传。”苏灵韵将如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人救过来就好，事情还不算太坏！”周老伯松了口气。 “那神农药铺查到什么没有？”周婆婆着急问道。 “城主还在查，相公也请人暗中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周婆婆担忧道，“那个赖七是不是真的跑了？” “不会！”苏灵韵坚定的道，“赖七没有，也不会跑，我相信他的为人。” 周伯伯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 “二瑾哥！”门口传来郭平的声音。 苏灵韵让周婆婆和周老伯两人回屋，自己去开门。 “二瑾哥呢？”郭平问道。 “相公进城了，有事？”苏灵韵浅笑问道。 “我、”郭平见苏灵韵亲和的模样，越发说不出口，“我、我” “到底怎么了？”苏灵韵不解的看着他。 郭平脸皱成一团，“我对不起你和二瑾哥。之前我将店铺里的事和赵香儿说了，她和几个村里的妇人聊天事都讲了出去，如今村里人都知道了、” 郭平满脸愧疚，“我已经骂过赵香儿了，她就是个不知道轻重的长舌妇人。” 苏灵韵淡淡看着郭平，原来将事情传出去的人是赵香儿。 不知道那赵香儿把他们家的事告诉村里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纸包不住火，村里人早晚会知道，不妨事。”苏灵韵安慰郭平。 “劳烦嫂子代我向二瑾哥道歉，我回去后一定会再训斥赵香儿。”郭平拧着眉，说完大步走了。 苏灵韵关上门，自嘲一笑，郭平和他们至少还有些牵连，赵香儿便已经跟着看热闹，村里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她一样等着看她和元瑾的笑话。 越是这个时候，他们反而越要沉得住气。 团子从一旁的桂花树上跳下来，落在她肩膀上，毛茸茸的嘴巴拱了拱她的脸，似是在安慰她。 苏灵韵被它弄的发痒，抬手将它抱在怀里，笑道，“你这家伙又长肥了，少吃一点吧！” 团子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核桃给苏灵韵。 苏灵韵拍了一下它的头，“谢了！” …… 等元瑾回来后，苏灵韵把村里的传言和郭平来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元瑾脸色淡淡，“这件事早晚会被村里人知道，他们说什么，咱们不用在意。只是郭平的这个媳妇、” 元瑾没再说下去，苏灵韵却明白他的意思。郭大叔一家人老实憨厚，如今却娶了这样一个爱搬弄是非，又刁钻刻薄的儿媳，对郭家来说，是祸不是福。 郭大叔想必也十分头疼，只是媳妇已经娶进门，说什么都晚了。 “明日我们进城。”元瑾突然道。 “有消息了？”苏灵韵忙道。 元瑾摇头，目光幽深，“对方在暗处，占了上风，如今更加小心，所以，不如咱们自己引蛇出洞。” 苏灵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切听相公的。” 次日一早，元瑾驾着马车，带苏灵韵进城。 到了城里，刚刚辰时正，刘家人又已经堵在香铺门口要银子，他们日日都来，如今宣扬的整个城里都知道香铺里的药茶吃坏了人。 今日刘文带着三四个刘家人，对着看热闹的人一直说清韵香铺的茶如何害了他母亲，声泪俱下，言辞激烈，语气里满满都是对家里娘亲的心疼和对香铺的气愤。 苏灵韵目光冷了冷，刘文的目的不只是要银子，还要破坏他们香铺的名声。 不想和刘家人纠缠，苏灵韵和元瑾走了后门，阿飞听到苏灵韵的声音，立刻把门打开。 第222章 背后真相 这几日他在店里憋屈坏了，恨不得打开门将刘家人打一顿。 “实在是过分，又没说不给他们赔银，至于每日上门逼迫？”阿飞攥着拳头冷声道。 “不要管他们，赖七回来过吗？”苏灵韵问。 阿飞脸色一黯，缓缓摇头，“没有，但是姑娘放心，七哥绝不是怕事的人，他不会逃。” “我知道！”苏灵韵眸光清澈。。 “你来！”元瑾将阿飞叫进屋子，低低嘱咐了几声，阿飞仔细记着，连连点头。 刘家人在店门外闹了一个时辰，大概是累了，和平时一样离开，等着第二日再来。 哭喊了一个时辰，刘文带着几个堂兄弟在附近的酒馆里喝酒，鸡鸭鱼肉要了满满一桌子，又要两坛酒，四个人大吃大喝，高声说笑，哪里有半点方才的伤心难过。 吃饱喝足，刘文结了酒钱，兄弟四人都已经是半醉的状态，摇摇晃晃往家里走。 回刘家要经过一条细长的胡同，四人勾肩搭背，满嘴酒话，走到胡同中间时，突然一黑衣人跳出来，二话不说，举着手里的匕首便往刘文身上刺。 刘文扑通跌倒在地上，翻了一个滚躲过，人已经吓的面如土色，“什么，什么人？” 其他几个兄弟也吓的瘫软在地。 “杀你灭口！”黑衣人冷冷道了一声，再次举着匕首向刘文身上刺。 刘文吓的屁股尿流，拿着手里的酒坛挡了一下，哆嗦道，“为什么杀我？” “你心里清楚！” 刘文慌声大喊，“你是魏老三派来的？” 黑衣人目光一闪，只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只一刀刀逼迫刘文。 刘文的几个堂兄弟早已经跑的不见了人影。 此时黑衣人手下留了个破绽，刘文趁机躲过，连滚带爬的逃窜，“来人啊，杀人了！” 出了胡同，刘文头也不敢回，一溜烟的滚回家里去了，把门一叉，扑通跌坐在地上，两股打颤，半天没起来。 等刘文不见了踪影，黑衣人把脸上的面巾摘下来，正是阿飞。 阿飞回到店里，将事情经过和苏灵韵元瑾说了一遍。 “魏老三？”苏灵韵皱眉，她没听过这个名字，更想不起和此人有什么过节。 “姓魏？”元瑾突的一笑。 苏灵韵恍然，“和魏家人有关？” 阿飞道，“我马上联络以前的兄弟，查查这个魏老三是什么人。” 他道了一声，起身便往外走，出了后院，刚一开门，顿时大喊一声，“七哥！” 苏灵韵和元瑾立刻出去，果真是赖七回来了。 他一身狼狈，满脸胡茬，像是在外逃亡了一样，见到苏灵韵，咧嘴一笑，“姑娘！” 阿飞一拳锤在赖七肩膀上，“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大胡呢？” “等会我跟你细说！”赖七笑了一声，“赶紧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好，我这就去！”阿飞急忙去给赖七倒水。 几人进了屋子，赖七立刻道，“姑娘，元掌柜，我们查到了。” 自从那日出事后，赖七和大胡一起离开铺子，单独去调查神农药铺的掌柜焦荣。 大胡本想将以前的兄弟全部找来，赖七却不想牵连太多，便和大胡两人单独行动。 他知道神农药铺的掌柜焦荣一定有问题，便和大胡埋伏在神农药铺的后院，盯着焦荣的一举一动。 这办法虽笨，却一定又效。 焦荣那日自公堂上回来以后，日日呆在后院里，逗鸟喝茶，不开张，也不出门。 赖七和大胡在寒风里守了几日，见焦荣和他的伙计一点动静都没有，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两人日夜守着，一直到昨天夜里，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今日凌晨，天快亮时，焦荣突然带着伙计冯小离开了药铺。 赖七和大胡精神一震，连日的疲惫尽去，连忙跟上去。 焦荣和冯小十分小心，大半夜的在城里绕了一圈，才进了城东一个不起眼的胡同。 幸好赖七和大胡以前没少做过这种跟踪的买卖，才没被两人甩掉。 焦荣站在一黑漆木门外，敲了几下门，片刻后有人出来，冯小守在门外，他一个人进去。 赖七和大胡一直等着，等到天亮焦荣出来，和冯小两人离开，随即翻墙入院，见到了院子里的人。 院子里住着一个四旬上下的男人，还有个随身伺候丫鬟。 没怎么恐吓，男人便全招了。 他叫魏老三，是城中魏家的管事，在这件事之前，一直跟着魏林阳办事。 苏灵韵和元瑾听到此处几乎全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魏林阳。 怪不得那日店铺出事的时候，苏灵韵在看热闹的人里看到了魏林阳，开始还以为他正巧路过，现在才明白他就是一早在那等着看笑话的。 为了陷害他们，魏林阳真是煞费苦心，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叫魏老三的人呢？”元瑾问道。 “我将魏老三给绑在那院子里，留下大胡看着便立刻来给你们报信！”赖七道。 苏灵韵纳闷道，“他有没有交代别的？比如那个焦荣是什么人，为什么肯帮魏林阳做事？” 赖七摇头，“他就是替魏林阳办事的一条狗，负责给魏林阳和焦荣传话，至于焦荣和他主子怎么勾结在一起的，他也不清楚。” “那刘文呢？”苏灵韵又问道。 “这个他倒是招了，刘文是魏林阳找来的，故意买了药茶给他娘喝，就是为了陷害咱们药铺。” 苏灵韵脸色一变，“那是他亲娘，万一喝了断肠草救不过来怎么办？” “魏林阳和刘文算计好的，在咱们店里讹走一千两银子后他们两人一人一半。” 苏灵韵脸上漏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人一半，也就是五百两银子。只五百两银子刘文就把他娘的命给卖了！ “我打听过了，这个刘文也好赌博，和魏林阳是在赌场里认识的。他那个茶点铺早就已经关开张不下去了，又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才铤而走险，和魏林阳合作。”赖七道。 “原来如此！”苏灵韵冷笑。 这计谋到也周全，先是以便宜的价格引阿飞和赖七上当，用断肠草代替金银花，随后刘文过来买三花草茶，让他娘喝了以后，立刻上门闹事。 在他们的计划里，并没想过报官，出了人命，一般东家肯定是想花钱了事。这样一来，清韵药茶赔了银子，香铺的名声也毁了，甚至在青石镇再也呆不下去。他们唯一的漏算就是赖七竟然会主动报官。 第223章 三人合谋 “好，我现在就去见城主。”元瑾道。 苏灵韵点头，“先将魏老三抓住再说。” 指证魏林阳，魏老三是关键的人物。 半个时辰后，魏老三已经在衙门的大堂上，之前他便被赖七吓坏了，此时一看到城主，不等上刑便全部都交代了，和赖七说的一般无二。 让魏老三画了押，城主才命人去拿焦荣，冯小，刘文三人。 到了大堂上，焦荣仍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事不关己的道，“大人，我们神农药铺的事已经交代清楚了，城主大人也看过了我们关于断肠草进货的账本记录，没有任何差错，他们的充作金银花的断肠草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是他们自己搞混弄错，不知道大人将草民叫来所为何事？” 刘文也忙上前道，“城主大人，清韵香铺用断肠草毒害我母亲的事证据确凿，我母亲如今还在炕上躺着，每日需要人照顾，汤药不断，还请大人早早为草民做主，让清韵香铺赔偿我银子。” 苏灵韵勾唇一笑，“赔你银子？五百两够吗？你母亲的命就值五百两？” 刘文一怔，“什么五百两，我明明要一千两。” “是一千两，你和魏林阳人一人一半，不就是五百两？”苏灵韵冷笑问道。 她一说出魏林阳的名字，刘文和焦荣脸色都微微一变，刘文最先沉不住气，支吾道，“什么魏林阳，我不认识魏林阳！我为何要同他分银子？” “那你二人认不认识他？”城主冷喝一声，“将人带上来！” 衙役听令，立刻将魏老三押上大堂。 魏老三耷拉着脑袋，一副颓废的模样，抬头看了焦荣一眼，又立刻垂下去。 看到魏老三，焦荣脸色终于变了，长袖下手掌握紧，精目急转。 “焦荣！刘文！”城主怒喝一声，“到了此时，你们还不认罪？” 焦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仍旧辩解道，“大人，小的不认识此人，不知道他胡说了什么？” “他没胡说，而是将你们的阴谋全部交代了！”城主冷声道，“你和魏林阳、刘文三人勾结，陷害清韵香铺，实情如何，还不从实交代，难道还要本大人用刑？” “小、小的真的不知道，陷害清韵香铺的事小人也一无所知，小的是被冤枉的。”焦荣死不承认。 “你确定不认识此人？”城主问道。 “确，确定！”焦荣低着头道。 “那你看这是什么？”城主将一物扔在焦荣脚下。 焦荣捡起来，脸色一白，那是一把扇子，是他平时带在身上的，扇面上画着一副江山烟雨图，扇骨上还刻着他的小字。 “你今日丑时带着冯小去了魏老三的家，同他密谋，走的时候将随身带的扇子落在魏老三的住处。你还敢说不认识他？”城主一拍惊堂木，冷喝一声。 焦荣脸色顿时变的灰白，今日一早他从魏老三的住处回来，睡了一觉后总觉得心神不安，竟没注意自己贴身的扇子还在不在？没想到竟一时大意忘在了魏老三的家里。 “这可是你的东西？” “是、是！” 心道了一声完了，焦荣闭上眼睛伏下身去，颤声道，“草民有罪！” 苏灵韵看了元瑾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这扇子，自然不是从魏老三家里得来的，审讯魏老三时，元瑾猜到焦荣不会轻易认罪，需要人证物证齐全才会让他松口，所以趁城主派人去抓焦荣的时候，元瑾让赖七偷偷去了一趟焦荣的书房，取来这把他常用的折扇。 焦荣做贼心虚，表面的淡定不过是伪装出来的，稍稍一乍，果然便认罪了。 “赶快将实情招来！”城主怒喝道。 焦荣万念俱灰，也不再隐瞒，将和魏林阳的阴谋全部都说了。 魏林阳深陷赌博，之前输了一个铺子仍旧不知道悔改，一心想要翻盘，却一连再输，不仅将苏文卉的嫁妆输干净，又欠了赌坊几百两银子。 在赌坊里，魏林阳认识了刘文和焦荣。 焦荣临安县人，本是一家药铺的二掌柜，因为赌博卷走了东家的银两潜逃到青石镇。 而刘文此时的差店铺也开不下去了，正为欠赌坊的银子发愁。 三人一拍即合，很快制定了一个阴谋。 魏林阳将自家的一间粮铺抵押出去，一半银子还了赌坊，另一半的银子租下了神农药铺，由焦荣做掌柜，之后故意去赖七的店里以极低的价格推销他们的草药。 赖七刚做掌柜，见神农药铺的药质量不错，价格便宜，便动了心，让阿飞负责采买。 再之后，焦荣便将卖给阿飞的金银花换成了断肠草，刘文故意让她媳妇去买三花茶，回来泡了水给刘母喝下去。 魏林阳承诺，事成之后，神农药铺归焦荣所有，在清韵药铺讹来的一千两银子他和刘文一人一半。 焦荣是外地人，刘文也是个不起眼的小茶点铺掌柜，不会引人注意，更不会有人会猜到他们之前有牵连。唯有魏林阳和苏灵韵他们认识，所以为了避嫌，魏林阳便派了自己的管事魏老三同焦荣刘文两人交接传话。 事情计划的也算周密，然而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焦荣把事情交代了，刘文也没了气焰，瘫倒在地上，不断求饶。 城主命两人画押，之后派人去魏家捉拿魏林阳。 衙役进魏家的时候，魏林阳还在同他的小妾饮酒作乐，迷迷糊糊便被带到了公堂上。魏母是个妇人，哭喊半天不管用，忙让人将魏万里找回来，两人在后面也跟着来了公堂。 上了公堂，惊堂木一拍，魏林阳立刻醒了酒。 左右看了看，看到苏灵韵元瑾，再看到焦荣和刘文，冷汗直接便淌了下来。 “魏林阳，你伙同焦荣、刘文，谋财害命，陷害无辜，你可知罪？”城主冷喝一声，“焦荣和刘文皆以认罪画押。” 魏林阳看到几人时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狡辩也没用，赶紧伏下身去，颤颤发抖，“小的、小的知罪。” “犯罪经过，从实道来！” 第224章 正义不会迟到 魏林阳忙将自己如何同焦荣谋划，如何陷害清韵药铺的事说了一遍，和焦荣说的大致无二。 他将苏文卉的嫁妆输干净，魏家的银钱魏万里把持着也不再让他随意挥霍，魏林阳被赌坊逼的走投无路，正好此时清韵药铺西市街的分店开张。 每次魏林阳在香铺门前路过，想着这是以前是自己家的铺子，便恨的牙痒痒。 一不做二不休，魏林阳在魏万里那里偷了自家粮铺的房契地契，抵押给当铺，随即便和焦荣、刘文商定了陷害清韵药铺的计划。 刘文要牺牲自己娘亲，本不愿意，魏林阳先给了他几十两银子，承诺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两银子，刘文便动了心。 本来事情计划的周密，魏林阳坐在背后等着收银子，等着清韵香铺关门，却没想到突然就被抓了来。 事情经过已经完全清楚，城主让魏林阳画押，宣判。 魏林阳，焦荣，刘文三人，坑害无辜，谋财害命，不仁不孝，关入大牢，等待秋后发配充军。 听到宣判，魏林阳直接瘫倒在地上。 另外城主宣布清韵药铺是无辜的，可重新开业。 大堂外站了不少旁听的百姓，此时真相大白，皆惊愕不已。不断唾骂魏林阳和焦荣，更骂刘文为了几百两银子竟然给自己老娘喝断肠草，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了银子，自己老娘的命都不要了！” “谁能想到有人会这样的无耻奸恶，清韵香铺果然是无辜的！” “可怜，若不是城主大人明察秋毫，咱们就冤枉了清韵香铺，让这些歹人得逞！” “打死他们都不为过！” “对，打死他们！” 百姓义愤填膺，抓了地上的碎石子往堂上的几人身上扔去。 “林阳！” 喧哗中一声哭喊传来，魏母自人群中挤过来，扑到魏林阳身边，“林阳，怎么了，官爷为何要抓你？” “娘，爹，你们救我！”魏林阳看到自己父母，顿时涕泪横流，“儿子不想充军，不想坐牢，娘，你一定要救我啊！” 魏万里连忙上前，跪地道，“草民是林阳的父亲，不知道林阳犯了什么罪？” “犯了什么罪？”城主将魏林阳的罪供扔到魏万里面前，“你自己看吧！” 魏万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色变的煞白，回头怒指着魏林阳，“你这个畜生，什么时候把粮铺抵押出去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魏万里这几日四处奔波追讨以前的欠债，没顾的上家里的生意，没想到就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魏母抱着魏林阳哭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你的铺子，救林阳要紧。” 魏林阳缩在魏母身后，一副胆怯不知所措的模样。 “救他，我如何救他？你自己看吧！”魏万里面色颓唐，瞬间老了十岁，无力的将罪状递给魏母。 魏母扫了一遍，脸色大变，“这不是真的，林阳一定是冤枉的。林阳，你说实话，你没做过是不是，是他们屈打成招，冤枉你的！” 魏林阳哭嚎出声，“娘！”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冤枉的？”魏母扯着魏林阳的衣服大喊大叫。 “够了！”城主起身道，“你们既是魏林阳的父母，清楚魏林阳所犯的罪行，也免了本官派人上门通告。来人，将魏林阳，焦荣、刘文及此案涉及的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 王班头立刻带衙役上前押人。 魏林阳挣扎着不肯走，“娘，爹，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坐牢。” 衙役不由分说，上了锁链，推着魏林阳往外走。 魏母追上去，被衙役推开，扑通跌倒在地上，痛哭出声。 案子结了，苏灵韵和元瑾两人对城主道谢，退离大堂。 魏母突然起身拦在苏灵韵面前，哭的红肿的眼睛带着恨意的看着她，“你就是苏灵韵？是你害了我儿子？” 元瑾拦在苏灵韵面前，冷声道，“劳烦搞清楚因果，是魏林阳陷害我们。” “就是因为你们！”魏母神色癫狂，面容狰狞，“你们若不招惹他，他为何要害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元瑾伸手将魏母推开，护着苏灵韵往外走，此时没必要和一个疯婆子理论。 魏母想要追上去，被阿飞一个用力搡到地上，“不服的话去找城主鸣冤，不过我劝你还是去看看魏林阳，以后想见也见不到了！” 说完，阿飞护在元瑾和苏灵韵身后快步离去。 三人一出大堂，围观的百姓立刻让开一条路，态度也转变的极快，纷纷出声安抚， “元掌柜，恭喜啊！” “那些恶人死有余辜，老天有眼啊。” “元掌柜，铺子赶紧开门吧，咱们一定都去你那里买药茶。” …… 苏灵韵回头笑道，“多谢大家。” 元瑾带着苏灵韵上了马车，远远的还听到魏母在身后哭嚎。 阿飞驾着马车回到店铺，赖七和大胡正焦急的等着，看到几人回来，忙上前问结果。 阿飞激动的将城主的审判结果说了一遍，赖七和大胡都长长吁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没事了，准备一下，铺子明日继续开张！”苏灵韵笑道。 赖七笑道，“你还信任我们？” “当然，这件事本也和你们无关。”苏灵韵道。 “也不是全都无关，若我们再谨慎小心些，不贪图便宜，也不会出这样的事。”赖七自责道。 阿飞也忙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还能呆在铺子里，一定勤加学习药理，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元瑾温声道，“你当然还要留在铺子里，好好配合赖七，把生意做好！” 通过这件事，元瑾对赖七阿飞三人也有了些改观，这些人别的不说，出了事不推脱，讲义气，让人钦佩。 赖七和阿飞大胡三人互相看了看，重重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做的更好！” 苏灵韵伸了个懒腰，“事情总算解决了！” 魏林阳进了大牢，算是彻底除了这个隐患。 魏林阳本是富家子，家境殷实，魏家又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万般宠爱，他可以好好读书走仕途，也可以和他父亲一样经商做生意，总之一辈子都吃喝不愁。 如今算不算一把好牌打的稀烂？ 第225章 魏家败了 天要晚了，元瑾带着苏灵韵回村子，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周婆婆和周老伯两人。 一回家，郭平正在元家门外等着，看到元瑾赶车过来，忙上前道，“二瑾哥，你们进城了，怎么不叫着我？” “是案子有线索，我和灵韵上堂听城主宣判。”元瑾笑道。 “有线索了？怎么回事？幕后的凶手查到没有？”郭平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是，查到了！” 元瑾将整个事件说了一遍，又说了一下城主的判决。 郭平高兴的几乎蹦起来，“太好了，我就说那个神农药铺肯定有问题，没想到是魏林阳那个混账在后面捣鬼。” 苏灵韵下了马车，轻松笑道，“事情解决了，明日咱们的铺子就能重新开张。” “嫂子！”郭平满脸激动的笑，“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苏灵韵皱眉，“他干什么去？” 元瑾牵着苏灵韵的手进门，“不管他，先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公外婆。” 周老伯和周婆婆两人自是也百般焦急的等着，听两人说了结果才彻底放心下来，听说又是魏家搞鬼，皆气恨不已。 “这个魏林阳果真不成大器，正经的事做不成，这阴谋诡计到是一套一套的，幸好灵韵当时没嫁给他！”周婆婆恨声道。 周老伯咳了一声，斥道，“那亲事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还提他做什么？” 周婆婆看了元瑾一眼，忙笑道，“是我老糊涂，魏林阳恶事做绝，总算得了报应。” 几人正说话，就见郭平风风火火的又回来了，手里拿着鞭炮。 “郭平，你这是要做什么？”苏灵韵好奇问道。 郭平将鞭炮挂在大门口，回头大声笑道，“这是过年时剩下的鞭炮，我们把它放了，庆祝咱们铺子沉冤昭雪，重新开张。也告诉村里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咱们铺子是冤枉的，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气死他们！” 苏灵韵深以为然的点头，“你说的对，我来帮你！” 元瑾有些无语轻笑，两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周老伯笑道，“让他们去吧，灵韵这几日心里也憋屈，正好让她发泄发泄。” 鞭炮点燃，一阵噼啪作响，震耳欲聋，引的周围的邻居纷纷出门围观。 柳大娘过来笑道，“灵韵，家里有什么喜事，怎么突然放鞭炮了？” 不等苏灵韵回答，郭平先喊道，“大娘，之前我们的铺子被人陷害冤枉，如今城主大人已经查明了真相，还了我们清白，明日铺子就重新开业了！” 柳大娘惊喜道，“这可是大好事，应该放鞭炮，还要多放几挂！” 这几日村里的议论柳大娘当然也听到了，此时也正好解气。 “嗳！”郭平应声，将剩下的鞭炮全部挂到高处。 围观的村民听了，指指点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纷纷向元瑾和苏灵韵道喜。 鞭炮放了一阵，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郭大叔和郭婶也过来，向元瑾道喜。 李氏跟在看热闹的人群后，躲在墙角往元家大门那偷看，旁边正好站着几个村民正议论此事。 “这不年不节的，元家放鞭炮做什么？” “人家铺子重新开张，高兴呗！你没听到吗，之前的事是被人冤枉，还有吃死的那个人也并没有死，还是陷害铺子的同伙呢！” “有这种事？” “看人家元家铺子生意红火，眼红呗！我还听说幕后的主使就是之前和苏灵韵定亲的魏家。” “魏家？” “对，魏家儿子都被抓进大牢了。” …… 李氏听的脸色一变，眼睛转了转，急急忙忙往回走。 到了家里和苏老大一说，苏老大还不相信，“不可能，魏家人家财大气粗，何必和元家过不去？” 李氏着急道，“魏家生意不如从前，魏林阳又好赌，若一时糊涂，说不定真的犯了案。你赶快去魏家打听打听。” 苏老大不肯去，“那魏家人一向眼高于顶，根本不把我这个亲家放在眼里，我才不去。” 李氏推搡苏老大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如今眼里只有你的儿子，女儿死活都不管了。文香到现在还没有下落，文卉的夫君进了大牢也你也不去打探一下。” 苏老大一把将李氏推开，“你自己生的女儿，你自己去！” 说完扭头去曹氏屋里里。 李氏哭骂了一通无用，只好自己收拾收拾进城去看苏文卉。 魏家正大乱，魏林阳入狱的事情已经传开，当铺要来收他抵押出去的铺子，粮铺的二管事伙计纷纷跑到魏家要工钱。 另外魏家之前粮铺出事周转不开，魏万里向一些朋友借了银子，如今这些人听说魏家出事了，也涌上门来讨债。 还有刘文的媳妇，自己丈夫坐牢了，她一口咬定是受魏林阳唆使，也找上门让魏家给她一个说法。 魏家一败涂地，从之前的富贵人家一日之间就变成了人人上来都要踩一脚的破落户。 魏母还在因为魏林阳的事伤心，魏万里查了府中的帐，发现家中账目早已亏空，魏林阳使用各种手段将家里多年积攒的银子从魏母那里骗出去赌，如今还欠着赌坊的债。 各种要账的人挤满了前院，魏万里托人将最后一个铺子变卖出去，也只够还清一部分欠款。 李氏到了魏家的时候，魏家的家丁院仆见势不妙，很多已经跑了，所以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见讨债的人闹的凶，李氏吓了一跳，绕过前院，低着头往苏文卉的院子走。 进了院子，魏林阳的小妾正同苏文卉撕扯，原来那妾室见魏林阳被抓了，魏家倒了，便想搜刮了屋子里的东西跑路，收拾东西的时候正好被苏文卉看到，两人便撕扯了起来。 李氏见状，上前便去挠那妾室的脸，她恨毒了这些勾搭人丈夫的贱人，所以下手毫不留情，完全将这妾室当成了家里的曹氏。 最终那妾室在李氏母女的手下没沾到光，又怕惹来魏家的人纠缠不清，扔下包袱跑了。 第226章 果茶 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首饰，苏文卉跪在地上痛哭出声，“娘，我可怎么办啊？” 魏林阳虽然对她不好，但在的时候至少她还是魏家少奶奶，如今魏林阳入了狱，魏家眼看就完了，她将来要留在魏家守活寡不成？ 李氏抱着苏文卉大哭，“文卉，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两人哭了一会儿，李氏将掉在地上的首饰全部装在包袱里，“这些你都藏好，我看到好多人到魏家来讨债，别被他们搜了去。” 苏文卉目光幽幽闪烁，紧紧抓着包袱，“娘，不如我也逃了吧，魏家看来是没戏了！他们魏家对我本来就没什么恩义，我何必给他家守着？” 李氏想了想，摇头，“不行，你是魏家正儿八经的媳妇，和刚才跑的那贱人不一样，你就算跑了他们也能把你抓回来。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魏家还能缓上来。你再等等！” “娘，女儿现在无依无靠了，你一定不能不管女儿啊！”苏文卉又扑在李氏怀中哭起来。 “我哪能不管你，一听魏家出事我这不就来了吗？”李氏劝慰苏文卉，“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魏家有你公婆，你只管藏在后院看好自己的东西就行。” 苏文卉哽声点了点头。 李氏回到村子里天已经黑了，苏老大坐在院子里，耷拉着脑袋，一脸灰败色。 “坐在这里做什么？”李氏没好气的问了一声。 屋子里漆黑，曹氏的屋里没点灯，也听不到曹母平时咋咋呼呼的声音，李氏觉得奇怪，进了屋子，见曹氏和曹母都不在屋里，苏庆天也不见了。 “那贱人呢？”李氏问道。 苏老大像是被人把所有的精气神都抽走了，一言不发， 李氏觉得奇怪，又回到屋里看了看，见曹氏的衣服，和平时戴的一些首饰也都不见了，她觉得不妙，忙又出去追问，“那贱人和她娘呢？庆天也不见了？” 苏老大呜嚎一声哭了出来，“贱人，老子对她那么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竟然带着我的儿子跑了！”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曹氏竟然跑了！ 这些下贱的胚子果然都靠不住，魏林阳一出事，他那妾室先跑了，如今曹氏也跑了。 李氏有些幸灾乐祸，“幸亏老爷还那么疼她，我这正室都给她当牛做马，她竟然跑了，还带着庆天，真是没有良心的贱人！” 苏老大回头扫了李氏一眼，阴着脸没说话。 苏王氏拄着拐杖走出来，小声问道，“今天晚上家里还做不做饭？若不做饭我就去老二家讨口饭吃！” “去，赶紧去，以后都别回来了！”李氏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苏王氏斜了她一眼，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了，关于曹氏和自己孙子的事问都没问一句。 李氏去搀扶苏老大，“当家的，地上凉，别坐着了！现在你看清楚了吧，有些人你就算掏心掏肺给她，她也不会真把你当自己人，从一开始那贱人看中的就是你的银子。你我才是正经的夫妻，谁也没有我对你好！” 苏老大推开李氏往屋子里走，后背佝偻着，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李氏在后面冷笑一声，活该！ …… 清韵香铺照旧开张，被陷害的事情传开，生意并未受影响，一开门便有顾客登门，气的对面的朱文萃直咬牙。 往来的客人多，事情传的也快，青石镇本来就不算大城，谁家有什么事情，不出一日便能传遍整个镇子。 所以苏灵韵不到晌午便知道，魏家这次彻底完了。 剩下的一个铺子抵押出去仍旧不够还债的，如今被债主逼的没办法，正张罗卖宅子。 魏林阳这是把整个魏家败了！ 十日后，魏家搬出现在的大宅院，搬到了西城一个窄胡同的小院子里。 下人也全部都散了，如今魏家只剩魏万里夫妇和苏文卉三人过日子。 本来也算是富贵人家，没想到说完便完了，世事无常，令人唏嘘不已。 苏灵韵不关心魏家的事，也不刻意打听，只专心经营自己的生意。 上次出事之后，赖七带着阿飞几人做事越发的认真，每日闲暇的时候三人坐在一起研究药理。阿飞继续去济世堂进草药，有不懂的虚心想孙老请教，不过半个月，和孙老处极好，孙老喜欢阿飞的机灵，甚至有想收他为徒的念头。 东市街的铺子里郭平虽不如赖七能干，但一般的药草已经熟识，可以自己配置简单的药茶，也渐渐稳定下来。 新铺子里有赖七，东市街有元瑾带着郭平，苏灵韵每日只收银子便可，日子过的越发轻松起来。 山谷里的果子已经开始熟了，元瑾上山打水时摘了一筐下来，周婆婆在家里切片晾干，和药草配置在一起做成果茶，在香铺里一出售便被顾客认可，卖的极好。 这日苏灵韵正在铺子里招待客人，一女子带着一孩子进来，喊了一声，“元家娘子！” 苏灵韵抬头，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妇人是来顺酒楼的老板娘。 “秦夫人！”苏灵韵展颜一笑。 秦夫人在店铺里四处打量，温婉笑道，“听说元瑾开了一个香铺不再打猎了，今日路过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店开的这样好。” “哪里，只是小生意而已！”苏灵韵笑容清甜纯净，拿了点心给顺子吃。 “元瑾呢？”秦夫人问道。 “相公去济世堂了，快回来了。” “哦，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想问问你们家的果子今年还卖不卖？我家顺子一直念叨，好多客人也都想着呢！”秦夫人笑道。 “不好意思，店里忙不开，今年不卖果子了！”苏灵韵歉声道。 “这样啊！”秦夫人有些失望。 “不过我们将果子制成了果茶，味道也不错，我泡一壶来给秦夫人尝尝！”苏灵韵让秦夫人先坐，拿了果茶来，用开水泡了，倒了一杯给秦夫人。 果茶带着甜香之气，闻之气爽，秦夫人端了茶浅抿一口，不由的面露惊喜，“很好喝！” 顺子坐在她腿上，喊道，“我也好喝！” 秦夫人小心喂了他一口，顺子在嘴里抿着，语气稚嫩的道，“甜丝丝的！” 第227章 云中茶楼 “连孩子都喜欢！”秦夫人忍不住笑道。 “这果茶里有甜果干、山楂干，我另外还加了黄芪绿茶等物，可消食化瘀，还能补气养血，女子喝了更能美颜润肤。”苏灵韵解释道。 “原来有这么多好处！”秦夫人眼睛一亮，将剩余的茶水全部喝了，“那等下你帮我多包几包。” 不待苏灵韵应声，秦夫人忙又补充道，“几包不够，我要十包，在酒楼里当作特别的茶水卖给客人，若是卖的好，我还要更多。” 苏灵韵忙道，“我这就去给夫人包茶。” 十包茶包好，苏灵韵用精致的布袋装了，递给秦夫人，“喜欢的话再来。” “好，多少银子？”秦夫人让身边的奶妈付钱。 “不用了，这次算是我送给夫人的，以前夫人和秦掌柜没少照顾我相公，这算是感激你们的。”苏灵韵抿唇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我知道这个肯定不便宜。”秦夫人不安的道。 “再贵也没有朋友之前的情义贵。”苏灵韵歪头笑着，笑容真诚灵动。 秦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那这次我就不客气了！” “以后和我们都不要客气。” 秦夫人笑起来，目光越发的柔和温润。 寒暄了两句，秦夫人带着儿子离开，出了香铺的门，回头看了看，不由的道，“元瑾真是娶了一个好妻子。” …… 不过两日，秦夫人又来了。 这次没带顺子，却带了一个女子过来，看着和秦夫人长相相似，只是看上去年纪要略微大些。 “灵韵！”一进门秦夫人便亲切和喊道。 店里郭平和元瑾都在，元瑾见了礼，自己招待店里的客人，让苏灵韵和秦夫人去叙话。 三人坐下，秦夫人先激动道，“你那个果茶在酒楼里卖的很好，开始我还给客人当免费的茶饮，后来舍不得了，一钱银子一壶竟也卖的十分好。” 苏灵韵知道来生意了，心里高兴，“那便好。” “我们家老爷让我来多买些，对了、”秦夫人此时才想起身边的女子，忙给苏灵韵介绍，“这是我姐姐，夫家是在城里开茶楼的，她喝了你的果茶很感兴趣，想和你谈个大买卖。” 说完又给那女子道，“姐姐，这就是灵韵，是这铺子里的老板娘。” 女子和秦夫人是亲姐妹，娘家姓康，夫家姓许，看着比秦夫人要稳重，也要精明，点头轻笑，“听妹妹多次提起苏娘子，今日一见，果真让人喜欢。” 苏灵韵抿笑看了秦夫人一眼，“是夫人谬赞了！” “我夫家是开茶馆的，就在城中。”许夫人道。 苏灵韵眉梢一挑，“云中茶馆？” “正是！”许夫人点头。 苏灵韵微微有些错愕，云中茶馆在青石镇很有名气，在茶馆中往来的皆是城中贵人或者儒士，茶馆门上挂着的匾额听说还是被皇上宠爱的韩贵妃的父亲提的。 “我在妹妹那里喝了你的果茶，很不错，想引到我茶馆中去，若是卖的好，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许夫人道。 “多谢夫人赏识，我想我的茶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苏灵韵面色如常，不卑不亢。 “好，那今日先给我二十包。”许夫人道。 “我要五十包！”秦夫人也忙道。 “两位稍等，我这去包茶！”苏灵韵笑了一声，起身离开。 待进了后院，苏灵韵猛的跳了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再不见方才面对两个妇人时的稳重和淡定。 元瑾过来时，边看到苏灵韵仰头傻笑。 “这是怎么了？”男人好奇问道。 苏灵韵猛然回头，一把抱住元瑾，激动道，“相公，你知道秦夫人带来的人是谁吗？是城里云中茶馆的老板娘，她说要买我们的茶在茶馆里卖，我们发财了！” 元瑾抿唇一笑，点了点她额头，“夫人，你缺银子吗？发了一点财就高兴成这样！” “你不知道，云中茶馆很有名气的，如果我们的茶在茶楼里卖开，我们也出名了。”苏灵韵眼珠转着，满心盘算。 “他们要多少包茶？” “今日一共七十包！” “早晨包了五十包，我让郭平再来包茶！” “嗯、嗯！”苏灵韵连连点头。 听说来了大生意，郭平也很兴奋，手忙脚乱的开始包果茶。 一包果茶两钱银子，七十包，共十四两，许夫人又在店里选了几样熏香，加起来共三十两，自己拿银子一起结了。 苏灵韵将两人送出门去，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心里一阵雀跃，突然觉得他们的香铺也许有一日也会像云中茶楼那样名气大噪。 …… 郭平在店里做了一个月了，晚上关店之前，元瑾给他结了工钱。 郭平拿着自己第一次做工的工钱，异常兴奋，回家时路过卤肉店给家里买了二斤烧猪肉，又给郭大叔打了二斤酒。 赶着马车回到家，郭平拎着酒肉笑道，“二瑾哥，去我家喝酒吧！” “外婆已经做好了饭，不去了，你陪着郭大叔多喝几杯！”元瑾温声道。 郭平知道元瑾家里从来不缺肉吃，也不再客气，拎着肉高兴的回家去了。 郭大叔和郭婶知道郭平发了工钱，同样高兴，忙将烧猪肉切了，将酒热上。 吃饭的时候，赵香儿才从自己屋里出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到烧猪肉，不由的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郭婶开心的道，“是平儿发了工钱，你多吃些。” 赵香儿怔了一下，看着桌子上的肉似乎并没有多高兴，抬头瞥了正进屋的郭平一眼，闷头吃饭。 郭平打来的好酒，郭大叔没舍得多喝，只喝了两杯便放了起来。 赵香儿吃饱便回自己屋了，招呼不打，碗筷不拾，甚至坐的板凳都没放一下。 郭大叔脸上不高兴，“平儿，你是不是该说说你媳妇？” 刚嫁过来时可以说认生，性子腼腆，这都这么久了，仍旧什么都不做，每日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让婆母伺候，一有不高兴便甩脸子，这便有些过不去了。 村里还没有谁家媳妇这么嚣张的！ 第228章 带着郭家人一起做果茶 郭婶瞪了他一眼，“年轻人都懒，再说家里也没多少活，我自己能行，你就别为难孩子了！” “都是你纵容的！”郭大叔冷哼一声。 郭平讪讪道，“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 “教训谁？和媳妇好好说话！”郭婶斥道。 “哦！”郭平讷讷应声。 回到屋里，郭平还没说话，赵香儿先质问道，“你今天发工钱了，发了多少？” “一两五钱！”郭平道。 “这么一点儿！”赵香儿嫌弃的皱眉，对着郭平伸手，“都拿来！” “给你做什么，我打算给娘放起来！”郭平道了一声，拖鞋上炕，打算睡觉。本来他今日就应该把工钱给他娘，只是喝了酒一高兴便忘了。 “不行，必须交给我，省的你乱花！”赵香儿冷声道。 “我什么时候乱花了？” “还说没乱花，今天又是买肉又是买酒的，不过年买这些做什么？”赵香儿沉着脸道。 “爹和娘照顾家辛苦了，我发了工钱买些吃食又怎么了？” “就是不行！赶紧把钱拿出来！” “不给！”郭平也跟着发倔起来。 村里没分家的，儿子挣了钱都是给父母，何况赵香儿上次要走了二十两，也不可能没银子使。 “你不给？”赵香儿绷着脸，噌的将郭平的被子撩开，大声道，“挣了钱不给我，你让我喝西北风啊，我在你家还有没有地位？我看你就是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我这就回家去，不受你这委屈。” 赵香儿说着便要收拾包袱。 郭平气的不行，“你还要让我家怎么对你好？每日家里大小的事都是我娘操持，你的衣服都是我娘洗，我们全家就差把你供起来每日上香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也不是没有银子使，我爹娘手里的钱都给你了，我挣了钱给他们难道不应该吗？” 赵香儿摔打衣服，“挣了银子不给我就是不行！” 说着挎上包袱下了炕就要走。 郭平忙将她扯回来，“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 “回家，不在你家受窝囊气！”赵香儿冷笑道。 “谁让你受气了？”郭平想到上次赵香儿回家呆了十几日，最后还是自己上门求了几次才接回来，顿时便有些疲惫感，“行了，别闹了，等下把爹娘都吵醒了！” “那工钱呢？”赵香儿瞪着他。 “给，都给你！”郭平将买完酒肉剩下的一两四钱银子全都给了赵香儿，“你放好了！” 赵香儿数了一遍，这才眉开眼笑，得意的道，“这还差不多！” 将银子放好，赵香儿息了灯睡觉。 次日一早，郭平早早进城了。郭大叔问郭婶，“平儿开的工钱给你没有？” 郭婶摇头，“没有！” 郭大叔顿时皱眉，“谁家儿子挣了钱不是交给老子！” 毕竟一家子吃喝拉撒都是郭母操持，哪一样都要花银子。 “算了，他们小两口刚成亲，手里留点银子也好。”郭婶并不在意，“我手里多少还有几个钱，够撑一段日子。” 郭大叔沉着脸没说话。 …… 果茶在来顺酒楼和云中茶馆卖开，很快便开始供不应求。元瑾每日要早起上山采果子，苏灵韵看着心疼，便和他商量，让郭大叔来帮忙，可以给工钱。 元瑾自然没有意见，当日便和郭平说了此事。 自从元瑾卖果茶，郭平便一直好奇这果子是哪里来的，听元瑾一说更感兴趣，连声答应下来，又道，“我娘和香儿在家里也闲着，不如让她们也一起来帮忙，不用给工钱。” 苏灵韵留了个心眼，婉拒道，“不用了，山路不好走，谷中还有野兽，郭婶和香儿都是妇人家，不安全。郭大叔一人就够了！” 郭平没多想，咧嘴笑道，“行，我这就回家喊我爹过来！” 等郭大叔来了，元瑾带着两人进谷。 看到山谷中繁茂的一切，郭大叔和郭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郭大叔，在山下住了一辈子，每日都在长寿山上来来回回，竟然没发现有这样一处所在。 树梢上一些没见过的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有很多山狐和松鼠在树丛之间跳来跳去，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丝毫不见冬日的酷寒萧瑟。 “这地方是灵韵发现的，十分隐蔽，之前村里人上山寻了几次都不曾发现。这里除了有果子，还有很多珍奇的鸟类和动物，它们在这里活的安然自得。所以大叔和郭平不要将此处告诉任何人，否则这里很快就再不得安宁了！”元瑾郑重嘱咐道。 郭平和郭大叔回过神来，郭平赞叹道，“这真是个神仙住的地方。” “所以不能与外人道！”元瑾笑道。 郭大叔点头，他当然明白，这山谷能四季长春，必有特别之处，灵气所聚，也定然长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和灵兽，若是山下的人知道了，凭那些人的贪婪，非要将此处踏平了不可。 “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也是你小两口的造化啊！”郭大叔忍不住道。 三人走到果树下，郭平惊奇道，“这就是二瑾哥去年卖的果子？” 他摘了一个，满口清甜汁水，竟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果子。 “爹，你尝尝！”郭平忙摘了一下递给郭大叔。 郭大叔咬了一口，半开玩笑的道，“这果子不知道吃了能不能长生不老？” 元瑾笑了一声，“只是气候使然，使这果子开花结果的日子和谷外不同，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之前刨了几颗果苗种到了自己的东院里，山下寒冷，如今还没开花，所以这果子只是因为长在山谷中才能在初春便成熟。 三人说笑了一阵，将竹筐摘满，运下山去。 郭大叔又将郭婶也喊过来，帮着周婆婆一起洗果子，切片晒干，做成果干。 关于果子的由来，郭大叔和郭婶只解释是山上摘的，郭婶半信半疑。 自此，郭大叔和郭婶每日来帮忙采果子，晒果干，每日的工钱和郭平一样，晒好的果干由元瑾和苏灵韵做好果茶，供应来顺酒楼和云中茶馆。 第229章 什么时候熬出来？ 这日晌午，天气极好，屋子里点着暖炉已经有些热了，苏灵韵脱了外面的夹袄，正洗手制香，苏晓来了。 “灵韵！”苏晓进门喊了一声。 苏灵韵回头，立刻笑道，“苏晓姐！” 打过了年以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苏晓明显削瘦了许多，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肥大。 “店里好不好？听说你做的果茶在城里如今特别流行。”苏晓问道。 “我泡给你喝！”苏灵韵用开水泡了果茶给苏晓。 “不着急！”苏晓将带来的一匹缎子和一盒糕点放在桌子上，“天暖了，我买了一匹缎子，你回去给我娘，还有这核桃酥，也麻烦你给她。” 苏灵韵看了看那布缎，问道，“你为何不自己回去给？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苏晓低头道，“相公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上京赶考了，现在忙的很，我走不开。” “是不是冯氏根本不让你回家？”苏灵韵冷声问道。 苏晓皱了皱眉，面带苦涩，支吾道，“婆母说的也没错，嫁出去的女儿总不能老是回娘家！” “呸！”苏灵韵冷哼道，“苏晓姐，你被冯氏变成了她的应声虫！你看看你现在逆来顺受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灵气和正直，若是知道这样，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温子书。” “不关子书的事！”苏晓立刻道，“子书每日去镇学里上课，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每日对冯氏言听计从有什么意义？”苏灵韵质问道。 苏晓愣了愣，半晌才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我和婆母相处的好，不让子书操心，让他专心读书就好，只要他能榜上有名，我就算做什么都值了！” “苏晓姐，你真傻！”苏灵韵叹了一声。 “我心甘情愿的。”苏晓唇角挤出一抹笑来。 苏灵韵不知道该如何再劝她，只道，“这些东西，我会给婶娘的。” “娘若问起来，你就说我一切都好，不要提婆母。”苏晓交代道。 苏灵韵点头，“放心吧！” 苏晓是找了借口出来的，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和苏灵韵说了几句话，匆匆回家去了。 苏灵韵看着苏晓瘦削的背影，感觉像是有许多沉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一样。 元瑾走出来，问道，“是苏晓来了？” “嗯！”苏灵韵点了点头，皱眉道，“如果温子书考中了，那苏晓姐是不是就熬出来了？” 到时候她没了那么多顾忌，也不用再受冯氏的压迫。 “你觉得可能吗？”元瑾目光清冷，凉薄一笑，“除非、冯氏死了！” 苏灵韵一怔，蓦然回头看向元瑾。 元瑾却已经转身进了店。 他什么意思？ 苏晓若想解脱，除非冯氏死了，否则她永远都没熬出来的那一天？ 苏灵韵突然心里莫名的沉重和悲哀，为了苏晓。 下午回去的早，苏灵韵带着布匹和糕点去看望张氏。 路过苏老大家门口时，大门开着一条缝，正好看到李氏鬼鬼祟祟的进了刘贵的屋子。 天要黑了，暮色混沌，但毕竟还没入夜，李氏竟如此张狂？ 苏老大不是还在家里？ 苏灵韵冷笑一声，自门前走过，进了苏二福家。 张氏正一个人做饭，她自己在家，只做了一碗面汤，上面飘着些荠菜叶，一点油腥都没有。 “婶娘夜里就吃这个？”苏灵韵问道。 张氏给苏灵韵拿了凳子坐下，笑道，“这个已经很好了，有汤有面，如今村里好些人连碎粮都要吃不上了！” “婶娘家里是不是没银子了？我把这个月的工钱给您结了。”苏灵韵忙道。 “不、不用！”张氏连忙摆手，“你每个月给我结的银子我自己花不完，都攒着呢！前几日隔壁村的媒人给庆云说了个亲，那姑娘长的好，心灵手巧，我看着满意，女家对我们也满意，过两日就把庆云叫回来将亲事定下。亲事一定，就要过彩礼，用钱的地方多，我这房子也旧了，想着翻新一下。” 张氏和苏灵韵说着家里的事，满脸的笑容和期待。 “银子不够婶娘一定和我说。”苏灵韵道。 “是，想着你呢！”张氏将面条盛到碗里，问道，“你要不要来一碗？” 苏灵韵摇头，“外婆饭已经做好了，我等下便回去。” 说完，苏灵韵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告诉张氏是苏晓托她带回来的。 张氏立刻红了眼，“这孩子还总是惦记家里。她和你见面了？过的好不好，婆母是不是还总为难她？” 苏灵韵顿了一下才道，“苏晓姐说她过的很好，就是温子书忙于学业，她要时刻在身边照顾，不能回来看望婶娘。” 张氏低头抹了一下眼睛，点头道，“照顾夫君是应该的，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她过的好就行。” 苏灵韵不知道如何搭话，只点了点头。 张氏将布匹放在一旁，想起一事，对苏灵韵道，“你爹的那个外室前几日跑了，你知不知道？” “听说一点！”苏灵韵不在意的道，村子传开，柳大娘没事找外婆闲聊的时候说的，她自然也知道一些。 张氏凑近苏灵韵，压低声音道，“今天你二娘来找我诉苦，说曹氏不是跑了，而是躲进了城里用她儿子威胁你爹。” 她这个大嫂以前看不起自己家，很少上门，如今没了以前的气焰，实在找不到人说心里话，憋在心里难受才找她来诉苦。 苏灵韵挑眉，“威胁他什么？” “让他拿五百两银子出来，或者在城里给曹氏买一处大院子。你爹如今正为此事发愁呢！” 苏灵韵眸光闪了闪，苏老大现在恐怕拿不出五百两银子，除非把所有家当都卖了，这个曹氏到是个狠角色，不过这也是苏老大自己做的虐。 “你二娘时刻盯着你爹，就怕他把家当全卖了给曹氏。”张氏说完又叮嘱了几句，“婶娘把你当亲闺女，所以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爹若上门去找你借钱，你大可不必借给他。借给他就是给了曹氏，她未必也会承你这情。” 第230章 示好 苏灵韵点头，“婶娘放心，我和苏大祥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他的事也都和我无关。” 张氏叹了一声，“我原本也不希望你和你爹闹成这样，可他这当爹的实在不像话。” “婶娘为了我好，我心里明白。” 天已经黑了，苏灵韵怕元瑾和周婆婆在家里等的着急，起身告辞回家。 张氏一直将她送出去门，看着她走远才回家。 夜里吃完饭，睡觉前，苏灵韵把苏家的事和元瑾说一遍。 元瑾想起前几次苏老大上门闹事，有些不放心，他们不在家，苏老大若是为难外婆和外公也说不定。 “明日我和郭平进城，你留在家里。若你爹上门，你只说家里的钱财都在我这里，推脱到我身上。我另外会嘱咐郭大叔和郭婶，护着你和外婆外公。”元瑾交代道。 苏灵韵明白元瑾的担心，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元瑾和郭大叔一家早早将山上的果子采回来，之后带着郭平进城，苏灵韵留在家里。 一上午清洗果子，切片，晾晒，忙的不可开交。 晌午时，周婆婆做了一大锅羊肉丸子汤，又做了烙饼，留郭家人一起吃饭。 郭婶不肯，说赵香儿还在家里，她要回去给赵香儿做饭。 婆母出来做事，还要回去给儿媳做饭，这整个长山村也是独一份了。 苏灵韵不好说什么，用大碗盛了一碗肉汤，又包了两张饼给郭婶，“郭婶也别麻烦了，拿回去给郭平媳妇吃，您再回来吃饭。” 郭婶十分不好意思，“这怎么行？” “郭婶就别跟我客气了！”苏灵韵笑了一声。 周婆婆也道，“快给儿媳端过去吧，天气冷，一会就凉了，这羊肉凉了发腥。” 郭婶这才接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郭大叔扬手，“别啰嗦了，快去快回，下午还有活呢！” “嗳！”郭婶应声，端着碗和饼回去给赵香儿。 回到家，赵香儿正靠在炕头上剥花生吃，郭婶撩帘子进去，把肉汤和饼放下，慈和道，“香儿吃饭了。” 赵香儿闻着香味，问道，“哪来的？” “灵韵她外婆做的，知道你一个人在家，特意让我端来的。” 赵香儿瞥了一眼，敷衍应声，“放那儿吧！” 郭婶坐在炕边，几乎是带着小心的语气道，“香儿若是下午没事，也和娘一起去灵韵家帮忙吧，活也不累。” “我不去！”赵香儿一口回决，“你们给她做事还不知道给不给钱，不会就这么一碗肉汤给打发了吧？我才不去。” “什么钱不钱的，咱们两家一直走的近，互相帮帮忙本也是应该的。” 赵香儿歪着身子靠在被褥上，“我头疼，不想动。” 郭婶见这样也不好再劝，起身道，“那我走了，你记得把饭吃了，别放凉了！” “嗯！”赵香儿只鼻孔发出一声。 郭婶看着赵香儿懒散的模样，微微一叹，出门走了。 赵香儿竖耳听着动静，等郭婶出了门，立刻起身，跑到窗前眯眼看着郭婶果真走了，立刻便将桌子上的碗打开，拿起烙饼，端着碗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晌午饭，休息片刻，众人继续到东院里干活。 没干一会，就听大门那传来喊叫声，“灵韵，灵韵在家没？” 苏老大来了！来的还真快！ “是你爹！”周婆婆脸色一变，心里有了阴影，一想到苏老大凶狠的模样，她便心口发颤。 “外公、外婆不必出来，我自己去看看！”苏灵韵起身。 “我和你一起去！”郭大叔冷哼一声。 “我先问问他什么事，大叔和郭婶帮我看好外婆外公就好！”苏灵韵道了一声，将卷上去的袖子拂下来，往正院里走。 看到苏灵韵在，苏老大有些意外，立刻笑道，“灵韵在家啊，我还以为你今日进城了。” “猜到你今日会来找我，特地在家等着你！”苏灵韵直接道。 苏老大愣了一下，高兴道，“看来我今日还真的来对了！” 他今日态度极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左右看了看，“你外婆外公呢？” “忙呢！”苏灵韵淡声回道。 “以前是我畜生，做的不对，灵韵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要说你外公外婆都老了，他们只有你娘一个闺女，理应接到家里来住，他们也是我的长辈，以后我要长长来看望。”苏老大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摸摸桌角，又摸摸茶杯。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苏灵韵道。 苏老大笑道，“不着急，你新盖这房子我还没仔细看过，这家具都是顾木匠做的吧，看着就好。灵韵，你得感谢爹，给你找了门好亲事。那魏家我早就看着不像话，尤其是魏林阳，每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事，家里就算有万贯家产也早晚败光，所以当时爹想办法把亲事给你退了。元瑾好啊！长的好，也能挣钱，爹就是看好他，才把你许配给他，如今看来，爹做的一点没错！” 苏灵韵几乎笑出来，这苏老大是多厚的脸皮才能这样颠倒黑白。 “爹当时将我骂的狗血淋头，百般讨好魏家，原来是为了我！”苏灵韵冷笑看着他。 “爹要是不这样做，岂不是让魏家看出来猫腻？文卉是你二娘生的，你娘若不死，她就是庶女，她一个庶女怎么比的上你这个嫡女，爹当然是向着你的。”苏老大笑道。 苏灵韵心里骂了一声厚颜无耻，脸色淡淡，“那我娘还真要谢谢你了！” 提到周氏，苏老大脸上有些不自然，“灵韵啊，爹一心为你着想，如今爹遇到难处了，你要帮帮爹啊。” 苏灵韵勾唇道，“这才对嘛，直接说就是，何必绕那么大弯子？” 苏老大笑容一僵，讪讪道，“咱们父女两人很久没在一起说话了，爹这不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不是很久没一起说话了！”苏灵韵打断苏老大的话，“是你从来没和我好好说过话，以前你经常不在家，即便回来也从不多看我一眼。明知道李氏虐待我，苏文卉苏文香姐妹欺负我，也从来没帮我说过一句话！” 第231章 打跑苏老大 苏老大脸色渐渐阴郁，低头道，“以前的事是爹不对，也都是李氏那贱妇从中挑拨，可再怎么说咱们也是父女，这层关系是甩不掉的。” 苏灵韵自顾倒了一杯热茶，看向窗外，抿茶不语。 苏老大面上有些尴尬，“灵韵，这段时间家里的事你肯定也听说了，爹本来没脸上门找你，不过爹实在没办法了。曹氏要五百银子，否则就带着庆天嫁给别人，我怎么能让庆天叫别人爹，可我哪还有五百两银子，你得帮帮爹。” 苏灵韵语气冷淡，“那是你的事！” “庆天是苏家的骨肉，也是你的亲弟弟，和你也有关系，你不能不管啊！”苏老大几乎低三下四的求道。 苏灵韵冷笑，“我和夫君被李家诬告坐牢，需要银子的时候，爹不是已经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苏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爹糊涂！”苏老大抬手不轻不重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爹不是人，灵韵你别跟爹计较。我知道你和元瑾现在生意做的好，五百两银子在你这根本不算什么，你救济一下爹，将来爹肯定还你。” “我是有银子！”苏灵韵眯眼冷笑，“但就算施舍给乞丐，也绝不花在狼心狗肺的人身上！我和苏家没有关系，你今日来错了！” 苏老大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灵韵，你毕竟还是姓苏，是老子的种，你当初嫁人老子也是给了嫁妆的。” “又提嫁妆？”苏灵韵嗤笑，“我娘的嫁妆呢？你换成银子不止五百两吧，都花到哪去了？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找找李氏，她这些年，在你身上搜刮下来的也不仅仅五百两了！” 苏老大猛的瞪大了眼，阴沉的看着苏灵韵，“我就问你到底拿不拿钱？” “怎么，我若不拿，你准备硬抢？”苏灵韵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老子终归还是你的老子，你若不给我钱，我天天来找你，绝不让你过安生！”苏老大阴着脸威胁。 “那就试试看！”苏灵韵目中带着寒意。 苏老大终于气急败坏，扬手将桌子上一个茶杯扔在地上，“砰”的一声在脚下炸开，四分五裂，“老子和你这般低三下四的说话你还想怎么样？不识好歹！不给银子那老子今日就将你家给砸了！” 说着回身将椅子举起来，用力往一旁的柜子上扔去。 “苏老大，你住手！”门口传来一声冷喝，郭大叔一脸怒气的站在那，手里拿着切果子的刀。 “你要做什么?”苏老大也看到了郭大叔手里的刀，举着椅子的手颤了一下。 “把椅子放下！”郭大叔怒喝一声，握紧手里的道，“你这厚颜无耻的畜生，简直不配做灵韵的爹。你对灵韵不管不问，自己惹了祸事便来逼迫她拿钱，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 苏老大哼道，“我是她老子，她就该孝敬我！” “呸！”郭大叔唾了一口，“你配提老子两个字。赶紧滚出去，否则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郭大叔说着，掂了掂手里的刀往前靠了一步。 “你想干嘛？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苏家的事？”苏老大看这郭大叔手里的刀打怵，不由的放下椅子，靠后一步。 “元瑾进城之前交代了，让我照顾好灵韵，你赶紧滚蛋！”郭大叔将手里的刀往前虚晃了一下。 他常年打猎，本身带着一股凶悍之气，苏老大吓的脸色一白，立刻往门口退去。 “赶紧滚！”郭大叔再次吼了一声。 苏老大一边退一边指着苏灵韵，“你这不孝女，竟然让人拿着刀威胁自己的老子，我要去衙门告你，告你忤逆不孝！” “爱去哪告就去哪儿告！我天天在这，你有胆量就再来！”郭大叔追上去，冷喝一声。 此时有村民路过门口，凑过来看热闹，苏老大心里又有了底，料想郭大叔不敢真当着人砍了他，便站在院子里叫嚣，“元瑾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他？难道是你媳妇和元老蔫生的，老不要脸的东西。” 元老蔫是元瑾的爹。 郭大叔气的脸发白，提刀上前，“你再胡说八道，我砍了你！” 团子一直在院子里，趴在东院的花墙上瞄着苏老大，此时突然身子一蹿，到了栓牛的树桩那，爪子一勾便将牛绳解了开，随即大尾巴在牛屁股上一甩。 大黄牛“咩”的叫了一声，前蹄一蹬，冲出东院，猛的向着苏老大撞过去。 苏老大还趾高气昂的在那里叫骂，待看到黄牛冲过来，脸色大变，急急转身往门外跑。 他本身就长的胖，如今吓的脸变了形，身体扭着，连蹦带跳，说不出的滑稽，惹的门外看热闹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只听“砰”的一声，黄牛的头撞在苏老大后背上，牛角一挑，直接将苏老大挑飞出去。 这一幕连郭大叔都看愣了。 苏灵韵走到院子里，团子立刻跳到她肩膀上，耀武扬威的看着被顶出去的苏老大。 此时郭婶带着周婆婆和周老伯也从东院过来，忙问怎么了？ 周老伯两人知道苏老大过来早就急的不行，怕他伤害苏灵韵，郭婶听了郭大叔的话一直拦着，此时拦不住了，三人一出来正好看到苏老大被顶出去。 苏老大趴在大门外边，半天才回过气来，坐起身，还有些发懵。 围观的村民没有一个上前扶他，纷纷偷乐， “这牛养的时间长了果真有灵性，会护住啊！” “这苏老大简直活该，上次过来吃了亏还不长教训，今日又上门闹事！” “闺女嫁人还想欺负，没脸没皮！” …… 苏老大胸口一阵阵的剧痛，大概肋条断了，他怒指着苏灵韵，“不孝女、” 刚骂了一句，就见旁边的黄牛“咩”了一声，角冲着他，前蹄挠地，看样子马上就要冲过来。 苏老大面露恐惧，骂也不敢骂了，噌的爬起来，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大笑。 郭大叔拿着刀走出去，恨声道，“大伙也瞧瞧，天下哪有这样的爹？” “郭大叔别生气了！” “那苏老大没讨到好处，以后不敢来了！” 众人纷纷劝说郭大叔。 第232章 李氏也跑了！ “谢谢大伙好意，都散了吧，该下地下地，该回家回家。”郭大叔笑了一声。 众人散了，大黄牛甩着尾巴，慢悠悠，又有些得意的一步步从外面走出来。 “这牛真是通了灵性了，不错，明天我进山谷一定多砍几筐嫩草回来！”郭大叔笑道。 苏灵韵过去，抚了抚牛头，表示感谢。 “灵韵！” 门口一阵马蹄声响，元瑾自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进了院子。 “相公！”苏灵韵回头喊道。 元瑾见苏灵韵无恙，才放心下来。他今日一日都心不在焉，惦记苏老大过来闹事，所以下午早早赶回来，没想到一进村子就听到村民议论苏老大和苏灵韵父女又打起来了。 “你爹来了？”元瑾皱眉问道。 “嗯，来要银子，我没给！”苏灵韵冷哼一声，随即笑道，“多亏了郭大叔，不然苏大祥又要撒泼了！” “多谢大叔！”元瑾转身郑重道谢。 “你托付我了，我一定帮你护着灵韵和外公外婆，你放心就是！”郭大叔憨厚笑道。 郭平栓好马车过来，气道，“这苏大祥真不是东西！” 周老伯也一脸愁容，“当初是我们瞎了眼，如今让灵韵摊上这样的爹，简直造孽！” 郭大叔凛然道，“怕他做什么？这次他不也没讨到好处。明日灵韵和二瑾一起进城，家里什么都不用管，我护着外公外婆。” 郭婶也道，“是啊，有我们在，你们尽管照顾好生意就是！” 元瑾思忖点头，“也好，灵韵不在，他找不到人要钱也许就走了！” “就是！”郭大叔连连点头。 …… 苏老大回到家里，躺在炕上半天没起来，捂着胸口道，“把顾大夫给我请来！” 李氏憎恨苏老大，本不愿管他，但也不能眼看着他死在家里，只好去请大夫。 顾大夫来了以后看了看，说折了两根肋骨，轻微的骨折，不算重伤，养着就好。 李氏将顾大夫送走，回来后听到苏老大正一阵阵唾骂苏灵韵，她倚着门框冷眼听着，此时到想骂苏老大一句活该。 自从上次苏老大为了曹氏要休了她，李氏对苏老大便已经没有半分夫妻情分，到了现在只看热闹。 苏老大抬头看到李氏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大怒，“你这贱妇，竟然敢看我笑话，老子再落魄也是苏家的一家之主，轮不到你看不起。” 李氏哼了一声，“你现在还能做谁的主？” 苏老大想起苏灵韵的话，忍着胸口的疼痛起身，“这些年你在老子身上也没少搜刮银子，你现在自己存了多少，都给我拿出来。” 李氏脸色顿变，“你每月给我那些银子，只够一家老小吃饭的，哪有银子存下？” “放屁！早些年我的银子都是你管着，你昧下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周淑的嫁妆，没了多少也都是你偷偷拿走了，如今老子用银子，你全部吐出来！” “就算我拿了也是我该拿的！休想从老娘这里拿银子去给曹氏那个贱人！”李氏气道。 “我要给我儿子，那是我苏家的香火，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苏老大从炕上下来抓李氏，“你把银子给我拿出来，否则老子打死你！” 李氏连忙躲开，“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苏老大追上去，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扑通跌倒在地上，爬了几次没爬起来。 李氏看着苏老大狰狞的样子害怕，哆嗦上前，拿起旁边的凳子对着苏老大的头砸了下去。 她的银子攒了二十年，绝不便宜贱人！ …… 苏老大被砸晕，昏迷了一夜，次日起来，满屋子找李氏报仇，却发现李氏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长工刘贵。 李氏带着了她这些年在苏家所有的存银，卷走了所有首饰衣服，还把苏老大家里留着过日子买米买面的最后几十两银子全部带走了。 苏老大傻了眼，他甚至不知道李氏和刘贵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 苏家一下子成了整个村子的笑柄。 苏老大颓废了半日，找了几个人到了刘贵家，刘贵媳妇哭天抢地，要带着两个孩子赖到苏家来，苏老大狼狈的滚了回来。 闺女跑了，媳妇跑了，外室带着儿子也跑了，苏老大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掩面大哭出声。 李氏和刘贵私奔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苏灵韵没有丝毫意外，她那日看到李氏进刘贵房中，后来想想，那个时候两人可能便在商量私奔的事。 李氏手里的确存了不少私房钱，刘贵贪图李氏的银钱，这两人能私奔也不算稀奇事。 后来苏老大上门闹事，她稍稍提点了一下李氏那里有银子，苏老大回去后定会逼迫李氏往外拿钱，这是压倒李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氏本就不忠，又被苏老大伤透了心，如今自己最后保命的银子也要被苏老大抢走，她自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村里人如何议论苏家，苏灵韵毫不关心，每日和元瑾进城，用心打理她的生意。 苏家完了，她的生意却越来越好，像是冥冥之中周淑在保佑一样。 只每日卖给来顺酒楼和云中茶馆的果茶，便能盈利一百两，加上其他药茶，香料，苏灵韵每日数银子数的不亦乐乎。 …… 晌午，元瑾要去济世堂见孙老，郭平忙道，“我这就去套马车。” “不用！”云锦温声笑道，“店里忙，你帮着灵韵就好，我去去便回。” “相公路上小心，早去早回！”苏灵韵叮嘱道。 “好！很快就回来！”元瑾目光深邃，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店里正忙，苏灵韵也未在意，只抬头的瞬间看到元瑾已经出了店门。 出了店铺，元瑾沿着东市街往西，走的不缓不慢，去的却不是济世堂的方向。 片刻后，聚贤酒楼二楼的雅房内，元瑾在窗前静坐，目光悠远而轻淡，看着窗外街上的行人。 门敲了三下，有人推门进来，跪在珠帘外，对着他恭敬磕头，“秦向见过主上。” 元瑾起身，撩起竹帘，亲自将男子扶起，“秦公请起。坐！” 第233章 只想和她在一起 秦向三十多岁，面庞清瘦，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低头谨慎的坐在对面，“主上突然将小人招来，不知有何要事？” “那边怎么样？”元瑾淡声问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秦向连忙回道。 元瑾倒了一盏茶放在对面，沉默了一瞬，突然道，“这些年有劳秦公为我四处奔波，若有一日，秦公所做的一切都变的没有意义，秦公会不会觉得遗憾？” 秦向蓦然抬头，“主上何意？” 元瑾淡淡看着他，“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去，所以那边所有的一切再和我无关。” “主上、”秦向震惊的看着元瑾，“我们筹谋十年，眼看就要成功，主上为何、” “因为一个人，她让我觉得荣华富贵都没有和她在一起重要，呵、”元瑾自嘲一笑，“秦公定耻笑我儿女情长，目光浅薄，可是想到若没有她，再大的权势，与我也没有半分趣味。” “主上、可想好了？”秦向仍旧有些不能相信，还有些失望，这不是他认识的元瑾。然而仔细看来，元瑾的确变了，以前目中的冷厉正在慢慢散去，变的温和淡然，以至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元瑾的身份、十年筹谋，一朝放弃，他知道元瑾定然也纠结过。放弃可能拥有的富贵权势，做一个普通的商人，也是需要勇气和决心的。 那女子到底有何魅力？ “想好了！”元瑾语气坚定。 秦向缓缓点头，起身跪下去，“不管主上做和决定，秦向一律服从，并且永远忠诚于主上。小人会将那边的人不留痕迹的慢慢撤回，不会让人查到主上的踪迹，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主上的清净。” “秦公，委屈你了！”元瑾郑重道。 秦向立刻摇头，“小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上，主上如何吩咐，小的便如何做，没有任何异议！” “那尽快去办吧！”元瑾吩咐。 “是！”秦向再次扣手，起身缓缓退出房间。 秦向走后，元瑾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酒楼。 出了门，重新站在行人熙攘的街上，元瑾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还有一些期盼，和苏灵韵在一起的日子，每一日都让他期盼。 唇角不自觉的扬起，男人转身回店铺。 路过一胡同时，元瑾想起苏灵韵爱吃里面一夫妇做的炸糕，便拐了个弯进去。 买完炸糕，从胡同另一头穿过，还未出胡同，便听到厮打和叫骂声。 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元瑾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去，见苏老大正被一男人推到在地上。 曹氏抱着孩子站在一门前，冷声道，“瞧你这穷酸模样，还想接我们回去，我们母子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那是我的儿子！”苏老大衣服被扯破，头发散乱下来，说不出的狼狈，“我自然能养活的了他！” “你拿什么养他？你那老婆将你所有的家产卷跑跟着长工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跑了正好，我休了她，娶你为妻，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还有十亩田，足够养活你和庆天！”苏老大忙道。 曹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笑起来，不屑的看着苏老大，“十亩田？留着给你自己养老吧。当初看你还有点银子，我才想让你休了李氏，如今你就算把整个苏家给我，我也不稀罕了。” “姐，别跟他废话，我这就将他赶走！”推打苏老大的男子看来是曹氏的兄弟，满脸彪悍之气。 曹母从院子里跑出来，拿了披风给曹氏披上，看着苏老大，啐了一口，“赶紧滚，我们女儿就要嫁人了，你再来撒泼闹事，小心我姑爷揍你！” “庆天是我儿子，她凭什么带着我儿子嫁人？”曹老大吐出一口血沫挣扎起身，被曹氏的弟弟一拳又打趴了下去。 曹母得意道，“是城中做皮货生意的肖老爷，他不能生养，没有孩子，我们庆天过去，正好给他做儿子，肖老爷说了会把庆天当亲儿子一样，你就放心吧！”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贱人！” 苏老大怒吼一声，起来想冲过去抢夺曹氏手里的孩子，随即被曹氏弟弟一顿拳打脚踢。 元瑾没再看下去，抬步走了。 回到店里，看到元瑾手里的炸糕，苏灵韵跑过来，“相公给我买的？真好！” 元瑾看着她宠溺的笑，“去吃吧，店里有我看着！” “谢谢相公！”苏灵韵走到一旁去吃炸糕。 刚吃了一个，谢青青风风火火的进来，一屁股坐在苏灵韵对面，没有丝毫大家闺女的端庄仪态，“你怎么老是在吃，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苏灵韵抹了沾在唇角的芝麻，“我又不是小姐，要什么形象？” 谢青青哼了一声，见她吃的香，也忍不住道，“给我一个尝尝！” 说着伸手过去拿。 苏灵韵一把将她的手拍开，“相公买给我的，想吃自己去买！” 谢青青气急败坏的道，“苏灵韵，我爹从京城带来的好吃的我都给你送来了，如今一个炸糕你竟然都舍不得？” 刘妈看着自己小姐哭笑不得，“老奴这就去给小姐买！” “不要了！”谢青青冷哼一声，“谁稀罕？” 苏灵韵抿唇笑起来，递给她一个炸糕，“只给你吃一个，剩下的我要留着慢慢吃。” 谢青青立刻拿过来放进嘴里，好像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看的刘妈实在无语，这天下的人和事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们家小姐被苏灵韵吃的死死的。 夜里，天气冷，周婆婆和周老伯早早回屋睡觉了。 苏灵韵核对完了账本，又将习字的纸笔拿出来。 元瑾从外面进来，将手里打的热水放在地上，伸手将纸笔收起来，淡声道，“今日不习字了，用热水泡个脚，早点睡。” “正好我也困了！”苏灵韵伸了个懒腰。 元瑾弯身帮她脱鞋袜，苏灵韵不由的往后一缩，“我自己来。” 元瑾轻笑了一声，执意按住她的脚放在热水中，然后一点点搓洗起来。 第234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水很热，男人的手温凉有力，苏灵韵整个人都觉得热了起，脸红扑扑的，氤氲在水汽中，别样娇媚。 元瑾抬头看了一眼，不由的垂眸浅笑。 “笑什么？”苏灵韵呐声道。 “没笑！”元瑾声音低沉柔和。 洗好了脚，回到床上，苏灵韵掀被躺了进去，被褥里有周婆婆一早给她准备好的汤婆子，丝毫不觉得冷。 元瑾洗了脚后，熄了灯，躺到床上将床帐放了下来。 月色清明，透过窗子一点点映进来，像是夏天里山上的萤火虫，飘忽不定，让人恍惚。 “韵儿！”元瑾突然喊了一声。 “嗯？”苏灵韵转头应声，恰好看到男人也转过身来，昏暗中一双眸子深邃如夜，里面藏着星辰点点，璀璨慑人。 苏灵韵似被黑夜吸引，竟一动也动不了。 元瑾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轻柔的捏着，“韵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什么？”苏灵韵瞪大了眼。 男人似是低笑了一声，抚着她脸庞的手缓缓向下，撩开她的被子，随即附身进去，和她贴的极近，再次低低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哦！”苏灵韵浑身紧绷着，脑子里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傻傻应声。 “不必紧张，听我的就好！” “嗯！”苏灵韵抿紧了唇，声音哑的厉害。 …… 次日，苏灵韵起的晚，元瑾不在，大概已经上山了。 撩开窗帘，阳光一下子照进来，苏灵韵脸红的似山上红透的果子。 这一夜，身体和心灵她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突然女子双手捂住脸，滚到床里面，身体有些酸疼，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她知道，这一夜后，她和元瑾又变的不同了。 一个时辰后，元瑾和郭大树郭平三人采了果子回来，苏灵韵迎上去的时候，发现元瑾耳根通红，目光明显躲闪了一下。 她突然想笑，这男人看似淡定，其实比她更害羞。 …… 二月初十，柳絮嫁到了小柳村，夫家姓王。 夫家兄弟多，接亲的人也多，热闹了一上午。 柳大娘看着柳絮出嫁，终于了了一件心事，然而等人散了，回到院子里，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大娘！”苏灵韵进了院子。 柳大娘忙擦了一下眼角，转身笑道，“灵韵来了？” “我外婆煮了排骨汤，喊大娘一起去吃饭，走吧。”苏灵韵上前挽住柳大娘的手臂。 “替我谢谢你外婆好意，我不去了，一个人的饭好做。”柳大娘推辞道。 “去吧，饭都已经做好了！”苏灵韵不由分说，拽着柳大娘往家里走。 周婆婆不但顿了排骨汤，另外还做了几个菜，满满一桌子。 苏灵韵拿了酒来，“今天是大娘家大喜的日子，要喝几杯才尽兴。” 周老伯道，“对，都满上，灵韵今日也可以喝两杯。” “我也可以喝？”苏灵韵兴奋的拿起自己杯子，却被元瑾一把夺了过去。 男人声音淡定沉稳，“外公，我和灵韵打算要个孩子，所以她现在不能喝酒了！” 苏灵韵脸突的红了起来，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狠狠瞪了元瑾一眼。 然而听他一说，周婆婆和周老伯面露惊喜，“要孩子？好、好，你们早该要个孩子了！” “那你别喝了！”周老伯瞪了苏灵韵一眼。 “你们两个成亲两年了，的确该要个孩子了！”柳大娘也跟着高兴道。 “那咱们几个老的喝，让他们两个看着！”周老伯给柳大娘倒酒。 周婆婆和周老伯本都是实在人，柳大娘在元家也没什么拘束，像是自家一样，一顿饭吃的舒心。 众人说说笑笑，柳大娘嫁女后的失落便也冲淡了许多。 柳大娘知道，元瑾和苏灵韵今日以祝贺的名义将她请过来吃饭，其实也是担心柳絮嫁了，她一个人在家里难过。 柳絮成亲，元瑾和苏灵韵关铺子休息了一日，次日继续开张。 郭平和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来跟着元瑾上山采果子，刚穿上衣服，赵香儿突然问道，“你们每日围着元家忙个不停，到底忙了什么？” 山上采果子的事，郭家人都知道，唯独瞒着赵香儿。 郭平因为上次的事嫌赵香儿嘴快，怕她传扬出去；再有，每日他起床时赵香儿都还睡着，回来后，赵香儿对于郭平这一日做了什么也不闻不问，所以郭平干脆什么都没跟她说。 今日赵香儿不知怎的，竟好奇的扫问起来。 “做药茶。”郭平随口答了一句。 赵香儿拥着被子起身，冷笑道，“别瞒着我了，前几天你娘拿回来几个果子给我吃，我就觉得纳闷，这个时候怎么有果子？昨天我偷偷去元家看了，他们家东院里晒的都是果子干，听说这果子做成了果茶，在城里卖的特别好，还特别贵，是不是真的？” 既然她知道了，郭平也不隐瞒，“是，但你可别往外说。” 赵香儿凑过来，“这果子哪里来的？” “山上摘的。” “山上哪有果子？现在果子树都没开花。”赵香儿不信。 “真是山上摘的，在一个山谷里，里面好些这样的果子。”郭平想着赵香儿是自己媳妇，自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都说了。 赵香儿目光闪烁，忙道，“那咱们自己也去摘，把果子拿去城里卖，肯定卖个好价钱。” 郭平立刻摇头，“不行，这果子是二瑾哥和嫂子先发现的，我们怎么能去摘？” “你是不是傻？”赵香儿皱眉道，“山谷又不是他元家的，他家能摘，别人为什么不能摘？” 郭平想了想，憨声道，“话是这样说，可毕竟二瑾哥信任我们才带我们去山谷，我们若自己去摘，岂不是忘恩负义？” “什么恩？什么义？有钱赚才是最重要的！”赵香儿咬牙道。 “反正不行，二瑾哥对咱们已经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郭平撩下一句，蹬上鞋出去了。 赵香儿坐在炕上气的脸发白，恨恨一摔枕头，“简直是个榆木疙瘩！” 第235章 纳妾 苏灵韵发现苏晓这两日来店里来的勤了些，呆的时间也久了，不像之前一样出来一会就怕冯氏找她匆匆忙忙赶回去。 这日苏晓自己终于忍不住道，“灵韵，我婆母这两日经常出门不在家，昨天回来后和子书关上门说了什么，子书出来时脸色很难看，我问他何事他也不说，你说会不会和我有关？” “既然温子书不说，那他就能一个人解决，你别自己乱担心。”苏灵韵劝道。 苏晓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正包药茶，谢青青突然来了，似乎是有事要和苏灵韵说，看到苏晓也在，目光一闪，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上次的事后，苏晓对谢青青已经没了成见，几人说笑一阵，都是聊的城中趣事。 快晌午了，苏晓起身，“我婆母快回来了，我要回去帮着王妈做饭，先回去了！” 苏灵韵送她出门，“若有事，一定来找我！” 苏晓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她一走，谢青青才冷哼道，“还给她婆母做饭呢，她那婆母哪管她死活？” 苏灵韵听着她话里有话，问道，“怎么回事？” 冯氏又作什么妖？ 谢青青将苏灵韵拽到店铺里面，才道，“城里徐员外有个庶女叫徐若梅，长的一副狐媚子相，亲娘是他爹赎来的一个勾栏女子，母女两人在徐家都没什么地位，同下人一样。徐员外想攀附温子书这个举人老爷，便想将徐若梅嫁给温子书做妾，嫁妆是二百两银子，另外温子书进京赶考的盘缠也全由徐家包了。温子书他娘已经答应了。” “什么？”苏灵韵惊愕道。 “千真万确！”谢青青点了点头，“徐员外同我爹喝酒时亲口说的。没有错了，如今只有苏晓还不知道。我一得到消息立刻来知会你，看看有什么办法提点一下苏晓那傻子！” 苏灵韵不解的道，“温家缺钱吗？” “当然缺！”谢青青流露出不屑的表情，“温子书刚做了举人的时候，有不少员外大户将自己的田挂在他名下，给了不少利钱，加上当时好多人巴结温家，主动上门送礼送钱，冯氏也都收了。一下子有了钱，冯氏便忘了自己是哪里出身，出手阔绰，吃喝享乐，四处显摆，还和城里一些夫人学了打吊牌赌博。” “后来还是温子书镇学里的老师提点，让他不要再收人钱财，以免为自己落下口实。温子书才知道严重性，忙阻止他娘别再乱收银子。没钱收，冯氏将家里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却还想过富裕享受的日子，正好这个时候徐家找上门，正合她心意。” 谢青青将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苏灵韵突然想起苏晓的话，才明白冯氏和温子书说的就是纳妾的事，不过看样子温子书拒绝了。 但以温子书对冯氏的愚孝，他能拒绝多久？ 苏灵韵突然又担心起来。 “这件事你堂姐还被蒙在鼓里，你千万要提醒她小心冯氏，别真的妾室都进门了，她还傻的在伺候那个冯氏。”谢青青捻了一粒瓜子扔进嘴里，替苏晓打抱不平。 苏灵韵点头，“下午我便去温家。” “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那个冯氏是个不讲理的泼妇，别伤了你！”谢青青担心道。 苏灵韵摇头，“这毕竟还是温家的家事，我自己先去。” “那好，你小心些。” …… 晌午温子书托人带信回来，说有同僚请客吃饭，中午饭不回来了。 温子书不回来，冯氏让王妈把炖好的鸡汤收起来，只将去年腌的萝卜拿出来切成块下饭。 “子书不让咱们收那些人的钱，家里各处都要省着点儿。”冯氏道。 “娘亲说的是！”苏晓应声，她已经想好了，下个月温子书进京会试，她便将成亲时灵韵给的五百两银子给他做盘缠和到了京城以后的打点。 吃了饭，冯氏说腿疼，让苏晓去她屋里帮她捶腿。 冯氏躺在床上，苏晓便坐在椅子上，用心的给她揉捏捶打，不敢有半分怠慢。 “苏晓、”冯氏突然开口。 “娘有事？”苏晓问道。 “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冯氏坐起身来，叹了一声，“你别看咱们住在城里，住着这么大的院子，但家里拮据，如今吃饭的钱都要省着花。子书进京赶考的盘缠更是没有着落，这会试和乡试又不同，到了京城，吃住用钱，听说有指点考生的儒士，打点起来更是费银子。” 苏晓刚要开口说她那里有钱，就听冯氏继续道，“城中徐员外想将自己女儿徐若梅嫁给子书做妾，我已经答应了！” 这话对于苏晓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一下子愣在那，半晌回不过神来。 冯氏眼尾瞥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徐若梅过来只是做妾，你还是子书的妻子。徐家有钱，能负担子书进京的盘缠，你可别耽误了子书的前程。” 苏晓脸色煞白，半晌才哑声问道，“子书、他答应了吗？” 冯氏“嗯”了一声，“只是纳个妾，没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子书是个听话的孩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家能给多少银子？”苏晓问道。 “徐员外答应了，嫁妆里带二百两现银，进京的盘缠另外算。” 苏晓冷笑一声，“二百两银子、婆母就把相公给卖了？” 冯氏脸色一变，右手砰的拍了一下床铺，沉脸道，“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是为了子书好，二百两银子不多，你有吗？你们苏家有吗？瞧你这一副妒妇的模样，现在子书是举人老爷，纳妾天经地义，以后到了京城做官，少不了三妻四妾，你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但是我毕竟是子书的妻子，他纳妾，婆母至少要同我商量一下，不是等你们都筹划好了再来通知我。”苏晓气道。 “反了你了！”冯氏起身，指着苏晓骂道，“你怎么进我温家的门你自己清楚，还真把自己当跟葱了，我告诉你，我随时都能让子书把你休了！” 第236章 愚孝 苏晓心里一片寒凉，说不出的失望，“自从嫁给子书，我一心侍奉婆母，婆母说一我不敢说二，为的就是家中太平，子书能安心读书。可我这一番心思又换来什么？婆母从心底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乡下出身，可是婆母自己不也是乡下出身？灵韵说的对，我的逆来顺受，并不能让你满足，反而让你越发得寸进尺。” “啪！”冯氏扬手打在苏晓脸上，怒道，“贱人，竟敢同我这般说话！” 突然一个人影快步进来，一把将冯氏推出去，护在苏晓身前，“没良心的恶妇，再敢动手，我直接把你送衙门去！” 冯氏被推了一个趔趄，倒在床上，撞到腰不由的哎呦一声。 她扶着腰站起来，一脸凶恶的瞪着苏灵韵，“又是你这死丫头，挑唆苏晓反抗我，你这遭雷劈的贱人！” “遭雷劈的是你！自己将银子挥霍一空，然后逼着儿子纳妾，就为了二百两银子，我呸！”苏灵韵不屑的唾了一口。 “二百两银子怎么了？人家徐家给钱给银子，我凭什么不收着？”冯氏一脸的理直气壮，指着苏晓，“她一文钱都帮不上，我们家不是也把她娶进来了，她比徐家小姐还贱！” 苏晓眼泪唰唰流下来，猛的转身而去，很快抱了一个红木盒子回来，当着冯氏的面打开，最上面都是金银首饰，看着也不止二百两。 “这些够吗？这都是我们家给我准备的嫁妆，不比那徐家小姐差！”苏晓哽声喊道，随即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也拿出来，“这是五百两，我本来想等子书进京赶考的时候拿出来给他做盘缠，够不够？” 冯氏脸色微变，盯着那银票看了又看，眼睛急转，突的咧嘴讪讪笑道，“你看这事闹的，你要是早点说，早点把银子拿出来，我何苦答应徐家？” 说着伸手去拿苏晓手里的银票。 “啪”的一声，苏灵韵将冯氏的手打掉，冷声道，“这是苏晓姐的银子，没说给你！” 冯氏脸色顿变，伸手要去撕扯苏灵韵，“你这贱人得寸进尺，竟然上手打长辈，没娘教的东西，我今日就教教你！” 苏灵韵退后一步，反手将旁边的椅子拽过来横在自己面前，伸脚用力往前一推，直直撞向扑过来的冯氏。 冯氏踉跄一步，倒在地上，咕咚一声，头正磕在床板上。 苏晓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去扶，被苏灵韵一把拽住，“还嫌她打你的不够狠？” 苏晓顿时站住，有些不知所措。 “跟我走！”苏灵韵拽着苏晓往外走。 冯氏撞的脑袋一阵阵发晕，在后面捂着头喊道，“小贱人，你把我们家人带哪去？赶紧给我回来！苏晓，你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我一定让子书休了你。” 苏晓抱着自己的嫁妆盒子，头也没回。 下人王妈躲在门后正听着，看到苏灵韵和苏晓出来，忙转过身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你是王妈？”苏灵韵问道。 王妈回头，尴尬的笑道，“正是。” “今日的事你都听到，也都看到了，等温子书回来，知道怎么同他说吗？”苏灵韵问道。 王妈一怔，随即点头，“知道，知道！” “知道便好！”苏灵韵掏出五两银子塞到她手里，俯身低声道，“我苏晓姐以后才是温家的主母，你要想在这里做长久，应该知道怎么做？” 王妈攥着银子眉开眼笑，“姑娘放心，等温举人回来，老奴一定将听到的看到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嗯，你告诉温子书，苏晓姐我带走了，他要还想要苏晓姐，就把事情解决了来接她！”说完，苏灵韵拽着苏晓出了院子。 后边还不断响起冯氏的叫嚣和谩骂。 “灵韵，我不能回家！”出了胡同，苏晓挣开苏灵韵的手，“我这样回去，我娘肯定会担心。” 苏灵韵想了想，“那先去铺子里。” “嗯！”苏晓点了点头。 回到铺子里，元瑾和郭平都在，看到苏晓脸上的指印，眼睛也肿着便知道出了事。 元瑾什么都没问，只道，“我和郭平看店，你带着苏晓去后院休息。” 苏灵韵点头，带着苏晓去了后院。 进了屋子，苏灵韵打了水来，用热帕子给苏晓擦了一下脸，“现在后悔了吗？” 苏晓脸色黯然，不断落泪，“我不相信子书会同意纳妾。” “如今温子书还在青石镇，冯氏便这样糟蹋你，如果温子书上京赶考了，冯氏没了顾忌，恐怕会更过分。你怎么想的？还要对冯氏继续‘孝顺’下去？”苏灵韵问道。 苏晓眼中闪过一抹恍惚，半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和婆母同处一室。” 从小她受到母亲的教诲便是嫁人后要尽心服侍夫君，孝顺公婆。她喜欢温子书，觉得更应该替他向婆母尽孝，哪怕婆母刁难，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可是这么久了，她对冯氏的孝心和顺从没有换回来半分回报，冯氏平时刁钻些也就罢了，如今还自作主张给温子书纳妾，分明是一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从她和温子书在一起，冯氏便不喜欢她。如今她终于明白，她做的再好，也换不来婆母的心。 可是冯氏毕竟是温子书的亲娘，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等温子书来了，看看他的决定再说！”苏灵韵安抚的拍了一下苏晓的肩膀，她知道，劝苏晓和离，她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嗯！”苏晓握住苏灵韵的手，“灵韵，幸好有你！否则，我今日想死的心都有了，也幸好有你给我的这些嫁妆，才能让我在婆母面前说那些硬气的话。” 苏灵韵笑了一声，淡声道，“我希望你能更硬气一些才好！” 苏晓低下头去，抿了抿唇没说话。 天黑之前，温子书来了店里。 他神色慌张，满面愁容，看到元瑾顾不上寒暄，急忙问道，“我妻子在不在这里？” “在后院！”元瑾淡声道。 “多谢！”温子书尽力保持着读书人的文雅，道了一声，才快步往后院走。 第237章 请酒 苏灵韵站在院子里，看到温子书过来，嗤声笑道，“来的还算快！” 温子书脸上有些窘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从镇学上回来，一听王妈的话我便匆匆赶来了！” “那我问你，纳妾的事你答应了吗？”苏灵韵冷眼看着他。 他若真的答应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苏晓再回温家。 温子书立刻摇头，“没有，母亲同我说了数次，我都没同意！我对晓晓一心一意，绝不会负她！” 苏灵韵这才放心下来，指着东边的屋子，“苏晓姐在屋子里，你进去吧！” “是！”温子书应了一声，往东屋走去。 苏晓在屋子里早已将苏灵韵和温子书的话都听到，等温子书一进来，立刻扑进他怀里，哭道，“子书，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温子书紧紧搂着她，“今日的事王妈都同我一五一十的说了，让你受委屈了！” 苏晓哽声摇头，“不委屈，为了你，做什么我都不委屈。” “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同我娘说清楚了，绝不纳妾，她若再逼我，我现在就带着你一起进京，离她远远的，让她再不能欺负你！”温子书道。 “子书！”苏晓感动的一塌糊涂，泣不成声。 …… 片刻后，温子书带着苏晓出来，看样子是要回家。 苏晓看了院子里的苏灵韵一样，窘迫的上前，“灵韵，我回家了，今日谢谢你！” “还要回去？”苏灵韵叹了一声。 “我已经是子书的妻子，不回去能去哪里？”苏晓这样说着，脸上却已经没有方才的无奈和伤心，淡淡笑道，“子书不会纳妾，他会护着我的。他说了，这几日他不去镇学了，在家里看着婆母。” 苏灵韵将苏晓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苏晓姐，出嫁随夫，孝顺公婆固然没有错，但是也要分值得不值得！你觉得值得就去做，若做的不开心就及时停止，不要为难自己，人有时候还是自私一些，才能过的好。” 苏晓点头，“我记住了。” 苏灵韵看了看她手里的嫁妆盒，拍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些东西你锁好看好，决不能落在冯氏手里，明白吗？” “明白！”苏晓郑重道。 “那回去吧！”苏灵韵抿唇笑了一声。 苏晓也跟着笑起来，转身和温子书站到一起，缓步离开铺子。 苏灵韵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又溢出一声叹息。 元瑾走过来，抚上她肩膀，温声笑道，“不用担心，苏晓已经开始反抗冯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不愚笨，知道该怎么做？” 苏灵韵转身偎进他怀里，模样慵懒，“如果冯氏能像郭婶一样多好，苏晓姐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元瑾笑了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苏灵韵却突然想起一事，“城里有几个徐员外？想将女儿给温子书做妾的徐家，好像就是二叔和庆云哥在城里做工的东家。” 元瑾俊眉一挑，目中露出些沉思，“竟有这样巧的事？希望这个徐员外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怎么说？”苏灵韵问道。 “没什么！”元瑾不想她为莫须有的事担心，摇头道，“没事，总之两家没定亲，对徐员外女儿的名声也没什么损害。” …… 晚上，回到村子，郭平还没进家门，胡同里突然两个人走来，迎面热情喊道， “妹夫！” “妹夫可回来了！” 郭平走近了才看清楚，来人正是赵香儿的两个兄长，一个叫赵雷，一个叫赵丁。 “大舅哥，二舅哥，你们来看香儿，快进家。”郭平笑道。 “我们是来看香儿的，已经看过了，正在这等着你喝酒呢。”赵雷一手揽上郭平的脖颈亲热的说道。 郭平有些意外，自从成亲后，他同赵香儿的这两个兄长也没什么来往，他们今日怎么这样亲热，还一起来看他。 “妹夫别多想！”赵雷拍了一下他肩膀，“我们听说你将香儿照顾的很好，心里感激，今日正好有空，便想请你喝酒感谢你的。” 郭平恍然一笑，“香儿是我妻子，照顾她本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但你这样体贴的丈夫可不多。正好城郊开了一个酒馆，咱们今晚聚聚，也当是亲戚之间联络感情。”赵雷两兄弟不由分的推着郭平往外走。 郭平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家里也有酒，不如去家里喝。” “家里有长辈，喝不痛快，今日咱们兄弟三人就要不醉不归。” “那我回家知会一声。” “不用，已经知会过了，走吧！” 三人互相簇拥着，出了长山村，沿着官道往城郊走去。 到了城外，路边上果然开着一家小酒馆，不过是在路边上搭了几间草棚子，给过路人歇脚的，上面挂了“酒”旗。 进去后，开店的是夫妇两人，不大的屋子，用草帘子隔开几个小间，方便人说话。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坐了三五个人，都是附近的村民过来喝酒的。 “老板娘，上三坛酒，再来二斤猪头肉，两个热乎的菜。”赵雷喊了一声，听熟稔的语气，看来已经来了不是第一次。 老板娘笑嘻嘻过来，给三人倒了茶，“是赵相公啊，您三位先坐着，菜马上就来。” 很快三坛酒抱了上来，都是大坛的酒，郭平看的眼直，“咱们喝不了这些。” “能喝多少喝多少，都是自己家人，没那么多客套礼数。”赵雷拍开酒坛子，先给郭平倒满了一大碗。 郭平本就好酒，又觉得赵香儿的两个兄长是自己舅哥，不敢推脱，便跟着两人畅饮起来。 三人自戌时一直喝到亥时末，喝了将近两个时辰，郭平喝的大醉，趴在桌子上嘟嘟囔囔还要倒酒。 除了他们，酒馆里已经没有客人了，老板娘在外间靠着火炉打盹，外面寒风呼啸，一片死寂。 赵雷和赵丁两人对视了一眼，走到郭平身侧，拍了拍他肩膀，“妹夫，起来啊，还有酒呢！” 第238章 遇狼袭 “喝，继续喝！”郭平抬起头来，满嘴酒气的喊道。 “妹夫，你每天和那个叫元瑾的人上山做什么啊？”赵雷问道。 郭平皱了皱眉，结巴道，“上、上山、摘、摘果子！” “那果子在哪儿？我们怎么找不到。”赵雷又问。 郭平嘿嘿一笑，指着赵雷道，“你、当然找不到，果子、藏在、山谷里。” “什么山谷，在哪儿？”赵雷急忙问道。 郭平醉眼迷蒙，摇头道，“不说，不能说，二瑾哥说不让说。” 赵雷哄道，“咱们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告诉我们，我们决不告诉外人。” 郭平对着赵雷招手，“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赵雷立刻附耳过去，“在哪儿？” “在深山里，一直往东走，过了一片林子，大树、大树里就是山谷。”郭平低低道了一声，说完扑通又躺在桌子上。 赵雷面上露出得逞的笑，吩咐赵丁，“行了，把他送回家吧。” 两人结了酒钱，搀扶着郭平回长山村。 到了长山村已经是深更半夜了，郭婶不放心郭平，一直往门外去看。 郭大叔纳闷道，“平时这赵家兄弟也没登门过，怎么突然要请平儿喝酒？” “本就是亲戚，喝酒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应该的，你别乱猜。”郭婶道。 “都这个时辰了、”郭大叔起身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 两人正担心，就听到拍门声，郭婶忙跑出去。 “平儿，你这是怎么了？”郭婶见郭平烂醉如泥，心疼的不行。 “妹夫喝的高兴，多喝了几杯，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娘担心了。”赵雷客气道。 “是他自己贪杯，不关你们的事。”郭大叔笑着要将郭平接过来。 “大叔不用您动手，咱们把妹夫送屋里去。” 赵雷和赵丁扶着郭平往屋里走，赵香儿也没睡，闻声出来，喊了一声，“大哥，二哥。” 赵雷对着赵香儿挤了一下眼，笑道，“让香儿担心了，快照顾一下妹夫。” 赵香儿知道事情成了，心里高兴，将郭平扶到炕上，“二位兄长放心吧。” 郭婶道，“天太晚了，你们两人不如在家里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没事，两个大男人不怕走夜路，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咱们就先回去了，也省的家里人担心。”赵雷跟郭家人告辞。 他这样说了，郭婶和郭大叔也不好再挽留，拿了一盏“风不灭”给两人，一直送出门去。 回来的时候，赵香儿正给郭平打水擦脸洗脚。 郭婶见赵香儿用心照顾郭平，心里高兴，拉着郭大叔回屋睡觉去了。 谁也没多想别的。 …… 赵雷和赵丁回到上河村，激动的难以入睡，一心想着赶紧上山摘了果子去城里卖钱。 两人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背着箩筐上山去了。 天太黑，两人怕迷路找不到郭平说的地方，特意绕到长山村，从长山村的方向进山。 山脚下有村民砍柴走出来的路，倒也不难走，然而进了深山以后，山路越来越狭窄难寻，周围一片漆黑，树影重重，寒风凛冽，冰寒刺骨。 赵丁胆小，不敢走了，哆嗦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天亮以后再来吧。” “趁夜探好了路，明日上山太引人注目。”赵雷道了一声，继续往深山里走，寻找郭平说的那一片林子，还有什么大树。 往深山里又走了半个时辰，果然前面出现一片树林。 “穿过这片林子就应该到了！”赵雷语气兴奋，低头看了看，“你瞧这里有些车印，说不定就是郭平他们进山时轧出来的。” 赵丁听了赵雷的话，只得跟着他进了林子。 一进林子，越发的伸手不见五指，赵雷被山石割破了腿，顾不上包扎，想快点出林子。 突然一阵腥风吹来，只听“嗷”的一声嚎叫，一只半人高的野狼蹿出来，直直向着走在前面的赵雷扑去。 “啊！”赵雷倒在地上，高声惨叫。 野狼一双眼血红，一张大嘴张着，尖牙滴血，按着地上的赵雷疯狂的撕咬。 “救我，救我！”赵雷一边挣扎一边向着赵丁求救。 赵丁吓坏了，双腿打颤，全身抖个不停，哪里还敢上前，转身便往林子外跑。 “扑通”一声，赵丁踩到山上猎人设的陷阱，直接掉了下去，昏迷前，还听到赵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次日，日上三竿了，郭平才醒。 醉酒之后头疼欲裂，赵香儿今日倒是格外殷勤好脾气，主动打了热水来给郭平洗漱。 “什么时辰了？”郭平捂着头问道。 “辰时末了。”赵香儿道，“你爹说今日给你告假，不用上山，也不用去城里。你娘给你在锅里留了饭，这会子估计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郭平皱眉，“我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真是耽误事。” 赵香儿手指杵在郭平额头上，嗔道，“还不是你自己没出息！” 郭平嘿嘿一笑，“两位舅哥请我喝酒，我哪里敢推辞。” 赵香儿得意一笑，端着水盆往外走，“等着，我去给你热饭。” 郭平很少见赵香儿这般温柔体贴，心里高兴，又躺回到炕上，打算来个回笼觉。 这个时辰，元瑾已经带着苏灵韵进城了，郭大叔和郭婶正在元家帮着周婆婆晒果子干。 山谷里的果子已经摘了一多半，再有十天半月差不多就摘完了，如今晒的果子干多是储备用的。 元瑾早晨走的时候和郭大叔商量，等果子摘完，正好到了种草药的时候，两家可以一起种。 郭大叔高兴的应了声。 …… 郭家 郭平早饭吃了一半，赵家便来人了。 赵香儿的爹娘一起来的，说是来看看赵香儿。 赵香儿的爹叫赵根水，一副老农的模样，面带焦虑，和郭平寒暄两句，急急把赵香儿叫到屋里。 郭平觉得奇怪，昨天两个舅哥请他喝酒，今日赵家父母又一起登门，而且看着急忙慌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 屋子里落下帘子，白氏忙道，“香儿，你两个哥哥昨夜一宿没回去，你看到他们没有？” 第239章 赵雷死 赵香儿笑道，“看见了！两位哥哥请郭平喝酒，将那果子在什么地方给问出来了。” “那他们在哪儿？”白氏问道。 “昨晚他们喝酒喝的晚，把郭平送回来就回家了啊，估计一早就上山了！”赵香儿道。 “昨晚是回家了，你两个嫂子看见的，他们回了家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背着筐上山去了，可到现在还没回来！”赵父焦急道。 赵香儿变了脸色，“还没回去？是不是在山上迷路了？” “就算是迷路，这么久也该下山了，可是一点儿也不见人影啊！”白氏满脸担忧。 “噌” 门帘被撩开，郭平黑着脸站在门外，“我说两位舅哥突然发殷勤请我喝酒做什么？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香儿脸色一沉，“我两个哥哥如今还在山上不知长短，你还计较这个做什么？” “你们、”郭平看着赵家父母，一时胸口怒气翻涌，却说不出重话来。 赵父面上讪讪，“不管怎么样，先把你两个哥哥找到再说。” “你们自己去找！”郭平冷道了一声，转身要走。 “郭平！”赵香儿嘶喊一声，追出门来，一把拽住他，“进山的路你熟，你赶紧带着我们上山，否则我要你好看！” 郭平一把将赵香儿的手甩开，“你和你们赵家人一起算计我，还想让我帮着找人，我呸！” 赵香儿面上没有任何羞愧，“这事要怪就怪你，谁让你不告诉我那果子长在哪儿？” “我答应了二瑾哥不说，我若说了岂不是背信弃义，现在我都没脸再去见二瑾哥！” “你们郭家人一个个都是傻子，你要是自己把果子摘了去城里卖，还用得着给元瑾当伙计！” 两个人吵起来，赵家父母脸上不好看，却也知道此事是他们理亏，忙上前劝架。 赵父放低了姿态，求郭平道，“好女婿，这事是我们不对。但是人命关天，我的两个儿子在山上呆了一宿，如今下落不明，还请女婿带着我们上山找找，等找到人，我带着他们一起给你道歉。” 郭平见老人这样哀求，到底心软了，点头道，“我这就上山！” 不管怎么样，人命还是要紧的，他经常上山打猎，知道夜里山上最危险。 “我们也跟着一去，人多也好找！”白氏忙道。 “随便你们吧！”郭平道了一声。 最后赵香儿也跟着上了山，四个人，一起上山寻人。 郭平留了个心眼，没直接走元瑾经常赶牛车去山谷的路，而是绕路去山谷。 突然间郭平想起来，自己做完喝醉后，可能胡乱说了什么林子，大树之类的，忙带着赵家人进山林寻找。 进了林子，远远的便闻到血腥味，赵家人对着味道不熟，郭平毕竟是个猎人，对血腥最是敏感，心觉不妙，加快了脚步。 “救命、救命！”前面突然传来虚弱的求救声，郭平快走了几步，在一处陷阱内发现了摔断腿的赵丁。 “老二！”白氏趴在陷阱边上，心疼的直落泪，“你怎么了？你哥呢？” 郭平跳下陷阱，将绳子拴在赵丁的腰上，之后爬上来，和赵父一起将赵丁从坑内拽了上来。 赵丁抱着白氏大哭，“娘！” 在坑内呆了一宿，赵丁听着山林中野兽的嚎叫，早已经吓的精神崩溃。 “你哥呢？”白氏又问道，两兄弟一起出来，怎么只剩赵丁一人。 赵丁一个大男人，哭的涕泪横流，听到白氏问赵雷，愣了一下，随即向着之前赵雷被野狼袭击的地方看去，面露恐惧。 郭平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不好了。 他顺着赵丁指着方向走去，看到一些碎骨，和血迹，沿着血迹一路向着林子里走去，在一棵两人抱的大树后看到了赵雷的尸体，整个人已经被咬的惨不忍睹，连面部都已经认不出来。 人早已死去多时了。 怕老人无法承受，郭平脱了衣服刚要盖在赵雷的身上，就听一声嘶吼，“老大！” 白氏最先看到，叫了一声直接晕过去。 赵香儿就在白氏身后，急忙搀扶住白氏，然而看到赵雷的惨状，一口呕吐出来，也跟着晕了过去。 赵父脸色剧变，扑通跪在尸体之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平喊了一声“香儿”，扶住赵父，“岳父大人，节哀顺变！” …… 赵家人都瘫了，郭平跑到山下把自己父母找来，又找了几个村民，将赵家人和赵雷的尸体一起带下山。 郭平先将赵香儿送回家，随即赶着牛车将赵家人送会上河村去。 白氏已经醒了，抱着赵雷的尸体大哭出声。 等尸体一进院子，整个赵家都乱了。 郭平痛恨赵家兄弟算计他，可到了此时看到赵家兄弟的惨状，心里也只剩难受，没有在赵家久留，直接赶着牛车回家去了。 家里赵香儿还没醒，郭婶不放心，去请大夫了，家里只有郭大叔在。 “到底怎么回事？”郭大叔问道。 郭平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郭大叔一时也无言，怨赵家兄弟贪婪算计，可是赵雷也死了，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没想到一个果子，竟要人命！ 顾大夫很快过来，郭平跟着进去给赵香儿看病，等出来时，两人都脸色沉重。 “怎么样？”郭婶连忙问道。 顾大夫道，“大人没事，只是受了惊吓，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郭婶一下子愣在那，“孩子？香儿有孩子了？” “是，刚刚一个月，连惊带吓动了胎气。”顾大夫叹了一声，“我开两副汤药，身子要养好。” “哦！”郭婶恍惚应声。 等顾大夫走了，郭平蹲在地上，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香儿怀了身孕，我竟然不知道。” 否则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赵香儿跟着一起上山。 郭大神脸色漆黑，坐在门外，一口一口抽旱烟。 郭婶哭道，“这是造的什么孽？” 郭平去抓药，回来的时候，听到赵香儿已经醒了，正在屋里嚎哭。 这个时候，他如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埋怨赵香儿了。 第240章 赵家纠缠 晌午过后，赵雷的媳妇苗氏带着儿子披麻戴孝来了郭家，来了直接坐在院子里哭天抢地， “当家的就这么死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 “当妹子的没有这么坑害哥哥的，直接把命给坑没了！” “我们娘俩活不了了，当家的干脆把我们娘俩一起带走吧，省的在这世上受罪！” …… 赵香儿躺在炕上也跟着一起哭。 郭大叔郭婶劝苗氏起来，然而好话说尽，苗氏就是不起。 郭平无奈，把赵家父母给请了来，两人来了也不说话，只坐在一旁哭哭啼啼，让情况越发的混乱。 最后天快黑了，苗氏哭的嗓子哑了，没音了，也不肯走，明显是赖在郭家了。 “亲家，你们说说，到底想怎么样？”郭大叔沉声道。 “我儿子没了！”赵父只说了这一句。 “这是个意外，谁都不想这样！我也是有儿子的人，理解你们心里的难受，但是你们这样在我家闹能怎么样？”郭大叔皱眉。 白氏抬起头来，一张脸惨白如纸，冷冷道，“我儿子是因为你们家儿子才被山上的狼咬死的，剩下老婆孩子，你们要负责！” 郭大叔瞪大了眼，“你们这就不说理了吧，你们家儿子是自己要上山的，我们怎么负责？” “拿银子！”白氏直接道，“一条人命，五百两银子，一文不能少！” 郭平噌的站了起来，“你们讲不讲道理？赵雷和赵丁两人故意把我灌醉套出进山谷的路，然后自己偷偷山上被狼咬死，这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孩子没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到先耍起无赖来了！” 白氏听了郭平的话，拍着大腿哭起来，她一哭，院子里苗氏也跟着继续哭。 “娘！”赵香儿在屋里喊了一声。 白氏起身进去，“香儿，你为你死去的哥哥说句话吧！” “这银子就该郭家给，他们要不给，我这就跟着你们回家去！”赵香儿撑着身子起身要收拾包袱。 郭婶忙过去劝，“香儿，你刚刚小产，动不得啊！” 郭平气道，“赵香儿，你现在是郭家人，别动不动拿回家要挟人！五百两银子，我去哪儿给你们家找五百两银子。” 赵香儿瞥着他，“你郭家没有，元家有，去元家要，这件事反正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郭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这话还要不要脸？这事跟人家二瑾哥有什么关系，是你们要偷人家的东西，被狼咬死了，还怪人家？” 赵香儿哭道，“要不是他们摘果子，我哥哥也死不了！” 郭平简直无语，对赵香儿甚至无话可说。 “我们郭家所有家底都在这里了，你想要什么就拿去，但是找人家元瑾要钱，绝不可能！”郭大叔将这段日子给元瑾摘果子挣的钱全部拿出来放在赵家人面前，继续坐下抽旱烟，那意思是和赵家杠上了。 赵家人不肯善罢甘休，郭家拿不出五百两银子，事情便僵在这里。 …… 元瑾和苏灵韵回村子后，才听说出事了。 村里人只知道郭家和亲家出事了，还死了人，但具体因为什么还不知道，只议论不停，谣言满天飞。 元瑾停好了马车便去了郭家。 赵家人不认识元瑾，郭大叔没让元瑾进屋，直接推出了院子，“这两日家里乱，你别过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元瑾问道。 郭大叔将事情讲了一遍。 元瑾听的直皱眉，“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将银子拿了。毕竟赵家死了人。” “这事和你们半点关系也没有，你拿银子做什么？”郭大叔冷哼一声，“明明是他们自己理亏，死了也罪有应得。让他们闹去，我看能闹到什么时候？” “那大叔有需要我和灵韵的地方，一定要开口。” “放心吧，理亏的本来是他们，他们非要闹我陪着就是！”赵大叔气道。 元瑾劝慰了两句，从赵家离开。 回到家，元瑾将此事告诉苏灵韵。 苏灵韵听的惊怔不已，“赵香儿的大哥真的被狼咬死了？” “是！” 苏灵韵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赵香儿和娘家兄长故意灌醉了郭平套话，本做的是不要脸的事，可如今赵家死人了，理亏的反而像是郭家了。 “这件事终究和我们也有关系，赵香儿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不知道郭平会不会怪我们？”苏灵韵皱眉道。 元瑾无奈道，“看他自己怎么想。” 苏灵韵和元瑾没掺和郭家的事，赵家人在郭家闹了一天一夜，见郭家实在拿不出银子来，最终妥协，只要了五十两银子陪葬费。 五十两银子郭大叔也不愿意拿，但毕竟两家还是亲家，赵雷又死的这样惨，这样闹下去只能让外人看笑话，所以点头答应下来。 郭大叔家里的银子不够五十两，只好又找到到元瑾借，凑齐了给赵家。 赵家人这才回去继续给赵雷送葬。 赵香儿小产，加上伤心生气，在炕上躺了多日。每日对来送饭的郭婶冷眼相对，对郭平也没有好脸色，仿佛和郭家人都成了仇人。 郭平继续回店铺里做事，看上去也有些消沉，好在他是个明事理的，并未将此事迁怒在元瑾和苏灵韵身上。 郭家和赵家关系因为这件事生了巨大的嫌隙，赵香儿卧床养身体的这段日子里，赵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赵家的嫂子恨赵香儿胡乱出主意害死了哥哥对赵香儿只有怨气，赵家的父母还在伤心中也不过来，只有郭婶一个人尽心尽力的照顾。 赵香儿不念郭婶的好，反而一日比一日刁难，不是嫌菜做的咸，就是嫌汤做的油腻，到处挑事发脾气。 郭平气的不想回家，郭婶只好劝他多忍耐些，毕竟赵香儿为了郭家刚刚没了一个孩子，加上丧兄，心情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只等着这件事过去就好了。 此事渐渐平息，山上的果子也摘的差不多了，郭大叔和郭婶开始按照元瑾给的种子种植草药。 第241章 茶馆喝茶 天渐渐暖了，元瑾和苏灵韵每日进城的时辰也早了一些。 这日郭平赶着马车进城，天刚亮，路过村口的时候，看到一女子低着头匆匆过来，走了对面，那女子看到马车过来猛然转过头去。 郭平惊愕道，“那不是柳絮姑娘？” 苏灵韵掀开车帘，见站在路边上的果然是柳絮，比之前瘦了许多，眼角也青肿着。 马车跑的快，已经离开一段距离，再回头便看不仔细了。 “这柳姑娘不是嫁到小柳村去了吗？怎么一大早晨的回娘家？”郭平漫不经心的问道。 元瑾目色沉了沉，没答话。 苏灵韵想到方才柳絮的样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看到柳絮的事三人都未多想，很快便过去，之后几日也都未提起。 店铺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苏灵韵每日忙着制香做茶，日子过的充实，不知不觉十多日过去。 苏晓偶尔来店里帮忙，说冯氏最近对她态度好了些。 苏灵韵觉得冯氏定然是知道苏晓手里有钱了，这是哄着苏晓算计她手里的银子呢，所以一再叮嘱苏晓，无论如何银子也不能给冯氏。 苏晓点头，“放心吧，我知道我婆母如今迷上了打吊牌，还输了不少银子。我的银子是留给子书上京赶考用的。” 只要关系到温子书，苏晓就会聪明起来。 谢青青偶尔也会来店里，然后和苏灵韵八卦一下城里的传闻，其中便有朱翠雯的消息。 若不是谢青青提起，苏灵韵几乎把朱翠雯这个人给忘了。 “那个郭四喜有了点银子就在迎春楼里包了个姑娘，那姑娘有些蛊惑人的本事，郭四喜卖药茶挣的银子几乎都贴补在那女人身上。纸里包不住火，这事被朱翠雯知道后大闹了一通，郭四喜习惯了勾栏院里姑娘的温柔似水，哪里还受的了朱翠雯的泼辣，一怒之下用力推搡了一把，朱翠雯的孩子就没了！”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谢青青语气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后来呢？”苏灵韵问，她的店铺离仙草药茶这样近，她竟没听说。 “后来还能怎么样？朱翠雯回娘家住了几日，又自己灰溜溜回来了，继续当她的‘老板娘’。”谢青青冷笑。 “朱翠雯竟也忍得下去？”苏灵韵纳闷，她这几日回村，也没听到她那个嫂子朱氏有什么动静，按理说妹子受了这么大委屈，朱氏应该替她出头才是。 “她自己未婚先孕，名声早就坏了，还能怎样？如今所有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谢青青道了一声，反问道，“这么大事你竟一点没听说？” “没有！”苏灵韵摇头。 “你每日在这铺子里都呆傻了，走，我带你出去逛逛。”谢青青拉着苏灵韵往外走。 “我还要做生意呢！”苏灵韵挣扎了一下。 “元瑾！”谢青青大喊了一声。 元瑾从后院出来，“什么事？” “我要带着灵韵去逛街，你自己看铺子吧！”谢青青不客气的道。 苏灵韵有些无奈的看向元瑾。 元瑾轻笑了一声，“好，不过你既然带韵儿出门，就要给我平安无事的送回来。” 谢青青哼了一声，“我还能把她丢了不成！” 说着，拽着苏灵韵出了店铺。 “你相公对你真是百般的好，我是一点念头都没有了！”走在街上，谢青青叹了一声。 苏灵韵噗嗤一笑，此时再听谢青青说这样的话已经毫不介意，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谢青青竟然成了朋友。 “你不知道，我爹最近一直再催媒人给我说亲。可是有元瑾这个珠玉在前，我哪还能看上那些歪瓜裂枣！”谢青青有些烦恼的道。 “等你遇到和你有缘分的那个人，自然就一眼看中了！”苏灵韵道。 “难！”谢青青挑了挑眉。 两人从东市街出来，一路向西，苏灵韵买了许多小吃食抱在怀里不顾形象的吃起来，开始的时候谢青青还嫌弃苏灵韵不端庄，后来见她吃的香，干脆自己也跟着吃起来。 吃的口渴了，谢青青带着苏灵韵找茶楼喝茶。 在城里，谢青青比苏灵韵要熟悉的多，往前穿过一条街，前面正是云中茶楼。 “这是咱们镇上最好的茶馆，对了，你的果茶在这里卖的极好，咱们去尝尝！”谢青青带着苏灵韵往茶楼里走。 小二认识谢青青，一见她立刻满脸堆笑迎上来，“谢大小姐许久不来，请上座！” 小二领着两人往二楼走，苏灵韵眼睛在大堂里一扫，见大堂中央摆了桌椅，有先生正在说书，周围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吃着点心，品着香茗，聚精会神的听先生说故事。 客人有男有女，女子大多是大户人家的妇人，形态大方。可见大楚的民风是极开放的，少年男女可同堂读书，成了亲的女子也可以同丈夫一起出门听书喝茶。 桌子上摆着茶点，女子喝的皆是她供应的果茶。如谢青青所说，她的果茶卖的极好，甚至已经渐渐成为城中富人圈子里的流行。 上了二楼，小二给谢青青和苏灵韵找了一个靠窗、视野开阔的位置，热情问道，“谢小姐和这位小姐喝什么茶？” “你们最近新添的果茶，另外再随便来几样糕点。”谢青青吩咐。 “好咧！您二位稍等，马上就来！”小二笑应了一声，点头哈腰的退下去了。 二楼布置的更雅致些，每个座位都用半透明的织锦红木屏风隔开，影影绰绰可见人影，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楚，比一楼大堂更具私密性。 小二很快端了茶点上来，不忘吹嘘自家的茶，“这果茶是清韵香铺的秘制，茶味浓郁，果香袭人，喝了以后神清气爽，五脏通畅，二位小姐慢用，若有需要随时招呼小的。” 谢青青看了苏灵韵一眼，噗嗤一笑，“你去吧！” 小二不知道谢青青笑什么，忙也回了一个笑，小心退下去了。 “当着你的面夸你的茶，真有意思！”谢青青端了茶轻抿，好笑的道。 第242章 冲突 窗外便是热闹的长街，行人往来如梭，街上起伏不断的吆喝声断断续续的透过风传到耳边，抬头眺望远处，可看到长寿山起伏的轮廓。 不大的小城，远离朝堂，远离战争，有喧嚣，有静谧，山水清秀，是最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苏灵韵端着茶盏，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不禁有些恍惚。 做人是极好的，却要有钱才能享受，所以她更要努力的挣银子，后半生不仅能每日吃肉，还能这般悠闲自在，再和元瑾生几个孩子，一起白头偕老，这便是她此生为人的目标了。 两人说笑品茶，谢青青道，“下次我们再来便坐一楼大堂，那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也很有意思，保证你喜欢。” 苏灵韵方才上楼的时候听了两句便觉得感兴趣，不由的笑着应声，“好啊！” 此时屏风被人敲了两下，随即一女子转屏风而入，笑道，“方才在外面听着声音像是苏娘子，冒昧进来，果然是你！” 进来的女子头戴雕牡丹玉簪，面容白皙清雅，一身淡蓝色织锦长裙，正是茶楼的老板娘许夫人。 “夫人！”苏灵韵起身见礼。 “快坐！”许夫人笑了一声，招呼外面的小二进来，吩咐道，“这位是清韵香铺的苏娘子，以后她和朋友来楼中喝茶，不许收茶钱，好生招待，记住了吗？” 小二看向苏灵韵时立刻多了些恭敬，“小的有眼无珠，见过苏娘子！” 苏灵韵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使得？许夫人这样客气，以后我反而不敢来了！” 许夫人道，“我是真心想结交苏娘子，以后还要多多来往才是，几杯茶钱，不足挂齿。” 谢青青在一旁对苏灵韵道，“这也没什么，你下次给茶楼供应果茶的时候，多给些优惠就是了！” 苏灵韵笑了笑，“交情归交情，生意人还是要明算账，日后往来才能长久。” 许夫人暗暗点头，这苏娘子果真是通透之人。 谢青青起身，“我爹是生意人，可我对这生意经却是一窍不知。你们先聊着，我喝多了茶，先去方便一下。” 许夫人侧身让了一下，“谢小姐请！” 等谢青青走后，许夫人坐下，亲自给苏灵韵倒了一盏茶，温和笑道，“我们家在庆元县的分铺也要开业了，到时候需要更多的果茶，还有草茶。” “许夫人放心，我们一定给您提供最好的茶，也提前祝你们生意兴隆。”苏灵韵眼眸纯净，表情大方，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山上的果子摘完了，晒成干存储起来，足够用几个月，而她和元瑾栽在东院的果树现在也已经长了花苞，等储存的果干用完，新的果子也正好成熟。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一声女子的尖喝，“哪个贱民不长眼敢撞本县主！” 随即传来谢青青的声音，“我还要问你是哪来的，敢在本小姐的地盘上撒野？” 苏灵韵一怔，急忙往外走。 外面站了许多人，一穿着华丽，头戴金冠的女子站在走廊里，身后跟着一众小厮丫鬟，趾高气昂的看着谢青青，“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马上跪下，本小姐饶你不死！” 谢青青势单力薄，气势却丝毫不落，“我方才走的急了些，撞在你身上已经道过歉了，你这般不依不饶简直不讲道理，还要本小姐向你下跪，我呸！” 那女子咬了咬牙，“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掌诳三十，让她长长教训。” 女子身后两个身形壮硕的婆子立刻上前要抓谢青青的肩膀。 “不知死活的贱民，跪下求我们小姐饶你不死！” “慢着！”苏灵韵喊了一声，快步上前拦在谢青青面前，此时面对面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长相一般，妆化的十分精致，一身骄纵之气，眼中带着不屑和傲气。 “我朋友冒犯了这位小姐，实属无心，还请这位小姐宽宏大量，不要一般计较。”苏灵韵语气真诚，神色不卑不亢。 女子冷笑一声，“总算出来一个会说人话的！” “你说什么！”谢青青怒道。 许夫人连忙上前，笑道，“我是这店里的老板娘，几位都是我的客人，不过一些小磕绊，请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算了。今日的茶钱本店全免，两位觉得怎样？” 女子冷眼瞥着许夫人，勾唇道，“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也配有面子？别说几个茶钱，就是将你这整个茶楼都买了，也不过是本小姐一句话的事。” 苏灵韵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有些纳闷，这女子是什么身份，这样嚣张跋扈竟在谢青青之上，而且看面相生疏，不像是青石镇的人。 许夫人目光一闪，依旧柔声笑道，“我一个妇人，在小姐面前自是不配。只是茶楼里客人众多，小姐为了一点小事和别人争论不休，定会影响小姐端庄淑雅的名誉，小姐一看便是识大体的人，应该明白小妇人的话。” “你、”女子还想再说话，旁边一白衣男子突然上前拽了她一下，“表妹，还是算了，今日出来本是听书喝茶找乐子的，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苏灵韵这才注意到白衣男子的存在，见他面容俊秀，一身白衣，玉树临风，只是眉眼之间也带着些孤傲之气，似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瞧不起青石镇里的人。 那女子听了白衣男人的话，脸色缓了几分，“算了，本小姐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不过被扫了兴致，茶不喝了，回去！” 说罢，瞥了谢青青一眼，带着身后一众下人呼啦啦向着楼下走去。 谢青青哪里受过这样的白眼，咬牙要追上去，被苏灵韵一把拽住，“别冲动！” 白衣男人自几人身边走过时，突然回头看向苏灵韵，勾唇邪魅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这样问一个女子的名字实在是唐突，那男子做的大胆随意，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苏灵韵淡淡看着他，“东市街清韵香铺元家娘子！” 第243章 永嘉县主 她和苏晓学了几次梳妇人的发鬓都没学会，干脆还像未出嫁的姑娘一样随意的挽发，加上她本长的稚嫩纯净，看上去的确也像未嫁的姑娘，而此时她的回答，直接将男人的轻佻反驳了回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自己已经嫁人了。 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挑眉笑了笑，转身翩翩而去。 “这是何人，敢在青石镇这般嚣张？”谢青青气声道。 “两位回去坐，我慢慢告诉你们。”许夫人道了一声，像是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苏灵韵和谢青青回到座位上坐下，许夫人倒了茶给她们，淡声笑道，“方才那位小姐，还真是咱们惹不起的人，以后若是再见了，躲着些就是。” 今日能息事宁人实在是幸运，否则若真闹起来，别说她这茶楼，就是整个谢家恐怕都要跟着谢青青一起遭殃。 刚才也多亏了那白衣男人，他的一句话抵得上她们说一百句。 “她是什么人？”谢青青更加好奇。 “你们可知当今皇上宠爱宫里的韩妃娘娘，而方才那位女子便是韩妃娘娘的亲侄女，韩家的嫡女，被封为永嘉县主，身份尊贵，非你我这些寻常百姓能惹的起的。”许夫人不急不慢的道。 谢青青面露惊讶，她开始听到她说了一句本县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是真的， “原来是个县主，怪不得！那她既然是京城里的人，怎么突然来了咱们青石镇？还有她身边那个男子是谁？” “男子姓白，是庆元县县令的长公子。听说永嘉县主这次回来是祭祖的，韩家和韩妃的祖籍便是青石镇的，只是家族中的人都已升迁，在各地为官，在咱们青石镇除了有一座老宅，已经没有近亲的族人。那位白公子是韩家的远亲，永嘉县主回乡，白县令巴结韩妃，所以派了自己的儿子随身保护县主，当然或许还有别的心思，就不好揣测了！” “那这位县主在咱们城里要呆多久？”苏灵韵问道。 许夫人摇头，“这个不知道，按说回乡祭祖很快就要返回，可这位县主来了城中已经有三日，看样子还要一直呆下去。” 她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依我看，这位县主其实是犯了什么错，被家里处罚才送回来的，祭祖只是个幌子，否则哪里有让一个未嫁姑娘单独回乡祭祖的规矩？但不管怎么样，她的身份是县主，就算是城主大人见了也要下跪行大礼，方才我没有戳破她的身份，就是给咱们留一个余地，否则方才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不说破，还能说是不知者不怪，若是戳破了她县主的身份，她们便是以下犯上，都得坐牢。 谢青青脸色有些发白，却仍旧不忿道，“本小姐才不怕她！” 许夫人笑了笑，“不是怕不怕的事，她是县主，咱们是老百姓，还是避讳些比较好。” 苏灵韵笑道，“是，多谢许夫人提点，我们记住了！” 谢青青转头看向窗外，看见那位县主刚出了茶馆已经上了轿子，轿子四周仆人众多，不断推搡百姓，嚣张至极，她不由的哼了一声。 许夫人有事先去忙了，雅房里只剩苏灵韵和谢青青两人。 苏灵韵抿唇道，“许夫人说的对，咱们惹不起这位县主，以后若见了离远些，千万别再起冲突。” 谢青青眯眼，指着远去的轿子，冷笑道，“你看她作威作福的样子，实在可恨！定是在京城里混不下去了，被遣送到乡下来，却顶着县主的身份在这里耀武扬威。” “既然是韩妃宠爱的侄女，不管是不是犯了错也早晚还是要回京城的，说不定过几日便走了。”苏灵韵不在意的道了一声，看了看天色，“我要回去了，否则相公该着急了！” 谢青青点了点头，“我也回家。好好的心情被那个可恨的县主毁了！” 苏灵韵莞尔一笑，“何必呢？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 谢青青噗嗤一笑，“你说的对，不相干的人不值得生气。改日我再找你来喝茶听书。” “好！” 两人出了茶馆，在门外分开，各自回去。 回到店铺，苏灵韵把遇到永嘉县主的事告诉元瑾。 元瑾目光微深，淡声道，“这位永嘉县主在京城里便是有名的骄纵跋扈，据说、”他语气一顿，才缓缓道，“这位县主十分好男色，曾经在京城里看到一俊美男子，竟不顾男子已经成亲，强行掳入府中，后来这件事闹的大，还是韩妃出面摆平的。” “啊？”苏灵韵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她听说过男人欺男霸女，却没听说过女子也这样！简直大开眼界。 当然也可以看出这位永嘉县主因为韩妃的宠爱实在是无法无天！ “这位永嘉县主在京城名声很不好，在青石镇你若见到她一定离远些。”元瑾嘱咐道。 苏灵韵点头，有了今日的事，她看到那位永嘉县主一定躲着走。 “她身边那个姓白的公子相公可听说过？”苏灵韵突然想起了白衣男子。 “庆元县县令的公子？”元瑾问道。 “听许夫人说是。” “他名白羽，这人到是和他父亲不同，自有一股傲气，饱读诗书，早早中了进士，只是一直未进京参加会试。白羽不喜欢做官，偏偏喜欢做生意，听说在庆元县生意做的很大。这次护送永嘉县主，大概是他父亲的主意。”元瑾分析道。 “相公对两人为何这样了解？”苏灵韵笑问。 元瑾睨她一眼，不急不缓的道，“以前我不仅打猎，还跟着镖师跑过几趟镖，走过几个州县，听到的传闻也多些。” “原来如此！”苏灵韵点头，突然又蹙起小眉头，“既然那位县主如此好色，那我要把你藏起来，藏的严严实实的，不能让她看到。” 元瑾轻声一笑，“放心，永嘉县主虽好男色，却有个偏好，她喜欢那种柔弱多才的书生，并不喜欢我这样的。” 苏灵韵愉快的挑眉，“那我就放心了！” 第244章 柳絮的夫家 傍晚的时候，郭平赶着马车回村。 路上苏灵韵关切问道，“郭平，你媳妇儿怎么样？” 听说赵香儿小产后一直在炕上躺着，心情郁郁，连郭平都不理。 郭平眼中闪过一抹烦恼，嘴上却笑道，“没事，刚没了孩子的时候心里难受，现在好多了。” “嗯，女子经历了这种事都会想不开，你多照顾些。”苏灵韵道。 “多谢嫂子关心，我明白！”郭平爽朗一笑。 回到村子里，路过柳家的时候，郭平又看到了柳絮。 柳絮正出来倒水，看到马车，马上低头进了自家院子。 郭平道，“这柳絮成了亲以后反倒不如以前爱说爱笑了，看到咱们的马车还躲着，什么意思？” 他和柳絮也算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经常一起上山下河的胡闹调皮，后来长大了多了些男女避讳渐渐生疏，但是见了面也会打个招呼，如今柳絮嫁人了，竟然开始躲着起来。 元瑾看了看柳家紧闭的门没说话。 停好马车，郭平回家去了，周婆婆已经做好了晚饭，招呼苏灵韵和元瑾洗手吃饭。 天气乍暖还寒，夜里还有些冷，周婆婆包了猪肉馄饨，烙的葱花饼，又蒸了一条黄花鱼，样样都是苏灵韵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周婆婆道，“今天隔壁你柳大娘来家里串门，说起她闺女的事，实在可怜。” 苏灵韵一早便觉得柳絮不对，前几日在村头看到，脸上似还带着伤。 “怎么回事，柳絮怎么了？”苏灵韵问道。 “哎！都是她那婆家，本以为是个老实的人家，没想到柳絮嫁过去还没一个月，她夫君就本性暴露，酗酒打人，脾气暴躁，就是个泼皮无赖。一开始说是在城里做工，谁知道做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事，不过是在赌坊里帮人收账的地痞，经常醉醺醺的带着一身伤回家，柳絮多问一句，便对着柳絮拳打脚踢。” “啊？”苏灵韵惊愕出声，“竟有这种事？” 怪不得柳絮脸上有伤，原来是被她男人打的。 “还有她婆母也是厉害的，刚刚成亲就把柳絮所有的嫁妆霸占了，说是给她小儿子读书用。柳絮争执一番，只换来她夫君一顿毒打，她一气之下回娘来了。今日在这里，你柳大娘一边说一边哭，说的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周婆婆眼睛发红，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元瑾眉头紧皱，握着饼的手也紧了紧，他以前把柳絮当成妹子一样，见她这样自然也替她难过。 “那为什么不告官？”苏灵韵气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就算报了官，城主也不过是派人将两人和解一番，没什么大的用处。”周婆婆叹声摇头。 “那就干脆和离好了，跟着这样的人家怎么能长久？” “谁知道柳絮是怎么想的？这刚刚成亲就和离，知道的人是说柳絮受了委屈，不知道的胡乱议论，以后柳絮还怎么嫁？” “那就这样受着吗？”苏灵韵不忿。 “哎！”周婆婆再次叹息，“女子嫁人，几乎是第二次投胎，这是柳絮的命！” “我偏不信命！”苏灵韵冷哼一声，“我若是她，定闹个鱼死网破，决不让欺负我的人得逞！” 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虽然没说话，却带着极大的安抚的力量。 苏灵韵稍稍平静了些，端了碗继续吃饭。 一直没说话的周老伯突然笑了一下，“幸好，幸好咱们灵韵没嫁到魏家，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灵韵重走她娘的老路。” 周婆婆抹了一下眼角，“是啊，柳娘子说起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淑儿和灵韵，感激老天没让灵韵再摊上这样的夫君。” “外公外婆不要多想了，吃饭吧！”元瑾给两人夹菜。 吃完饭后，一直到睡觉，苏灵韵都还在想着柳絮的事，只觉心里闷的难受。 她不喜欢柳絮，从一开始见到两人就不合，可是柳大娘对她那么好，从她嫁过来就各种关照，李氏过来闹事，每次也都是柳大娘护着她。 而且柳絮再不好，也是个女子，不该被人这样虐待。 元瑾见她算账的时候心不在焉，便知道她在想柳絮的事，温声道，“这种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何况你根本不知道柳絮是怎么想的。” 苏灵韵点头，“我知道，也没打算管。” “我知道你心疼柳大娘、”元瑾抿了一下唇，“柳大娘若想让我们帮忙会说话的，到时候再说。” “嗯！”苏灵韵应声，“这种事，除非柳絮狠下心来和离，否则没有别的办法。” 男人打老婆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绝不会改掉。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一家人听着从上到下都是坏的，不可能变好，所以柳絮若想摆脱困境，只有逃离，离这种人家远远的。 她若自己不想和离，对那男人，对那户人家还抱有希望，那别人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 有些事情就是越想躲开，它便越容易找上门来。 两日后，苏灵韵正在铺子里给客人选香，就听一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说的就是这家？” “回小姐，正是这家香料铺，听说做的香远近闻名，还有什么药茶果茶在青石镇也很受欢迎。”答话的人语气恭敬小心，明显是随身的丫鬟。 “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好香料，乡下人没见识！” 苏灵韵抬头，见永嘉县主带着四五个丫鬟婆子已经进了店，白羽仍旧在一旁跟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不出不情愿，又带着些敷衍。 然而看到苏灵韵时，白羽眼睛微微一眯，这才有了些精神。 永嘉在店里环视一周，带着几分不屑，“店里装饰还算有品位，就是不知道这里的香是不是你们夸的那么好？” 白羽上前一步，对苏灵韵笑道，“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永嘉好奇的看过来，“你们认识？” 说完仔细看了苏灵韵两眼才认出来，冷笑一声，“原来是你！” 第245章 白羽 苏灵韵笑的淡然恰当，不恭维也不冷淡，“小姐要选香？” “我们小姐喜欢茉莉香，你们这里有没有？”永嘉身边的丫鬟趾高气昂的问道。 苏灵韵取出一盒茉莉香粉，又拿了茉莉香的荷包，“这是香粉，这是随身带的荷包，小姐看看喜欢哪一样？” 永嘉打开香粉闻了闻，微一点头，“差强人意。” 随即又拿起荷包看了看，挑剔的道，“花样比京城的差多了，绣工还算不错，可以勉强用着。” 白羽笑道，“能入你永嘉的眼，已经十分的好了！” “到了这乡下的地方，所有东西也只能勉强用用罢了！”永嘉冷哼了一声，吩咐的语气告诉苏灵韵，“香粉我要两盒，荷包三个，赶紧包起来。” 苏灵韵包香粉的时候，白羽在店里环视了一周，问苏灵韵，“这店是你自己经营？” “还有我相公！”苏灵韵低着头淡声道。 白羽那日便知道苏灵韵已经嫁人了，此时听说也不奇怪，又问道，“听说你们店里的药茶十分有名，推荐两种我带回去尝一下。” “药茶都带有一定的功效，不知公子要什么效果的茶？”苏灵韵抬头问道。 白羽长眸轻挑，悠悠看着她，“这两日心浮气躁，尤其是看到美人，就更加的严重，掌柜娘子可有什么好的药茶推荐？” 苏灵韵瞄他一眼，笑道，“公子看似是火气旺盛，其实是肝肾精血不足导致的虚火上升，需要好生调理。那就用这味枸杞芍药茶，我另外再加一味去火平燥的药，多喝几日定有效果，但再好的药也是辅助，还希望公子多多读书，修身养性，方是正途。” 白羽知道苏灵韵在调侃他，勾唇一笑，“掌柜娘子书说的是！” 苏灵韵快速配好了药，和方才的香粉荷包一起递给小丫鬟，“这是小姐要的香粉荷包，这布包里是公子的三包药茶，可喝十日，共二十三两银子。” 旁边小丫鬟付了钱，永嘉又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带着下人离开。 出门时，永嘉突然问道，“方才那女子说的什么意思，什么精血不足？” 旁边小丫鬟立刻回道，“是说白公子身体虚、” 她没说完已经反映过来，脸一红，忙低下头去。 白羽暗暗咬牙，瞪了那丫鬟一眼，握紧手里的茶包快步离开。 永嘉却已经懂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头却狠狠的扫了身后的店铺一眼，“敢嘲讽表兄，好大的胆！” 永嘉在青石镇有临时住的宅子，是韩家祖宅，这些年留有老仆照顾，每年修葺，所以院子虽然古旧，却宽敞干净。 白羽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想了想，还是喊了小厮来，将药茶递给他，“用热水冲泡。” “是！”小厮应声而去。 很快小厮将冲泡好的药茶端上来，倒在青花白瓷杯中递给白羽。 白羽吹了吹，仰头饮下，随即“噗”的一口吐了出去。 苏灵韵说多加了一味去火的药，竟然是黄连。 好个歹毒的小丫头，他不过调戏她一句，她便想了法子的报复他。 看似温软纯净的一个人，却腹黑的很。 白羽用白水漱了口，仍旧觉得口中、喉咙里都是那无法去除的苦涩味。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无声轻笑，眼中带着一抹趣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门外的小厮进来报，“公子，县主过来了！” “嗯！”白羽淡淡应了一声，身形动也未动。 “表兄！”永嘉气冲冲的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人家在这破地方真的呆腻了，我们走吧！” “你父亲让你在这里呆一个月再回去，我奉了我父亲的命令保护你，实际是你父亲的意思，你明白？”白羽转眸淡淡的看着她。 “明白！说是保护，其实是看守，让我哪也不能去！”永嘉冷哼一声，随即又握着白羽的手臂摇晃，带着几分哀求的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玩也行啊，反正父亲不知道。” “你永嘉县主大名鼎鼎，每到一个地方都人仰马翻，能瞒的了谁？再说”白羽在门外的丫鬟婆子身上一扫，“你又知道哪个是你父亲派来监视你的？” 永嘉脸色难看，却也没有什么脾气。 这次她做的是过分了点，她父亲发了大火，她也有些怕了。而对于白羽，不知道为何，明明她身份比他高的多，可在他面前，总是不敢太放肆。 “可这地方实在是无聊，城里我也都转遍了，没意思！”永嘉一副不耐的样子。 白羽下意识的端了旁边木几上的茶喝了一口，茶入口才想起来这是放了黄连的药茶，勉强吞咽下去，苦的他嗓子都哑了几分，“你父亲交代，等你祭祖之后便去镇学里上课，多读读书修身养性，明日县主便去吧。” “让我读书？我爹又不是不了解我！”永嘉冷笑。 “即便不去读书也要去装装样子，还要镇学里老师对你的评语，你好回去向你父亲交差！”白羽道。 永嘉翻了个白眼，“乡下的学堂能有什么好夫子，一群不懂装懂的老头子，我若去了，凭白还抬高了他们的身份。” 白羽看着永嘉草包又自大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端了茶盏继续抿了一口，喝习惯了，似乎也不那么苦了。 …… 这日白羽来香铺的时候，元瑾也在。 白羽将一锦盒递给苏灵韵，笑道，“喝了苏掌柜的茶果真有效，我这次来是特意谢苏掌柜的。” 苏灵韵看也未看那锦盒，直接推了回去，“我卖茶，你付了银子，银货两讫，不必如此客气！” “韵儿！”元瑾走过来，目光清冷，“这位是？” 白羽也正打量元瑾，心中诧异，不曾想青石镇这种地方竟有如此人物，长相在他之上，主要是骨子里的清贵之气，实在少见。 “一个客人。”苏灵韵随意的道。 “想必这位便是元掌柜？”白羽淡笑一声。 苏灵韵接过话去，“是，也是我相公。” 白羽笑了笑，“幸会！” “幸会！”元瑾温淡应声。 第246章 王家逼上门 “元公子是青石镇人？”白羽试探的问道。 “正是！” “到不曾想青石镇有元公子这等人物，只是窝在这一家小小的店里，实在是屈才了！”白羽语气恭维，听不出真假。 “鄙人并无任何才能，只能做个小生意人，白公子过奖了！”元瑾语气淡而疏离。 白羽挑眉，“元公子知道我是谁？” “青石镇不大，有些事一日便能传遍整个城，白公子俊逸非凡，青石镇怎有公子这等风流人物，猜也猜到了！”元瑾说的滴水不漏。 白羽笑而不语。 苏灵韵看着两人互相夸赞，但周围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的挑眉，这以后的日子怕是又要不平静了。 白羽送的礼物苏灵韵不收，他便收了回去，却也不走，坐在店里和元瑾喝茶聊天。 两人一个白衣飘飘，一个气质清冷，谈笑间互相试探，互相防备，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漏，看两人说笑熟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故友。 郭平从后院过来，帮着苏灵韵照应客人，问道，“这人是谁，怎得不曾见过？” 苏灵韵扫了白羽一眼，“一个无聊的人。” 不过她倒有些好奇，白羽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永嘉县主身边，今日怎么自己一人出来了？ …… 夜里回去，周婆婆又说起柳絮的事。 柳大娘想要柳絮和离，请了里正去王家说和离的事，王家一口回绝，不答应和离，还放下话来，他们家三儿子要考秀才，但是家里没钱，要柳家出银子，张口就要二十两。 苏灵韵气道，“他们家儿子靠秀才凭什么要柳大娘出银子？” “说柳絮是他们家长媳，应该出钱，这王家就是这么不说理，泼皮无赖！里正被气的不行，甩袖子回来不管了，柳絮在家里哭了一天了。” 周老伯叹道，“这柳家也真是倒霉，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嫁给了这么一户泼赖人家。” “你柳大娘自己就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指靠，本以为让女儿嫁个兄弟多的互相能有照应，谁知道反将女儿推进了火坑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后悔。”周婆婆皱眉摇头。 苏灵韵心里不是滋味，说起来，柳大娘着急将柳絮嫁出去，也和她有关。 过年的时候，柳絮故意落了帕子卷在元瑾的衣服里，她拿去给柳大娘，过了年不久，柳大娘便着急让媒人给柳絮说了亲事。 柳大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苏灵韵，才这样心急，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柳絮能挑个更好的人家。 当时王家那样着急的成亲就是有猫腻，只是谁也不曾细想过。 睡觉前，苏灵韵将心里的事和元瑾说，元瑾嗤笑一声，“别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但也有关系。”苏灵韵烦恼的在床上翻滚，“柳絮是个蠢蛋，但也不应该嫁给这样的人家受折磨。” 元瑾伸臂将她搂在怀里，“别想没用的，我们做点正经事。” 苏灵韵脸上一红，嗔道，“分明是不正经！” 元瑾笑了一声，在她耳边道，“没有比生子育女更正经的事了，这是天地平衡，阴阳调和之大道。” 苏灵韵无语，什么事经过元瑾一说，似乎都变的极端正有道理。 这个闷骚在骨子里的男人。 床帐放下来，床内光线一暗，男人的目光也变的深邃无比。 …… 王家见柳家有和离的意思，有些坐不住了，里正去的隔日下午，王家父母带着王升找上门来，要带柳絮回家。 柳絮看到王升便吓的胆颤，藏在柳大娘身后不敢出去。 王升似喝了酒，一身凶悍之气，上前去拽柳絮，“跟老子回家！” “我不回去，不回去！”柳絮脸色惨白，拼命的扑打。 柳大娘拦在柳絮身前，气道，“你殴打絮儿，丧尽天良，我们要和你和离。” 王升啐了一口，酒气熏天，“老子偏不，她是我的婆娘，我现在就要带她回家去，伺候老子！” “娘！”柳絮拽着柳大娘的衣服不肯撒手。 王家父母在一旁冷眼看着，此时柳絮婆母肖氏冷冷开口，“成亲不久就要和离，你们丢得起人，我们丢不起！再说我们王家没啥对不起你家闺女的，是不是勾搭上了野男人才想甩我我们家升儿？” “你少往絮儿身上泼脏水！我女儿嫁到你们家，被你儿子整日殴打虐待，还说没对不起她，你们有没有良心？”柳大娘喊道。 “男人喝醉了酒一时失手也是常有，怎么是虐待？”肖氏冷哼一声，看向柳絮，“想要和离绝不可能，你若想离开王家，只能让升儿休了你，另外你还要补偿我们升儿五十两银子。” 柳大娘气的浑身发颤，“絮儿没做错，凭什么被你们休了？还想要银子，我呸！” 女子和离，以后还能找婆家，若是被休弃，名声不好，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不好说。 “刚刚成亲就和离，给你们聘礼，加上我们办酒宴，这些损失你们柳家当然得赔偿我们王家。”肖氏语气刻薄，“若拿不出银子来，就乖乖跟我们回去！” 说罢吩咐王升，“带着你媳妇回家！” 王升人高马大，推开柳大娘，拽着柳絮往门外走。 “娘！”柳絮不断挣扎。 “絮儿！” 柳大娘一直追到门外，抓着柳絮的手不肯放，王升面露狠色，伸手要打柳大娘。 此时门外都是看热闹的邻居，忙上前劝架将柳大娘拽到一旁。 “这王家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打人？” “柳絮不愿意，你们也不能勉强她！” “这分明是抢人！” …… 邻居街坊看的不公，上前拦住王家人，想将柳絮留下来。 王升紧紧拽着柳絮不肯撒手，随手抄起一根木棍用力一挥，狠声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们别多管闲事，否则我这棍子可不长眼。” 劝架的邻居见他一身匪气，不由的退后一步，不想真的惹上麻烦。 “絮儿！”柳大娘又拽住柳絮，“今日娘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赶紧撒手！”王升举着棍子对柳大娘恐吓道。 此时郭平正赶着马车回来，看到柳家门前，王升和柳大娘都拽着柳絮，知道王家来要人了，忙道，“二瑾哥，你看！” “把马车赶过去！”元瑾冷冷道了一声。 第247章 一起去王家 “嗳！”郭平本有几分侠义心肠，见柳大娘受欺负，不等车停稳，跳下马车，一把将王升推开，“殴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郭平常年打猎，身上也有一把子力气，将王升推了一个趔趄。 王家人顿时不干了，尤其是肖氏，指着郭平便骂，“你是哪里来野种，敢管我王家的事？” “我就是这村里，看不公你们做事，怎么样？”郭平挺胸喝道。 肖氏上下打量郭平，冷笑道，“听说柳絮没嫁过来之前就和一有妇之夫不清不楚，不会就是你吧！” 郭平愣了一下，怒道，“你别血口喷人！” “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王爹阴沉盯着他。 “不然你这么激动的护着柳家人做什么？”肖氏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咄咄逼人。 郭平刚才凭的是一时意气，此时不善言辞的他竟被王家人竟逼的退后几步。 “谁也没有别的用心，只是看不过你们这样欺负柳家母女。”元瑾上前一步，冷声道，“上门欺负孤儿寡母，任谁看了也要说一句公道话。” “你又是谁？”王升冷眼瞧着元瑾。 “邻居而已！”元瑾道。 柳絮靠在柳大娘怀里，一双哭肿的眼哀求的看着元瑾，低低喊道，“二瑾哥！” 柳大娘忙将她掩在身后，王家人那番话分明是听到了什么谣言，她们不能再把事情牵扯到元瑾身上。 肖氏冷哼一声，对柳絮道，“这村子里为你拼命的男人还不少呢！怪不得要同升儿和离，是不是下家都找好了？你今日若不同我们回去，我现在就去报官，告你不守妇道，勾引男人。” “你们讲不讲理？”郭平气的脸通红。 柳絮已经闹的身心疲惫，不想再将事情闹大，挣开柳大娘的手往前一步，哽声道，“和别人无关，不要再牵扯不相干的人，我同你们回去！” 肖氏得逞的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王升上前去拽柳絮的手，“赶紧跟老子回家！” “我和她一起去！”元瑾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一声，苏灵韵走出来，淡淡看着王家人，“我和柳絮一起去你们家。” “你是谁？”肖氏斜眼打量苏灵韵。 元瑾一把握住她的手，“韵儿！” 苏灵韵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看向肖氏，“我是、柳絮的表姐，来柳家做客的，正好一路，陪表姐住两日。” “灵韵！”柳大娘惊愕的看着苏灵韵，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元瑾也握紧苏灵韵的手，皱眉道，“不要闹！” “我自有分寸！”苏灵韵低低道。 王家人以为苏灵韵是怕王升再次殴打柳絮，所以想去和柳絮作伴，又见她一柔弱女子，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张口同意下来，“表姐啊？那去吧！” 苏灵韵转头对元瑾道，“相公回去告诉外公、外婆一声，让他们不必担心，我住一两日就回来。” “自己小心！”元瑾嘱咐道。 “放心！” 苏灵韵挑眉一笑，走到柳絮身边，握着她的手，“表妹，走吧！” 王家人带着柳絮和苏灵韵一起回家。 见人真的走了，柳大娘不安的道，“二瑾，灵韵想做什么？” 郭平也道，“二瑾哥，你真让嫂子去王家？” 二瑾脸色淡淡，“灵韵这样做，定然有她的想法，让她去吧！” 柳大娘低头抹泪，“我这是造的什么虐，害的你们一起跟着受牵连。” “大娘先去我家，咱们一起商量看看怎么办。”元瑾带着柳大娘回家。 到了家，周婆婆和周老伯听说苏灵韵跟着柳絮去王家了，也担心不已，“听说那王升就是个混子，会不会一发火连咱们灵韵也打了？” 柳大娘立刻起身，“我这就去把灵韵追回来！” “大娘！”元瑾拽住她，“先别急！外公、外婆也别担心，我会去看着的。” 郭平气声道，“这样的无赖，一定要让柳絮尽早脱身。” 柳大娘哭道，“我何尝不想她离开王家，可是王家人不肯和离，我也没有办法。他们要休妻，还要五十两银子，我哪里去拿五十两银子给他们？” 周老伯叹道，“就怕他们拿了银子也不肯放人，这样的人家是不知足的。” 几人商量对策，一直坐到天黑，郭平回到家，郭婶忙追问今日柳家是怎么回事？ 他们今日去地里种药草了，刚刚回来，听说柳家出事了。 郭平将事情说了一遍，郭婶和郭大叔也气的不行。 洗了把脸，回到屋里，赵香儿瞥他一眼，冷声道，“听说你今日去柳家当英雄去了，你和那柳絮什么关系，这么护着人家？” 郭平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柳家就母女两人，平时和咱们关系也不错，她们被人欺负，我说句话怎么了？” “关系不错？那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赵香儿追着不放，“别人怎么不管，偏偏要你去露脸逞能！” 郭平本来就一肚子气，见赵香儿这样蛮不讲理，顿时咬牙道，“赵香儿，你简直无理取闹！” “怎么，你还想打我？你打啊，最好也把我休了，然后把柳絮娶进门，你们就如愿以偿了！”赵香儿仰着脸，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郭平真想一巴掌打在赵香儿那张脸上，拳头握紧又松开，“我从来不打女人！” 说完，气冲冲出了屋子。 赵香儿得意的撇嘴，“看你也不敢！” 苏灵韵跟着王家人回小柳村，等走到王家，天已经黑了。 一路上柳絮都低着头，瑟瑟发抖，苏灵韵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你之前那股倔劲呢？针对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现在怎么跟弱鸡一样了？” 柳絮一怔，目光有些怨念的瞪着苏灵韵。 谁知道她嫁到王家后受的苦？王升是个男人，打起人来简直是下死手，女人再厉害有什么用，在力量上和男人太悬殊，只有被打的份。 苏灵韵就是太好命，嫁给了元瑾，才会说这种风凉话。 突然之间，柳絮觉得苏灵韵根本是来看她笑话的。 第248章 不用怕 王家兄弟三人，在村子里本来有四间土房，王升成亲的时候在旁边空地上又盖了三间，虽是新房，装修的却很潦草，看得出当时为了成亲匆匆盖起来敷衍了事的。。 回到家，老二和老三都在门口等着，另外还有两三个男人，一脸的邪气，看着都不像好人。 “王兄，媳妇接回来了？”其中一满脸胡子的人调笑道。 “我亲自去了还能接不回来？”王升蔑视的扫了柳絮一眼。 “今日兄弟几人过来想给你壮威风的，看来用不到了！”大胡子喊了一声，眼睛盯在苏灵韵身上，“这小娘子是谁？长的好生俊俏。” 他们在王家喝酒见过柳絮，此时见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忍不住上下打量。 苏灵韵脸色淡淡，握住柳絮的手，对王家父母道，“我表妹累了，先回去休息。” 肖氏冷笑一声，“去吧，劝劝你表妹别再想着和离的事，好好伺候升儿。” 柳絮脸色青白，拉着苏灵韵往自己院子里走。 大胡子一手摸着下巴，眼睛仍旧粘在苏灵韵身上，“这小娘子长的好看，成亲没有？” “成亲了，别想了！”王升瞥了一眼，“走，喝酒去！” 王家父母见王升又同这些狐朋狗友去喝酒，嘱咐道，“少喝点，早些回来。” “知道了！”王升不耐烦道了一声，同那些朋友勾肩搭背的走了。 等王升走后，老三才问道，“娘，我考秀才的银子柳家给了没有？” “没有！”肖氏瘪了瘪嘴，笃定的道，“那老虔婆硬着呢！不过要想她女儿在咱们家好过，早晚要把银子给我拿来！” …… 柳絮的院子就在王家主院隔壁，是个新砌的院子，院子很大，却看不出半分新来，院子中间种着一棵老杨树，墙角堆满了柴和杂物，倒像是个放杂物的废弃院子。 三间正房，收拾的干净，里面却也没有几样像样的家具，桌子椅子都缺了角，连桌子上放的几个杯子都残缺不整，看样子，都是被王升醉酒后发酒疯砸的。 苏灵韵微微皱眉，不知道柳絮每日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柳絮脸上一红，自嘲道，“看到我过这这样寒酸，你是不是很高兴？” 苏灵韵扫她一眼，坐在炕边上，问道，“成亲之前就没打听一下王家的为人？” “打听了，不过媒人收了王家的银子早就安排好了人给王家说好话。再说当时我娘着急把我嫁出去，王家急着娶我过门，便这样了！”柳絮低着头呐声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苏灵韵问道。 柳絮摇头，眼神有些麻木，“我怕了，我怕我提和离王升就会打我。他还说我要是敢和离，他就带人去把我娘杀了，他这种无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你要是怕他，永远都翻不了身！”苏灵韵冷声道。 柳絮一下子激动起来，“你知道什么？你被人打过吗？被人用鞭子抽过吗？被人按着头往墙上撞过吗？他喝醉了酒有多可怕你根本没见过，你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灵韵淡淡看着她，半晌，转头道，“咱们就睡在这炕上，有被子吗？我困了，想睡觉。” 柳絮转过头去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爬上炕，在炕柜里取了两床被子出来，将一床新的给苏灵韵，“我这是出嫁时带过来的被子，新的，给你盖。” “谢了！”苏灵韵脱了鞋袜，散了头发，躺在炕上。 两人之前本就关系不好，此时也没话说，静静的躺着。 不一会，苏灵韵便听到旁边传来低低的哽咽声，像是捂在被子里，极力的忍耐着。 苏灵韵转头，朦胧的月色下可以看到柳絮蒙在被子里，肩膀一直抖动。她抬手想安慰她一下，最终还是当做没听到，转过身又睡了。 这个时候，柳絮也许根本不想让自己看到她哭的样子。 半夜，苏灵韵突然被惊醒。 柳絮拥着被子靠在墙上，一脸恐惧，“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苏灵韵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听到外面有踉跄的脚步声，猜到是王升回来了。 她没脱衣服，直接掀了被子起身，将散开的头发拢起来，按住柳絮的肩膀，“别怕！” 柳絮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身体都在颤，“他一定又喝了酒，他会打我们的，你赶紧走吧。” “听我的！”苏灵韵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柳絮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别犯傻，你打不过他的，他喝了酒力气很大！” 她话刚说完，就听哐啷一声，堂屋的门被人踹开，王升带着醉意的声音传来，“媳妇儿，我回来了！” 柳絮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一动不敢动。 王升掀开帘子，摇摇晃晃进了屋子，一双醉眼在屋里一扫，突的笑道，“我忘了，你这表姐还在咱们家呢！正好，你家人在，咱们再立立规矩。” 柳絮怕王升真的伤了苏灵韵，从炕上下来，哆嗦道，“太晚了，你去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咱们再说，好不好？” 王升突然就变了脸，一掌拍在炕上，“睡个屁！我问你，还敢不敢回娘家？还敢不敢提和离？” 柳絮惶惶摇头。 “看你那窝囊样子老子就来气！别以为叫个什么表姐来撑腰老子就不敢打你，惹了老子，老子照打不误！”王升脸色凶狠，扬手便往柳絮脸上打去。 苏灵韵一把将柳絮拽到身后，冷笑看着王升，“打女人的都是混账王八蛋！” “你说什么！”王升咬牙瞪着苏灵韵。 柳絮吓坏了，“苏灵韵，你别说话，赶紧走！” 苏灵韵将柳絮往门口一推，“往院子里去。” 柳絮被推到了屋门口，却似吓呆了，惊怔的看着苏灵韵。 王升抓起一根棍子便向着苏灵韵打过来，“老子今日将你们一起打服！” 苏灵韵用力举着旁边的椅子挡了一下，随即将椅子往王升身上一扔，趁他闪躲的时候，身体灵活的一闪自他旁边穿过，抓着柳絮的手便跑。 “你傻了，他打你你还站着不动？” 第249章 反打王升 柳絮慌张的回头看向王升，她不是不躲，开始的时候她也躲避过、反抗过，但是越躲王升打的越狠，所以后来她就不敢了。 “贱人，敢跑！”王升抓着棍子一溜歪斜的追出来，嘴里骂骂咧咧，“不要脸的贱人，打死你！” 柳絮以为苏灵韵要带着她跑出门去回长山村，却没想到苏灵韵带着她在院子中央就停了下来，然后挑衅的对王升叫喝，“混账，没用的下三滥，来抓我们啊！” 柳絮吓的脸色青白，“苏灵韵，你是不是疯了？” 王升彻底被激怒了，一双醉酒后的眼睛通红，猛的扑过来。 他一过来，苏灵韵立刻抓着柳絮就跑。 然后三更半夜，三个人在院子里转圈跑起来，乡下人的院子都很大，苏灵韵带着柳絮跑的轻松，王升摇晃带踉跄，开始还有几分气势，跑两圈就气喘吁吁，狼狈的像条狗。 实际上，醉酒以后的人虽然撒酒疯时力气大，但没什么长劲，加上醉酒脑子不清楚，动作不协调，所以根本追不上苏灵韵和柳絮两人。 围着院子跑了不过五圈，王升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摔的四脚朝天。 苏灵韵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追啊，你到是打我们啊！” “贱人，有种你别跑！”王升骂了一句，想要起身，腿一软扑通又跌在地上。 苏灵韵面上一冷，捡起王升掉在地上的棍子，猛的向着他脖颈间挥去，“砰”的一声，王升面露惊色，眉头一皱，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柳絮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犹不解气，抬腿又在王升那张凶恶的脸上踹了一脚，用力碾了碾，“打女人，混账王八蛋！” 一转头见柳絮还愣着，顿时道，“傻站着干嘛，去找绳子！” “哦！”柳絮愣愣应声，甚至都没敢问苏灵韵要绳子干嘛，急忙转身去了。 片刻后，苏灵韵将王升捆在院子里的杨树上，又拿破抹布塞了他的嘴，随即让柳絮再打一盆水来。 “你要水干什么？咱们现在赶紧走吧，否则等他醒了，我们就走不了了！”柳絮着急道。 “去哪儿？”苏灵韵问。 “回家啊！”柳絮道。 “然后呢？王家人还会找上门去，你还回不回来？”苏灵韵冷嗤一声。 柳絮脸色一下黯然下去，呐声道，“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别说没用的，赶紧打盆水来，要井里的！”刚刚二月，深夜井里的人冰凉刺骨。 柳絮只好按她说的去办。 “哗啦”一声， 柳絮打来一盆水，被苏灵韵直接都浇到王升头上。 王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随即发现自己被绑在树上，嘴也被堵了，身体动不了只能两眼恶狠狠的瞪着苏灵韵和柳絮，嘴里发出愤怒的呜咽声响。 “这个时候还敢凶？”苏灵韵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不是喜欢打人吗？那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 苏灵韵转头看向柳絮，“他平时用什么打你？” “棍子，鞭子，有时候随手抄起什么，就用什么打。”柳絮哽咽道。 “鞭子呢？拿过来！”苏灵韵道。 柳絮忙进屋去找鞭子。 鞭子就是平时赶牛放羊的鞭子，牛筋草浸水晾干后编成的，抽在人身上极疼，有时候一鞭子下去就能皮开肉绽。 “给！”柳絮将鞭子递给苏灵韵。 “给我做什么？平时他怎么打你，你现在就怎么打他！”苏灵韵道。 “我？”柳絮露出惶恐的表情，摇头不敢。 王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眯眼看着柳絮，似料到她也不敢打自己。 “笑什么！”苏灵韵突然喝了一声，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王升的脸上，“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这一巴掌把王升打懵了，也把柳絮打懵了，惊呆的看着苏灵韵，似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她竟这样、“野蛮”！ “打啊！”苏灵韵转头看向柳絮，“平时他打你的时候难道你不恨？现在他什么做不了，正是你报仇的时候，还犹豫什么？” 柳絮突然泪流满面，似想起平日里王升对自己拳打脚踢时的凶狠，她如何不恨？ 这男人就是个禽兽，没有半分感情，打自己的时候恨不得往死里打！ 柳絮攥了攥手里的鞭子，一咬牙，猛的抬手向着王升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鞭子打在王升的脸上，一道血印立刻浮现出来。 “混账，我打死你！”柳絮打了第一鞭子，呆了一下之后似是尝到了报复的快感，随即一鞭一鞭的对着男人抽打下去。 “呜呜呜！”王升手脚用力的挣扎，嘴里发出野兽愤怒般的声音，凶狠的瞪着柳絮。 柳絮脸色青白，也发了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边打，一边哭喊， “为什么总是打我？为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你却对我下死手！” “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多恨你！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 …… 很快，王升身上的衣服被抽烂，露出血肉来，他终于疼了，怕了，开始露出哀求的目光看着柳絮和苏灵韵。 柳絮却已经打红了眼，想起自己受的那些苦，那些委屈，全部化成了悲愤，用力抽下去！ 漆黑寂静的深夜里，鞭子声尤为响亮，渗着血腥气在空气中散开。 隔壁就是王升父母住的院子，睡梦中肖氏被惊醒，推了推王爹，“当家的你听，那边又打起来了！” 看来王升果然又喝醉了！ 王爹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打就打呗，又不是第一次！大惊小怪做啥？” “你听这鞭子声，打的多狠！”肖氏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那贱人就该打，嫁到咱们王家还想和离，门都没有！” 隐隐似还能听到女子的哭喊声，肖氏越听越兴奋，“多打几鞭子，让她长长教训！” “可别打死了才好！”王爹担心的道了一声。 “打死了，柳家人不就一个老婆子，能怎么样？咱们家三个儿子，她敢上门闹事？”肖氏有恃无恐。 王爹点了点头，继续睡了。 第250章 不想连累你 半个时辰后，柳絮打累了，看着满身是血的王升，一下子倒在地上。 苏灵韵捡起鞭子，将王升嘴里的破布取出来，笑道，“现在该轮到我了！” 王升已经没了半条命，听到苏灵韵的话更是吓的脸色惨白，“奶奶，姑奶奶，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别打了，饶命啊！” “你打柳絮的时候，柳絮有没有这样向你求饶？”苏灵韵冷笑看着他。 王升满脸是血，看向柳絮，讷讷说不出话来。 柳絮双目通红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每次我向你求饶，你都打我更狠！” “啪！”苏灵韵直接将鞭子抽过去。 王升两眼一翻，头垂下来，晕过去了。 苏灵韵扶着柳絮起身，“咱们睡觉去，到天亮还有事要做呢！” 柳絮伏在苏灵韵肩膀上，突然间痛哭出声，那种将心中恐惧，怨恨都发泄出来以后痛快的哭声。 “好了，没事了！对付恶人千万不能软，你软弱，他就越欺负你！”苏灵韵拍了拍柳絮的肩膀。 “灵韵、我、我对不起！”柳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以前的事向苏灵韵道歉。 苏灵韵笑了一声，“说实话，我帮你本是为了柳大娘，不是为了你，但是我也实在是看不过王升这个混账还有王家人的做派！” 柳絮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今天的事，我会一直记着，若我能活着，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说什么傻话？”苏灵韵皱眉。 “咱们把王升打成这样，王家人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走吧，赶紧回家去。”柳絮眼里一片决绝，她想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干脆直接杀了王升，然后告诉王家人都是她自己做的，要杀要剐也冲她自己来，不连累苏灵韵，也不再连累自己的老娘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就算被送官砍头，她出了心头的窝囊气，值了！ “大半夜的我去哪儿？睡觉去，有事明天早晨再说！”苏灵韵拉扯着柳絮往屋里走。 “明天早晨就晚了，王家人一来，肯定不会让你走的！”柳絮着急道。 “听我的！”苏灵韵推着柳絮进了屋子。 屋子里两人似又争执了几句，很快便安静下来，折腾了一夜，两人躺在炕上睡了，整个院子都沉寂下来。 等人声消寂，伏在墙上的一道暗影一闪而逝，如魅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已经过了子时了，元瑾还未睡，正坐在他平时和苏灵韵看书习字的矮榻上看书。 灯火幽暗，照在男人俊美的五官上，一片清寒。 突然窗外风声一响，元瑾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探手将窗子微微打开一条缝。 暗影跪在地上，低低向他禀报了几句。 元瑾紧绷的脸色渐渐放松下来，打了一个手势，暗影像来时一样无声消失。 窗子合上，元瑾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揉了一下额角，低头时因为想到某人“凶悍”的模样，眸光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已经很晚了，睡觉吧！虽然他的小妻子不在，他未必能睡的着，但明早还要去接他的妻子回来，所以要养好精神。 元瑾吹熄了烛火，缓步向着床上走去。 …… 次日天刚亮，苏灵韵睁开眼，见柳絮正靠着墙坐着，一脸忧色，似根本没睡。 “怎么不睡觉？”苏灵韵睡眼惺忪，嗓子也带着初醒的暗哑。 柳絮带着些打量的目光看着苏灵韵，“苏灵韵，我觉得以前根本不认识你！” 以前她觉得苏灵韵懦弱无能，是每天被李氏欺负的可怜虫，巴结上元瑾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成亲后性格开朗些，但看上去仍旧是温温软软的。可昨日，她完全变了一个人，打起王升那样的恶人来毫不畏惧，毫不手软，凶狠无比，又那样勇敢，让她惭愧不如。 她一整夜都在担心王家人看到王升被打的半死会对她们怎么样，苏灵韵却躺下就睡，还睡的异常踏实，仿佛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不得不承认，苏灵韵比她强的多，也怪不得二瑾哥喜欢她。如今她心里一点都不嫉妒了。 “现在认识了？”苏灵韵从被窝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你赶紧走吧，趁王家人还没来！”柳絮又道。 “说了不走，真啰嗦！”苏灵韵从炕上下来，拿了水盆去院子里的井里打了一盆水，洗了脸，整个人都精神无比。 端起剩下的半盆水，苏灵韵直接走到还昏迷着的王升面前，对着他的脸泼了下去。 “阿嚏！”王升冻的一哆嗦，立刻醒了过来。 一身的鞭伤，又被冻了一夜，王升脸色发青，浑身抖个不停，一睁眼看到苏灵韵，眼中立刻露出恐惧。 苏灵韵微微弯腰，笑着道，“感觉怎么样？” 王升惶惶摇头，“放了我吧，我不敢了，再不敢打她了！我说到做到！” 不知道为何，他越看到这女人笑，心里越发毛。 “疼不疼？”苏灵韵用手杵了一下他还渗着血的伤口。 王升皱了一下眉，连连的点头，“疼！” “那还不喊！”苏灵韵冷笑。 王升愣了一下，脑子里嗡嗡的疼，猛然想起天已经亮了，他嘴也没被堵住，可以叫人来，随即立刻张嘴大喊，“来人啊！” “娘，爹！二弟，三弟！快来救救我！” “来人救我啊，她们要杀人了！” 王升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 柳絮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听到隔壁有动静，抬腿进屋，片刻后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王升一看到菜刀，猛然闭嘴，吓的裤裆里一湿，结巴道，“是、是、你让、让我喊的！” “是我让你喊的，继续喊！”苏灵韵挥了一下菜刀。 “爹，娘，快来啊！”王升扯着嗓子大喊。 王家父母刚起，听到喊叫声匆匆忙忙赶过来，待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顿时目瞪口呆。 “爹，娘，快点救我！”王升一身血迹，头发凌乱，被绑在树上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威风。 “这、这是怎么回事？”肖氏惊愕出声，“昨晚上被打的人是你？” 王升泪流满面，“娘都听到了为何不来救我？” “我以为、”肖氏咬了咬牙没说下去。 柳絮冷笑一声，“婆母以为挨打的人是我，所以才无动于衷。” 第251章 和离 “你这个贱人还敢说！”肖氏气的浑身发抖，“和旁人一旁谋害亲夫，歹毒的贱妇，我立刻把你送官，让你游街示众。” “先救人要紧！”王爹心疼自己儿子，喊了一声，上前要给王升松绑。 “都别动！”苏灵韵靠在树干上，手里菜刀冷光一晃，冷冷盯着王家人，“再往前一步，我就砍他一只手！” 王家父母吓了一跳，“你、你、你敢！” 苏灵韵冷嗤，“我差点就把他打死了，你说我有什么不敢？” 此时王家的另外两个儿子也跑了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都惊在那，老三支吾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苏灵韵勾唇一笑，笑的纯净灵动，和手里闪着寒光的菜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越发的让人心里发毛，“王升殴打我表妹，我表妹身上多处伤痕可以证明，就算告到官府那里我们也是自保而已，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助纣为虐，骗亲伤人，都要连坐，尤其是你们家老三，还想考秀才，去大牢里考吧！” 王家人被苏灵韵的一通说辞给吓住了。 尤其是老三，抓着肖氏的手臂慌声道，“娘，你们可不能毁了我的仕途啊！” 肖氏强自镇定，“你听她一个女娃胡说！” “是不是胡说，见了官就知道了，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苏灵韵表情有恃无恐。 她这样镇定，王家人越慌，他们在村里本就是无赖的泼皮人家，惹的官司可不止这一件，最怕的当然就是见官。 柳絮有些佩服的看着苏灵韵。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爹恶狠狠的盯着苏灵韵。 苏灵韵用菜刀一点点割着王升手臂上仅剩的一段袖子，淡声道，“听说我表妹的嫁妆都被你们拿走了，麻利给我拿回来！” 肖氏一怔，看向柳絮。 柳絮站到苏灵韵身边，突然大喊道，“没听到吗？去拿啊！” “贱妇，你今天长胆子了！”肖氏咬牙怒骂。 柳絮面上狠色一闪，扬手在王升脸上“啪”的甩了一巴掌，示威的看着王家人。 “骂一句，我就打他一巴掌，你们尽管骂！” 王升吐出一口血沫，刚要骂柳絮，一抬头就看到贴在他手腕上的菜刀，顿时吓的声音都变了，“娘，赶紧把嫁妆还给她！” 肖氏跺了跺脚，“等着！” 说完，转身快步去了。 王爹左右看了看，似乎想找地方偷袭将王升救下来。 苏灵韵看穿他心思，冷笑道，“站那别动，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你再快，也没菜刀快！” 王爹不敢动了，只目光阴狠的盯着苏灵韵。 很快肖氏拿了一个红木箱子过来，冷声道，“那贱人的嫁妆都在这里面了。” “扔过来！”苏灵韵道。 肖氏有些不甘心，却还是将木箱扔到了院子中间。 苏灵韵对柳絮使了个眼色，“捡过来！” 柳絮点了点头，缓步上前去捡木箱。 柳絮一过去，王家老二立刻便想上前抓住柳絮，只听苏灵韵冷喝一声，“想要你哥的命就给我老实点，站那别动！” 王家人不敢动了，看着柳絮将木箱抱在怀里回到苏灵韵身边。 “嫁妆给了，赶紧放了我儿子！”王爹喝道。 “急什么，重要的事咱们还没谈呢！”苏灵韵道了一声，转头看向柳絮，“现在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和离？” 柳絮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声音坚决，“和离。” “好！”苏灵韵笑了一声，看向王家人，“去写和离书！” 肖氏瞪大了眼，“和离？休想！” 苏灵韵立刻将菜刀挪到王升的脖子上，“不和离，我就要他死！” 肖氏眼睛眯起，狠声道，“我偏不信你敢杀了他！” 柳絮突然将菜刀夺过去，一脸狠决的看着王家人，“灵韵不敢，我敢！我在你们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天天被打，痛不欲生，早就活腻了！就算没今天的事，也许哪一日我受不了了，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一死百了！今天杀了王升，我马上就自杀，谁也不连累，也算给自己报了仇！” 柳絮情绪激动，握着菜刀的手一直在抖，将王升的脖子割破了口子，血顿时流下来！ 看着柳絮似癫狂，似失控的模样，肖氏被吓到了，“别，别，儿媳妇，有话好好说，先把菜刀放下！” 王升拼命的仰头躲着柳絮手里的刀，吓的浑身打颤，生怕她一激动真将自己砍了，“柳絮，我错了，你别激动，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你们家不是有个秀才，识字能书，别啰嗦了，赶紧写和离书，然后将你们村的里正叫来，让里正做个公证。”苏灵韵道。 王升带着哭音的道，“娘，写吧，儿子的命要紧。” 肖氏无奈，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道，“老三，你去写和离书，老二，你去请里正过来！” “哦！” 王家两个儿子应声而去。 等待的时候，气愤僵持着，柳絮两手握着刀，一刻不肯放松，王升脖子上的血还流着，和身上的鞭痕凝固在一起。 片刻后，老三先将和离书拿了来，在苏灵韵的要求下念了一遍，没有问题。 随后小柳村的里正也到了，看到王家的情景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苏灵韵往前一步，“我表妹柳絮嫁到王家，每日被公婆欺负，被夫君殴打，想必里正也有所耳闻。” 里正目光闪烁，瞄了王家人一眼。 王家人的事村里都知道，只是这家人兄弟多，又凶悍，旁人不敢惹，不敢说。 “我表妹要被王家人逼疯了，才出此下策，不得已逼着王家人写和离书。如今和离书已经写好了，请里正做个公证。从此以后我表妹柳絮和王升各自嫁娶，再无任何关系，若有一方纠缠，定送官处置！”苏灵韵口齿清晰，不急不缓的道。 里正看向王家父母，“这、这” 看的出，就算是里正也有些怕王家这户恶人。 王爹冷哼道，“按她说的做，劳烦里正做个公证。” “好！”里正接了和离书，应声上前。 第252章 和离2 到了王升面前，里正先在公证人的地方写了自己名字按了手印，随后交给柳絮。 和离书一式两份，柳絮咬破手指，在两张纸上都按了血印，没有片刻的迟疑。 王升见柳絮这般决绝，虽不甘心，却也知道今日定要和离了，嘴里发出一声咒骂，也按了血印。 看着和离书，柳絮心里突然便松了口气，像是获得了重生一样，又止不住流下眼泪来，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逃离不了王家这个魔窟了。 将和离书放好，另外一份塞在王升怀里，柳絮彻底解脱了。 “我们回家！”苏灵韵牵着柳絮的手，另一手拿着菜刀，缓步往门外走。 王家四人皆恶狠狠的盯着她们两人，又畏惧苏灵韵手里的菜刀，不敢上前。 等苏灵韵和柳絮到了院子中间，王爹对着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去抓住柳絮，不能就这样让白白算了！ 就算和离了，柳絮带来的嫁妆也休想就这样带走！ 就在这时，王家的门打开，元瑾和郭平出现，元瑾目光最先落在苏灵韵身上，随即在院子里一扫，什么情况已经了解了大概。 “韵儿，我来接你回家！”元瑾往前一步。 郭平也向着柳絮走去，腰里别着一把砍柴刀，冷冷一笑，“嫂子和柳姑娘，咱们来接你们了，我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王家人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相公！”苏灵韵抿唇一笑，走向元瑾。 元瑾立刻握住她的手，问道，“和离书写好了吗？” 苏灵韵点头，“写了，柳絮和他们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郭平一扫王家人，将柳絮挡在身后，“柳絮是我妹子，和你们王家已经和离，谁若再纠缠或者上门骚扰，我郭平诀饶不了他！” 王家人脸色漆黑，一言不发。 “走吧！”元瑾对着柳絮微一点头，牵着苏灵韵的手往门外走去。 郭平也护着柳絮出了王家门。 门外停着马车，将苏灵韵和柳絮送上马车，郭平和元瑾两人赶着马车离开。 等马蹄声远了，王家人才露出狰狞凶狠的表情，追出门外几步，一脸戾气的看着马车的背影。 “娘，就这么算了？”王家老二问道。 “刚才怎么不见你硬气一点？”王爹冷哼一声，“先把你大哥放下来再说！” 老二老三忙回院子，将王升在树上放下来，绳子一松，王升倒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里正不愿掺和王家的事，忙告辞离开。 肖氏心疼看着王升满身的伤，恨声道，“这贱妇竟如此歹毒，休了也正好，不过这样轻易放她走实在便宜了她！” “赶紧去找个大夫来！”王爹吩咐二儿子。 几人将昏迷的王升抬到屋里去，一阵手忙脚乱。 …… 郭平赶着马车回到长山村，柳大娘正在家门口等着，看到柳絮从马车上下来，哭着上前，“絮儿！” “娘！”柳絮扑进柳大娘怀里放声大哭，随即将怀里的和离书拿出来给柳大娘看，“娘，你看，这是和离书，我和王家没有关系了！” “真的？”柳大娘又惊又喜，泪眼婆娑的拿着和离书看，她不识字，却认识下面的几个名字，顿时老泪纵横，“总算是和离了，我的絮儿不用受苦了。” 郭平看着娘俩抱头痛哭都忍不住眼睛酸涩，“这王家真不是人，把人家闺女折磨成这样！” 他们家娶了赵香儿都是好吃好喝的待着，赵香儿还不知足，这柳絮勤劳能干，如今反倒落了这样一个和离的下场。 “王家人是怎么同意和离的？”柳大娘冷静下来忍不住问道，之前看王家的态度，凶恶不讲理，不像是这样痛快同意的。 柳絮擦了一下泪，转头看向苏灵韵，“是灵韵帮我的。” 想起这惊魂的一晚上，柳絮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苏灵韵，她绝对没有勇气对抗王升，对抗王家人。 “谢谢你们！”柳大娘对着苏灵韵鞠躬，“你们救了絮儿，就是救了我老婆子的命。” 苏灵韵忙扶住柳大娘，“柳大娘也没少帮着我护着我，就别客气了。” “真的谢谢你们，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柳大娘不断抹泪。 柳絮也郑重道，“灵韵，以前我对不起你，以后，二瑾哥是我哥，你就是我亲嫂子。” 至于之前那些蠢念头，她再不敢有了！ 苏灵韵暖暖轻笑，“离开王家，你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柳絮脸色变的黯然，她自己明白，嫁过一次人，以后更难找到好的婆家了，不过那个已经不重要，能离开王家，她已是万幸，大不了后半辈子都守着自己娘亲。 “灵韵，我什么都不怕了，只担心王家人不会善罢甘休来找你和二瑾哥麻烦，你们千万小心些！”柳絮真诚的道。 郭平扬了扬拳头，“王家人敢来闹事，我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元瑾道，“放心吧，只要他们不再来骚扰你和柳大娘就好！” 郭平皱眉道，“平时咱们都进城，不在村子里，还真怕他们趁机找上门来。这几日我会让我爹常来你们家转转，一有不对赶紧通知里正，里正也有义务护着自己的村民。” 以前柳絮是王家媳妇，外人不好插手，如今柳絮和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里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村民被外村人欺负。 “真是麻烦你们了！”柳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郭平嘿嘿一笑，“都是乡里乡亲，说什么麻烦。” 众人说笑了一阵，看着柳大娘和柳絮回家，郭平也回家去了。 苏灵韵昨晚到今天早上都没吃饭，回到家周婆婆已经做好了饭等着她，听说柳絮已经和离了，也忍不住替柳絮高兴。 “说说王家是怎么和离的？”周老伯知道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苏灵韵怕周婆婆和周老伯担心，不敢将昨晚的事都说出来，只道昨晚王升又喝醉了酒，被她和柳絮两人打了一顿，早晨把小柳村的里正喊来，写了和离书。 元瑾知道事情的经过，却也没戳破苏灵韵的话，只将鱼肉剔了鱼刺后夹给她。 第253章 被劫 “你们两个女子竟然敢打一个男人，简直荒唐！”周婆婆想起来只觉得后怕。 苏灵韵不在意的一笑，“他喝醉了酒根本就没多大力气，很轻易就被我和柳絮制服了！” “那也太危险了，毕竟是人家王家的地盘，你们两人若被人抓到可怎么办？”周老伯皱眉道。 “我心里有数！”苏灵韵抿唇一笑，“不给王家一个教训，他们根本不会放人！” “昨晚元瑾说你跟着柳絮去了，我心里就不安，一晚上担心的没睡，还以为你只是去和柳姑娘做个伴，壮壮胆，谁知道你竟敢去打人。以后可不许这样莽撞了！”周婆婆板着脸训道。 苏灵韵挽住她的胳膊撒娇，“让外婆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哼！”周婆婆摇头，“你就会当面卖乖，实际上心里主意正着呢！元瑾，以后可要看好了她！” 元瑾睨了苏灵韵一眼，温声轻笑，“好！” …… 郭平回到家，将柳絮和离的事告诉郭婶郭大叔，两人也为柳絮高兴。 回到自己屋里，赵香儿磕着瓜子瞥眼过来，“听说你又逞英雄去了！” 郭平道，“你没看到王家人那样子，要是看到了也会帮着柳絮。” “呸！”赵香儿将瓜子皮吐在地上，“王家人是有名的泼皮无赖，万一他们记仇找咱们麻烦，你怎么办？” “我还怕他们不成？”郭平冷哼。 “瞧把你能的！这么关心那个下堂妇，你是不是以前真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郭平见她说的难听，脸色气的发青，“人家苏灵韵和柳絮以前关系更不好，这次都舍了命的帮柳絮，你怎么还说风凉话？” “呦！看人家比我好是不是？那你当初娶我干嘛？”赵香儿把瓜子扔在桌子上，一脸刻薄。 郭平咬了咬牙，一扭头走了。 赵香儿拍着桌子道，“你有种就走了别进我这屋！” …… 接下来几日，苏灵韵和元瑾照常进城，郭大叔找了几个邻居街坊时不时去柳家门外转转。 王家人来了几次，没敢上前，知道这亲事算是彻底完了，便把仇都记在苏灵韵身上，私下里悄悄打听苏灵韵的铺子在哪儿。 王升被柳絮鞭打了一顿，但都是皮外伤，躺了两日就能下床了。 伤好了，心里的气却咽不下去，他在城里又混了几个朋友，一心想着报仇泄恨。 这日，苏灵韵去了西市街的铺子一趟，回来的时候，刚进了胡同，就看到王升带着两个人拦在前面，一转身，身后也有两人围过来，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在王家门外看到的大胡子，看来都是王升的狐朋狗友。 王升脸上的鞭伤刚刚结了痂，脖子上还缠着白布，手里拿着棍子，一脸阴狠的盯着苏灵韵。 几人渐渐走近，将苏灵韵围在中间，有行人过来，看到这些男人凶悍的样子知道惹不起，赶紧远远躲开。 王升咬牙看着苏灵韵，冷声道，“那晚上的帐，咱们是不是该算算了？” 苏灵韵精致俊俏的小脸没有半分慌张，淡定的看着他，“你想怎么算？” 王升带着疤的脸越发的狰狞，“那天你们打了我多少鞭子，我就还你多少，看你能不能抗的住？” 大胡子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这么俊的小娘子打死了实在可惜，不如你陪我一晚上，我跟王哥说说，少打一些，留你条性命！” 苏灵韵没理大胡子，只看着王升，“既然要算账，那就算清楚。你之前打了柳絮多少，也一起算算！” 王升几人仰头嚣张大笑起来，大胡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小娘子要和我们算？怎么算？你打的过我们？” “她打不过，还有我们！” 大胡子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一声。 王升抬头，顿时一愣，胡同里不知何时进来了人，站在大胡子身后，人人高大凶猛，一脸匪气的看着他们，一转身，身后也围上来许多人，加起来足足三四十人。 光凭气势，便能秒杀他们！ 大胡子回头，脸色一变，惶恐中带着几分讨好的笑，“赖老大，你、你怎么在这？” 赖七身着湛蓝色长袍，面容硬朗英俊，看上去像个翩翩公子，然而浑身的气质冷戾凶狠，让人不敢轻视。 阿飞和大胡站在他身侧，肩膀上扛着长刀。 这两人在店里时笑脸迎客，和普通伙计没有差别，可如今站在这里，立刻便又成了地痞头子，浑身带着一股邪气。 阿飞目光越过大胡子，看向王升，“是你，要找事？” 王升目光急闪，他在城里混，自然听说过赖七的大名，但之前不是说赖七已经退出江湖了，手下的兄弟也全部散了，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胡子立刻扔了手里棍子，满脸堆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咱们不知道这位苏姑娘和赖老大认识，否则给咱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苏姑娘！” “滚一边去！”阿飞一脚踹在大胡子肚子上，看似轻巧的一脚，竟将身高体壮的大胡子直直踹飞了出去，咣的一声撞在墙上。 王升和他身边几人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再动，惶恐的看向赖七。 赖七走到苏灵韵身边，声音突然变低变柔，“有没有吓到？” 苏灵韵摇头，轻笑，“没，你来的很及时，这个月奖赏翻倍。” 赖七似笑了笑，抬头看向王升时却又已经变成了冷戾的模样，“苏姑娘是我赖某人的掌柜，是我的主子，能不能看在赖某的份上，王兄弟放她一马？” 他貌似是在和王升商量，但清冷威胁的语气，王升又如何听不出来？ 王升实在也没想到苏灵韵身后竟有赖七这样的背景，忙讨好笑道，“是小的有眼无珠，以后再不敢为难苏姑娘，还请赖老大手下留情，放了我们几人。” 赖七冷笑一声，“以后若让我知道你为难姑娘，我就把你拆了扔到城外喂狗！” 王升双腿一软，差点跪下，“不敢，小的不敢！” “滚吧！”赖七斥了一声。 王升转身便跑，身边的人都顾不上了。 第254章 忠义 王升这个主使都跑了，其他人更没了什么斗志，大胡子慢慢向后退去，“赖老大，今日是个误会，咱们先回去了，日后请您喝酒赔罪！” “赶紧滚！”阿飞喝了一声。 “嗳，马上滚！”大胡子和另外几人连滚带爬的跑了，惹的赖七手下一帮弟兄哄堂大笑。 “孬种！”阿飞不屑的说道。 苏灵韵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遇到王升他们？” 赖七咧嘴一笑，“兄弟我以前是干嘛的？你方才来店里被人跟踪，阿飞和大胡一眼就察觉了，本来我们几个人来也足够将他们收拾了，不过多叫几个弟兄来，一次把他们吓跑，以后就不敢找你麻烦了！” 他以前这些破庙里的兄弟虽然现在分散在各处，但仍旧一呼百应，他赖七一句话所有人放下手里的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苏灵韵对着赖七的兄弟们感激一笑，“多谢了！” “姑娘别客气！” “您是老大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有什么事，一句话咱们肯定到！” 众人纷纷应和。 赖七重义气，跟着他的人也全部都是骨子里带着正义的侠义之士，当初落草为寇，多是迫不得已。 事情解决了，赖七让众人都回去，自己送苏灵韵回东市街的铺子。 “这王升算不上什么人物，平时混在赌场里靠着投机取巧混口饭吃，你怎么会惹上他？”赖七问道。 苏灵韵将邻居柳絮和王家的恩怨大概讲了一遍。 “打女人？”赖七不屑的嗤笑一声，“这倒像是王升这种鼠辈能做出来的事。早知道我应该让兄弟们狠狠揍他一顿给你邻居那个姑娘出气。” “我们已经打过他了！”苏灵韵将那夜把王升绑在树上鞭打的事说了。 赖七听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也的确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苏灵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看来她在众人心中便是这种“凶悍”的形象了。 回到店里，元瑾正在包香茶，看到赖七同苏灵韵一起回来，目光一凛，“遇到王家人了？” “元掌柜真是聪明，看到我送姑娘回来便已经猜到原因。”赖七笑道。 元瑾立刻走过来，上下看了看苏灵韵，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对着赖七道，“今日是我疏忽了，多谢！” “应该的！”赖七道了一声，大方道，“人送到了，我回去了，店里正忙。” “再替我谢谢你的兄弟们！”苏灵韵莞尔笑道。 赖七点了点头，也不多寒暄，转身而去。 “这些日子不见王升有动静，我以为他老实了，没想到竟让他钻了空子。”元瑾自责道。 郭平闻声跑过来，“怎么了，王升那混账对嫂子动手了？” “没事，还好赖七带着人及时赶到，把王升吓跑了，估计以后不敢再来了！”苏灵韵道。 元瑾目中沁着凛凛寒意，低低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放过他！” …… 接下来几日，王家人再没在长山村出现，王升这个人似也消失了。 柳絮彻底从王家解脱，也从和离的打击中渐渐缓过来，经常去元家帮着周婆婆做事，累活重活抢着干，只是对元瑾再没有非分之想。 又过了两日，苏灵韵听说王升夜里从赌场出来，被几个来路不明的人打断了腿，所以再没有精力来找柳絮和她的麻烦。 像王升这种人，得罪的人肯定很多，挨打也正常，苏灵韵听了只觉痛快，并未往心里去。 二月中旬，到了春种的时候，村里人都忙碌起来。 今年元瑾和郭家的田一半种粮食，一半种草药和香料，品种繁多，比往年也更辛苦。 苏灵韵将苏老大的三十亩田买过来，如今一共有四十亩田，实在忙不过来，雇了村里的人帮着春种。 元瑾给的工钱比其他人家每天多十文钱，所以村里人争先恐后的来报名帮工。 苏老大家，李氏和长工刘贵跑了，家里如今只剩苏老大一个人，十亩田都是自己耕种的，累的半死半活，再看看自己的田都落在苏灵韵手里，那边雇了工人忙的热火朝天，心里说不出的眼红嫉妒。 苏老大这些年养尊处优，没干过重活，加上心里憋着气，等十亩田种完，一下子病倒了。 苏王氏见自己儿子病的厉害，竟然撒手不管，搬去了苏二福家。 苏老大一个人躺在炕上，冷锅冷灶，连口热水也喝不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才发现，自己混了半辈子，其实一无所有。 …… 还有半个月温子书就要赴京会试，苏晓每日陪他读书到凌晨，白日里照顾的更是体贴周到，这段日子冯氏似乎也消停了些，甚至对苏晓说话也开始和颜悦色。 苏晓以为冯氏是惦记她的嫁妆，所以也并未多想。 这日早上温子书去镇学了，冯氏嘱咐苏晓，“你之前不是说去香料铺里帮苏灵韵，现在去吧。” 苏晓不解的道，“母亲不是不想让我去店里？”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赶紧去吧！”冯氏推着苏晓往外走。 苏晓的确想去铺子里帮忙，最近元瑾经常回去忙着春种，店里就苏灵韵一个人，她此时去正好帮帮她。 “那我去了，晌午早点回来帮着王妈烧饭。”苏晓柔声笑道。 “不用，晌午有王妈就行了，你留在店里就行，晚上再回来！”冯氏道。 “哦！”苏晓以为冯氏真的想开了，心里高兴，应声出了门。 等苏晓一走，冯氏笑着的脸立刻沉了下去，眼睛转了转，挎着篮子也出门了。 一个时辰后冯氏回来，买了猪腿肉，买了鲜鱼，还买了贵重的燕窝。 “这些煮了，味道做的好一点！”冯氏交代王妈。 这几日冯氏经常买肉回来，王妈以为都是给温子书补身体的，忙拿着去做了。 做好以后，已经是晌午了，冯氏将四菜一汤装进饭盒里，提着出门。 等走到镇学里，冯氏累的气喘吁吁，却不敢耽搁，忙去找温子书所在书堂。 这个时候镇学已经下课了，放了学的学子陆续回家吃饭。 第255章 预谋 冯氏走到走廊第二间书堂外，站在窗外往屋里看，果然见永嘉县主又坐在温子书旁边拿着一本书正问东问西，温子书耐心的给她讲解，然而永嘉的注意力哪在书本上，一脸痴痴的表情盯着温子书看。 前两日冯氏过来给温子书送饭，就发现学堂里多了个女学生，还总是往温子书身边靠，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小姐是京城里来的永嘉县主，也是韩贵妃的亲侄女。 冯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这位永嘉县主对温子书不一般。 若温子书能和永嘉县主在一起，再考个功名，那将来就能青云直上了。 学堂里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冯氏进去，温柔喊道，“子书！” 温子书立刻站起来，看到冯氏又来送饭，忙道，“娘不用每日这样辛苦来给我送饭，我回去吃便可！” “一来一回浪费功夫，娘闲着也没事。”冯氏满脸慈爱的笑，看向永嘉县主，假装不知道她的身份，“韩小姐也在，正好，我做的菜多，不如你和子书一起用饭。” 永嘉瞄了温子书一眼，嗔道，“那多不好意思！” “别客气！”冯氏将饭菜一样样端出来，笑道，“不知道韩小姐喜欢什么菜，看看我家婆子做的可合你胃口。” 温子书有些迂腐，却也不傻，看的出冯氏对永嘉的讨好之意，不由的有些厌烦。 他知道永嘉县主的身份，学堂里很多人都知道，明里暗里都对永嘉格外恭维讨好，想着日后进京赶考能得韩家照顾。温子书以为冯氏也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他娘另有心思。 “这菜做的真香，我来了青石镇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永嘉嘴上夸赞这，夹了菜才温子书，温柔笑道，“子书，你也吃啊！” 温子书端了饭碗起身，“你我虽是同窗，但男女同桌而食有失体统，我去旁边吃！” 说着，端着碗去角落里用饭了。 冯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温子书，她这儿子就是太守规矩，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番心思。 永嘉目光一转，笑道，“做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了，温伯母不如一起坐下陪永嘉吃个饭。” 冯氏简直受宠若惊，“好，好！” 两人相对而坐，明明是冯氏带来的饭菜，她吃的却拘谨小心，低着头，菜都不敢夹。 “听说子书已经成亲了？他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如此才华横溢，又一表人才，却早早成亲，实在是可惜！”永嘉漫不经心的道。 冯氏忙道，“这事说起来话长！” “哦？我到是想听听，不知道方不方便说。”永嘉挑着眼道。 “当然，没什么不能说的！”冯氏凑近了些，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我那儿媳苏氏是我们以前乡下的，大字不识几个。我们家子书自小聪慧，满腹经纶，如今便考中了举人，以后定然是要进京做宰相的，他怎么会看上一个村妇。是那苏氏还有她堂妹使了套给我们子书，我们子书重情重义，不得已娶了苏氏，任谁看着都是不般配的。” 永嘉噗嗤一笑，“原来是这样。” “我已经想好了，子书进京之前就让他们和离，大不了补偿苏氏一些银子。”冯氏一边说一边瞄着永嘉的反应。 永嘉向后靠在椅背上，贵女的气势显露无疑，再无方才在温子书面前的温顺，勾唇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欣赏温子书的才华，他将来进京若得我父亲和姑母照顾，也不用在翰林院苦修等着升迁。可我不知道温子书什么意思？” 冯氏眼中露出惊喜，“县主才貌双全，高贵无比，若子书能得县主青睐，当然是我们高攀了。” 永嘉就知道冯氏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看冯氏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屑，得意一笑，“那是，想高攀我们韩家的人，能从青石镇排到京城门外。可是我独独看中了子书，就是因为他有才，是我父亲想栽培的人。” “那也是我们温家天大的福气！”冯氏激动道。 “可苏氏那边怎么办？我堂堂县主不可能给人做小。”永嘉懒洋洋的道。 “县主放心！苏氏的事我来解决，保证子书以后只有县主一人。”冯氏急忙表态。 “那你尽快，温子书就要进京赶考了，我也要回京了。” “是，是！” 温子书吃完了饭，端着碗过来，皱眉道，“母亲和韩小姐在聊什么？” 冯氏讪讪道，“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说你总是被夫子夸奖，韩小姐对你很是赞赏呢！” 温子书看了永嘉一眼，淡声道，“我吃完了，母亲回去吧。” “嗳，好！”冯氏收拾碗碟，和永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冯氏从镇学里出来，一路上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却也在烦恼，怎么能让温子书休了苏晓，就算休不了，也要两人尽快和离。 不知不觉走到东市街上，冯氏看到仙草药茶的店铺，眼睛一转，抬步走了进去。 铺子里冷冷清清，没有半个客人，柜台上落了一层土，大堂里甚至没有伙计照应。 “有人吗？”冯氏喊了一声，突然听到后院传来女子的哭喊声，她愣了一下，小心往后院走去。 站在后门那，一眼瞧到店铺的掌柜郭四喜正在殴打朱翠雯。 冯氏是认识朱翠雯的，以前便在苏灵韵的铺子里见过，后来朱翠雯偷窃方子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冯氏自然也有耳闻。 郭四喜将朱翠雯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开始的时候朱翠雯还能反抗挣扎，最后被打的奄奄一息，一动不动了。 “看还敢不敢管老子的事！”郭四喜狠狠又踹了朱翠雯肚子一脚，将她头上的银钗拔下来，看了看揣进怀里。 冯氏看了一会，忙退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冯氏便有了主意。 …… 这两日元瑾经常不在店里，苏晓偶尔过来帮忙，还有一人来的十分勤快，就是经常跟在永嘉身边的白羽。 永嘉开始并不愿意去镇学，被白羽劝着去了，结果相中了温子书便一天不落的长的镇学里，白羽反倒没事了，便经常来光顾苏灵韵的店。 来了他便坐在椅子上喝茶，像是自家店一样自在，看着苏灵韵忙碌，等走的时候，还会放下几两碎银子做茶钱，完全把香料铺当成了茶馆。 苏灵韵由着他去，只要有银子赚就行，管他是来买茶的，还是来喝茶的。 第256章 冯氏的好心 这日白羽照旧坐在那喝茶，谢青青突然来了。 见白羽风流恣意的坐那，谢青青走到苏灵韵身侧，低声问道，“这人看着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苏灵韵睨了白羽一眼，淡声道，“云中茶楼，永嘉县主。” 经她一提醒，谢青青顿时想起来了，这人就是那日跟在永嘉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 谢青青不屑的瞟了白羽一眼，“这跟屁虫不跟着那位县主，跑到你这里做什么？” 苏灵韵一怔，“我也奇怪，他在这好些天了，那位县主一直不曾出现。” “我去打听打听！” 谢青青走到白羽对面坐下，挑眉道，“认得本小姐吗？” 白羽正半闭着眼睛假寐，闻言睁眼看过来，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青石镇谢家长女，幸会！” “知道就好，你主子呢？”谢青青没好气的道。 白羽端了茶浅抿，轻笑道，“还没有人能做我白某人的主子！” 所以他不入仕，不做官，不受拘束，自由自在。 “呵”谢青青笑了一声，“那天你跟在那位县主身边，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哈巴狗没什么两样？” 白羽也不恼，淡声一笑，“谢小姐若觉得那日受了气，尽管去找永嘉，不必拿不相干的人撒气。” 谢青青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敢去找她？” 白羽挑衅的看着她，“永嘉就在镇学里。”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谢青青起身气冲冲的便要走。 苏灵韵在旁边瞧着不对，忙过来将谢青青拦下，“做什么？” 谢青青冷声道，“他说我不敢去找永嘉算账，那我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她在青石镇能将我怎么样？” “她不能将你怎么样，最多能将你谢家满门抄斩！”白羽淡淡抛过来一句。 谢青青脸色一白，“放屁！” “那你去试试！”白羽慢悠悠倒茶。 谢青青绷着脸，抬步便要走。 “不许去！”苏灵韵拦住她，“民不和官斗，永嘉的身份在这里，她若真治你一个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你岂不是连累你爹一起受罚。” 提到谢员外，谢青青稍稍冷静些。 苏灵韵转头看向白羽，声音冷淡，“白公子平日里占着客人的位置喝茶我便不说什么了，可如今挑拨两个女子又是什么居心？” 白羽看着谢青青，玩味一笑，“不是我别有居心，是某人蠢罢了！” “你说谁蠢？”谢青青顿时大怒。 白羽似懒得和她计较，只看着苏灵韵，“你应该感谢我给她上了一课，若是事事这样冲动，谢家那点家产早晚败在她手里。” “你胡说！”谢青青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上前将白羽那张脸挠烂。 “苏掌柜，我先回了，明日再来喝茶。你这店极好，清净雅致，空气中飘着药香，让人睡的真踏实！”白羽道了一声，一拂衣袖，背影风流的走了。 “你看他那骚包的样子！”谢青青冷喝一声。 苏灵韵拉着她坐下，“白羽说的没错，你做事的确太冲动了。那位永嘉县主我们惹不起，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谢青青嚣张惯了，咽不下这口气。 苏晓过来，问道，“什么永嘉县主，是什么人？” “从京城里过来的，和青青有些过节！”苏灵韵回道。 苏晓“哦”了一声，劝道，“一听就是有身份的人，咱们的确惹不起，谢小姐还是消消气吧！” 谢青青咬了咬唇，道，“我本来快把那个什么县主忘了，今日看到那混账才想起来。” 之后完全是被白羽激怒的。 “他日日来你这喝茶？”谢青青问道。 “嗯，三日里有两日过来。”苏灵韵点头。 “那明日我也来，让他不得清净。”谢青青冷哼。 苏灵韵耸了耸肩，“随便你，不过别像今日一样就好。” “放心，明天看到他，他说什么我都不生气，我就坐在这里恶心他！”谢青青抱胸哼了一声。 苏灵韵笑了一声，将白羽喝的茶倒掉，“我去给谢大小姐泡一壶清热去燥的茶来！” 谢青青本来是叫苏灵韵和她去逛绸缎庄的，如今也没了兴致，在店里说了一会子话，见天不早了，告辞回家了。 送走了谢青青，苏灵韵道，“苏晓姐也回家去吧，” 苏晓收拾了一下东西，“嗯，那我回去了，子书也该在镇学里回来了！” 苏灵韵眸子一转，问道，“这几天你经常过来，冯氏没说什么？” 苏晓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婆母如今对我好多了，来铺子里帮忙就是她主动让我来的。” 苏灵韵却觉得奇怪，她可不认为冯氏能那么快变好，“你婆母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苏晓想了想，摇头，“没有啊，就是对我和气了，不像以前一样总挑剔。”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自己小心些。”在苏灵韵看来，冯氏不是在作妖，就是在考虑如何作妖。 苏晓不在意的道，“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我说过，只要婆母知道我真心为了子书，一定会接受我的，她现在就已经接受我把我当家人了。” 苏灵韵叹了一声，她也希望是这样。 苏晓回到家，冯氏拿了一块湖绿色的缎子给她，“今日出门，见这块料子配你，还真是不错。” 苏晓有些不相信的道，“母亲是给我的？” “这样的颜色不是给你是给谁？”冯氏笑道。 苏晓越发的受宠若惊，“多谢母亲。” 温子书正好自镇学里回来，听说冯氏给苏晓买了缎子做衣服，也感动不已，“娘这是接受你了，以后我们更要孝顺她才是。” 苏晓将那缎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连忙点头，“相公放心就是，我一定尽心孝敬婆母。” “过几日我便要进京参加会试了，到时候家里需要你照顾，辛苦了。”温子书柔声道。 苏晓温柔笑道，“不辛苦，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何况孝顺婆母本是我分内之事。” 夜里温子书看书到凌晨，苏晓一直陪着，在一旁添烛添茶，照顾周到。 第257章 陷害 次日一早，送温子书去了镇学，苏晓将屋子收拾干净，又把冯氏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在冯氏的催促下才出门去苏灵韵的店里。 路过仙草药茶的时候，见朱翠雯正靠着门站着，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脸狐媚相招揽客人。 苏晓扫她一眼，只当没看到。 “苏晓姐！”朱翠雯却笑着迎上来，拦住苏晓，“好久不见苏晓姐了，你还在苏灵韵那做事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让开！”苏晓不想理她，错身要过去。 “苏晓姐别着急走，我有事想和苏晓姐说，去我店里！”朱翠雯拉着苏晓的袖子往她店里拽。 苏晓气道，“放开我，我没什么话要和你说！” “如果是关于你相公，温举人的呢？”朱翠雯用扇子挡着嘴，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镇学里来了位贵人小姐，和温举人走的很近呢！” 苏晓脸色一变，“你胡说！” “无风不起浪，我一个妇道人家都听说了，也就你蒙在鼓里，你进来，我和你慢慢细说！” 关系到温子书，苏晓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朱翠雯进了店。 店里没客人，朱翠雯直接关了店门，将苏晓带到后堂，给她倒了一杯茶，“苏晓姐喝茶！”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苏晓急声问道。 “苏晓姐真的不知道？这事在城里都传开了。”朱翠雯打着扇子道，“我也是见你还蒙在鼓里实在可怜，才想告诉你一声。” 苏晓摇头，“不可能，子书不会做这样的事。” “男人都一样，哪有不吃腥的？再说那小姐是京城来的，有权有势，又主动送上门，哪个男人能招架的住。” 苏晓心绪慌乱，起身道，“我还是不信，我要去镇学里找子书问个清楚。” “苏晓姐你不能去！”朱翠雯忙拉住苏晓。 苏晓回头，“我为何不能、” 她话没说完就见朱翠雯突然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帕子对自己甩过来，浓郁的香气弥漫，苏晓眼前变的恍惚，她脸色大变，知道上了朱翠雯的当了，然而身体已经动不了，眼前一黑，直直向后晕了过去。 朱翠雯扶住苏晓，用力的将她往后院里拖去。 郭四喜昨晚喝醉回来，此时还在屋里呼呼大睡，朱翠雯看着床上的男人，眼里只有厌恶和憎恨，又看了看昏迷的苏晓，冷笑一声，开始动手脱苏晓的衣服。 等将苏晓扶到床上，将床帐放下来，朱翠雯长长吁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后门出去。 朱翠雯径直去了温家。 冯氏将王妈支出去买菜，自己正等着。 朱翠雯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冯氏看到，立刻出来，迫不及待的问道，“事情办妥了？” 朱翠雯冷笑点头，“苏晓已经在我家里。” “好，太好了！”冯氏眼珠急转，一阵激动。 “银子呢？说好了，我帮你把苏晓骗去，事成之后给我二百两银子！”朱翠雯伸出手来。 她嫁给郭四喜本就不情愿，后来孩子也没了，让她对郭四喜早已恨之入骨。她苦心经营铺子，可挣的钱全部被郭四喜拿去花在那些妓子身上，她正想着如何报复，正好冯氏找上了门。 两人一拍即合，她想过了，事成之后，她拿了二百两银子便远走高飞。 “这事情不是还没成吗？”冯氏趾高气昂的道，“将来我们子书娶了县主，要多少银子没有，还能少了你的二百两？” 朱翠雯目光闪烁，“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冯氏眼睛里闪着阴毒的光，凑道朱翠雯耳边低语几句，朱翠雯暗暗点头。 等朱翠雯离开，冯氏立刻赶往镇学。 镇学里正上课，授课的夫子认识冯氏，见她过来忙知会温子书。 温子书自课堂上出来，问道，“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正上课呢！” 冯氏一脸焦急，“我要不是有急事也不敢来打扰你，是苏晓不见了！” “什么？”温子书惊愕道，“什么叫不见了？” 冯氏忙道，“今日早晨苏晓说去苏灵韵的店里帮忙，我便让她去了，刚才我有事去店里找她，苏灵韵说苏晓根本没去过。我在街上找了一圈不见人，才匆匆过来告诉你。” 温子书道，“她也许是去买东西了，或者回娘家去了。” “没有！”冯氏立刻道。 “娘怎么知道没有？”温子书奇怪的问道。 冯氏一怔，忙道，“苏晓乖巧的很，她要是回家能不告诉我吗？” 温子书点头，“说的也是，今日早晨我出门的时候，她也没说要回娘家。” “就是啊！我听说有山匪进城，专捉年轻美貌的女子，我担心苏晓她、”冯氏露出担忧的表情。 她这样一说，温子书才着急起来，“那我和夫子告个假，和娘一起去找人。” “好，那你快去！” 温子书告假后，两人从镇学里出来，急忙前往东市街去找人。 温子书本打算去苏灵韵的店铺再打听一下苏晓去了没有，路过仙草药茶店的时候，朱翠雯突然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冲出来，正好撞在温子书身上。 看到温子书，朱翠雯一下子瞪大了眼，面带悲愤，“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闲逛？” 温子书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跟我来！”朱翠雯拉着温子书往店里走，冯氏跟在后面，嘴角上扬。 “你是何人，不要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快放开我！”温子书有些恼，用力挣开朱翠雯。 “温举人想必是去找你夫人吧，我带你去！”朱翠雯道了一声，快步往后院走。 温子书更是惊讶，苏晓在这儿？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一直进了后院，朱翠雯砰的一声将屋门推开，指着床帐，哭道，“你自己去看看吧，我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就是这副模样，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温子书惊愕的看着她，脸色微变，缓步向着床榻走去，想到某种可能，想着绝不可能，手却有些发抖。 猛的将床帐撩开，温子书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 第258章 还不赶紧滚下来！ 苏晓只穿着亵衣躺在床上，床里还躺着一个赤着肩膀的男人，两人睡的正熟。 温子书眼前黑了黑，踉跄后退，呢喃道，“不，不可能！” 朱翠雯瞄了床里一眼，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回了一趟娘家竟然就出了这种事！堂堂举人夫人竟然偷男人，还偷到我头上来了，真是丢死人了！” 冯氏一步冲上前，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苏晓脸上，“不知羞耻的贱人！” 苏晓猛然惊醒，一眼看到床边上的温子书，惊愕出声，“子书，你怎么在这儿？” 冯氏张口骂道，“你每日趁子书不在说是去苏灵韵店里帮忙，原来是出来偷男人，枉费子书对你那好，还不赶紧滚下来！” 她一边说着，用力的将苏晓扯下来。 苏晓身上一冷，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脱了，再看到床上还睡的像死猪一样的郭四喜，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晓晓，这不是真的，你怎么会？”温子书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断后退。 “子书、”苏晓一脸不知所措，突然看到地上正哭喊的朱翠雯，她猛的都想起来了。 “是她，是她陷害我！”苏晓扑过去，一把抓住朱翠雯的衣服，“是你把我弄晕的，是你！” “你胡说什么？你偷了我男人，还要栽赃，你还有没有良心？”朱翠雯心虚的将苏晓推开，捂脸大哭，“你们背着我多少次了？我真是糊涂，到今日才知道。” “不是这样的！”苏晓抓着温子书的手慌声解释，“今日我在他们店外经过，是朱翠雯将我拽进来，说你和镇学里的一位贵人小姐不清不楚，我不相信要去问你，她就用迷魂香迷晕了我，等我醒来，就是这番模样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子书，你相信我！” 温子书手脚冰凉，沉着脸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看到温子书的态度，苏晓心里凉了半截，忙找了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手抖的却连扣子都扣不好。 冯氏冷笑，“被抓奸在床，你还敢狡辩？今日子书便休了你，你赶紧回家去吧。” 苏晓泪流满面，不断的对温子书解释，“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陷害的！” 温子书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 斜对面，谢青青进了店铺，扫了一眼又坐在那里喝茶的白羽一眼，像是没看到一样，径直走向苏灵韵，“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苏灵韵正给客人称香料，一边应声，一边包香料。 谢青青进了柜台里面，道，“我方才来的时候，看到朱翠雯把冯氏和温子书带到她家店里去了，你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苏灵韵一怔，“你看清楚了？有没有苏晓？” 谢青青想了想，摇头，“没有苏晓，只有温子书和他娘！” 他们和朱翠雯能有什么好说的？ 牵扯到冯氏，苏灵韵就觉得没好事。 “我去看看！”苏灵韵不放心。 “我和你一起去！”谢青青连忙跟上去。 两人出门时，回头看了看在店里稳稳坐着的白羽，见他正好奇的看过来。 “你留在这里看店！”谢青青毫不客气的吩咐了一声，拽着苏灵韵出了门。 白羽耸了耸肩，让他看店？ 他只会喝茶！ 方才朱翠雯带着温子书进去的急，店门也没关，苏灵韵和谢青青进了门，见大堂里没人，心中正纳闷就听后院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苏灵韵脸色一凛，疾步往后院走去。 寻声而去，推开房门正好看到苏晓正泪流满面的跪在温子书面前，旁边朱翠雯也在哭嚎，冯氏嘴里骂骂咧咧。 “嚯！好热闹！”谢青青惊叹一声。 苏灵韵左右看了看，抬步进去，直接过去搀扶苏晓，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晓看到苏灵韵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紧紧抓着她的手道，“灵韵，你相信我吗？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子书的事！我是被朱翠雯给骗进来的，后来她迷晕了我，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灵韵听了苏晓的话，再看看床上醉酒大睡的郭四喜，瞬间便明白了。 苏晓这是被人陷害了！ “先别哭！”苏灵韵拿出帕子给苏晓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温子书，“你相信苏晓吗？” 温子书脸色恍惚，“我进来的时候、” “我不是问你看到了什么！”苏灵韵猛的出声打断温子书的话，“我只问你，相不相信苏晓？” 温子书点头，“我自是相信晓晓！” 冯氏立刻道，“相信有什么用，捉奸在床，我们几个都是亲眼看到的，还能冤枉了她？” 她这样一说，温子书低着头去，神色犹豫。 “我就是被冤枉的，有人陷害我！”苏晓急的直哭。 “谁陷害你？”冯氏问道。 苏晓心思急转，落在朱翠雯和冯氏身上，指着冯氏道，“是你，是你勾结朱翠雯陷害我！” “放屁！我算计自己儿媳偷人，我能有什么好处？”冯氏指着苏晓骂道。 “你早就看不上晓晓，之前还想让温子书娶徐家的女儿为妾，谁知道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苏灵韵冷笑。 冯氏被看穿心思，伸手想打苏灵韵，“每次都是你这个小贱人从中生事！” 苏灵韵身体灵活的一躲闪开，眼睛一眯，“果真是心虚了！” “放屁！”冯氏恼羞成怒，过来又要抓苏灵韵却被冲过来的谢青青一把抓住手臂用力甩开，“被人揭穿就恼了？苏晓那个蠢蛋怕你，我们可不怕你，若再动手，我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冯氏撞在后面的桌子上，见谢青青凶悍，不敢上前，顿时抹泪哭起来，“造孽啊，儿媳妇偷人，我儿子堂堂举人被人如此侮辱，如今我这当娘的还要被儿媳的娘家人欺负，老天不长眼啊，怎么不劈了这些恶毒的小人！” “娘！”温子书去扶冯氏。 冯氏抓着他的手臂，“你要是孝顺，要是还认我这个娘亲，今日就把苏晓这个贱妇给休了！” 苏晓哭着摇头，“我真是冤枉的！” 苏灵韵目光一扫旁边水盆，端起来走到床边，对着还在死睡的郭四喜泼了下去。 第259章 要他休妻 “哗啦”一声，郭四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什么事？” 苏灵韵扔了盆子，冷冷看着他，“我问你，昨晚你何时回来的？” 郭四喜一愣，醉酒后脑子里还是懵的，一扫屋子里这么多人，顿时吓了一跳，“这、这，你们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昨晚你何时回来的？”苏灵韵又问了一句。 郭四喜愣怔看着苏灵韵，想了一下道，“昨晚，过了子时。” “那你回来后一直睡到现在？” “是，是啊！”郭四喜点头，那模样没有一点伪装的痕迹。 “那你昨晚回来后见过何人？”苏灵韵瞄了一眼朱翠雯。 “我、我只见过我媳妇，她给我铺的被，然后我就睡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郭四喜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苏灵韵瞥向朱翠雯，“你说昨日回了娘家，今天早上回来，可是昨天晚上你分明在店铺里，那我苏晓姐到底是如何进的你铺子？是自己来的，还是被你骗进来的？” 朱翠雯面上闪过一抹慌张，忙解释道，“昨晚郭四喜逛花楼回来的很晚，我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 “深更半夜，你回的娘家？”苏灵韵冷笑。 “你若不信尽管去我家里问，我回去的晚，早晨回来的早，但是我娘知道。”朱翠雯一副理直气壮的道。 “你娘亲中风早就糊涂了，我不必去你们朱家庄，只到衙门里找昨晚巡守的人，问问有没有人看到你出城就一清二白了！”苏灵韵道了一声，转身就要去衙门。 “你别去！”朱翠雯忙拦住苏灵韵，目光憎恨的瞪着她，每次都是苏灵韵坏了她的好事。 “为什么不去？”苏灵韵挑眉笑道。 “我昨晚回去的晚，没碰到什么巡守的衙役，你就算去了，他们自然说没看到。”朱翠雯心虚的道。 谢青青抓着她的手腕往外拽，“你长的这么漂亮，衙役怎么能没有印象，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衙门！” 朱翠雯本就怕谢青青，此时更是慌张挣扎，“我不去，我不去衙门！” “你不去就是骗人，你根本没回娘家，今天早晨就是你带我进的你家铺子！”苏晓上前对着朱翠雯扑打。 苏灵韵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温子书，“你是读书人，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事情到了这儿，应该已经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温子书微一点头，歉然的看着苏晓，想去握住她的手，“晓晓、” 他伸出去的手突然被冯氏冲过来打掉，“什么冤枉？我就相信眼见为实，你也不要被苏灵韵几句花言巧语就给骗了。今日这么多人看着苏晓这个贱人衣衫不整的躺在郭四喜的床上，以后你还怎么见人？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苏晓休了，否则你别认我这个娘！” 温子书皱眉，“娘，晓晓真是被人陷害的。” “谁陷害她？朱翠雯吗？朱翠雯把别的女人弄到自己床上去，她疯了吗？”冯氏理直气壮的道。 朱翠雯立刻躲到温子书旁边，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温举人，我和你一样，对今天的事一无所知，我也是受害的人啊。” 冯氏左右看了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子书，你糊涂，可娘丢不起这个人，你今日要还是要那个贱妇，我就死在你面前。” “娘！”温子书急忙冲过去。 苏晓看着冯氏也傻了眼。 温子书去夺冯氏手里的剪刀，却被冯氏逼着做决定。 苏晓泪流面面的看着温子书，“子书，你写休书吧。” 温子书急忙摇头，“晓晓，今日的事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 他一脸为难的看着她，“要不这样，你先回娘家住几日，我慢慢劝说娘，等娘心情平静了，我再接你回来！” 苏灵韵失望的看着温子书。 苏晓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不行，不能让她这样回去，马上写休书！” 冯氏还要不依不饶的让温子书休了苏晓，温子书痛苦的喊道，“娘，你真的要逼死儿子吗？” 冯氏一怔，目光闪了闪，将剪刀放下，“那没有我的话，你不许将她接回来！” 苏晓掩面哭的泣不成声。 谢青青拉着她往外走，“行了，傻姑娘，先回去吧！” 苏灵韵转身要跟上去，身后郭四喜突然出声，“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灵韵回头对他一笑，“你媳妇骗了别的女人到你床上，假装捉奸在床，我估计，她不是收了人家的钱，就是想至你于死地！” 说完转身走了。 朱翠雯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 坑害自己的丈夫，带着别的男人来捉奸，这男人还是个举人，若真告到衙门去，郭四喜非要坐牢不可。 朱翠雯不敢看郭四喜的脸色，抬步就要往外走。 郭四喜一把抓着她的头发，用力甩在床上，“贱人，你做了什么好事？” “是你自己做的，关我什么事？你休要听苏灵韵那贱人挑拨！”朱翠雯当着温子书自是不敢说真话。 “放屁，老子自己做没做过难道老子自己不知道？”郭四喜一巴掌打在朱翠雯脸上。 冯氏忙拉着温子书往外走，“不关咱们的事，赶紧走！” 温子书见此，心中更加怀疑自己娘亲也参与了这件事，可婆母用这种法子陷害自己儿媳，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他娘为了什么？ 就就因为不喜欢苏晓？这也太荒唐了！ …… 苏灵韵带着苏晓回到店里，白羽还在，旁边围着五六个女子，让他介绍香料和药茶，他本不懂，正装模作样的给人解释，神态风流，言语幽默，惹的那些女子嬉笑声不断。 谢青青冷笑一声，“若不是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勾栏妓馆。” 那些女子脸上一红，窘迫的散了。 白羽端了茶浅抿，摇着玉柄的白纸扇，“不是你们让我留下来看店，我照应顾客还错了不成？” “呸！骚气！”谢青青啐了一口。 苏晓顾不上理会白羽，只不断掉泪，“是朱翠雯陷害我，就是她！” 第260章 不知好歹 “那个温子书也不是好东西！”谢青青冷哼一声，“关键时刻，他不相信自己的媳妇，枉费你一心一意对他！” 白羽闻言，抬头扫了苏晓一眼。 苏晓立刻摇头，“不关相公的事，他是相信我的。” “他既然相信你，为何还要让你回娘家？”谢青青没好气的道。 “因为婆母逼迫，他也没办法，他一向孝顺婆母。”苏晓替温子书解释，今日那种情形，是个男人看到都会受不了，她觉得温子书已经很信任她了。 “所以在他心里，还是他娘亲重要！平常还罢了，遇到事情他第一个舍弃的就是你！”谢青青一针见血。 苏晓立刻又哭起来，激动道，“谢大小姐没有嫁人，也没有喜欢的人，怎么能理解旁人的感受？父母和妻子忠孝不能两全，子书有他的难处，像谢大小姐这样恣意妄为，置礼法不顾的冷心肠人自是不能体会。” 谢青青怒道，“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在帮你说话！” “用不着！”苏晓扭头冷声道。 “简直不可理喻，落到这样的下场，简直活该！”谢青青也气极了，开始口不择言。 “你、”苏晓气的浑身发抖。 “好了！”苏灵韵打断两人的争执，对谢青青道，“苏晓姐心情正乱，不是有意针对你，你回家去吧。” “本小姐还懒得管她这种傻子！”谢青青一扭头走了。 苏晓哭的更厉害，大概是被谢青青的话激怒了，一脸决绝，“我去找朱翠雯，我要问问她为什么算计我？” 苏灵韵拉住她，“朱翠雯只是个幌子，重要的人是你婆母，你有没有想过，这根本是你婆母和朱翠雯一起设下的圈套！否则朱翠雯为什么要陷害你？” 苏晓顿时愣在那，“不可能，婆母为什么这样做？她明明已经接受我了，对我也好了许多。” “你仔细想想，你婆母为什么突然对你好了？朱翠雯一个人能设计这样的圈套？她今日在街上恰好遇到来寻你的冯氏，正的那样凑巧？” 苏晓愣了愣，可她现在脑子了一片混沌，根本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她今日一再逼迫温子书休了你，她的目的就是这个。”苏灵韵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子书休了我？”苏晓惊愕道。 苏灵韵摇头，“我也不知道内情，但是我想冯氏很快就要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我该怎么办？”苏晓无助的问道。 “先回家去，这件事别想瞒着婶娘了，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苏晓的肩膀。 苏晓点了点头，满脸落寞和不知所措。 苏灵韵转头，见白羽正在那好奇的听着两人说话，顿时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白羽有些尴尬的起身，“你也没说让我走啊！” 说完勾唇一笑，“放心，你们的话我不会说不出去的，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苏灵韵看着白羽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问苏晓道，“朱翠雯把你叫到她家店里说了什么？” 苏晓想了一下，道，“她说镇学里来了一位贵人小姐，看上了子书，每日缠着子书。” 苏灵韵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她好像听白羽说，那位永嘉县主如今就在镇学里同夫子上课，朱翠雯嘴里的贵人小姐难道就是永嘉县主？ 永嘉看上了温子书？ 元瑾的确说过，永嘉喜欢柔弱俊逸的书生，所以、 那冯氏设了这样一个局，让温子书休了苏晓，难道是因为、 苏灵韵想到这，突然有些明白了。 …… 白羽回到别院，见永嘉随身的丫鬟正在院子里，过去问道，“县主回来了？” “是，今日早早回来了！”小丫鬟恭敬回道。 “现在在何处？” “在书房练字。” 永嘉会坐在书房里练字？白羽轻笑一声，抬步向着书房走去。 书房外有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守着，见是白羽，也未禀报便让他进去。 进了书房，果然见永嘉正坐在书桌后，手中执笔写着什么，但一脸的春意，目光恍惚，神思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连白羽进门都没发觉。 白羽轻步走过去，看到宣旨上已经写满了字，却都是一个人的名字，温子书。 白羽目光一闪，用扇柄在永嘉头上打了一下，笑道，“表妹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永嘉顿时回神，瞥他一眼，晏晏笑道，“表哥回来了，这次又去惹了哪家小姐？” “我可不像表妹这样多情！”白羽瞟了宣旨一眼，念道，“温子书？一听就是个文弱书生，是镇学里的？” 永嘉挑眉，毫不遮掩，“是，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可谓是才高八斗，又长的俊俏，实在让人动心。” “成亲了没有？”白羽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成不成亲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是我想要的人，就算成亲了也可以休妻。”永嘉一脸嚣张。 白羽嗤笑一声，“凭表妹的美貌，男人自是招手便来。只是天下有那么多长的好看的书生，表妹何必看中一个有家室的，万一闹出什么事来，我怎么向令堂大人交代？” 永嘉瞥他一眼，“你当不知道就是！” “我是为了表妹好！像这样的穷书生，到处都是，说不定只是看中了表妹的权势才故意巴结，不值得信任，也不值得表妹冒险。”白羽继续劝道。 永嘉挑眉看过来，“表哥陪了我多日，我的性子也是最了解，以前从不干涉我的私事，这次怎么突然要劝我？” 白羽轻笑一声，“正因为和表妹在一起多日，感情深厚，才处处为表妹着想。” 永嘉不在意的道，“表哥只要不将我的事禀告给父亲就算帮我了，这次，我能帮父亲找一个可用之才回去，他说不定还要夸我呢！” 白羽起身，“那表妹随意吧，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表哥慢走！” 永嘉看着白羽出了房门，目光落在宣纸上，手抚过纸上的名字，眼中露出一抹势在必得。 第261章 不想让外婆离开 傍晚的时候元瑾赶着马车来接苏灵韵，看到苏晓眼睛红肿也要跟着回家，便猜到苏晓在温家出事了。 一路上苏晓沉默不语，到了村子里越发的局促不安，握着苏灵韵的手道，“灵韵，我这一次回来，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别多想，你婆母的意思不代表温子书的意思，只要温子书相信你，定会亲自来接你的！”苏灵韵将苏晓揽在怀里。 苏晓点头，“我相信子书，他会来的。” 苏灵韵想了想，还是出口道，“如果他不来，那说明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依靠，也不值得你继续付出，是他配不上你。冯氏对你一再刁难，温子书护不住你，如果离开温家，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苏晓立刻慌张道，“不，我不要离开子书，就算婆母再刁难也没关系，我只要和子书在一起。” 苏灵韵叹了一声，叹苏晓太痴太傻，所以，她说什么都没用。 到了苏二福家门外，苏晓下了马车，忙又转身道，“灵韵，明日我还和你一起进城，我去铺子里帮忙。” 苏灵韵知道她是想知道温家的动静，遂点头道，“好，明日一早我来接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和婶娘解释清楚，让她也不要太担心。” “嗯！”苏晓应声。 看着苏晓进了门，苏灵韵自车厢里出来，坐到元瑾身侧，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元瑾一边赶马车，一边听着，听完整个经过，和苏灵韵想的一样，认为是冯氏和朱翠雯一起设的局陷害苏晓，目的就是为了让温子书休了苏晓。 而朱翠雯之所以这样做，左右不过是为了钱，那样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坑害自己夫君也没什么稀奇。 苏灵韵靠在元瑾肩膀上，“如果这件事真和那个永嘉县主有关，还真是难办。” 永嘉有权有势，真若掺和进来，苏晓能抵挡的住吗？ “最重要的还是温子书自己怎么想。”元瑾道。 “冯氏想攀县主那个高枝，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逼迫温子书。” “永嘉看中温子书不过一时新鲜，何况永嘉在京城中臭名昭著，温子书还未参加会试便落得一个攀附国舅爷的名声，对他仕途并没有什么益处。冯氏目光短浅，看不到这点。” “温子书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娘亲，搅的一家不得安宁，最后还会坑了自己儿子。”苏灵韵叹气摇头。 元瑾揽着她肩膀靠在自己身上，“人各有命，想太多也无用，你刚才不是还劝苏晓？” 苏灵韵往他身边靠了靠，转移了话题，“草药种的怎么样了？累不累？” 元瑾俊颜轻笑，“再有两日就种完了，到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店铺。这两日我不在店里，你凡事小心，不要冲动。” 苏灵韵知道他担心自己和冯氏打起来吃了亏，不由的笑道，“相公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元瑾低头在她的头上一吻，低声问道，“最近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苏灵韵一怔，“没有啊，能吃能喝，好的很！” 元瑾听了却微微皱眉，“没怀上吗？看来我要更努力才是！” 苏灵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俏脸通红，正好马车到了家门口，她纵身跳了下去，回头睨了元瑾一眼，“相公真不正经。” 元瑾抿唇轻笑，满是宠溺。 苏灵韵进了院子，大声喊道，“外婆，我回来了！” 周婆婆笑着迎出来，“饿了吗？饭做好，洗手吃饭。” 周老伯拿着锄头自东院过来，后边跟着团子，一脸慈爱的笑意，“今天生意怎么样？” “很好！”苏灵韵蹲下身逗弄团子。 周婆婆摆好了饭，元瑾也将马车已经停好了，众人坐下用饭。 蒜蓉豆腐，爆炒河虾，还做了一个糖醋鱼，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周老伯夹了河虾给苏灵韵，“村里有人捞鱼，这虾却没人要，我花了五文钱买回来，尝尝鲜不鲜？” 苏灵韵边吃边点头，“好吃，外婆做什么都好吃。” 周婆婆笑了笑，柔声道，“我们来长山村几个月了，城里的宅子早就修好了，这两日我和你外公商量，搬回城里住。” 苏灵韵和元瑾都有些意外，“外婆和外公为什么突然想回城里，在这里住的不好吗？” “好，当然好！这里有山有水的，我和外公住的别提多安逸了。”周婆婆眼里明显不舍。 周老伯道，“在这里住的舒服，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别人会说闲话的。” “别人说闲话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苏灵韵急忙道，“我和相公做生意的铺子是外公和外婆的，我们替你们养老也是理所应该啊。” 元瑾也道，“我和灵韵忙着城里的生意，外婆和外公帮着照顾家里，还要做一日三餐，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周婆婆立刻摇头，“做个饭而已，一点都不累。我们真的是怕别人说闲话，让你们在中间为难。” 毕竟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灵韵小时候他们也不曾照顾，如今赖在元家，村里人会讲论。 “没有半点为难，外公和外婆不必有顾虑，除非你们自己想离开，否则我和灵韵都希望你们留下！”元瑾真诚道。 周老伯笑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愿走，住在这里比城里舒服的多，都是你外婆想的太多。” 每日上山走走，帮着照顾一下园子，闲来无事去河边钓钓鱼，每日还有团子前后跟着解闷，周老伯真心不想离开。 苏灵韵立刻道，“那就不走了！外婆也不许再提！” 周婆婆见几人都反对，也不再坚持，“那我们住下了，你们可不许嫌我们两个老的烦。” “不嫌，不嫌！”苏灵韵开心笑道，“能每天吃上外婆做的饭不知道有多高兴。” 周婆婆点了点她额头，“嘴甜的丫头。那行，我们不走了，一直赖在这里，将来还能给你们带孩子。” 苏灵韵转头看了元瑾一眼，不由轻笑，也许很快他们就会有一个孩子。 第262章 春夜叙话 夜里风已经不那么冷了，周老伯在墙下搭的葡萄架已经开始发芽，周婆婆在木架上挂了一盏灯，借着灯火做针线活。 苏灵韵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怀里抱着团子，一边给它剥核桃，一边和周婆婆说话。 “晚上光线不好，婆婆有活明日白天做吧。”苏灵韵道。 “看的清！”周婆婆在一块湖蓝色的缎子上绣了梅花，在苏灵韵身上比了一下，笑道，“给你做件裙子，等我做好，正可以穿。” “给我的？”苏灵韵欢喜的翻过来看。 “我给元瑾也做了一件长袍，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周婆婆目光氤氲在夜晚的烛火中格外的慈祥。 “外婆照顾家里，还要做饭已经很辛苦了，衣服这些我们去绸缎庄买做好的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周婆婆继续刺绣，“这点活也累不着。” “对了、”周婆婆道，“今天你郭婶过来了，和我说了会儿子家里事，她那个儿媳妇又闹别扭了，听说回娘家去了。” “又回娘家了？”苏灵韵磕了一个瓜子，“这次又为了什么？” 这几日郭平没去店里，她没听说。 “这阵子春种，郭家都在地里忙，早出晚归，那赵香儿嫌你郭婶做的饭晚了饿着她肚子了，就耍了脾气。你郭婶累的每晚腰疼，地里的活赵香儿一点不帮忙，家里也不帮着做饭，还指责郭婶的不是，郭平发了火，那赵香儿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周婆婆叹道，“你郭婶估计心里实在别扭，没人说道，才来找我叨叨两句。” 苏灵韵皱眉，“这赵香儿实在过分。” “呵！”周婆婆嗤了一声，“她还和你比呢，说你也每日不用下地，她怎么就不行？” “额、”苏灵韵有些无语，这个赵香儿似乎总是喜欢和她做比较，有时候她戴个首饰，穿个新缎子的衣服，过几日赵香儿看到了，肯定也要郭平去给她买一样的。 苏灵韵实在不明白赵香儿是如何想的？ “帮着郭家春种的人还是咱们元瑾花钱雇的人，她还攀着你为什么不下地干活？这女人实在是拎不清！”周婆婆自然心疼苏灵韵，替她不忿。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没有啥对不起她的。”苏灵韵耸肩，又薄了一个核桃，见团子过来抢，忙塞到自己嘴里。 “和外婆说什么呢？”元瑾自屋里出来，坐在苏灵韵身边，见她和团子抢吃的，无声摇头。 “郭平的媳妇又回娘家了，你知道吗？”苏灵韵歪着头问道。 元瑾略一点头，“听郭平说了两句。” “要我说，这次就不要去接她回来，若是去接了，更让她嚣张。”苏灵韵觉得郭婶一家人都是厚道人，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实在没地方说理去。 元瑾轻笑了一声，长指拿了核桃剥，“人家的家事，我们不好参与。” “嗯！”苏灵韵点了点头，笑道，“今天上午许夫人来找我了，说他们在庆元县开的新店生意很好，咱们的果茶也很受欢迎，要跟咱们订一大批果茶，药茶也要了不少。等下我给你看他们采购的单子。” “好！”元瑾温声浅笑，将剥开的核桃放在苏灵韵手里。 苏灵韵嚼着核桃，憧憬道，“也许哪一天我们的香铺也可以开到更大的地方去。” “现在已经很好了。”元瑾道，“在青石镇就很好，别的地方，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没志气！”苏灵韵哼了一声。 元瑾还没说话，周婆婆嗔道，“你一个妇人家说什么志气？我觉得元瑾说的对，如今城里两个铺子生意好就行了，有吃有喝还有富余，生意做那么大做什么？” “生意当然是做的越大越好！”苏灵韵反驳道。 周老伯走过来，呵呵笑道，“有志气没有错，元瑾想要安稳也没有错，好好商量。” 元瑾道，“云中茶楼卖的我们的茶，他们卖的好，不也等于我们的茶在庆云县卖的好，还不用你操心。” 苏灵韵仰头将一粒瓜子扔进嘴里，“说的也对，可是终归不是自己店。”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生个孩子最重要。”元瑾郑重道。 当着周婆婆两人，苏灵韵脸色蓦然一红，瞪了元瑾一眼。 周婆婆却笑道，“元瑾说的对，你还是先生个孩子，等有了孩子交给我们，再随便你折腾。” 苏灵韵想着她和元瑾若有了孩子，不管女儿还是儿子，在院子里跑跑跳跳，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或者他们可以多生几个，一定很热闹。 次日，苏晓跟着苏灵韵一起进城。 坐在马车里，苏晓脸色看上去更憔悴了些，似是一夜没睡。 苏灵韵按住她的手，“婶娘知道了，她怎么说？” “我娘很生气，想去找婆母理论，被我拦下了！”苏晓垂着眼道。 “就算去找冯氏理论，也未必能讨到什么说法。”苏灵韵了解冯氏颠倒黑白的本事，若张氏真的找去了，冯氏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所以，我没让她去。” 到了店里，一整日苏晓都心不在焉，中间出去了两次，大概是去打听温家的情况，回来脸色更加难看。 温子书知道苏晓在店里，一连三日都没来找过苏晓。 苏晓安慰自己，温子书定是被冯氏逼迫，出不了门。 …… 温子书这两日的确也不好过，连镇学都没去。 冯氏还在逼迫他写休书休了苏晓，他相信苏晓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也舍不得休了苏晓。 一大早，冯氏出门买菜，刚一出门，就见朱翠雯从胡同里冲到她面前，鼻青脸肿，头发都没梳好。 冯氏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郭四喜那个混账打的！”朱翠雯恨恨道了一声，直接道，“你许给我的二百两银子呢？你说的我都做了，银子赶紧给我。” 她一天都跟郭四喜过不下去了，她迫切的想要得到银子赶紧离开，离的远远的。 第263章 敢不敢去？ 冯氏目光闪烁，“这事情不是还没完吗？等我儿子把苏晓休了，我一准把银子给你。” “你儿子休不休苏晓是你们家的事，你当初答应我，只要我按你说的办，你就给我银子，你不能耍赖啊！”朱翠雯气急败坏的道。 “谁耍赖了？不就是二百两银子？等县主进了我们家的门，别说二百两，两千两也有！” “我不想听那个，我只要二百两，你马上给我，否则我就去告官，弄个鱼死网破！”朱翠雯豁出去了。 “你敢！我是举人老爷的娘亲，你去告我？”冯氏冷笑。 “我有啥不敢！你要是不怕毁了温子书的名声，就给我二百两银子！”朱翠雯叫喝。 “什么二百两银子？” 温子书突然走过来，皱眉看着朱翠雯。 冯氏脸色大变，一把将朱翠雯推开，解释道，“还不是苏晓不要脸勾引人家男人，人家不愿意了，上门来讹钱呢！” “谁讹钱？”朱翠雯瞪着冯氏，“明明是你答应我的、” 温子书皱眉看着朱翠雯，“我娘答应你什么？” “你娘答应我、” “朱翠雯！”冯氏一声怒吼打断朱翠雯的话，“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一文钱都得不到。苏晓和郭四喜的事我们也是吃亏的，不去找你们家麻烦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可能给你银子，你赶紧走吧！” 说着推搡朱翠雯离开，躲着温子书低声道，“你先回家去，改日我把银子给你送去，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我一文钱都不给你。” 朱翠雯看了看温子书，哼了一声走了。 冯氏一回头便见温子书冷冷的看着她。 “娘，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温子书一脸的失望和不可置信。 他这两日也想过，怀疑过，可真没想到自己娘亲竟会和别人一起陷害苏晓。 冯氏见温子书这般，立刻坐在地上哭起来，“儿媳偷人被抓奸，我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如今你还要怀疑我，我真没法活了。你如今也中举了，翅膀硬了，不需要娘了，娘这就去找你爹，不碍你的眼！” 冯氏遇事便一哭二闹三上吊，温子书也见惯了，此时满心悲凉，不知道该如何说，更不想让她闹的更大引了邻居来围观，转身进了屋。 冯氏见温子书回去了，又干嚎了几声，抹泪起身，想着要赶紧把县主的事定下来，省的夜长梦多。 …… 谢青青几次来店里看到苏晓都是衣服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气道，“离开温子书你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苏晓哽声道，“你没嫁人，自然不明白。” “我嫁了人也不会像你这样没出息！”谢青青冷哼。 苏晓扭过头去不理她。 谢青青见她这样子越发的生气，拽着她手腕往外走，“走，我带你去看看，让你死心！” 苏晓奋力挣扎，“你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等着温子书来接你吗？那我告诉你，人家早就和永嘉县主勾搭在一起了，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苏晓不相信的摇头，“子书不会！” “那你敢不敢去？” 苏灵韵没在店里，郭平见苏晓和谢青青争执起来，忙上前道，“嫂子出去了，等下回来，要不等嫂子回来再说吧。” 谢青青只挑衅的看着苏晓，“我问你敢不敢去？” “你真的看到子书和永嘉县主在一起？”苏晓含泪问道。 “我为何骗你？” “那你带我去！” 谢青青带着苏晓出门，回头对郭平道，“等苏灵韵回来你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带着苏晓抓奸去了！” 苏晓脸色一下子变的青白。 郭平皱了皱眉，直觉有事要发生，站店门口左右张望，盼着苏灵韵快回来。 谢青青带着苏晓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去韩府在青石镇的别院。 别院在城北，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看着漆黑威武的大门，苏晓突然胆怯了。 如果温子书真的在这里怎么办？ 她和温子书是不是彻底就完了？ “怎么，不敢下去？”谢青青冷笑。 苏晓抓着马车的车门，一时犹豫不决。 此时突然听到一阵说笑声由远及近，那声音苏晓最是熟悉，她脸色微变，将车帘撩开一角，果然见冯氏正提着一个篮子和一婆子站在韩家别院门外。 “这是福顺斋上等的芙蓉糕，平日里买不到，我听说县主喜欢，一大早去福顺斋排队买来的。”冯氏满脸堆笑，语气里都是讨好和恭维。 那婆子是永嘉身边随身侍奉的，淡声笑道，“温夫人客气了。正好温举人也在，咱们进去吧！” “咱们这样进去不会打扰他们吧？”冯氏小心问道。 “自己娘亲来了，说什么打扰，进去吧！” “嗳，嗳！”冯氏连连应声，和那婆子一起往院子里走。 苏晓脸色煞白，握着车帘的手抖个不停。 谢青青睨她一眼，“听清楚了吗？” 苏晓面上闪过一抹决绝，推开车门跳下马车，大步往大门里走。 守门的小厮方才给冯氏和那婆子开了门，刚要关上，就见苏晓闯进来，顿时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谢青青喝道，“她是温子书的娘子，方才进去那婆子的儿媳，赶紧让开！” 小厮目光闪烁，“那也要等小人通报县主才行。” “通报个屁！”谢青青将那小厮推开，拉着苏晓的手往里面走。 “你们站住，这是韩家别院，岂是你们这些贱民乱进的，快站住！”小厮追上来。 苏晓和谢青青看到前面冯氏的背影，快步追上去。 一直到了永嘉住的院子门外，冯氏才发现身后的苏晓，脸色顿时一变，“你这个偷人的贱妇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青青冷笑道，“为了攀县主的高枝，设局陷害自己儿媳，丧尽天良，你才是天下第一恶妇！” 冯氏恼羞成怒，“混账！我是举人老爷的娘亲，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辱骂我？你爹也不过是个商人，惹急了我，我就让县主将你们全家满门抄斩。” “真是了不得了，巴结上了县主以为自己就能无法无天，将我谢家满门抄斩，你试试看？”谢青青毫不示弱。 “苏晓就是认识了你这样蛮不讲理的泼妇才会勾搭男人，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冯氏大声叫嚣。 苏晓拽住谢青青，恳求道，“不要吵了！” 第264章 落水 她转头对着冯氏道，“婆母，你知道我是冤枉的，我要见子书，他在哪里？” “子书根本不想见你！过两日就会把休书送到你家去，回温家你就别想了！若是纠缠不放，那我将你偷人的事传扬出去，我看你们苏家在村子里如何做人？”冯氏一脸嚣张。 “我没有做过！我要见子书，我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苏晓道了一声径直往院子里走。 她前面是个木桥，冯氏和永嘉身边的婆子一起拦上来，“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回去！” “让我过去，我要去子书！”苏晓剧烈的挣扎。 此时身后的小厮也已经追上来，婆子喊道，“抓住她，赶出去，不要惊扰了县主！” 谢青青伸脚将跑过来的小厮踹开，将冯氏和那婆子左右一推，抓着苏晓的手欲过桥，却听桥对面一女子冷喝，“什么人，也敢在我韩家撒野？” “晓晓？”温子书跟在永嘉身后，惊愕喊道。 苏晓顿时一愣，眼泪流下来，“子书，你果然在这里！” 温子书面上有些窘迫，解释道，“我是来给永嘉县主讲解古文的，我这两日就去接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青青冷声道，“孤男寡女，我看是另有奸情！” 冯氏叫喝道，“是苏晓先在外面勾搭男人，我们子书和永嘉县主光明正大，你休要胡言。” 温子书皱了皱眉，“娘，你怎么也来了？” 谢青青道，“还装什么装，你们母子两人一起巴结县主，等着上门做韩家的乘龙快婿，还一起算计苏晓这个傻子，你们真是狼心狗肺的一窝。” “你别诬陷人！”温子书脸色通红，“我和县主只是一起读书而已，并无其他。” “没有其他？”谢青青嗤笑，“那你问问你娘亲，提着福顺斋的点心是来孝顺谁？枉你还是举人，连这些都看不明白，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青青本就刁蛮，骂起人来更是嘴下不留情。 温子书皱眉看向冯氏，“娘，到底怎么回事？” “你听她胡扯！”冯氏去推搡谢青青，“坏人家好事，不怕遭报应！” 苏晓忙拦在谢青青前面，“不关她的事，是我要来的，是我要见子书！” “贱人！”冯氏一巴掌打在苏晓脸上，“我真后悔当初让子书娶了你！” 她这一巴掌打的重，苏晓踉跄后退，一下子撞在木桥的木栏上，木栏许久未修，重力之下断裂，苏晓身体猛的向着桥下落去。 “啊！”苏晓惊叫了一声，慌张下胡乱抓了一把，却正好抓到冯氏，于是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一起掉到河里。 韩家当初修宅子的时候，引的城外的河水入院，如今河水涨起来，足足有一人深。 苏晓和冯氏都不会游水，只在水里扑通挣扎。 其他人对着突来的变故都看傻了眼。 “娘，晓晓！”温子书冲过来，扑通跳入水里救人。 “子书！”永嘉县主见温子书跳了下去，大喊了一声。 温子书自小在村子长大，是会水的，他下意识的先游向冯氏。 苏晓挣扎了几下，眼看就要沉下去。 “出了什么事？”白羽闻声赶过来。 谢青青也吓坏了，忙抓着白羽道，“快，快救人！” 白羽见水里温子书已经将冯氏背上岸，他纵身而起，身形轻若浮云飘过水上，伸手一捞便将苏晓捞了上来，随即扔在旁边的草丛里。 谢青青扑过去，“苏晓，苏晓？” 苏晓咳了几口水出来，惊魂未定的看着谢青青。 那边温子书也正急声唤着冯氏，冯氏最先被救上来，却昏迷不醒，入水时磕到了河里的石头，头上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娘！”温子书慌的不知所措。 “子书，不要慌，外面有马车，我们马上带着你娘去看大夫！”永嘉温声安抚，叫了下人过来，和温子书一起抬着冯氏往外走。 几人经过苏晓时，温子书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浑身湿淋淋的苏晓。 温子书和永嘉出门后，苏灵韵正进门，看着冯氏被抬上马车，心知不妙，快步进了门，一眼看到还坐在地上的苏晓。 苏晓浑身湿透，似乎还在惊吓之中，整个人呆呆的，头上水流下来，沁的她的脸冰凉雪白。 “苏晓姐！”苏灵韵快步过来，蹲下身握住苏晓的手，“怎么回事？” 苏晓眼泪淌下来，突然放声大哭，“灵韵，我完了！” 苏灵韵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谢青青和白羽，“发生了什么事？” 白羽挑眉，“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救了个人。” 谢青青皱眉，解释道，“这两日我派人监视冯氏和温子书，想找到他们陷害苏晓的证据，却发现他们母子两人经常来这里。我本来想带苏晓来抓奸，却没想到冯氏和苏晓撕扯起来，一起落水。” 苏晓哭个不停，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也因为方才温子书的冷漠。 他在怪她！ 二月末的天气，风还带着寒意，苏灵韵将外衫脱下来披在苏晓身上，道，“我们先回去，等下再去打听冯氏伤的怎么样。” 苏晓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听苏灵韵的。 谢青青和苏灵韵将苏晓带回去，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冯氏被送到了医馆，人还在昏迷着。 苏晓洗澡换了衣服，一直坐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谢青青满脸懊恼，对苏灵韵道，“我真的是好意，我想让苏晓早点看清那两个母子的真面目，不想让她再继续犯傻，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灵韵点头，“我知道。这事不怪你，只是太巧了！” 万一冯氏死了，温子书要守孝就不能再进京赶考，那他会不会将所有的过错和怨气都归在苏晓头上，那两人真的就完了！ “当时是冯氏先打的苏晓，苏晓无意中将冯氏拽下去的，那温子书却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救他娘亲，实在可恨！”谢青青想起方才庆幸，只觉心里压着一股火发泄不出来。 “如今只盼着冯氏快点醒过来才好！”苏灵韵抿了一口茶道。 “我看那恶妇死了才好！”谢青青气恨道。 “冯氏若死了，温子书会怪苏晓姐，他们两人不可能在一起了！” 谢青青皱了皱眉，知道苏灵韵说的对，所以，冯氏还不能死！ 第265章 回温家 元瑾自外面回来，听说出了事，问清了缘由后一时也无语，这种事，的确不好理清。 “好好劝劝苏晓，别让她想不开！” 苏灵韵点头，“让她自己呆一会儿吧，等下我再过去！” 谢青青一直在店铺里呆到天黑，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冯氏撞伤了脑袋，肺里呛了水，恐怕凶多吉少。 苏晓脸色越发的难看。 苏灵韵让谢青青先回家，自己也带着苏晓回村里去。 如今除了等着，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回到家，苏晓自是一夜没睡。 次日早早进城，一直到晌午才有消息传来，说是永嘉和白羽从庆元县找来一个神医，勉强将冯氏的命保住了，只是人还在昏迷中，已经送回家去。 苏晓听完，执意要回温家， “我要回去，我要和子书一起照顾婆母，我要祈求子书的原谅。” 苏灵韵拦住她，“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现在回去温子书未必也会接受你。” “不，我一定要回去，我是温家的儿媳，婆母因我受伤，我要回去照顾他，子书一定能原谅我的！” 苏灵韵见苏晓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她，“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苏晓立刻拒绝，“灵韵，我们家的事就让我自己去解决吧！” 苏灵韵突然愣住，“你觉得我不该多管你的事是吗？” 苏晓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灵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都明白。我现在脑子乱的很，说话也不经脑子，你别怪我！” 苏灵韵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吧，有需要的话回店里来。” “嗯！”苏晓点了一下头，匆匆走了。 苏灵韵看着苏晓急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失望，有些失落，还有担心。 她受苦的时候，是苏晓和婶娘帮着她，所以她真心把苏晓当亲姐姐一样，看到她在温家受苦会心疼，看到她被冯氏欺负会气愤，总想帮着她。 可是，如今她们的立场是不一样的，苏晓的目的是温家和睦，她能和温子书长久恩爱，而而自己的目的只有苏晓不受温家的折磨。 这两者似乎很难统一。 今日回去，苏晓将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温家 冯氏还躺在床上昏迷着，温子书这几日都没去镇学，一直日夜不休的照顾冯氏。 院子里王妈正在忙着做饭，突然喊了一声，“少夫人回来了？” 苏晓点了点头，有些怯怯的问道，“婆母怎么样？相公呢？” “夫人还没醒，温相公正陪着呢，少夫人回来正好，可以帮老爷照顾夫人。”王妈笑道。 苏晓抬步往屋里走，进了冯氏的卧房，见冯氏头上缠着纱布昏睡着，温子书背对着她，正拿着勺子给冯氏喂水。 “子书！”苏晓低低喊了一声. “你回来了？”温子书头也未回，只淡淡问了一句，语气有些冷漠。 “对不起，子书。”苏晓的声音几乎透着卑微，解释道，“我那日是被谢青青拽着去的，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还有，和郭四喜的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要相信我。” “那些都不重要了！”温子书道了一声。 这几日冯氏昏迷着，他夜里睡不着其实已经想明白，苏晓的确是被他娘和朱翠雯陷害的，永嘉看上了他，大概他娘早就知道了，所以想设个圈套休了苏晓，让他和永嘉县主在一起。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冯氏这样做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前程，如今更是为了他差点丢了性命，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体谅她的心思，不原谅她？ 他自小没有爹，家境贫苦，是冯氏将他养大，无论多艰苦，都一直供他读书。他小的时候，家里穷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冯氏带着他去外公家借粮，故意将他留在院子里，他在窗外偷看，见冯氏跪在地上哀求外公借她一点救命的米粮。他当时在外面看着，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让自己娘亲过上好日子，再不受人白眼和奚落。 他知道冯氏刁钻，自私，甚至还有些让人不耻的行为，可她从来都是一个好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如果冯氏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子书！”苏晓走过来，半跪在床前，“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温子书眼睛里带着血丝，看上去很疲惫，“晓晓，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一心扑在读书上，没能护着你！” 苏晓心里感动，刚要说什么，就听温子书继续道，“我们和离吧！也许我一早就不该违背娘的意思和你在一起，我该听她的话，这样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娘不会受伤，你也不会。” 苏晓顿时慌张的摇头，哭道，“子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要和离，不要离开你，你要是想和那个县主在一起我也不阻止你，我可以做妾，只要让我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温子书摇头，“我不喜欢永嘉县主，也不会娶她。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和娘争吵。” “不吵了，我以为再不违背婆母的意思，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行不行？还有灵韵，我也不会让她再和婆母吵架，我以后再也不去铺子里了。”苏晓哭着哀求。 “晓晓！”温子书感动的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苏晓哭的泣不成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两人抱在一起，像是一对落难的鸳鸯。 半晌，苏晓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接过温子书手里的碗，“我来伺候婆母。” 她坐在床边，给冯氏喂水，小心问道，“大夫怎么说，婆母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温子书黯然摇头，“不知道。大夫说我娘掉到河里的时候头撞在石头上，撞伤了脑袋，而且还有中风的迹象，就算醒过来，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康健。” 苏晓越发的自责，“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是这样。” 温子书叹了一声，没说话。 第266章 冯氏醒了 差点出了人命，永嘉丝毫不在意，夜里在院子里设了酒宴，请了城里唱曲的，又将白羽请来同她一起喝酒。 白羽笑道，“温子书那里正焦头烂额，表妹到是有兴致，这个时候表妹不应该趁虚而入，表示一下对他的关心吗？” 永嘉无谓一笑，“温家越乱越好，对我才越有利。至于其他的，不急！” “可是我听说温子书的娘子已经回家去了，两人和好如初。” “只要冯氏一天不醒，温子书就不可能心里没有芥蒂，所以我不着急。”永嘉自己倒了一杯酒，眼中闪过一抹狠毒。 白羽瞬间明白了，给冯氏看病的大夫是永嘉请来的，能不能将冯氏治好，治到什么程度，当然都是永嘉说了算。 “那你干脆要了冯氏的命岂不是更好，那样温子书估计真的会休了他那娘子。”白羽勾着唇笑道。 永嘉摇头，“那样的话温子书就要守孝不能进京赶考了，我反而没了机会。” 她要温子书进京赶考，那样才能把温子书彻底留在身边。 白羽点头，竖起大拇指，“表妹真是精明！” 永嘉挑眉，“表哥是在夸我吗？” “当然！我还要祝表妹早日梦想成真。”白羽对着永嘉举了举杯。 永嘉轻笑，“其实一个温子书也不值得我花多少心思，不过他越是不喜欢我，我越是想得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白羽问道。 “等温子书进京赶考，我立刻就回去。”永嘉歪着身子，细细雕磨自己的指甲，“到了京城，他就会明白，有背景依靠和没依靠差别有多大！” 她不相信有人能经得住功名和权贵的蛊惑，到那个时候，温子书定逃不出她的手心。 …… 接下来几日，苏晓没再来过店铺，苏灵韵猜测，她果真留下和温子书一起照顾冯氏了。 谢青青来店里，知道苏晓回温家了，气的脸白，“真是没出息！” 没有那个男人，她就活不了了吗？ “人各有志，也各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要为难她了，她觉得怎么好，就让她怎么办吧。”苏灵韵道。 谢青青冷哼，“我已经惹了一身的臊了。你那个堂姐不会感激我，肯定还会怪我多管闲事，所以，我何苦还去管她？” 谢青青自嘲的笑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在门口正撞上要进来的白羽。 两人互相看不惯，一见面就像斗鸡一样红了眼。 谢青青回头对着苏灵韵喊道，“大尾巴狼又来了，你自己当心。对了，元瑾是不是在店里？我应该让他小心才是。” 白羽轻笑，“看来谢大小姐对我很有成见啊！” “永嘉县主身后的哈巴狗，品行能好到哪里去？”谢青青哼了一声走了。 白羽对着苏灵韵耸肩，“我真是冤枉，我是奉父命保护县主，可她做的事和我没任何关系。” 苏灵韵淡扫他一眼，“最好无关。” 白羽坐在平常的位置上，要了一壶茶，慢慢品着，也不说来意，仿佛真把这里当成茶馆了。 这段日子白羽已经将店铺里的药茶喝了一遍，苏灵韵一时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夜里回到家，张氏正在元家等着她，一看到她回来，立刻起身，“灵韵！” “婶娘！”苏灵韵笑着喊了一声。 周婆婆道，“你婶娘来了半晌了，你们说话，我去做饭，等下让你婶娘留下一起用饭。” 张氏忙道，“外婆太客气了，我和灵韵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一定留下吃饭。”周婆婆热情的笑了一声，让两人单独说话，自己去厨房了。 “婶娘有事？”苏灵韵问道。 张氏点头，“今日我进城了，去温家看望了一下冯氏。” “哦！”苏灵韵淡淡点头，“冯氏醒了吗？” “醒了，昨日夜里醒的，只是瘫在床上，口眼歪斜，话都说不完整，应了大夫的话，是中风了，恐怕以后也就这样了！” 张氏叹了一声，“我去的时候，晓儿正在给她喂饭，被她推开，撒了一地。冯氏已经这样了，仍旧不待见晓儿，可怜晓儿，从前受冯氏刁难，如今还要尽心侍奉她。” 苏灵韵也巴不得那一日冯氏真的淹死了，可是这话她不能当着张氏说。冯氏心里也是怨恨苏晓的吧，觉得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因为苏晓。 “子书本来不想进京赶考了，要留下来照顾他娘亲，冯氏知道后，绝食抗议，子书答应过两日，等冯氏病情稳定了再进京。”张氏继续道。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温子书身上，若温子书不进京，那她所有的谋划都落空了，自然不甘心。”苏灵韵冷笑一声。 “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我本来想让晓儿离开温家，可是如今冯氏变成了这般模样，晓儿若在离开，就是不孝，我反而不能劝她了。”张氏叹了一声。 “就算婶娘劝苏晓姐，她也不会离开的。” 张氏抬头看过来，脸上露出些无奈，“是，就算我劝她，她也不会离开，她是着了魔。” “灵韵！”张氏殷切的看着她，“晓儿不懂事，之前说的话，做的事可能让你寒心了，但是你为晓儿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以后还要你多帮衬她，她犯傻，你万万不可和她计较，不能不管她。” 这才是张氏今日来的目的，代苏晓向苏灵韵道歉，也给自己女儿找条后路。 苏灵韵展颜轻笑，“婶娘放心就是，我把苏晓姐当亲姐姐，自然不会不管她。只是，苏晓姐可能不需要我了。” “不，她怎么会不需要你，她犯傻的时候还需要你在一旁提点她。”张氏忙道。 苏灵韵抿了一口茶没说话。 元瑾栓好了马车进来，淡声道，“婶娘来了！” “元瑾，辛苦了！”张氏起身客气的笑道。 “婶娘坐！” “不坐了，天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张氏道了一声，转身对苏灵韵道，“我走了。” “我送婶娘！”苏灵韵温声笑道，起身跟着出门。 第267章 温子书进京了 将张氏送出门，回来后元瑾在屋里喝茶，问道，“婶娘来有事？” 苏灵韵将张氏的话说了一遍。 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声音温软，“苏晓的事，如果她不来找你，就不要再多管了，苦也好甜也罢，终归是苏晓自己选择和愿意的。” 苏灵韵颔首，“我知道。” “何况她自己有父兄，若真有什么事，苏家人也不会不管，我们管的太多，反而不好。” “是！”苏灵韵颔首，“相公放心就是。我只要过好咱们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元瑾浅浅扬唇，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也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苏灵韵自是不明白他这句话中的深意，心里却也无限感动，伸手搂住男人，眼尾带着稍许媚意，低低道，“我在想，如果换成是我，婆母刁难，我可能也会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有时候我也很理解苏晓姐的心情。” 元瑾心中酥软，忍不住低头在她眉间轻轻一吻，“我会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所以，那样的事不会在你我之间发生。” 苏灵韵心中暖意流淌，轻靠在他肩膀上，脱口道，“相公，我修了三百年，就是为了遇见你。” “三百年？”元瑾只以为她开玩笑，“那我岂不是修了三千年？” 苏灵韵噗嗤一笑，“那你真是个老妖精了！” “那我们一起做妖精，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元瑾目光幽幽，郑重的道。 苏灵韵目光湿润，缓缓点头，“好！” 元瑾捏着她下巴，低头欲吻下去，就听外面院子里周老伯喊道，“吃饭了！” 苏灵韵脸色蓦然一红，忙要起身。 元瑾目光幽深，呼吸有些急促，按着她的腰身低声道，“夜里我们早些睡。” 苏灵韵脸红的更厉害，推开他往外走，对着院子里回道，“来了！” 次日，云中茶楼的许夫人来商量新开的茶楼订购果茶的事，顺便又买了一些药茶，苏灵韵根据茶楼饮茶的情况，将一些平时喝的碧螺春、雀舌等茶添了几味强身健体的药茶，在茶楼里也卖的十分好。 一连几日，苏灵韵和元瑾都在研究新茶，而前面照应客人的事全部落在郭平身上，郭平也做的越发游刃有余。 这日晌午刚吃过饭，天气热了，苏灵韵有些犯困，坐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不一会便有些迷糊。 元瑾那了薄毯给她盖上，又拿了软枕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睡的更舒服些。 春天的微风拂过脸颊，轻柔温暖，苏灵韵很快便睡了过去。 “灵韵！” 睡梦中听到有人喊自己，苏灵韵睁开眼睛，神思还有些迷蒙，见是苏晓站在后院门那。 “苏晓姐。”苏灵韵微微坐直了身体。 苏晓更瘦了些，走到苏灵韵身边，将她身上滑下来的毯子盖好，关切道，“怎么在外面睡着了，小心着凉。” 苏灵韵笑了笑，“苏晓姐怎么有空过来？” 苏晓坐在旁边的木凳上，“子书进京了。” “哦！”苏灵韵淡淡应了一声。 “本来前两日就该上路了，他担心婆母的身体，又拖延了几日，昨天一早走的。”苏晓继续道。 “你婆母怎么样？”苏灵韵问道。 “还是那样！”苏晓苦笑一声，“恐怕以后都要卧床了，我每日尽心伺候她，可是婆母仍旧不喜欢我，要王妈喂饭才肯吃。” 苏灵韵抿了抿唇没说话。 “婆母看到我就会激动生气，子书的意思是让我先回家去，等他回来，再将我接回温家。婆母暂时由王妈照顾。”苏晓说到这神色有些黯然，不知道是因为温子书又让她回娘家，还是因为冯氏仍旧不肯接受她。 “那你怎么想的？”苏灵韵问道。 苏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婆母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应该留下侍奉，可婆母的确不喜欢我，我留下只会让情况更坏。” “灵韵！”苏晓抬头看向苏灵韵，“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灵韵想了一下道，“不如你就听温子书的吧，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苏晓犹豫了一瞬，点头，“也好！” 她站起身来，“那我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和你一起回家。” “好！”苏灵韵轻笑。 苏晓走了，元瑾自大堂过来，看到苏灵韵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由的揉了一下她的头顶，笑道，“醒了。” “相公！”苏灵韵慵懒的靠在元瑾身上，手指摩挲着他衣袖上的纹路，“方才苏晓姐来了！” “什么事？”元瑾问道。 “她说温子书已经进京参加会试了，温子书的意思让她先回家去，不要招惹冯氏，等他回来再接她回来。” 元瑾眸色微深，“这是温子书的意思？” “嗯！”苏灵韵点头，她总觉得，冯氏的事后，温子书和苏晓之间出现了无法言说的隔阂，所以如今的苏晓眼中总带着似有似无的哀愁，想必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这样对苏晓来说也好，你应该高兴才是。”元瑾温声道。 “相公，你说温子书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苏灵韵问。 “快的话，两三个月吧。” “他若考中了呢？” “考中的话应该会留在京城。” “会接苏晓姐一起去京城吗？” “并不是每个在京城做官的人都会将家眷接过去，在京城里生活至少要租宅子，雇佣下人，这些都需要银钱做依靠，如果温子书没有那么多银子，就只能将苏晓暂时留在家里。”元瑾分析道。 就算考中了状元，也只能做一个八品翰林院编修，俸禄微薄，养的起自己就算不错了，而有的人在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七八年，等着升官或者外派。 若是外派，做某地的县官和州官，朝廷安排住处，也许可以将家眷带过去。 这些都是未知数，所以苏晓要熬的日子还很长，尤其是现在苏晓还被送回了娘家，未来怎么样，谁也不好说。 “希望温子书有良心，记得当初自己说的话，不会辜负苏晓姐！”苏灵韵淡淡道。 第268章 翻车 傍晚，苏灵韵将苏晓带回村子，张氏心里高兴，将苏晓迎回家去。 苏灵韵欣慰一笑，苏晓不管遇到了什么事，至少还有家，还有娘亲等着她。 她自己呢？ 苏灵韵抬头看向前面的宅子，苏老大家门前长满了杂草，像是许久没有住过的废宅。院子里死寂无声，连李氏的叫骂声都听不到了。 听说苏老大病的越来越厉害，又无人照应，可怜之极。 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若是真正的苏灵韵在天有灵，对苏老大家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满不满意？ 郭平赶着马车回到元家，一下马车团子便扑过来，在她肩膀上跳来跳去撒谎，周老伯正在东院里除草，周婆婆还绣着给她的裙子，厨房里炊烟袅袅，飘出阵阵饭香。 苏灵韵心里突然变的通透明亮，即便她没有了娘家依靠又如何，她有相公，有外公外婆，还有团子，一切都让人觉得满足。 …… 夜里吃过饭，坐在屋里算账的时候，苏灵韵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郭平的媳妇儿回来了吗？” 元瑾摇头，“好像还没有回来！” “赵香儿在娘家住了有半个月了吧！” “差不多！” …… 郭家 郭婶和郭大叔也正为赵香儿的事着急上火，郭平这次狠了心不去接赵香儿，郭大叔也随他去，唯有郭婶每日惦记着，催促郭平早日将赵香儿接回来。 吃了晚饭，郭婶又提起这件事，郭平态度强硬，“我不去接，她爱回来不回来！” 每次去了赵家，不但要看赵香儿的脸色，还要被他丈母娘白氏数落，郭平打心眼里抗拒去赵家。 “去吧，毕竟是你媳妇儿。”郭婶劝道。 “娘，就是因为每次她赌气回娘家，我都去接回来才让她越来越过分，这次去了，还不知道要提什么条件，反正我不去！”郭平心里对赵香儿失望，觉得自从娶了这个媳妇，家宅不宁，每日除了吵架就是吵架，还不如不娶。 郭平饭碗放下，起身走了，郭婶在后面连连叹气。 话说的没错，可是媳妇儿总在娘家呆着叫什么事？ 郭大叔冷笑一声，“我觉得平儿说的没错，既然喜欢住娘家就住吧。” 说完郭大叔也走了。 郭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眼无奈。 次日一早，郭平便去城里了，郭大叔去地里看新种的草药长上来没有，也没在家。 郭婶想了想，决定自己去接赵香儿，她这婆母都去了，赵家总得给几分面子。 说去就去，郭婶将牛车套上，赶着牛车出了门，顺便在村里杂货铺又买了两包红糖带着。 长山村离上河村不远，赶着牛车，两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亲家！”郭婶将牛车停在赵家门外，提着两包糖进门，见白氏正在喂鸡。 “呦，真是稀客啊！”白氏将簸箩放下，对着窗户喊道，“香儿，看谁来了？” 院子里白氏的两个儿媳妇一个在洗衣服，一个在收拾院子，看到郭婶就像没看到一样，各自回屋去了。 赵香儿正躺着睡觉，从屋里出来，见是郭婶，脸色微沉，“你怎么来了？” 白氏假意斥道，“怎么和你婆母说话呢？” “没事儿！”郭婶笑道，“香儿看着气色挺好。” 赵香儿靠在门框上，“在自己家里吃的好，睡的好，当然气色好。” 郭婶讪讪一笑，“是，是亲家母照顾的好。” 白氏拍了拍手，“亲家母进屋坐吧。他爹和老二去地里忙了，家里没外人。” “嗳！”郭婶点头应声。 进屋坐下，郭婶将两包糖放在桌子上，道，“香儿在家里住了不少日子了，我想着把她接回家去。前一阵子忙着春种，家里都早出晚归的，没照顾好香儿，让香儿受委屈了。” 赵香儿拿着瓜子磕，“郭平怎么不来？” “平儿是想来的，但是元瑾店里实在太忙，他没法请假，所以托我过来接你回家。”郭婶忙道。 白氏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家就这一个闺女，从小娇惯了，没下过地，也没干过粗活，受一点儿委屈也不行，让亲家母见笑了。” 郭婶道，“是，这次是我们不好，以后就算地里再忙我也不能再委屈了香儿，一定好好照顾她。” 白氏转头看向赵香儿，“行了，你婆母都来接你了，多大的面子，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赵香儿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起身去收拾自己的包袱。 上次她大哥的死多少都和她有些关系，她在家里住的这些日子，大嫂对她整日冷着脸子说闲话，赵香儿已经住不下去了，就等着郭平来接她。这次虽然郭平没来，但是郭母来了，也算给足了她面子，便就坡下驴，正好跟着郭母回去。 郭婶见赵香儿没怎么刁难，心里高兴，对白氏几番感谢，主动将赵香儿手里的包袱接过来，带着她往外走。 和白氏道别，赵香儿坐在牛车上，郭婶赶着牛车回长山村。 “家里的韭菜长上来了，等下咱们回去的时候在村里买二斤肉，我给你包饺子吃。”郭婶一边赶着牛车，一边对赵香儿笑道。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赵香儿用手挡着眼，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郭婶也不介意，和她叨叨最近家里发生的事。 牛车走到两个村子中间，有几个孩子正在路边玩，一孩子手里拿着过年时剩下的鞭炮，埋在草丛里炸兔子。 只听“砰”的一声，鞭炮炸响，一石块飞起来，正好打在黄牛的眼上。 黄牛被鞭炮吓了一跳，加上眼睛吃痛，疯了似的跑起来。 “吁！”郭婶忙拽牛绳，想让黄牛慢下来，赵香儿在后边被颠的晃晃悠悠，唾骂那些放鞭炮的孩子。 几个孩子见惹了祸，一溜烟的全跑了。 大黄牛越跑越快，越跑越偏，突然撞在一棵大树上，整个牛车向着路边的水沟里翻去。 “啊”赵香儿大叫一声，吓的脸色惨白，她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撞在山坡的树上。 “香儿！”郭婶急唤了一声，想也没想，伸手将赵香儿推开，自己则对着树桩直直撞了上去。 “砰！咣当！” “哞！” 几声巨响，牛车翻倒在水沟里，郭婶和赵香儿也全部撞飞出去。 第269章 接骨 一个时辰后，赵香儿从昏迷中醒过来，只觉浑身散了架了一样的剧痛，抬头惊慌的四处张望，只见牛车半沉在水沟里，黄牛四脚陷进去挣扎不上来，而旁边郭婶趴在水边，滚了一身泥水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昏死过去。 “娘！”赵香儿喊了一声，跌跌撞撞爬过去，将郭婶扶起来，顿时吓了一跳。 郭婶满脸的血，身上也都是血迹。 她为了自己挡了一下，伤的更重。 赵香儿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这情形，郭婶是不行了。 她又慌又怕，想将牛从水沟里拉出来，可是拉了半天牛车一动不动，她跑到山沟上面想找个过路的人来帮忙，正是晌午，路上一个人没有。 赵香儿没了主意，再回头看看伤势严重昏死过去的郭婶，她心里害怕，一转身跑了。 她没去长山村叫郭大叔，而是跑回了自己家。 白氏正在烧火做饭，见赵香儿一身泥土的回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你婆母回家了吗？” “娘，出事了，牛车走到路上翻到沟里去了！”赵香儿脸色青白，颤声道。 “你婆母呢？”白氏问道。 赵香儿吓道，“还在沟里，伤的厉害，这会儿恐怕已经死了！” “啊？”白氏惊愕的看着她，眼珠一转，忙将赵香儿拽进屋里，“进屋里说！” 到了屋里，赵香儿把翻车的经过说了一遍，白氏不断的算计着。 “你赶紧回屋换件衣服，若郭家人问起，你就说根本没见过你婆母。”白氏道。 “为什么？”赵香儿惊魂未定，脑子也不好使。 “你傻啊！郭家人要是知道你婆母是因为你死的，能饶了你吗？”白氏眼珠急转，算计利弊，“等下我去告诉你两个嫂子，都统一了说法，说没见过你婆母。就当你婆母是来的路上翻的车，咱们根本不知情。” 赵香儿连忙点头，“我这就去换衣服。” …… 郭大叔去地里看新种的草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没在外面逗留，不到晌午便回了家。 回去后见郭婶不在家里，牛车也没在家。 “这老婆子去哪儿了？”郭大叔自言自语的道。 在家里喝了一杯茶，抽了一袋烟，还不见郭婶回来，郭大叔起身出去。 在村子里遇到隔壁的王麻子，郭大叔问道，“看到你郭婶没有？” 王麻子还真看到了，回道，“一早晨看见郭婶赶着牛车出村了。” 出村了？ 郭大叔想起昨晚郭婶一直念叨去上河村接赵香儿的事，猜测郭婶一定是去了，不过上河村不远，怎么这个时辰还不回来？难道赵家人刁难，不好脱身？ 郭大叔放心不下，走着往上河村的方向而去。 一直走到牛车翻车的地方，郭大叔听到水沟里有牛叫声，往下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踉跄往下跑，“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了？” 郭婶满脸的血，倒在水沟里不省人事，郭大叔慌张失措，将郭婶抱起来就往家里跑，“来人啊，救命啊！” …… 郭大叔一直抱着郭婶回到村子里，连喊带叫，许多村民围上来，帮忙抬人，帮忙找大夫，还有人主动去城里去知会郭平。 顾大夫匆匆赶来，给郭婶查看了一下，道，“人还活着，头上撞伤了，看着吓人，不过是皮外伤，严重的左腿，摔断了，要马上接骨。” “接骨？”郭大叔愣了一下。 “是，若不接骨，以后恐怕就站不起来了。”顾大夫解释道，“最好现在就去城里医馆。” 他是个乡下郎中，平时给村民看个头疼脑热还行，接骨这样的事，他家里药材有限，恐怕不行。 “哦，好，好！”郭大叔连连应声。 要想去城里，就得有牛车，他们家的牛车还陷在水沟里。 村里几个村民热心，赶忙又跑到翻车的地方，几人合力将牛车推了上来，等回到家，郭平也回来了。 “我娘怎么了？”郭平一进门便慌声大喊，元瑾和苏灵韵跟在后面，匆匆进门。 “没事，没事，腿摔断了，顾大夫说要进城里的医馆接骨。”郭大叔忙道。 “那别耽搁，现在就去！”元瑾道。 “正等着牛车呢！”郭大叔脸色慌急。 “不等牛车了，马车更快，咱们现在就走！”元瑾道了一声，吩咐郭平，让他和自己一起将郭婶抬到马车上去。 郭大叔也忙跟上去。 到了城里，找到接骨最好的医馆，里面是个老大夫，姓陈，帮着郭婶又重新检查了一番，沉色道，“头上的伤要观察两日，身上除了左腿，左臂也断了，都需要接骨。” “那请大夫赶紧给我娘医治吧。”郭平擦着汗道。 “接骨的费用加上汤药，大概要六十两银子，你们要考虑一下吗？”陈大夫问道。 六十两不是个小数目，一般人家付不起，所以很多乡下人若是不幸摔断了骨头，也只能回家养着，能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郭大叔皱眉，“要这么多钱？” 他们家里的银子几乎都花在赵香儿身上了，哪里还有银子？ “我们治！”元瑾立刻道，“银子我们有，陈大夫只要尽心将郭婶的腿接好就好！” 苏灵韵身上只带了十几两的碎银子，先交给陈大夫，“剩下的银子我马上给您送来，请大夫先治病人。” 郭大叔感激的看向元瑾和苏灵韵，“真是让我们一家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治病要紧，其他以后再说！”元瑾安抚道。 陈大夫接了银子，点头道，“好，那我去准备一下，先给病人将身上的伤包扎一下，马上就接骨。” 说完去吩咐自己的徒弟准备接骨的药材和房间。 郭平看向元瑾，郑重道，“二瑾哥，这银子我一定还。” “先给郭婶看病重要，其他的以后再说！”元瑾拍了一下他肩膀。 几人等了一会儿，陈大夫出来，让人将郭婶抬到里面房间去，家人不许跟着，只能在外面等候。 第270章 人心可以这样狠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出来，郭平坐立难安，不断的向内屋张望。 “爹，娘怎么会一个人赶着牛车出去？怎么会摔了？”郭平问道。 郭大叔叹了口气，“你娘是想把你媳妇接回来，谁知道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去接赵香儿，那赵香儿呢？”郭平瞪大了眼，他听说他娘翻车了好长时间都没人管，还是郭大叔找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的。 郭大叔摇头，“大概是去的路上就翻车了，还没接到你媳妇。” 如果赵香儿在，怎么可能扔下重伤的郭婶一个人在那？就算是再狠心的人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郭家人还是将人性想的太好了！ 郭平沉着脸没说话。 天已经黑了，又等了半个时辰，陈大夫一脸疲惫的出来，笑道，“接骨很成功，只需要好生将养就没事了，人也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屋去看看。”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郭平连连道谢，搀扶着郭大叔快步往里面走。 苏灵韵和元瑾对视一眼，听说郭婶没事了，也倍觉高兴。 “陈大夫，这是五十两银子，请您用最好的药，让郭婶尽快康复起来。”苏灵韵方才回过一次店铺，取了银票来。 陈大夫接了银票，道，“放心，是我病人，我一定尽心医治。” “多谢大夫！” 苏灵韵笑了一声，转头道，“我们也进去看看郭婶吧。” “你去吧，我去买些吃的，大家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元瑾温声道。 “好，那我先进去！” 苏灵韵进去的时候，郭平正坐在床边给郭婶喂药，郭婶头上已经包扎，脸上的血迹也已经清洗，只是脸色苍白，人看上去很无力。 接骨的手臂和腿都固定着，暂时动不了。 “灵、韵”郭婶张了张嘴，发出含糊的一声。 “郭婶！”苏灵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握住郭婶的手，笑道，“已经没事了，郭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 郭婶微一点头。 郭大叔道，“大夫说刚接了骨还不能动，要在这里住三日才能回家。我和平儿两人陪着，你和二瑾回去吧，跟着忙了一天，也累坏了。” “不妨事！”苏灵韵温软一笑。 很快元瑾回来，买了吃食来，郭大叔和郭平的确也饿了，顾不上说见外的话，先吃了些填饱肚子。 苏灵韵喂郭婶喝了一碗粥，郭婶身体太虚弱，没吃完又昏睡过去。 元瑾两人又守着坐了一会，在郭大叔几番催促下才离开。 天已经黑透了，元瑾赶着马车带苏灵韵直接回村子。 苏灵韵疲惫的靠在元瑾肩膀上，半眯着眼睛。 夜里的风有些凉，元瑾脱了外衣围在她身上，声音低柔，“刚才没吃好是不是？等下回到家，我再给你做些吃的。” 在医馆里，苏灵韵哪里吃的下，只吃了一个包子，此时肚子的确又饿了。 “相公，你说郭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了？”苏灵韵纳闷道。 “大概是撞上了什么，牛发了疯。”元瑾道。 “咱们村和上河村离的近，平时有什么事一阵风的功夫两个村子都知道了，郭婶摔倒的事赵家人肯定也听说了，可到现在也没见赵家人过来看看。”苏灵韵打心里不喜欢郭平的那个媳妇儿。 “大概心里有鬼。”元瑾冷哼一声。 “嗯？”苏灵韵惊讶的抬眼看着他，很快便明白，“你是说其实郭婶翻车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赵香儿在牛车上。” 元瑾微一点头，“去捞牛车的人在河沟里还捞上来一个包袱，里面是年轻女子的衣物，看样子是赵香儿的，所以当时翻车的时候赵香儿应该就在车上。” 牛车赶回来以后，众人手忙脚乱的带着郭婶去城里看病，那个湿透的包袱被扔在牛车上谁也没在意，更没告诉郭家人，但是元瑾看到了。 “怎么会？”苏灵韵觉得不可思议，“赵香儿如果在牛车上，那为何不找人来救郭婶？” 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出现。 就算是过路人，看到有人翻车掉进了水沟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更何况郭婶是赵香儿的婆母。 元瑾冷声一笑，“人心叵测！” 苏灵韵轻吁了口气，只觉这个赵香儿实在是心狠的可以！ 回到家，周婆婆和周老伯正焦急等着，听到马蹄声，赶忙开了大门，将两人迎进去。 “你郭婶怎么样了？”周婆婆看到苏灵韵忙问道。 “额头上的伤没有大碍，接骨也成功了，只要养着就好，没有生命危险。”苏灵韵回道。 “那就好！上天保佑！”周婆婆松了口气。 周老伯问道，“你们两人吃饭没有，你外婆给你们留了饭还在炉子上热着。” “正好！”元瑾笑了一声，“在城里吃了一点，现在又饿了！” “我这就去给你们盛饭！”周婆婆忙往厨房里走。 锅里热着鸡蛋面汤，还有荠菜肉的蒸饺，周婆婆盛了两碗汤放在桌子上，苏灵韵和元瑾洗了手正好过来。 两人吃饭，周婆婆和周老伯坐在一旁，又问了一下详细的情况。 “还是外婆做的饭好吃，吃习惯了嘴都刁了，外面的饭简直吃不下。”苏灵韵一连吃了两个蒸饺，忍不住夸赞道。 “就知道哄外婆！”周婆婆瞪了苏灵韵一眼，眼睛里却满满都是笑意。 周老伯抽着旱烟，道，“郭家这真是飞来横祸啊，幸好没事了，听村里人说你郭婶救上来的时候看样子都要不行了。” “头磕破了，看着严重。也幸好郭大叔找过去发现的及时，否则一直昏在水沟里时间长了流血过多也是凶多吉少。”苏灵韵道。 “也是造化啊！”周婆婆叹了一声。 “郭家现在还在医馆里？那我们明日是不是应该过去看望一下？”周老伯问道。 “暂时不用！郭婶刚接了骨还很虚弱，需要将养两日，等回来再去看也不迟。”元瑾道。 “也好！”周老伯点头。 说了一会子话，苏灵韵和元瑾吃饱，将碗筷刷洗干净，各自回屋休息。 第271章 找上门 医馆内，郭婶吃了半碗粥就睡着了，半夜里又醒过来，郭平也立刻惊醒，跑到床边小心问道，“娘，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郭婶点了点头。 郭平立刻倒了水来，扶着郭婶喂下去。 “咱们在哪儿？”郭婶微微有了些精神，人也清醒些，看了看左右问道。 “还在医馆里，大夫说接了骨要在这里住两三日才能回家。” 郭婶顿时皱眉，“接骨？那得花不少钱吧，咱们哪里有钱？你们干嘛要给我接骨？” “娘，你别急！”郭平忙安慰道，“钱是二瑾哥拿的，以后咱们再慢慢还。” “我听人说接骨要花几十两银子，你啥时候能还上？”郭婶心里焦急，连声急喘。 “娘，您别担心这个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银子是身外之物，我能挣。” “是我拖累你们了！”郭婶又自责又难过，“对了，香儿怎么样？她摔伤了没有？” 郭平一愣，立刻问道，“牛车翻下去的时候赵香儿也在车上？” “是啊！”郭婶此时脑子才刚清醒些，担心的问道，“你们没看到香儿？” 郭平脸色冷下来，“没看到，爹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娘自己晕在那儿。” “那香儿呢？” 郭平冷笑，“估计是看到出事一个人跑了！” 此时郭平心里说不出的心寒，他本以为他娘是去的路上翻的车，如今看来是接着赵香儿回来翻的，赵香儿在车上，看着他娘晕倒，竟然见死不救，跑了！ 人心竟然能如此狠毒！ 这样的媳妇要来何用？ 郭婶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大概是很失望，自从赵香儿进门，她真是将赵香儿当做女儿一样对待，不用她做饭洗衣，更不用她下地干活，若是身体不舒服，自己做了好吃的端到她屋里去，可谓是百依百顺，然而出事的时候，她竟然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 换成是谁大概都会心凉了！ “娘，您身体还很虚弱，大夫嘱咐要多休息，天还早，您再睡会，别的事都别多想。”郭平安慰郭婶。 郭婶微一点头，因为赵香儿难过，也因为又欠了几十两银子的债发愁，此时却也心力不济，闭上眼睛休息。 郭平却一时没睡意，心中团着一窝火，只等着天亮。 此时上河村赵家，赵香儿也醒了。 她突然想起来，翻车后她落在牛车上的包袱没带回来，当时她又慌又怕，哪里还顾得的几件衣服。 “娘！” “娘，你醒醒！”赵香儿越想越害怕，将白氏摇醒。 娘俩睡在一个炕上，赵香儿一喊，白氏就醒了，点了油灯，问道，“怎么了？三更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娘，我刚刚想起来，我的包袱落在牛车上没拿回来，郭家人会不会发现？”赵香儿慌张道。 白氏醒了盹，目光闪烁，安抚道，“没事，别怕，那是个水沟，说不定包袱已经让水冲走了。” 赵香儿还是觉得不放心，“万一被郭家人发现就糟了！” “他们要是发现早就找上门来了，到现在没动静就说明没啥事。”白氏拥着被子，眼睛转着，“说来也奇怪，你不是说你婆母当时快死了吗？这要是死了赵家应该来报信啊，怎么到现在也没动静。” “可能，没死！”赵香儿道了一声，却越想越慌，要是死了还好说，死无对证，要是没死，等醒过来一问就知道当时她也在车上。 郭家人能饶的了她吗？ “闺女别怕，明天一早我跟你去郭家看看，就说听别人说了才知道出事。” “郭平万一要是怪我呢？” “怪你能怎么着？”白氏冷哼一声，“我偏不信，他还能把你休了！” 赵香儿想着平时郭家的人对自己都顺着，郭平确实不敢休了自己，心里略安了些。 “行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早晨再说！”白氏吹灭了油灯，安抚的拍了拍赵香儿肩膀。 赵香儿点头，闭上眼睛，可是脑子里都是白日郭母躺在水沟里满脸是血的模样，一直到了快天亮时才睡着一会儿。 次日天刚亮，郭平让郭大叔看好郭婶，自己走着去了上河村。 他一夜没睡，脚步带风，走的很快。 赵家人刚刚吃了早饭收拾利索，白氏正准备和赵香儿去长山村打听郭家的情况，还没出门，就见郭平大步走了进来。 郭平绷着脸，下巴上长了一层胡茬，目光有些吓人。 赵香儿看到他的确也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这样的郭平，呐声道，“你、你怎么来了？听说娘出事了，我正要回去看看。” 郭平冷着脸直直看着她，“你是听说吗？昨天你也在车上对不对？” “没，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赵香儿下意识的否认。 “是郭平来了啊？”白氏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的比往日里热情，“听说亲家母出事了，我正要和香儿去看看，伤的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 郭平冷笑的看着娘俩演戏，“岳母是听谁说我家出事了的？” 白氏眼睛一转，“是听村里人说的，两个村离的近，有点风吹草动就都知道了。” “我娘昨天是赶着牛车来接香儿回去的，她没来过这吗？”郭平问道。 “没有！”赵香儿立刻道。 白氏也附和道，“是吗？原来亲家母是为了接香儿才摔的？真是造孽，早知道的话我一早就让香儿回去了，也免得亲家母遭了这一趟罪。” “娘，现在怎么样了？”赵香儿试探的问道。 “骨头摔断了，昨天在城里医馆接了骨。” “接骨？”赵香儿惊愕道，“接骨要几十两银子呢？哪来的银子？” “我和二瑾哥借的。”郭平淡声道。 “借了多少？”赵香儿已经变了脸色。 “六十两！” “六十两？”赵香儿咬着牙，已经没了方才的小心和心虚，“那这银子以后谁还？” “我借的自然我还！” “你还？”赵香儿气的脸发白，“你拿什么还？你一个月不过挣一两多银子，一年才十几两，你要还多少年才还清？” 第272章 休书 “我娘都那样了，你竟然还在计较银子？”郭平皱眉看着她，“这次我来就是跟你要银子的，之前我娘给了你二十两银子，你说买首饰，后来也没买，银子还在你那！我这几个月挣的工钱也全交给你了，你现在拿出来，我去还给二瑾哥！” 赵香儿扭过头去，“我没银子。这钱用在谁身上谁自己想办法，反正我不会拿！” “就算这银子不还给二瑾哥，但是娘出院以后，要喝药，要补身体也需要银子。”郭平故意道。 “那我不管，你自己去想办法，别想动我的银子！”赵香儿一脸骄横模样。 “我娘可是因为来接你才摔的！”郭平凉凉看着她。 “我又没让她来接！”赵香儿满面的理所当然。 “赵香儿！”郭平突然冷喝一声，嗤声道，“我来的时候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你有悔改的心思，现在看来我真的错了！” 说完，郭平转身便走。 白氏忙追上去，“郭平有话好好说，香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哪能不管啊！可能她身上真没有银子，我这就让她回去，和你一起照顾你娘。” “她不用回去了！”郭平回头冷冷扫了赵香儿一眼。 赵香儿被他那目光看的心头一颤，却强自撑着面子喊道，“娘，你别管他，让他走，有种一辈子别再进咱们赵家的门！” 郭平走了，白氏回来皱眉道，“这事不好啊！” “怎么不好？”赵香儿问道。 “看郭平这意思真是被气着了，不会已经知道你丢下他娘的事了吧？”白氏疑惑道。 赵香儿眉头一皱，心头也开始不安起来。 郭平离开上河村，直接去找元瑾。 天还早，元瑾还没去城里，见郭平风风火火的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郭平将元瑾带到屋里，直接道，“二瑾哥，你念过书会写字，你帮我写一封休书。” “休书？”元瑾皱眉。 苏灵韵也过来，惊愕问道，“你写休书做什么？” 郭平一脸悲愤，“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昨天我娘赶着牛车翻车的时候，赵香儿是在牛车上的，我娘亲口说的。我娘是为了去接她才翻的车，赵香儿竟然见死不救一个人跑了，实在可恨。今天一早我去赵家找她理论，我没告诉她我已经知道真相，只让她把以前在我爹娘哪里搜刮的银子拿出来还你们的债，结果她说我娘的事和她无关，银子她也不会拿出来，可见她对于昨日的事没有半分悔改和自责。这样的女人，心肠恶毒之极，留着还有什么用？” 元瑾和苏灵韵对视一眼，原来赵香儿扔下郭婶一个人跑掉的事郭平已经知道了。 元瑾轻咳了一声，“休妻是大事，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为好，或者和郭婶郭大叔商量一下。” 苏灵韵也道，“郭平你别冲动！” 郭平摇头，“我没冲动，对于赵香儿我已经忍耐很久了，她来到我家以后什么都不做，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还对我爹娘诸多不满，经常甩脸色挑拨离间，她甚至还经常挑拨我和二瑾哥之间的关系，幸好我没听她的。这样婆娘留在家里绝对不是好事，尤其这次的事以后，我一定要把她休了！” 郭平一脸的决绝，苏灵韵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劝，毕竟对于赵香儿的所作所为她也十分看不惯。 元瑾仍旧道，“这事不能草率决定，你还是和郭大叔他们商量一下吧。” “二瑾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做决定，你只要帮我写一封休书就行，你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就进城花钱找个秀才帮我写！”郭平道。 元瑾皱了皱眉，思忖一瞬，点头道，“好，我帮你写。” 由郭平口述，元瑾执笔，很快一封休书写好，郭平没有任何犹豫的按了手印。 “多谢二瑾哥！”郭平拿着休书匆匆又出了门。 苏灵韵心里不安，“相公，郭平不会出事吧？” “他自己只要想清楚就好。”元瑾淡声道。 苏灵韵深吸了口气，嗤笑道，“要我说，赵香儿那样的女人，休了也就休了！” 元瑾轻笑，“那方才你怎么还劝郭平？” 苏灵韵挑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我自是要劝劝郭平。我怕他心志不见，以后还要和赵香儿纠缠不清，如果郭平败了，那以后他在赵香儿面前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所以她劝郭平，也是想看看他的决心怎么样？ 元瑾摸着她脑袋淡笑了一声，“走吧，咱们进城，先去看看郭婶。” “那郭平休了赵香儿的事咱们要不要告诉郭婶？”苏灵韵问道。 “暂时不要，等着郭平自己亲口告诉更好！” “嗯！”苏灵韵乖巧点头，和周婆婆周老伯道了一声，坐上马车和元瑾进城。 这边郭平拿着休书又回到赵家，将休书往赵香儿面前一扔，告诉她以后两人再没关系了。 看着休书，赵香儿直接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郭平竟真的会休了她。 白氏也慌了，“郭平，你这是做什么？香儿做错了什么事你竟然要休了她。这件事我们决不答应。” 郭平冷笑，“不孝就是大罪。你女儿在我们家作威作福，我早就已经受够了，如今她对我娘亲这样，我更没有理由再留着她。你们家要是不服，大可以报官，到时候我们公堂上理论。” 说完，转身而去。 赵香儿拿着休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色青白。 “郭平，郭平！”白氏追上去，却见郭平向着城里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没影了。 “他竟真的把我休了，他敢把我休了！”赵香儿捂面大哭起来。 “香儿，这可怎么是好？被休了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啊？”白氏急声道。 赵香儿的两个嫂子在旁边看热闹，冷嘲热讽，“我就说别总是一点事就往家跑，谁家媳妇总是耍脾气在娘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也就郭家人好脾气，忍到现在。” “谁说不是呢？可是咱们之前说了也没人当回事啊，还以为咱们做嫂子的容不下小姑子住娘家。”老二家也跟着附和道。 白氏回头喝道，“香儿都这样了你们就住嘴吧！” 第273章 休了落个轻松 两个嫂子冷哼一声各自干活去了，对于赵香儿的遭遇没有一个人同情，都认为她是咎由自取。 “娘，我该咋办？”赵香儿慌张问道。 “你又没犯错，凭什么他郭家说休就休了？”白氏气道，随即又软了口气，“我看郭平就是一时在气头上，不如你去找他说几句好话，另外你婆母还在城里医馆住着，你过去伺候两日，表示一下孝心，郭平见你这样兴许就把休书收回去了。” 赵香儿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说完也顾不上收拾东西，快步往城里走。 她一路进了城，先打听了一下陈记医馆在什么地方，又花钱买了两盒糕点才赶过去。 正是晌午，医馆里人不多，小伙计听说她是郭婶的儿媳，指了后院郭婶住的屋子让她进去。 屋子里郭婶睡着了，郭大叔和郭平买了包子正在吃饭，看到赵香儿来郭大叔愣了一下，却没像平日里一样热情的招呼。 翻车时赵香儿抛下郭婶一个人跑了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对这个儿媳就算没有恨，也没有半分恩义。 “爹，娘怎么样了，我过来瞧瞧！”赵香儿小心的走进去，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神色带着几分讨好。 “昨日接了骨，没什么大事！”郭大叔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郭平脸色不好看，“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娘，正好娘腿摔伤了以后需要人伺候，我做儿媳的本应照顾娘。” 郭平态度冷淡，“你家里若没识字的人就去找个秀才念给你听，我休书已经写了，以后我们没有关系，我娘怎么样也和你无关。” 郭大叔听的一愣，“啥休书？” “爹，我、”赵香儿见郭家人果然不知道，露出几分可怜的模样想诉苦。 “别在这里说，省的把娘吵醒了！我们出去说话！”郭平不等赵香儿说话，不由分的拽着她往外走。 “等下我再来照顾娘！”赵香儿急忙回头对郭大叔道了一声。 郭大叔紧紧皱眉，咋回事？郭平把赵香儿休了？怪不得赵香儿今日态度明显变了。 …… 两人出了医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郭平，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以后绝对不会再那样了，我今天就留下来好好伺候娘。”赵香儿放低了姿态。 “赵香儿，昨天我娘翻车的时候你就在车上是不是？”郭平冷声问道。 “我、”赵香儿想要否认。 “我娘夜里醒来都跟我说了，你不用狡辩！”郭平直接将她的话堵了回去，冷笑道，“就算是一个过路人看到一个妇人出了事也会出手帮一把，何况我娘每日照顾你伺候你，你就一点恩情都不讲吗？” 赵香儿低着头，流下几滴泪来，哽声道，“郭平，我错了，是我糊涂！我当时就是太害怕了，以为婆母已经、怕你们怪我，所以才跑回家去，我真不是故意的。” “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的心肠怎么能这么恶毒？”郭平满脸失望。 “郭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说了我就是害怕。” “不用说了，休书上已经写的明明白白，我说过你们赵家若是不服可以告官，让城主来判决。”郭平下了狠心，也不和赵香儿多纠缠，转身要走。 “郭平！”赵香儿一把抓住郭平的手臂，深吸了口气，脸上不见方才的柔弱，又变的尖酸刻薄，“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拿休书吓唬我，你真当我怕？” “我没想让你怕，就是不想让你再进我家的门！” “你敢！凭什么你说休就把我休了？我犯了什么错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赵香儿大声喊道，顿时引了周围的行人观看，她越发的肆无忌惮，做出一副被抛弃的模样哭喊道，“我为你家还没了一个孩子，如今你不念旧情，要把我休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别的女人了？是不是那个柳絮？” 郭平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简直胡说八道！” 赵香儿拉扯着郭平对着看热闹的人“诉冤”，“大家都给我评评理，我嫁到他们郭家，不嫌他们家穷，一心跟着这男人过日子，如今他却要无缘无故的休了我。” “我当初还为了他们家掉了一个孩子，身子落下病根，大家要为我评评理啊！”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男人真是负心凉薄啊！” “女人可怜，没了孩子，还要被休！” …… 郭平见赵香儿这样颠倒是非黑白，气的浑身直颤，“孩子怎么没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你同你家人算计我，我的孩子也不能就那样没了！” 赵香儿面上闪过一抹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的道，“都怪你向着外人，孩子才没的，别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我嫁到你们郭家没有犯过错，没偷汉子，没对不起你郭平，你就不能休了我！” “你没错？你每天好吃懒做不是错，指使公婆做事不是错，看见娘掉进水沟里见死不救不是错，那还什么是错？你若像二瑾嫂子一样照顾家里，我能把你休了？” 看热闹的人听到郭平的话，知道里面有隐情，再看赵香儿的目光也变了，变的不屑和鄙夷。 赵香儿恼羞成怒，“你别拿我和苏灵韵比！你还没人家元瑾的本事呢？是不是苏灵韵在背后说了我坏话，你才要休我，是不是？” “少在这胡搅蛮缠，总之休书我已经写了，你再多说也没用，我要回去照顾我娘。”郭平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只觉得丢人，扯开赵香儿的手，大步往医馆里走。 “郭平，你回来，给我说清楚！”赵香儿大喊大叫。 郭平头也未回，径直走了。 赵香儿知道郭平这次是下了狠心了，骂了一通心里又开始慌起来，转身从人群里出来往家走。 郭平回到医馆，郭婶已经醒了，郭大叔正坐在一旁给她喂饭。 “平儿、你爹说你写了休书？到底怎么回事？”郭婶一见他立刻问道。 郭平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第274章 为郭婶出气 郭婶气的脸白，“你这混账，休妻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跟你爹商量自己就做主了！你赶紧去，把休书要回来，和赵家说几句好话。” “娘！这样的媳妇整日搅的咱们家不宁，对您也没有半点孝敬之心，我要这样的媳妇做什么？我的媳妇要和我过一辈子，难道您要我和这样歹毒的女人过一辈子吗？”郭平说完先自己眼红了，语气中满是愤慨和难过。 郭婶顿时怔在那，讷讷说不出话来。 郭大叔叹了一口气，“平儿说的没错，这样的妇人娶了未必是好事，休就休了吧！” 郭婶哽声道，“咱们家娶个媳妇容易吗？如今我这腿一摔，又欠了那么多外债，咱们还拿什么再给平儿娶媳妇。村子里好些光棍，最后孤独终老，死了都没人埋，难道你们都没看到？” “娘，就算我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再娶赵香儿这样的女人。再说，我为何就娶不了媳妇，我好好挣钱，还了二瑾哥的债，很快就能再给您娶个儿媳妇回来。”郭平道。 郭婶知道郭平是安慰自己，心里仍旧忍不住担忧，“和赵家的亲事真的就这样完了？” “嗯，完了！”郭平点头，语气肯定，长吁了口气，“休书送过去，我心里别提多轻松了。” “你这傻孩子！”郭婶心疼的握住郭平的手。 “娘好好养病，没了赵香儿，咱们家只会越来越好！”郭平自信的道。 “不过，那赵家能就这么算了？”郭大叔问道。 “不能又怎么样，他们家自己女儿干的好事他们自己清楚，就算说出去也是他们自己丢人！”郭平冷哼一声。 郭大叔点了点头，“他们闹咱们也不怕！大不了上公堂！” “就是！”郭平一脸坚决。 郭婶将他们爷俩都这样说，也只能同意。 赵香儿回到家哭了一通，赵爹知道以后本想去找郭家理论，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自己也觉得没脸去了。 家里两个嫂子见赵香儿真被休了，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担心以后这个小姑子嫁不出去了要留在家里吃白饭。 赵香儿一直哭到快天黑，觉得心里的这口气咽不下，起身气势冲冲去了长山村。 元瑾和苏灵韵刚从城里回来，元瑾换了牛车去山上运水，苏灵韵站在大门外拔了些草喂马，这功夫，赵香儿来了。 “苏灵韵！”赵香儿大喊了一声，到了跟前，冷脸道，“你在郭平面前说了什么让他休了我？” 苏灵韵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是你和元瑾挑拨郭平休了我，连休书都是元瑾写的，我说的没错吧！”赵香儿满眼恨毒的看着苏灵韵。 郭平识几个字她知道，那休书写的工整，字体精炼，就算她没读过书也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之前郭平和她说过元瑾读书过，有文采，字写的也好，所以她用脑子一想也猜出这休书定是元瑾帮郭平写的。 “是，休书是相公写的，但完全是郭平的意思。”苏灵韵淡声道。 “果然是你们两口子在背地里使坏！让郭平休了我你们能有什么好处，毁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赵香儿掐腰怒骂。 苏灵韵本来因为郭家人对赵香儿还保留几分客气，如今见她泼妇一样，也没了什么顾及，冷笑道，“我看你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落得今日这下场是不是报应？” “贱人，你说什么？”赵香儿扑过来要挠苏灵韵。 苏灵韵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马，那马猛然扬蹄嘶喝了一声，对着赵香儿直接踹过去。 赵香儿连忙后躲，在地上摔了个跟头，爬起来怒骂，“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仗势欺人，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苏家惯常出贱人，你娘家妹妹跟着跛子跑了，你后娘跟着一个长工跑了，你又是什么好货色，当初不也是靠爬元瑾的床才赖上元家的。” 她不敢靠近苏灵韵就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周围邻居有听到声音的出来看热闹，一看竟是郭平媳妇，都惊愕不已。 “大伙都出来听听，看看苏灵韵背地里干过的好事！拆人家姻缘，毁人家亲事，就不怕得报应？” 苏灵韵不欲和一个疯女人理论，转身要往家里走。 “你别走，把话跟我说清楚！”赵香儿上前去拉扯苏灵韵。 “你要干什么！”突然柳絮从人群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截棍子，拦在苏灵韵面前。 “柳絮？”赵香儿眯眼看着她，“关你什么事！” 柳絮护着苏灵韵，一脸决绝，“灵韵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敢碰她，我就跟你拼命！” 苏灵韵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柳絮，心头一阵触动。 “呦，被婆家给休了你还长脸了呢，不就是苏灵韵帮了你一把吗？你把她当好人，我告诉你，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诚心拆散你和王家的婚事。”赵香儿道。 “放屁！”柳絮直接唾沫星子喷到她脸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知道好歹！你嫁到郭家以后什么德行村里人都清楚！好吃懒做，无事生非，欺负婆母，郭平休了你是他终于想明白了！” 赵香儿脸色一阵青白，“好啊，你们都盼着郭家休了我是吧？我就说你和郭平的关系不清不楚，看来是真的，你是不是想着郭平休了我以后再娶你？做梦去吧，破烂货！” “我是和离，你才是被人休的破烂货！”柳絮见赵香儿诬陷自己，一棍子打上去，“赶紧滚，离开我们村！” “扫把星，破烂货！”赵香儿也不要脸面了，上前和柳絮撕扯起来。 两人扯头发，抓脸，打的不可开交。 苏灵韵上前去帮着拉架，“住手啊，别打了！” 她明着是拉架，趁乱一脚踹在赵香儿腿上，直接将她踹了个趔趄倒在地上，柳絮趁机骑在她身上，伸手就是一巴掌， “让你欺负灵韵！” “让你胡说八道冤枉我！” “啪！” “啪！” 柳絮发了狠，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在赵香儿脸上，打的她呜啦乱叫，手脚挣扎，苏灵韵脚踩着赵香儿的袖子偏偏让她动不得，着实挨了柳絮几巴掌。 正好为郭婶出口气！ 第275章 赶跑赵香儿 村民们早就看不上赵香儿的做派，此时看她被打纷纷叫好，人群里突然又人喊道， “别打了，郭平来了！” “真是郭平来了！” “这下热闹了！” …… 苏灵韵拉着柳絮起身，将赵香儿放开。 郭平看到元瑾家门口围着许多人，急忙走过来，挤进人群里才发现赵香儿躺在地上，一身泥土，头发散乱，脸上几个鲜明的巴掌印。 “郭平！”赵香儿扑到郭平脚下，哭的涕泪横流，指着苏灵韵和柳絮道，“她们一起打我，我快要被打死了！” “出了什么事？”苏灵韵身后传来惊愕的一声。 周婆婆和周老伯一起开门出来，看到门前聚了这么多人，再看看正哭嚎的赵香儿吓了一跳，方才两人都在东院侍弄花草，刚刚听到门外的动静。 “没事儿！”苏灵韵握住周婆婆的手。 “相公，你要替我做主啊！”赵香儿拽着郭平的手不放。 “郭平！”柳絮急声道，“是赵香儿找上门来要打灵韵，你不能听她的。” 郭平看着赵香儿的样子没有半分同情，伸手将她拽开，狠声道，“休书已经写了，我不再是你的相公，你也不用到二瑾哥家来闹，闹也没用，赶紧走吧！” 赵香儿抹了一把泪，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换了一副脸色，“好啊，你们都是串通好了要欺负我是吧！” “跟别人没关系！”郭平沉脸道。 “苏灵韵先是帮着柳絮和离，然后你又休了我，我看你们就是算计好了的。”赵香儿脸色狰狞。 “你！”柳絮气的上前要和她理论，被苏灵韵一把抓住。 郭平也气的脸色发青，拽着她的手，对着看热闹的村民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当着村里人咱们就好好说清楚。你嫁到我家以后，我娘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咱们村里的人也都看的到。家里的活从来不让你做，好吃好喝的都先让着你，家里的钱也全部由你拿着，我就问问村里的媳妇有几个能这样的！” 村里人跟着指点议论， “确实没见过郭平媳妇去地里干活。” “听说她的小衣都是婆母给洗，每日菜饭送到屋里。” “这哪是娶的儿媳妇，简直娶了个姑奶奶供在家里。” …… 郭平继续道，“就因为前段时间我爹娘忙着春种，没回来及时做饭给你，你就收拾包袱回娘家，一住半个月。我娘赶着牛车去接你，回来的路上翻了车，当时你明明在，却见死不救，一个人跑回家里去了。之后我找到你们家，想让你把银子拿出给我娘医病，你这都不肯，说我娘的事和你没关系。好啊，既然我娘和你没关系，那我跟你也没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 “这女人好生狠毒，婆母每次伺候她，她竟然做出这种事。” “这样的女人就应该休了，郭家做的没错！” …… 听着村民议论，赵香儿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用力甩开郭平的手，恼羞成怒，也豁出去了，“我是你们家求娶回来的，你们就应该伺候我！谁让你没本事，你要是像别人一样能挣钱，我伺候你都行！休了就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在你们郭家过够了苦日子！” 郭平双拳握紧，真想抬手一拳打在赵香儿那张无耻的脸上，当初他真是瞎了眼才会娶这样一个女人。 “现在就算你求我回你们郭家我还不回呢，一家子穷鬼窝囊废，我呸！”赵香儿唾了一口，抬步就要走，她现在占不到便宜干脆先回家，但郭平一家穷困潦倒，以后娶不上媳妇来还是要去求她回来，她等着郭平上门给她磕头认罪！ “赵香儿，你站住！”郭平气的发狂，上前欲打人。 “郭平！”苏灵韵一把拽住他，高声道，“是非黑白，街坊邻居都看的清楚，赵香儿今日说了这样的话，那你们就真的没有任何夫妻情分了，让她走吧！” 赵香儿回头瞪了苏灵韵一眼，哼道，“装什么好人！” “赶紧滚！”郭平怒吼一声。 赵香儿吓了一跳，赶紧小步跑了。 周婆婆和周老伯忙拉着苏灵韵几人回家，“先回家再说。” 周老伯对门外的村民道，“多谢大家为郭平这孩子住持公道，天晚了，大家都回家吧。” 村里人和郭家交好的纷纷安慰郭平，有妇人喊道，“郭平，这样的媳妇休了正好，改日大娘给你说个更好的！” 郭平勉强挤出一抹笑，“多谢大娘了！” 众人渐渐散了，苏灵韵几人回家，坐在院子里想起方才的事仍旧气恨的不行。 郭平点了点头，“我知道，休了反而落的轻松。” 柳絮道，“你们家的银子是不是还在赵香儿那，为啥不要回来？” “算了！”郭平冷嗤一声，“就当给她的补偿了！” 毕竟当初赵香儿也为他怀过一个孩子，虽然后来没保住。 “简直便宜了那女人！”柳絮不忿。 “钱财都是身外物，没了还能挣，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好！”周老伯道。 “是，要不是她，我娘也不会摔伤了腿。”郭平气道。 门打开，柳大娘突然急匆匆进来，“出了什么事？我刚才串了个门回来就听说郭平媳妇来闹事了？” “娘！”柳絮站起来，“已经没事了，那女人被我们打跑了！” “你还打人家了？”柳大娘看了郭平一眼，“你个姑娘家怎么能动手打人？” 苏灵韵忙道，“柳絮是为了护着我才和赵香儿动手的，不怪柳絮。” “到底怎么回事？” 苏灵韵和柳絮一人一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柳大娘惊愕道，“郭平真的把赵香儿休了！” “休了！”郭平没有任何犹豫的道。 柳大娘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关于郭家这个媳妇她自然也听说过，只觉休了也是好事。 第276章 白羽要走了 此时门外车轮滚动，元瑾推开大门赶着牛车回来，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有些惊讶，“出了什么事？” 苏灵韵又给元瑾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郭平懊恼道，“都是我不好，给二瑾哥和嫂子惹了麻烦。” 幸好他回来取衣服正好碰上，否则赵香儿还不知道在元家闹到什么时候。 “既然闹过了，那赵家应该也不会再纠缠了。”元瑾道了一声，关切的看向苏灵韵，“伤到没有？” 苏灵韵摇头，“没有，柳絮护着我，帮我打了赵香儿。” 元瑾转头看向柳絮，“多谢了！” 柳絮腼腆笑了笑，“二瑾哥客气了，灵韵嫂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这点事不算什么。” 柳大娘见柳絮面色坦然，看样子是对二瑾彻底放下了，心里也觉得安慰。 众人叙了一会子话，郭平要回家取衣服，柳大娘也带着柳絮回家去做饭，各自散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周婆婆去做饭，元瑾拉着苏灵韵上下又看了看才放心下来，自责道，“是我想的不周到，那休书赵家看了以后应该会猜到是我写的，我今日不该上山，应该留在家里以防赵香儿上门闹事。” 苏灵韵轻笑道，“这种事谁又能料的准，再说我也没事！” 元瑾点了点头，脸色冷厉，“希望赵家人到此为止。” “难道她还有脸面再来闹？今日当着村里人她丢了那么大的人，以后连长山村都要躲着走了！”苏灵韵冷哼。 …… 两日后，郭平用牛车将郭婶从城里接回来，大夫说接骨后主要还是靠好生养着，至少要养三个月才能干活。 郭婶回家后，周婆婆和周老伯一起去看望了郭婶，村里人也陆续都送了些东西来。 郭平和郭大叔尽心照顾郭婶，家里比赵香儿在的时候不知道和谐了多少。 郭婶也想通了，姻缘本是缘分，郭平和赵香儿散了，是两人的缘分尽了，以后郭平如何，也看他自己造化。 唯有一样，她接骨花了那么多银子，欠着元瑾的，总觉得心里不安。 郭平安慰道，“二瑾哥上个月给我涨了工钱，我现在每个月二两银子，一年下来就二十多两，有三年也就还清了。” 郭大叔也道，“好好养病就是，用不着你担心，二瑾说了，咱们的草药长上来，也许一下子就能卖几十两。” “还是要靠着二瑾！”郭婶道。 “二瑾肯帮咱们也是咱们家的运气，否则人家帮谁不是帮。” “说的也是！”郭婶又嘱咐郭平，“二瑾对咱们有情有义，你在铺子里要好好干，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郭平咧嘴一乐，“娘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郭家的事渐渐平息，赵香儿再没来过长山村，只是赵家自己女儿被休到底憋着一口气，在自己村里将郭家说的十分不堪，穷困潦倒，让他家女儿吃苦受累，总之都是郭家的错，他家女儿自愿离开的。 有知道内情的，对赵家人不屑，不知道的真以为郭家穷的揭不开锅了，以为郭平花心不务正业才没了媳妇。 郭平也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开始很气愤，后来和元瑾喝了一顿酒，被他开导了几句心胸突然变的豁朗，也就不在意了。 总之休了赵香儿，对他们家来说绝对是福不是祸。 或者这样的媳妇儿早就该休了！ 他每日在铺子里尽心做事，家里有郭大叔照顾，偶尔郭大叔去地里除草照看那些草药，柳大娘和柳絮便过去帮着照顾郭婶，收拾收拾家务。 无形中三家人关系越来越近，越来越好。 …… 这日晌午，谢青青来店铺里找苏灵韵闲聊，元瑾见铺子里人少，便让两人说话，自己和郭平在后院晾晒草药。 谢青青心里有烦心事，她那个后娘和二妹要被从老家接回来了。 “刚过了几个月的清净日子，我爹回了一趟老家祭祖，我二娘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又让他心软了，过几日便从老家接回来。我的好日子到头了！”谢青青叹道。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们总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害你！”苏灵韵两手托腮，眸光清澈。 谢青青冷哼一声，“是不敢明目张胆，但是那些阴谋诡计谁受的了！有时候我真想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远远的离开谢家，可我又怕我嫁人以后遇到冯氏那样的婆母，遇到温子书那样拎不清的夫君，才是真的不幸。” 她语气一顿，笑道，“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元瑾这样的夫君的？长的好看又体贴，重要的是还没有婆母。” 苏灵韵得意挑眉，“自是一眼就看中了！” 他救她一命，她看中他美色，所以一眼看中没有错。 “看把你美的！对了、”谢青青继续八卦，“你家对面的仙草药茶关门了你看到没有？” 苏灵韵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呆萌，“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你每日呆在铺子里不出门自是什么都不知道，都关门几日了！上次冤枉苏晓的事后，那郭四喜越发的憎恶朱翠雯，有时候当着客人都打她。朱翠雯大概受不了了，卷了郭四喜所有的银子跑了，他家那店也关门了。” 谢青青说完，不忘冷哼一声，“活该！” 苏灵韵耸了耸肩，不多加议论，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想想当初她大嫂朱氏介绍朱翠雯来店铺做事，那个腼腆又带着几分机灵的姑娘，谁知道藏着这样的祸心？ 说起元瑾的大嫂，苏灵韵才想起来朱氏似乎消停了，很久没来找事。 两人正说着话，白羽来了。 温子书进京了，永嘉县主也不再去镇学里上课，白羽没了空闲，已经几日没来铺子里。 “呦，两位都在呢！”白羽摇着纸扇，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走进来。 谢青青瞥他一眼，冷哼道，“我今日出门定是没看黄历。” 白羽皱了皱眉，看着谢青青勾唇笑道，“其实谢大小姐不用对我有那么大敌意，你讨厌的是永嘉，而我，和你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就是看你不顺眼，可以吗？”谢青青嚣张挑眉。 第277章 去庆元开铺子 白羽无奈的扬唇，“那就没办法了！我是来找苏掌柜的，不是诚心过来恶心你！” 苏灵韵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两人斗嘴，觉得自己日子过的可能太闲太安逸了，所以有时候看两人互怼也十分有趣。 “你找灵韵做什么？告诉你，收起你那副勾人的样子，元瑾长的比你好看多了，灵韵不可能看上你。”谢青青斜眼看着白羽。 白羽轻笑一声，歪头道，“谢大小姐觉得的我的样子很勾人，哪里勾人？” 谢青青耳根有些红，恼道，“脸皮真厚！” 白羽无辜的挑眉，看向苏灵韵，抬手敲了敲柜台，“行了，别看热闹了，我今日真是来找你的！” 苏灵韵站直了身子，有些惊讶，“找我什么事？” “我要走了！”白羽道。 “嗯？”苏灵韵看着他。 “永嘉要回京城了，我自然也要离开了。”白羽重复了一句。 谢青青插口道，“要走就走，不用道别，也没人在意。” 苏灵韵却不由自主的皱眉，温子书刚离开几日，永嘉就要回京了，这心思不用多想也能知道。 但愿温子书不会忘记对苏晓的承诺，不会被权势引诱。 白羽继续道，“今日来向你道别，另外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你说！”苏灵韵道。 “我这次来青石镇最感兴趣的是你的药茶，你知道我也是生意人，想在庆元县开一间药茶铺，我们合伙，有没有兴趣？”白羽问道。 原来这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也怪不得白羽每日来店里喝茶，每样药茶几乎都喝便了，原来不是闲着没事，是在寻找商机，不愧是生意人。 “你打的什么主意？”谢青青直接问道。 “我是生意人，打的当然是赚钱的主意，如果我懂药茶，就一个人做了。”白羽坦然道。 苏灵韵听了白羽的提议的确有些动心，她本来就想把药茶铺做大，做的更多，现在是个机会。庆元县她不熟，但是白羽熟，而且有做生意的关系网，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可以考虑，但是我要和我相公商量一下。”苏灵韵道。 “好，我等你！”白羽笑道，“明日我回庆元县，十日后我会再回来，十日的时间足够你考虑了吧。” 苏灵韵点头，“十日后我给你答复！” “那就这样说定了！”白羽眨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向谢青青，“谢大小姐，再见了。” “谁要和你再见？”谢青青扭过头去。 白羽轻笑了一声，一拂衣袖，风姿倜傥的走了。 “灵韵，你千万不能去庆元县开店，我觉得这个白羽没安好心！” 等白羽一走，谢青青立刻道。 苏灵韵思忖道，“这对我们香铺来说是个机会，我不想放过。” “元瑾也不会让你去的！”谢青青笃定的道。 苏灵韵眼珠转了一下，想着和元瑾怎么说。 谢青青又坐了一会，回家去了，元瑾自后院过来，淡声道，“谢小姐走了？” 苏灵韵倒了一盏茶给元瑾，笑道，“相公，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这样郑重！”元瑾扬唇。 “方才白羽来了，他明日回庆元县，他想和咱们合作在庆元县也开一家药茶铺，你觉得怎么样？”苏灵韵柔声问道。 元瑾怔了一下，“合开？” “是，他有人脉，有铺子，咱们出药茶。”苏灵韵道。 “你真的想把清韵香铺做大？”元瑾问道。 苏灵韵立刻点头，“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的香铺在大楚遍地开花。” 元瑾轻笑了一声，“志向还挺远大！既然你想做，那我没意见，不过你不能去庆元，我们两人不能分开。” “那我们一起去！”苏灵韵忙道，“反正镇上的铺子有郭平和赖七，他们两个人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元瑾眸光一深，面露思索，他如今行踪隐藏的好也是因为青石镇地方隐蔽，如果去了庆元县，万一露出些踪迹，难免会被那边的人查到。 他不想失去如今平静的日子。 “灵韵、”元瑾思忖开口，“我已经习惯了青石镇的生活，不想离开。何况外婆外公年纪大了也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店铺可以开，但是我们不能去，可以另外找人去。” 苏灵韵一拍脑袋，皱眉道，“对啊，外婆外公在家里，我们不能离开村子。” “只要一个懂药茶的去就好，郭平就可以，等下我问问郭平愿不愿意去庆元县。”元瑾道。 “郭平可以吗？郭婶还躺在床上。”苏灵韵皱眉。 “白羽十日后再来，就算打定主意合作，他要在庆元县找铺子，装修，等开业的时候至少要一个月以后了，这期间郭平只去几次就好。等一个月后，郭婶能下床了，家里有郭大叔我想也足够了。”元瑾分析道。 “相公说的是，那等下你去问问郭平。”苏灵韵立刻笑道。 “好！” 两人商定，元瑾去后院找郭平。 听元瑾说完以后，郭平立刻点头，“我能去，家里有我爹呢，再说庆元县也不算远，如果想回来，一天足够来回了！” 元瑾道，“你去的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工钱在现在的基础上翻倍，另外新铺子营业后，你是新掌柜，每月的利润分你一成，如何？” 郭平忙摆手道，“不行，太多了，我现在的工钱已经够多了！” “这本是你应该得的，就这样说定了！”元瑾在郭平肩膀上一拍。 郭平面露惊喜，“二瑾哥，若是新铺子开张，我一定好好干。” “毕竟要离开青石镇，今天你回去后和郭大叔郭婶也商量一下，他们若同意咱们再定下来。” “嗯，没问题，今天晚上回去我就告诉他们。” …… 下午，几人回去天已经快黑了。 郭平心里激动，和元瑾道别后兴冲冲回了家。 苏灵韵笑道，“看来郭平是愿意去的。” 元瑾道，“我给他涨了工钱，家里又没有赵香儿阻挠，问题不大。” “嗯！”苏灵韵坐在马车里颠的有些酸乏，伸了个懒腰往大门里走，“好饿，不知道外婆做了什么好吃的。” 元瑾摸了摸她头，一手牵着马车，“定是你喜欢的。” 苏灵韵回眸轻笑，映着夕阳，笑颜轻灵绝美。 第278章 柳絮做伙计 郭平回到家，郭大叔正在烧火做饭。 郭平先去了看了郭婶，见她脸色一日比一日好起来，如今已经能半倚着被子坐一会。 厨房就在隔壁屋里，郭平坐在帮郭大叔添柴，问道，“爹，二瑾哥要开一个新铺子，在庆元县，让我去做新掌柜，你说我去不去？” 郭大叔愣了一下，“庆元县？” “对！” “那你想不想去？” “我当然想去，就是放心不下你们。尤其我娘还在养伤！” 郭大叔点了一袋烟，“你想去就去，不用惦记我们，你娘这一日比一日好，我自己能照顾的过来。何况二瑾若是想让你去，肯定是没别的人可以用，你也应该去。” “二瑾哥说了，如果我做新掌柜，工钱翻倍，每月还给我利润的一成。”郭平兴奋道。 郭大叔问道，“那有多少钱？” 郭平傻乎乎摇头，“不知道！” 郭大叔笑道，“那你兴奋啥？” 郭平挠了挠头，只嘿嘿傻乐，反正他知道元瑾不会亏待他。 吃饭的时候，郭平又将事情和郭婶说了一遍，郭婶和郭大叔一样的态度，同意郭平去庆元县。 “爹娘放心，庆元县的铺子需要装修，一时半会我也去不了，正好这段时间还能照顾家里。” “行，你听二瑾的安排。”郭大叔道。 “是！”郭平高兴应声。 没有赵香儿在家里，郭平少了不少压力，只觉生活又变的轻松起来。 元家 吃过晚饭，柳大娘过来串门。 寒暄了几句，柳大娘单独将苏灵韵找到一旁，说了今日的来意，“絮儿自从和离以后每日闷在家里，除了偶尔去郭家帮帮忙，平时很少出门，连找隔壁的二丫绣花都不去了。我怕她闷出病来，想让她去你店里做事。不用给工钱，只让她帮忙就行。” 本来柳大娘不想找苏灵韵帮忙，那日看到柳絮帮着苏灵韵，对元瑾似乎也放下了，她才敢过来说让柳絮去铺子里的事。 “可以啊！”苏灵韵很痛快的应下来，“只要柳絮愿意去，随时都可以去，正好我铺子里正缺人手。” “真的？”柳大娘激动的握着苏灵韵的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早就想来找你，可又怕你多心，毕竟絮儿以前做过傻事，我也没脸上门让你帮她。”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柳絮如今对我也没有了成见，我想我们可以好好相处。”苏灵韵温声笑道。 “那真是谢谢你了！”柳大娘连声感激，“那我赶紧回去把这个事告诉絮儿，你也和元瑾说一声。” “嗯，大娘放心。” 苏灵韵将柳大娘送出去门，元瑾走过来问道，“柳大娘有事找你？” “她想让柳絮去铺子里帮忙做事。” “你答应了？” “答应了！”苏灵韵笑着点头，“等郭平一走，咱们正好缺个伙计，趁这会也好让郭平带带柳絮。” “嗯，你决定就好！”元瑾见苏灵韵对之前的事已经毫无芥蒂，心里也高兴。 …… 次日一早，柳絮早早过来等着，穿着一套新做的米黄色绵绸夹袄，神色有些拘谨，“灵韵，你看我穿这样进城做伙计行吗？” 苏灵韵噗嗤一笑，“行，当然行！” 柳絮抿唇笑起来，“我还没做过伙计，到时候你不要笑我。” “难道你还有郭平那样笨手笨脚？”苏灵韵半开玩笑的挑眉。 “我怎么笨手笨脚了？”郭平正好进门，听到苏灵韵的话立刻问道。 “刚来铺子的时候称香料不会，包药茶不会，说的是不是你？”苏灵韵歪头调侃笑道。 郭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可是我学的很快啊，嫂子别老揭人家短嘛。” 柳絮低头掩唇笑起来。 “柳絮在这呢！”郭平似此时才发现柳絮在。 苏灵韵握着柳絮的手道，“给你招了一个伙计做徒弟，柳絮今天开始去铺子里做事，就由你来带她。” “啊？柳絮真要去铺子里？”郭平惊愕问道。 “当然，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希望你这个笨师傅别把人家聪明的姑娘也教笨了。”苏灵韵挑眉笑道。 “包在我身上！”郭平拍了拍胸脯，“保证柳絮能最快的速度出师。” 他以为自己要去庆元县了，苏灵韵才找来柳絮接他的班。 几人说说笑笑，元瑾已经将马车套好，喊道，“你们几人笑够了吗？可以走了！” 郭平忙去牵马。 柳絮上了马车，左右看看，忍不住兴奋的道，“我还没坐过马车呢！” “以后每天都可以做！”苏灵韵打开旁边的角桌，拿出瓜子核桃递给柳絮。 柳絮小心接过来，对着苏灵韵抿唇一笑。 苏灵韵靠在车厢上，春风正好，自窗子里吹进来拂在脸上，带着泥土里野花的香，一切都刚刚好。 柳絮到了店里，苏灵韵先教她认识各种药茶，介绍功效，郭平这个师傅也很负责任，自己知道的，倾囊相授，带徒弟带的很认真，倒真有几分师傅的样子。 柳絮第一次进城，苏灵韵打算做些好吃的算是欢迎她进店，快晌午的时候出门买菜。 店里有郭平和柳絮，元瑾无事，陪着苏灵韵一起上街。 没坐马车，两人走着去菜市，顺便逛街。 并肩走在街上，两人虽然穿着普通，却郎才女貌，气质突出，引了不少人注目，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温声道，“我们可以去来顺酒楼要几个菜，何必还要你辛苦做？” “今天就是想吃自己做的菜。”苏灵韵左右张望，时不时停在小摊前看看。 这样走下去，估计到晌午也到不了菜市，元瑾也不催促她，只耐心的跟在她身后，见她要买东西便上前给些建议。 走到菜市的时候，苏灵韵已经买了一包栗子，一包核桃酥，还另外买了一个玉镯子，两个白底印红梅的插花瓶。 “这个放在店里，正好摆几支桃花，这个季节应景。”苏灵韵抱着花瓶左看右看，自顾嘟囔。 元瑾轻笑摇头，女人爱买东西果然是天生的。 第279章 集市上再遇苏文卉 快晌午时菜市上正热闹，青石镇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将家里的粮食、腌菜、山上采的野菜蘑菇，河里抓的鱼纷纷拿到集市上来卖，一眼看去，什么东西都有，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 苏灵韵买了两条黄花鱼、二斤猪肉、一只鸡，又买了一些新鲜的香菇，打算炖黄花鱼和小鸡蘑菇。 元瑾跟在后面，只负责帮她拿东西，转眼手里便要满了。 “差不多够吃了！”元瑾道。 “再买些豆腐，炖在鱼汤里，最鲜嫩。”苏灵韵道了一声，转身去找卖豆腐的摊子。 卖豆腐的不少，苏灵韵很快就找到一家，捡了一大块让老板称。 豆腐瘫左边是个卖野菜的摊子，卖菜的是个乡下妇人，野菜大概是山上采的，看上去并不好，又蔫又黄。 摊位前一妇人正在挑选野菜。 “你这野菜放了两三天了吧，看着已经没了水分，便宜卖我。”挑菜的妇人道。 买菜的女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忙道，“我这是昨天新摘的，一文钱一斤已经很便宜了。” “这些差不多三斤，两文钱行不行？”妇人继续还价。 “只差一文钱，娘子就当可怜我们娘俩，给孩子中午买两个馒头吃。” “不行，你这菜实在是不好，我就两文，你若不卖我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行吧，反正也到了晌午了，这些都给你，两文就两文。” “这个你还要吗？不要也给我吧！”买菜的妇人将旁边择下来的黄叶子也全部收起来。 “你这娘子可真会买东西！” …… 两人低着头讨价还价，苏灵韵听着声音耳熟，不由的转头看过去。 买菜的女人头上戴着一块暗黄色的头巾，遮了半张脸，身上的麻布裙子贴着补丁，一双挑菜的手也满是沧桑和伤痕，像是经常做粗活的。 女人将野菜装进篮子里，掏出两文钱给卖菜的妇人。 此时卖豆腐的小贩将豆腐已经称好，递给苏灵韵，“小娘子，豆腐称好了，五文钱的。” “哦！”苏灵韵应了一声，忙去掏银子。 旁边买菜的女人似是听到了苏灵韵的声音，起身抬头，正好和苏灵韵四目相对。 苏文卉！ 苏灵韵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几乎老了十岁的女子，一时有些不相信。 苏文卉忙低下头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挎着篮子忙转身走了。 “魏家已经这样落魄了吗？”苏灵韵低低自语道。 “墙倒众人推，魏家做生意的时候看着红火，一旦落魄追债的上门日子自然不好过。”元瑾道。 “魏林阳还在大牢里，魏家日子窘迫，苏文卉能留在魏家到是让我刮目相看。”苏灵韵勾唇道。 “未必！”元瑾淡淡道了一声，拉着苏灵韵的手往前走，“不关我们的事，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回家了。” 两人带着买的东西转身而去，身后苏文卉走了几步停下来，隔着川流不息的行人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苏灵韵和元瑾提着鱼和肉，走的从容惬意，尤其是元瑾，一直用手护着苏灵韵不被行人碰到，那呵护体贴的样子着实让人眼红。 元家的铺子的城里开的红火，两人的日子自然也过的富裕，再不是以前让人同情和不屑的穷猎户。 而魏家已经败了。 谁也没想到，魏家竟然败的这样快，这样彻底。当初她费尽心思将魏家的亲事从苏灵韵手里抢过来，却没想到有一日竟是这番模样。 她心里又悔又恨，早知今日，打死她也不跟苏灵韵抢魏林阳。 苏文卉眼底幽光闪烁，看了看自己篮子里一把发蔫的野菜，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的难受。 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如今的魏家，推门进去，魏母正在洗衣服，洗了一半，外面还有一堆没洗。 魏家没有了生计，欠的外债还没还完，没办法，只好收了脏衣服来洗，洗一件一文钱，是如今他们主要的生活来源。 见苏文卉回来，魏母不快的道，“买个菜怎么还买这么久？” 她捶了捶腰，满脸疲惫，早已没了当初做贵夫人时的养尊处优，处处都显得寒酸，“累死我了，剩下的你来洗，洗完去做饭，你爹也快要回来了！” 魏万里在外面做苦力挣钱，只是以前便没干过重活，如今做起来十分吃力，也挣不了几个银子，根本不够家用，更不要说还债了。 苏文卉将篮子放在地上，挽了袖子去洗衣服。 因为长期干粗活，她的手早已变了模样，粗糙，干裂，甚至有些变形。再想想方才看到苏灵韵那双白嫩纤细的手，她心里越发的恨。 明明苏灵韵才是家里被嫌弃的那个，她是被李氏和苏老大宠着长大的，如今两人的差距却是一天一地。 “赶快洗，想什么呢？”魏母出来倒水看到苏文卉走神，冷声斥道。 苏文卉眼中闪过一抹恨毒的光，瞥了魏母一样，低头继续洗衣。 她在魏家早就待不下去了，可是她能去哪儿？ 李氏跟刘贵跑了以后，她爹苏老大听说也病了，苏家地卖了，家当当了，早已没了以前地主的风光，她等于没了娘家。 所以她无处可去。 正哀怨自己如今的处境，突然就听木门吱呀一响，门外有人轻声喊道，“文卉、文卉！” 苏文卉一怔，回头看了看屋子，忙起身出去。 外面站着一妇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畏缩在墙后左右张望。 苏文卉以为是乞丐，冷声道，“没有饭给你，赶紧走！” 说完转身要进院子。 “文卉，是娘啊！”女人一把抓住苏文卉的手腕，将散下来的头发撩上去，露出一张枯瘦焦黄的脸来，“是我！” 苏文卉吓了一跳，“娘？真的是你，你、你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 曾经丰润的女人瘦骨嶙峋，简直和乞丐一样，她不是带着银子和刘贵跑了吗？ 李氏立刻哭起来，“说来话长，我被刘贵那混账坑苦了。文卉，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赶紧给我拿点吃的，我实在饿的不行了。” 第280章 母女被坑 “你等着！”苏文卉转身回家，直接走到厨房里，揭开锅盖，里面只有两个粗粮饼子，是她和魏母中午的午饭。 拿了一个饼子藏在袖子里，苏文卉急忙往外走。 出了门，将李氏带到隐蔽的角落里，苏文卉才把饼子拿出来给李氏，“给！” 李氏两眼冒着绿光，捧着饼子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吃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苏文卉看的难受，皱眉道。 李氏吃的太急，噎的直翻白眼，仍旧不忘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苏文卉忙给她抚背，“慢点，慢点。” 李氏吃完了一个饼子，问道，“还有吗？” 锅里还有一个，若是给了李氏，魏母发现还不知道怎么发火，苏文卉摇了摇头，“还没做晌午饭，没有了！” 李氏将手指上的碎渣也舔进嘴里，看样子的确饿的不轻。 “娘，你这是怎么了？”苏文卉问道。 李氏坐在地上，顿时又哭起来，“之前在家里，你爹要把所有的家当给曹氏那个贱人，我一气之下就带着自己的私房钱跟刘贵走了。” 当着自己的闺女，她已经顾不上害臊和窘迫，继续道，“我们俩去了庆元县北的一个镇子，本想在那里落户开个铺子，好好过日子，谁知道刘贵那混账是骗我的，在那住了没几天，他就把我的银子卷着跑了。我身无分文，客栈的老板将我赶出来，我只好一路讨饭回来，文卉，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 苏文卉看着李氏，心里一阵阵发冷，李氏走之前魏家已经败了，她明知道自己处境艰难，可和刘贵私奔的时候却没想到她这个女儿。 如今银子没了，回不了家才想起来找她。 “文卉啊，你如今过的怎么样？”李氏哭完了，才想起来关心女儿，不过转头看看魏家如今破落的院子也知道苏文卉过的并不好。 “娘没看到吗？”苏文卉露出一抹自嘲的表情。 “这魏家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李氏也觉得奇怪，魏家家大业大，就算败了也比普通人家强，如今看来却成了破落户了。 “文卉，娘没地方去了，要是回苏家肯定会被你爹打死的，你收留娘吧。”李氏握着苏文卉的手道。 “娘，我这里的情况你看到了，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怎么收留你？” 李氏想了想，突然问道，“当时在魏家时你不是还攒了些私房钱、” “嘘！”苏文卉忙将李氏的话打断，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小声点，我私房钱魏家人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定然保不住了。” “魏林阳回不来了，魏家也靠不住了，你不如带着钱赶紧走吧，以后更难脱身。”李氏道。 “去哪儿？”苏文卉问道。 李氏想了想，“不如回你外婆家，也只有那能有咱们娘俩容身之地。” “那娘怎么不去？”苏文卉问道。 “我一是怕丢人，二是身上没银子哪里敢回去。现在不一样了，你有银子，你大舅和舅妈不能将咱们赶出来。” 苏文卉想了想，点头道，“行，我听娘的。” 留在魏家没什么期盼，和李氏回李家兴许还能有转机。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今晚子时我带着东西出来，咱们就在这胡同里碰面。”苏文卉交代。 “好，好！”李氏连忙应声。 当晚子时，苏文卉带着自己的首饰和银子从魏家偷偷跑出来，和李氏汇合后，悄悄离开。 正是三更半夜，两人不敢走夜路回去，就在城内找了个小客栈住下。 两人要了一间房，小二热情的送了热水进来，问还需要什么。 李氏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文卉，“闺女，娘饿的受不了了，买点吃的吧。” 苏文卉十分不情愿的又从包袱里拿出二十文钱来，“做点吃的送上来，不用太好，能填饱肚子就行。” “客官稍等！”小二收了银子点头哈腰的走了。 到了院子里，小二将客栈掌柜找来，“掌柜的，有生意了。” 掌柜的喝了二两酒，不屑的道，“有啥生意，看她们穿的那穷酸样也不像有钱的。” “那年轻的女人包袱里有钱。”小二掂了掂手里的二十文钱，“多少也是肉吗？不要白不要。” 掌柜的点头，“行，那去吧。” “好咧！” 小二去了厨房，很快做了两碗面汤，又拿了两个烤饼放在上面。 送到客房里，李氏正巴巴的等着，将面汤接过去，顾不上说话，大口大口喝起来。 小二讪讪看着，转身退出屋子去。 苏文卉将自己的面汤喝了，把两个饼都给了李氏。 两人吃完，只觉得困的厉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过片刻，门轻微一响，方才那小二猫腰进来，喊了两声客官。 屋子里母女两人睡的死，谁也没应声。 小二找到苏文卉的包袱，打开翻了翻，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女人穿的寒酸，竟带了这么多好东西。 客栈掌柜在外面等着，催促道，“快点！” 小二将银钱首饰全部塞进衣服里，把包袱系好，轻步走了出去。 李氏母女一直睡到天大亮才醒，让小二又送了两碗面糊吃了，出门结账时才发现银子都不见了。 苏文卉急的直哭，“明明昨晚还在的，怎么会没了？” 那是她在魏家积攒了许久，如今所有的家当和依靠了。 李氏见客栈的小二和掌柜斜眼看着他们，顿时明白了，“是你们把银子偷了，赶快还给我们！” “我说你这女人别冤枉人啊，谁偷你的银子了，谁看见了！”小二冷笑道。 “就是你们！”苏文卉发了疯了一样的扑上去，被小二隔壁一甩扔在地上，“泼妇！没有证据就是诬陷好人，看你们穷酸的样子也不像有钱的，想诬陷我们，门都没有！” 客栈掌柜剔着牙站在一旁，嫌弃道，“我说你们母女是不是没钱结账故意闹这么一出？算了，算了，赶紧走吧，我当做好事了！” “放屁，就是你们偷的银子，赶紧还给我们！”李氏欲扑上去厮打。 第281章 商谈新铺子 突然后院走来几个壮汉，手里拿着棍子砍刀，“掌柜的，有人闹事？” “就是这母女两人，没银子结账，还冤枉咱们是黑店偷了她们的钱，在这里无理取闹！”掌柜的一指李氏母女。 苏文卉和李氏看到这些人顿时怕了，讷讷后退。 掌柜的更加嚣张，“若是不服你们就去告官，反正我们不怕！”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娘，怎么办？”苏文卉哭道。 她们自然是不敢告官的，李氏本就有私奔的罪名，如今苏文卉又是从魏家跑出来的，一告官就全露馅了。 “文卉，咱们斗不过他们，我看还是算了。”李氏瑟瑟道。 苏文卉心疼自己的银子，却也无奈，只恨自己倒霉，和李氏从客栈离开。 “臭婆娘！没银子住什么店？”小二跑出来，还落井下石的唾了一口。 苏文卉恨不得去死，老天这是将她往绝路上逼啊。 李氏也恨，她本来以为找到苏文卉能靠着她的私房银子有几天好日子过，没想到如今银子没了，还要带着苏文卉去自己娘家讨生活。 “娘，咱们还去外婆家吗？李家能收留咱们吗？”苏文卉一脸颓唐的问道。 “去！”李氏决绝道，“就算咱们现在身无分文，但当初我没少拿银子贴补娘家，算起来盖个宅子也都够了。” 苏文卉点头，“那咱们赶紧去吧！” 再不走魏家人说不定就找来了，若是被找到，给她一个私逃的罪名，带回去就是一顿毒打！ 如今还是保命要紧！ 李氏的娘家也在上河村，村头老李家，家里父母健在，上面有兄嫂，嫂子凶悍，把持着整个家。 母女两人无奈，只得出了城一路往上河村而去。 早晨的时候魏家就发现苏文卉不见了，平时穿的衣服也都不见了。 “这贱蹄子定是耐不住寂寞跑了！”魏母站在院子里怒骂。 魏万里走出来，以前的风光不在，如今穿着破旧，头发白了一半，腰也弯了，没什么精气神的道，“跑就跑了，家里少了一个人还少了一张嘴吃饭。” 魏林阳回不来了，苏文卉早晚要跑路，他都已经想到了。 “她跑了，家里的活岂不是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魏母沮丧的道。 “那你少干点，如今家里没有外人了，只有你我两人，正好！”魏万里自嘲的一笑，拿起扁担出门干活去了。 魏母想了想，愤怒的情绪淡去，也没了将苏文卉追回来的心思。 李氏母女暂时住到李家，后来受不了李家人的白眼又千方百计回到苏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柳絮由郭平带着，在铺子里渐渐熟悉起来，偶尔郭平不在，她自己也能招待一些需求简单的客人。 这日谢青青过来，看到柳絮，忍不住上前打量，“新来的？” 柳絮不认识谢青青，被她看的有些窘迫，讷讷点头。 “你家老板娘呢？”谢青青问道。 柳絮忙道，“灵韵在后院装草药。” “行，你忙吧，我自己去找她！”谢青青道了一声，熟门熟路的往后院去了。 等郭平过来，柳絮问道，“刚才来了一位小姐，去后院找灵韵了。” 郭平想了一下，笑道，“大概是谢家小姐，看着挺凶的，但是人不错，和嫂子是好友。” “怪不得！”柳絮笑了一声。 她见郭平从外面回来出了一头的汗，忙道，“郭平哥歇一会，我去给你泡茶。” 郭平到有些不好意思，“柳絮，你不用这样客气，灵韵嫂子说我是你师父其实也是开玩笑的，我们打小就是邻居，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你要是对我客气了，我还真不习惯。” 柳絮抿唇笑了笑，“没客气，就是谢谢你那么用心教我。” “应该的！”郭平爽朗一笑，还是将她手里的茶接过来，“反正你有啥不会的尽管问我，我知道的定然都告诉你。” “嗯！”柳絮轻笑点头。 谢青青进了后院，见苏灵韵在搬箩筐，忙过去搭了一把手，“你家元瑾呢？怎么还用你做这个？” “相公去济世堂进草药了。”苏灵韵拍了拍手，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爹把那贱妇和她闺女接回来了，我在家里呆着心烦，出来散散心。”谢青青坐在椅子上，不客气的将苏灵韵平时吃的核桃拿来吃。 苏灵韵一边晒草药，一边道，“和敌人对峙，心态最重要。” 谢青青歪着身子看她，“你又是怎么想的，怎么又招了个年轻的姑娘在店里，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心又撬你家相公的墙根。” “她叫柳絮，是我们家邻居。”苏灵韵将柳絮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到是个可怜人！”谢青青叹了一声。 “正好郭平过段时间要去庆元县了，我也需要伙计。” 提到庆元县，谢青青目光一转，貌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个白羽又来了？” “没有，要过几日！”苏灵韵睨了谢青青一眼，“你不是很讨厌他？问他做什么？” “我当然讨厌他！”谢青青冷哼一声，“让他一辈子都别来青石镇才好。” “其实白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奉命保护永嘉，但也没做什么坏事。”苏灵韵道。 “和永嘉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谢青青语气不屑。 苏灵韵见她对白羽成见太深，也不好说什么。 几日后，白羽重新回到青石镇。 仍旧是一身白色绣云纹锦缎长衣，身姿绰约，玉树临风，让在店里正挑选香料的几个女子直接看傻了眼。 听苏灵韵说已经和元瑾商量过，同意了合作开店的事，白羽轻摇纸扇，胸有成竹的笑道，“这么好的买卖，就知道你们会同意。” “店如何开？”苏灵韵问道。 “我在庆元城内有个现成的铺子，以前是做银楼的，正好空着，重新修正一下就能开张。我出铺子，药茶的成本我们平担，利润对半分，你觉得如何？”白羽问道。 苏灵韵眸光一闪，笑道，“那我们岂不是占了你白公子的便宜吗？” 第282章 看望冯氏 “不，我出铺子，但是我对药茶一窍不通，需要你们出人管理，所以咱们谁都不占谁的便宜。”白羽笑着解释。 “这个可以。”苏灵韵点头，“不过新铺子在庆元，我和相公要照顾外婆外公都不可能离开镇子，所以到时候我派郭平去做新铺子的掌柜。他在店里时间不短了，对药茶已经十分熟悉。” “没问题，你看着就好。既然这样，那我回去就开始准备了！”白羽想了一下道，“那铺子空了许久，需要重新修缮，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开张。” “好！”苏灵韵点头，“修缮的事就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不必费心！” 白羽将杯中茶喝完，起身道，“那我就不逗留了，尽快回去着手办此事，有什么消息一早派人来通知你。” “需要人或者银子白公子尽管说话。”苏灵韵真诚道。 “放心，既然要合作，自然先从朋友做起，我不会客气的。”白羽笑了一声，告辞后转身往外走。 在门口，正好碰到要进门的谢青青。 谢青青一怔，下意识的道，“你怎么来了？” “以后我要和苏掌柜合作，恐怕要经常来碍谢大小姐的眼！”白羽挑眉，偏偏那张俊脸上还带着些无辜。 谢青青目光闪躲了一下，哼道，“你这人心思狡猾，心术不正，若敢欺负灵韵，我定饶不了你！” “别动！”白羽突然道了一声。 “什么？”谢青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人伸手过来，在她鬓发上轻轻一抹，将一片棉絮摘了下去。 “好了！”男人俊雅一笑，将手指上的棉絮弹了出去。 谢青青却蓦然红了脸，眸光流转，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她不欲让白羽看到自己的窘迫，说完转身快步进了店铺，走了两步回头，却见白羽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她只来得及看到男人一抹浅白色的身影，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了，看什么呢？”苏灵韵走过来，向着门外张望。 谢青青忙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你真要和白羽那混账合作？” “是啊，已经和相公商量过了！”苏灵韵道。 “那他以后会经常来青石镇？”谢青青皱眉问道。 “不会，应该是我们经常去庆元县才对，放心，不会让你经常看到他的。”苏灵韵笑道。 谢青青却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晚上回去，苏晓正在家等着苏灵韵。 她将最近几日绣的荷包都带了来，如今她留在家里，平日便和张氏一起绣绣荷包。苏灵韵怕她心思重，想让她重新回店铺里帮忙，苏晓却不知道顾及什么，不肯再去。 “灵韵，你看看这些荷包。”苏晓将荷包都放在桌子上。 周婆婆笑道，“方才我看了几个，都很好，花样新，绣线的颜色也正，绣工更是没的说。” 苏灵韵也道，“有婶娘把关，定然都是最好的。” 苏晓轻笑了一声，“灵韵，明日我和你一起进城。” “有事啊？”苏灵韵抬头问道。 “没事，我想去看看婆母。”苏晓声音轻微，低着头，怕苏灵韵要训斥她一样。 “是温子书来信了？” “没！”苏晓摇头，“我回娘家也许多天了，婆母病卧在床，我理应回去看看。” 苏灵韵没说别的，只道，“好，还是辰时进城。” “嗯！”苏晓见苏灵韵没斥责她，笑容顿时轻松起来，“那我明日一早就过来。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先回了。” 周婆婆见苏晓起身要走，忙道，“晓儿留下一起吃饭吧。” “谢谢外婆，不用了，我娘已经做熟了饭了。” 苏灵韵送苏晓出门，临走的时候，苏晓突然回头道，“对了，大伯那边似乎不太好，昨日叫了大夫去，像是大伯病的更重了。” 苏灵韵脸色淡漠，“苏晓姐，对于害我的人，我做不到一笑泯恩仇。苏大祥和我没有关系。” 苏晓却以为苏灵韵指的是她和冯氏，窘迫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吃过了晚饭，柳大娘过来串门聊天，也说起苏老大的病。 本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没人照料，一日日拖下去，如今快要病入膏肓了。 “他娘不是还健在？”周婆婆问道。 “他那娘？”柳大娘哼了一声，看向苏灵韵，“灵韵最清楚了，苏王氏只顾自己，哪里关心别人死活。白日里在苏老二家吃饭，晚上回苏老大家回家，听说有一日晚上苏老大痛苦的喊了一夜，苏王氏都不曾过去看看，我估摸，她还巴不得苏老大早点死了！” “竟有这样的娘亲！”周老伯嘲讽道，“怪不得生出苏大祥那样的儿子！” 周婆婆恨苏大祥，对他自然也没有半分同情，只道他是恶人做到了头，老天也要看不过去了。 苏灵韵对苏老大的事一言不发，元瑾便也不提。 次日一早，苏晓早早过来，坐元瑾的马车进城。 柳絮也听说了苏晓的事，对她的遭遇深有体会，只是和她不同的是，苏晓和温子书是有感情的，所以也不好劝她离开温家。 路上几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城里。 苏晓下了马车，和苏灵韵几人道别去往温家走。 冯氏微微睁开眼睛，大概有些不认识人，含糊道，“王、妈，我、饿” “我这就去给你做饭！”苏晓将帘子撩开，开了窗子，透了一丝新鲜的空气进来。 她转身出了屋子，走到厨房里，见王妈正坐在椅子上打盹，桌子上放着吃完的饭碗，明显自己已经用过早饭了。 “王妈！”苏晓皱眉喊了一声。 第283章 苏家的事和她无关 王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惊愕的看着苏晓，“少、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苏晓脸色不好，冷声问道，“我婆母吃饭了吗？” 王妈心虚低下头去，“没、没吃。” 苏晓一瞄桌子上的饭碗，“你都吃过了，为什么不给她吃？” 王妈道，“少夫人知道夫人她吃饭挑剔，我最近做的饭总是不合她胃口，我便、” “你便不管她了！”苏晓气道。 “没，没有！”王妈目光闪躲。 苏晓想着自己不在，平时还要依靠王妈照顾冯氏，便将心中的气愤压下去，只道“她喊饿，你做碗面汤来。” “是，我这就去！”王妈忙去添水烧火做做饭。 苏晓回到屋里，将冯氏扶起来，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梳了头发，一掀被子，见床上都是很久没收拾的秽物，苏晓忙又将被褥都换了干净的，才让冯氏重新躺在床上。 冯氏一直半睡不醒的状态，倒也配合。 将脏的衣服和被褥拿到院子里去洗，洗了一半的时候王妈的面汤已经做好了。 “我去喂吧！”苏晓擦干净了手，端着汤碗进屋。 “婆母！”苏晓坐在床头，让冯氏靠在自己身上，“婆母，吃饭了。” 冯氏睁开眼睛，转头愣怔的看着苏晓，眼神渐渐变的清明，也变的冷戾，“是、是你、滚、滚！” 冯氏张口大骂，抬手要将冯氏手里的碗打翻出去，只是一抬手就歪倒在床上，全身哆嗦不停，口歪眼斜。 她对苏晓的怨和恨即便到了现在也没有半分消减。 王妈听到声音进来，将汤碗接过去，“还是让我来吧！” 苏晓看到冯氏对她怨恨这样深，心里也觉得难过，将汤碗递给王妈，自己出去洗衣服。 等衣服洗完，王妈的汤才喂完出来。 洗了碗，王妈来帮着苏晓一起晾晒衣服，她看了看苏晓，讪讪笑道，“说实话，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还从来没见过像少夫人这样心善的。夫人以前那样对少夫人，少夫人竟然一点都不介意，还过来伺候她，要是我、” “我是因为相公！”苏晓淡声打断她的话，“冯氏和我无恩无仇，我们之间的恩怨都是因为相公。如今相公在京城考试，我应该替他照顾好婆母，让他安心。” 王妈忙道，“是，少夫人对公子真是一片真情，等公子考中回来，定会将少夫人风风光光的接回来。” 苏晓脸色淡了淡，“王妈，婆母不待见我，否则我一定留下伺候她。如今家里只有你，你这样对她，相公回来你怎么解释？” “我、我、”王妈低着头，支吾说不上话来。 苏晓拿了十两银子给王妈，“我知道伺候一个中风的病人很辛苦，这是我额外填补给你的工钱。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望，若是再看到今日这样的情形，一定会写信给相公。你是城主大人雇佣来的，若是出了事，城主也不可能不管吧。” 王妈顿时多了几分惧怕，银子也不敢接，“我以后再不敢了，少夫人千万别告诉城主。” “这银子你拿着吧，对我婆母尽心些，我自然不会向任何人告状。” “嗳！”王妈这才小心将银子接过来。 “我走了，家里若有事你就差人去长山村告诉我。”苏晓嘱咐道。 “是，是！”王妈连连应声。 苏晓向窗子里看了一眼，屋里没动静，冯氏似乎睡着了，她也不想进去再惹她生气，没打招呼便走了。 王妈将苏晓送出门去，回屋的时候看到冯氏正靠着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 倒了一杯水喂给冯氏，王妈笑道，“夫人，刚才少夫人回来了，给你梳的头发，换的衣服，还把被褥都拿出去洗了，晒了。” 冯氏眼珠动了动，仍旧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王妈叹了一声，扶着冯氏躺下。 天还早，苏晓回店铺里告诉了苏灵韵一声，便自己到城外找了牛车回村去了。 过了两日，苏晓不放心再次进城看望，见冯氏的床铺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王妈细细向她禀告这两日冯氏吃了什么，病情如何。 苏晓见王妈果真用心了，才放心下来。 眼见天要热了，苏晓买了新的竹席，让王妈给冯氏铺上，又买了几块轻薄的缎子给冯氏做几件透气舒适的新衣服。 等苏晓走后，王妈将苏晓买的东西一一给冯氏看，冯氏只扫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过态度明显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激动。 三月末的时候，白羽又来了一次，说新铺子已经开始修缮装饰，再过一段日子就能先铺货了。 苏灵韵和元瑾合计了一下新铺子需要采购的药材，列了单子，让郭平去济世堂采购。 “柳絮，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也去济世堂那里熟悉一下。”郭平喊道。 “好咧！”柳絮高兴的应声，和苏灵韵说了一声，上了马车去济世堂。 到了济世堂，孙老不在，抓药和伙计和郭平已经熟了，笑道，“平哥来了 ？这漂亮的姑娘是谁，不会是小嫂子吧？” 柳絮顿时脸一红，转过身假装去打量药铺里的布置。 郭平也很窘迫，笑斥道，“别胡说，这是我们香铺新来的伙计，算是我徒弟，以后我若去庆元县，就由她来采买药材，今日带她来是熟悉熟悉。” 小伙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位姑娘真对不起！” 柳絮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儿！” “柳姑娘是我们家邻居，也是我妹子，你可不许欺负她！”郭平嘱咐道。 “放心吧，平哥带来的人咱们可不敢欺负！”小伙计半开玩笑的道。 柳絮扫了郭平一眼，心中暖意融融，羞窘的的低下头去。 采购的药材品种多，小伙计按斤按两的称重需要费些时候，郭平看药铺对面有个卖凉粉的摊子，对柳絮道，“走，我请你吃凉粉，等吃完了再来也不迟。” “嗯！”柳絮点头。 对面卖凉粉的是对老夫妇，快到晌午了，生意红火，摊位前的座位几乎都已经坐满，郭平好容易找到座位，带着柳絮坐下，要了两碗凉粉。 第284章 打架 很快凉粉端上来，郭平推给柳絮一碗，自己也大口的吃起来。 凉粉味道做的好，他也有些饿了，吃的狼吞虎咽，很快一碗就见了底。 柳絮见郭平这样爱吃，将自己碗里的倒了一半给他，“我吃不了这么多，别浪费，你多吃些。” “那我可不客气了！”郭平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低头又开始吃凉粉。 柳絮第一次在外面小摊上吃东西，总有些不自然，拿着勺子吃的很慢。 “呦，这不是王家嫂子吗？”身侧突然传来轻佻的一声，柳絮一怔，转头看去，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侧面走过来两人，勾肩搭背，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经人。 李铨走过来，直接坐在柳絮旁边的座位上，扫了郭平一眼，冷笑道，“听说嫂子和我王哥和离了？这么才多久，就又搭上一个小白脸，不会是和离之前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他们只知道柳絮和王升和离时闹的厉害，本想撺掇王升去柳家抢人，可没多久王升就被人打断了腿，也根本不敢再提和柳家的亲事。 “你胡说！”柳絮气的白了脸。 郭平寒着脸道，“柳絮是我妹子，你们别胡说八道。” “妹子？”郑龙哈哈大笑起来，“这年头，男女勾搭在一起都是哥哥妹妹的相称，不知道这位小哥把这贱人当成什么妹子？” “炕头上的妹子吧？”李铨跟着调笑道。 “砰”的一声，郭平直接将吃凉粉的碗扣在李铨的头上，站起来对着李铨的脸就是一拳。 李铨没有防备，被打的踉跄后退几步，鼻子剧痛，一抹满手的血。 “混蛋，敢打你李爷！”李铨怒吼一声，冲上去对着郭平挥拳。 郭平一人应付两人，左躲右闪，却丝毫不怯懦，拼了命的和两人厮打在一起。 柳絮吓的脸色惨白，“不要打了，求你们不要打了！” “柳絮，你快走！”郭平一边打架一边大声嘱咐柳絮。 “想走，没门！”郑龙跳过去，伸手抓着柳絮的隔壁，用力甩在地上。 “放开她！”郭平过去，抗起木桌拍在郑龙头上。 桌子被拍的四分五裂，郑龙只晕了晕，抄起一根碎木向着郭平头上打过去。 “郭平！”柳絮惊声大喊。 之前吃凉粉的人吓的都已经躲的远远的，卖凉粉的夫妇也躲在后边不敢出来，柳絮慌张的四处求助，“有没有人报官，出人命了！” “求你们帮我去报官！” ……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无人敢上前劝阻，郭平双拳难敌四手，身上挂了不少伤，眼看就要被打趴在地上，突然人群中一个人影蹿出来，一脚蹬在李铨身上，将其直接踹飞出去，另一只手抄起郑龙的手臂，一甩甩出去三丈远。 郭平愣了一下，惊愕道，“阿飞兄！” 阿飞微一点头，拍了拍手，走向李铨，冷声喝道，“哪个道上的，报上名来！” 李铨捂着胸口起身，脸色微变，“你是赖老大的手下？” “知道我们老大的名讳，算你还有点见识。是谁让你来欺负我兄弟？王升那混账？” 李铨脸色几番变化，挤出一抹笑，“咱们不知道这位兄弟是赖老大的人，否则绝不敢招惹！” 阿飞回头看了一眼郭平，“我兄弟伤的不轻，你说怎么办？” 李铨忙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兄弟我有眼无珠，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拿去给您兄弟看病！” 阿飞将银子抄过来，“滚！再让我看到你，直接打出城去！” 李铨屁不敢再放一个，搀起郑龙，狼狈的挤出人群中跑了。 柳絮正在查看郭平身上的伤，见他额头还在流血吓的手直抖。 阿飞过去，问道，“伤的怎么样？” 郭平摇了摇头，“死不了，多谢阿飞兄出手相助。” “本是一家人，不必客气！”阿飞抬头四处看了看，道，“前边就是济世堂，先去包扎一下。” 郭平起身，头有些晕，阿飞忙扶住他，又掏了五两银子给卖凉粉的夫妇，“赔你的桌椅钱，够了吗？” 老夫妇连忙点头，“够了，够了！” 阿飞和柳絮扶着郭平向着济世堂走去。 小伙计还在包药，看到郭平满脸是血的进来吓了一跳，“这刚出去一会儿，怎么这番模样回来？” “别废话，赶紧来给他包扎。”阿飞笑斥道。 他经常来济世堂采购药材，和小伙计也十分熟稔，平时就好开玩笑。今日他能赶巧救下郭平，本也是来济世堂采购药材的，没想到会碰到郭平和人打架。 小伙计不敢耽搁，忙拿了止血的药膏和纱布过来，帮郭平情理了一下伤口，上药，包扎，又查看了一下身上其他的伤，还好，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 “别碰水，养两日便好了！”小伙计道。 “嗯！”郭平点头。 柳絮哭道，“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平哥！” 郭平咧嘴安慰，“没事，过两日就好了，那两个畜生，若再让我见到还要揍一顿。” 阿飞笑道，“行了，别逞强，以后再有人挑衅就报我们赖老大的名声，多少也能震一震那些混账。” 郭平这个样子没办法赶车，阿飞送他和柳絮回东市街的香铺。 回去后见郭平这番样子回来，苏灵韵和元瑾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柳絮哽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没事，皮外伤，养两日就好了！”郭平不在意笑道。 苏灵韵皱眉，“幸好遇到阿飞，否则你要真有什么事，我们如何像郭大叔和郭婶交代。” 阿飞将剩下的十五两银子拿出来，“这是从那两个小子身上搜来的，算是给郭平的医药费。” “我不要，阿飞兄拿去喝酒吧！”郭平忙推回去。 “受伤的是你，我要来做什么？”阿飞将十五两银子塞给郭平，“我还要去济世堂抓药，不久留了，元掌柜和苏姑娘照看好郭平兄弟，我先走了！” 元瑾点头，“慢走！” 第285章 照顾郭平 送走了阿飞，苏灵韵忙让郭平去后院休息，郭平不肯，被元瑾瞪了一眼才乖乖听话。 柳絮烧了热水帮郭平擦了一下脸，神色郁郁，一直十分内疚。 “柳絮不必这样，今日就算不是你，我在街上看到有人欺凌女人孩子也会出手的，何况咱们还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郭平安慰柳絮道。 柳絮点了点头，“你先休息吧，想吃什么告诉我。” “好！”郭平头的确有些晕，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柳絮端着水盆出门，心里沉甸甸的，又觉得踏实，这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她娘第一次有人这样拼了性命的护着她。 郭平受伤不轻，苏灵韵买了鸡给他补身子，柳絮主动接过去，熬了鸡汤，放温凉后端去屋里。 郭平听到门响醒过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才一个时辰。”柳絮端着鸡汤坐在床边，“灵韵买的鸡，给你补补，快趁热喝。” 郭平伸手去接碗，“我自己来！” 他手臂挨了棍子，虽然没伤到骨头却也肿了起来，此时一动，顿时忍不住呲牙。 “还是我来吧！”柳絮用勺子舀了鸡汤送到郭平嘴边。 郭平忙张嘴喝下去，抬头见柳絮微微低着头，眉目清秀温婉，脸庞红润，似比以前更娇俏了些。 他耳根一红，忙摒弃这些不该有的心思，窘迫道，“不用勺子，跟个娘们一样，我手抬不起来，你直接端过来我喝下去。” 柳絮也觉得两人这样似乎太亲近了，点了点头，将碗直接递过去。 郭平咕咚咕咚几口将鸡汤喝完，咧嘴笑道，“真香！” “那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好！” 郭平一直喝了两碗鸡汤，觉得饱了才躺回去。 “有事叫我！”柳絮道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待到了院子里，长长吁了口气。 郭平毕竟是个男人，她一个和离过的女子还是避讳一些比较好，转而又想，郭平是为了她受的伤，她照顾一下本也是应该的。 柳絮心里有些矛盾，叹了口气，拿着碗去洗，郭平将她当做妹妹一样，也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晚上回去，元瑾将郭平送到家，和郭大叔郭婶说明了一下情况。 见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郭大叔自然心疼，却笑道，“没事儿，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事，柳絮姑娘没事就好。” “那让郭平在家休息两日再去铺子里！” 郭平立刻道，“我明天就能去，这点小伤不用养！” “还是养两日吧，铺子里有柳絮，能忙的过来！”元瑾劝道。 郭大叔也道，“听二瑾的吧，别让他们担心！” 郭平只好应声，“那行吧，不过我在家呆不住，最多两日我就去铺子里。” “嗯，好好养着！”元瑾嘱咐了一声，才从郭家离开。 柳絮回去后将事情告诉柳大娘，柳大娘又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看望郭平，千恩万谢的感激郭平出手相助，让郭家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日，柳絮从城里回来，柳大娘已经熬好了鸡汤。 “杀了一只鸡，你给郭平送去，让人家为咱们担了这么大的事，想想就觉得心里不安。”柳大娘慈和道。 “是，我这就送去！” 柳絮抱着柳大娘盛好的汤罐，用布裹了往郭家走。 看到柳絮送鸡汤来，郭家都很感激，“不用这么客气，一个村子里住了这么多年，帮一下本也是应该的。” “这是我娘炖的汤，让我送来，我可不敢说不！”柳絮笑了一声，将鸡汤盛出来，先给郭婶一碗。 郭婶如今还躺在床上养腿上的伤，照顾不了郭平，都是郭大叔忙里忙外。 将鸡汤倒出来，柳絮见郭婶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主动又抱了脏衣服去院子里洗。 郭大叔忙拦下，“这可使不得，我自己来。” “郭大叔要忙地里活，郭婶不方便，我来吧，再说洗几件衣服也累不着。”柳絮抱着衣服往外走。 郭大叔没办法，只好吩咐郭平道，“赶紧去帮柳絮倒水，晾衣服。” “哦！”郭平应了声，追着柳絮去了。 郭大叔回到屋里，对着郭婶笑道，“这柳家姑娘真不错，手巧，能干！” 郭婶坐在炕上，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正一起洗衣服的两人，点头道，“是啊，柳絮是挺不错的，长的也好。” 郭大叔皱眉，“我看谁都比那个赵香儿强。你说咱们当初怎么没想到让媒人去柳家提亲，这离的近，知根知底的。” 郭婶瞪了郭大叔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柳絮以前对元瑾、” 郭大叔恍然，“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如今元瑾和灵韵感情好，柳絮又和离了一次，对元瑾也就没那心思了！” “这柳絮也是个可怜人，好在从王家那狼窝里逃出来了！” 两人说着话，外边柳絮已经利落的洗上衣服，“郭平哥，你换下来的衣服呢？拿过来我一起洗了！” “不用，我爹会给我洗！”郭平憨憨道。 “郭大叔忙着地里的活已经很辛苦了，左右我也洗了，干脆一起拿来吧！”柳絮声音清脆的道 说完见郭平没动，笑道，“干嘛，还和我见外啊！” “不是！”郭平挠了挠头，“那我去拿！” 很快他抱着几件衣服出来，“你可别累着！” “累不着！”柳絮将衣服挑拣着扔进水盆里，突然拿着一件愣了愣，顿时脸色通红。 郭平转头看到柳絮手里拿着自己的亵裤，也闹了个大红脸，一把抄了过去，羞窘道，“这、这个我自己洗。” 柳絮脸上烧热，没说话，低头认真洗衣服。 郭平更加的羞臊，忙拿着自己的亵裤回屋里，他真是糊涂，怎么看也不看一下就把衣服都拿出来了？ 将衣服洗好，晾好，柳絮又将院子收拾干净。 郭大叔出来道，“我做了饭，柳絮留下吃点吧。” “不用！”柳絮轻声一笑，“我娘已经做熟了饭了，这会肯定正等着我呢，明日我再来。” “那行！”郭大叔吩咐郭平，“天黑了，你送柳絮回家。” “知道！”郭平轻快应声。 第286章 恶有恶报 天的确晚了，村里家家户户烧火做饭，炊烟袅袅，一阵阵饭香飘散在暮色之中，让这个小山村更多了几分宁静。 两人一前一后往柳家走，谁也没说话，郭平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柳絮抱着汤罐回头道，“我要到家了，你回去吧。” 郭平愣怔点头，“那你小心些，代我谢谢柳大娘。” “嗯！”柳絮抿笑点头。 郭平也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柳絮一直站在那，看着郭平的身影渐渐混入暮色中看不到了，才转身回家。 …… 郭平在家呆了两日，胳膊已经消肿，额头上的伤口也结痂了，迫不及待的回到铺子里。 柳絮一直念着郭平为自己受伤的事，所以在铺子里对郭平也格外关照，无形中两人比以前更亲近了许多。 新铺子要开张，装香料的荷包用的更多，苏灵韵晚上回去让张氏再招几个做荷包的人。 张氏道，“村子里绣工好的基本都在了，还要找人的话就要去外村找了。” “外村的也没关系，只要绣工好，人老实就行。”苏灵韵道。 “行，这事我来张罗！”张氏应了声。 过了两日，张氏从附近的村子里招来十人绣荷包，因为给的工钱比绣庄里多，所以一听清韵香铺招人，闲在家里的妇人都争先恐后的报名。 有新人过来，苏灵韵过去看了看，由张氏监工，绣的都还不错。 看完了绣活，张氏将苏灵韵拽到一旁，道，“灵韵，你二娘回来了。” 苏灵韵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李氏回来了？” “对，不过没回你爹家，直接回了她自己娘家。她娘家是朱家庄的，和你大嫂一个村子，听说还带着苏文卉。” “苏文卉不是在魏家？”苏灵韵那日还在城里看到苏文卉买菜。 “魏家如今落魄了，苏文卉估计吃不了苦，和李氏一起回来了。”张氏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你二娘回娘家的时候十分狼狈，身上的银子都被刘贵给骗走了，她是一路讨饭回来的，当然也没脸再回苏家来。” 苏灵韵凉凉笑道，“李氏也有今日。” “李氏在李家过的并不好，李家本就穷困，她爹娘跟着大嫂过日子做不了主，她又坏了名声，带着苏文卉住在娘家，处处被嫂子嫌弃。”张氏道了一声，指着两个绣娘道，“那两人就是朱家庄的，和我没少说李氏的事。” 苏灵韵想了想，道，“今天天气不好，回朱家庄的路不好走，晚上我过来送这两个绣娘回村子。” “你想做什么？”张氏直觉苏灵韵要去找李氏。 “去看看我那二娘！”苏灵韵淡淡的道，眼中带着一抹清寒。 傍晚的时候苏灵韵赶着牛车过来，送朱家庄的两个绣娘回家。 绣娘们知道苏灵韵才是真正的雇主，朱家庄的两个妇人见她亲自送她们回家，连连道谢，有些拘谨的坐在牛车上。 “苏娘子长的好看，又这样能干，十里八村的人都夸呢！” “咱们能给苏娘子做活，也是沾了苏娘子的福气。” …… 两人一上车便开始恭维讨好苏灵韵。 苏灵韵赶着牛车，淡声一笑，“两位婶婶把活干好，以后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是，咱们都知道苏娘子大方！” “为人也好，简直天仙一样。” “对！” 苏灵韵见她们夸的过分，笑笑不语，只专心赶着牛车。 到了朱家庄，将两人送回家，其中一姓王的妇人凑到苏灵韵身边道，“苏娘子其实是来看李家那位的吧，您沿着这个胡同过去，拐个弯就是李家了。” 苏灵韵点头，“多谢！” “苏娘子太客气了，这就是俺家，有事就过来！” “好！” 苏灵韵和那妇人道别，按着她说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是傍晚，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村里闲人少，苏灵韵赶着牛车过去，见胡同狭窄，便直接将牛车栓在一树桩了，自己走着过去。 出了胡同，左边有一颗两人抱的大槐树，苏灵韵站在树下，一眼就看到了李氏。 李家的院子是篱笆围成的，四间土房加两侧厢房，李氏和苏文卉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院子里堆着脏衣服和被褥，李氏和苏文卉搓的手通红。 此时东厢房里一穿青蓝色衣衫的妇人出来，瞥了两人一眼，不快的道，“这才洗了几件，这皂粉就用了这么多，不是花钱买的啊？不是自家东西就是不心疼是吧！” 看来这妇人便是李氏娘家大嫂。 李氏和苏文卉谁也没抬头应声，可见平时没少被人说闲话找事，已经习惯了忍耐。 蓝衣妇人气哼哼进了东厢房，厢房的屋顶上有烟冒出来，应该是在做饭。 李氏洗了一床被子，和苏文卉一起拧干，突然厢房的窗户里泼出来一盆脏水，直接泼在刚洗好的床单上，一看便知道是故意的。 李氏好容易洗干净，见被妇人泼了脏水，顿时大怒，“赵菊香，你是故意的！” 蓝衣妇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哎呦，这平时就是我泼泔水的地方，谁让你们两个在这洗衣服。” “这本来是你屋里的，你自己洗！”李氏直接将床单扔在水盆里。 蓝衣妇人拿着烧火棍出来，叉腰道，“我屋里的怎么了？你们整天在家吃白饭洗个被褥还委屈了，不想洗就赶紧滚，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够吃的。” 此时一对老夫妇从屋里出来，老太太拍着大腿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李氏委屈的哭道，“娘，我现在是落魄了，可以前我在苏家的时候没少拿银子贴补家里，没有几百两也有几十两，你们都得讲讲良心吧。我和文卉住在家里，重活累活都是我们两个干，还要被人整日骂，你们干脆把我们娘俩逼死算了！” 苏文卉穿着一身麻布带补丁的衣服，跟在李氏身后哭哭啼啼。 “你说谁没良心？”蓝衣妇人指着李氏的脸骂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自己不知道啊？害的娘家人也跟着你受人白眼，也就是我们好心收留你，要是换了别人，一早将你们撵出去。” 第287章 心狠手辣 李氏也是个泼辣的，上前便和蓝衣妇人撕扯起来，李家父母在旁边劝谁也不听，一顿哭嚎。 …… 李家大闹起来，周围不少邻居围过去瞧热闹，却没一人上前劝架，似乎对李家这样的打闹也已经习惯了。 苏灵韵身子歪歪靠着槐树淡淡看着李家一团糟，看着李氏被她大嫂扯断了头发，看着苏文卉惊吓啼哭，只觉心里有一块似乎越来越轻了。 她微微仰头，对着傍晚混沌的天空低低道，“看到了吗？解气吗？” 苏灵韵以前受的苦，受的所有委屈，今日终于全部报应在李氏自己身上。 那边闹的越来越热闹，似乎是李氏的大哥下地回来了，见自己媳妇被打，不由分的上前便掌诳李氏，李氏被打倒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灵韵没再看下去，转身沿着胡同往回走。 黄牛正在树下吃野草，看到她回来，回头“哞”了一声。 “走，回家！”苏灵韵摸了一下牛角，牵着牛车往村外走。 刚出了村子，就看到远处马蹄飞扬，元瑾正赶着马车来接她。 大概是见她出去久了不放心，所以一路追过来。 “相公！”苏灵韵扬手喊道。 马车到了跟前停下，元瑾跳下马车，看了看她来的方向，笑道，“就知道你来这里了！” 苏灵韵展颜一笑，“看了一出让人痛快的好戏。” “高兴了？”元瑾笑问。 “嗯，高兴！” “回家吧，外婆他们都等着呢！” “好！” 元瑾直接将苏灵韵自牛车抱下来，抱着往马车上走。幸好天已经黑了，村外没有人经过，苏灵韵四下看了看，便也坦然的让元瑾抱着。 上了马车，苏灵韵对着身后的黄牛喊道，“跟在后面，不要走丢了！” 元瑾忍不住轻笑，“它能听懂吗？” 苏灵韵认真点头，“当然能！” 元瑾以为她开玩笑，上了马车赶着回村，为了照顾后边的牛车特意赶的慢了些。 不过一路回去，黄牛虽然跟不上马车的速度，但一步不落，碰到有嫩草茂盛的地方也绝不停下去贪吃，到真像是听懂了苏灵韵的话。 天黑透之前两人赶回家，苏灵韵却不知道，她前脚离开，李氏后脚也回了长山村。 李氏在家里大闹一通，被嫂子骂，被亲哥打，哭天抢地的哭了一通，却也没法。 李家人去吃饭了，看热闹的人散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院子里哭，苏文卉出来劝了几次，也回屋里去了。 李氏越想越寒心，越想越觉得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心冷绝望之际，觉得不能在娘家住下去了。 可是她现在身无分文，又落了坏名声，能去哪儿？ 李氏在院子里一直坐到天漆黑，想了又想，只有一个地方她能回去！ 用袖子摸了一把脸，李氏起身往外走。 也不怕黑，李氏沿着小路，直接回了长山村。 村子里一到晚上家家关门闭户，这个时候有的人家为了省油灯早早的已经上炕睡了。 李氏来到苏老大家，悄无声息的到了后院，捡了个树枝伸到门缝里，轻轻一拨便将门叉拨开，毕竟是自己的家，哪些那些地方有疏漏她最清楚。 打开后门进院，院子里一片死寂，苏老大和苏王氏都已经睡了。 李氏摸着西墙角，进了苏王氏的屋子。 苏王氏晚上在苏二福家吃撑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到门响一回头见有个黑影进来顿时喊道，“什么人？” “娘，是我！”李氏反手关上门，抬步进去。 听着熟悉的声音苏王氏立刻便认了出来，尖利的嗓门在黑夜中尤其的突兀，“是你！你还有脸回来？” 李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和一个长工私奔，还有脸说这是你家，赶紧滚出去！”苏王氏头一次这么有气性。 “你儿子能找外室，我为何就不能和人私奔？那个贱人利用苏家的骨肉去攀附有钱人，你怎么不去骂她，她比我恶心一百倍！”李氏怒骂道。 苏王氏气的呼哧呼哧喘气，“那你今天回来想干嘛？” 李氏凑近苏王氏，“娘如今过的也不舒坦吧，整日要看张氏的脸色吃饭，回来后还要熬汤喂药的伺候苏大祥。” 苏王氏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如让我回来，我回来做饭给你吃，保证还让你像以前舒舒服服的。”李氏放软声音道。 “呸！我儿子也不可能让你回来！”苏王氏啐了一口。 “我不回来，你就得一直伺候苏大祥。”李氏道，“端屎端尿，你还没伺候够？” 苏王氏小眼睛急转，她的确伺候够了，苏大祥的病一日比一日厉害，如今已经瘫痪在床，她就算再躲懒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平日里要喂汤药，还要给苏大祥收拾。 “我说了，我儿子不可能让你回来。”苏王氏道。 “如果苏大祥死了呢？”李氏阴恻恻道 “什么？”苏王氏瞪大了眼，“你、你什么意思？” “他总之也活不久了，如今每日躺在炕上也是干熬着，不如早日让他解脱了。这样你不用伺候他，我回来给你做饭，让你每日吃的舒服睡的舒服，怎么样？”李氏诱哄苏王氏。 苏王氏脸色白了白，惶恐摇头，“他是我儿子！” “别跟我提什么儿子不儿子，你心里装过谁，听说当年公爹也是瘫痪在床，不到一年就走了，怎么走的，苏老大可跟我提过。” 苏王氏顿时睁大了眼，目光阴毒的看着李氏。 李氏继续道，“只要苏大祥死了，咱们都好过，人活着不都是为了自己。” 苏王氏想了想，阴着脸摇头，“你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动手杀了自己儿子。” 李氏冷笑，“实话跟你说吧，如今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你若不按我说的办，我就只好来个鱼死网破。当年周淑怎么死的，你我都知道，不如我现在就找到当年的产婆一起去告官，娘这么大年纪了，要吃牢饭，甚至被流放，实在是可怜呢！” 第288章 苏老大之死 “你、”苏王氏瞪着李氏，“当初我那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和老大，告发了我，你有什么好果子吃？恐怕到时候你要比我先死在前面！” “你为了谁自己心里清楚。我说了，我反正也活不下去了，临死前不如拉个垫背的！”李氏一副决绝的模样，起身便要走。 苏王氏面露挣扎犹豫，见李氏到了门口，连忙喊道，“你站住！” “娘想通了？”李氏一副看穿苏王氏的模样。 苏王氏眼底闪过狠色，低声道，“老大他虽然瘫痪了，可还能活一段日子，我有什么办法？” 李氏转身回来，自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给苏王氏，“把这个放进他平时喝的药里，一次就行。” 苏王氏吓的缩手，“你、你要毒死他？” “所有人都知道苏大祥病入膏肓了，死了也正常，没人怀疑你。拿着！”李氏再次把纸包往前一递。 苏王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颤手接了过来，“他毕竟是你的丈夫，一起过了半辈子，你真如此狠心？” 李氏冷笑，“他要娶曹氏那个贱人休了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和我半辈子的夫妻之情？” 苏王氏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事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娘尽管去做。我等着娘的好消息，只要我回到苏家，定好好孝顺你！”李氏拍了拍苏王氏满是皱纹的手背，起身走了。 门一开又合上，李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苏老大夜里喝了药睡的死，对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苏王氏攥着手里的药包，黑暗中睁着一双昏黄的眼，眼神渐渐变的冷漠，麻木，最后只剩一片阴毒。 次日苏王氏早早起床，先去了苏二福家，告诉张氏自己不过来吃饭了，要伺候苏老大喝药。 张氏正忙着和绣娘们说绣荷包的花样，草草应了一声也未往心里去。 苏王氏回到苏老大家，开始熬药。 屋里传来苏老大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剧烈，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 苏王氏坐在厨房里，看着炉子里的火，目光恍惚，心却一点点变的坚硬。李氏说的对，苏大祥活不久了，自己就帮他早点解脱了吧。 “等到了那边，娘会给你多烧点纸钱。” 苏王氏一边搅着汤药，一边嘴里嘀嘀咕咕。 等药凉的差不多了，苏王氏端着进苏老大的屋子。 苏老大哼哼了两声，勉强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王氏。 苏王氏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挤出一抹笑，“这药是新熬的，顾大夫说了，你再喝两副药说不定就能好了。” 苏老大知道苏王氏是安慰他，目中闪过一抹黯然，动作缓慢的靠着被子坐起来。 苏王氏突然想起两个儿子还没成亲时娘三个一起过日子的情景，不由的红了眼睛，低声道，“大祥，喝药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把药递到苏大祥嘴下，看着他一点点喝下去，苏王氏突然眼泪流下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流过泪了。 …… 苏灵韵和元瑾晚上回村的时候才知道，苏老大上午的时候死了。 苏老大病了许多日子，一直都说挺不过去了，所以死了也不意外。 送信到城里，苏二福和苏庆云赶回来给苏老大张罗后事，听说苏王氏哭的最厉害，从上午一直哭到晚上，嗓子都哭哑了。 苏灵韵觉得稀奇，苏王氏可不像这样心疼儿子的人。 马车赶到家里，周婆婆和周老伯正等着他们，“灵韵，你爹没了，你要不要、” 元瑾也看向苏灵韵，看她什么态度，毕竟，她现在是苏老大身边唯一的女儿。有个儿子跟了别人的姓，其他两个女儿都不见踪影，总要有个给苏老大送葬的人。 苏灵韵脸色淡然，不悲不喜，“我说过，我和苏老大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周婆婆忙道，“那就不去，他自己作孽落得这样下场，怨不得别人。” 村里人也都知道苏灵韵和苏老大之间的恩怨，就算不去给苏老大披麻戴孝，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周老伯也道，“两个孩子累了一天了，吃饭吧。” “我去洗手！”苏灵韵道了一声，刚要进屋，就听身后有人进门喊道，“灵韵，灵韵！” 苏灵韵回头，见是张氏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婶娘！”苏灵韵喊了一声。 “你爹没了，你赶紧过去。”张氏腰上缠着白布，拉着苏灵韵就要走。 “我不去！”苏灵韵挣了一下，“我和苏老大早已没了父女关系，婶娘是知道的。” 张氏皱眉，“你不知道，李氏回来了，带着苏文卉，正给大哥披麻戴孝的要送葬呢。她们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按说李氏做下那种事，已经没脸进苏家的门了，你才是大哥唯一在身边的女儿，他一死，家产家宅都应该由你继承，现在李氏和苏文卉回来分明是抢家产的，不能便宜了她们。你现在就过去，我找里正来，决不能让苏家的宅子落在她们娘俩手里。” 李氏和苏文卉回来了？ 苏灵韵目光一闪，看向元瑾。 元瑾上前一步，淡声道，“一座宅子而已，你若想要，咱们就去争，你若不想要，咱们便不趟这个浑水。” 李氏虽然和长工私奔，但毕竟还是苏老大的妻子，她这样走投无路的回来，绝不会轻易放弃苏家的宅子，到时候闹上公堂，少不了一番折腾。 苏灵韵的确不想便宜了那对母女，但是想了想，还是嗤笑一声，“她们想要，就给她们吧。一个破宅子而已，我不稀罕。” 再说那宅子里还住着苏王氏，她就算要过来，也要赡养苏王氏，同苏王氏打交道，以后没有太平，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落个清净。 第289章 发现秘密 “灵韵、”张氏皱眉，她不想灵韵吃亏。 “我知道婶娘是为了我好，但是那宅子说不定以后是个烫手的山芋，给她们吧！”苏灵韵洒脱的道。 张氏叹了一声，“其实我过来也是你二叔的意思，我们都不想苏家的宅子落在李氏手里。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给她们。” “嗯！”苏灵韵点头。 “那你、还过去吗？”张氏问道。 苏灵韵摇头，“不去了。” “行，那我走了，家里现在乱的很，我要赶紧回去！” “婶娘慢走！” 苏老大死了，苏灵韵和苏家的瓜葛更是少了，以前的恩恩怨怨似乎也淡了。 吃饭的时候，周婆婆和周老伯一直沉默不语，他们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散了，轻松了，可是又觉得空落落的，似乎苏老大一死，他们的恨和悔没了依托，女儿周淑最后的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真是一种矛盾的心情。 吃过饭，苏灵韵照常在屋里算账，习字，看书，心情丝毫没受到影响。 不过有一件事她觉得太巧合了，忍不住和元瑾嘀咕， “她在李家的确过不下去了，苏家是她唯一的去处。”苏灵韵说完眼睛一转，凑近元瑾道，“你说苏老大的死会不会和李氏有关？这苏老大死的也太及时了。” 元瑾抬头淡淡的看着她，微一点头，“不无可能，你要为苏老大伸冤吗？” 苏灵韵冷笑，“我才不会！就算真是李氏害死的苏老大，我也不会多问，只能说是他自己罪有应得。” 元瑾轻笑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次日，苏灵韵和元瑾照常进城做生意，经过村头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李氏放声的哭嚎，像是多伤心，多难过。 她这样回来，为了能得到苏老大的家产，自然要把戏做的足一点，好堵着别人的嘴。 第三日，苏老大下葬，苏文卉为苏老大抱番打罐，算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张氏来送荷包的时候和苏灵韵道，“定是李氏背地里说的闲话，宅子已经住着了，还编排你的不是，真是不要脸。” 苏灵韵冷笑，“她这是怕我跟她争苏老大的财产，给我按上不孝的罪名，先发制人！” “自己做了那种下作的事，还好意思说别人的不是！”张氏替苏灵韵不忿。 “婶娘不必生气，再听到这样的话就当没听到。” “是，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反正只要眼不瞎心不瞎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张氏道了一声。 苏老大出殡以后，李氏理所应当的便回了苏家，带着苏文卉娘俩过日子。苏老大虽然家底都掏空了，但还有十亩地，李氏和苏文卉好歹也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不必寄人篱下，每日被娘家人数落嫌弃。 大概是见苏灵韵没有来争夺家产的意思，李氏自己紧张了几日放心下来，也不再到处说苏灵韵的坏话。 …… 天气渐渐热起来，三月末的时候，苏庆云回家相亲，和那女子一眼相中，将亲事定了下来。 两家计划等天凉了就办喜事，但是苏家现在住的房子有些年头，如今已经又破又旧，所以张氏和苏二福打算在旁边再盖个院子给苏庆云做新房。 自从苏晓回家以后，这还是苏二福家第一桩喜事。苏二福辞了城里的差事，回家专心盖房子的事。 这一年有苏灵韵帮衬，张氏攒下了不少的银子，虽然盖不了元瑾家那么阔绰的瓦房，但盖个平常的宅子还是够的，剩下的钱给女方家里过彩礼，办酒席正好。 说干就干，趁天还没有那么热，苏二福找了工匠，开始垫地基，盖房子。 众人都知道苏二福家能盖的起新房子都是苏灵韵在背后帮衬，忍不住一阵眼热，谁也没想到当初被人嫌弃的苏家长女，如今成了一家人的福星。 元老大的儿子元宝跟着一群孩子去凑热闹，抢了几块喜糖回来，进了家和朱氏说苏二福家盖房子有多热闹。 朱氏气的伸手去打元宝，“抢什么糖吃，没出息的东西！” 元老大忙将元宝护在身后，“跟孩子生什么气？” 朱氏叉腰道，“我是气你没出息！二瑾如今有钱了，苏灵韵的亲戚都跟着沾了光，你看人家苏二福，连新房子都盖上了，那郭家也在二瑾铺子里挣工钱，偏偏你这亲哥哥，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元老大阴着脸道，“还不是你做的那些事让我没脸，你兄长、你妹子，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我现在都没脸见二瑾。” “以前的事还提它干嘛！我想让元宝去镇学里读书，要十两银子，你去跟二瑾借！”朱氏张口便道。 “我不去，我没那么大脸！”元老大哼了一声。 “你不去谁去？你是元宝的爹！”朱氏喝道。 “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元老大道 一声，拉着元宝进屋了。 朱氏心里又气又恨，想自己上门去要钱，又想想每次去元瑾家都被苏灵韵顶怼回来又有些发怵。 最终，朱氏没去元瑾家借钱，但是她一心想着让元宝去读书，将家里银子凑了凑，还差几两。 眼看开学的日子要到了，朱氏无奈，只能去自己娘家借点银子。 到了朱家庄，朱氏先去了她大哥房里，直接被她大嫂子给撵了出来，又去二哥房里，二嫂到是客气，但一口八个没银子，最后还哭哭啼啼诉起苦来。 朱氏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到朱母房里将两个嫂子骂了一通。 “嗳！”朱母应了一声。 有几钱银子总比没有的强，朱氏揣好了银子，和朱母寒暄几句，打算回家去。 出院门的时候，听到外边有几个妇人正说闲话，其中一妇人道， “你们说奇怪不？我前些日子买了一包药老鼠的药，后来怎么都找不到了！” 第290章 清晨山行 朱氏的大嫂也在，插话道，“会不会是放忘了地方了？” “不能！我买回来以后，就放在厢房的窗台上，还特意嘱咐过我家三儿别碰那个，有剧毒。可谁知隔日就没了！” 朱氏微微探出头去，见说话的人是李家的媳妇，苏老大媳妇娘家的大嫂，名叫赵香菊。 “兴许让风刮跑了！”别人猜测道。 赵菊香压低声音，“就是我家那没脸的小姑走的那一日没的，当时我还吓的不行，以为吵了一架，她想不开服毒自尽了呢！没想到隔一日就听说我那妹夫死了，人家回去哭丧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你家那妹子有福啊，做下那种事还能回夫家去，要是换了旁人，估计要被打死的。” “和她一起私奔的长工听说也回家了，人家老婆根本不在乎。” “真是不要脸！” 几个妇人说起男女之事顿时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到将之前毒鼠药的事给忘了。 朱氏听了赵香菊的话却若有所思，李家毒老鼠的药没了，正好第二日苏老大就死了，李氏以哭丧的名义回了苏家，这么巧？ 再想想李氏在娘家的处境，她心里似明白了什么，顿时睁大了眼，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和惶恐的表情来。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李氏也太大胆了！ 她正想着，门外突然没了声音，她大嫂回头看着她，冷笑道，“回去啊？” 朱氏没理她，径直出了门走了。 “呸！”妇人在身后啐了一口，“只知道搜刮娘家，她娘病的要死要活的也不见她买东西回来看看。” “这做女儿的都是这么没良心！”赵香菊也跟着附和道。 几个妇人顿时又围绕出嫁女儿对娘家怎么样这个话题闲聊起来。 朱氏一路回到长山村，本来想直接去找苏灵韵，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想用这个秘密去苏灵韵换银子。 想了想又忍住，她没有证据啊，空口无凭，万一事闹大了，苏灵韵把她咬出来，凭李氏的泼辣，还不扒了她的皮。 最后朱氏决定先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也许早晚有一日能用的上。 …… 早起，天刚刚蒙蒙亮，元瑾起床去山谷里运水。 苏灵韵睁开眼睛，看着混沌的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元瑾已经穿好衣服，回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还早，再睡一会，昨晚累着了吧？” 想起昨夜苏灵韵顿时脸上一热，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睛轻瞟了男人一眼，带着淡淡羞涩，水光流转，越发惑人心智。 元瑾看的胸口一热，几乎想再将女人抱在怀里温存一番。 这样一闹，苏灵韵也没了睡意，起身将及腰的长发拢起来，软声道，“我和相公一起上山、”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元瑾心疼她，不愿让她早起。 “我就是想去！”苏灵韵笑了一声，已经利落的拿了衣服穿上。 元瑾只好依着她，“那你先穿衣服，多穿一点，早晨山上还是很冷。我去将水桶放在牛车上。” “好！”苏灵韵轻快应声。 等她出去的时候，元瑾已经套好了牛车将车赶到了门外。 外公外婆的屋里没动静，想来两人还睡着，苏灵韵轻轻关上大门，坐在牛车上，和元瑾一起进山。 牛车刚一启动，突然团子自门缝里钻出来，几下跳上牛车。 苏灵韵将它抱在怀里，笑道，“知道我们要进山谷，你也想回家看看？” 团子在苏灵韵身上蹭了蹭，昂起头，两只黑眼珠直直的看着大山，似是充满了期待。 “走了！”元瑾道了一声，扬鞭打在牛身上。 太阳还未升起，天色昏暗，山中薄雾淡淡，扑在脸上，沁人的凉意。 “冷不冷？”元瑾握了握苏灵韵的手。 “不冷，清爽的很！”苏灵韵抿唇一笑。 元瑾回了她一个清浅的笑意，赶着牛车沿着平时的路进山。山中岁月清苦，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辛苦，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觉得充实满足。 经常进山谷，黄牛已经认路，即便不用元瑾赶着，也能走到山谷里去。 到了谷内，天已经微微亮了，鸟鸣四起，悦耳之极，阳光跳跃在清泉山野之中，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灵韵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只觉天灵通澈，神清气爽。 团子一进山谷更是如放飞的笼中鸟，兴奋的上蹿下跳，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了影子。 将牛车停在山泉旁，元瑾道，“我去打水，你去看看团子，别让它跑丢了。” “这是它的地盘，丢不了！”苏灵韵道了一声，也径直向着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踏歌而行，环绕在古树上的夕颜花还未开放，苏灵韵将手放上去，不大的花苞立刻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绽放在她手指中间。 苏灵韵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由的笑起来，看来即便在人间，灵力也是有长进的。 她小心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元瑾的身影便越发的大胆起来，东摸一下，西碰一下，很快在她周围繁花尽数开放，如铺了一条鲜花的小路。 …… 等元瑾将水桶全部装满了水，还不见苏灵韵回来，只好沿着她走去的方向寻找。 半晌，才在一个大树下找到倚着树睡着了的苏灵韵。 淡淡山雾环绕在她周围，她一身淡青色长裙，清爽飘逸，头发上落了碎花，五官精致绝美，带着轻灵之气，仿佛山中精灵。 每日和苏灵韵在一起，可元瑾仍旧觉得她似乎和刚开始见到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身形更加曼妙，五官也更加清艳，尤其是偶尔两人亲热的时候，她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平常女子没有的妩媚妖艳，惑人心神。 元瑾耳根一红，不由的嗤笑，也许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个人，所以觉得她哪里都是美的。 苏灵韵胸口衣服突然一动，团子的脑袋钻出来，大眼珠瞪着元瑾。 元瑾微一皱眉，似怕它将苏灵韵吵醒了，方要过去将它揪出来，就见树下女子睁开了眼睛，目中闪过一刹那的迷蒙，看到他后立刻笑起来， “相公！” 第291章 儿时 这一声相公竟让元瑾心中无限满足，上前一步，脱了自己的外衫围在她身上，“告诉你在家里睡，在这里着凉怎么办？” “没事，一点都不冷！” 苏灵韵起身伸了个懒腰，“天已经大亮了，咱们下山吧！” “嗯！”元瑾牵着她的手往谷外走，身后团子一步不离的跟着。 男人的背影英挺高大，侧颜俊美，苏灵韵对着树上的百灵吹了一声口哨，满满的都是得意。 到了山下，周婆婆已经做好早饭，见苏灵韵带着团子进门，笑道，“我说一大早晨的不见你和团子，就猜到你们和元瑾上山了。” “外婆，今天的泉水特别清澈，等下留下一桶，让外公煮茶喝！”苏灵韵笑道。 周老伯在屋里探出头来，点头道，“这个好，这泉水泡的茶喝了人都跟着精神起来，我喝了两次，腿疼的毛病都没有了。” 元瑾闻言，将一桶泉水放进屋里，“那这一桶留下！” 周老伯看着清凉透彻的泉水，眼中满是喜爱。 其他的水运到凉棚里，苏灵韵和元瑾一起去灌溉灵芝。 有的灵芝环纹已经很深，苏灵韵看着喜欢，道，“那几株颜色深的留下，摘了磨成粉，给外公外婆泡水喝。” 元瑾点头，“那些一直没卖，就是给外公他们留的。” 苏灵韵一边浇水，一边低头细看，问道，“咱们的灵芝卖给济世堂有一年了，济世堂要那么多灵芝做什么？” 元瑾道，“孙老将灵芝做成药粉或者药丸，一部分卖给青石镇的那些有钱老爷们，一部分供应到京城里去，他的一个孙子在京城开药铺，听说一颗上好的药丸能卖到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一颗的药丸里面自然不都是灵芝粉，以灵芝粉为主，其他珍贵药材为辅，而配方自然只有孙老知道。 苏灵韵听的咋舌，“这么贵？看来还是京城里的人有钱。如果我们能把香铺开到京城去岂不是要赚很多钱？” 苏灵韵自从山上出来，只到过青石镇，连庆元县都没去过，她听谢青青说过京城的繁华，自然也十分向往。 “庆元县的铺子还没开业，你又想着去京城了？”元瑾笑她一声，“京城虽繁华鼎盛，却不如在这里过的平静安逸，要我说，还是自己家里好。” “家里当然好，但是有机会还是想去京城那样的地方见识一下。”苏灵韵带着期待的嘀咕道。 元瑾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在他心里，自然希望两人永远都和京城没有牵扯和瓜葛。 吃早饭的时候柳絮先来了。 柳絮手里捧着一个盘子，里面是柳大娘自己做的菜团。 “外公，外婆，你们吃饭呢？正好，我娘一大早蒸了菜团，送来给你们尝尝。” 柳絮说着将手里的菜团放在桌子上。 周婆婆开心道，“你娘做的这菜团特别好吃，我上次吃了一次回一直还想着呢！” “那外婆多吃点，这面是用细谷子和玉面面做的，很劲道。”柳絮娇俏笑道。 “那我赶紧尝尝！”周婆婆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立刻点头道，“很香！” 苏灵韵问柳絮，“你呢？吃饭没有？” “吃过了！”柳絮道了一声，见外面郭平也来了，“你们吃吧，我去外面等着。” “二瑾哥，嫂子！”郭平喊了一声。 “郭平哥不知道吃饭没有，我拿一个菜团子也给他尝尝！”柳絮拿了一个菜团子出去。 郭平看到柳絮，咧嘴一笑，打了个招呼。 “吃饭没有？我娘新蒸的菜团子，给你一个。”柳絮将菜团递过去。 “吃过了，不过柳大娘蒸的菜团有名的好吃，我得吃一个！”郭平接了菜团子坐在台阶上大口吃起来。 柳絮坐在旁边，看着郭平狼吞虎咽，心里高兴，“这是去年晒的瓜子菜，留到现在用水煮了，加上咸肉蒸的，香不香？” 郭平吃的满口碎渣，不断点头，“香，特别好吃！” 柳絮拿出帕子伸手给他擦嘴，“慢慢吃，我家里还有，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拿！” 她擦嘴的动作想也没想，待碰到郭平的脸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脸上一红，忙收回手，转头看向别处。 郭平也窘迫了一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菜团子。 一个菜团子吃完，郭平意犹未尽，舔了一下手指，将手上掉落的菜也全部吃了下去。 柳絮噗嗤笑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郭平满不在意，“咱们从小一起玩，我什么样你没见过？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年干旱，地里庄稼都旱死了，山上的兔子都要被吃光了，你饿的不行，来我家偷树上长的野桃子吃，被我一吓从树上掉下来。” 柳絮顿时恼道，“那么久的事你怎么还记着？再说摘你家个野桃子怎么了，你至于吓我，摔的我胳膊差点断了回家还不敢说。” “谁让你爬那么高？馋的像个夜猫一样！” “呸，你才馋，我是饿的！” …… 两人一边说一边斗嘴，说起不少小时候的事，好像长大以后的生疏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元瑾出来的时候，柳絮立刻起身，“二瑾哥，郭平拿小时候的事笑我，你赶紧管管他！” 郭平笑道，“二瑾哥小时候可不像咱们这么调皮，那时候我记得你不和咱们一起玩，经常找不到人，元大哥还说你被山里的老妖抓走了。但是过两天又出现在村子里。” 元瑾脸色清淡，“我是进城读书去了，却被你们胡言乱语。” 郭平还想再继续说，元瑾却似不想提以前的事，打断他道，“到时辰了，郭平去牵马车，咱们这就进城。” “嗳！”郭平应了声，去牵马车过来。 进了城，开门，迎客，晒药茶，包药茶……像往常一样有规律的忙碌着。 一直快到晌午，苏灵韵洗干净了手，对元瑾道，“相公陪我出去买些东西吧！” 元瑾放下手里的茶，“好，要买什么？” “还不知道，出去逛逛！” 苏灵韵道了一声，转身吩咐郭平看好店，他们去去就回来。 第292章 买礼物 快晌午的时候客人少了，店里有郭平和柳絮两个人完全忙的过来。 天气热了，城里的姑娘都换了轻薄的衣衫，手拿香帕小扇，一路过去，到处都是环肥燕瘦，姹紫嫣红。在小镇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女子的束缚也少，平时都是可以上街的。 苏灵韵左看看，西瞧瞧，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 元瑾一路耐心的跟在她身后，看她挑选东西。 “昨晚我听到外婆和外公说今日是外公的生辰，要给外公做长寿面吃。”苏灵韵解释道。 元瑾皱眉，“为什么没跟我们说？” “外公知道咱们最近生意忙，不想麻烦咱们，所以没说，还是我偷听到的。” “所以你想买些生辰贺礼送给外公？” “是！”苏灵韵点头，“可是送什么好呢？” 周老伯如今住在家里，每日带着团子要么上山散步，要么去河边钓鱼，每日看上去无欲无求的，苏灵韵还真不知道送他老人家什么好。 “外公以前说过年轻时喜欢习字，只是后来做了生意，便搁下了，不如我们送他一套文房四宝，他若闲来无事，也可以练练字，当做消遣。”元瑾提议道。 苏灵韵眼睛放光，“还是相公聪明，这个主意好，咱们现在就去买文房四宝。” 两人去了城里最有名的弘文斋，一进去就闻到浓浓的墨香。 元瑾本就好读书，也懂笔墨，选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周老伯。 苏灵韵看着也喜欢，而且了了一件心事，抱着笔墨出来，满面笑意。 “晚上咱们再带两坛好酒回去。”元瑾道。 “外公爱吃来顺楼的菜，我们也带几个回去，像水晶肘子，猪蹄膀，还有八宝鸭。”苏灵韵一连数了几个。 “是外公爱吃还是你爱吃？” “都差不多……”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回走。 …… 店铺里，柳絮给两个妇人称香料，外面有卖糖人的，停在门口吆喝。 郭平出去，花两文钱买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回来后递给柳絮。 柳絮看着糖人有些好笑，“我都多大人了，你还把我当孩子哄啊？” “你们姑娘家不都喜欢吃，拿着啊！”郭平往前一递。 柳絮只好接过来，见糖人晶莹剔透，到是挺诱人的。 买香料的是老顾客，和郭平很熟了，打趣道，“郭平真是会疼人，谁要是做了你老婆可有福气了！” 柳絮瞅了郭平一眼，手里的糖人突然不知道怎么下口了。 郭平憨憨一笑，“那也未必，我是个粗人，最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两个妇人又闲聊几句，带着香料离开。 郭平到一旁去包药茶，柳絮过去，以为他想起了赵香儿的事，劝道，“郭平哥，赵香儿是她自己不知道惜福，和你没关系，你是个好男人。” 郭平抬头看着她，自嘲道，“还是我做的不够好，否则怎么能老婆都没了！” “不，真的不是！”柳絮有些着急的道，“咱们都知道赵香儿是什么人，你们没和离的时候还替你和郭婶委屈呢！” 郭平脱口道，“是啊，赵香儿若是像你这样体贴温柔就好了！” 柳絮脸上顿时一红，低头道，“我、我不过就是会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其实也糟糕的很。” 郭平以为她想起了伤心的事，忙也安慰道，“你真的挺好的，之前也是王升那家伙混账。” 柳絮抬头道，“郭平哥，你还想着赵香儿吗？” 郭平不以为然的摇头，“想什么想，从她丢我娘的那一刻起，我和她就没有任何恩义了！” 或者前面太多事堆积在一起，让郭平对赵香儿早已十分失望，最后牛车翻车的事则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絮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只将糖人放在嘴里吃，很甜，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但是很久没有吃了。 “好吃吗？”郭平问道。 柳絮立刻点头，“好吃！” 其实她前两日，看到过赵香儿，在城里看到的。那日晌午她出去买菜，看到一个女人带着赵香儿进了一胡同，停在一黑漆木门外，她们刚一敲门，里面就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伸手就去拽赵香儿的手，赵香儿挣扎了一下，被身后的女人一推就进了门。 那男人看赵香儿的目光带着贪婪和兴奋，她看的出来，绝没有好事。 她之前特意在那家门外经过，见院墙高大，门外摆着两个石狮子，一看就是城内有钱的殷实人家，所以赵香儿去里面做什么，她也能猜个大概。 不过和离几个月，赵香儿就已经找了人家，柳絮替郭平不值。 这事她一直藏在心里没说，就是怕郭平伤心。 她和郭平正说话，苏灵韵和元瑾一起回来了，除了带给周老伯的文房四宝，苏灵韵还买了酱鸭，削成了薄片，裹在酥脆的烧饼里，能让人吃的渣都不剩。 郭平立刻起身，“我上次吃过一次这个酱鸭现在还想着。” “买了两只，足够吃了。”苏灵韵笑了笑。 柳絮接过去，“我再切点葱丝，夹在肉里更好吃！” “快去！”郭平招呼。 苏灵韵瞪他，“你如今指使柳絮到是习惯了，还真把人家当成你的小徒弟。” “哪有？”郭平窘迫的挠头。 “真没有，郭平哥刚才还给我买了糖人吃！”柳絮道了一声，提着鸭肉和烧饼进了后院。 片刻后，饭菜摆好，柳絮来招呼几人过去吃饭。 天气暖了，桌子摆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吃起饭来，透气舒畅。 鸭肉摆了两盘，一箩筐的烧饼，一叠葱丝，另外柳絮又熬一锅粥，看上去色味俱全。 四个人坐下，各自拿了烧饼夹上鸭肉，再配上几根葱丝，郭平吃的大快朵颐，“跟着二瑾哥，钱挣的多，饭也吃的好，我娘都说我最近胖了！” 柳絮也道，“我娘也这样说我！” “人生在世，当然要吃好吃的，不能亏待自己！”苏灵韵咬了一口烧饼，品着鲜嫩多汁的鸭肉，心满意足。 第293章 过生辰 傍晚回去，一进门就见周婆婆正在院子择菜，看到苏灵韵和元瑾比平日回来的早有些诧异，没多问，只道，“今天晚上咱们吃面条。” 苏灵韵和元瑾对视一眼，谁也没说破，只笑道“外婆做的手擀面可香了，等下我要多吃几碗。” “你就是吃十碗也管够！”周婆婆慈爱笑道。 苏灵韵过去帮着择菜，周婆婆拦着她道，“累了一日了，不用你帮忙，歇会去吧，一会等着吃面就行。” “不累！”苏灵韵左右看了看，“外公呢？又带着团子上山了？” “可能是吧，反正出去有一会了。” “店铺里生意怎么样？”周婆婆问道。 “嗯，挺好的！” “不要太累了。你外公今天抓了鱼，明日早晨我早起给你们炖鱼汤喝，补补身体。” “外婆不用太辛苦了，鱼汤晚上喝也可以，您别起那么早。” “我问你、”周婆婆看了一眼院子里停马车的元瑾，压低声音道，“那一阵子元瑾说你们要孩子，你肚子有动静没有？” 苏灵韵怔了一下，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有啊！” 周婆婆皱眉，“元瑾身体不会真的、” “不会！”苏灵韵立刻道，“相公身体没事！” 反正夜里男人凶的很，那模样绝不像有事的。 “那难道是你？”周婆婆越发的担忧。 “外婆！”苏灵韵撒了一声娇，“大概还是我年纪小，您别乱担心了，该有的时候会有的。” 周婆婆点头，“是啊，这种事强求也求不来，只能顺其自然。好在我看元瑾也不急。” 苏灵韵偷瞄了元瑾一眼，低头抿笑，其实只有她知道元瑾急的很，所以每夜都很认真很努力，不过真像外婆说的，怀孩子这种事强求不得。 而问题也许真的出现在她身上，小的时候经常挨饿，饿坏了身体，所以身体某些方面发育的迟缓了些。 如今她拼命的补，希望能早些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和元瑾的日子便也圆满了。 择好了菜，周婆婆去厨房里擀面，正好周老伯带着团子回来，苏灵韵过去和外公说话聊天。 饭菜的香气渐渐从厨房里传出来，周婆婆喊道，“快要开饭了。” 苏灵韵走过去，站在窗台外对周婆婆道，“今天天好，咱们在外面吃，我去放桌子！” “我来！”元瑾过去，将木桌摆在葡萄树下。 这葡萄树是盖好院子后郭大叔帮忙种上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枝繁叶茂。 放好桌子，苏灵韵对元瑾使了个眼色，元瑾轻笑会意，找了个借口将周老伯暂时支开。 周婆婆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顿时一愣，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珍馐佳肴，中间还放着一个大红艳艳的寿桃。 周老伯走过来也是一愣，随即笑道，“你们两个知道了？本以为不想让你们麻烦的。” “是啊，都这样年纪了，还过什么生辰，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长寿面就行了，何必破费？”周婆婆瞪了苏灵韵一眼。 苏灵韵扶着周老伯坐下，“年轻人才不需要过生辰，外公今天是寿星老，快快上座！” 元瑾将文房四宝拿出来，双手呈给周老伯，“这是我和灵韵给外公选的贺礼，希望您能喜欢，您和外婆在家里都辛苦了！” 周老伯忙抬手接过去，打开后满眼激动和欣喜，却抬头斥道，“这个不便宜吧！真是的，我一个老头子了，平时也不习字画画，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 苏灵韵挽着他手臂笑道，“是相公选的，他说外公一定会喜欢。” “喜欢，真是喜欢，年轻时就想要，后来做了生意也没那么闲心逸致了。”周老伯感慨道。 “那就重新来啊，外公现在也不老！” 苏灵韵的话让周老伯眉开眼笑，将文房四宝小心的放回屋里，出来后众人落座，一起吃寿桃和长寿面。 有酒有肉，浓郁的酒香在院子里散开，一家人说说笑笑，平淡却温馨。 周老伯喝了几杯酒，忍不住泪目，“我和你外婆从来没想过老了以后还能过的这样舒坦，本以为将铺子给了你以后我们俩到乡下随便找间屋子相依为命就行了，没想到还能享受这样的福气。” “是灵韵给咱们的福气！”周婆婆握着苏灵韵的手感慨笑道。 “是啊，咱们沾的是灵韵的福。可是想想她小时候受的那些苦，咱们什么都没帮上，这心里始终觉得有愧啊！”周老伯忍不住哽咽。 周婆婆皱眉，“好好的说那些做什么？今天你过寿，孩子们都高高兴兴的，别给他们添堵。” 苏灵韵举杯道，郑重道，“外公，外婆，我从来没有因为小时候的苦而难过，反而很感激，感激你们生了我娘，感谢我娘又生了我，只有活着，才能过上好日子。” 元瑾也跟着道，“灵韵说的对，因为有生命才有希望。今天咱们不说以前的事，只喝酒给外公祝寿！” 周老伯忙点头，“对，对，我是高兴糊涂了，说什么从前，我自罚一杯。” 说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外公慢点喝！”苏灵韵忍不住心疼道。 周婆婆冷哼，“他就是趁机多喝几口酒，别管他！” 周老伯哈哈一笑，将酒杯往元瑾面前一放，“倒酒！” “这就喝多了！”周婆婆嫌弃道。 然而她越说，周老伯越是高兴，喝的也越来越发尽兴。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柔柔月色撒在院落中，团子踩着葡萄架去跳来跳去的去追萤火虫，一盏烛灯挂在树下，灯火昏黄，如一捧暖色的烟火。 苏灵韵喝了两杯酒便脸色通红，靠在元瑾肩膀上，半眯着眼睛听周老伯说年轻时候的事。 周老伯真的是喝多了，话也从来也这样多过，将自己年轻时走南闯北的故事夸张的说给苏灵韵和元瑾听。 周婆婆靠在躺椅上，摇着扇子，面上露出祥和的笑。她也很久没听周老伯说起从前的事，所以也和苏灵韵一样静静的听着。 初夏的夜晚，静谧而温暖。 第294章 柳大娘生病 柳家 柳絮从城里回来，看到柳大娘躺在炕上，脸色有些发白。 “娘，你怎么了？”柳絮忙问道。 “絮儿回来了？”柳大娘睁开眼睛，“有些头晕心慌，躺一会儿就好，你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柳絮忙倒了一杯水给柳大娘，“你躺着别动，我去找顾大夫来。” “不用！”柳大娘一把拽住柳絮，“没什么大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歇一会就行。” “那行，我去做饭。”柳絮道。 “嗯！”柳大娘点了点头又虚弱的闭上眼睛。 柳絮换了一套平时干活的衣服，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打开柜子，里面只有一碗咸菜，两块干饼，其他什么都没有。柳絮忍不住一阵心酸，她白日去铺子里，柳大娘一个人便只吃咸菜和干饼，只有等晚上她回来才做些好吃的给她。 她娘这般节省不过是想多攒些银子，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毕竟她成过一次亲，不好再嫁人，只有准备丰厚的嫁妆才能让婆家看得起。 柳絮喉咙一阵发堵，擦了一下眼角，转身出去到买了一些肉回来。 回来炒了竹笋肉丁，又做了汤面，打了两个荷包蛋，将荷包蛋全部盛在柳大娘的碗里，又盛了一勺子肉丁，端着去屋里。 “娘！起来吃饭了！”柳絮喊了一声。 天已经黑了，柳絮点了油灯，去搀扶柳大娘起身。 柳大娘勉强撑着身体，看到碗里的鸡蛋，忙道，“放鸡蛋做什么，我又没事，白白浪费鸡蛋！” “娘，你都病了，若再不吃些好的怎么抗过去？”柳絮将鸡蛋夹到柳大娘嘴里，“快吃了！” 柳大娘没气力拒绝，只得将面汤和鸡蛋吃了。 吃完了饭，柳絮让柳大娘休息，自己去收拾厨房，回来的时候，见她又睡了，便拿了荷包来绣。 香铺里用的荷包多，苏灵韵二婶家里绣不过来，柳絮便拿一些回来晚上绣。 只绣了几针，柳大娘突然起身，趴在炕边上吐起来，方才吃的饭几乎都吐了出来。 柳絮吓坏了，“娘，你怎么样？” 柳大娘靠在炕头上，双眼紧闭，用手垂着胸口，似是很痛苦。 “我去找人，娘，你坚持一会儿！”柳絮慌忙跑出去喊人。 她先去了顾家，顾大夫不在家，隔壁村里有人病重，出诊去了。 从顾家出来，一头撞上正去杂货铺打酒的郭平。 “这么晚了，干啥去？”郭平问道。 “我娘病了，顾大夫不在，怎么办？”柳絮急的直哭。 “别哭，柳大娘怎么了？”郭平忙问道。 “不知道，我一回来她就说心慌，刚才又把吃的东西都吐了，这会话都听不到了。”柳絮哭哭啼啼道。 郭平皱眉道，“都这么严重了别在家里耽搁了，我这就回去套牛车，送柳大娘进城看病。你先回去看着柳大娘，我一会儿就到。” 柳絮孤立无助，只能听郭平的，哭着点了点头往家跑。 郭平也一路跑回家，把酒壶往地上一放，转身去套牛车。 “这大晚上的干嘛去？”郭大叔问道。 “柳大娘病了，我带着大娘去城里看病，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告诉我娘一声！”郭平极快的喊了一声，套着牛车出了家门。 “柳大娘病了？”郭大叔嘀咕了一句，进屋去告诉郭婶。 郭平喊的那么大声，郭婶自然也已经听到了，“白天柳嫂子还过来一趟，怎么说病就病了？” 郭大叔抽着旱烟，笑道，“这平儿如今对柳家的事到十分上心。” 郭婶躺在炕上扫眼过来，“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郭大叔呵呵笑道。 “要是没赵香儿的事，我到是愿意平儿和柳絮那丫头在一块，可刚和赵香儿和离，估计平儿也没这心思。再说咱们欠人家二瑾的银子还没还上呢，总不能让柳絮过来跟着还债，那太委屈了人家姑娘。”郭婶叹气道。 “儿女的事由着他们去吧，都是缘分。”郭大叔想的开。 “嗯！就是不知道柳絮她娘病的怎么样？”郭婶又担心道。 “平儿若不回来，明早我就去城里看看，怎么说也是邻居，人家也少帮衬咱们。” “说的是！” …… 柳家这边，郭平帮着柳絮将柳大娘抬到牛车上，嘱咐柳絮做好，一甩鞭子赶着牛车摸黑进城。 到了城里，医馆几乎都已经关门了，找到最近的一家，敲了半晌的门小伙计才开门。 见人病的厉害，小伙计忙去叫大夫出来诊治。 将柳大娘抬进屋里，老大夫过来，神色严肃的探了脉，又细细问了问柳大娘昏迷之前的症状，取了一粒药丸给柳大娘服下，随后拿了银针给柳大娘施针。 柳絮哭的眼睛通红，不断的问大夫柳大娘怎么样？ 她自小没了爹，是柳大娘一个人养大的，母女两人相依为命，柳大娘若真有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了了。 老大夫沉色道，“是血瘀之症，幸好送来的及时，若是等到明日早晨，就算救过来恐怕也要瘫痪再床了。” “现在呢？”郭平急忙问道。 “还好，我施针散开淤血，再开个方子调理，应该没什么大碍。” 听大夫这样说，柳絮才稍稍松心，“多谢大夫，多谢您！” “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让人去熬药，一个时辰后我来取针。”老大夫交代了一声出去抓药了。 柳絮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柳大娘的手，“娘，你赶紧醒过来吧。” 郭平安慰道，“大夫说了没事肯定就没事，柳大娘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柳絮擦了一下眼角，缓缓点头。 一个时辰后，老大夫过来取了针，又端了药来让柳絮喂下去，等了一会，就见柳大娘悠悠转醒。 她还十分虚弱无力，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是哪儿啊？” “这是城里医馆，娘，你快吓死我了！”柳絮说着又哭起来。 “不哭，没事儿！”柳大娘低低道了一声，抬手想给柳絮擦眼泪，手臂却没力气抬起来。 第295章 照顾 “郭平、”柳大娘喊了一声。 郭平忙过去，“大娘，大夫说没事，让您好好休养就行。” 柳大娘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应该的！” 郭平爽朗一笑。 柳大娘病情稳定了，柳絮也渐渐平静下来，见已经快子时了，对郭平道，“今日真的很谢谢你，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别让大叔和郭婶担心。” “没事，我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们了！”郭平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不行，我留下来呆一晚，明天正好就去铺子里。” 柳絮很是感动，“郭平哥，你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别说了，我娘病着，你也帮我了我家，咱们都别客气。”郭平道。 柳絮点了点头，知道郭平其实是感激她才留下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心里又有些说不清的失落。 后半夜，老大夫又过来给柳大娘扎了一次针，喂了一次药，柳大娘喝药以后头疼减轻，睡的很安稳。 次日天刚亮，柳大娘便了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下意识的喊，“絮儿！” 柳絮靠着墙打了个盹，听到第一声便立刻醒过来，“娘，你觉得怎么样？” 柳大娘点头，“好多了，咱们回家吧，这就花了不少银子吧？” “娘，您身体要紧，别老惦记银子！”柳絮低声道。 “娘要给你攒嫁妆，再给你找个好人家，否则万一哪一天娘真的去了也不瞑目啊！” “你说什么呢？”柳絮又红了眼，“我以后都不嫁人了，一辈子都守着娘。” “竟说傻话！” “我说真的。娘以后要好好吃饭，不要再为了省银子糟蹋自己，您要是真有什么事，女儿就随您一起去了！”柳絮哽咽道。 “越说越离谱！”柳大娘低声斥道，她一转眼，见郭平坐在对面上的长凳睡着了，皱眉道，“还麻烦人家郭平也守了我一夜。天亮了，你去买些吃的。” “好，我这就去。” 柳絮擦了眼泪，见郭平窝着身子靠在长凳上睡着的正熟，心里有感动，有踏实，有歉意，更有很多说不出的滋味，昨晚折腾了一夜，郭平的确累坏了。 医馆大堂里小伙计已经起来收拾屋子，看到柳絮打招呼笑道，“柳姑娘早啊！” 柳絮微一点头，“我出去买点吃的，劳烦看着我娘亲。” “放心吧！”小伙计笑道。 外边街上已经有不少小贩摆摊卖早饭，柳絮买了烧饼，买了两份羊杂汤，又给柳大娘买了一份好消食的糜粥。 回来的时候郭平已经醒了，道，“你照顾好柳大娘就行，我去买早饭。” “都已经买回来了，赶紧趁热吃吧！”柳絮向小伙计皆了三个碗，把羊汤和粥倒出来，先喂给柳大娘。 郭平也不客气，喝了一碗羊汤，吃了两个烧饼。 柳絮看他大口吃的香，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 苏灵韵和元瑾是早晨郭大叔过来才知道柳大娘昨晚病了，如今还不知道病情如何，忙进城去瞧。 郭大叔也坐着马车去城里探望。 进了城却不知道柳大娘去了哪家医馆，沿着街一个个找过去，找了一个时辰才找到。 郭平还觉得意外，“你们怎么找到的？” 郭大叔斥道，“还说呢？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信，让人担心。” 郭平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一时给忘了！” “柳大娘怎么样？”苏灵韵跳下马车往医馆里走。 “大夫诊治过，喝了药，好多了！”郭平领着他们三人往后院柳大娘临时住的屋子里走。 进去后，众人一阵寒暄问候，柳大娘觉得很感动，又很不好意思，“你看看，一点小病把你们都惊动了，真是太麻烦了！” 苏灵韵道，“大娘千万别这么说，一家有事四邻帮忙，都是应该的，以后您再不舒服，直接让柳絮去找我们家叫人。” 柳絮点头，“我当时也是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大娘觉得如何？”元瑾关切问道。 柳大娘立刻点头，“头不疼了，心也不慌了，没啥事了！” 柳絮道，“刚才大夫过来又扎了一次针，说拿了药回家养就可以了，不过要多吃几日的药。” “我送大娘回家！”元瑾道。 “二瑾哥，还是我送吧，铺子里还要开门营业呢，你和嫂子先过去，我送把柳大娘和柳絮送回家安顿好了再去铺子！”郭平提议道。 柳絮也立刻道，“是啊，铺子里的生意不能耽误，要不还是让郭平哥送我们回去吧！” 见他两人都这样说元瑾只好答应下来，“好，柳絮留在家里好好照顾柳大娘，暂时不要来铺子里了。” “没事，我这已经好了，柳絮今天就能去铺子里。”柳大娘一听让柳絮照顾自己不能去铺子立刻有些着急。 “大娘！”苏灵韵笑了一声，“现在是您身体重要，过两日稳定了再让柳絮来，否则您一个人在家里我们谁都不放心。” 柳大娘叹了一声，“你说我这好好的咋就病了，真是耽误事。” “老嫂子，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就踏踏实实先把病养好再说！”郭大叔也劝道。 柳大娘只好点头应下。 柳絮去拿药，顺便把药钱和诊治的费用给医馆结了，这边郭平已经将柳大娘直接背到了牛车上。 看着郭平四平八稳的背着柳大娘，柳絮突然发现家里有男丁的重要性，她一个女人有时候真的什么都做不好，所以她要是再嫁人一定嫁到长山村里，和丈夫能一起照顾自己娘亲。 柳大娘的病，让柳絮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在心里做了决定。 郭大叔和郭平一起回村，元瑾和苏灵韵则去铺子里，几人互相嘱咐了几声在街口分开。 回到家，柳大娘一安顿好，立刻让郭叔回家去照顾郭婶，让郭平去铺子里上工，她本是心善的人，最见不得麻烦别人。 “那行，郭平去城里吧，家里有什么事柳絮去喊我！”郭大叔交代道。 柳絮点头，“是。” 郭大叔和郭平一起离开，柳絮也去熬汤药。 第296章 创造机会 药熬好后，柳絮进来喂给柳大娘，“娘若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能像昨日那样拖着了。” “知道了！”柳大娘一边喝药，一边自语般的嘀咕道，“咱们娘俩也是命好，有二瑾和郭家这样的好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真是没错！” 柳絮笑道，“是啊，昨天顾大夫不在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幸好碰到郭平哥。” “郭平是个好孩子！”柳大娘若有所思的点头，“当初你要是没嫁到王家，和郭家结亲也不错！”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家的亲事柳大娘一直都是心结，觉得是自己害了柳絮。 柳絮立刻皱眉嗔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把郭平当哥，他也把我当妹子！” 柳大娘讪讪笑道，“我自己胡乱说的！” “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了，让人听了笑话！”柳絮拿了喝完的空碗一撩帘子出去了。 到了厨房里刷碗，柳絮却一直想着柳大娘的话，想着想着自己脸红起来，不由的骂自己不知道害羞，郭平明明对她没啥那方面的想法，她多想什么？ 再说她刚刚和离，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不过不得不承认，郭平是个好男人，以前还有些稚嫩，现今跟元瑾做事以后已经越发的成熟稳重起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晚上苏灵韵和元瑾回来，带着周婆婆和周老伯一起又去探望柳大娘。 之后柳絮在家里照顾了柳大娘两日，柳大娘可以下床了，推着柳絮去铺子里帮着照顾生意，柳絮拗不过她，只好去了。 苏灵韵本来也想柳絮在家多呆几日，见柳大娘态度坚决也不好说什么，只让周婆婆经常去柳家照顾一下。 …… 四月中旬以后，一大早的就有些闷热，郭平在后院搬草药，出了满头的汗。 柳絮熬了凉茶，端了一大碗给郭平，“平哥，歇一会吧，这凉茶我早上熬的，喝了能解暑！” “嗳！”郭平应了一声，坐在石凳上，端起凉茶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碗下去。 柳絮见他满头是汗，拿了自己的帕子给他，“赶紧擦擦汗！” 郭平抬手用袖子在额头上一抹，“用什么帕子，袖子就行了！” “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下午回去天就黑了，洗了也晒不干。” …… 苏灵韵去后院的时候，就看到桂花树下两人正说笑，柳絮拿着帕子，似是要给郭平。 她眉目一转，没打扰两人又回了铺子。 “相公！”苏灵韵坐在元瑾对面，笑嘻嘻道，“你觉得郭平和柳絮两人怎么样？” 元瑾抬头，“都挺好！”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他们要是在一起怎么样？”苏灵韵像是发现了一件好事，满眼激动，“郭平休了赵香儿，柳絮也和离了，两人在一起是不是刚刚好？” 元瑾怔了一下，笑道，“他们两个自小认识，要是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郭平把柳絮当妹妹一样。” “以前是以前，依我看现在的时机正好。”苏灵韵肯定的道。 “柳絮和你说什么了？”元瑾问。 苏灵韵摇头，“没说什么，但是两人明显比以前亲近了，如果柳絮真的嫁给郭平，以后两家互相照应，柳大娘也不用发愁柳絮嫁的远吃亏，这多好！” 元瑾此时才仔细想这件事的可能性，点头道，“这样说到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对吧！”苏灵韵点头。 “可是还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态度，他们若对彼此无意，你我空欢喜一场。”元瑾向后靠在椅背上，端了茶喝。 苏灵韵眼珠转了转，笑道，“白羽来信说铺子装修的差不多了，可以适当的铺些货。不如明日便让郭平带着药茶去庆元县，然后柳絮也一起去，两人相处时间久了，说不定就能相处出感情来。” “这个主意好！”元瑾放下茶盏，“就这么办。” “那我去准备明日送到庆元县的药茶和香料。”苏灵韵兴奋的起身。 “一起去！”元瑾跟在后面。 下午的时候，苏灵韵便和郭平说了去庆元县送货的事，让他带着柳絮，路上好有个照应。赶着马车早点出发，一日应该就能赶个来回。 郭平一听要去庆元县痛快答应下来，柳絮自也没什么意见。 次日，天刚亮，几人便从村里出发。到了城里后，苏灵韵买了烧饼包子给两人带在路上当做饭，装好货物后，郭平带着柳絮一路出城去庆元县。 出了城，柳絮很是兴奋，她还从来没出过远门。 “平哥，你去过庆元县吗？”柳絮问道。 郭平点头，“去过一次，和我爹去卖狐狸皮，庆元可比咱们青石镇大多了，人也多，到时候你跟着我紧一点，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柳絮和郭平并肩坐在车辕上，拿了一个包子给郭平，“饿了没有，灵韵买的肉包子！” 郭平双手握着缰绳，看了包子一眼，吞咽涎水，“刚才还不饿，现在闻着包子味肚子就开始叫。” 柳絮知道他不方便，将包子直接递到他嘴里，“我喂你！” 郭平忙张嘴接住，吃的太急，不小心咬到柳絮的手指，柳絮忙缩手，两人都闹了个红脸。 柳絮转头看向别处，自己拿了烧饼吃，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郭平耳根也有些红，小心瞄了柳絮一眼，大口将包子吞了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只沿着官道一路向着庆元县的方向奔行。 马车跑的快，用了一个半时辰便进了庆元县县城，城门高大，城墙上还有巡防的士兵把守，城内城外更是行人息壤，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马车进城后，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楼房高大，街边小贩卖的东西柳絮很多都没见过，不由的看呆了眼，只觉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这庆元县果真和咱们镇子不一样！”柳絮惊叹道。 郭平笑了一声，“庆元县也算是咱们大楚有名的富饶的地方，自是不一样。” “要是住在这里多好！”柳絮看着街上坐轿子逛街的小姐羡慕不已。 “住久了感觉都一样！” 第297章 初到庆元 郭平将白羽之前给的地址拿出来，赶着马车穿过两条街后东行，去找他们的铺子。 新开的香铺在繁华的主街上，可以看出白羽在庆元县的确有实力。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伙计在门外等着，看到马车过来，上前问道，“可是郭掌柜？” 郭平忙道，“不是什么掌柜，叫我郭平就好！” 伙计笑道，“咱们东家交代了，以后您就是新铺子的掌柜，让我们都听您的。一路过来累了吧，快请进！” “别客气，我刚到庆元什么都不懂，还要你们多关照。咱们先把货卸下来吧！”郭平道了一声，和柳絮去卸货。店里的伙计也赶紧上前帮忙。 草茶和香料放进店铺了，郭平才有空看铺子的装饰，见铺子大小和他们在青石镇的差不多，装修风格也相似，看样子白羽是完全按照清韵香铺的样子来布置的。 伙计倒了茶给郭平，“咱们东家本来也在这里等着郭掌柜，后来突然有点事离开了，让小的好生招待郭掌柜，再等半个时辰，东家差不多就能忙完过来。” 郭平喝了口茶，客气道，“没事，我过来就是送货的，把货给你们清点一下我就回去了！” “您千万不能走，我们东家在聚贤楼里定了位置，要请郭掌柜喝酒，给您接风。” “真不用那么客气，我其实也是伙计！” 两人寒暄了几句，茶喝完了，郭平开始清点货物。 清点出来的货物一部分铺在柜台上，一部分放进后院的仓库里，柳絮则帮着布置货架。 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货全部清点完，郭平写了收据由那伙计签字。 刚签完字，白羽进了铺子。 “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耽搁了，不能亲自迎接两位。”白羽进门先歉意的道了一声。 郭平忙道，“白公子客气，咱们都是做伙计的，没那么多礼数。” 白羽看了看柜台上铺的药茶，点头道，“都清点完了？” “是，收据也签了！”郭平道。 “等铺好了货，再选个良辰吉日便能开张营业了，回去告诉你们苏掌柜一声，开张那日她要是能来最好。”白羽道。 “是，我回去会将公子的话转告给嫂子。” 白羽看了看天色，“晌午了，咱们去吃饭吧，我已经在城内最好的酒楼定好了位置。” 郭平和柳絮对视一眼，摇头道，“真的不用破费了，我们随便吃一点就回去了。” “着什么急，以后你在庆元县，咱们两人要时常接触，今日正好彼此了解了解。”白羽不由分的拉着郭平往外走，“再客气下去真就不爽快了！” 郭平见此，只好带着柳絮去白羽说的聚贤楼。 聚贤楼也在这条街上，几步路便到了，站在楼外，郭平突然想起青石镇上也有一个聚贤楼，只是看着不如庆元县的这个气派。 叫同样的名字，应该也是一个掌柜，郭平这样想着。 一进去，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一水的红木雕花桌椅，顶上硕大的琉璃灯垂下来，白日里看着便流光溢彩，在里面吃饭喝酒的人也都非富即贵，果然是庆元县第一酒楼。 酒楼里人满为患，小二穿着统一干净的衣服，端着酒菜在客人间快速的穿梭。 柳絮没进过这种地方，只觉得胆怯，紧紧跟在郭平身后。 伙计认识白羽，将几人引到二楼雅间内，给几人倒了茶，恭维道，“白公子要的酒菜都已经在准备，马上给您端上来，您几位先用茶。” “快去！”白羽挥了一下手。 “是，是！” 三人刚落座，雅间的门一开，一年纪四旬，穿着绫罗绸缎，身形微胖的男子走了进来，“白老弟，有事耽搁了一会，久等了！” “没有，我们也刚到！”白羽起身，气质清雅，给郭平介绍道，“这位是张掌柜，是咱们县里有名的保和堂的东家，以后咱们少不了合作，今日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随后又给张掌柜介绍，“这位以后就是药茶铺的掌柜，郭平。” 两人互相起身见了礼， “张掌柜！” “幸会！” 张掌柜目光落在柳絮身上，眼睛微微一亮，“这位姑娘是？” 郭平道，“这位是我妹子，柳絮。” “哦！”张掌柜缓缓点头，眼睛又在柳絮身上打量了一下，才移开目光和白羽谈笑起来。 柳絮拘谨的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郭平端了一盘果子在她面前，笑道，“没事，吃个果子。” “嗯！”柳絮点了点头，伸手拿了一个过来。 白羽虽然年轻，可是和年过四旬的张掌柜在一起说话谈吐、气质、风度，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气质更加沉稳淡定，这到让郭平颇为意外，对白羽的印象改观许多，也暗中揣摩学习。 酒菜陆续端上来，张掌柜道，“你们酒楼不是新进了一种女子可以引用的葡萄酿的酒，来一壶给这位姑娘。” 柳絮忙摆手，“不用，我不会喝酒。” 张掌柜温和笑道，“这酒力不大，带着一股葡萄的甜味，十分可口，随意尝尝。” 柳絮还想拒绝，白羽道，“尝一下不喜欢就不喝，没关系。” 柳絮“哦”了一声，尴尬的低下头去。 葡萄酒上来，同时伙计拿来了一套透明的琉璃杯子，张掌柜亲自起身给柳絮倒了酒，“姑娘尝尝！” 柳絮忙起身双手接过，小心道，“多谢张掌柜！” “不必客气！” 几人落座，边喝酒边说了些以后药草供应上的事，到也十分融洽。 中途，张掌柜将白羽叫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后，白羽看柳絮的目光便有些不同。 “柳姑娘以前不曾见过，也是香铺里的伙计吗？”白羽问道。 郭平笑了一声，“是，刚来不久，我带着她学习药茶。” 白羽点头，“柳姑娘可曾许配了人家。” “成过亲，不过已经和离了！”郭平替柳絮回了一句。 柳絮头垂的更低。 听说柳絮和离没有夫家，张掌柜脸上笑容更盛，“这么好的姑娘，和离定是男人不靠谱。” 郭平笑了笑没说话，这种家务事自是不好与外人道。 第298章 求娶柳絮 白羽突然起身，对郭平道，“铺子里还有点事想和郭兄弟商量，我们出去说。” “啊？”郭平一愣。 “几句话，马上就回来，没事！”白羽又补充了一句。 郭平只好起身跟着出去。 柳絮见屋子里只剩她和张掌柜，心里有些怕，一把拉住郭平的袖子，“平哥？” “没事，我去去就回！”郭平安抚道。 张掌柜也半开玩笑的道，“柳姑娘不必担心，我不是坏人，不会对姑娘怎么样的。” 柳絮越发的尴尬，只得放开郭平的衣服。 白羽带着郭平另找了一间清净的雅房，进去后开门见山，直接道，“那张掌柜看中柳絮了，想让你在中间做媒，问她愿不愿意？” “啊？”郭平惊的张大了嘴，那张掌柜不过是第一次见柳絮，竟然就看中柳絮了？这实在有些荒唐，而且张掌柜的年纪都可以做柳絮的爹了。 “这、这、”郭平支吾说不出话来。 白羽忙道，“郭兄弟不要误会，张掌柜其实并不是孟浪之人，他和发妻本是青梅竹马，在一起三十多年，可惜的是前年他发妻得病去世，张掌柜为此哀恸不已，这两年都不曾再娶，一直洁身自好，如今府中一房妾室也没有。说起来也是缘分，这位柳姑娘和张掌柜的发妻长相有五分相似，所以张掌柜对柳姑娘一见如故，想将柳姑娘收做妾室留在身边。” “这实在是有些太意外了！”郭平皱眉道。 “张掌柜听说柳姑娘和离未嫁十分高兴，愿以贵妾的礼节将她迎进门。张家家财万贯，柳姑娘进了门之后锦衣玉食自然委屈不了，而且张家现在后院没有女眷，柳姑娘过来后虽然是妾，却也是主子。柳姑娘若还有什么亲眷，也可以一起接到庆元县来，张掌柜必然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将来柳姑娘若是给张家留下一男半女，续弦转为正妻也是可以的。” 白羽将张掌柜的意思全部说了出来。 郭平此时才明白方才在雅房里张掌柜为什么对柳絮那样殷勤照顾。 “柳絮虽然是我带来的，但我并不能给柳絮做主，这件事还是要问她的意思。”郭平也觉得柳絮若是能嫁给张掌柜不错，简直可以说是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可是想到柳絮嫁人，郭平心里有又那么一些说不出来的郁闷。 “是，你说是柳絮的兄长，必是将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今日这事张掌柜和我都不能亲自问她，只有你能问她愿不愿意？” 郭平点头，“我会将白公子和张掌柜的意思都告诉柳絮，至于能不能同意，就看她自己了！” “依我看这是件好事！”白羽笑道。 乡下女子嫁入有钱人家做妾的很多，可未必都能像柳絮这么好运气能遇到张掌柜，张掌柜虽然已经四旬，但身体康健，为人温和有礼，家里又没有妻妾，进了门不会被正妻磋磨，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郭平看了一样隔壁，起身道，“咱们过去，柳絮没出过门，更没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室，我怕她害怕着急。” “好！”白羽淡笑点头。 回到方才的雅房里，张掌柜正温声同柳絮说话，柳絮低着头，似有窘迫。 “平哥你回来了？”看到郭平，柳絮神色一松，立刻起身问道。 白羽目光在郭平和柳絮身上一扫，眸色深了深，笑道，“张兄同柳姑娘说什么呢？看样子说的很投机。” “没事，闲聊几句。”张掌柜笑着看向柳絮，“柳姑娘孝顺贤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柳絮腼腆笑道，“张掌柜过奖了！” 郭平此时已经知道张掌柜的意思，再看两人这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扶着柳絮的肩膀坐下。 之后几人喝酒聊天，多是说的香铺的事，吃完饭已经一个时辰以后了。 郭平要赶着马车回青石镇，在聚贤楼门口和白羽道别。 等马车离开，张掌柜立刻问道，“柳姑娘是什么意思？” “张兄莫急，我已经将张兄的意思告诉郭平，让他询问柳姑娘的意思。”白羽笑道，“过两日我会写信给青石镇的苏掌柜，向她询问柳姑娘的意思。” 张掌柜一脸期待，“这两年，我还是第一次有纳妾的想法，希望柳姑娘不会拒绝。” “应该不会！”白羽这样说着，心里却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顺利。 …… 出了庆元县县城，一路沿着官道返回，郭平脸色淡淡，专心赶车。 柳絮回头看了一眼庆元县的城墙，笑道，“这地方真好，人也好！” 郭平看了她一眼，“谁好？” 柳絮道，“白公子，还有那位张掌柜，人都很好啊！” 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乡下来的两个伙计，白羽和张掌柜两个大掌柜那么热情的招待他们，为人又谦和有礼，自然十分的好。 郭平脸色更沉了些，“那让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柳絮以为郭平是想让她过来和他一起照看新铺子，抿唇一笑，有些羞赧的道，“那也没啥不好的！” “驾！”郭平用力的抽了一下鞭子，马车顿时加速飞快的奔跑起来。 柳絮踉跄了一下身子，迎风大声喊道，“平哥，你干嘛啊，慢点！” 郭平不听，只越发用力的抽打马车。 晌午过后，太阳正晒，两人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柳絮只觉口干舌燥，拿起水袋晃了晃，来时已经喝空了。一抬头正好看到路边有卖凉茶的，忙道，“平哥，我口渴的很，咱们过去喝碗茶再走吧，反正天还早，回去赶的及。” “嗯！”郭平应了一声，将马车慢下来，下了官道。 茶棚就盖路边，有三四张桌子，两三个人正坐在那里喝茶聊天，看上去也是赶路的。 两人找了个赶紧的桌子坐下，一穿着围裙的妇人过来，笑问道，“两位要点什么？” 柳絮道，“口渴了，来两碗茶就好！” “好咧，这就来！”妇人转身拿了两个碗过来，用大茶壶倒满，“两位请用，要是饿了想要什么吃食，咱们这里大饼馒头都有。” 第299章 生气 柳絮想起郭平方才在酒楼里只喝酒了不曾用饭，便问道，“饿吗？要些吃的吗？” 郭平端了碗喝茶，摇头道，“不饿，不用了！” 他一边说一边喝，不经意呛了一口，转身剧烈的咳嗽起来，柳絮立刻起身去给他抚背，“多大的人了，喝水还能呛着！” 旁边的妇人又给郭平将茶碗倒满，笑道，“一看两位就是新成亲的吧，瞧着这热乎劲。” 柳絮顿时脸一红，后退两步，支吾道，“搞错了，我们、不是，你别乱说话。” 妇人忙作势打自己的嘴，“瞧我，没问清楚就乱说话，两位千万别介意！” 柳絮低头捧着茶碗喝茶。 “两位慢用，有事招呼！”妇人快人快语，说笑了一声去忙别的了。 郭平抬头道，“孤男寡女在外容易让人误会，你别往心里去。” 柳絮忙摇头，“没有！” 郭平又喝了一口茶，犹豫开口，“柳絮，你想过再嫁人吗？” 柳絮抬头，“什么？” “你一个女人，和离后终归还是要嫁人的，柳大娘就没有什么打算？”郭平试探的问道。 柳絮自嘲道，“我一个和离的女人，哪里好嫁？再说万一再遇到王家那样的人，我还不如不嫁，一直守着我娘更好。” “如果有人想娶你，也把柳大娘接过去一起住，你愿意？”郭平又问道。 柳絮轻笑，“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娶了我还能养着我娘？” “万一要是有呢？你会不会考虑？” 柳絮皱眉，“你到底啥意思？” 郭平本想将张掌柜的事告诉柳絮，但是两人如今在官道上，旁边都是喝茶的过路人，谈及女人的婚嫁实在不方便，遂道，“没事，我就是问问。” 柳絮觉得郭平有些奇怪，却也没再问。 喝完了茶两人继续赶路。 刚到酉时便回了店里，郭平将白羽接了货物的收据给元瑾，顺便将那边的情况和白羽热情的招待和元瑾苏灵韵说了一下。 “不错！”元瑾拍了拍郭平的肩膀，“累了吧，休息一下。” 郭平笑道，“不累，就是赶路一脸的土，我去洗把脸。” “去吧！” 看郭平去了后院，苏灵韵对柳絮道，“你也去后院休息一下，给郭平倒碗水。” “是！”柳絮痛快应声。 进了后院，郭平正打了水盆在院子里洗脸，柳絮过去将布巾递给他，问道，“井水凉不凉？” “不凉，爽快的很！”郭平双手拂了一把脸。 “我去泡壶茶来！”柳絮转身要走。 “柳絮！”郭平突然叫住她，“别忙了，我不渴，你坐那，我有事同你说。” 柳絮见郭平这样郑重，突然有些紧张，“什么事啊？” 郭平将布巾搭在绳子上，自己坐在柳絮对面，想着怎么开口。 “到底什么事？”柳絮急声问道。 “今天在聚贤楼吃饭的时候看到的那张掌柜你觉得怎么样？”郭平问道。 柳絮想了一下，“还行，挺和气的，也没有什么有钱人的臭架子！” 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便轻视，给她倒酒夹菜很温和，像个慈爱的长辈。 郭平却不知道柳絮心里真实的想法，听她说张掌柜不错，脸色一黯，继续道，“那张掌柜前年死了老婆，现在家里没有女人，想找个女人回去做妾，他说、你和他死去的老婆长相有五分相似、” “什么意思？”柳絮噌的起身，打断了郭平的话，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吃饭的时候那张掌柜对她那般的殷勤，原来是另有所图。 “就是想娶你过去做妾，不，是贵妾，过两年你要是生了孩子，还能转为正妻。另外你可以把柳大娘接过去，一起住在张家。” 柳絮又羞又气，“不用说了，我肯定不嫁的。” 郭平眼睛微亮，试探的道，“你不愿意？我到觉得张掌柜不错啊，家里有钱，你过去就是当夫人。” “我说不嫁就不嫁！那张掌柜给你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做媒人？”柳絮冷眼瞧着郭平，心头有些说不出的失望和气愤。 “柳絮，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是张掌柜委托了白公子，白公子又找的我，想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嫁不嫁当然是你自己决定，旁人又不能逼你！”郭平皱眉道。 “呵！”柳絮冷嗤，“是没人逼我，却要我去做妾！我就是穷死，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给人做妾！” 撂下这一句，柳絮转身气哼哼走了。 郭平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莫名其妙，柳絮不答应就不答应，他也没说什么，干嘛生那么大气！ 柳絮去了大堂，正好有客人进门，便去招待客人。 等客人走了，苏灵韵才发现柳絮眼睛红着，似乎哭过。 “怎么了？”苏灵韵过去问道。 柳絮摇头，有些委屈，有些气恼，“灵韵，你说女人嫁过一次是不是真的就那么贱？” “没有啊！很多女子和离后都又找了好的夫家，好的归宿，为何突然这样说？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无论苏灵韵怎么追问，柳絮都不再说话，只一个人抹眼泪。 苏灵韵回头看向元瑾，元瑾也一脸不知所谓。 “你去问问郭平，肯定和他有关！”苏灵韵走到元瑾面前，低声道。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和郭平在后院呆了这么一会儿出来就是这样子的了。 “嗯，我去找郭平！”元瑾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药草书，起身去后院。 郭平洗完了脸，此时正将晒好的草药搬进屋里去，看到元瑾过来，还高兴的喊了一声，“二瑾哥！” 元瑾坐在石凳上，直接问道，“柳絮怎么了？” “啊？”郭平惊愕回头。 元瑾见他这副模样，明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有些好笑，便将柳絮在大堂里气哭的事说了一遍。 郭平懊恼挠头，坐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元瑾恍然，“原来是这样！” 郭平不解的道，“女人咋都这么莫名其妙？柳絮不同意就不同意呗，谁也没逼她，哭什么呢？” 第300章 女人的心思难猜 元瑾笑了一声，“女人的心思比较细腻敏感，尤其是柳絮。没事，过两日便好了！” “嗯！”郭平点头，憨笑道，“说实话，我还不愿意她去给那张掌柜做妾呢，她不同意我更高兴。” “为什么？”元瑾看着他问道。 郭平愣了一下，随即半开玩笑的道，“她走了谁给我打下手当徒弟啊？” 元瑾扬唇轻笑了一声，也不点破他那点似有未有的微妙心思，转身回大堂去了。 郭平坐在那又愣了一会儿神，才继续去忙。 回到大堂，元瑾便将事情和苏灵韵说了。 苏灵韵这才明白，道，“我去找柳絮说。” 她走到柜台前，拿帕子给柳絮擦了一把脸，“不愿意拒绝就好，哭什么？真没出息。” 柳絮咬唇看着她，“你知道了？” 苏灵韵颔首，“知道了。说实话，我们乡下出身的女子，嫁到城里有钱的人家都是做妾，并不因为你嫁过人他们看不起你。听郭平的意思，那个张掌柜也不像个好色之徒，大概真的看中了你。” 柳絮脸色红了红，手指绞着衣角，“那我也不愿意！” “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苏灵韵歪头问道。 柳絮立刻摇头，“没有！我就是，不想给人做妾。虽然能带着我娘去张家，但谁知道到了张家以后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们母女两人，庆元县又那么远，我害怕。” 王家的事在她心里有了沉重的阴影，对待亲事她没了以前的期待，更多的是恐惧和茫然。 苏灵韵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写封信给白羽，让他转告那个张掌柜，替你推了这门亲事。” 柳絮点头，“谢谢你，灵韵。” 和苏灵韵说了一会子话，柳絮渐渐也平静下来，只是一直都没再跟郭平说话。 甚至回去的时候，在马车上，平时经常和郭平斗嘴，今日都一路沉默。 回到家，看着柳絮走远，郭平觉得自己很冤枉，向元瑾诉苦，“二瑾哥，我就是转达一下白公子的意思，也没说什么，柳絮怎么就记恨上我了？” 元瑾心里有几分了然，笑道，“柳絮心里不高兴，并不是针对你，明天就好了。” “嗯！”郭平闷闷回家去了。 …… 夜里苏灵韵和元瑾聊起此事，思忖道，“我觉得柳絮对郭平的确有些那方面的想法！” “怎么说？”元瑾坐在对面抬头问道。 “这件事我和柳絮说的时候，她就没那么激动。郭平一说，柳絮就气的直哭，所以我想柳絮不光是因为人家要她做妾才生气，更多是因为她郭平说这件事她才生气。” 元瑾哂笑，“你们女人的心思太过微妙，实在难以揣测。” 苏灵韵叹了口气，“可是郭平竟然答应白羽去劝柳絮，那就是说他是不喜欢柳絮的，柳絮又是单相思一场。” 元瑾不乐意听了，“什么叫又？” 苏灵韵噗嗤一笑，“没说你，不要对号入座。” 元瑾睨了她一眼，轻笑出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看自己的书。 苏灵韵却一直想着郭平和柳絮的事，写字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是很希望郭平和柳絮能在一起的。 …… 晚上柳絮回到家里，柳大娘正在烧火做饭，柳絮忙过去道，“娘你身体没好利索，做饭等着我回来做就行。” 柳大娘不在意的道，“没事了，我自己知道，现在下地都行了！” “您还是好好养几日吧。”柳絮劝道。 吃饭的时候，柳大娘突然道，“絮儿，今天你王婶子到家里来了。” “哪个王婶？”柳絮问道。 “就是经常给人做媒的王婆子。” 柳絮心里咯噔一下，“她来做什么？” “她来当然是给你说亲。”柳大娘看着柳絮的脸色，慈和道，“是咱们自己村里的，东头赵长印家的二儿子。你肯定也见过，长的也还行，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爷三个在城里做工，日子也能过得去。” 柳絮皱眉，“他不是娶妻了？” “年初的时候就休了，听说他媳妇不正经，和别的男人鬼混让赵家人抓到了。”柳大娘压低声音道。 柳絮想起来了，她听说过这事，当时在村子里还传的沸沸扬扬，只是一时给忘了。 “这次是自己村里的人，知根知底，赵家和王家不一样，绝对是老实人家。赵家人说了，只要你愿意，就另外再盖处宅子给你们住，彩礼和亲事都按第一次成亲的礼节办。” 柳絮低着头没说话。 “你怎么想的？”柳大娘问道。 柳絮呐声道，“我不想嫁人了，就想一辈子陪着娘。” “这是傻话！”柳大娘斥了一声，“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有男人，有孩子以后才有依靠。娘万一哪天去了，你自己孤苦伶仃，我就算死了也不放心。这赵家人也行，正好在自己村里，你回家方便，有什么事娘也能马上就知道。” 柳絮咬了咬唇，难以下决定。 要是今日以前，她肯定一口回决，然而现在却有些犹豫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喜欢郭平，他为人憨厚，义气，粗中有细，懂得照顾人、体贴人，几次在她危难的时候出手帮了她，所以她便对他有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可是今日的事让她看明白，郭平真的只把她当妹妹，就像当初的元瑾一样。一样的错误，她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正好今日赵家又上门提前，这样的巧合，难道是老天也想让她断了那些心思。 说来也真是可笑，今日给她说亲的都赶在一处了。 “絮儿，你怎么想的？”柳大娘又问了一句。 “娘觉得呢？”柳絮端着碗，淡淡反问道。 柳大娘想了想，“娘觉得还行，赵家人勤快厚道，你过去就算过不上富裕日子，但也不会吃太多苦。赵家二儿子赵连娘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不会像王家人那样看走眼。” 柳絮点头，“既然娘觉得好，那就好。” “你同意了？” “嗯。”柳絮脸色暗淡，微微点了点头。 第301章 柳絮定亲 柳大娘笑道，“那行，明日我就去告诉王婶。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得按礼节办事，先让你和赵连见一面，之后便算正式定亲了。” “嗯。”柳絮又含糊应了一声，开始收拾碗筷，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柳大娘以为柳絮不舍得她才有些不情愿，也并未往心里去，只为柳絮和离后又能找到一门不错的亲事感到高兴。 过了两日，柳絮突然请假没去店里。 郭平装好了马车，见柳絮没来，随口问道，“柳絮怎么没来，有事啊？” 苏灵韵点头道，“是有事，是好事，媒婆王婶给柳絮说了门亲事，今日柳絮相亲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郭平的反应。 郭平愣了一下，“相亲？和谁相亲？” “是咱们村的，东头赵家的二儿子，叫赵连。”苏灵韵一早便打听的清清楚楚。 郭平下意识的皱眉，“是赵连？他不是刚休了老婆，怎么又要成亲了？” “就因为休了老婆，才要再娶一个啊！” “柳絮竟然真的答应去相亲了？”郭平觉得不可思议，“那赵连配不上柳絮。” “为啥配不上？”苏灵韵问道。 郭平紧紧蹙额，冷笑道，“刚休了一个老婆就张罗着又娶媳妇，能是什么好人？再说，张掌柜的事柳絮不是不答应，说一辈子不嫁人留在家里，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张掌柜那样的人家不嫁却嫁给赵家，柳絮怎么想的？说一辈子不嫁人难道是敷衍他的话？郭平有些生气。 “大概是柳大娘的意思吧，总不能让柳絮真的一辈子不成亲，有些事还是要抓紧一些好，错过了，可就没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苏灵韵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 此时元瑾出门，郭平上了马车，脸色沉着，半晌没说话。 柳絮不在，郭平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回去的早，郭平回到家里，洗了把脸，只觉胸口有口闷气撒不出去，转身出了家门。 他走到柳家在的胡同外，徘徊了半晌，却到底不敢敲门进去。 “郭平？你在这干嘛呢？”柳絮从胡同口过来。 郭平突然有些慌，呐声道，“没，没干嘛！” “有事啊？”柳絮问道。 郭平默了一下，问道，“听说你今天和赵连相亲去了？” 柳絮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抿了一下，点头，“是！” “那怎么样？”郭平声音有些紧张。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还行就是还行，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柳絮越过他要回家去。 “你不是说不成亲了吗？怎么突然又去相亲？”郭平急声问道。 “不是做妾就行，我一个和离过的女人，有什么好挑剔的。”柳絮自嘲的一笑。 郭平忙道，“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柳絮嘴角挤出一抹笑，“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昨天我不该跟你发脾气。” 郭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黑了，回家去吧，有事明天再说。”柳絮道了一声，推开门进去了。 郭平想追上去，想告诉她不要答应赵家的亲事，可到底还是没上前，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阻止柳絮。 就这样一路失落的回到家，赵大叔已经做好了饭，招呼郭平吃饭。 郭婶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床，所以不用躺在床上要人喂饭，郭平一进门见郭婶正下炕，忙上前搀扶。 “没事，我能自己走！”郭婶笑道，“今天晌午后柳絮过来了，又帮我换了衣服洗了衣服，忙了一下午。” “柳絮来了？”郭平惊愕问道。 “是啊，她说今天有事没去铺子，所以有空过来。”郭婶高兴道。 郭大叔憨声道，“这柳家姑娘真是个好闺女，以前咱们怎么没发现呢？” 郭婶打量郭平，笑道，“平儿，你说柳絮要是给你做媳妇儿怎么样？” 她瞧得出来，柳絮对郭平也是有意思的，否则干嘛老是来家里做这做那的。 郭平黯然一笑，“晚了，人家和赵家的儿子定亲了。” “啥？”郭婶惊愕问道，“啥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今天的事，柳絮今日没去铺子里上工就是和赵连相亲去了。”郭平心里说不出的发堵，端起饭碗大口往嘴里扒饭。 郭婶叹了一声，郭大叔直皱眉，“这么好的姑娘，便宜了赵家那小子。” “算了，这是人家的缘分。”郭婶道。 三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郭平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碗说吃饱了，起身去扫院子。 郭婶皱眉看着郭平用尽全身力气的挥着扫把，暗暗摇头，“看来平儿对柳絮也不是没有感情，他这是听人家定亲了心里难受呢！” “活该，谁让他自己早点不说。”郭大叔气道。 “不怨平儿，也是我们做父母的疏忽了，应该一早给平儿张罗一下。” “之前觉得平儿休妻，不适合马上就提亲，谁知道晚一步就让人家抢走了！”郭大叔叹气道。 “别提了，以后有合适的再给平儿张罗吧。” …… 次日苏灵韵便知道了柳絮定亲的事，一阵惊讶，她以为柳絮不会同意。 等到了铺子里，没人的时候问过柳絮确定下来，苏灵韵才真的相信柳絮的亲事定了，只觉可惜。 明明柳絮和郭平是一对，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你真的想好了？你看中了那个叫赵连的人？”苏灵韵还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柳絮点头，“想好了，那人不错，看着老实，是个过日子的男人。” 苏灵韵不以为然，“之前那个王升还看着老实呢！” 柳絮皱眉看向苏灵韵，“这个赵连我娘认识，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苏灵韵叹气道，“既然你自己同意，那我也没有啥说的。什么时候成亲？以后你还能来店里吗？” 柳絮道，“赵家的确比较着急，毕竟我们都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不过我不着急，等等再说。我也和赵连说了，等成亲后我还来铺子里上工，他也答应了。” “嗯，那就好！”苏灵韵点了点头。 第302章 庆元铺子开业 柳絮去后院的时候，迎头和郭平撞上，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都没说话，错身过去。 苏灵韵一整天都在郁闷这件事情，以她的直觉，郭平和柳絮对对方都是有意思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样？ 傍晚的时候，那个叫赵连的突然来了店里，还给柳絮带了一盒糕点。 苏灵韵这才仔细打量赵连，见他个子不高，厚眼皮，厚唇，确实长相憨厚，脸晒的很黑，身上的衣服胳膊和肩膀都磨破了，看来是从东家干完活直接过来的，衣服都没换。 进了店铺看到苏灵韵和元瑾都在，赵连顿时有些拘谨，呐声道，“我、我是来找柳絮的。” 柳絮忙将赵连带到后院说话。 “你怎么来了？”柳絮皱眉道。 赵连憨憨一笑，“我娘说让我今天来看看你，给你带点吃的。” 他小心将手里的糕点放在桌子上。 “我不要！”柳絮把糕点推回去。 “很贵的，一块就花了五文钱。”赵连立刻道。 “一块？”柳絮惊愕的看着他，打开盒子，见硕大的糕点盒里真的只有一块绿豆糕，还是最便宜的那一种，不由的问道，“你来店里，只带一块糕点，给谁吃？” “给你吃啊！”赵连呆呆道。 柳絮有些无语，“以后没事你别来店里了，好好做工就行，我们要见面可以回村里见。” 赵连立刻点头，“行，正好我们东家不愿意让我们随便出来。” 柳絮瞪着他，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郭平正好过来，看到赵连，淡声道，“赵连来了？” 都是一个村的，虽然不熟，却也认识。 赵连站起来，嘿嘿一笑，“郭平。” “嗯！”郭平点了点头，扫了柳絮一眼，进大堂去了，虽然他们一个村住着，但离的远，平时没什么交情。 赵连看着郭平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道，“柳絮，你和郭平在店里一起做事啊？” “是啊！”柳絮点头。 “那你们少说话，我娘要是看到肯定不高兴的。” 柳絮皱眉，“为啥不高兴？” “我娘最讨厌女人和男人乱勾搭。” 柳絮气道，“什么叫乱勾搭，我们是正经做伙计的。” “我知道！”赵连皱眉，“你也知道我以前的老婆就是被人勾搭跑了，我娘怕、” 柳絮越发的无语气闷，起身道，“我要去招待客人了，你回去吧！” “哦！”赵连起身，指了指桌子上糕点，“你别忘了吃，很贵的。” 柳絮道，“你拿回去吧，我不爱吃！” 赵连露出一丝可惜的表情，将糕点提在手里，嘿嘿笑道，“那我拿回去给我娘吃，我娘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 看着赵连那张黝黑的脸，柳絮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 赵连走了以后，柳絮脸色一直闷闷的，看的出来赵连确实很老实，但老实的有些过了头，真是能和她过一辈子的人吗？ …… 大概是见了赵连以后，郭平从心里开始认识到柳絮已经是订了亲的人，不能再向以前一样没有顾忌的开玩笑，所以故意保持距离，两人的关系顿时冷淡下来，变的疏离，客气。 过了两日，郭平再次去庆元县送货，这次苏灵韵没让柳絮再跟着，一是两人同行已经不方便，二是怕柳絮再见到那位张掌柜，两人尴尬。 五月十六庆元县的新铺子开张，前一日郭平便收拾好了东西去了庆元县。 开张那日，谢青青跟着苏灵韵元瑾一起去庆元县瞧热闹。 白羽在庆元县的生意做的大，交往广泛，加上他本是县令的儿子，所以新铺子开业时有许多掌柜员外来捧场祝贺。 鞭炮齐鸣，贵客盈门，开张第一日热闹非凡。 云中茶馆在庆元县有分店，许夫人和许掌柜得到消息，早早的过来庆祝。 苏灵韵和元瑾站在铺子前招待客人，男俊女俏，看上去着实一对璧人。 “祝贺啊，苏掌柜，如今生意越做越大了！”许夫人真诚笑道。 “还要多谢许夫人一直支持！”苏灵韵欢喜道。 “你的茶好，自然要支持。你们把店开到了庆元，以后更加方便咱们合作。” “是，还请许夫人继续多多关照！”苏灵韵将许夫人带到铺子里去，让伙计泡了茶，“这是我和相公研制的新茶，请许夫人品尝。” “好！”许夫人接过茶盏，“今日来的人多，苏掌柜照顾客人去就好，我自己喝茶，兴许一会还要带些茶回去。” “许夫人需要什么茶和郭平说就好。”苏灵韵给许夫人介绍郭平，“以后郭平就是新铺子的掌柜。” “好，不错，年轻有为！”许夫人看着郭平夸赞道。 “许夫人过奖了！”郭平跟着元瑾数月，之前的稚嫩褪去，如今越发的成熟稳重起来，今日接待上门的贵客丝毫不露怯意。 许夫人去品茶，苏灵韵继续到门口招呼客人。 谢青青本是跟着来凑热闹的，此时无事，在店里胡乱溜达。 “原来谢小姐也来了！”身后传来低笑声。 谢青青倏然转身，就见白羽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身月白色绣竹纹长袍，头戴冠玉，长眉入鬓，俊颜风流俊逸，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的看着她。 谢青青心头莫名的一跳，声音却带着挑衅，“我不能来吗？不过别误会，我可不是冲你来的。” “谢小姐能来，白某高兴的很。”白羽抿唇一笑，目光潋滟，“只是今日人多，招待不周，怕委屈了谢小姐。” 谢青青冷哼一声，“放心，本小姐虽是客，却也是灵韵的朋友，不在乎那么多虚礼。” “那便好，等下人散了，白某请谢小姐留下吃个便饭，谢小姐千万不要推辞。” 谢青青挑眉看着他，不知道白羽安的什么心思，之前在青石镇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到了他的地盘，本以为他也会以牙还牙，如今看来男人的气量到是没那么小。 “白公子！” 远处传来一声轻唤，一穿着淡粉色织锦长裙的少女走过来，看着白羽含羞带臊的道，“听说白公子的新铺子开业，我爹特意让我带着贺礼过来祝贺，祝白公子生意兴隆。” 第303章 小欢喜 女子说完自旁边丫鬟的手里取过一红漆雕花木盒递上，一看盒子的做工，便知道里面的贺礼价值不菲，这女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白羽身后跟着小厮，双手接过。 “严小姐客气了，代我谢过严员外。”白羽客气回道，吩咐身后小厮，“严小姐喜欢桂花，等下拿一盒桂花的香粉给严小姐包好带着。” 那女子见白羽知道她的喜好，顿时脸上一红，含情脉脉的看着白羽，温柔福身，“多谢白公子！” 之后又有人上来祝贺，白羽与众人寒暄，面带浅笑，游刃有余。 谢青青在旁边看着，见那位严小姐并未离去，虽然在柜台前挑选香料，目光却一直跟随者白羽而去，看她双目含春又羞怯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仪白羽。 谢青青冷哼一声，“处处留情的浪荡子！” 跟随白羽的小厮听到谢青青的话，为自家公子辩解，“姑娘是说我们家公子？我们公子怎么浪荡了？” 谢青青瞥他一眼，装作不经心的道，“你家公子这般年纪应该已经娶妻了，既然已经娶妻，还在外面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怎么不叫浪荡？” 小厮不服，“第一，我们家公子这些年忙着生意，还未娶妻。第二，我们家公子也未同人纠缠不清，刚才那位严小姐喜欢我们公子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我们公子可看不上她，和她客气也是因为和她爹有交情。” 谢青青心头漫上一层淡淡的欢喜，“他果真还没娶妻？”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一把年纪了还不娶妻，是不是身体有病？”谢青青嘲笑道。 小厮气的脸红，“你才有病，我都说了我家公子是因为忙生意才耽误了亲事，你这姑娘，说话好没忌讳，不同你说了！” 小厮气哼哼的去追他们家公子了。 谢青青心情却变的好起来，和伙计要了一杯茶，慢悠悠喝着，眼尾却不由的总是瞄过人群里的那一抹淡蓝色。 新店来祝贺的人多，一直忙到下午，元瑾才赶着马车带苏灵韵和谢青青回青石镇。 回去的路上谢青青心情甚好，挑起帘子看着远去的城门回头道，“灵韵你下次来庆元还带着我呗！” “你喜欢这里？”苏灵韵漫不经心的问道。 谢青青挑起眉梢，意味深长的道，“是啊，庆元县可比镇上热闹多了！” 苏灵韵不知道她心底所想，只笑道，“好啊！” 自此，郭平留在庆元县，每半个月回家一次。 郭平不在店里，柳絮明显沉默了许多。 苏灵韵和元瑾念叨，“柳絮心里是有郭平的，只是上次白羽让郭平给那个张掌柜做媒人的事伤了柳絮。” 元瑾摸了摸苏灵韵的头，“柳絮已经定亲了，说什么都晚了。” “那个赵连、”苏灵韵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还是说说咱们自己的事吧。”元瑾道。 “我们有什么事？”苏灵韵挑眉。 元瑾看向她的肚子，歪头一本正经的道，“都几个月了，我一直很努力，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灵韵脸上一红，呐声道，“可能是我的问题。” “为何？”元瑾问道。 苏灵韵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表情有些颓唐，“如果真是我不能生孩子呢？” 元瑾轻笑道，“若身体有问题我们及早找孙老看看，调理一下就好。” “如果调理不好呢？”苏灵韵又问。 “若真不能生，便不生。”元瑾柔声道。 “你真这样想的？” “你还小，我们以后的日子也还长，不着急。”元瑾安抚道，“即便真的没有孩子，我们两个人也不错。” 苏灵韵靠在他肩膀上，心中暖意融融。 两人在后院说着话，就听大堂里传来憨憨的一声，“柳絮！” 苏灵韵挑眉，赵连又来了！ 大堂里柳絮见赵连来了，让他先在旁边坐一会，自己给顾客包药茶。 送走了客人，柳絮才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赵连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昨天东家放假，我回家去了，我娘煮了毛豆，让我给你送些来。” 说着将布包摊在桌子上，然而不等柳絮，自己先拿起一个毛豆吃起来，“真香。” 柳絮眉头皱了皱，“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赵连一边吃一边道，“我娘特意给你煮的。” 他说完咧嘴嘿嘿一笑，“我跟我娘说郭平不在店里和你一起做事了，我娘特别高兴。”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给柳絮煮的毛豆。 柳絮不快的道，“你怎么什么都跟你娘说？” “她是我娘，怕啥？”赵连不解的问道。 柳絮扭过头去，不知道怎么说。 苏灵韵和元瑾自后院过来，和赵连打了一声招呼。 赵连坐在平时招待客人的座椅上，此时将给柳絮带来的毛豆已经吃了一半，毛豆皮扔的桌子上到处都是。 柳絮忙道，“等下我会擦干净。” 赵连却没听出柳絮的意思，仍旧吧唧吧唧吃个不停。 正好此时来了几个妇人，苏灵韵和柳絮过去招呼客人，元瑾则倒了茶照顾赵连。 赵连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一碗，用袖子一抹嘴，憨厚笑道，“从家里过来，一口水还没喝，的确渴了！” 他之前来过店里几次，和元瑾苏灵韵也算熟了，没了之前的拘谨。 柳絮看着赵连粗鄙的样子，觉得有些脸红，忙低下头去。 元瑾又给他倒了一杯，温声笑道，“那就多喝点，在这里茶一定管饱。” “还是元兄弟好！”赵连伸手想拍元瑾的肩膀，被元瑾不着痕迹的躲开。 赵连满手的毛豆汁，忙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了擦，随即又捧着茶杯喝茶。 “元兄弟。” 赵连凑近元瑾，压低声音道，“我娘让我问问，柳絮在你这里做工，一个月有多少工钱？” 元瑾看了柳絮一眼，笑的淡雅疏离，“这是柳絮的私事，我不便多说，你若想知道还是自己去问柳絮比较好。” 赵连不在意的笑道，“这有什么，你就告诉我呗。否则我娘问起来，我咋跟她说。” 元瑾依旧浅笑，“我说不妥，你还是温柳絮吧。” 第304章 赵连 赵连自讨没趣，心里怨元瑾不肯跟他说实话，也不好再追问，只低着头喝茶吃毛豆。 等柳絮过来的时候，赵连已经将给她带来的毛豆吃的差不多了，还只剩几个小的，“柳絮，你赶紧吃啊，这毛豆可香了！” 说着递给柳絮，对她挤了挤眼，似是还防备着苏灵韵和元瑾给吃了。 苏灵韵和元瑾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柳絮面上难看，心里也一阵阵发堵，推了一下道，“你喜欢就自己吃吧，我不爱吃。” “点心你不喜欢，毛豆你也不喜欢，你想吃什么，下次我给你带！”赵连一副关切的模样。 苏灵韵突然道，“相公，后院的甘草还要拿出来晒，你来帮我！” 元瑾立刻起身，“好！” 两人去了后院，将大堂留给柳絮和赵连，让他们两人说话。 进了后院，苏灵韵一直摇头，“我现在有些明白这个赵连以前的老婆为什么跟别人跑了？” 挺大一个男人，好吃又自私，嘴上到是会关心人，但没有一点行动。而且还要处处听他娘的话，日后老婆和自己娘有矛盾，不用想，他定是站在他娘那边指责自己的媳妇。 这样的人不是能长久相处的人！ “他问我柳絮在咱们店里开多少工钱，我没说。”元瑾道。 “啊？还有这事？”苏灵韵眼珠一转，“我明白了，他名义上是来送毛豆，其实是来打听柳絮的工钱的，估计这又是他娘的主意。” 反正赵连说话三句话都不离他娘。 苏灵韵突然担心起来，这还没成亲就开始惦记柳絮的钱，以后成了亲柳絮还能有自由吗？ “依我看，这赵连并非柳絮良人，柳絮早些认清才好。”苏灵韵冷哼。 元瑾道，“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柳絮若自己觉得愿意，旁人无法说什么。” “我看柳絮也未必欢喜。” 两人在后院说话，之后晒甘草，忙了一个时辰，快晌午时苏灵韵准备做午饭了，回到大堂见赵连还在那喝茶呢。 柳絮正招待客人，回头对赵连道，“快晌午了，你不是还要去东家那里做工，不要晚了！” 赵连抬头，“没事，吃了晌午饭再过去也行。” 这话明显是要留下吃午饭了，苏灵韵回头对元瑾道，“相公，赵哥难得留下吃饭，你去来顺酒楼要几个酒菜来。” 赵连立刻起身摆手，“不用，不用去外面买菜，店里有啥我就跟着吃啥就行。” 元瑾温和笑道，“那怎么行，你第一次留下吃饭，自然不能屈待，我去去便回，赵兄喝茶稍等。” “嗳！”赵连高兴应声。 苏灵韵去后院放桌椅，柳絮走到赵连面前，道，“你干嘛还要留下吃饭，赶紧去上工吧。” 赵连道，“我这个时辰过去东家不管饭，我若我自己去吃不得花钱，城里啥都贵。” 柳絮掏出二十文钱给他，“这些够你吃饭了吧？” “你这是干嘛？花你的钱不是花吗？再说元瑾兄弟都去买饭了，我现在要是走了，人家心里也过意不去。” 柳絮攥着二十文钱真想一把扔在赵连脸上。 赵连却完全没看出柳絮脸色不好，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苏灵韵脾气可真不好，张口就指使自己男人去干活，这样的人你可不能跟她学。” 柳絮冷笑，“人家夫妻感情好你管的着吗？” 赵连皱眉，“你、你咋也这样说话？” “你要是看不惯，现在就可以走！”柳絮淡淡撂下一句，跑柜台后面不理他了。 赵连有些无奈的看着柳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一个人坐在那闷声不坑吭。 很快元瑾回来，买了四个菜，有苏灵韵爱吃的水晶肘子和蒸鲈鱼，另外还要了一壶酒。 酒菜摆好，赵连从大堂过来，看的直了眼，呐声道，“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没那么多客气，怎么要了这么多肉，这比我家过年还要吃的好。” 元瑾笑道，“咱们难得在一起吃顿饭，应该的，赵兄能喝酒吗？” 赵连眼睛放光，立刻点头，“可以！” 柳絮扯了他一下，“你下午不是还要去上工？” “没事，喝不醉，不耽误事。”赵连已经将杯子递过去。 元瑾将酒杯倒满，“那就少喝点。” “赵兄不必拘束，就和自家一样！”苏灵韵笑道。 “不客气，不客气！”赵连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肘子，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直接夹在自己碗里半个，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柳絮看的尴尬，自己给苏灵韵夹了一块鱼肉，“灵韵你吃。” “好吃，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肘子。”赵连吃的满嘴是油，随意的用袖子一擦，见其他三人看着他，嘿嘿一笑，“你们怎么不吃，吃啊。” 说着，又将另外半个肘子的肉也夹到了自己碗里。 柳絮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一顿饭在赵连大口的咀嚼声中结束，四个菜，赵连一个人吃了多半，最后剩下肉汤鱼汤，苏灵韵收到一起本想倒掉，赵连忙拦着，“这个不要了？” 苏灵韵点头，“都是汤底了！” “汤里也有油水，倒了可惜！”赵连砸了一下嘴，“不如给我吧，晚上我带回去和我爹他们一起泡馍吃。” 赵连和他爹在一个东家做事，平时东家管饭，不过吃的都是没油水的大锅饭。 苏灵韵皱了皱眉，“这不太好吧！” 剩下菜根带回去给老人吃，她觉得过意不去。 “咋不好，我们平时想吃个荤腥都吃不上行呢！”赵连自己找了一个大碗来，将几个盘子的汤底都倒进去，脱了外面的夹袄裹着。 柳絮看的直皱眉。 吃饱喝足，赵连和柳絮告辞，回东家上工去了。 他一走，柳絮长长吁了口气，又觉得心里发堵，“灵韵，二瑾哥，今日让你们破费了。买菜的钱在我工钱里扣。” “说什么呢？”苏灵韵拍了她肩膀一下，“赵连第一次在咱们店里吃饭，理应由我和相公招待。” 柳絮低着头没说话，看到赵连坐的位置下面落了许多毛豆壳，忙拿了扫把扫干净。 第305章 冯氏软化 夜里回到家，柳大娘看到柳絮一直沉着脸闷闷不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店铺了有啥事？” 柳絮摇了摇头，“没事。” “那你这是怎么了？” 柳大娘几次追问下，柳絮才道，“我觉得我和赵连不合适，这亲事要不算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又要退亲？”柳大娘立刻问道。 柳絮将今日赵连去店铺里的种种说了一遍。 柳大娘低着头默了片刻，慢声道，“乡下人，没见过世面，都这样的，有几个元瑾那样知礼的，你看同是一个娘生的，元老大不也是这般模样。再说，他就是节省惯了，又不懂人情世故，人也是老实的，等成亲以后你可以慢慢教他。” “可是、”柳絮说不出来，总觉得这个赵连也太不会看人脸色，不懂规矩，又爱占小便宜。 “好了。你们两个刚刚定亲，若是现在悔亲村里人怎么说？只要人好，其他的可以慢慢改。”柳大娘继续劝道。 “要是改不好呢？我现在想想他那样子就觉得生气！” “你是把他和元瑾做比较，才会觉得看赵连哪都不顺眼。”柳大娘冷哼。 “不是！”柳絮窘迫道，“我对二瑾哥早就已经没有、” 不说别的，郭平也没办法和元瑾相比，但她从来没觉得郭平这样讨厌。 “好了！”柳大娘打断柳絮的话，“日子长了才能看出一个人到底怎么样！你和赵连才见过几次？先相处相处，若真不愿意，以后再说。” 柳絮只得勉强答应下来，点了点头。 元家 睡觉前，苏灵韵说起今日赵连的事，摇头道，“这个赵连还真是让人、” 大开眼界！ 元瑾不以为意，“村里人很多都是这样，平时过的太苦，一年吃不到一次肉，所以贪吃一点。” “不只是贪吃的问题，你没发现他吃东西的时候眼里只有吃的，根本不懂得照顾别人，这样的人以后能对柳絮好吗？” 以前元瑾也很穷，成亲前她来看元瑾，他每次吃的都是稀饭和饼子，甚至有时候稀饭都没有。可是她端来鸡肉给他吃，他都知道把好的夹给她，所以这个穷不穷，苦不苦没有关系。 “人后莫论人非！”元瑾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顺手拂下床帐，“夜深了，咱们也安歇吧！” 苏灵韵忙向床里滚去，“好累！” “我给娘子揉揉肩！”元瑾手放在苏灵韵肩膀上，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俯身亲下去。 …… 郭平去了庆元县，店里有苏灵韵和柳絮两人倒也忙的过来。 苏二福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叫了女方家里来看过，很是满意，将两人的亲事定在秋收以后。 柳絮偶尔去张氏那里取荷包，想让苏晓一起再去店里帮忙，每次苏晓都摇头拒绝，她现在只一心等着温子书回来。 这个时候温子书已经考完了，在京城里等着放榜。 这期间温子书给她来过两封信，问冯氏怎么样？苏晓在信里告诉他自己虽然住在娘家，但会经常去看望婆母，让他放心。 苏晓的确经常进程去看望冯氏。自从那次看到王妈不尽心照顾冯氏以后，苏晓便隔三差五的回一趟温家，好在王妈那次以后有了收敛，又得了苏晓的银子，照顾上便也更精心些。 这日，苏晓照旧跟着苏灵韵进城，买了东西去看望冯氏。 王妈正在洗衣服，看到苏晓过来忙起身道，“少奶奶来了！” 苏晓买了冯氏爱吃的猪腿肉，放到厨房里，“婆母怎么样？” “今日精神好些，刚吃了药。”王妈道。 “我进去看看！”苏晓抬步进了东屋。 撩开帘子进去，冯氏正靠在被褥上闭眼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见是苏晓马上又闭上，当做没看到。 苏晓也不介意，走过去给冯氏揉腿，“大夫说了，要经常揉捏腿和胳膊，这样婆母恢复的更快些。” 冯氏冷笑，嘴里含糊的道，“我、这般样子了，还能恢复？” 苏晓点头，“一定能的。以前婆母话都说不了，如今不也能说些话了吗？” 冯氏被她揉捏的的确舒服了些，便不再说话。 苏晓心里还是高兴的，她来的次数多了，冯氏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激动的排斥她，偶尔她过来喂饭，冯氏也会吃下去。 “我买了肉，等下给婆母做你爱吃的咸肉饭。”苏晓抬头笑道。 冯氏“嗯”了一声，又问道，“子书、来信了没有？” “前日来信了，问婆母身体怎么样？他们已经考完了，正等着放榜呢！” 冯氏点了点头。 苏晓按了半个时辰，见冯氏靠着被子睡着了，起身轻步出去。 冯氏再醒的时候，窗子外传来阵阵咸肉饭的香气，隐约可见苏晓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片刻后，苏晓端着饭进来，温顺道，“婆母，吃饭了！” 她坐在床边，将咸肉饭吹凉，动作轻柔的一勺勺喂给冯氏。 冯氏看着女子温婉清秀的面孔，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后悔吗？后悔自己太贪婪，差点毁了这个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苏晓还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温家？ 这段日子她瘫在床上，苏晓每次过来不嫌脏不嫌累的伺候她，即便她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以前苏晓对她好，她总觉得是做给自己儿子看的，现在子书不在，苏晓依然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让她对苏晓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如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以前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似乎也淡了。 “你吃了没有？”冯氏问道，语气有些硬，似乎还有些尴尬。 苏晓愣了一下，知道冯氏是关心自己，忙道，“还没有，锅里还有，等下我再吃。” 冯氏不再说话，很快将一碗咸肉饭吃完。 “婆母还要不要再吃点？”苏晓问道。 冯氏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了。 “那婆母休息一会，我在炉子上熬了鸡汤，等下让王妈给您端过来！”苏晓收拾了碗筷出去。 第306章 买新马车 将厨房洗刷干净，扫了院子，苏晓便回家去了。 王妈端着鸡汤进屋的时候，冯氏问道，“苏晓呢？” “少奶奶干完活没吃饭就回家去了。”王妈回道。 冯氏皱眉，“怎么不让她吃饭？” “少奶奶说夫人喜欢吃咸肉饭，剩下留给您吃。”王妈见冯氏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便多嘴几句，“要我说少奶奶真是不错，人贤惠心也善良。” 冯氏冷哼一声，“她要不好，我怎么会让子书娶她？” “是，是！”王妈赔笑，将鸡汤喂给冯氏。 冯氏看了窗外一眼，吩咐道，“下次苏晓再过来让她吃饭，免得外人说我们温家屈待儿媳，回一趟家连饭都吃不上。” 王妈见冯氏这是关心苏晓，还说这里是苏晓的家，立刻点头道，“好，下次我一定留少奶奶吃饭。” …… 五月末，郭大叔种的第一批草药到了采收的时候，忙了几日将药材收回家，晒干，炮制。元瑾按照市场的价格全部收购，一共三种药材，有几百斤，折算现银二百二十两，一次性付给了郭大叔。 郭大叔看着手里的二百二十两银子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仅仅是两亩地的药草就收了二百多银子，剩下的还有三亩地的，岂不是发财了？ “二瑾，你这给的是不是太多了？你可别因为照顾大叔亏了生意。”郭大叔惶恐问道。 元瑾笑道，“不多，我都是按如今草药的行情给算的价格，我们谁也不吃亏。” 郭大叔憨憨直笑，“我那几亩地，种一辈子粮食也收不了这么多钱。” 他取出其中六十两给元瑾，“这是上次你郭婶接骨时欠你们的，都这么久了，现在终于能都还给你了。” 元瑾知道这是郭大叔和郭婶的心病，不收反而不好，所以也没推辞，接了银子，笑道，“我收着就是。” “那我回去了，你郭婶要是知道那草药卖了这么多钱，一定高兴坏了！”郭大叔将银子仔细揣在怀里。 “嗯！”元瑾轻笑点头。 郭大叔一路兴奋的回了家，将银子全部拿出来给郭婶瞧，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郭婶听说这些银子是卖药材得来的，也一阵阵不敢相信，“这么多？” “是呢，我都吓坏了！”郭大叔道“一共二百二十两，我把之前欠二瑾的六十两也还上了，这是剩下的。” “真是太多了！”郭婶捏着银子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有些不安，“不会是二瑾有意帮咱们故意给这么多银子吧。” 郭婶这样一说，郭大叔也有些怀疑，“那些草药的名字我都知道，斤数我也记着呢，要不明日我进城去药铺里问问价格，咱们一算就知道了。若真是二瑾多给咱们的，咱们诀不能要，给他还回去。” 郭婶点头，“就这么办，明日一早你就进城。” “嗳！”郭大叔应声。 次日郭大叔一早就进城去办此事，他走了两家药铺，问了药草的价格，和元瑾给的一样。郭大叔心里踏实了，乐颠颠的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将事情告诉郭婶，随后便去了田里去照看剩下那三亩地的草药，这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庄稼，简直成了摇钱树，照看上也更加用心。 …… 郭平本应该半个月回来一次，可刚去了不到十天便回了青石镇，激动又兴奋的告诉元瑾和苏灵韵，新铺子的生意极好。 生意好一是因为清韵香铺的药茶和香料本就质量好，又因为云中茶馆的关系在庆元县已经小有名气，所以一开张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二是因为白羽的人脉广，很多和他之前的商家都去店里买货，所以之前铺的货不到十日已经见底，这才急急回来。 苏灵韵和元瑾见货卖的好自然高兴，但以后总不能让郭平这样来回的跑，太耽误事，以前本以为郭平半月回来一次带货过去就够了，如今看来根本行不通。 “需要一个专门往庆元县送货的人。”元瑾道。 “可以把赖七找来，他那肯定有合适的人手。”苏灵韵提议。 “这也行。” 郭平立刻去西市街的铺子将赖七叫了来。 把事情说了一遍，赖七拍着胸脯道，“这不叫事，我以前有个兄弟人可靠，也机灵，如今在镖局里帮着打杂做事，我可以把他找来，专门做送货的差事，他也肯定乐意。” “好啊，只要他愿意，工钱可以是镖局里的两倍。”苏灵韵痛快的道。 “工钱不着急！”赖七笑了一声，“我这就去问他愿不愿意？” 赖七说办就办，立刻去找他那个兄弟，那人见是赖七找他，什么都没问，立刻辞了镖局的差事跟着赖七来了。 送货的人定了下来，但是送货的马车却还再需要一辆，虽然庆元县不远，但万一中途有事，一辆马车恐怕不够。 元瑾道，“马车好办，下午我和郭平再去买一辆马车，专门用来送货。” 郭平高兴道，“这是咱们第二辆马车，咱们这家业可越来越大了！” 众人一起吃过饭，下午郭平便跟着元瑾一起去挑选马车。 两人一直到天擦黑才回来，马车停在门外，郭平先大声喊道，“嫂子，柳絮，出来看马车了！” 苏灵韵闻声笑道，“第一次买马车的时候郭平就这么激动，现在买第二辆了还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柳絮往外探头看去，看着郭平俊朗的笑脸，挺拔的身影，心里一热又有些酸涩，低声道，“男人都喜欢马车。” “走，咱们也出去瞧瞧。”苏灵韵拉着柳絮往外走。 马车高大威武，和之前他们那一辆差不多，只是车厢更大了些，可以做人，也可以运货。棕色的马，尾巴像扫把一样的甩着，格外威风。 “真好！”柳絮道。 郭平对柳絮伸出两个手指，“只这马就花了二百两，能不好吗？” 元瑾道，“这只是普通的马罢了，若是真的好马，十倍银子不止！” 柳絮听的咂舌，就算普通的马，平常人家都不可能买的起。 第307章 筹备新房子 几人看了一会马车天就要黑了，郭平第一次离家这么多天，好容易回来，元瑾让他回家看看郭大叔和郭婶，次日再回庆元县，郭平兴奋答应。 回到家，听说元瑾又新买了一辆新马车，郭大叔连连点头，“二瑾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咱青石镇的大财主呢！” “那当然！只庆元县的铺子，每个月盈利就得有这个数！”郭平伸出一个手指头。 郭婶惊愕问道，“一百两？” “一千两！”郭平道。 “啊？有这么多，那二瑾岂不是发了大财了！”郭婶惊的合不拢嘴。 “可不是！二瑾哥说了，新铺子的盈利有我的一成，若是一个月下来真有一千两，那就有我的一百两！”郭平兴奋的脸通红。 郭大叔也激动，“二瑾对咱们家真不错，对了，前几天咱们种的那个草药也收了，二瑾给咱们家结算了二百二十两银子，我把欠二瑾的帐也还上了。” “二百两多两，那么多？”郭平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呢！怕二瑾多给，我还让你爹特意去打听了药草的价格。”郭婶道。 “二瑾哥是真心想帮扶咱们家！”郭平喝了一口稀饭。 郭大叔一脸欣慰，“二瑾如今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也是他媳妇帮衬的好，所以二瑾很幸运啊，娶了一个旺夫旺家的媳妇。” 郭婶点头，“说的也是，自从灵韵嫁给二瑾，他们家日子才越来越好的。说起来真是造化，当初谁都觉得苏老大家的闺女是个命苦的孩子，自小没了娘，爹不疼后娘不喜欢，又瘦又小，觉得那孩子能长大就是万幸了，村里还有人偷偷说她是克星！谁知道人家还有这样大的福报呢！” “看人看物，都不能只看一时啊！”郭大叔感叹。 “咱们欠的债还上了，手里也有了闲钱，我改日去就找王媒婆再给平儿说个媳妇儿，最好也能说个灵韵那样长的好、心眼好还能旺夫的。”郭婶笑道。 如今她已经能下床走路，只要不干重货就好。 “不着急！”郭平开口拒绝，“我现在刚去新铺子里，每天很多事，没工夫娶妻，等那边稳定下来再说吧！” “可以先张罗着吗？又没让你现在就娶！”郭婶皱眉斥道。 娶妻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大事，对郭婶来说郭平的亲事更是她心里最大的事，郭平一日不娶妻，郭婶便觉得有心事没了。他们郭家不仅要娶妻，还要娶个好妻，也让赵香儿一家看看，自己儿子有出息！ “听孩子的吧，他老大不小了，有自己的主意！”郭大叔呵呵笑道，“再说庆元县那地方大着呢，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说不准平儿还给咱们娶回来一个大小姐呢！” 郭婶摇头，“我可不想要大小姐，我就想要个本分，能干的儿媳妇，比得上灵韵一半就行。” 郭平却突然想起柳絮，问道，“柳絮和赵连怎么说，什么时候成亲？” 郭婶和郭大叔对视一眼，道，“没听柳嫂子说，两人都是成过亲的，应该很快。” 郭大叔道，“我听说那赵家娘子正四处打听柳絮在城里挣多少工钱，不知道啥意思。” “肯定没安啥好心。”郭平冷笑。 郭大叔没吭声，似也不想多提柳絮的事。 夜里睡觉前郭婶又提起给郭平说亲的事，郭大叔道，“提亲先不着急，我想把咱们家的房子翻盖一下。这房子还是我娶你的时候盖的，实在是有些旧了，门窗也都朽了。” 郭婶笑道，“瞧把你能的，刚有了点存银就想盖新房子，知不知道盖新房要多少钱？” “咱们不用买地基，就把旧房子推倒了重新盖，也不用盖的像二瑾家那么好，我没事的时候自己做点土砖丕，外面一层用砖瓦，花不了多少钱。”郭大叔盘算道。 郭婶点头，“也行，盖了新房子，平儿也更好说媳妇。” “再说这房子早晚也是要翻盖的！”郭大叔抬头看了看屋顶已经漆黑的旧梁，“趁我现在还能干，翻盖了也省了平儿的事。” 郭婶被说服，“那就盖吧，钱要是不够大不了再去跟二瑾借一点儿。” “那我明日就上山砍树，先把房梁用的木头准备好。” “行！” 两人商量着盖新房子的事，激动的半夜没睡。 次日一早，郭平赶着新马车，带着货物赶回庆元县，顺便将赖七找来的新伙计孙鹏也一起带着认认路。 柳絮站在门外看着郭平走远，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忙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专心回铺子里做事。 之后几日，赵连到是经常过来，每次都赶在饭点，吃完了饭再回去上工。 柳絮私下里找他，让他别再来了，赵连憨憨笑道，“为啥不来，我娘让我多来看看你！” 柳絮气道，“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蹭饭的？” 赵连脸色涨红，一副被冤枉的模样，“柳絮，你怎么这样说我？再说每次都是元瑾强留下我吃饭，还买那么多好菜招待我，我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柳絮忍不住冷嗤，“人家那是买给灵韵吃的，每次都是你吃的最多，还好意思说！” “我不来，元瑾他也买肉？”赵连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是，灵韵爱吃肉，元瑾每天都会给她买，根本不是因为你，明白了吗？” 赵连连连皱皱眉，“这也太败家了！每天吃肉，那得多少钱啊？” “人家有银子，你管的着吗？”柳絮没好气的道，觉得这赵连实在是不知趣。 赵连压低声音道，“他们家开了好几间铺子，还每天吃肉，给你开多少工钱？” “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连嘿嘿一笑，“我就是问问。” “我还没嫁给你家，我挣多少钱跟你家也没关系。”柳絮气声道。 “你怎么这样说话？咱俩马上就要成亲了，当然有关系。我娘让我告诉你，挣的银子别乱花，要攒着以后留着过日子用。” 柳絮瞪大了眼，她这还没嫁到赵家呢，赵家人竟然就已经算计上她的银子了。 第308章 老实人 月末的时候，郭平从庆元县回来，将新铺子的账簿给苏灵韵和元瑾。 账簿由郭平和白羽两人对过，两人都已经签了字，只等元瑾再过目。 上面清楚的记着每一日的收支，一个月算下来，净赚两千两，当初说好了白羽和苏灵韵两人平分利润，所以每人一千两。 一个铺子的收入抵得上苏灵韵在青石镇的两个铺子，庆元县的繁华可见一斑。 对完账目，元瑾拿出一百三十两给郭平，“辛苦了，这是你的，三十两是工钱，一百两是分成。” 郭平忙推辞，“太多了，我只要分成，不要工钱！” “拿着吧！”元瑾浅笑。 郭平这才激动的接过来，“那我可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本来也是你应得的。”苏灵韵笑道。 柳絮见郭平得了这么大笔的赏钱，也为他高兴。 “晌午咱们不在铺子里吃了，去来顺酒楼，我请客！”郭平大方道。 “还是算了吧，郭大叔和郭婶半个月没见你了，赶紧早早回家去吧，顺便给他们买些东西。”元瑾道。 郭平想了想，“那行，我先回家看我爹娘，改日再请你和嫂子喝酒。” “赶紧回吧！” 郭平应了声，揣好了银子，去街上打了五斤好酒，买了十斤猪肉，又买了郭婶爱吃的糕点，才赶着马车回村子。 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扬鞭挥马，满心期待和喜悦。 回到家，还在大门外，郭平便大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郭婶小跑出来，高兴道，“平儿回来了！我就猜着你这两日该回来了！路上累不累？” “不累！”郭平停好了马车提着买回来的东西大步往院子里走，“我爹呢！” 郭婶忙将酒肉接过去，皱眉道，“家里不缺吃的，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儿子挣钱了孝顺你们的。”郭平笑道。 郭婶虽然心疼，却也是满脸欣慰，顺口回到，“你爹说要翻盖房子，去找村头的张瓦工商量事情去了。” “翻盖房子？”郭平惊愕问道。 “是，家里房子年头太久了，你爹说翻盖一下，你也好娶媳妇。” “这是好事！”郭平高兴不已，“那我去找我爹。” “早点回来！”郭婶嘱咐。 “知道了！” 郭平出了家门，一路往张瓦工家走去。 村里人都下地干活了，只有几个老人坐在树下或者墙根下乘凉，郭平走的很快，穿过一个胡同，前面就是张瓦工家。 路过一土影壁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起初郭平没在意，走了两步听到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由的停下来后退两步。 影壁那边说话的两人是一男一女，女子带着哭腔，“我当时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吧，我再不敢了，我还想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我娘不会同意的！她现在一提起你还很生气。” “你啥都听你娘的，啥时候自己能做回主？” 男人讷讷不出声。 “那男人骗了我，他其实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早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走的。现在他不要我了，我只能回家呆着，身上又没有银子，处处受哥嫂的白眼，再这样下去，我真活不了了。”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呜呜哭起来。 “别哭，你别哭啊！”男人不善言辞，只重复这一句。 “听说你娘又给你相亲了，找了个柳家那个被休的女人？”女子问道。 “嗯。”男人闷闷应声。 说话的男人正是赵连，女子应该是他跟别人跑了的老婆桑氏，听话里的意思，女子被人抛弃后又回来找赵连了。 “那你同意了？她比我还好？”女人带着嫉妒的声音问道。 赵连呐声道，“不如你好！” 开始还行，后来他觉得柳絮对他越来越冷淡。 “那你干嘛愿意？” “我娘让我愿意的！” “又是你娘！”女人气恨的啐了一口，“那你先给我点银子，我身上没钱，在娘家呆着受气。” 随即是翻衣服的声音，赵连不知拿了多少给那女人，“我身上就这些，发的工钱都给我娘了。” “赵连，还是你好！”女人哭了一声，随后像是扑进了男人怀里，闷闷的发出哭泣声。 郭平脸色沉了沉，缓步继续往前走，走过影壁墙时，眼尾看到赵连将女人搂在怀里…… 霎时间，因为得了银子的兴奋全部不翼而飞。 赵连竟然和红杏出墙的老婆藕断丝连，柳絮肯定是不知道的，这样的人的确老实，不会像之前王升一样动不动就打人，但能靠的住吗？ 郭平心里发闷，恨不得立刻便去告诉柳絮这件事。 到了张瓦工家门外正好碰到郭大叔，两人一起回家。 回到家郭婶已经做好了饭，吃饭的时候郭大叔说了翻盖房子的事，如今郭平又带回来一百多两银子，盖房子的钱就更有了着落。 郭大叔喝着郭平带回来的酒，兴奋道，“我还想想着攒攒钱，秋收以后再动工，如今你拿了银子回来，我就不愁了，下个月找个好日子就开始动工。” “那咱们去哪住？”郭婶问道。 “在院子里随便搭一间草棚，咱俩先住着，等房子盖好就能搬进去。” “这说盖房子就盖，我还觉得做梦一样呢！”郭婶激动道。 郭平听着两人说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搭话也少。 “你这怎么了？”郭大叔看出郭平心里有事。 “没啥，就是有些累了。”郭平抬头一笑。 “累了就休息两天。”郭婶心疼道。 “嗯！” 午后郭平和郭大叔上了一趟山，又砍了几颗树回来，削皮，晾晒，等着做房梁，等运下山，天已经黑了。 郭平去柳家门外转了转，正好碰到柳大娘出来倒水，“是郭平回来了？” 郭平忙道，“是，柳大娘一向可好？” “好！”柳大娘慈和笑道，“絮儿下个月差不多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喝喜酒。” “这么快？”郭平道。 “赵家派媒人来催，想尽早成亲，两家以后互相有个照应。” “哦！”郭平低低应了一声。 “你找柳絮有事啊？她还没回来。”柳大娘问道。 “没、没事，我就是路过。”郭平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309章 中了榜样 回去想了一夜，郭平打消了告诉柳絮关于赵连和桑氏还有纠缠的念头，次日一早，早早回了庆元县。 …… 十日后，苏晓收到了温子书的来信，他没辜负众人的期望，科考名次在一甲前三名之中，皇上钦点的榜眼。过几日便骑马游街拜庙，随后要参加宫宴拜谢皇上，大概再有几日报喜的官差会到青石镇。 苏晓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动的热泪盈眶，把信给张氏看了以后又赶紧进城去给冯氏报喜。 她连牛车都没等，直接一路跑进城里，进了门，大声喊道，“婆母，子书来信了！他高中，中了！” 冯氏听到苏晓的喊声，直接坐了起来，“什么，子书来信说什么？” 苏晓跑进屋子里，又哭又笑，“婆母，子书他中了榜眼，他成了！” 冯氏双手颤抖，“给我瞧瞧，快给我！” “嗳！”苏晓忙把信递给冯氏。 苏晓本来认得几个字，后来跟了温子书以后耳濡目染识字更多，读懂信没问题，但冯氏根本不识字，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你给我念。” 苏晓忙擦了一把眼泪，将信念给冯氏听。 冯氏听完已经泪流满面，“我的儿，终于高中了！我就说，他一定能考中，扬眉吐气，光宗耀祖。” “是，是！”苏晓跟着不断点头。 婆媳两人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会哭一会笑，激动之情实在难以言表。 从温家出来，苏晓又去了香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灵韵。 苏灵韵自然也为苏晓高兴，抱着她欣慰道，“苏晓姐，你的好日子快来了，终于熬出来了！” 苏晓哽声点头，“灵韵，我天天等着这一日，总算等来了！我还要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都撑不到今天。” “别说傻话！”苏灵韵拿了帕子给苏晓擦泪，“温子书在京城做了官老爷，以后你就是官夫人了，富贵的日子都在后面呢！” 苏晓抿笑，“等他回来，我就跟着他进京，以后再也不分开。不过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家，舍不得离开你还有我娘。” “京城多好，人要往高处走，以后说不定我们都要去沾你的光。” 苏晓点头，“不管何时我都不会忘了灵韵你对我的好。” “说那个做什么，你现在就只管等着温子书回来接你进城享福吧。” 苏晓腼腆笑起来，“他说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元瑾和柳絮听到消息，也纷纷过来向苏晓祝贺，苏晓脸上一直挂着笑，是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苏晓回家后，苏二福和苏庆云都听到消息回来了，买了鞭炮，在家门口放了，有人来问便高声道温子书中了榜眼，好生庆祝热闹了半晌。 隔壁李氏和苏文卉听到鞭炮声，好奇的出来看，见苏二福家外边围了许多人，苏庆云正给看热闹的邻居街坊发喜糖。 “苏庆云要成亲了？”李氏问隔壁王婶。 王婶抢了几块糖揣在衣服里，笑道，“不是苏庆云，是苏晓，她男人高中了，听说中了榜眼，还入宫见了皇上呢！这温家的儿子真是争气啊，一下子就中了榜眼，这在咱们青石镇可是头一份呢！” 李氏斜眼问道，“有官差来报喜了？” “听说还没有，但是苏晓收到报喜的信了。苏晓好福气啊，马上就能进京城做官夫人了，这简直是三世修来的好命！”王婶羡慕的直摇头。 李氏看着张氏和张二福高兴的样子心里生气，拉着苏文卉道，“有什么好看的，回家！” 王婶对着李氏的背影哼了一声，冷笑道，“回家嫉妒去吧！” 李氏坐在院子里生闷气，“这苏晓怎么这么好运气，嫁给个穷书生竟然也要做官夫人了！” 自己女儿明明嫁了城里员外儿子，比苏晓富贵的多，如今却落魄在家，简直没有天理。 苏文卉颓唐道，“这都是自己的命！” “我偏不信命！”李氏冷哼一声，“你还年轻，娘以后定给你也找个读书的人，将来科举高中，也做官夫人。” 苏文卉自嘲一笑，“哪个读书人都能像温子书一样吗？” 李氏气不过，“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苏文卉道，“我不想做官夫人，只要能嫁给富裕人家，不用每日吃苦受累就行了。” 如今的苏家和以前不能比了，没钱没粮不说，家里家外都要她们母女两人操持，地里的活要干，家里做饭喂鸡也都要亲自动手，才回来几个月，苏文卉的手已经粗糙的像是村妇了。 李氏每日还像怨妇一样的骂个不停，苏文卉过腻了这样的日子，只想找个家里殷实的再将自己嫁出去，好摆脱李氏。 她心里甚至有些埋怨李氏当初让她去勾搭魏林阳，若不是如此，嫁到魏家的人就是苏灵韵。也许她就能嫁给元瑾，当老板娘，吃香喝辣，不知道有多享福。她打心里认为她和苏灵韵是阴差阳错，她嫁给了魏林阳，才让苏灵韵捡了便宜嫁给元瑾。 想到这，苏文卉有些坐不住了，听着外面看热闹的人散了，没什么动静，悄悄出了门。 苏二福家门外还只剩几个和张氏不错的邻居正说话祝贺，苏晓站在一旁，满脸的红光笑意。 苏文卉眼睛一转，低声喊道，“苏晓姐，苏晓姐！” 苏晓听到声音过来，脸上的笑收起，“什么事？” 苏文卉满面温柔，“我刚刚听说姐夫高中了，马上就要接你进京做官夫人，我真心为你高兴！” 苏晓冷笑，“你有那么好心？” 苏文卉笑容僵了僵，“咱们毕竟是堂姐妹，不管苏晓姐怎么误会我，我也不会怪你。今天来找堂姐，一是祝贺，二是有事想求堂姐。” “什么事？”苏晓警惕的看着苏文卉，她就知道这位堂妹没事不会来找她。 “如今我家大不如从前了，只能靠着一点米粮度日，我娘前两日病了都没钱看大夫。我想出去找个差事挣些钱补贴家用，可是女人势弱，没人肯要。所以我想让堂姐帮我去长姐那求求情，让我去她香铺里做事。”苏文卉柔柔弱弱的开口道。 第310章 悔亲 “去香铺里做事？”苏晓嗤笑了一声，“你和灵韵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更亲，你自己去找灵韵啊。” “长姐之前对我有些偏见，中间又有不少误会，我怎么好意思上门，知道堂姐和长姐关系亲密，才想让堂姐帮帮忙！” “当初你们一家是怎么欺负灵韵的，你们的确不好意思上门求她。别说你，我都没脸替你去说话。香铺你是别想了，城里好多大户人家不是招丫鬟吗，比如上次那个李员外家，文卉你和他们家三少奶奶那么熟，你要去她家做丫鬟，她肯定给你这个面子，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比灵韵那里多！”苏晓道了一声，不等苏文卉应声，转身回家去了。 苏文卉在后面气的直咬牙，“和苏灵韵在一起久了，也变的这样伶牙俐齿。不过是被夫家遣送回家的贱人，有什么好神气的，温子书进京做官了，说不定很快就把你休了！” 她自己在那里恨声骂了几句，目光幽冷，冷笑道，“你不帮，我自己去！” …… 赵家几次三番的派媒人上门催促，最后将成亲的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六。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柳大娘回来将成亲的事告诉柳絮，柳絮连连皱眉，“这么大的事，娘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定了？” “还商量啥，你不是愿意了吗？既然愿意了早晚也是要成亲，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柳大娘笑道，“还一个月呢，准备什么东西也都来得及。赵家说了，一切都按头婚来办。” “我还想再考虑考虑。”柳絮道，她总觉得赵连那人不是太靠的住，我们两人也合不来。 “还考虑什么？” “我和那个赵连根本没话说！” “成亲之前男女都是这样，见面少，放不开，等成了亲自然就有话了。”柳大娘劝道。 柳絮还是觉得不妥，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助。 吃完了晚上，柳絮一个人去了元瑾家。 院子里元瑾正在刷马，柳絮喊道，“二瑾哥！” 元瑾转头看过来，温和笑道，“是柳絮，有事吗？” 柳絮点了点头，“我找灵韵，有事和她说。” “灵韵和外婆在屋里说话呢，进去吧！” “嗳！” 柳絮笑了一下，抬步往屋子里走，正好苏灵韵听到声音出来，站在灯下展颜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吃饭没有？” “吃过了！”柳絮笑道。 “进来！” 苏灵韵拉着她进了东屋，倒了茶给她，“随便坐！” 柳絮坐在矮榻上，见屋子里摆设整齐，雅致，让人说不出的舒服，窗下的矮榻上放着笔墨纸砚，花瓶里还插着一支栀子花，香气淡淡，合着窗子上吊下来的一盏烛灯，格外温馨清雅。 “你和二瑾哥真会享受，这哪里是乡下人过的日子。”柳絮称赞道。 “乡下人怎么了，就一定要家徒四壁，睡土炕，铺草垫？”苏灵韵笑道。 柳絮摇头，“不是，只是乡下人有钱也没这样精致过。”她摆弄了一下毛笔，问道，“灵韵，你还会写字？” “以前不会，后来是相公教的。” 柳絮越发的羡慕，“我要是能找到这样一个相公，即便穷点苦点也愿意。” 她说完，忙又紧张的道，“你别误会，我对二瑾哥早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别放心上。” “以前的事不要提了，我都明白，是相公太招人喜欢了！”苏灵韵半开玩笑的道。 柳絮被她逗的也笑起来，嗔道，“自己夸自己，脸皮真厚！” 周婆婆进来，手里端着一些吃食，放在矮几上，慈和笑道，“这是我自己炒的瓜子和栗子，你们两个人说话解闷吃。” “多谢外婆！”柳絮站起来道谢。 “坐着，不用客气，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需要啥跟我说。”周婆婆说笑着出去了。 柳絮带着羡慕的叹道，“灵韵你真是好命，不止二瑾哥疼你，还有外公外婆疼你。你小时候受的那些苦，如今都弥补回来了。” 苏灵韵道，“你不是有娘亲，我都没见过我娘亲长什么样。” 柳絮笑了笑，“说的也是。” 苏灵韵剥了栗子给她，“你有心事？” “是和赵家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知道和谁说，只能来找你。”柳絮目光暗淡下去。 “到底怎么了？” “赵家派媒人来把成亲的日子定了，就在下个月。可我和那赵连越是接触，越觉得和他不是一路人，怕以后根本无法相处，更不要说每天在一起过日子。是我的错，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赵家的提亲。”柳絮脸上满是悔意。 赵连这段日子去过店里几次，每次去了都留下吃饭，苏灵韵接触了几次，多少有些了解。 “你若不愿意，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柳大娘，柳大娘肯定也不会逼你嫁给赵连的。”苏灵韵道。 “可是聘礼已经收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了。”柳絮犹豫道。 “成亲的日子只是定了，可还没成亲，一切都来得及。如是等成亲了，就真来不及了。” 柳絮皱眉，“要是你，你怎么办？” “如果我确定自己确实不喜欢赵连，也不想和他过一辈子，我一定及早的停止。”苏灵韵意味深长的道，“柳絮，你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女人和离一次还能再嫁，若再和离一次，名声真的就完了。 柳絮目光震动，面露思索，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人规定定亲了就一定要成亲，成亲前悔亲总比成亲以后再后悔强的多。”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 “嗯！”柳絮下了决心，“我心里有数了，谢谢你灵韵。” “回去就和柳大娘说清楚，聘礼可以退回去，他们没理由勉强你一定要嫁。” “是。”柳絮心里终于有了决定，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回到家，柳絮和柳大娘推心置腹的谈了一次，将她心里对赵连的看法，对这件婚事的抵触和惶恐，全部说了。 第311章 桑氏上门 柳大娘不知道柳絮心里藏了这么多的事，听她说完，长长一叹，点头道，“只要你不愿意，娘不能逼你。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已经害了你一次，若是你嫁的不如意，娘后半生心里都不安生。” 柳絮抱住自己娘亲，哽咽道，“娘，我让你失望了！” “说啥傻话，只要你高兴，比啥都强！”柳大娘抚着柳絮的头道。 炕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火昏暗，母女两人依偎在一起，在深夜里看着那般无助，却又温馨。 “过两日我就去找媒人，把人家赵家的聘礼啥的都退回去，赵家人要是不愿意，我就亲自去上门道歉。” 柳絮垂目，“是我连累娘亲受累。” “只是辞了赵家，以后你可咋办？”柳大娘叹了一声，目中满是忧虑。 “若是找不到合意的人，我便一直陪着娘亲，嫁不嫁人，我不在乎。”柳絮依偎在柳大娘怀里淡声道。 “娘要是不在了呢？” “那我就和娘一起去了，一了百了，无牵无挂！” “呸呸呸！”柳大娘连连啐了几口，恙怒道，“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你是要气死我！” “女儿不敢！”柳絮笑着道，“总之娘不要再为我的亲事操心了，该来的总会来。” “哎！”柳大娘又长长一叹，心酸又心疼。 母女两人定下了退亲的事，然而还没等柳大娘去找媒人退聘礼，有人却已经先一步找了来。 这日店铺刚开门，一人走了进来，在店铺里左右打量，最后目光落在柜台后的柳絮身上。女子身着桃红色绣团花上衫，葱绿色的裙子，头戴银钗，脸上擦了胭脂，一双细眼微微上挑着，里面尽是刻薄。 “谁是柳絮？”女子盯着柳絮问道。 柳絮闻声一怔，抬起头来笑道，“我是，夫人要买什么？” “不要脸的狐狸精！”女子突然变脸，藏在身后的一只手抓着一把石灰粉向着柳絮扬去，连声骂道，“勾引人家丈夫，不要脸的贱人，你不得好死！” “啊！” 柳絮错不及防，被扬了满脸的石灰，进了眼里一阵剧痛，忍不住弯腰痛呼起来。 女子趁机冲上前，抓着柳絮的头发往后一扯，抬手就打她巴掌。 柳絮睁不开眼，用力的挣扎，衣服和头发都被扯开，胡乱的将女子一推。 女子追上前，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想殴打她，两人在店里顿时闹成一团。 元瑾不在，苏灵韵在后院将药草晾上，一进大堂便看到如此情景，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将闹事的女人推开，看到柳絮满脸的石灰，不禁怒道，“你是什么人？” 闹了一通，女子气喘吁吁，掐腰道，“你是哪来的小泼妇，赶紧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苏灵韵冷眼瞧着她，“好大的口气！” “灵韵，我眼睛睁不开了，你给我打点水洗洗。”柳絮闭着眼睛惶恐道。 “不能用水，会烧坏眼睛！”苏灵韵急急道了一声，取了身上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别怕，没事，很快就好！” 闹事的女人站在一起看笑话，“勾引人家男人，就该让你瞎了才好！” 石灰擦下去，柳絮便觉得好了些，一睁眼，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冲洗过眼睛，便没什么大碍了。 “你到底是谁？”苏灵韵转过头来冷声问道。 “我是赵连的媳妇！”女人仰着下巴道。 苏灵韵和柳絮听到她的话都是一愣，柳絮皱眉道，“你是桑氏？” “正是，你这狐狸精，勾引我男人，我不打你打谁！”桑氏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真是可笑！”苏灵韵喝道，“赵连早就已经把你休了，各自嫁娶再没有关系！如今柳絮和赵连议亲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你上门闹事，无故打人，才是无耻的泼妇！” “你放屁！”桑氏张口大骂，“我和赵连虽然有些误会分开了，但是赵连说过要再把我娶回去的。都是这贱女人，不要脸的勾引赵连，想让赵连娶她。” 柳絮几乎气晕过去，“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要和这种泼妇理论！”苏灵韵扯了柳絮一下，指着桑氏道，“这是我的店，你马上滚出去，你和赵连有什么旧恩旧怨我们没兴趣，也管不着，你去找赵家人理论。” “你说谁是泼妇！”桑氏叫了一声，扑上来就要打苏灵韵，看着是个柔弱的女人，却一身泼辣之气。 柳絮吓了一跳，刚要将苏灵韵护在身后，突然桑氏嗷的一声，身体往前一踉跄，直接趴在了地上。 苏灵韵抬头，就见元瑾站在门口，俊脸清寒，淡淡盯着地上狼狈的桑氏，不用说，方才对桑氏出手的定然是他。 他身后赵连突然跑过来，惊讶的喊了一声，“圆儿！” 苏灵韵和柳絮对视一眼，心中冷笑，来的到是齐全！ 桑氏看到赵连，顿时捂着脸哭起来，“相公，你可算来了，我都让人欺负死了！” 赵连过去搀扶她，脸色尴尬，“你怎么来了？赶紧起来。” “相公给我做主！”桑氏一边哭一边扭扭捏捏的站起来，不见了方才的泼辣，此时哭哭啼啼，到真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媳妇。 “赵连，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桑氏不是同人私奔被你休了吗？”苏灵韵大声问道。 桑氏斜着眼偷偷的瞪了苏灵韵一眼。 “我、我、”赵连偷瞄了柳絮一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方才桑氏说你还要把她娶回去，是不是真的？”苏灵韵又追问一句。 “当然是真的！”不等赵连说话，桑氏先道了一声，随即扯了扯赵连的袖子，“相公，你告诉他们，我才是你娘子，你不会娶那个柳絮。” 赵连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说。他和柳絮已经定亲了，也打算娶柳絮，可是和桑氏纠缠不清也是真的，他如何解释？ 柳絮看到两人这样已经全明白了，正好自己也要退亲，便只看着不做声。 苏灵韵对元瑾使了个眼色，自己出门，花二十文钱雇了一个路人让他去长山村把赵连的母亲江氏和柳大娘带到铺子里来。 那人得了二十文钱，高高兴兴的帮着她办事去了。 第312章 懦弱的男人 苏灵韵回到店铺里，元瑾正在问赵连，“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桑氏已经没有关系了，为什么她会找上门来，还辱骂柳絮？” 他是男人，自然要对店铺里人负责，要为柳絮撑腰。 赵连被问的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说，桑氏上前一步挽住赵连的手臂，抬着下巴理直气壮的道，“我说了，我相公会把我娶回去的，你们识趣一点，让柳家赶紧退亲，别自己找难堪！” “我看难堪的人是你！”苏灵韵冷笑一声，“自己不检点被赵家休弃，和柳絮有什么关系？” 她自是清楚桑氏的目的，桑氏之前私奔的人定是靠不住了，所以又想吃回头草回赵家去，暗中勾搭赵连，藕断丝连。但是赵家人不要她，又为赵连说了一门亲事，桑氏见两家成亲的日子都订了，心里着急，干脆直接来找柳絮的麻烦，想让柳絮知难而退，而她也就有了重新回赵家的机会。 “关你什么事？”桑氏目光阴狠的盯着苏灵韵，又瞥了瞥元瑾，知道他会功夫，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动手。 苏灵韵不理她，看向赵连，“赵连，你和柳絮快要成亲了，却和桑氏纠缠不清，到底想怎么样？” 柳絮上前一步，“既然你还念着桑氏，那我们两个人的亲事就作罢了。” “别，别退亲，我这就和她说清楚。”赵连连忙道。 赵连打心里舍不得柳絮，第一柳絮比桑氏年轻好看，第二柳絮在店铺里做事能挣钱，所以怎么比较，他都觉得柳絮更好，但是心里又的确有些放不下桑氏。 “赵连，你说什么？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会退亲，会重新迎娶我进门，难道都是哄骗我的？”桑氏顿时不答应里，立刻开口质问赵连。 “我、我、我当时是一时糊涂！”赵连讷讷道。 “糊涂？”桑氏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你这薄情寡义的男人，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前两天你还跟我在被窝里说要娶我，今天就又变了脸，我不答应，一准不答应。” 赵连满脸羞窘，偷偷瞄着柳絮。 柳絮见他看过来，立刻扭过头去，想着赵连和她定了亲还和桑氏不清不楚，只觉一阵恶心，恨不得立刻将他们都赶出去。 苏灵韵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激动，正好今日趁机把亲退了。” 柳絮暗暗点头。 桑氏揪着赵连不依不饶，连哭带闹，顺带着将柳絮也牵扯进去，嘴里骂骂咧咧，赵连憋红了脸，不断的想逃，却一步也退不了。 元瑾、苏灵韵和柳絮三人站在一旁，冷脸看着两人闹。 不一会，柳大娘和江氏一起来了。 柳大娘惊愕的看着屋子里的情景，问柳絮，“这是怎么回事？” “娘！”柳絮握住柳大娘的手，扫了赵连和桑氏一眼，道，“赵连的前妻今日找上门来，说我勾引赵连，还说、”她看了一眼江氏，才继续道，“还说赵连说要把她娶回去。” 苏灵韵补充道，“听桑氏说，前日夜里，两人还做了夫妻呢！” 柳大娘脸色一变，看向江氏，“竟有这种事？” 江氏更是脸色铁青，上前抬手便打赵连，“我打死你个混账，你和柳絮要成亲了，却被这贱人蛊惑！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柳絮跪下，她要不原谅你，我也不认你这儿子了！” 江氏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要桑氏，还是要柳絮做她的儿媳妇。 赵连被打的缩着身子，刚转头看向柳絮，就见柳絮冷声道，“不必了，我也受不起。既然赵连还放不下前妻，那我们的亲事就算了。” “不行，绝对不行！”江氏立刻驳了回去，陪着笑脸道，“我们连儿一向听话懂事，做错了事也是被那贱人撺掇的，他绝对不会再娶那贱人，你放心就是！” 桑氏冷笑一声，“赵连他不是懂事，是无能、懦弱！就是因为他对你言听计从，我们才会变成这样，他说过会娶我，不娶柳家的女儿！” 江氏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和男人私奔，如今被人甩了又回来纠缠我的儿子，还要破坏我们家的好事，” “娶不娶我是赵连的事，你要不答应，今天晚上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在你们赵家门前，化成鬼也不放过你！”桑氏毫不退让的叫嚷。 “你、你、”江氏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赵连道，“你要是我的儿子就去给我撕烂她的嘴，把她打出去，以后再也别见她！” 赵连看了看桑氏，低声道，“别吵了，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凭什么以后再说，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干脆一次说个清楚！”桑氏嚷嚷。 “好了！”柳大娘怒喝一声，“你们赵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说，和我们家没关系。反正这亲事我们是退定了，你们都走，这是人家元瑾的店，人家还要做生意呢！” “亲家母，不是这样的。这女人是故意来破坏咱们的好事，你可不能上她的当！”江氏见柳大娘真要退亲，一下子慌了神，忙上前解释。 柳大娘没给她好脸色，“你儿子和她纠缠不清是假的吗？还有，她说的前日他们还在一起是假的吗？你们把我家柳絮当什么？赶紧走吧，成亲的事提也不要提了。” “亲家母，我们赵连绝对不可能娶那贱女人的，他一时糊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江氏给柳大娘说好话，又忙看向柳絮，“絮儿，你要相信赵连，他是个老实孩子，以后成了亲肯定听你的话。” 柳絮脸色冷淡，“你们回去吧，送来的聘礼，我们会让媒人送回去。” 江氏更加心急，伸手去推赵连，“你还傻愣着干嘛，媳妇都要没了，还不赶紧去给絮儿跪着认错！” 柳絮皱眉转过身去，“千万别，我受不起！” 苏灵韵挡在她身前，“你们自家的事没搞清楚还是别来打扰柳絮了，你们回去吧，我家也要做生意了！” 此时门口围着一些要进来买东西的顾客，正议论纷纷看热闹。 第313章 郭平表白 江氏觉得没脸，讪讪道，“那行，我回去就让赵连把这个贱人赶走，以后再不见面，咱们回村再说，亲事可千万不能退啊！” 柳大娘和柳絮谁也没搭话。 江氏黑着脸，斥赵连，“丢人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回去！” 赵连不敢看柳絮，低头跟在江氏身后，一脸羞愧的出了门。两人身后桑氏得意的扫了柳絮一眼，觉得自己将柳絮打败了，趾高气昂的也跟着走了。 柳絮咬唇看向苏灵韵，心里却乐开了花，之前还为怎么和赵家解释退亲的事发愁，没想到这个桑氏突然找上门来。 看穿柳絮飞那点小心思，苏灵韵笑了，“这个桑氏来的正是时候。” 柳絮点头，“就算挨她两句骂我也认了！” 柳大娘却气的不轻，见赵家人走了，还怒道，“我一定要找媒人问问，她这是给我们家絮儿找的什么婆家，这个赵连也太没谱了！” 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想到暗中还做脚踩两只船的事。 “娘，别生气了，咱们不是正好也要退亲嘛！”柳絮笑道。 柳大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似乎是被气糊涂了，此时才想起昨晚和柳絮说的话，“那我也生气，幸好咱们没嫁！” “赵家的事让他们家自己去纠缠吧，咱们不要生气！”苏灵韵安抚笑道，“柳大娘难得进趟城，柳絮也不忙了，陪着大娘去街上逛逛，买些东西！” “别！”柳大娘连忙摇头，“别耽误了你做生意！” “不耽误，快去吧！”苏灵韵推着柳絮往外走。 柳絮脸上露出轻松的笑，“那我带娘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不妨事，我和相公都在呢，安心逛！”苏灵韵体贴道。 柳大娘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又推辞了一番，才和柳絮出门去了。 几人一走，等在门口的客人也纷纷涌进来，有说有笑，“元掌柜，帮我拿几包草茶！” “苏娘子，你们这店里真是热闹啊，那柳姑娘温柔和气，是个好姑娘，可不能嫁给赵家那样的人家。” “我儿子还没说亲呢，苏娘子把柳姑娘介绍给我儿子吧！” 苏灵韵和元瑾在柜台后帮着顾客一边拿草茶，一边笑着回应，“好啊，等柳絮回来我就跟她说，王夫人家的公子一表人才，我们家柳絮是高攀了！” “柳姑娘和苏娘子一样能干，我求之不得呢！”方才说要将柳絮嫁自己儿子的王夫人道。 苏灵韵又和她客气寒暄几句，却没认真，她知道这个王夫人也是顺嘴说说罢了，她家那儿子平时宝贝的很，挑儿媳妇挑花了眼，不会看上和离的女子，而她也更舍不得柳絮嫁过去受人白眼。 更何况，柳絮她要留给郭平，之前柳絮定亲，她心里十分惋惜，如今赵家这门亲事黄了，正合她心意。 一直到晌午，柳絮才回铺子里，说给柳大娘买了几匹布做衣服，送她上了回长山村地牛车，自己就回来了。 “大娘不生气了吧？”苏灵韵笑声问道。 “不生气了，这会儿回去找媒人了。”柳絮高兴的道。 今日闹了这一通，只要赵家还要脸面就不会再纠缠。 “柳絮！”苏灵韵眸光澄澈的看着她，“赵家的事过去了，以后在自己的亲事上不许再莽撞了，更不能意气用事，踏错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看清自己的心再做决定。” 柳絮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一样，脸上一红，却郑重点头，“我记住了，以后再不会了！” “嗯！”苏灵韵含笑点头。 果然，傍晚回到家，柳大娘告诉柳絮，赵家虽然不情愿，却同意退亲了。 柳絮心里彻底轻松起来，只觉压在心里许久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 月底的时候，郭平从庆元县回来，到了家听郭婶说柳絮和赵家的亲事退了，饭也没吃，赶忙去了柳家。 正是黄昏，村里家家都在做饭，炊烟袅袅，暮色沉沉，远处传来村民从田地里归家的欢笑声。 郭平到了柳家，这次没有在门外徘徊，直接进了院子，看到柳大娘正在喂鸡，爽朗笑道，“柳大娘！” “嗳！是郭平回来了！”柳大娘放下簸箕，慈祥看过来。 “是，刚到家。”郭平顿了一下，问道，“柳絮在家吗？”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柳絮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站在门口，头发挽在身后，穿着一件青绿色的薄衫，月白色襦裙，脸上映着晚霞，清丽温婉。 他只是半个月没回来，却像是很久没看到柳絮了，忍不住愣了愣，一时间目光竟没移开。 柳絮跑出来才觉得自己似乎跑的太急了，耳根一红，刻意淡了几分语气，“你怎么来了，有事啊？” “我、”郭平支吾了一声，不自然的笑道，“是有点事想和你说。” 柳大娘看了看柳絮，又看了看郭平，心里有些了然了，忍不住一阵高兴，“絮儿，郭平找你有事，你们出去聊，我自己做饭。” “嗯！”柳絮微一点头，向着郭平走去，“走吧！” 两人出了门，沿着深长的胡同一直往前走，尽头是一片空地，种了几颗杨柳，此时天色暗下来，热气消散，只有树上几个知了还在不停的欢叫。 柳絮停步转身，问道，“什么事啊？” 郭平看了她一眼，“你和赵连的亲事退了？” “嗯！”柳絮垂首。 “早就该退了。”郭平冷笑了一声，“那个赵连三心二意，配不上你。” “为什么这样说？”柳絮听着郭平话里有话。 郭平便将那日在赵家胡同外听到他和前妻桑氏牵扯不清的事告诉了柳絮。 柳絮皱眉，“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郭平支吾道。 天气闷热，柳絮却觉得一阵阵心寒，目光也变的清冷，“你知道赵连的事，却不和我说，就是要看着我跳进火坑里去是不是？” 柳絮不知道怎么的，火气蹭蹭的往上涌，几乎要委屈的哭出来，声音也不由的哽咽，“就算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毕竟在一起共事许久，我一直把你当能依靠的亲人，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欺负不做声，郭平，你真令我失望！” 说完，柳絮转头便要走。 第314章 嫁还是不嫁？ “柳絮！”郭平一把抓住柳絮的手臂，急声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柳絮深吸了口气，没有回头，只语气带着几分自嘲的道，“是我太傻了！我干嘛要怨你，我根本没有理由的怪你，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你为了避嫌不说也是情理之中。” 郭平越发的慌急，“柳絮，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我不说是因为、” 他皱了皱眉没再说下去。 柳絮回头看着他，眼睛微微发红，“因为什么？” 郭平似是很难说出口，半晌，才道，“因为，因为我自己有私心，我怕自己是因为私心才去破坏你和赵连的亲事。我怕你和赵连的亲事没了会怪我，又怕你真嫁给赵连那个混蛋，所以这半个月我都很煎熬，本来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回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揭穿赵连，只是没想到，你们已经退亲了。” 柳絮不解的看着他，“你有什么私心？” 郭平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不再逃避，“我想娶你！” 柳絮一下子愣在那，“你、你说什么？” 郭平再一次郑重的道，“柳絮，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对柳大娘好。” 柳絮心里有巨浪翻腾，一会上一会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只觉太过突然了。 郭平继续道，“柳絮，我娶过别的女人，你要是不嫌弃我，我们就成亲吧。正好我们两家人处的和睦，以后可以互相关照。” 柳絮却犹豫了，“你是因为同情我才要娶我？” 郭平立刻摇头，“当然不是，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人挺合适的。” 柳絮胸口跳的厉害，咬了咬唇，低头道，“我回去想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柳大娘本来就想把你嫁到自己村里，咱们两家离的这么近，她肯定愿意。”郭平笑道。 柳絮却越发的踌躇起来，只觉郭平想娶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她，因为同情或者内疚，他要是喜欢她，上次怎么会想把自己介绍给庆元县的那个张老爷。 “我想想！”柳絮道了一声，转身往家里跑，像是害怕什么似的。 郭平皱眉看着柳絮的背影，难道真是他一厢情愿，柳絮根本不喜欢他？ 想到这，郭平心里闷的难受，站了一会儿，等到天完全的黑了，才回家去。 柳大娘正在饭棚里烧火做饭，看到柳絮一脸魂不守舍的回来吓了一跳，“怎么了，郭平找你什么事？” 柳絮摇了摇头，一个人进了屋子。 郭平今天为什么突然说要娶她？因为没有告诉她赵连的事内疚，还真的是因为觉得两人“合适”，她应该答应吗？ 她承认，自己心里其实是喜欢郭平的，否则上次也不会因为张老爷的事伤心，并且一气之下答应了赵家的亲事，所以听郭平说要娶她，她高兴，却也觉得惶恐，怕郭平只是冲动，更怕他是因为歉疚。 灵韵说的对，她现在一步都不能再走错。 柳絮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大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柳絮呆呆的做在炕头上，不由的着急道，“到底怎么了？郭平找你说什么？” 柳絮咬了咬唇，有些羞窘，有些不安的道，“娘，郭平说、说他想娶我。” “啊？”柳大娘愣了一下，“刚才郭平来就是说这事。这臭小子，哪有自己来说亲的，再说你刚和赵家退了亲，马上就和郭家定亲是不是太快了？” “就说郭家有这个意思，也该派个媒人来啊，郭平怎么自己来了？” “郭家好，郭家父母都是忠厚仁义的人，郭平那孩子也踏实肯干。” 柳大娘心里欢喜，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来，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 柳絮脸上一红，“娘，我没答应。” “为啥？你不喜欢郭平？”柳大娘忙问道。 柳絮低着头不说话。 “絮儿，赵家的亲事的确不合适，娘之前也是退而求其次，觉得你和离过一次，赵家诚心诚意求娶又是自己村的才答应。但是如果是郭家，那就更好了。我是看着郭平那孩子长大的，他的为人咱们都清楚，你郭叔郭婶也都是厚道人，这门亲事真的再好不过了。”柳大娘劝道。 “我想想。”柳絮低低道。 “好，你好好想想！”柳大娘高兴的拍了拍郭平的手，转身出去做饭了。 …… 这边郭平往家走，路过元瑾家门口正好碰到元瑾出来遛马。 “怎么了？”元瑾见郭平脸色不好，将马栓在马栓上，温声问道。 “二瑾哥！”郭平和元瑾本就无话不谈，所以也没隐瞒，直接道，“我看中柳絮了，想娶她，本来我以为她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可没想到她拒绝了！” “哦？”元瑾有些意外，坐在门外的树桩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郭平也坐下，淡笑问道，“你真喜欢柳絮？” “是！”郭平没有犹豫的点头，“柳絮是个好姑娘，我想让她做我妻子。” “这件事郭大叔和郭婶知道吗？”元瑾又问。 “不知道，我今天回家，听说柳絮和赵连的亲事黄了一激动就跑去找柳絮了。” “这就是了！”元瑾轻笑一声，“你就算想娶柳絮，也应该先和郭婶说，然后派个媒人上门，怎么自己去了？” 郭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我莽撞了！” “你若真想娶柳絮，明日请媒人郑重上门提亲，这才是礼数。” “可柳絮还是不答应怎么办？” “柳絮对你的心思我和灵韵我看在眼里，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柳絮可能考虑的太多没了主意。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果断一点，别婆婆妈妈的。” 被元瑾一说，郭平似醍醐灌顶，立刻一扫之前的颓唐之气，激动道，“二瑾哥说的对，那我明日就让我娘找人去柳家提亲。” 元瑾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祝你好运。” 郭平重重点头，“到时候请你和嫂子喝喜酒。” “好！” 两人在门口道别，郭平兴致昂扬的回家去了，元瑾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第315章 提亲 郭平回到家，将娶柳絮的事和父母说了，郭婶和郭大叔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十分高兴和赞同，郭婶立刻道明日就去请媒人。 次日，柳絮一早去元瑾家里等着进城，苏灵韵却道，“今日咱们休息一日，不开张了。” 柳絮惊愕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苏灵韵看了看院子里正忙碌的元瑾，笑道，“地里的草药该收了，正好郭平也回来了，他们今天去收草药，咱们两个也休息一天。” “哦！”柳絮听到郭平的名字目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点头回家去了。 过了晌午，郭婶请了媒人，带着重礼上门，为表诚意，郭平也去了。 柳大娘昨日听柳絮说了，所以也没有意外，只是为难的拉着郭婶的手道，“郭平这孩子一表人才，又踏实能干，我一百个愿意。只是我们家的事你们也都知道，絮儿刚和赵连退了亲，如今恐怕没有定亲的心思。” 郭婶笑道，“我对柳絮也是一百个愿意，她要是能嫁到我们家，是平儿前世修来的福气。只要柳絮没意见，其他的都不算啥，我们也不在乎，她和赵家的亲事是赵家理亏，就算柳絮现在定亲，他家也不能说什么。” 媒人跟着笑道，“依我看，郭平和柳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叫好事多磨。” 柳絮躲在里屋里，心情复杂，她昨天还告诉郭平自己要想想，没想到他今天就带着媒人上门了，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絮儿！”柳大娘撩了帘子进来，“你郭婶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柳絮低着头不说话。 郭婶直接走进来，笑道，“说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所以我也不见外了，柳絮，你心里怎么想的直接说。你要是愿意，以后进了婶子家的门，婶子一定把你当亲闺女看待，郭平也不敢欺负你。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当然也不能勉强你，就当咱们没来过，以后咱们两家该怎么处还怎么处。” 柳絮忙道，“婶子，你和郭大叔都是好人，我愿做你们的闺女，可是我昨天刚和赵家退了亲，今日就和郭平定亲，让村里人会议论的，赵家人也许还会找你们麻烦。” “咱们没做亏心事，不怕赵家，也不怕村里人议论，你就说你愿不愿意？”郭婶殷切问道。 柳絮低着头不说话，她心里五味杂陈，她不了解郭平的心思，不知道郭平为什么要娶她，她对亲事已经害怕了，不敢再轻易答应。 “絮儿，你心里怎么想就说出来。”柳大娘也跟着着急，她自是也希望和郭家结亲的。 柳絮轻轻摇了摇头。 郭婶见柳絮这样反应，心里沉了沉，却强装笑道，“既然柳絮不愿意，那就算了，没关系，是我们郭平没这个福气。” 柳絮抬头含泪道，“婶子，我、” “不用说了，婶子明白。以后咱们两家还是和以前一样，郭平就是你兄长。”郭婶道了一声，对柳大娘道，“那我就让媒人先回去了。” 柳大娘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她婶子，对不住了！” “嫂子说这话就见外了！”郭婶笑了一声，拍了一下柳絮的手，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郭婶出来，等在外面的郭平立刻问道，“怎么样？” 郭婶对媒人道，“柳絮说刚退了赵家的亲事，这么快定亲不好，咱们先回吧。” 媒人一听这话便知道柳家是拒绝了，堆笑道，“说的也是，咱们应该过几日再来的，让姑娘好好清净几天，没事儿，过几日我再上门。” 柳大娘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 郭平目光黯然的看了看放着门帘的内屋，心里又失望又难过，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抓住柳絮让她说个清楚，可当着众人他不能这样冲动，怕让柳絮为难。 “那我们先回了。”郭婶向柳大娘告辞。 “我会劝劝絮儿的，改日咱们再商量。”柳大娘喜欢郭平，真不想让郭家就这样走了。 “好！”郭婶点了点头，对一脸沉色的郭平道，“平儿，咱们走吧！” 几人转头往外走，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苏灵韵匆匆进了门，她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见郭平的样子便知道柳絮拒绝了，忙道，“郭婶，郭平，你们先别走，我去看看柳絮，我去和她说，你们等会儿。” 柳大娘忙握住苏灵韵的手，“灵韵，你来了，你快劝劝絮儿，她又钻牛角尖了！” “嗯！大娘放心！”苏灵韵抿唇一笑。 她今日没进城其实就是为了柳絮和郭平的事，昨晚元瑾回屋将郭平和柳絮的事和她说了，告诉她柳絮似是不愿意嫁给郭平。苏灵韵却觉得不是，之前看柳絮和郭平相处，她能看的出来，柳絮对郭平是喜欢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柳絮退却了，而今日柳絮为何不答应郭平，她大概也能猜的到。 知道今天郭平家会让媒人上门，苏灵韵干脆没进城，一直等在家里，就是为了劝说柳絮。只是刚才有事耽误，来晚了一些。 “嫂子，麻烦你了！”郭平郑重的道。 “等我好消息！”苏灵韵挑眉一笑，抬步往屋里走去。 柳絮在屋里就看到苏灵韵来了，此时忙跳帘迎过来，“灵韵，你怎么来了？” 苏灵韵握着她的手进屋，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犯傻，所以来打醒你！” 柳絮知道她说的是和郭平的亲事，垂目道，“灵韵，我跟你说心里话，我觉得郭平是可怜我才想娶我，或者还有一点内疚，我不敢再轻易答应了，我已经犯了两次错了。” “我只问你，你喜欢郭平吗？”苏灵韵问道。 柳絮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那你今日拒绝了郭平，以后他娶了别人，你后不后悔？”苏灵韵直直看着她。 柳絮一愣，脸色随即变的苍白，如果郭平娶了别人…… “你们都是被伤害过一次的人，对待自己的亲事更加谨慎，你这样，郭平也是，所以他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才想要娶你，说明他很早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 第316章 嫉妒 柳絮眼睛微微一亮，却呐声道，“他若有这想法，当初为何还将我说给庆元县的那个张掌柜？” 这是她一直放不下的心结。 “那件事是白羽求郭平在中间说和，他是受人之托，谁知道他问你的时候心里会有多难受？”苏灵韵继续道，“就算郭平的心思我们不知道，但是你今日答应郭平，那你就有一半的机会获得幸福，如果你不答应，等他心灰意冷娶了别人，那你再没有机会了，到时候你看着郭平和别的女子成双成对，我看你后不后悔！” 柳絮一下子攥紧了手，“灵韵，我到底该怎么办？” “答应他！”苏灵韵认真的道，“相信郭平，也相信你自己，给你们两人一个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苏灵韵直接打断柳絮的犹豫，“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去争取，就这样简单，否则你一直活在犹豫和痛苦之中。就像当初我和相公，我一眼看中他是我喜欢的人，不给他机会拒绝，否则他现在早就成了别人的相公。” 柳絮被她说的心里突然通透起来，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那你答应了？”苏灵韵歪头笑问。 柳絮羞窘的低下头去，“让你看笑话了！” “不笑话！”苏灵韵高兴道，“我这就出去告诉郭婶郭平他们，还有柳大娘，他们都眼巴巴的等着你的回复呢！” 柳絮越发的尴尬起来，“灵韵！” “那我先出去了！” 苏灵韵脚步轻快的出了屋子，院子里正等着的几人顿时都转头看过来。 “柳絮想通了，不钻牛角尖了，答应和郭平的亲事。”苏灵韵道。 “真的？”郭平第一个激动问道。 “当然！”苏灵韵笑道。 “太好了！”郭婶笑的满脸开花，一把抓住柳大娘的手，“真好，咱们要做亲家了！” 柳大娘眼圈一红，“还是灵韵有本事，灵韵，真是谢谢你！” 媒人也跟着笑道，“这叫好事多磨，他们小两口好日子在后面呢！” “是，是！”郭婶连连点头，“我这就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平儿爹！” 郭平满脸满眼的笑意，抬头看了看内屋，想进去同柳絮说几句话，却也知道此时不合时宜，只好忍住了！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郭婶都已经将过彩礼的事打算好了，同柳大娘商量后，和郭平回去准备。 苏灵韵和郭家人一起出门，了了一件心事，开心回家去了。 柳大娘送走了众人，回到屋子里，见柳絮又在发呆，然而脸上却不自觉的带了笑。 她心头松了口气，指着柳絮道，“你啊，非得灵韵来劝你，早答应多好！” “娘！”柳絮腼腆的转过身去。 “好，娘不笑你了！我去割两斤肉，中午咱们包饺子吃！”柳大娘心里说不出的欢喜，转身去买肉了。 苏灵韵回到家，元瑾正在院子里喂马，看到她一脸笑意的回来，温声道，“柳絮同意了？” 苏灵韵得意的挑眉，“幸好我去了，否则柳絮这丫头又要后悔了，这次郭平也要感激我！” 元瑾忍不住笑起来，“是，你才是他们真正的媒人，等他们成亲的时候，让郭平好好敬你一杯酒！” 苏灵韵点头，“就是！” 没等到成亲，到了晚上，郭家人就带着东西上门来了。 看到郭婶提的鸭蛋，苏灵韵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郭平爽朗笑道，“多谢嫂子帮我说情，这是我们一家人感激你的。” “这也太见外了，我们本就亲如一家人，还需要这些吗？赶紧提回去。”苏灵韵哼了一声。 郭婶慈和道，“别听郭平胡说，这些鸭蛋是我们自己养的鸭子下的，本来也是提来给你们吃的，不只是为了平儿的事，不过平儿的事的确感谢你。你们一家是我们郭家的恩人，元瑾提拔平儿，给平儿一个挣钱的事做，你又帮平儿说服了柳絮，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元瑾淡笑道，“郭婶说这话也见外了！”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大家都别谢来谢去的了，都坐！老婆子你去泡茶来！”周老伯一边给郭家人让座一边吩咐周婆婆。 “我这就去，你们都坐好了！”周婆婆笑着去了。 众人在葡萄树下团团围坐，和柳家的亲事定了，郭婶了了一件心事，言语之间说不出的高兴。 郭大叔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地里的草药有一部分又要收了，等收完了草药，郭大叔便打算将家里的房子重新翻修一下，也盖几间宽敞的砖瓦房，用来给郭平和柳絮成亲用。 “到时候不用平儿回来帮忙，你们忙生意就好。我自己找瓦工，几天的功夫就盖起来了！”郭大叔笑呵呵道。 苏灵韵道，“你们现在的旧房子扒了没地方住，郭大叔和郭婶可以住到我们家来。” “不用，天气暖和，我们在院子里搭个木棚，将就一下就行。”郭婶忙回道。 几人说了盖房子的事，又商量了一下郭平和柳絮的亲事，说说笑笑，一直到二更时，郭家人才告辞回家。 送走了郭家人，苏灵韵和元瑾一起回屋，仰头看着天上星光璀璨，只觉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好像所有的人和事都渐渐的好起来，让人从心底感到愉快。 本来郭平应该次日便回庆元的铺子去，因为亲事他特意晚走了一日，过了彩礼，和柳絮的亲事也正式定下来。 两日后元瑾和郭大叔雇人收割药草，忙了四五日才把药草收完，顺便元瑾也给郭家结了药草钱，共三百五十两。 有了这笔钱，郭家盖房子更不用愁了。 见郭大叔家收草药，元老大忍不住上门询问这药草能卖多少钱？ 元老大虽然是元瑾的兄长，但他对元瑾和苏灵韵做的事可没一点兄长的样子，郭大叔当然不会告诉他，只是面上不漏，笑呵呵道，“挣啥银子，元瑾需要地种草药，我就把地给他用。” 元老大不信，“不要银子，白给他种？” “对啊！”郭大叔点头。 元老大脸色变了变，狐疑的看着郭大叔，之后不说话走了。 第317章 灵韵做主 郭大叔对着元老大的背影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有利可图，元老大可不会想着元瑾。 几日后，郭大叔家扒了旧房子盖瓦房，在村子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在村子里不管是谁家，盖房子都是大事，一般人家盖几间房子能住几十年，就算儿子娶媳妇也没钱盖新房，所以村里很多都是老少几代住在旧屋子里。 尤其是过去，郭家和元瑾家在村子里有名的穷猎户，而如今，元瑾盖了气派的院子，而郭家也要盖新房，实在让人惊讶。元瑾是因为做生意挣了钱，郭家人又哪来的银子？ 第一日做地基，村里的人都来捧场看热闹，郭婶泡了茶，抓了喜糖给四周邻居，一片热闹。 “大叔，你们这是发了财了，也要盖瓦房？”有人大声问道。 郭大叔点头，“盖大瓦房！平儿这不是要和柳絮成亲了嘛，不能委屈柳絮！” “大叔，郭平跟着元瑾没少挣钱吧？” “是，多亏了元瑾帮衬！”郭大叔笑道。 村里人听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早知道元瑾会发达，他们之前也应该和元瑾多套套近乎，要不如今沾光的就是他们了。 朱氏在人群里听着，脸色铁青，一扭头回了家。 元老大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朱氏回来，抬起眼皮道，“村里人谁家有喜事，听着这么热闹。” “郭家盖房子了！”朱氏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气呼呼道，“郭家以前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银子盖房子，肯定都是元瑾给的。元瑾实在不是东西，帮这个帮那个，就是不帮你这个亲哥哥，都是苏灵韵那个小贱人从中作梗！” 元老大脸色也不好。 朱氏想了想，又道，“你之前去打听郭家种草药的事，郭明青肯定骗了你。” 郭大叔的名字叫郭明青，元氏气恨之下直呼其名。 “什么意思？”元老大问道。 “这不明摆着，那草药值钱，郭家怕你也去种，所以故意说不要元瑾的钱。简直胡说八道，依我看，他们家盖房子的钱就是种草药来的。”元氏眯着小眼阴狠的 元老大想了想，沉色点头，“你说的对！” “晚上你就去找元瑾，说咱们家有两亩闲地，明年也帮他种草药。” “万一他真种了不给咱们钱怎么办？” “哼！”朱氏冷哼一声，脸上露出算计的笑，“我手里有一个苏家的秘密，苏灵韵早晚能求到我，到时候我狠狠拿捏她一把，看她还敢不敢跟我叫板！” “那我晚上去试试！” 晚上元老大果真去找元瑾，说也要帮他种草药。 苏灵韵了解元老大两口子贪婪的德行，自是不是同意，直接说用不了那么多，谢谢他们的好意。 元老大脸色铁青，看向元瑾，“二瑾，你说句话，到底能不能种？” 元瑾笑的淡然，“家里是灵韵做主！” 元老大气的差点当场翻白眼。 回去和朱氏一说，朱氏也不生气，只道，“反正今年种也来不及了，咱们等着明年他们来求咱们！” …… 郭家盖房子郭平却忙着庆元的生意不能回来，元瑾便常去帮忙。 这日过了晌午，元瑾用马车拉了一趟木材回去，再回镇子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村头站了个女子。 离的近了才发现是苏文卉。 苏文卉穿了一套桃红色绣连枝对襟长裙，描眉画眼，像是特意打扮了要进城。看到元瑾的马车过来，苏文卉立刻拦在车前，俏生生喊道，“姐夫！” 元瑾不得不停下马车，俊脸冷淡，“什么事？” “姐夫！”苏文卉又亲昵的喊了一声，走上前来，站在马车下仰头盈盈看着元瑾，“姐夫，我想进城，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牛车经过，你带我去吧！” “抱歉，我有事要办，你还是继续等车吧！”元瑾语气疏离，道了一声就要打马离开。 “姐夫别走！”苏文卉用力的拉住车辕，露出一副楚楚动人的表情，“姐夫，不管以前我娘对灵韵做过什么，我可是无辜的，你不能把对她的怨恨撒在我身上。天气这么热，我都晒晕了，求姐夫带我一下吧，到了镇上我就立刻离开，绝不给你添麻烦。” 她双手抓过缰绳，看样子元瑾若不带她，她就打算一直纠缠下去了，此时已经有路过的村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过来，元瑾有些不耐烦，“上来吧！” “谢谢姐夫！”苏文卉立刻嫣然一笑，提着裙子小心上了马车。 元瑾打着马离开，出了村子很快便上了官道。 苏文卉推开车门探身出来，微微靠近元瑾，恭维道，“姐夫真是能干，生意做的这样大，我二叔和郭大叔都是沾了你的光，村里人都羡慕不已呢！说实话，还未嫁人之时我就知道姐夫肯定会出人头地，心怀钦慕，只是长姐先看中了你，我只好代她嫁到魏家去！” 话说到最后女人语气里带了些委屈，好像她是为了成全苏灵韵才嫁给魏林阳，是牺牲自己成全了苏灵韵和元瑾。 元瑾脸色沉淡，专注的看着前面，一句话不回，好像根本没听到苏文卉的话。 苏文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却仍旧不放弃，换了个话题问道，“姐夫和长姐成亲有两年多了吧，怎么还不要孩子？” “灵韵还小，不急！”元瑾淡声道。 苏文卉转着眼珠，低声道，“长姐从小身体不好，是不是、不能生？” 元瑾猛然转头，凤眸中带了几分寒意，“你听谁说的？” “是我自己猜的！”苏文卉探身上前要靠在元瑾肩膀上，羞窘道，“姐夫如今生意做的这么大，家财万贯怎么能没有香火继承？姐夫若是愿意，文卉也是可以的！” 元瑾猛的喝马停了马车，冷冷看着苏文卉，“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苏小姐也请自重，不要自找难堪。我的马车不能带你了，你下去吧！” “姐夫！”苏文卉柔弱的看着元瑾，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可以生个孩子给你和长姐，并没有想怎么样。” “下去！”元瑾冷冰冰出口。 第318章 找事！ 苏文卉表情越发的凄楚，“这在官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姐夫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别人都看到我上了你的车，我若出事姐夫也脱不了干系。” 这话是威胁他了？男人唇勾冷笑，目光冷厉，浑身透着清寒之气，“若再不下去，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苏文卉咬了咬唇，只得提裙下了马车。 “姐夫、”她站在马车下，似还要说什么，刚一张口，马车飞快的在她身边跑过去，直接将她掀翻了一个跟头。 尘土飞扬，苏文卉踉跄起身，用手捂着脸咳嗽了几声，看着飞驰而去的马车眼中透出怨毒之色。 元瑾进城之后，要帮郭大叔家去看铺地的石砖，所以没回铺子，直接奔城郊烧石砖的砖窑去了。 苏文卉在官道了等到牛车，进了城后直接去了苏灵韵的香铺。 站在门外徘徊了一阵，见元瑾不在，苏文卉才腰肢款款的进去。 苏灵韵在后院，大堂里只有柳絮在招待客人，看到苏文卉进来，柳絮只扫了一眼，继续给客人称香料，心里却想着苏文卉突然登门定然没有好事。 等客人走了，苏文卉上前，柔柔笑道，“柳姐姐，我长姐呢？” 柳絮上下打量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灵韵有事，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苏文卉笑道，“和柳姐姐说也行。” 说完自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条绣桃花的帕子，递给柳絮，“今日我进城在村口等牛车正好姐夫经过捎了我一路，天太热，姐夫用自己的帕子给我擦汗，我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又买了一条送来，请柳姐姐帮我转交给姐夫，或者给长姐也行。” 看着苏文卉手里的帕子柳絮脸色发冷，抬眉看着她，“苏文卉，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怎么，魏家倒了，你又开始打二瑾哥的主意？那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二瑾哥对灵韵情深义重，你就算长成天仙模样，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苏文卉顿时被扒的脸色惨白，气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感激姐夫的好意，想还一条帕子给他，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放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用一条帕子离间二瑾哥和灵韵，等他们生了嫌隙你就趁虚而入，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活该被夫家抛弃！”柳絮骂的毫不留情面。 苏文卉气的浑身发抖，冷冷盯着柳絮，“你这个贱人才是被夫家抛弃的，你不是也对元瑾别有所图，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呵！你这是承认了？”柳絮冷笑。 苏文卉脸一白，“我承认怎么样，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柳絮喜欢我相公，是在相公成亲之前，喜欢的光明正大，不像文卉你、勾引人家夫君，还做离间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后门突然传来苏灵韵的声音，苏文卉脸色顿时一变再变。 “灵韵！”柳絮喊了一声。 她脸色微白，其实她也有些心虚的，因为在元瑾和苏灵韵成亲之后，有一段时间她也做过傻事，幸好苏灵韵大度不跟她一般计较，今日还帮她解围。 “长、长姐！”苏文卉讷讷喊了一声。 苏灵韵走过来，脸色冷然，拿起苏文卉放在柜台上的帕子，一把甩在苏文卉的脸上，“以前的种种我已经不计较了，给你和李氏留了一条活路，你还主动找上门来闹事，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苏文卉一脸的羞恼，抬头狠狠盯着苏灵韵，之前的柔弱和伪善都装不下去了，“苏灵韵，我现在落的这样下场都是你害的，为什么我过的这么惨，你却过的这样好？” 柳絮气道，“你要不要脸，你变成这样和灵韵有什么关系？” “当初要嫁到魏家的人是她！”苏文卉抬手一指苏灵韵，怨恨道，“本来是你嫁到魏家，我现在受的苦都是代你受的。” 苏文卉打心里认定如果当初苏灵韵嫁到了魏家，那嫁给元瑾的人就是她，那现在当老板娘，住大瓦房，享清福的人也是她！ 柳絮气的脸色发白，“村里人都知道，当初是你和你娘看魏家有钱才巴结魏家，抢走了灵韵的亲事，现在魏家倒了，你就来倒打一耙，简直厚颜无耻！” “不用和她啰嗦！”苏灵韵冷笑一声，对苏文卉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想离间我和元瑾，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这里是我的店铺，现在我让你滚出去，若不走，我马上报官说你骚扰我做生意！” 苏文卉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听说报官顿时有些害怕，冷哼道，“苏灵韵，你的好运气也不是一直都能有，咱们走着瞧！” 说罢，扭身愤愤走了！ 柳絮飞看着女人的背影怒道，“这是什么东西？” “别和这种人生气，气坏了都是自己吃亏！”苏灵韵冷哼。 柳絮深吸了口气，“看来李氏和苏文卉就算回到苏家过的也并不如意，才逼得苏文卉竟使这样下作的手段，丢人！” 苏家都被苏大祥败的差不多了，没钱没粮，还要养苏王氏，苏文卉定是已经过不下去这样的苦日子。 苏灵韵脸色淡淡，所以当初她没和李氏去争那几间房子是很明智的，因为她们就算得了那几间屋子，也不会过的有多好。 傍晚的时候元瑾来接苏灵韵和柳絮回村，苏灵韵不提苏文卉的事，柳絮却有些憋不住了，坐在马车上道，“二瑾哥，今天苏文卉来店里了！” 元瑾眉头皱了皱，“来做什么？” 柳絮哼道，“拿了一块破帕子，让我转交给你，说你今天带她进城，把自己的帕子给了她，她这是来还你的！” 男女私下见面，还送了帕子，这样暧昧不清的事太让人容易多想。 元瑾脸色有些冷，却没说话。 “二瑾哥怎么会带她进城，我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柳絮又道。 元瑾脸色清冷，什么都没说。 苏灵韵只看着车窗外壮观绚丽的夕阳，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问。 柳絮见此，也没再多说。 第319章 半夜出事 回到家里，苏灵韵跳下马车刚要进门，就听身后元瑾道，“今日我的确见到苏文卉了，但什么帕子我并不知道，进城的半途中我就将她赶下车了！” 苏灵韵轻笑，“我知道！” 元瑾挑眉，“你怎么知道？” “她猜她一定去找你了，今天来店里说的话半真半假才好唬我，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怀疑，也不会多想。” 她相信元瑾，无比的相信！ 元瑾长眸中露出笑意来，抬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再提不相干的人，只温声笑道，“饿了吧，闻到外婆做的饭香了，进去吧！” “嗯！”苏灵韵点头，抬步往院子里走，大声喊道，“外婆，外公，我回来了！” 听着少女清脆欢快的声音，元瑾突然觉得这一刻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半个月后，郭大叔家的房子盖好了，四间瓦房带西厢房，院墙大门不如元瑾家那样气派，却也高大结实。 地面铺了地砖，门窗都已经装好，只等着屋里面晾干就可以搬进去了。 完工的时候郭平正好从庆元回来，看着自家新盖的房子满心兴奋。 郭大叔笑呵呵道，“等过些时候我再去城里做些新家具，给你和柳絮成亲用。” 郭平笑着点头，“爹看着就好！” 再有半个月，新做的家具放进屋子里，郭大叔和郭婶也搬进新屋，正好赶上郭平再次回家，一家人商量着将元家和柳家人都请来，大家一块吃顿饭，当做庆祝。 郭平负责去请人，郭大叔和郭婶在家里杀鸡炖肉，准备晚上的饭。 周婆婆和周老伯不肯去，只有元瑾和苏灵韵两人过去，包了一个红包，算是给郭家的乔迁之礼。 两人刚到，柳大娘和柳絮也来了，郭婶对郭平笑道，“带着柳絮去新屋子，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 郭大叔笑容憨厚，“柳絮需要啥直接说，咱们马上就去买！” 柳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大叔婶子都太客气了，你们添置的东西我都满意，也不用再花钱添家具了。” 郭平拉着她的袖子往里屋走，“先去瞧瞧！” 柳絮羞涩的低着头跟着去了。 柳大娘心里高兴，“做啥新家具，旧的也一样用。” “不能让柳絮委屈了！”郭婶挽着柳大娘的手臂笑道。 如今两家结了亲关系更近了一层。 几人又客气了几句，连说带笑的在屋里吃果子喝茶。 一顿饭吃到二更天才散，众人高兴，都喝了几杯酒，尤其是郭大叔，满脸通红，却一直在笑。 苏灵韵和柳絮也喝了几杯，回到家时脸还有些红，元瑾打了热水进屋给她擦脸、洗漱。 烛火下，苏灵韵眯着双眼，脸颊微红，慵懒的像只猫，嘴里念叨着，“真好！柳絮早就该嫁给郭平，这样多好，皆大欢喜。” 元瑾半蹲在地上给她洗脚，抬头笑道，“即便走了弯路，最后走到一起也很好。” “说的是！所以有喜欢的人千万不能犹豫，我当初看到你，就觉得你是我相公。” “什么魏家，我根本不稀罕，也亏得苏文卉来抢。” “我相公是天下最好的！” 苏灵韵一个人嘀嘀咕咕道。 元瑾知道她有些喝醉了，便听她说，时不时笑应几声。 等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三更天了，天气有些热，苏灵韵喝了酒更加浑身发燥，元瑾半侧着身给苏灵韵打扇子，一直看着她睡安稳了，才躺下睡觉。 后半夜起了风，吹的窗子吱吱作响，天上乌云密布，似有风雨欲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元瑾猛然坐起，仔细听了听，门外果然有人，门敲的又重又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元瑾看了一眼苏灵韵，披衣服下床，拉门出去见周老伯也起来了，“谁在敲门？” “我去看看，外公不要着急。”元瑾道了一声，快步往外走。 山夜很静，天色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 他的脚步声响起，敲门声顿时停止，门外的人似是听到有人来了。 打开门，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外，急声道，“元掌柜，是我！” 是阿飞！ 元瑾心中一凛，“怎么了？” 如果不是有急事，阿飞不会半夜找到村子里来。 “姑娘在吗？我们老大出事了！”阿飞急迫的声音在夜里听着格外的紧绷。 元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身后，低声道，“进来说！” 阿飞抬步跟着元瑾进了院子。 周老伯在屋外等着，看到阿飞跟着元瑾进来不由的皱眉。 “外公，是店里有点事，事不大，您回去睡觉吧。”元瑾温声道。 周老伯看了一眼阿飞，缓缓点头，转身回了屋子。 东屋苏灵韵已经醒了，看到阿飞便知道出事了，沉色道，“到屋里来说。” “姑娘，事情紧急，否则阿飞不敢来找你。”阿飞道。 “没事，到底怎么了？”苏灵韵给阿飞倒了一杯水，声音沉静。 阿飞深吸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赖七跟着苏灵韵之前在破庙里有很多兄弟，后来这些兄弟解散，大多在城里都找了正经的事做，其中有个叫柳浩的人在城中李员外家后院做短工，做些重体力的活计，有活的时候就住在李家。 然而柳浩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李家的管事，那管事在李家老爷面前添油加醋，诬陷柳浩偷东西，李家老爷便将柳浩关了起来，动用私刑将柳浩打了个半死。 赖七手下还有一人也和柳浩一起在李家做事，见柳浩出事，便去找赖七求救。 赖七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曾经的这些弟兄，听到消息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大胡去李家救人。 他们是夜里去的，偷偷将柳浩救了出来，正准备走的时候，路过李老太爷的院子听到里面有不寻常的声音，似是女子求救。 赖七本是侠义心肠之人，让大胡将柳浩带走，一个人进院子去救人。 他武功高强，不费什么力气便进了李老太爷的屋子，果然见李老太爷正在鞭打强迫一丫鬟，小丫鬟满身鞭伤，哭喊求救。 第320章 探监 赖七哪里看的了这个，一把拎起李老太爷重重往旁边一扔，将床上的女子救起。 谁知道李老太爷的头正好磕在桌角上，加上他本年纪大了，竟就这样死了！ 见死了人，小丫鬟害怕尖叫，惊动了外面的护院，一下子涌进来二十多个人将赖七团团围住。 阿飞和大胡得到消息的时候，赖七已经被官差以入院杀人的罪名关到了地牢里。 赖七在江湖上有些地位，可是官府里的事阿飞实在束手无策，只好连夜找到长山村来找苏灵韵帮忙。 阿飞说完，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只听到窗外的风声越来越紧。 “李员外家？李家大老爷可是叫李贺？”苏灵韵问道。 “正是！”阿飞立刻回到。 苏灵韵冷哼一声，微微眯起眼睛，这李家她打过交道，正是当初害苏晓的人。 元瑾目光清冷，思忖一瞬，淡声道，“如今关键的人是那个被李老太爷伤害的丫鬟，只有她能证明赖七是去救她，杀人也不是故意为之。” 阿飞点头，“那个丫鬟也被关在大牢里，我见不到。” 苏灵韵道，“天一亮我就去大牢见见那个丫鬟，只要能证明李老太爷的罪行，赖七就有救！” “是！”阿飞回了一声，突然起身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元瑾道，“当初是你和姑娘给了我们一份正经的事做让我们改邪归正，我也知道元掌柜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许掺和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将姑娘卷进危险之中。今日的事我实在没有办法，元掌柜若有气可尽管撒在阿飞身上，只要能救老大，阿飞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元掌柜！” “起来！”元瑾道了一声，伸手将阿飞搀扶起来，“这件事情有可原，我不会怪你们，如今将赖七救出来才是紧要之事。” 阿飞眼圈发红，“多谢元掌柜！” “还有一个时辰天亮，你先休息一会，等天一亮我们马上进城。” 元瑾安排阿飞在厢房里休息，自己回到屋子里和苏灵韵商量，“明日一早你带着阿飞去见那个丫鬟，我去见城主，让城主暂时别为难赖七。” 苏灵韵皱眉，“城主会听你的吗？” 元瑾安抚轻笑，“我会尽力试试，城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苏灵韵想起以前和城主几番打交道，城主的确算是个公正的好官，而且城主似乎对元瑾十分客气，他若去求情，说不定有用。 “那好，明日一早我们分头行动。” “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再睡一会吧。”元瑾牵着苏灵韵的手往床上走去。 苏灵韵听话的躺下，却也睡不着了，又和元瑾商量了一下事情的细节。 阿飞自然也不可能睡，天刚蒙蒙亮便起身等在院子里。 周婆婆早早起来做饭，周老伯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不小的事，却也没多问，他知道苏灵韵和元瑾是不想让他和周婆婆担心才不说，他也相信元瑾能护着苏灵韵，能解决麻烦。 吃过早饭，几人赶着马车匆匆往城里走。 将柳絮放在店铺里交代她照顾好生意，元瑾带着苏灵韵和阿飞去衙门。 大胡和柳浩一直等在衙门外探听消息，见到他们过来忙上前，大胡焦急道，“李家人进去几趟，不知道和城主说了什么。我进不去大牢，只打点了一下狱卒，希望老大不会受刑。” 阿飞看向苏灵韵，“咱们能见到老大吗？” “试试再说！”苏灵韵眸光冷静。 “你们去见那个丫鬟和赖七，若见不到也不必强求，出来后还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去见城主。”元瑾交代道。 “好！” 阿飞点头，“元掌柜放心，我会看好姑娘的。” “嗯！”元瑾要的便是这句话。 几人说定，各自行动。 苏灵韵和阿飞往大牢里去，在牢门外被狱卒拦下，“什么人？” 苏灵韵上前，“我们想见见昨晚被关进来的李家丫鬟。” 狱卒打量他们，“你们是她什么人？” 苏灵韵眼睛一转，立刻道，“我是她家里的姐姐，听说她出事了，爹娘让我来看看她。” 狱卒皱眉，“事关人命，那女子是重要人证，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苏灵韵掏出二两银子给狱卒，“劳烦官爷通融，父母年纪大了，进不了城，正在家里等消息呢，求官爷体谅做父母担心孩子的苦心。” 狱卒掂了掂银子，揣进衣兜里，“那进去吧，有什么话赶紧说。” “是，是！”苏灵韵拉着阿飞往牢里走。 阿飞对这些狱吏贪财的行为气愤，却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更不能意气用事。 进了大牢，又花银子打点，才有一个狱卒带着他们去见那丫鬟。 大牢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加上那些犯人的哀嚎求饶声，让人打心底不舒服。 因为是女子，所以李家的丫鬟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苏灵韵他们过去的时候，女子蜷缩在角落里还在哭。 “起来，有人看你了！”带路的狱卒喊了一声，径自走了。 牢房里的女子闻言抬起头来，头发散乱，双眼通红，但可以看出的确是个清秀漂亮的女子。 “你们是谁？”女子哑声问道。 阿飞站在三尺外，苏灵韵独自上前半蹲在牢房外，笑道，“过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也许是苏灵韵长相清美，笑容温和亲切，女子不由的起身走过来，“你们是来找我的？” 苏灵韵点头，“我们是赖七的朋友，就是那个救你的人！” 女子一听顿时又流下眼泪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他，他现在怎么样？” “很不好！”苏灵韵轻轻皱眉，“李老太爷死了，李家人告他入院杀人，已经被打入死牢，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我？”女子惶恐道，“我怎么救他？只要我能救，我一定去做，因为我，他才被关进来，他是个好人。” “只有你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等城主上堂问案的时候，你要和城主将清楚，是李老太爷强迫你，赖七是想救你，不小心杀了李老太爷，他是为救人。明白吗？”苏灵韵吐字清晰的慢慢道。 是李老太爷先要害人，赖七是为了救人才出手，这很重要。 第321章 升堂审案 女子点头，“我会如实告诉城主大人的。” “城主若问赖七深更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家，你知道怎么说吗？”苏灵韵低声问道。 女子想了一下，立刻道，“我会告诉城主他是我远房的表兄，是来李家看我，我引他进府的。” 苏灵韵点头，“很好！” 当然不能说赖七半夜里进李家是去救柳浩的，否则赖七就算摆脱了杀人的罪名也要判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在大楚，像这样的情况轻则有被下牢狱，重则是要充军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人吗？”苏灵韵又问道。 “我叫云儿，到李家还没一个月，我娘早就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我爹赌输了银子把我卖到李家，他就算知道我出事也不会管的。”云儿黯然低下头去。 “没事，只要赖七没事，你也不会有事，我保证！”苏灵韵目光清澈，笑容温和。 云儿点了点头，跪在地上，“多谢你们，救命之恩云儿这辈子都会记得！” “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苏灵韵手臂伸进牢笼拉了一下她胳膊，“我先走了，有事的话让狱卒去清韵香铺找我！” 云儿含泪看着她，“我记下了！” 苏灵韵自云儿的牢房离开，又去看望赖七。 赖七在死囚牢，苏灵韵花了不少银子打点，狱卒才答应带她过去。 死囚牢的环境更差，臭气熏天，里面关押的犯人披头散发犹如恶鬼，苏灵韵脸色不变，脚步镇静，让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阿飞对她刮目相看，似乎此时才真正理解他们老大为什么愿意投靠在苏灵韵手下。 到了牢房外，狱卒让苏灵韵过去同赖七说话，自己也不离开，就在旁边看着，毕竟是死囚，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赖七！”苏灵韵喊了一声。 虽是白天，大牢里不见天日，一片幽暗。 阿飞没有出声，一双眼睛却充满紧张，紧紧的盯着昏暗的大牢里，想看看赖七被用刑没有。 赖七睁开眼睛，听出是苏灵韵的声音，立刻起身过来，“姑娘？你怎么来了？” 说完目光冷厉的扫向阿飞，叱问道，“干嘛惊动姑娘？” 这是他自己惹的事，他不想连累苏灵韵。 阿飞皱眉道，“我实在没办法，不得已才找姑娘和元掌柜帮忙。” 赖七刚要出口斥责阿飞就听苏灵韵道，“不要怪他，就算他不去找我，我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赖七是城东店铺里的掌柜，他出了事店铺不开门，苏灵韵怎么会不知道。 “又麻烦你了！”赖七哂笑一声。 苏灵韵问道，“他们打你没有？” 赖七摇头，“没有！” 苏灵韵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监视他们的狱卒，压低声音道，“我方才已经见过你救的那个丫鬟云儿，她愿意帮你作证，是李老太爷强迫她在先，你是救人自保。还有、你是她表兄，进李家是为了偷偷看云儿的。” 赖七立刻会意，微微颔首，“我记住了！” 此时狱卒在旁边喊道，“说完了没有，赶紧走吧！” 赖七道，“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相公去见城主了，也会将事情说明白，不会有事的！”苏灵韵安抚道，“我先回去了，等升堂的时候我和相公也会过来。” 赖七眼眸炯黑，“好！”随即嘱咐阿飞，“护好姑娘，小心李家人！” “我知道！” 阿飞不舍的看了赖七一眼，随即跟在苏灵韵身后往外走。 两人出了大牢去找大胡，元瑾已经等在那，见他们出来，问道，“怎么样？” 苏灵韵颔首，“一切顺利，应该不会有事。” “我也已经见过城主，和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只要那小丫鬟给赖七作证，赖七还是占上风的。”元瑾笑道。 阿飞和大胡都放下心来，齐齐道，“多谢元掌柜，多谢姑娘！” 他们真没想到元瑾一个无权无势的生意人竟然和城主也有交情，不但能进府衙后院见到城主，还能帮赖七说情。 “城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升堂？”苏灵韵问。 “三日后升堂，等李老太爷出殡后，李家人再上堂。升堂之前狱卒不会为难赖七，放心吧！”元瑾安抚道。 “那便好，那我们三日后再来！”苏灵韵长吁了口气。 “姑娘和元掌柜回铺子吧，我和大胡也回香铺，三日后我们在这里碰面。”阿飞 开口。 “也好！”苏灵韵笑了笑，“你们也不必担心，明日城主升堂问清楚事情经过就会把赖七放了。” “是！”阿飞和大胡对视一眼，给了苏灵韵一个安心的笑。 之后几人分开，各自回铺子。 三日后，进城后照旧将柳絮放在铺子里，元瑾赶着马车早早带苏灵韵到府衙。 他们来的早，阿飞和大胡更早，已经在府衙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此时李家的几个兄弟簇拥着向府衙走来，打头的便是李家大老爷，也是李老太爷的大儿子李贺。 苏灵韵之前和李贺打过交道，此时见面冷冷扫他一眼转过头去。 李贺看到苏灵韵和元瑾却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竟和赖七有关系，突然想起之前城主说的话，让他离元瑾远一点，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他如何避开。 心思一转，李贺觉得城主的话也许根本就是危言耸听，那件事以后他让人打听过元瑾，不过是在城里开个香铺，生意虽好，但不过是小富，哪里能和他们李家的家财万贯相提并论。元瑾也就是和城主走的近些，城主故意帮他说好话罢了。 想到这李贺没了什么顾虑，冷哼一声，大步往府衙走去。 一刻钟后，城主升堂，苏灵韵和元瑾阿飞等人和此案没有关系，只能当旁听的百姓站在大堂外观瞧。 李贺带着李家人跪在地上，满面哀痛，悲愤喊道，“城主大人，草民的父亲被匪徒赖七杀死，求城主大人为草民住持公道！” 苏灵韵方才在府衙外见到李家人时可没看到他们有多悲伤，这个时候一个个痛哭流涕，纯粹是做戏给城主看。 第322章 云儿反水 李家写的状纸就在城主大人的案桌上，城主一目扫完，心中冷笑，状纸上李家人自然不会提李老太爷的罪行，竟说云儿是李老太爷院子里的丫鬟，串通赖七想要偷盗李老太爷的财物，深夜潜入宅院被李老太爷发现，赖七恼羞成怒才将李老太爷打死。 城主将状纸放下，吩咐道，“将犯人赖七和丫鬟云儿带上公堂来！” “是！”班头应声，很快将赖七和云儿带来。 赖七身姿笔直的跪在地上，在大牢里呆了几日虽有些狼狈，却无半分颓唐之气，器宇轩昂，面容镇定。 云儿跪在他身后，低着头，身形微微颤抖，似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坏了。 “赖七！”城主喊了一声，“李家人告你入室抢劫行凶，杀害李家老太爷，你可认罪？” “草民冤枉！”赖七抬头，语气清晰的大声道。 “你有何冤屈，从实道来！” 赖七将自己看到李老太爷鞭打强迫云儿，一怒之下出手相救的事说了一遍，“草民当时救人心切，将李老太爷推开，却未料到他会撞在桌子上，草民非故意杀人，也并没有抢劫财物，请大人明断！” “你胡说！”李贺指着赖七怒道，“你若不是抢劫，为何在我李家？” 城主看着赖七，“深更半夜，你为何在李家？” 赖七顿了一下，才道，“回大人，草民是云儿的表兄，进城来看她，白日里她将我带进李家住在后院柴房中，我本想趁夜和她见面，谁知道正好看到李老太爷欲行不轨。” “大人，他这是狡辩！”李贺对城主道。 城主目光一转，看向身子还在发抖的云儿，“你是丫鬟云儿？” “正、正是！”云儿不敢抬头，声音颤抖着道。 元瑾站在大堂外，看着云儿微微皱了皱眉。 城主继续发问，“赖七是你的表兄？” 云儿颤抖的越发厉害，脸色苍白，半晌，才低低道，“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大堂外，苏灵韵猛的瞪大了眼，目光凛冽的看着云儿的背影。 阿飞和大胡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之前说好的说辞，云儿为什么突然改了？ 城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堂外看热闹人群里的元瑾，随即再次沉声问道，“那当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儿紧紧低着头，声音似要哭出来，“那日、老太爷早早的睡了，我睡在外面伺候太爷夜里喝水，半夜里我、我被惊醒，听到内室里有动静赶忙跑过去看，就见一高大的男人在屋里正殴打太爷，手里还拿着太爷房里值钱的东西似是要跑。太爷被推到在地上，外面的护院跑进来，抓住了那个男人。” 苏灵韵脸色雪白，心头一下子沉下去。云儿为什么突然改了说辞，为什么要撒谎？ 李贺立刻道，“城主，云儿当时在房里伺候，她说的话才是真相。那个赖七入室抢劫，还杀了我爹已经是实情，请大人立刻判他斩立决！” “待事情查明本大人自有明断！”城主道了一声，继续问云儿，“那赖七说的当时老太爷想强迫你可有此事？” 云儿伏在地上，双肩抖动，半晌才道，“没有，没有这样的事！” 赖七脸色紧绷，扫了云儿一眼，冷声道，“为什么要撒谎？” 云儿哽咽了一声，突然哭了出来。 “大人！那个女人说谎，我们老大就是为了救她才无意杀了李老太爷，大人！”阿飞和大胡已经忍不住喊道。 城主抬头看过来，“你们是何人？” 阿飞和大胡闯进大堂，跪在赖七左右，铿声道，“我们是赖七的兄弟，这件事他们都在说谎冤枉他！” “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当时也在现场？”城主问道。 阿飞和大胡皱了皱眉，不知道如何开口。 赖七凛然道，“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大人！”李贺突然开口，一扫阿飞和大胡等人，冷笑道，“草民知道这个叫赖七的人为何在我府里，也知道他这些兄弟做了什么。” “哦？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家有个短工叫柳浩，因为偷窃被我抓了起来关在柴房里，赖七夜里偷偷潜入我府中将柳浩带走，走的时候又见财起意闯入我父亲房中偷盗，没想到被我父亲发现，于是杀人灭口，简直丧尽天良！而他这两个所谓的兄弟当时就在府外给他把风，所以每个都有份，请大人一个都别放过！”李贺指着赖七道。 “你放屁！”大胡直接骂出声，双拳握紧，恨不得一拳将李贺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打烂。 “公堂之上不得放肆！”城主喝了一声，问赖七，“李贺说的可是真的？你进李家是不是为了那个叫柳浩的人？从实道来！” 赖七咬牙点头，“是，草民进李家是为了柳浩！” “所以方才你是诓骗本大人！”城主猛的一拍惊堂木。 李贺立刻道，“大人明鉴，此人方才说的话一句都不可信，什么救云儿，他就是个杀人的盗贼！” 赖七冷冷瞧着他，“除了进府的目的，其他的我没有半句谎言，公道自在人心，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也自己清楚！” “大人，他既然已经承认自己说谎，那所有的话都不值得相信。”李贺抓着赖七的错处紧紧咬死。 苏灵韵心里一片寒凉，她之前教云儿和赖七统一了进府的目的，本是为赖七着想，没想到云儿突然反水，如今倒成了赖七被李家拿捏诬陷的把柄。 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低声道，“没事，别担心！” “大人，真相已经大白，请大人判决这贼人死刑，以命偿命，为我父亲报仇！”李贺喊了一声，他身后的李家人齐齐出声，“请大人明断，还我李家公道！”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不明真相的人甚至也跟着喊，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了他！” 苏灵韵胸口气血翻涌，上前欲替赖七申辩，却被元瑾拦住，“别冲动，看看再说。” 第323章 威胁受李家 阿飞和大胡不断的喊冤枉，赖七身形笔直的跪在那里，不再为自己分辨，半低着头，满目悲愤寒凉。 他是为了救人才入李老太爷的房间，如今却被自己救的人冤枉，真是一个笑话！ 城主看向元瑾，他相信元瑾不会骗他，也知道李老太爷是什么人，所以这里面到底是谁在说谎他一清二楚，然而现在所有的说辞和证人证词都是对赖七不利的，他如何反转这个局面？ “咳！”城主轻咳了一声，道，“此案虽有证人，但还缺少赖七杀人的证据，本大人还要派人查证，三日后再升堂！” 李贺惊愕的看着城主，“大人、” “本大人已经决定，不必再说！李老太爷若真是枉死，本大人一定会还他公道，让凶犯以命相偿！”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家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将凶犯压下去，还有证人云儿，押回大牢看好，没有本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城主下令。 “是！”两班衙役齐齐应声，上前将赖七和云儿带下去。 “这些人也是帮凶！”李贺指着阿飞和大胡冷声道，“大人应该将这二人也全部押入大牢！” “这两人不曾进府，也不曾杀害李老太爷，至于其他的，并无证据。”城主道了一声，起身道，“退堂！” 说罢，转身往后堂去了。 李贺冷冷盯着阿飞和大胡两人，一拂袖子，转身而去，其他李家人也纷纷往外走。 阿飞和大胡满面沉重，走到苏灵韵身边，“姑娘，怎么会这样？” 元瑾道，“事出突然，我们回去再说！” 几人从府衙离开，回到东街的店铺里，关上门研究今日的事。 云儿突然反水让他们措手不及，情况对赖七丝毫不利。 “这个贱人，我们老大好心救她，她却撒谎陷害他，老大若有什么事，老子一定将那女人的脑袋拧下来！”大胡恨声道。 苏灵韵也觉得奇怪，“那日我和她明明说好的，她说她很感激赖七的救命之恩，一定会如实和城主讲明当时的情况，为什么突然又换了说辞？” 元瑾冷笑，“这三日内，定有李家人见过那个叫云儿的丫鬟。” 阿飞猛然抬头，“元掌柜的意思是李家人买通了云儿，让她撒谎陷害老大！” 元瑾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 “可恨！”阿飞一拳锤在桌子上。 “如果想替赖七伸冤，只有云儿替他作证，我马上就再去见见那个云儿，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做？”苏灵韵目光清冷。 “让我去吧，她若不承认，我就一刀杀了她！”阿飞面露狠色。 “还是我去吧。杀她不是目的，我们是要救赖七！”苏灵韵目光坚定，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将赖七救出来。 “可是今日在公堂上城主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再探监，姑娘如何见到云儿？”大胡问道。 元瑾道，“这个不难，我去和城主说，城主通情达理，应该会答应。” 阿飞看向元瑾，目光真诚的道，“这次真要多谢元掌柜！” 今日所有的证人证据都对赖七不利，李家还是青石镇的大财主，这样的情况下，城主竟然将赖七收押回监没有判决，说明城主是在偏帮他们。这里面定然是元瑾的功劳，否则不光是赖七，他和大胡今日说不定也要被抓起来。 如今他对元瑾到越发的佩服起来，甚至还有些疑惑，元瑾真是一个乡下人？为何能让城主这样帮他们？ “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元瑾淡声笑道。 苏灵韵道，“那我先去见云儿，问清楚她突然改了证词的缘由，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阿飞对苏灵韵深鞠一躬，“我代老大多谢姑娘这般不辞辛苦。” “别这样！”苏灵韵扶他起身，“认识这么久，不要再说见外的话！” “是！”阿飞重重点头。 …… 元瑾再次找过城主，拿了一个手牌给苏灵韵，有了这个手牌，苏灵韵很容易的便见到了云儿。 看到苏灵韵，云儿立刻低下头去，缩着肩膀蹲在角落里，看都不敢看她。 “云儿！”苏灵韵声音清澈，“你过来！” 云儿一言不发，只惶恐摇头。 “我们那日说的好好的，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突然改了证词定是有苦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灵韵声音温和的问道。 云儿头埋在臂弯里，哽咽出声，“我对不起姑娘，对不起赖大哥，赖大哥若是死了，我也定一头撞死向你们赔罪！” “你不需要死，赖七也不能死，你只要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李家给了你银子要你诬陷赖七？”苏灵韵道。 云儿抬头看过来，不断的摇头，“不、不是！” “那到底因为什么？” 云儿低着头又不说话了。 “你不敢说？李家威胁你了？”苏灵韵低低道，“就算赖七死了，李家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只有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才能对抗李家，你也恨李家人是不是？” 云儿双目通红的看着她，“姑娘、” “你过来！”苏灵韵对着她招手。 看着苏灵韵清澈的眼睛，云儿不由自主的起身走过来，隔着铁栏不断流泪。 “到底怎么回事？李家人威胁你什么？告诉我！”苏灵韵柔声问道。 “李家人说、”云儿身体微微颤抖，“我若如实说了，他们就杀了我弟弟。我弟弟才十岁，我娘生前最疼他，我不能让他有事。”云儿哭着道，随即给苏灵韵跪下，“我对不起你们！” 苏灵韵顿时明白了！ 李家人竟如此卑劣！ “你弟弟被李家人带走了吗？”苏灵韵问道。 云儿惶惶点头，“李家的管事那日来见我，说我弟弟和我爹都在他们手上。” “就算你向他们妥协了，以李家人的人性，就能保证他们事后不会杀人灭口吗？”苏灵韵目光冷冽。 云儿愣了愣，随即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若信我，我去把你爹和你弟弟救出来，让他们平安无事，等下次升堂的时候，你要把李家人所有的罪行，包括他们绑架你家人威胁你诬陷赖七的事都要说出来，敢吗？” 第324章 再次升堂 云儿含泪看着苏灵韵，目中有惶恐有犹豫，最后，重重点头，“我信你！” “只有让有罪之人伏法，才是对你和你家人最大的保护，明白吗？不用害怕，就算李家人有权有势，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苏灵韵笑容温暖坚定，云儿心里的害怕和惶恐都散去，“等再升堂，我一定将李老太爷做的事还有他们威胁我的事都告诉城主。” “很好！”苏灵韵手臂穿过铁栏，安抚的拍了拍云儿的肩膀，“等我好消息！” 云儿点头。 苏灵韵起身离开，云儿抓着铁栏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回到牢里，听了苏灵韵的话，她莫名的安心下来，只是见过两面，可是那女子就是有让人信任安心的力量。 比起李家那些人面兽心的恶人，她更愿意相信苏灵韵。 苏灵韵回到店铺，元瑾阿飞他们都在等着她。 “相公说的没错，果然是李家人从中捣鬼，他们抓了云儿的爹和弟弟，威胁云儿。”苏灵韵将去看云儿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真卑鄙！”阿飞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 “确定云儿的爹和弟弟被李家人带走了？”元瑾沉声问道。 “是，云儿是这样说的。” “李家人向来仗势欺人，又狂妄自大，绑了云儿的亲人也不会藏的太深，估计就在他李家！”元瑾道了一声看向阿飞，“能救出来吗？” 阿飞立刻点头，“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他恨不得现在就闯到李家，一拳打死李贺。 “不，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元瑾垂眸沉思，“城主说三日后再升堂，那你们两日后的夜里去救人，就算李家发现人丢了，时间短暂也不能再有什么举动。” 若李家人提前发现云儿的亲人不见了，说不定还会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元掌柜说的对！”大胡连连点头。 “那我听元掌柜的，两日后去救人！”阿飞按耐住心头的气愤。 几人商量好，只等着将云儿的爹和弟弟救出来后赖七能平安无事。 一晃两日过去，第三日城主继续升堂审问此案。 李家人一上堂很是嚣张，李贺张在中间，大声道，“城主大人，我爹平白无故被人打死，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却仍旧不能还他公道，我们这做儿子的要被人骂不孝。不知道城主大人今日能否给草民一个说法，若是不能，草民今日便进庆元县击鼓鸣冤，越衙告状，请县令大人给草民做主！” 李贺这话已经是在威胁城主了，案子要是到了庆元县，县丞恐怕要责问城主的不作为！ 城主冷笑看着他，“本大人是怕冤枉了好人，所以要将事情调查清楚，你急什么，你家若冤屈，本大人自会还你公道！” “那就请大人尽快升堂问案吧！”李贺退后一步，胸有成竹。 城主扫他一眼，对班头道，“将犯人赖七和证人云儿带上来！” 第二次上堂，赖七依旧是之前的样子，不卑不亢，面色镇静凛然。 云儿先向大堂外看去，一眼看到苏灵韵对她点了点头，心里顿时踏实下来。 “赖七，杀害李家老太爷的事你还有何话说？”城主沉声问道。 不等赖七回答，云儿往前跪行两步，喊道，“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李贺眯起眼睛看向云儿，目光阴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 “你说！”城主发话。 云儿抬起头来，颤声道，“民女有罪！民女上次撒谎了，赖七误杀李老太爷是为了救民女。民女被父亲卖进李家，不到一个月便被调去伺候老太爷，那日夜里管事让我随身伺候老太爷，谁知老太爷对民女、奴婢听说，李家已经有好几个长的好看的丫鬟死在李老太爷房里。”云儿咬了咬唇才继续道，“民女不从，老太爷便鞭打云儿，这个时候赖七闯入房内救了云儿。当时情况混乱，赖七为了救我才把老太爷推开，谁知道老太爷会头撞在桌子上。赖七是无辜的，也并非李老爷说的入室抢劫不成杀人。” 李贺暴怒道，“胡说八道！你收了这杀人犯的什么好处竟然颠倒是非黑白诬陷我们李家！” 云儿含泪看着他，“我没有胡说，你们若不相信，看我身上的鞭痕就是！” 说完，云儿将袖子挽起来，上面果然是一道道鞭打的痕迹，血迹斑斑，虽然结了痂仍旧触目惊心。 城主冷声问道，“既是如此，上次公堂上为何不说？” 云儿伏身道，“大人明鉴！是李老爷绑架了民女的父亲和弟弟，威胁民女不许说实情，民女不敢说！” “竟有这种事！”城主冷眼扫向李贺。 李贺没想到云儿敢把实情说出来，顿时没了方才的气焰，慌忙跪地，“大人，这贱人诬陷草民！她的话不能信！” “她没诬陷你！”苏灵韵突然走上堂来，对着城主一揖，“请容民妇回禀！” “你是元掌柜的夫人？”城主问道。 “回大人，正是！” “你有什么事要说？” 苏灵韵转头看向李贺，“李家人绑架云儿的亲人，威胁她诬陷赖七，如今云儿的亲人已经被救出来了，现在就在堂外，只要大人将两人叫上公道，大人一问便知。” 城主立刻道，“将云儿的亲人带上堂来！” 两个差人下去，很快带着一四十左右上下的男人和一个十岁的孩子上来。 男人头也不敢抬，扑通跪在地上，哆嗦道，“草民、刘春叩见青天大老爷！”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这见官叩拜的说辞还是从说书的那里学的。 他身后儿子刘喜儿也跟着跪下去。 云儿见自己弟弟果然无恙，最后悬着的一点心也平稳落地。 看到两人，李贺头上的冷汗慢慢滑下来，这两人明明在他府中，还由两个家丁看着，是谁将他们带到这里的？他竟然一无所知！ “你是刘云儿的爹？”城主问道。 “是、是！”刘春忙不迭的点头。 “你二人从何处来？” “草、草民、”刘春稍稍抬头四顾看了一下，待看到李贺，立刻指着他道，“草民前几日好生生坐在家里，被人带到城里，将我和儿子关了几日，就是关在他家里！” 第325章 判决充军流放 城主冷笑一声，“李贺，这是真的？” 李贺心中慌乱，面上强装镇定，“大人，这两人说在我家中，可我不曾见过他们，谁又能替他们证明？” “那李老爷可认识这两人？”阿飞突然走上堂来，手里拎着两个人，一把扔在李贺面前，对着城主道，“草民是赖七的兄弟无招上堂，请大人责罚！这两人是李家的家丁，就是他们绑架的李家人！” 刘春慌忙点头，“就是他们！” 两个家丁跪在地上，看着李贺，呐声喊道，“老爷！” 李贺脸色顿时一沉，狠狠瞪了两个家丁一眼。 “李贺！”城主再次沉喝一声，“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李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变的有恃无恐，“草民承认，是草民抓了那个奴婢的亲人威胁她，可是赖七杀害我父亲的事是事实，就算是失手，也是犯了杀人之罪！” “你父亲强迫民女，这事你又怎么解释？” 李贺冷哼，“我父亲犯的罪自有大人您惩罚，这赖七是何人，他凭什么杀害我爹？何况他半夜三更私入我家中，劫走我府中下人，这难道不该重罚？” 城主冷冷看着他，“你是在质问本大人？” “草民不敢！只是草民的父亲死了是事实，他老人家就算有罪也罪不该死！大人若不能还我公道，我便去县里让县令大人重审此案！” 李贺此时也已经察觉城主明显偏帮赖七，他心里也觉得奇怪，赖七来路不明，只是清韵香铺的一个二掌柜，无权无势，城主为何要帮他说话？ “你们各自的罪行本官已经明了，怎么判决本官自有决断！”城主道了一声，对旁边师爷道，“写好罪状，让他们分别画押！” “是！”师爷分别写了两份罪状，让李贺和赖七画押。 城主抬头看向堂外，目光微微一沉，找了个借口，暂时休堂，起身往后堂而去。 苏灵韵转身看去，元瑾不知道何时走开了，她也不急，只在原地等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城主自后堂过来，清了一下嗓音，“李老太爷伤命一案，本官判决如下。犯人赖七，为救奴婢云儿失手杀害李老太爷，虽有过错，但救人心切，情有可原。” 李贺猛然抬头，方要说话，就听城主继续道，“杀人之罪可免，但私入李府劫走柳浩之罪却不可恕，综其所为，本官判其充军，流放赣州，三日后启程。” 赖七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辩解，伏下叩拜谢恩。 没有判赖七死刑，但也判了充军流放之罪，李贺心里就算还不甘心也说不出话来。 阿飞和大胡却紧紧皱眉，方要上堂再为赖七申辩，手臂突然被元瑾拉住，“不要冲动，稍后再说！” 阿飞如今对元瑾很是信服，点了点头，顿时不再动。 “李贺绑架、威胁证人，同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概同犯杖刑五十大板，押入大牢，等候本大人上报之后再做决断。”城主再下令。 李贺等人脸色大变，“大人！草民冤枉！” “冤枉？”城主冷哼一声，“你们画押的罪状都在本大人这里，哪一条冤枉了你？你若不服，大可越衙上告！” 李贺脸色铁青，垂下头去，再不敢出声。 “奴婢云儿，之前虽然撒谎诬陷赖七，却是被人所迫，情有可原，本官判你无罪，随你的家人回家去吧！”城主看向云儿。 云儿感激涕零，不断的扣头谢恩，“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云儿的爹也磕头，“多谢青天大老爷！” “将李贺赖七等人押入大牢，退堂！”城主一拍惊堂木，起身喝道。 衙役上前将赖七等人带下去，云儿和她的亲人再次叩拜。 出了大堂，云儿给苏灵韵几人跪下去，“小女子谢谢几位，您几位的恩情，云儿愿做牛做马报答！” “不用你报答！”苏灵韵双手扶她起身，“你的卖身契已经从李家要回来，带着你弟弟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云儿将弟弟揽在怀里，哽咽道，“只是对不起赖大哥！” “他的事你不用担心。”苏灵韵笑道。 又寒暄一番，云儿和她爹几人回家去了 ，阿飞才急声问道，“元掌柜，姑娘，我们老大怎么办？真要他充军发配？” 元瑾转头对苏灵韵道，“你先回铺子里去，我带阿飞他们去见赖七。” 苏灵韵知道他自有安排，也不多言，转身而去。 元瑾手中有令牌，很容易的便进了大牢，阿飞再次惊讶，这是死牢，元瑾竟也能进来！ “老大！”阿飞和大胡见到赖七很是激动，握着铁栏急声唤道。 赖七走过来，对着两人安抚的点了点头，随即冲元瑾拱手，“我知道这次都是你和姑娘在周旋帮我，感激不尽，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元瑾勾唇笑道，“最后还是判了充军之罪，你不怪我吗？” 赖七摇头，一身坦荡之气，“虽非故意，但毕竟我真的杀了人，何况夜入私宅，劫走了李家的家丁，都是触犯了大楚律法，能判充军已经是城主轻判，赖某没有怨言，也不后悔救人！” 元瑾赞赏的颔首，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给赖七，“城主大人也很赞赏你的为人，只是律法在那，不得不这样判决以服众人。如今赣州边境正和羌族打仗，这是城主亲笔写的一封举荐信，你到了赣州后，交给赵源将军，赵将军一向惜才，定会对你多加关照！” 赖七目光微微一亮，伸手将信接过来，“多谢！” 阿飞和大胡忙道，“如果老大要去赣州，我们也跟着一起去！” 元瑾点头，“你们若都有投军的意向当然可以，还有你们的那些兄弟，以后可能都会有大用处！” 赖七再次拱手，真诚道，“真的谢谢你和姑娘，你们对赖七有再造之恩，不管以后我如何，都记得你和姑娘的这份大恩！” “都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客气的话了！”元瑾浅笑。 “只一样、”赖七有些遗憾的道，“姑娘信任我，将店铺交给我管理，如今我这一去，店铺的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 “没关系，大不了铺子先关门几日。”元瑾淡声道。 “那替我再次谢谢姑娘！” “好说！” 第326章 从军，离开青石镇 从大牢里出来，阿飞和大胡向元瑾告辞，忙去通知以前的兄弟，准备启程前往赣州。 元瑾独自一人回到店铺里，苏灵韵正焦急的等着他，见他回来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赖七怎么说？” 元瑾将举荐信的事同苏灵韵说了。 苏灵韵稍一思忖，问道，“充军是你向城主要求的，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元瑾坐在椅子上，自顾倒了一杯茶，缓缓点头，“是，我和城主说了让赖七充军的意见，城主很痛快的答应了。这样一来既能给赖七一个去处，又能让李家人满意。” “为什么让赖七去充军？”苏灵韵坐在他对面。 “赖七不是普通百姓，他也不应该窝在一间店铺内只做个小掌柜，他有雄心，有志向，应该走一条适合他的路。”而这条路他已经给他铺好，今后怎么样就看他自己了。 苏灵韵轻笑，“你说的对！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只是、”她叹了口气，“我们的铺子没了掌柜和伙计，要关门了！” 元瑾摸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们还有庆元县的铺子，挣的银子足够了。那间铺子先留着，以后有何时的人选咱们再继续开张。” 苏灵韵挑眉，“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赖七的事总算圆满解决，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三日后，赖七被发配，离开青石镇前往赣州。 苏灵韵和元瑾一起去送他。 天亮以后，苏灵韵和元瑾在城外官道上远远的看到两个官差押着赖七过来，一行三人，引了不少过路人注目。 阿飞大胡还有赖七其他的那些兄弟不是罪犯，不能和赖七一起出城，他们已经商量好出城后二十里外汇合。 走的近了，苏灵韵上前，将手里提着的食盒交给两个官差，笑道，“我们是赖七的朋友，临行之前想和他说会儿话，这食盒里有酒有肉，劳烦两位官爷在凉亭里稍等一会儿。” 官差接过食盒，痛快道，“没事，你们说吧，咱们等一会就是！” “多谢两位官爷通融！” 两个官差提着食盒去凉亭里喝酒了，苏灵韵将另外一个包袱给赖七，“这里有一套衣服，还有一百两现银五百两银票，路上用。” 赖七目光一动，低头看了看包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能认识姑娘，是我最大的幸运，今生若有缘再见，再报答姑娘和元掌柜的恩情！” 元瑾笑道，“会再见的！” “我这一走，铺子里的事就只能交还给姑娘了，赖七枉费姑娘的栽培，最终让姑娘失望了！”赖七有些遗憾的道。 苏灵韵摇头，“没有！这样的你才是我认识的赖七，铺子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带着你的兄弟好好干，杀出一片属于你们自己的天地。” “会的！”赖七眼中没有颓唐，只有对未来的期待。 “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己保重！”苏灵韵郑重道。 “姑娘和元掌柜也是，保重！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赖七洒脱的拱手，脸上却还是带了不舍，想起最开始和苏灵韵相遇，自己是收了她的银子帮她去教训冯氏，后来他跟着苏灵韵过了他人生中最平静的一段日子，有吃有喝，没有饥寒交迫也没有打打杀杀，她从来没有看不起他，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当成朋友，这份恩情，他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保重！” 一声保重，不知以后何时还能再相见？ 押人的官差过来，苏灵韵又拿出一个钱袋笑着递过去，“这是给两位官差的茶钱，劳烦官爷路上对赖七多加照顾，等两位官爷回来，我再请两位喝酒致谢。” 两个官差眉开眼笑的将银子接了过去，拱手道，“放心就是，咱们定不会为难赖兄弟，等离青石镇远些，咱们就将他手上的枷锁解了。” “多谢！” “回去吧！”赖七对两人道。 苏灵韵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元瑾和苏灵韵站在凉亭外，看着赖七转身而去，背影挺拔，脚步坚定，上了官道后，慢慢走远。 “我们回吧！”元瑾握住苏灵韵的手。 “嗯！”苏灵韵回头看了一眼，和元瑾并肩向着城里走去。 她和赖七认识许久，欣赏他的为人，所以才想让他改邪归正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可是她也知道，赖七不是池中物，不可能一直窝在一间铺子里做个掌柜，而对于赖七来说，做掌柜的日子悠闲轻松，却仍有缺憾，而这次的事是巧合，也许也是必然，现在的结果反倒是圆满。 她相信赖七到了战场上定能所向披靡，说不定再归来时，他已经是个扬名立万的将军。 …… 赖七的事已经过去，西市街的铺子暂时关门，以前的老顾客买不到香料和草茶便不怕麻烦又回到旧铺子里来，所以苏灵韵和柳絮比以前更忙，生活充实也过的更快。 炎热的夏天渐渐过去，暑气消散，眨眼间已经是夏末秋初。 苏晓仍然隔一段时间进城去看望冯氏，偶尔和苏灵韵提起说冯氏对她的态度已经好转，还让她回温家去住。 苏灵韵不知道冯氏被苏晓的善良感化了，还是另有所谋，不过以冯氏如今的样子，有什么谋算也不足为惧了。 温子书却一直没有消息，苏晓等着他衣锦还乡，写了几封信寄到京城才等到温子书的回信，回信中说京城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做，等料理完就回来，于是苏晓便日夜的盼着。 天气凉了，郭大叔郭婶已经开始和柳大娘商量两家的婚事，只等郭平忙过这一阵，便给两人成亲。 这日，天气甚好，秋高气爽。 长山村西头老刘家的媳妇和城里绣庄的管事是亲戚，便将绣庄的绣活领家里来再分发给村里其他的妇人，她自己在中间挣一点差价，渐渐的，邻村闲在家里无事做的妇人便也来她这里领绣活回家去做。 今日来的几个妇人有上河村的，还有小柳村，其中一人就是赵香儿。 众人领了绣活，翻看花样，其中一小柳村的妇人问刘家媳妇，“今日一进你们村子就听到有鞭炮声，谁家办喜事啊？” 第327章 赵香儿后悔 刘家媳妇斜了赵香儿一眼，笑道，“是喜事，村头郭家和柳家结了亲，今天过彩礼呢，马上就要成亲了！” 问话的妇人是小柳村的，并不知道赵香儿和郭家的渊源，惊讶问道，“郭家是不是刚盖了新房的那家？我上次来领绣活的时候他家的房子正好封顶，我还去抢了两块喜糖给我家狗子呢！” “就是他家！”刘家媳妇道。 那妇人感叹的摇了摇头，“那郭家媳妇娘家是我们村的，他家以前穷的叮当响，每次回娘家都是一副寒酸的样子，你说人家咋就走了运，挣了钱还盖了新房子了！” 赵香儿站在人群后，低头捡花样不说话。 刘家媳妇故意大声道，“谁说不是呢！人家儿子郭平在庆元县做掌柜，挣了大钱了，现在可算扬眉吐气了！” 赵香儿被郭家休的事在长山村传的人尽皆知，都知道赵香儿又懒又馋，苛待婆母，最后还大闹上门，被人耻笑。 刘家媳妇想给郭家出口气，越是夸郭家，赵香儿心里越是恨的慌，除了恨还有悔。当时她不该意气用事同意离开郭家，那个时候她嫌弃郭家穷，因为给郭婶看病又欠了那么多钱，想着在郭家以后再没有好日子过了，加上郭平大怒之下要休她，所以她干脆趁机甩了郭家这个烂摊子，谁知道郭平竟然还有翻身之日！ 而她自己离开郭家后，她娘被撺掇，将她许给了城里一老爷。那老爷是庆元县来的，人过中年还没有子嗣，他老婆又凶悍不许他纳妾，他便偷偷来青石镇许重金找个女人给他生孩子，说生了孩子以后送一座宅院还有一千两银子，她娘就是听信了中间人的话把她送了去。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小产伤了身子，她在那人的家里住了两个月肚子也没动静，那男人的老婆听到消息赶来，将男人带走又找人把她打了一顿赶了回来，所以最后她什么也没捞着。 她娘找了中间人去说理，人家根本不理她们，还说事情若闹大了传扬出去，吃亏的还是她们自己，她们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本来她就已经后悔了，再听到如今郭平发了财要娶新妇的消息，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悔恨交加。 上河村的几个人知道赵香儿原来就是她们说的郭家的媳妇，便只偷眼瞧着赵香儿的脸色，在一旁听热闹。 领了绣活和花样出来，赵香儿眼睛一转，笑道，“几位嫂子，我还有点事，先不回村，你们回去吧不用等我。” 其中一姓王的妇人道，那咱们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嗳！”赵香儿应声。 几个妇人转身往村外走，走了几步，王氏回头看了看赵香儿往村里走的背影低声道，“你们信不信，赵香儿肯定去刚才说的郭家了！” 另一个妇人道，“不能吧，人家把她都休了，再说人家也要再成亲了，她去了岂不是自找没趣？” 王氏冷哼，“这赵香儿走到今天都是自己作的，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跋扈，落到今天这地步也是活该！” “谁说不是，谁家娶了这样的媳妇都倒霉！” 几个妇人说着话，出了村子渐渐走远了。 赵香儿的确去了郭家。 听说郭平发了财，盖了新房子她就坐不住了，一定要去看看。到了村东，远远就看到郭家以前破旧的老房不在了，如今是崭新的砖瓦房，连院墙都又高又气派。 赵香儿心里越发堵的慌，她嫁到郭家时就希望有这样的院子，也因为这个对郭家人一直不满，没想到如今她走了，郭家有了钱，还盖了新房，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能答应郭平的休妻。 现在想想郭家还是很不错的，郭平人长的英俊，为人憨厚率直， 对她百依百顺，郭家父母也是真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疼，好吃好喝的都先让着她。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要给别人了！ 赵香儿心里又苦又涩，悔不当初，走到郭家门外一直徘徊不想离开，甚至想进去看看。 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就听刷黑漆的木门吱呀一响，一个身影自门里走出来，赵香儿看着挺拔而熟悉的人影，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郭平！”赵香儿低低喊了一声。 郭平意外的眯起眼睛，淡声道，“赵香儿？你怎么在这儿？” 赵香儿殷切的看着郭平，“我和几个嫂子来村里领绣活，想娘和爹了，过来看看他们。” 郭平冷笑，“你说错了吧，我爹娘已经和你没关系，也不用你来看望！” “郭平！”赵香儿眼圈一红，走近两步，面上露出哀怜的表情，“我早就知道错了，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再也不那样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郭平皱眉，“给你什么机会？” “让我回家来吧！”赵香儿神色楚楚，还带着几分委屈，“这段日子我特别想你，想回咱们的家，就怕你还生我的气。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重归于好行不行？” “赵香儿，你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当初说的话！你说再不进我赵家的穷酸门，今日又因为什么来求我？”郭平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赵香儿上前欲抓郭平的手，“郭平，我那都是说的气话，现在我是真心悔改了！咱们以前在一起不是好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为你掉了一个孩子的份上，你原谅我吧！等我回来一定好好孝顺公婆伺候你，做饭洗衣这些事我都做，好不好？” 郭平本是去看柳絮的，他发了工钱，在庆元县买了一支簪子给柳絮，谁知道一出门竟然遇到赵香儿。 而此时，柳絮也正好来郭家。知道今日郭平回来，柳大娘一大早就和面做馅，做了郭平最好吃的菜团子，刚一出锅就让柳絮给郭平送来，柳絮用棉布包裹了菜团子一脸欣喜的过来，刚一转弯就看到郭平和一女人站在一起，待看清那女人是赵香儿柳絮脸色一变忙退到墙角后。 两人靠的很近，赵香儿哭哭啼啼不知道说什么，郭平低着头，两人纠缠不清。想起之前赵连的事，柳絮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第328章 大闹柳家 之前赵连和那个桑氏的事她乐见其成，可郭平不一样，她喜欢他，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如果这个时候赵香儿悔改了要回来，郭平万一心软…… 柳絮不敢再想下去，抓着棉布的手发白，心里又慌又疼，为什么她的姻缘这样不顺，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她转过头去又看了一眼，见两人还在说话，她心里一寒，转身走了。 郭平并未看到柳絮，只是对一直纠缠他的赵香儿十分厌烦，从赵香儿扔下他娘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和这个女人恩断义绝了。 “郭平，你原谅我吧！”赵香儿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赵香儿！”郭平甩开她伸过来的手，郑重道，“我们已经完了，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已经定亲，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也麻烦你不要来找我了！” 说着郭平越过她就要走。 赵香儿急忙追上来拦住他，哭道，“郭平，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你原谅我吧，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郭平已经不耐，“不是我绝情，而是我们真的已经不可能了！你走吧，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没有你我还过什么日子？”赵香儿大哭，“我就知道是柳家那个狐狸精勾引你，以前我就怀疑，现在果然你们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为了她才休了我？” “你讲不讲道理？”郭平气的脸白，“我们的事和柳絮无关！你再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郭平用力将赵香儿一推，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香儿跌倒在地上，哭的涕泪横流，“郭平你回来！我还为你怀过一个孩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负心汉！” 她喊的动静大，郭婶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对郭大叔道，“你听，像是赵香儿的声音！我出去看看！” 郭大叔一把拉住她，“别去，你去了说什么？” 郭婶顿时站住了，是啊，她出去见了赵香儿说什么？难道还要请她来家里喝茶？ 郭大叔冷哼道，“你听这动静，她是想求郭平原谅她，郭平能答应吗？你能答应吗？且不说郭平和柳絮马上就要成亲了，就算郭平还没媳妇，我也不能让她回来！” 郭婶叹了口气，“都是冤孽啊！” “都是她自己作的！”郭大叔冷笑，“这赵香儿以前就羡慕元瑾有钱，整天拿话挤兑郭平。现在一定是看咱们家盖新房子了才想回来，晚了！”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郭婶摇了摇头，自然也没出去见赵香儿。 郭平直接去了柳絮家，院子里柳大娘正烧火做饭，看到郭平忙将他叫到饭棚里。 “大娘！”郭平亲切喊道。 “出了什么事？刚才絮儿去给你送菜团子，没一会就回来了，脸色不好，菜团子也拿出来了，你们吵架了？”柳大娘担心的问道。 这都要成亲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郭平略一思索，问道，“柳絮方才去我家了？” “是啊，我蒸的菜团子，知道你回来了让她给你送去。” 郭平明白了，笑道，“是个误会，没事，我去和柳絮解释清楚！” “你去吧，等会留下吃饭！”柳大娘慈和道。 “好！”郭平轻快应声，大步往里屋走。 屋内，菜团子放在一旁，柳絮坐在炕上，眼圈有些红，呆呆看着窗外。 “柳絮！”郭平喊了一声。 柳絮低下头去没出声。 “你看到赵香儿了？”郭平坐在柳絮对面，歪头笑道。 柳絮点了点头，咬唇道，“郭平，赵香儿是想和你和好是吗？你要是放不她，我们、” “你胡说什么！”郭平把她的话打断，恙怒道，“我和她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怎么想的和我也无关。” 柳絮抬头看着他，“你和她、” “我和她说清楚了，我就要成亲了，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郭平握住柳絮的手，真诚道，“以前我过的稀里糊涂，连娶赵香儿都是我娘做的主。现在我喜欢的人是你，要娶的人也是你，你千万别说傻话。” 柳絮突然被表白，脸一下子通红，心里却美滋滋的，娇羞的点了点头。 郭平看她这样子越发心动，低声道，“我们赶紧成亲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柳絮羞恼的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 郭平仰倒在炕上，哈哈笑起来。 两人正逗笑，外面就听柳大娘道，“赵香儿？你怎么来了？” “我找郭平，让他出来！”赵香儿站在院子里叫嚷。 郭平噌的坐直了身体，咬牙道，“真是阴魂不散！” 说完快步往外走，柳絮也忙跟了上去。 郭平一出去，赵香儿立刻走过来喊道，“相公，咱们回家吧！” 郭平恨声道，“谁是你相公？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 赵香儿扫了他身后的柳絮一眼，“我不管，休书我早就已经撕了，不算数。你就是我相公，哪个贱人要敢跟我抢，我就跟她拼命！” 柳大娘气的不轻，“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你和郭平的事大家都清楚，如今我家絮儿和郭平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来闹什么？你要是还要脸面，就赶紧滚出去！” “我闹？”赵香儿掐腰道，“我和郭平好着的时候，你家柳絮就勾引郭平，我和郭平分开，都是她从中捣鬼！你应该问问你家柳絮要不要脸？” “放屁！”郭平大骂一声，抄起一根木棍指着赵香儿，“你走不走？” 赵香儿往前挺了挺胸口，一副无赖的模样，“怎么，你还敢打我？” 郭平气的脸发白，拿着木棍的手也发抖，然而他是个男人，从来没打过女人，如今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赶紧滚，否则我真动手了！” “打我啊！往这打！”赵香儿将肚子挺过去，又哭又喊，“这里为你怀过孩子，你现在再把我打一顿，让死去的儿子看看这个负了他娘的爹！” 郭平已经气的咬牙切齿！ 柳大娘更是气的脑袋一阵阵发晕，往后一个踉跄，幸好被柳絮扶住。 柳絮哭道，“郭平，你跟她走吧！” 赵香儿越发的得意，“郭平，你想休了我娶别人，门都没有！这辈子你都别想甩了我！我倒要看看谁敢嫁给你！” 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今天豁出去了，她不好过，其他人也都别想好过！ “闹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喝，几人抬头，就见苏灵韵站在那，一身淡色长裙，面容精致却清冷，带着凛然的气势。 第329章 赶走赵香儿 “灵韵！”柳絮喊了一声，泪流满面。 苏灵韵缓缓走上前来，目光冷淡的打量了一眼赵香儿，随即走向柳大娘，将她搀扶到旁边的木凳上，才淡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柳絮只觉难堪羞辱，一句话说不出来。 赵香儿冷笑道，“谁来也没用！郭平是我相公，其她人若识相就离他远点！” “你相公？”苏灵韵皱眉，看向郭平，“你不是把这女人休了吗？现在在这闹什么？” 郭平道，“是休了，我和她没任何关系！” 他说的斩钉截铁，态度冷硬，苏灵韵顿时放心了，只要郭平不左摇右摆，这事儿就好办！他和那个赵连到底不同！ 赵香儿却不放过，“什么休书，我根本没见过！反正我就是郭家的人，他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别的女人想倒贴做妾我都不愿意！” 真是厚颜无耻！ 苏灵韵心里默念了一句，也不生气，往前一步，勾唇笑道，“你相公？那城里那位姓梁的男人又是你什么人？” 赵香儿脸色顿变，“什么姓梁的男人，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在那男人租的院子里住了两个月，给他做了两个月的外室，你不认识他？”苏灵韵反问。 郭平愣了，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赵香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柳絮更是惊讶的看着苏灵韵，其实赵香儿的事她看到过一次，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证据，也不敢说，苏灵韵是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赵香儿恼羞成怒，“什么姓梁的，什么外室，你要是诬陷我，我就去衙门里告你！” “好啊，现在你就去告我！到时候带着中间给你们做媒的肖氏，让她和城主说说你和梁老爷怎么回事！”苏灵韵冷冷喝道。 赵香儿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惶惶后退一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也巧，梁老爷租的院子前边的院子就是我的，当初他先看中的是我的院子，让人来问我要不要往外租，可以给高价！” 那院子就是外公外婆买给她的，重新修葺过，看上去整洁崭新，所以姓梁的一眼先看中的是她的院子，听说没人住，便千方百计的打听了院子的主子，派人上门询问。可那院子是外公给她的，她怎么会轻易租住给别人，她又不缺那几个银钱，便一口回绝了。 苏灵韵看着赵香儿一点点垮下去的脸，继续道，“我没同意，他就租了我家后边的院子。偶然一次我去那院子里放些东西正好看到你，再一打听租院子的人是什么身份，事情自然也就全明白了！” 赵香儿又羞又恨，冷冷盯着苏灵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平嗤笑，“口口声声说自己后悔，原来人家不要你才又想回来找我。难听的话我不想多说，你走吧！” “不走也行，把大门打开，让村里人都来听听这女人做的好事！”苏灵韵淡笑一声，“估计不到一个时辰就能传到上河村去，到时候恐怕你再想嫁人都嫁不出去了！” 赵香儿脸色灰白，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没希望了，怒骂了郭平一声没良心，捂着脸痛哭跑了出去。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柳絮握着苏灵韵的手哽声道，“幸好你来了！” 苏灵韵挑眉，“我不来你就任由她欺负？郭平是男人不能打女人，你为什么不上去打她两巴掌，以前对我的那泼辣劲儿呢！” 柳絮被说的满脸通红，呐声道，“她这样闹已经够难看了，我再去打她，宣扬开来我还要不要做人？” 郭平满脸愧疚，“柳絮，我对不起你，但我向你发誓，今日之前我从未见过她，也没有任何往来！” 他想说他不是赵连，已经定了亲还和前妻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柳絮终究有些气恼，瞪他一眼转过头去。 郭平又看向柳大娘，“大娘，今日的事都是我惹起来的，让您跟着生气了。” 柳大娘缓了口气，随即笑道，“行了，不要因为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伤了咱们自己的和气。都过去了，我想她以后也没脸再来了！” 苏灵韵握住柳絮的手笑道，“柳大娘说的是，这事谁也不怨，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和郭平生了嫌隙，那就真中了赵香儿的当了！” 柳絮这才露出一抹笑来，看着郭平气道，“以后见了她给我离的远远的，话也不许和她说！” 郭平连连点头，“我保证再也不见她！” 柳大娘也跟着笑起来，“好了，我刚蒸的菜团子都凉了，你们都进屋，去吃团子。” 苏灵韵眼睛一亮，“我就是闻着菜团子的味来的，等下我还要给我外婆带回去两个，大娘蒸的够不够多？” “够！都留着呢！”柳大娘喜笑颜开，见郭平拉着柳絮在一旁说话，对苏灵韵道，“每次家里有事都是你过来帮忙解围，真是谢谢你！” 苏灵韵抱着一个团子咬了一口，“大娘千万别和我客气，我有事的时候还是柳絮护着我呢！” 柳大娘笑了笑，目光慈和的看着柳絮两人，低低道，“只盼着柳絮能顺利和郭平成亲，以后两人好好过日子，别再出什么事了！” 柳絮一日不成亲，她就一直提着心，柳絮的亲事是她最大的心病。 “会的，好事多磨，但最后总会有个好结果！”苏灵韵道。 “是！”柳大娘笑着点了点头。 …… 中秋这日，苏灵韵给柳絮放了假，店铺关张，打算和外公外婆好好在家过个佳节。 一大早，元瑾赶着马车带苏灵韵进城，采买食材，又多买了几份月饼和糕点，等回家后分别给柳大娘和郭大叔家送了一份。 回到家，将马上买的东西都卸下来，苏灵韵见外公不在家，高声问道，“外婆，外公呢？” 周婆婆笑道，“带着团子去河边钓鱼了，说要给你们做鱼汤。” “去河边了？”苏灵韵转头看向元瑾，“咱们去找外公吧！” “好！” 元瑾和苏灵韵往河边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周老伯还有村里几个上年纪的叔叔伯伯正一起捞鱼。 “外公！”苏灵韵双手放在嘴上，对着河边大喊。 第330章 过中秋 团子立刻飞窜过来，跳到苏灵韵肩膀上一阵欢蹦乱跳，极是开心。 两人走近了，周伯伯指着自己的鱼篓笑道，“你们看，我抓了这么多鱼！” “够多了，再多了咱们也吃不完！”苏灵韵嬉笑道。 “再多捞几条，给你柳大娘和郭叔送去！”周老伯抓鱼的兴致还没完。 “也行！”苏灵韵点头。 此时又有网提上来，元瑾和苏灵韵过去帮着拉网，村里的赵老头对周老伯道，“你真有福气啊，外孙女和姑爷有出息，还这么孝顺你！” 周老伯满脸骄傲，“那当然，我家灵韵和相公都好着呢！” “是，比我那儿子都强！” 两个老人说着话，那边元瑾已经将渔网捞上来，里面的鲜鱼活蹦乱跳，足足有十几条，一起捞鱼的几人将鱼分了，周老伯的鱼篓也快满了，一家人回家吃饭。 家里周婆婆已经做好了午饭，汆的羊肉丸子，红烧鸡块，蘑菇炒肉，还有蒸蛋，四道菜，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吃过了饭，周婆婆和周老伯午休，苏灵韵和元瑾上山去了。 已是中秋，秋风瑟瑟，层林尽染，走在山路上，两旁落叶无声，却别有一番情趣。团子一上山便像是出了笼的鸟，欢快的在树梢之间穿来穿去。 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走的缓慢，步姿悠闲，平时忙着店铺里的生意，很久没这样清闲过了。 苏灵韵左看右瞧，唇角一直噙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什么，可是和元瑾这样在一起，她就觉得开心满足。 “过了中秋天气就要冷了，我定了无烟碳，点炉子既暖和又没有烟气，等天一冷就给外公外婆烧上暖炉。元瑾低低道。 苏灵韵抬头笑道，“相公想的处处周到，什么都想到了。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找了这样一个好相公！” 元瑾唇角微扬，目光宠溺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歪头笑道，“相公就更有福气了！” “怎么说？”元瑾挑挑眉梢。 “因为你娶到了我啊！” “呵！”元瑾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毫不谦虚！”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半山腰，俯身看去，村落尽收眼底，甚至可以看到在村子里玩耍穿梭的顽童。 看着那些孩子苏灵韵渐渐收了笑，低声道，“相公，我还是没有身孕，也许我真的生不了。” 元瑾将她揽在怀里，无谓的道，“没关系，没有孩子就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更清净自在。” 苏灵韵听了这话心里感动，却皱眉道，“可是我看到孩子就很喜欢，外婆也老是念叨让我们有个孩子。等过了中秋我去找孙老，让他给我瞧瞧。” “好，过了中秋我带你去。若是没病自然好，若孙老真的说你不能怀孕也不要难过，儿女本是缘分，我们更要顺其自然。”元瑾温声道。 苏灵韵知道他是安慰自己，胸口暖意融融，缓缓点头。 两人暂时放下孩子的事，在山林中一直逛到傍晚才回家。 晚上周婆婆又做了一桌子的菜，一家人在葡萄树下围桌而坐，喝酒聊天庆中秋。 葡萄树上的葡萄已经熟了，如珍珠玛瑙般一串串垂下来，散着着诱人的果香。果香混着酒香，被微微秋风拂过，整个小院都带着祥和温暖的气息。 元瑾给周婆婆和周老伯倒酒，自己举杯道，“我先敬外公外婆！” “好！”周老伯笑呵呵举杯，“咱们一起。” 苏灵韵端着酒盏也浅抿了一口，笑道，“这来顺酒楼的竹叶青越发醇厚了，怪不得生意一直那么好。” 周婆婆撕了一个鸡腿给她，“虽然元瑾今日破例让你喝酒，但也要少喝，喝醉了可没人管你！” 苏灵韵一边吃，一边撕了碎肉喂团子，“知道了！我若醉了你们就将我丢在院子里。” 元瑾睨她一眼，轻笑道，“将你丢在院子里，一个村的人都不用睡了。” 苏灵韵气鼓鼓的道，“哪有那么夸张！” “哈哈！” 周婆婆和周老伯都仰头笑起来。 一家人正说笑，就听到敲门声，元瑾过去开门，是郭平，手里捧着一瓷碗，“二瑾哥，今天过中秋，我娘杀了鸡，炖好让我给你们送一碗尝尝。” 周婆婆喊道，“是郭平吗？进来一起吃饭！” 郭平笑嘻嘻走进来，“你们都开始吃饭了？正好，给外公外婆添个菜，说着将鸡肉放在桌子上。” “这怎么好意思？”周婆婆忙道。 “外公还送了我们鱼呢，大家就别客气了！”郭平爽朗笑道。 周老伯起身让道，“郭平别走了，坐下一起喝酒！” “改日再来陪外公喝酒，我家饭好了，我娘他们正等着我呢，我先回了！”郭平摆手。 “代我们谢谢郭婶！”苏灵韵展颜道。 “好咧！”郭平回了一声，转身大步往外走。 送走了郭平，不一会柳絮也来了，带了柳大娘新蒸的包子。 苏灵韵将新摘的葡萄给柳絮带回去一些，刚坐下，苏晓又进了门。 苏晓提着食盒，里面是张氏做的粉蒸肉还有新炸的素萝卜丸子。 看着桌子上都快放不下了，苏灵韵笑着摇头，“早知道我们自己就不用做饭了，每人给我们送一份，这就够吃了！” 说笑了一阵，苏灵韵送苏晓出门。 站在门外，苏晓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面带惆怅，“今日佳节，家家团圆，子书一人在京城也不知道好不好？” 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问道，“温子书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苏晓缓缓摇头，“他信里一直说快了！皇上让他进了翰林院做编修，大概太忙了，所以没时间回来！” 苏灵韵皱眉，新晋的状元榜眼都是可以回家探亲报喜的，可是温子书一走就是半年，只有书信回来，这很不寻常。 她可没忘记京城里还有一位永嘉县主。 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和苏晓说，苏晓如今已经很忧虑，她不想再给她添更多的心思。 第331章 郭平和柳絮成亲 苏晓低眉一笑，转头道，“我回家了，我娘还等着我呢，回去晚了她要担心。你也赶紧回去吃饭吧！” “嗯，不要想太多！等温子书在京城站稳脚了，也许就会回来接你。”苏灵韵道。 冯氏还在青石镇，她不相信温子书真的不回来了。 “我知道！”苏晓点头，眼神满是坚定，似是坚信温子书一定会回来。 看着苏晓走远苏灵韵才转身进门。 月色很好，满月如玉盘挂在天空，星辰辽阔，清风徐徐，一年之中再没有比今日更好的良辰美景了。 周老伯兴致好，和元瑾喝了数杯，相谈甚欢，一直到有些微醉了，周婆婆搀着他回屋，“我扶你外公回去睡觉，你们也早点回去睡，夜里风凉。” 苏灵韵满口答应。 外公外婆休息了，院子里也渐渐安静下来，飞虫围着葡萄树下的纱灯嗡嗡作响。 苏灵韵倚在元瑾怀里，半眯着眼睛，模样慵懒，又带了几分醉意，媚色天成。 月光如水，照在她精致的面孔上，元瑾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一直赏月到子时，苏灵韵睡着了，元瑾才抱着她回房。 过了中秋以后，九月初六，郭平和柳絮成亲。 两人虽都不是第一次成亲，但所有的礼数都是按第一次的办，一大早鞭炮齐鸣，十分热闹。 苏灵韵送了柳絮一套纯金的头面，亲自给她梳妆，穿上嫁衣。 郭平来接新娘子的时候，柳大娘又忍不住要落泪，柳絮皱眉道，“娘，您这是做什么？” 苏灵韵也劝道，“离的这样近，柳絮随时都可以回来，大娘别难过！” 柳大娘拭泪道，“没有，我是高兴的！絮儿和离过一次，还能嫁的这样好，我打心里高兴！” 柳絮这才腼腆笑起来。 郭平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簇拥进了屋，看着一身红嫁衣盖了盖头的柳絮两眼发亮。 “新郎背新娘子了！”有人起哄喊道。 郭平对着柳大娘单膝跪下去，郑重道，“大娘，以后我定会好好照顾柳絮，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也会和柳絮一起好好孝顺您！” 苏灵韵在旁边喊道，“还喊大娘？” “该喊娘了！”其他人都哄笑起来。 郭平顿时满脸涨红，却认真的喊了一声，“娘！” “嗳！”柳大娘热泪盈眶，“好孩子！以后柳絮就交给你了，你们互相扶持，互相爱护，不要吵架！” “是！”郭平重重点头。 柳大娘又看向柳絮，殷殷嘱咐，“嫁过去以后，要好好孝顺公婆，侍奉夫君，不能偷懒，也不能任性！” 柳絮本来觉得自己嫁到郭家这样近还和以前一样，所以心里没什么异样，如今听柳大娘这样说突然便伤感起来，哽咽道，“我听娘的话！” “好，好！”柳大娘拭泪，将柳絮的手交到郭平手里，“走吧！” 郭平将柳絮背在背上，对着看热闹的村民高兴喊道，“大家都去我家喝酒吧！” “走喽！大家一起去看拜堂！” “喝喜酒了！” 众人熙熙攘攘，簇拥着郭平回郭家。 郭家离柳家不过几百步的距离，所以也不用花轿，郭平直接一路将柳絮背回了家。 到家先拜堂，送柳絮回新房，郭平则被人带着院子里去吃酒，一直热闹到掌灯时分，众人才散去。 郭平醉醺醺的回到房里，替柳絮接了盖头，看着娇俏清秀的新娘子嘿嘿傻笑。 柳絮含羞带怯的瞪他一眼，“一身酒气，等着，我去给你打水洗脚。” “别！”郭平一把拉住她，含糊道，“你第一天嫁我，本应该我服侍你，怎么能让你伺候我？” “我们不需要那些客气，你要想对我好，以后日子长了有的是机会！”柳絮抿唇笑了一声，起身出去端水盆。 郭大叔和郭婶听到动静悄悄掀帘看，见柳絮帮郭平端水盆，又出来倒醒酒茶，动作利落，神色温柔贤惠。 郭婶不住的点头，欣喜道，“这才像个过日子的人。” 郭大叔笑道，“人家刚嫁到咱们家就干活伺候郭平，，当然是个好媳妇。行了，咱们也赶紧睡吧。” 次日早晨，柳絮早早起床去做早饭收拾院子，一进厨房便看到郭婶已经将饭做好了。 柳絮忙过去帮忙，“娘，我起晚了，我来烧火！” “不晚，不晚！”郭婶满脸慈爱，“你昨晚照顾平儿辛苦了，回去再睡一会，等下饭好了我叫你！” 柳絮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娘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这些事都我来做，照顾伺候您和爹。” 郭婶按住她的手，笑道，“咱们都是乡里人，没那么多规矩，你能嫁到我们家、做我的闺女是我们郭家的福气，这些活都还能做的来，以后老了干不动了，你再伺候我们。” 这话说的柳絮更加感动，“娘！” “去吧，看看平儿起了没有，告诉他吃饭了！” “嗯！”柳絮笑着点头去了。 …… 两人成亲，苏灵韵特意给柳絮和郭平放了三天的假，三天后郭平照旧去庆元县的铺子做掌柜，像以前一样半月回来一次。 柳絮也照旧在店铺里帮忙，晚上回家后先去看望柳大娘，之后再回郭家。 日子和以前一样平静，却又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立冬那日，京城里来了人。 前一日夜里下了一场小雪，苏晓将给冯氏刚做好的棉衣带上，进城去看望冯氏。 马车进了城，苏晓向苏灵韵道别，一个人往温家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苏灵韵突然追上来，挽住她的手，道，“今天我和你一起去温家。” “怎么了？”苏晓疑惑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去看看你婆母的病怎么样了？”苏灵韵这段时间总听苏晓说冯氏对她变好了，她要亲自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苏晓不知道苏灵韵心里那些弯弯绕绕，高兴应声。 两人回了温家，王妈正浆洗衣服，忙起身，“少夫人回来了！” “婆母怎么样？”苏晓问道。 “今天精神不错，刚才还吃了一块少夫人买的糕点。”王妈笑道。 “天冷了，我给婆母做了棉衣，这就拿进去。”苏晓笑了一声，带着苏灵韵往屋里走去。 第332章 京城来人 冯氏正倚着床头假寐，听到门声立刻问道，“是苏晓来了？” 声音急切，带着几分期待。 苏晓立刻应声，“娘，是我！” 她快步进去，笑道，“娘今天觉得怎么样？” 冯氏点头，说话还说不太清楚，但已经能完整的说话，“挺好的，你不用老是惦记我！” “我给娘送棉衣来！”苏晓将手里的棉衣给冯氏看，“您看，您喜不喜欢这个颜色和花样？” 冯氏抬手摸了摸，“好，很软。” 苏晓这才想起身后的苏灵韵，忙道，“娘，这是灵韵，她说来看看你！” 冯氏见到苏灵韵有些不好意思，“坐吧，自己倒茶！” 苏灵韵见冯氏形容消瘦，头发也白了，但眼里却没了以前的刻薄和戾气，反而比生病前更加平静。 而且，她对苏晓的态度的确变了，或许是大变之后想通，或许是终于被苏晓的善良给感动了。 她之前百般刁难苏晓，甚至泼脏水诬陷她不贞，可是当她瘫痪在床，娘家的亲人不见，温子书也远在京城，唯有被赶回娘家的苏晓一次次回来侍奉她，不管她怎么冷淡，也风雨无阻，不嫌她脏，不嫌她麻烦，亲自给她洗澡梳发洗弄脏的衣服。 人心都直肉长的，冯氏终于心软了。 苏晓给苏灵韵倒了茶，“灵韵你坐着，我给婆母打水洗漱一下。” “你忙！”苏灵韵弯了弯唇角。 苏晓打了热水来，湿了帕子给冯氏擦脸，又拿梳子给她重新梳发。 苏晓坐在冯氏身后，半抱着冯氏没有力气的身体，一边动作温柔的给她梳发，一边道，“立冬后天气冷了，婆母夜里盖好被子，让王妈在炉子里多放点炭火。” “别光说我，看你自己手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太少了？”冯氏皱眉道。 苏晓立刻缩手，“是不是凉着婆母了？” “没有！”冯氏哼了一声，“我就是嘱咐你多穿点，免得染了风寒传染给我！” 苏晓低头笑了笑，继续给冯氏梳发。 苏灵韵在一旁喝茶，看着婆媳两人说话，虽然冯氏语气不好，但明显是在关心苏晓。看来这次苏晓说的没错，冯氏的确接受她了。 刚给冯氏将头发梳好，就听院子里王妈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苏晓打开窗子，见进来一男一女，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和嬷嬷，后边还带着四五个家丁。 “这可是温老夫人住的地方？”嬷嬷问了一声，态度高高在上。 王妈点头，“是啊，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扫了她一眼，“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配知道。” 说罢，抬步往屋里走。 苏晓已经迎出去，“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硬闯人家的院子？” 嬷嬷上下打量她，“你是温大人的妻子苏氏？” 苏晓愣了一下，“你认识我夫君？” 嬷嬷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越过苏晓往内室走，那管事男子则停在厅房门外守着。 苏晓回了神追上去，“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我夫君？” 嬷嬷已经经了屋子，看到床上的冯氏，态度软了些，“您就是温老夫人吧，奴婢是京城来了。温大人在京城买了宅院，要奴才们来接老夫人进京，马车就在外面，老夫人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吧！” 她话说完，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冯氏先激动道，“你们是我儿子派来的？” “正是！”嬷嬷微微福身，“老夫人请动身吧！” “你们是夫君派来的？他在哪？他回来没有？他好不好？”苏晓抓着嬷嬷的手臂连声追问。 冯氏也急声道，“对啊，我儿子在哪儿？” 嬷嬷面色嫌弃的抬手拂开苏晓的手，看着冯氏回道，“温大人如今在朝为官，公事繁忙，无法回乡，所以才派奴才们接老夫人。” “真的？他做官了？”冯氏欣喜异常，整个人都微微颤抖，“我这就收拾东西，和你们进京。” 苏灵韵却觉得有些不对，一把按住冯氏，对着那嬷嬷道，“温大人让你们来接人，只接老夫人，没说接温大人的妻子吗？” 苏晓目光期待的看着嬷嬷，却听她冷淡的道，“没有，大人说只接老夫人！” 苏晓的心陡然沉下去，面色苍白，“子书、他、他没说接我一起进京吗？” “对，温大人没说接苏氏。”嬷嬷再次重复道。 冯氏脸上的笑渐消，“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别问了，咱们做奴婢的只听吩咐办事，主子这样做自有主子的道理，老夫人不如进京以后自己去问大人！” 冯氏点了点头，“也好。” 苏晓已是满脸灰败之色，温子书这是什么意思？他进京半年之久，如今在京城不回来，却只接他娘进京，完全忘了他这个妻子，他这是不要自己了吗？ 她胸口又慌又疼，眼泪在眼中打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冯氏欲起身，却被苏灵韵死死压着手臂，不由的惊讶的抬头。 苏灵韵站在床边，俯身下来，低低道，“冯氏，你能活下来，能恢复的这样好完全是苏晓悉心照顾。你要有良心就不能和这些人走，你要是走了，苏晓就完了！” 冯氏心头一颤，不由的看向苏晓，见她满脸伤心，顿时有些犹豫。 苏灵韵说的对，她儿子如今已经高中，以后不可能再回这青石镇的，在这里唯一的牵挂就是她和苏晓，如今他只接自己进京，却不接苏晓，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若是自己走了，苏晓可能就要无限期的在这里等下去了。 “你告诉她，苏晓不走，你也不走！”苏灵韵低声道。 冯氏看了苏晓一眼，微一点头，对着嬷嬷道，“苏氏是我儿媳，在我病重的时候一直精心的照顾我，我不能把她自己丢在这里，你要接就把我们一起接走！” 嬷嬷皱眉，“这可不行，我们要按主子的吩咐做事，大人说接您一个人我们就只能接您一个人！” 苏灵韵冷笑，“温子书刚中探花难道就不要自己的结发妻子了吗？这要传出去世人岂不是要笑他是陈世美？” 嬷嬷冷冷开口，“你是何人？为何掺和温家的事？” 第333章 留下冯氏 “我是苏氏的娘家人，你们这样欺负她，我自然要管！”苏灵韵凛然而立，气势凌然。 嬷嬷不由的多打量了苏灵韵几眼，似是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这样的女子，她转头看向冯氏，“老夫人，大人接您进京享天伦之乐是一片孝心，您可不能辜负了大人。” 冯氏有些犹豫起来，对着苏晓商量道，“要不我先跟他们进京，等到了京城我再让子书派人来接你。” 苏晓讷讷点头，“我听娘的！” “不行！”苏灵韵断声阻止，“冯婶若要进京必须带着苏晓，否则您也不能去！” 冯氏有些生气，“苏灵韵！我们温家的事不用你管，苏晓都答应了，你凭什么不许？再说我都说了，等我进京一定让子书再派人来接！” 苏灵韵嗤笑，“他若想接苏晓，今日就接走了，何苦还要再派人来？我说了，您要走必须带着苏晓，你若不带着苏晓，我便四处宣扬温子书他忘恩负义，刚中举便嫌弃乡下的发妻，让他身败名裂！” “你！”冯氏瞪着苏灵韵。 苏晓也为难的看着她，“灵韵，让婆母走吧，我可以继续等、” “那你等到什么时候？”苏灵韵打断她的话，“等一年，十年，还是一直等到死？” 苏晓顿时脸色惨白。 “冯婶，苏晓心善老实，可是我也不能任她被人欺负。这半年，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苏灵韵淡声道。 冯氏皱了皱眉，终是对嬷嬷道，“你们回去吧，让子书自己回来接我！我也当面问清楚，他为何不要自己媳妇了？” 嬷嬷冷声道，“老夫人这是要为难奴才们了！奴才们既然来了，不办好差事回去要受责罚的！” “那你们别走！”苏灵韵扫了一眼外面的人，“你们可以写信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温子书，问他怎么办？等他回信你们再做决定！” “老夫人真的不跟奴才们走？”嬷嬷再次问道。 冯氏点头，“是，你写信给子书吧！” 嬷嬷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 她出去后和那管事男人站在院子里商量，片刻后回来，“奴才们这就写信给大人，等他回信的这段时间奴才们就住在镇子上，老夫人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奴才们。那奴才们先退下了！” 苏灵韵看着她离开，带着家丁出了温家，不由的皱眉，这些是温子书在京城雇佣的下人？为何这样蛮横、趾高气昂？见到自家老夫人难道不应该卑躬屈膝，赶紧讨好。可是这些人倒像是权势人家的奴才，平时嚣张惯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等院子里的人走后，苏晓忙道，“婆母，灵韵是着急才这样说，您别生气！” 冯氏叹了口气，“我明白，什么都不用说了，等子书回信再说吧，放心，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苏晓哽咽道，“多谢婆母！” …… 从温家出来，苏晓一直满面愁云，神思恍惚，等出了胡同，眼泪再忍不住，一串串落下来，“灵韵，为什么？夫君为什么不要了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们谁心里都清楚，冯氏今日若真和那些人走了，温子书大概再也不会回青石镇了。 苏灵韵拿了帕子给她拭泪，“先别多想，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苏晓伤心摇头，声音悲凉，“能有什么误会？子书就是不要我了。” “也许他以为你和冯氏还有芥蒂，怕冯氏不能接受你，所以先接冯氏进京。他要是知道你和冯氏和好了，也许就将你们一起接京城去了。”苏灵韵劝道。 苏晓含泪看着她，“是这样吗？” “那些人会写信，你也可以写信给温子书，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苏晓恍然点头，“对，我这就回去给夫君写信。” “嗯，别哭了！” 两人回铺子，苏晓立刻给温子书写信，让信差送到京城。 这边京城里来的嬷嬷和管事找到客栈住下，也写信回京，但是寄给的却不是温子书，而是国舅府，寄给永嘉县主。 他们用的快马传信，要比信差快的多，不过七日，信便已经到了永嘉县主手里。 永嘉看着信，眯起眼睛，“苏晓！” 她千方百计将温子书留在京城不许他回乡探亲，可是温子书的心还是在青石镇，她本想着将冯氏接来，温子书便能安心待在京城了，可是还有苏晓那个贱人！ “是谁阻止冯氏进京？”永嘉冷声问道，她见过苏晓，唯唯诺诺的一个妇人，不像是这样有主意的人。 传信之人忙道，“奴才们打听清楚了，是苏氏的堂妹，名叫苏灵韵！” “原来是她！”永嘉对苏灵韵还有些印象。 “奴才们该怎么办？请县主明示！” 永嘉目中露出狠毒之色，“不过是个乡下村姑，敢坏本县主好事，杀了她！” “是！”下人应声，“那苏氏怎么办？” 永嘉目光转了转，“先留着她！” “是！” …… 几日后，苏晓的信也到了温子书手里。 从宫里出来，温子书急匆匆去了国舅府。 见到永嘉，温子书绷着脸问道，“是你派人去接我娘？” 永嘉正逗弄笼子里的鹦鹉，将四周伺候的下人屏退，走到温子书面前，拿了帕子给他擦汗，“一点小事，干嘛这么着急？” 温子书不自然的将头扭开躲避，声音冷淡，“我的俸禄养不起我娘，我没打算让她进京。” 永嘉笑的温柔，挽着温子书的手臂让他坐下，亲自倒了茶，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有我在，不会让伯母委屈。” “那也不好，我们家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 永嘉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我这样做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我知道你一直惦记伯母，想让你们母子团聚。再说温伯母之前病重，如今虽好了些但还未痊愈，京城里有最好的大夫，接过来也好早些治好病。” 温子书眉头紧皱，露出纠结的表情，低头不语。 永嘉挑眉看着他，“我们的事苏晓早晚要知道，你不如早点告诉她，也免得她一直等下去。” 第334章 截杀！ 温子书双手抱头，神色越发的痛苦，“你别逼我了好不好？再给我一点时间。” 永嘉目中闪过一抹狠色，面容依旧温柔，将温子书抱在怀里，“好了，是我不好！我这就把派到青石镇的人叫回来，你什么时候做决定，我就等你到什么时候，这样总可以了吧！” 温子书惶惶抬头，露出迷茫之色，“永嘉，你为什么喜欢我？” 永嘉露出无辜的表情，“谁知道呢？自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说怎么办才好？” 温子书垂下眼去，“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把家里的事处理好。” 眼下他心里一头乱麻，根本不知道怎么和苏晓开口。 “好，我等你，我都听你的！”永嘉坐在旁边，头枕在温子书肩膀上，一副温顺的模样。 温子书想起家中正等着他的苏晓心如刀绞，然而到了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 …… 青石镇，苏晓和冯氏都在一日日盼着温子书的来信。京城里来的人仍旧住在客栈里，也等着永嘉的回信。 苏晓最是焦灼，寝食不安，不过几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苏灵韵去看她，见她憔悴的样子心疼，“温子书还没回信你自己别乱想，也许他只是担心你和冯氏关系不和才想先接冯氏进京。” 苏晓哽声道，“是我不好，我应该事事都听婆母的，这样子书就不会为难，也不会不回家，他是在怪我！” “不是这样的！”苏灵韵皱眉。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苏晓满脸自责，泪流满面。 苏灵韵看着她，只觉满心悲凉。 苏晓整颗心都扑在温子书身上，甚至已经没有了自我，温子书一句话，就可以让她赴汤蹈火，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如果温子书真的负了苏晓，那苏晓…… 苏灵韵不敢再想下去。 五日后，聚贤楼 三楼最东边的雅房内，元瑾目光凛冽的看着秦向，声音微寒，“你说什么？” 秦向低着头，沉声道，“属下查的没错，永嘉县主因为温子书的事迁怒夫人，派了杀手来暗杀夫人。” 元瑾冷笑，“夺人夫君，还要滥杀无辜，这个永嘉县主果真嚣张！” 他从苏灵韵那里听说了温家的事，知道温子书那里肯定出了问题，他派人暗中调查，却不曾想这其中还牵扯到苏灵韵。 “主子，属下该如何行事？”秦向低头问道。 元瑾睨着他，“这还用问？敢动我夫人，不管她是谁，照杀不误！” “可是、”秦向面带忧虑。 元瑾微微眯眼，“可是什么、” “以永嘉县主的性格，不杀夫人定不会罢休。属下杀了她派来的人，永嘉会再派第二波杀手，她不足为惧，但如此动作定会引起京城那边的注意，主子知道，那边正在四处寻找主子，万一让他们知道主子在这儿，那主子的计划恐怕就要变了。” 元瑾握着茶盏的手一紧，如果京城的人查到他在这里，那他现在的安稳生活必将不复存在。可是他若不动，岂不是将灵韵置于危险之地。国舅府的杀手不是一般毛贼，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武功高强，无孔不入，不动用自己的人，仅凭他自己能护的住苏灵韵安然无恙吗？ “主子？”秦向还在等着元瑾的回话。 元瑾将茶盏搁在木几上，沉声道，“不惜代价阻截永嘉的人，不许任何人伤我夫人一根头发。动手时尽量隐藏消息，不要让那边的人察觉。” 无论如何，苏灵韵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他要护她周全，哪怕付出代价。 秦向皱了皱眉，知道此事难办，却依旧点头道，“是，属下一定尽力。” 苏灵韵没想到来接冯氏的人根本不是温子书派来的，更没想到永嘉会因为她阻止冯氏进京就要杀了她！ …… 又等了七日，温子书那边没有消息回来，苏晓渐渐绝望。 温子书不回信，便是默认了他不想让她进京，也就是他不要她了。 她已经在信里说她和冯氏和好了，所以温子书不接她进京根本不是因为她和冯氏不和。 然而过了两日，来接冯氏的人不知何时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青石镇，苏晓又有了一丝希望，只要冯氏还在青石镇，温子书早晚还是要回来，他可以不要她，却不能不要自己的亲娘，她知道温子书一向孝顺。 冯氏听说温子书派来的人走了，不由的失落，忍不住埋怨苏晓，“我若进京劝劝子书，说不定他会派人再来接你，这下好了，京城的人走了，咱们两个谁都别想进京了。” 苏晓心里委屈，却也只能认错，“是儿媳的错！儿媳对不住婆母！” 冯氏想想这段日子苏晓精心照顾也不好意思的再埋怨，只恨道，“都是那个苏灵韵，你少跟她来往，省的把你也教坏。” 苏晓垂目不语，她自是知道苏灵韵是为了她好。 京城 温子书这几日一直都心不在焉，在宫里办事也出了几次差错，但旁人都知他即将是国舅府的乘龙快婿，也无人敢责罚。 午后酉时，其他人都忙完了事各自回家了，温子书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同僚文鹤走过来，笑道，“怎么还不回家？” 温子书抬头文雅一笑，“这本前朝的《文孝公传记》我找了许久，今日好容易找到想看完再回去。” “带回去看也一样的。”文鹤笑道。 “不了，这就看完了！” “那行，你慢慢看，我先回家了！” “文兄慢走！” 温子书自身看着文鹤慢慢走远，自己坐回位置上，看着手中古书出神。 这本书他早已看过三遍，烂熟于心，只是不想回家找个托词而已。他如今的宅子都是永嘉给他的，住在里面如坐针毯，夜里睡觉都不踏实，他不想回去，甚至害怕回去。 然而再不想回去，外面天渐渐黑下来，他也要离开。 回到家，门口的家丁齐齐行礼，“温老爷回来了！” 温子书低头应了一声快步往里面走，背影仓促，看上去像是逃离一样。这些家丁奴仆也都是永嘉派来的，每次他们向他行礼，他都觉得他们是在嘲笑他，笑他是攀龙附凤的小人。 第335章 嚣张县主！ 进了内院，永嘉自房里出来，笑着迎上来，“子书，怎么这么晚回来？我亲自做了燕窝汤给你补补身体。” 温子书目光躲避，“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饭了！” 说完避开永嘉，抬步往屋里走。 永嘉面上闪过一抹不悦，强自按了下去，转身跟着温子书进屋。 温子书回头，“天太晚了，县主留在这里有失体统，请回去吧！” 永嘉挑眉笑道，“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留在这里是天经地义，我看谁敢说？” “还未成亲，孤男寡女，任谁看了也不好！”温子书皱眉。 永嘉笑嗔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迂腐。放心，这院子里都是我的心腹，谁也不会说出去，我让人备好了洗澡水，你先洗个澡。” 她说着就要去脱温子书的衣服。 温子书吓的后退，脸色沉淡，“县主这是做什么？就算下人不会说，我也不能！” 永嘉目中有戾气闪过，几番想发火还是忍了下去，晏晏笑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县主！”温子书中规中矩的行礼。 永嘉对温子书的客气十分不悦，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回到国舅府，一男子上前道，“小姐，小的有事禀报！” 永嘉在温子书那里憋了一肚子的郁气，没好气的道，“什么事，快说！” 男子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我们派出去暗杀苏灵韵的人都被杀了！” 永嘉捏着茶的手一紧，冷目扫过来，“你说什么？” “小的以为苏灵韵不过是一小小村妇，便知派了五人去暗杀，谁知还没进庆元县就全部被人杀死。是小的疏忽了！” 永嘉紧紧皱眉，“不可能！府中死士是爹爹专门训练过的，武功高强，一般人难敌，苏灵韵哪有那般本事能将他们都杀了？再说，杀她的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 男子拧着眉头，“这个、小的也不知道，截杀死士的人没留下半点线索，如今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苏灵韵的人？” 永嘉冷哼一声，目带狂傲，“我倒不信一个乡野村妇能有这样的本事？再派人去，这次多派人手，要万无一失！” “是，小的马上去办！” 男子退下，永嘉在房中踱步，直觉此事有些不对，却又没半点头绪，她绝不相信苏灵韵有这个能力。 每日忙着生意的苏灵韵对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京城来的人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苏晓还在等着温子书的回信，似乎一切又已经归于平静。 天渐渐冷了，周老伯有腿疾，每逢阴雨天便胀痛难忍，苏灵韵在皮毛店买了上好的貂皮给他做了一件护膝，她的绣工不行，是画了样子让张氏做的。 两日的时间护膝便做好了，周老伯试了试，又软又暖，穿在身上舒服许多。 张氏用剩下的皮毛又做了一顶帽子给周婆婆，周婆婆连声道谢。 苏灵韵送张氏出门的时候，张氏犹豫了一下，才道，“昨日文卉来找我，说想跟着一起绣荷包，如今她和李氏日子过的清苦，尤其是天冷以后买炭火的钱都没有，所以想过来做绣工挣些银子贴补家用。我知道你的心结，当时没答应，今日来问问你的意见。” 苏灵韵眉色淡淡，“别人还有的商量，她就算了！” 张氏点头，“凭她们母女以前对你做的事，你怎么对她们都不过分。我只是怕村里人讲论你不顾姐妹亲情，尤其是你现在生意做的好，村里有些人红眼，背后少不得添油加醋的议论。” 苏灵韵轻笑，“我才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婶娘按我说的做就是！” 苏文卉若真踏实肯干也就罢了，上次她故意挑拨她和元瑾的关系，说明她对自己根本就没安好心，所以这种人离的越远越好。 张氏应了声，转身去了。 次日苏文卉去苏二福家，旁敲侧击的打听自己来做绣娘的事，张氏回避不答，苏文卉便知道是苏灵韵不许张氏同意。这样一来，苏文卉对苏灵韵的怨恨又增加了一层，甚至觉得苏灵韵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 夜里，苏灵韵守着火炉一边看书一边磕着周婆婆炒的瓜子，时不时嘴里发出一阵低笑声。 周婆婆正在做针线活，听到她笑抬头看过来，“看的什么，这么可乐？” 周老伯和元瑾坐在旁边下棋，闻言转头看过来，笑道，“她能看什么，定是一些民间话本子。” 苏灵韵抬头，“这书太有意思了，我讲给你们听！” 周老伯摆手，一副不屑的模样，“我不听，无非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老俗套了！” 苏灵韵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在书里。 元瑾转头看着她精致的侧颜，目光温润宠溺，然而想到什么，神色一顿，微微皱眉。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 周老伯和元瑾一盘棋下完已经快到二更天了，周婆婆咬断了手中的线，道，“天不早了，灵韵不要看了，回去睡觉。” 元瑾收了棋子，看了看外边的天，低声道，“要下雪了！” 苏灵韵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希望不要下的太大，否则我们的马车就走不了了。” “去不了就关张歇一天！”周老伯笑了一声，“快睡觉去吧，明日再看！” “嗯！”苏灵韵乖巧点头。 回到东屋，元瑾用木盆打了热水来，脱了苏灵韵的鞋袜给她洗脚。 苏灵韵有些困了，半眯着眼睛打瞌睡。 “好了！赶紧睡吧！”元瑾给她擦了脚，将锦被拉过来盖在她白皙的双脚上。 苏灵韵躺在床上，转头见元瑾又将木几上的烛灯拨亮了，打着哈欠问道，“相公还不睡？” “我将今日的帐在捋一捋，你睡吧！”元瑾过来将被子盖到苏灵韵的脖子下，抬手抚了一下的头顶。 苏灵韵困的已经睁不开眼睛，点了一下头，转身冲向床里。 元瑾等她睡熟了，才放下床帐。 回到矮榻上，元瑾翻开账簿，一页页核对。 窗外的风声更紧了，初冬山夜，除了风声，万籁俱寂。隔壁早已经熄了灯，整个院子只有木几上一点点火光在深夜中轻轻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传来几下扣窗的声响，极其轻微，被风刮散，甚至听不清楚。 第336章 老夫老妻 元瑾眉梢微动，回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黑衣男子，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见到元瑾，顿时单膝下跪，“主子！” “如何？”元瑾的声音很淡，在寒夜中若有若无。 “永嘉县主派来的第二波杀手已被手下全部截杀。只是、”他声音一顿。 “继续说！” “只是，我们动手已经很小心，还是引起了京城那边的察觉，那边已经向着青石镇而来。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元瑾如墨般的眸子一缩，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寒气，他轻轻闭上眼睛，有些无力，终究还是逃不过吗？难道这是他注定的宿命？ “最迟三日那边派来的人就会查到青石镇，请主子早做决断！”黑衣人沉沉道。 元瑾站在寒风中，风吹起他及腰的墨发，冷若冰霜，半晌，才低低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黑衣人颔首，纵身而去，在黑夜中只若一道风影。 元瑾一直站在院子里，浑身都冷透了，才转身慢步回屋。 烛灯即将燃尽，只剩豆粒大的火光微微摇动，屋内昏暗清寂，女子熟睡的呼吸声听着让人格外安心。 元瑾走到床边，掀开帐幔，看着侧身而睡的女子，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女子双颊饱满，泛着柔柔光泽，像初生的婴儿，让人心软。他抬手想抚一下她的眉眼，刚一抬手，突然想起自己在外面呆的久了，双手冰凉，便又放了下去。 他就这样凝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最初他在山上救她时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不忍看她冻死山上，却没想到后来会娶她。他一直都记得那个早晨，苏家人带着魏家父子来问罪，她拉着他，脱口而出要嫁给他。他当时有些恼，觉得自己救了她，还要被她利用。 当时他给她留了面子，想着事后再退亲。他有更重要的事做，想着早晚要离开 长山村，自是不能在这里娶妻生子，徒留麻烦。可是她却“赖”上了他，一口一个相公叫的丝毫不脸红，给他送吃的，缠着他一起上山，向他坦露心底的不安和心事，不知怎的，他竟然打消了退亲的念头，只想着护着她一时也好。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她蛊惑了！ 成亲后相处的越久，他陷入的便越深，直到他竟有了放弃回京的想法将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他真的习惯了和她相处的日子，平淡而又温馨，那种温暖深入骨髓，让人割舍不得。若是前程和她之间选一个，他必然选她！ 永嘉的事来的突然，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这两年清闲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吗？ 木几上的烛灯几经挣扎终于灭了，冒出一缕青烟，淡淡烛火味在突然陷入黑暗的房间中蔓延开来。 元瑾闭上眼睛，伏身在苏灵韵身侧，低低唤她的名字，“韵儿、韵儿！” 唯一庆幸的是，她一直都没有怀上身孕，果然，一切都早已注定！ …… 次日，聚贤楼 元瑾自从进来便一直沉眸不语，秦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沉思道，“京城那边已经查过来，主子要尽快离开，如果主子舍不得夫人，可以一起带回京城。” 元瑾缓缓摇头，“京城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危险重重，她不能去！” 这里安逸的生活更适合苏灵韵，他不想将她卷入京城的危险和尔虞我诈之中。 “那主子离开之后，属下会派人在这里保护夫人！”秦向看出他的担心。 元瑾思忖一瞬，再次摇头，“不要留下人！” 京城那边的探子无孔不入，说不定已经查到了青石镇，若他的人留下，那些人很容易顺藤摸瓜找到苏灵韵，到那个时候，苏灵韵更加危险。 他离开以后，也许会有人刁难她，但不会伤害到性命，而京城那边的人心狠手辣，为了断他后路和牵挂，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他走的彻彻底底，和苏灵韵不牵扯上半点关系。 …… 这两日苏灵韵觉得元瑾有些异常，经常看着一个地方走神，更加的黏着她，晚上亲热却点到为止，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苏晓的状况更让她忧心。 苏晓没心思做绣活，每日都要去驿站问有没有京城里来的书信，有时候一等就是一天，然后失魂落魄的回去。 张氏担心不已，求助苏灵韵，苏灵韵便强带着苏晓去店里，有大家看着，又有客人说笑，好歹能让她不总一个人胡思乱想。 夜里，和元瑾一起对账时，苏灵韵说起苏晓的事，“苏晓姐真是太傻了，好像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温子书，若是温子书死了呢，她是不是也不活了？” 元瑾抬头幽幽看着她，“如是换成你呢？” “我什么？”苏灵韵问道。 “若是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元瑾半开玩笑的道。 苏灵韵耸肩，半开玩笑的语气，“你若不在，我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天下还有那么好吃的好玩的，傻子才会想不开。” 元瑾轻笑，微一点头，“这便好！” 苏灵韵心里突然有些慌，气道，“平白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不说，是我不好！”元瑾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发顶，“其实身边不管有多少人陪伴，走到最后陪你终究是自己，所以不管谁走了，不在了，都要坚强。” 苏灵韵却以为他说的是周婆婆，最近周婆婆身体不太好，还找孙老看了一次，此时听元瑾这样说，她马上问道，“是不是外婆的病不太好？孙老到底怎么说的？” “没有，别着急！外婆就是遇寒之后气血郁结，按照孙老开的方子调养就好。” 苏灵韵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元瑾笑了笑，没说话。 夜里元瑾紧紧抱着她，力道大到让苏灵韵有些惶恐，她精致的眉眼染了担心，“相公，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元瑾亲了一下她额头，“就是想抱着你！” 苏灵韵噗嗤一笑，“都老夫老妻了，还没抱够。” 第337章 苏晓寻死 “老夫老妻？”元瑾微微勾起唇角，“至少要等外公外婆那样才算老夫老妻吧。” “老夫老妻是说两人相处日久，感情深厚，和年龄无关。”苏灵韵哼道。 元瑾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即便我们成亲只有两年，也是老夫老妻！” “睡吧，你明日不是还要上山拉水。”苏灵韵头顶噌了噌他下巴。 “嗯，天冷，我抱着你暖和。”元瑾声音低沉。 苏灵韵想说屋子里烧着火炉哪里冷，然而男人的怀抱让她感觉踏实，便也由他去，安心的闭上眼睛。 不多时，元瑾怀中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窗外月光幽幽而入，清亮似水，冰冷如霜。 不知何时，苏灵韵突然醒来，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元瑾怀里，她睡眼惺忪，抬头见元瑾看着她，黑暗中男人眸光如夜，那般幽深清醒。 苏灵韵心头紧了一下，脱口道，“你还没睡？什么时辰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有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寒夜中格外醒目。 苏灵韵猛的坐起身，“有人敲门！” “别慌，我出去看看！”元瑾按住苏灵韵的肩膀，拿起衣服穿上快步往外走。 打开大门，是张氏在门外，一脸慌张焦急，“元瑾，晓儿来过这里吗？” “没有，怎么了？”元瑾问。 他身后传来苏灵韵急迫的声音，“婶娘，苏晓姐怎么了？” 元瑾见她披着衣服，眉头不由的皱起，帮她穿好衣服。 “灵韵，晓儿不见了！”张氏慌乱失措，急的直哭，“这几日晓儿一直不太好，我怕她出事便让她夜里和我一起睡。方才我醒了就发现晓儿不见了，你二叔和庆云在村里找了一遍找不到人，我实在没办法才来问问你。晓儿白日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苏灵韵心里咯噔一下，却劝道，“婶娘别急，苏晓姐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和你一起去找她！” 说着便要出门。 元瑾一把拉住她，“外公外婆肯定也吵醒了，先去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再去找人！” 苏灵韵点头，回屋又去告诉外婆和外公，免得他们见不到人担心。 周婆婆和周老伯听到敲门声也起床了，听说苏晓不见了也要跟着出去找，苏灵韵摇头，“不行，你们年纪大人了，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万一摔倒碰着怎么办？在家等我，我找到苏晓姐立刻回来告诉你们。” 周婆婆想了想道，“也好，我们不给你添乱，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和元瑾分开。” “我知道！” 苏灵韵又嘱咐了一声，快步出门。 “灵韵，咱们去哪儿找？晓儿会不会半夜进城去了？”张氏急声问道。 苏灵韵想了想，道，“婶娘你先回家去，我和相公去找，如果二叔和庆云哥先找到人，你让庆云哥在门口挂一盏红灯，我看到就回去。” 张氏忙点头，“是，麻烦你和元瑾了！” “一家人不说客气话，婶娘先回去吧，我若找到苏晓姐立刻带她回家！” “你若先见到晓儿一定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还有爹娘，让她千万别做傻事。”张氏哽声道。 “好，我会告诉她的！” 张氏回家，苏灵韵和元瑾先去村口和官道上看了看，一片漆黑，没有半点人影。 远远的，似乎还听到苏二福呼喊苏晓的声音。 “苏晓会不会进城去找冯氏了？”苏灵韵心里慌乱，猜测道。 元瑾一手提着灯，一手握着苏灵韵的手，思忖道，“以前苏晓和温子书经常在什么地方见面？她会不会在那里？” 深更半夜，城门关闭了，苏晓一个姑娘家不可能自己走着进城，一定还在村子里，或者村子附近。 苏灵韵眼睛一亮，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拉着元瑾往山脚下跑。 山脚下有个山坡，当初温子书就是在那里和苏晓表白心意，后来两人也经常背着冯氏在那里见面。 一路跑到山坡下，借着月色看到似是一个人影坐在大树下面，苏灵韵长长吁了口气，苏晓果然在这儿！ 苏灵韵提着的心放下来，刚要上去找她，就见苏晓爬上山坡的一处高石，作势似要跳下去。山坡对面是一处山崖，不高，但是足够能摔死人。 “苏晓！”苏灵韵吓了一跳，嘶喊一声，拼命的往山坡上跑。 山坡上的人猛然回头，愣愣的看着跑上来的人。 等苏灵韵上了山坡，一把将苏晓拉下来，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黑夜里那般清晰。 “你要干什么？”苏灵韵瞪大了眼，声音嘶哑。 苏晓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灵韵，你说我要是死了，温子书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蠢，你简直愚蠢至极！”苏灵韵双目通红，浑身紧绷着，似一头发怒的小狮子。 苏晓捂着脸大哭出声。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说过一考中就会回来接我！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不要我了，灵韵，温子书不要我了！” 苏晓连哭带喊，撕心裂肺。 苏灵韵紧紧抱着她，任她哭喊，任她发泄，一言不发。 他们两个的事她也有责任，她看走了眼，没想到温子书真的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记得以前元瑾还提醒过她，人的位置不同心就会变的不一样，当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温子书不会，如今想来真是一个笑话。她心疼苏晓，疼的胸口都缩在了一起。 元瑾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眉头微皱，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良久，苏灵韵抬手给苏晓擦了眼泪，“不要哭了，为了一个男人死不值得！” “可是我活不下去了！灵韵，我夜夜失眠，闭上眼睛就是温子书，没有他我活的没有意义！”苏晓万念俱灰。 苏灵韵猛的握紧了她的双臂，一双水眸在夜里寒冷似星，“你活的没有意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你爹娘生下你，养你这样大，就是为了让你为一个男人去死？” 苏晓眼里含着泪愣住。 第338章 元瑾出事 “你娘含辛茹苦养你二十年，比不上一个温子书？你在这里轻生，二叔和婶娘急的快要疯了。你若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怎么活？”苏灵韵冷冷看着她。 苏晓满脸是泪，哭道，“是我不孝！” “你的确不孝！为了温子书，你去孝敬冯氏，为她喂饭洗衣，端屎端尿，无一不周到。你自己亲娘呢？你这样孝敬过她吗？” 苏晓听了苏灵韵的话胸口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是啊，她去伺候冯氏，百般用心，可她却不曾这样孝敬过自己的娘亲，甚至平时还是她娘为她洗衣做饭，照顾周到，什么都为她想，什么都为她做。 她自己的娘才是最疼她的那个人啊！偏偏，她最是忽略了她！ 苏晓脑子逐渐清醒，趴在苏灵韵的肩膀上大哭出声，“灵韵，我真傻，我太傻了！” 苏灵韵拍了拍她肩膀，叹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要坚强！为了你的家人，也要坚强的活着。” …… 回到山下，看到正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张氏，苏晓哭着跑过去，大声喊道，“娘！” 张氏扑过来，泪涌而出，“你跑哪去了？” 苏晓双腿一弯给张氏跪下去，“女儿不孝，以后再不会了！” 张氏跟着跪下去，抱着苏晓痛哭出声。 此时苏二福和苏庆云也赶了回来，一家人抱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苏灵韵叹了口气，没上前打扰他们一家人，转身和元瑾回家。 “不管发什么事，都不要轻生，要好好活下去。”元瑾握着苏灵韵的手，突然道。 苏灵韵轻笑一声，“我才不会像苏晓那么傻！” “嗯，我家韵儿一向通透！”元瑾看着她。 若是白日看的分明，苏灵韵一定会看出元瑾的目光有多么的不舍，多么的不同寻常。 然而此时天色漆黑，又刚刚找到苏晓她心里松了口气，困意袭来，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次日一早，天还黑着，元瑾起床去山上拉水。 他慢慢穿好衣服，又坐在床边，抬手抚了一下少女的鬓角，目光柔柔看着她。 苏灵韵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天色，睡眼惺忪，含糊开口，“这么早就去！” “嗯！”元瑾看着她，低低应声。 苏灵韵偏头在他手上蹭了蹭，突然有些不安，抬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元瑾将被子拉上来给她盖好，“外面冷，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你在家里等我，要等着我！” 苏灵韵觉得元瑾的话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只点头道，“嗯，我等你回来吃早饭。” “好！” 元瑾眉眼幽深，“灵韵，我走了！” “嗯！”苏灵韵还困着，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元瑾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而去。 出大门的时候，元瑾回头看着，看着早晨朦胧雾色中的院子，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清醒和决绝。 苏灵韵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昏昏沉沉，似是睡着了，又似还醒着，脑子里竟盘旋着初遇元瑾的那一日。 等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揉了揉眼睛，胸口一阵阵发闷。 穿了衣服出去，外婆正在厨房里摆早饭，外公拿着锄头自东院过来。 “相公还没回来？”苏灵韵问道。 周婆婆看了看门口，摇头，“没有。” 平日里这个时辰该回来了，也许是山雾太大，耽误了时间。 “我烧了热水，你先洗漱，估计也快回来了！”周婆婆手里提着烧水的铁壶走过来。 苏灵韵转身往屋里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虚掩的院门被推开，一邻居慌声喊道，“元家娘子，快，元瑾出事了！” 苏灵韵倏然转身，脑子里嗡的一响。 “我相公怎么了？”她声音不由的发颤。 “咱们村的亮子早晨上山砍柴，发现有牛车掉落到悬崖下，他找了几个村里人下山去查看，发现、掉下悬崖的人是元瑾。”邻居同情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身体一晃，后退两步，勉强站稳，脸色已经是煞白。 周婆婆手中的铁壶掉在地上，差点砸到脚，热水溅出来烫到也感觉不到。 还是周老伯稍冷静些，“元瑾、他受伤了？现在在哪儿？” 邻居似不忍说下去，顿了一下才道，“元瑾他的尸体正被人抬回来，我是提前来报信的！” 周婆婆和周老伯顿时愣在那，似是没反应过来，傻了！ 苏灵韵抬腿往外跑，被门口的台阶绊了一下，扑到在地上，马上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灵韵！”周婆婆哽声喊道，忙追上去。 周老伯身体抖了一下，也忙跟上。 苏灵韵跑到村头就看到了前面几个人抬着元瑾正过来，看到苏灵韵，几人停了在那。 苏灵韵脸色是木的，眼睛也是木的，像个木偶娃娃一样一步步走过去，看到满身是血，脸已经被砸的模糊的人，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灵韵！” “元瑾！” 身后是周婆婆和周老伯的哭喊声。 苏灵韵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院子里好多人在忙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一醒，周婆婆立刻过来，眼睛红肿，哽咽道，“灵韵，人死不能复生，你坚持住！” “相公！”苏灵韵喊了一声，“相公在哪儿？” “灵韵！”周婆婆自己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 苏灵韵跑出去，一眼看到院子正中的棺材。 “相公，我相公呢？”她喊了一声，跑到棺材旁，用力去推棺材的盖子。 “灵韵！” 柳大娘、柳絮，郭婶，郭大叔，苏晓，张氏都跑过来拉住她。 “相公没死，你们别把他关在里面，他会闷坏的！”苏灵韵神色癫狂，用力的将盖子推开，伸手去扯里面元瑾的尸体。 “灵韵，你冷静些！”郭大叔按住她肩膀。 “不要碰我！”苏灵韵用力挥手，她力气极大，竟将郭大叔甩了一个踉跄。 其他人顿时又扑上去，柳絮用力抱着她，哭道，“灵韵，你别这样！” “相公，你起来啊！”苏灵韵用力的拉扯元瑾的衣服，双目红的像是要沁出血来。 “元瑾！你起来啊！” “元瑾！” 第339章 她救不了他 张氏和苏晓等人围在周围，都哭的泪流满面，谁也没想到，元瑾竟然就这样死了！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太突然了！ 院子里除了哭声，就是苏灵韵撕心裂肺的喊声，那般悲凉、绝望！ “灵韵，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柳大娘哭着劝道。 她几乎是看着元瑾长大，以前元瑾和村里的人不来往，唯有和她们家走的近些，也只有她知道元瑾心肠其实很善良，人也好相处，她一直都是把元瑾当自己儿子看待，元瑾死了，她听到消息时差点晕过去。 “他不会死！”苏灵韵双目发红，抱起元瑾的尸体，越过众人往屋里走。 元瑾从高处摔下去，四肢俱断，身体和脸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苏灵韵却像是珍宝一样的抱在怀里。 “灵韵，你要什么？”众人围上来拦住她。 “让开！” 女子脸色雪白，唯有一双眼睛通红，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凛冽寒气，似谁动她怀里的元瑾，她就要和谁拼命，众人一愣，竟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路让她过去。 周婆婆悲恸不已，“事情太突然了，灵韵接受不了，就让她和元瑾再待一会儿！” 苏灵韵将元瑾抱进房里，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眉眼温柔，细声细语的道，“元瑾，你别怕！我是妖，是山谷里的一只灵狐，我能将枯木重生，就一定也能救你！” 将被子盖在元瑾身上，苏灵韵关紧门窗，重新返回到床上，哪怕她的元神不要了，修行不要了，她也要将元瑾救活！ 苏灵韵端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很快有一层淡淡光晕将她包围。 她两手并拢，一股烟雾自手心中氤氲而出，缓缓向着元瑾的身上飘去，在他周身环绕。 足足一个时辰，苏灵韵双目颤抖睁开，床上的人手臂上的伤似在愈合，她目中一喜，立刻再屏息凝神，继续运用灵力。 然而两三次后，元瑾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人却仍旧没有半点气息，被砸的面目全非的脸也依旧血肉模糊。 苏灵韵已经是筋疲力尽，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她不肯死心，再次调动全身的灵力。 …… 所有的人在元家的院子里等了整整一日，气氛死寂、悲伤，断断续续的低泣声时不时响起。 一直到了天黑，周婆婆望着苏灵韵的房间，哽声道，“老头子，这都一天了，灵韵会不会有事？” 周老伯起身，腰弯的似乎要直不起来了，他抬步往东屋走，每一步都很沉重。 “灵韵！”周老伯敲门，“你别这样，人已经走了，你要面对这个事实。” 屋内幽暗冷寂，苏灵韵坐在软塌上，双目呆滞，泪水滚滚而下。 她救不了元瑾！ 这一日她试了无数次，元瑾身上的血凝固了，伤口愈合了，可是他却不能醒过来。 她可以让枯木逢春，可以幻化花草，却救不了元瑾！ 苏灵韵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元瑾走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她改不了天命！ 郭大叔走过来，皱眉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灵韵也要出事了！” “她把门锁了！”周老伯担心道，“会不会出事？” 郭大叔面色发沉，喊了郭平和苏庆云进来，几人用力将门撞开，看到屋内的情形顿时一愣。 昏暗的内室中，元瑾的尸体被放在床上，苏灵韵坐在窗下的矮榻上，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周婆婆立刻冲进去，抱住苏灵韵，“灵韵？” 苏灵韵睁开眼睛，声音暗哑缥缈，“我救不了他！” 声音悲怆到让人想哭。 “我可怜的孩子！”周婆婆抱着她痛哭出声。 郭大叔叹了一声，不知如何安慰，只使了个眼色，和郭平几人一起将元瑾的尸体抬出去。 按照村子里的殡葬习俗，元瑾三日后下葬，葬在元家父母的墓旁边。 这三日，苏灵韵一直都是呆呆的，柳絮和周婆婆陪着她，看着她三日没合眼，心里都害怕，怕她真的熬不过去，和元瑾一起走了。 殡葬的事都是郭大叔、郭平还有苏二福父子帮着操劳。 郭大叔是看着元瑾长大的，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待，元瑾走的这样突然，他也心疼，几日间头发都白了。 郭平更是连着痛哭了三天，哭的让人动容悲伤。 元老大和朱氏两人也一直过来转悠，元老大还有几分伤心，朱氏却一直在屋里屋外打量，心里打着算盘。 第三天下葬，村里好多人过来送行，表情惋惜，这元瑾以前一个人过的清苦，好容易娶了媳妇成了家，又做生意过的富裕了，谁知道还没享几天福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可惜。 苏灵韵没去送葬，一直呆在屋里，旁人知道她难过，也没勉强她。 从坟上回来后，柳大娘终是忍不住，大哭出声，“二瑾，我的二瑾，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日子刚好了，你就走了，你让我们这些亲人怎么办？” 她一哭，郭大叔等人也都跟着哭起来。 周老伯呆坐在院子里，眼前一黑，向后仰去。 “老头子！”周婆婆忙扶住他。 这几日周婆婆心里难受，加上担心苏灵韵，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周老伯缓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呐声道，“我老了，老天怎么不将我收去，偏偏带走了元瑾，他还年轻啊！” 周婆婆捂嘴哭出声音来。 “他走了，灵韵可咋办？”周老伯闭上眼睛。 郭大叔进了屋，见苏灵韵还是之前的姿势，这几日竟未动。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沉声道，“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大叔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以后你就是大叔亲闺女，家里大事小事都有大叔帮你，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苏灵韵双臂抱膝，头枕在膝盖上，呆呆看着窗外。 柳大娘和张氏也都进来，看到苏灵韵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开始掉泪。 “人死不能复生，灵韵，你要想开些！”柳大娘慈爱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灵韵！”张氏抱住她，“我苦命的孩子！” 柳絮和苏晓站在旁边，再次哭的泣不成声。 第340章 元老大上门要宅子 苏灵韵三天没吃饭，周婆婆做了饭端进去，不管怎么劝，苏灵韵都无动于衷，本以为元瑾下葬后会好些，可是苏灵韵仍旧这样，不吃，不睡觉，也不说话。 周婆婆没有办法，只是哭劝，到最后，苏灵韵干脆又锁了房门，谁也不见。 柳絮和苏晓站在门外，苏晓哭道，“灵韵，你当初是怎么劝我的？让我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要想想家人，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你看看外公外婆，他们都成了什么样子，你出来看看啊！” “灵韵，我们大家都一样难过，可是还是要活下去，二瑾哥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这样啊！”柳絮用力拍门。 柳大娘和郭婶陪着周婆婆，叹道，“二瑾和灵韵的感情一直很好，这样突然走了，灵韵肯定受不了，可是咱们也不能纵着她这样折磨自己。” 郭婶抹泪道，“别说灵韵，这几日我和她大叔都睡不着吃不下，郭平偷偷哭了好几次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命啊！” 众人一直呆到天黑，周婆婆让大家先回去，自己再和苏灵韵好好说说。 柳大娘想了想，道，“也行，咱们都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灵韵心里更难受，我们先走，你再劝劝她。” “好，大家都跟着忙了好几天了，回去吧！”周婆婆起身送众人出门，脚步蹒跚，整个人都老了许多。 周老伯搀扶着她回到房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大石般喘不过气来。 “灵韵，你真的连外公外婆也不要了吗？”周婆婆说了一声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柳大娘说元瑾命苦，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人就没了，可是她的灵韵命才苦，自小没了娘亲，被后娘虐待，好容易嫁了人，日子过好了，又变成这样。 元瑾走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的人可怎么办？ 周婆婆捂着嘴哭起来，周老伯叹声拍了拍她肩膀。 院门突然打开，元老大和朱氏走进来，大喊一声，“有人在家吗？” 周老伯眉头一皱，扶周婆婆坐下，自己出去。 元老大看到周老伯，咧嘴笑了一声，“原来是她外公啊！这几天辛苦了！” 周老伯见元瑾死了元老大竟还能笑的出来，不由的绷紧了脸道，“我们自己的亲人，说不上辛苦。” “外公这话说的不对，元瑾他姓元，不姓苏，是我们元家的人。”元老大皮笑肉不笑的道。 朱氏已经毫不避讳的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打量，还问道，“东院里还搭了木棚，里面是什么？” 周老伯听着元老大话里有话，问道，“你什么意思？” 元老大左右看了看，笑道，“没啥，就是来看看这院子。” “这院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周老伯蹙眉。 元老大顿时瞪大了眼，理直气壮的道，“当然和我有关系，这院子是姓元，如今元瑾走了，我这当大哥的就得接手，我们家的东西可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周老伯气的手发抖，“这院子怎么是你的？谁是外人？” 元老大哼了一声，“谁是外人，自是不用我说了嘛，外公你心里清楚！按理说弟妹要是有个孩子，我不能过来管事，可弟妹没有孩子，这院子就得还给我们元家。当然，二瑾刚走，我也不能不讲情面，你们和弟妹再住两日，顺便收拾收拾东西，我不着急。” 周老伯险些被元老大的不要脸气晕过去，指着他道，“你给我滚出去！这是元瑾和灵韵一起盖的院子，元瑾没了，就是灵韵的，你想赶她走，休想！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朱氏看过来，冷嗤一声，“呵！还在这倚老卖老了？这院子姓元，就算说到天边去也是姓元！苏灵韵她没生元家的种，不能再留在元家，你们赶紧把她带走！” 周婆婆听到吵架声蹒跚走出来，“这是怎么了？” 周老伯怒道，“你别管！这两个畜生要霸占咱们灵韵的院子，我这就把他们轰出去！” 说完捡起地上一根棍子，对着元老大挥过去，“滚，滚出去！” 元老大毕竟年轻力壮，一把抓住棍子用力往后一搡，“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本来我还想让你们多住几日，惹急了我，现在就让你们收拾东西滚蛋！” 周老伯摔倒在地上，两眼一黑，半天没起来，这些日子他也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自是不如从前。 周婆婆过去扶他，“老头子，你怎么样？老头子！” 朱氏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苏灵韵呢？别躲在屋里装死，赶紧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要搬进来！” “我和你拼了！”周婆婆咬牙向着朱氏撞过去。 朱氏被撞的向后趔趄了两步，两人顿时厮打在一起。 “老婆子！”周老伯踉跄起身，想要去帮自己老伴。 “你敢打我老婆？”元老大拽住周老伯的衣服，扬手就要打在他脸上。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自屋内蹿出来，一下子蹬在元老大的头上，用力在他脸上一挠。 “啊！”元老大捂着脸后退，大声喊道，“什么东西？” 团子随即落在朱氏的肩膀上，张嘴往她脖子上一咬。 朱氏惊声惨叫，双手扑打，用力的将团子拽了下去，脖子被咬了一块肉下来，鲜血淋淋。 团子对天呜咽一声，身上的毛炸起，护在周老伯和周婆婆身前，凶狠的看着元老大两口子。 “你个小畜生！我撕碎了你！”朱氏脖子上的血流的到处都是，神色狰狞，嘶喊了一声，向着团子扑过去。 团子灵活的跳开，朱氏疯了一样的追上去。 “团子！”周老伯喊了一声，忙去护着它。 “老东西，你干嘛去？”元老大一把扯住周老伯的手臂，扬手又要打过去。 周婆婆用力的拽住元老大，“别打，别打我老伴！” 周老伯和周婆婆年纪都大了，哪里比的上年轻力壮的元老大，很快周婆婆就被甩开，周老伯更是被元老大拽的眼前发黑，血气上涌，随时都可以晕过去。 “放手！” 门前突然出来一声冷喝。 第341章 惹怒苏灵韵 苏灵韵站在石阶上，目呲欲裂，捡起旁边一支竹竿，用力的向着元老大贯了过去！ “嗖！”的一声，竹竿划破空气，似带着惊雷之势，直直插在元老大的手臂上，几乎将他一条手臂贯穿，刹那间血涌而出，元老大后退一步，抱着手臂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那边朱氏听到元老大的叫声顾不上再去追团子，连忙跑回来，“当家的，你怎么了？” 看到元老大手臂上的竹竿朱氏吓坏了，伸手拔了下来，鲜血涌出，元老大又是一阵惨叫。 “你个小贱人，你这是要杀人啊！”朱氏抬头便骂，待看到走过来的苏灵韵，却吓了一跳。 几日的时间，苏灵韵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越发显的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尖锐冷厉，此时她脸色青白，双目含血，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逼人的气势向他们走来。 朱氏有一瞬间竟觉得苏灵韵真的会杀了他们，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扶着元老大起身。她眼珠一转，喊道，“苏灵韵，你想不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想不想为你爹报仇？只要你把这院子给我们，我现在就告诉你！” “滚！”苏灵韵理也不理她，冷冷吐出一个字！ 团子飞奔回来，坐在苏灵韵肩膀上，同样瞪着两人，那凶狠的目光让人心里发毛。 朱氏没想到苏灵韵对苏大祥的死丝毫不关心，心中暗骂她狠毒，此时自己和元老大两个人都受伤了，不敢和苏灵韵硬拼，一边往后退，一边道，“苏灵韵你个贱人，我们当家的要是有事，我就让你偿命！” 说完，朱氏扶着元老大疾步往外走。 元老大肩膀上血流如注，此时疼的快要晕过去，哪里还有刚才的气焰。 看着元老大两口子离开，周婆婆和周老伯齐齐转身看向苏灵韵，“灵韵！” “灵韵，你终于肯出来了！”周婆婆顿时泪流满面。 苏灵韵扑进周婆婆怀中，卸去方才的冷戾和暴躁，沙哑出声，“对不起，灵韵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悲凉，伤心。 周婆婆紧紧抱着她削瘦的肩膀，“没有，外婆知道你心里苦，你想开就好！你还有我和你外公，要好好活下去！” 周老伯转过头去抹泪。 苏灵韵起身，看向周老伯，“外公、外婆，你们受伤了吗？” 她没想到元瑾刚走，元老大两口子就这么不要脸的上门来要宅子，人心恶毒有时候真的让人无法想象！ “没事！不打紧！”周老伯被元老大推搡了个跟头，此时浑身都疼，可是什么都比不上苏灵韵重要，她能走出那个房间，他怎么都行！ “这元老大太过分了，元瑾尸骨未寒，他竟已经打上了这院子的主意。这是你元瑾一起盖的，不是他元家盖的，凭什么给他们！”周婆婆气愤道。 “不气！”苏灵韵给她顺背，“他想要我就会给他吗？我苏灵韵是这么好欺负的？” “哎！”周婆婆叹了口气，握着苏灵韵的手道，“你饿了没有？外婆去给你做饭。” 她不敢劝她，更不敢再提元瑾，只是看她脸色削瘦苍白心疼，别的不能做，至少能给她做些吃的。 苏灵韵摇头，“我不饿，外婆和外公刚才都伤到了，休息一下吧。” “好几天了，怎么能不饿，外婆去给你做碗汤面，好歹吃一口！”周婆婆目光殷切，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苏灵韵看着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点了点头。 周老伯刚才摔的不轻，苏灵韵扶着他回去休息，出来的时候外婆正在厨房里给她做汤面。 天已经黑了，屋檐下的灯火发出冷寂的光芒，寒风凛冽，苏灵韵站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地方，似乎到处都是元瑾的气息，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团子跳到她肩膀上，似是知道她心里的悲恸，头凑过来，在她脸上安抚的轻轻蹭着。 苏灵韵刹那间泪流满面，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黑暗向着她涌来。 …… 朱氏和元老大都伤的不轻，不敢耽搁，忙去顾大夫那里去上药。 顾大夫看到两人身上的血和伤口吓了一跳，让两人进屋医治。 元老大失血过多，几乎要晕过去，整个人靠在朱氏身上，进了屋坐下，虚弱的道，“顾大夫救命啊！” “没事，我先看一下伤口！”顾大夫将元老大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查看肩膀上的伤。 明显是尖利之物扎进去的，伤口很深，几乎穿透元老大的手臂，顾大夫皱了皱眉。 朱氏脖子被团子咬了一口，疼的厉害，龇牙咧嘴的咒骂，“小贱人，我若不撕烂了她我就不姓朱！狠毒的贱人！” 顾大夫眯了眯眼，听着朱氏骂人，有些明白过来，只给两人上药包扎，并不多问。 将两人的伤口都包扎好，抓了喝的汤药，又嘱咐两人注意事项，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元老大和朱氏给了银子，对顾大夫道谢后从顾家出来。 朱氏心疼的要命，本来是去要宅子的，没想到宅子没影，两人都受了伤，看病抓药反而搭了一钱银子进去。 两人从顾家的胡同出来，正碰到李氏。 李氏惊讶问道，“你们两口子这是怎么了？” 李氏牙疼，疼了一下午，此时忍不住了，想找顾大夫来开点止疼的药。见元老大两口子一身狼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问出口。 朱氏瞪了李氏一眼，咬牙道，“还不是你家那贱人，赖在我们元家不走，还敢伤人！” 李氏眼珠转了转，药也不抓了，跟在两人身后，挑着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苏灵韵将你们打成这样？这也太歹毒了，我早就看她不是好东西，偏偏村里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我虐待她。” 朱氏见李氏是站在她这边的，停下来，冷哼道，“元瑾死了，她是不是该把那院子让出来？那是我们元家的院子，凭什么她带着外姓人住在那里面？你是她娘，你给评评理！” 李氏一听就明白了，立刻道，“她当然得搬走，她都没给你们元家生个种，凭什么住元家的房子。要是我，也得赶她走。” 第342章 无赖 “她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肯走，还把我们打成这样，你看！”朱氏气愤的把自己的伤给李氏看。 李氏带着嘲讽的笑了笑，“她厉害着呢，以前在苏家时都敢拿菜刀杀人，你说她有什么不敢的！” “简直毒妇！”朱氏瞪大了眼。 “所以你要想让她搬走，得另想法子！”李氏眯着眼道。 “什么法子？”朱氏看着她。 李氏挑了挑眉，“我告诉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朱氏一愣，忙道，“你若真能帮我们把苏灵韵赶出去，我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李氏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二十两、五十两！”朱氏咬牙喊道。 她看过了，元瑾的屋子里都是值钱的家具，还有马车，只要到她手里，岂止是五十两？再多十倍也不止！ 李氏停了脚，“你说话算数？” “算！算！你先说有什么法子能把苏灵韵赶走！”朱氏迫不及待的道。 李氏自是有她的打算，她一直憎恨苏灵韵，恨不得她被赶出去流落街头去要饭才好，而且如果苏灵韵真被赶出去，一个寡妇肯定要回娘家，到时候看她怎么磋磨她！ 李氏露出抹阴狠的笑，凑到朱氏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朱氏眼珠子乱转，暗暗点头。 …… 夜里苏灵韵在周婆婆盯着下勉强喝下去一碗面汤，回到房间里，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的绝望又一层层漫上来。 她躺到床上，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看着床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已经很多天没合眼了，可是一丝困意也没有，这几日她反复的回想那天早晨元瑾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他走了，让她在家里等着他，一定要等他！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预兆？那为何他的话像是在告别，像是临终的嘱咐。 那一日她明明也感觉到了不安，为何没拦住元瑾，为何没和他一起上山？ 沉甸甸的悔恨压在苏灵韵胸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说要陪着她一起白头偕老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眼泪自眼角滑下来，女子一双本灵动的眼睛此时苍凉而空洞，她抱紧元瑾平时枕的枕头，头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哭泣声在屋子里一点点蔓延。 元瑾，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一句话都没留给我！ 下辈子，我去哪里找你！ 次日一早，柳大娘和郭婶早早来看苏灵韵，刚进门，张氏和苏晓也到了。 自从元瑾走后，这几家人每日都来元家，就是怕苏灵韵一时想不开出什么事。 看到苏灵韵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外婆的脸怎么了？”柳大娘先发现异样。 周婆婆的脸昨日被朱氏挠了一下，苏灵韵给她上了药，经过一晚上好了许多，但仍旧能看出痕迹。 周婆婆看了苏灵韵一眼，也没瞒着，将昨天元老大两口子来要宅子的事说了。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气的不行，哪有这样做大哥的，弟弟刚死，尸骨未寒，就已经开始打弟弟家财产的主意，何况还有弟媳呢！ “这院子和他元老大有什么关系？这是元瑾和灵韵一起挣了钱盖的，没用他元家一个子，就算元瑾不在了，也是灵韵的，他想要，门都没有！”柳大娘气恨道。 “咱们这就去找他们两口子说道说道，还要不要脸！”张氏站起来就要去找元老说理。 “她婶娘，回来！”周婆婆喊着她，“昨天元老大两口子也没得到什么便宜，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来闹了。他们既然不说理，你就算去了也没用，说不定还找一肚子气回来。” 张氏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就算她把他们两口子骂一通，凭他们不要脸的劲头，估计也不会往心里去。 苏灵韵低着头，一言不发。 柳絮道，“和他们没有道理可讲！以后咱们天天过来，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一起把他们打出去，咱们打不过就喊郭平来，总之，想欺负灵韵，咱们个不答应！” “絮儿说的对，元瑾不在了，我们就是灵韵的亲人，谁也别想欺负她！”郭婶跟着附和。 周婆婆和周老伯很感动，不断的对几人道谢。 一直到中午，众人才各自回家，一回家，郭婶就将元老大去苏灵韵那闹事的事说了。 郭平“噌”的站起身，脸色铁青，“我去把元老大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 郭大叔拽住他，“别意气用事，还是我去吧，我问问元老大到底想怎么样？” 郭婶点头，“你去也行，毕竟是长辈，可以训斥他两句，哪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嗯，我吃了饭就去找他！” 郭大叔心里惦记着，草草吃了几口饭便去找元老大了。 他到了的时候元老大两口子正吃饭，桌子中间摆着一盘炒黄了的青菜，几个杂粮饼子，几碗稀粥，元老大吃饱了，倚着凳子剔牙，朱氏正给元宝喂饭。 看到郭大叔来，元老大起身迎出去，“大叔来了！吃了没有？” 郭大叔脸色沉淡，“吃过了。” “屋里坐！”元老大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给郭大叔拿了个板凳。 郭大叔坐下，沉声道，“你们两口子去二瑾家里闹了？二瑾人刚走，你们就这样欺负灵韵，有些说不过去吧！” 朱氏将碗往桌子上一放，歪着脖子给郭大叔看，“我这是被苏灵韵养的那小畜生咬的，还有我们当家的胳膊差点被苏灵韵那小贱人给废了，她跟你告状，有没有说她自己干的这些好事！长嫂如母，长兄如父，她这是不敬不孝！” 郭大叔冷笑，“你们找上门去欺负人家，是你们自找的！” 元老大道，“大叔，你这样偏向可就不对了！” “我怎么偏向了？那宅子是人家苏灵韵和二瑾的，你出过钱还是出过力，凭什么去要人家的院子？”郭大叔气道。 元老大一副无赖样，“那院子是不是姓元？苏灵韵姓啥，她也没给二瑾生一男半女，凭什么一个外姓人住着我们元家的院子？” 第343章 谢青青和白羽知情 郭大叔简直被他不要脸的样子气晕过去，“盖院子的钱是灵韵和二瑾一起挣的，有灵韵的份，就算二瑾死了，他那一份也是给灵韵，跟你们没关系！” “大叔这话说的不对！”朱氏接口，“咱们村东头老常家你知道吧，常三死了，没儿没女，他媳妇不好意思在常家呆着，自己就回娘家了，那院子给了常二住。这和咱们家的情况一样，苏灵韵凭什么霸占着不走？” 郭大叔道，“常三住的是老宅，是常家父母给的，当初也说好了他和老二一人一半。这和你们家的情况怎么能一样？灵韵那院子是你爹娘给盖的吗？是人家自己盖的！再说当初你们分家的事我可一清二楚，元家的地和院子二瑾什么都没要，都给你们两口子了。你们凭什么还要去争元瑾自己盖的房子？” 郭大叔一番话说的元老大和朱氏无话可说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朱氏一扬手，撒泼道，“我不管，反正那院子就是元家的，二瑾现在不在，就该是我们的。” 郭大叔气的站了起来，“你们简直不说理！” 活该被苏灵韵打出来！ 当然后边这句话郭大叔掂量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 元老大皱眉道，“大叔，这是我们元家自己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他语气一顿，压低声音道，“二瑾还有三个铺子，你要是能帮我弄到手，庆元的那个铺子我就做主给郭平，反正那个铺子也一直是郭平在打理！” 郭大叔瞪着他半天说不出来，半晌，才摇头嗤笑道，“我没你那么无耻！那是人家灵韵的外公给灵韵的，你们休想打铺子的主意！” 朱氏撇嘴道，“既然给了苏灵韵就是给了元瑾，也姓元！” 郭大叔冷笑，“你们胃口还真是大啊！我今天来见你们本来还想劝劝你们，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我把话撂到这，你们两口子要是敢去灵韵那里闹，我第一个不答应！事情闹大了，我就去把里正喊来，让整个村子的人看看你们两口子有多不要脸，实在不行，就告到城里去，让城主大人来治你们的罪！” 元老大有些害怕了，“这是家务事，城主管的了吗？” “你们这是抢劫，城主当然能管，不信就走着瞧！”郭大叔冷哼一声，懒得再和这两口子理论，起身大步往外走。 元老大眯眼看着郭大叔出门，一脸沉思的坐回凳子上。 朱氏皱眉道，“他们还真敢告官不成？” 元老大摇头，声音阴沉，“不知道！” 朱氏转了转眼珠，“咱们不跟那小贱人硬拼，我自有法子治她！” “你有什么法子？”元老大问道。 “你别管，过几天就知道了！”朱氏一副胸有成竹的嚣张样。 …… 接下来几日，郭婶柳大娘几人轮流来元家守着，也许是郭大叔的警告让他们害怕了，元老大两口暂时没再上门。 苏灵韵每日沉默寡言，经常一坐就是半天，目光看着远处的山峦，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庆元县的铺子郭平暂时交给了白羽，他和柳絮先顾着城里的铺子，不管如何，元瑾不在了，他要把生意给他看好，这也是苏灵韵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日郭平进城不久便又赶着马车回来，带来了白羽和谢青青。 进门后，谢青青看到整个人都憔悴了的苏灵韵，一下子泪涌而出，上前抱住她，哽咽道，“怎么不和我说，怎么也不派人去通知我？” 苏灵韵垂眸道，“不想你和我一起难过。” “傻子！”谢青青哭的泪流满面。 她去了店里两次都见店门关着，猜到苏灵韵和元瑾可能有事，却没想过会这样严重！今日她又去店里，碰到了刚从庆元县来的白羽，白羽告诉她，郭平也请了假，很多天没去庆元县了，两人这才觉得可能出了什么大事。 正胡乱猜测，郭平带着柳絮来了，进了门，郭平告诉两人元瑾死了，谢青青和白羽顿时都愣在那，半晌都不敢相信。 两人匆匆赶来长山村，看到苏灵韵第一眼，谢青青只觉整个人都是懵的。元瑾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然而苏灵韵的样子告诉她，元瑾的确不在了。 周婆婆给两人倒了水，几人坐下，一阵沉默，只有谢青青时不时的抽泣声。 白羽端着茶喝了一口，俊颜沉重，“这是天命，人力不可违，你自己要看开些才好！” 苏灵韵微微点头，“是！” 这段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跟她说节哀顺变，告诉她要想开些，她应声，却真的不知道如何想开，一个每天陪伴她的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铺子的事你不用操心，让郭平帮你看着镇上的店，庆元县的有我！”白羽又道。 苏灵韵又点了点头。 谢青青握住苏灵韵的手，声音哭的有些沙哑，“你也还有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马上就出现在你面前。” 苏灵韵勾了勾唇角，她似乎想笑一下，可是弯起的唇角满满都是悲凉。 白羽久经商场，心态麻木冷淡，此时竟不忍再看，借着茶盏转过头去。 又寒暄了一阵，白羽告辞，谢青青本想再陪苏灵韵一会儿，却被她推走，“回去吧，我没事。” 谢青青抹了一下泪，依依不舍的和她告别，“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冷静冷静，我不烦你，过两日我再来。” “嗯，不哭！”苏灵韵给她擦了一下脸。 谢青青表面强势凶悍，却是个性情之人，不然，两人也不会成为朋友。 白羽扶着谢青青上了马车，回头深深看了苏灵韵一眼，微一颔首，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离开长山村，郭平赶车，白羽和谢青青坐在车里。 谢青青眼睛有点肿，心情压抑，想想初见元瑾和后来的事，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无常。 白羽目光探究的看着她，扬眉道，“你对元瑾、” 元瑾那样英挺俊美的人物，女子对他动心很正常，自己自诩风流，可每次见到元瑾都有些自叹不如。 第344章 又生奸计 谢青青疑惑的看过来，很快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扭头看向窗外，坦然道，“我刚见到元瑾时的确很惊艳，有过倾慕之心。但后来和苏灵韵交好，这样的心思就没有了。” 她是真的难过，为元瑾，更为苏灵韵！ 白羽点了点头，不由的多打量了她几眼，之前他们认识，谢青青一直看不惯他，处处针对，之后她为了苏晓的事仗义执言，他觉得她刁蛮任性，性子泼辣刁钻，可看到她抱着苏灵韵哭，又发现她十分感性。 至少这个女子内心是火热的。 车内沉默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 之后一段日子白羽经常过来，一是看望苏灵韵，二是和她交接庆元县铺子的账目，谢青青也常来长山村，两人便经常能赶到一起，几乎成了默契。 天气越来越冷，苏灵韵几乎不出门，每日窝在房里，看元瑾给她买的那些书，练习他给她买的字帖，沉默寡言，再不见之前的活泼灵动，整个人都覆着一层阴郁之气。 这日隔壁村的媒婆王婶突然来了，进了门左右张望，连连惊叹，“这院子果真气派，在这十里八村，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院子！” 周婆婆迎出去，疑惑的问道，“你是？” 王婶满脸堆笑，“我是小柳村的，今天来是给苏娘子说件好事。” “什么事？”周婆婆更加疑惑，这一个月苏灵韵几乎不出门，她也不认识眼前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事找苏灵韵。 “苏娘子呢？”王婶笑呵呵问道。 周婆婆道，“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找！” “嗳！”王婶进了门，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内的物件两眼发亮。 苏灵韵自里屋走出来，认出这是隔壁村的媒婆，不由的皱眉，“你找我？” “这就是苏娘子？哎呦，长的真俊，我还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一点都不像乡下人！”王婶毫不避讳的在苏灵韵身上打量。 苏灵韵眉眼发冷，“我不是姑娘，请叫我元家娘子！” 王婶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人死不能复生，苏娘子还是看开些好。今日我来，便是给苏娘子说件好事。朱家庄老李家有个儿子叫李虎，长的一表人才，至今未娶妻，如今看中了苏娘子，让我过来给你传个信，他家家境殷实、” 苏灵韵不待她说完，冷喝出口，“滚出去！” 王婶一愣，“你、” 周婆婆没好气的道，“我们灵韵不嫁人，你赶紧去吧！” 王婶赔笑道，“我知道现在说亲是有些仓促，但是我也是受人之托啊，你们考虑考虑，就算现在不答应、” “滚出去！”苏灵韵又喝了一声。 王婶尴尬又窘迫的站在那，脸色不好看，撇了撇嘴往外走。 身后，苏灵韵“咣”的一声将身后的门关上，将王婶吓了一跳。 她撇嘴哼了一声自元家离开，在村口碰到李氏。 王婶讪讪道，“我早就说不来，人家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人家相公刚死，她就上门来提亲，她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可李氏非让她来，又塞给她二两银子，她这才厚着脸皮上门。 李氏一双刻薄细眼，笑道，“没事，你去了就行，她同不同意没关系！” “这咋说？”王婶不明白李氏的意思。 “没啥意思，你回去吧！”李氏道。 “那这银子、”王婶掏了掏袖子里的二两银子，“当初可说好的，不管成不成都不退了！” “你尽管拿走就是！”李氏大方的摆了摆手。 王婶立刻眉开眼笑，揣着手回家去了。 李氏看着王婶走远，也没回家，直接去了朱家庄的老李家，一进门便喊，“给嫂子道喜了！” 李虎的娘潘氏走出来，惊讶的问道，“啥喜事？难道那事成了？” 前两日李氏突然过来，问李虎成亲了没有，要给李虎说门亲事。说是苏家原来的大娘子生的闺女，嫁到自己村里，丈夫刚死。 本来潘氏不同意，她家儿子虽然在村子里名声不太好，但是也不能娶个寡妇，但是李氏告诉她苏灵韵虽然是寡妇，但家财万贯，不仅镇子上有两个红火的铺子，连庆元县都有店铺。这样一说，潘氏顿时同意了，这样有钱的小寡妇，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 两人一商量，潘氏拿出五两银子让李氏去办这件事。 李氏拿出二两给王婶，自己昧下三两。 此时听李氏道喜，潘氏便觉得这事应该成了！ 李氏欢喜的走进来，“这事我亲自去办哪有不成的？怎么说我也是苏灵韵的后娘，她得听我的！” “是、是！”潘氏连连应声，“那让虎子和她什么时候见个面？” “我这次来就是通知你的，后日晌午，在我家见面，见了面两人就算正是定亲了！”李氏道。 “那真是太好了！”潘氏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虎子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 “行，那后天我在家等着你们！” 潘氏眼珠动了动，拉着李氏问道，“你闺女嫁过来，那三间铺子都是嫁妆吧？” 李氏斜眼一笑，拍了拍潘氏的手，“你放心，都是你们家的，你们李家的好日子来了！到时候可被忘了我这个媒人的好处！” 听李氏这样说潘氏越发的激动，“忘不了，等他们成亲，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行，我等着！” 又寒暄了几句，李氏从李虎家出来回长山村，唇角抿着，尽是阴毒算计的笑。 两日的时间眨眼过去，这日快到晌午时，李氏来了元家。 一进门，李氏做样哭道，“我可怜的闺女，刚过了几天好日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周婆婆端着簸箕走出来，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李氏用手帕捂着脸，“不管怎么说灵韵也是我闺女，我养了她十几年，她这出了事我还不能来看看？” 周婆婆觉得好笑，这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她才想起来看看。 “灵韵呢？”李氏喊了一声，踮着脚往屋子里看。 苏灵韵自屋子里走出来，一双冷目苍凉冷厉，“什么事？” 第345章 诓骗 李氏被她看的心里一毛，忙低下头又做伤心的样子，“看到你变成这样子，我心里难受！” “回你自己家难受，这里发生什么都和你没关系！”苏灵韵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李氏尴尬的止了声音，讪讪道，“灵韵，就算以前咱们有什么误会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毕竟我们还是亲人。今天我来呢，一是看看你，二是告诉你，你奶奶病了，要不行了，让你回去看看她，” “没空！”苏灵韵冷冷道了一声，转身便要回屋。 “苏灵韵！”李氏忙开口喊住她，脱口道，“你奶奶真要不行了，她找你去是有事告诉你，关于你亲娘的。” 苏灵韵脚步一顿。 周婆婆激动道，“淑儿？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有什么事要告诉灵韵？” 李氏撇了撇嘴，“我哪知道，她奶奶说了要见她，还只见她一个人。反正我话带到了，你爱去不去！” 她说完，转身就走。 “你把话说清楚啊！”周婆婆忙追上去。 “外婆！”苏灵韵喊住周婆婆。 周婆婆回身抓住苏灵韵的手，“灵韵，你奶奶要告诉你什么事？你娘临终的时候难道有什么事交代？” 周淑的死是周婆婆心里永远的一个疙瘩，不管什么时候提起，她都会激动，都会疼。 苏灵韵本不想理会李氏，见周婆婆这样，只好道，“您先别着急，我去见苏王氏，见到她就知道了！” 就算不因为周婆婆，关于周淑的事，她也应该去。 周婆婆满脸慌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见了苏王氏马上就会回来，您在家里等着，别着急！”苏灵韵劝道。 周婆婆点了点头，“也好，刚才李氏也说了你奶奶只见你一个人，那你去吧，早些回来。” “嗯！”苏灵韵点了点头，抬步往外走。 李氏离开元家没有立刻离开，藏在墙角等着苏灵韵的动静，见她出来，忙上前道，“我就说嘛，关于你亲娘的事你怎么能不管，跟我走吧！” “奶得的什么病？”苏灵韵问。 李氏眼珠一转，道，“就是天刚冷的时候染了风寒，谁知道吃了药没用，越来越厉害，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估计快了！” “嗯！”苏灵韵没多想，和李氏回了苏家，她也想知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苏王氏还握着周淑的什么秘密。 进了苏家门，里外都静悄悄的，自打苏灵韵嫁人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仅仅两年多的时间，苏家破败了许多，养的猪都已经卖了，以前猪圈的地方堆着干柴。鸡圈里也只还有几只打蔫没什么精神的母鸡，看到苏灵韵进来都缩在角落里。 “你奶在自己屋里，你进去吧！”李氏指了指西屋。 苏灵韵认识苏王氏的房间，径直往西屋走。 推门进去，里面一片昏暗，苏灵韵往里面走了一步，眯眼看着床榻。 床榻上没人！ 屋子里也没有汤药味！ 苏灵韵直觉不对，猛然转身，却见门后一男人走出来，极快的将门关上，面上露出惊艳贪婪的表情，直直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男人，“你是谁？” 男子二十三四的模样，两眼飘忽，身形瘦长，嬉笑道，“我是李虎啊，你不是答应和我成亲，约我在这里见面。” 他声音轻浮，缓缓向着苏灵韵靠近。 刚死了男人的小寡妇这么着急就找男人，他心里对苏灵韵轻视的很，想着先占了便宜，娶不娶再另说。然而今天见到苏灵韵，看到她精致清美的面容，立刻便改了主意，有钱又有姿色，这样的女人白送上门，他傻了才会不要。 苏灵韵眸光一眯，顿时便有些明白了，“是李氏让你来的？” 李虎笑道，“不是你同意今天见面定亲的吗？” 苏灵韵冷笑，大概已经知道李氏打什么主意了。她找了王婶去提亲，她拒绝后，她有使诈将自己骗来。 只是她现在还有些不明白，她若和这个李虎成亲了，李氏能得到什么好处，又或者她又在算计什么？ 就算自己再嫁人，元家的财产也落不到李氏的手里。 “这亲事我没同意！”苏灵韵冷淡的道了一声，绕过李虎便要出去。 李虎一把抓住苏灵韵的手臂，嘿嘿笑道，“又不是黄花大姑娘，装什么装？来都来了，你要去哪儿？” 苏灵韵冷冷盯着他的手，“放开！” “我偏不放！”李虎以为苏灵韵故作矜持，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和调戏。 “我再说一遍，放手！”苏灵韵眸光若雪清寒。 “不放，我就不放、啊！”李虎话没说完，见就苏灵韵一掌拍在他手背上，顿时一阵剧痛传来，他大叫一声，仓皇后退。 低头看去，他手背一片鲜血淋漓，竟是满手的刺，这刺他认识，就是附近山上一种植物上长的刺，尖利的很。 他又惊又怒，苏灵韵来相亲，手里竟然抓着一把刺不成？ 怎么没扎她自己的手？ 一抬头就见苏灵韵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李氏倚着门口正嗑瓜子，见苏灵韵出来，立刻大声喊道，“呦，出来了，我还想着等下午给你们送饭呢！” 这话说的再恶毒不过了！ 苏灵韵走到院子中间，对着她招手，“你过来！” 李氏眼睛转了转，见她手里没拿什么东西才走过去，“你要干嘛？” “啪！” 一巴掌重重打在李氏脸上，李氏嗷嚎叫了一声，一摸脸，满手的血，脸上更是刺痛难忍。 “你拿什么打的我？”李氏惊慌失措，唯恐自己的脸被毁了。 苏灵韵瞥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李氏已经顾不上苏灵韵，忙回屋去照镜子，只见自己的脸上一道道血痕像是被刺剌的，伤口不深，却异常狰狞。 “这个杀千刀的贱人！”李氏咬牙怒骂了一声，飞快的出了屋子想去找苏灵韵算账，一出屋门便看到李虎从西屋出来，一只手微微抬着，上面满是血，看那伤痕竟和她脸上一模一样。 第346章 诬陷苏灵韵 苏灵韵到底是拿什么伤的他们？她怎么没看到她手里有东西。 李虎手背疼的不行，龇牙咧嘴的道，“李婶，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她把我伤的，你不是说她同意了吗？” 李氏稍稍冷静下来，转着眼珠道，“这事你别管了，出了这个门，你就说苏灵韵看上你了，我保证过不了几天你们就能成亲！” 李虎皱眉，想起苏灵韵那双狠戾的眸子有些发怵，“婶儿，这亲事要不算了吧！” 苏灵韵明显是不同意的，他也不缺女人，何必惹这么一个刺头？ 李氏冷笑，“她有三个铺子，你不想要？不想当现成的掌柜？娶了她你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吃香喝辣，在家里做大爷都行。” 李虎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露出贪婪的光芒，嘿嘿笑道，“那我听婶的！” “这就对了！”李氏捂着血迹斑斑的脸，目光阴狠，“我刚才教你说的话记住了吗？” 李虎连忙点头，“记住了，我见人就说。” “嗯，去吧！” “那我走了！”李虎兴冲冲回家去了。 李氏也没再去找苏灵韵算账，回到屋里，照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目光阴狠歹毒。 苏灵韵回到家，周婆婆正焦急的等待着，见她回来忙问道，“灵韵，你娘留了什么话？” 苏灵韵目光垂下去，“是李氏骗我，我娘根本没留下什么遗言，苏王氏也没有病重。” “啊？”周婆婆愣了一下，“那李氏为什么把你骗去？” 苏灵韵没说话，只道，“已经没事了！” 说完自顾进了屋子。 周婆婆想追上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被周老伯一把拉住，“你没看孩子不愿意说，别烦她了，让她自己呆会儿。” 周婆婆叹气，“我就怕她那后娘又出什么馊主意想害灵韵。” “她敢！”周老伯冷哼一声。 周婆婆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李氏没安好心，不知道憋着要使什么坏。 不过两日，便有关于苏灵韵的谣言在村子里散播出来。 说苏灵韵和朱家庄的李虎勾搭上了，很快就要成亲，前两日两人在苏家关上门呆了一上午，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还说这是李虎自己亲口说的。 一开始只是有人背后里说，渐渐的开始明目张胆的议论，说完后少不了将苏灵韵嘲笑一通，说她水性杨花，刚死了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又找了下家，背地里甚至有更难听的话。 自从苏灵韵和元瑾靠做生意发了家盖了新房子以后一直在村子里受人瞩目，元瑾死了以后，好多人盯着苏灵韵，尤其一些想给铺子做绣活却被刷下来妇人，将事情添油加醋，说的不堪入耳。 张氏和柳大娘她们一开始听到传言，直接骂道，“放屁，简直是胡说八道！” 且不说苏灵韵对元瑾感情深厚，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嫁，就算嫁，也不可能嫁给李虎。 附近几个村子离的近，村子里有什么事十里八村的几乎都知道，这个李虎，在附近村子里也算是个“名人”，却是恶名。 李虎好吃懒做，不下地，不干活，养了一张小白脸，到处勾搭死了男人的寡妇，尤其是家里还算殷实的，李虎就靠着那些女人的家产养着。 这样的一个人，苏灵韵怎么看的上？ 然而也正是因为李虎的秉性，其他人才会相信他真的勾上了苏灵韵。 但张氏和柳大娘她们却是不信的，打死也不信！ 村子里的流言却越传越厉害。 自从元瑾没了之后，周老伯很少再出门，苏灵韵更是足不出户，所以外面的流言已经满天飞有元家仍旧一片宁静。 这日刚吃了早晨饭，朱氏气冲冲进了家门，后边跟着元老大，脸色难看，目光阴沉。 周老伯正在院子里编竹筐，看到两人进来，皱眉道，“你们又来做什么？” 消停了一阵子难道又惦记他们这院子？ 朱氏叉腰道，“把苏灵韵那个小娼妇叫出来，你们收拾东西赶紧走，别污了我们元家的门楣！” 周老伯“咣”的一声把竹筐扔在地上，拿着削竹篾的刀子起身，“你们又想闹什么？再敢骂灵韵，我就跟你拼命！” 朱氏吓了一跳，看着周老伯手里的刀顿时往后缩了缩。 周婆婆自屋里出来，“你们又来干什么？” 朱氏挺胸，一副泼辣样，“还敢问我，瞧瞧苏灵韵自己做的好事，村子里都传遍了，你们不怕丢人，我们还嫌没脸！” 周婆婆听着她的语气便生气，“我灵韵做什么了，她每天门都不出，她能做什么？” “自己做的下贱事，我都不好意思提！二瑾才死了多少天，苏灵韵就勾搭上了汉子，还要成亲了，既然这样我们元家的院子自是不能再给你们住，赶紧搬出去！”朱氏喝道。 周婆婆和周老伯都是一脸懵，更是气愤，“你这是污蔑！” 一直没说话的元老大冷哼，“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朱家庄的李虎到处说，简直丢死人！” “李虎是谁？”周婆婆更是纳闷。 此时苏灵韵自屋里出来，声音冷淡，“李虎说了什么？” 不知怎么的，朱氏看到苏灵韵就发怵，尤其是元瑾死后，苏灵韵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苏灵韵也厉害，但是表面总是嬉笑着，如今的苏灵韵，从内到外都凌厉的吓人。 朱氏轻咳了一声，站到元老大身边给自己壮胆，“李虎把你们的事都说了，包括你和他经常在苏家幽会的事，还说你们过几天就成亲，他亲口说的，村里还有人看到过你去苏家，你敢说没有？” 一开始人们传的是苏灵韵和李虎在苏家见过面，如今已经传成了李虎和苏灵韵经常在苏家幽会。 这里面当然有人推波助澜，比如有好事的妇人去李氏那里打听，李氏捂着嘴偷乐，不说没有，也不说有，但在打听的人眼里，这就是默认了，随后便开始四处传扬。 对于这种事，一些妇人都是乐见其成，宁愿相信它是真的，也不去想它是不是合理。 第347章 我替你告官 周婆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猛然想起那日李氏诓骗苏灵韵去苏家的事，刹那间便明白了，气的浑身发抖，“你们、你们简直无耻，真是太缺德了！” “老太太，苏灵韵自己做的事难看，关我们什么事！”朱氏冷笑。 元老大哼了一声，“苏灵韵是我们元家的媳妇，却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们元家不能留下她了，你们赶紧搬走吧！” 苏灵韵一步步走下台阶，嗤笑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惦记这院子！” 周老伯拦在苏灵韵面前，沉声道，“灵韵，清者自清，不用跟他们废话，他们要是敢撵咱们，我就拿刀和他们拼命！” 元老大有恃无恐，“这可由不得你们！就算告到城主那里去，你也要从我们元家滚出去。” 在庆元这个地方，如果新寡的妇人在一年之内同别的男人有了苟且，就要立刻搬离本家，如果是嫁走了，原来的夫家无话可说，如果不嫁，也是要被赶出门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就算城主来住持公道，也会向着元老大。 “说我和李虎有苟且？有证据吗？”苏灵韵面色清冷。 “村里有人看到你和李虎一同从苏家出来，这难道还不是证据？”朱氏叫嚣道。 “谁看到了，让她出来当着我的面说！”苏灵韵目光冷戾。 朱氏顿时哑口，讪讪道，“这种事，人家怎么好站出来指证你！” “呦！家里这么热闹！”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笑，李氏扭着腰走进来。 “你又来做什么？”周婆婆问道， “我来接灵韵回家的！”李氏的脸结痂了，用头发遮了一半，落在苏灵韵面上的目光有些恨意，却极力掩饰。 “回什么家？这才是灵韵的家！”周老伯怒道。 “行了，就别遮遮掩掩的了！灵韵和李虎的事如今谁还不知道，我每天听着都臊得慌！以前我还替他们藏着，如今藏也藏不住了，干脆将灵韵接回家去，免得村里人看笑话，说我这当娘的不懂事，自己女儿这样了，还死皮赖脸的呆在人家元家！”李氏说的理直气壮。 朱氏笑道，“还是李婶深明大义！” 苏灵韵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元老大两口子，不由的冷嗤一声，“原来你们两家是狼狈为奸，一起要害我！” 一开始元老大两口子找上门，她还以为他们是乘虚而入，趁着村子里议论自己便将她赶出去，如今看来，这两家是预谋好的，一唱一和，将她赶元家，霸占她的院子！ 李虎的婚事定也是李氏算计好的，就是为了破坏她的名声。 元老大两口子是为了这院子，李氏又是为了什么？元老大给了她什么好处？ 朱氏心虚喊道，“你胡说什么？自己做了没脸的事，反倒赖在我们身上。” 苏灵韵也不和他们废话，“这院子我不可能给任何人，有什么招数你们尽管使，破坏我名声也好，去告官也好，随便！” 苏灵韵轻飘飘的几句话，语气懒散随意，根本不把朱氏和李氏放在眼里。 朱氏叉腰喝道，“这可不能是你说了算，名声坏了，休想再住在元家，赶紧搬出去！” 苏灵韵勾着唇角冷笑，“我若是不搬呢？” 朱氏气的脸白，又说不出怎么着来，只对着李氏挤眼，“你是她娘，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让村里人说你这当后娘的没规矩！” 苏灵韵嗤笑，“一个能跟长工私逃的妇人能有什么规矩？” 李氏脸上又红又白，瞪着苏灵韵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热闹，这是干什么呢？”门口又有人说话，苏灵韵抬头，见白羽和谢青青并肩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两人经常一起来看她。 谢青青拿眼打量着朱氏和李氏，看两人的样子便知道是来闹事的，出口喝道，“干嘛的？吵吵什么？” 谢青青本是大家小姐，身上带着一股嚣张跋扈的劲头，穿的又富贵，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朱氏和李氏对视一眼，都有些忌惮。 谢青青冷哼，“别以为元瑾不在你们就能欺负灵韵，谁敢闹事，我谢青青第一个不答应！” 李氏壮着胆子道，“二瑾刚死，苏灵韵就要嫁人，破坏了我们元家的名声，我要将她赶出去，有什么错？” “嫁人？”谢青青疑惑的看向苏灵韵。 周婆婆忙道，“谢小姐，你千万别听她的，是这两个人故意给我们家灵韵泼脏水，传她闲话，就是为了抢夺这院子！” 谢青青平时来长山村，多少也听到一些，此时顿时明白了，眼睛一眯，“呸！真是不要脸，这院子跟你们有半文钱的关系？” 她转头看向苏灵韵，“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叫家丁来，谁再敢进这个门，我就让人把她打出去！” 李氏和朱氏瑟缩的看着谢青青，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什么来头。 “不用！”苏灵韵淡淡开口，看向白羽，“白兄，劳烦你跑一趟城里，替我递一份状纸，就告、朱氏和李氏两人诬陷我。” 李氏和朱氏都愣了，没想到苏灵韵自己竟要告官。 朱氏急忙道，“这是咱们家的家务事，你报官做什么？” 苏灵韵冷笑，“方才不是你要告官吗？我替你告了！” 朱氏顿时说不出话来。 白羽轻笑，“好，我这就去，很快就回来！” 元老大就是个没出过村的乡下人，一听说要打官司，自己先害怕了，态度也软下来，“灵韵，这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干嘛惊动官家，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苏灵韵理也不理，转身进屋，“你们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和城主说！” 白羽走了，谢青青不屑的扫了李氏几人一眼，跟着苏灵韵往屋里走，周婆婆和周老伯自然也不搭理他们，自顾进屋，将三人撂在院子里。 朱氏慌了，“这可怎么办？城主会不会惩罚咱们？” 李氏到底进过城，也见过一些世面，稍稍冷静些，“没事，这是家务事，城主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到时候咱们就咬紧牙关，就说这事和咱们没关系。” 元老大连忙点头，“是、是！” 第348章 一起告上公堂 三人不敢在苏灵韵家里久留，匆忙回家去了，一路上惴惴，不知道等下是不是真的要上衙门？ 白羽去的很快，半个时辰后，城主派了衙役下来，将李氏、元老大两口子都带进衙门去，要升堂问案。 苏灵韵是被告，自然也要去，周婆婆担忧道，“灵韵，会不会有事？我和你外公跟你一起去！” “不会有事，您和外公在家里等着我就好！”苏灵韵安抚道。 只有面对周婆婆和周老伯时苏灵韵才会勉强露出一些笑容。 谢青青道，“外婆放心就是，我陪着灵韵，城主是好人，定会惩治那些散播谣言，坑害灵韵的小人。一有消息，我立刻让人回来报您，您安心等着！” 周老伯知道他们去了也说不上话，只好点头，“那劳烦谢小姐了！” “别客气！”谢青青笑道。 门外白羽赶着马车等着，苏灵韵和谢青青上了马车赶往城里。 这还是元瑾不在以后苏灵韵第一次进城，坐在马车上，想起以前元瑾赶着马车带她每日进城的情景，脑子里一阵恍惚。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是苏灵韵总觉得这不是真的，觉得元瑾还在，可是一想山上那座坟，她便撕心裂肺的疼。 谢青青看她脸色雪白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由的握住她的手。 苏灵韵回神，低下头去，缓缓闭上眼睛。其实谁欺负她，她都不怕，她最怕的就是那些人不断的在她耳边提起元瑾，一次次提醒她元瑾不在了，那些话像是一把刀，将她浑身割的鲜血淋淋。 进了衙门，又等了一会儿，元老大两口子和李氏才过来，他们是走着来的，所以比苏灵韵几人慢了半个时辰。 众人到齐了，城主才自后堂过来，一拍惊堂木，让众人上堂。 看到苏灵韵，城主愣了一下，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大堂上看到她了，左右看了看，却不见元瑾。 他目光一转，沉声道，“堂下是何人，有何冤情，从实道来！” 苏灵韵上前一步，“民妇苏灵韵，元瑾娘子，状告元老大、其妻朱氏，以及同村李氏，三人造谣诬陷民妇，破坏民妇名声，强占民妇宅院，请大人做主！” 城主立刻转头看向元老大几人，冷声喝道，“元家娘子说的可是真的？” 元老大几人吓的噗通跪在地上，连声喊冤，李氏惶恐道，“大人，我是苏灵韵的后娘，这事和我没关系，苏灵韵和李虎的确在我家里见过一次面，至于外面怎么传是别人的事，我根本不知情。” 朱氏也忙道，“大人，我也是听到村里人议论苏灵韵才相信的。她毕竟名声不好了，让她离开元家有什么错，元瑾都死了，她凭什么还赖在我们元家。” 城主一愣，“你说什么？元瑾死了？” 他猛的转头看向苏灵韵，想知道朱氏说的是不是真的，见她低着头，脸色雪白，握紧的手轻轻颤抖。 竟是真的！ 元瑾、他怎么可能死？ 元老大伏地痛哭，“我可怜的二弟、” 谢青青气的吐血，“城主大人，您别看他们惺惺作态，元瑾死的时候什么大哥大嫂，什么后娘，连面都没露，如今都是为了霸占元瑾和苏灵韵的财产。” “你是什么人？干嘛管我家的事？”朱氏瞪着谢青青。 元老大更是怒道，“我自己亲弟弟，我怎么可能不心疼？” “都别吵了！”城主有些慌，惊堂木都忘了拍，直接开口喝住堂上吵架的几人，问元老大，“元瑾、是怎么死的？” “我可怜的二弟、”元老大掩面带着哭腔，“是摔下悬崖摔死的。” “什么时候的事？” “回城主大老爷，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他摔的可惨了，浑身都成了一滩肉泥，脸都摔烂了、” “够了！”苏灵韵猛的喝了一声，声音沙哑，“相公的死和今天的事没关系，不要再提我相公。” 朱氏冷哼，瞥了苏灵韵一眼，“你是心里有愧，不敢提二瑾吧！” “谁心里有愧？”谢青青骂到朱氏脸上，“元瑾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们这样欺负苏灵韵，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朱氏咬牙瞪着谢青青。 城主还沉浸在元瑾的死中，听元老大说元瑾的脸和身体都摔坏了，脑子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得到京城那边的一些消息，知道京城里最近的势力有些变动，难道、 他心中惊魂未定，堂下又吵成了一团，他低头向苏灵韵看去，她知不知道内情？看模样是不知道的。 元瑾之前很爱护这个小妻子，如今他走了，他自也不敢懈怠，定是要帮她的。 稳了稳心神，城主一拍惊堂木，“肃静！” 大堂上顿时一静，元老大两口子和李氏低下头去，不敢再乱说话。 “既然还和那个叫李虎的人有关系， 王班头，你派几个人去，把李虎给本大人带来！”城主下令。 “是！”王班头立刻带着两个衙役赶往朱家庄。 听到要将李虎找来对峙，李氏有些慌了，心思急转，想着托词。 不大会功夫，李虎被带来。 村里人见官本能的畏惧，李虎也是，上了堂看到旁边站着一脸冷肃的衙役顿时先怯了几分，忙跪下去，“草民叩见城主大人！” “你是李虎？” “草民正是！” “你和苏灵韵什么关系？” 李虎瞄了苏灵韵一眼，“我和她相过亲。” “后来呢？为何有关于你和她的流言在村里传开？”城主皱眉问道。 “后来、”李虎讷讷道，“后来没成，那些流言草民、草民也不清楚！” “一派胡言！”城主怒斥，“你果真不知晓那些流言从何而来？本城主看你是不打不招，来人，将他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是！”两个衙役上来要李虎带下去。 李虎吓坏了，他以前进城看过那些被打板子的人，三十板子下去能让人丢半条命，他这小体格，还不直接挂了！ 李氏和朱氏也吓懵了，没想到城主说打就打！ 李虎跪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小的说，小的都招了！” 第349章 败露 “让他说！”城主挥手让两个衙役暂时退下。 “是李氏，是她找到我们家，说苏灵韵刚死了男人，家里有铺子有地，家财万贯，娶了她后半辈子什么都不干就能吃香喝辣，撺掇我娘同意这门亲事。也是她安排我和苏灵韵在她们家相亲，我还听说其实苏灵韵是被她骗来的。后来苏灵韵不同意走了，李氏让我散布消息出去说苏灵韵答应嫁给我，过几日就成亲，她说只要毁了苏灵韵的名声，让她没脸在元家呆下去，她不嫁也得嫁！”李虎将事情一连串的都说了出来。 李氏瞪大了眼，颤声道，“你胡说！大人，你别听他胡说，民妇没有做过！” “就是她！”李虎指着李氏道，“隔壁村的媒婆王婶也知道实情，大人一问就知。” “李氏！”城主冷喝一声，“到了现在你还不交代？难道也要逼本大人对你用刑？” 李氏惶恐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来人！” 城主刚喝了一声，就听李氏猛的抬头，挥舞着双手，“别打，别打我，我说，我都说，是元老大两口子让我这么做的，就是为了把苏灵韵赶出去，他们好霸占现在元瑾家的院子。他们还说事情成了给我五十两银子。” 元老大两口子也吓懵了，慌忙替自己辩解，“大人明鉴，这事是李氏自己找的我们，说给我们出主意，不是我们找的她！” 不管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经过已经一目了然了。 谢青青对着几人唾了一口，“无耻、卑鄙，丧心病狂！” 城主冷哼一声，问旁边师爷，“都记下来了吗？” 师爷点头，“一字不差！” “让他们都画押！” “是！” 一直没开口的苏灵韵突然抬头，“大人，民妇还有事禀告！” 城主转头看向苏灵韵，神色立刻缓和，“你说！” 苏灵韵看了李氏一眼，淡声道，“朱氏那日来我家，告诉民妇，是李氏毒杀了我的父亲苏大祥！” 这一句话如同炸雷在大堂里响起，所有人都愣了愣，李氏倏然转头。 城主皱眉，“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灵韵点头，“千真万确！” 李氏血红的两眼看向朱氏，嘶声喊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毒杀了苏大祥？” 李氏慌忙摆手，“没有，我没说！” 她那日的确想用李氏和苏大祥的事换苏灵韵的宅子，可是她根本没来得及说出来，苏灵韵就将他们赶出去了！ 苏灵韵看着她冷笑，“你说了，你说李氏用鹤顶红毒死了苏大祥！” 朱氏像是抓到了苏灵韵的把柄，立刻和城主激动的道，“她说谎，她说的不对，李氏明明用的是老鼠药，所以我根本没说，大人替我做主！” 谢青青：“……” 元老大：“……” 这个傻娘们是谁，他现在能不能假装跟她没关系！ 李氏瘫软在地上，只觉头顶冒凉气。 “老鼠药？”城主问李氏，“李氏，果真有此事？” 李氏想做最后的挣扎，“民妇没有做，李氏是栽赃陷害民妇！” 朱氏是怎么知道的她不知道，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谁也没有证据！ 苏灵韵道，“当时照顾苏大祥的人是苏王氏，大人将苏王氏带来，一问便知。” 李氏彻底慌了，一双眼睛毒蛇一样盯着苏灵韵，“你、” 城主没有半分迟疑，“去将苏王氏带来！” 衙役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将苏王氏带来后，没带到公堂上，直接带去了后堂，城主亲自审问。 “你就是苏大祥的母亲，苏王氏？” 苏王氏颤颤巍巍跪下，“正是民妇！” 心中惶恐又疑惑，不知道城主突然将她找来做什么。 “你的儿媳李氏已经坦白，说是你将老鼠药下在苏大祥的汤药里，毒死了苏大祥，你可认罪？”城主声音严厉。 苏王氏吓的浑身一抖，立刻道，“不，不是我！” “李氏说是你！” “大人，民妇冤枉啊，你不能听那个贱人的，那药明明是她给我的，我怎么会害自己儿子，是她逼我的，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苏王氏哭喊道。 “也就是说你们两人合谋毒杀了苏大祥？”城主冷笑，对旁边师爷道，“让她画押。” 苏王氏瑟缩的画了押。 那边大堂里，众人还在等着，城主说休堂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对李氏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很快，城主从后堂过来，冷喝一声，“将苏王氏押过来！” 两个衙役押着苏王氏上堂，看到大堂上站着这么多人，苏王氏有些懵。 “李氏，方才苏王氏已经全部交代，是你半夜进苏家，给了苏王氏一包老鼠药，你还有何话说？”城主冷声问道。 李氏惊讶的看向苏王氏，苏王氏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合着方才城主说李氏坦白了毒杀苏大祥的事是诓骗她的。 心里又悔不怕，紧紧低着头。 李氏还想狡辩，就听城主猛的一拍惊堂木，“再不交代，本城主只能用大刑了！” 李氏知道自己逃不了了，认命的跪下去，将事情经过全部交代了，和苏王氏说的基本无二，说完后，李氏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她只是出了个主意帮元老大要苏灵韵的家产，谁知道竟将自己毒杀苏大祥的事揭露出来，此时已经吓的哆嗦成一团。 城主让两人画押，暂时押入死牢。 听说要坐牢，苏王氏吓的浑身哆嗦，“大人，民妇还有是要交代，求大人看在民妇揭穿这恶妇的份上，饶民妇一条性命！” 城主皱眉，“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民妇要告李氏谋害周氏。”苏王氏双目浑浊，看向李氏的目光带着恨意。 李氏挑唆她毒死了自己的儿子，而李氏带着苏文卉重新回到苏家后并没像之前说的那样孝顺她，经常不给她饭吃甚至打骂，今日案发，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定要拖着李氏一起下地狱。 听到周氏两个字，苏灵韵缓缓抬头。 李氏瞪大了眼，死死盯着苏王氏，“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才会被你蛊惑杀了自己儿子！”苏王氏痴痴的笑，笑容凄凉。 “周氏是谁？”城主眯眼。 苏灵韵抬头，“周氏、是我的亲生母亲！” 第350章 周淑是怎么死的？ 城主微微吸了口气，刚才审案他已经知道苏灵韵和李氏之间的关系，李氏是续弦，难道她是杀了正室上位？ “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主声音微冷。 苏王氏深深吸了口气，似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道，“当年我儿子先娶的是城里周家的闺女，周淑。周淑家里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实，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她嫁过来的时候周家给了很多嫁妆。” 苏大祥到底是怎么样骗取了周淑的心，苏王氏已经不想多说了。 “周淑嫁过来之后，大祥有了银子，整日去城里买肉买酒，请一些朋友去家里吃喝，其中便有李氏的兄长。李氏从他兄长那里知道我儿子有钱，便故意勾搭大祥，蛊惑他杀了周淑，这样周淑的嫁妆就都能落在他们手里，随便怎么花都行，那个时候因为大祥花钱太大手大脚，周淑的确有所约束，大祥便渐渐动了心思。” “周淑怀孕的时候，李氏更是黏着我儿子，甚至也怀了身孕，还骗大祥说怀的是儿子，于是两人趁周淑生产的时候，买通了产婆，要了周淑的性命！” “周淑死后，大祥立刻将李氏娶到家里，李氏生的孩子，就是苏文香，根本不是儿子，然而木已成舟，大祥也只能接受。两人很快变卖了周淑的嫁妆，盖了新房子，买了地，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却百般虐待周淑的亲生骨肉，苏灵韵。” “大人，民妇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请大人看在民妇坦白的份上，饶民妇一条性命！”苏王氏缓缓跪下去。 在堂上的众人听了苏王氏的话皆愣在那，似没想到李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毒！ 谢青青目光复杂的看向苏灵韵，却见她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苏灵韵脸上一片冰凉，她以为除了元瑾没人能再让她落泪，可是听着周淑的旧事，不知为何，悲从心起，竟是无法控制的悲伤，不知道是属于她，还是属于真正的苏灵韵的情感。 李氏浑身哆嗦，嘶声力竭的喊道，“苏王氏，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清白，周淑的事你当时就是知道的，那产婆被我们收买你也知道，你不管不问，任由我们杀了周淑，你也是帮凶！” 苏王氏身体颤了一下，没说话。 对，她知道，她也有私心。当时李氏暗地里找过她几次，甜言蜜语，百般孝顺，还暗示她只要周淑死了娶她进门，周淑的嫁妆他们可以一起享用。 她以为自己掌握了苏大祥和李氏杀人的这件事，就可以永远要挟他们对自己好。 一念错，事事错，这辈子她做的最错的事就是看着李氏杀了周淑，又被李氏利用杀了自己的儿子！ 大祥，她从小养大的儿子，她杀了他，如今也算帮他报仇了！ 一滴浑浊的老泪自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淌出，无声渗入她已经花白的头发里。 城主叹了一声，“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李氏，你比蛇蝎不如！” 李氏颤抖跪下去。 “师爷，让她们两人各自重新画押！”城主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沉重，为无辜枉死的周淑，也为苏灵韵。 “从今日起，苏家的房产，田地，家财，全部归还给苏灵韵。另外，当年给你母亲接生的产婆本大人会命人抓捕，还你母亲公道！”城主最后下了命令。 苏灵韵伏下身去，一字一顿的道，“多谢大人！” 最后李氏和苏王氏被关入死牢，元老大两口子和李氏合谋诬陷苏灵韵，各打了三十大板，李虎同样。 苏灵韵同谢青青、白羽三人从衙门里出门，远远的还听到元老大和朱氏在里面的哀嚎声。 谢青青握紧苏灵韵的手，“灵韵，原来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自小也没有娘亲，可是却有一个疼爱她的爹爹，同样都是后母，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爹若是不管她，她落在那个后母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白羽在堂上听了整个经过，没多言，却触动很大，此时也不由的看向苏灵韵，这样的经历，可是她依然活的洒脱，乐观，实在不易。 苏灵韵自是不能说真正的苏灵韵其实早就被李氏给虐待死了，她只是一抹妖魂，她的“人生”只和元瑾有关。 而现在元瑾也不在了！ “没事！”苏灵韵浅浅笑笑，“跟着忙了一日，你们都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外婆和外公还在等着我！” “我送你！”白羽立刻道。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着回去！”苏灵韵道。 她想一个人慢慢的再走一遍之前每日和元瑾经过的路，曾经没好好看的风景，今日都要仔细的看看。 “好吧！”白羽点头。 “灵韵，那我们明日再去看你，你娘亲的冤屈今日终于昭雪了，你应该高兴！”谢青青温声道。 难得她有这么细声细语的时候。 苏灵韵颔首，“是，外公外婆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很高兴！” 将苏大祥的死揭露出来直接按死李氏是她今日的目的，没想到竟将周淑的死也揭发，大概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或者是周淑的冤魂死不瞑目，就等着这一日。 和苏家的事，总算有一个真正的了结了！ 和谢青青两人道别，苏灵韵独自回家。 看着苏灵韵走远，白羽没有立刻回庆元县，转身对谢青青道，“找个地方坐坐，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啊？”谢青青一怔，“什么事？” 两人经常一起去看苏灵韵，现在已经很熟了，但平时两人相处是多是互怼，白羽很少有这样一本正经的和她说话。 “找个地方坐下再说！”白羽目光深沉。 两人就在云中茶楼中找了个僻静的雅房坐下，小二上了茶和点心后退下，顺便将门关好。 “什么事？”谢青青疑惑的道。 白羽端着茶盏看着窗外，面露沉思，片刻后才像是下了决心，转头道，“我想娶苏灵韵，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谢青青瞪大了眼，惊讶之余，心里还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坠的她有些疼。 第351章 求娶苏灵韵 “你没听错，我想娶苏灵韵。元瑾死了之后我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敢说，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苏灵韵一个守寡的女人是非很多，不如我娶了她，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她。而且本身我们也有生意上的合作，在一起会更方便，也很适合。”白羽慢慢说着他的想法和理由，他比元瑾大一岁，至今未娶，家里早就已经很急。他本身对娶妻没有什么期待，想要再快活几年，而如今正好有这样一个契机，他对苏灵韵很钦佩，觉得他们两人很合适，在一起后，生意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谢青青脸色发白，目中隐隐藏着怒意，声音也淡，“原来你早就觊觎灵韵，怪不得这段日子经常去看灵韵，竟是打了这样龌龊的主意，还要利用我！” 白羽皱眉，“我何时利用你了？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光明正大的去看她。还有，元瑾死之前我对苏灵韵没有任何逾矩的想法，如今有这种想法，完全是为了她。” “你还敢狡辩！”谢青青胸口起伏，怒道，“灵韵那么爱元瑾，元瑾刚死，她绝不可能嫁你！” “可是她还年轻，又没有孩子，总不能守着元瑾念想过一辈子。我娶了她，可以让她过的更好，远离那些贪图她钱财的小人，有什么不好？”白羽没想到谢青青反应这么大，不由的蹙额，“还有，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谢青青一愣，是啊，她为什么这样生气？可是她就是要气死了！ “我就生气，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和那个李虎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至少我不是贪图她的钱财！另外，我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我们认识开始，你不就说我是伪君子！” 谢青青一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转头看向窗外。 白羽深吸了口气，继续劝她，“你放心，我娶了灵韵，定会对她好，还有她外公外婆，我也会尽心赡养！” “你一向和她交好，应该知道我是没错的，灵韵早晚还要另嫁，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从中做媒，将我的想法告诉她，让她好好考虑一下，我不着急，她什么时候答应，我什么时候亲自来，八抬大轿接她去庆元。” 谢青青胸口有许多情绪翻涌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 良久，谢青青面上恢复了平静，淡声道，“好，我明日就去见灵韵，将你的想法告诉她，至于她会不会答应，我不能向你保证！” 白羽立刻展颜，“多谢，此事若成了，你便是我和灵韵的恩人，我定会重谢！” 谢青青好看的眸子垂下去，没说话。 两人自茶楼门前分开，道别的话都没说，谢青青很快转身离开，她怕多呆一刻，就会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也许直到此时她才确定自己是喜欢白羽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明明最初的时候她那样讨厌他。 现在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难过，痛心，失望，甚至还有些嫉妒。嫉妒灵韵这样幸运，当初元瑾那么爱她，捧在手心里一样的爱护，如今元瑾不在了，白羽也想继续呵护她。 而她喜欢的人，都不喜欢她。 可是她对苏灵韵又恨不起来，她甚至觉得白羽说的对，灵韵如今处境艰难，嫁给白羽会好转，或者还会让她在失去元瑾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如果是这样，她愿意看到他们在一起。 眼里有些模糊，谢青青仰头，洒脱的将眼角流出来的泪抹去，没什么大不了，她的良人既然不是白羽，她继续等就是！ …… 这边苏灵韵回到村里，没有回家，先回了一趟苏家。 苏家的院子比她刚来的时候破败了一些，大概没了人烟气，处处便显得衰败，然而就算这样，这处宅子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这些都是周淑的死换来的。 苏灵韵走到西厢，想再看看当初自己住的地方，推门进去，里面堆满了杂物，她曾经睡过的床被压在角落里，堆满了灰尘。 有些人和事是不能回头看的，除了灰尘，再没有其他。 李氏和苏王氏都不会再回来了，苏文卉也突然间消失没了踪影，而之前和宋跛子私奔的苏文香更是这一年都杳无音讯…… 苏灵韵没有去正屋，转身往外走。 出了大门，正好遇到匆匆赶过来的张氏。 张氏一脸担忧，“灵韵，真的是你？我才听说你和元老大他们一起上了公堂，怎么样？” 村子里的传言她之前就有听到，还痛骂过那些说闲话的妇人，只是一直不敢和苏灵韵提起，她知道即便元瑾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苏灵韵仍旧没在悲痛之中走出来。 “没事了！”苏灵韵笑了一下，将公堂上的事大概都说了一遍。 张氏惊愕不已，没想到苏大祥的死是苏王氏和李氏合谋干的，更没想到当年周淑的死还有这样的隐情，早些年她也是怀疑过的，女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很多，但周淑死了没多久苏大祥就把李氏娶进了门，李氏还大着肚子，只是她没有证据，事情慢慢就过去了，十几年了，竟然又被翻出来。 张氏红了眼，握着苏灵韵的手道，“这是好事，你娘的在天之灵应该安息了，是她冥冥之中保佑着你！” 至于苏老大，她觉得是死有余辜，都是报应！ 苏灵韵点了点头，自衣带里取出一本房契递给张氏，“这宅子我用不上，就送给婶娘了，你住也行，卖了也行，都由你和二叔做主。” 张氏惊愕摇头，“这怎么使得？说起来这也是你娘的嫁妆买的，应该是你的，我不能要！” “婶娘拿着吧！毕竟这早已经是苏家的财产，给你和二叔也合情合理，我以后用不上，若是落在别人手里，也会不安心！”苏灵韵将房契塞在张氏手里。 张氏突然泪目，“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突然觉得不安，苏灵韵一双眼睛没了以前的灵动，只剩一片看不到底的漆黑，像是在交代什么一样。 第352章 里正训斥元老大 张氏慌张道，“灵韵，二瑾走了，可是你还有外公外婆，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苏灵韵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点头，“是，我还有外公外婆，我不会离开的。” 她说的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张氏抱了抱她，“以后的路还很长，总会过去的。” 苏灵韵没说话。 “这地契我先放着，院子也先空着，你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来婶娘这里拿。”张氏哽咽道。 苏灵韵这才点了点头，“好！” 回到家里，苏灵韵将公堂上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周婆婆听后，实实在在的痛哭了一场。 “灵韵，明日咱们给你娘上坟，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周婆婆含泪道。 “嗯！”苏灵韵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颔首。 周老伯沉沉吁了口气，“去，明日咱们都去！” 张氏回到家后，将房契放好，之后将做绣活的妇人都召集到一起，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们都说说，灵韵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那些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都点头道，“苏娘子对我们都很好，绣活给的银子多，还从来不克扣。” “有时候苏娘子过来还买些吃食犒劳咱们，咱们心里感激着呢！” “就是，苏娘子为人宽厚和善，再没有比苏娘子好的东家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真心称赞苏灵韵。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之前村里有人散播谣言，诬陷灵韵，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张氏气道。 一妇人道，“听说了，我们家邻居老刘婆当着我的面嚼舌根子，让我把她骂了一顿，我们两家差点打起来！” 另一妇人道，“我也和我们家邻居为了这事闹翻了，苏娘子绝不是那样的人，有人就是看元瑾没了，想往她身上泼脏水欺负她！”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张氏点头，“就是有人欺负她，就是元老大和他媳妇朱氏、还有李氏主谋的。” 接下来张氏将元老大两口子想霸占苏灵韵的宅子不成便和李氏狼狈为奸，一同陷害苏灵韵的事说了。 众人气愤不已，纷纷骂元老大两口子歹毒，没有人性。 “今日灵韵直接将他们告上了公堂，他们都招了供，还有那个李虎也交代是李氏让他这样做的。如今李氏被关进了大牢，元老大两口子挨了板子，灵韵是清白的！”张氏解气的道，“如果你们都觉得灵韵对你们不错，那你们就去村里把他们做的恶都告诉村里人，不能让灵韵平白被人诬陷。” “咱们这就去！” “我挨家挨户的说去，以后谁要是再说苏娘子半个不是，我第一个跟她拼命！” “都是嫉妒苏娘子的小人，我这就去打她们的脸，看看她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众人义愤填膺，放下手里的绣活，簇拥着往外走，要把苏灵韵受人诬陷的事都告诉村里人。 不出一日，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立刻都转了风向，开始骂元老大两口子和李氏恶毒，之前议论苏灵韵最厉害的一些妇人被打脸，灰溜溜的回家关上门不敢在露面。 柳大娘和郭家人听说了以后都赶到元家，待问清楚怎么回事，都一阵唏嘘，同时又十分解气，元老大两口子纯属活该，以后看他们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再说元老大两口都被打了板子，虽然两人贪财，但不像李氏一样牵扯到了人命官司，所以打完板子就被放回来了。 两人走不了路，雇了一辆牛车回家，一路上惨叫不止。 车夫疑惑的回头看着趴在马车上哀嚎的两口子，忍不住好笑的问道，“你们这是犯了什么错被城主打板子！” 元老大两口子对视一眼，没脸说啊！ 回到家，元宝跑出来，哭道，“爹，娘，你们去哪儿了？村里人都在骂你们，隔壁二狗子都不和我玩了，我也不敢出门，你们看咱家的门都被人扔了屎。” 元老大两口子看着院子里被人扔的乱七八糟，一时又气愤，又无奈。 刚回到屋里，里正就来了。 元老大硬撑着走出来，恭敬里带着讨好的笑，“里正，您怎么有空过来？” 里正脸色沉淡，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元老大一听就知道是和苏灵韵的那桩事，咧了咧嘴，支支吾吾道，“我、我一时糊涂，这不也被打了嘛！” 里正坐在凳子上，瞥了一眼趴在炕上还哼哼的李氏，冷声道，“城主今日将我叫去，为了这事把我也训了一通，说我没管教好村民，让无辜的村民受欺负，我真是被你们两口子害死了！” 李氏顿时不哼哼了。 元老大也惶恐的低下头去。 “城主说了，以后你们再欺负人家苏灵韵，就把你们关进大牢，连我也要受责罚。” 元老大忙摆手，“不敢，再不敢了！” “你说，你们这干的是人该干的事吗？元瑾可是你亲弟弟，他刚死，你们这就欺负他娘子，他要是真成了鬼，说不定半夜就来找你们！” 元老大瑟缩了一下。 里正在元老大家环视一周，又看了看躲在墙角的元宝，叹了口气，“就算为了元宝，你们也不能再瞎胡闹了，元宝就要大了，你们让他怎么做人，村里人怎么看他？” 元老大也看自己的儿子，见元宝似是被吓坏了，一直缩着肩膀，此时他才真正的有了悔意，“是，是我们混蛋。” “瞧瞧你们这日子过的，再看看人家元瑾，你们嫉妒人家，不如好好努力挣钱，自己挣的花了才踏实。”里正语重心长的劝道。 元老大似被里正的话触动，低着头一副羞愧的模样，连里屋的朱氏也不“哎呀”了。 里正站起身来，正色道，“反正苏灵韵那里你别再去搅和，要是不听，我就做主将你们赶出村子去。我说的其他的话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只要肯出力气，就不能饿死人。” 元老大连忙跟着起身，“是，我知道错了，不敢了！” “嗯！”里正负手往外走，元老大跟在后面送出门去。 第353章 眼睛骗不了人 等两人出了屋门，缩在墙角的元宝小心走到屋里，一双纯真的眼睛看着李氏，“娘，你还疼吗？” 李氏摇了摇头。 “娘，你们以后别再欺负婶娘了。婶娘是好人，她每次见到我都会给我好吃的，还会给我几文钱让我买糖吃。”元宝细声细语的道。 李氏惊愕道，“她给你吃的，还给你钱？我怎么不知道！” 元宝低下头去，“小婶娘不让我跟你说！” 李氏垂眼，若有所思，苏灵韵其实对每个人都挺好的，他们若从一开始不对她耍心机，不欺负她，苏灵韵是不是也会对他们两口子好？ 李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娘，算元宝求你了，别再和小婶娘吵架了，村里人都说你们是坏人，别的孩子都不跟我玩了！”元宝委屈的摇着李氏的胳膊。 李氏嗓子发堵，微微点了点头，摸着元宝的头道，“好，娘听你的，以后不和小婶娘作对了！” 元宝立刻笑起来，“娘说话算数？” “算数！” 此时元老大从外面走进来，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 半晌，元老大张口道，“咱们别想着二瑾的院子和钱了，我听说城外修堤坝呢，挑泥工每天给三十文钱管一顿饭，明天我就去，挣了钱给元宝读书。” 李氏愣了一下，这还是元老大第一次主动要去做工，她心里高兴，甚至比得了元瑾的院子还高兴，一口答应， “行！” 次日，苏灵韵和周婆婆周老伯去山上给周淑上坟。 周淑没入苏家祖坟，也许她临死之前已经明白苏大祥的狠毒，心灰意冷，所以临终之时一再强调不入苏家祖坟，只要在山上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将她埋了就是。 苏大祥对周淑还算有最后一点良心，给她在山上找了一块好地方，立碑埋葬。 周婆婆和周老伯来了长山村以后，偶尔会过来，给周淑的坟除除草，清理清理，所以周围很干净。 几人到了以后，周老伯在周边清理又长出来的杂草，周婆婆和苏灵韵在坟前烧纸祭拜。 周婆婆从带来的竹篮里拿出几叠糕点，笑道，“淑儿，我和灵韵来看你了，这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苏灵韵跪在地上，默默烧纸，并不出声。 周婆婆一个人温柔慈祥的念叨，“淑儿，当初你死的不明不白，爹娘没用，什么都为你做不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冤屈。现在好了，灵韵帮你将那些恶人都揭穿了，她们受了惩罚，苏大祥也死了，你该安息了！” 周婆婆说到最后声音带了哽咽，抬手拭泪。 苏灵韵抚了抚她肩膀，“娘都听到了，外婆若是难过，娘也该难过了！” 周婆婆点头，“是，别让你娘伤心！” 苏灵韵看着石碑，神思有些飘远，娘，你在下面有看到元瑾吗？她是我的相公，您若看到他，请您转告他一定要给我托个梦，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他！ …… 烧完纸，几人一起下山回家。 一进村子，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外边，谢青青坐在车辕上，低着头，似是已经等了她许久。 “青青！”苏灵韵喊了一声。 谢青青立刻自马车上跳下来，笑道，“灵韵，你去哪儿了？” “和外婆上山了。”苏灵韵道了一声，过去开门。 周婆婆看了看马车四周，有些疑惑，笑声问道，“白公子没和你一起来？” 之前两人都是一起来看灵韵，周婆婆以为他们很熟。 提到白羽，谢青青眸光一黯，笑道，“他有事，今日没来！” “那进屋吧，外边冷！”周婆婆慈祥笑道，她知道谢青青和苏灵韵交好，将谢青青也当成自己孙女一样疼爱。 “是，外婆！” 谢青青搀扶着周婆婆的胳膊进屋，看了看身后的团子，随口问道，“你们是上山给灵韵的娘亲上坟了？” “是！”周婆婆应声。 进了屋子，周婆婆去倒热茶，谢青青道，“灵韵，我有话想和你说，咱们单独聊。” “好！”苏灵韵带着谢青青回了自己屋子。 进屋后，谢青青看着木几上的花瓶里几株已经枯萎的山菊花发呆，这山菊花还是元瑾之前上山给苏灵韵带回来的，已经一个多月了，花瓣早已干枯，苏灵韵却一直没有扔掉。 “有事？”苏灵韵问。 谢青青回神，淡声道，“昨天你回来以后，白羽单独找我聊了聊。” “嗯。”苏灵韵垂眸应声，似对两人聊了什么并不感兴趣，或者，她现在对什么都已经不感兴趣。 谢青青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继续道，“白羽说、他想娶你！” 苏灵韵没什么表情，片刻后才皱了皱眉，抬头道，“什么？” “白羽说，他想娶你，以后由他来照顾你，照顾外公外婆，会让你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他还承诺，他只娶你一人，不会纳妾，你若同意，他就八抬大轿的将你娶回白家。”谢青青缓缓道。 苏灵韵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喝醉了？” 谢青青摇头，“没有，他没喝酒！” 苏灵韵垂眸，声音很轻，却透着坚决，“我以后再不会嫁人了，你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谢青青担心的看着她，“灵韵，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一直沉浸在失去元瑾的悲恸中，你看你都瘦成了什么样子？我觉得白羽也不错，他会对你好的，你离开这里，也许就会慢慢的忘了元瑾！” “我不会忘记元瑾！”苏灵韵抬头，目光漆黑，淡淡的看着谢青青，“青青，你喜欢白羽，为什么还要帮他来说服我？” 谢青青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逃避，却还是嗤笑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傻！”苏灵韵轻声道。 这段日子，白羽和谢青青经常一起来看她，两人为了让她高兴，总是说一些城里的趣事给她听，每次白羽说话的时候谢青青虽然反驳不屑，眼睛却是亮的，那是喜欢一个人才有的表现。 一个人的情感可以用语言和表情来伪装，但是眼睛伪装不了。 谢青青苦笑，“我连我自己都骗了，却被你发现。” 第354章 一起去谢家庄 她抬头，目光真诚，“我是喜欢他，但他喜欢的人是你，只要你们两个人过的好，只要你能不继续难过，我一点都没关系。”说完还故作洒脱的道，“不就是一个男人，有的是人排队想娶我，我才不会像你和苏晓一样，为了男人要死要活。” 苏灵韵微微扬唇笑了一下，想了想，问道，“白羽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会对你好，会用心照顾你，还说你们两个人很合适，不管多长时间，他都会等你的回复。” 苏灵韵点了点头，“你瞧，他其实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合适而已。” 谢青青立刻摇头，“白羽以前就对你很注意。” “那是生意人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的注意，不是男女之间的。”苏灵韵目光沉静，“青青，你和白羽才是最合适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嫁给他，也不会再嫁给任何人。你去告诉他，我很感激他想照顾我的心意，但是我一生只有一个相公，只有元瑾。” 谢青青震惊的看着她，“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再嫁？你还不到二十岁，你都没有孩子！” “那些都不重要。”苏灵韵表情轻淡，却让人觉得她说的话有千斤重，说出来就不会再更改。 谢青青垂下眼去，一时不知道如何劝解她，也不知道是让她守着对元瑾的心好，还是让她再寻找另一种生活好？ 苏灵韵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都是淡的，她的确不会再嫁人了，等外公外婆百年之后，了了这人世最后的牵挂，她就要回山里去了。人间的情爱和酸甜苦辣她都品尝过了，没有什么期待和兴趣了，做人原来这样苦。 “青青！”苏灵韵突然又开口，“喜欢白羽就告诉他，不要因为犹豫失去了机会，以后会后悔的。” 谢青青眼中闪过迷茫，沉默不语。 她明知白羽心里没有她的情况下去袒露心事，能得到什么回应呢？到时候连现在的骄傲都失去了，甚至朋友都没的做。 …… 两日后，白羽再次来到青石镇，将谢青青约出来，得知苏灵韵的回答，露出遗憾和失望的表情。 不过他也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也算有心里准备。 “很抱歉，我没能说服灵韵。”谢青青道。 “不关你的事，我猜到她不会同意，毕竟元瑾刚刚走了一个多月，是李虎的事让我有些鲁莽了。”白羽俊颜展笑。 看到男人的笑，谢青青心头一跳，忙转开头，淡声道，“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白羽直觉今日的谢青青和平日里有些不同，没同他拌嘴，也没因为苏灵韵拒绝的事挤兑他几句，实在有些不同寻常，甚至让他有些不适应，所以下意识的起身道，“你若没事，陪我去个地方如何？” “什么地方？”谢青青疑惑的问道。 “边走边说！” 白羽带着谢青青出了门，坐上马车才解释道，“我店铺里的一个伙计，是青石镇外一个村子的，搬米袋时撞 伤了腿，他们家狮子大开口，要我一千两银子赔偿。管事的和他们家一直在沟通，但十多天了没结果，我亲自去看看。” 谢青青点头，“哪个村子？” “谢家庄。” “谢家庄？你确定？”谢青青瞪大了眼。 “确定，管家已经来过两次。” “呵！”谢青青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白羽觉得她表情有异。 “没什么！”谢青青勾唇一笑，“是我们谢家的老家，我们家祖宅就在谢家庄。” 白羽挑眉，这么巧！ 谢家庄离青石镇有四十里，马车走的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受伤的人也姓谢，叫谢田，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直在他铺子里做长工。 两人到了村子里，找村民打听到谢田家住哪里，赶着马车过去。谢家四间土房，篱笆院子，隔着篱笆看着院子里堆满了柴，晒着两间青黑色粗布衣服，看上去日子过的很穷。 赶车的小厮下去敲门。 很快一穿着青布衣裙的妇人自屋里走出来，一双势利眼，脸型瘦长刻薄，眼角下长了几颗黑斑，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人？” “这里是谢田家吗？”小厮问道。 “是！”妇人在院外挺着的马车上一扫，冷笑道，“你们是庆元县来的吧？银子带来了吗？少一文也别想了事！” 小厮见到这妇人这泼辣的模样便知道是个不讲理的，回去向白羽禀告。 白羽听了小厮的禀告，脸色淡淡，带着谢青青往院子里走。 妇人姓徐，是谢田的媳妇，此时正掐腰在院子里等着，知道这次来人是可能送钱的，不由的有几分激动和得意。 看到白羽进来，徐氏眼睛一亮，见他穿着不俗，器宇轩昂，明显是个大人物，不由的脸上挂笑，讨好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掌柜的，您来就好，我们当家的腿废了，我们全家人都饿肚子呢，您可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人。” 白羽俊颜温淡，问道，“谢田呢？” 徐氏忙道，“在屋里呢，您两位请！” 白羽抬步往屋里走，谢青青跟在后面。 徐氏打量着谢青青，奉承道，“这位是掌柜夫人吧，一看您就是城里来的，长的好看又富贵。” 就是看着似乎有点面熟。 谢青青脚步一顿，扫了前面白羽一眼，轻笑了一声没回。 白羽也听到了，也没反驳。 屋子里真的是家徒四壁，靠北墙放着一张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桌子，四面墙被熏的乌黑，一进去幽暗冷寂，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白羽皱了皱眉，回头道，“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谢青青无谓的摇头，“不用！” 徐氏趁机道，“天冷了，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钱买炭，冻着两位贵人了！” 白羽掀开帘子进了内屋，只见土炕上躺着一人，盖着破旧的棉被，正龇牙咧嘴的哎呀，似是疼痛难忍。 “谢田？”白羽喊了一声。 谢田睁开眼睛，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大掌柜竟亲自来，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微微一动突然哎呀了一声，像是碰到了腿，忙又躺了回去，受宠若惊的道，“白公子，您竟然亲自来看我，小的、小的不敢当啊。” 不等白羽说话，徐氏急忙插口道，“人家掌柜的亲自给你来送银子的，还不赶紧谢谢大掌柜！” 第355章 一千两银子一条腿 谢青青扫了一眼满脸世故的徐氏忍不住冷笑，开口便是一千两银子，而且看谢田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有啥大病的。 她目光在内屋一扫，见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碗里还挂着粥渣子，明显是早晨吃完的饭还没刷。 她转头又看了看已经升高的太阳，不由的挑眉，这家人够懒的！ 白羽不动声色，只淡笑道，“我这次来的确是解决谢田的腿伤问题，放心，我的长工干活时受了伤，不管责任在谁，我一定都会负责。” “哎呦，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您可比上次那个什么管事强多了，那个管事硬说是我们当家自己碰伤的，你说人都这样了，还追究那个做什么，简直缺德！”徐氏气道。 谢青青无语，出了事当然要追究责任，难道自己作的也要怨东家？ 白羽道，“我来一是解决问题，二是看望谢田，不知道谢田的腿怎么样了？我能看看吗？” 徐氏目光一闪，立刻捂脸哭道，“还能怎么样？腿折了，人家大夫说折的厉害，接不了，后半辈子恐怕都是个废人了。” 谢青青目光一闪，接口道，“我认识一个接骨很好的大夫，今天正好有马车，不如带城里去看看。” 徐氏立刻压住谢田盖腿的被子，讪讪道，“不用了，看了两个大夫都说不行，就别折腾我们当家的了。” “那至少也让我们看看到底伤的如何啊？”谢青青挑眉。 徐氏暗暗瞥了谢青青一眼，伸手撩开被子，“你们要看就看吧！” 谢田穿着一件粗棉的裤子，受伤的腿伤在小腿上，裤腿卷起，能看到包扎的棉布上还渗着血迹。 白羽往前一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腿腕，“有感觉吗？” 谢田顿了一下，立刻摇头，“没感觉。” “不疼？”白羽问。 谢田咧嘴道，“这些日子都很疼，这两日突然不疼了，是不是废了？” 旁边徐氏顿时又哭嚎起来， “当家的，你这腿要是废了我们可怎么办？一家人都要饿死了啊！” 白羽站直了身体，淡声道，“我听张管事说，本来是在庆元县医治的，你们自己非要回来，甚至没通知张管事自己雇了马车就回来了，我看还是回城里继续医治好，医治的费用我来出。” “不用了！”徐氏想也不想便拒绝，“大夫说着腿治不好了，只能回家养着，我们就不给您浪费钱了，只要把赔偿的钱给了我们就行！” 白羽眉头微皱，点头，“既然你们不想治，我也不能勉强。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徐氏道，“一千两，一文都不能少！” “我们白家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工人受伤，最多赔偿二百两，大楚律法中，最高赔偿是一百八十两，你们这个一千两实在是超出太多，我知道你们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所以我再加一百两，三百两，不能再多了！”白羽徐徐道。 “啥？三百两？”徐氏一听立刻不干了，脸色一沉，“那不行，我们上有八十的老人，下有两个要吃饭的孩子，一家人的吃喝都要靠着我们当家的，现在他腿废了，以后什么也干不了了，这些你们都得负责，少了一千两门也没有。” 谢青青冷清的道，“谢田今年三十岁，干这种重活最多还能干三十年，普通人家一年五两银子也够了，给你们算十两，三十年三百两也足够了，做人别太贪心！” 徐氏瞪着眼，“那我们两个儿子呢，他们才十岁，以后几十年谁管？” 谢青青气笑，“我们还能给你们的儿子养老不成？” “那当然！”徐氏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们当家的腿要是好好的，能一直给两个儿子挣钱，现在不能挣钱了，你们就得养着！” 谢田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低着头伸手拽了拽徐氏的手臂。 徐氏一把将他推开，语气刻薄，“拽我干嘛？我说错了？你现在废了，要是连银子都没有，我就带着两个儿子改嫁！” 谢青青翻了一个白眼，气的转头看向窗外，见两个男孩正趴在窗台那，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里的人，两个孩子都是灰头土脸，衣服破烂，应该是徐氏的两个儿子。 白羽也看到了那两个孩子，想了想，淡声道，“再加二百两，最多了！” “不行！”徐氏一口回决，“一千两，一个子不能少！” 语气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羽冷笑了一声，握住谢青青的手，“我们走！” 徐氏见白羽要走，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们要是不给钱，我就拉着我们当家的去你家门前哭，听说你家还是当官的，我要让所有百姓都看看你们怎么仗势欺人，欺负我们穷人！” 白羽不理，脚步镇定的往外走。 谢青青目光一转，脚步停下，低声道，“等等！” 白羽回头，“嗯？” 谢青青转头看了一眼徐氏，似勾唇笑了一声，对着她招手，“你来！” “干嘛？”徐氏眯着三角眼上前。 谢青青咬牙，露出一副阴狠的模样，“一千两买一条腿，我们实在是太亏了，我们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否则心里难受。这样，你去把谢田的另一条腿也砍断，就割了他的脚筋，我立刻给你一千两银子！” 徐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只要你废了他另外一条腿，我立刻给你一千两银子，否则一百两你都拿不到。要闹就去闹，我们白家后院看家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让你们一家人从庆元县消失，很容易！”谢青青表情嚣张。 白羽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虽有疑惑，却并不开口。 徐氏咬牙瞪着谢青青，脸色青白。 谢青青将菜板上的刀拿起来递给徐氏，“一条腿还是一千两，你自己选？” 一千两！不要说一个普通乡下人，就是镇上做小生意的人家一辈子可能都挣不到。 徐氏没接，拍腿哭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只会草菅人命，不把我们穷人的命放在眼里，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356章 露馅 “咣当”一声，谢青青把刀扔在徐氏脚下，不耐烦的道，“我没空听你哭，不敢的话我们就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挽着白羽的手臂就要走。 徐氏慌了，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方才说要去白家大闹的话不过是威胁白羽，要她去，她还真不敢！谢青青说的对，官家的人，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看着眼前的刀，她心一狠，喊道，“你们等等！” 谢青青转头，又嚣张又邪气，“想好了？反正谢田也已经废了，再加一条腿就能换一千两银子，你们不亏！” 徐氏颤巍巍拿起地上的刀。 本来在外面偷瞧的两个孩子跑进来，慌张道，“娘，你不能砍爹！” “你们知道什么，滚出去！”徐氏吼了一声，看向谢青青和白羽，“你们说话算话，只要我砍了他另外一条腿，你们就给我们家一千两银子？” 谢青青点头，“算话，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你砍，我立刻给你银票！” “好！”徐氏一脸决绝，提着刀进了内屋。 白羽皱眉，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谢青青斜他一眼，“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刚才几人说话在外屋，只隔着一道门帘，躺在炕上的谢田自然也听到了，他没想到徐氏竟然答应，所以看到徐氏拿着刀进来，他本能的向后一缩，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徐氏抹泪道，“当家的，对不住了！现在人家逼着我再废了一条腿才给钱，我为了一家老小实在没办法，反正你也废了，不差这一刀！” “你、你真要砍我？”谢田瞪大了眼。 “都是他们逼的！”徐氏怨恨的一扫白羽和谢青青。 谢青青双手环胸，对着谢田慢悠悠道，“对，我说的，只要她砍你一条腿，我就给你们一千两银子。你的一条腿，让你媳妇从此吃香喝辣，你也值了！后半辈子躺在炕上，你媳妇端屎端尿的伺候你，也挺好的！” 谢田听了谢青青的话却变了脸色，指望徐氏伺候他…… 徐氏举刀往前，“当家的，就一刀，你忍着点儿！” “不，不行！”谢田用力的往后退。 “当家的，你想想一千两银子，那可是一千两啊！”徐氏红了眼，拿着刀追上去。 谢田架住她手臂，用力挣扎，“你这个狠心的婆娘，你想拿了银子跑路是不是？到时候你能伺候我，我才不信！” “我伺候你，我肯定伺候你！”徐氏有些激动，发誓一样的道。 “我不要你伺候！我要我的腿！”谢田被逼到墙角，突然大喊了一声，用力将徐氏一推，起身从炕上跑了下来。 跑了下来…… 虽然受伤的腿可以因为疼有些跛，但绝对没废，能跑能跳。 屋子里顿时一静。 谢田眼睛一转，咣当坐在椅子上，继续装腔作势，“哎呦，我的腿！” 徐氏也傻了，慌声道，“刚才，刚才一定是回光返照了！” 白羽脸色已经冷下来，“谢田，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徐氏对着谢田大叫，“你是怎么回事？” 谢田直接站了起来，气道，“还不是你个臭婆娘要砍我的腿，你想废了我然后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一个人去快活，门都没有！”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 “放屁！你那点心思我看的明白，我在庆元县做工常年不在家，你和那个姓王的怎么回事？” “你个没良心的，竟然这样说我，我跟你拼了！” 徐氏吼了一声扑上去，顿时和谢田厮打在一起。 谢青青倚着门框看热闹，唇角勾着幸灾乐祸的笑。 白羽如今也明白了她方才那样做的原因，瞥了一眼谢田两口子，对谢青青道，“走吧！” 两人出了门，白羽疑惑问道，“你如何知道谢田的腿没事的？” 谢青青挑眉，“因为两个碗！” “两个碗？”白羽皱眉。 “是，他们家里屋的饭桌上放着两个没刷的碗，明显是徐氏和谢田的，两个碗的位置正是夫妻两人吃饭时很正常的位置，我就想，如果谢田的腿废了，下不了炕，那应该是徐氏给他喂饭。喂完了饭，饭碗都是随便往桌子上一搁，怎么会放在对面凳子正对的位置，所以我就猜测，谢田的腿根本没事，他自己能下来吃饭，只是装病骗你的钱。” 所以她故意用银子的试探徐氏，徐氏心虚怕拿不到赔偿的银子，答应了她的要求，惹怒谢田。 白羽缓缓点头，眼睛微亮，夸赞道，“还是你观察的仔细，幸好将你带了来！” 谢青青得意的抿唇，“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白羽浅浅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出了谢家的门，马车正在门外停着，刚要上车，就见旁边一经过的妇人鬼鬼祟祟的打量谢青青。 谢青青转头看过去，见那妇人四五十岁脸色黢黑沧桑，一双小眼带着几分阴毒，看着似有些眼熟。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妇人笑开，然而那笑看着让人便不喜。 她一说话，谢青青便想起来了，是他们谢家本家的一个妇人，以前经常去他们谢府打秋风，见过两次。 “这是？”妇人打量白羽。 “跟你没关系！”谢青青冷淡的道了一声，拉着白羽上了马车，催小厮离开。 马车还没走，徐氏跑出来，揽在马车前，“别走，你们别走！” 谢青青撩开帘子，冷声道，“怎么，还要讹诈我们？” 徐氏露出一副苦相，“我们这不是没有办法，我们不要一千两银子了，就依大东家的意思，五百两就行！” 白羽扫她一眼，对赶车的小厮道，“走！” 小厮打马离开。 徐氏被马车带了一个趔趄，慌忙追上去，“你们别走啊，三百！三百两也行！要不一百两，你们等等，我们当家的腿确实伤了，你们不能不管啊！” 马车一溜烟的急速离开，只留给徐氏满脸尘土。 徐氏颓丧的站在那，挥了挥面前的扬尘，只觉又悔又气。 第357章 青青喜欢你 方才和谢青青说话的妇人上前，问道，“大妹子，怎么了？” 徐氏气道，“那是我们当家在庆元县做工的东家，我们当家的干活时腿摔伤了，他们竟然不管，你说还有没有天理？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能随便欺负咱们这些穷人！” 那妇人叹了口气，“他们这些有钱人都心狠歹毒，没情没义，你求他们也没用，尤其是谢家那丫头，心狠着呢！” 徐氏惊愕道，“你认识刚才那女子？” 妇人看了她一眼，“你糊涂了，那丫头不就是城里谢之庭家的大闺女，他死去的大老婆生的，叫谢青青！” 这样一说，徐氏猛然间便想起来了，怪不得之前她觉得谢青青有些眼熟。谢青青的本家本也是谢家庄的，后来她爷爷做生意发了家便留在了镇子上，她爷爷念旧，在村子里还是盖了祖宅祠堂，她父亲谢之庭之前每年都会带着妻女回来住上两日。 徐氏赶忙巴结那妇人，“嫂子，说起来你和谢家关系比较近，还是谢之庭的长辈，说话也有分量，你去帮我说说情，让谢家小姐给了我们家补偿，否则我们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谢家庄姓谢的人很多，几乎占了半个村子，但是旁支很多，有的已经出了五福，没有什么关系了。 妇人抿着嘴笑，“看你说的，人家谢之庭家是城里的大户，咱们就是本家也不敢高攀啊，他家哪里能听我的话！” “嫂子，你帮帮我，我肯定不亏待你！”徐氏讨好道。 妇人问道，“谢家大小姐和你们谢田的东家什么关系，没听说她成亲啊？” “不知道啊，看那嚣张的样子，像是家里夫人似的。不过、”徐氏语气一顿，压低声音道，“我们当家的掌柜姓白，是庆元县的，看样子已经二十四五岁，这个年纪早就娶妻了，那位大小姐不会是给人做小吧？” 她气谢青青套路了她，故意抹黑苏灵韵。 妇人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道，“不能吧！这样吧，过两日我要进城，可以去见见谢家大小姐，帮你说说情！” “哎呦，嫂子，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徐氏连忙感谢。 …… 自从那日谢青青帮白羽解决了谢田的那件麻烦事，之后很多日他都没再见过谢青青。 苏灵韵的事仍旧让他记挂在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一次，亲自找苏灵韵谈谈。 这日他来青石镇，本让人给谢青青带了口信，可是却没在两人常见的地方见到谢青青，只见到她的一个贴身丫鬟，告诉他自家小姐有事，不能和他一起去了。 白羽也没在意，独自去往元家。 到了的时候刚过了晌午，周婆婆开门看到他，热情笑道，“是白公子啊，灵韵在东院，我带你去！” “不劳烦外婆了，我自己过去！”白羽来过多次，和周婆婆很熟。 “那行，你过去吧！”周婆婆笑容慈和。 白羽进了东院，一眼看到站在丁香树下的女子正在剪花枝，东院占地有两三亩，除了南墙下的凉棚，其他地方都种了花树、果树、香料，像个大花园，已经入冬了，满地黄花落叶，苏灵韵站在那，眉目轻淡，目光缥缈，身形削瘦，像随时都会羽化而去的仙子。 白羽恍然回神，走近几步，喊道，“灵韵！” 苏灵韵回身，面色从容，并不见尴尬和窘迫，“你来了，自己找地方坐。” 白羽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下，见桌子上有茶，自顾倒了，直接问道，“为什么拒绝？” 苏灵韵剪枝的手顿了一下，轻轻摇头，“我不会嫁人了。” “以后都不嫁？”白羽轻笑，显然不相信。 苏灵韵却郑重点头，“不嫁！” 白羽长深了口气，“好吧！不过我可以再等你两年，这期间你若改了主意，我的八抬大轿随时都可以上门。” 苏灵韵看他一眼，“没必要这样。” 白羽摇头，“放心，不是为了你，我自己本身就不想娶妻。” “青青呢？”苏灵韵问。 “什么？”白羽挑眉。 苏灵韵顿了一下，才又道，“青青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 “不知道、”白羽轻轻蹙额，“自从上次见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你上次不该让青青来问我。”苏灵韵叹了一声。 “为何？” 苏灵韵将剪下来的一段树枝握在手里，回头道，“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白羽愣住，“你说什么？” 苏灵韵笑了笑，扔掉花枝，轻声道，“你的良缘就在身边，偏偏要舍近求远。” 白羽，“……” 他还真的从未想过谢青青会喜欢自己，她不是一直讨厌他吗？他也是将她当做朋友，没有往男女那方面想过。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进了冬月，天气越发的寒冷。 白羽仍旧每隔几日便来找苏灵韵聊聊天，聊聊生意，犹如旧友，哪怕苏灵韵还没有从伤心中走出来，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他也不介意。但那之后，他再没见过谢青青，关于苏灵韵说谢青青喜欢他的事，他有些不相信，谢青青明明很讨厌他。 这日又来了青石镇，白羽没直接去见苏灵韵，让车夫打听到谢家的住址，赶着马车过去。 在谢家门外递了帖子，让门口的小厮去传话，过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小丫鬟过来，看到白羽，脆声道，“公子回吧，我们家小姐不见客！” 白羽皱眉，“有没有将我的帖子给你家小姐看？” 连他也不见？ 小丫鬟点头，“看了，您回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白羽眉目微沉，出口喊住那小丫鬟，“你们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听苏灵韵说，她也有些日子没看到谢青青了。 小丫鬟红了眼，“您别问了，小姐不让奴婢说！” 果真有事！ 白羽立刻上前一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了我可以帮你家小姐！”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件事和白公子您也有关系。” “和我？”白羽惊声问道。 第358章 又老又丑？ “是，上次小姐和您去了谢家庄，几日后老爷本家的一个妇人上门，在老爷面前胡说八道，说小姐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来往，老爷听信了她的话，将小姐禁足，以后不许随便出门了。”小丫鬟瘪着嘴道。 那妇人是谢家的旁支长辈，以前经常来谢家打秋风，谢之庭照顾本家，每次都给东西给银子。然而那妇人并不知恩图报，回到村子里说谢家小气，忘本，有了钱就仗势欺人。有一次谢之庭带着谢青青回家祭祖，听到那妇人又讲论她爹，顿时大怒，从那以后再不给银钱和东西。妇人对谢青青记恨，正好那日遇到谢青青和白羽，过了两日进城，找到谢之庭说看到谢青青和成了亲的男人在一起，言行举止都十分亲密不当，被村里人讲论看笑话。 谢之庭很在乎本家人的言论，听了以后去问谢青青，得知她果真和一男子去了老家，顿时连下文都不再听，直接骂了谢青青，让她在家里闭门思过，出嫁之前都不许再出门。 小丫鬟委屈道，“那姓潘的妇人还和我们夫人说和小姐在一起的男人又老又丑，这话在谢家已经传开，所有的人都看小姐笑话呢！” 又老又丑？ 白羽抽了抽嘴角，他长这样？ “夫人是故意的，任由那些下人嚼舌根子不管，可把我们小姐害苦了。公子回去吧，别再给我们小姐招惹口舌了！”小丫鬟道了一声，转身急急走了。 白羽眉目冷沉，比寒风更凛冽几分。 他自谢家离开，却没回庆元县，而是在青石镇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随后让贴身的小厮去打听关于谢家的事。 一个时辰后小厮回来，道，“谢家的事果然城里都在传，说谢大小姐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做小，传的很难听。” 这本是谢家内宅的事，却传到了外面，其中定然有谢家那位夫人的功劳。 白羽本想直接去找谢之庭将事情说明白，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眉目间带着几分思虑和深沉。 “公子，咱们去哪儿？”小厮问道。 白羽顿了一下，道，“去长山村！” 见了苏灵韵，白羽喝了一盏茶后，郑重问道，“你上次说青青喜欢我的事，是真的？” 苏灵韵眼尾扫过来，“你看到青青了？” “没有！” “那你何不亲自去问她？” 白羽眸光闪了闪，转头看向远处的山峦，在苏灵韵这里有一样很让他喜欢，就是坐在院子里一抬头就能看到起伏的山脉，让人心境开阔。 他目中有波光闪烁，半晌，放下茶盏，似下了什么决定，眉目都变的轻松起来，笑道，“好，我亲自去问她。” 两日后，谢家书房 谢之庭这两日有些烦闷，谢青青的事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小人传到了外面，如今整个青石镇都在看谢家的笑话。 谢夫人端茶进来，见谢之庭皱眉坐着，明显是为谢青青的事生气，不由的扬了一下唇角，语气却担忧的道，“老爷又为了青青的事生气呢？咱们清者自清，不要为了一些小人生气，妾身泡了清火的茶，老爷喝一点。” 谢之庭叹了口气，“我到是愿意相信青青是清白的，可她也不说那男人是谁，难道真是有家室的男人？” “青青，没那么糊涂吧？”谢夫人慢悠悠道。 谢之庭沉下脸来，“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糊涂事！” 他说的是元瑾那次。 谢夫人皱紧眉头，“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还是赶紧给青青说门亲事吧，定了亲，这闲话就少了！” “嗯，我想想！”谢之庭还是很疼谢青青的，不想就这样草率的给她定了亲。 谢夫人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出去，离开主院，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女儿谢芳华正在小花园里赏梅花。 “娘亲！”谢芳华欢快的走过来，“你去看爹了？” 谢夫人牵着谢芳华的手往回走，眉目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你爹还为你长姐的事发愁呢！” 谢芳华抿唇笑了一下，“长姐可真不长记性，之前就为了这样的事惹爹爹生气，这次竟然还敢！” “哼！”谢夫人轻哼一声，“她就是这样的人！” 谢芳华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娘，这次她翻不了身了吧？” 谢夫人冷笑，“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了她的丑事，她也不解释，明显是心虚，我看她这次怎么翻身？” 谢芳华似是松了口气，眉目间都是笑意。 书房这边，谢夫人刚走，小厮进来禀道，“老爷，一位白公子求见，这是拜帖。” 小厮将拜帖呈上。 谢之庭打开拜帖，微微一怔，庆元县白家？白羽？ 他若没记错，这白羽是庆元县白县令家的长子，才华横溢，年少有为，不满二十岁就中了三甲进士，却没入仕，而是做了商人。如今生意做的极大，不但在庆元县，连京城都有生意，他之前几次想和白家搭上关系都没成功，怎么白羽亲自上门来了？ “来人还带了重礼！”小厮又补充了一句。 谢之庭一惊，立刻起身，“快请白公子！” 白羽已经被接进来，谢之庭满脸笑容的迎上去，“白掌柜！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白羽温雅一笑，双手拱道，“谢伯父千万别客气！” 见白羽这般礼让，谢之庭越发的受宠若惊，让小厮去泡好茶。 两人见礼后坐下，白羽道，“突然造访，失礼之处还望伯父海涵。” “白公子太客气了！”谢之庭笑的谦虚，“之前便想和公子攀交，只是没有机会，今日一见，公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玉树临风，星驰俊才！” “伯父过奖了！”白羽难得的露出谦逊的表情。 谢之庭笑的有礼，“只是不知白公子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他可不相信以白羽的身份会主动上门来跟他谈生意。 白羽起身，“小生前来，是为了令爱，谢大小姐！” 谢之庭惊讶站起来，“青青，她怎么了？” 白羽也跟着起身，正色道，“伯父不用担心，青青没有事。我爱慕青青，这次是特意上门提亲，还望伯父能成全！” 谢之庭顿时愣在那，呆呆看着白羽，半晌没反应过来。 第359章 谢父的惊喜 一炷香后，谢之庭在谢青青房里走来走去，面上又惊喜又是不可置信，突然他脚步一停，转身道，“之前有人看到你在谢家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白羽？” 谢青青坐在梳妆台前，脸色淡淡的点头。 谢之庭激动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谢青青哼了一声，“你问我了吗？” 谢父，“……”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满脸笑意，“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啊，害我为你担心，重要的是冤枉了我的闺女，实在该死！” 谢青青斜他一眼，双手环胸，“你还敢说我？哪次你不是听到别人一说就跑来质问我，你相信过我吗，听过我解释吗？” 谢之庭脸色窘迫，随即理直气壮的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姑娘家的名节多重要！” “那你就任你的夫人随便编排诬陷我？”谢青青脸上带了几分冷意。 谢之庭皱眉，“你是说府里的传言是夫人传出去的？” “她陷害我是第一次吗？”谢青青冷笑。 谢之庭脸上露出几分冷沉，“这个事我会查清楚。好了，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羽竟然向你提亲了，我马上就去答应他！” 谢父说着就要走。 “回来！”谢青青喝了一声。 “什么事？”谢之庭转身问道。 “你为了巴结白家，就这么把女儿卖了？”谢青青手腕支着额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里却带了几分凉意。 “说的什么话？我虽然想和白家攀交，但也不可能拿我闺女去换，我是真心喜欢白羽，一表人才，还有才华，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谢父满心欢喜。 谢青青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却仍旧道，“先别答应，让我想想！” 谢父皱眉，“你傻了？这还想什么？” 谢青青垂眸，淡声道，“在想，他为什么要娶我？” 半个月前，他还跟自己说要娶苏灵韵，只半个月就要娶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他说爱慕你！”谢之庭道。 谢青青眸光微微一亮，随即又暗下去，转身没什么形象的趴在梳妆台上，“假的！” 他爱慕她？骗鬼呢！ 谢青青想了想，问道，“关于我的流言是不是都已经传到镇子上去了？” “那个已经不重要了！”谢父笑道。 谢青青自嘲一笑，怎么不重要，估计白羽就是为了这个才上门求亲，他是为了弥补她！ “你告诉他，我要闭门思过，暂时不考虑婚事，让他回去吧！”谢青青没什么精神的道。 “你是不是睡懵了头了？白羽！庆元县白县令家的长公子，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他，你竟然说不要！”谢父气道。 “别嚷了，我自己的亲事我自己做主！”谢青青心里烦乱，直接捂住耳朵，不耐的道，“你按我说的去告诉他就是！” “你、”谢父本还想训斥谢青青几句，看她的样子又有些心疼，这段日子流言四起，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冤枉了她，她自然不好受。 不忍再说下去，谢父叹了口气，走了。 回到书房，谢之庭带着歉意，委婉的和白羽说了谢青青的意思，“青青这段时间被人诬陷，心里憋屈，过几日我再跟她提一下和白公子的亲事，她定会再仔细考虑的。” 谢之庭眸光深沉，“她拒绝了？” 谢之庭更加的抱歉，“是、她就是个死脑筋，性子又倔强！” 白羽想了想，道，“我能见见青青吗？” “当然，当然！”谢之庭一口应承下来，亲自带着白羽去谢青青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将下人屏退，白羽一个人进去。 谢青青还趴在桌子上，听到有脚步声进来，闭着眼睛道，“不是让你们都出去，谁也别进来烦我！” “你烦什么？烦那些流言蜚语，还是烦我？”白羽清润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谢青青倏然抬头，惊愕的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我亲自来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嫁我？”白羽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直直看着她。 谢青青转过目光，“你又为什么要娶我？” “苏灵韵说，你喜欢我！”白羽语气说的极其自然，就像说天气一样。 谢青青瞪大了眼，“她这样和你说？” 不由的暗暗磨牙，苏灵韵就这样把她卖了？ 白羽笑道，“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谢青青也不是扭捏的人，抬着下巴道，“我是喜欢你，可喜欢你未必就要嫁给你，何况你也不是真心要娶我！” “谁说我不是真心娶你？”白羽挑眉。 谢青青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内疚想补偿我，真的不用，我才不在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伤不到我！” 白羽看到她这个样子，突然有些心疼，谢青青性格洒脱，爱为人打抱不平，看着又任性嚣张，可他总能看到她隐藏在背后的软弱。 “我不是因为那些。”白羽淡淡开口，认真的看着她，“我是真心想娶你！” 谢青青心弦微微一动，转头看着白羽，“为什么？前几天你还还让我帮你说服灵韵、” 说白羽对她动心，她真的不能相信。 白羽低着头，眉头微微蹙着，似在思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和苏灵韵比较合适。前两日听了谢青青因为他被罚的事，他回去后烦闷焦躁，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绝对不是因为内疚，他不会因为内疚就用自己的亲事来弥补。 谢青青一直等着他的回复，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可是白羽一直没答她。 白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起身道，“你若不愿意便算了，不过我会把事情和谢伯父解释清楚，不让你平白受委屈。”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站住！”谢青青脱口而出。 “嗯？”白羽停步转身，阳光正好照进来，落在他清俊的侧颜，温润如玉，清雅风流。 谢青青眼睛有些红，气声道，“你说娶便娶，你说不娶就不娶，你把我当什么？” 第360章 谢青青定亲 白羽黑眸微微一亮，挑眉看着她。 谢青青咬了咬唇，似乎有些委屈，“被拒绝就直接走了，你到底有没有诚意？” “当然！”白羽答的很快。 “不管，反正说出的话就不许反悔，成亲的事、你、你去找爹商量！”谢青青耳根终于红起来，转过身去不看白羽的脸色。 白羽漆黑的眼眸中有细碎的笑意散开，他点了点头，摸着鼻子道，“谢大小姐教训的事，我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那、我去和伯父商量何时下聘。” “嗯！”谢青青看着窗外，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白羽笑了笑，转身去了。 等男人出了门，谢青青立刻走到窗前，打开窗子，看着男人挺拔轩昂的背影，一刹那，有花在心底盛开，绚烂如火。 白羽又去找了谢之庭，告诉他青青已经同意。 谢之庭自然欣喜异常，至于何时下聘，问名那些礼节痛快应下，丝毫没有意见。 谈妥之后，白羽自谢家离开。 送走了白羽，谢之庭激动的难以言表，“快，快将城里最好的绣娘都请到府里来，给小姐做嫁衣。” “是！”小厮应声而去。 谢之庭高兴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去，就差放一挂鞭告诉全青石镇的人他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还嫁到了庆元县的白家。 谢家后院，谢芳华正和谢夫人赏花聊天，一丫鬟跑过来，“夫人、夫人！” 谢夫人皱眉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丫鬟道，“夫人，奴婢刚刚听老爷身边的人说，庆元县白家的长公子上门来求娶大小姐，老爷已经答应了！” “庆元县白家？什么人？”谢夫人一时有些懵。 谢芳华急声道，“娘亲糊涂了，庆元县有几个白家，自然是白县令家。” “啊？”谢夫人脸色一变，“不可能！人家白家虽然只是庆元县的县令，但祖上是京城的，出身名门，凭什么看上她？” “娘亲，小心说话！”谢芳华急忙拽了拽谢夫人的衣角。 谢夫人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左右看了看，还好周围都是自己的心腹。 “这事肯定不对，我现在就去找老爷问问！”谢夫人火急火燎的往主院书房里走。 进了书房，谢之庭正歪坐在椅子上喝茶，脸上都是掩饰不去的得意，完全没了之前的沮丧。 谢夫人上前笑道，“老爷！” 谢之庭坐正了身体，“你来了！” “老爷，听说庆元县的白家上门求亲，是真的吗？”谢夫人问道。 谢之庭点头，“是真的，还是我的青青给我争气！” 谢夫人心一下子沉下去，勉强笑道，“青青之前那件事还没解决，流言蜚语都传到街上去了，白家若是知道、” 谢之庭淡淡的看着她，“你还不知道吧，传言里青青和一男人出现在谢家庄，那男子就是白家长公子白羽。” “啊？”谢夫人脸色又是一变，“竟有这种事，那之前青青为何不解释？” “青青说和白羽关系没有确定，不好解释。不过、”谢之庭目光一冷，“我却听说关于青青的传言是夫人故意让人散播出去的，可有此事？” 谢夫人脸色一白，忙道，“冤枉，我怎么会做伤害青青的事，她名声若不好，我能有什么好处？” 谢之庭冷哼一声，“你以前做的蠢事难道还少？” 谢夫人扑通跪下，“老爷，您千万不能听信小人的谗言，这是在离间我们自家人的关系。” “青青是我的长女，谁也不许伤害她，之前给你的教训你最好都记住，否则就不会只是回 老宅思过这么简单！” “是，是！”谢夫人头上冷汗流下来。 “这次的事我暂且不追究，青青马上就要嫁到白家，白家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我们谢家虽然只是商贾之流但也不能被人看扁了，嫁妆你帮青青好生准备，若有差错，我先找你算账！” 谢之庭冷声吩咐。 “老爷放心，妾身一定给青青准备丰厚的嫁妆，让青青风风光光嫁到白家。” “嗯，去吧！” “是！” 谢夫人小心从书房退出来，后背出了一层密汗，被风一吹整个人冰凉。她心里亦是跟冰窖一样，她憎恨谢青青的母亲，更嫉妒谢之庭宠爱谢青青超过自己的女儿，本以为这次能将谢青青踩在脚下，没想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反转。 白家、那么好的夫婿，如果给她的芳华该多好！ 谢夫人心里嫉妒的无以复加，像是被毒蛇啃噬一样的难受，失魂落，魄的往自己院子里去，她这样恨，还要为谢青青准备嫁妆，想到这，谢夫人脑子一晕，整个人向后仰去。 身后的下人被谢夫人吓了一跳，慌声大喊，“来人啊，夫人晕倒了！” “快去请大夫！” …… 谢夫人晕倒的事传开，谢青青找了奶娘问道，“那女人在哪里晕倒的？” 奶娘道，“听说是被老爷叫去问话，从书房里出来就晕了！” 谢青青眼珠转了转，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夫人是听了她要嫁给白家的事气晕了吧？ 没想到自己嫁给白羽还能有这样额外的收获，值了！ 谢青青拿起银剪剪花瓶里的梅花，嘴里哼着小曲，今日真是痛快，她明日便去找苏灵韵，将这些告诉她。 …… 因为量嫁衣，做凤冠霞帔的事耽搁了两日，两日后谢青青才去看苏灵韵。 听说两人定亲了，苏灵韵脸上露出笑来，真心为谢青青高兴，“你也嫁出去了，我再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谢青青抿唇笑起来，还未完全笑开，倏然转头看向苏灵韵，“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否则我会看不起你！” 苏灵韵手里端着茶，垂眸缓缓摇头，“不会。” 谢青青却愈发的不安，“我要你看着我出嫁，将来还要做我孩子的干娘，你在庆元不是也有铺子，以后你就搬庆元来，我们还能时常在一起。” “这个主意不错！”苏灵韵点头。 谢青青微安，握着苏灵韵的手，缓而淡的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苏灵韵一双玲珑水眸已经没了光，闻言只浅浅勾了勾唇角。 第361章 合计进京 整个冬天，除了白羽和谢青青经常来看她，苏晓也经常过来，不同于谢青青的呱噪，苏晓只是默默的陪苏灵韵坐着，一坐就是半日，神思偶尔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到了年节，不用苏灵韵出门，郭平和柳絮便将所有年货都买了回来，吃的，穿的，无一不全。 本来郭婶提议让苏灵韵和外公外婆去郭家过年，加上柳大娘，一起热热闹闹的，但苏灵韵坚持在自己家过，郭大叔和柳大娘都来劝过也无用，只好依她。 除夕那晚，郭家，柳家，还有苏二福一家人都过来了，大概是怕苏灵韵想到元瑾难受，便一直热闹到子夜才纷纷离去。 送走了几家人，周婆婆特意看着苏灵韵上床睡了才回屋，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走到窗前，只见红红的灯影下，苏灵韵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夜空，不知已经坐了多久。 周婆婆猛然想起去年元瑾为苏灵韵放的烟花，眼泪顿时便流了下来。 苏灵韵没有一刻忘记过元瑾。 初十，谢青青和白羽成亲，苏灵韵选了一份厚礼送去，看到谢青青上了轿子后才回家。 过了十五，天气渐渐回暖，一年的春天又来了。 这日张氏又绣了几个花样，让苏晓拿来给苏灵韵看。 进了门，苏晓和周婆婆打了一声招呼便进里屋去找苏灵韵，周婆婆看着苏晓清瘦的背影叹气，“这苏晓也是个命苦的，嫁给一个穷书生，好容易夫君中了举进了京，却不回来了！” 周老伯道，“那温子书真不回来了？” “我看是！”周婆婆冷哼了一声，“忘恩负义的东西，见了京城的繁华，就忘了苏晓曾经对他的好了！” 周老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屋里苏晓愁眉不展，过了年以后，她的心思似乎更重了，许久都不曾笑过。 “灵韵，我想进京！”苏晓突然道。 “进京？”苏灵韵反问一句，“你要去找温子书？” “是！”苏晓点头，“他已经很久没给我回信了，他在京城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不回家？我要亲自去看看，就算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要他当着我的面亲口说出来。” 苏灵韵抿着唇没说话。 苏晓抓住苏灵韵的手，“灵韵，你能不能陪我去？” 苏灵韵抬头看着她。 “我娘不会让我去的，除非你跟我一起去，而且我也没出过远门，我有点害怕。我们到那见到温子书问明白，我就回来，那时候我也死心了！”苏晓眼中含泪，语气恳求。 苏灵韵没怎么想便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进京去找温子书，定要找他要个说法！” “灵韵！”苏晓抱住她，哽咽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恩情！” 苏灵韵拍了拍她肩膀，淡笑道，“傻子！我们是姐妹，我当然要帮你！” “我今日回去就和我娘说，我们什么时候走？”苏晓有些急切。 苏灵韵想了想，道，“我们准备两日，我也要和外公外婆交代一些事情。” “好！不急！”苏晓忙道，“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两人又说了一些去京城的细节，苏晓回去和张氏说此事。 送走了苏晓，周婆婆有些不安，进屋问苏灵韵，“灵韵，苏晓是不是有事找你？” 苏灵韵将周老伯也叫到屋里来，说了进京的事。 周婆婆和周老伯都有些沉默，半晌没说话，看表情就是不愿意让苏灵韵去。 “京城啊，那么远，你们两个女子……”周老伯满面担忧。 “我们赶着马车去，我会赶车，一路只走官道，不会有事。到了京城，找到温子书就回来，大概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保证不会有事！”苏灵韵道。 周老伯还是不放心，周婆婆却道，“行，你去吧，家里有我和你外公，不会有事。” “是！”苏灵韵淡声一笑。 从屋里出来周老伯埋怨道，“你怎么就同意她去了？京城那么远，路上万一有什么事，咱们怎么办？” 周婆婆道，“这段时间灵韵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每日闷在家里，处处都是元瑾的影子，她何时能走出来，不如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周老伯想了想周婆婆的话，沉声点头，“好吧。” 次日正好白羽带着谢青青过来看她，听说苏灵韵要去京城都十分惊讶，白羽皱眉道，“如果你执意要去，那我派个会功夫的小厮跟你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谢青青连忙点头，“对，一定要有人跟着，否则你们两个女人上路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苏灵韵沉思片刻，“好，那多谢白兄了！” 谢青青握着她的手道，目光殷殷，“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嗯！” 白羽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也会经常过来看望外公外婆的，你放心就是！” 苏灵韵十分感激，“谢谢你们！” 晚上，苏灵韵又将郭平和柳絮找来，交代了一下店铺的事，将外公外婆托付给他们照顾，她怕自己走后，元老大两口子又上门来欺负两个老人。 郭平一开始不同意苏灵韵进京，说了半晌，见她坚持，又听说有白羽派来的小厮跟着才应下来，“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外公外婆，他们任何一个有事，你回来拿我是问。” 元瑾走后，他自动的将元家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柳絮道，“家里的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心里气温子书，为什么走了不回来，还要苏晓进京去找他！ 一切都吩咐妥当，苏灵韵看了看院子，心里不舍又复杂，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离开长山村，离开青石镇，去千里之外的京城。元瑾在的时候，她和他说过要去京城见识见识，可现在的她却舍不得离开这里一步，这里才是她的家，是她和元瑾一起盖的房子，一起种的树，一花一草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心血。 第362章 离开长山村，路遇怪事 次日又准备了一日，第三日，白羽带着小厮过来，赶车进京。 郭大叔柳大娘他们都来送行，张氏做了许多烙饼和肉干放在马车上，一再的叮嘱她们路上要小心，进了京，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写信回来。 苏庆云带着媳妇刘氏也来送苏晓，刘氏还做了两套衣服给苏晓和苏灵韵，让她们带在路上替换。 苏晓抱着张氏哭道，“娘，女儿不孝，离开的这段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张氏心里酸涩，“进了京见到温子书后，他若已经有二心，你就回来，别做傻事，家里还有我和你爹，有你哥哥嫂嫂。” “我知道，娘和爹放心就是。”苏晓哽咽道。 周婆婆拉着苏灵韵的手也不舍得放开，京城那么远，一来一回都要一个多月，路上万一遇到什么事，她都不敢想下去。 “外婆，你和外公要好好的，等我回来！”苏灵韵抱着周婆婆，低低嘱咐。 “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周婆婆强忍着，眼泪却还是掉下来，两鬓的白发在风中微微拂动。 苏灵韵和苏晓上了马车，众人一直送到村口，看着马车上了官道走远了，才回村里去。 赶着的小厮二十岁左右，看着十分机灵，回头对着苏灵韵道，“苏娘子安心在马车里坐着，一路走官道，差不多二十天就能到，路上若有什么事，你们千万别出来，小的一个人来解决。” 苏灵韵点头，“劳烦了！” “您千万别客气，我们掌柜交代小的一定要照顾好您，他说了您就算少一根头发丝，他都要了我的命！”小厮半开玩笑的道。 一脸愁容的苏晓都被小厮的话逗的露出几分笑来。 苏灵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赵石，大家都叫我石头，您也叫小的石头就行！” “石头？”苏灵韵浅淡一笑，“好！” …… 十日后的傍晚，石头赶着马车进了徐州，找客栈住下，第二日再继续上路。 过了徐州，离京城还有一半的路程。 这一路过来见惯了大小城池的繁荣，所以到了徐州后，苏灵韵已经很淡定。 马车停在一家叫同源的客栈门前，石头停下，笑道，“小的和我们掌柜走货路过徐州住过这家客栈，里面干净，老板也厚道，今日咱们还住这里。” 走了十天，石头每到一处总能找到合适又干净的住处，偶尔官路不通，他也能找到别的路，看样子平时和白羽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苏灵韵也才明白白羽为何派石头跟着她们。 进了客栈，要了两间房，苏灵韵和苏晓一间，石头一间。 石头将随身带的行李放楼上客房，道，“两位娘子歇息一会儿，等下咱们去楼下吃晚饭。” “嗯，你也歇一会，一路上辛苦了！”苏灵韵道。 “苏娘子您客气了，那小的先退下了！”石头笑的爽朗，走之前将房门关紧。 苏灵韵坐下倒了一杯茶给苏晓，“感觉怎么样？” “还行！”苏晓想到再过十日便能见到温子书，心里又激动又忐忑。 “别多想，一切都到了京城见到温子书再说！”苏灵韵道。 “是！” 苏灵韵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见客栈后面是一条河，大概到了汛期，河水湍急，在楼上就能听到水流声。 关上窗子，苏灵韵和苏晓下楼去吃饭。 她们刚一开门，石头立刻走了出来，带着她们往楼下走，遇到有男子经过，特意侧着身子将苏灵韵两个女子掩在身后，他知道苏灵韵长相不俗，所以有些麻烦能免则免。 苏灵韵对石头的机灵和反应很满意，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三人到了大堂，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要了四个菜。 一开始的时候石头不肯和她们同桌，总是一个人要两个馒头蹲在一旁吃，后来经过苏灵韵坚持，才肯上桌和她们一起吃饭。 饭菜上来，三人也不多说，各自吃饭。 此时有几个短衣短裤江湖打扮的人进了客栈，其中两人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一行人就坐在苏灵韵他们旁边的位置上，每人要了一大碗牛肉面，一大坛酒。 苏晓和石头都在低头吃饭，苏灵韵却皱了皱眉，目光看向旁边那个木箱子。 也许是每日接触香料，也许是她的灵力又提升了，这半年她的五识过人，尤其是嗅觉，总能闻到旁人闻不到的细微味道，而此时，她闻到了血腥味，就是旁边的木箱里散发出来的。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都在照常吃饭，谁也没发现异样。 苏灵韵又瞄了一眼那个木箱，也低下头继续吃饭。 他们上楼的时候，那几个江湖人也上了楼，住的地方就在苏灵韵他们房间的隔壁。 苏灵韵进屋的时候，看着他们将木箱抬了进去。 石头每日睡前都会对她和苏晓嘱咐几句才回自己屋里睡觉，今日也不例外，“苏娘子，小的就在隔壁，有事的话您瞧瞧墙小的就能听见。” “嗯，你去睡吧！”苏灵韵笑了笑。 “您也好好休息！”石头笑了一声回自己房间去了。 苏灵韵关好房门，回到屋里以后，一直在想那个木箱子，她仔细观察过那些江湖人抬箱子的姿势，判断了一下箱子的重量，再加上血腥味，毫无疑问，里面装的是个人。 那些江湖人杀了人？为掩人耳目才将尸体放在箱子里？ 苏灵韵心里不安，总想着箱子里的人，躺下后竟睡不着了。 到了子时，苏晓已经睡熟了，苏灵韵还在辗转反侧，她知道不应该多管闲事，可万一箱子里的人还没死呢？ 她打算去看看！ 穿上衣服，苏灵韵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 此时的客栈里已经很安静，走廊里亮着两盏油灯，楼下似乎还有小二没睡，正收拾桌子。 苏灵韵走到隔壁，先贴着门听了听，只听到呼噜声，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她拿出一根银针般的细管插入门缝中，随后打亮火折子烤细管的尾端，一股淡淡的香气散进屋子里。 她敢带苏晓来京城，自是有完全的准备，每日和各种香料打交道，制作迷香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桩。 片刻后，苏灵韵用刀片划开门叉，推门走了进去。 第363章 巧救金钰 屋内的格局和她的房间一样，两间屋子，里面是床，外面放着八仙桌，中间是雕花镂空的隔断。 呼噜声从内室传出来，借着月光，很明显看到外室靠窗的地方放着一个大木箱子。 里屋的人被迷香熏到睡的像死猪一样，苏灵韵走到木箱前，先扣指轻轻敲了敲，随即里面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苏灵韵不再多想，抬手将木箱打开。 打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只见箱子里蜷缩着一个少年，手脚被绑，嘴里塞着东西，人还在昏迷中。 苏灵韵自怀里拿出一个熏球在少年鼻子下晃了晃，伸手摇动他肩膀，“喂，醒醒！” 少年脑袋动了动，睁开眼睛，苏灵韵愣了一下。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眸光清澈如孩童般，微弱的光芒照进去，犹如星光闪烁，此时带着一丝迷茫，正呆呆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相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见他眉头紧皱，不由的轻轻一笑。 …… 次日一早，苏灵韵和苏晓还未起床，就听到隔壁乱成一团，脚步声和嘈杂声不断。 苏晓揉着眼，问道，“隔壁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乱？” 苏灵韵穿上衣服，“不知道，天亮了，咱们下去吃了早饭早点启程。” “嗯。”苏晓没在意的点头。 两人梳洗后，收拾好东西出门，石头早已经等在门外。 隔壁屋子里那些江湖人进进出出，似十分慌乱。 三人往楼下走，石头压低声音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些人带了个打木箱子？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找掌柜的，说木箱子不知怎么的掉到后边的河里里，现在正找人去捞。可是如今正好河里来水，水流湍急，那木箱子早就已经冲远了。” 苏晓皱眉，“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石头摇头，“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贵重之物！” “跟咱们没关系，赶紧去吃饭吧！”苏灵韵道。 三人吃了早饭，结了住店的前，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些江湖人还在召集人手去河里捞箱子。 石头去客栈的后院将马车赶了过来，苏灵韵和苏晓上马车，推开车门，苏晓顿时一惊，刚要说话，苏灵韵猛的将她推了进去，低声道，“别说话，有什么问题出了城再问。” 苏晓惊讶的看着马车内的少年，满是疑问的看向苏灵韵，却真的没再问。 石头听到两人动静，向车内扫了一眼，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但他何其机灵，一言不发，立刻赶着马车离开。 出了城，离开徐州十里外，苏晓才开口，指着那俊俏少年，“他是谁？” 苏灵韵道，“不知道。” “不知道？”苏晓瞪大了眼。 “我们问问他！”苏灵韵凑过去，将少年口里的布拿出来，就见他大口的喘息，一双好看的眼睛迷茫的看着苏灵韵。 昨天苏灵韵将这少年救了出来，藏在马车里，告诉他如果不想死就一晚上别出声，少年自然听她的话。 此时少年手脚被解开，大概是被捆的手腕疼了，眼睛氤氲了一层雾气，看上去十分委屈，语气却十分嚣张，“我饿了，给我吃的！”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苏灵韵道。 “凭什么告诉你！”少年冷哼一声。 “就凭我救了你！” “我又没让你救！” 苏灵韵嗤笑一声，喊道，“石头，停车！” 马车停下来，苏灵韵推开车门，对那少年道，“我救你一命，你也不用感激我，现在下去，我们就当没见过。” 少年一脸愠怒，“你敢赶我下车，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管你什么人，下去！”苏灵韵目光清冷。 少年越发的委屈，咬着下唇，大概是想到了被绑架后的恐惧，突然流泪哭起来。 他本长的好看，此时大眼睛扑簌簌的掉泪，看上去楚楚可怜。 苏晓心软道，“灵韵，别让他下去了，这里前后都没有人烟，你让他往哪去？” 苏灵韵走过去，拿了帕子胡乱的给他擦泪，“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金钰。” “多大了？” “十五！” 苏灵韵这才满意点头，自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块糕点给他，“吃吧！” 金钰拿到手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他的确是饿了，被那群人绑了一天一夜，只给喝了几口水。 吃完一块，金钰眼巴巴的看着苏灵韵，“我还想吃！” 对于苏灵韵，莫名的他有几分惧怕，还有几分亲切。 苏灵韵又取出一块，顺便递给他水袋，“慢点吃，没跟人你抢！” 金钰先喝了两口水，又开始吃点心，这次吃的慢了些，四顾看了看，问道，“你们是何人？” 苏灵韵道，“过路的！” 金钰点了点头，专心吃他的点心。 过了晌午还没看到城镇，苏灵韵打开门，见走的是山路，两侧都是山林，前面一眼望不到头。 “石头，停车，先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 “好咧！”石头应声。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伸展了一下腿脚，连续坐了几日马车十分疲惫。 石头去捡柴生火，苏灵韵和苏晓将随身带的一些吃饭的家伙拿出来，烧水，煮汤，他们一路上偶尔赶不上住店，少不了要自己做饭，所以带的东西很全。。 三人忙碌，金钰在一旁看着。 这个地方刚下过一场雨，树枝都有些潮湿，不容易烧着，石头喊金钰，“过来帮我扇一下火！” 金钰傲娇的将头扭过去，“不会！” 那样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作威作福的少爷！ 苏灵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将水袋拿下来，四个都空了，四周看了看，听到林子里有水流声，对金钰道，“走，去和我打水。” 金钰立刻屁颠屁颠的跟在苏灵韵身后。 石头笑道，“他到是聪明，知道咱们里面谁做主？” 金钰狠狠瞪他一眼。 苏晓起身道，“灵韵，你去哪里打水？这林子里说不定有野兽，咱们还是将就一下，晚上找到住宿的地方再说吧！” “一下午不喝水哪行？”苏灵韵道，“我听到水声了，不远，很快就回来。” 说着带金钰走了。 第364章 带着金钰上路 苏晓疑惑的皱眉，仔细听了听，还是没听到水声，不由的问，“石头，你听到有水声吗？” 石头会武，五官也比常人灵敏些，他听了一下也摇头，“没有！” “那灵韵去哪儿了？”苏晓站起来看向苏灵韵走去的方向，见她已经走远了。 苏灵韵沿着水声一直往林子深处走，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看到了溪流，水流很小，却清可见底。 将水袋装满，金钰不用苏灵韵吩咐便提起两个在手里拎着，“姐姐，我帮你拿着！” 苏灵韵斜他一眼，笑道，“孺子可教，多干活，就有好吃的。” 金钰咧嘴一笑，跟着苏灵韵往回走，问道，“姐姐，你们去哪儿？” “去京城！”苏灵韵随口答道。 金钰目光闪了闪，又声音稚嫩的问道，“去京城做什么？” “寻人！” “哦！”金钰以为他们是寻亲戚投奔的。 苏灵韵在林子里又采了几个新鲜的凤尾菇，装在随身带的布兜里。 两人回去，看到水袋都装满了，苏晓瞪大了眼，“还真有水！” “我骗你做什么？”苏灵韵随口笑了一声。 石头那边水已经烧开，苏灵韵在里面放了肉沫，干饼，各种调料，又将才来的蘑菇撕碎放在里面，很快，肉香合着蘑菇的香味飘散出来，让人胃口大开。 苏晓拿了碗过来，给每人盛了一碗。 因为路程远，马车上准备的器具都很齐全。 金钰捧着手里的碗，看着碗里的蘑菇皱眉，这汤闻着还不错，但肉沫明显是存了好几天的，饼也不新鲜，能吃吗？ 苏晓坐在他身边，笑道，“吃吧，很香的，灵韵做饭很好吃！” 苏灵韵刚和元瑾成亲的时候每日琢磨着怎么给元瑾做好吃的，练了一手的好厨艺，后来外婆来了，苏灵韵耳濡目染，将周婆婆的厨艺也学了七八成。这次出门，如果赶不上住店和吃饭的地方，都是苏灵韵做饭，石头和苏晓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金钰小心的把碗放在嘴里抿了一小口，眼睛微微一亮，顿时捧着碗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完了一碗又自己去盛了一碗。 平时伺候金钰的管家若是看到这情景定会目瞪口呆，平时他们伺候这位祖宗，用尽花样和心思想让他多吃一口都不成，今日这种他们吃不都不吃的肉汤，竟让他们家少爷吃的这样香甜。 石头也喝了两碗，肚子里热烘烘的，一身的疲乏尽去，打趣笑道，“小孩，好不好吃？” 金钰瞥他一眼，“别叫我小孩！” 石头失笑，“他还挺倔！” 苏晓道，“他现在就听灵韵一个人的话！” “那也应该，是苏娘子救了他的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石头半开玩笑的道。 金钰却认了真，抬头郑重的道，“姐姐救了我，我当然要报答她！” “谁要你报答！”苏灵韵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赶紧吃，吃完了还要赶路！” 几人吃完，收拾了一下东西，继续赶路。 马车一路奔行，苏晓看着坐在苏灵韵身边的金钰十分好奇，“你是怎么被他们绑架的？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 要钱吗？金钰穿的衣服她看不出是什么料子，但很名贵，一看家里就很有钱。 金钰看她一眼没说话。 苏晓对金钰的冷淡和傲慢已经习惯，也不在意，笑了笑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苏灵韵倚着车壁假寐养神。 金钰自旁边拿起一个薄毯盖在苏灵韵身上，苏灵韵微微睁开眼睛，又闭上。 赶路的时间总是有些无聊，金钰开始还新鲜，后来直接靠在苏灵韵的肩膀上也睡着了。 苏晓看着互相依偎睡觉的两人，觉得十分有意思，这金钰似乎对苏灵韵本能的信赖。 傍晚的时候，石头赶着马车进了一个小城。 县城和庆元县差不多大，此时天已经擦黑了，华灯初上，街上还有不少行人。 石头赶着马车自街上穿过，见前面有几个手持长刀的人正四处搜索，看到少年模样的人便抓住，拿着一张人像画纸对比细看。 石头皱眉，喊了一声，“苏娘子！” 苏灵韵自然也已经看到了，低声道，“不用管，继续走！” 这些人明显是来抓金钰的，她有些奇怪，绑架金钰的人看上去像是土匪一类，可是为何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找人？ 马车走到路口，刚要拐弯就被一行人拦住，领头的人额头上有道疤，面容阴狠，用刀指着石头，“车上什么人？” 石头不慌不忙，“是我们家主子。” “把车门打开！”那人冷声道。 “大爷，里面是我们家小姐，几个姑娘，不便见外！”石头低着头道。 “废什么话，老子让你打开！”领头咬牙又喝了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十分可怖。 石头眉头动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发紧，想着他们若敢强行开门，他随时准备动手保护苏灵韵几人，他扫了一下对面几人，想着自己有几分胜算，想着苏灵韵的退路。 领头人见石头犹豫，沉着脸往前一步，就见车门突然被人自里面推开。 苏灵韵走出来，精致的容颜镇定而从容，带着几分气势，“出了什么事？” 石头忙道，“这几位要查看咱们的马车，小的说里面是女眷，他们不相信。” “找人吗？”苏灵韵淡淡的问了一声，侧开身子，将车厢里的情景让出来，“那就看看吧，看完了，咱们还要赶快去找医馆，我妹妹病的又重了！” 石头低下头去，“是！” 领头人狐疑的看着苏灵韵，一步跳上马车，探身往里面看。 里面坐这两个女子，一个看样子是丫鬟，怀里抱着一个更“娇小”的姑娘，那姑娘面色潮红，半张脸藏在丫鬟的怀里，看样子的确像是病了。 领头人将车内又看了看，跳下马车，让开路，“走吧！” “多谢！”苏灵韵道了一声，转身回到车厢中，关上车门，“石头，去找医馆。” “是！”石头赶着马车离开。 领头人带着人继续查看行人，不经意的回头，见之前那辆马车的确进了前面一家医馆内，便没再上心。 第365章 遇到秦语嫣 马车在城里的一处医馆外停下，苏灵韵和苏晓搀扶着“病重”的金钰进去。 掌柜的过来，客气问道，“几位谁生病了？” 苏灵韵笑道，“我妹妹病了，找不到客栈，想今晚借住在您的医馆中，请大夫行个方便。” 她说完，取出五两银子递给大夫。 五两银子，是个不小的数目，就算住城里最好的客栈也够了。 医馆里一般都有两三间客房，住病重需要在医馆里随时医治的病人。 天已经黑了，老大夫借着昏暗的烛火也只能看到苏晓搀扶的“少女”面色有些潮红，忙道，“可以。” 说着喊道，“清文，带这几位客人去后院住下。” 正好这两日病人少，后院的两间病房都空着。 “多谢！”苏灵韵笑容清美亲和。 叫清文的小学徒过来，将他们带到后院，点了烛火，看着金钰道，“姑娘得了什么病？我师父马上就过来给您探脉。” 苏灵韵笑道，“不用探脉了，就是赶路时水土不服有些拉肚子，麻烦小哥儿煮一副治拉肚子的汤药来。” “那好说，我这就去！”清文转身去了。 苏晓不解的问道，“灵韵，我们为什么要住在医馆里？” 而且金钰也没拉肚子啊。 苏灵韵还没回答，石头代她道，“刚才那些人没找到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已经在各个客栈里都埋伏了人手，刚才在马车上，光线暗，加上金钰坐着，他们才没认出来，等下我们若进客栈，金钰的脸定会让那些人怀疑，所以我们干脆住在这里。” 他说完看向苏灵韵，“苏娘子，我说的对不对？” 苏灵韵点头，“是这样，今晚咱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苏晓懂了，笑道，“灵韵，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转头一看金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金钰脸上擦了胭脂，又梳着女子的发辫，穿着苏灵韵的衣服，看着真像个娇俏的小姐！ 金钰脸上通红，转过身去，目中透着一抹狠戾，“看什么看？” 苏晓笑的更厉害。 屋子里有两张床，金钰因为是扮成姑娘，自然和苏灵韵她们睡一屋，好在他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苏晓和苏灵韵也不介意。 夜里他自己睡一张床，苏灵韵和苏晓睡另外一张床。 吃完饭后，众人各自休息，赶了一天的路，几人几乎都是躺下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苏灵韵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姐姐，姐姐！” 苏灵韵睁开眼睛，黑暗中见是金钰蹲在她床边，“姐姐！” 苏灵韵猛然惊醒，“是不是那些人来了？” 金钰忙摇头道，“没有，姐姐不用害怕！是接我的人来了，我要走了！” “接你的人？”苏灵韵皱眉。 “是，他们就在医馆外，我要走了，以后咱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金钰一双好看的眼睛在黑暗中炯炯发光。 苏灵韵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混沌，迷糊的点了点头。 “我走了！”金钰又道了一声，才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拉开门出去，回头时还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苏灵韵想出去看看接他的是什么人，想了想还是没动，他们萍水相逢，还是不要对彼此太关注的好，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和她没关系。 想到这，苏灵韵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很快睡去。 次日一早，苏晓醒了以后，先大声的问道，“灵韵，金钰呢？金钰不见了！” “他走了！”苏灵韵只淡淡道了一声。 “走了？去哪儿？外面不都是抓他的人吗？”苏晓惊愕道。 “是他自己的人来接他了！” 苏晓点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他不见了，家里人自然很着急的找他。” 所以能找到他们也不奇怪，就是不知道绑架金钰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别想金钰的事了，赶紧洗漱，吃了早饭咱们也要出发赶路了！”苏灵韵道。 “嗯！” 吃饭的时候没看到金钰石头也问了一句，得知金钰被家人接走了，虽有疑惑却并未多问。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只因下大雨在一个小镇多停留了半日，十日后，马车到达通县，过了通县，再有半日的路程便是京城了。 通县虽是个小城，但因离京城很近，所以地方很繁华，在街上四处可见南来北往的生意人。 晌午时苏灵韵三人在通县的一饭馆内用饭，来往的人多，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只要了三碗面，打算尽快吃完赶路，趁天黑关城门之前赶到京城。 面刚上来，门口来了一嬷嬷丫鬟，簇拥着一女子走进来。 苏晓对着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不由的道，“好富贵的女子！” 苏灵韵头也没抬，继续低头吃面，到是石头闻言好奇的看过去，只见进来的女子穿着锦缎绣金线牡丹百褶长裙，头戴金玉宝石雕凤金钗，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都是贵族的气势和傲慢。 青石镇也有富贵的人家小姐，每日穿金戴银，但跟真正的名门闺秀相比，立刻便见差距。 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走过去，“是语嫣小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女子看也不看那掌柜的一眼，她旁边的嬷嬷冷声道，“我们家小姐去落凤山上香，路过此处，闲杂人等一律回避，赶紧将你们店里的人都清出去，我们小姐付你十倍的银子！” 苏晓不由的倒吸了口气，唏嘘道，“好大的威风！” 此时店内吃饭的人听到那嬷嬷的话一下子安静下来，苏晓的声音显的格外突兀，正好被那女子听到。 女子凌厉而精致的眼尾扫过来，淡淡开口，“把她的舌头给本小姐割下来！” 整个店里都落针可闻，苏晓一下子脸色灰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掌柜的瞪了苏晓一眼，忙给那女子赔罪道，“语嫣小姐，那一看就是个乡下女子，不懂规矩，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宽宏大量，饶她一命！” 旁边嬷嬷一脚将掌柜的踹开，“再啰嗦，连你的舌头一起割！” 那嬷嬷力气极大，竟将掌柜的踹出去一丈远，掌柜的撞的身后的账台上大气不敢出，只同情的向着苏灵韵他们这一桌看过来。 一个侍卫拿着刀向苏晓走过来。 第366章 再遇金钰，小王爷？ 苏晓吓坏了，浑身忍不住哆嗦，“我、我不是故意的！” 石头起身拦在苏晓面前，做低了姿态，“我家主子真是不有意的，还请这位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女子嗤笑开口，“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小姐放你们一马！” 苏灵韵起身，直接将苏晓拉到身后，不卑不亢的看着那女子，“我姐姐一时言失，冲撞了小姐，我代她向你道歉！” “道谢？”那女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微微抬头，语气更冷，“你算什么东西！” 掌柜的怕事情惹大，忙对苏灵韵他们道，“混账，语嫣小姐是永成侯府的三小姐，你们有眼无珠还敢顶嘴，还不赶紧跪下求饶！” 侍卫上前去抓苏晓，苏灵韵微微侧身，一掌拍在那侍卫伸过来的胳膊上，语气淡了几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太过分！” 那侍卫见苏灵韵是娇弱的一个女子本不在意，谁知被她拍过的手臂针刺的一通，随即半个身子都麻了起来，不由的惊怒，举刀便砍，“我杀了你！” 跟着秦语嫣时间久了，就是一个下人、一个侍卫都无比嚣张。 “苏娘子小心！”石头冲上前，举起木凳将那侍卫的长剑一挡，将苏灵韵和苏晓护在身后，一身凛然正气，丝毫不惧。 “还敢反抗，把他们都杀了！”嬷嬷怒声喝道。 苏灵韵垂在身侧的手淡淡青烟环绕，她眯了眯眼，看向秦语嫣。 秦语嫣似有所觉，下意识的向着苏灵韵看来，对上她的眼睛，只觉脑子一阵恍惚，两眼发直、 “好热闹啊，我看看是谁这么嚣张，敢伤本小爷的姐姐！” 门口突然传来一少年清雅的声音，一队侍卫呼啦进了酒馆，瞬间将酒馆的大堂挤的满满当当，一身着淡蓝色长袍，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少年缓缓走进来。 苏灵韵眉头一皱，手掌一翻，淡淡烟雾无声飘散。 秦语嫣只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向走进来金钰，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温和笑道，“语嫣参见小王爷！” 小王爷？ 苏晓和石头都瞪大了眼。 金钰理都不理她，径直向着苏灵韵走过来，笑的兴高采烈，“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苏灵韵淡淡点头，“真巧！” 金钰转头看向秦语嫣，“你要杀我姐姐？” “姐姐？”秦语嫣目中闪过一抹错愕，惊讶的看着苏灵韵，讪讪一笑，“误会，都是误会！” 她哪里想到自己出门随便遇到的几个看着普通的女子竟和金钰有关系！ “误会？”金钰冷笑一声，“小爷方才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我若晚来一步，我姐姐命都没了，语嫣小姐说这是误会？” 秦语嫣咬了咬后槽牙，对着方才的嬷嬷甩手就是一巴掌，“没长眼的东西，这是小王爷的姐姐，你们竟然不知道，也不提醒本小姐，害的本小姐差点伤了自己人！” 嬷嬷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整个店里的人都看傻了！这事情转变的也太突然了！ 掌柜的更是惊讶，他认识秦语嫣，是永成侯府的小姐，永成侯府是皇族宗室旁支，不过早年祖上扶位有功才封了一个侯爵之位，这么多年下来，虽然爵位一直承袭，但永成侯府早已势落，也就能在平民百姓里呈呈威风，而金钰，却是宗室嫡系一脉，荣阳王的嫡子！ 这位小王爷脾气不定，心狠手辣，本就身份尊贵再加上宫里皇太后的宠溺更是无法无天，秦语嫣在金钰面前，估计连个贴身丫鬟都不如，让他惊讶的是，苏灵韵几人一看便知是外地来的，怎么成了小王爷的姐姐？ “吓到了我姐姐，一巴掌就算了？”金钰瞥眼看着秦语嫣，好看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又嚣张之极。 秦语嫣脸色难看，喝道，“来人，拔了她的舌头，让小王爷消气！” 那嬷嬷吓坏了，“小姐，小姐饶命！奴婢跟了您十几年，小姐，您饶了奴婢吧！” “拉下去！”秦语嫣怒喝一声，没有半分心软。 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拽着那嬷嬷往外走，片刻后，只听一声惨叫，店内所有人都抖了抖。 很快侍卫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血肉模糊的东西，秦语嫣脸色苍白，弯身道，“小王爷消气了吗？” “问我姐姐！”金钰冷哼一声。 秦语嫣长袖下双拳握紧，缓缓向着苏灵韵走去，福身道，“小女子不知姐姐身份，无意冒犯，还请姐姐原谅妹妹！ 苏晓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已经说不出来，只紧紧握住苏灵韵的手臂。 “你走吧！”苏灵韵淡声道。 秦语嫣不敢走，抬头瑟瑟看向金钰。 金钰凉凉开口，“滚吧！” “是，语嫣告辞！”秦语嫣如蒙大赦，忙带着自己的人退下。 大堂内本坐满了喝酒吃饭的客人，可是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静的连秦语嫣匆匆走出去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等秦语嫣的人一走，金钰立刻展颜一笑，“姐姐，我有事在徐州多留了两日，连日赶路终于又遇到你们了！” 他眉开眼笑，此时看去就像是个懵懂纯真的少年，和方才暴戾阴狠的小王爷判若两人。 苏晓退后一步，甚至不敢正眼看金钰，动不动就杀人、拔人的舌头，这些人都太残暴了！ 苏灵韵面色不变，淡笑道，“原来，你是京城的人！” 金钰孩子气的吐了一下舌头，“之前没告诉姐姐，姐姐不要怪我。” “不怪，今日的事还要多谢你！！”苏灵韵淡笑。 “姐姐千万别跟我客气！你们吃面？我也想吃！掌柜的，再上一碗面！”金钰回头道。 掌柜的一个哆嗦醒了神，颤声道，“小、小的这就去煮面！” 金钰坐在苏灵韵身侧，也不管身后站着的一排侍卫，嬉笑着和苏灵韵聊天，“姐姐，这几日我好想你啊，他们做的饭都太难吃，你什么时候再做饭给我吃？” “有机会。”苏灵韵道。 石头低头小心吃面，苏晓往石头的位置上靠了靠，带着几分惧色的看着金钰。 第367章 初到京城，寻找温子书 店内其他的客人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但都不敢出声，只偶尔有几个胆大的偷偷向着苏灵韵这一桌瞄过来， 一顿饭吃的诡异的安静。 吃完了饭，金钰邀请苏灵韵和他一起进京，苏灵韵想了想，拒绝道，“我们进京后有事，就不和你一起了，我们若有缘再见。” 她不知道金钰的身份，但能将一个侯府的小姐吓成那样，金钰的身份肯定也是尊贵无比。她只是平民百姓，和他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若真和他一起进京，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金钰有些不高兴，嘟着嘴道，“姐姐真不和我一起走？” “嗯，咱们京城里见。”苏灵韵道。 “好吧，那姐姐自己保重！”金钰说着，随手将身上带的一块玉佩扯下来递给苏灵韵，“姐姐拿着，再有人敢欺负姐姐，姐姐可将此玉佩拿出来，定将她吓的屁滚尿流！” 旁边的一侍卫看着那玉佩面色一变，低声道，“小王爷，这玉佩、” 玉佩是王府的信物，有了这玉佩可随便出入王府甚至是皇宫，怎么能随便给人？ 苏灵韵看那侍卫的神色便知道这玉佩不平常，摇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们小心些就是，不会再有今日的事发生了！” 这京城不比青石镇，街上随便一个人可能都是皇亲国戚，他们的确要注意些。 “姐姐拿着，真啰嗦！”金钰不由分的将玉佩塞在苏灵韵，“我祖母今晚要见我，家里也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我，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便走。 “金钰！”苏灵韵追上去一步，却见他摆了摆手，已经出了店门。 苏灵韵握着手里的古玉，只见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精致的符文，整体通透，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想了想，苏灵韵将玉佩放起来，这玉佩她自是不会用，找机会还是要还给金钰。 “苏娘子，咱们也走吧！”石头上前道。 “嗯！”苏灵韵点了点头，叫了小二来结饭钱。 掌柜的亲自过来，说什么也不肯要钱，惶恐的模样几乎要哭出来，苏灵韵只好作罢。 金钰是骑马走的，这会儿已经出了通县，苏灵韵他们出去的时候，只看到满街飞尘。 石头赶着马车上了官道往京城的方向行去，苏晓坐在马车里，半晌才稳了心神，呐声道，“那金钰是什么人？好厉害的样子！” 苏灵韵蹙额，低声道，“应该是权贵人家的公子！” 他们早已猜到金钰家里有钱，却不想竟这样有权势，那绑架他的又是什么人？ “真是吓死我了！”苏晓拍着胸口，缓缓吐了口气，谦声道，“都是我不好，得罪了那个秦小姐，差点害了你和石头，我以后再不敢多说话了！” “没事！”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京城里贵人多，咱们谨言慎行，但也不必太过惶恐，我们走的正行的端，不怕！” 苏晓微微点头，还是有些心悸，“总之还是小心点好，找到子书咱们就回家去，还是家里好！” 苏灵韵笑了笑，没说话。 傍晚之前，他们到了京城外，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巍峨的城门。 铁红色城墙有十丈高，城门高耸威严，上面站着肃穆的侍卫，让人望而生畏，和之相比，以前他们看到的那些城池都变的异常渺小。 苏晓撩开车帘往外看，有些目瞪口呆，出了青石镇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 离城门越近，道路越宽，几乎可容四五辆马车并行，路上的行人息壤，进城的，出城的，挑担子的，坐轿子、做马车的，川流不息。 进了城门，内城的情景更让人瞠目结舌，道路宽阔而整齐，两旁店铺栉次鳞比，繁华兴盛，往远处看，一处处高楼雕梁画栋，灯火璀璨，美不胜收。 已经入了夜，街上的行人依旧息壤不断，女子高贵端庄，穿着名贵，男人风流倜傥，长袍玉带，映着满街的灯火辉煌，一派盛世之景。 石头也看呆了眼，笑道，“小的还是第一次来京城，进了京城才发现以前去的那些地方都是乡下了！” 苏晓更是若有所思，目光凝在那些穿着绫罗绸缎，面容精致的女子身上，心想怪不得温子书不愿再回青石镇，到了这样的地方，谁还想回以前的穷乡僻壤？ 她心里多了几分苦涩，更多的是自卑，甚至想，温子书就应该娶京城里这样端庄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她一本最简单的三字经都念不下来，怎么能做他的妻子？ 手掌突然被人握住，苏晓恍然回神，转头看向苏灵韵。 “咱们先找地方住下，之后再打听温子书住在哪里。”苏灵韵道。 “好！”苏晓有些失魂落魄的点头。 京城什么都贵，很普通的客栈一晚都要五钱银子，三人要了两间房，晚上吃了饭后各自回去休息。 “灵韵，这京城真是好！”苏晓躺在床上，有些感慨的道。 苏灵韵淡声道，“不也是那些人，那些事，只是繁华了一点。” “明天我们去哪打听相公的住处？”苏晓问道。 京城比她想象中要大的多，她们恐怕一时半会都找不到。 苏灵韵想了想，道，“在街上的时候我看到这里有很多书社，温子书是榜眼，读书人多的地方也许会有他的消息，明日我们便去那些书社里问问。” 苏晓忙点头，“好，我听你的！” 说完不由的感慨，“灵韵，幸好你陪我来了，否则我自己就算到了京城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要想太多，走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先休息一晚上，养足了精神我们再去找人。”苏灵韵安慰道。 “嗯。” 次日，两人在京城内先逛了一圈，知道京城内最繁华的两条街是朱雀大街，和长安街，往里面走是内城，是权贵之人的住宅，再往中间便是皇宫。 两人先去了长安街，找了四五个书社进去打听温子书的消息。温子书的名字大多数人都知道，毕竟是这届的榜眼，但是问倒住处，便都不知道了。 第368章 杀了一了百了！ 一直到晌午，苏晓已经问的口干舌燥，渐渐要放弃了，苏灵韵指着一家叫飞鸿的书社道，“再去问一家，问不到我们就去吃饭。” 照旧让石头在外面等着，苏灵韵和苏晓进去询问。 这家书社看上去不大，里面琴棋书画俱全，靠里的桌子上有两三个书生模样的人在鉴赏诗集，旁边的位置上一人拿着酒壶正喝酒唱曲，曲子的词很文雅，并不是花楼里那些俗曲。 苏灵韵过去，客气道，“这位公子，叨扰了！” 男子睁开眼睛，“有何指教？” 大楚民风开放，即使在书社里看到女子也没有什么惊奇的。 苏灵韵浅笑道，“公子可知道去年科举的榜眼温子书？” 男子点头，“听说过。” “那公子知道他住在哪里吗？”苏晓急声问道。 男子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已经被选入翰林院，做了编修。” 苏晓失望的看向苏灵韵，面色颓唐。 苏灵韵神色不变，“打扰了！” 她和苏晓转身要走，旁边看诗集的一人突然道，“你们是找温大人的？你们是他什么人？” 苏晓立刻转身，“你认识他？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那人打量了一下苏灵韵和苏晓，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他什么人？” 苏灵韵道，“我们是他老家的人，进城投奔亲戚没找到，听说他在京城里做了官，想找他借些盘缠。” 这样说十分合理，外地来京城里做官的人，每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投奔。 说话的人见苏灵韵和苏晓两人长相俊俏，又温顺知礼，便道，“我有个表兄和温大人同在翰林院，所以我到是知道温大人的住处，不如我带你们去。” 苏晓刚要说好，苏灵韵已经道，“不麻烦了，公子将温大人的住址写下来我们自己去找就好。” “也好！”男子笑了一声，拿起纸笔写了一行字，随后交给苏灵韵，“你们去吧，不过就算我去拜访也未必能见到温大人，你们、看运气吧！” “多谢！”苏灵韵浅笑点头。 “姑娘客气了！”那人看着苏灵韵精致的面孔，语气十分和善。 等苏灵韵和苏晓离开，旁边的人道，“这两个姑娘好生俊俏，尤其是穿淡青色裙子的那个，真是标致，气质也不俗，倒不像乡下来的。” “就是，这相貌比起咱们京城第一美人徐娇娇也不差了！” “行了，看到美人你们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人家是探花大人的亲戚，你们别想了！” 几人嬉闹了一番，继续品诗。 这边苏灵韵和苏晓出了诗社，苏晓已经激动不已，“灵韵，那人写的地址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吧！” 石头迎上来，笑道，“问到了？” “嗯。”苏灵韵也忍不住高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 几人对京城不熟，拿着地址问了几个人，才找过去。 温子书的宅子在靠近内城地方，周围都是几进几出的大宅院，高门大户，一看便不是平常人住的地方。 几人按照纸上的地址找到温子书的宅子，只见墙垣高大，透过花墙隐约可见里面雕廊画栋，曲水流觞，正门更是高大气派，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透着威严富贵。 苏晓皱眉道，“这是相公的宅子吗？” 苏灵韵也疑惑，温子书是个穷书生，就算做了官也官位低微，俸禄微薄，他哪里有那么多银子买这样大的宅子，之前她听元瑾提过，很多进京赶考的学子，就算考了状元进宫做了官也是租个院子住，每年的俸禄除去打点应酬只够养活自己的，连家人都不敢接到京城来。 “先去问问再说！”苏灵韵道了一声，走到大门那拍门。 一看门的家丁将门打开一条缝，问道，“找谁？” “这里是温大人家吗？我们要见温大人。”苏灵韵道。 家丁在苏灵韵和苏晓身上扫了一眼，“你们是谁？” 苏晓立刻道，“我是他的妻子，从青石镇来的。” 家丁面色微微一变，冷淡道，“你们找错了！” 随即咣的一声将门关上。 苏晓错愕的看向苏灵韵，“这不是相公住的地方，我们找错了。” 苏灵韵摇头，“没有错，这应该就是温子书住的院子。” “你怎么知道？”苏晓问道。 “我们刚开始说找温大人，如果这里不是，那家丁会直接告诉我们找错了地方，然而他并没有说，而是问我们是谁，这就说明，我们根本没找错。”苏灵韵淡淡道。 苏晓沉眉想了想，脸色一点点变的苍白，苦笑道，“我说是相公的妻子，那家丁才将我们拒之门外，所以，是相公一早就交代好了，根本不见我。” 苏晓心中酸涩不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温子书进京之后这样绝情？ 苏灵韵抬头看了看气派的门楣，目露沉思，片刻后才道，“下人的话不能全信，我们要见到温子书。” “怎么见？”苏晓哂笑，笑意中带了几分寒心。 “他既然在宫里做事，总要下朝回家，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总能等到。” 苏晓眼中又有了几分希望，“你说的对，我们总能等到他，他要是亲口说出来不见我，我就再不会来找他了！” 两人说定，回到旁边的马车上，也不离开，就在马车上等着。 片刻后，门又开了一条缝，开门的家丁探出头来看了看停在门外的马车，皱了皱眉，很快又将大门合上。 回到院子里，他找来另外两人看着大门，自己一个人悄悄自后门离开，径直去了韩国舅府。 国舅府 永嘉正在花园里赏花，听到小厮的禀告，眉尾一跳，“她说是温子书的妻子？” “她还说自己是打青石镇来的。”小厮低着头回禀。 “来了几个人？” “两个女子，还有一个车夫。” 旁边的心腹丫鬟绿梅道，“定是还有那个叫苏灵韵的。” 永嘉冷笑，“之前本小姐想要杀她，如今把这茬给忘了，她们到自己找上门来了！” 绿梅低声道，“小姐打算怎么办？” “杀了她们，一了百了！”永嘉不在意的道，杀一个人仿佛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第369章 韩府姑爷 绿梅缓缓摇头，“小姐三思！小姐若动手杀了她们，温大人早晚会知道，他本对他那糟糠妻子念念不忘，若是知道小姐杀了她，说不定会怨恨小姐，心里生了芥蒂，以后对小姐更加冷淡。” 永嘉气道，“我怕他？一个穷书生，等本小姐没了耐心，就把他一脚踹回青石镇去。” 然而她如今对温子书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冷静片刻，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绿梅道，“小姐只要让她别见到温大人就是，只要她们死了心，回到青石镇，一辈子见不了面，自然也就威胁不到小姐。” 永嘉将手中的牡丹花紧紧攥在手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 温子书是酉时从宫里出来，一出宫门便看到永嘉等在那里，他下意识的想要再回宫里去。 “子书！”永嘉笑着迎上来。 温子书只好按着头皮过去。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看到你们好些翰林院的同僚早就已经回家了。”永嘉柔声道。 “有点事情耽搁了！”温子书淡声道。 “去我家吧！”永嘉挽上他的手臂。 温子书左右看了看，脸色尴尬，用力的想要将手臂抽出来却被永嘉死死的按着，他脸色涨红，呐声道，“我要回家读书，今日便不去了！” “是我兄长找你！”永嘉道。 温子书一怔，默了一瞬，点头，“好！” “走吧！”永嘉拉着温子书往马车上走。 温子书往后看了看，见周围没人，迅速的上了马车。 到了国舅府，温子书和永嘉一起去找韩容清，一路上丫鬟小厮见了皆恭敬行礼，“见过小姐、姑爷！” 温子书满脸窘迫，低着头不敢应声。 两人进了书房，韩容清正和府内管事说话，见到他进来，笑道，“是子书来了，坐吧！” 客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妹妹身份尊贵，怎么就瞧上了这么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 然而永嘉的名声不好，京城里略微有些头脸的人家都不愿上门提亲，能及早将她嫁出去也算了了他们韩家一桩心事。 “下官见过韩大人！”温子书中规中矩的行礼。 韩容清在朝中任户部郎中，官居五品，比温子书的官要大。 “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来人，给温大人上茶！”韩容清喊了一声，顺便让那管事下去。 “不知大人今日将下官找来有何事？”温子书垂头问道。 韩容清和永嘉对视一眼，淡淡笑道，“是我父亲今日问起你和永嘉的亲事，你们年纪都不小了，尽快将亲事办了！” 永嘉道，“我看下个月就有良辰吉日，不如、” 温子书立刻道，“下官刚入朝为官，朝中事务繁忙，下个月的话恐怕来不及。” 韩荣清冷呵一声，“事务繁忙？你一个小小的编修能有什么事，难道比我在户部还要忙？” 永嘉见温子书脸色尴尬青白，忙给韩容清倒了一杯茶，嗔道，“哥哥，你都吓到他了，他刚到翰林院，要忙着熟悉环境，忙着和同僚打好关系，自是比不上你清闲。” 韩容清扫了永嘉一眼，脸色微缓，“我还不是为你了着急，你们两个人的事总要有个日子吧，下次父亲问起来，我也好向他回话！” 温子书沉声道，“下官和乡下的妻子还未和离，还请大人再宽限一段时日。” 韩容清脸色冷淡，“那你觉得我应该给你多少时日的期限？” 温子书皱着眉，半晌才道，“三个月，三个月内下官定给大人和县主一个交代。” “好，那我再给你三个月，你别忘了就是，我妹妹好歹也是个县主，嫁给你已经是下嫁，你可不能让她委屈了。” “下官明白！” “哥你也别逼他了，免得以后他都不敢上门了！”永嘉帮着温子书说话。 温子书起身，“若没别的事，下官就告辞了！” 永嘉立刻对着韩容清挤了挤眼。 韩容清笑道，“急什么？将你请来可不容易啊，我已经让下人备了酒菜，晚上我们一起喝几杯，正好我也跟你说说朝中的局势。” 说到朝中的事温子书不敢再推拒，恭敬点头，“是！” 几人移步到旁边饭厅，下人已经将酒菜端上来，珍馐佳肴满满的一桌，韩容清又将府内几个庶出的兄弟请过来，一起和温子书喝酒，一喝便是一个时辰。 温子书本就没有酒量，被韩家几个人轮番敬酒，很快便醉了。 韩容清叫了下人进来，“温大人醉了，你们收拾一间客房，将他带过去休息。” “我没醉，我要回去！”温子书满脸通红，目光恍惚，挣扎着要起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还没醉？”韩容清淡笑一声，挥手道，“带他下去休息！” 两个下人进来，搀着温子书的手臂，不容分的带着他往外走。 韩容清看着温子书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趾高气昂的笑。 这边，苏灵韵和苏晓已经等到了二更天，还不见温子书回来。 石头道，“苏娘子，小的看还是别等了，听说宫里早就关了宫门，那温大人若是回来也早该回来了！” 苏晓皱着眉，“我们是不是真的搞错了？” 苏灵韵直觉温子书就住在这里，至于他为什么没出现，应该是另有原因。 “那我们明日再来！”苏灵韵道。 石头点了点头，“也好，明日我们不到晌午就来，只要温大人回来，我们准能碰到。” 他赶着马车回客栈。 一晚上苏晓辗转反侧，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苏灵韵知道她心里难受，却也无从劝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任哪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恐怕都没办法宽心。 吃了早饭，三人早早的赶着马车去温子书家外等着，要去那宅子要经过一条甬路，马车刚拐进去，突然对面涌来一群拿着棍棒的家丁。 石头忙勒马停下。 打头的似是个管事，沉声道，“我们家老爷听说昨日有人在我们院外停了半日，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就是你们吧？” 苏灵韵打开车门出去，问道，“你们家老爷可是姓温？” 第370章 他是元瑾吗？ “你管我们老爷姓什么？你们这群乡巴佬，赶紧离开！”管事冷喝一声。 “我们是来找温大人的，敢问你们家老爷可是温大人？如果是，我们有要事求见，如果不是，我们自不会再打扰。” “你们没资格问我们家老爷，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手里的棍棒不长眼！”管事道了一声，他身后的家丁立刻围过来，个个面容凶狠。 苏晓抓着苏灵韵的手臂道，“灵韵，我们回去吧，别去了！” 苏灵韵此时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了，那宅子里如果真的住的是温子书，他怎么会这样对苏晓？以她对温子书的了解，他绝不会让这些恶奴来驱赶她们。 “回去吧！”苏晓惶恐道。 苏灵韵知道今日若硬碰硬，她们讨不了什么便宜，遂点了点头，“石头，我们回去！” “是！” 石头应声调转车头。 回到客栈，三人半晌都没说话，难道真的错了？ “没关系！”苏灵韵握住苏晓的手，“我们再继续找，直到找到温子书为止，一日不找到他，我们就不回去。” 苏晓凝噎看着她，“谢谢你，灵韵。” “跟我客气什么！” 石头笑道，“小的觉得那宅子里住的一定不是温大人，是那书社里的人搞错了。明日咱们再出去打听就是！” 苏晓听了心里宽慰些，她自是希望那里住的不是温子书，否则温子书明知道是她来了还让人驱赶，那他们之间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几人说定，晌午草草吃了些东西，又出去打听温子书的消息。 这次他们不仅去书社，其他消息灵通的地方也都进去询问，很快半日过去，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 已经是傍晚了，三人赶着马车往回走。 路过朱雀大街时，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人和马车都拥堵在一起，堵了半条街，马车也根本过不去。 石头停下马车，问旁边看热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道，“听说是睿王要来聚贤居吃饭，这些人都想看看睿王的。” “睿王？”石头疑惑的问道，他对京城里这些皇亲贵族没什么了解，但是一个王爷至于让这么多人好奇吗？ 那人似是看出石头的不解，耐心解释道，“你一定是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位睿王是刚刚继承的爵位，听说是老王爷早年流落在外面的世子，传说这位新王爷长相俊美，才高八斗，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如今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贵人！重要的是他还没娶妻、”那人压低了声音，指了一下周围，“你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京城中各个府邸的下人，过来探消息，看看这位王爷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 石头问道，“打探这个做什么？” “当然想把自己女儿嫁到王府去了！”那人嗤笑一声，笑石头傻。 石头这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京城中各方势力盘根复杂，自是他不能想象的，他现在担心的是，看这情况，一时半会他们都到不了客栈了。 返身回到马车前将事情和苏灵韵说了一下。 “没事，咱们等一会就是，不急！”苏灵韵声音温淡。 苏晓心里一直想着温子书，对外面的事毫不关心。 马车里闷热，苏灵韵牵着苏晓的手，“外面很热闹，咱们也出去看看！” 苏晓没什么意见的跟着她出了马车，站在马车上，只见前面不远便是聚贤楼，路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像是过年一样。 聚贤楼？ 苏灵韵微微蹙额，原来京城里也有聚贤楼，她记得青石镇和庆元县都有同样名字的酒楼，都是一个东家开的？ 既然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开了酒楼，还这样火爆，何必还要开到青石镇那种穷乡僻壤去。她以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看，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突然有人喊道，“来了，王爷来了！” 众人顿时都抬脚向着东边眺望。 苏灵韵站在马车上，所以看的清楚，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骏马英武，马车通体漆黑，看不出是什么木料所制，但隐隐透着一股贵气和高冷。 马车前后都有侍卫，一个个身姿矫健，气势凌然，果然是王府的气派！ 街上的行人自动的让开一条路让马车经过，喧哗的人群此时也安静了许多。 苏灵韵看着那马车驶过来，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阵紧张。 马车在聚贤楼门前停下，车门打开，一个高挺冷峻的身影缓缓走下来。 周围一阵欢呼和唏嘘声，之前和石头说话的那人感叹道，“果然是皇族中人，即便在民间长大，这一身贵气也非常人能比，这下京城中有女儿的人家都热闹了！” 那人一身玄色绣金线云纹长袍，将他本挺拔的身姿衬的越发矜贵高挺，一双凤眸清冷疏淡，面容清俊，气质淡雅，让人一眼惊艳。 苏灵韵面色煞白，双目直直的看着那人，脑子里像被雷击了一样嗡嗡作响。 苏晓面色一震，一把抓着苏灵韵，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颤声道，“灵韵，那不是、元瑾吗？” 元瑾怎么会还活着？ 他怎么变成了王爷？ 苏灵韵双目漆黑，里面涌起滔天巨浪，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随着那人的身影走近聚贤楼，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苏晓很激动，不停的摇晃她的手臂，“灵韵，你说话啊，那是不是元瑾？” 还只是和元瑾长的很像！ 那人已经进去了，周围都是围绕睿王如何俊美，如何尊贵的议论声，苏灵韵头脚冰凉，半天才回神，淡淡道了一声，“不是”，转头进了马车内。 不是吗？ 苏晓转头又看了看聚贤楼，世上难道有这样相似的人？ 看过了睿王，街上的行人很快散开，路也通了，石头继续赶着马车往回走。 马车内幽暗，苏晓小心看着苏灵韵的脸色，见她脸上一片雪白，不由的有些心疼，“灵韵、” 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那真的是元瑾，那掉下悬崖死去的人是谁？谁制造了那个意外，答案呼之欲出。 元瑾是老王爷流落在外的儿子，王府的人找到了他，他要回来继承爵位做王爷，所以假死，就是为了摆脱苏灵韵。 是这样吗？ 苏晓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男人为了荣华富贵，都是这样绝情吗？ 第371章 他不是元瑾！ 回到客栈，苏灵韵一直沉默不语，石头直觉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言。 晚上在大堂吃饭的时候，周围的人大多都在议论关于睿王的事。 “左相和睿王走的很近，看样子，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王爷。”一人神秘兮兮的道。 另一人道，“我听说皇上要为王爷指婚，是镇南王府的夏姝郡主。” “夏姝郡主？”有人惊讶。 “那到是很般配啊！夏姝郡主才貌双全，又身份尊贵，和王爷简直是一对璧人！” …… 苏晓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小心看向苏灵韵，见她低着头吃饭，似是没听到一样。 吃完了饭回到房间里，苏晓看着她神色，小心道，“灵韵，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苏灵韵抬头。 “那人就是元瑾，是不是？”苏晓几乎肯定的道。没有人能长的那么像，而且这个“王爷”是从小流落在外，回京的时间也和元瑾死的时间一样，种种结合起来，即便她不聪明也能想到，他就是元瑾。 元瑾的死本就太突然，如今想起来，的确像是有人故意制造的。 “他不是我相公！”苏灵韵声音冷淡。 “灵韵，你别自欺欺人了，他就是元瑾，你不承认也没用！”苏晓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握住苏灵韵的肩膀，强迫她承认。 她不明白，连她也看出来的事苏灵韵那么聪明为什么想不到，如果苏灵韵想到了，为什么能这样冷静？ 苏灵韵淡淡的看着她，目光漆黑，似要一直看到她心里去。 苏晓莫名的有些惶恐，连忙撒了手，她心虚了，她心虚什么？ 因为温子书不要她了，所以她也希望今日见到的人就是元瑾，如果那是元瑾，说明元瑾也抛弃了苏灵韵，这样她们姐妹两人就同病相怜了。 苏晓觉得自己很阴暗，又觉得有苏灵韵和自己作伴，她也就不显得那么可怜了。 而且温子书只是个七品编修，她想见他尚且这么困难，如果元瑾变成了王爷，那、 “睡觉吧！”苏灵韵起身往床上走去。 苏晓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的也走过去。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苏晓却无法入睡，她低低开口，“灵韵，对不起，可是我也是真心为你着想，他如果是元瑾，说明元瑾还活着，这也是好事对不对？” 苏灵韵面冲向里侧，一言不发。 苏晓继续道，“活着、最起码还有希望。” “灵韵，你一向聪明勇敢，谁也不怕，这次为什么就不敢面对了？” 苏灵韵翻身躺平，一双清透的眸子看着床顶，“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直接跑到那个睿王面前去问他，你是不是元瑾？为什么要假死骗我？” 苏晓皱了皱眉，她知道不可能，那个睿王周围侍卫重重，她们接近都接近不了。 “灵韵，我们不能就这样被人抛弃了，我们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苏晓猛然间泪流满面，心里的委屈刹那奔涌而出。 苏灵韵闭上眼睛，缓缓道，“是，我应该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这样离开我？” 一句话都没留给她，让她那么绝望，那么难过！ 苏晓忙道，“你要去见睿王？” 苏灵韵嗤笑，“我见的到吗？” 苏晓擦了擦眼泪，“那我们就留在京城里，一直等到见到他们为止，肯定有机会的！” 苏灵韵目光深了深，露出沉思的神情，半晌，才道，“你说的对，至少，我们应该问个清楚，不能过的稀里糊涂。” “对！”苏晓忙点头。 苏灵韵转身给她擦泪，“睡吧，明日我们继续去打听温子书的消息，先见到温子书再说，他在宫里，见到他说不定也能打听出来一些睿王的事。” “嗯！” 两人不再说话，合眼睡觉，可是谁也没有困意，脑子里胡思乱想。 元瑾的出现，让她们都太震惊了。 次日，吃过了早饭，苏灵韵三人再次出门。 他们刚走，小二走到掌柜的面前，低声道，“掌柜的，你说这三人是干什么的？” 掌柜的倚着账台，眯眼看着马车离开，猜测道，“男的是车夫，两个女人好像是姐妹，那个长的更好看的像是他们中间做主的人。” 小二道，“看样子像是外地来的，还要的两间上房，掌柜的你不担心他们交不了房钱偷偷跑了？” 掌柜的皱眉，“不能吧！” “怎么不可能，这年头表面看着像好人的骗子多了！” “那怎么办？” 小二抬头瞄了一眼楼上，“要不小的偷偷进他们屋子瞧瞧，看他们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掌柜的想了想，摇头，“不行，这样做太下作了，还是算了，这么多天他们天天出去不都按时回来了嘛！看看再说！” 小二挑着一双势利眼道，“掌柜的，他们要跑了你可别怪小的没提醒你！” “兔崽子，做你的活去吧！”掌柜挥手将小二轰跑。 不过听了小二的话他的确有些担心，一间上房每天的房钱可不少，他们有钱吗？ …… 一直到晌午，苏灵韵三人才回来，马车停在客栈外，就觉得不对劲。 平日里客栈人来人往喧嚣的很，今日竟格外安静，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苏灵韵抬步往客栈里走，突然一个人影蹿过来，脸上笑的像开了花，“姑娘回来了，累了吗？小的准备了上好的碧螺春，您要是不爱喝，小的还让厨房炖了燕窝粥，炖好马上给您端上来。” 苏灵韵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面前笑容可掬，甚至卑躬屈膝的人竟是客栈的掌柜。 这是怎么了？ 她们来了几日也没见掌柜对他们这样客气过！ 平时这个时辰大堂里都是吃饭的客人，喧嚣杂乱，今日，一个人吃饭的人都没有。 正觉得奇怪，一穿着青绿色锦袍的少年自楼梯上走下来，高兴的喊道，“姐姐，你们回来了！” 金钰！ 苏灵韵看了一眼谄媚的掌柜，顿时便明白了！ 金钰已经走下来，到了她面前，好看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我等你们半晌了，你们去哪儿了？” 苏灵韵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金钰微微扬起下巴，“在京城里小爷想找个人还不简单！” 苏灵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第372章 计划在京城开店 金钰打量了一下客栈，嫌弃道，“就是这地方太破了，姐姐怎么能住在这里？还有这些小二有没有欺负你是外乡来的？” 掌柜和小二立刻一脸惶恐的看向苏灵韵，冷汗都下来了，看的出他们很怕金钰。 苏灵韵抿唇笑道，“没有，这里的掌柜挺好的。” 掌柜如蒙大赦，像看自己亲娘一样亲切的看着苏灵韵，目光充满感激。 “那就好！”金钰笑的开心，“我这两日有事来晚了，姐姐收拾收拾东西，咱们离开这儿！” “去哪？”苏灵韵问。 “去我家里住啊，既然到了京城，自不能让你们住在外面！”金钰理所当然的道，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觉得和苏灵韵很亲切。 “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哪里也不去！”苏灵韵拒绝，一想也知道金钰的身份不简单，家里还有父母姐妹，他们怎么能住他家里去？ “为什么不去？”金钰着急道。 “我们是乡下来的，不懂礼数，到了你们家肯定也会不自在。” 金钰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我在别处还有院子，里面只有下人，清净的很，你们去那住。” “也不去！”苏灵韵直接拒绝，“我就住在这里。” 大户人家都有别院，但他们住到别院他的父母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连她们的老底都要查出来，她自是没有怕别人查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钰噘着嘴不高兴的坐在旁边木凳上。 苏灵韵不理他，只和掌柜的道，“我们饿了，做几碗面来。” “哦，好，好！”掌柜的瞄着金钰的脸色，连连应声。 很快面上来，掌柜还让后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全部端上来，恭维笑道，“这是孝敬姑娘的！” 苏灵韵知道他是惧怕金钰，也没多说，只端了一碗面放在金钰面前，“还没吃饭吧，吃面！” “不吃！”金钰耍脾气的扭过头去。 “不吃拉倒！”苏灵韵淡淡道了一声，看向苏晓和石头，“你们也坐下吃饭！” 掌柜的看着苏灵韵瞪大了眼，这女子到底是何人，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和小王爷说话！ 金钰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你就不能哄哄我？” “你是孩子吗？”苏灵韵冷哼。 金钰扬起下巴，“我就是孩子！” “十五岁了，还是孩子？丢不丢人！” 金钰顿时闭嘴不说话了。 “吃饭！”苏灵韵语气凉凉。 “哦！”金钰乖巧应声，坐的离苏灵韵近些，拿起筷子吃面。 这次不仅掌柜的，连跟着金钰的贴身侍卫也惊愕的张大了嘴，这位小祖宗平时有多难缠他是在最清楚的，平时耍脾气不肯吃饭，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吃，今日竟被一姑娘训的这么乖，简直是一大奇闻，回府里说给王爷王妃听，他们都肯定不信！ 一顿饭苏灵韵不说话，金钰不敢说，苏晓和石头更不敢说，吃的极其安静。 吃完了饭，苏灵韵对金钰道，“你回去吧，这里的人挺怕你的，你在这里他们也不自在。” 金钰问道，“姐姐不是进京来寻人的吗？找到了吗？我可以帮忙。” 苏灵韵看了苏晓一眼，点头，“找到了，你不用管。” 苏晓欲言又止，终还是没开口。 “那你们还住在这客栈里？住到什么时候？”金钰又问。 苏灵韵有些烦，“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赶紧回家去吧！” 金钰委屈的不敢说话，只好道，“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苏灵韵刚想说让他别来，一抬头见金钰双眼里藏着泪，几乎要哭出来，脱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微一颔首。 金钰立刻高兴起来，“姐姐好好休息，谁要欺负你，我来收拾他！” 掌柜的缩了缩身子，谁敢欺负？ 送走了金钰，苏灵韵才回楼上的房间。 掌柜的长长吁了口气，小二走过来瑟瑟道，“掌柜，那姑娘是什么人，怎么连小王爷都敢训？” 而且小王爷看上去还很怕她。 “我哪里知道？”掌柜的瞪他一眼，“我只知道我幸好没听你的得罪了她们，否则我现在就脑袋搬家了！” 小二想起金钰的暴虐，也忍不住抖了抖，“小的一定将那位姑娘伺候好了！” “赶紧去，当成你亲姑奶奶一样伺候，明白吗？” 小二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楼上房间，苏晓踌躇半晌，还是开口道，“我看那金钰的确很厉害，我们不如找他打听一下温子书和元瑾的消息。” 苏灵韵正叠衣服，闻言顿了顿，“等等再说，实在找不到温子书，我们再找金钰帮忙。” 金钰家里也许真的权势很大，可越是这样，苏灵韵越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苏晓明白她的顾虑，没说什么，只问道，“灵韵，咱们真的要一直住在客栈里？” 他们现在住的这客栈舒适干净，算不上高档，但也绝对说不上破，至少在青石镇就没有这么好的客栈，加上京城里物价本就贵，在这里住一晚上就一两银子，两间就是二两，他们不知道还要住多久。 一路上花的银子大多都是苏灵韵付的，她心里很不安，她欠灵韵的已经够多了。 她的意思是要不换一家便宜的客栈。 苏灵韵眸光微动，放下衣服走到八仙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你坐下，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苏晓坐在她对面。 “我也想过了，我们不知道在京城里呆多久，一直住客栈的确不是办法。我想租一间铺子，继续卖药草和香料，最好能住人，我们一边做生意，一边寻人。我来的时候带了一千两银子，买店铺不够，但是租一间应该够了。”苏灵韵缓缓道。 一千两银子在青石镇买两个店铺也够了，但是在京城可不行，这里简直是寸土寸金。 苏晓立刻点头，“我都听你的！” “那我们下午先不去打听温子书的事了，先去找合适的店铺。” “行！” 两人正说话，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苏灵韵转头。 第373章 租商铺 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两位姑娘，这是后厨炖的燕窝，不冷不烫刚刚好，两位姑娘慢用。” 苏灵韵蹙额，“我们没要燕窝。” “这是小店送的，是我们掌柜孝敬两位姑娘的一番心意。”小二小心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满脸堆笑。 苏灵韵一想也知道是因为金钰，有些无力，只好点头，“代我谢谢你们家掌柜，燕窝的银子结算在住店的钱里。” “两位姑娘千万别客气，您能住到我们店里就是我们店的福气，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您尽管叫我，我保证随叫随到。”小二笑的格外热情。 苏灵韵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那小的退下了！”小二一边笑，一边退着往外走。 等门关上，苏晓唏嘘道，“那金钰果真厉害，竟将掌柜的吓成这样，咱们来的这两日小二知道是咱们外乡人，一直不冷不热的，你看现在，简直换了一个人。” 苏灵韵看了看燕窝，还是名贵的血燕，不由的嗤笑道，“所以，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苏晓颔首，“是挺吓人的！” 下午三人出去寻找铺子，石头听说两人要开店铺有些惊讶，却也没多嘴。 京城很大，不像青石镇有半日便转一个遍，一下午他们只走了两条街，遇到两个店铺往外租售，价钱和地方都不太合适。 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苏灵韵刚一下马车，就见掌柜的和小二都在门口迎着，一左一右，笑容亲切，像两尊和蔼可亲的门神， “姑娘回来了，累不累？” 苏灵韵讪讪点头，“还好！” 小二跑出去接过石头手里的缰绳，点头哈腰，“小的去停车，公子去歇息。” 石头有些懵，这小二怎么突然就这样热情了？ 苏灵韵抬步往客栈里走，掌柜的满脸笑容的跟在她身后，“小的让厨房准备了酒菜，姑娘是在房间里吃，还是在大堂里吃？” 苏晓看着掌柜弯腰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灵韵扫她一眼，淡定道，“在大堂里就好！” “是，小的马上让人准备。房间里都备好了热水，两位姑娘稍稍洗漱一下。”掌柜的笑道。 苏灵韵点了点头，和苏晓往楼上走，进了门，苏晓忍不住笑道，“我真受不了，你看石头都被吓懵了！” 苏灵韵道，“将来你要是做了官夫人，每天都要被下人这样伺候。” 苏晓撇了撇嘴，自嘲道，“我这辈子还可能当官夫人吗？” 苏灵韵本是无意的一说，此时才知道自己有些失言，淡淡笑道，“会的，也许，温子书有什么苦衷。” 苏晓目露所思，转身去洗手洗脸。 连续找了两日，苏灵韵终于找到一间合适的店铺，就在朱雀大街上，两间屋子的铺面，楼上楼下两层，还带一个后院，楼下做生意，楼上可以住人。店铺以前是卖香粉首饰的，不用重新装修，直接就可以铺货开张，租银每个月二百两，价钱虽然贵了些，但地段好，人多繁华，消息也灵通。 听说一个月要二百两银子，苏晓咋舌，这京城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呆的。 上午看好铺子，当时就和东家签了协议，下午三人便将行礼搬了过去，在客栈退房的时候，掌柜的死活不要房钱，在苏灵韵一再坚持下才只好收了，然后亲自将三人送出门去，那热情周到的样子将客栈里其他的客人都看傻了。 他们租的铺子楼上有两间屋子，带一个小厅，以前是放杂物的，很久没收拾，有些脏乱。三个人用了一日的功夫收拾干净，又买了床，桌椅等物，布置好了以后，稍稍有了家的样子，温馨而舒适。 苏灵韵道，“我和苏晓住东边这间，石头住西边。” 石头忙摇头，“我看后边院子里有两间厢房，我住厢房里就好，楼上的两间两位娘子住。” 苏灵韵本来就想着等安稳下来就让石头回庆元县去，他本来也不是她的人，他的主子是白羽，跟了她们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所以听到石头的话苏灵韵也没反对，只让苏晓把后院的厢房也收拾出一间来，铺上被褥。 后院的厢房以前似是住过人，里面有一张床，只擦洗擦洗里面的尘土就好了。 苏晓和石头在后面收拾，苏灵韵去一楼的铺面看了看，柜台都是齐全的，也很干净，毕竟以前是卖香粉的，做的是干净雅致的生意。 只是铺面没有她在青石镇的铺子大，装修上也没有那么精致，想到以前的铺子的布置都是元瑾操持的，苏灵韵心里有些发涩。 其实见到那位睿王的时候，她很震惊，很伤心，但更多的是喜悦，毕竟，那个人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他已经不是她的元瑾，而是以另外一种身份活在这世上，只要他过的好，她就觉得知足了。 苏灵韵对铺面很满意，转了一圈又往后院去。 以前的掌柜大概也是个有个情趣的人，所以不大的院子里还盖了一座亭上亭。双层的小亭子，原木的颜色，上面的一层和二楼正好平行，自楼上的小厅里探过一条长廊来，可以直接到亭子里。 亭子下面种了紫藤，紫藤的花蔓一直爬到亭子的顶上，紫色的小花淡雅清香，遮盖住了亭子的一面，从下面看，别有一番风趣雅致。 苏灵韵自楼梯上了亭子，又沿着长廊走到小厅里，扶栏仰望，可以看到一条条悠长的胡同错落有致，整齐的瓦房一眼望不到边，再往远处看，又是一条繁华的长街，隐隐能听到街上的喧哗声。 京城这样大，这样繁华，所以来到这里的人是不是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苏晓收拾好了屋子出来，仰头看着二楼的苏灵韵，“灵韵，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呢？” 苏灵韵低头浅浅一笑，“看看这京城！” “能看到什么，我也上去！”苏晓跑上来，脸上挂着笑。 苏灵韵很久没看到她脸上有这种表情了。 第374章 上门恐吓 铺面布置好了，接下来就要开始采买药草，香料，苏晓会刺绣，也可以做香包，只是那个比较费时间，苏灵韵打算先卖草茶和香料，等生意慢慢好起来以后，再委托绣庄给她们成批的做荷包。 每天都很忙，苏晓前前后后忙的站不住脚，似乎忘了自己是来寻找温子书的，对他的事一字不提，只有半夜苏灵韵起床看到苏晓的房间里灯还亮着，猜测她是在想温子书的事，无法入眠。 …… 韩国舅府 晌午无事，永嘉坐在长廊上逗她的鹦鹉，突然想起什么，道，“绿梅，把常熟给我叫来！” “是！”绿梅应声而去。 常熟便是之前带着家丁在温子书家门外阻拦苏灵韵和苏晓的那个管事。 不到一炷香，常熟匆匆跑过来，脸上的汗都顾不上擦，低着头恭敬道，“小姐，您找小的。” “我让你留意苏灵韵的动静，怎么样了？”永嘉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不过下意识的，永嘉觉得苏灵韵比苏晓更难缠，更让她费心思，而且她有个事一直觉得奇怪，就是之前她派了两拨杀手去杀苏灵韵，最后那些杀手都被人半路截杀，她后来还派人去查，却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常熟忙道，“前几日她们到处询问温大人的事，小的奉小姐的命令已经做了安排，所以她们什么都没问到。这几日、” 他顿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 永嘉瞥眼过来，“这几日怎么了？” “这几日她们不四处找人了，而是租了个铺面好像要做生意。”常熟低声道。 永嘉捏着纯金的逗鸟棒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做生意？呵，她们这是打算长期在京城里住下了！” “好像是！” 永嘉目中露出冷戾，“京城是她们想呆就呆的地方？太过天真了！” “那小的将她们赶走！” 永嘉点头，“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是，小的马上去办！”常熟转身要走，突然一旁的绿梅出声，“站住！” “梅姑娘有什么吩咐？”常熟立刻停下。 绿梅抿唇露出一抹算计，“驱赶她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们知道你是在替谁办事，明白吗？” 常熟小眼睛一转，立刻笑道，“小的明白，一定帮小姐把事情办好！” 绿梅挥了挥手，“去吧，办的干净利索点。” “是！” 等常熟退下，永嘉赞赏的扫了绿梅一眼，笑道，“还是你机灵！” 绿梅忙道，“奴婢自是要为小姐分忧！” 永嘉满意的点头。 苏灵韵这边，药草采买的差不多了，便吩咐石头回家去。 石头不放心，“两位娘子毕竟是女子，里里外外有许多不便的地方，不如就让小的留下吧。” “不用，你是白羽派来送我们的，人已经送到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回去吧。”苏灵韵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马车我留下有用，这些盘缠你拿着，租个马车回去。” 石头忙摆手，“这可使不得，马车本来也是苏娘子的，自然要留下。小的找个货商的车队回去就行，用不了多少银子。” “你拿着吧！”苏灵韵硬塞给他，“一路上你帮了我们许多，这是我谢你的，再说你回去的路上到处都要用银子。” 石头还要推脱，被苏灵韵挡了回去，只好感激接受。 第二日石头回庆元县，苏灵韵顺便让他带了一封信给外公外婆，告诉他们自己和苏晓来京城以后的情况，还有开铺子的事。 外公外婆一定没想到她会留在京城里开铺子，看到信以后不知道会多惊讶！ 元瑾的事苏灵韵没提，与其让他们胡乱的猜想和担心，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以后，苏灵韵暂时也没什么打算，如果生意做的好，也许将来会把外公外婆都接到京城里来，只要亲人在，哪里都是家。 药草需要晾干炮制，配料，所以苏灵韵也不急着开业，只在后院忙着制药茶和香料。寻找温子书的事也暂时告一段落，苏晓也安心下来帮苏灵韵做事，似乎也不急了。 急也没有用。 这日两人正在后院晒草药，就听前堂里“咣”的一声巨响，似是有人踹门闯了进来。 苏晓吓了一跳，“什么声音？” 苏灵韵放下草药，“出去看看！” 进了大堂，只见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一脸凶相的站着，四处打量，领头的人喝道，“这谁的铺子，赶紧滚出来见本大爷！” 声音和行为都嚣张之极。 苏灵韵走过去，“我是掌柜，你们是谁？” 常熟咧着嘴，阴阳怪气的道，“原来是两个小娘子开的店铺，做什么生意？” 苏灵韵皱眉看着他，她认识这人，之前他们去找温子书的时候，他带人拦过她们。 苏晓也认出来了，身形微微发抖，“你是、” 常熟猛的一拍桌子，“你管大爷是谁？问你们做什么生意？” 苏晓颤声道，“做香料。” “知道这是哪儿吗？是京城！在这里做生意，得本大爷同意才行，这样吧，看你们是外乡来的，大爷我照顾你们，暂时先交一千两银子，交了银子，大爷保证你们平平安安的开张。否则、”他阴狠的嘿嘿一笑，身后的打手挥了挥手中的棍棒，意外已经很明显。 苏灵韵脸色冷冽，没有任何惧色，“我们没有银子，再说，我们开业以后会按时交税银，其他的银子，我们一个子都不会交！” “呦！这小娘子好厉害！”常熟瞪大了眼，语气里满是嘲笑。 苏晓突然道，“你们是温子书的人？那日我见过你们。” 常熟假意心虚了一下，随即嚣张道，“被你们看出来了？那大爷我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赶紧离开京城吧，免得我们大人亲自出马，到时候可没人护的了你们！” “真的是子书要你们来赶我们走？他在哪？为什么不见我？”苏晓连声问道。 “我们大人忙的很，哪有空见你们这些乡下来的人？来投奔我们大人的穷亲戚多了，难道我们大人都要见不成。”常熟冷哼道。 第375章 温子书要赶她走？ 苏灵韵质疑的看着他，“不见也不至于要赶我们走？你们真是温子书派来的？”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常熟用棍子指着苏灵韵，“别想打听我们家大人的事！要么交银子，要么滚出京城去，赶紧选！” 他笃定苏晓一个乡下来的妇人不可能有一千两银子。 苏灵韵冷笑，“我们不走，也不会交银子！” “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砸！”常熟一指苏灵韵已经布置了差不多的柜台，“把这些全部都给我砸了！” “不许砸！你们敢砸，我就去报官！”苏晓拦在柜台前，气的浑身颤抖。 “报官？本大爷就是官！”常熟嚣张的叫嚣。 “你叫什么名字？”苏灵韵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清冷空灵，在喧嚣的店内异常清晰。 “大爷我叫、”常熟转过头来，对上苏灵韵的眼睛，只觉目光恍惚，话音顿住，只呆呆看着她。 苏灵韵一双清眸极冷，如入冬的寒夜，雪光凌厉。 常熟目光发直，突然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喃喃道，“小的该死，小的有罪！小的该死！” 他一连打了自己五六个巴掌，一直喃喃重复着嘴里的话。 跟着他来的那些打手顿时愣了，脸上嚣张的笑僵住，莫名其妙的看着常熟，他们头儿这是发哪门子的邪风？ 苏晓也呆了一下，靠近苏灵韵，低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苏灵韵微微垂眸，“大概良心发现了。” “啊？”苏晓惊愕，刚才还叫嚣要砸了他们店的人，马上就能良心发现了。 “啪！” “啪！” 常熟还在打自己巴掌，后面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也没人敢动。 “干什么呢？” 突然被打开，一行侍卫簇拥着金钰走进来，他一双丹凤眸落在常熟等人身上，面色阴郁。 常熟猛的停了下来，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脑袋发懵，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钰走过去，抬腿便给他一脚，“小爷问你在干什么？” 常熟看到金钰，吓的一哆嗦，完全醒神，“小、小王爷？”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参见小王爷！” 常在京城里混，自然知道金钰。 金钰转头看向苏灵韵，“姐姐，他们要做什么？” 苏晓抢着道，“这些人不让我们开店，说让我们交一千两银子，不交就将我们赶出京城去。” 金钰眉目间闪过一抹阴鸷，歪头看着常熟，“你要赶我姐姐走？” “姐姐？”常熟惊愕抬头。 “瞎了你的狗眼！”金钰一脚将常熟踹开，冷声道，“欺负我姐姐，小爷我杀了你！” 常熟吓的魂飞魄散，一把抱住金钰的腿，“小王爷饶命啊，小的是奉命办事，小的再不敢了！” “奉命？奉谁的命？”金钰眯眼。 “奉、奉温大人的命！”常熟瑟瑟道。 “哪个温大人？”金钰没听说有个温大人。 “就是今年的榜眼，温子书，温大人。” 常熟说完，苏晓脸色顿时变的惨白，猜到是一回事，听别人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这些人果真是温子书派来的，他一面不见她，还要赶她走！ “他为什么要你赶我姐姐？” “这、这、”常熟抬头瞄了苏晓一眼，欲言又止，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你回去告诉那个什么温大人，小爷不管他是榜眼还是什么狗屁大人，敢再来欺负我姐姐，小爷就要他的命！”金钰声音冷戾，带着杀气。 “是、是，小的这就回去转告大人。”常熟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起身就要跑。 “站住！”金钰喝了一声，他的侍卫立刻将门堵死。 常熟颤抖转身，赔笑道，“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滚着走，一直滚回你那个温大人家去，路上若敢起身，你们知道小爷的脾气！”金钰面上带着邪气，勾唇笑道。 “是，小的这就滚！”常熟立刻趴在地上，蜷着身体往外滚，他的那些手下也纷纷滚着走。 一行人滚出店铺，在街上也是滚着往前，惹的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哄堂大笑。 店铺里，苏灵韵和苏晓却是笑不出来，所有人都喊金钰是小王爷，他到底是哪个王府的小王爷？ “姐姐！” 待常熟那些人一走，金钰立刻转身欢快的叫了一声。 苏灵韵笑了笑，“今日又要谢你为我解围！” “我给你的玉佩呢，你怎么不拿出来，吓死这些王八蛋！”金钰冷哼一声。 苏灵韵挑眉，“这么几个小喽喽哪里用的着你的玉佩！” 金钰嘿嘿一笑，“说的也是！” 他打量着店铺内，“姐姐真要开铺子？卖什么？” 苏灵韵点头，“草茶，香料一类的。” “那我以后让我们府里的人都来你这里买香料。”金钰一副天真的模样。 “好！”苏灵韵笑着应声。 “姐姐，我晌午要留在你这里吃饭，家里的饭根本没法入口。”金钰埋怨道。 他身后的贴身侍卫头也不敢抬，家里的厨子都是老王爷在全大楚搜罗的名厨，比御厨不差，这位爷竟然说咽不下口，那些名厨若是听到不知道得多伤心。 “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苏灵韵好脾气的道。 “吃什么都行，只要是姐姐做的！” “你平时嘴也这么甜吗？”苏灵韵笑问。 “当然！”金钰理所当然的道。 侍卫抽了抽嘴角，他家小爷嘴甜？他们整个王府都没人知道。 苏灵韵买了一些桌椅，店家正好给送过来，金钰看着那些人搬进来放好，苏灵韵和苏晓在后院做饭。 苏晓一直没说话，想着温子书的事，心里闷闷的疼，眼泪一串串掉下来。 苏灵韵拿了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擦干，沉声道，“看来以前咱们找的那院子没错，就是温子书住的地方。” 所以以后也不必找了。 苏晓目光黯淡，唇角露出一抹嘲笑，“是，那日咱们去找他，也是他派人拦住咱们。不光拦住咱们，还想将我赶出京城去，他想做什么，怕我会坏他好事，还是怕我这个乡下的糟糠之妻给他丢人。” 第376章 堂兄弟 苏灵韵垂眸，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对温子书也有一些了解，他是有些迂腐，有些愚孝，但人品还算端正，就算进了京做了官也不可能变成大恶之人，常熟那些人凶神恶煞，仗势欺人，怎么看和温子书都不像一路人。 可是常熟口口声声说是温子书派他来的。 若不是的话，常熟怎么会认识她们？为什么要盯着她们？ 苏灵韵眯起眼睛，这作风倒像是那位永嘉县主，永嘉就在京城内，温子书进京后变成这样和她有没有关系？ …… 苏灵韵做了蒸鱼、鸡丁豆腐、梨丝丸子、素炒青瓜，很简单的四个菜，金钰却吃的大快朵颐。 “快入秋了，天气干燥，吃些梨能降心火。”苏灵韵将梨丝丸子夹给金钰。 金钰身后的侍卫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却见金钰一口就放进了嘴里，还不忘夸奖，“好吃，以后我天天来姐姐这里吃饭。” 侍卫觉得自己回去可以和老王爷建议一下把苏灵韵招进王府里做厨子。 吃完了饭，金钰又磨蹭了一会，喝了苏灵韵泡的提神醒目的药草茶才回家。 一进家，小厮立刻跑过来，“小王爷，您总算回来了，永寿宫里来了旨意，太后要见您。” “我知道了！”金钰淡淡道了一声，回自己房里换了衣服，直接奔宫里去了。 永寿宫外站着几个眼生的侍卫，金钰皱眉，“谁在里面？” 永寿宫的太监忙回道，“是睿王！” 金钰好看的眉挑了挑，抬步往里面走。 永寿宫正殿内，太后坐在正中的美人靠上，头戴金冠，一身朱红色绣金鸾凤袍，虽已年过半百，却保养极好，面容白皙有光泽，一双眼睛也丝毫不见浑浊，手指上缠着一串碧绿的佛珠，轻轻的捻着。 睿王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一身朗月清华，贵气凌然，面对久居高位的太后丝毫不见弱势。 太后笑的端庄，“这次的差事你做的不错，皇上很高兴，对你也很器重，不要辜负了皇上。” “是！”睿王秦奕淡声点头。 此时太监进门禀道，“太后，小王爷来了！” 太后抬头，眼睛里立刻带了笑意，“快让他进来！” 她话音刚落，金钰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声音欢快含笑，“皇祖母，您又招孙儿来做什么，孙儿昨日不是刚给您请了安！” 太后笑嗔道，“昨日来了，今日就不用来了？也就你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和眼中都是慈祥，和面对睿王完全不同，虽都是孙儿，但只有金钰是在她膝下长大的。 “孙儿有口无心，皇祖母千万别怪罪！”金钰笑了一声，看到睿王，淡声问安。 他知道这个堂兄是刚刚认回来的，据说是乡下长大，可举手投足之间，矜贵天成，比他家里那些庶兄还像是皇族的子孙。 “听说你这几日又去胡闹了，在通县为了两个女子欺负永成侯的女儿，是不是？”太后故意板着脸道。 金钰冷哼一声，“永成侯那个老匹夫跟您告状了？” “放肆！”太后恙怒斥了一声，“永成侯府虽然势落，但论起来也毕竟是你的叔叔辈，不能口出狂言。他倒也没告状，只说自己的女儿冲撞了你，代他的女儿来赔罪。” 金钰冷笑，“这还不是告状？他若真心赔罪，应该去孙儿府中赔罪，为何来皇祖母你这，分明就是以赔罪的名义来告我的状！” 太后何尝不明白，笑道，“那也是你的错！不过哀家更好奇，什么样的两个姑娘会让你帮她们出头？” 坐在对面的睿王也抬眸看过来。 金钰走到太后面前蹲下，乖巧的道，“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姐姐，孙儿之前被人绑架，就是她救了我！” 提起金钰被绑架的事太后目中闪过一抹阴郁，很快隐去，好奇道，“你是说一个姑娘救了你？” “正是！她可聪明呢，做饭也好吃！”金钰说起苏灵韵满面红光。 “我哀家也应该见见她，给她一些赏赐！” “别了，皇祖母您千万别吓着她！” “那她现在在哪儿？是京城人？” “不，是南方来的，如今在京城里开了个铺子做生意。” 太后点头，“一个姑娘自己在京城做生意，到是有几分魄力！你说不见就不见罢，等下哀家让孙姑姑拿一对玉如意来，你代哀家给她，算是谢她对你的救命之恩。” 可见太后极疼爱金钰，一定要谢救了金钰性命之人。 “孙儿遵命，多谢皇祖母！” 祖孙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太后才对金钰道，“你睿王兄虽然刚入朝，但做事稳妥，深的皇上信任，这段日子你别乱跑了，跟在你睿王兄身边多学学。” 金钰看向睿王，好看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挑衅，当着太后却顺从答应，“是，孙儿一定像堂兄好好学习。” 睿王淡声道，“不敢当，皇祖母过奖了！” “睿王不要太谦虚！”太后慈祥笑道。 又坐了一会，睿王告辞，金钰留下继续陪太后说话。 “钰儿，你觉得你这个睿王兄怎么样？”太后端着茶突然问道。 金钰耸了耸肩，“不错，比宗室里其他那些兄长强。” 太后睨了他一眼，温淡道，“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他才回来几个月，就已经得皇上重用，让百官信服，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这样的行事风格，连哀家也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眼。” 金钰摆弄桌子上的茶盏，看上去漫不经心。 太后沉声道，“皇上之前便和睿王府亲近，只是以前睿王府的子嗣都不堪大用，睿王妃膝下的儿子还是过继来的，所以对你没什么威胁。如今秦奕回来，继承了睿王府的爵位，又被皇上看重，说不定已有立他为太子的心思，你要上心了，不能再胡闹，要让皇上看到你的才能和本事。” 金钰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皇祖母，孙儿对那个位置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做个闲散的王爷。” 太后摇头，“身为皇家人，哪有悠闲可享，你要居安思危！” 第377章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金钰仍旧不上心，“孙儿有皇祖母护着，自是能一世太平！” “哀家能护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若哀家不在了，你父王也老了，凭你这胡作非为的性子，谁又能护着你？”太后气道。 金钰立刻紧张道，“皇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会一千岁，一万岁！” 太后看金钰紧张她的样子，突然就消了气，叹声道，“你啊，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钰扑在她怀里，撒娇道，“有皇祖母在，孙儿愿意永远当个孩子！” 太后之前还担心他会喜欢上那个被他护着的平民女子，如今一看他孩子气的模样顿时便放心了，这哪里懂什么男女情爱？ 伸手疼爱的抚着他的发顶，“只要皇祖母在，自是会护着你的。” “所以孙儿一点也不担心！” “你啊！”太后被他气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我认识的那个姐姐会做草茶，好喝还能保养身体，下次孙儿再去找她一定带些来给皇祖母品尝。”金钰抬头道，俊俏的眼睛里带着光芒。 太后知道金钰孝顺，欢喜点头，“好！” 是夜 吃过晚饭后，苏灵韵和苏晓坐在亭子里喝茶，说话。 已经是夏末秋初，夜晚的风带了一丝丝凉意，吹走了一天的燥热，清爽宜人。 苏灵韵泡了自制的草茶，清香中带着淡淡甘甜味，合着紫藤花的香气，在小院中慢慢飘散。 月亮已经升上来，挂在屋檐树梢上，光晕迷蒙，清凉似水。 苏晓忧郁的看着月色，半晌，道，“灵韵，我不会再去找温子书了！” 苏灵韵端茶的手一顿，“决定了？” “嗯！”苏晓点头，“他既然这样躲着我，他的意思我也已经明白了，不用他再亲口说出来。他已经做了官，不想和以前有牵扯，我成全他！” 这么久的难过、失望、悲伤，她看透了，想明白了。 “你呢？还想找元瑾吗？”苏晓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盏，亭子的角上挂着一盏红灯，灯影映在水中，也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微微红影，如心头的朱砂痣。 “找！”苏灵韵淡淡吐出一个字，“但也随缘。” 她抬头看向苏晓，“既然你已经不找温子书，要回家去吗？你若回家，我去找镖行，若有南行的商队，让他们带你回去。” 苏晓摇头，“别赶我走，我不想回去，我在这里陪着你，再说你开铺子也要用人。” 她不找温子书了，放弃了，可心底多多少少还有放不下的念想，留在京城里，也许能听到温子书的消息，知道他过的好不好，这样她也很知足。 回到青石镇她能做什么，这辈子她还能再嫁人吗？ “那我们先把铺子做起来，把生意做好，至少吃喝不愁，其他的，慢慢来！”苏灵韵道。 “是，跟着你我心里踏实，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苏晓笑道。 “那以后你也不许再愁眉苦脸了，我们要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苏灵韵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苏晓抿唇笑，重重点头，“嗯！” 国舅府 常熟回去复命，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永嘉皱眉，“你说什么？荣王府的小王爷金钰在苏灵韵的店里，还护着她？” “是！”常熟忙道，“不仅护着她，小王爷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苏灵韵，打了奴才们，将奴才们赶了出来。” 永嘉不解，“苏灵韵不过是个乡下村妇，怎么成了小王爷的姐姐？” 他们韩家是外戚，仗着淑贵妃受宠才在京城有立足之地，虽然家中父兄在朝中都有官职，但说到尊贵，到底不如荣王府这些真正的宗室，他们韩家和荣王府比起来，就差的远了。 加上金钰受太后宠爱，连皇上都训斥不得，谁敢得罪？ 可是他这样的一个尊贵的人，怎么有一个平民姐姐？ 常熟哭丧着脸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王爷很生气，差点杀了我们！” 永嘉瞥他一眼，“你没说是我派你去的吧？” “没有，没有！”常熟连忙摇头，“小的就算再蠢笨也不会连累小姐，小的说是温大人让小的去的。” “算你还有几分聪明！”永嘉道了一声，只觉心烦意乱，有金钰护着，她还怎么动苏灵韵？ 绿梅上前道，“奴婢听说，前些日子小王爷在通县为了两个女子责罚了永成侯府的小姐，想来这两个姑娘说的就是苏灵韵和苏晓。” “他们怎么认识的？” 绿梅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永嘉想的更远了些，难道之前她派去杀苏灵韵的人就是被金钰给截杀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姐、小的们该怎么做？”常熟问道，反正打死他都不敢再去苏灵韵那里闹事了。 绿梅道，“小姐，其实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虽然没将苏晓赶出京城去，但她知道温大人不见她，还驱赶她定会伤心欲绝，说不定已经对温大人死了心，过段日子自己就回乡下去了。” 永嘉点头，“说的也对，那本小姐就暂时放她们一马。” 常熟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让他再去了。 永嘉也暂时放弃对付苏灵韵和苏晓，只派人盯着苏晓不让她有接近温子书的机会。 过了两日，金钰又到苏灵韵店里，要了几包草茶说给家里的长辈喝。 苏灵韵听说他是给长辈的，特意选了助克化消失，又强身健体的药茶，告诉他如何冲泡，金钰拿着欢天喜地的走了。 苏灵韵和苏晓都静下心来做香料和药茶，不再想温子书和元瑾的事，两人相依为命，深居简出，除了金钰没人再上门来打扰，日子过的到也清净。 不久后苏灵韵收到了外公外婆的来信，对苏灵韵开铺子的事没反对，只要她喜欢就好，让她别担心家里，张氏经常过去照顾，还有柳大娘、郭家也都对他们照顾有加。 信里还夹着一页，是张氏托人写给苏晓的，告诉她多听苏灵韵的话，找不到温子书也没关系等一些宽慰的话。 苏灵韵写了回信，说在京城里一切都好，等生意安稳下来就回去接外公外婆。 第378章 京城铺子开业！ 这日金钰进宫，恰好睿王也过来问安，太后很高兴，“就属你们两个有孝心，经过来过看哀家。” 睿王谦和有礼，“孙儿未曾孝敬皇祖母，多来几次也是应该的，只要皇祖母不嫌弃就好！” “当然不嫌弃！”太后笑的慈祥，“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虽然她更疼爱自小长在身边的金钰，因为立太子的事对秦奕有几分忌惮，但是不知怎么的，对秦奕却讨厌不起来，看着他清朗俊逸的模样，想着皇室能有这样的子孙，打心里觉得安慰。 金钰哼道，“有了奕堂兄，皇祖母都不疼我了！” “什么时候不疼你了？就你会耍贫嘴！前几天你父王因为你不读书的事生气，还不是哀家护着你，否则你又要挨鞭子！”太后笑哼一声。 金钰咧了咧嘴，看向睿王，“奕堂兄，昨日我父王还在我们几个兄弟面前夸了你，让我跟着你读书，你可愿意教我？” 睿王俊眸清冷，温声笑道，“不敢，我长在乡下，粗浅鄙陋，哪里敢做小王爷的老师？” 金钰立刻对太后道，“皇祖母，奕堂兄嫌弃我！” 秦奕，“……” 太后笑道，“你堂兄没有这个意思，哀家做主，以后你就跟着你奕堂兄读书，让他也教教你为人处世，免得你整天没个安稳劲。” “是，孙儿一定谨记！”金钰乖顺笑道。 既然如此，秦奕也没再多说什么。 “孙姑姑！”太后喊了一声，“将御膳房今日送过来的芙蓉糕拿过来给他们吃。” “是！”孙嬷嬷福身应道。 “再泡些皇上昨日拿来的雀舌，那个茶好喝。”太后道了一声，突然转头对金钰道，“你前些日子给哀家送来的那个药茶极好，哀家喝了两日便觉得胃口好了，吃东西也香甜了，这两日夜里睡的也很好，想来也是那药茶的功效。” 听到药茶两个字秦奕墨眸一动，倏然抬头看向太后。 金钰道，“皇祖母喝着好就好，那等会孙儿再去给皇祖母拿几包来。” “这就是你那个姐姐卖的药茶？”太后问道。 “是，她自己制的。”金钰得意的道。 “不错，真不错！”太后连声赞赏。 秦奕有些心神不宁，坐了一会儿便出来，吩咐身后的侍卫寒木，“你去查一查，金钰在哪儿买的药茶？” “是！”寒木恭敬应声。 药茶？ 巧合吗？ 秦奕微微眯起眼睛，心头一阵翻涌，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上来。 是也，寒木回来禀告，“属下跟着小王爷去了朱雀大街，只是小王爷如今身边的暗卫极其厉害，属下不敢跟的太紧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看到小王爷进的是哪个店铺。之后属下在街上寻到两家药茶铺，分别买了药茶。” 寒木说完，将买来的两种药茶放在秦奕面前。 自从上次金钰被人绑架遇险后，荣王便对金钰的安全十分谨慎，将府中最好的暗卫都安排在了金钰身边，寒木不敢跟踪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如今是争储的敏感时期，荣王府的人若是知道睿王派人跟着金钰，说不定会引起什么样的猜测。 秦奕点了点头，将两包药茶都打开，顿时有些失望，两种都不是苏灵韵做的药茶，和她做的药茶也相差甚远。 也许真是他想多了！ 秦奕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额角，让寒木退下。 屋子里重新恢复清寂，琉璃灯盏炫目多彩，灯火通明，他却那般的想念山村里的那一抹烛火。 灵韵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离开以后不敢回头，甚至不敢让人去查那边的任何信息，唯恐自己会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的回到她身边去。 他知道她一定会坚强的，有外公外婆在，她也会让自己尽快的从悲伤中走出来。 到了京城以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将睿王府的势力归拢，然而身边依旧危险重重，他不能冒险将她牵扯进来。 她是他心底最后的柔软，谁也碰不得！ 秦奕转头看向窗外，深夜浓郁，月朗星疏，想到女子嬉笑的脸庞，只觉自己的心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里。 …… 苏灵韵的铺子准备的差不多了，选了一个吉日，正是开业，依然叫“清韵香铺”。 看着店铺上挂的牌子，苏灵韵觉得自己有一天也能将自己的铺子像聚贤酒楼一样开到大楚的各处，成为最有名的招牌。 只简单的放了一挂鞭炮，并没有多少客人上门，毕竟这里是京城，不是青石镇，京城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稀奇事，没人会在乎哪条街上新开了一个铺子。 金钰过来捧场，送了贺礼，都是贵重之物，苏灵韵收好放在楼上。 这段日子荣王看的紧，金钰不敢久留便回去读书了，之后连接有两三个客人上门，苏灵韵和苏晓都去招待顾客。 此时秦语嫣带着丫鬟正在对过的胭脂铺里看胭脂，听到鞭炮声往外看了一眼，“对面有铺子开张？” 小二认识秦语嫣，忙讨好笑道，“是个什么药茶铺，估计开两日就黄了。” 秦语嫣也没在意，继续挑选脂粉。 她带着丫鬟自胭脂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灵韵出来送客人，顿时脸色一沉，是她！ “小姐，是咱们在通县遇到的那贱人！”贴身丫鬟巧画恨声道。 秦语嫣眯了眯眼睛，冷哼道，“原来她也进了京，还在京城里开了铺子！” “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村妇，抛头露面，成什么体统！”巧画故意说的难听讨主子欢心。 “让本小姐出了那么大的丑，本小姐还发愁怎么找到她出了这口气，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秦语嫣咬着牙，满目狠毒。 “只是，这贱人有小王爷护着，咱们怎么出气？”巧画呐声道。 秦语嫣想了想，冷笑道，“本小姐不出面，也能让人收拾她！小王爷那日是碰巧了，我偏不信，小王爷还能时时护着她！” “小姐说的对！”巧画应声。 秦语嫣抬头看了看铺子上面“清韵香铺”四个字，冷笑一声，转头走了。 第379章 镇南王府 苏灵韵收了金钰那么多贵重的礼物，想着要回报他些什么，便写信给外公外婆，让他们在凉棚里采几支上好的灵芝托进京的镖局送过来。 香铺的药茶和香料渐渐在周围有了小名声，老顾客也渐渐多起来。 这日，苏灵韵刚送走了一个买香料的顾客，一穿着水粉色衣裙的女子过来，问道，“谁是掌柜的？” 苏灵韵抬头，“我是，怎么了？” 女子看苏灵韵这样年轻有些惊讶，“药茶是你做的吗？” “是！” 女子笑道，“我们家老夫人喝了你的茶很喜欢，想让你进府一趟问些关于药茶的事情，劳烦你跟奴婢走一趟吧。” 苏灵韵见女子端庄秀雅，气质稳重，没想到是个丫鬟，这样的丫鬟，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样的高贵人物。 “好，稍等！”苏灵韵交代苏晓一些事情，和那女子出了门。 马车就停在门外，马匹高俊，马车富丽堂皇，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 “姑娘请上马车！”女子虚让一下。 苏灵韵微一点头，抬腿上了马车，女子也随后跟上来。 马车轻轻一晃，沿着街向内城而去。 女子看着苏灵韵，眼睛里有几分赞赏，“姑娘不知道奴婢要将您带去哪里，却也不问，这份气度让奴婢佩服。” 苏灵韵淡然一笑，“姑娘过奖了，我刚来京城，对这里不熟悉，就算问了也是不知道，跟着姑娘走就是了，总之你不会将我卖了！” 女子温雅一笑，“姑娘是个有趣的人。对了，奴婢叫画眉，姑娘也叫我画眉就好。” “嗯！”苏灵韵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进了内城，路越来越宽阔，行人却越来越少，周围都是楼阁高垣，琉璃碧瓦，气氛清净而肃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朱漆大门外，苏灵韵下了马车，抬头看去，见大门上方几个鎏金大字，镇南王府。 苏灵韵虽京城的权势不了解，单看这宅门和牌匾也知道是权贵人家。 “跟着奴婢就好，不用怕！”画眉淡笑一声，带着苏灵韵往大门里走。 门口有把守的侍卫，画眉拿出腰牌，道，“是老夫人召见的人。” 侍卫忙恭敬道，“画眉姑娘请！” 画眉对着苏灵韵微一颔首，带着她进了院子。 苏灵韵进了王府才知道这世上的富贵是什么样的，只见王府内亭台楼阁一眼望不到边，回廊重重，雕梁画栋，一处处院落精致而贵气，中间花园点缀，清雅高贵。 一路往内院而去，遇到王府的下人都气度不凡，一见便知是钟鸣鼎食人家。 画眉领她进了一处院内，淡声道，“姑娘在这里稍等，奴婢要进去请示一下才能带姑娘进去，免得老夫人睡着了，打扰了老夫人。” 苏灵韵点头。 画眉进去了，苏灵韵站在那里等候。 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照的人眼睛睁不开。 此时一小丫鬟从抄手游廊上过来，看到苏灵韵又转身回去，很快拿了一把遮阳的竹伞过来给她打上，笑道，“晌午太阳大，姑娘遮一下。” 苏灵韵见小丫鬟圆脸黑目，长相可爱，不由的接过来，笑道，“多谢！” “别客气！”小丫鬟嬉笑了一声，继续往对面走。 她刚上了长廊，对面一年纪稍大的婢女过来，冷声喝道，“雀儿，你怎么回事？让你照顾兰花，这兰花怎么死了？” 苏灵韵转目看去，见那婢女手里端着一盆兰花，叶子泛黄打蔫，刚长出来一个花骨朵也枯了。。 方才帮她拿伞的小丫鬟叫雀儿，顿时吓的脸色惨白，“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你做了什么？”婢女怒道。 “奴婢、奴婢”雀儿紧紧皱着眉，“奴婢什么都没做，方才侍书姐姐给奴婢一盆水，说是落凤山上的泉水，浇兰花最好，奴婢只浇了水，什么都没做！闻琴姐姐，不关奴婢的事！” “混账东西！”叫闻琴的婢女用力甩了雀儿一个耳光，“自己做了错事还敢诬陷侍书！这兰花是世子孝敬老夫人的，价值连城，打死你都不够赔罪的，等下世子就过来，你自己去跟世子解释！” 闻琴恶狠狠的撂下一句，将兰花盆往雀儿怀里一推，气汹汹走了。 雀儿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哭，抱着怀里已经死去的兰花惶恐不已。 苏灵韵还想再瞧下去，画眉已经过来，道，“姑娘跟我来！” 苏灵韵最后看了一眼雀儿，抬步和画眉往屋里走。 画眉将她带去了暖阁，一进去便问道一股淡淡的檀香，阳光自镂空的雕花窗内照进来，将屋里精致的摆设镀上一层淡淡金色，安静而富贵。 地上的绒毯厚密软和，踩在上面如同踩在一团云上。 画眉道，“老夫人刚刚睡着了，醒来后要喝一碗燕窝粥，你在这里稍等一会，老夫人很快过来。” “好！”苏灵韵应声。 画眉出去了，只剩苏灵韵一个人在屋子里，她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被太阳晒着，有些昏昏欲睡。 外面突然有脚步声传来，苏灵韵微微睁开眼睛，透过窗子，见外面的长廊上走过一个穿着嫩粉色纱裙的女子，头戴桃花玉钗，妆容精致，只是眉眼中带着世故。 “侍书姐姐！” 雀儿喊了一声，追过来，怀里还抱着那盆死去的兰花，委屈道，“这花无缘无故的死了，因为你给我的水对不对？” 侍书看了那花一眼，眯起眼睛，“胡说什么！你自己连盆花都照顾不好，还怨别人？” “姐姐为什么这样对奴婢？”雀儿红着眼睛问道。 “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侍书抬步欲走。 雀儿一把拉住她，“因为上次世子说奴婢梳的发鬓好看，所以姐姐怀恨在心，故意陷害我！” 侍书恼羞成怒，一把将雀儿推开，“简直无理取闹，我给你的水就是落凤山上的泉水，是我好不容易在王妃院里讨来的，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冤枉我！” 雀儿固执的哽咽道，“我知道，就是你！” “你有什么证据？”侍书冷笑。 第380章 兰花复活 雀儿顿时噎住，侍书给她的水装在一个精致的瓷瓶里，分量很少，只够浇一次的，还告诉她水很珍贵，只讨来这一点。她当时还很感激侍书，把水一次都浇盆里了，一点也没剩，自然也没有证据。 她圆圆的眼睛里沁着泪水，“没有证据，但你我心里都明白，今日就算我被世子和老夫人赶出府去，我也问心无愧！” 侍书嗤笑一声，眼睛里有稍许得意，转身走了。 雀儿还捧着那盆兰花站在廊下，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花盆里。 “让我看看这盆花！”门口突然传来清润的一声。 雀儿转头，见是方才等在院子里的姑娘，忙擦干了眼泪，哽声问道，“姑娘说什么？” “我看看这盆花，可以吗？”苏灵韵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着，让人觉得亲切温暖。 雀儿低头看着花，伤心的递给苏灵韵，“花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哪有那么严重！”苏灵韵接过花盆笑了一声，道，“不是你家世子来了吗？你去瞧瞧，免得有人趁你不在编排你的过错。” 雀儿犹豫，“可是我的确没照顾找这兰花。” “没事的，这花先放在我这里，你去迎接世子！”苏灵韵淡笑道。 雀儿看着她笑容温暖清澈，不知怎么的就是很信任眼前的女子，点头道，“好，麻烦你先帮我拿着兰花，我去去就回，然后再想补救的办法。” “嗯，去吧！”苏灵韵颔首。 “多谢姑娘！”雀儿道了一声，急急往外走。 苏灵韵看着她身影消失，才转身回暖阁里，低头看着手里的兰花，抬手覆上去。 一炷香后，画眉说的老夫人还没过来，苏灵韵百无聊赖，正要去院子里走走，就听到似有男子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走近，她之后又坐回到椅子上。 “世子！” 一声轻唤，像是方才和雀儿争吵的侍书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欢喜和急迫。 “侍书啊，什么事？”男人声音悦耳如琴，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 “世子，奴婢方才去院门那迎接您了，却不知道您是从花园那边过来的。”侍书含笑道。 “陪母妃在花园里走了走。”男子低笑出声，“找我有事？” “奴婢想告诉世子，世子送来的兰花老夫人特别喜欢，还特意交给雀儿照顾呢！”侍书一副纯真无暇的模样。 “祖母喜欢就好！”男子说着话，脚步已经上了台阶。 “奴婢前两日看着那兰花长了一个花苞，再过一段日子说不定就要开花了，奴婢这就去把雀儿找来，让世子瞧瞧。” 夏云欢自己也喜欢兰花，听说那墨兰要开花了，点头道，“好！” 他话音刚落，就听侍书微微惊讶道，“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雀儿吗？” 雀儿从回廊上过来，恭敬行礼，“奴婢见过世子！” 她听苏灵韵的话，怕侍书去世子那里添油加醋告她的状，所以想先找到世子说清楚自己没照顾好墨兰的事，没想到一路过去并未见到世子，再回来时，侍书已经和世子到了。 “雀儿，兰花呢？快搬出来给世子看看。”侍书一脸甜笑。 雀儿冷冷看着她，“侍书姐姐，你可真会装啊！” 明知道兰花已经死了，还在这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雀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侍书无辜的瞪大了眼，“我装什么了？” “你明知、” “雀儿姑娘！” 突来的声音将雀儿要出口的话打断，几人齐齐转头，就见一女子站在门口，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如上好的白瓷，穿着普通的淡青色长裙，静静站在那里，如她手中的兰花，清雅空灵。 侍书本是老夫人身边长的最好看的婢女，此时和眼前少女一比，顿时失了颜色。 此时她将手中捧着的兰花往雀儿面前一递，笑道，“你方才让我帮你照顾兰花，如今你回来了，物归原主！” 雀儿目光落在兰花盆上顿时瞪大了眼，方才已经蔫了的花叶此时青翠欲滴，重要的是，竟然开花了，明明之前刚刚长出来的花苞，已经枯了，此时竟然开花了！ 还是并蒂花苞，一朵墨色，一朵纯白，两种至纯的颜色在一起，让人惊艳到无法言说。 淡淡花香氤氲在空气中，感觉那样不真实，雀儿震惊不已，竟忘了伸手去接。 连侍书都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 那水中她下了百枯散，只要沾一点植物就会枯萎，雀儿也说兰花已经死了，此时却好好的，还开了花！ 夏云欢淡声一笑，“果真开花了，还是黑白两种花色，世上稀有！” 雀儿这才回神，伸手将花盆接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灵韵，却也知道此时不便问出口。 “你叫什么名字？”夏云欢目光凝在苏灵韵身上。 苏灵韵垂目，刚要回话，就听身后惶恐急促的声音传来，“不好了，老夫人被杏核卡住了，快去请府医。” 画眉急匆匆跑出来，脸色惨白，待看到夏云欢在，忙道，“世子救命！” 夏云欢脸色一紧，“怎么回事？” “老夫人被卡住了！”画眉急的快哭出来。 “侍书去请府医，我去看看！”夏云欢交代了一声，疾步往内室里走。 侍书也吓到了，听到夏云欢吩咐，答了一声是，小跑着去请府医。 瞬间，门口处只剩苏灵韵和雀儿两人。 “我也去看看！”苏灵韵道了一声，跟在画眉身后往屋里去。 进了内室，只见有两三个嬷嬷围着一鹤发老人，急的团团转， “老夫人，您怎么样？” “府医呢？怎么还没来？” 几人看到夏云欢，又忙请安。 “祖母！”夏云欢急唤了一声，见老夫人紧闭双眼，脸色青紫，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似马上就会断气。 他忙将老夫人扶起来，伸手要拍她后背，想将杏核拍出来。 “别动！” 人群后一声清喝，夏云欢下意识的抬头。 苏灵韵走过去，沉声道，“别拍，让我来！” 她接过老夫人，绕到她背后，双手抱住她胸口，用力抱了起来。 “放肆！你这是做什么？” “赶快放下我们老夫人！” “大胆的贱人！” 几个嬷嬷，包括画眉都围了上来，厉声指责苏灵韵。 第381章 救了老夫人 苏灵韵充耳不闻，不断用力的收紧手臂，拖着老人腹部向内上方用力。 一个穿深紫色衣衫的嬷嬷吓坏了，伸手去扯苏灵韵的手臂，“你这混账，怎么敢这样对待老夫人？” 她话音刚落，就见老夫人一阵上呕，咳的一声将杏核吐了出来，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杏核出来了！”画眉惊愕大叫。 苏灵韵这才将老夫人放在床上，给她顺了顺胸口，老夫人大口喘息，脸上渐渐恢复红润，人也睁开了眼。 “可以请大夫来了！” 苏灵韵道了一声，微微吁了口气，退后一步，其他人顿时涌上前。 “祖母！” “老夫人，你醒了？” “老夫人！” …… “我没事！”老夫人低低喘息，声音有些暗哑，摆了摆手。 夏云欢转头看向苏灵韵，却见她已经无声退出了内室，不由的微微眯起眼睛。 “老夫人，您喝口水，看看还有没有不舒服？”画眉端了茶过来。 老夫人微微起身喝了半口，长吐一口气，自嘲笑道，“没想到嘴馋吃了个杏子竟差点要了老命。” “祖母没事就好！”夏云欢笑道。 “对了，刚才谁救了我？”老夫人问道。 几人这才想起苏灵韵，一转头，屋里哪里还有苏灵韵的影子。 “府医来了！”侍书带着府医急匆匆跑进来，“都让开，府医来了！” 府医年过半百，背着药箱，气喘吁吁。 画眉笑道，“不用劳烦府医了，老夫人已经好了！” 侍书看着已经没有异样的老夫人，忙笑道，“老夫人，您没事了？” “没事了！”老夫人笑道。 “既然没事，就让府医回去吧！”刘姑姑道。 画眉道，“既然来了，就让府医给老夫人把把脉，看用不用开个药顺一下气。” “也好！”夏云欢点头，“张大夫，你帮我祖母看看吧。” “是！”府医恭敬应声，放下药箱，将脉枕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画眉拿了一块丝帕放在老夫人的手腕上，府医隔着丝帕给老夫人诊脉。 诊了脉，问清楚缘由，又看了看老夫人吐出来的杏核，惊愕道，“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给老夫人施救的？” “有什么问题吗？”夏云欢问道。 “没有，没有！”府医忙道，“小人只是好奇谁让老夫人将杏核吐了出来，说实话，这杏核卡在喉咙里极其凶险，随时都可能让老夫人窒息。幸好有人及早将杏核弄了出来，否则要是等着小人过来，恐怕、” 说完，众人都有些后怕。 夏云欢道，“是个姑娘。” 说完将苏灵韵的手法说了一遍。 府医听完不断点头，“这法子很妙，一般要很有经验的游医才懂。” 老夫人好奇问道，“什么姑娘，她在哪儿？” 画眉回道，“就是老夫人今日让奴婢请来的那个香铺的掌柜，她之前等在暖阁里，听说老夫人卡了喉咙跟着奴婢进来，老夫人没事，她就回暖阁了！” 老夫人惊讶道，“竟有这般聪慧的女子，快带我去瞧瞧。” “是！”画眉搀扶着老夫人往暖阁走，其他人也都跟在后面。 暖阁内，苏灵韵和雀儿正说话，雀儿听说老夫人没事了很高兴，又问苏灵韵是怎么将兰花给复活的？ 苏灵韵还没回答，老夫人一行人便过来了。 画眉先道，“苏姑娘，老夫人来看过了。” 苏灵韵往前一步，淡淡行礼，“见过老夫人。” 她面容白净清美，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被众人看着却没有半分拘谨，不卑不亢，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惊艳。 “是你救了我？”老夫人面容慈祥。 “老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苏灵韵淡淡道。 “呵呵。”老夫人愉快的笑起来，左右打量苏灵韵，“你的茶做的特别好，还是店铺的掌柜，没想到这样年轻，还懂救人的法子，真是心灵手巧。” 苏灵韵浅笑，面容大方，“谢老夫人夸奖。” 这救喉咙卡东西的法子其实是和孙老学的，在青石镇的时候，有一次她和元瑾去孙老那里请教一个药茶的方子，正好看到孙老救治一个卡喉咙的孩子，她觉得这个法子有用，便记了下来，没想到今日会用到。 “真好，长的也让人喜欢！”老夫人拉着苏灵韵的手往美人榻上走去，“过来陪我坐。” 夏云欢今日本来有事，想着看一眼老夫人就走，此时却鬼使神差的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一双丹凤眸看着和老夫人说话的女子，唇角微微扬起。 老夫人和苏灵韵问了几句关于药茶的事，突然闻到了花香，惊愕道，“这像是兰花香，哪里的兰花开了？” 夏云欢挑着精致的眉眼笑道，“是孙儿给祖母的墨兰开花了，这还是雀儿的功劳。” 说完回头道，“雀儿呢？” 雀儿站在人后，忙上前，“奴婢在呢！” 老夫人看到她手里捧着的兰花睁大了眼，“花果然开了，昨日不还只是一个小花苞，今日竟开了！而且还是并蒂兰花！” “是雀儿照顾的好！”夏云欢唇角笑开，俊颜邪魅惑人。 侍书站在画眉身后，听到夏云欢夸奖雀儿，顿时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阴郁的盯着雀儿。 “真好，这花真好看！”老夫人大悦，“一定要奖赏雀儿，刘姑姑，拿一对玉如意给雀儿，是我赏她的。” 雀儿大喜，“多谢老夫人，奴婢给老夫人照看兰花是本分，不敢要老夫人的奖赏。” 老夫人更加高兴，“事情做好了就应该赏，不许推辞！” 雀儿这才点头谢恩，“奴婢谢老夫人赏赐！” 侍书扭着手里的帕子，一双眼睛几乎沁出血来，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是那泉水让花提早开了？这应该是她的功劳才对！ 老夫人吩咐雀儿将兰花放在最显眼的花架上，让她跟着刘姑姑去领赏，斥退了其他人，只留了画眉在身边伺候。 雀儿退下时，抬头看了苏灵韵一眼，眼睛晶亮，充满感激。 苏灵韵回了她一个浅笑。 夏云欢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转头看向兰花，若有所思。 第382章 疑惑 众人退下后，屋子里清净下来，老夫人继续和苏灵韵说药茶的事， “我喝了你的茶后精神好了许多，夜里睡的也香了。我每年入了冬以后都会有腿疼的毛病，你有什么药茶能缓解吗？” “具体哪里疼，疼起来是什么感觉？” …… 一个时辰渐渐过去，老夫人和苏灵韵谈的十分投机，越说越多，甚至忘了时间，一转头见太阳快要落山了。 旁边夏云欢还坐在椅子上，斜斜歪着身子，一手支额，很认真的在听两人说话。 老夫人看着他嗤笑道，“你今日倒是坐的住！平日里让你陪我聊一会就见你屁股下长刺似的，今日怎么这么有耐性？” 夏云欢一双丹凤眼浅眯着，展颜笑道，“说的都是对祖母身体有利的事，孙儿自然要仔细听着，以后按照苏姑娘的法子给祖母泡茶，让祖母长命百岁！” “油嘴滑舌！”老夫人斥了一声，眼里却全是笑意。 “天晚了，我要回去了，改日再陪老夫人聊天。”苏灵韵起身道。 “好，今日麻烦你了，还有你救了我的事，我会记着的，日后你若有用到我这个老婆子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夫人慈祥笑道。 “老夫人千万别客气！” 夏云欢起身，“我送姑娘出门！” 苏灵韵淡淡颔首，“多谢！” “那你代我送灵韵出府，记着不许怠慢了我的客人！”老夫人郑重嘱咐道。 夏云欢挑眉，“我感激她救了祖母，如今把她当上宾还来不及，哪里敢怠慢？” 老夫人呵呵笑出声，摆手道，“好，你们去吧！” 苏灵韵再次向老夫人行礼告辞，转身和夏云欢离开。 待两人走后，画眉跪在脚踏上给老夫人捶腿，低声道，“她救了老夫人，老夫人赏她一些贵重之物就好了。许她一件事，这个恩惠太大，抬举她了！” 老夫人端着茶浅抿，淡声道，“这姑娘我喜欢，要是随便赏个东西就能打发的人就不值得我叫到府里来了。而且，你看她是把你说的所谓贵重之物看在眼里的人吗？” 画眉忙地头道，“是奴婢俗气了！” “以后经常接她过来陪着说说话，我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喜欢。”老夫人含笑说道，似自己也有些疑惑为什么喜欢一个陌生的女子。 “是，奴婢知道了！”画眉恭敬应声。 这边夏云欢送苏灵韵出门，一路上见她步履从容，和男子同行没有半分羞窘，也没有羞涩，只觉稀奇。 不说府里，就是外面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看到他都没有这样淡定的。 他的容貌这样没有存在感了吗？ 夏云欢有些挫败。 出了府门，送苏灵韵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夏云欢笑道，“今日真是多谢姑娘，改日定登门重礼感谢。” “真的是举手之劳，世子不必挂怀，小女子告辞了！”苏灵韵淡淡道了一声，转身往马车上走。 夏云欢眯眼看着女子的背影，微微蹙额，这么冷淡？难道是欲擒故纵？ 看着马车走远，夏云欢才转身往府内走，回到自己院子里，雀儿正等着他。 “世子！”雀儿迎上来，恭敬行礼。 “怎么了？”夏云欢见雀儿一脸心事的模样。 雀儿面色踌躇，低声道，“奴婢有事想和您交代。” “什么事？” 雀儿便将那盆兰花浇了水以后枯萎，在苏灵韵手里又复活的事说了，只是省去了那泉水是侍书给她的那一段，她没有证据，所以便没说。 “还有，那兰花本来早晨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花苞，苏姑娘给奴婢的时候花竟然已经开了，还是并蒂双色，奴婢实在觉得奇怪，若真是苏姑娘做的，那她也太厉害了！” 雀儿眼里有疑惑还有崇拜。 “你是说原本兰花已经死了，苏灵韵将它复活了？”夏云欢眯起眼睛。 雀儿犹豫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怎么可能？”夏云欢扬眉一笑，“难道她是神仙不成？” “可这是真的！”雀儿强调的语气。 “也许是兰花当时有些蔫，她浇了些水就鲜艳了，好了，不要纠结了！”夏云欢道。 雀儿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说又觉得自己骗了人一样，毕竟不是她的功劳，却是她得了赏赐。 “那奴婢退下了！”雀儿福身。 “嗯！” 看着雀儿走了，夏云欢收起浅笑，目露露出一抹深意。 …… 之后每隔几日苏灵韵都会被夏老夫人叫到王府去，名义是聊药茶的事，但大多数都是老夫人闷了找她去闲聊，花草、香料、医药，各方面。 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制香的高手，甚至知道很多已经失传的香料方子，苏灵韵每次都耐心的听着，用心记下。 老夫人似是终于找到了能聊到一起的人，有人喜欢她藏了多年的东西，格外的高兴，每次苏灵韵一来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偶尔遇到夏云欢正好来老夫人这里请安，苏灵韵在，他也不急着走，坐下来听两人聊天，十分有耐心。 雀儿感激上次苏灵韵救了她，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着给苏灵韵，院子里其她人知道老夫人喜欢苏灵韵，也没人敢拦着。 …… 转眼到了七月末，天气依旧燥热，苏灵韵每到这个季节就困乏的厉害，吃了晌午饭，一个人在后院亭子里小憩。 “姐姐！” 大堂里传来金钰的喊叫声。 苏灵韵不由的皱了皱眉，金钰没事便往这跑，明明自己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不知趣，明显是喜欢找虐形的大少爷。 “金公子！”苏晓喊住他，“灵韵在后院睡着了，你小点声。” 苏灵韵嘴角抽了抽，也只有苏晓这个傻子以为金钰姓金。 “那我去看看！”金钰说笑着，人已经进了后院。 看到苏灵韵果然坐在亭子里的躺椅上，金钰蹑手蹑脚的靠近，随手摘了一朵狗尾巴花，想去挠苏灵韵的鼻子。 他满脸坏笑，方要将狗尾巴花放在苏灵韵的脸上，就见苏灵韵猛的睁开了眼。 第383章 再见秦奕 “我去！” 金钰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差点从亭子的石阶上摔倒，“姐姐，不带你这样吓唬人的。” 苏灵韵噗嗤一笑，“明明是你要吓唬我！” 金钰嘿嘿笑了两声，扔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坐在苏灵韵对面，“姐姐真是好享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躲清闲。” 苏灵韵瞥他一眼，“你不也是闲的总往我这里跑。” 金钰凑过去，“姐姐，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你来了京城我还没做过东呢！” 苏灵韵摇头，“不去！” “去聚贤楼，京城最大的酒楼，里面的醉花鸭，佛跳墙都是御厨的手艺，特别好吃。”金钰在她耳边蛊惑道。 苏灵韵果然动了心，“真有那么好吃？” “若不好吃怎么能成为京城第一酒楼？” “行，那我赏你一个脸面！”苏灵韵笑道。 “谢姐姐赏赐！”金钰十分配合的做了个谢恩的礼节。 藏在暗处的暗卫一个个扭过头去，没脸看啊！要是他家王爷知道自己儿子这样对一个女子言听计从甚至讨好献媚，估计得吓晕过去。 过了酉时，金钰带着苏灵韵和苏晓去聚贤楼。 刚刚入夜，聚贤楼前已经是车水马龙，大红灯笼已经亮了，一排排挂在飞檐下，绚丽多彩，让人深切的体会到京城的繁华兴盛。 金钰大概一早就打过招呼，所以一进大堂，掌柜的亲自过来迎接他们，“是小王爷来了，雅间已经备好，谢小王爷赏脸。” 苏晓正在看酒楼内富丽堂皇的装饰，听到掌柜的话，突然想起今日午后金钰哄苏灵韵的那些话，不由的有些想笑。 “嗯！”金钰淡淡应了一声，姿态十足。 “小王爷请！”掌柜的在前面带他们上楼。 聚贤楼三层高，一楼大堂是些散客，二楼是雅房，多是有钱的贵客，三楼则是专门为一些有权势的贵人准备的。 像金钰，在聚贤楼单独有一间雅房，平时不招待别的客人，只给他一个人留着。 当然，金钰每个月花在聚贤楼的银钱也多到让人咋舌。 掌柜的将三人领到雅房内，恭敬笑道，“小王爷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快点！” “是、是！”掌柜的连忙应声，出去招呼伙计上菜。 雅房是套间，中间厅内摆着八仙桌，雕花木椅，花架，屏风，隔着镂空的屏风左边是内室，放着一张床，一张矮榻，可以休息，花厅右边是书房，书桌上文房四宝准备的齐全，且都是名贵之物。 苏晓看的惊奇，低声和苏灵韵道，“酒楼里原来还可以这样！” 苏灵韵笑了一声，“只要有权有势，自然什么都能做到。” 金钰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姐姐说的对，在这京城里，没有什么比权势更好的东西了。” 几人正说话，就听有人敲门，一男子含笑的声音传进来，“小王爷，你在里面吗？我看到你了，现在进来了！” 苏晓惊声道，“什么人？” 金钰毕竟是男子，她和灵韵两个女子和一男子在酒楼里好说不好听，被人撞到更是说不清楚。 金钰皱眉，“是左相府的杨隽，真讨厌！到哪都不清净！” 苏晓道，“我和灵韵还是先躲起来吧。” 金钰再胡闹也知道女子的名誉重要，只好道，“姐姐你们先去内室呆一会，我这就把他打发走。” 苏灵韵点了点头，和苏晓去了内室。 金钰去开门，微微一惊，外面竟站了许多人。 “呆了？”杨隽笑了一声，先一步走了进来，其他人也随着进了房间。 金钰只对秦奕有些敬重，喊了一声，“堂兄！” 睿王俊颜淡淡，点了点头。 永成侯府的世子秦呈也在，带着妹妹秦语嫣，秦语嫣想起之前的事对金钰有些怵，躲在夏姝身后没说话。 夏云欢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笑道，“今日是杨隽请客，他说看到你来了，非要带着我们过来。” 金钰和夏云欢最熟，冷哼道，“请客没请我，还好意思说！” 杨隽忙道，“你可别冤枉我，我们平时小聚请你数次，你什么时候掺和过，知道你不喜欢，我自是不敢打扰你！” 花厅北面是圆形的雕花木窗，正好看能看到窗外一株桂花树，花枝蜿蜒，木窗古色古香，布景巧妙而雅致，秦奕走过去，看着窗外的桂花，目光悠远。 夏姝目光凝着男人的背影，眸底柔和。 “对了，方才我还看到你带了两个女子过来，金屋藏娇啊，快请出来让咱们见见！”杨隽打趣道。 金钰愠怒，“既然知道本小爷这里金屋藏娇还不躲远点！” “我偏不！”杨隽仗着人多壮胆，往内室和书房两处打量，“到底藏哪里去了？” 夏云欢听到声音好奇抬头，“女子？这到是稀奇，咱们小王爷不是向来不近女色！” “我可要去找了！”杨隽更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起的事情，作势往内室走去。 “你敢！”金钰噌的起身，眸光阴郁。 苏灵韵和苏晓在内室将外面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不由的叹了一声，苏晓小声道，“灵韵，咱们怎么办？” “出去吧！”苏灵韵挑眉，与其被人进来撞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苏灵韵握着苏晓的手往外走，推门出去，将站在门外的杨隽吓了一跳。 他呆呆的看着苏灵韵，惊叹道，“果然是美人！” 苏灵韵，“……” 夏云欢看到苏灵韵更是惊愕，不由的站起身，“灵韵，你怎么在这儿？” “夏公子！”苏灵韵神色坦荡的和他打招呼，突然眼尾掠过一抹挺拔的身影，她倏然看向窗子的位置，正好和那人看过来的目光相遇，皆是震惊。 苏灵韵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的心跳似都感觉都不到了，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那人，暮色自窗外透进来，在那人周身氤氲了一层淡淡光华，显的那样不真实。 她掩在袖子下的双手隐隐颤抖，这样近距离的相对而立远比那一日遥遥看到更让人震动，这一瞬间苏灵韵已经确定，他就是元瑾，睿王秦奕就是元瑾，是她已经“死去”的相公！ 曾经两人亲密无间，每日形影不离，如今，近在眼前，却如咫尺天涯。 第384章 赴宴，各怀心思 金钰惊讶的看向夏云欢，“你认识我姐姐？” 夏云欢长眉一挑，“灵韵姑娘不姓秦，怎么就成了你的姐姐？” 金钰嗤声笑道，“不同姓可以兄弟相称，自然也可以姐弟相称，这有什么稀奇，简直少见多怪！” 夏云欢耸肩，“好，是我少见多怪！”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认识的我姐姐？”金钰继续追问道。 “我祖母喜欢灵韵做的茶，她经常去我们家，我们自然相识。”夏云欢道。 夏姝好奇的看向苏灵韵，转头问夏云欢，“我怎么不知道？” “你每日呆在书房里不是看书就是弹琴，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自是不知晓。” 夏云欢说完给苏灵韵介绍，“灵韵，这是我妹妹，夏姝！” 苏灵韵看着眼前的女子，见她眉目绝艳，五官英朗，和夏云欢有几分相似，相貌气质都是人中翘楚，可见两人的父母也一定是风采人物。 “你好！”苏灵韵淡淡点头。 夏姝微微颔首，有些不明白一个卖药茶的平民女子有什么值得她兄长这样郑重介绍给自己。 秦语嫣看着苏灵韵目中闪过一抹憎恨，低声和秦呈道，“哥哥，这就是之前欺负我的人，不过是个贱民，金钰为了她当众侮辱我，还折了我一个心腹下人，实在可恨！” 秦呈目光阴郁的扫了扫苏灵韵和金钰，他和金钰都姓秦，是皇族后裔，可是他们府要仰望荣王府的鼻息，金钰更是将他当做蝼蚁一般的轻视。 金钰为了苏灵韵割了自己妹妹心腹嬷嬷舌头的事他不明白事情始末，此时只觉得金钰是故意给他们永成侯府难堪。 “哥哥早晚给你出了这口气！”秦呈面色阴鸷，攥紧手掌，咬牙低声道。 秦语嫣哼了一声。 夏云欢走到苏灵韵身边，又给她介绍其他人， “这是杨隽，左相府的大公子！” “幸会！”杨隽温雅一笑，倒像是个名门贵公子了。 “幸会!”苏灵韵点头。 “这位是永成侯府的世子，秦呈，旁边是他的妹妹，秦语嫣。” 苏灵韵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秦语嫣，此时才明白原来她是侯府小姐，怪不得之前在通县的时候那样嚣张。 秦语嫣自然也认出了苏灵韵，晏晏笑道，“上次和姑娘有些误会，还请姑娘别放在心上。” 苏灵韵看出她目中的不善，只淡声道，“没事！” “你们也认识？”夏云欢挑眉。 “一点小误会！”秦语嫣面向夏云欢时顿时多了几分端庄和温柔。 “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夏云欢未多想，又看向睿王，声音多了几分郑重，“这位是睿王殿下！” 苏晓猛的抓紧了苏灵韵的袖子，神色紧张的看着她。 秦奕眸光幽暗，一瞬不瞬的盯着苏灵韵。 苏灵韵面容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见过睿王！” 秦奕俊颜微白，一双眸子却深邃如夜，深深的看着苏灵韵，半晌，才“嗯”了一声。 杨隽笑道，“原来小王爷屋里藏了两个美人！” 此时恰好小二进来上菜，众人落座，苏灵韵坐在金钰身侧，另一边恰好是秦奕。 苏晓看着这么多权贵之人有些拘谨，紧紧挨着苏灵韵。 夏云欢让小二拿来了女子引用的果酒，先给苏灵韵倒了一杯，笑道，“这果酒微甘香甜，没有什么酒劲，你尝尝试试。” 秦奕一双凤眸扫过来，浅浅眯着。 苏灵韵抿了一口，笑道，“不错！” “可以多喝一点，等下我要去顺玉坊，正好顺路带你回去！”夏云欢双目晶亮。 “不用，我带姐姐出来，自会送她回去，不劳你操心！”金钰笑了一声。 “我是有事讨教灵韵，我祖母那里有一盆茉莉，总是不开花，想问灵韵如何养护。”夏云欢道。 夏姝看着自己哥哥，又看了一眼苏灵韵，眉头微皱。 秦语嫣坐在她左手边，压低声音道，“郡主，我看世子对这位苏小姐不一般啊！” 夏姝睨她一眼，低声道，“没什么不一般，我哥哥在府里向来照顾那些小丫鬟，和她们相处的都不错！” 秦语嫣听夏姝的意思是将苏灵韵比作丫鬟，顿时忍不住开心，想来也是，镇南王府是藩王，地位显赫，堂堂镇南王世子，怎么会看上一个平民女子？ 众人各怀心思，好在杨隽向来会活跃气氛，所以一顿饭吃的也算和谐。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金钰没让夏云欢送苏灵韵，自己亲自送苏灵韵和苏晓回去。 秦奕看着马车远去，若有所思，杨隽没敢和他说话，只问夏云欢，“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姑娘？长的都这么好看！” 夏云欢笑意懒散，语气却带着几分霸道，“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不许打她主意！” “冤枉！”杨隽夸张的喊了一声，“你看小王爷护犊子似的将她护的那么紧，我哪里敢！” “不敢最好！” 秦语嫣看几人一直围绕着苏灵韵谈笑，心中气恨不已，她和夏姝都是贵女，今日却让一个贱民抢了风头。 她眼尾瞄向夏姝，见她面色如常，端庄冷淡，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也和她想的一样？ 毕竟镇南王府郡主名声在外，平时出门都是被人众星拱月般的恭维着，今日却完全被忽略了。 此时各府的马车都来了，秦奕只和夏云欢打了个招呼，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杨隽看着睿王府的马车走远，凑到夏云欢身边道，“你怎么和睿王结识的？明明咱们都差不多的年龄，可是每次我看到他都有几分发怵。” 这人明明在平民里长大，可骨子里的尊贵和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之前在宫宴上喝过几次酒。” 夏云欢道了一声，看向夏姝，“你先回府，我还有事。” 杨隽立刻道，“我送郡主回府。” 夏姝没看杨隽，问夏云欢，“这么晚了哥哥要去哪儿？” “顺玉坊！”夏云欢淡淡道了一声，和杨隽、秦呈打了一声招呼，骑上马走了。 秦语嫣一直看着夏云欢恣意潇洒的背影，脸颊微红。 第385章 元瑾身世 夏云欢没去顺玉坊，而是直接去了清韵香铺。 金钰已经走了，苏晓方要关门，就见夏云欢下了马，忙行礼道，“见过夏世子！” “灵韵呢？”夏云欢道。 “她喝了几杯酒说有些头晕，正在后院亭子里吹风。” “我找她有事！” “是，世子请进吧！” 两人进了后院，苏晓道，“我去给世子倒茶！” 苏灵韵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白净的面颊因为酒气染了淡淡霞色，被亭子里的灯影一映，越发的红润绝美。 “这么晚来有事？” 夏云欢眸光如水，缓缓走近，莞尔笑道，“没想到你这样不胜酒力，果酒都能喝醉了。” “没醉！”苏灵韵声音低沉，靠着椅背，“只是有些晕而已。” 灯影下女子眉目幽暗，似藏着浓浓心事。 夏云欢坐在她对面，直接问道，“你怎么认识的金钰？” “嗯？”苏灵韵抬眸看过来，精致的眉眼中带着一点懵懂，很快明白过来，淡声道，“我之前、救过他，他后来又帮了我，便认识了！” 夏云欢没问她为何救了金钰，只道，“以后不要和金钰走的太近。” “为什么？”苏灵韵歪头问道。 此时苏晓端了茶来，“这是解酒的茶，你们都喝一杯吧！” 风有些冷，苏灵韵端了热茶捧在手心里，还在等着夏云欢的回答。 “你们说话，有事叫我！”苏晓见夏云欢似有事和苏灵韵说，知趣的退了下去。 夏云欢靠着廊柱，缓缓道，“还记得今日酒宴上的睿王吗？” 苏灵韵目光一顿，点头，“记得！” “如今朝中局势很复杂，皇上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子嗣，去年淑贵妃好容易怀孕，没想到只四个月就流产了。皇上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有子嗣了，所以要在宗室里选合适的人为太子。” “如今宗室由太上皇那一脉传下来的有睿王府，就是你今日看到的睿王；荣王府，嫡子金钰；还有端王府，端王府子嗣比较多，矛盾也更多。” “其中荣王府是嫡系，和当今皇上都是太后所生，金钰又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本来选太子第一人选应该是金钰，可是第一，皇上早年登位时和荣王有些过节，太后喜欢的是荣王，一力支持荣王登位，所以皇上对荣王心有芥蒂。第二，金钰性情喜怒无常，乖戾任性，也不适合为天下之主。” “皇上和睿王府最亲近，属意在睿王府的子嗣中选太子，但是之前的老睿王没有嫡子，睿王妃不能生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自己娘家兄长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可是终究不姓秦。还有几个庶子，都不堪大用，几个月前， 老睿王将早年自己流落在外的一个儿子找了回来，就是如今的睿王，秦奕。” 夏云欢说到这，见苏灵韵垂着眸子，可能不喜欢听这些朝堂之事，讪讪笑道，“我说的太多了！” “没有。”苏灵韵抬头，一双眼睛格外的认真，“我在听着，你继续说。” 原来元瑾的真实名字叫秦奕。 夏云欢继续道，“几个月之前老睿王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急匆匆将秦奕找了回来，就是为了和荣王府争夺储君之位。秦奕回来后两个月，老睿王去世，他继承爵位，成为睿王府新的主子。而秦奕的确有些手段，短短几个月，就掌控了睿王府，得到皇上的信任和重用。” 苏灵韵缓缓点头，轻轻道，“原来是这样。” 夏云欢并未看到苏灵韵眼睛里的沉思和惊愕，只道，“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和金钰走的太近了吗？” “你怕我会受牵连。”苏灵韵淡淡道。 “是，你这样聪慧，我知道一说你就会明白。无论是荣王府还是睿王府现在都很危险，不要他们任何一个走的太近。” 苏灵韵浅笑，伸手拨弄亭子外的狗尾巴花，“我只是一个平明百姓，朝廷那些争斗不会牵扯到我，我和金钰相交，也从来不涉及权势，我不会故意接近，也不会故意疏远。” 她转头看向夏云欢，“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夏云欢幽幽看着她，弯唇一笑，“虽然我不希望你和金钰走的太近，但是你这样，反而让我钦佩。” 苏灵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去找我！”夏云欢给了她一个承诺，说完，又补充道，“因为、你救过我祖母的性命。” 苏灵韵没故作清高的推辞，只缓缓点头，“好！” 夏云欢也不啰嗦，抬腿便走。 苏灵韵没起身送，只看着他穿过大堂，渐渐走远了。 苏晓关了店门回来，问道，“夏世子和你说了什么？看你们聊的很多。” “说了一些关于金钰的事。”苏灵韵道。 “哦！”苏晓应声，并没追问到底什么事，只道，“我烧了水，洗漱一下睡觉吧。” “嗯！”苏灵韵笑了笑。 夜里，苏灵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今日聚贤楼里元瑾转身的那一幕。 不，不是元瑾，是秦奕。 苏灵韵翻了一个身，看着房顶，有微弱的光线照进来，屋内并不是漆黑一片。 月色柔和，若沙漏一般，窸窸窣窣渗入到心底。 元瑾原来是皇家的人，原来他是元家父母收养的孩子，所以他和元老大并不是亲兄弟，到了此时苏灵韵也才想明白元家父母死后分家，元瑾为什么房子和地都没有，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吧。 他感激元家父母的养育之恩，所以将他们死后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元老大，算是报答他们。 也怪不得他和元老大那么的不像。 那他为何会流落到民间？为什么离开睿王府，他出生后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苏灵韵脑子里有数不清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她。 这些王府内院隐秘的事估计夏云欢也不会知道。 苏灵韵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她和元瑾的过去并不属于她和那个叫秦奕的人，秦奕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他们有云泥之别，以前的事已经随着他的“死亡”而结束了。 她的相公的确死了，活着的人是秦奕，是睿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心里很明白，所以也不会和秦奕去相认。 只要他活着，就很好了。 苏灵韵深吸了一口气，眸子清澈，心底渐渐平静下来，她此生还能再看到他一眼，已经知足了。 不管他像温子书一样嫌弃她的出身不肯相认，还是有什么苦衷逼不得已假死，她都已经不再在乎，她内心很平静，平静到已经接受他们两人变成了陌生人。 第386章 相见 睿王府 夜已经很深了，思山院内书房的灯还亮着。 男人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书，斜斜靠着木椅，眸光幽暗，半晌都不见手里的书翻动一页。 果然是苏灵韵来了京城，所以金钰呈给太后的药茶就是她做的，她竟和金钰认识？ 她为何来京城？看她今日震惊的样子，似并不知道他的事，所以也不是为了他而来的。她身边跟着苏晓，应该是来找温子书的。 温子书和永嘉的事满朝皆知，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们见过温子书吗？ 今日看到他，她会怎么想？她竟然什么都没说！ 她一定会认为自己是故意假死摆脱她，认为自己早有预谋，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她。 男人精致的眉头皱起，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恨不得此时便去找她，将事情全部说清楚。然而如今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局势变化莫测，他处境危险，如何能将她拉进来。她跟在金钰身边，反而更安全。 她是他的软肋，不能让人知道的软肋。 她若怪自己便怪吧，早晚她会明白。 寒木进来，恭敬道，“王爷，天不早了，该歇息了！” 秦奕眸光深邃如夜，抬头道，“今日和金钰在一起的苏灵韵，你去查查他们如何认识，还有她和镇南王府是什么关系？任何细节，本王都要知道。” 寒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属下马上去查！” “再查查她的铺子开在什么地方？她的香铺，叫清韵香铺。” “是！” …… 两日后，温子书正查文案，一内监进来，“温大人，睿王有请！” “睿王？”温子书一愣。 “是！就在天机阁里。” “好，下官马上就去！”温子书放下手中的文案，恭敬应声。 温子书的官职还不够入正乾殿上早朝，所以只是听说过这个睿王，知道是刚刚袭爵的，还听说睿王曾经流落在外，刚刚认祖归宗，平时在翰林院，同僚说起这个睿王多是夸赞和钦佩。然而自己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他找自己做什么？ 温子书虽有疑惑却不敢耽搁，和上司请了假，匆忙去了天机阁。 天机阁是皇宫藏书之地，今日阁中内外都很安静，只门外守着两个侍卫。 远远的，温子书看到阁内坐着一个穿玄色锦袍的男子，姿态雍容，气质尊贵，想来便是最近人们口中说的最多的睿王，他忙低下头去。 两个侍卫让行，温子书低头进了阁中，恭敬行礼，“下官见过睿王！” 坐在靠椅上的男人抬眸看过来，淡淡启唇，“不用多礼，坐吧！” “下官不敢！”温子书还低着头，却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你我本是旧识，没有那么多礼数，坐吧！”男人又道了一句。 旧识？温子书一愣，稍稍抬头，待看到男人的样貌顿时惊在那，微微张口，“你是元、” 他话没说完，猛的醒过神来，“下官该死！” “还是那么迂腐！”秦奕淡笑了一声，“我就是元瑾，你不认识我了？” 温子书再次抬头，“您真的是、” 秦奕颔首，“没错！” 温子书吸了口凉气，猛的想起来传闻中这位睿王早年流落民间，刚刚被找回来认祖归宗，竟是他自小在村子里认识的元瑾，真是不可思议。 秦奕也不和他废话，开门见山，“你真的要娶永嘉？” 温子书脸色顿时涨红，呐声道，“下官、” “你只回答是，还是不是？”秦奕语气稍冷。 温子书神色窘迫，缓缓点头，“是！” “那苏晓来了京城，你知道吗？”秦奕眉目疏淡的看着他。 温子书惊愕抬头，“苏晓来了京城，在哪儿？” “她一直在找你，甚至还去过你的宅院。就算你真的要娶永嘉，也不必这样避而不见，至少，你应该清楚的给她一个交代。” 温子书面上露出挣扎，甚至痛苦的表情，羞愧的低下头去，“下官知道！” “苏晓在朱雀街的清韵香铺。”秦奕撂下一句起身，抬步往外走。 “睿王！”温子书自身后喊住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俊挺的背影，“睿王还会认苏灵韵吗？” 他知道这句话问的逾矩，问的大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秦奕没回头，声音轻淡而坚定，“她永远是我唯一的妻子。” 说完，抬步而去。 温子书站在那，像是被人打了一个耳光，狼狈而沮丧，浑身冰凉，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但是秦奕说的对，他应该给苏晓一个解释和交代，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缓缓出了天机阁，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看着皇宫重重楼阁，只觉自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囚犯，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午后下了朝，温子书没回自己的宅院，而是一个人去了朱雀大街。 清韵香铺如今已经小有名气，很好找，稍一打听便能问道具体的位置。 温子书到的时候刚刚傍晚，天气依旧阴沉，浓云密布，似有一场雨要来，香铺里此时还有客人，苏晓站在柜台后帮人拿草茶，介绍功效，面容柔和清秀。 一瞬间，温子书像是回到了青石镇，那时候两人还没成亲，他去苏灵韵的铺子里偷偷找她，有时候就这样站在门外一直看着她，等到店里的顾客走了再进去。 苏晓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看到男人熟悉的面孔顿时愣在那，手里的茶包都掉在地上，直直的看着他。 温子书下意识的想要躲，脚却一动也不能动，尴尬而愧疚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苏灵韵走过去，捡起药茶递给顾客，送走了客人走出来，面色很是冷淡，“进来吧！” 温子书跟在苏灵韵身后进了店铺。 苏晓一直看着他。 温子书低下头去，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晓一言未发，突然泪流满面，又不想让他看到，捂嘴转过身去。 苏灵韵拍了拍她肩膀，“他既然来了，就把话都问清楚，店门先关了，我去后院，你们好好说。” 苏灵韵扫了温子书一眼，转身往后院走去。 店铺内只剩苏晓和温子书，相对无言，只有沉默和尴尬。 第387章 和离！ 半晌，苏晓擦干了眼泪，情绪也稍稍稳定下来，指着旁边的桌椅道，“你坐吧！” “嗯。”温子书微一点头，慢慢走到椅子旁坐下。 苏晓倒了一杯茶给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完又回过味来，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你当然知道，我怎么傻了，你若不知道怎么会派人来赶我走！” 温子书皱眉，“你说什么？” 苏晓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不见我？你真的不要我了？” 温子书低着头，紧紧握着茶杯，面容羞愧。 苏晓看他表情顿时便明白了，心中寒凉，哽声道，“为什么？你现在做了官，嫌弃我是乡下人，觉得我配不上你？” “不是这样的！”温子书支吾出声，不敢看苏晓，声音暗哑，“苏晓，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你到是说清楚啊，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这到底又是为什么？进了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肯见我？”苏晓有些失控的连连追问，最后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温子书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眼中满是纠结，最后什么都不说，只道，“苏晓，你别问了，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和离吧，我会补偿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苏晓面上带着泪愣在那，“和离？” “是，和离！”温子书似终于下了决心。 “你和别人好了是不是？”苏晓盯着他的脸。 温子书皱眉不语。 苏晓伤心欲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甚至已经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哀求他，不想再让自己变的那么卑微，苏灵韵说的对，没有了谁也可以活下去，她为了这个男人已经付出的够多了。 “我知道了！”苏晓站起来，一脸决绝，“你走吧，和离的事我答应。你放心，你就算不赶我走，我也不会纠缠你！” 温子书痛苦的看着她，“晓晓，我对不起你！” “别再说这些废话！”苏晓流泪嗤笑。 温子书面色越发的难看，他站起身，缓缓往外走，背影看上去十分疲惫。 苏晓抹了一把泪，决绝的转过身去。 温子书走到门口，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苏晓，低低道，“晓晓，我是有苦衷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回家去吧，不要再等我，这辈子，总之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若有来生，我下辈子一定偿还你！” 苏晓没说话。 温子书走了，苏晓追到门口，看着男人的背影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苏灵韵走过来，“他说了什么？有没有解释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苏晓回头哽声道，“他说对不起我，让我不要等他了，要跟我和离。灵韵，我跟他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她不甘心啊，自己当初和温子书历尽那么多磨难才走到一起，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把他们拆散，可是才这么短的时间，温子书就变心了。 “他真的这样说？”苏灵韵皱眉道。 “灵韵！”苏晓扑进她怀里，“是我做错了吗？他说他有苦衷，他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说呢？” “我该怎么办？” 苏晓哭的不能自已。 苏灵韵只能抱紧了安抚她，“不是你的错，谁也没办法阻止一个人变心，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苏晓哭的越发伤心。 苏灵韵深吸了口气，心里也堵的难受，她们真是难姐难妹，同样都遇到了男人变心离去，她们也许就不该来京城这一趟。 …… 温子书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家，没有坐马车，走了一路，到了家里天已经黑了。 小厮过来禀告，“大人，县主来了，等您半晌了。” 温子书脸色不好看，“我知道了！” 他慢慢走回院子，永嘉正坐在廊下训一个小丫鬟，看到他来，立刻起身换了一副温柔的面孔，“子书，你回来了？去哪了？” 温子书脸色淡淡，“我去哪儿也要和你报备吗？” 永嘉笑脸有些僵硬，勾唇道，“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温子书让那小丫鬟退下，目光直直看着永嘉，“你早就知道苏晓来京城了是不是？你还以我的名义派人驱赶她？” 在店里的时候苏晓说自己派人驱赶她，这一路他想明白了，之前永嘉曾经以他的名义去青石镇接他母亲，这次定然也是以他为幌子来驱赶苏晓，就是为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苏晓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 他讨厌这种被人蒙在鼓里，被人算计，被人掌控的感觉！ 永嘉眼睛闪了闪，“你见到她了？你今日是去见她了？那说和离的事了吗？” “我问你是不是驱赶她了？”温子书绷着脸道。 永嘉眼睛一红，委屈道，“你对我凶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苏晓就这样闯进京城来找你，万一被我父亲和兄长知道，他们能饶的了她吗？说不定到时候逼着你和她和离，还会要挟她！我想让她先回去，是为她的安危着想，也是为了多给你一些时间，我知道你现在还放不下她。” “真的？”温子书狐疑的看着女子。 永嘉挽上温子书的手臂，“当然是真的，为了你，我付出多少心血，时时刻刻都为了你着想，你还冤枉我。” 温子书沉着脸推开永嘉，抬步往屋里走。 温子书转身的那刹那，永嘉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目光闪过一抹阴狠，很快又敛去。 她跟着进了屋，问道，“你和苏晓到底说没说和离的事？” 温子书坐在椅子上，沉声道，“以后苏晓的事不劳县主插手，我自己会解决。” “那我父兄问起来呢？”永嘉挑着眉笑道。 温子书皱了皱眉，目光有厌烦，却强自忍耐着，“和离的事我已经提了，苏晓也答应了，过几日我们就将和离书签了。” 永嘉立刻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天晚了，县主回府去吧，孤男寡女在一起免得惹人闲话。”温子书头也不抬的道。 既然和离的事已经定了，永嘉也不再逼迫温子书，笑了笑转身去了。 第388章 荷包 半夜，外面窸窸窣窣的响，似是下雨了，苏灵韵想起自己晒在亭子里的金银花还没收，怕有风淋湿，披了衣服出去收药草。 开门出去，隔壁房间里灯还亮着，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哭泣的声音，裹在雨声里，听上去格外的悲凉。 苏灵韵眉头一皱，想进去劝劝苏晓，走到门前又停下来，有些痛终究要自己承受，消化，才能在痛苦中走出来，变的坚强，她不去打扰也许反而是一种体贴。 苏灵韵看了一眼闪烁的烛火，下楼去收金银花。 秋雨连绵，下了三两日才放晴。 苏晓便也和这连绵秋雨一样，阴郁，凄凉，无处排解。 下了几日雨，生意冷清，苏灵韵便和苏晓两人绣荷包，包药茶，苏灵韵绣的不好，只能一点点和苏晓慢慢学。 天刚一晴，夏云欢便来了。 “这两日下雨，我祖母一直念叨你，让你去家里做客，什么时候有空？”夏云欢倚着廊柱，笑意慵懒。 苏灵韵挑拣金银花，想了想道，“给老夫人的药茶还差一味草药，这两日我炮制好了以后再去。” “也好，那我让祖母再等两日。”夏云欢笑道，“对了，按你说的法子，祖母的茉莉花已经开了，很香，等你去了，祖母定会献宝似的给你看。” 苏灵韵想起老夫人就像看到了外婆，心里暖意融融，抿唇点头，“好！” 夏云欢看到她这样笑，只觉心底塌了一块，柔软而安静。 他坐在石凳上，看到旁边的针线篮里放着一个荷包，拿起来瞧了瞧，忍不住笑道，“你绣的？” 苏灵韵脸色讪讪，“在针线这方面我实在没有天赋。” “绣的、还不错！”夏云欢看着歪歪扭扭的阵脚，看着绣歪了的兔子耳朵，却觉得说不出的可爱，“送给我吧，正好我缺个香包。” “一两银子！”苏灵韵道。 “什么？”夏云欢瞪大了眼。 “我这荷包是绣了卖的，卖给你一两银子。”苏灵韵一本正经的道。 夏云欢嗤笑，“你这荷包值一两银子吗？” 苏灵韵脸有些红，伸手去夺，“不要算了！” “要，要，十两也要！”夏云欢忙收了起来。 说完真的掏了一两银子递给苏灵韵。 苏灵韵收起来，放在针线篮里，解释道，“荷包是不能轻易送人的，所以要收你银子，还请世子不要怪罪！” 夏云欢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却还是笑道，“好，下次你再绣荷包，我还来买。” 苏灵韵看了看那荷包，伸手道，“你先拿过来。” 夏云欢护着不给，“你不会反悔了吧？我可是给了银子的！” “我不要，这荷包本是装香料的，我去给你装上。荷包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香料。”苏灵韵解释。 “装香料？”夏云欢疑惑的问了一句，还是将荷包给了苏灵韵。 苏灵韵拿着进了屋，过了一会出来，将荷包又递给他，“闻一下，喜欢这个香味吗？” 夏云欢拿到鼻子下闻了闻，眼眸发亮，淡淡荷叶香中混着药香，似乎还有桂香，并不女气，反而十分清雅。 “这香包能安神静气，戴的久了还能驱病辟邪。”苏灵韵道。 “这么好？”夏云欢拿着荷包又深深吸了一口，仔细的别在腰间玉带上，像是贵重的珍宝一样，“那我以后天天都戴着。” 苏灵韵歪头看了看，轻轻皱眉，绣荷包的缎子是上好的，可是拙劣的绣工和男人锦袍玉带实在有些不相配。 连夏世子风流倜傥的气质都打了折扣。 算了，有世子亲自佩戴，也算给她的香铺做个宣传。 夏云欢在香铺里呆了一会，见上门的顾客多了，才离开回府。 回到镇南王府，身边的侍卫上前道，“世子，睿王来了，正在书房里和王爷谈话。” “睿王？我去看看。”夏云欢脚步一转，向着父亲的书房而去。 书房外果然站着睿王的贴身侍卫寒木。 “参见世子殿下！”寒木面色冷峻，淡声行礼。 “免礼！”夏云欢道了一声，推门而入。 书房里，镇南王和秦奕正商讨着什么，见到夏云欢进来都停了下来。 “我回府时听到枝头上喜鹊在叫，果真有贵客上门。”夏云欢浅浅一笑，斜靠在木椅上，一身风流之气，潇洒疏懒。 “夏世子！”秦奕微一颔首，突然看到夏云欢腰间挂着的荷包，顿时眯了眯眼。 镇南王道，“一上午不见人，去哪儿了？” “去看望一个朋友。”夏云欢漫不经心的道，“父王和睿王聊什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南疆那边的战事，有捷报回京，赵将军已经将羌族赶出去大楚的领土，将他们的主力军队歼灭，羌族投降，再过不久，赵将军就要回京了。”镇南王道。 “这可真是见大快人心的好事！”夏云欢笑道。 秦奕突然开口，“夏世子戴的荷包好生特别，是朋友送的吗？” 夏云欢没想到秦奕会关心自己的配饰，将香包拿起来，淡淡的清香散出来，他笑道，“是一个朋友自己绣的，我也觉得很别致，就跟她讨要过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荷包绣工粗劣，不衬世子的尊贵。”秦奕淡声道。 “是吗？”夏云欢将荷包拿在手里把玩，“我到是觉得很好，重要的是心意。” 秦奕又看了一眼那荷包，转开目光，没再说话，只是脸色似有些冷沉。 接下来继续聊关于处置羌族俘虏的事，夏云欢听了几句，告辞离开。 看着夏云欢的背影，秦奕端着茶淡声笑道，“世子今日有二十三岁了吧？” 镇南王面容硬朗，没什么避讳的笑道，“是啊，已经二十三了，还不肯娶妻，我和他母亲也是头疼的很。” “是该娶妻了，之前听说王爷有意和太傅府结亲，不知道如何了？”秦奕问道。 镇南王爽朗的笑了两声，“我是看孙太傅的孙女不错，这两日我就和王妃再商量商量这事。” “是，成亲的事还是尽快为好，成家立业，想必世子成亲之后会更帮王爷分担一些。”秦奕端着茶抿了一口，语气淡淡。 “的确如此！”镇南王真的上了心，沉思点头。 第389章 赴宴！ 晌午时镇南王去看望老夫人，在老夫人院子里遇到夏云欢。 两人站在廊下谈话，镇南王问道，“你觉得孙太傅的孙女如何？” 夏云欢想了想太傅孙女是什么样子，漫不经心的道，“还可以，怎么？” “孙相宜是太傅府的嫡女，为父见过几次，温柔贤惠，相貌端庄，我让你母亲派人上门提亲如何？” 夏云欢立刻皱眉，“不好！” “为何？”镇南王蹙额。 “我连太傅孙女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对她根本没兴趣，我要娶的妻子自然要我自己看中，同我情投意合才可以。” “那你要找到什么时候？”镇南王冷哼。 “父亲之前不是答应不逼迫我成亲，怎么突然又问我亲事？” 镇南王负手哼了一声没说话。 夏云欢忙转移了话题，“父亲单独和睿王在一起，难道是投靠了睿王？” 镇南王扫他一眼，“本王一向中立，效忠的是朝廷，不站任何党派。” “金钰无心皇位，荣王心急也没用，睿王做事果断，深的皇上喜欢，看来这皇位早晚都是睿王的。”夏云欢笑声道。 “那也未必！”镇南王深吸了口气，“你忘了，还有端王府！” “端王府那些蠢材，跋扈没有头脑，不堪大用！尤其是世子秦景，竟然公然笼络朝臣，皇上怎么会看的上他？” 镇南王缓缓摇头，“皇储之位一日未定，就有任何可能。皇上毕竟还是皇上，坐在那个位置上，不会允许睿王一家做大的。” 夏云欢眸光闪了闪，嗤笑一声没说话，皇上没有子嗣，要依靠宗室，却也防备这些宗室，真是够累的。 “和太傅府结亲的事你再好好想想！”镇南王又嘱咐了一声。 “知道了！”夏云欢回的敷衍。 夜里，镇南王和王妃谈起夏云欢的婚事。 王妃想了想，笑道，“后花园的菊花今年开的很好，正好开个赏菊宴，将孙太傅孙女也一起请来，和云欢多接触接触，也许这事就有眉目了。” 镇南王点头，“这个点子不错，就劳烦夫人操持一下。” “是，明日我去看望母亲，和母亲也商量一下！” “好！” 次日镇南王妃去给老夫人问安，说起办赏菊宴的事，老夫人很赞同，“家里好久没热闹过了，多请些人来。” “既然母亲同意，那妾身回去便写请帖。”王妃端庄道。 “宴会定在哪一日？”老夫人问道。 “今日八月初二，就定在初六如何？王妃温声询问。 “好，你决定就好！” “那妾身下去准备了！” 王妃行礼后告退，老夫人想起什么，对身边的刘姑姑道，“拿一份请柬给灵韵送去，让她初六那日来府中。” 刘姑姑踌躇道，“那日请的都是身份贵重的公子小姐，请灵韵姑娘来合适吗？” 老夫人不悦道，“怎么，你觉得她没有资格？” 刘姑姑忙惶恐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怕灵韵姑娘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到时候拘谨。” “这个你不用操心，灵韵见我都不会拘谨，见那些年轻人会拘谨？” 刘姑姑一怔，忙笑道，“是奴婢多虑了！奴婢这就亲自去给灵韵姑娘送请帖。” “嗯，让她一定要来！”老夫人嘱咐。 “是！” 刘姑姑去镇南王妃那拿了一份请柬，坐马车去了清韵香铺，进去后说明了来意。 苏灵韵看了看桌子上的请柬，疑问道，“赏菊宴？” “是王妃举办的，都是年轻人，老夫人的意思大概是让你去凑凑热闹，姑娘不要拂了老夫人的好意！”刘姑姑温和笑道。 苏灵韵轻轻皱眉，“那日，我未必有空，如果有空一定会去。” 她并不想参与那些权贵人家的聚会。 “老夫人嘱咐奴婢告诉姑娘一定要去。”刘姑姑郑重道。 苏灵韵只好点头，“好！” “那奴婢回去了，初六那日在府里等着姑娘。” “请姑姑代我谢过老夫人的好意。” “会的！” 送走了刘姑姑，苏灵韵随手将请柬放在一旁，继续去照顾顾客。 “那是镇南王府的人？来做什么？”苏晓好奇问道。 “镇南王府要举办什么赏菊宴，要我过去参加。” “那是好事，你去吧！”苏晓笑道。 “你呢？和我一起去吗？” 苏晓摇头，“我还是留下看店吧。” “嗯。”苏灵韵知道她心里有事，也不勉强她，“老夫人好心派人送请柬来，我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我去打个逛就回来，不会呆很久。” …… 转眼到了初六这日，老夫人派了马车来接苏灵韵，正巧有顾客在，苏灵韵送走了顾客才上马车，到了镇南王府时先去看望老夫人。 此时王府的后花园，下人正在摆果酒香茶，花园的对面是练武场，夏云欢和金钰正在比试射箭。 镇南王府是武将出身，王府内修了练武场，府中侍卫经常在这里训练。 金钰射出一箭，看着长箭脱靶而去也不沮丧，继续抽箭射第二箭。 夏云欢慵懒笑道，“你这射箭的功夫一直也不见长进，你父王难道没催促你？” “怎么没催促？”金钰语气散漫，“他找了多个师父教我，大概我真的是太笨了！” “你笨吗？”夏云欢挑眉看过来。 金钰眼尾眯了眯没回话，转移话题道，“今日的赏菊宴是你母妃办的？还请了什么人？” 夏云欢没有什么兴趣的道，“每家都发了帖子，一会大概就都到了。” “那些女人凑在一起烦的很，我就不过去了！”金钰眉目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随你！”夏云欢耸了耸肩。 两人说着话，就看到对面三三两两的女子往花园而去，都是京城中名门贵女，能得到镇南王妃的请柬也是一种荣幸和身份的象征，有些小官宦家的女子费尽心思的也想能来露露脸。 太傅的嫡小姐孙相宜在丫鬟刚下了马车，已经有镇南王府的丫鬟等在那里，将她迎进去，“孙小姐先去花园等候，王妃和郡主马上就到。” 第390章 众人齐聚 镇南王府想和太傅府结亲的心思向孙家透漏过一些，孙家人自然也告诉了孙相宜，她自是十分愿意，今日过来也是盛装打扮过，姿态雍容端庄，婀娜妖娆的往府内走去。 她进去后，永成侯府的秦呈和秦语嫣也到了，对面的马车上，永嘉县主和温子书也一同下了马车。 温子书并没收到请柬，是永嘉非要拉着他一起来，温子书被缠的没办法，只好同意，此时脸色寡淡，明显不高兴。 “永嘉县主！” 秦语嫣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按道理，秦语嫣是宗室之女，比永嘉身份高贵，但秦语嫣到现在也没得到封号，反而不如靠着内宫爬起来的韩府，所以秦语嫣即便打心底对韩府的人不屑，却也不得不主动打招呼。 另外永嘉有韩贵妃撑腰，行事嚣张，秦语嫣就是不屑同永嘉同流，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几分纷纷打过招呼，一同入府，由镇南王府中的下人领去后花园。 花园内很多女子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话聊天，中间的亭子里几个女子簇拥着夏姝正说话。 秦语嫣立刻快走几步，撇开和永嘉的距离，向着夏姝走去。 永嘉不屑的冷哼一声，带着温子书坐在石椅上。 周围也有几个公子哥，秦呈和他们比较熟悉，温子书的身份比较尴尬，便也不去凑热闹，只和永嘉坐在一起，眼尾看到别人都拿异样的目光看过来，端着茶假装喝水，如坐针毯。 一炷香后，王妃过来，众女纷纷起身行礼。 镇南王妃虽年过四十，保养却极好，白皙的皮肤散发着高贵柔和的光芒，气质高雅，声音温柔，“大家不必拘礼，玩的高兴就好，需要什么尽管和下人说。” “多谢王妃！”众人福身。 花园中准备了果酒吃食，菊花团团簇簇开放，众女子或饮茶，或扑蝶，或作诗，姹紫嫣红，笑声阵阵。 镇南王妃进了亭子，一眼看到孙相宜，温和笑道，“许久没见，孙小姐越发标致了。” 孙相宜含羞低下头去，“多谢王妃夸奖。” 秦语嫣打量着镇南王妃和孙相宜，似是猜到了什么，目光嫉妒的盯着孙相宜。 王妃四处看了看，问夏姝，“你哥哥呢？怎么没见他。” 夏姝道，“大概是在练武场，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的侍卫在练武场外站着。” “派个人喊他过来！”王妃交代。 “是！”夏姝应声。 下人去练武场叫夏云欢，金钰幸灾乐祸的笑道，“赶紧去吧，眼睛擦亮一点，可别选个母夜叉回来。” “去你的吧！”夏云欢笑一声，将弓箭扔向金钰。 金钰伸手稳稳接在手里。 夏云欢道，“你真不去凑凑热闹？” “一群女人呱噪的很，小爷才没兴趣。”金钰把玩着弓箭，一副厌烦的模样。 夏云欢不置可否，他也嫌烦，如果不是不想惹他母妃生气，他才不会去。刚要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自己的小厮过来禀道，“世子，睿王来了！” 夏云欢挑眉，“我母妃还给睿王发了请帖？” “估计是你父王！”金钰猜测道。 夏云欢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让下人去回王妃，自己则去府门那去迎接秦奕。 他到的时候秦奕已经进了府门，由镇南王陪着，几人见过礼后，夏云欢邀请道，“今日母妃正好设了赏菊宴，睿王不如和我一起去瞧瞧。” 秦奕疏淡浅笑，“本王就不去凑热闹了。” 几人走到穿花门处，正好碰到老夫人远里的刘姑姑端着厨房新做的芙蓉糕过来，看到几人忙福身行礼。 夏云欢问道，“祖母院子里来客人了？可是灵韵来了？” 刘姑姑忙道，“是，今日赏菊宴，老夫人给灵韵姑娘也下了请帖，这会正陪老夫人说话，等下便过去。” 秦奕眸光深谙，微微侧头看向内院。 夏云欢闻言眼睛一亮，“那叫灵韵姑娘赶快过去，宴会已经开始了。” “是，奴婢这就去转告姑娘。” 等刘姑姑退下，镇南王问道，“谁是灵韵？” 夏云欢笑道，“是一个香铺的掌柜，配的药茶极好，祖母喜欢，经常叫她进府来聊天。” 镇南王恍然想起之前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听她提起过，只不过他以为就是个略懂药理的平常女子，并未上心。 秦奕突然问道，“府上的宴会还邀请了何人？” 夏云欢道，“金钰、杨隽都在，对了，今年的榜眼温子书也来了。” 秦奕淡淡道，“正好，本王找温大人问些事情，既然他在这里，我便和你一起过去。” “求之不得！”夏云欢展颜一笑。 “那睿王先过去，等下我们书房再聊！”镇南王声音爽朗。 秦奕点了点头，和夏云欢往花园的方向而去，待进了后花园，众女转头看过来，顿时整个花园都静了静。 两人身形高挺，气质尊贵，面容一个冷峻，一个风流，皆是上人之姿，引得那些女子纷纷注目。 镇南王妃已经看到两人，亲自出亭迎过来，“没想到睿王能亲临，实在是荣幸。” “王妃太客气了，是本王叨扰了！”秦奕温淡有礼。 “快请上座！”王妃温和笑道。 夏姝跟在王妃身后，看着秦奕目光灼灼。 夏云欢四处看了看，见杨隽和秦呈等人都在不远处的水榭上喝酒聊天，笑道，“母妃你们聊，我和睿王还是不打扰了，我们去找杨隽。” 王妃向着水榭的方向看了看，点头道，“也好，那你代我好好招待睿王。” “母妃放心就是！” 夏姝目光追随着秦奕的背影走远才回神，王妃将她神色看在眼里，心领会神的拍了拍她的手。 夏姝脸色微红，大方一笑。 亭子里孙相宜见夏云欢一眼也不曾看向自己，不由的有些失落，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牵强。 众人重新落座，秦语嫣突然夸张的道，“呦，她怎么也来了？” “谁？”孙相宜问道。 “孙小姐不认识，是个、卖香料的。”秦语嫣淡淡笑道。 第391章 质问温子书 王妃转头看去，见刘姑姑带着一个女子自石路上走过来，那女子微微低着头，依然可以看出眉眼十分精致，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裙，身姿窈窕，气质沉稳，比周围的名门闺秀丝毫不差。 “她就是你祖母经常邀请到府里来的苏姑娘？”王妃问夏姝。 夏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是！” 刘姑姑已经走近，对王妃行礼，“奴婢参见王妃。苏姑娘是老夫人请来的客人，奴婢带姑娘来拜见王妃。” 苏灵韵淡声见礼，“见过王妃！” 王妃笑的柔和端庄，“早就听母亲提起你，我正好想感激你调理好了母亲的身体。” “王妃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苏灵韵声音清澈，不卑不亢。 王妃看她这气度暗暗点头，不愧是老夫人喜欢的人，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真诚，“今日就是叫大家来一起聚聚，赏赏花，不必拘束，随便逛就好。” “多谢王妃！”苏灵韵淡淡点头。 刘姑姑道，“那奴婢先回去向老夫人复命了。” “劳烦姑姑跑一趟。”苏灵韵对刘姑姑致谢。 刘姑姑忙回礼，才往回走。 王妃和孙相宜几人正聊的高兴，苏灵韵也不想掺和，和王妃打了一声招呼，一个人在花园里随便逛逛。 不愧是王府的花园，假山鱼池，亭台楼榭，各种奇花异草都是平常人不曾见过的，苏灵韵看到花草到生了几分兴趣，仔细去观瞧。 其她贵女目光好奇且不屑的在苏灵韵身上打量，礼部尚书家的周媛媛更是鄙视道，“这镇南王府宴会的门槛也越来越低了，连贱民都能来参见。” 其她女子低头用绢帕捂唇低低嗤笑。 苏灵韵每走到一个地方，周围有赏花的女子顿时远远避开，她察觉后干脆自己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怡然自乐，看不出半分窘迫。 站在水榭中的几个男子自然将花园里的一切看的清楚，夏云欢眉目不悦，冷哼道，“难道这些就是有教养的名门贵女？” 秦呈讪讪道，“我妹妹陪着王妃聊天，可不曾参与。” 杨隽道，“不如将苏姑娘叫到咱们这里来，免得她被欺负。” 他话音未落就觉得身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看着自己，忍不住身上一寒，回头看去只有睿王秦奕坐在木廊上正端着茶盏慢饮，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看上去眉眼之间有些冷厉。 夏云欢想了想，道，“还是算了。” 亭子里都是男子，若将苏灵韵喊过来，那些女人背后又不知道如何议论，等下他派人将灵韵送回去就是。 苏灵韵坐在石椅上，一手撑额，百无聊赖，想着再过一会儿便去和王妃告辞。 “你会做香料？” 突然一清脆的声音传来，苏灵韵抬头，见一穿着翠绿色织锦长裙的圆脸俏皮姑娘站在一丛牡丹花后，目光清亮的看着她。 苏灵韵微微点了点头。 女子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我叫上官薇，这芝麻糕做的好吃，你也尝尝。” 说着自顾坐到苏灵韵身侧，放低了声音道，“别理那些故作清高的人！尤其是那个周媛媛，她父亲原来也是个乡下秀才，她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本，别理她。” 苏灵韵抿唇一笑，拿了一块芝麻糕放嘴里。 上官薇有些崇拜的看着苏灵韵，“你看上去比我还小两岁，真的自己开香铺，还会做香料？” 苏灵韵笑道，“是和我外祖母学的，微末小技，不足挂齿。” “可是在我看来，真的很厉害！”上官薇笑起来两颊酒窝隐隐若先，单纯而秀美。 苏灵韵刚要回话，眼尾扫到一个身影，转头看去，顿时愣住。 一颗桂花树后，温子书和一女子坐在一起，那女子竟是永嘉。 温子书似是说了什么，起身向着另一条路走去，大概是去方便了。 苏灵韵等了片刻的功夫，和上官薇打了声招呼，起身而去。 温子书方便回来，刚要回去找永嘉，就见假山后一人走出来，冷冷看着他，“温子书、不，现在应该叫温大人。” 温子书看着苏灵韵清冷的神色顿时愣在那，脸上一阵青白。 苏灵韵走近两步，冷笑道，“怪不得温大人进京之后不再回乡，怪不得我和苏晓找上门去温大人都拒而不见，原来温大人早就攀上了县主这颗高枝！” 温子书脸色铁青，低着头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话？”苏灵韵目光凌厉，“抛弃苏晓，你良心安吗？” 温子书皱眉，呐声道，“我同晓晓说过了，我有我的苦衷！” “忘恩负义，贪图权贵，这就是你的苦衷？” 温子书紧紧咬着牙，面上露出窘迫和痛苦。 “当初和苏晓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赶考的盘缠都是苏晓为你凑的，苏晓为了给你凑会试的盘缠，跑到城里去做丫鬟被人欺负差点没了命，可是你中了举，做了官，又是怎么报答她的？”苏灵韵冷声喝问。 温子书惊愕的看着苏灵韵，他并不知道苏晓进城做丫鬟给他凑盘缠的事。 “你进京赶考，你娘瘫痪在床，都是苏晓不计前嫌的伺候她，可她这样全心的付出又换来什么？换来你的喜新厌旧，还是换来你的负心薄情？” 温子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干脆闭上眼睛，“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难道是永嘉逼着你？” 温子书睁开眼睛，苦笑一声，“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苏晓。你怎么骂都可以，最好多骂我几句，我心里也能舒服些。” 苏灵韵嗤笑，“你若还有良心，就应该立刻回到苏晓身边。” “我、”温子书紧紧皱着眉，眼中都是纠结和绝望，“我真的没办法，这辈子我亏欠苏晓的，下辈子一定还她。” 他抬起头来，“灵韵，麻烦你帮我照顾好晓晓，我会感激你的。” 苏灵韵失望的看着他，冷笑摇头，“我会照顾苏晓，却不是为了你。你放心，就算没有你，苏晓也会好好活下去。” “那样便最好了！”温子书讷讷道了一声，对苏灵韵一揖，转身离去。 “温子书！”苏灵韵意难平，喊住他，“苏晓她真的看错人了吗？” 第392章 投壶 温子书脚步一顿，仰头看了看天，“就当她看错了吧。” “你会得报应的！”苏灵韵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温子书唯一皱眉，转头问道，“那元瑾呢，他也会得报应吗？” 苏灵韵一怔。 温子书没再多说，立刻抬步走了。 苏灵韵在那站了一会儿才回去，见温子书正向镇南王妃告别，永嘉虽然不悦，也跟着一起走了。 有苏灵韵在，温子书大概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苏灵韵看着永嘉和温子书一前一后的背影，突然想明白了，之前想驱赶她们出京的人大概就是永嘉，那些嚣张跋扈的行事，是她的作风。 温子书呢？躲在背后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看他对永嘉不冷不淡的模样，似乎和攀附权势也不太相符合，他到底有什么苦衷？ 苏灵韵一个人走神，没发觉镇南王妃将众女都聚到了一起，夏姝站在石阶上，一扫众人，文雅笑道，“我让人准备了投壶，大家可以玩乐一下。” “不知这次有什么彩头？”周媛媛喊道。 王妃笑了笑，对着亭外的下人招手。 一丫鬟手捧着托盘过来，呈给镇南王妃。 王妃取过上面一金丝楠木盒，打开后给众人看，“这是一对镶嵌深海紫珍珠的雕牡丹金钗，今日谁若胜出，这金钗便是彩头。” 王妃说完，众人顿时一阵唏嘘声。 这金钗做工精致，尤其是紫珍珠，极其难得，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贵重之物。 众女看着金钗眼睛发亮，已经雀雀欲试，若是赢得这金钗，一是珍贵，二是戴在头上有十足的面子。 亭子外边是一块空地，夏姝命人摆上了双耳铜壶，投壶的羽箭也已经准备好。 “咱们怎么分组？”孙相宜笑问。 “我已经准备好了！”夏姝道了一声，命人将一木盒取来，“这里面的木签上有序号，抽到同序号的人是一组，每两人一组，你们来选吧。” 众女忙围上前去等着抽签。 苏灵韵皱了皱眉，看着被摆在不同位置的铜壶，这是什么？ 王妃看到站在人群外不动的苏灵韵，温声笑道，“苏姑娘，你也来试试吧，随便玩就好。” 苏灵韵想着温子书的事没什么心思，走过去随意的伸到木盒里抽了一个木签，上面写着十一。 “还有谁是十一？”夏姝问道。 周媛媛一脸愠怒的看着自己手里也写着十一的木签，愤愤道，“我怎么这么倒霉？” 旁边女子捂唇笑道，“她肯定连投壶是什么都不知道，姐姐这次和她一组，一定输惨了！” 周媛媛脸色越发的难看，上前将自己的木签扔在桌子上，“王妃，郡主，我不和她一组，我要重新抽签。” 夏姝道，“这是什么道理？若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抽到不喜欢的就重新抽签，那就要抽个没完没了了！” 秦语嫣扫了一眼苏灵韵附和道，“郡主说的极是，周小姐就委屈一下吧。” “秦语嫣，你是看我笑话？”周媛媛怒道。 秦语嫣冷哼，“我看你笑话做什么，这木签是你自己抽的，你自己运气不好，怨谁？” 周围的女子站在一旁看热闹，窃窃私语。 不远处水榭上的几人被这边的争吵吸引，都看过来，杨隽看向夏云欢，“你家的客人要吃亏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事也怪你，何必邀请苏姑娘过来！” 投壶这种游戏是贵族女子的娱乐，平常女子都不曾接触过，苏灵韵没玩过肯定投不中，岂不是自找难堪？ 夏云欢皱眉，“是祖母邀请她来的。” 秦奕淡淡的看着，目光落在沉稳冷静的女子身上，别有一番深意。 这边周媛媛还在争吵，每多说一句便给苏灵韵多一份的尴尬，偏偏秦语嫣故意挑拨，让周媛媛怨言更多。 “我和你换，我和苏姑娘一组！”上官薇突然站出来，走到桌子前，拿起上面写着十一的木签，将自己写着六的签字给周媛媛。 平时和上官薇交好的女子忙上前偷偷拉上官薇的衣袖，“你傻了吗？她明显什么都不懂，你会输的。” 上官薇不为所动，“我乐意！” 周媛媛对上官薇的要求求之不得，忙将她的木签拿了去，“上官小姐说话算话，可不许反悔。” “当然不会！” 上官薇拿着十一的木签走到苏灵韵身侧，对她柔声笑道，“别怕，我投壶的功夫好着呢，我们未必会输。” 苏灵韵面色淡淡，不会因周媛媛的刁难窘迫，也没因上官薇的解围感激涕零，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周媛媛得意的去和抽中六号木签的人去组队，另外抽中六签的人竟然是秦语嫣，两人也不和睦，但不是苏灵韵就好。 秦语嫣道，“郡主，赢了的人有彩头，那输了的人也要受罚吧？” “秦小姐这个提议太好了！”周媛媛第一个应声附和。 王妃看了看苏灵韵的方向，刚要说话，就听自己女儿道，“可以！” 她皱了皱眉，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那输的人该怎么罚？”周媛媛高声喊道。 “你们说呢？”夏姝问道。 往年投壶比试，只有赢的人有彩头，还没有输的人受罚这种规矩。。 “要我说！”周媛媛话音顿了顿，扫了苏灵韵一眼，“输的人就给赢的人亲自倒一碗茶，再说一声请用茶，如何？” 秦语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不就成了下人了吗？” 旁边顿时有几个女子也跟着起哄，纷纷赞成周媛媛的意见。 水榭内 杨隽看向夏云欢，“这是故意冲你的客人来的？” 每当人们熟悉的环境中出现一个异类的时候，众人总是会抱团排斥，而现在苏灵韵就是那个异类。一个平民女子竟然被镇南王府的老夫人奉为上宾，这些自诩为名门贵女的小姐怎么会服气？ 何况还有秦语嫣在其中推波助澜。 夏云欢冷笑出声，“心胸狭窄，尖酸刻薄，也能称为大家闺秀？” 秦呈的面色有些讪讪，毕竟自己的妹妹也参与其中。 旁边秦奕突然道，“这投壶似很有意思，过去瞧瞧。” 说完先一步向着凉亭的方向走去。 第393章 第一次投壶，谁会赢？ 夏云欢方才见秦奕一直脸色沉淡，以为他不屑女人之间这些勾心斗角，此时倒有些惊愕。但是过去那边正合他心意，抬步跟上秦奕。 后边几人正好想去瞧热闹，赶忙也跟了过来。 睿王和夏云欢几个男子过来，这些小姐越发的激动起来，心中雀雀，恨不得立刻表现一下，让人注意到自己。 关于秦奕，里面很多人早已听自己父兄提起过，却都是第一次见到，见他容颜俊美，气质矜贵，不由的都心生爱慕，面色羞怯的偷瞄男人，只是秦奕只扫过来一眼，便转过头去，细致的眉宇间都是冷淡疏离，让人不敢接近。 王妃笑道，“你们也来了，正好她们要投壶比试，不如你们做裁判。” 秦奕淡笑道，“有王妃在，自然公正之极，我们看个热闹就好！” 王妃面色温和，忙吩咐人搬了木椅，上了茶，让睿王几人在一旁观看。 夏云欢毫不避讳的走到苏灵韵身侧，邪肆笑道，“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苏灵韵抬头，正看到秦奕看过来，一双凤眸深不见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四目相对，苏灵韵立刻转开目光，对夏云欢一笑，“好！” 孙相宜站在王妃身后，看到夏云欢对着女子笑，两人似是很熟稔，不由的握紧手掌，眼眸暗了暗。 当着几个风流公子，周媛媛逞能似的上前，“王妃，臣女的提议没问题吧？” 凉亭内王妃皱眉道，“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 一直没说话的孙相宜突然开口道，“这个惩罚人的方式倒是有些特别，不妨一试。” 王妃侧目看了她一眼。 夏姝转头看向秦奕，温声道，“睿王方才想必也已经听到了，觉得如何？” 秦奕靠着椅背，神色深沉，看不出喜怒，“有点意思！” 夏姝顿时回头道，“母妃，那就按周小姐的意思办吧！” 既然都同意，王妃也只好点头，“只是点到为止，若有人输了，不能太过分，让客人下不来台面。” 王妃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苏灵韵一眼，觉得她毕竟是老夫人的客人，若是让她丢人，也是扫了老夫人的颜面。 “母妃放心就是！”夏姝道。 上官薇对着苏灵韵冷哼，“这些人就是想看咱们的笑话，咱们偏不让她们如意，最后一名才是输的人，我投壶虽然说不上很好，但也不差，咱们定落不了最后。” 苏灵韵看了她一眼，抿唇没说话。 “那便开始吧！”周媛媛上前一步，笑道，“鉴于有些人第一次投壶，那我就再说一下规矩。投壶的距离不同，难度不一样，得的花签数也不一样。一丈壶最简单，投中也最容易，投中头得一支花签。两丈壶两签，三丈壶四签，以此类推，若投中双耳，花签翻倍。两两一组进行比试，每组两人得的花签加在一起是算成绩，最后哪个组得的花签最多就是胜者，相反，最少的就是输家。” 旁边女子着急道，“这些咱们都知道，赶紧开始吧！” 有丫鬟过来，手中端着方才的木盒，由王妃来抽选进行比试的分组。 夏姝和一个叫张茜的女子一组，抽中的是孙相宜的那一组。 王妃将两个组放在一起，继续抽下一组，每抽出结果，众女子中发都出一阵唏嘘和喧哗声。又抽出两组后，王妃拿出两个签字，念到，“第四回一起比试的是，十一组和六组。” “是我们！”上官薇抓了苏灵韵的手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异色，“六组？” 周媛媛和秦语嫣一组，正是六组，听说她们和苏灵韵比试，皆露出兴奋的表情，得意的瞪过来。 上官薇恨恨道，“怎么和她们比试？真是倒人胃口。” 镇南王妃看到这样的结果也有些意外，真是冤家路窄！以周媛媛跋扈的性子，到时赢了定会给苏灵韵难看，所以忍不住担心起来，老夫人请来的客人，总要留些面子，她心中暗暗决定，若是苏灵韵输的太惨，她要想办法帮她挽回一些。 苏灵韵无所谓，和谁都一样。 很快组别分完，开始比试。 夏姝第一组，也是第一回合比试，和五组的孙相宜。 她站在射位上，抽出一支羽箭，姿势标准而优雅，抬手向着三丈壶投去，只听“咣郎”一声，羽箭正中壶耳，得八签。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声。 “郡主好厉害，第一投就然是三丈壶耳！” “我能投中壶内就不错了，投壶耳绝对没有可能。” “看来这次又要郡主拔头筹了！” …… 就连旁边观瞧的杨隽也道，“郡主真是好厉害，即便是我，也不能一下子投中三丈壶的壶耳！” 夏云欢很是得意，“那当然，我妹妹一向聪慧，又练了许久！” 夏姝淡淡笑了笑，眼尾扫了秦奕的方向一眼，对孙相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孙相宜咬唇笑道，“郡主的投壶功夫又进步了，我肯定赢不了你。” 夏姝神色端庄而谦和，“试试再说！” 孙相宜走过去，拿起羽箭，瞄准后，也投向三丈壶，只投进壶内，得四签，这在女子中已经是很不错了。 每人投试三次，夏姝再次投试，也同样中了三丈壶。 最后，夏姝得十六签，算上同组张茜的八签，一共二十四签。 孙相宜的组得了十五签。 夏姝远远胜出，旁边人一阵恭维和祝贺，连王妃也欣慰笑道，“很不错！” 夏姝温雅的笑，“女儿还需要努力！” 若有一日她能中五丈壶就好了，到时也许秦奕都会对她另眼相看，只是不知道秦奕会不会投壶？ 接下来其他组的人也纷纷比试，最好的是十八签，仍旧离夏姝的二十四签有些距离。 很快到了第四回，十一组和六组比试。 周媛媛一脸自信的上前，“我先来！” 她瞥了苏灵韵一眼，昂着下巴道，“某些人睁大眼看好了，不要被吓到。” 说着拿起羽箭投射，中三丈壶内。 夏云欢站起来，微微皱眉，杨隽在他耳边笑道，“不用紧张，她毕竟是你祖母的客人，你母妃不会让她太丢人的。” 他说完转头看向秦奕，“睿王觉得这次谁会赢？” 第394章 五丈双耳，一鸣惊人 没等秦奕回答，秦呈先道，“还用说，定然是郡主了！” 秦奕浅浅抿了一口茶，抬眸看了一眼低头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的苏灵韵，淡声道，“看着就好！” 上官薇见周媛媛一下子就投中了三丈壶，也开始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出了汗，转头却见苏灵韵垂眸看着旁边一颗丁香花，似是在研究那花，心思根本没在投壶上面。 苏灵韵的确在看那株丁香，觉得王府内的丁香品种和平常的不太一样，想着回头能不能摘一些花瓣回去，看看香味是不是也不同。 上官薇上前投壶，她脸色绷紧，很是认真，也同样投中了三丈壶，不由的微微松了口气。 她回去时，和周媛媛擦肩而过，只听她道，“别高兴太早，就算你和我得的花签一样多，秦语嫣肯定比苏灵韵得的多，你们还是输，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名，等着给我倒茶做下人吧！” 上官薇脸色一下子变的青白，气愤的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三轮比试下来，周媛媛得十一签，上官薇得十二签，胜出一签。 可上官薇这次却笑不出来了，周媛媛说的对，秦语嫣随便投中一个二丈壶就能反超她们，这次说不定她们真的要输了，而且是最后一名。 再看周媛媛得意的嘴脸，心里说不出的沮丧。 秦语嫣似是已经胜券在握，款款走到射位，抽出一支羽签，瞄准的正是二丈壶。 上官薇瞪大了眼看着，低低默念，“别中，别中，别中！” “咣郎”羽箭准确的射入壶内，周围一阵喧哗声。 “六组赢了！” “看来十一组真的要垫底了！” “是啊，我们毕竟都是两个人，就算技术不如上官薇，但两个人加起来也肯定超过十二签。” …… 众人议论纷纷，几乎都将苏灵韵视作不存在了。 夏云欢也有些后悔，也许他该拦住祖母，不让苏灵韵来参加这个赏菊宴，但不管如何，等下他也会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周围的喧哗声将正走神的苏灵韵唤醒，她转头，问道，“怎么了？” 上官薇咬着牙道，“咱们可能要输了！” “哦！”苏灵韵淡淡应了一声。 秦语嫣笑着看过来，语气里带着蔑视，“该苏姑娘了！” 苏灵韵面色从容的走上前，站在射位上，拿了一支羽箭瞧了瞧。 上官薇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没事，放松心，大不了咱们去给郡主倒一碗茶！” 反正赢的人不会是周媛媛，她们就算倒茶也不会给她倒！ 苏灵韵还在瞧那羽箭，歪头又看了看铜壶，问道，“就是把这个扔进壶里？” “对！”上官薇回了一声，心里却叫苦，这姑娘果然第一次投壶。 “就这么简单？”苏灵韵低低道。 旁边听到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嗤笑和议论声，周媛媛冷笑道，“果然是不知者无畏啊！” “等她投一次就明白有多难了！” “上官薇真是倒霉，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分到一组！” …… 上官薇瞪了那些女子一眼，低声道，“不简单，我练了几年，也不过只能投中三壶，稳妥的话也只能中二壶。” 苏灵韵又抽出一支签，问道，“可以一次投双箭吗？” 上官薇默默看着她。 王妃笑道，“可以，只要你能投中！但是双箭难度更大，一不小心就可能一箭也投不中的。” 王妃是好心相劝，苏灵韵没投过壶，若是幸运，也许能投中一丈壶，不至于输的很难看，可若双箭同投，恐怕一丈壶也投不中了，毕竟双手用力，力道不均，容易跑偏。 上官薇扯了扯苏灵韵的手臂，“你投一箭，中一丈壶就好，别冒险了！” 周媛媛挑眉看过来，唇角满满都是嘲笑，“双箭啊，好厉害！” 周围顿时又响起一片哄笑声。 秦语嫣道，“上官小姐，你别在那里打扰苏小姐了，这也不合规矩！” 上官薇瞪了秦语嫣一眼，又对苏灵韵嘱咐了一声，才一脸担忧的退下。 苏灵韵双手举箭，瞄准都未瞄准，随手扔了出去。 上官薇双手蒙上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哀叹！ 果然没有箭入壶内的声音，想必一箭都没中。 上官薇哀嚎的想着，感觉周围也突然静了下来，几乎是鸦雀无声，随后便是一阵倒吸气声，她睁开眼睛，看向前面，顿时愣在那！ 五丈壶的双耳上各插着一支箭，箭尾还在轻轻晃动，怎么回事？ 上官薇双眼瞪的滚圆。 夏云欢倏然起身，低声自语，“怎么会？” 连夏姝也站了起来，直直看着五丈壶耳里的箭，又转头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依旧是之前的表情，淡淡的，浅浅的，精致的眉眼看上去灵动乖巧，却又疏离清冷。 “这是怎么回事？”王妃惊愕道。 孙相宜皱了皱眉，低声道，“也许是、凑巧蒙中的吧！” 然而双耳也能蒙中，这几率简直比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参加科举考中了状元还要小！ 周围围着的女子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周媛媛，脸一下子煞白，张大了嘴，半晌没出声音。 发签的姑姑声音有些颤，数了签递给苏灵韵，“六、六十四签！” 周围顿时又是一阵吸气声！ 五丈壶投中是十六签，投中壶耳翻倍，苏灵韵投了双耳再翻倍，整整六十四签，投一次的签数，比得签最多的夏姝多两倍不止。 还有，夏姝是投了三次的总共签数，苏灵韵只投了一次。 所有人看苏灵韵的目光都变了，变的震惊，变的崇拜，总之没有了之前的轻视。 杨隽睁大了眼，吞咽了一口唾沫，转头问夏云欢，“若是你来投，能双箭中五丈壶的壶耳吗？” 夏云欢低声道，“我只试过一箭中五丈壶耳，双箭的没试过！” 杨隽吸了口气，自语问道，“她真的第一次投壶？这也太厉害了吧！” 秦奕低着头喝茶，如夜的黑眸中有浅浅笑意散开，如繁星点点，璀璨而耀眼。 苏灵韵退后一步，走到上官薇身边。 上官薇大眼睛瞪着她，上下的打量，“灵韵，你、你、” 第395章 自找难堪 苏灵韵转头，温淡道，“怎么了？” “你以前练过投壶？” “没有！”苏灵韵道。 上官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神仙吗？第一次投壶，竟然就中了五丈壶双耳，这让她们这些一直练习的贵族小姐该怎么办？ 随即心头又漫上来欢喜，拽着苏灵韵的衣袖兴奋道，“灵韵，这次我们赢定了！” 就算苏灵韵只是走运蒙中的，第二次和第三次一壶不中，她们也赢定了！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惊喜！ 接下来，秦语嫣第二次投壶，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了，拿着箭的手都有些发颤，心烦意乱下，竟然跑偏，长箭擦着二丈壶的边沿飞了出去。 周媛媛脸色顿时变的漆黑。 秦语嫣更是浑身一颤，咬牙退下去。 苏灵韵再次上前，依旧是双箭，漫不经心的拿在手里，这一次，所有人都屏息睁大了眼，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投中的双箭。 苏灵韵双手同时举起，停顿都不曾停顿，轻轻扔了出去，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依旧是五丈壶双耳！ 整个花园都鸦雀无声，只听到风穿过花叶的簌簌声响。 “精彩！” 半晌之后，只听到杨隽激动的叫喊了一声。 夏云欢目光灼灼，看苏灵韵的眼神多了几分柔色。 王妃站起来，看了看五丈壶双耳各插着一支羽箭，惊愕之后一笑，“这真是稀罕了，苏姑娘，你真另本王妃刮目相看！” 她本来还担心她，如今到被她给惊到了！ 苏灵韵眉眼半垂，“王妃谬赞了！” 镇南王妃看着苏灵韵不骄不躁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赞赏，这女子比平常贵女还多几分沉稳，方才被人嘲笑甚至侮辱时不委屈也不争辩，此时被夸赞也未有半分骄色，她甚至怀疑，苏灵韵果真只是一个农女出身？ 孙相宜咬着下唇没说话，方才她还说苏灵韵是蒙中的，想着她就算投中一次双耳，也不可能投中第二次，这么快就被打脸了，哪里有人能蒙中两次？ 苏灵韵退回，由秦语嫣再次投射。 上官薇激动的脸色通红，若不是有众人在，她一定给苏灵韵一个大大的拥抱。 “灵韵，我认你做师父吧，你教我投壶！你真的太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苏灵韵此时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挺简单的！” 反正她想投进去，进投进去了。 上官薇想哭，很简单吗？ 轮到秦语嫣投射第三回，她慢慢走到射位上，拿起一只羽箭，手有些发颤，她如论如何也不可能赢的了苏灵韵了，相比之下，自己好像是一个笑话。 也许是太过紧张，也许是心灰意冷，秦语嫣站在那里拿着羽箭比量半天，踌躇不决，冷汗直流，听到有人喊“快点”忙扔了出去，结果可想而知，羽箭跑偏，连铜壶的边都没碰到直直飞了出去，一签没有。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嘲笑声，秦语嫣脸上火辣辣的疼，低着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周媛媛站在她身侧，咬牙切齿的道，“真是蠢货，我要被你害死了！” 秦语嫣心里委屈，回怼道，“你不蠢，你去和苏灵韵比试！” “我比不过她，也不会得零签，你两次得零签，咱们肯定得最后一名！”周媛媛恨道。 秦语嫣自知理亏，不敢说话了。 周媛媛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看也不愿看秦语嫣一眼，方才若不是她推波助澜，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尴尬之地，连退路都没有了。 那边，苏灵韵进行第三轮比试，几乎没有悬念，仍旧是五丈双耳。 花园里响起一片欢呼声，众人已经忘记了身份之别，对苏灵韵赞不绝口，满眼都是钦佩。 仍旧是六十四签，发签的姑姑尴尬的看了看签桶，转身对镇南王妃道，“回禀王妃，花签不够了，要不要让人重新再送些来。” 镇南王妃笑道，“不必了，输赢已经没什么悬念，只统计数量便好！” “是！” 接下来还有人要比试，有苏灵韵在前，之后的已经没什么看头，最多的也不过十几签。 等所有人比试完毕，统计花签数目的下人立刻将每组得的花签数呈给王妃看。 第一名，自然是苏灵韵和上官薇，共得花签二百零四签，超出第二名的夏姝一百八十签。 最后一名是周媛媛和秦语嫣，只得了十三签。 王妃过目之后，给旁边的夏姝也看了一眼，笑道，“往年都是你拔头筹，今年有人竟远远超过你了！” 夏姝目光沉淡，只勾了勾唇角。 夏云欢走过来，满目笑意，“灵韵，你真让我们刮目相看！” 孙相宜见夏云欢这般不加掩饰的称赞，脸色沉了几分，警惕的看着苏灵韵，心中庆幸，还好这个苏灵韵只是个平民女子，配不上镇南王府的门楣，若是再有个尊贵的身份，这里所有人都被比下去了，看王妃和夏云欢对她的喜欢，自己嫁入王府的可能一分都没有了。 秦奕开口道，“方才是不是还有赏罚的规矩？” 众人顿时想起刚才那个对输的人惩罚，这惩罚的点子还是周媛媛提议，秦语嫣附和的，如今落在她两人身上，真是戏剧！ 周媛媛和秦语嫣都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让两个千金大小姐去给苏灵韵倒茶，还要像下人一般说“请用”，实在有些为难，王妃看了看苏灵韵，想让她自己说出饶恕周媛媛两人的话来，这样大家都不会太难看。 秦奕突然又淡淡开口，“既然定了规矩，就要按规矩办，王妃说是不是？” 夏云欢勾唇笑了一声，“那是自然！” 镇南王妃没办法再开口了，只得看向周媛媛，“愿赌服输，去倒茶给苏小姐和上官小姐！” 周媛媛怨怼的瞪着秦语嫣，“都是你害的我！” 秦语嫣冷嗤，“提出这种惩罚的人还不是你，本来根本就不用惩罚，都是你多此一举。” “谁知道你那么蠢笨，两次投空！” “谁让你要和上官薇换组！” 两人窃窃私语，互不相让。 第396章 赏赐，惩罚 王妃看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周媛媛忙闭嘴低下头去。 下人已经端了茶盏过来，周媛媛和秦语嫣谁也不愿上前，给上官薇敬茶也就算了，给苏灵韵这个平民女子敬茶，不止丢了她们自己的脸，连家里的脸都丢光了。 秦语嫣看向镇南王妃，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王妃，我们认输就是，这敬茶能不能免了？” 今日几乎所有有头脸的小姐都在，她们真若敬茶，以后恐怕都抬不起头来了。 秦呈也跟着求情，“女儿家脸皮薄，求王妃网开一面。” 镇南王妃有些为难，看向苏灵韵和上官薇，“你们觉得呢？” 上官薇脸色愤愤，方才周媛媛和秦语嫣两人一唱一和说的那般难听，谁也没有帮她们说话，如今她们自己输了反而翻脸不认账了，可是镇南王妃的意思她懂，总不好拂了王妃的面子。 上官薇想了想，低声问苏灵韵，“要不咱们算了？” 所有人都看向苏灵韵，苏灵韵若是说不行，就要落的个刁钻刻薄的名声，但是所有人似乎都忘了，提出这个惩罚的人是周媛媛自己！ 秦奕突然淡淡开口，语气冷淡，“本王想知道，今日这投壶若是上官小姐和苏小姐输了，周小姐会放过她们吗？” 周围顿时一静，所有人心里几乎立刻就有了答案，不会，周媛媛和秦语嫣一定不会放过苏灵韵。 众人顿时无话可说了。 是啊，周媛媛和秦语嫣本就是故意针对苏灵韵，欺负她不会投壶，凭什么自己输了就要耍赖？ 若是今日饶了她们，对于苏灵韵也是一种变相的欺负。 苏灵韵身份再低微也是镇南王府老夫人请来的客人！ 秦奕明显是不想放过周媛媛和秦语嫣两人，镇南王妃深吸了口气，看向周媛媛和秦语嫣的脸色有些淡，“我刚刚说了，愿赌服输，你们两人还是去敬茶吧！不要让人觉得你们输不起，堂堂名门小姐却一股小家子气！” 周媛媛两人脸色顿时一白，话说到这份上也不敢再推诿，只得不情愿的走上前将茶盏端了起来。 秦语嫣目光一闪，先一步走道上官薇面前，双手举起茶杯，“上官小姐，请用茶！” 周媛媛瞪大了眼，咬牙气恨的看着秦语嫣，恨不得上前将她扯过来抽上两巴掌，这个善于钻空子的贱人，先给上官薇敬了茶，那她只能给苏灵韵敬茶了！ 上官薇抿唇偷笑了一下，对苏灵韵偷偷挤了挤眼，轻咳了一声，端出一副小姐的架子，“辛苦秦小姐了！” “不辛苦，应该的！”秦语嫣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等着上官薇将茶喝完。 秦语嫣的茶敬完了，其他人都看向周媛媛。 周媛媛极不情愿的端起另一杯茶走向苏灵韵，抿着唇低低道，“请用茶！” “她说的什么？本世子没听清楚。”夏云欢突然笑了一声，笑声慵懒随和，却带着迫人的气势。 孙相宜不由的皱眉。 周媛媛脸色涨紫，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苏姑娘，请用茶！” 苏灵韵接过来，淡声道，“多谢周小姐！” “不谢！”周媛媛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苏灵韵喝了茶，将茶杯还给周媛媛，脸上并没有半分得意，和方才射中了五丈壶一样的平淡。 周媛媛端着茶盏后退，再无方才嚣张，低着头内敛了不少。 “好了！”王妃笑了一声，“罚过了，也该奖赏了，将金簪送给苏小姐和上官小姐。” “是！”一直捧着金簪的丫鬟上前，将两支金簪分别装在精致的木盒中，呈给苏灵韵和上官薇。 上官薇将金簪拿出来，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激动谢恩，“多谢王妃赏赐！” 苏灵韵也跟着道谢。 镇南王妃表情柔和，“不用多礼，这是你们该得的！” 夏云欢勾唇一笑，“恭喜你，灵韵！” 苏灵韵抿了抿唇，将金簪放好。 众女在一旁看着，羡慕不已，这金簪不但贵重还是承载着荣誉的。周媛媛抬头瞟了一眼上官薇手中的金簪，心里又悔又恨，这本来应该是她的，她若是不和上官薇换组，现在被众人羡慕的人就会是她。 谁会想到苏灵韵一个平民女子竟然会投壶，还投的那么好！ 而她却选了又蠢又笨的秦语嫣，想到这，周媛媛又狠狠的瞪了秦语嫣一眼。 秦语嫣并没看到，此时她低着头，眸光闪烁，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投壶结束，镇南王妃起身，“我有点乏了，你们继续玩，我便不不陪着了，也免得你们拘礼不自在。” “恭送王妃！”众女福身行礼。 送走了镇南王妃，杨隽对夏云欢道，“咱们也走吧，在这里呆久了不合适！” 毕竟花园里都是未嫁的姑娘。 夏云欢点头，“那咱们去练武场，金钰还在那里。” “好！”杨隽立刻点头。 秦奕道，“我和王爷还有事聊，就不陪你们了。” “睿王请便！”夏云欢笑了笑。 几人自花园离开，夏云欢带着杨隽秦呈等人去练武场，秦奕则去王府的书房。 镇南王妃自花园出来，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先去了老夫人的房里。 不一会，老夫人身边的刘姑姑来花园里传话，说老夫人要见苏灵韵。 苏灵韵正好不想再留在花园中，回应马上就过去。 上官薇不舍得她走，“你叫苏灵韵是吗？你自己开的香铺，店名叫什么？” “清韵香铺，上官小姐有空可以过来。”苏灵韵弯唇轻笑。 “我不和你客气，你也别叫我上官小姐，叫我薇薇就好，我母亲就这么叫我，我们得了同样的簪子，这也是缘分，以后就是姐妹了！”上官薇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还要和你学投壶。” “好，随时欢迎！”苏灵韵很喜欢这个直率又可爱的上官小姐。 “那你去吧，别让老夫人等久了！”上官薇道。 苏灵韵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刘姑姑去见老夫人。 第397章 全能苏灵韵 此时有几个女子走过来，叽叽喳喳围着上官薇。 “上官，让我看看你的簪子，这金簪听说是当年王妃的陪嫁，可珍贵呢！” “刚才那个苏灵韵和你说了什么？她去哪儿了？” “她真的是王府老夫人的客人？她投壶怎么那么好！” 众人对苏灵韵一时都好奇不已。 上官薇将放簪子的木盒打开，很快又合上，笑道，“灵韵不但会投壶，还会制作香料、香粉，店铺叫清韵香铺，你们可以去她那里买香粉，比清月坊的还要好！” 上官薇连苏灵韵的店铺在哪都不知道便开始为苏灵韵招揽客人。 “她这么厉害？” “她真的会自己制香粉，你用过吗？” “真的比清月坊的还要好？” 女人最关心的便是香粉香料一类的东西，听上官薇一说，立刻便来了兴趣，不过清月坊是京城有名的脂粉店，里面的脂粉有名的贵，也是有名的好用，听上官薇说苏灵韵做的香粉比清月坊的还好都有些不相信。 上官薇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当然用过，真的很好用，香气淡雅，又服帖细腻，你们去试试啊！” “那我们一定去！” 众人因为苏灵韵投中了五丈壶本就对她十分钦佩，此时有些雀雀欲试。 秦语嫣站在孙相宜身侧，看了看孙相宜不悦的脸色，突然低低一笑，“这苏灵韵真是厉害，一个平民，能随便出入镇南王府，还会投壶，如今连这些清高的贵女都收服了。” 孙相宜脸色更淡了几分，却不漏声色的浅笑道，“王妃都对她的投壶赞不绝口，当然厉害。” “岂止是是王妃！”秦语嫣意味深长的道，“我看夏世子对她也是刮目相看呢！而且，夏世子和她似乎很熟，从一开始就对她很关心。” 孙相宜扫她一眼，转身去亭子里和夏姝聊天。 秦语嫣微微撇唇，眼尾露出一抹阴狠的笑。 夏姝给孙相宜倒了一杯茶，笑道，“她们都在议论苏灵韵吧？” 孙相宜低头喝茶掩去眸子里的那一抹情绪，温声道，“是，听说她还会做香料，制香粉。” “还有草茶，我祖母就是用了她的香料和草茶才喜欢她，经常叫到府里来说话。”夏姝淡淡道。 孙相宜顿了顿，道，“我看，世子对她也很上心。” 夏姝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亭子外，问道，“我们王府的花园你觉得怎么样？” 孙相宜抬头看着那些奇花异草，道，“老夫人喜欢花木，王爷孝顺老夫人，所以花园里的一花一草都是王爷四处寻来的珍贵花木，自然是京城里最好的。” “是！”夏姝勾唇道，“这花园里的花木精贵无比，没有一根杂草，因为杂草融入不进这里，没有那种富贵的命，你明白吗？” 孙相宜眼神微微一亮，眉眼越发的温顺，“妹妹明白了！” “我哥哥一向同情弱小，不过是心软罢了。”夏姝淡笑道，“只是他那人看似风流，实际上十分洁身自好，至少他房里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若想真正入他的心，还需要花费一番心思呢。” 孙相宜面色羞红，低下头去，呐声道，“多谢郡主指点！” 夏姝端着茶满饮，唇角缓缓抿开。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几分凉意和湿气，似有一场风雨要来。 …… 夏云欢和杨隽等人去了练武场，金钰躺在高杠上，似是睡着了。 “小王爷！”杨隽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金钰瞥眼过来，不悦的道，“什么事？没看到小爷我睡着了吗？” 杨隽走过去，爽朗笑道，“你这不是醒着吗？我告诉你，刚才你错过了一场好戏，简直大快人心！” 金钰自高杠上一跃而下，“什么好戏？” 杨隽将花园里投壶比试的事手舞足蹈的说了一遍，金钰猛然看向夏云欢，“我姐姐也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夏云欢无辜的挑眉，“我也是去了才看到她，她是我祖母请来的！” “有没有人欺负她？”金钰脸色发黑，那些自命清高的贵女什么德行他最清楚。 “没有！”杨隽笑道，“一开始是有人想欺负她，但都被她打了脸，简直不要太爽！” 杨隽笑的很大声，仿佛是自己投壶胜利了一样。 金钰放心下来，一脸傲色，嗤声道，“我姐姐自然是最厉害的，那些想欺负她的人活该！” 秦呈站在几人身后，脸色难看，看着他们越说越激动，似乎忘了他的存在，忘了最后被罚丢人的是他的亲妹妹。 夏云欢第一个发觉秦呈脸色不好，给还在夸赞苏灵韵的杨隽一个眼色。 杨隽挑了挑眉，秦呈还不高兴，有那样的妹妹骄傲啊？自己都替他丢人！ 金钰问道，“我姐姐呢，还在花园里？我去找她！” “别去了！”夏云欢拦住他，“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刘姑姑往花园里去了，大概是我祖母要见灵韵，这个时候她肯定和我祖母在一起。” 金钰有些失望，“好吧，那等会我再去！” 杨隽道，“你和苏姑娘最熟，帮我问问她的投壶是怎么练的，我也跟她学学！” “行啊！”金钰抬着下巴道，“那你得拜我姐姐做师父，那就得喊我师叔，喊一声先听听。” “好你个金钰，敢占我便宜！”杨隽恙怒，一把抄起旁边武器架上的长矛，“我们先比试比试，你若赢了我，我再叫你师叔也不迟！” 金钰笑着跳开，“我才不和你比，只会用武力的蛮夫！” 杨隽更加生气，“看我不教训你！” 两人在练武场上追打起来，夏云欢双手环胸，靠着木桩看热闹。 苏灵韵此时的确坐在老夫人房里，正和老夫人聊天。 镇南王妃已经回去了，只有老夫人在。 “听说你投壶三次都五丈双耳，果真如此？”老夫人听镇南王妃说完后都觉得惊奇。 苏灵韵浅笑，“是！” “真是了不得，王妃刚才来这里将你好一顿夸奖呢！”老夫人满脸笑意。 “一点微末之技，是王妃抬爱了！” 第398章 秦奕的邀请 老夫人笑的越发开心，“你会制香，做药茶，还会投壶，这是文武双全呢！” 苏灵韵被夸的有些心虚，端了茶喝掩饰。 其实她心里很感激老夫人，她让自己来参加赏菊宴，一是让她来见见世面，结交一些贵女，二也是为了她招揽客人，毕竟她做的生意都是和女子有关，若是这些小姐都去她那里买香料，那她的香铺很快就会有名气。 担心她身份被人轻视，还让刘姑姑亲自送她过去。 听镇南王妃说她在投壶比试上拔了头筹，立刻就让刘姑姑把她找回来，也是怕花园里只剩那些小姐后，苏灵韵没有王妃护着，被那些人欺负或者孤立。 老夫人为她想的很周全，像是孙女一样爱护。 和老夫人坐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晚了，苏灵韵告辞回去。 老夫人依依不舍，“过几日我在让刘姑姑去接你！” 苏灵韵浅笑答应。 刘姑姑送苏灵韵出府，旁边一穿绿意的小丫鬟过来，喊道，“灵韵姑娘。” 苏灵韵转头，见是雀儿。 雀儿跑过来，激动道，“奴婢都听说了，你投壶拔了头筹，还得了王妃赏的一根簪子。” 苏灵韵讪讪，这事情传的也太快了些。 苏灵韵自怀里掏出一个香包给雀儿，“你不是喜欢茉莉香吗，这香包里的茉莉香你闻闻。” 雀儿放在鼻下嗅了嗅，眼睛里露出惊喜，“真好闻，像是鲜花一样香甜清新，这是姑娘做的吗？” 一般香包里放的都是干花瓣，少了鲜花的清新之气，香味也淡，有的为了香味浓郁便搀了香粉，那香味就又太浓，太腻。而苏灵韵做的香包味道淡雅适中，还保留了鲜花的鲜香，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苏灵韵点头，又道，“香包不是我绣的，我绣的不好，是我让堂姐绣的。” “真好，谢谢姑娘！”雀儿激动的感激。 她转头看向刘姑姑，“让奴婢去送姑娘吧，在路上也好再讨教些养花的学问。” 刘姑姑慈和笑道，“好，那你去吧！” “多谢刘姑姑！”雀儿乖顺一笑。 “姑娘，咱们走吧！”雀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苏灵韵。 几人身后，侍书身影藏在木廊后，目光阴凉的盯着苏灵韵和雀儿的背影，嗤声道，“惯会献媚的贱人，等苏灵韵有一日被赶出府去，我看你还能不能嚣张。” 因为雀儿和苏灵韵交好，如今老夫人对雀儿也十分宠爱，已经叫到内屋伺候，甚至以前归她管的事也交给了雀儿，她心里自然妒恨。 从老夫人院子出来到府门，雀儿一路上问这问那，有问不完的问题，苏灵韵一一耐心解答。 雀儿越发的佩服，“姑娘怎么懂这么多？” 苏灵韵耸了耸肩，“其实都是和我外婆学的！” 更多的是因为她本来就在山里已经过了三百年，花花草草再熟悉不过了，当然这个不能说，否则会吓坏这个小姑娘。 雀儿羡慕的道，“真想见见姑娘的外婆，奴婢要是也有一个这样的外婆就好了！” 苏灵韵展颜笑了笑。 府门外送苏灵韵回家的马车正赶过来，突然脸上一凉，苏灵韵抬头，天上乌云密布，已经开始下雨了。 “下雨了，姑娘稍等，奴婢去拿一把伞来！”雀儿忙道。 苏灵韵点了点头，在门檐下等着。 此时一辆乌黑的马车过来，在苏灵韵面前停下，车帘撩开，男人清俊的面孔露出来，声音被雨侵染的有些低沉温润，“上来，我送你！” 苏灵韵怔了一下，看着无比熟悉的脸，一时忘了回应。 “韵儿、”男人似低低唤了一声，氤氲在雨声里，听不分明。 “姐姐！” 马蹄声响，又一辆马车停下，金钰直接跳下车，欢喜道，“我送你回家。” 苏灵韵回神，转头看向金钰。 秦奕长眉蹙了蹙，再次沉声道，“上来！” 苏灵韵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不是元瑾，她要时刻提醒自己。 金钰已经到了跟前，也看到了睿王，笑道，“睿王也在？” 睿王已经恢复了沉稳疏冷的神色，淡声道，“看到苏姑娘在雨里等马车，想送苏姑娘一程。” “不必麻烦了，我送姐姐就好！”金钰道了一声。 睿王去只看着苏灵韵，“不麻烦，要坐我的车吗？” 他眸光深谙，如幽深古井，让人多看一眼就会沉沦。 苏灵韵深吸了口气，淡淡垂眸，客气道，“多谢睿王，不用了，我做金钰的车就好！” 秦奕脸色一下子暗下去。 此时雀儿拿着伞跑出来，“姑娘，奴婢来了！” 金钰接过竹伞，“你去吧，我来送姐姐！” 雀儿面对金钰有些畏惧，忙点头，“是！” 金钰将竹伞打开，放在苏灵韵头上，护着她往马车上走，他本来比苏灵韵小两岁，但比苏灵韵还高半个头，举着竹伞刚刚好。 秦奕放下车帘，仍旧能听到金钰欢喜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姐姐，你投壶拔了头筹是不是？好可惜，我竟没看到。” …… 秦奕俊美的面孔隐在昏暗中，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眸子漆黑幽暗，有什么东西沉沉浮浮，若碎冰冷利。 “走吧！”男人淡淡道了一声。 寒木立刻应声，抽打马车缓缓离开。 金钰的马车已经出了王府的甬路。 几人离开后，秦家的马车也赶过来，秦呈和秦语嫣皆一脸郁色的上了马车。 一离开王府，秦语嫣绷紧的脸立刻沉下来，怒道，“今日的侮辱，我定百倍还给那贱人！” 秦呈冷哼，“输给一个平民女子，真是够丢人的，当时我的脸都火辣辣的。” 秦语嫣瞪着他，“你是不是我亲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嘲笑我！” 秦呈撇了撇嘴看向窗外。 “我要你帮我教训那个贱人！”秦语嫣恨声道。 “怎么教训？”秦呈回头问道。 “最好能将她打一顿，然后捆好了半夜里扔到乞丐窝里去！”秦语嫣一脸阴毒的道。 秦呈想了想，“这个恐怕不好办！” 第399章 上官薇 秦语嫣皱眉，有些不相信的道，“这么一点小事你办不到吗？” “她若只是个平民女子，抓了绑了都好办，可是她身后有金钰，还有镇南王府，你没看夏世子对她也分外照顾，若是走了风声，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秦呈担忧的道。 “看来哥哥是不肯帮忙了？”秦语嫣低头一点点磨着自己的指甲。 “还是算了，一个平民女子，何必和她计较！”秦呈劝道。 秦语嫣抬头，唇角勾着冷笑，“昨日哥哥又去万花楼了吧，不知道父亲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发脾气？你知道最近父亲心情可不太好。” 秦呈一愣，脸色有些发黑，“你威胁我？” 秦语嫣得意道，“算是吧！” 秦呈沉脸想了想，想起方才金钰和杨隽一起笑话秦语嫣的事也有些生气，冷声道，“这事我得好好安排，不能露出马脚，所以你不能着急。” 秦语嫣立刻笑道，“不急，我有的是耐心。” “那我仔细想想！”秦呈眯起眼睛，细细盘算。 这边金钰将苏灵韵送回香铺，雨越下越大，苏灵韵没留他，自己一个人进了香铺。 苏晓正翘首以盼的等着她，见她回来，忙关心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挨淋了没有？” 苏灵韵笑道，“没有，金钰送我回来的！” “他也去镇南王府了？” “是！” “赏菊宴是什么样的，好不好玩？”苏晓倒了一杯姜茶给苏灵韵，随口问道。 雨有些冷，苏灵韵捧着姜茶抿了一口，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在王府看到温子书了。” 苏晓拿着茶壶的手一抖，装作镇定的问道，“他怎么会在王府，王府也邀请他去了？” “他、和永嘉在一起。” 苏灵韵觉得与其有一天让苏晓自己看到，还不如今日告诉她，早早的痛了，再看到也就不会那么激动了。 果然，苏晓一下子愣在那，双眼发红的看着苏灵韵，“你说什么？” “两人关系看上去很亲密，应该是在一起了。”苏灵韵握住苏晓的手，“温子书攀附权势，做了国舅府的乘龙快婿，所以他才要同你和离。” 苏晓眼眶里眼泪打转，不断的吸气，嘴角抽搐，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原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她心里疼的像刀扎一样，似乎到了现在才承认自己真的是看错人了，在青石镇的时候，她一直相信温子书不是攀龙附凤的人，一直相信那一日温子书出现在永嘉县主的家里是个误会，如今看来，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温子书大概一来京城就和永嘉在一起了，所以中了榜眼之后迟迟不回家，派人回去也只接冯氏。 “苏晓姐，温子书忘恩负义，不值得你这样为他难过，他们男人都这样薄情寡义！”苏灵韵抱住苏晓，心里亦是一片寒凉。 今日花园里，夏姝频频看向睿王，那眼神，她最清楚不过。秦奕要争储位，镇南王府是最有力的帮助，他们会联姻吗？ 直到现在，秦奕对于消失没有半句解释，甚至不肯认她，是否和温子书一样，嫌弃她是糟糠之妻，嫌弃她身份低微？ 苏晓心里又疼又冷，半晌，嗤声一笑，哽声道，“不管怎样，他都要同我和离了，我难过又有什么用？我之前甚至还想为了他自尽，如今想来，真是傻的可怜。” “你还有亲人，还有我，我也一样。”苏灵韵低低道。 苏晓紧紧抱住她，“灵韵，我们姐妹为什么都遇到这样薄情的男人？” 外面细雨簌簌，秋风卷着落叶，带走了夏末最后一丝暑气。 …… 过了两日，苏晓正给一顾客包香料，进来一个穿紫衣俊秀的女子，问道，“灵韵呢？她是这里的掌柜吗？” 苏晓道，“她在后院，我去帮你喊她。” “多谢！” 苏晓自柜台后出来，问道，“小姐贵姓？” “我叫上官薇，你和灵韵一说她就知道。”上官薇弯眼笑起来，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十分可爱。 苏晓打量了上官薇一眼，点头往后院走。 后院里苏灵韵正坐在亭子里挑拣丁香花的花瓣，听苏晓说上官薇来了，放下簸箩往大堂里走。 “上官薇是谁啊？”苏晓好奇问道。 “是我那日在镇南王府认识的。”苏灵韵淡淡道。 “哦！” 一进大堂，上官薇正坐在椅子上四处观瞧，看到苏灵韵顿时展颜一笑，“灵韵！” “上官！”苏灵韵笑了笑。 “你这店很不错啊！”上官薇笑道，“我一早就想来了，但祖母身体不好，我代父亲侍奉，耽搁了两日。” “没事儿，欢迎你来！”苏灵韵倒了一杯茶给她。 上官薇捧着细白的茶碗，见里面飘着明黄色的桂花，汤色透亮，香气扑鼻，问道，“这是什么茶？” “桂花茶，新晒的桂花，你尝尝。”苏灵韵眉梢挑了挑。 上官薇抿了一口，欣喜道，“很好喝，比我父亲房里的雀舌还要好喝。” 苏灵韵笑着摇头，“雀舌是绿茶，是茶中极品，这是花茶，功效不一样，口感不一样，女子比较喜欢，能养颜美肤。” 上官薇听的惊奇，“还有这么多学问呢？” “算不上学问。”苏灵韵淡笑道。 “以后我要常常来你这里，还能跟你多学点东西。”上官薇开心道。 苏灵韵带她去后院，上官薇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你这院子虽然不大，却别有洞天，你这小日子过的很滋润啊！” 上官薇沿着木梯上了亭子，眺目远望，清爽宜人。 今日来苏灵韵这里很让她意外，她以为苏灵韵是个生意人，就和她见过的那些店铺掌柜一样，忙忙碌碌，迎来送往，还要对客人点头哈腰，现在却发现，苏灵韵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过的比任何人都会享受生活，而且不依靠家族，也不用看人脸色，远远比她们这些表面上看去风光尊贵的小姐要恣意的多。 “灵韵，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亲人吗？”上官薇回头问道。 第400章 万花楼 “灵韵，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亲人吗？”上官薇回头问道。 那日在宴会上她隐隐听别人说苏灵韵是乡下来的，可是苏灵韵一点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 她年纪看上去很小，却从容淡定，出入王府不卑不亢，即便面对自己，也从未有过讨好和故意攀交，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喜欢和苏灵韵在一起。 苏灵韵坐在椅子上，闻言眸光暗了暗，淡声道，“我的家离京城很远，在一座大山下，家里有外公外婆，还有一个相公。” “相公？”上官薇瞪大了眼，“你嫁人了？你有相公？” “是！”苏灵韵点头。 “那你相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京城？” 苏灵韵顿了一下，端起桂花茶，垂眸道，“他死了！” “啊？”上官薇惊呼了一声，忙又歉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苏灵韵轻笑。 上官薇想苏灵韵一定是伤心难过才离开家乡来到京城，不敢再提让她伤心的事忙转移了话题。 两人聊了半晌，天色要晚了，上官薇依依不舍的告辞回家。 苏灵韵送她出门，拿了一包草茶给她，“听你说你祖母总是夜里咳嗽，我拿了一些桑白杏仁茶，每日冲泡当茶喝，也许会有缓解。” 上官薇双手接过来，笑道，“谢谢，我祖母一定很高兴。那我走了，有空我还会再来的。” “嗯，路上小心！” 送走了上官薇，苏晓走过来，问道，“她是谁？” “上官薇。”苏灵韵道。 “看她做的马车很气派啊，她是什么身份？”苏晓好奇道。 苏灵韵转了转眼睛，淡声道，“我忘了问了！” 苏晓一下子笑出来，“你和她聊了一下午，竟然还不知道人家是什么人？” “反正是哪家权贵人家的小姐吧。”苏灵韵猜测。 苏晓又看了看马车去的方向，“难得富贵人家的小姐这样平易近人，一点也不想秦语嫣那样仗势欺人，高高在上。” 苏灵韵点了点头，“不会所有的人都像秦语嫣那样。” …… 之后几日上官薇有空时便过来，和苏灵韵学制香，学配药茶，苏灵韵也不避讳，自己知道的都会告诉她。 赏菊宴后店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起来，那日在花园中的小姐们有来苏灵韵这里买香料的，没想到果真比清月坊的还好，一传十，十传百，清韵香铺的名声在贵族女子的圈子里渐渐传开，甚至很多为了看苏灵韵一眼慕名而来，毕竟她投壶拔头筹的事让很多人惊奇。 这日刚刚过了晌午，店里进来一穿水粉色衣裙的女子走进来，面容姣好，穿着织锦的披风，看上去柔弱可人，身后带着一个丫鬟。 苏灵韵以为又是哪家小姐，并未在意，自顾在一旁包药茶，由苏晓接待。 女子身形羸弱，说话时更是绵言细语，“听姐妹们说你这里香粉极好，有没有兰花味道的？” 苏晓笑道，“有，我马上给你拿。” 她转身自身后的木架上取了一盒兰花味的香粉递给女子。 女子客气的轻轻一笑，接过香粉，打开后在鼻子下闻了闻，她动作优雅，小指微微翘起，十分好看。 苏晓看的呆了呆，觉得这才应该是女人，温柔似水，楚楚动人。 “真好闻！”女子放下，对身后的丫鬟道，“玉儿，付钱给这位姑娘。” “是！”小丫鬟拿着钱袋上前。 她问了苏晓香粉的价钱，伸手在钱袋里找，这会儿功夫，门突然被人踹开，进来一个满脸怒气的婆子，身后带着两个壮汉。 “原来在这里，给我抓回去，打死！”婆子指着女子怒喝一声。 苏灵韵抬头看过来。 女子脸色露出惊恐的模样，不断后退，“陈妈妈，别抓我！” 婆子冷笑一声，“你做了蠢事，得罪了贵人，十条命加在一起也不够赔罪的，赶紧抓回去！” “陈妈妈饶命！”玉儿也跟着跪下去，不断磕头。 “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婆子一脚将玉儿踢开，抓起女子的头发往地上一扯，吩咐两个壮汉道，“绑了她带回去！” 女子吓的面如土色，挣扎起身，惊慌下撞到苏灵韵身上，直接给苏灵韵跪下，“姑娘，救我，我被抓回去一定没命的，求你救我！” 婆子又过来抓来，苏晓先一步挡在女子面前，冷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民女？”婆子顿时嗤笑了一声，趾高气昂的拿手指着苏晓，“她可不是什么良家少女，你也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苏晓挺直了腰背，“这是我家的店，你想在这里抢人，门都没有，我到不相信，皇土脚下你敢草菅人命！” 婆子怒道，“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我，我能让你滚出京城！” “你让谁滚出京城？”门口突然传来戏谑的一声。 婆子闻声转身，顿时脸色一变，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小的参见、参见小王爷！” 在京城里混，没有人不认识金钰。 金钰走过来，一脚踩在那婆子的脸上，目光邪气，“让我姐姐滚出京城，你是屎吃多了糊了心？” 婆子吓的浑身哆嗦，“小王爷饶命，小的不知，不知道这店主和小王爷有关系，否则打死小的也不敢！” 得罪金钰的下场她承担不起，她背后的主子也承担不起，如今哪还有方才的半分嚣张。 “小爷我今日心情不错，不想见血，滚吧！”金钰一脚将婆子踹开。 婆子如蒙大赦，二话不敢说，带着身后的两个壮汉连滚带爬的走了。 苏晓长吁了口气，“金钰幸好你来了，那是什么人？” 金钰冷声笑道，“万花楼的妈妈。” “万花楼是哪儿？”苏晓惊愕问道。 “万花楼是妓馆！”金钰瞥了苏晓一眼，嫌弃她笨。 苏晓脸色顿时变的涨红，很快又反应过来，转身看向方才那女子，问道，“那你是？” 女子还跪在地上，对着金钰和苏晓磕头，“小女子玲珑，多谢几位贵人救命之恩。” “你是万花楼的人？”金钰问道。 第401章 玲珑 苏晓惊愕的看向女子，脸色微微变了变，退到苏灵韵身后。 对于红倌女子一般人都会避之不及，认为那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女子看出苏晓的避讳，目光一暗低下头去，哽声道，“是，是我红倌女子。”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苏灵韵问道。 玲珑抬头哀怜的看了苏灵韵一眼，低声道，“我在万花楼卖艺不卖身，昨日他们让我接客，我不愿意，挣扎下指甲刮伤了那客人的脸，听说那客人有权有势，妈妈大概想让我去赔罪。” 苏灵韵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掀起她的袖子，见手臂上伤痕累累，都是被鞭子抽打的，“他们昨日就打你了？” 玲珑含泪点了点头。 丫鬟玉儿哽声道，“昨晚他们将小姐打个半死，怕伤了姑娘的脸所以伤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苏晓姐，去拿伤药来！”苏灵韵对苏晓道。 苏晓此时对玲珑也生了几分同情心，没多说什么，转身去拿伤药。 玲珑忙将袖子放下去，摇头道，“不碍事，玲珑能遇见几位贵人已经是幸运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回去上药就好。” “你还要回去？”苏灵韵问。 玲珑苦笑道，“我的卖身契在万花楼里，不回去能怎么办。” 苏晓拿着伤药走过来，听到她的话，不由的问道，“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卖身在万花楼里？” 玲珑面上闪过一抹痛苦，低着头道，“我不是自己要卖进万花楼的。” “那是谁？”苏晓道。 玲珑顿了一会，才低着头幽幽道，“我本是乾州人，那一年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被大雨阻在我家住了半个月，后来我们两情相悦，父母也同意，便成了婚。他说带我一起进京，他若高中，我便是状元夫人，我没想做什么状元夫人，只想陪着他，照顾他。谁知进了京城不过半月，四处打点就花光了我们身上所有的盘缠，后来连住店吃饭的钱都捉襟见肘，我便想做下人给他挣钱。” “过了几日，他带了一个婆子来，让我签一份契书，说是去她家做丫鬟，每月有二两银子，我高兴的画了押，想着去做丫鬟就能给他挣参加科考的银子。没想到、” 女子脸上露出悲凉之色，“我跟着那婆子去了以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去做丫鬟，他是把我卖进了红倌中。” 女子说着，捂脸呜呜哭了起来。 苏晓最是触动，在玲珑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不由的按住她肩膀，哽声问道，“后来呢？” 女子拭泪伤心道，“我进了红倌以后誓死不从，加上我又会弹琴，楼里的妈妈便让我卖艺还钱赎身，我每日战战兢兢，只想赶紧还了钱回家去，谁知昨晚来了一人，花了大价钱要让我赔他，我不肯，抓伤了他，把他得罪了！”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男人抛弃的可怜人！”苏晓再忍不住，抱着她一起落泪。 金钰看两个女子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只觉烦心，冷声道，“你若想赎身，小爷给你银子就是！” 玲珑摇头，露出坚强的神色，“不，我要靠我自己挣够了银子赎身，不想欠任何人。” 听她这样说，苏晓越发的对她佩服，再无之前对她身份产生的芥蒂。 苏灵韵将她搀扶到桌子前，“那你现在怎么办？若是回去，她们能放过你吗？” 玲珑面容悲苦，“不知道，不过她们只是吓唬我，不会真的将我打死，打死了我，没人给他们挣钱。” “真是太欺负人了！你还差多少银子？”苏晓问道。 “不多了，再有一年半载就差不多够了。”玲珑露出欣慰的笑，“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家了！” 玉儿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晚了，说不定还要挨打！” “嗯！”玲珑应了声，起身道，“今日多谢几位贵人相救，玲珑铭记于心，有机会定会报答！” “不必客气，以后若有事可以到香铺来，我们能帮一定会帮。”苏灵韵温声道。 玲珑再次对几人道谢，才带着丫鬟玉儿离开。 苏晓一直将她送出门去，看着她走远，才一脸难过的回来，“灵韵，玲珑真是太可怜了！” 她们的经历有很多相似，都是喜欢上了读书人之后被抛弃，还有去做下人挣钱给男人赶考做盘缠，都是那样的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被卖到红倌。 所以她对玲珑的身世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拿钱将她赎身出来。 金钰冷笑道，“这样的事在京城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有什么稀奇！” 苏晓气道，“你是富贵人家出身，自是不明白穷苦人的艰辛。” 金钰皱眉看着她，“是她自己笨才被男人卖，你生什么气？” 苏灵韵自然理解苏晓心里所想，忙道，“好了，自己人吵什么。” 金钰听到苏灵韵说自己人，一下子高兴起来，哼道，“我才懒得和这个蠢女人计较！” 苏晓气的瞪眼，转过身去不理金钰，只对苏灵韵道，“我们帮帮玲珑吧！” “怎么帮？”苏灵韵问。 唯一能帮的就是拿银子替她赎身，可是看玲珑的意思她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不想亏欠别人，所以她们能怎么帮？ 苏晓也不知道该怎么帮玲珑，何况还是红倌那样的地方。 “别想了，她今天也说了，万花楼的人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她若需要帮助，会再来找我们的。”苏灵韵安慰道。 苏晓点了点头，“嗯，也许她还会再来。” 此时有客人来，苏晓去接待顾客，金钰也要回家去，临走时他突然道，“姐姐，不要太好心，人心隔肚皮。” 苏灵韵一怔，知道金钰是为她好，含笑点头，“我知道！” “对了，祖母说你的草茶很好，让我有空带你去见她，她还要给你东西呢！”金钰高兴道。 他说的委婉，苏灵韵却心知肚明，他说的祖母想必就是太后，给她东西是要赏赐她。 “代我谢谢你祖母，不用客气。”苏灵韵浅笑道。 金钰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第402章 交心 送金钰回去，方才来的顾客也已经买了东西走了，苏晓正站在柜台后一个人发呆，大概还在想玲珑的事。 “别想了！”苏灵韵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人各有命，也都有自己的选择。” 苏晓回神，轻声道，“我知道，就是觉得她太可怜，看错了人，毁了自己一生。” 苏灵韵知道她说的也是自己，劝也没用，便不再多说。 隔了几日，玲珑再次来了店里，依旧是带着丫鬟玉儿。 苏晓热情迎过去，“你来了？上次你回去，那婆子有没有再打你？” 玲珑温婉笑道，“没有，那陈妈妈被小王爷吓坏了，回去后没敢再为难我，还是要多谢你们，否则我这次真是难逃一劫！” “没有就好，我一直担心你！”苏晓关切的道。 玲珑自丫鬟手里接过两块缎子，笑道，“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所以买了两块缎子，希望你们能喜欢。” 苏灵韵推拒道，“真的不用，我们也没帮什么忙，你不必这样客气。” 玲珑红着眼道，“实不相瞒，我来京城已经三年，从来没有一个朋友，楼里的姐妹都是明争暗斗，有的表面上亲热，内心也是各有心思。不知怎么的，见到你们两个人就觉得很亲切，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贱，不敢和你们攀交，只是想送你们一点东西，你们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苏晓很是感动，握住玲珑的手道，“以后我们就是你的朋友，我们也是外乡来的，刚刚到京城不久，我们都是一样的。” 玲珑忙点头，“谢谢你们不嫌弃我。” 苏灵韵笑道，“能遇到就说明我们有缘分，你可以常来我们这里，把我们当成朋友。” “好！”玲珑笑起来，娇柔动人，让人顿生怜意。 快晌午了，苏灵韵留玲珑在店里吃饭，苏晓出去买菜，做了一桌子好菜，还打了甜酒。 吃了一半店里来客人，苏灵韵去大堂给顾客拿药茶，忙了将近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苏晓和玲珑两人还在喝酒说话，苏晓有些喝醉了，握着玲珑的手腕在说她和温子书的事。 正说到她们进京后温子书不见她们的地方。 玲珑听的泪流满面，哽声道，“没想到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男人辜负的可怜人。” 苏灵韵皱了皱眉，上前将苏晓手里的酒杯夺过来，“苏晓姐，你喝多了，不要喝了！” “我没醉，让我说，我要和玲珑说话！”苏晓去抢苏灵韵手里的酒杯，难得找到和她有相同经历的人，苏晓像是找到了知己，恨不得把自己一肚子的话都告诉玲珑。 “不要喝了！”苏灵韵搀扶苏晓起身，对玲珑道，“她平时没喝过酒，真的有些醉了，我扶她回屋睡觉。” 玲珑忙点头，“不用管我，你们去吧！” 苏灵韵将苏晓带回房间，放在床上苏晓便睡了过去。 苏灵韵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酒气叹了口气，脱了她的鞋子，又帮她把被子盖上。 下了楼，玲珑正坐在亭子里等着她，“苏晓没事吧？是我不好，让她喝醉了。” “没关系，有些事压在她心里太久了，趁喝醉说出来也轻松些。”苏灵韵笑道。 玲珑点了点头，“我最明白这种心情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两人去了大堂，玲珑温柔笑道，“上次在你这里买了香粉，楼里的姐妹都说好，这次我再多买些，回去送给她们。” “好啊，要什么味道的？” 玲珑挑了五六盒香粉，又选了三盒放在水里沐浴用的香精，拿了二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苏灵韵忙道，“不用了，这当是我送给你的。” 玲珑坚持要给，“我们朋友归朋友，但是买东西还是要给银子的，这是你的生意。若每个人打着朋友的幌子来你店里拿东西，你这店要开黄了。再说以后我少不了要来你这里买各种香料，你总不能都不要钱。” 苏灵韵只好收下，“行，那我收了！” 玲珑十分开心，“以后我会常来的。” “嗯，欢迎！” 苏灵韵将玲珑送出门去，正好对面马车上上官薇走下来，看到苏灵韵送一个女子，问道，“她是谁？” “一个朋友！” “朋友？”上官薇越发的好奇，她知道苏灵韵她们刚来京城不久，怎么会有朋友？ 苏灵韵耸了耸肩，“一言难尽。” “怎么回事？” 苏灵韵便将玲珑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 上官薇听的皱眉，“若是真的，那女子的确很可怜。” 两人说了一会话，上官薇拿了一盒点心给苏灵韵，“这是我家厨子做的芙蓉糕，我祖母让我拿来给你尝尝。” 苏灵韵以前就很爱吃芙蓉糕，笑着接了过来，“替我谢谢你祖母。” “我祖母还要让我谢谢你呢，她喝了你的草茶一段时间已经咳的不那么严重了，夜里睡的好，整个人精神也好了许多。她的药茶快喝完了，我这次来也是再多买些给她老人家。”上官薇高兴笑道。 “那便好！等下我就去给你包。” “我来帮你！”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包药茶，一直到天快黑了，上官薇才拿着药茶回家。 苏晓也醒了，捂着脑袋从后院过来，看到门前有马车离开，忙问道，“是玲珑吗？” “不是，玲珑早就回去了，刚才是上官来了！”苏灵韵走过去，歪头看着她，“头疼吗？我熬了醒酒茶，喝下去就好了。” 苏晓有些羞窘，“没想到喝了一点就醉了！” “是喝了一点吗？打了一斤酒，我去的时候你们都快喝完了！”苏灵韵笑哼一声。 “玲珑也喝了不少，可是她就没事，我天生就没有酒量。”苏晓沮丧的道，“在玲珑面前出丑，真丢人，她走的时候说什么没有？” “没有，只说过两日再来。” “哦！” 苏晓端起苏灵韵倒的醒酒茶喝了半盏，觉得心里舒服些，似乎和玲珑认识以后，自己心情也变的好了。 之后玲珑又来过几次，每次都会和苏晓聊许久，两人一见如故，如同多年的旧友。 第403章 老夫人的心思 八月十四这日，老夫人派刘姑姑来请苏灵韵进府。 平时老夫人闲了也经常叫苏灵韵过去陪着聊天，所以她未多想，告诉苏晓看好店便跟着刘姑姑上了马车。 镇南王府内 老夫人知道苏灵韵等会要来，让人准备了她爱吃的芙蓉糕还有核桃酥，奶茶，满满一桌子。 花架上的水仙花开了，老夫人正赏花，下人来报王妃和郡主过来请安。 老夫人点了点头，“让她们进来。” 她正好有事想和她们商量。 “母亲！” “给祖母请安！” 王妃和夏姝进来，母女二人穿着同色系深浅不同的长裙，皆端庄温雅。 老夫人笑着颔首，“坐吧！” 画眉端了茶过来，随后侍立在一旁。 老夫人挥了挥手让她退下，画眉目光闪了闪，恭敬退出门外，顺便将门关上，老夫人让她退下，定是有重要的事和王妃说。 王妃问候了老夫人最近身体如何，叙了几句话后才问道，“看不到刘姑姑，母亲让她出门了吗？” 老夫人慈和笑道，“我让她去接灵韵了！” 夏姝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低头不语。 王妃柔柔笑道，“母亲还真是疼爱那姑娘。” “正好，我有事想和你们说。”老夫人笑声问道，“你觉得灵韵那丫头怎么样？” 王妃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笑道，“挺好的姑娘，沉稳大气，投壶也很厉害，不像是乡下来的姑娘。” “我也很喜欢她，咱们云欢还未娶妻，你觉得将她配个云欢如何？”老夫人笑问。 夏姝手中的茶盖落下，发出“咣郎”的一声，她抬头看向老夫人，又看了看自己母亲。 王妃也是一怔，那抹浅笑僵在脸上，攥着丝帕的手握紧。 夏姝看着自己母亲的神色，淡笑开口，“祖母，这是不是太仓促了？哥哥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老夫人几乎笃定的道。 每次苏灵韵过来，夏云欢若是来请安，定会安稳的坐在那陪着，若是平常，他哪里有那般耐心，她老了，心可不糊涂，夏云欢对灵韵的心思，她看的很清楚。 “可是，就算哥哥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夏姝道。 他们堂堂镇南王府，夏云欢身为世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平民女子？这简直荒谬！ “你父亲那里我去说！”老夫人看出两人的心思，笑容淡了几分，端了茶喝。 王妃笑了笑，“这事妾身实在是没什么准备，太过突然了。云欢的婚事妾身同王爷一直忧心，他玩心不改， 风流成性，怕伤害了灵韵那么好的姑娘。” 老夫人抬眼看过来，“那你是不同意了？” 王妃笑容褪去，“母亲，我们王府作为藩王，云欢的亲事影响重大，甚至没有皇上的赐婚，我们都不敢轻易给他定亲，您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而且、” 王妃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和王爷本是看中了孙太傅的孙女，和孙家也已经心照不宣，想着等云欢点头便立刻去请皇上赐婚，如果这个时候突然让云欢娶了苏灵韵，那孙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孙家的孙女？为何之前没和我说？”老夫人皱眉问道。 “因为事情没有定下来，怕有变数，所以才没和您提起。” 老夫人叹了口气，“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母亲、” “不必说了，你回去吧！”老夫人直接打断王妃的话。 王妃只得起身告辞，带着夏姝离开。 两人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夏姝才急急开口，“母亲，祖母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王妃也面色沉重，“我以为你祖母只是喜欢那丫头陪她聊聊天，没想到她竟要将她许配给云欢。” 夏姝别有深意的道，“祖母认识她才多久，这个苏灵韵果真厉害。” 王妃看了她一眼，敛着眼尾的情绪，淡声道，“总之，你哥哥不可能娶那个女子！” 做妾都不可能！身份相差实在是太悬殊！ 夏姝点头，“母亲英明！” 这边苏灵韵正在王府门前下了马车，并不知道府内刚刚发生了一场关于她的争辩。 她跟着刘姑姑进了老夫人的院子，看到老夫人正在喝茶，神思凝重，似是在想什么。 “老夫人，灵韵姑娘来了！”刘姑姑掀起帘子道了一声。 “老夫人！”苏灵韵笑声见礼。 “灵韵啊，快过来坐！”老夫人抬头的瞬间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慈爱和笑容，抬手招呼苏灵韵去自己身边坐。 “老夫人今日气色不错。”苏灵韵温软笑道。 “这都是你的功劳。”老夫人握着苏灵韵的手，打心里透出来的喜欢，“最近忙吗？店里生意怎么样？” “自从上次赏菊宴后，生意越来越好，我还要感谢老夫人，这是老夫人给我带来的福气。” 老夫人听了越发的高兴起来，脸上的褶子笑的都多了几道。 两人叙了一会子话，老夫人命刘姑姑取了一个雕花木盒过来，打开后道，“快中秋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带回去。” 苏灵韵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见里面都是如玉翡翠一类的珠宝，品色上乘，一看就知道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忙推拒道，“这使不得！” 刘姑姑道，“老夫人的赏赐哪有往回推的道理，这是老夫人的一番心意，亲自去库房挑选的，姑娘收着吧！” 听了刘姑姑的话，苏灵韵不好再推拒，心里很感激，真诚道，“谢谢老夫人！” “一些身外之物，比不上你用心给我配制的药茶，也比不上你经常过来陪我聊天从来不嫌厌烦，我还怕这些东西配不上你呢！”老夫人满目慈和。 苏灵韵心里暖意融融，又很幸运，自己来到陌生的京城，能遇到老夫人这样的贵人。 一直到晌午，苏灵韵才告辞离开，在院子里看到雀儿躲在廊柱后，目光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像是有什么事。 苏灵韵对身后的刘姑姑道，“姑姑回去吧，我经常来府里，路都熟悉了，老夫人那里还用人，您回去伺候吧。” 刘姑姑道，“那行，你自己小心些。” “好！” 第404章 嫁给夏云欢？ 苏灵韵看着刘姑姑的身影走远，才对着雀儿招手，雀儿立刻跑了过来。 “怎么了？”苏灵韵问了一声，见她额头上都是汗，把帕子递给她。 雀儿跑的气喘吁吁，左右看了看，拉着苏灵韵走到一棵石榴树后，低声道，“姑娘，奴婢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方才王妃和郡主过来，奴婢正在侧厅给老夫人泡茶，偷听到了他们说话，也不是偷听，就是不小心正好听到了。”雀儿羞窘一笑。 “她们说了关于我的事？”苏灵韵猜测，否则雀儿也不会专门跑过来找她。 雀儿立刻点头，“是，老夫人想将你许配给我们世子！” “什么？”苏灵韵惊愕出声，觉得不可置信，“你是说夏云欢？” “对！”雀儿重重点头，“可是王妃和郡主都不同意，老夫人就让她们回去了。” “哦！”苏灵韵眼珠转了转，笑道，“多谢你雀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作为奴婢偷听到主子讲话还告诉她，这份情义和信任让她很暖心。 “姑娘，奴婢觉得你比那些小姐好多了，奴婢也希望你嫁到王府来。”雀儿真诚的道。 “不会，我不会嫁给你们世子。”苏灵韵道了一声，拍了拍她肩膀，“你去忙吧，这件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奴婢知道！”雀儿慎重点头。 苏灵韵微一颔首，转头看了看老夫人的院子，目露所思，缓步向着府门走去。 老夫人院子里，刘姑姑回来后低声问道，“老夫人没和姑娘提她和世子的亲事。” 老夫人淡声道，“方才王妃过来了，我先和她说了一下，她不同意。” 毕竟王妃才是夏云欢的母亲，对于夏云欢的亲事更有决定权。 刘姑姑点头，“灵韵姑娘毕竟是平民出身，王妃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老夫人垂着眼没说话。 刘姑姑小心道，“老夫人喜欢灵韵姑娘，多赏赐她一些，护着她就是了，也没有必要非要将她许配给世子。” 老夫人抬眼看着她，“你觉得我是一时兴起，乱点鸳鸯谱？” 刘姑姑忙惶恐道，“奴婢不敢！” “云欢对灵韵的心思你应该也看的出来，他今年二十有三了，一直未娶妻，好容易有了喜欢的，我这当祖母的想成全他。” 刘姑姑忙道，“是，奴婢知道老夫人最心疼世子。” “灵韵虽是平民出身，但性子稳重，心地善良，以后定是贤妻，对云欢的未来没有害处。”老夫人顿了顿继续道，“王妃只知道身份贵贱，却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如今朝中党争严重，将来朝中局势如何变化谁也不清楚，我们作为藩王已经被皇室忌惮，如今权势地位都有，何必淌这趟浑水，不如低调求安稳。”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 刘姑姑低头道，“老夫人想的周全，是王妃辜负了老夫人这番心思。” “算了，儿女姻缘自有天定，非人力可能更改，还是一切看天意吧。”老夫人叹了口气，起身，“我乏了，回屋休息一会，谁来也不见。” “是！”刘姑姑搀扶着老夫人回房。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镇南王匆匆过来，看样子是听了王妃的话，过来询问关于苏灵韵的事。 刘姑姑将镇南王阻在门外，“老夫人歇着呢，王爷请回吧。老夫人说了，世子的亲事你们自己做主就好，老夫人不会再干预。” 镇南王“哦”了一声，却也松了口气，交代刘姑姑照顾好老夫人，转身走了。 刘姑姑看着镇南王的背影，心里知道以后关于苏灵韵和世子的亲事再不会提了，不知道这对于王府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要王妃和王爷接受一个平民女子做世子妃，的确有些困难，老夫人知道，所以也并未勉强。 刘姑姑轻轻叹了一声，转身回去伺候老夫人。 次日，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大早，苏灵韵便和苏晓道，“等下我去买些肉，今日咱们早早关门，做顿好吃的，也好好休息一下。” 苏晓笑着点头，“好！” 说完又看了看门口，“今日玲珑要是来就好了，她在京城也没有亲人，我们可以一起过节。” 苏灵韵转头看苏晓，挑眉打趣道，“每天你要念叨玲珑几十遍，事事想着她，我看我在你眼里都不如玲珑了。” 苏晓立刻反驳道，“哪有，你是我亲妹妹，这是谁也不能比的！” 苏灵韵笑了笑，提着篮子出门，“那我去买菜了，很快就回来！” “多买些，说不定玲珑真的会来！”苏晓急忙交代道。 苏灵韵无语，“知道了！” 去菜市上，苏灵韵买了一只鸡，两条鱼，又买了几斤肉，这个时候藕正好下来，新鲜爽口，苏灵韵又买了鲜藕，直到篮子都装满了，手里也提不动了，才转身往回走。 一进后门的胡同，迎面过来一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摞书，看到苏灵韵忙放下书过来帮她提东西。 苏灵韵认识他，是隔壁绸缎铺家的公子，姓江，住在一个胡同里，见过几次。 “不用了，马上就到了，谢谢！”苏灵韵婉言推拒。 “没事的，街坊邻居住着，互相帮忙嘛！”江长轩爽朗笑了一声，将篮子提过去。 江长轩家里做生意，但他却想走仕途做官，已经考了举人，正等着考进士。虽是读书人，但他身上没有半分读书人的迂腐和酸儒之气，也许是从小跟着他父亲四处跑生意的缘故，为人很开朗。 苏灵韵也不再客气，道了谢，继续往家里走。 回到家，两人刚进门，苏晓自大堂跑过来，问道，“灵韵，你回来了，买了什么？” 她说完才看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陌生男子，一下子涨红了脸。 苏灵韵接过篮子放在地上，对江长轩道谢，“谢谢，要留下喝碗茶吗？” 江长轩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苏晓，笑道，“不用了，我家就住在隔壁，你们两个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去找我，我一般都会在家里。” “好的！” 第405章 中秋吃饺子 送走了江长轩，苏晓才上前，“他是谁？” “隔壁的邻居。”苏灵韵道。 “我怎么见过？”苏晓皱眉。 “他不在店里，只用心读书，我也只是去买菜的时候见过他几次。”苏灵韵将买的东西都放进厨房里，顺便招呼，“快来帮忙！” “哦！”苏晓忙过去帮苏灵韵提篮子，见她果然买了许多吃食，忍不住道，“玲珑若是不来怎么办？我们如果能去找她就好了！” 可是万花楼那样的地方，打死她都不敢去。 “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她今日若不来，等来的时候再给她。”苏灵韵道。 苏晓不高兴的道，“那怎么能一样，今天是过节，她一个人在万花楼那种地方，多孤单想家。” 苏灵韵随口笑道，“万花楼很热闹，她不会孤单的。” “她不喜欢万花楼，怎么会高兴？”苏晓低低道了一声，往大堂里去了。 苏灵韵摇了摇头，继续将菜都拿出来，想着做什么菜。 中午包饺子，苏灵韵买了活虾，将虾仁剥出来剁成小块，又准备了香葱、炒鸡蛋，猪肉，香菇，分别切碎，放了盐，胡椒粉，芝麻油，拌在一起，鲜香味一下子便散了出来。 苏晓早早关了店门，和面和苏灵韵一起包饺子。 “多包些，若是玲珑晚上过来，我们再给她煮。”苏晓一边包一边交代道。 苏灵韵对于苏晓如今三句不离玲珑已经习惯了，闻言也只是点头，“好，好，我们吃一半，留一半，她今日不来，我们就给她留到明日，明日不来就留到后日，总之她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给她煮，好不好？” 苏晓噗嗤笑出来，“竟胡说，那不都放坏了！” 两人一边说说笑，一边包饺子，包了整整两盖帘，包好了以后，苏晓去生火烧水。 苏灵韵将面板收拾干净，那边水也已经烧开了，她将其中一盖帘的饺子下到锅里，另一盖帘给玲珑留着。 饺子出锅，热气腾腾，配上放了芝麻油的香醋，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吃饭了！”苏灵韵摆好了碗筷，喊了一声。 苏晓熄了灶火，将围裙取下来放好，快步走过来。 “闻着就好香，灵韵，你这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苏晓夸赞了一句，夹了饺子蘸醋后放进嘴里，虽然被烫的呵气，却不住点头，“比我娘包的还好吃！” 虾肉提鲜，肉汁混着猪肉和蘑菇的香味，一口咬在嘴里，满口的鲜美。 两人正吃饭，突然后门敲了瞧，随即金钰的声音传来，“好香，你们在吃什么？” 苏灵韵转身，见金钰已经进了门，三步并作两步的向亭子走来。 “这是饺子？”金钰惊奇道。 苏灵韵笑道，“当然是饺子，难道你没吃过？吃饭了没有？” “没！”金钰摇头，“今日宫里有宴，我父亲和母亲进宫了，我懒得去应付那些老头子，所以没去。” 皇上最近身体不好，所以今年的中秋宫宴设在了晌午。 对于自己的身世金钰在苏灵韵面前从来没有忌讳，但不管他说什么，苏灵韵也从来没多问过。 “那你吃饺子吗？”苏灵韵问道。 “嗯，吃！”金钰毫不客气的坐下，一口应声，看着盘子里的饺子已经开始流口水。 盘子里饺子剩的不多，苏灵韵道，“我再去给你煮。” 苏晓起身，“我去吧，灵韵你陪着金钰先吃。” 说完，苏晓回厨房继续生火煮饺子。 方才的饺子汤还滚烫，所以一生火就水就开了，苏晓想着玲珑，所以将剩下的一盖帘饺子只下了一半，留了一半。 饺子煮好端过来，金钰二话不说，一口一个，直接开吃。 隐在暗处的暗卫看着他家小王爷的吃香连连皱眉，这是王府世子的教养吗？王妃若是看到，估计眼睛都要瞪出来。 不过这饺子是真香啊，暗卫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金钰吃了两盘饺子没吃饱，可怜兮兮的问苏灵韵，“还有吗？” “没有了！”苏晓直接道。 “真小气，饺子都不管饱！”金钰嘟着嘴埋怨。 苏灵韵让苏晓将剩下的再煮一些给金钰，苏晓极不情愿的去了。 苏灵韵笑道，“你家里不管你吃饱吗？将你饿成这样！” “家里厨子是蠢货，每天做来做去就是那些，难吃死了！”金钰吐槽。 苏灵韵笑而不语，想着等下一定泡些消食茶给金钰，免得他撑坏了！ 吃饱饭，喝了茶，又坐了一会金钰才回去。 回到王府，下人来报，王爷已经从宫里回来了，睿王也在，正和王爷在书房里叙话。 “那我就不过了，告诉我父王，我去读书了！”金钰道了一声，去自己书房了。 下人回禀给荣王，荣王冷哼一声，“他去读书，本王看他就是躲起来了！让他去宫宴，他说不舒服，这会儿又从哪儿回来？把跟着他的暗卫给本王叫来。” “是！”下人应声而去。 荣王回身，对着正和自己下棋的秦奕笑道，“我这儿子整日就知道玩儿，他要是有你一半，本王也就省心了！” 秦奕拿着白子思量，闻言淡然一笑，“金钰性情未定，叔父不必太着急。” 暗卫过来，单膝跪在地上等着回话。 “小王爷去哪儿了？”荣王一边下棋一边问话。 暗卫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铿声道，“小王爷他、去吃饺子了！” “噗！”荣王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喷秦奕脸上。 秦奕捏着棋子抬头看向暗卫，似是想到什么，眸光深了深。 “去吃饺子？去哪里吃饺子？”王爷惊愕问道。 “在苏姑娘的香铺里！”暗卫答了一声，便将金钰去那正好赶上人家吃饺子，让人家煮了两次饺子才吃饱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荣王听的瞪大了眼，“这、这是真的？” 那女子包的饺子有那么好吃。 荣王一早就知道苏灵韵的存在，也知道金钰经常去找苏灵韵，还认了她当姐姐。金钰说那日他被绑架是苏灵韵救了他，荣王本想赏赐苏灵韵一些东西，金钰却拦着他，说不许吓着了苏灵韵。 第406章 玲珑生病 他经常听暗卫提起苏灵韵，知道苏灵韵厉害的很，平时斥责金钰她都敢，自己赏赐会吓到她？ 荣王气的直吹胡子，又无可奈何，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训归训，骂归骂，但也是疼到骨子里的。 暗卫退下，荣王气道，“你说哪有这样的，今日太后在宫宴上还念叨要见这兔崽子，我说他身体不舒服没进宫，惹的母后担心记挂他，如今都成了欺骗母后了！” 秦奕咬着牙挤出一抹笑，“是金钰贪玩，怪不得叔父。不过、” 他话音一转，淡声道，“金钰年纪的确不小了，总是去找一个女子若被有心人传扬出去，恐怕对金钰不利。” 荣王仔细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等下本王便去找那兔崽子，让他以后没事少出门。我本想让他去和你读书，你觉得如何？” “自然没问题。”秦奕道。 “那以后每日午后，我就让他去府里，你有事忙你的，只要看着他就行，我看他对你到是有几分忌惮。”荣王笑道。 “叔父放心，侄儿定会替你看好金钰。”秦奕垂首，眸光幽幽。 正在自己书房里睡午觉的金钰自然不知道自己因为一顿饺子，多了一份差事。 …… 下完了棋，秦奕回到府中，秦向正在。 两人谈完了事，秦向道，“荣王突然邀请主子去他家里聊天，下棋，不知道是何意？” 本来在所有人眼中，荣王府和睿王府是对立的。 秦奕端着茶盏思忖一瞬，道，“如今皇上身体越来越不好，朝中动荡，百官纷纷站队，人心惶惶。荣王此时和我交好，恐怕是为了安稳百官的心。” 秦向微一点头，“王爷分析的有道理。” 秦奕继续道，“不仅如此，今日荣王还让金钰以后每日都来我府中跟我读书。” 秦向惊愕，“竟有这种事？主子一定拒绝了吧！” 秦奕放下茶盏，“没有。” 秦向抬头看向秦奕，目光不解，虽然荣王拉拢秦奕，是稳定了朝政，但是如今朝中重官已经为分派，各为其主，这个时候秦奕收了金钰，岂不是让自己人混沌，自己这一派官员不知秦奕的意思，造成的结果是很严重的。 表面和谐，和过深交往是不一样的。 秦奕五官深邃，俊美的脸一半隐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半晌，才淡淡启口，“本王、也是为了朝中稳定，不必思虑太多。” 秦向低下头去，“是，王爷一向有自己的思量。” 而且每次都是对的，让他佩服，所以这一次，他也相信秦奕自有他的用意，便不再多说。 香铺 收拾完厨房，苏晓又开始埋怨，“这个金钰真能吃，竟然自己吃了一盖帘的饺子，若是玲珑再来，一个都没有了！” 苏灵韵正站在柜台后算账，随口道，“吃了便吃了，你还没完了！” 苏晓哼声道，“金钰是你的朋友，难道玲珑就不是？是不是因为金钰身份尊贵，你才这样对他好！” 苏灵韵拨算盘的手一顿，抬头看过来，“苏晓，你这样想我？” 苏晓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苏灵韵不是那样的人，面上一窘，见有客人上门，忙去招呼客人了。 苏灵韵算完了帐，见苏晓一直向门外张望，笑道，“别着急了，就算过了今日，玲珑过来说想吃饺子，我也一定给她再包一次，这总行了吧？” 苏晓顿时笑起来，“还是灵韵最好！” 苏灵韵拿着账本放起来，“我看你和玲珑真是好的快要成一个人了！” 苏晓很是骄傲，“认识玲珑我觉得很开心，她最明白我的心思，总是能说到人心坎里去。” 苏灵韵开玩笑道，“幸好你是女子，你若是男人我真以为你中了玲珑的美人计，出不来了。” 苏晓皱了皱眉，“灵韵，你别拿玲珑的身份开玩笑，她也不是自己想要落在那种地方的，我们不能歧视她。” 苏灵韵惊愕道，“我什么时候歧视她了？” 苏晓拿着药茶包转身放起来，“没有就好！” 两人正说话，突然玉儿急急闯进来，“苏姑娘，我家小姐出事了！” 苏晓立刻冲过去，“怎么了？玲珑怎么了？” 玉儿哭道，“今日中秋，我家小姐和几个姐妹小聚，不知怎么的，回去后便呕吐不止，奴婢不敢去请大夫，也不相信楼里的人，只能来求两位苏姑娘，求你们去看看我家小姐！” “她在哪儿，你赶快带我去！”苏晓满脸急色，拉着玉儿的手就要走。 “等一下！”苏灵韵喊住她。 “还等什么？”苏晓回头喊道。 苏灵韵皱眉，“你这样跑去有什么用？你会看病吗？我们先找个大夫，一起去看玲珑。” 苏晓这才回过神来，“对，咱们找个大夫去。” 苏灵韵拿了银子，关了店门，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医馆，到了那说去万花楼给个女子医病。大夫听说是万花楼，立刻以为楼里的女子得了脏病，说什么也不肯去，苏灵韵花了三倍的诊金，大夫才勉强同意下来。 几人坐着马车去万花楼。 白日里的万花楼稍稍清净一些，门口只有几个公子进进出出，玉儿道，“咱们不用走正门，跟我来。” 玉儿带着几人到了后院，开门进去，穿过小路，到了一小院内。 玉儿解释道，“我们小姐卖艺不卖身，又是楼里的花魁之一，所以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 苏灵韵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前面是一座三层的楼阁，后面则是许多精致的小院，渐渐明白万花楼里的女子也是分等级的，一般的女子都在前面，只有略有名气的女子才能住在后面单独的院子里。 几人进去，院子里还有一个婆子伺候，玉儿道，“这都是小姐的朋友，我带他们来给小姐医病，你守在外面，不要让别人进来。” 婆子连忙应是。 小院不大，却环境雅致，碧瓦红墙，雕梁画栋，红木游廊下挂着精致的彩灯，可见玲珑在万花楼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苏晓看的呆了呆，她一直以为玲珑在万花楼里住的很清苦，没想到玲珑住的院子这样富丽堂皇，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第407章 中毒？ 进了小厅，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扑鼻而来，屋里摆设和平常人家一样，只是正中摆着琴架，古琴桐木古旧，一看便只是名贵之物；左边是内室，挂着珠帘，隐约可见里面摆着红木铜箍的妆台花镜。 玉儿撩帘进去，走到床边低声道，“小姐，苏姑娘她们来了，还带了大夫。” 床上传来玲珑虚弱的声音，“快让她们进来。” 苏灵韵和苏晓这才进去，苏晓先扑到床边，关切道，“玲珑，你怎么了？” 玲珑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握住苏晓的手，目光含泪，“你们来了？” 苏灵韵坐在床边，探了一下玲珑的额头，有些滚烫，“你发热了，我们带了大夫来，让他给瞧瞧。” 玲珑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这样，楼里的人我没有一个可以相信，一不小心就死可能在这里，所以只好让玉儿去找你们。” 玉儿低声道，“去年楼里有个姑娘就是，只得染了风寒，让亲近的姐妹去找大夫，谁知道喝了两副药竟然死了，都说她是风寒加重死的，可很多人都私下揣测，她长的漂亮被人嫉妒，是被害死的。” 苏晓听的唏嘘，“竟这样歹毒！” 玲珑嗤笑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为了利益，哪有人真心对你？” 苏晓紧紧握住玲珑的手，“玲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苏灵韵将大夫叫进来，给玲珑诊病。 大夫自从进来就一直很拘谨，头也不敢抬，坐在床边椅子上，小心给玲珑探脉。 半晌，大夫手拿下来，苏晓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大夫表面沉重，暗地里却因为不是那种脏病而松了口气，沉思道，“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脏腑不克，伤了肠经。” “什么意思，是中毒了吗？能不能治？”苏晓追问道。 苏灵韵皱眉道，“苏晓，你别急，让大夫说完。” 大夫点头道，“毒性轻微，也可能是无意的，我开一副克化清毒的方子，吃下去两副就会好了。” 苏晓脸色青白，“那还是有毒，玲珑，是不是有人还害你？” 玲珑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苏灵韵道，“麻烦大夫先开方子。” “好！”大夫起身退到外室去开方子。 开好了方子，玉儿跟着大夫去抓药。 苏晓满脸担忧，“玲珑，你别在这里呆着了，太危险了，你去我们店里，我把我挣的钱都给你。” 玲珑感动的抿唇笑道，“没赎身前我是不能离开万花楼的，没关系，我以后小心些就是。” 她抬眸看向苏灵韵，“谢谢你们，肯来这种地方看我，还帮我请了大夫，若不是你们，可能我慢慢就耗死在这里了。” 苏晓越发的伤心，“你不会死的！我和灵韵都是你的亲人，我们会帮你的。” 苏灵韵也道，“以后有事你就像今日一样，让玉儿去找我们，我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玲珑哽咽点头，“嗯，只有你们会真心帮我。” 几人说着话，玉儿抓了药过来，让那婆子去熬了，晾凉后端进来给玲珑服下。 苏晓亲自端着药碗给玲珑喂药，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苏晓，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对我真的太好了！”玲珑感动的又要落泪。 “我们是朋友，不许说见外的话！”苏晓侍奉过冯氏，十分有经验，将药吹凉了，一小口一小口喂给玲珑。 “玲珑，你这院子就住你一个人吗？”苏灵韵突然问道。 玲珑抬头看去，点头道，“是，就住我一个。” 她说完，目中露出几分悲凉，“你们看我住的地方气派富贵，其实不过是万花楼为了拉拢客人的把戏，只有我住的地方看上去贵气，才能证明我有身份，那些来听我弹琴的客人才会心甘情愿的多花银子，我不过是万花楼养在这里的金丝雀罢了。” 大概是想起了伤心事，一边说着，又一边落下泪来。 苏晓心疼的不行，抱住玲珑，“别难过，我们都会好起来的，等你挣够了钱赎身，你就可以回家了。” 玲珑委屈点头，“是，我现在就想回家去。” 苏晓道，“今日中秋，我和灵韵还买了菜等着你去过节，谁知道你竟病了！” 玲珑立刻道，“等我好了就去。” “那我们给你留着。” 苏灵韵拿帕子给她擦泪，“带你来京城的那个男人你后来又见过吗？” 玲珑低着头拭泪，“没有，他估计也没脸见我。” 苏灵韵点了点头。 喝完了药，玲珑睡下，苏灵韵和玉儿交代了几句，和苏晓离开。 回到店铺里，苏晓心里还惦记着玲珑，问苏灵韵，“你说害她的那个人会不会再次给玲珑下毒？” 苏灵韵思忖道，“玲珑已经警惕，那人应该不好再下手了，再说看玲珑在万花楼里的地位也很高，里面的人也不会不管她的。” 苏晓这才放心下来，“说的也是！” 因为过节，街上很热闹，苏灵韵准备晚上的饭菜，苏晓帮忙打下手。 两个人过节，所以也没准备太多，炸了羊肉丸子、藕夹、另外做了水煮鱼和一个素菜，最后又炖了鸡汤。 做饭的时候听到后院有人敲门，苏灵韵探头看了看，喊道，“苏晓，你去看看谁来了？” 苏晓忙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穿青蓝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还有一酒壶，笑道，“你叫苏晓吧，我是隔壁的。” 苏晓看到陌生男子有些脸红，微一点头，“我知道！” 就是早晨送苏灵韵回来的江长轩。 江长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晓，“今日过节，这是我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还有一壶我们家自己酿的桂花酒，送来给你们尝尝。” 苏晓忙推辞，“谢谢，我们不要！” 江长轩将东西放在旁边的木架上，“咱们邻居住着，不要那么客气，你们初来乍到，尝尝我们家的桂花糕，每年我母亲只中秋这天做一次。” “哦！”苏晓不知道怎么再推辞，讷讷应声。 江长轩往院子里看了一下，“那我走了！” “嗯！”苏晓羞窘的点了点头，等江长轩出去，忙将门关上。 第408章 隔壁江家 苏灵韵走出来，问道，“是谁来了？” 苏晓指了指木架上的东西，“隔壁那人送来的。” “隔壁？”苏灵韵一下子想起来了，“江家？” 苏晓忙点头，“就是他！我本来不要的，他非要留下。” “那就留下吧，等过两日，我们送些香料和草茶给他们，算是回礼。”苏灵韵笑道。 “也好！”苏晓应声，拿着桂花糕和桂花酒进屋。 苏灵韵打开酒壶闻了一下，叹道，“是去年酿的酒，很香！正好，等下我们就不用打酒了！” 饭菜摆在亭子里，苏灵韵将桂花酒打开，给苏晓也倒了一杯，酒香飘出来，合着淡淡桂子的香气，浓淡相宜，恰到好处。 苏晓有些无精打采，“玲珑要是在就好了，我们三个一起过节，如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真可怜。” 苏灵韵夹了鱼肉给她，“别想了，过两日我们再去看她！” “嗯！” 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个丫鬟过来，说是上官薇差她来的，小丫鬟道上官府晚上有宴，她们家小姐出不来，所以给苏灵韵送来一盒八宝蜜饯和莲蓉月饼。 蜜饯和月饼都是用镂空的红漆木盒装着，很精致，苏灵韵对小丫鬟道谢，又带了一些草茶作为回礼。 小丫鬟刚走，刘姑姑也送来一盒月饼，说是老夫人的心意，苏灵韵也回了一盒草茶。 苏晓看了看蜜饯，又看了看月饼，笑道，“这些官宦人家都这么讲究，过节还要送礼来。” 苏灵韵将月饼和蜜饯放在桌子上，“吃吧！” “这蜜饯和月饼一看就不是外面能买到的，咱们给玲珑留一些吧。”苏晓道。 “好！”苏灵韵将蜜饯和月饼都留出来一半，“改天咱们去看玲珑的时候带着。” 玲珑虽然住在万花楼，但是有后门可以进，不用通过万花楼的正门，她们去的话也方便。 “灵韵，你真好！”苏晓将装蜜饯的盒子小心收起来。 吃过饭，苏灵韵泡了一壶桂花茶，两人坐在亭子里赏月喝茶。 今天天气很好，天公赐美，赏了一轮圆月挂在树梢，给佳节添了几分温柔月色。 此时城内还很热闹，站在亭子高处可以看到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万家灯火，通明如昼，过节的气氛浓郁。 苏晓道，“这京城里就是热闹，可是我还是觉得咱们村子里好，虽然清苦了些，但过的踏实。这个时候不知道我娘在做什么？我来的时候我嫂子已经怀孕了，现在肚子应该大了吧。” 苏灵韵喝了半壶桂花酒，眼眸却清亮如水，此时一手托腮，看着天上的圆月，淡声回应，“应该是吧！” 她不在家，外公和外婆两个人过节，一定也在念叨她。 “灵韵，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苏晓问道。 “想家了？”苏灵韵转眸。 苏晓点头，“想我娘了！” “那我们过年的时候回去。” “好！” 睿王府 王府极大，院子多人也多，已经去世的老王爷有王妃，侧妃，还有两房妾室。其中主母蒋氏带着继子住在一处，侧妃孔氏生了一儿一女，分住在两个院子里，另外两房妾室也都生了一个儿子，都还未娶妻，住在王府中。 因为今年老王爷刚去世，守孝期间，王府不设宴，蒋氏一早吩咐下来，各院自己过节就好，不必去她那里请安了。 所以今日王府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少过节的气氛。 天已经黑了，秦奕还呆在书房里，寒木敲门进去，“主子，该用饭了！” 秦奕坐在巨大的红木椅上，窗外照进来的灯影映在他矜冷的面孔上，衬的男子一双凤眸幽深入夜，越发俊美出尘。 听到寒木的声音，秦奕回神，淡淡开口道，“今晚有饺子吗？” “主子要吃饺子吗？属下立刻让厨房去准备。”寒木恭敬道。 秦奕应了声，默了一瞬，突然又道，“不必了，不用准备了！” 旁人包的饺子不是她包出来的味道，吃了更加不是滋味。 寒木不知道秦奕为何又改了主意，只应声出去，让人在餐厅摆饭。 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秦奕吃的很慢，似是难以入口，吃了很少便放下筷子。 起身出去，外面游廊深深，红灯蜿蜒，王府的富贵之气扑面而来，可是一切又是那么虚幻，远远不如那个小院子里一桌简单的茶饭让人安心。 …… 次日，苏灵韵便包了一些药茶和香料却隔壁答谢，她进了绸缎铺，里面一妇人正给一女子量衣，看上去正是绸缎铺的老板娘，也是江长轩的娘亲，赵氏。 等赵氏忙完送走了客人，苏灵韵才上前，温声笑道，“我是隔壁的，谢谢您昨日送去的桂花糕和桂花酒，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一些药茶和香料，不成敬意，希望您能喜欢。” 赵氏四十岁上下，一双大眼睛，皮肤白皙，虽然已经面带风霜，但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江长轩的容貌就随了他娘亲。 赵氏做生意久了，为人爽快，欢声笑道，“客气什么？其实一早就听说隔壁搬来了两个美女掌柜，想着过去拜访，又怕唐突，昨日过节，自己做的一些小点心，不值钱，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 “很好吃，夫人手很巧。”苏灵韵笑道。 赵氏一摆手，“可别叫我夫人，别人都叫我四娘，你们叫我四娘或者婶儿都行。” “是！”苏灵韵将手里的草茶和香料给她，“这草茶是玫瑰花和藕片为主料做的，可以补气养血，美肤养颜；香料是桂花香，我看四娘喜欢桂花，所以特意拿了桂花香。” 赵氏欣喜的接过来，夸赞道，“闻着这香味就纯正，苏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见苏灵韵不但长的好看，为人还心细大方，赵氏越看越喜欢，“以后咱们两家要多来往，你们刚到京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好，那我不打扰了，赵婶儿先忙。” “嗳！” 赵氏将苏灵韵送出门去，看着她进了店铺才返身回来，又拿着香料瓶打开闻了闻，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欢。 江掌柜自后院过来，问道，“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第409章 偷簪子？ 赵氏欢喜道，“方才隔壁的掌柜来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京城里开铺子真是厉害，她还送了我她们自己做的草茶和香料，你闻闻，比我之前在清月坊买的还要好。” 清月坊的东西贵，她为了那一盒桂花膏省吃俭用，买了以后都舍不得用，然而苏灵韵香料比清月坊的香味还纯正，清新不腻。 江掌柜点头，“味道是不错，看来她们家生意好也不是没理由。” 赵氏拿着那盒香料越看越喜欢，转着眼珠笑道，“这姑娘大方得体，又懂礼数，要是能嫁给咱们长轩就好了！” 江掌柜拨着算盘，瞥了赵氏一眼，笑道，“你看到好看的女子就想给长轩做媳妇，你愿意，长轩愿意吗？人家那姑娘愿意吗？” “这次不一样！”赵氏兴致很高，“这姑娘就住在咱们隔壁，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咱们让长轩经常过去走动帮帮她们干干活什么的，两个姑娘在京城没有依靠，被长轩一感动，说不定就喜欢上长轩了！” 赵氏越说越得意，似乎马上就能将苏灵韵娶到他们江家来。 江掌柜却没她那么乐观，嗤笑了一声，“你就是爱做梦！” 赵氏却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往后院去找自己儿子了。 后院，江长轩正在自己房里读书，赵氏进了屋，看了看他手里的书，又倒了一杯茶，“儿子，你昨天去隔壁看到掌柜的苏姑娘没有？” “嗯！”江长轩应了一声，眼睛依旧凝在书上。 “那姑娘方才来了，送了咱们药茶还有香料，说起来她们也是真可怜，背井离乡的，在京城里连个亲人也没有。” “嗯！”江长轩看着书，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敷衍的应了一声。 “你说邻居住着，咱们是不是应该多帮帮她们？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娘！”江长轩终于不耐烦的打断赵氏的絮絮叨叨，有些无奈的问，“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赵氏被噎了一下，讪讪笑道，“我就是想让你没事的时候多去那边帮帮两个姑娘。” “行，我知道了，看到她们遇到困难我一定帮！”江长轩站起来，推着赵氏往外走，“娘你去大堂里帮我爹吧，我读书呢，你别打扰我！” 赵氏被推到院子里，看着转身回去的江长轩，脸上愤愤，“真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一点也不开窍，怎么这么不随我？” 说完撇嘴哼了一声往前面去招呼客人了。 过了两日，苏灵韵和苏晓带着那日留下的吃食去看望玲珑。 玲珑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见两人来十分高兴，让人端茶拿果子，十分热情。 苏晓看到玲珑便有说不完的话，两人一直坐到傍晚，听着万花楼前院热闹起来，才告辞离开。 两人穿过小路向后门走的时候，隐约听到有男子走过来，苏晓顿时脸色涨红，快走了几步这种地方，总归不是良家女子该来的。 八月二十，苏灵韵去镇南王府给老夫人送药茶，顺便感激中秋节的时候老夫人送给她们月饼。 老夫人夜里有些着凉，吃了药后正靠在榻上无精打采的看书，听到苏灵韵来才有了几分精神。 刘姑姑给苏灵韵泡了茶，笑道，“姑娘快劝劝老夫人吧，这病了也不肯吃药，跟小孩似的。” 老夫人嗔怪的看向刘姑姑，“就你爱多嘴！” 苏灵韵皱眉，“您老人家不听话还怪刘姑姑，不吃药会加重病情，今日也许吃一副药就好，可病的严重了就要吃三副，四副，您说哪个好？” 老夫人拧着眉摇头，“那药太苦了！” 苏灵韵转头看向刘姑姑，“药熬好了吗？端过来吧。” “嗳，奴婢这就去！”刘姑姑忙去端汤药。 有苏灵韵在，老夫人比平时高兴，虽然不愿喝，也勉强喝了下去，等她喝完，苏灵韵立刻递给她一颗梅子糖，“老夫人含着，一会儿就没那么苦了。” 老夫人笑道，“这真把我当孩子了！” 苏灵韵挑眉，“我外婆病的时候也不肯吃药，我让大夫将药做成药丸就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刘姑姑你问问大夫，给老夫人的药能不能也做成药丸？” 刘姑姑恍然，“这倒是个法子，等下奴婢就去问。” 老夫人慈爱道，“你还有外婆？” “嗯！”苏灵韵目光深沉，“我娘亲死的早，但我有外婆外公，还有相公，只是相公不幸去世了。” 老夫人惊愕看着她，“你、你成过亲？” “是！” “那你相公如何死的？”老夫人仍旧有些惊讶，看苏灵韵这样年轻，又孤身一人在京城，没想到她竟然有相公。 “摔下悬崖摔死了！”苏灵韵垂眸。 “可怜的孩子！”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我不该问，又惹你难过了吧？” “没事，已经过去了！”苏灵韵抬头笑了笑。 “对，都过去了！” …… 苏灵韵见老夫人不舒服，也没多呆，说了一会子话将药茶交给刘姑姑后告辞。 老夫人慈爱道，“天气凉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是，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大好了，所以一定按时吃药。”苏灵韵挑眉，俊俏的脸上带着几分俏皮。 “好，我一定按时吃药！”老夫人慈祥的笑着点头。 刘姑姑送苏灵韵出门，笑道，“还是姑娘有法子，今儿一早奴婢劝的口都干了老夫人也不肯喝药，您说了一句，老夫人就喝了。” “老人年纪大了都像孩子，需要哄着点。”苏灵韵道。 “是，奴婢一定听姑娘的。” 苏灵韵走到回廊下，左右看了看，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雀儿？” 平时她来，雀儿不是在老夫人房里伺候，也在院子里，总要找机会和她聊上几句，今日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刘姑姑顿了一下才道，“雀儿做错了事，被罚去外院伺候了。” 苏灵韵脚步一顿，“她做错了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偷了侍书的簪子。”刘姑姑道。 第410章 雀儿被打 苏灵韵皱眉，“偷簪子？雀儿怎么会偷簪子？” “证据确凿，确实是雀儿做的。” “老夫人知道吗？” 刘姑姑道，“平时院子里这些丫鬟都归闻琴管，那几日正好老夫人身体不舒服，所以也没禀告老夫人，闻琴就将她处置了。” 本来处置一个丫鬟这种事，闻琴作为上等丫鬟完全是有这个权利的。 苏灵韵道，“我能去看看雀儿吗？” 刘姑姑想了一下才道，“那奴婢带姑娘过去。” 王府前院都是干力气活的最低等下人，雀儿被发配到了浣洗院里，给主子们洗衣服。 苏灵韵过去的时候雀儿因为弄脏了一件衣服，正被管事的婆子用鞭子抽打，雀儿瘦弱的身体被打的满地打滚，却不敢躲，只一个劲的哭着求饶。 “干什么呢？别打了！”刘姑姑喝了一声，急步走过去。 那婆子见是刘姑姑立刻扔了手中的鞭子，讨好笑道，“是刘姑姑来了！” 刘姑姑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是王府里的老人，自然有几分威信，“她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打她？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王府苛待下人！” 苏灵韵过去将雀儿搀扶起来，见她双手红肿，胳膊和脖子上都是被鞭子抽打的伤痕。 “姑娘，你怎么到这来了？”雀儿看着苏灵韵露出一抹笑，眼里还带着泪，看上去分外可怜。 婆子忙解释道，“这丫头将王妃的一件月白外衫染了色，奴婢看她笨手笨脚，就想教训教训她。” 苏灵韵将雀儿带到一旁，“怎么这样？你没向闻琴解释吗？” 她相信雀儿心地善良，绝不是鸡鸣狗盗之辈。 雀儿委屈的抽噎道，“本就是侍书故意冤枉奴婢，她簪子丢了，说是老夫人赏赐的，要搜我们的屋子，结果就在我的枕头下面搜了出来，可我根本就没见过那簪子。证据确凿，闻琴直接将我从老夫人院子里赶了出来，真的不是我偷的。” “别哭！”苏灵韵给她擦了擦泪，“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雀儿双目晶亮的看着苏灵韵，“只要姑娘相信奴婢就行了。” 苏灵韵想起赏赐那盆兰花的事，加上最近雀儿被老夫人喜欢，她心里大概有数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别怕！” “嗯！”雀儿重重点头，“奴婢不怕吃苦，留在浣洗院也没关系，只要姑娘相信我是清白的，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苏灵韵笑了笑，将她散下来的头发抿到耳后。 刘姑姑见苏灵韵这样关心雀儿，回头对管事婆子道，“以后不许再打她，也不许故意欺负 她。” 管事婆子收了侍书的银子，每日将雀儿往死里虐待，此时忙点头，“是，奴婢以后不敢了！” 苏灵韵起身，对雀儿道，“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雀儿笑了笑，“姑娘有这份心意就好了，但这地方脏，姑娘以后还是别来了。” 苏灵韵没回话，只对刘姑姑道，，“姑姑，咱们走吧！” 刘姑姑以为苏灵韵会去向老夫人求情放过雀儿，没想到就这样走了，一时还有些意外，点头应声。 送苏灵韵出府，刘姑姑回到院子里，看到侍书正哼着小曲给老夫人喜欢的那些花浇水，以前这些事都是雀儿做的。 刘姑姑王府后院几十年，里面的勾心斗角自然十分清楚，也明白这次雀儿估计是被冤枉的，但是有些事也只能看破不说破，她本以为苏灵韵和雀儿交好，会替她说话，没想到她也只是过去看了看。 刘姑姑知道苏灵韵做事稳妥，也向来有分寸，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但是平时雀儿对苏灵韵极好，老夫人赏她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她定会等苏灵韵来了给她，在老夫人面前是姑娘长姑娘短的每日念叨，如今雀儿出事了，苏灵韵选择明哲保身，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失望。 叹了一声，刘姑姑转身进了屋。 老夫人正靠在软枕上假寐，画眉一旁捶腿，听到脚步声，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灵韵走了？” “是！”刘姑姑道了一声，倒了一杯参茶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茶，抬手摆了一下，画眉立刻会意，起身躬身退出去。 抿了一口茶，老夫人才开口，“今日灵韵过来，是有意的。” “老夫人何意？”刘姑姑代替画眉，跪坐在矮榻下给老夫人轻轻捶腿。 老夫人笑了一下，“她来我这里多少次了，从来没提过家人，今日偏偏说起自己有个死去的相公，她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说给我听的。” 刘姑姑一怔，“老夫人的意思是她知道您要将她许配给世子？” 老夫人点头，“她定是听说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雀儿平时和苏灵韵那么好。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灵韵姑娘不同意也好，免得老夫人总是想着了！”刘姑姑宽慰道。 老夫人没说话，只仰头又靠在软枕上，缓缓闭上眼睛。 刘姑姑也不再多言，手上动作越发轻缓，直到老夫人睡着了，才拿了薄毯给她盖上，然后蹑手蹑脚的退出去。 过了两日，苏灵韵派人给夏世欢送去了一盆莲瓣兰花。 苏晓很是不解，这莲瓣兰花名贵稀有，苏灵韵自己也喜欢，花了那么多钱买到的，却又送给夏云欢。 “镇南王府什么样名贵的花草没有，你干嘛自己花钱给他们送去？再说老夫人不是更喜欢兰花吗，你怎么给了世子？” 苏灵韵拨着算盘没抬头，只淡声道，“就当感谢夏世子对咱们一直关照吧。” 苏晓却觉得苏灵韵这样做有别的用意。 隔了一日，夏云欢来店里，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姿态风流邪魅，一进门先笑道，“花我看到了，怎么想到送我花？” 苏灵韵笑道，“其实是送错了，我本是送给老夫人的，没想到做事的人听错了，送到你的手上。” 夏世子：“……” “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别想再讨回去！”夏云欢歪坐在椅子上，笑意慵懒。 “嗯，给你了！”苏灵韵随口应声。 “但是不知怎么的，那兰花在我房里只呆了一晚上就有些发蔫，要不你跟我去瞧瞧，我知道你是养花的高手。” 第411章 救雀儿 “蔫了？”苏灵韵惊讶的挑眉，“可是我这里忙，走不开，让雀儿去吧，她如今伺候这些花草很有经验，比我养的好。” “雀儿？”夏云欢恍然，“好，那我回去找她。” 苏灵韵抿唇轻笑。 “对了！”夏云欢抿着茶道，“下个月是我祖母的寿辰，我父亲要给祖母办寿宴，到时候你也去吧，看到你祖母会更高兴。” “老夫人过寿？”苏灵韵反问了一声，立刻答应下来，“好，我一定去。” “不必特意准备什么贺礼，祖母那么什么都不缺。”夏云欢又嘱咐了一句。 “嗯！”苏灵韵展颜一笑。 夏云欢看着她，眸子里有细碎的光芒散开，低头轻轻扬唇，端了茶遮掩那一抹不小心露出来的心事。 …… 夏云欢回到府里，没去自己院子，先去老夫人的院子里找雀儿。 一进院子，碰到闻琴，“雀儿在不在？” “见过世子！”闻琴福身请安，闻言脸色微变，“雀儿？她、她不在院子里。” “去哪儿？”夏云欢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闻琴低着头道，“雀儿偷侍书的簪子，被奴婢、罚去浣洗院了。” 夏云欢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闻琴，“雀儿偷簪子？偷了谁的簪子？” “侍书的，奴婢在雀儿的枕头下翻出来的，证据确凿！” “呵！”夏云欢冷笑一声，“她偷了簪子藏在枕头下等着你去翻，雀儿有那么蠢吗？” 闻琴扑通跪下，“当时侍书的确丢了簪子，又在雀儿房里找到，奴婢才认为是雀儿偷的。” “你们那些伎俩别以为本世子不清楚？”夏云欢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闻琴后背出了一层密汗，被风一吹有些冰凉。 午后，刘姑姑便听说雀儿被世子带去了自己院子里伺候，专门给他养花。 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刘姑姑特意问了问，才知道苏灵韵前一日送了一盆名贵兰花给世子，没人会养，世子便将雀儿从浣洗院调到自己院子里。 刘姑姑略一想，顿时明白了！ 不由的想笑，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苏灵韵了！ 她自然是要救雀儿的，却不能明着救，更不直接去求老夫人，毕竟偷盗的事情已经过去多日，谁也说不清楚，也没办法还雀儿清白。她若去向老夫人求情，老夫人肯定会答应赦免雀儿，但这样一来就成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包庇下人，让其她人不服；另外还有挑拨的嫌疑，所以她干脆行迂回之法，让世子去救人。 世子待下人一向宽厚，不会苛待雀儿，雀儿也是去了一个好去处。 这样一来，苏灵韵救了雀儿，又没亲自掺和王府的任何事，不算逾矩，却是一举两得。 刘姑姑突然开始佩服苏灵韵了，这样的玲珑心思，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重要的是，她心地善良，心思都用帮人上，而不是害人。 刘姑姑笑了笑，转身进屋去了。 次日，夏云欢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按时喝了几日药，身体好了许多，正看刘姑姑打络子，听到下人禀告夏云欢来了，高兴的让他进来。 夏云欢进门后行礼，寒暄了几句后问道，“祖母，前段日子我给您的墨兰如何了？” 老夫人欢喜道，“很好，又长了一个花苞，再过几日大概就能开花了。” “是吗？那我真还要看看！”夏云欢勾着唇笑容无害。 刘姑姑忙吩咐人将那盘墨兰搬到暖阁来给世子观看。 片刻的功夫，侍书捧着花进来，她穿着淡粉色的织锦外衫，豆绿色的百褶裙，头戴如意金簪，脸上涂了胭脂，红润娇俏，她本是琴棋书画四个丫鬟里长的最好的，这一打扮越发的明媚动人。 进了门，给老夫人问安后，侍书柔柔对着夏云欢福身，杏眼低垂，娇羞又不失温柔。 刘姑姑看着侍书微微皱眉。 夏云欢目光扫过侍书落在她手里的墨兰上，语气带着几分散漫，“果真长了花苞，这兰花养的好，养花的人有功！” 侍书越发的羞怯，咬唇道，“多谢世子夸赞，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不敢邀功！” 老夫人很高兴，转目去看兰花，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养花的是雀儿，怎么换成侍书了，雀儿呢？” 这几日她病着精神不济，所以也没注意院子里少了人，现在想想似乎有好几日没看到雀儿了。 侍书脸色微微一僵，低下头去。 刘姑姑淡声道，“老夫人问你话呢？” 侍书忙道，“回老夫人，雀儿做错了事，被打发去浣洗院了！” 老夫人惊愕道，“她做错了什么事？” 侍书委屈道，“雀儿她嫉妒老夫人赏了奴婢簪子，便将奴婢的簪子偷了去，是闻琴姐姐在她房里的枕头下搜出来的，证据确凿，闻琴姐姐便将雀儿发配到浣洗院去了，老夫人当时病着，闻琴姐姐就没拿这种小事来烦老夫人。” “雀儿偷了你的簪子？”老夫人问道。 “是！” 夏云欢突然开口，“就是你头上这根簪子，我看你日日都戴着。” 侍书忙道，“老夫人赏赐，奴婢自然要戴着，才能时时都想起老夫人对奴婢的恩惠。” 夏云欢笑道，“你的簪子是什么时候发现丢的？” 侍书随口道，“那日午后发现丢的。” 夏云欢声音变冷，“老夫人赏赐的簪子，对你这么重要，你日日都戴着，却在午后才发现丢了？” 侍书脸上顿时一慌，“奴婢、记错了，是一早晨就发现丢了。” 夏云欢嗤笑了一声，端了茶慢饮，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老夫人如何聪明，立刻便明白怎么回事了，看着侍书的目光带着冷厉，“雀儿呢？给我找来！” “祖母不必找了，雀儿在浣洗院被管事婆子苛待，我看着可怜便让她去我院子里伺候了。”夏云欢笑道。 侍书猛然抬头。 夏云欢继续补刀，“我院子里缺个随身伺候的婢女，本来我看中的是侍书，但是雀儿既然被赶了出去，我就顺势收了吧，也省了向祖母要人了。” 侍书脸色顿时变的惨白。 第412章 侍书被罚 原来世子想让她去随身伺候，因为雀儿去了浣洗院反而被世子选中去身边伺候。怎么会这样？她千辛万苦将雀儿赶出去，代替她给老夫人养花，就是为了世子来这里看花的时候能注意到她，能将她要到身边去，自己费尽心思，最后怎么却成全了雀儿？ 侍书心里悔恨不已，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气，如今失了机会，还被老夫人和世子怀疑。 老夫人不用知道全程也明白了个大概，点头道，“行，就先让那丫头跟着你吧！” “雀儿养花十分的好，我先让她给我院子里呆一段时间，祖母什么时候需要，再让她过来。”夏云欢道。 两人自顾叙话，似乎将还跪在地上的侍书给忘了。 侍书跪在那，如坐针毯，额头上冷汗频频落下，却一动不敢动。 喝了两盏茶，夏云欢才离开，走的时候一眼都没看侍书。 等他走了，老夫人才看向侍书，脸色冷淡，“我年纪大了，有时候身体不适，力不从心，便让你们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刘姑姑眉目一动，瞥向侍书。 侍书吓的浑身一抖，头埋在地上，“奴婢不敢！” “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机，谁给你的胆子？”老夫人平时很少发脾气，但是常年积累的威严尚在，略一动怒便让人生畏。 侍书伏下身去，不敢再辩解，只惶恐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滚出去，以后都不用来内室伺候了！” 侍书脸色一下子灰白，跪行几步抓着老夫人的衣摆泣声求饶，“老夫人，奴婢真的知错了，您原谅奴婢一次。” 刘姑姑斥道，“别再烦老夫人，赶紧出去吧，惹怒了老夫人直接将你赶出院子去。” 侍书哭啼放下手，知道此时求情也没用了，只磕头道，“奴婢谢老夫人开恩！” 磕完头，才哭着退了出去。 老夫人气道，“不争气的丫头，定是看我最近宠爱雀儿多了些就心生妒忌，这点小家子气还敢肖想世子？” 刘姑姑低头，老夫人心里什么事都明镜似的。 “是她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老夫人打发远些，不见不烦，别生气了！”刘姑姑劝道。 老夫人点头，“我身边要是有个灵韵那样的可心人，也不用为这些蠢东西生气。” “老夫人喜欢就让苏灵韵多来几次。” “嗯！”老夫人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假寐。 夏云欢回到自己院子里，雀儿站在回廊下，捧着那盆莲瓣兰花跑过来，笑道，“世子，您看，这花已经不打蔫了！” 果然，前两日还有些发蔫的叶子此时已经碧绿葱荣。 “雀儿养花的好，本世子有赏！”夏云欢一身红衣，容色倾城，笑起来更是带着一种别样的魅惑。 雀儿脸红了红，低头恭敬道，“奴婢不敢讨赏，世子将奴婢从浣洗院带出来，就是对奴婢最大的恩赏，奴婢一辈子都会记得世子的恩情。” 夏云欢歪身靠在廊柱上，道，“你知道这兰花是谁送本世子的吗？” 雀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是灵韵。” “是苏姑娘？”雀儿有些惊讶。 “那你又知道是谁告诉本世子你会养这兰花的吗？”夏云欢又问。 雀儿这次略一想便明白了，“也是姑娘。” “是，现在你明白到底是谁救了你了？” 雀儿惊愕之后眼睛微红，“是，奴婢明白了，世子和姑娘都是奴婢的救命恩人。” 她没想到苏灵韵竟这样花费心思救她，她只是个奴婢，怎么值得她对自己那么好？ “别哭！以后记得报答她就是了！”夏云欢勾唇笑道。 雀儿重重点头，“奴婢一定会记着的！” “嗯，去忙吧！” “是！” 夏云欢看着雀儿退下，转身看向廊外花树，唇角勾出一抹浅笑，为何他被人利用还觉得这样高兴？ …… 天气渐凉，一连多日玲珑都未来过香铺，苏晓每日望眼欲穿，没事的时候就看着门外。 “灵韵，要不咱们再去看看玲珑吧，她是不是病还没好？怎么不来了呢？”苏晓悻悻问道。 “那晌午咱们去看玲珑！”苏灵韵道。 晌午的时候万花楼没有客人，院子里人少，也免得遇到那些男人尴尬。 苏晓立刻点头，想着有什么东西可以给玲珑带去。正高兴就听门口一道温婉的声音，“苏晓，灵韵！” 苏晓兴奋转过头去，见门帘一撩，玲珑带着玉儿走了进来。 “玲珑，你好了？我和灵韵正想下午去看你呢！”苏晓走过去，激动的握着玲珑的手。 苏灵韵也笑问，“身体好了吗？” 玲珑含笑点头，“已经大好了，幸亏有你们两人，否则我这次还不知怎么样？” 玉儿将手中捧着的八宝食盒递过去，“这是我们姑娘给两位在食香斋买的点心。” 苏晓嗔道，“跟我们还这么客气？” 玲珑笑道，“不是客气，是看到好的就想着你们俩。” 苏晓更是感动，拉着玲珑的手往桌椅那边走，“我们来这边聊。” 此时街上夏姝和孙相宜正从对面的首饰铺出来，刚要上马车，孙相宜看着对面突然念道， “清韵香铺、这名字听上去很耳熟。” 夏姝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还记得苏灵韵吗？这就是她开的铺子。” 孙相宜微微一顿，笑道，“自然记得，在王妃的赏菊宴上苏姑娘风光无限，谁会不记得呢？” 夏姝微微笑道，“是很风光，连我祖母都赞不绝口，甚至还要将她许配给我哥哥。” 孙相宜转头，惊愕出声，“什么？” “不过我母妃没有同意，此事已经罢了！”夏姝缓缓道。 孙相宜略松了一口气，淡声道，“老夫人真是喜欢她，喜欢到都不顾身份之别了。” 夏姝背影挺直，一身贵女气势，“听说这铺子卖的香粉极好，咱们去看看。” 孙相宜正有此意，大概是想看看在铺子里卖东西的苏灵韵是什么样子，随即应和，“好！” 第413章 我认识她！ 香铺就在斜对面，两人走着过去，推门进去，见店铺和别家不同，装饰的雅致而温馨，一股淡淡香气弥漫，让人不由的放松。 此时苏灵韵正在柜台后包药茶，她依旧穿着淡青色的裙衫，藕色上衣，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鬓，其它的散在身后，素面朝天，却自带一股清雅空灵之气。 旁边的桌椅上坐着两个女子正开心聊天，孙相宜目光落在其中穿丁香色衣衫的女子身上，目中掠过一抹惊愕，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苏姑娘！”夏姝浅淡出声。 苏灵韵抬头，一瞬的惊愕之后，展颜浅笑，“郡主，孙小姐！” “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你的铺子。”夏姝笑的端庄又带些疏离，“没想到铺子被苏姑娘打理的这样好，苏姑娘能投壶，能做生意，果然是能人！” 苏灵韵表情温和，“郡主过奖了！” 夏姝看了看货架上的香粉香料，问道，“有玫瑰花香的精油吗？” “郡主稍后！”苏灵韵转身取了一个瓷瓶递给她，“这是玫瑰香。” 夏姝打开闻了闻，缓缓点头，“香味纯正，不浓不淡，是上等精油。” 孙相宜目光在苏灵韵脸上移开，笑道，“那么好啊？那我也来一瓶。” 最后两人每人要了一瓶精油，付了二十两银子，出门的时候孙相宜回头看了一眼，见坐在椅子上聊天的一女子正说话，“灵韵，晌午玲珑留下吃饭，咱们再给她包饺子吃吧。” 苏灵韵应了声。 孙相宜唇角勾了勾，和夏姝一同出了铺子。 上了马车后，夏姝看着手里的瓷瓶，淡淡问道，“现在知道我祖母为何喜欢她了吗？” 孙相宜点头，“大概知道了。” 若是旁的平民女子攀上了镇南王府这样的人家，定会削尖了脑袋的巴结、讨好，可是苏灵韵没有，在她们面前神色从容，笑容不冷不淡，姿态不卑不亢，却又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样的女子的确有些不同。”夏姝撩起一角车帘，看向已经远离的铺子。 孙相宜目光一闪，微微靠近夏姝，“郡主，我刚才看到一人，觉得熟悉，又觉得不可能。” “嗯？”夏姝转过头来。 孙相宜道，“就是方才在苏灵韵铺子里穿丁香色裙衫的女子，你可知她是谁？” “谁？” “是万花楼的一个花魁，略有名气。” “花魁？”夏姝挑挑眉梢。 “是，她不仅是花魁，还是、”孙相宜凑过去，在夏姝耳边低低道了一声。 夏姝面上闪过一抹惊愕，再将前后的事串联起来，似乎有些明白了。 “郡主要去提醒苏灵韵吗？”孙相宜挑着眼尾看着夏姝。 夏姝向后靠在软枕上，淡笑道，“是咱们想多了，也许人家真的只是朋友。” 孙相宜轻轻笑起来，“郡主说的是！” 两人心照不宣，都不在提此事，很快转移了话题。 孙相宜回到家，去向自己父母报平安。 她父亲出门了，只有母亲正带着五岁的弟弟在读书，看到她回来，笑道，“又和郡主出去了？” “是！”孙相宜走过去，将弟弟孙安佑抱在怀里，笑声哄道，“阿佑认识几个字了？” 小男孩长的乖巧可爱，奶声奶气饿给孙相宜念自己认识的字。 孙夫人道，“镇南王府有意和咱们结亲，你祖父同意，我和你父亲更没什么意见，你平时和王府多走动一些也好。” 孙相宜目光一顿，随即露出娇羞的表情，“八字还没一撇呢，母亲别说了，免得没有结果落人笑话。” 孙夫人笑起来，“你以为两家结亲是开玩笑的吗？都是侯门贵族，这样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玩的，不过你提醒的也对，等事情落成，咱们再商量。” “嗯！”孙相宜点了点头，将安佑放下，起身道，“女儿逛了半日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去去了。” “好，你去吧！”孙夫人温柔道。 孙相宜福身退下。 回到自己房里，只留下贴身丫鬟杏儿在旁边，孙相宜将今日在香铺里买的精油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把玩。 她目光深沉，神思并不在瓷瓶上，想起今日在香铺里看到的那女子，心头一跳，对丫鬟杏儿道，“找个可靠能办事的人来。” “是！”杏儿应声退下。 很快一个小厮进来，单膝跪在外室，“小的给大小姐请安！” 隔着一道珠帘，孙相宜道，“五子，我有事交代你去做，你要替我办好，不能告诉任何人！” 叫五子的小厮忙应声，“是，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孙相宜起身走出去，低低吩咐了几句。 五子眼珠转着，细细记在心里，笑道，“这事简单，小的马上就去。” “嗯！”孙相宜淡淡应声。 店铺里，苏晓要给玲珑包饺子，苏灵韵应下来便要去买菜。 玲珑忙拦住两人，“谢谢你们，但是不要麻烦了，而且我也不能呆的太久，马上就要回去。” “这么急？”苏晓皱眉。 玲珑点了点头，神色黯然，“说实话，今天能出来见你们已经是我去妈妈那里求了半天才应下来的，以后，我恐怕不能经常出门了。” 说着，玲珑眼圈一红，忙垂下眼睛去。 “为什么，她们还要限制你的自由？”苏晓急声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卖身给人家的，自然要听话。”玲珑苦笑了一声，“以后我若想你们就写信让玉儿带过来。” “写信怎么和见面相比？”苏晓脱口道，“你别着急，你不能来，我就和灵韵去看你。” 玲珑摇头，“别，那种地方不干净，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不为难，我们白天的时候去，自后门进去。”苏晓道。 玲珑这才笑起来，“真的？你们真的能常来看我？” 苏晓一口应声，“当然，我们是朋友，朋友怎么会嫌弃？” 玲珑满脸感激，看向苏灵韵，“灵韵，你也会来是不是？” 苏灵韵笑了笑，“会去的。” “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以后再见不到你们了呢！”玲珑破涕为笑，看上去越发柔怜动人。 “小姐，该回去了，否则妈妈又要骂人了！”玉儿催促道。 第414章 看望玲珑 玲珑点头，依依不舍，“那我走了，你们一定要来！” 苏晓抓着玲珑的手不舍得放开，“你自己要小心。” “好！”玲珑柔声笑道。 送走了玲珑，苏晓一脸失落，“灵韵，我们出钱将玲珑赎身出来吧。” “我也想这样，可玲珑不答应，我们不能替她做主。”苏灵韵端着茶慢饮。 苏晓皱眉看着苏灵韵，“灵韵，我觉得你现在变的冷漠了，玲珑这么惨，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你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苏灵韵抬眸看着她，“你想我怎么着急？” 苏晓一噎，垂眸沉声道，“反正我现在一想玲珑的处境就吃不下喝不下。” 苏灵韵叹了口气，“苏晓，你不能因为玲珑和你有相似的经历就把她现在的苦难也附加在自己身上。” “我没有附加在自己身上，我只是担心她。”苏晓有些失望的看着苏灵韵，有些话想也未想脱口而出“我和她经历相似，你不也一样，元瑾为了权势也不要你了，我们三个都一样。” 苏灵韵端着茶的手一颤，脸色顿时变的苍白。 说完以后苏晓也有些后悔，呐声道，“灵韵，我只是把玲珑当成朋友心疼她，才有些口不择言，玲珑的确太可怜了。” “嗯！”苏灵韵低低应声，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喝茶，沉淡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晓有些懊恼，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去柜台后包药茶。 之后苏灵韵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苏晓这才松了口气。 入冬之前，苏灵韵和苏晓每隔三五日便去看望一次玲珑，玉儿偶尔也会出来帮玲珑买些胭脂水封，带些东西给苏灵韵两人。 上官薇经常过来和苏灵韵聊天，跟她学习制香、调香料，知道她经常去万花楼有些担心劝她那种地方还是少去。 苏灵韵应声，“白日去，不会碰到什么人，呆一会就回来。” 上官薇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 转眼到了秋末，连接下了两日的雨，黄叶落了一层，天气骤凉。 晌午的时候，玉儿过来，说昨晚玲珑夜里贪凉没关窗，一大早起来就头晕脑胀，像是染了风寒，她这次出来是抓药的，顺便叮嘱苏晓和苏玲也要注意身体。 苏晓忙问，“严重吗？自己病还惦记我们，让她自己养好身体。” 玉儿笑道，“不严重，我这就去给姑娘抓药，喝下去就好了。” “嗯，那你去吧，告诉玲珑，我们很快就去看她。”苏晓关切道。 “是，奴婢回去一定转告小姐！” 玉儿去抓药了，苏晓担忧不已，“玲珑身体太不好了，怎么总是生病？” 她转头看向苏灵韵，“咱们晌午就去看玲珑吧。” 苏灵韵转头看了看窗外依旧阴沉的天色，因为天气不好，屋里幽暗，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一声，“好，晌午时去。” “那我现在去炖个鸡汤，晌午的时候给玲珑带去补补身体！”苏晓因为要去看玲珑而高兴，兴冲冲的往后院去了。。 苏灵韵转头看着苏晓匆忙的背影，低头继续看账本。 因为天气不好，也没什么客人，到了晌午，苏灵韵关了店门，和苏晓去万花楼。 苏晓手里抱着汤罐，里面是给玲珑熬了一上午的鸡汤。 自后门进了万花楼，顺着小路拐一个弯就是玲珑的院子，两人进了垂花门，听到屋子里有琴声传出来，氤氲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玲珑病了还在弹琴？”苏晓皱眉。 玉儿走出来，压低声音，“两位苏姑娘来了？” “屋子里有客人？”苏灵韵问道。 苏晓惊讶的看向苏灵韵。 玉儿点头，“今日来了一位公子，点名要听小姐弹琴，小姐只好应下，此时还没走。” 苏晓有些窘迫，又有些担心，“玲珑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要弹琴接客？” 玉儿叹了口气，“老鸨接了银子，我们姑娘就算是病了也不能推脱。” “那我们、”苏晓有些迟疑，“先回去吧。” “别！”玉儿拦住她们，“那公子来了半晌了，估计一会儿就走了，我们小姐一直念叨你们，若是知道你们来了又走了肯定伤心。” “那我们在这里等着她。”苏晓一听立刻不走了。 玉儿道，“这里人来人往，看见不好。这样吧，隔壁的院子空着，没有人住，我带你们去那里先坐一会，等那公子走了，我再去领两位回来。” 苏晓看向苏灵韵，“灵韵，你说呢？” 苏灵韵一笑，“好啊，那我们去隔壁等玲珑，相信不会等很久。” “是！”玉儿笑起来，“那我先带你们过去。” 隔壁的院子和玲珑的院子隔着一座小假山，门上写着烟雨阁，院子的格局是一样的，里面没住人，但也布置的很整齐干净，桌椅、屏风、床柜，一应俱全。 玉儿道，“委屈两位姑娘在此稍等，我家小姐很快就来。” 苏晓道，“嗯，我们等一会就是。” 玉儿退下，很快又回来，泡了一壶茶，给两人倒上，“先喝茶，这茶是一个贵客送的，我们小姐没舍得喝，说要等两位姑娘来再喝。” 苏晓感动道，“玲珑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们。” 苏灵韵道，“好了，你去忙吧，我们自己在这里就好。” 玉儿低头时目光一闪，恭敬道，“那奴婢退下了，两位姑娘有事就去招呼奴婢。” 苏灵韵笑了笑，“自己人，不用客气。” 玉儿垂首退下去。 …… 秋末初冬的季节，到了酉时天已经暗了，万花楼已经上了灯，到处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派奢靡梦幻之景。 老鸨领着两个男人往烟雨阁而去，满脸堆笑，“今日这里面的两个姑娘可是新来的，水灵的很，肯定让张公子和徐公子满意。” 两个男子已经迫不及待，其中穿蓝袍子的人问道，“怎么没听说楼里来新姑娘了，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两位公子借给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老鸨神秘的笑道，“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可都是上等的姿色。” 第415章 关于玲珑的真相 三人说着话已经进了烟雨阁，阁内只有小厅的灯亮着，老鸨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快步进去，见内室中两个女子躺在床上，睡的正熟。 小厮不动声色的出来，对老鸨微一点头。 老鸨会意，再没有迟疑，领着两男子进去。 “人呢？”蓝袍男子站在小厅里左右张望，并不见有姑娘出来。 老鸨神秘笑道，“都在内室等着呢，这两个姑娘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不怎么听话，被我用了药，你们两人可敢？” 两人本就好这口，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在哪儿？” “就在内室中！”老鸨对着内室一挑眉。 “那你出去吧！”蓝袍男子掏出一张银票塞在老鸨手中，“没我的招呼，谁也别进来！” “我哪有那么不知趣，两位公子尽兴！”老鸨接了银票在手里笑的满脸开花，转身便往外走，告诉小厮将门关紧些。 小厮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关紧房门。 天已经晚了，孙太傅府内，孙相宜在主院陪着母亲吃过晚饭才回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去，就见五子正在门内等着她。 孙相宜心头一跳，“有消息？” “是！”五子低着头，上前几步，低低道了几声。 幽暗的灯影下，孙相宜眼睛微亮，唇角轻轻勾着，“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五子下去后，杏儿道，“小姐现在要出门吗？风冷，奴婢去取披风来。” 孙相宜摆手，“不急，再等一会。” 她也没进屋，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转了两圈，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对杏儿道，“走吧！” 两人坐着轿子去了镇南王府。 天已经黑了，孙相宜不能直接去见夏云欢，先是去找了夏姝。 夏姝派身边的丫鬟将夏云欢找了来。 夏云欢一进门，孙相宜立刻急声道，“世子，请你赶快去救苏姑娘吧。” 夏云欢一怔，“哪个苏姑娘？” 夏姝道，“还有哪个苏姑娘，就是常来咱们府上陪祖母说话的苏姑娘。” 夏云欢脸色一凛，“她怎么了？” 孙相宜看向杏儿，“你来和世子说。” “是！”杏儿应声，对着夏云欢道，“奴婢傍晚的时候去给小姐买绣线，从绣庄里出来天已经晚了，看到苏姑娘和一个女子被人带着进了万花楼。” 孙相宜接口道，“苏姑娘初来京城，可能并不知道万花楼是什么地方，我怕她是被人骗去的，我是女子不好去打听，所以急忙来告诉世子。” “看清楚了？”夏云欢凤眸眯起。 杏儿忙点头，“那日赏菊宴上奴婢对苏姑娘印象深刻，不会认错的。” 夏云欢气势冷沉，一言未发，转身而去，脚步略显急躁。 孙相宜看着男人的背影，一双眼睛里露出黯然神色。 “我还从未见过世子这般失态的模样呢！”她轻轻道。 夏云欢一向都是慵懒随意的，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事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然而听说苏灵韵出事，他完全没了平时的从容。 夏姝浅浅笑道，“每个男人都有年少轻狂，一怒为红颜的时候，等过去也就过去了。” 孙相宜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 “今日之后就算是过去了！”夏姝拉着她的手往矮榻上走，“别急着回去了，陪我下盘棋，等棋下完，也有消息了。” 孙相宜被看破心事有些窘迫，垂首应是。 万花楼后院，烟雨阁 屋里两个男人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看到床上两个窈窕玲珑的身影，顿时眼睛发直，吞咽着喉咙向床铺走去。 蓝袍男子刚一掀薄纱床帐，就见本昏睡过去的女子其中一人睁开了眼睛，缓缓坐了起来。 男人一愣，“你怎么醒了？” 另外一男人不怀好意的道，“醒了不是更妙！” 苏灵韵淡淡的看着两人，“你们是谁？” “你说我们是谁？”蓝袍男人嘿嘿笑着靠近。 苏灵韵看着他的眼睛，低低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屋内本就昏暗，廊下红色灯影闪烁，一圈圈的光影晃进屋子里，男人只觉苏灵韵的一双水蒙蒙的眼睛里似也有红影转动，那红影像是飘在水流的漩涡上，一圈一圈……沉往看不见底的深处。 苏灵韵眼睛突然一眨，蓝袍男子目光猛的一震，露出凶狠之色，转头对着和自己一起来的男人就是一拳。 那人错不及防，被一拳打晕过去，一声没吭，直接倒地。 蓝袍男子眼前一黑，随即也晕在地上。 苏灵韵微微吐了口气，转身去推苏晓，“苏晓，醒醒！” 苏晓揉着眼睛醒过来，眼神迷茫的看着苏灵韵，半晌才清醒些，坐起身看了看四周，皱眉道，“我这是在哪儿？” “万花楼后院的烟雨阁。”苏灵韵淡声道。 苏晓一愣，随即全都想起来了，面上有些惊愕，“天都黑了，玲珑呢？” 她话说完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两个人，外面灯影照进来，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上躺着的是两个男人，苏晓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 苏灵韵看着她，“难道你还没发觉玲珑有问题吗？” 苏晓愣住，很快摇头，“不，不会，玲珑不会害我们。” “那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玲珑为什么没来？这两个男人又是谁？”苏灵韵连接问道。 苏晓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但本能的，她不愿相信是玲珑害她们。 “玲珑没有理由这样做，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苏晓抓着苏灵韵的手急声辩解。 “有没有误会很快就知道了！” “你要做什么？”苏晓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有人会不打自招。”苏灵韵又躺回到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床顶。 “灵韵，你怎么还躺下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想到她们身处红倌这种地方，苏晓就坐立不安。 “嘘！有人来了，你躺好了别动！”苏灵韵道了一声，随即下床，抬脚将地上躺的两个男人踢到了床下。 苏晓看着苏灵韵一脚能踢飞一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然而此时她没办法问，因为有脚步声到了门外，的确有人来了。 玲珑带着玉儿过来，在门外听了听，并没听到什么动静，目光闪了闪，小心推门进去。 第416章 睿王来了 她一直走到内室，只见屋子里黑着，床帐放下来，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 还在就好！ 玲珑小心试探问道，“苏晓，灵韵？” 她走上前，抬手要掀床帐，床帐却被人死死按住，苏灵韵低哑清寒的声音自床帐里传出来，“玲珑，你为何要害我们？” 玲珑眼睛眨了眨，声音慌急，“你们怎么了？我今日喝了药睡着了，现在才醒，你们没事吧！” “刚才来的男人，不是你让他们来的吗？”苏灵韵冷声质问。 “男人，什么男人？”玲珑语气无辜，“我真的不知道，一定是妈妈领过来的，你们怎么样？” 苏灵韵声音暗哑，“我们两个弱女子，面对两个男人，你说能怎么样？” “灵韵，我真不是故意的。”玲珑想扯开床帐，“让我看看你们。定是你们经常过来，有客人以为你们是楼里的姑娘才胡乱闯进来，灵韵，你们好不好？都是我的错，苏晓呢？你们出来啊！” “玲珑，你不必装了，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和苏晓就是个阴谋，对不对？”苏灵韵淡淡问道。 玲珑快要哭出来，“灵韵，你真的冤枉我了！” “你故意接近我们，接近苏晓，卖惨博得我们的同情，之后以身体不好为由第一次将我们引来万花楼，又告诉我们老鸨不许你出门，让我们经常来看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玲珑，你何必还要遮遮掩掩！敢做却不敢当吗？” 床帐外半晌都没有动静，良久，玲珑才噗嗤一笑，“被你们看出来也没什么，你说的对，我费尽心思，为的就是今日。” “为什么？” “因为受人之托啊！”玲珑低低笑道。 床帐猛的被撩开，露出苏晓不可置信的脸，“玲珑！真的是你做的？” 玲珑眯眼打量苏晓，见她穿戴整齐有些意外。 苏灵韵自床上走下来，冷冷看着玲珑，“恐怕连你被秀才骗进京城卖进万花楼的事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让苏晓尽快接受你。” 玲珑依旧是柔弱的面孔，一双眼睛却满是冷漠狠毒，勾唇笑道，“对，都是假的，我从小就在烟花之地长大，根本没去过乾州，也没有什么负心人，都是为了骗你们。” 苏晓哭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我那么真心对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灵韵说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如今却觉得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脸疼，心也疼。 “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苏灵韵冷声问道。 玲珑嗤笑，“你们自己得罪了谁自己不知道吗？今天就让我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要小心做人，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能为所欲为。” “我们要受的教训是不要被人柔弱的外表欺骗。”苏灵韵冷笑。 玲珑挑了挑眉，“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今日已经进了万花楼，以后你们也别想出去了。” “是吗？”苏灵韵勾了勾唇角。 玲珑看了看左右，“刚来进来的客人呢？” 她刚说完，就见守在门外的玉儿匆匆跑进来，“小姐不好了，睿王带人围了万花楼，说是有朝廷的要犯跑了出来，就藏在万花楼里，现在正派兵一间房一间房的搜呢，这会儿估计快到烟雨阁了。” 玲珑转身，脸色微变，“朝廷要犯？” “是这么说的！” “赶紧去隔壁通知、”玲珑话没说完，就听院子里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房门推开，一行人快步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如今在京城风头正盛的睿王，秦奕。 男人一身玄色绣金线云纹长袍，气势冷沉，俊颜带着寒色，步履之间却有些慌急，待进了屋子看到苏灵韵安然无恙的站在那才略缓了神色。 苏灵韵抬头看去，四目相对，心底怦然一跳，不由的垂下眼去 玲珑脸色一变，即便没见过秦奕看这气势也知道他便是睿王了，忙跪地请安，“民女见过睿王！” 秦奕目光在房内一扫，声音冷沉，“有朝廷要犯隐匿在万花楼中，你们可曾见到？” 苏晓不由的抓住苏灵韵的手臂，这样的“元瑾”让她有些惶恐。 苏灵韵眉梢一挑，一指床下，“在床底下呢！” 秦奕睨她一眼，对旁边人吩咐，“带出来！” “是！” 两个侍卫上前，将之前进来的两个男人拽出来，扔在地上。 玲珑顿时瞪大了眼，眼中滑过一抹不解和疑惑。 秦奕看也不看，吩咐道，“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两侍卫应声，拖死狗一样将两个男人拖了出去。 秦奕目光冷戾的看着玲珑，“窝藏罪犯，一并拿下！” 玲珑吓的脸色惨白，忙求饶，“冤枉，不关民女的事，民女也刚刚进来，并不曾见过那两哥男人，更不知道他们是朝廷的罪犯。” 她慌乱中一指苏灵韵和苏晓，“是她们，她们早就在这院子里，也是她们两个将那两人藏在床下的。” 苏晓震惊的看着玲珑，目光中有失望，有伤心，难过，似不相信玲珑不但害她们，还要诬陷她。 秦奕目光一寒，方要说话，就听寒木低声道，“王爷，夏世子来了！” 夏云欢已经走进来，一身暗红色长袍在灯影下流光溢彩，衬的眉目更是俊美邪魅，“睿王，可曾抓到朝廷要犯？” 秦奕眸子幽沉，淡声道，“抓到了，已经带回去审问，正查包庇之人。” 夏云欢在苏灵韵身上一道，浅笑道，“那我给睿王提供一个线索。” 说完转身，“将人带上来。”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个侍卫押着一人过来，正是永安侯府秦启。 玲珑脸色顿变，忙低下头去。 秦呈脸色铁青，“睿王也在？那正好给我做主，我在楼里消遣，世子突然派人将我绑了，这是什么意思？” 夏云欢一指玲珑，“她说那两个要犯是你让她带来的，本世子当然要抓你！” 秦呈瞪着玲珑，顿时大怒，“贱人，你敢出卖我！” 第417章 朝廷逃犯？ 玲珑大慌，“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秦奕却冷笑一声，“出卖？原来你们两人果然有勾结！” “什么勾结？”秦呈惊愕问道，他以为玲珑供出是他背后算计苏灵韵的事。 夏云欢不由分说，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还敢狡辩！” 秦呈踉跄后退，一抹唇角的血迹，阴狠的瞪着夏云欢，“我好歹是侯府的长子，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夏云欢笑的嚣张邪肆，喝道，“来人，把侯府长子带下去，以包庇要犯的罪名严加审问，生死不论！” 说完一指玲珑，“这个女人，一同带下去。” 玲珑见秦呈都被抓了，吓的浑身抖若筛糠，连求饶辩解都不敢，出门时她看了一眼苏灵韵，不由的心头一颤，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睿王和夏世子都要护着她，秦呈这个混蛋，到底让她去招惹的是谁？ “夏云欢，你凭什么抓我？” “睿王！哪里来的朝廷要犯，你给我说清楚！” “我要见我爹，我要回家，你们没权利幽禁我！” 秦呈拼命的挣扎，不停大喊，突然闷哼了一声，没了声音。 屋子里只剩秦奕和苏灵韵几人。 夏云欢看向秦奕，“今日多谢睿王出手相助，天不早了，睿王早些回去吧，至于审问秦呈的事就交给我了！” 秦奕眸光扫了苏灵韵一眼，抿唇道，“早些回去！” 苏灵韵垂眸淡淡“嗯”了一声。 秦奕对夏云欢微一点头，转身而去，睿王府的人随即也全部撤了一个干净。 经过他们这一折腾，万花楼里人人自危，不敢高声谈笑，完全没了平日的喧嚣，夏云欢带着苏灵韵和苏晓离开之前，吩咐道，“万花楼窝藏罪犯，封了！” 老鸨面如土色，跪地道，“世子饶命，什么罪犯，草民根本不知道啊！” 她说完抬头看到苏灵韵和苏晓两人，猛的瞪大了眼，混迹在烟花之地几十年，自然也精明，顿时便明白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哭喊道，“世子，是小的糊涂，这都是玲珑和秦公子吩吩咐的，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云欢抬脚将她踹翻在地，“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害人，等本世子处置了秦呈那个混蛋再来收拾你！” 老鸨顿时吓的如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侍卫将万花楼里的客人驱赶出去，让人将门封了，楼里的姑娘皆吓的花容失色，四处躲藏知道老鸨得罪了权贵，这次要栽跟头了。 出了万花楼，外面漆黑清冷，已经是子时了。 马车停在门外，夏云欢送苏灵韵和苏晓回店铺里去。 苏晓被这一连串的事吓傻了，一直呆呆的，她只知道是玲珑害了她们，但后来出现的秦公子是什么人？还有床底下的那两个男人真的是朝廷要犯？那不是玲珑带来的人吗？ 到底怎么回事？ 马车缓缓启动，夏云欢坐在苏灵韵对面，俊脸温和下来，问道，“伤到没有？” “没有，今日谢谢你来救我们！”苏灵韵道。 夏云欢疑惑的问道，“你和睿王认识？” 他得到孙相宜的消息，带人匆匆赶过来，到了万花楼却听说睿王正带兵搜查万花楼，寻找朝廷要犯，他觉得疑惑，哪有什么朝廷要犯？ 进了后院，侍卫禀告，睿王已经抓到了要犯，还有三个姑娘在房内，他顿时便明白了，也没进去，直接找到那个叫玲珑的女子的院子，进去后，看到秦呈在里面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是来救苏灵韵的，睿王当然也是，只是打着搜查朝廷要犯的幌子，但是睿王为什么要来救苏灵韵？ 以他对秦奕的了解，他可不像心善会多管闲事的人。 苏灵韵淡淡垂眸，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不认识！” 夏云欢目光一闪，“哦”了一声，并未再追问下去。 “秦呈和那个叫玲珑的人都在我手上，你想要他们怎么样？”夏云欢问苏灵韵。 “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苏灵韵目光清冷。 其实她看到秦呈的时候也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玲珑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她身后的人是秦呈。 秦呈这样做大概是为了自己的妹妹秦语嫣。在通州时她和秦语嫣就有过节，当时金钰教训了秦语嫣，她心底定憋着一口气想要报复。后来在镇南王府的赏菊宴上，秦语嫣又被她打了脸，当众出丑，心里的怨恨堆积，要自己哥哥提她出气。 秦呈是侯府公子，对付她一个外乡来的女子绰绰有余，他忌惮的是她身后的镇南王府和金钰，这两位他一个都惹不起，所以便找到了玲珑，要玲珑来接近她们，最后将她们骗进万花楼，差一点她和苏晓就万劫不复。 她和苏晓经常去万花楼那种地方，偶尔被男人“欺负”了也是自找的，谁也不会怀疑，有玲珑在前面掩人耳目，秦呈甚至连面都不用露。 两个外乡的女子，就算被困在万花楼里又有谁会追究？ 这阴谋周全又歹毒。 只是、 苏灵韵问道，“世子是怎么知道我和苏晓在万花楼里？” “是孙太傅的孙女，孙相宜去通知我的，他的婢女认识你，发现你在这里，她觉得不对就去通知我了。”夏云欢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苏灵韵淡淡点头，“那改日我还要谢谢孙小姐。” “我替你谢了就是了！”夏云欢笑道。 苏灵韵低头没说什么。 很快，马车停在香铺后门的胡同外，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夏云欢下了马车，“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前面就是了，太晚了，世子早些回去吧！”苏灵韵笑道，“今日真的多谢世子！” “和我还用客气？”夏云欢俊颜雍容，“那我走了，明日有消息我再来。” “好！” 苏灵韵看着夏云欢上了马车离开，才和苏晓往家走。 苏晓脸色还有些白，心里各种情绪掺杂，堵在心口，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黑暗中，隐约看到一人靠在院门的外墙上，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一双眸子比夜更深沉。 第418章 是不是笨？ 苏晓不由的抓着苏灵韵的手，紧张的僵在那，如今的睿王和元瑾真的完全不一样，会让人从心底感到畏惧。 “我、我先进去！”苏晓讷讷说了一句，放开苏灵韵推门进去。 门吱呀一响又轻轻合上，月色朦胧，天色漆黑，并不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冬夜微寒，秦奕脱下身上的披风围在苏灵韵身上，声音低沉又带着斥责，“这么容易就上当，脑子哪里去了？” 苏灵韵低着头不语，也不辩解，脚踩着地上的一粒石子轻轻研磨。 秦奕见她额间一缕碎发落下来，不由的上前一步，抬手要将那缕碎发给她挽上去，却见苏灵韵倏的往后一退，随即将披风扯下来还给他，声音淡淡而疏离， “多谢睿王今日相救，也多谢提醒。” 说完转身推门进去，一眼都不曾看向男人。 门被关上，隔绝了男人看过去的视线，只手里的披风还残留着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让他有一瞬几乎失去失控，想直接闯进门去将她拥在怀里，什么都不在顾忌。 然而，他还是停在了那里，并没有往前一步 还不到时候。 男人想起女子方才有些耍脾气似的将披风扔给他，唇角不由的扬起，熟悉的感觉，让他烦乱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他欣长的身体轻靠在墙上，凤眸看着二楼亮起烛火，那抹光亮映进他幽深的眸子里，如星辰般璀璨。 阁楼上，苏灵韵一直进了自己房间，呆在那里站了一会，才走向窗子，撩开窗帘看去，隐约还能看到男人高挺的身影靠在墙上。 她咬了咬唇，表情嗔怨，眼睛里雾气升起，看上去十分委屈。 门突然被敲响，苏灵韵敛起情绪，放下窗帘，“苏晓姐，进来吧！” 苏晓推门进来，脸上满是纠结，“灵韵，我睡不着，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嗯，坐吧！”苏灵韵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发现是冷茶，咽下去胸口都是凉的。 苏晓问道，“元瑾走了吗？” 苏灵韵抬头，“他不是元瑾。” 苏晓没说话，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半晌才道，“灵韵，你早就看出玲珑有问题是不是？” 所以今日才有防备，否则两人肯定要吃亏了。 苏灵韵点头，“是？”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苏晓皱眉不解的问道，她和玲珑相处的更多，为何什么都没看出来。 苏灵韵淡声道，“就是玲珑被人下毒，咱们第一次去万花楼的时候。” 苏晓有些惊讶，原来那么灵韵就已经开始怀疑玲珑，“那次、她露出什么破绽？” “没有什么破绽，只是直觉上感觉不对。”苏灵韵想了想，继续道，“最开始玲珑来咱们店里因为被万花楼里的婆子殴打向咱们求救，咱们和她才算真正认识。那个时候你我都觉得玲珑很可怜，在万花楼里一定没有地位，仅仅因为得罪了客人就要被打死。” “对！”苏晓忙点头。 “可是到了万花楼才发现，和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玲珑在万花楼里的地位并不低，甚至还有自己的院子，单独伺候她的贴身丫鬟和婆子，屋里的摆设也很名贵，尤其是那把古琴，价值千金。我不了解万花楼，但也明白一个随意被人随意殴打欺负的卖身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待遇？”苏灵韵冷笑一声。 “还有那日找到咱们店里要抓玲珑回去的婆子，看上去凶狠生气，要将玲珑带回去处死似的，可是玲珑回去后也并没有怎么样，我便猜到，那一日是她们一起演给咱们看的苦肉计。” 苏晓瞪大了眼，目光恍然，其实最初去万花楼看到玲珑住的地方那样富丽堂皇的时候她也有些惊讶，只是并没有多想。 苏灵韵继续道，“后来玲珑以老鸨不许她随便出来，引我们多次去万花楼里，我们是外人可是万花楼没一个人阻止我们，他们若连玲珑出门的自由都限制，又怎么会容许她随便往楼里带客人。那个时候我就更加确定，玲珑接近我们别有目的，正一步步将我引进她的陷阱。” 苏晓惶惶点头，又不解道，“既然你已经看出玲珑不对，为什么不说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她的目的，不知道我们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苏灵韵道。 她猜出玲珑身后可能还有人指使，但她不确定那个人是谁。 “所以，你故意还和玲珑交好，也继续去万花楼，灵韵，我竟也没看出你的不对劲。”苏晓呐声道。 她突然觉得进了京以后，她连苏灵韵都不了解了。 “你和玲珑那么好，我就算说了，你也不可能相信，还会说我疑神疑鬼。而且我若说了，你在玲珑面前一定掩饰不住，只会打草惊蛇。苏晓姐，你不要怪我！”苏灵韵声音带着歉意。 苏晓摇了摇头，“我不怪你，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们就真的完了。我只是恨我自己傻，竟然毫无保留的相信玲珑，真的以为她是和我有相同经历的可怜人，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没有！”苏灵韵握住苏晓的手，“玲珑生在烟花之地，惯会看人眼色和伪装，我们被她骗也是情有可原，不要怪自己。” 苏晓哽声道，“灵韵，我真是蠢，我为了玲珑还伤害过你，我对不起你！” “我们是姐妹，什么事说开就好，谁也不要往心里去。”苏灵韵温声笑道。 苏晓抱住苏灵韵，含泪道，“灵韵，谢谢你那么大度。” “其实我也对不起你，秦语嫣要对付的是我，把你也扯进来了。”苏灵韵低声道。 苏晓摇头，“你不说我们是姐妹，是姐妹有什么事都要共同承担，只要你不嫌我给你添累赘就好！” 苏灵韵笑了笑，“当然不会。” 苏晓试探问道，“那个睿王、是来救你的是不是？他怎么知道我们在万花楼？” 苏灵韵眼尾垂下，淡淡摇头，“不知道。” 苏晓低声道，“其实元瑾对你还是很好的，至少他会来看你、护着你，不像温子书，这样绝情。” “看不看也没有什么区别。”苏灵韵声音轻淡。 第419章 等待消息 苏晓见她不愿提元瑾的事，便住了口，“很晚了，你睡吧，我回去了！” “嗯！” 苏晓打开门，又回头道，“灵韵，我能再见见玲珑吗？” 苏灵韵皱眉道，“你还同情她？” 苏晓立刻摇头，“不，我只是有些事想亲口问问她！” 苏灵韵明白苏晓心里的难受，若不见玲珑，有些事也许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好，我问问世子，如果能见，我带你去见她。” “谢谢你！”苏晓勉强挤出抹笑，将房门关好走了。 苏灵韵其实理解苏晓的难过和失落，她在这里无依无靠，温子书的事永远是她无法解开的心结，突然出现了一个玲珑，有着相似的经历、相同的苦难，无话不谈，苏晓的苦闷和难过都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同病相怜的人有了一个可以寄托之处，可是，如今却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怎么会不难过？重要的是以后再也没有人陪她说那些事了。 …… 镇南王府 夏姝一直派人注意夏云欢院子里的动静，将近子时的时候听到小厮来报，世子回来了。 孙相宜本有些困了，正倚着软枕打盹，听到小厮的话立刻睁开了眼睛。 夏姝回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 孙相宜咬唇道，“这么晚了，我去见世子是不是有些不妥？” 她和夏云欢的亲事毕竟还没正式的定下来，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有何不妥，我们只是关心苏姑娘而已。”夏姝道。 孙相宜顿时抿唇笑开，“好！” 两人到了夏云欢的院外，夏云欢也刚刚到。 周围红灯交映，夏云欢一身暗红色轻袍，携着寒气而来，风吹起他及腰的墨发，自带风流气质。 孙相宜不由的面上一红，幸好天色幽暗，看不分明。 “怎么还没睡？”夏云欢问夏姝。 夏姝看了孙相宜一眼，道，“我们都担心苏姑娘，尤其是相宜，想知道苏姑娘是否安好一直等在这里。” 夏云欢狭长的眸子里带着笑意，“这次多谢孙小姐报信，放心吧，灵韵没事，已经回家去了。” 孙相宜心里微微一沉，有些意外，面上却柔柔笑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会赶不及，怕苏姑娘会被欺负。” “没有，我去的时候睿王已经在那里，搜查朝廷要犯，灵韵安然无恙。” 夏姝脱口道，“睿王？” “是！” 夏姝眸底暗沉，点头道，“没事便好，那我们就放心了！” “太晚了，我派人送孙小姐回去。”夏云欢客气中又带着疏离。 夏姝道，“已经子时了，我方才已经派人去回太傅府，告诉他们守门的下人相宜留在我们家不回去了。” “哦，那你们也早点去休息！” 夏云欢微一点头，转身进了自己院子，红袍轻扬，肆意而雍容。 孙相宜看着男人的背影，方才还含笑的脸此时一点点僵在那。 苏灵韵竟然没事！ 一个弱女子，呆在那种地方那么长时间，还是被人故意骗去的，竟然没事？ 那日她看到那个叫玲珑的万花楼女子和苏灵韵交好就知道其中有问题，从那时开始便派人一直盯着，好容易等到幕后之人收网了，却一无所获，真是令人失望。 夏姝握住孙相宜冰凉的手，“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孙相宜点了点头。 回到屋里，夏姝倒了一杯热茶给孙相宜，“暖暖身子。” 孙相宜接过茶杯捧在手心里，意味不明的淡笑一声，“这位苏姑娘还真是好运气呢！” 夏姝挑眉，“睿王去万花楼里捉拿朝廷要犯，你信吗？” 孙相宜抬头，“郡主认为睿王是故意的，他为了什么？他可不认识苏灵韵，不可能为了她这般大费周折吧。” 夏姝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蹊跷。” “也许是受人所托。”孙相宜猜测道。 “大概吧！”夏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她心里发沉，甚至惶恐，但愿秦奕和苏灵韵不要扯上什么关系，好像每个和苏灵韵接触的人都会喜欢上她，所以秦奕千万不要。 “我听说上官薇和苏灵韵自那日赏菊宴后时常来往，关系亲密，也许是她知道苏灵韵有事去求的睿王。”孙相宜知道夏姝的心事，宽慰她。 夏姝点了点头。 孙相宜抿茶微微一叹，“我和世子认识几年，世子一直称呼我孙小姐，可是世子和苏灵韵才认识几个月，就已经称呼她灵韵。” 夏姝淡然一笑，“别太计较这些小事，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孙相宜颔首，“郡主说的是。” “一次不成也没什么关系，来日方长。”夏姝浅浅笑道。 孙相宜被说中心事，耳根一红，低头喝茶掩饰。 “好了，不说这个了，太晚了，我让人收拾客房，你先休息。”夏姝温和笑道。 “叨扰郡主了！”孙相宜放下茶盏起身。 “你我何须说这样客气的话！” “是！” 孙相宜柔柔一笑，觉得最近夏姝对她的态度亲近了许多，这也代表着镇南王府的态度，她心里稍稍宽慰些。 众人都休息了，唯独永安侯府，此时正乱成一团。 永安侯听说秦呈被夏云欢以包庇要犯的罪名抓走了，顿时慌张不已。永安侯府渐渐被皇族摒弃，早已没了以前的风光和权势，永安侯深居浅出，只图安乐就好，从来没有再争权的野心。偏偏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让人省心，秦呈一直攀交富贵，想振兴永安侯府，而秦语嫣则顶着侯府小姐的名声处处嚣张，让他十分头疼，今日听说又惹上了镇南王府，惊慌之下一下子便没了主意。 永安府夫人更是气愤，她早就禁止秦呈和那个万花楼的琴妓来往，没想到还是在万花楼出了事。气归气，自己的儿子还是要管的，忙让人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常跟在秦呈身边的一个小厮被带了来，扑通跪在地上，不用审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今天晚上在万花楼里遇到睿王和镇南王府世子夏云欢的事也一并说了。 第420章 陷入混乱的永安侯府 永安侯听的发愣，十分不解，“你说呈儿想通过那个万花楼的琴妓对付一个叫苏灵韵的平民女子？” “是这样！”小厮惶惶应声。 “那和朝廷要犯扯上什么关系了？”永安侯着急道。 “这、”小厮低着头呐声道，“小的猜测，那两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朝廷要犯，夏世子为了救苏灵韵故意找个罪名将公子带走了。” “啊？”永安侯又犯糊涂了，“那夏世子为什么这样做？” 永安侯夫人有些听明白了，“夏世子和那个叫苏灵韵的女子交好，所以是为了她报仇，故意陷害咱们呈儿。” 永安侯皱了皱眉，终于有点清楚了，却仍有不解，“那和睿王什么关系？睿王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一开始说要找朝廷要犯的人是睿王啊！ 小厮也不明白，“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那说明睿王也想帮苏灵韵！”永安侯夫人猜测道。 永安侯急的跺脚，“呈儿怎么这么糊涂，这个苏灵韵身后有那么多靠山，他干嘛去招惹她？” “你说！”永安侯夫人怒瞪着小厮，“呈儿和苏灵韵有何仇怨？” 小厮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小的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小姐有关。” 永安侯迷糊的脑袋转不过弯来有些崩溃，“怎么又扯上了小姐？” 永安侯夫人顿时怒道，“老爷您忘了，之前语嫣在通州和一个女子有嫌隙，还被荣王府的世子金钰侮辱，您还为了此时去找过太后。” “啊？”永安侯愣了一下，努力的回想这件事，他去找过太后吗？ 永安侯夫人咬牙，“我就知道和语嫣有关，她给咱们侯府闯了多少祸了，我这次定饶不了她！” “来人！” 永安侯夫人冷喝一声，“把小姐给我带过来！” 秦语嫣睡着后又被叫醒，说夫人找她，秦语嫣很不愿意，这大半夜的找她做什么？ 穿戴好，到了书房，见自己父母冷着脸都在，顿觉事情不好，忙请安，“女儿给父亲母亲大人请安。” “你干的好事！”永安侯夫人将茶杯摔在地上，“都是因为你，你哥哥被镇南王府世子给带走了，如今生死不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秦语嫣脸色一变，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今日秦呈来告诉她，放出去的鱼该收网了，今日就能给苏灵韵一个沉重的教训，让她再翻不了身。她正等着秦呈给她带好消息回来，没想到事情没成，秦呈反而被夏云欢带走了。 秦呈说他的计谋周密，就算败露也不会扯到自己身上，怎么又被夏云欢发现了？ 秦语嫣心里只剩慌乱。 “你哥哥听我的话，已经和万花楼的那个贱人断了来往，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又让他去找那个贱人，如今连自己也搭了进去，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永安侯夫人咬牙怒斥，眼睛里满是厌恶。 秦语嫣又怕又委屈，在这个家里，自己地位不如秦呈，她母亲更喜欢儿子，一直不待见她，她心里怨恨，却远远不如今日觉得不公平，不由的愤愤道，“我哥哥根本没和那个玲珑断绝关系，他经常瞒着你去万花楼，只是母亲不知道罢了！” “你说什么？”永安侯夫人两眼通红，扑过去甩了秦语嫣一个巴掌，“让你胡乱污蔑自己哥哥，我打死你！” 秦语嫣捂着被打的脸抬头哭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眼里只有哥哥，没有我这个女儿，我是死是活你也不会关心。” “好了，好了！”永安侯拉住暴怒的妻子，在中间打圆场，“你打语嫣做什么？你打她，呈儿就能回来吗？” “都是她害了呈儿！”永安侯夫人哭道。 “语嫣也不是故意的！”永安侯一脸的焦躁。 “那你说怎么办？”永安府夫人忍不住大哭，“呈儿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永安侯皱眉道，“我明天去求镇南王，本身不过是为了个平民女子，总不能真的要了呈儿的命。我舍了这张老脸去求情，他若不答应，我就去求太后。” 都是皇室宗亲，太后总要给他一点薄面。 “你现在就去吧！”永安侯夫人忙道。 永安侯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太晚了，这个时候上门实在没有礼数。” “儿子都被抓了，你还讲什么礼数？” 永安侯没逼的没办法，只好答应现在就去镇南王府求情。 换了衣服匆匆出门，到了镇南王府外刚刚四更天，永安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让人上前去敲门，就在王府外等着。 就这样大冷的天，永安侯窝在轿子里等着天亮，一不小心睡着了，结果等天亮了下人一掀轿帘，他家侯爷哆嗦的倒在轿子里，冻的发热昏迷了。 下人忙将永安侯抬回去，永安侯夫人听了事情的经过，恨永安侯窝囊，差点气晕过去。 永安侯病了两日，待病稍稍一好，忙又去了镇南王府。 这两天的时间，永安侯夫人因为担心秦呈急病了，永安侯府内一团乱。 …… 两日后，夏云欢来见苏灵韵。 苏灵韵正在亭子里研磨花瓣，一转头便看到夏云欢不知何时来了，倚着院子里的桂花树，一身红袍染了点点黄花，姿态雍容风流，唇含三分笑，不知在那里已经看了多久。 苏灵韵睨他一眼，“既然来了怎么不出声？” “看你这样认真，不忍打扰！”夏云欢笑了一声，进了亭子坐在对面，一手托腮看着苏灵韵干活。 苏灵韵继续捣花瓣，挑挑眉梢，“有事？” 夏云欢微微起身，斜靠在廊柱上，“我是来向你请罪的。秦呈那混蛋放回去了。” 苏灵韵点头，“我猜到了！” 朝廷要犯是假的，他这个包庇的罪名当然也不成立，他又是皇室宗亲，不可能真的怎么样，她已经想到秦呈早晚会被放回去。 “不过我已经替你出了气，这几日我每日让人揍他一顿，就算被带回王府没有十天半月也下不来床。”夏云欢笑道。 苏灵韵浅笑，“多谢你了！” 第421章 探视玲珑 “秦呈罪有应得，我早就想教训他了，还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夏云欢靠着廊柱，姿态懒散矜贵，“其实真正想对付你的人是秦语嫣，不过永安侯府人有名的护儿子，秦呈被秦语嫣害成这样，她饶不了秦语嫣，听说秦呈在外面呆了两日，秦语嫣便在祠堂跪了两日，也算对她一个教训。” “那日在通州明明是秦语嫣仗势欺人，她反而要怨恨我？”苏灵韵叹了口气，轻轻摇头，这些权势人家的公子小姐真是一点都招惹不得。 夏云欢皱眉，“听你这意思，批判的可不只是秦语嫣一人，我可没像永安侯府兄妹那样。” 苏灵韵噗嗤一笑，“是，夏世子深明大义，平易近人，没有半点纨绔之气！” 夏云欢被她逗笑，道，“说起纨绔，非金钰莫属。对了，金钰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直接闯进了永安侯府，将已经半死的秦呈又当着永安侯的面给打了一顿，还放了话，他们再敢招惹你，就烧了永安侯府！永安侯气坏了，直言要去太后那里告状。” 苏灵韵一怔，忙道，“那怎么办？太后会不会惩罚金钰？” “放心，太后最疼金钰，最多表面训斥两句，给永安侯一个面子。”夏云欢懒懒笑道。 苏灵韵点了点头，“那就好！” “金钰的性子向来如此，告状到太后那里的人数不胜数，太后哪里还会当真。”夏云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苏灵韵听了这话却有些担心，“这样未必是好事！” 金钰不是普通百姓，富贵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危险环绕，，太后的纵容更容易让他迷失。 夏云欢抬眸看过来，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道，“其实金钰心里有数。” 苏灵韵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苏灵韵问道，“玲珑怎么样了？” 夏云欢挑挑眉梢，“睿王大张旗鼓的捉拿朝廷要犯，总要有个交代，所以最后是玲珑代秦呈顶替了包庇要犯的罪名，她本是奴籍，如今是罪奴，被发配到兵营里做苦力。” “我能见见她吗？”苏灵韵问。 “见她做什么？”夏云欢对玲珑十分不屑。 “是苏晓有话想问她。” “昨天晚上她已经被移送刑部大牢，你们若想见她，等下我带你们去。” “会很麻烦吗？”苏灵韵问，这件事本来和夏云欢无关，他为了她们已经费了很多心思，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不会，举手之劳。”夏云欢道。 “嗯！”苏灵韵点了点头。 两人说定，通知了苏晓，晌午时关了店门去刑部大牢去见玲珑。 刑部大牢高墙威严，四周重兵把守，一接近便有一股寒意迫面而来。 见到夏云欢，守卫几乎没怎么过问便让三人进去。 到了关押女犯的牢门外，夏云欢停住，“会有狱卒带你们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好！” 苏灵韵应声，带着苏晓往大牢里去。 女牢并没有比关押男犯的地方好多少，一样幽暗冷森，潮湿阴暗，到处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和尖叫声、喊冤声，让人不寒而栗。 苏晓紧紧抓着苏灵韵的手，看着牢房里那些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体瑟缩着。 普通人进了这里的确都会被吓一跳。 狱卒知道两人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带来的，所以十分客气，提着灯护着两人往里面走，突然有牢房里的女人突然冲过来，伸手要抓苏晓，苏晓吓的尖声大叫。 狱卒一棍子打过去，“滚回去，再闹今天就没饭吃。” 那女犯顿时乖乖回去，蹲坐在墙角的草堆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苏灵韵几人。 苏晓吓的浑身颤抖，几乎想返身回去。 又走了几个牢房，狱卒才道，“到了，两位姑娘有话尽管说，小的在旁边候着。” “有劳！”苏灵韵拿出几钱碎银子给那狱卒。 狱卒立刻眉开眼笑，躬身退出十几步远。 苏晓转身看着牢房里面，看到里面的女子愣了愣，不由的往前几步。 玲珑受了刑，头发披散下来，穿着囚犯的衣服，上面血迹斑斑，靠墙坐着，目光怨怼，完全已经不是那个柔弱可人的女子。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玲珑冷笑一声，声音沙哑。 “你这是何苦呢？要害我们，却把你自己害了！”苏晓看着这样的玲珑，本想斥责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不必假惺惺的可怜我。”玲珑对苏晓语气中的同情十分不屑。 “没人可怜你！”苏灵韵冷声道，“今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需要别人可怜。” 玲珑嗤笑一声，“对，是我咎由自取，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生在那种地方，从小就由人摆布，秦呈要我帮他做事，我能拒绝吗？我敢拒绝吗？你们不是我，没站在我的处境，没资格说话！” “我的确不是你，不能感同身受。但不管我身处何种境地，都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受要挟就去害无辜的人，之前你被迫同意也就罢了，可你和苏晓交好后，苏晓真心对你，完全把你当成亲姐妹，她甚至因为中秋那日没给你留饺子自责半日，心心念念想着等你再去的时候一定要给你包一次，这样的真情实意，你怎么忍心利用她的苦难来达到你的目的，怎么忍心对她下手？”苏灵韵厉声质问，“你说你在万花楼里没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可是当你有了的时候，你却完全不曾珍惜。” 苏晓听着苏灵韵为她说的那些话眼睛渐渐发红。 玲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撇不屑的笑，“我在万花楼里长大，从小面对的都是虚情假意，当面甜言蜜语，转身就是薄情人，你要我有什么真心？我哪里敢有真心？那是你们才有的奢侈。” “你没有的时候嫌弃别人不曾真心对你，你有的时候也不过是弃之如履，所以，你真不配拥有！”苏灵韵目光冷淡。 玲珑脸色青白，幽幽的看着苏灵韵。 苏晓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道，“玲珑，我有东西要给你！” 玲珑疑惑的看着她，“什么？” 她问了一句，却还是双手撑着墙壁起身，忍着痛一点点走过来。 第422章 不要喜欢我！ 苏晓将带来的食盒打开，自里面取出一盘饺子，端着穿过铁栏放在牢里，“中秋那天你没吃上灵韵包的饺子，我一直说再给你包却没机会，我答应你的不能反悔，今天来就是了了这件事。” 玲珑看着饺子目光有些呆滞，缓缓坐在地上，双手端起饺子盘，拿筷子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夹了一个放在嘴里大口的嚼起来，完全没有平时的端庄。 她一声不吭，只大口吃饺子，渐渐有泪水滑落下来，一滴滴落在盘子里。 苏晓突然间酸涩难忍，转过身去，“灵韵，我们走吧！” “苏晓！”玲珑突然叫住她，低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只声音有些哽咽，“其实、我没有骗你，我跟你说的那些事，是我娘亲的经历。她被我爹卖到烟花之地的时候已经有了我，我出生没多久她就死了，我从来没见过我爹。” 说完她又低低重复了一句，“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了！”苏晓淡声回道，“你自己保重。” 她说完，抓着苏灵韵的手快步往外走，似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出了大牢，看到外面的阳光，苏晓才长长吁了口气，里面的幽暗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 “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不要想太多。”苏灵韵安慰道。 “灵韵、”苏晓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玲珑很坏，她不值得我同情，可是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对她一点都恨不起来，你说我都已经上过当，为什么还会心软。” 苏灵韵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说，苏晓和玲珑认识的时间不长，有些感情却扎根在了心底。苏晓本身就是一个只要别人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完全付出的性子，就像当初对温子书。自己和她每日呆在一起，感情深厚，可毕竟是姐妹，而玲珑不同，她是苏晓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朋友。 “你想帮她？”苏灵韵问。 “可以吗？”苏晓期待的看着苏灵韵。 “她那样对你，你还想帮她？”苏灵韵不赞成。 “可是，我听说女子被发配兵营以后遭遇都很惨，她沦落在万花楼也是迫不得已，没有选择，灵韵，我不会再将她当做朋友，只想再最后帮她一次，也许离开了万花楼，她就不再是玲珑。”苏晓含泪道。 “苏晓姐，你真傻！”苏灵韵轻轻摇头。 苏晓自嘲一笑，“是啊，我一直都很傻，偏偏还没办法让自己变聪明。” 苏灵韵叹了口气，“夏云欢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出去再说。” “嗯！” 两人出去，夏云欢已经在马车前等着她们。 “要说的都说完了？”夏云欢笑问。 苏晓目光复杂的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还是道，“玲珑的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其实也很可怜。” 夏云欢怔了一下，随即冷笑，“那个玲珑又使苦肉计，想惹起你们同情心？” “没有！”苏灵韵道，“她没有求饶，也没说什么。只是我们同为女子，不想看到她那个样子。” “她帮着秦呈那样害你们，你居然还想放过她？灵韵，这可不像你优柔寡断的性子！”夏云欢瞧着她，目光清浅。 苏晓脸红了红，刚要说话，被苏灵韵握住了手腕。 苏灵韵笑道，“怎么不像我？你有多了解我？女人本就爱心软！” 夏云欢垂眸笑了笑，“好，你说什么我照办就是。我会想办法免去她发配的惩罚，顺便好人做到底，帮她脱了奴籍，放她一条生路，至于以后她怎么样，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苏晓顿时感激的看着夏云欢。 “真是麻烦你了！”苏灵韵真诚且歉意的道。 “说这个做什么？走吧，先回家。”夏云欢对苏灵韵伸出手来，想扶她上马车。 苏灵韵目光一顿，饶过夏云欢，和苏晓一同上了马车。 夏云欢表情讪讪，一挑眉峰，随即也跟着上去。 马车启动，缓缓离开刑部大牢。 几人走后，刑部大牢的院门后一道矜冷的身影缓缓走过来，看着远去的马车，眸光深谙。 “他们来做什么？”秦奕声音清冷。 他身后都官主事忙道，“之前包庇朝廷要犯的那个万户楼的女子被关押在女牢中，夏世子方才过来，带了两个女子去探监。” “嗯！”秦奕淡淡应声，想起方才夏云欢对苏灵韵伸出的手，脸色沉了沉，气势越发冷厉。 主事见他脸色不好，忙恭敬道，“夏世子带来的人，所以下官没有阻拦，也派了狱卒跟着，以后下官会注意，不让闲杂人轻易进来。” 秦奕瞥他一眼，“本王什么时候让你阻止了？” “啊？”主事一愣，有些摸不准这位王爷的心思，他见有人进来明明黑了脸，自己难道会意错了？ “夏世子带来的人自然可靠，不必过问。”秦奕淡淡道了一声，转身而去。 主事忙点头，“是，是，下官愚钝。” …… 镇南王府的马车到了后院胡同口，苏灵韵两人下了马车，夏云欢也跟着下来，“我今天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 “夏云欢！”苏灵韵突然喊了一声。 “嗯？”男人狭长的眸子浅浅一弯。 苏灵韵看向苏晓，“苏晓姐，你先回去，我有事和世子说。” “哦！”苏晓忙应声，对夏云欢福身后，自顾回家去了。 “什么事，这样郑重？”夏云欢靠在马车上，双手环胸。 “夏云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苏灵韵问道。 夏云欢一怔，似没想到苏灵韵这样直白的问这种问题，很快面色恢复如常，眸光柔软，“你说呢？” “你喜欢我？”苏灵韵眸光澄澈，语气淡定。 夏云欢继续被她的直白吓到，强装淡定，点头，“有一些。” 苏灵韵抿了抿唇，“老夫人想让我嫁给你，可是这不可能，你若因为 第423章 我有夫君 她本也不是拖拉的性子，有些事还是早点说明白比较好。 夏云欢歪头别有兴趣的看着她，笑道，“以前我觉得自己喜欢你只有一点，现在似乎更多了。” 苏灵韵，“……” 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男人。 夏云欢拂了一下袍子，“别那样看着我，我说的可是真话。” 苏灵韵道，“老夫人没告诉你吗？我成过亲，有夫君。” “可祖母还告诉我你夫君已经死了！” “我不会再嫁人！” “话不要说的太早！” 苏灵韵觉得和他没办法沟通，“那随便你吧，你不是还有事，赶紧回家吧！” 说完苏灵韵转身要走。 “灵韵！”夏云欢喊了一声。 苏灵韵停步转身，“还有事！” 夏云欢眸光温浅，殷红的唇角抿着似有似无的弧度，“我喜欢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你不必有负担。” 苏灵韵皱眉，认真道，“那当然，我都已经说清楚，你非要犯傻我有什么办法？” 夏云欢脸色有些黑，正常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不是会更加感动吗？这个女人是什么脑回路！ “走了！”苏灵韵摆了一下手，渐渐走远了。 夏云欢一直看着她进了院子才收回目光，对着赶车小厮笑道，“回府。” …… 苏晓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到苏灵韵回来，立刻起身，“灵韵，夏世子走了？” “嗯！”苏灵韵渴了，直接舀了缸里的水喝。 “我去给你倒茶来！”苏晓道，“这水凉，小心喝了肚子疼。” “没事，解渴。”苏灵韵随意的用袖子一擦嘴上的水渍。 苏晓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放松。 “笑什么？”苏灵韵挑眉。 “觉得你还是你！”苏晓道，“进京以后，你认识了那么多贵人，我总觉得你离我远了，看你这样，分明还是以前的灵韵。” 苏灵韵笑哼了一声，“是我离你远了，还是你有了玲珑差点不要我了。” 提到玲珑，苏晓又愧疚又自责，“是我不好！”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了！”苏灵韵揽上苏晓的肩膀，“事情解决，咱们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想吃什么？” 苏晓想了想，“吃饺子吧。包的饺子都给玲珑了，咱们自己都没吃。” “好，那我现在就去包。” “我给你擀皮。”苏晓脸上的笑又轻快起来，跟在苏灵韵身后。 两人有说有笑包好了饺子，苏灵韵道，“前天隔壁送了几个包子，昨天又送了粘糕，咱们也送盘饺子给他们吧，礼尚往来。” 苏晓点头，“说的是，那等会煮好，咱们也给他们送一盘。” “行！” 锅里的水煮开，饺子下锅，腾腾热气在初冬里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隔壁江母赵氏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突然鼻子嗅了嗅，对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江长轩道，“你闻香不香，隔壁包饺子了。” 江长轩觉得可笑，“母亲大人的鼻子真灵，我怎么没闻到有饺子味。” “那说明我的鼻子比你的好使！”赵氏冷哼一声。 晾完衣服，赵氏肚子咕噜咕噜叫，“我也馋饺子了，明天咱们也包饺子。” 江长轩拿了几本书出来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席子晒书，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好笑的摇了摇头。 赵氏端着木盆进屋去了。 苏灵韵已经煮好了饺子，特意盛出一盘来盖上盖子，递给苏晓，“去送吧！” 苏晓瑟缩了一下，“为什么是我去送？” 她和他们不熟，甚至没说过几句话。 “以后街坊邻居住着，总要多来往，快去！我再煮剩下的，送完了赶紧回来吃，要不凉了！”苏灵韵推了她一下。 苏灵韵看出来了，苏晓就是每日闷在家里，才会对玲珑那么依赖，轻易信任，要让她多接触接触其他人，不能老憋在屋子里。 苏晓无奈，只好端着饺子碗出门。 就在隔壁，几步就到了，苏灵韵看着黑漆斑驳的木门，四周看看，犹豫了一下才握住上面的铜环，轻轻敲了敲。 门很快被打开，苏晓脱口道，“夫人，我们包的饺子、” 她看着眼前出现的男人话音止住，脸一下子变的通红。 江长轩手里还拿着书，好笑的看着她，打趣道，“我可不是什么夫人，不过这饺子是给我们的吗？” 苏晓觉得江长轩和她认识的读书人一点也不一样，为人轻浮，没有读书人的稳重，还会打趣人，真是讨厌。 不过苏晓不能把心里的嫌弃表现出来，面对陌生男人还是有些窘迫，“是、灵韵包的，给你们家送一点尝尝。” 江长轩直接打开盖子拿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吃了，还不住点头，“确实挺香，我娘的鼻子的确比我的好！” 苏晓瞪大了眼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数？ 院内传来高昂的一声，“是灵韵姑娘过来了吗？” 随即门被打的更开，赵氏露出脑袋来，看到是苏晓，眼中有些失望，却仍旧爽朗热情的笑道，“原来是苏晓姑娘，快进来坐！” 苏晓摇头，“不了，这饺子是我们包的，送给你们尝尝！” “哎呦，我正馋饺子呢，你们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赵氏脸笑成了一朵花，伸手将饺子碗接了过来。 江长轩嫌弃的皱眉，“娘，你能不能矜持点？” 赵氏瞪他一眼，“你矜持吗？你直接下手抓了一个吃就是矜持了？” “我是尝尝什么陷的，合不合你口味！” “我呸！你小子是我生的，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赵氏喝骂。 苏晓脸上一红，呆呆的看着这母子两人。 当着苏晓一个姑娘，江长轩也有些窘迫，“人家姑娘在呢，娘你能有能别这么口无遮拦！” 赵氏忙对着苏晓歉意笑笑，“我们母子两人这样习惯了，你别见怪哈！” 苏晓惶惶点头，“没事！” 这样的母子还是第一次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行了，娘你别吓到人家姑娘，赶紧把饺子倒出来把盘子还给人家。”江长轩道。 赵氏眼睛一转，笑道，“饺子一倒出来就凉了，苏晓姑娘，我们吃完再还饺子盘行不行？” 苏晓忙点头，“当然，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第424章 这样的书生？ 赵氏探身看了看苏晓的背影，噗嗤一笑，“这姑娘刚才都被吓傻了。” “你还好意思说！”江长轩关上门，“你不把盘子给人家，还要再送一趟，你今天是不是很清闲？”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我就愿意再送一趟。”赵氏气哼哼道。 “好，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江长轩抱着自己的书进屋去了。 赵氏又哼了一声，打开饺子盘，也捏了一个放进嘴里，眼睛一亮，“灵韵就是心灵手巧，包的饺子都好吃！” 这个儿媳妇简直越看越喜欢！ 苏晓回去将隔壁两母子的对话说了一遍，唏嘘道，“那个江长轩一点也不像读书人，他娘也不像普通的长辈，两人竟然当着我的面吵起来了。” 苏灵韵想想赵氏的性子也不觉得奇怪，“他们母子这样也挺好，没有忌讳，有什么说什么，比普通人家母子关系还要好。” 苏晓想了想，“好像也对，看着他们虽然吵架，但是感情的确挺好。” “盘子呢？”苏灵韵突然想起来苏晓没把盘子拿回来。 苏晓无奈的道，“那个江母说饺子倒出来会凉，把盘子也一起端走了，吃完再给咱们送回来。” “哦！”苏灵韵点头，这的确像是赵氏的作风。 隔壁吃饭的时候，赵氏一边吃饺子，一边又将苏灵韵大夸特夸。 江父嫌她呱噪，“人家就送了你一盘饺子，你至于这么受宠若惊的吗？” 江长轩惊讶抬头，“爹，你都会用成语了？” 江父从小没上过学，是个大老粗，时常被赵氏笑话。 江父一窘，“每天听你念之乎者也，不会也会了！” 吃完了饭，赵氏把盘子洗干净给江长轩，“给隔壁送去，咱们树上结的黑枣晒好了，我包了一包你顺便带过去，算是感谢人家两位姑娘。” 江长轩有些无语，“你方才把饺子倒出来给人家姑娘，何苦还要我跑这一趟！” 赵氏叉腰道，“让你跑一趟怎么了，老子还指使不动你了！” 江长轩忙将盘子拿在手里，“行，您是老子娘，我听您的。” 赵氏笑骂，“不给你点颜色你要翻天，别忘了带黑枣。” “知道了！”江长轩顺手将放在院子里的一包黑枣抄起来，拿着盘子一并往隔壁走。 他出了门，见泔水车过来，晌午给他家送饺子的姑娘正拎着一桶泔水出来，十分费力，身子一晃，差点连人带桶一起倒了。 拉泔水车的人在一旁看着，没有帮忙的意思。 他忙上前，将盘子和黑枣放在一旁，二话不说，拎起泔水桶，轻松的走到泔水车前放了上去。 苏晓愣了一下，忙道谢，“太感谢了！” 江长轩爽快一笑，“没什么，咱们是邻居，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苏晓讪讪一笑。 “你叫苏晓是吗？听我娘提起过。”江长轩问道。 苏晓点头，“是！” 江长轩将盘子和黑枣给她，“这盘子刷干净了，这黑枣是我们家自己种的，送给你们吃，我娘说你们包的饺子非常好吃，让我谢谢你们。” 苏晓接过盘子和枣，和陌生男子说话还是有些羞窘，只点了点头。 “那我走，有事去隔壁找我！”江长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说完又想起什么，道，“你们两个姑娘住，泔水桶拎不动，可以给拉泔水车的人一个月两钱银子，他会帮你们拎。” “是吗？”苏晓有些惊吓。 “你们初到这里，不懂这里的规矩，以后慢慢就全知道了。”江长轩挑了挑眉，长相虽然不是清秀那一类，那很开朗耐看。 苏晓忙道，“是，谢谢你！” “别客气，我走了！” 江长轩转身回家去了。 苏晓抱着盘子和枣，又拎着空的泔水桶回院子里。 苏灵韵自大堂里过来，看到苏晓拎着泔水桶忙接过来，道，“都说了拎泔水桶这种活我来，你怎么又自己拎出去了！” “是隔壁那个江长轩帮我拎的，他还给咱们送了黑枣！”苏晓将手里的黑枣给苏灵韵看。 苏灵韵打开尝了一个，软糯香甜，十分好吃，“隔壁江家人还挺好的。” “是，那个江长轩看着是个读书人，但是拎着一大桶泔水健步如飞，倒像是个练武的。”苏晓偷笑。 “人家帮你拎泔水桶，你还笑人家！”苏灵韵又吃了一个黑枣，哼了一声。 “我可没笑他，我是觉得惊讶！”苏晓急忙辩解，“对了，他说咱们每个月给拉泔水的两钱银子，他会帮咱们拎泔水桶。” “真的？”苏灵韵惊讶问道，“那真的太好了，这到解决了咱们一个麻烦。” “嗯！” 苏晓应了一声，把盘子放回厨房，想起江长轩拎泔水桶的样子，又忍不住一阵想笑。 过了几日，快要到老夫人的寿辰，夏云欢过来送请帖给苏灵韵，顺别给她带了一份礼物。 “我祖母说了不让你送寿礼，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空手去，这个给你，到时候过个场面就行！” 夏云欢将一个长条的红木盒给苏灵韵，里面是前朝一个有名的画师的一副鹤寿延年的画，价值不菲。 苏灵韵皱眉，“这怎么行，我去给老夫人拜寿，自然要送贺礼，你给我算怎么回事？你是嫌我没有拿出手的贺礼？” 夏云欢忙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刚到京城，又经营店铺辛苦，我们堂堂镇南王府怎么好意思收你的贺礼，祖母也不缺什么东西，走个过场而已，不必太认真。” 苏灵韵推拒，“给老夫人一份寿礼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她其实知道夏云欢是好意，给镇南王府的老夫人送寿礼，都是贵重之物，他怕苏灵韵花银钱去买，怕她破费，才将寿礼都给她准备好了。 “这算是我送你的，你再送给我祖母就是，就这样！”夏云欢说完，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转身大步往外走。 “夏云欢！”苏灵韵追出去，见男人红袍一闪，已经上了马车。 她抱着木盒颇为无奈。 第425章 参加寿宴 回到店里，苏晓问道，“夏世子来了，有事啊？” “嗯！”苏灵韵点头，“过几日是老夫人的寿辰，他给我送帖子来。” “哦！”苏晓目光一闪，道，“灵韵，到那天你带我一起去吧！” “你要去？”苏灵韵有些惊讶。 “是，跟你一起去见见世面，每次听你提起镇南王府我也挺好奇的。”苏晓笑道。 苏灵韵探寻的打量她，“你是去见世面，还是去见温子书？” 苏晓脸色一下僵在那。 苏灵韵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上次镇南王府的赏菊宴上她见到了温子书，回来和苏晓说了以后她就上了心，这次老夫人大办寿辰温子书说不定也会去，苏晓是要去见他。 “对他还不死心？”苏灵韵语气无奈又带着一点生气。 苏晓忙摇头，“没有，我就是去看看，看看他和那个永嘉县主。” 午夜梦回，她总是梦到温子书，仍旧是以前的模样，对她那样好，醒来以后只觉得心酸，她想亲自看到温子书和永嘉县主在一起，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苏灵韵哂笑，“还不是放不下！” 苏晓低下头去，“看一眼就行。” 苏灵韵见她这模样也不忍再苛责，答应道，“好，那一日我带你去，温子书若去了，你也就死心了，他若没去，你就知当和我一起去凑凑热闹，散散心。” “谢谢你，灵韵！”苏晓感激笑，目光落在那古画上，“你要送这个给老夫人？” 苏灵韵手摸着画盒，眸子轻转，“到时候再看！” 九月十八是老夫人的寿辰，几日前王府里就已经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像是过年一样。 到了这一日，一大早府门外车水马龙，给老夫人来祝寿的人络绎不绝，王府内大摆宴席，给老夫人庆寿。 苏灵韵到了的时候夏云欢正站在门外迎客，能来王府的客人都是朝中权贵，个个气势不凡，对夏云欢却都十分客气。 看到苏灵韵，夏云欢立刻走过来，笑道，“祖母早晨就在念叨你，我在这忙走不开，你自己去祖母院子里，反正路你也熟。” 苏灵韵点头，“你忙就好，不必管我们！” “轻水！”夏云欢唤来一个可靠的小厮，“带苏姑娘去祖母那里。” “是！”叫轻水的小厮恭敬应声。 旁边有和镇南王府熟识的宾客都往这边看过来，轻水是夏世子身边的心腹，竟然亲自给人引路，都忍不住在揣测苏灵韵两人是哪个权贵人家的小姐？ 苏晓抱着画卷紧紧跟在苏灵韵身后。 王府内的树上都缠了红绸，回廊下红灯高挂，穿着干净统一的下人来回穿梭，一派喜气欢腾。 苏晓看着王府内宏伟气派的楼阁亭台，一阵阵咋舌，青石镇里像李家那种富裕人家和这样真正的富贵门第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两人进了内院，正好遇到孙相宜。 孙相宜来的比较早，一直呆在夏姝院子里，此时夏姝要去帮着王妃待客了，才去见老夫人。 苏灵韵想起上次夏云欢说是孙相宜报信让他去万花楼救自己，所以主动上前想道谢，“孙小姐！” 孙相宜笑的端庄而疏离，“苏姑娘！” “上次的事多谢！”苏灵韵温浅笑道。 “不必客气！”孙相宜淡淡说了一句，没等苏灵韵回话，便自顾走了。 苏晓问道，“灵韵，这是谁？” 长的好看，穿的衣服也名贵，就是姿态高高在上，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不过普通女子也进不了王府的院子估计此时整个镇南王府的宾客中，只有她们两个人是平民。 苏灵韵对孙相宜的态度有些奇怪，她和自己的确没什么交情，只上次赏菊宴的时候见过一面，甚至都不曾说话，可是她竟然半夜里来报信让夏云欢去救自己。 她以为孙相宜是个热心的女子，可看现在的态度又不像，那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苏灵韵有些想不通。 “灵韵，走吧！”苏晓扯了一下苏灵韵的袖子。 两人一路过去，到了老夫人院子里，只见院子里和屋里都是来祝寿的宾客，男人在前院和镇南王叙话，妇人们便大多都聚在了这里。 苏灵韵没进去，在院外的小花园里等着。 小花园里也聚了很多没进屋的女子，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闲聊。 之前上次和苏灵韵比试的周媛媛也在，看到苏灵韵，不断的拿眼瞄过来，眼睛里充满敌视。 孙相宜走到周媛媛那几个人中，笑道，“姐妹们来的真早，见过老夫人来吗？” 周媛媛笑道，“老夫人身边都是长辈，哪里轮到我们去见礼，等下拜寿的时候再祝贺也不迟。” 孙相宜点了点头。 周媛媛低声哼道，“镇南王府身份高贵，不知道为何总和那些身份低微的人来往，平白的自降身份。” 旁边几个女子知道周媛媛指的是苏灵韵，其中有两人后来还去苏灵韵的香铺里买过香料，忍不住替她说话， “她到不像普通平民女子。” “她做的香粉真的很好用，你方才夸我今日脸色好，其实就是因为用了她自己做的胭脂，不但颜色好，还能养肤。” 周媛媛忍不住嫉妒，“李小姐的品位怎么越来越低了呢？” 姓李的女子脸色涨红，干脆不说话了。 孙相宜笑着将话题岔开，“你们都给老夫人准备了什么贺礼？” 周媛媛先道，“我母亲花了大价钱买的一尊寿佛，还亲自去青云寺找主持给开了光。” 其他女子也纷纷说了自己带来的贺礼，无非都是如意，祝寿图，花瓶一类。 周媛媛瞥了苏灵韵那边一眼，阴阳怪气的道，“老夫人最喜欢苏灵韵，不知道她又带了什么给老夫人。” 李小姐道，“她拿着木盒像是一幅画。” 孙相宜看着苏晓手中抱的木盒，目光微深，淡声道，“那木盒我见过，是夏世子的。” “夏世子的？”周媛媛夸张的道了一声，漏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她用世子给她的东西再送给老夫人做寿礼？” 第426章 争吵 孙相宜笑道，“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说那木盒里的画是世子的，至于苏姑娘是不是要将它送给老夫人我就不知道了。” 旁边一女子笑道，“我猜定是了，她一个开香铺的掌柜能拿出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老夫人，干脆借花献佛，用世子的东西再送给世子的祖母。” 话里透着不屑和嘲讽。 周媛媛鄙视的扫了苏灵韵一眼，眼珠一转，渐渐有了主意，想趁着今日寿宴人多报上次在赏菊宴上出丑的仇。 孙相宜道，“我还有事，不跟你们聊了。” 说完对着几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苏晓和苏灵韵两人坐在木椅上等着，很快雀儿过来，高兴喊道，“姑娘！” 苏灵韵起身，“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雀儿如今已经不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雀儿欢喜道，“是世子告诉奴婢姑娘来了，特许奴婢来见姑娘。上次的事奴婢还没好好谢谢您！” 苏灵韵温和笑道，“在世子那里怎么样？” “嗯，世子对奴婢极好！” 苏灵韵又给她介绍，“这是我堂姐，苏晓！” “苏晓姐，这是雀儿。” 苏晓和雀儿分别见了礼。 雀儿四周看了看，“姑娘怎么不进屋，坐在这里吹冷风。” “屋里人多，都在和老夫人叙话，我等会再进去。”苏灵韵回道。 “那奴婢在这里陪姑娘说话！”雀儿笑起来乖巧可爱，十分让人喜欢。 苏晓听着苏灵韵和雀儿说话，抬头随意的一扫，顿时愣住。 前面几颗梅花树下，温子书正和几个男子站在那里聊天。 似有所感，温子书转头看过来，正好看到苏晓，也愣在那。 苏晓将手里的画放在木椅上，呐声道，“灵韵，你和雀儿聊天，我想去方便一下，很快就回来。” 苏灵韵忙道，“你不认识路，我带你去。” “不用！”苏晓立刻道，“我看那边有引路的下人，让她们带我去就好。” 因为今日宾客多，王府想的周到，设置了很多给宾客引路的下人，想去哪里她们都会带着去。 苏晓说完，没等苏灵韵说话，一个人快步走了。 苏灵韵看到有下人带着苏晓离开，才收回目光。 苏晓跟着领路的下人往花园后边走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一抬头就看到温子书站在前面的樟树下，似正在等着她。 苏晓对引路的下人道，“你去吧，我等下自己回去。” 小丫鬟恭敬道，“前面拐弯就是如厕的地方，小姐慢走。” “嗯。谢谢！”苏晓点头。 等小丫鬟离开，苏晓才缓步往前，看着前面男子清秀的脸庞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疼。 温子书眉头皱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身上那股文雅的书生气没有了，变得越来越阴郁。 “你和苏灵韵一起来的？”温子书问道。 苏晓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子，没做声，只点了点头。 “你们在京城好不好？”温子书问道。 苏晓低低道，“还好。” “不回青石镇了吗？打算一直在京城里做生意？” 苏晓抬头，目光幽怨，“你是不是盼着我赶紧回青石镇，不会再打扰你！” 温子书脸色有些苍白，“苏晓，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都要和我和离了，我还能怎么想？”苏晓眼中含泪，“灵韵说你是为了永嘉县主才要和离，是真的吗？” 温子书眉头紧皱，沉声道，“我有我的苦衷！” “那就是真的，你要娶永嘉？”苏晓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永嘉有权有势，能帮你升官，所以你要娶她。” 温子书摇头，“真的不是这样！” “你为什么不承认？”苏晓哽泣道，“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忘了吗？” “我没忘！” “那你为什么和永嘉在一起？” 温子书咬着牙不肯说，半晌，才道，“苏晓，是我对不起你，这辈子若没有机会，下辈子我一定弥补你。” 苏晓抬手掩面转过头去，“我不想听你说这个。” “晓晓！”温子书看她哭忍不住心疼，抬手想抚一下她肩膀。 “我说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看不到了，原来在这里！”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温子书脸色顿时一变。 苏晓错愕的抬头看过去，走过来的人正是永嘉。 永嘉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嗤笑道，“永嘉，你这夫婿可不乖，怎么偷偷跑到这里和别的女子幽会起来了。” 永嘉冷笑，“嫂嫂误会了，不是我夫婿不乖，是有人故意引他来的。” 跟着永嘉身边的女子，一个名王燕，是睿王府庶子秦昭的妻子，一个名杜雪莹，是端王府世子秦景的妻子。 王燕打量着苏晓嗤嗤发笑，“这姑娘怪好看的，怪不得咱们温大人被迷惑。” 苏晓脸色涨紫，却说不出话来。 永嘉上前，目光冷戾，“子书，你不是说看到几个朝中同僚要去和他们叙话，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完不等温子书回话，高声喝苏晓，“勾搭男人，果然是下贱胚子！” 苏晓退后一步，瑟瑟道，“我没有！” “没有？”永嘉往前逼近一步，“我看的清清楚楚，小小年纪就学放荡之事勾搭男人，不要脸！” 苏晓被骂到脸上，羞愤难当，气的牙齿打颤。 温子书去拉永嘉，“你这是做什么？” 永嘉回头委屈的看着温子书，“你自己做的好事还凶我！” 她嚷嚷的声音大，花园里其她人听到，顿时围过来， “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吵起来了？” …… 王燕看到人多，便给永嘉造势，指责温子书道，“你和永嘉都要成亲了，你还和别的女子私下幽会，你置永嘉于何地，再怎么说永嘉也是县主，是国舅府的千金小姐，嫁给你是你高攀，你怎么这样不知道珍惜？” 永嘉挽住温子书的手臂，道，“王姐姐别指责子书，他向来听我的话，他一定是被人欺骗的。” 王燕瞥向苏晓，“你这姑娘是哪里来的，在镇南王府老夫人的寿宴上同男人私会，还不要脸面？” “我、我没有！”苏晓委屈的解释。 “没有什么，当我们都是瞎子吗？”杜雪莹低低笑道。 第427章 贼喊抓贼 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场“捉奸”大戏指指点点， “这姑娘好不检点，竟然在王府里都不知道收敛。” 周媛媛冷笑，“这是和那位苏灵韵一起来的！” “怪不得，真是上不了台面，在这种地方和男人私会，丢死人！。” “一个乡下来的女子你能指望她有什么教养？” …… 温子书被一众人围着，再往远处，有朝中同僚也向这边看过来，窘迫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永嘉，你别胡闹了！” 永嘉眼圈红道，“是我胡闹还是你做的过分？” 王燕帮腔道，“温大人，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顶着国舅府的女婿的名头在外面私会女子，永嘉还没说什么，你到觉得委屈了？” “谁是国舅府的女婿？” 众人身后传来清亮的一声，不由的回头，见苏灵韵一脸沉淡，缓缓走过来。 经过上次的赏菊宴很多人都认识苏灵韵，明明知道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但不知为何，这些贵女对她都有几分忌惮，见她过来，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有不认识的妇人忍不住问道，“这是谁？” “苏灵韵！” “苏灵韵是谁？”她可没听说京城里哪个名门贵族姓苏。 “嘘！”回话的人打了个噤声，“等下你就知道了！” 苏灵韵径直走道苏晓身前，直视刚刚说话的王燕，“温子书是国舅府的女婿？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苏晓是他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众人顿时一愣，惊愕的在苏晓，温子书、永嘉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温子书原来有妻子？ “灵韵！”苏晓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抓着苏灵韵的手臂。 王燕脸色一变，“什么妻子？” 永嘉目光阴郁的盯着苏灵韵，又是这个女人来破坏她的好事！ 苏灵韵不理她们，看向温子书，声音冷淡，“温大人，你来告诉大家，苏晓是你什么人？” 温子书脸色涨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苏灵韵冷笑，“你进京中了榜眼，被永嘉县主看中想做国舅府的乘龙快婿，没问题，我们不挡你的官路。可是毕竟你和苏晓还没有和离，苏晓还是你的妻子，她这样被人辱骂诬陷，你是不是应该有点担当，帮她说一句话。如果是这样，就算你攀龙附凤，我也敬你是个男人！” 温子书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双拳握着，似极力忍耐着什么。 苏灵韵又看向永嘉，“永嘉县主身份高贵，想要谁的夫君就要谁的夫君，我们是平民百姓，自是争不过你，可是已经把人家的夫君抢去，还要贼喊捉贼，诬陷苏晓和温子书私会，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些？苏晓和温子书还没有和离，他们就算见面，也是光明正大，至于谁是苟且，谁是见不得人的私会，只要明眼的人，都看的清楚！” 她话说完，周围已经是一片议论声，看永嘉的目光一变再变。 “原来苏晓是温子书在乡下时的妻子？怪不得！” “这姑娘被人抢了夫君也太惨了些！” “这是进京寻夫呢吧！” “永嘉这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 永嘉咬着牙，眼里几乎沁出血来，怒视苏灵韵，“贱人，你敢和本县主这样说话？” “怎么？县主被人揭破丑事，恼羞成怒，还要把我抓起来吗？”苏灵韵毫不畏惧的看着她。 “贱人！”永嘉怒骂一声，上前要掌诳苏灵韵，却被温子书一把拽住，“还没有闹够吗？把我的颜面丢尽了，是不是还要丢你们韩府的脸面！” 王燕上前小心拉了拉永嘉的袖子，“永嘉，别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永嘉努力将胸口的怒火咽下去，目光阴毒的看着苏灵韵，咬牙道，“苏灵韵，我记住你了，你给本小姐等着！”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温子书皱眉看了看苏晓，目光复杂，然而终究还是没上前和她说任何话，转身也狼狈的走了。 苏晓闭上眼睛，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 苏灵韵不管众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声，握着苏晓的手，抬步离开。 众人议论了一阵，渐渐的也散了。 苏晓回到方才的地方，眼泪一直流着，“灵韵，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 看到温子书和永嘉在一起，她心口像刀子一样被剜着，听到永嘉辱骂她，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这样的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懦弱，只会不断的给灵韵添麻烦。 “没事了！”苏灵韵不停的抚着苏晓的肩膀，“你不是一定要来看看才死心吗？现在死心了没有？” 温子书的冷漠和无情，让她都觉得心寒，原来一个人为了权势真的可以变的面目可憎。 其实想想温子书一直都是这样，当初冯氏不同意他和苏晓在一起，找上门辱骂苏晓的时候，他也只是无措的看着，没有半点男人的担当。只是后来他用不去参加科考威胁冯氏，感动了苏晓，让苏灵韵也以为这个男人虽然懦弱了一点，但还是真心喜欢苏晓的。 然而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雀儿怯怯看着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苏灵韵摇了摇头。 此时夏云欢、金钰、秦奕三人正往老夫人院子这边来，迎面孙相宜和一个女子走过来。 孙相宜温声笑道，“世子是要去老夫人那边吗？还是等会再去吧！” “怎么了？”夏云欢问道。 孙相宜旁边的女子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名叫吴瑶，本身是个口无遮拦的女子，听到夏云欢问，立刻道，“还不是那个叫苏灵韵的，带来的堂姐和永嘉县主在花园里争起了男人，好丢人！” 秦奕眸光一深，抬眸看向前面的花园里。 金钰冷笑，“什么争男人？” 孙相宜慢声解释道，“据说是永嘉县主抢了苏灵韵堂姐的夫君，今日三人正好遇到，灵韵的堂姐和永嘉县主便争论起来。” 吴瑶嘲讽道，“苏灵韵真是有意思，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她带着她堂姐来抢男人，也不怕给老夫人添堵。” 金钰目光一眯，冷冷看着她，“是永嘉自己贱，关我姐姐什么事？” 第428章 出气 吴瑶被吓了一跳，瑟缩的看着金钰，他姐姐是谁？自己说苏灵韵关她姐姐什么事？ “再让我听到你议论我姐姐，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金钰狠狠瞪了吴瑶一眼，转身便走。 “金钰，你去哪里？”夏云欢问道。 “别管我！”金钰道了一声，人已经走远了。 吴瑶吓的不敢说话，金钰在京城里臭名远扬，没人敢惹这位祖宗。 秦奕不理几人，抬步继续往前走，高挺的背影矜贵冷漠。 “孙小姐请便吧，我去看看灵韵！”夏云欢客气的道了一声，去追秦奕。 吴瑶当面被金钰斥责有些难堪，脸色涨红，咬着唇低声道，“我说错什么了？” 孙相宜安抚笑道，“苏灵韵和荣王府小王爷似乎关系不错。” 吴瑶一听顿时脸色发白，“那小王爷不会找我麻烦吧？” “不会，小王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事和你没关系！” 吴瑶这才放下心来，微微吁了口气。 孙相宜道，“谢谢你陪我过来找簪子，我的簪子可能落在郡主那里了，我还是自己去找吧！” 吴瑶“哦”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她本来在花园里和几个闺中姐妹聊天，孙相宜说她的簪子丢了，让她帮忙一起去找找，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谁知道刚出花园就遇到了夏云欢和金钰，真是倒霉。 她心里还有些担心金钰会报复自己，也不敢再在镇南王府呆下去，找到自己母亲后，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 金钰出了镇南王府的门，问守门的小厮，“看到永嘉县主了吗？” 小厮忙道，“县主刚走！” 金钰嘴角撇出一抹冷笑，飞身上了一匹黑马，一踢马腹，飞奔而去。 此时永嘉坐着马车正穿过长街往回走，她脸色阴沉，一口银牙咬碎，恨不得此时便将苏灵韵碎尸万段。 还有温子书，今日她受的侮辱，它日定百倍还给他！ 金钰骑马追上来，远远的看到韩府的马车走在甬路上，目光一寒，伸出右臂，手腕上的袖箭露出来，机关一动，一支短箭急速的射了出去，正对急奔的马尾。 奔跑中的黑马臀上一阵剧痛，顿时仰头嘶鸣，随即发了疯一样的冲了出去。 赶车的小厮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摔落马下。 马车内永嘉剧烈的颠簸，头撞在马车上，慌声大喊，“怎么回事？” 周围百姓见马车失控，纷纷向左右逃避，马车横冲直撞，马车里永嘉一阵翻滚，惨叫声连连。 “马发疯了！” “快躲开！” 百姓四处逃窜，马车一阵狂奔，看守甬路的侍卫慌急之下，将马拌放在路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马同马车一起翻滚在地，永嘉从马车里滚落出来，摔出去几丈远。 “小姐，小姐！”摔下马的小厮急奔而来，慌张大喊。 永嘉头发凌乱，头上撞的都是血包，身上剧痛，几乎要昏死过去。 金钰骑马而来，冷笑看着永嘉，高声喊道，“这不是永嘉县主吗？怎么，抢人家夫君，坏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报应来的可真快！”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围过来，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只厌弃的看着永嘉， “这就是经常抢人家夫君的永嘉县主？” “原来长这个样子，怪不得嫁不出去！” “恶事做多了，罪有应得！” …… 永嘉勉强抬头，看着金钰满目气愤，“你，是你！” 金钰目光阴邪，撇嘴冷笑，“以后再敢招惹我姐姐，我直接要你的命！” 永嘉瞳孔一缩，直接闭眼晕了过去。 温子书不屑的扫了一眼，嚣张的打马离开。 周围百姓一阵唏嘘，知道是神仙打仗，所以没人敢靠近。赶车的小厮见永嘉晕了，也不敢去抱去扶，只好一溜烟的赶回国舅府喊人。 等国舅府的人匆匆赶来，永嘉都快冻僵了。 …… 镇南王府 夏云欢和秦奕到了老夫人院子里，夏云欢道，“睿王先进去，我去看看灵韵。” 秦奕眉眼轻淡，“我和你一起去。” 夏云欢微微挑眉，唇角笑开，“好！” 两人并行往花园里走，周围女子纷纷避让，却又忍不住偷瞧，只觉得这两个人中若有一人能做自己的夫君此生也值了。 夏云欢长眸一转，问道，“睿王和灵韵认识吗？” 自从赏菊宴那次，睿王似就有意在帮苏灵韵，他当时还有些不确定，直到万花楼里，睿王大张旗鼓的以捉拿要犯的名义搜查万花楼，他可以肯定，睿王是去救苏灵韵的。 以睿王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多管闲事，所以他猜测秦奕和苏灵韵应该是认识的。 可是他问苏灵韵，她竟然否定了。 秦奕点头，“认识。” “睿王何时和灵韵认识？”夏云欢又忍不住问。 “很早！”秦奕惜字如金。 进了花园后人渐渐多了，杨隽和几个公子都站在一起闲聊，看到夏云欢立刻喊了一声，“世子！” 夏云欢应了一声，人多了，也不好再对秦奕追问下去。 上官薇此时也已经到了，正好苏灵韵说话。 “我来晚了，听说你和永嘉吵起来了？”上官薇有些懊恼，都是她母亲非要她试衣服，试来试去耽误了时间。 “嗯，已经没事了！”苏灵韵道。 “永嘉算个什么东西，她那个县主不过是皇上之前因为韩贵妃有孕给她母家的赏赐，可是贵妃的孩子没有了，她这个县主到是继续嚣张！”上官薇不屑的冷笑。 苏晓低着头沉默不语。 上官薇听到了议论，对苏晓的事也深感同情，可是她就算伸张正义，也只能痛骂永嘉，并不能帮苏晓将夫君抢回来，男人要变心，谁也没法阻止。 “苏晓姐，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上官薇低低劝了一句。 苏晓咬唇点头，“嗯，谢谢上官小姐。” “不谢！”上官薇可爱一笑。 正说着，夏云欢已经走过来，“灵韵！” “世子！”苏灵韵应了一声，随即也淡淡喊了一声，“睿王！” 秦奕眸光深沉，凝在她脸上，不应声也不点头，半晌才移开目光，冷峻的面孔看上去似隐者怒气。 第429章 送寿礼 “世子！”苏灵韵应了一声，看到他身边之人又淡淡喊了一声，“睿王！” 秦奕眸光深沉，凝在她脸上，不应声也不点头，半晌才移开目光，冷峻的面孔看上去似隐着怒气。 上官薇皱眉道，“夏世子现在才过来，黄花菜都凉了，灵韵来你的府上，你还让她受委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夏云欢挑眉一笑，“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上官小姐这样伶牙俐齿的！” 上官薇一窘，“说你两句就是伶牙俐齿了，你这是心虚！” “是我不好，待会我自罚三杯向你们赔罪！” 孙相宜和夏姝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夏云欢和苏灵韵几人有说有笑，孙相宜垂眸笑道，“这位苏姑娘真是好本事，永嘉那么嚣张跋扈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当众敢斥责县主，这个平民女子也果真厉害了些！” 夏姝目光在秦奕身上移开，面上没什么表情，“今日是我祖母的寿宴，永嘉再蠢也要收敛，到给了她扬威的机会。” 孙相宜勾唇笑道，“你看别的女子都羡慕的看着她呢！” 能和世子、睿王这样旁人望尘莫及的贵公子在一起说笑聊天，别人就算看不上苏灵韵的身份，却也不得不承认心里的羡慕。 此时镇南王和王妃一起过来，恭请老夫人去大厅里，寿宴要开始了。 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等着一起去拜寿。 老夫人还坐在暖阁里，身上穿着明棕色五福绣百寿外袍，头发梳的整齐，一丝不乱，虽已年老，却精神矍铄，眼睛没有半分浑浊，面容慈祥而雍容，身上是沉淀了几十年的富贵威严。 左右都是朝廷命妇和官员夫人陪着，镇南王和王妃进来后先给老夫人贺寿行大礼，随后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出了暖阁往屋子里走。 夏云欢和夏姝也过去跟在身后。 老夫人笑呵呵出了院子，突然脚步站住，问旁边的刘姑姑道，“灵韵呢？她怎么还没来？” 刘姑姑忙上前回道，“回老夫人，灵韵姑娘早就到了。” 老夫人四处瞧，“在哪呢？让她过来。” 镇南王心里微微惊讶，他之前总是听王妃说起这个苏灵韵，说老夫人如何如何喜欢她，疼她，甚至要做主将她许给夏云欢做世子妃，本以为就是一个会讨老人欢喜、会钻营的女子，没想到老夫人竟这样放在心上。 刘姑姑忙去找苏灵韵。 苏灵韵自众人之中过来，神态大方，“灵韵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跟我一起去大厅。”老夫人看向苏灵韵时目光别样的慈爱。 周围看苏灵韵的目光异样中带着艳羡，连王妃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 周媛媛站在一群贵女之中，冷笑道，“现在神气，等下看她怎么出丑的！” 吴瑶恰好站在她身侧，听到她的话，阴阳怪气的道，“我看你还是算了，这苏姑娘有那么多人护着惹不起！方才我不小心多说了一句就被斥了，还有秦语嫣，听说就因为惹了她，现在还在家里被罚跪祠堂呢，你小心引火上身。” 周媛媛仰着下巴道，“你们怕她我可不会怕！” 吴瑶转着眼珠道，“你若真能让她出丑，我以后见了你就喊姐姐，奉你为长，怎么样？” 周媛媛斗志被激起，“一言为定！” 到了大厅，大堂正中挂着一个大大的寿字，堂内摆了十几桌宴席，每桌上都放着寿桃寿果，穿着喜庆的下人排列左右，气势十足。 众人依次落座，寿宴也正式开始。 老夫人正上方的座位上，旁边依次坐了镇南王妃、夏姝、孙相宜等人，其他男子在偏厅，由镇南王坐镇。 老夫人本意让苏灵韵也坐在自己身侧，苏灵韵以要陪着堂姐为由婉拒，退到后边一桌上。那一桌上除了老夫人就是她的亲近之人，她就算再得老夫人喜欢，也不能逾矩。 众人落座，丫鬟端着菜肴美酒整齐的走进来，先呈上一碗寿面给老夫人。 老夫人开心笑道，“大家随意，千万不要拘着。” “多谢老夫人！” “今日沾沾老夫人的福气！” 众人笑着回应。 苏晓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多少有些拘束，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一时不敢动手。 苏灵韵夹了一个锦绣虾球给苏晓，低声道，“没事，就和在自己家一样，吃饱了饭咱们就回去。” 苏晓轻轻点头。 镇南王妃将寿面挑在碟子里给老夫人，“母亲，这是儿媳亲手做的面，愿您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老夫人吃了一口面，欢喜点头，“好，你有心了！” 夏姝随即起身，将自己亲手绣的一副松鹤图送给老夫人，“祝祖母增福增寿，松鹤长春！” 老夫人看了一眼，笑着点头，“这花费了很长时间吧，我很喜欢。” 刘姑姑忙小心收起来。 孙相宜趁机起身，将自己丫鬟递过来的木盒打开，柔声笑道，“这是一对百子祝寿玉杯，祝老夫人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众人听了，顿时惊愕的看过去。 这百子祝寿杯十分有名，关于这玉杯还有一个典故，据说玉杯是神器，喝了这玉杯装的水就能百病尽消，延年益寿，传闻中前朝一位太后生了重病，当时的皇帝亲自下淮南寻这玉杯，后来孝心感动了上天，终于被他找到，盛了水每日给太后服用，七日之后太后果然身体痊愈。 这百子祝寿玉杯做的极其精美，边沿刻了佛经，历经几百年仍旧字迹清晰，整体通透。 老夫人听说是百子祝寿杯也露出惊讶之色，“这可是稀罕物，太珍贵了！” 孙相宜道，“玉杯之所以珍贵，是承载了晚辈对长辈的孝心，老夫人儿孙满堂，慈祥恩惠，这玉杯送给老夫人最合适不过。” 老夫人越发的开心，捧在手里端详了一下，让刘姑姑小心收起来。 苏灵韵听上官薇说起这玉杯的来历，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身后有人低声道，“听说孙小姐要嫁到王府做世子妃，看来是真的，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贵重之物来孝敬讨好老夫人！” 旁边的几人低低应和。 第430章 分明是蠢 之后其他人也陆续送上自己的寿礼，大多都是寿瓶、佛经、围屏一类，贺寿的话此起彼伏，堂内一片欢庆喜悦。 热闹了一会儿，夏云欢带着杨隽几个晚辈公子也过来祝寿，一一献上自己的贺礼。 堂内正热闹，坐在苏灵韵领桌的周媛媛突然转头看向苏灵韵，皮笑肉不笑的道，“苏姑娘，老夫人平时像亲孙女一样的疼你，不知道苏姑娘准备了什么寿礼献给老夫人？”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相邻的几个桌子的人都能听到，众人顿时都齐齐看向苏灵韵。 老夫人也转头看过来，看着故意挑事的周媛媛有些不悦，低声问刘姑姑，“这是谁家的小姐？” 刘姑姑覆耳回道，“是户部侍郎家的千金。” 老夫人皱了皱眉，没说话。 不待苏灵韵回答，周媛媛又笑道，“方才在花园里看到苏姑娘的堂姐手里捧着画盒，大概是想送老夫人一副祝寿图，但我看着那画盒样子眼熟，像是夏世子的东西，苏姑娘不会拿世子的东西送给老夫人，要借花献佛吧！” 旁边坐着睿王府秦昭的妻子王燕，小声笑道，“还有这种事？就算是借来的花，也是借的镇南王府的，再送给王府，好像不大合适吧！” 周围顿时一阵低低的嬉笑声，带着嘲讽之意。 夏云欢长眸冷厉的扫过来，勾唇道，“周小姐真是慧眼，连本世子的东西都能知道，但是我到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这画是我的？” 周媛媛面上一窘，“我不曾见过，但听说过。” “听说过，听谁说的？”夏云欢慵懒的声音中透着冷意。 孙相宜侧目看过来，攥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 还好，周媛媛没那么蠢，只呐声道，“世子何必袒护苏姑娘，只说这画是不是世子的？” 上官薇气道，“这画就算是世子的也不关周小姐的事，周小姐这样闲吗，处处盯着灵韵！” “你！”周媛媛瞪过来。 老夫人突然沉声道，“我邀请灵韵来，也不是跟她要贺礼的，至于灵韵送我什么，那也是灵韵自己的事，周小姐多言了！” 话中之意就是嫌周媛媛多管闲事，没有大家小姐的端庄和风度。 偏偏周媛媛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加上对苏灵韵的仇视，听了老夫人的话越发的不甘，“我就是这样爽直的性子，但绝对没有对老夫人不敬之意，就是不想有人投机取巧、处处钻营。” 周围坐着的小姐、夫人一片议论声，有的议论周媛媛果真性子直率，什么都敢说，有的议论苏灵韵拿世子的画送老夫人，实在是难看。 杨隽站在夏云欢身后，低声道，“上次就是她挑事，这次怎么又把她请来了？老夫人都发话了，她还纠缠不休，周家是怎么教养的女儿？” 夏云欢眸中泛着冷意，方要说话就听苏灵韵起身道，“周小姐实在是多虑了，方才的画的确是世子的，但是是世子之前借给我鉴赏的，今日进府给老夫人祝寿，我顺便还给世子，并不是给老夫人的贺礼。” 其他人听了苏灵韵的话顿时议论声更大， “原来不是给老夫人的贺礼！” “周媛媛说的振振有词，现在可真没脸。” “谁知道苏灵韵说的是不是真的？” …… 周媛媛被打脸，面上难堪，冷笑道，“如果不是贺礼，那你的贺礼呢？这可是镇南王府，你可拿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来丢人？” 秦奕正走过来，听到周媛媛的话，冷冷开口，“本王一过来就听到有人在这里恶言恶语伤人，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夫人的寿宴上来了泼妇。” 苏灵韵抬头看了秦奕一眼，随即便挪开了视线，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媛媛脸色顿变，其他人想笑，看着秦奕冷厉的面孔又不敢笑，一个个憋着。 镇南王妃此时脸上也不好看，起身道，“周小姐，还是坐下吧，是今日的酒菜不合你口味吗？” 周媛媛被扫了面子，仍旧不肯罢休，“我只是想瞧瞧苏姑娘给老夫人什么贺礼？” 王燕本来想搭腔，瞧了瞧秦奕的脸色没敢说话，秦奕是被老睿王寻回来的儿子，回京不久就继承了爵位，睿王府内的几房各有各的心思，然而秦奕虽然年轻，也不是在王府长大的，在王府中却迅速的建立了威信，王燕莫名的就对他有些畏惧，此时听出他有袒护苏灵韵之意，也不敢再随意插话。 吴瑶笑道，“周姐姐别再说了，苏姑娘只是一个小香铺的掌柜，比不上你从小锦衣玉食，送的东西肯定也不如你的贵重，但不管送什么，老夫人都会喜欢的。” “若是送来几块破铜烂铁，老夫人不就白疼她了！”周媛媛见有人搭腔，立刻又开始抬高了声音，逞能似的。 孙相宜扫了一眼夏云欢的脸色，缓缓开口，“不管送什么也是苏姑娘的心意，老夫人不会介意，周小姐也不要再逼迫苏姑娘了。” 上官薇冷笑，“我看是上次灵韵赢了投壶，周小姐自己端茶倒水打了自己的脸，心里怨怼灵韵，故意趁机找茬生事，可你生事也不该今日，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你这是和灵韵过不去，还是和镇南王府过不去？” 这一番话怼的周媛媛面红耳赤，慌张道，“你别冤枉我，我哪里故意生事？我是替老夫人不平。” “老夫人已经说过不需要灵韵送什么贺礼，你算哪根葱在这里为老夫人报不平？你有什么资格！”上官薇直接骂到她脸上，因为是老夫人的寿宴，她不想生事，一直忍耐着，没想到周媛媛越发过分。 夏云欢听着上官薇的话十分解气，不由的笑出声来，平时看上官薇软软弱弱的，没想到这样伶牙俐齿。 周媛媛恼羞成怒，然而对上官薇明显有些忌惮，不敢回骂回去，只气道，“我就是性子直了些，上官小姐何必骂人？” “你是性子直吗？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看你分明是蠢！”上官薇句句不饶她。 第431章 被打脸 刘姑姑眉头紧皱，恨周媛媛不懂礼数，不分场合的胡乱说话，搅了今日寿宴，也有些气上官薇何必和她计较，她正恼恨，却见老夫人听了上官薇的话竟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不敢太直接，拿了帕子掩唇掩饰，但分明有看热闹的意思。 “这上官姑娘挺有趣的！”老夫人低声道。 “是呢，平时看着挺柔弱的姑娘，可真没瞧出来！” 刘姑姑低低应声，心里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老夫人见周媛媛吃瘪还是很高兴的。 夏姝打圆场道，“好了，都别说了，我们镇南王府还会在乎一件贺礼不成？都坐下吧！” 周媛媛被上官薇怼的尴尬难看，故意撒娇道，“郡主，我是好意，绝对不是故意挑事，人人都知道老夫人疼爱苏灵韵，今日老夫人寿宴，我们可是都等着看苏灵韵如何回报老夫人的。” 她说完，向着吴瑶的方向挑眉，“吴小姐说是不是？” 吴瑶被突然点名，受众人关注，一时觉得尴尬，面上表情讪讪。 苏灵韵突然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周媛媛，目光清冽，“我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能得周小姐这样关注，还真是荣幸！” 周媛媛撇了撇唇，心中得意，她知道苏灵韵要给老夫人的贺礼就是那副画，如今她亲口说画还给了夏世子，她到要看看她拿什么再送给老夫人？ 今日苏灵韵这个丑出定了！ 苏灵韵回头面对老夫人，不急不缓的道，“老夫人平日待灵韵极好，我无以报答，今日也备了一份贺礼聊表心意，本来想等宴席散了之后亲自给老夫人，没想到这么多人想看我的礼物，那我只好现在送给老夫人。” 老夫人慈祥笑道，“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什么都不需要。” 苏灵韵笑了笑，自苏晓手里接过一个红漆木盒上前。 周媛媛见那木盒普通，不由的嗤笑出声，“不会是几包不值钱的药茶吧！” 闹了这一通，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都想看看苏灵韵到底送了什么东西，此时瞪大了眼看过来，整个寿宴厅安静之极。 苏灵韵步履稳重，面色从容，走到老夫人面前，才将盒子打开，温声道，“灵韵的确没有贵重之物，只能送老夫人一支灵芝，希望老夫人福寿康宁，万寿无疆。” 她说的很真诚，比起别人送的寿瓶名画，比起孙相宜的百子祝寿玉杯，自己送的灵芝的确很普通，这是她和元瑾之前种的，后来她留在京城里开铺子，需要用到灵芝研粉配药，就让外公外婆摘了一些灵芝给她托镖局送过来。 外公外婆也很实诚，知道她要用，就将她和元瑾之前留的最好的几支都送了过来，此次老夫人寿宴，她就挑了一支完整的来送给老夫人。 是她自己种的，不值钱，但是她觉得老夫人不缺金银珠宝，这灵芝反而更显心意。 只是没想到自己送礼，还惹出这样一番风波。 她说完，屋子里似乎更静了几分，镇南王妃惊愕的看着灵芝，“这是、赤紫灵？” 夏姝问道，“母亲，什么是赤紫灵？” “是一种很名贵的灵芝，很稀有少见，我还是在古书里看到过这种灵芝的介绍，古书上说这种灵芝生长几百年都是红色，只有接近千年时才会由红色转为紫色，食之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众人一阵唏嘘， 再看苏灵韵木盒中的灵芝已经呈紫黑色，纹路深刻，难道已经上千年？ 王妃继续道，“灵韵的这灵芝这样完整，实在是少见” 老夫人也有些激动，“赤紫灵的传闻我也听说过，本以为只是古书上记载的已经绝种的灵芝，没想到还能亲眼得见。” 夏云欢故意挑高了声音，“原来这样珍贵！” 周媛媛脸色顿变，低低道，“不可能！” 苏灵韵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哪里来的这么珍贵的灵芝？这灵芝听起来价值连城，她哪里来的银子去买？ 那边老夫人将木盒推回去，正色道，“灵韵，这灵芝太难得了，我不能收，你不是还有外公外婆，你还是孝顺他们吧。” 苏灵韵道，“老夫人收下吧，这灵芝我家还有很多！没什么珍贵的！” 众人，“……” 王妃目光复杂的看着苏灵韵，若不是见过几次，知道她性子沉稳，聪慧，还以为她故意炫耀。 而且，她哪来那么多这种赤紫灵？ 见老夫人似乎不相信，苏灵韵又补充道，“是真的，我外公外婆也经常用灵芝泡水喝，他们不缺这个，这是送给老夫人的。” 众人瞪大了眼，这是什么神仙人家？ 赤紫灵芝他们见都不曾见过的珍稀之物，苏灵韵一家经常拿来当茶叶一样泡水喝？ 她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人错愕点头，忙对刘姑姑道，“那快收起来吧！” 苏灵韵将灵芝递给刘姑姑，“老夫人若喜欢，以后我常给您送！” 刘姑姑双手接过来，仔细的放在一旁。 老夫人笑道，“这灵芝难得，我有一支已经很好了！” 夏姝和孙相宜对视一眼，也都感到很惊讶，苏灵韵看上去是个平民，但总让人吃惊，比如上次的投壶，比如这次又送了这么珍贵的灵芝。 孙相宜侧目看向夏云欢，见他目光灼灼的正看着苏灵韵，心头一窒，目中幽光闪烁。 上官薇看着周媛媛冷笑，“周小姐，灵韵的贺礼你看到了吗？还有没有要说的？” 周媛媛脸色通红，自己闹了一通，本想让苏灵韵出丑，最后却让自己成了一个笑话。重要的是苏灵韵还出了风头，如果按照她说的，是想宴席散了之后再送灵芝那也没人注意，偏偏是自己“逼”她出了这个风头。 她心里恼恨，听到旁边有嬉笑声有认为是嘲笑自己的。 “怎么不说话了？身为官宦小姐，心胸狭窄，尖酸刻薄，毫无教养，简直给你父亲丢人！”上官薇骂的毫不留情。 “你！”周媛媛尴尬难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她又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的确是她理亏，如今看起来也的确像是她咄咄逼人的挑事。 第432章 干孙女 “你什么你，我若是你，一早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上官薇丝毫不给她留情面的冷哼一声。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笑上官薇说的可乐，也笑周媛媛的窘迫。 周媛媛恨恨一跺脚，一捂脸哭哭啼啼的往外跑，那狼狈的样子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今日起，她的名声在京城贵族的圈子里也算彻底毁了。 尤其是今日老夫人寿宴请来了许多高官名门的主母命妇，看到周媛媛这般模样，谁还敢将她娶回家，所以周媛媛以后想找个不错的夫家都难了！ 坐在众人中的王燕长长吁了口气，还好，自己方才刹住了脚及时闭嘴，没附和周媛媛继续挤兑苏灵韵，否则现在也很难堪啊。 上官薇吐了口气，看着苏灵韵笑，十分解气。 随即秦奕上前给老夫人贺寿，苏灵韵垂眸退下去。 夏云欢看着秦奕和苏灵韵两人的态度觉得很奇怪，按秦奕说，他和苏灵韵是认识的，可苏灵韵每次见了秦奕都像是看到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苏灵韵回到座位上，上官薇立刻笑道，“灵韵，你真厉害，什么都不用说，直接让周媛媛没脸见人！” “你才厉害，怼的周媛媛无话可说！”苏灵韵笑了一声，轻叹道，“好生生的寿宴让周媛媛给搅了，幸好老夫人那没什么事，否则我怎么见老夫人？” “又不是你的错！”上官薇冷哼。 此时左相夫人走过来，温柔笑道，“苏小姐！” 苏灵韵起身，“夫人！” 杨夫人轻笑点头，“我刚才听你说你还有赤紫灵芝，能卖给我一些吗？我婆母最近身体不好，我想买一些给老人家服用。” “当然可以！”苏灵韵浅笑，精致的五官看上去稚嫩纯净，“只是灵芝也不是包治百病的，夫人还是问一下大夫再给用比较好，不管是什么名贵的草药，都要对症下药才有用。” 杨夫人连连点头，“苏小姐说的极是，我问过大夫后，再亲自去你铺子里买灵芝，你一定要给我留着。” 赤紫灵芝这样稀有，今日之后说不定很多人去苏灵韵那里买，她怕晚一步就没有了。 “好！”苏灵韵笑应。 果然杨夫人之后，又有许多妇人前去和苏灵韵说要买灵芝的事，一个个激动不已，恨不得将苏灵韵捧起来，只将灵芝卖给自己。 “大家静一静！”老夫人突然开口，对苏灵韵招手，“灵韵到我这里来！” 苏灵韵有些诧异，起身走过去。 老夫人牵着她的手，满目慈爱，对众人道，“灵韵初到京城，就和我很投缘，今日我收她为干孙女，请在座的各做也做个见证，以后灵韵就是镇南王府的人。” 众人都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纷纷出声祝贺。 唯有镇南王妃和夏姝还呆在那里，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突然认苏灵韵为孙女，老夫人之前根本没同他们商量过。 苏灵韵也被老夫人这突来的宣布给惊住了，“老夫人、” 刘姑姑在旁低声笑道，“老夫人这是对你极大的喜欢，千万不能拒绝，赶紧叫一声祖母。” 苏灵韵目中光芒闪烁，看着老夫人慈爱的面孔，缓缓叫道，“奶奶！” “嗳！”老夫人重重点头。 这一认亲，就是说镇南王府以后就是苏灵韵的靠山，她再不是普通的平民，一下子升为了贵女。 秦奕唇角轻轻抿开，睨了苏灵韵一眼，对老夫人道，“恭喜老夫人有了这样一个、聪慧漂亮的孙女。” 夏姝将秦奕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眸中幽光一闪，攥紧手中的帕子。 老夫人喜颜笑开，“是，灵韵最是聪慧伶俐，每日不嫌我老婆子无聊，帮我念书，陪我聊天，这次不是灵韵高攀我们镇南王府，是我幸运认了灵韵！” 苏灵韵握住老夫人伸过来的手，“不，认识老夫人是灵韵的幸运！” 镇南王妃勉强笑笑。 其他人看苏灵韵的目光也都变了，再无之前的轻视，目光变的柔和，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攀交。 官场，人清场，不过如此！ 老夫人将自己手上戴了几十年的一个玉镯送给苏灵韵，亲自给她戴上，算是今日认孙女的见面礼，看的众人又是一阵羡慕。 夏姝看着那个玉镯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本来以为老夫人会等她出嫁的时候把那个玉镯给她做嫁妆。 …… 宴席散了之后，老夫人本想让夏云欢送苏灵韵回去，上官薇自告奋勇，说自己顺路送苏灵韵，正好路上还能说说话。 夏云欢也有许多话想同苏灵韵说，但当着众人，只好作罢。 回香铺的马车上，上官薇激动不已，“灵韵，这下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你是老夫人的孙女，别人再敢欺负你，可就是欺负镇南王府，老夫人可是有名的护短！” 一直没说话的苏晓也道，“灵韵，恭喜你！” 苏灵韵吁了口气，“其实我也很意外，在这之前老夫人没有跟我提过，我都吓了一跳。” 上官薇不住点头，笑道，“周媛媛幸好走了，否则要是留在那看到老夫人认你做了孙女估计会气的七窍流血！老夫人是真心疼你，我看着都嫉妒了！” 苏灵韵笑了笑，不置可否。 送苏灵韵回到香铺，上官薇又坐了一会才离开。 等上官薇走了，苏晓一直紧张的情绪才缓过来，“灵韵，你真是太厉害了，今日那样的场面我都吓坏了，若是换成我，我一定不敢说话。” 苏灵韵挑眉，“有什么害怕的，周媛媛那些人再张牙舞爪也是人，如果我怕她们，她们才会越嚣张，以贬低、欺负我们为乐，就算没有老夫人撑腰，我们也决不能向她们低头。” 苏晓深以为然，黯然道，“你说的对，你比我坚强勇敢，我就是太懦弱了！” 所以才会被温子书抛弃，还要被永嘉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温子书。如果没有灵韵，今日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老夫人认我做孙女是喜欢我，也是一片好意，但不可能有了镇南王府这个依仗我们就万事大吉，凡事我们还是要靠自己！”苏灵韵道。 苏晓对苏灵韵很敬服，“你说的对，我们要靠自己！” 第433章 韩家告状 镇南王府内 宴席散了，夏云欢陪着父母送宾客，孙相宜没走，先去了夏姝房里。 夏姝已经从震惊中镇定下来，喝了一口茶，淡声一笑，“我竟然还是低估了那位苏姑娘，今日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孙相宜挑眉，“怎么说？” 夏姝道，“我若没猜错，她本来就没打算送画给祖母，却故意带来让人注意。府中人多眼杂，定会有人认出那是我哥哥的画，周媛媛等人一直都对苏灵韵心怀芥蒂，也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她是算好了的。” “之后周媛媛在寿宴上当众提起这件事，开始的时候苏灵韵不辩解也不否认，任由周媛媛等人唱戏，等戏唱的差不多了，才站出来否认，之后拿出灵芝，简直一鸣惊人，既讨好了祖母，又打了周媛媛那些人的脸，可真是漂亮！” 孙相宜端着茶盏眸光幽暗，原来自己还给她铺了一块垫脚石吗？ “看着她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难道会有这样的心机？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孙相宜幽幽问道。 夏姝摇头，“绝对不会！那个女子看着温软纯良，可是骨子里倔强狠辣，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 孙相宜淡淡笑道，“一个女子能孤身跑来京城做生意，还做的很不错，定然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的确是咱们低估她了。” 夏姝眼神微凉，“我更惊讶的是，祖母会认她做孙女。” 她本身就是老夫人的孙女，老夫人却当众又认了一个孙女，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孙女不好吗？认孙女也就罢了，还把戴了几十年的玉镯送给苏灵韵，那个玉镯可是被老夫人当成传家宝一样的珍惜。 还有睿王说的话，说老夫人多了一个聪慧漂亮的孙女，这话虽是恭喜老夫人，可怎么听都像是在夸苏灵韵。 孙相宜沉思道，“老夫人认了苏灵韵为孙女，是不是就不会再把她许配给世子了？” 这是唯一让她庆幸的事。 夏姝扫她一眼，淡声笑道，“未必！祖母想让哥哥娶苏灵韵，我父母不同意，这兴许是我祖母行的迂回之术！” 孙相宜脸色顿时变了变，沉声不说话了。 夏姝端着茶盏，想起秦奕说的那些话也有些烦乱，他为什么要夸苏灵韵聪慧漂亮？仅仅是为了讨好祖母？ 住院内，送走了宾客，镇南王和王妃在书房里叙话，听说老夫人认了个孙女，镇南王也很惊讶，“母亲之前竟没和咱们提过。” 王妃道，“也许是母亲临时起意！可是这样大的事，应该提前和咱们商量一下才是。” 镇南王淡笑一声，“不过是喜欢这个丫头，认做孙女，算不上什么大事。” 王妃不悦，“母亲当着众宾客这样公然认孙女，还把一直戴在手上的玉镯送她，这置我们的殊儿于何地，旁人见了还以为母亲不喜欢殊儿，嫌殊儿不够孝顺。” “荒唐！”镇南王低斥一声，“我们殊儿端庄贤淑，才貌双全，整个京城都有目共睹。” 说完又安慰王妃道，“你不要想太多，母亲就是喜欢那丫头认个干孙女而已，再说京城内认干亲的事有很多，也不仅我们一家。” “是王爷想的太简单！”王妃正色道，“苏灵韵进城几个月就攀附上这么多贵人，一点也不简单，她认了老夫人，以后别人就会把她当成镇南王府的人，她若心思单纯还好，万一是个不安分爱惹事的，那以后丢的是我们镇南王府的人，惹出来事也得咱们王府去解决。” 镇南王敛着剑眉，“母亲看中的人应该不是那种吧！你见过那个苏灵韵，觉得她怎么样？” 王妃缓缓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不过性子到是看上去挺沉稳的。” 镇南王宽慰道，“暂时先不要过早下结论，看看再说。” 王妃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 永嘉在床上躺一日才好，韩家人气愤不已，可是知道是金钰所为，又无可奈何，京城里人人都知道金钰是个惹不得的魔王。 永嘉的父亲韩申看着女儿被摔成这样咽不下这口气，进宫找韩贵妃说了此事。 韩贵妃又去找了太后，添油加醋的说金钰为了一个女子重伤了永嘉，当时百姓围观，闹的十分热闹。 “太后，永嘉受伤是小事，可那么多百姓看着，对金钰的名声也不好啊！”韩贵妃一副为金钰担忧的模样。 太后若有所思，“这事哀家知道了，会问金钰的。” 韩贵妃点头，“是。” 隔了一日，太后将金钰招进宫去，问了此事，金钰干脆将永嘉又抢了一个有妇之夫，还当众辱骂原配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太后身边侍奉的李嬷嬷低声道，“那这事不能怪小王爷，那个永嘉做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亏得韩贵妃还敢来太后面前告状，难道不知道自己侄女做的丑事吗？” 金钰哼道，“皇祖母，你可不能听韩家人的一派之言，永嘉仗着自己是个县主，在外面嚣张着呢，我姐姐和她堂姐无权无势，怎么可能欺负的了她？” 太后笑睨他一眼，“人家韩贵妃是来告你的状！” “姐姐每个月给皇祖母调配养身的药茶，让皇祖母日渐康复，对我皇祖母这样好的人，我怎么可能让她受人欺负？”金钰笑呵呵道，“皇祖母你说是不是？” 太后笑不可支，对着李嬷嬷道，“你瞧他这张嘴，明明是自己想袒护那个苏灵韵，还说是为了哀家！” “难道皇祖母不该护着她吗？”金钰反问。 太后点头，“是，应该护着！本来哀家也想给她一些赏赐，那这件事哀家就不追究了！不过你也要收敛，毕竟韩家人在朝中也有一些实职，为了你以后着想，还是不要轻易将他们的得罪了！” 金钰冷笑，“皇祖母难道不知道，韩申的儿子韩容清最近和端王府世子秦景走的很近，就算我不将他得罪，韩府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太后目光深沉，“还有这事？” “两人来往密切，又避人耳目，但是天下事怎么会瞒得住我！”金钰傲娇笑道。 第434章 和离书 太后听了他的话又笑起来，只是眼中多了一抹沉思。 韩家人知道韩贵妃找了太后以后本以为金钰会受到惩罚，没想到过去几日，事情一点水花都没有的平息了，不由的心生怨愤。 怨愤却又没办法，论身份，他们比不上金钰尊贵，论地位，国舅府这种外戚更没办法同荣王府这种真正的宗室相提并论，何况荣王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金钰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就算告到皇上那里也不可能将金钰怎么样。 韩府的气撒不出去，就找上了温子书。 韩容清将温子书叫到府中，谈了一个晚上，温子书出来是一脸的阴沉。 次日，温子书下朝后来到香铺，带着亲笔写的和离书。 当时苏灵韵在，见到温子书进来，脸色顿时淡了淡。 “晓晓在吗？”温子书问。 苏灵韵点了点头，语气冷淡，“在后院。” “那我去找她！”温子书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不敢看苏灵韵的脸色，脚步狼狈的往后院里走。 苏晓洗了衣服正在晾，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温子书，手里的木盆“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温子书走过去将木盆捡起来放在一旁。 苏晓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低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温子书俊秀的脸上覆着一层阴郁，半晌，才将和离书拿出来，递给苏晓，“我已经签字了，你也签了吧。” 苏晓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和离书，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颤手接过来，“子书，我们真的一点转圜之地都没有了吗？你真的要娶永嘉？” “对不起！”温子书慢慢说出这几个字，如今他似乎能说的也只有这几个字。 苏晓扭过头去，不断的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有我的苦衷！”温子书面无表情，看上去那样疲惫。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苏晓哭的泣不成声，“我们不在京城里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去，你做个教书先生，我给人做工挣钱，我们会过的很好！” 温子书抬头看着苏晓，目中露出对过去的思念和最后一抹温柔，抬手给苏晓擦泪，“晓晓，你真的很好，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然而我的福气只有那么一点，所以我不能不放弃你。晓晓，你原谅我！” 苏晓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自小相识，彼此爱慕，互诉衷肠的那一日，她兴奋的一夜没睡，后来虽然遇到冯氏阻止，可是温子书为了她第一次对冯氏反抗，让她无比感动。成亲后的日子因为冯氏的百般刁难，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好，可是她依然觉得幸福。 温子书上京的时候，信誓旦旦说只要高中，就会回来接她，不让她再受冯氏的刁难，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苏晓哭的心都麻木了，却没再哀求，回屋取了笔墨，在和离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突然间想起，自己的名字还是温子书教给她写的。 那时候两人刚刚成亲，如胶似漆，白日温子书去镇学里上学，晚上回来读书时教她识字，两人就坐在油灯下，嬉笑低语，亲密无比。 她写出自己的名字时那样高兴，温子书也夸她聪明，一学就会。那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间，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当她真正需要写自己的名字时，竟是写在两人的和离书上。 短短两个字，几乎用尽了苏晓全部的力气，笔落在地上，苏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死了。 和离书一式两份，温子书收起其中一份，将另一份留给苏晓，什么都没说，最后看了一眼苏晓，转身欲离开。 “子书！”苏晓突然开口，泪眼朦胧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我知道我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配不上你，所以即便你休了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但是永嘉并不是良善的人，和她在一起，你自己要小心，以后的日子里多保重！” 温子书背对着苏晓，闭了闭眼睛，嘴唇颤抖，像是要失控的哭出来，一言不敢出，抬步离开。 他步履沉重，像背负着千斤重。 走到大堂，苏灵韵正等着他，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和离书，淡声道，“温子书，当初你告诉我你喜欢苏晓，让我帮你将她约出来的时候，还记得说过什么吗？” 温子书攥紧手中的和离书，目光沉痛。 “你说你喜欢她，会娶她，会一辈子对她好。说过的话，可以当从来没说过吗？”苏灵韵沉声问道。 温子书呼吸沉重，“是我对不起苏晓，这辈子欠的，我下辈子一定偿还！” 说完，温子书急匆匆而去。 苏灵韵深吸了口气，心里明白，苏晓和温子书的这段感情彻底结束了。 她走到后院，见苏晓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背影单薄，轻轻颤抖。 苏灵韵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按在她肩膀上，“哭一通，就过去了！” 苏晓转身扑进苏灵韵怀里，大哭出声。 哭的撕心裂肺，就像她想在山上跳下去的那一晚一样，满心都是绝望。 隔壁江长轩正在给他种的兰花浇水，听到这突然的哭声吓了一跳，仔细听了听，才听出是隔壁院子里传来的，听着声音像是那个叫苏晓的女子。 “到底遇到了怎样伤心的事才能哭成这个样子？”江长轩低低自语一了一声，隔着院墙看过去，突然有些好奇。 …… 温子书拿着和离书一路走回自己的家，一进府院就看到韩府的下人正在等着自己，见他回来，立刻上前笑道，“姑爷回来了！” 温子书将手里的和离书摔在他身上，声音冷淡沙哑，“把这个拿去给你家主子。” 下人双手接过，嘿嘿笑道，“姑爷早就这样做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小的立刻带回府中回禀，大人忙了一日，先休息吧。” 温子书看也没看他一眼，抬步离开。 小厮回头瞧着温子书阴沉的背影冷哼一声，嘴角撇出一个鄙视的弧度，将和离书揣在怀里，赶紧回韩府去禀告了。 第435章 冯氏来了 几日后，苏灵韵在上官薇那里听说，温子书和永嘉的亲事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二十。 “那日的事许多人看见，永嘉成亲的日子又定的这样匆忙，如今在京城里成了一个笑话，真不知道堂堂国舅府为什么要纵容永嘉，做这种丢人的事！”上官薇气愤道。 苏灵韵脸色沉淡，“终于得偿所愿，永嘉是怕夜长梦多吧！” 上官薇看了看店铺里，“你堂姐呢？她真是可怜，遇到这样的负心人，你要多劝解她。” 苏灵韵垂眸道，“我会的。” “还有，我听我哥哥说，温子书已经从编修升为翰林院的学士，连升两级，都是国舅府的推荐，他这个韩府的乘龙快婿可是当的值呢！”上官薇带着嘲讽的语气道。 苏灵韵皱眉，难道这就是温子书那份和离书换来的？ 晚上，苏灵韵特意做了几个可口的饭菜，苏晓吃的很少，也很慢。 “上官薇的话你听到了？”苏灵韵问道。 苏晓点了点头，“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温子书也早晚有一日会后悔！”苏灵韵笃定的语气。 苏晓看了看苏灵韵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温子书会不会后悔，他若后悔定是过的不如意，她一想到他过的不好竟然还会心疼。 也许这辈子，她都没办法走出来，没办法忘记温子书。 …… 和温子书确定了成亲日子，永嘉立刻派人去青石镇把冯氏接来京城。 身体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永嘉去温子书那里告诉他接冯氏入京的事，算是一点抚慰，她知道温子书这亲事答应的不情愿。 进了温府，温子书还没从宫里回来。 温府内上上下下都是永嘉从韩府里派过来的人，自然还是听她的，所以她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内院，无一人敢拦。 在花厅内坐了半晌，仍旧不见温子书回来，永嘉一个人无聊，往书房里走去。 书房里很干净，除了温子书平时看的书，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甚至连个屏风花瓶都没有。 永嘉坐在座椅上，拿起温子书放在桌子上看了一半的书，突然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丫鬟绿梅立刻捡起来，见是个女子绣的荷包，忙给永嘉，“小姐，你看！” 荷包像是个旧物，被人经常在手里摩挲，绣线都已经起了毛边，上面绣着绿竹，寓意步步高升，柱子下面绣了两个小字，子书。 永嘉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攥紧手中的荷包，恨不得给撕烂了。 不用想，这荷包定是苏晓给温子书绣的，温子书看书的时候都拿在手里，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温子书忘不了苏晓，然而他越是对苏晓情深，她越是要将他抢过来，看着他们都痛苦！ “苏晓这个贱人，看来是不得不除了！”永嘉眼中渗着恶毒。 绿梅低声道，“小姐，依奴婢看，那个叫苏灵韵的最难应付，如果没有她，苏晓根本不值一提。” 永嘉暗暗点头，“你说的对，要想除苏晓，先要除苏灵韵！” 主仆两人正说话，就听到外面下人大声喊道，“大人，您回来了！” 永嘉目光转了转，将荷包又不动声色的放了回去，离开书桌去门口迎温子书。 温子书匆匆推门而入，有些不快的道，“你来我书房做什么，这里面都是我看的书，不要给我弄乱了！” 永嘉对温子书的态度很不爽，强自按耐住，晏晏笑道，“只是等你等的久了无聊，想来书房找本书看，你的那些书实在不适合我。” 温子书看了看桌面，似是没被动过，才缓缓松了口气，淡声道，“县主过来有事吗？” “是有点事要告诉你！”永嘉温柔的挽上温子书的手臂，“我们就要成亲了，你母亲当然要过来给我们做见证，你成亲总不能不告诉她老人家吧！” 温子书躲开永嘉的手，看着她面上的笑只觉得发寒，他见识过永嘉泼辣的那一面，所以如今看她这样笑，怎么都觉得虚假。 “我会写信给母亲的！”温子书回道。 “写信做什么？我已经派人将你母亲从青石镇接过来，人早就去了，再过几日差不多就能到京城了！”永嘉笑道。 温子书惊讶道，“这样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当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难道你不愿意让你母亲来看我们成亲吗？”永嘉笑着反问。 温子书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再说我们都在京城，把你母亲一个人放在家里你难道不惦记吗？以后将你母亲接来，和我们同住，我们一起孝顺她，岂不是很好？” 温子书想了想，缓缓点头，“你有心了，多谢！” “你我客气什么？”永嘉露出一抹笑，微微靠在温子书身上，放柔了声音道，“子书，我那日对苏晓是过分了一点，但我只是害怕她将你抢回去，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明白的。” 温子书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松动，也许永嘉没有他想的那么恶劣，自从进京以后永嘉对他照顾有加，不管他如何冷淡，她都对自己很温柔。 他已经和苏晓和离了，马上就要和永嘉成亲，不管他多不情愿也无法改变，也许，永嘉真的没有那么不堪。 隔了几日，冯氏被接近进城。 温子书在朝中请了一日假，特意城门外等着冯氏。 马车一到，两个婆子搀扶着冯氏下车，温子书立刻走过去给冯氏跪下，“儿子不孝，未能亲自去接母亲来京，请母亲恕罪！” 冯氏激动不已，双手颤抖的将温子书搀扶起来，“子书，你真是想死娘了！”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旁边跟着的婆子姓魏，忙劝道，“老夫人和大人还是先回府吧，回去再叙旧！” 温子书忙擦了眼泪，“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家再说！” “嗳！”冯氏哽咽点头。 一行人进了城门，一直到了温子书住的宅院前停下，冯氏下了车，看到温子书住的宅院门厅气派，富贵雍容，越发的激动，“我儿真是有出息了！” 第436章 宅子是县主送的 温子书眸色暗了暗，没说话，只扶着冯氏进屋。 冯氏一路上东张西望，见庭院阔绰，还有下人小厮伺候，忍不住一阵阵兴奋得意。 她的儿子终于做了大官，而她也住上了这样的大宅子，一切都觉得圆满了。 进了屋子，温子书将下人斥退，给冯氏奉了茶，再次下跪，“儿子有罪，一直不曾回乡看望母亲，儿子为此日夜寝食难安，幸好母亲一切安好。” 冯氏哭着去扶温子书，“我知道你在京城里也不容易，你好好的就行，娘不怪你！” 温子书哽声道，“儿子进京的时候母亲身体还不大好，如今看着到是好了许多。” 冯氏欣慰道，“都是苏晓的功劳，你走了以后，她经常去看我，给我洗衣做饭，给我捶腿捏腰，要不是她，我还真好不这样快。” 听说是苏晓，温子书垂下眼去。 冯氏四周看了看，笑问道，“你见到苏晓了吗？她进京来了，你们见面没有？” “见过了！”温子书抬头，“娘，我和苏晓、已经和离了。” “啥？”冯氏惊愕的张着嘴，“你说什么？” “娘，这次我接您进京，是因为我要成亲了，我要娶永嘉县主，您还记得她吗？”温子书淡淡道。 冯氏半晌没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苏晓和离？” “一言难尽，娘亲就不要再问了！”温子书声音中带着痛苦。 冯氏紧紧皱眉，“我以前是不喜欢苏晓，觉得她配不上你，对你的前程也没有帮助，可是你不在的这一年，苏晓对我还是挺好的，我也觉得她还不错，我不反对了你们怎么自己反而和离了？” 温子书沉眉不语。 “永嘉县主？”冯氏回想了一下永嘉的模样，想起当初自己还为了能让温子书和永嘉在一起故意设计陷害苏晓，如今温子书真的要娶永嘉了，她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 “娘坐了这么多日的马车，一定累了，您先休息，改日咱们再说。”温子书扶着冯氏起身去休息。 冯氏点了点头。 给冯氏安排的屋子早就已经打扫干净，铺了新的被褥，烧着暖炉，燃了熏香，整洁而舒适。 冯氏进去这摸一下，那摸一下，满眼都是欢喜，低低自语道，“这么阔气的宅子，青石镇里那些人若是见了，不知道会有多羡慕！” 魏婆子在一旁笑道，“老夫人觉得这院子好吗？” “好，当然好！”冯氏连连点头。 “那您知道这院子是谁的吗？”魏婆子又问。 冯氏道，“当然是我儿子的。” 魏婆子轻笑了一声，“您错了，这宅院是我们县主送给温大人的，否则以温大人在朝中的俸禄，就是做十年官也买不起这样的宅子！” 冯氏愣了愣，顿时不说话了。 然而实在看不惯魏婆子那股得意的姿态，忍不住嘟囔道，“那也是我儿子有本事，永嘉县主怎么不把宅子给别人？” 魏婆子忙应声说是。 冯氏的病恢复的不错，走路有些跛，走慢点还是可以的，说话也已经没太大问题，温子书又请了京城里的名医再次给冯氏诊脉开药，吃了两日，冯氏越发的精神起来。 住了两日，将整个宅院都逛了一遍，享足了被下人伺候的派头。 因为冯氏来了，温子书不像以前一样在宫里一直呆到天黑，每日一下朝就回家。 这日晚上吃饭时，冯氏问温子书，“苏晓如今住在哪里？” “清韵香铺！”温子书回道，“她和苏灵韵在京城里又开了一个铺子。” “哦！”冯氏点了点头，“那我明日去看看她。” 冯氏已经接受温子书和永嘉即将成亲的事，但是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苏晓，想去看看她弥补一下心里的亏欠。 温子书张了张嘴，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吃饭。 冯氏又问，“我来了两日，怎么也不见永嘉县主？要不我明日我去县主家里拜访一下！” 温子书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永嘉派人将冯氏接来的，看样子十分殷勤，如今他母亲来了，反到不露面了。 “还是别去了！”温子书不想让自己母亲去韩家。 冯氏见温子书脸色不对便没再说，只夹菜给他，“你看你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当官很累？多吃点。” 温子书笑了笑，“母亲也吃！” “嗳！”冯氏笑道，“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否则娘这辈子都不可能进京，还住这么好的宅子。对了、你要成亲，要不要把你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接过来？” 冯氏的用意当然是让自己娘家人看看如今她儿子的威风，给自己长脸。 温子书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路途遥远，外公外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等我回乡时再去看望他们。” 冯氏只好应是。 次日，温子书上朝以后，冯氏让下人准备些东西，准备去看苏晓。 临出门时，魏婆子问冯氏去哪儿？ 冯氏道，“清韵香铺，你认识吗？” 魏婆子眼睛一转，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老夫人是要去看温大人以前的夫人吧？” 冯氏惊愕道，“你认识苏晓？” “不认识！”魏婆子讪讪笑道，“如果老夫人是去见苏晓的，奴婢劝老夫人还是别去。” “为何？”冯氏皱眉。 “温大人和县主就要成亲了，您这个时候还去看望温大人以前的妻子，您觉得县主能高兴吗？”魏婆子挑着眼尾道。 冯氏有些不快，“难道我儿子还要看永嘉县主的脸色不成？” 在青石镇的时候，就是永嘉主动对她家儿子示好，百般对她暗示，进了京以后又送宅子又送下人的，肯定也是永嘉先追的她儿子，所以应该是永嘉看他们的脸色才对。 魏婆子晏晏笑了笑，别有深意的道，“老夫人和温大人现在住的可是县主送的宅子，县主万一不高兴，将宅子收回去、” 冯氏脸色顿时一变，哼道，“不去就不去，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气哼哼的回去了。 第437章 婆媳相见 魏婆子跟了冯氏两日，见她一股子乡下妇人的做派，张口闭口都是她儿子怎么怎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当了多大的官；对待下人苛刻又嚣张，看到好东西恨不得都塞到自己屋子里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些早就让她鄙视，此时越发的厌恶，招了一个小厮过来，低低嘱咐几句。 小厮点头，离开温家，往韩府去报信。 绿梅听了小厮的话，回去禀告永嘉。 “小姐，那冯氏已经到了两日了，今日竟然要去看望苏晓，被魏婆子给拦下了！” 永嘉正给自己的鹦鹉喂食，听完诧异冷笑，“她要去看苏晓？” 她记得自己在青石镇的时候，冯氏极看不上苏晓，甚至为了让温子书摆脱苏晓，还设计陷害她和别的男人苟且，怎么如今到感情好了，一进京就去看望。 “是呢！人家婆媳关系好！”绿梅冷哼，“吃着小姐的，住着小姐的，还惦记着以前的儿媳，真是不知好歹。” 永嘉冷着脸没说话。 绿梅又道，“小姐之前把她接过来，怎么没去看看，让她也知道，没有您她儿子什么也不是！” 永嘉嗤笑一声，“她若来了我就去看望，才让她觉得我太在意他们娘俩了。不过晾了两日我也该去看看了，否则我那夫君该有意见了。” 说完将手里的核桃碎扔给旁边的丫鬟，吩咐道，“准备一份礼物，去看我未来的婆母。” 绿梅应声，“是！” 两人到了温家，冯氏听说永嘉来了，笑迎出来，“永嘉县主，好久不见了！” 永嘉笑的端庄，“前两日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伯母，所以没能亲自去迎伯母进城，还请伯母不要怪罪！” 冯氏忙道，“县主客气了，我一个乡下婆子可不敢让您去接。” “子书如今是朝中五品官员，您是他母亲，是老夫人。”永嘉恭维道，“另外您叫我永嘉就好，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客气。” 冯氏听到子书当了五品官眼里掩饰不住的骄傲，吩咐下人上茶。 绿梅在旁边笑道，“大人这五品官职可是我们家老爷费了许多心思提拔的，当然，我们家老爷也是十分欣赏温大人的才华。” 冯氏脸色变了变，讪讪笑道，“原来子书是托了他未来岳丈的福气，那我们真该好好感谢你们家。” 永嘉道，“伯母见外了，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很快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冯氏讪讪的笑，“是！子书在京城这几个月，也多亏你的照顾，他都跟我说了！” 永嘉轻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冯氏问道，“我刚来京城，是不是应该四处走动走动？我从乡下来，不懂京城的礼数，还得县主多提点。” 永嘉道，“也好，子书的上司是肖学士，肖大人，魏妈知道他们家住在何处，有空可以让魏妈带您过去。” 冯氏本想让永嘉带着她一起去，一是长脸面，二是她刚到京城根本和人家不熟，有些发怵，如今见永嘉这样说，也只好点头应是。 坐了一会儿，永嘉告辞离开，冯氏一直送到大门外，看着马车走远了才回去。 对于拜访肖家的事冯氏拖了两日，后来魏婆子提醒，又准备了上门的礼物，才硬着头皮去。 清韵香铺 因为苏灵韵的名气，香铺里也越来越忙，京城里有固定几家每个月都会要香料，他们自己不来人取，苏灵韵或者苏晓便给上门送去。 上午，苏晓翻了翻记账本，道，“灵韵，肖家、李家今日该去送香料了。” 苏灵韵正忙，便道，“下午吧，下午我去送。” 天气有些阴沉，似要下雪，苏晓道，“下午可能会变天，还是我去吧，正好我现在没事！” 苏灵韵看了看窗外天色，点头道，“也好，那你穿暖些，带着竹伞，早去早回！” “知道了！”苏晓笑应了一声，将两家的香料分别装好，提着篮子拿了竹伞出了门。 李家比较近，苏晓先去了李家，出来后又雇了一辆马车往肖家去。 到了的时候快晌午了，肖家是官宦人家，但是和镇南王府那样的权贵无法相比，只是一进的院子，五间正房，两边各有厢房。 在京城里久了，苏晓渐渐知道，外乡人来做京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威风，尤其是科考中进士留在京城做官的，没有根基，官小俸禄少，还有各种应酬需要花钱，若是家中富裕还好，若是普通人家，做十年官可能在京城都买不起一处宅子。 所以她有些明白，温子书为什么要靠韩家，才能在京城中立足。 肖家的家仆将苏晓领进去，绕过抄手游廊进了偏厅，让当家奶奶看看香料，然后给钱。 到了偏厅，丫鬟道，“苏姑娘稍等，今日家中来客了，奴婢先去禀告一声。” 苏晓来过两次，还算熟悉，闻言忙道，“没事儿，我等下就好！” 小丫鬟笑了笑，转身撩帘进了正厅。 肖家今日的确来客了，正是温子书的娘冯氏。 冯氏本是带着讨好恭维的姿态来的，却没想到肖家的官职在温子书之上，住的却比温子书的宅院寒酸的多，所以心里有了些底气，姿态便也没那么低。 不过看到肖家，她也明白了魏婆子的话，没有永嘉，温子书在京城里的确住不上那样阔气的宅子。 肖家是书香门户，自是看不上冯氏那股子小家子气和圆滑世故，又不好撵客，便这样不咸不淡的聊着。 小丫鬟撩帘进来，对着肖夫人禀道，“夫人，苏姑娘送香料来了，您去看看吗？” 按理说这样的事肖夫人让下人给了钱就行了，今日她正不愿搭理冯氏，便借口起身，“温夫人慢坐，我去去便回。” “什么香料啊，我也看看！”冯氏不会看人眼色，跟着起身凑热闹，一时也没想起来苏晓在京城也是卖香料。 肖夫人无奈，只好笑道，“那温夫人一起来吧。” 两人起身到了偏厅，肖夫人笑道，“苏姑娘来了！” 冯氏看到是苏晓，顿时一愣。 第438章 不敢认 苏晓抬头看到冯氏，一时也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冯氏不是在青石镇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的想喊婆母，却见冯氏突然低下头去，目光躲闪，甚至微微侧身避开了苏晓的直视，明显是不想和她相认。 冯氏一开始是想认苏晓，突然想起魏婆子的话又不敢相认了，她如今越来越明白在京城里永嘉对于他们温家的重要性。 永嘉和苏晓两人相比，冯氏最后还是选择永嘉。 永嘉可以让他们住大宅子，有下人用，还能让温子书升官，而苏晓虽然温柔贤惠，可什么都帮不了温子书，苏晓能做的，和一个下人做的没什么区别。冯氏也念着当初苏晓对自己的周到照顾，想着以后趁永嘉不知道自己补贴她一些银子也就行了。 苏晓看到冯氏转身的那一刹那心里便明白了，不由的心酸又寒心，也没再上赶着去认亲，只收敛好情绪，对肖夫人道，“这是您府上常用的几种香料，我们又做了梅花香的香粉，拿来一些给您试试。” 肖夫人接过香粉打开闻了闻，称赞道，“一股清冽之气，真是太对我心意了，下次你再多给我送些这个梅花香的。” “好！”苏晓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香料一共三十两银子，肖夫人多给了五两做赏赐，苏晓推拒没收，告辞离开。 冯氏暗中嘲讽，果然没办法和永嘉相比，魏婆子说永嘉打赏下人随手便是一百两，肖家却只给五两。她还庆幸，温子书娶的人是永嘉，苏晓一个做生意的，的确上不了台面，今日若是当着肖家人说苏晓是她儿媳妇，温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苏晓走后，冯氏也找了个理由告辞，肖夫人挽留了一句，让下人送出门。 从肖家出来的那一刻，冯氏下决心一定要死死抱住永嘉这颗大树！ 当永嘉再次来看望冯氏，看到冯氏那越发恭敬的神色，绿梅才知道她家小姐为什么要让冯氏去拜访肖家。 那是后话，此时苏晓一路神思恍惚的回到香铺，连下雪了都没察觉。 苏灵韵见她头上肩上都是雪花，手里的竹伞却抱着没打开，忙拿了干布巾给她擦拭，“想什么呢？怎么不打伞，头发都湿了？” “啊？”苏晓恍然回神，摸了一下头发，“没注意。” “怎么了，有事啊？”苏灵韵歪头问道。 苏晓黯然道，“我今天，在肖家看到了婆母、”说完哂笑一声，“不，我和温子书已经和离，她也不是我婆母了。” “冯氏？”苏灵韵惊愕出声，“她来京城了？” “嗯！”苏晓点了点头。 “她和你说了什么？” 苏晓露出一抹自嘲，“她看到我立刻转过身去当不认识，哪里会说话？” 苏灵韵脸色冷下来，“你好歹照顾了她那么久，在青石镇的时候她还念你的好，一进京便变脸，果真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这母子两人的秉性到是一样！” 苏晓低着头，思忖道，“我想，她大概是不敢和我说话。” “因为永嘉？” “是！”苏晓点头，“她进城肯定是因为子书和永嘉要成亲了，她之前便想攀附永嘉的权势，如今得偿所愿了，怎么还敢认我？” “哼，你看的明白也好！”苏灵韵冷哼一声，“这样的人家早点远离是福不是祸，当初也怪我眼瞎，撮合你和温子书，现在想想我恨不得那时候便给自己一巴掌。” 苏晓忙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愿意的！” 苏灵韵气哼哼瞥她一眼没说话。 隔壁赵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簸箩，看两人脸色都不对，不禁一愣，“这是怎么了？” 两家熟了以后赵氏经常过来聊天，或者自己做了什么吃的也给苏灵韵送来。 苏灵韵笑笑，“没事，就是方才、” 她看向苏晓，“我堂姐出门差点被狗咬！” 苏晓脸色一黑。 “街上的确有没人要的疯狗，若是遇到，打一棍子就跑，没事儿！”赵氏说话快，倒豆子似的，干脆利落，说完将簸箩往桌子上一放，“我娘家嫂子送来的酸梨，这个时候正好吃，给你们尝尝。” 苏灵韵笑道，“多谢婶子什么都想着我们。” “邻里街坊的住着，说那见外话干嘛！”赵氏见苏晓拿着一个提篮，自顾拿过来将酸梨捡到里面，爽朗笑道，“我家还有事，今天不和你们聊了，先回去了，酸梨若是吃的好，再去我家拿，还有好多。” “嗯，多谢婶子！”苏灵韵浅笑道谢。 送走了赵氏，苏灵韵拿起酸梨，在袖子上蹭了蹭，放在嘴里咬了一大口，梨汁酸甜，口感鲜脆，忍不住道，“好吃！” 苏晓忙道，“洗洗再吃！” “洗了就不甜了！”苏灵韵一本正经的道。 苏晓噗嗤笑出来，“歪理！” 苏灵韵嬉笑，拿起一个酸梨给苏晓，“不生气了？” 苏晓接过梨自嘲笑道，“都已经和离了，我还计较他母亲那么多做什么？”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对，我们总要往前看！”苏灵韵笑道。 苏晓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酸梨，若有所思。 夜里，吃过饭以后雪下的更大了，整个京城银装素裹，一盏盏红灯照在白雪上，灯影清寂，璨若琉璃。 天气冷，苏灵韵和苏晓却不想早早睡觉，沏了一壶热茶在亭子里闲聊。 京城的雪夜比平时要安静，天地苍茫，只听到雪声簌簌。 “下雪的京城真美！”苏晓忍不住感叹。 苏灵韵围着披风，烤着炉火，火光照在她精致的五官上，熠熠生辉。 苏晓坐在旁边，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问道，“灵韵，你还等着元瑾吗？” 苏灵韵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面颊上洒下淡淡暗影，她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元瑾还是没忘记你的！”苏晓缓缓道，“他和温子书不一样。” “可是他已经不是元瑾了。”苏灵韵低低道。 苏晓没说话。 第439章 雪夜谈话 苏灵韵起身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空中簌簌而落的雪花，面色平静，“不管他们如何，我们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谁不在了，我们也得好好活着。” 苏晓深吸了口气，似被苏灵韵的话激励，眼中又有了对生活的希望，“你说的对，不管谁抛弃了我们，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不能让他们小看。” “对！”苏灵韵举起茶杯，“我们要在京城站稳，让他们瞧瞧！来，以茶代酒，干杯！” 苏晓抿唇笑起来，“干杯！” 两人茶盏一碰，大概是觉得彼此有些可笑，都笑出声来。 “喂，你们干嘛呢？不嫌冷吗？”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苏灵韵和苏晓转头，见是江长轩踩着梯子趴在墙头上，笑呵呵的看着她们。 苏晓脸一红，低声吐槽道，“这人怎么这样？还爬咱们的墙头，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稳重。” 苏灵韵笑了一下，回江长轩，“江公子又在那里坐什么？” “雪夜闻笑声，越墙观美人。”江长轩摇头晃脑的坐了一首打油诗。 苏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灵韵回道，“非礼勿视，江公子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江长轩理直气壮的道，他说完直接从墙上蹦了下来，吓了苏晓一跳， “他要做什么？” 江长轩似崴了腿，一瘸一拐的往亭子上走来，看到两人烧着火炉，喝着暖茶，赞叹道，“雪夜围炉夜话，你们真是有情趣啊，小生佩服，甘拜下风！” 苏灵韵笑道，“苏晓说你不像个书生，但看你摇头晃脑的模样，分明是就个酸秀才啊！” 江长轩听了这话大笑起来，问苏晓，“我哪里不像书生，你到是说说。” 苏晓有些窘迫，呐声道，“我是胡说的，你别见怪！” “你请我坐下喝茶，我就不见怪！”江长轩抱胸。 苏灵韵嗤笑，“你的确不像书生，看你现在这样子，分明是无赖！” 江长轩自顾坐下来，“无赖就无赖，这茶我可是喝定了！” 苏灵韵倒了一杯给他，“是姜茶，驱寒暖身的，怕你喝不惯。” 江长轩浅抿了一口，细品道，“和普通姜茶的辣不同，多了些红枣、桂圆的香气，微微的辣中还带着一点甜，很好喝。” 苏灵韵点头，“是，我将老姜切丝煸炒磨成粉，同样，红枣和桂圆也都磨粉，加入适量甘蔗糖，降低了姜的辣味。” 江长轩颔首，“姜丝桂元等物都是暖身的，甘蔗糖却能降燥火，很好的搭配。怪不得你店里的生意越做越好，这样用心，怎么能不好？” 他说完，倾身看了一眼茶壶，蹙额道，“就是茶粉飘在茶水中，略微影响一些口感。” 苏晓忍不住撇嘴，低低道，“给你免费的茶喝，还嫌弃不够好。” 江长轩闻言抬头看向苏晓，苏晓顿时脸一红，扭头看向亭外。 江长轩思忖道，“我家里有那种细纱布，你可以缝成小布包，将姜茶放在布包里再冲泡，茶粉不会漏出来，也不会影响味道，岂不是完美？” 苏灵韵面露惊喜，“这到是个好法子！” 苏晓眼睛也微微一亮，看向江长轩的目光没了方才的鄙视，没想到这个没有书生气的秀才也不完全是绣花枕头，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你若同意，明日就可以去找我娘，缝茶包也可以让我娘帮着你们去找绣庄里的绣娘做，这种活简单，细纱布也便宜，一个茶包用不了几文钱。”江长轩道。 “嗯，多谢江公子这个提议。”苏灵韵浅笑感谢。 江长轩挑眉看向苏晓，“苏晓姑娘不会再嫌弃我了吧？” 苏晓脸更红，“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每次见到我你都躲起来，或者不理不睬的，我以为你真不待见我呢！”江长轩有几分委屈和冤枉的道。 苏晓，“……” 苏灵韵呵呵笑起来。 苏晓嗔怨的看了苏灵韵一眼，有些窘迫的道，“没有，江公子不要多想。” 江长轩也不纠缠，端了姜茶继续慢饮，转头看向亭外的雪景，道，“你们这个亭子真是有有趣，一年前让我娘在我们家院子里也建一个，你们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苏晓好奇问道。 “我娘说、”江长轩学着赵氏的语气，“你要建个亭子做什么？站在上面看隔壁两个漂亮姑娘吗？想都别想！” 苏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头用手掩着唇，低声道，“你母亲还挺好的。” 苏灵韵靠在椅背上，冷笑看着江长轩，对苏晓道，“你听他胡说八道，一年前我们还没搬过来，这里住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哪有两个姑娘？” 苏晓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瞪大了眼，“你这个读书人怎么还撒谎骗人？” 江长轩乐不可支，“别见怪，开个玩笑！” 苏晓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雪夜寒冷，三个人聊的却很投机，一直到半夜，还能听到几人的说笑声。 睿王府 天气阴沉，王府早早就掌了灯，秦奕用过晚饭后，在后院梅林里练了一会儿剑，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寒木来报，王妃来了。 如今秦奕还未娶妻，众人口中的王妃还是老王爷的妻子，蒋氏。 秦奕淡淡点头，“让她进来！” 蒋氏带着一个婆子一个丫鬟进了门，她刚刚四十岁，保养姣好，皮肤细致，看不到一点皱纹，穿着枣红色的织锦长裙，施施然走进来。 她面带浅笑，看上去温柔而慈爱，“王爷，天气冷，我让人熬了滋补的参汤，你喝了暖暖身体。” 她身后的王嬷嬷立刻端着汤盅上前，放在金丝楠木桌子上。 蒋氏亲自倒了参汤给秦奕，“刚刚熬出来的。” “多谢！”秦奕淡淡道了一声，并未端参汤喝。 蒋氏面上的温柔不变，左右看了看，“你怎么把伺候的下人都撵到外边去了，看这房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只点了一个火炉，冷森森的。” “没事，已经习惯了！”秦奕抿茶淡声道。 第440章 莺儿 “那怎么行？万一冻坏了身体怎么办？你父亲走了，以后你可是咱们睿王府的顶梁柱！”蒋氏关切问道，“是不是之前的下人都不称心？莺儿！” 她唤了一声，站在后边的小丫鬟立刻上前，柔柔福身，“奴婢在！” “以后，你留在王爷房里伺候，要尽心尽力伺候主子不得有半点差池，知道吗？若是王爷不待见你，罚了你，那就是你没做好，本王妃直接将你赶出府去！”蒋氏吩咐，带着主母的威严。 “是，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好王爷！” 莺儿穿着一套浅绿色的娟纱长裙，淡扫峨眉，轻点朱唇，唇红齿白，没有过分妖艳，却让人眼前一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秦奕抬眼看过来，心中冷笑，蒋氏这是直接替自己做主了。 莺儿走到秦奕面前，声音轻软娇俏，“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秦奕脸色矜冷，微一点头。 蒋氏又吩咐道，“等下给王爷铺床记得放个汤婆子，早早将床暖了，夜里寒凉，千万不能冷着王爷！” “奴婢谨记！”莺儿乖巧应声。 蒋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道，“天不早了，又下着雪，王爷早点休息！” “王妃慢走！”秦奕声音寡淡，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外面路滑，别送了！” 蒋氏体贴的道了一声，又王嬷嬷搀扶着往外走。 出了院子，蒋氏脸上的笑才一点点收起。 天色漆黑，细小的雪花落下来，被风吹进脖子中，渗骨的冰凉。 王嬷嬷用力举着伞，给蒋氏遮挡风雪。 “夫人，那睿王看着冷言冷语的，能将莺儿留在身边吗？”王嬷嬷低声问道。 蒋氏轻笑，“他性子再冷，也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有男人的弱点。 “王妃说的是！”王嬷嬷恭敬道，“其实王妃何必费心拉拢他，老王爷不在了您也是这院子的主母，他也得孝顺您！” 王妃目光深沉，缓缓摇头，“怎么样算孝顺？把我安置在王府内院，好吃好喝的就算孝顺了？” 她不需要这样的孝顺，她需要的是王府的主权。 王嬷嬷跟了蒋氏几十年，对她的性子多少也了解，闻言立刻低下头去，“是！莺儿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指望一个莺儿就能牢牢掌握秦奕？你还是把秦奕想的太简单了些，他若只是个沉迷于女色的庸人，就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整个睿王府。”蒋氏缓缓道。 但是，只要莺儿能得到秦奕的信任，那她就算成功了一半。 “莺儿漂亮，但是毕竟只是个奴婢，作用不大！”蒋氏继续道。 王嬷嬷想了想，道，“上次夫人不是有意将雪颜小姐嫁给秦奕？” “若雪颜能嫁进来，那是最好不过了！”蒋氏细细盘算，“所以，我先派莺儿去探探路，搞清楚秦奕的喜好，那雪颜嫁进来后想得到秦奕的宠爱就事半功倍了！” 王嬷嬷终于明白了蒋氏全部的心里，原来将莺儿送到秦奕身边是给自己侄女铺路，她暗暗点头，“夫人英明！” 两人回去，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瓷器摔地和下人求饶的声音。 蒋氏眼中带着无奈，“这个祖宗又闹什么？” 两人匆忙进屋，果然是秦凌皓在发火，瓷器摔了一地，满屋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皓儿！”蒋氏喊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谁又惹你了？” 王嬷嬷忙上前，将蒋凌皓手里的一个瓷瓶娶过来，慌声道，“少爷，千万别弄伤了手！” 秦凌皓今年十七岁，面容邪侫，气哼哼坐在椅子上，歪着嘴，满身暴躁之气。 领头的大丫鬟惠香惶恐道，“夫人，奴婢们不敢惹怒少爷，少爷一进来就发脾气，奴婢们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蒋氏“嗯”了一声，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 屋里的下人如蒙大赦，忙谢恩退下。 蒋氏坐在蒋凌皓身边，想查看他的手，满眼温柔，“每次生气都胡闹，我看看伤了手没有。” “母亲已经不需要我了，何必再管我？”秦凌皓怒气冲冲的将手收回去，一脸阴郁。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管你？”蒋氏恙怒斥道。 秦凌皓沉怒看着蒋氏，“母亲是不是将莺儿送给秦奕了？你明知道我喜欢莺儿，你还将她送走！我知道秦奕现在是王府的主子，我没用了，你要巴结他，就不管我的死活！” 王嬷嬷忙道，“少爷误会了，夫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啊！” 秦凌皓冷笑，“为了我？我还有什么用，我不姓秦，在这个府内根本没有我的地位！我要回蒋家！” 蒋氏气道，“谁敢说你在这里没有地位？我是睿王府的主母，你是嫡子，谁敢不敬你？” “我是什么嫡子？我根本不姓秦！”秦凌皓冷哼一声。 “你姓秦，现在姓秦，以后也姓秦！”蒋氏冷斥道，“以后再不许说这样的胡话！” “我要回蒋家！”秦凌皓道了一声，起身便要走。 王嬷嬷慌忙去拦住，“少爷，您千万不能走，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少爷谋划啊！” “滚开！”秦凌皓将王嬷嬷用力一推。 王嬷嬷死死的拽住他，“少爷，您不能走啊！” 蒋氏气的脸色发白，怒道，“你别拉扯他，让他走！让他回蒋家！他从小在睿王府长大，蒋家有那么多儿子，我看看他回去以后，以什么身份自处？” 蒋凌皓顿时站住，回头目光怨怼的看着蒋氏，“那你当初为何将我从蒋家带过来？你说过，要让我继承睿王府的爵位，让我做睿王府的主子，可你什么都没做到。” 蒋氏皱了皱眉，她哪里知道本来已经死了的秦奕竟然还活着，竟然会被秦墉找回来！ 她目光闪了闪，“有些事我也没办法，但你留在睿王府就还是嫡子，你回了蒋家什么也不是！” 秦凌皓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少爷、”王嬷嬷想再劝劝秦凌皓。 “王妈你先出去！”蒋氏吩咐了一声。 “是！”王嬷嬷忙应声，小心退出去，将门紧闭。 第441章 内室伺候 蒋氏拉着秦凌皓走回来，安慰道，“我将莺儿送给秦奕，还不是为了拉拢他，你没见其他两房如今都在讨好秦奕。你是我的儿子，只要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别人都沉得住气，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回到蒋家，你的日子就能好过吗？” 秦凌皓低着头不说话，他是蒋家第三个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当初蒋氏不生，自己父亲便主动将他过继给了蒋氏。 他自小在睿王府长大，怕以前的睿王心里有芥蒂，所以很少和蒋家的人来往，也没什么感情，若要回去，处境也许真的还不如在睿王府。 “你若想蒋家人，过几日我将你妹妹雪颜接过来，你让你兄妹两人做个伴，如何？”蒋氏笑道。 秦凌皓点了点头，却仍旧不痛快，“那莺儿呢？” “一个丫鬟而已，长得好看的女子多的是。”蒋氏不屑的道。 秦凌皓沉着脸，“莺儿不一样，我早晚会将她夺回来！” 属于他的，他都会抢回来！ 蒋氏只当他是一时不忿说的气话，“别想着莺儿了，你年纪不小也该娶妻了，母妃定给你娶个贤淑高贵的女子为妻。” 秦凌皓皱眉，“我不喜欢其他人，就喜欢莺儿！”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以大局为重！”蒋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秦凌皓心中仍存怨愤，却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没用，只沉声不说了。 书房，蒋氏走后，莺儿将参茶端给秦奕，温柔可人，“王爷请用参汤！” 秦奕没抬头，淡声道，“放那里，你出去吧！” 莺儿并未多言，十分听话的退下去。 秦奕瞥了一眼参汤，唇角微勾，目光冷淡。 突然窗外风声一过，一穿黑衣的隐卫入了书房，单膝跪在地上，低低道了几声。 秦奕眉头一皱，整个人的气息都变的冷沉，若窗外寒雪般凌厉。 江长轩？隔壁？ 苏灵韵才来京城几个月，就和邻居这样熟了，大半夜的还在一起聊天喝茶，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要避讳吗？ 寒木进来的时候就看着秦奕冷着一张脸坐在那，像是被谁惹到了。 “主子，该歇息了！”寒木恭敬道。 “啪”的一声，秦奕将手中的文件扔在木桌上，气声便往外走。 寒木忙跟上去，暗中猜测到底是谁又惹他主子不高兴。 难道是蒋氏？ 进了寝房，莺儿正铺好被子，见他回来，款款福身，“王爷回来了！” “滚出去！”秦奕看也不看她，冷冷了一句往内室走。 莺儿脸色微白，只乖巧应声，“是！” 她转身又拜了一拜，“王爷，天气寒冷，奴婢已经将被褥都暖了，您早点歇息，奴婢睡在隔壁，您有事吩咐奴婢。” “嗯！”秦奕冷淡的应了一声，带着些许不耐烦。 莺儿恭敬退出房去。 秦奕掀开被子，一个汤婆子滚了出来，被褥暖热，尤其是在寒冷的雪夜里，让人感觉格外的舒适。 秦奕看着那个汤婆子怔住，突然想起和苏灵韵在长山村的时候，一到冬天格外的冷，每次他都帮她准备好汤婆子放进被褥里，等两人练完字睡觉时，整个床感觉都是暖的，她喜欢偎进他怀里，像团子一样拱来拱去，惹的他浑身发痒。 如今回想起来，女子嬉笑温软的表情似乎就在眼前。 秦奕身上的冷戾之气顿散，眸光中映着火光，淡淡的温柔，融化了整个雪夜。 莺儿进来送茶时，看到男人清俊柔和的侧脸，一时间呆了。 秦奕倏然转头，凤眸依旧清寒，方才柔软的气息像是一种错觉， “还有事？” 莺儿惶恐低下头去，“寒木侍卫说王爷睡觉前要喝一盏茶，奴婢来给您送茶！” “放在那吧！”秦奕声音低冷，“以后不要随意进来。” “是！” 莺儿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忙退下去。 秦奕回身坐在矮榻上，想起方才影卫禀告的话，又不禁心里犯酸，大半夜的和陌生男子喝茶聊天，苏灵韵没个规矩，苏晓竟也不知道劝着点。 还有那个江长轩，不是读书人，怎么也不知道礼数？ 深吸了口气，男人靠在软枕上，抬手揉着额头，看来有些事要加快了，否则那个女人真会以为如今是自由身，胡作非为！ …… 京城里渐渐有传闻，国舅府的永嘉县主和去年榜眼温子书在二十那日成亲，韩贵妃亲自给主婚。 香铺人来人往，消息灵通，苏晓很快也听说。 已经是十月十六，也就是说还有四天，温子书就要和永嘉成亲了。 苏灵韵刻意不在苏晓面前提及此事，可是也看的出这两日苏晓做事心不在焉，总是一个人发呆。 山盟海誓，终是输给了权势。 苏灵韵想起自己和元瑾的那个赌，元瑾说温子书若有一日身份变了，未必还能一如既往的爱护苏晓，当时她看着苏晓和温子书两人情深义重，所以笃定温子书不会。 如今想来，还是元瑾看的透彻。 人的身份变了，处境变了，周围接触的人变了，心果然也会变。 那元瑾呢？他不在是长山村的那个穷猎户，也不再是青石镇上的一个小掌柜，而是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爷，他对她的心呢？是不是也早已经变了？ 人心难测，就算她这只有三百年道行的狐妖，也望尘莫及。 十月十九日，韩府提前宴客，包下了整个聚贤楼，城中权贵府邸几乎都接到了请帖。 秦奕到的比较晚，韩容清在酒楼外，亲自送他上了三楼。 杨隽，秦呈等人都在，众人见面，纷纷见礼。 秦奕不喜人多，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喝茶。 夏云欢到的也比较晚，和杨隽等人寒暄过后，看到走廊外的秦奕，提着酒壶走过去，笑道，“睿王真是会躲清闲。” 秦奕淡淡点了点头。 夏云欢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懒懒道，“这韩府真有意思，抢来的夫君也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办酒宴，脸皮真是比城墙还要厚了。” 秦奕眸光清冷，微勾唇角，“正是因为心虚，才要表现出来理直气壮。” 夏云欢点头，“说的有道理！” 第442章 苏灵韵落水 清韵香铺 苏灵韵装好了药茶，嘱咐苏晓，“我去送两家的药茶，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回来，你先盯着铺子，有什么事找隔壁帮忙。” 因为赵氏的自来熟，如今两家已经十分熟络，赵氏有事没事便过来聊上几句，苏灵韵喜欢她爽朗的性子，所以也喜欢和隔壁走动。 苏晓问道，“你要去城南的孙员外家吗？路比较远，雇一辆马车去吧！” 苏灵韵点头，“嗯，等下我就去雇马车，不用担心。” “那你快去快回！” “好！” 苏灵韵笑应了一声，提着篮子出门。 出门的时候正遇到赵氏，“灵韵，干嘛去？” “去给顾客送药茶和香料，婶子有事吗？”苏灵韵问道。 “没啥事，长轩不在家，是不是在你铺子里？”赵氏问道。 “没有，没看到他！”苏灵韵摇头。 “那可能去书社了，没事，我回去了。晚上包饺子，我给你们送来！”赵氏热情道。 “多谢婶子！”苏灵韵笑起来带着几分温软，格外的舒服。 赵氏摆了摆手回自己铺子了。 苏灵韵提着篮子去街对面雇了一辆马车，谈好价钱后，去城南孙员外家。 途中又送了两家，到了孙员外家，苏灵韵进去，放下药茶，结了茶钱后，孙夫人缠着苏灵韵又说了一会子话，出来时就有些晚了。 停在院外的马车上，车夫正发呆，看到苏灵韵出来，目光闪躲了一下，忙坐直了身体。 “走吧！”苏灵韵道了一声，踩着木凳上了马车。 车夫三十多岁，常年赶马车脸色黢黑，说了一声“姑娘，坐稳”，鞭打着马离开。 马车从孙员外家的胡同出来进了闹市，马车颠簸，苏灵韵渐渐有些犯困，便靠着车壁打盹。 突然马车的速度加快，苏灵韵的头“咚”的一声撞在车壁上，她猛然醒过神来，稳住身体，高声问道，“怎么了？” 马车外车夫声音有些慌张，“不知道怎么了，这马今天有些不听话，姑娘坐稳了，马上就好！” 随即便听到车夫鞭打训斥的声音。 然而他越是训斥，那马越是疯狂，甚至开始失控，胡乱的奔跑起来。 苏灵韵在马车里左摇右晃，紧紧抓着车窗，只觉得马车越来越快，街上的百姓惊叫着躲避。 “不好，姑娘，这马车失控了！”车夫紧张的声音自外面传进来。 “怎么办？”苏灵韵被颠的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 “您跳车吧！”车夫大喊了一声。 苏灵韵瞪大了眼，往车外张望了一眼，只见马车疯狂的往前奔，速度极快，自己要是跳下去，非得摔个腿断胳膊折。 前面人仰马翻，一团混乱，马失控，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那马车怎么了？” “闹市里竟然跑这么快，伤了人怎么办？” “好像不是故意的，那马像是疯了！” …… 人群里一阵议论声，江长轩自书社里出来，听到议论声往喧闹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颠簸中车门都已经撞开，里面的人有些熟悉。 马车沿着长街一路往东跑，众人纷纷避让。 江长轩猛的想起来了，早晨自己出门时看到苏灵韵，方才马车里的人穿的衣服和她的一样，难道马车里是苏灵韵？ 江长轩扒开人群向着失控的马车跑去。 “灵韵姑娘，灵韵！” “快点帮我拦住那马车！” “大家救人啊！” 江长轩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求救。 街上造成的混乱越来越大，连街两边的店铺都被惊动，纷纷出来瞧看。 “灵韵姑娘！”江长轩大喊。 聚贤楼里的人自然也都看到了街上的热闹，听到江长轩喊苏灵韵，秦奕和夏云欢同时脸色一变，纵身而起，迅速的向着马车追去。 失控的马车一路狂奔，此时正好跑到了横跨京城的风渡河河边，车夫再没有犹豫，一咬牙，纵身自马车上跳了下去。 就在他跳下去的那刹那，马车直直奔进了河中。 “扑通”一声巨响，整个马车落入河内，极快的往下沉去。 苏灵韵被甩出车厢，来不及挣扎，便觉得四面八方的水都向着自己涌来，冰冷刺骨，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将她整个人淹没。 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只觉马车里的人死定了，却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飓风而至，到了河边没有任何停滞，同时跃入水中。 “韵儿！”秦奕紧张的声音发颤，潜入水中，急速的向着河水深处的那一道人影游过去。 夏云欢一个猛子向河底潜下去。 水花响动，两人几乎同时抓住苏灵韵的肩膀，秦奕一把将苏灵韵拽过去，占有的姿势抱在怀里，往河面上游。 夏云欢因为秦奕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紧跟上去。 出了水面，秦奕立刻将已经晕过去的苏灵韵放在地上，眸色惶恐，紧紧握着她的手，“韵儿，韵儿！” 苏灵韵双眼紧闭，身体瘫软，一动不动。 秦奕按了按她胸口，俯身给她渡气。 夏云欢蹲在一旁，想说带苏灵韵去看大夫，但是看到秦奕铁青几乎有些疯狂的神色，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咳！”苏灵韵猛的起身，咳出一大口河水，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韵儿！”秦奕目光狂喜，将苏灵韵抱在怀里，如获重生。 夏云欢担心的看着苏灵韵，此时见秦奕这样失态，一时有些愣住。 苏灵韵脑子里一阵迷糊，浑身冻的发抖，紧紧抓着秦奕的手臂。 秦奕将外袍脱下来紧紧裹住她，抱在怀里起身，寒木已经将马车赶过来，秦奕大步上了马车。 江长轩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灵韵，灵韵姑娘你怎么样？” 秦奕回首，目光冷冽，“你离她远些！” 江长轩惊愕道，“你是谁？” 秦奕没理他，只看向夏云欢，冷声道，“劳烦世子将河里的马车打捞上来，安抚好周围受惊的百姓！” 夏云欢立刻点头，“你放心就是，受惊的马，还有车夫我都不会放过！” 马车突然受惊急奔，他怀疑是人为。 “我稍后会派人助你！”秦奕微一点头，上了马车。 第443章 背后主谋 夏云欢看着马车离开，眸光冷沉，回身问道，“车夫呢？” 他身后侍卫上前，“车夫一跳下马车就跑了，属下正派人找！” 夏云欢冷笑，自己猜的没错，那车夫果然有问题！ “马车呢？马上打捞上来！”夏云欢吩咐。 “是，正在打捞！”侍卫恭敬回应。 睿王府的马车上，秦奕吩咐寒木带苏灵韵回王府，苏灵韵摇头，“不，不去，我要回家！” “那我们先去看大夫，好不好？”秦奕将苏灵韵打湿的额发抿到耳后，声音极致的温柔。 “不，我就要回家！”苏灵韵声音又冷又倔。 秦奕无奈，只好吩咐寒木回清韵香铺。 马车停在清韵香铺的后门，秦奕抱着苏灵韵下了马车，大步往院子里走。 苏晓正在后院捡草药，看到两人进来吓了一跳，随即脸色一变，“灵韵你怎么了？身上怎么都湿了？” “没事，掉河里了！”苏灵韵挣扎着在秦奕身上下来，声音疏离，“多谢睿王送我回来！” 对于苏灵韵的冷淡秦奕有些无奈，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声，“你衣服还湿着，先换下来。” 说完对苏晓道，“麻烦熬些姜汤来！” 苏晓十分好奇苏灵韵怎么会掉进河里，但是元瑾在，她没机会问，只点头，“好，我这就去！” 苏灵韵将男人的外袍脱下来还给他，“我没事了，睿王回吧，小店太小，怕招待不周就不留睿王了。今日的事多谢！” 说完转身便往楼上走。 苏晓小心看了秦奕一眼，呐声道，“我、我会照顾好灵韵的。” 秦奕点了点头，“麻烦你多照顾她，她受了寒若是不舒服赶紧找大夫。有事去睿王府找我，我会第一时间过来。” “哦！”苏晓惶惶点头。 秦奕看着楼上，深邃的眸底是无尽的担忧，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没跟上去，转身而去。 看着秦奕出了门，苏晓才回神，熬了姜汤以后端着上楼去看苏灵韵 苏灵韵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散下来，精致的小脸看上去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却漆黑明亮。 “灵韵，把姜汤喝了吧！”苏晓将汤碗放在桌子上行，拿了干净的棉布巾给她擦拭头发。 苏灵韵坐在椅子上，双腿曲起，及膝的长发散在耳边，遮住了半张脸。 她捧着碗慢慢的喝姜汤，苏晓则动作温柔的给她擦头发。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掉到河里去？”苏晓轻声问道。 苏灵韵被秦奕抱着回来时，隐约听到马车的车夫不见了，她猜测可能是有人买通了车夫故意要害她。 今日她出门随意找的车夫，害她的人不可能提前预料，所以应该是有人暗中盯着她，等她在孙员外家的那一段时间和车夫联络上的。 会是谁呢？ 京城里恨她的人不少，在通县结怨的秦语嫣，还有镇南王府赏菊宴上生仇的周媛媛，另外，恨她的人还有永嘉。 这三个人都是飞扬跋扈，想除她后快，所以苏灵韵一时也不确定到底谁是幕后主使人。 “灵韵，你怎么不说话？”苏晓见苏灵韵目光深沉，有些慌张的握紧手中的木梳，“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你？” 苏灵韵捧着汤碗微一点头，“应该是！” “是谁？”苏晓急声问道。 苏灵韵缓缓摇头，“现在还不确定！” 苏晓想起那日在镇南王府寿宴上苏灵韵被人针对，不由的感到后怕，“灵韵，不然我们还是回乡下去吧，这京城里真的太危险了！” 苏灵韵眸光清澈，镇静的看着她，“如果我们害怕，逃跑了，才是正中了要害我的人的圈套！” “可是我们无权无势，根本斗不过她们！”苏晓呐声道。 “斗不过也不能认输！”苏灵韵目光凛然，“我们如今的确什么都没有，但早晚有一日，谁也不敢再随意欺负咱们。” 苏晓眼神迷茫，“会吗？” “一定会的！”苏灵韵坚信的点头。 苏晓抿唇笑了笑，“不管怎么样元瑾还是关心你的，有他在，也能护着你安全。” 苏灵韵低头喝姜汤没回话。 “苏姑娘，你在家吗？”院门外江长轩敲门大喊，“苏姑娘！” 苏晓起身，“我去开门！” “就说我没事，睡着了。”苏灵韵嘱咐。 “好！” 苏晓下了楼，打开院门，见江长轩跑的满头大汗，脸色发红， “苏晓，灵韵姑娘怎么样？有没有事？” 自从雪夜聊过之后，苏晓和江长轩也熟了一些，笑笑道，“没事，已经喝了姜汤睡下了！” “那便好！”江长轩放心下来，“不过今天真的太吓人了，那马车直接冲进了河里，幸好有人及时救了灵韵姑娘。” 苏晓点头，知道他说的人就是元瑾。 “没事就行！我先回去了，我娘包饺子，等下包好了给你们送来！” 苏晓忙道，“不用麻烦了！” 江长轩摆手，“不麻烦，我娘最爱包饺子，你们若不要，她还不高兴呢！” 说完，江长轩露出几颗白牙咧嘴一笑，转身回家去了。 苏晓看着江长轩的背影，想了想也没关门，果然，不过片刻，赵氏急匆匆跑过来，“我听我儿子说灵韵掉河里了？现在怎么样？” 苏晓客气笑道，“没事了，就是有点受寒，已经喝了姜汤睡着了！” “哦！”听说苏灵韵睡着了，赵氏放低了声音，“没事就好，好端端的怎么掉河里去？这大冷天的，那我不包饺子了，改成包馄饨，多放点姜，让灵韵吃了暖暖身子。” 赵氏自顾说完，转身又回家去了。 苏晓看着赵氏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有些无语，又觉得暖心，京城里还是有好人的，比如江家母子，有时虽热情过度，但心底善良。 …… 夏云欢那边，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找到了车夫。 审问完车夫，夏云欢刚要去见苏灵韵，一出门便碰到了睿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外。 如今，夏云欢再也不相信苏灵韵说不认识秦奕的话，他几乎确定两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世子，我们王爷请您一叙！”寒木上前道。 第444章 赶尽杀绝 夏云欢微一颔首，抬步上了马车，进去后笑道，“怎么不进府？” “麻烦！”秦奕半靠在车壁上，淡淡说了一句坐直了身体，“辛苦夏世子了，审问有结果了吗？” 夏云欢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一个车夫而已，稍一用手段就全招了。” “是谁？” “永嘉县主！” 秦奕微微眯起眸子，渗着冷意，“果真是她！”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毕竟永嘉之前便想杀苏灵韵，如果不是那次的暗杀，自己也不会暴露身份，不得不离开村子回到京城。 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如何嚣张狠毒的人才会这样视别人的生命如蝼蚁，随意轻贱！ “这位县主还真不消停，明日就要成亲了，今日还想着害灵韵。”夏云欢嗤笑一声，“对了，灵韵的堂姐不才是温子书的前妻，永嘉为什么要害灵韵？” 秦奕长指轻轻捻着，淡声道，“苏晓的事多是灵韵帮她出头，每次对付永嘉也是灵韵，所以韩永嘉更恨灵韵。也许她认为只要除掉灵韵，苏晓不值一提。” 夏云欢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世子已经做的很多了！”秦奕淡声道。 “你准备怎么办？”夏云欢问。 秦奕眸光清冷，“韩家纵女嚣张，该给一些警告了！” 夏云欢慵懒的笑，“我看这事不如交给金钰，金钰本就是无法无天的性子，之前便已经教训过永嘉，韩家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不必！”秦奕垂下凤眸，淡淡吐出两个字。 片刻的沉默后，夏云欢问道，“睿王和灵韵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奕抬眸看着下云欢，没有什么避讳，直接道，“灵韵是我的妻子。” 夏云欢顿时愣住，他对两人的关系有过很多猜测，却从没想过两人竟是夫妻。 “我怎么听灵韵说她丈夫已经死了。” 秦奕，“……” 已经知道他在京城还敢说他死了，这个丫头，该挨打了！ 夏云欢想起秦奕是从民间找回来的经历，似有些明白了，“你回京城并未告诉她。” 秦奕低下头去，算是默认了。 夏云欢心里有失落，感觉自己好容易滋生出来的一点点感情，就这样被掐断了，他哂笑一声，道，“其实你并未放弃过她，只是害怕她被牵连对吗？” 秦奕如今看似风光，但表面有多威风，背后就有多少危机。 秦奕深吸了口气，“是！” 夏云欢轻笑，“那反正灵韵已经不认你了，我还能不能争取一下？” 秦奕手掌微微收紧，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灵韵如今对我有多少怨，就说明她心里对我有多少感情，世子若觉得自己能插入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可以试试。” “睿王这话说的很自信！”夏云欢挑眉。 “在一起日夜相处了三年，风雨同舟，生死与共，自是有这点信心！” “睿王若真这样笃定，就不会去威胁江长轩了！” 被点破心思，秦奕脸色有些发青，眸光冷冷看着夏云欢。 夏云欢噗嗤一笑，“还是被我说中了吧？说实话，我向灵韵袒露过一次心思、” 看到秦奕突然紧绷的身体，夏云欢故意停顿了一下，才不急不慢的道，“可惜，灵韵拒绝了！本来我想时间久了，她看到我一片真心，自有一天会被感动，如今睿王这样真诚，我再趁虚而入，便有些小人了。” 秦奕勾唇，“世子自是君子！” “睿王先别夸我，我可不保证我一直都能君子，万一哪一日我对灵韵的喜爱超出了我的良心，说不定我会继续和你争。” 秦奕淡笑，“本王不会给你机会！” 声音轻淡，但气势十足。 夏云欢撇了撇唇，“暂时睿王还不需要将我当成敌人，我向你保证，我如今只护着她，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秦奕点了点头，真诚道，“多谢！” “我也要谢谢睿王对我这样坦诚！”夏云欢起身，“现在我要去见灵韵，至少永嘉的这件事我要告诉她。” “嗯！”秦奕微一颔首，“有劳世子！” “不客气！” 夏云欢跳下马车，径直走了。 他骑马去了香铺，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苏晓正在烧饭。 “灵韵怎么样了？”夏云欢直接问道。 “我没事！”苏灵韵自屋子里走出来，“今日多谢世子！” 夏云欢坐在亭子里，苏晓端来自己煮的姜茶，恭敬的道，“这是灵韵自己配制的姜茶，不会那么辣，世子喝一碗暖暖身体。” “多谢！”夏云欢仰头一笑，笑容明媚。 苏晓赧然退到一旁。 苏灵韵坐在对面的竹椅上，问道，“幕后的人是不是查出来了？” 夏云欢点头，“车夫随便一吓唬就全部说了，是永嘉派人找到他，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弄疯了马，就是为了对付你。” 苏晓睁大了眼，“世子是说，害灵韵落水的人是永嘉县主？” 苏灵韵倒没多意外，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饮。 上次赏菊宴，永嘉便恨上她了，所以直接想要她的命！ “是她，明日就要成亲了，还不忘作妖！”夏云欢冷笑一声。 苏晓皱眉，原来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而起，还是她连累了灵韵。 苏灵韵沉着眉思索，永嘉因为韩家和韩贵妃的庇护，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在她这里受到了挫折，所以永嘉恨她甚至比恨苏晓更甚，以永嘉的性子，非要除掉她不可。 “车夫我已经处置了，至于永嘉那边，我也会给她教训！”夏云欢淡淡道，声音中透着冷意。 “我去找她，要杀要剐冲我来，这事和灵韵没有关系！”苏晓又怒又委屈，直接要去找永嘉。 “苏晓姐！”苏灵韵忙拦住她，“你现在这样闯过去，连韩家的门都进不去！” “我要去告诉所有人她做的事！”苏晓双眼发红。 “韩家人根本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苏晓抱住苏晓，哭的泪流满面，“灵韵，她有权有势就能这样欺负人吗？明明是她抢了温子书，还要这样将我们赶尽杀绝！” 第445章 永嘉温子书成亲 苏灵韵轻轻拍着她肩膀，“别这样，我不是好好的，她嚣张我们不低头就是了！” 苏晓仍旧哭的伤心，“灵韵，对不起。” 夏云欢面色有些沉重，端着茶盏淡淡道，“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永嘉也看上了一个俊俏书生，和温子书一样，那男子也有妻子，而且和自己的妻子很恩爱，并不为永嘉的权势所动。永嘉受到拒绝后恼羞成怒，强行将那男子绑回府中，用尽酷刑，又派人杀了他的妻子。她的行为惹了众怒，种种暴行终于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大怒，要将永嘉交给刑部处置，可当时韩贵妃怀着身孕，跪在皇上寝殿外给永嘉求情，皇上顾及皇贵妃肚子里的皇嗣，最终饶恕了永嘉，命韩国舅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苏灵韵微微皱眉，接口道，“所以永嘉被罚回乡祭祖，就是因为这个。” “对，表面是祭祖，实际上就是给皇上和百姓一个交代。” 苏晓面上露出悲苦，“她是被惩罚回乡，却又抢了我的夫君，这是罚她，还是罚我？” 夏云欢恍然明白，“韩家祖籍是青石镇？” 苏灵韵点头，“是，永嘉一到青石镇就看上了温子书，想了法子接近，甚至和温子书的娘亲设计陷害苏晓，逼迫温子书休了苏晓，那个时候温子书还算坚定，谁知道一进京就完全变了！” 夏云欢这才将事情的始末搞清楚，沉声道，“永嘉果真无法无天了！” 只要韩贵妃得皇上宠爱，就是她的保命符。 “我知道永嘉背后有韩贵妃撑腰，这件事世子还是不要插手了。”苏灵韵道。 夏云欢不屑一笑，“我会怕她？” “可是你背后是镇南王府，你若出手，牵扯到的就是镇南王府和韩府的关系，这些我都懂。”苏灵韵眸光清澈。 夏云欢俊颜清冷，“人人惧怕韩府，所以才让韩永嘉如此肆无忌惮，我偏不让她如愿。你不必管了，这件事有我！” 说完，夏云欢起身，“今日我知道你也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明日，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灵韵忙起身，“你要怎么做？” “你等着就是！”夏云欢起身而去，红色的袍子映着夕阳流光溢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迤逦的弧度。 苏晓看着夏云欢出了门，不由的握住苏灵韵的手腕，“灵韵，夏世子会将永嘉怎么样？” “不知道！”苏灵韵也不知道夏云欢到底想做什么。 苏晓垂眼担忧的道，“会不会牵连子书？” 苏灵韵皱眉，“苏晓，温子书对你这样绝情，你还惦念他？你是不是以为他是被永嘉强迫，有一日他摆脱永嘉的束缚，还会再来找你！” 苏晓被戳破心事，脸色变的苍白，“灵韵，我、” “苏晓，你若自己不想从泥泞中走出来，没人能救的了你！”苏灵韵淡淡撂下一句，转身便走。 苏晓有些心慌，忙上前拦住苏灵韵，含泪道，“灵韵，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对温子书还抱有幻想，只是听方才世子说了永嘉之前做的事，我怕温子书也是被她强迫的。” “就算他是被强迫的又如何？”苏灵韵眸光冷然，“之前被永嘉看中的那个男人受尽折磨都不曾向永嘉屈服。温子书即便也是被强迫的，可他选择了自保，放弃了你，又有什么值得你为他抱不平？” 苏晓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缓缓点头，“你说的对，灵韵，是我又犯蠢了！” “放下温子书吧，从明天起，他已经是别人的夫君！” 苏晓闭上眼睛，蹲在地上，分外的无助，“灵韵，我现在脑子里一团糟，因为我的事牵连到你，我觉得对不起你，我觉得自己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添麻烦。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忘不了温子书，我又那么的痛恨自己。” 苏灵韵叹了口气，扶着苏晓起身，轻轻抱住她，“你那么的喜欢温子书，一时放不下也是情理之中，你只要知道你们已经过了，和他没有关系就行了。至于牵连到我，更不用内疚，我们是姐妹，本就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想想家里的婶娘，二叔他们，他们都在惦念你，为了疼爱你的人，不要再作践自己。” 苏晓伏在苏灵韵肩膀上，哭出声音，“灵韵，我最幸运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我一定会振作，会忘记温子书，我一定能做到。” “是，你一定做到！”苏灵韵声音温软，“不管多艰难，总会过去！” …… 次日，韩府嫁女，十里红妆，永嘉县主嫁给榜眼温子书，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完全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在城中百姓眼中，温子书一个穷苦读书人，通过努力考中了榜眼，得了皇上赏识，又能娶到韩府千金，简直是太幸运。 韩府和温府一大早就已经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韩贵妃带着皇上的赏赐，亲自到韩府送侄女出嫁，越发给韩家长了脸面，府中上下都昂头挺胸的走路。 韩国舅和韩贵妃到永嘉房中看她梳妆，永嘉不顾一屋子的喜娘宾客，扑到韩贵妃怀中撒娇，“姑母，你能来看永嘉出嫁，永嘉真是太高兴了！” 韩贵妃雍容华贵，柔声笑道，“你是本宫唯一的侄女，本宫自是疼你。今日本宫是特地向皇上要了恩赏来送你出嫁。” “嗯，姑母最好！”永嘉满脸堆笑。 韩国舅嘱咐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为人妻了，上要孝敬公婆，下要管教府中奴仆，不可任性。” 韩贵妃道，“什么都不怕，有姑母给你撑腰，夫家若是敢欺负你，姑母第一个不饶！” 永嘉对着自己父亲嗔道，“还是姑母疼我！” 韩贵妃立刻高兴的笑起来。 韩国舅眼中带着得意，口中却道，“都是贵妃娘娘把她惯坏了！” “本宫自己的侄女，本宫当然要宠着护着，难道由的别人欺负？”韩贵妃撇嘴一笑。 韩国舅浅笑，“是，咱们韩府上下都多亏贵妃娘娘庇护！” 韩贵妃笑的端庄，“既是一家人，哥哥客气什么？” 第446章 韩府迎亲 此时温府上下也是一团喜庆热闹，冯氏本是当家老夫人，坐在屋里享清福就好，她偏偏要呈威风，处处要亲自安排，指使下人，过一过当主子的瘾。魏婆子跟在她身后，表面听话，背地里跟下人不断吐槽冯氏的乡下做派，想着永嘉就要嫁进来了，整个人腰背都挺直了不少。 整个府中，唯有温子书的书房最清净，天未亮温子书就起来读书，和府中的热闹完全隔离开，仿佛今日娶亲的人不是他。 天渐渐亮了，温子书放下手中的书，低头看着一直握在手里的荷包。 荷包是他和苏晓成亲之前，苏晓绣了送给他的。两人成亲之后，苏晓又绣了很多给他，可是他还是最喜欢这个。 他觉得自己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成亲之前和苏晓互相坦白心事，两情相悦的那段时光，纯粹而美好。每次见面他都会高兴很长时间，连读书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成亲之后虽然每天都在一起，可是因为他娘的刁难，让他夹在中间总是很苦恼。 他那时候常常想，有一日他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就买一处大宅子，不必让苏晓日日受自己母亲的责难，可以过的舒服些。 最终，他还是辜负了她！ 攥紧了手中的荷包，温子书却觉得很多东西都在手心里一点点流逝，再也找不回来了，而自己再也不复往日的淳朴，此生都再无欢愉。 “子书、子书！” 冯氏的大叫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声音中带着激动和焦急。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冯氏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连声喊道，“子书啊，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吉时就快到了，花轿都在门外等着呢，你赶紧去接县主啊！” “你怎么喜服都还没换？哎呦，可急死人了！” “全府上下都忙成一团，你怎么就不急呢！” 冯氏喊了一通又跑出去，“来人，赶紧给新郎换喜服。” 听到冯氏喊，被温子书赶出去的一帮下人才敢过来，手里捧着衣服鞋帽，等着温子书换衣。 温子书又看了看手里的荷包，放在书桌的最里面，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旁边伺候的下人立刻上前，给他换喜服。 换好了喜服，温子书被人簇拥着出了大门，骑上马，带着喜轿去接永嘉。 冯氏看着一身红色喜服丰神俊朗的温子书，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对看热闹的人喊道，“那是我儿子，新科榜眼，娶的是韩府的永嘉县主，以后我们和韩府就是亲家了！” 看热闹的有来的宾客，有周围的百姓，闻言尴尬的笑笑对她道喜。 冯氏越发的骄傲。 清韵香铺 从早晨起来，苏晓就一言不发，苏灵韵知道今日是温子书和永嘉成亲，知道她心里难过，所以想了法子的帮她转移心思，不总是想着温子书。 赵氏推门进来，大声笑道，“你们两个怎么还闷在店里，快出来看热闹！今日韩府的那个永嘉县主成亲，打咱们街上过，听说要发不少赏钱呢！” 苏晓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升起水汽，忙低下头去。 苏灵韵看了苏晓一眼，对赵氏道，“店里忙，就不去看热闹了！” “这个永嘉县主在京城里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说嫁的人是前科榜眼，”赵氏絮絮叨叨说起关于永嘉的传闻。 苏灵韵笑道，“上次婶子包的饺子特别好吃，现在想起来还馋，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馅？” 提起包饺子赵氏立刻来了精神，忘了关于永嘉的话题，拉着苏灵韵说自己包饺子做馅的经验。 苏晓感激的看了苏灵韵一眼，低头继续包自己的药茶。 此时温子书已经在韩府接了永嘉出来，看着永嘉上了花轿，温子书骑马回府。 突然一管事跑过来，拦在温子书马前，笑道，“姑爷，我们小姐说了，要绕朱雀大街。” 温子书脸色沉下来，清韵香铺就在朱雀大街，若是绕街经过店门前，不是正好要遇到苏晓，自己已经给她的伤害够多了，还要在伤口上插一刀吗？ “不行，拜堂的吉时快要到了，要赶快回去！”温子书冷言拒绝。 管事尴尬的呵呵一笑，“这是小姐和我们老爷商量后决定的，毕竟我们韩府嫁女，给的嫁妆这样丰厚，怎么也要风风光光的出嫁，难道让城中百姓以为我们小姐有什么见得不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子书皱眉道。 “怎么回事？”韩容清见迎亲的队伍停在那，走过来询问。 管事将温子书拒绝走朱雀大街的事禀告给韩容清。 韩容清直接下令，“必须走朱雀大街！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嫁女都要绕街，难道到了我韩家就要破例？子书，既然你已经同意娶我妹妹，就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别让永嘉委屈，也别让我们韩家难做。” 温子书沉思片刻，最终妥协下来，“是！” “时辰不早了，赶紧启程吧！”韩容清吩咐了一声。 温子书沉色点了点头，牵马的小厮立刻喝道，“回府！” 礼乐和鞭炮同是响起，鞭炮燃烧时散发出来烟雾将周围一切变的朦胧，也遮掩了温子书脸上冷沉的情绪，一切看上去喜庆而热闹。 迎亲的队伍自韩府出来，向着朱雀大街而去，城中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看永嘉出嫁，更想趁机讨个赏钱。 朱雀大街上更是热闹，连两旁茶楼酒馆都坐满了人，议论的都是永嘉和温子书的这门亲事。 温子书一身大红喜服，高高坐在骏马上，俊秀文雅，玉树临风，有人羡慕，有人不屑， “韩府的女婿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会被永嘉县主看中！” “中了榜眼，又做了韩府的乘龙快婿，真是好运气！” “什么好运气，还不是攀龙附凤之辈，简直给读书人丢脸！” “新郎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不会又是被永嘉强迫的吧！” ……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看着韩府长长的嫁妆队伍又忍不住羡慕。 温子书坐在高马上只觉如坐针毯，脸上火辣辣的，察觉前面便是清韵香铺，越发的不安。 第447章 强人所难 香铺内，客人都去街上看热闹了，店内很清净，外面的喧闹和鞭炮声更是听的一清二楚，苏晓低着头包药茶，双手轻轻颤抖。 苏灵韵看着心疼，低声道，“起风了，后院的草药还没收，苏晓姐，你去后院吧。” 苏晓轻轻摇头，“草药我方才就收了，没事儿！” 苏灵韵知道，她说的没事儿不是草药，是她自己，即便再疼，苏晓也选择直接来面对，而不是逃避。 疼过了，痛过了，才能剜掉腐肉，重新生长。 赵氏又跑进来，急声喊道，“你们快出来啊，迎亲的花轿马上就从咱们门前过，听说新郎可俊俏了！” 苏灵韵皱了皱眉，“赵婶儿自己去看吧，苏晓姐不舒服，我也不想凑热闹！” 赵氏几番邀请，见两人都反应冷淡，也只好放弃，“那我自己去了，若是抢到喜糖拿来给你吃。” “嗯！”苏灵韵淡淡点了点头。 赵氏欢喜的又跑出去了。 吹打的鼓乐声越来越近，苏灵韵攥紧拳头，心里恨意顿生，不管是温子书还是永嘉，成亲也就罢了，还偏要跑到这里来炫耀，实在是欺人太甚！ 外边，温子书骑在马上已经能看到清韵香铺的门匾，越发的慌张起来，攥着马绳的手都开始出汗，他那样怕在此时看到苏晓，几乎是恐惧，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喧嚣热闹都离他很远，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随着骏马一点点走到香铺门前，然后经过香铺的门口，只有短短的几丈，时间却那般的漫长。 没有看到苏晓。 温子书微微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出了一层汗。 眼看花轿就要越过清韵香铺的门口，突然身后的花轿停了下来，温子书回头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绿梅上前，福身道，“我们小姐说经常用的梅香粉没带来，正好路过香铺，要姑爷去给买一盒！” 温子书脸色一下子变的青白，低声道，“胡闹！哪有成亲半途中去买东西的？” 绿梅撇嘴，“我们小姐说了，没有梅香粉她浑身不舒服，没办法成亲。” 温子书脸皱成一团，眸底隐者阴郁，他怎么会不知道永嘉的真正目的！ 他们已经对不起苏晓，何必还要今日再去羞辱她？ “我去和她说！”温子书翻身下马向着轿子走去。 看热闹的百姓都一脸诧异，议论纷纷， “轿子怎么停下来了？” “新郎官也下马了，成亲的日子这可不是好兆头！” “大概有什么要紧事吧！” …… 温子书走到轿子旁边，掀开轿子侧面的窗帘低声道，“永嘉，香粉改日再买，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误了吉时不好！” 永嘉盖着红盖头，摇头撒娇道，“不行，没有梅香粉我不走，你就去给我买一盒嘛。旁边就是香铺，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 “永嘉！”温子书语气中带了几分冷意。 “反正没有香粉我就让轿子停在这里不走了！” 温子书双拳握紧，脖子下青筋也若隐若现，似在极力的忍耐着。 对面楼阁上，秦奕站在雕花窗前，看着温子书的窘态和紧张，看着摇摇晃晃的花轿，看着香铺紧闭的门，脸色沉淡，凤眸一点点眯起，眸底冷意凛然。 送亲的韩容清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永嘉将盖头撩开一点，露出妆容精致的脸，对着韩容清嗔声道，“哥哥，我用的梅香粉没带来，想让子书去这家店里买一瓶，很快，不会耽误时间。” 韩容清转头看了看清韵香铺的招牌，顿时明白了，看向温子书，“今日是永嘉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们要让她过的舒心，一瓶香粉而已，妹夫就赶快去买吧，否则会耽误了吉时，再说这么多百姓看着，一直停在这里恐怕要让人议论了。” 温子书脸色沉淡，目光幽幽看向永嘉，“一定要这样吗？” 永嘉无辜的挑眉，“一盒香粉而已，没那么为难吧！” 温子书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好，我去买，劳烦县主在这里等候。” “要梅香粉，可别记错了！”永嘉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温子书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香铺。 看到温子书穿着一身喜服进来，苏晓愣在那，呆呆的看着他。 温子书不敢看苏晓的脸色，走到苏灵韵身前，低着头道，“灵韵，麻烦你卖我一瓶梅花香的香粉。” 这个时候来买香粉？ 苏灵韵侧头看了看停在门外的轿子，很快就明白了，手掌不由的握紧，寒声道，“温子书，你们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 苏晓看着温子书的眼睛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成亲的那一日，心中百感交集，一瞬间落下泪来。 温子书心如刀绞，“对不起，，灵韵，你就卖我一瓶吧！” “是永嘉县主要香粉是吗？”苏灵韵冷笑。 温子书紧紧皱着没，内疚、惭愧、难看，多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灵韵弯腰在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你和永嘉成亲，我还没来得及送贺礼，这瓶梅香粉我亲自去送给永嘉县主，算是贺礼。” 说完，苏灵韵拿着瓷瓶往外走。 苏晓忙拉住她，“灵韵，你别去！” “你呆在店里，别出来！”苏灵韵面色清冷，扯开苏晓的手，大步往外走。 温子书看了苏晓一眼，忙羞愧的低下头去，跟着苏灵韵往外走。 苏晓担忧的看着苏灵韵的背影。 苏灵韵一出门，门外围观的百姓顿时都看过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面酒楼上，秦奕直接站了起来，紧紧盯着苏灵韵的一举一动。 苏灵韵直接走到轿子旁，笑道，“永嘉县主！” 永嘉撩开车帘，目光一冷，“怎么是你？” “县主不是想要梅香粉吗？我带来给县主瞧瞧，看看满不满意！”苏灵韵突然伸开手，将手中红色的粉末吹向永嘉，一股淡淡的梅香飘散开来。 第448章 痒毒 永嘉下意识的向后躲，用袖子扇了扇，厉声喝道，“苏灵韵，你做什么？” 苏灵韵轻笑，“这香味，县主满意吗？” 永嘉身体坐直，眼睛转了转，除了淡淡梅香没察觉异样，渐渐放松了身体，冷淡的“嗯”了一声。 苏灵韵将红色瓷瓶给永嘉，俯身低声笑道，“这个不要银子，送给县主了，算是我和苏晓送你们的贺礼，祝县主和温子书百年不合，断子绝孙！” “你！”永嘉气的脸色狰狞，直接将盖头扯了下来，一双眼睛瞪的滚圆，似要将苏灵韵撕碎了一般。 “今天可是县主大喜的日子，县主就不用下轿了，一路走好！”苏灵韵勾出一抹冷笑，起身后退。 “苏灵韵，我定会杀了你！” 苏灵韵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开。 韩容清上前见永嘉一副气极的样子，皱眉问道，“怎么了，那女人说了什么？” 韩永嘉愤恨的将轿帘一摔。 “吉时快到了！”温子书淡声催促。 韩容清回头瞥了一眼清韵香铺，“行了，赶紧走吧！” 温子书立刻吩咐轿夫，“马上回府！” 鼓乐声顿时变的响亮，温子书重新上马，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清韵香铺的门，看了一眼店里那抹温婉清瘦的身影，闭了闭眼睛，喝马离开。 轿子重新上路，鞭炮声和礼乐声将周围百姓的喧哗声遮掩，欢欢喜喜的往韩家而去。 韩永嘉坐在轿子里，胸口憋着一股气，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她一定要杀了苏灵韵，不管谁阻挠，她也一定要杀了她！ 轿子走了一会儿，永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上有些痒，她穿着凤冠霞帔，衣服又厚又紧，没办法挠，只好用手隔着衣服抓了几下，没想到越抓越痒，渐渐的整个身子都开始痒，奇痒无比，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她骨头里啃咬，让她恨不得从轿子里冲出去赶紧扑进水里。 “绿梅！”永嘉喊了一声，撩开轿帘，“还有多长时间到韩府？” 绿梅往前看了看，道，“差不多还要半个时辰。” 永嘉痒的浑身出汗，颤声道，“让轿夫走快点，绕最近的路回韩府。” “小姐，你怎么了？”绿梅发现永嘉有些不对。 “别问了，赶紧走！”永嘉坐回轿子里，冷汗自额头上涔涔而下，她实在忍不住，将喜服扯开，手伸进衣服里去挠。 越挠越痒，永嘉发了狠力，感觉到手指上有黏糊的东西，才发现自己把身上都挠破了。 一定是苏灵韵！ 她刚才冲自己吹了一下手，那红色的粉末一定是某种让人发痒的毒。 永嘉恨的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朱雀街上鞭炮声渐渐远去，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苏晓呆呆的站在柜台那，听到赵氏似乎又跑了进来，抱怨说人太多了，喜糖和赏钱都没抢到。 她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扑在旁边的椅子上。 苏灵韵立刻跑过来，“苏晓，苏晓姐姐！” 苏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死灰色，摇了摇头，“没事！” 苏灵韵眼中一片水雾，可是苏晓的痛没人能代替，只有痛到极致，才能涅槃重生。 赵氏惊讶道，“苏晓姑娘果然生病了，我去找大夫。” 苏灵韵道，“赵婶不用忙了，苏晓姐她昨晚受了风寒，等下熬碗姜汤喝下去就好了！” 赵氏点了点头，“那赶紧去休息吧，别忙了！” “嗯！”苏灵韵扶着苏晓起身往后院走。 …… 韩府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温子书和花轿还没回来，冯氏已经坐不住，不断的张望，“怎么还没来？是不是韩府刁难子书了？” 魏婆子道，“老夫人还是去喜堂等着吧，韩府不会刁难咱们大人，兴许是过街的时候人多拥堵了！” 冯氏道，“围堵的就是过是想讨个彩钱，他们韩家财大气粗，随便扔些碎银子给他们不就行了，这要是耽误了拜堂的吉时多不好！” 魏婆子惊讶的看着冯氏，似是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不说理的人，忍不住怼道，“老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大人将县主接过来，就是温家的人了，就算扔赏钱也不该是韩家啊！” 冯氏瞥了瞥魏婆子，扭过头去。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礼乐和鞭炮声传来，随即温子书骑着马带着迎亲的队伍缓缓走过来。 冯氏兴奋的语无伦次，“来、看，来了！” 魏婆子扶住冯氏，“老夫人当心脚下！您还是回礼堂吧，等下大人要带着新娘子给您上拜呢！” “对、对！”冯氏激动不已，又看了看骑在马上的温子书，提着裙子往院子里走。 魏婆子给了她一个白眼跟上去。 花轿停在大门外，众人拥上去道喜，温子书骑在马上，神色有些恍惚，他想起方才苏晓绝望痛苦的眼神，想起他们两人成亲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热闹，苏二福拉着他的手，将苏晓交在他手里，让他以后好好照顾苏晓。 那时候他激动的只知道傻笑，想着以后和苏晓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大人，赶紧下马踢轿子了！”牵马的小厮见他愣神，忙提醒了一句。 温子书回神，翻身下了马，面无表情的向着花轿走去。 韩容清代表韩家来送亲，看到温子书的表情很不满意，然而周围都是宾客，大多是朝中同僚，也只能安奈住心中不快，强装欢笑。 温子书踢开轿帘，喜娘进去搀扶永嘉，却见永嘉凤冠落在轿子里，头发散乱，衣服更是被扯的乱七八糟，永嘉气喘吁吁的躺在轿子里。 这情景实在太让人尴尬。 有看热闹的宾客正往轿子里瞅，见到这样的情景顿时瞪大了眼睛往里面瞧，看永嘉身后是不是还藏了一个男人。 方才还热闹起哄的人群顿时被嘲笑声和议论声遮盖。 “怎么了？”韩荣清觉得不对，忙走过来。 喜娘吓了一跳，忙将轿帘放下，慌声道，“没事，奴婢进去看看县主。” 她进了轿子，慌手慌脚的给永嘉穿衣服拢头发，“县主，这是怎么了？” 第449章 折磨永嘉 永嘉抓着她的手，“给我挠挠，快，我浑身痒的难受。” 喜娘尴尬的笑笑，“县主等等，晚上就能洞房了！” 永嘉一愣，随即怒道，“放肆！” 喜娘扑通跪下，“县主息怒！” 永嘉强忍着浑身的不适，自己将衣服穿好，把盖头盖上，“扶我起来，出去！” “是，是！”喜娘搀扶着永嘉起身，搀着她往外走。温子书疑怪的看着轿子内，见永嘉出来，上前握住她的手，搀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永嘉走出来，迈火盆，进了温家大门。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永嘉感觉更痒的厉害，浑身微微颤抖，紧紧咬牙坚持。 温子书并没发觉永嘉的异样，他现在整个人都木木的，跟着众人往院里走，脑子里都是娶苏晓那一日的景象，和苏晓穿着红嫁衣的样子。 众人的簇拥下，温子书和永嘉很快进了礼堂，冯氏身穿枣红色锦缎夹袄坐在正中的位置，满眼含笑的看着两个新人，旁边站着主婚人。 冯氏笑的脸上都多了几道褶子，似乎终于如愿了。 周围宾客一阵起哄喧腾，让温子书背着永嘉在大堂里转两圈再拜堂，这是京城里的风俗。 温子书窘迫的站在那不知该怎么办？ “背上新娘子！” “温大人，别害羞啊！” “新娘子都等不及了！” 来贺礼的有温子书在翰林院的同僚，不断的叫好哄闹。 正热闹时，永嘉突然一把将盖头掀开，露出一张狰狞的脸，怒声吼道，“全部给我闭嘴，马上拜堂！” 整个大堂里的人都一愣，鸦雀无声的看着凤冠歪斜，面色癫狂，妆容像鬼一样的永嘉。 冯氏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呆呆的看着永嘉。 主婚人一瞬的惊吓后，立刻浑身，颤声喊道。 “新郎新娘拜堂！一拜天地！” 喜娘搀扶着永嘉转身对着天地叩拜！ “二拜高堂！” 冯氏表情木木的，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夫妻对拜！” 整个拜堂过程中，大堂里落针可闻，静的有些诡异可怕。 主婚人唱喝完，永嘉出了一身的冷汗，长长松了口气，刚想回新房马，就听院子里一阵喧哗，似有人闯了进来。 温子书转头向外看去，屋子里的宾客也静了声，转头看向院外。 只见刑部侍郎乔奉带着几个官差一路走过来，进了礼堂，冷声道，“永嘉县主可在？” 众人一愣，礼堂内鸦雀无声。 永嘉抬手将盖头掀开，露出妆容模糊的脸，“找本县主何事？” “镇南王府夏世子状告你设计杀害他义妹，荣王府小王爷状告你设计杀害他姐姐，状纸递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命下官来带县主回去审问！”乔奉一脸威严的道。 礼堂里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喧哗声， “夏世子的义妹？我怎么没听说世子认了义妹？” “还有小王爷的姐姐，这又是谁？” “听上去怎么像是同一个人？” …… 冯氏听说要抓永嘉走，顿时缓过神来了，“噌”的起身，“你们是什么人，我儿媳可是县主，你敢问她的罪？” 温子书回头皱眉看向冯氏，“母亲不要说话！” “义妹，姐姐？”韩容清上前，“你们说的是何人？” “永嘉县主心里应该清楚！”乔奉道。 永嘉此时对苏灵韵已经恨之入骨，“你说的是苏灵韵吧？我如何设计害她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县主去了，自然清楚！”乔奉道了一声，对身边官差道，“将县主带走！” “我看谁敢！”韩容清脸色阴沉，“今日是我妹妹成亲的日子，我姑母韩贵妃还在我府中等着我回去禀告妹妹成亲的过程，你们敢动永嘉，不怕我回去告诉贵妃娘娘！” 乔奉面不改色，“韩大人恕罪，本官也是奉命行事，顾不了那么多！” 韩容清目光冷戾，对着门外自己带来的侍卫喊道，“来人，谁敢动永嘉，直接拿下！” “来人啊！” 然而他喊了两遍，也不见门外有人进来，韩容清恼羞成怒，大步出去，“人都死了吗？” 他话刚出便愣在那。 院子里金钰和夏云欢都在，带着数十侍卫已经将整个温家团团包围，而他带来的韩府侍卫已经被拿下，跪压在一旁。 这两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金钰冷笑看着韩容清，“将永嘉交出来吧，小爷可以饶她不死！” 话说的嚣张而邪气！ 韩容清尴尬笑笑，“世子，小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永嘉今日大喜，这样重要的日子，我姑母还在我府中等着我回去回禀，有什么事能不能明日再说！” 夏云欢双手抱胸懒懒倚着廊柱，“皇上的命令，韩公子还是去和皇上商量吧。” 金钰理都不理他，喝道，“乔大人，皇上还等着呢，赶紧带人走，别跟他们废话！” 乔奉在屋子里内应了一声，让侍卫带永嘉回刑部。 永嘉拼命的挣扎，“谁敢碰我？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是韩贵妃的侄女，你们不要命了吗？” “乔奉，你坏本县主好事，我会让贵妃娘娘诛你九族！” 乔奉冷冷道，“本官奉命办事，县主随便去贵妃娘娘那里告状！” 永嘉被侍卫押着往外走，她回头慌张的看向温子书，“子书，你救我啊！” 温子书站在那没动。 冯氏上前推温子书，慌张道，“赶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人把永嘉带走，堂还没拜完呢！” 温子书脸色淡淡，“县主若是清白，刑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将你送回来！” 永嘉有些怨怒的看着温子书，“我是你的妻子，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将我带走！” 温子书垂眼没说话。 永嘉目光冷冷盯着他，“温子书，我可是你的妻子，今日咱们拜堂成亲，你竟一点也不护我！” 冯氏上前替自己儿子说话，“永嘉，你不能怪子书，他官小，说话不管用啊！” “带走！”乔奉又喝了一声。 官差没再给永嘉说话的机会，押着她往外走。 “滚开，别碰我！”永嘉恼怒大喊大叫，“你们这些贱命！” 第450章 永嘉被抓 出了屋子看到韩容清，永嘉慌声大喊，“哥哥，我不要跟他们走，你救救我啊！” 韩容清看了看金钰和夏云欢的人，脸色铁青，咬牙道，“妹妹不必慌张，等下我便回去找姑母，姑母一定会救你的。你且安心跟他们去，你是县主，是贵妃娘娘的侄女，我看谁敢碰你一根头发！” “哥哥快去，快去找姑母来救我啊！”永嘉哭喊着被官差押下去。 韩容清看着乔奉等人走出温家，回头瞪了温子书一眼，骑上马快速回府去禀告。 温家里里外外都是宾客，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新娘子在拜堂的时候被官差带走。 永嘉身后有韩贵妃，一直嚣张跋扈，如今竟然有人势力在韩府之上，直接将永嘉押下去了。 冯氏抓着温子书的手紧张道，“子书怎么办？永嘉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有人敢抓她？会不会牵连到你？” 温子书摇头，“不会。” “永嘉到底犯了什么罪？”冯氏追问道，她心里一团慌，好容易温子书和永嘉的事成了，在喜堂上竟然出了这种事，她更怕永嘉会牵连到自己儿子，让温子书丢了官。 “不知道，等下我去打听一下！”温子书也是一头雾水，听乔奉和永嘉的话，永嘉设计害了苏灵韵，她为什么要害苏灵韵？ 他今天还去过香铺，苏灵韵和苏晓都好好的啊！ 冯氏看了看周围都在议论的宾客，小声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永嘉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我让人送客，道歉。”温子书道了一声，招来管家，让管家安排送客的事。 冯氏一脸的忧色，“这叫什么事？你和永嘉的这亲事算成了呢，还是没成呢？” 温子书反而觉得暂时不用面对永嘉是一种轻松，淡淡道，“再说吧！” 韩容清骑马急奔，回到韩家，立刻向韩国舅禀告永嘉被抓走的事。 韩贵妃还在，一惊之后，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容清目光一转，恭敬道，“回姑母，前阵子镇南王府中老夫人寿宴，永嘉在寿宴上碰到一个叫苏灵韵的女子，那女子仗着老夫人喜欢对永嘉百般羞辱，还说永嘉靠的是姑母的疼爱，嘲笑我们韩家是外戚。永嘉刚烈的性子如何受的了这种屈辱，之后便找人将苏灵韵教训了一顿，谁知道今日夏世子直接递诉状到了皇上那里，说永嘉杀害他义妹，趁今日永嘉成亲，带着刑部侍郎闯入温家，在永嘉拜堂时就将永嘉给抓走了，满堂宾客看着，我们韩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韩贵妃大怒，“竟有这种事！” 韩容清道，“是，和夏世子一起去的还有金钰小王爷，侄儿抗衡不过，救不了永嘉，实在无能！” 韩国舅气道，“不关你的事，我看是镇南王府和荣王府故意针对咱们韩家，竟然在成亲时将永嘉抓走，真是太过分了！” “姑母和父亲赶快去救妹妹吧，她一个女子被抓进刑部大牢，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韩容清急声道。 韩贵妃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本宫这就回宫去面见皇上，定要给永嘉讨一个公道，欺负我们韩家，本宫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我和娘娘一起去面圣！”韩国舅道。 韩贵妃摇头，“本宫一个人回去，先探探皇上的口风，随后就会让人传消息回来！” 韩国舅作揖道，“娘娘定要救救永嘉！” “兄长不要客气，永嘉是本宫唯一的侄女，本宫自不能看她被人欺负，你们等本宫的好消息！”韩贵妃说完，快步离开。 韩国舅看着韩贵妃出门，回头问韩容清，“到底怎么回事？” 韩容清知道瞒不过，便将永嘉买通车夫想害死苏灵韵的事说了。 韩国舅冷哼，“不过是个贱民，杀了又何妨？镇南王府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和我们韩家作对，这事绝不能轻易的算了！” “还有荣王府也掺和进来！”韩容清面色阴郁，“简直是欺负上门了！” “放心，你姑母一定会给咱们讨个公道！” 韩国舅话音刚落，就见府内管事一脸慌急的跑进来，“老爷，少爷，不好了！” “什么事？”韩国舅冷喝一声。 管事气喘吁吁的道，“老爷，宫里来人了，还有御史的人，说少爷贪污舞弊，要来抓少爷！” 韩国舅和韩容清脸色顿时大变，“什么？”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韩国舅匆匆出门，就见御史中丞廖和和宫里大太监李公公带着一队侍卫走过来。 李公公一甩手中拂尘，声音尖细，“韩大人，有人上奏折，告你贪污赈粮，证据确凿，皇上大怒，将你交由刑部和御史一同查办，请和咱们走一趟吧。” 韩容清慌张后退，“我没有，我没有贪污赈粮！” 韩国舅也有些慌了，永嘉刚刚被抓，自己的儿子又被人告到了皇上那里，他们韩家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话，等审问的时候再说吧！”廖和冷冷道了一声，对侍卫道，“带韩大人回去！” “我不去，我不去刑部！”韩容清紧紧抓着韩国舅的衣服，“父亲，我是冤枉的，您救救儿子！” 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韩容清此时慌乱的不知所措。 韩国舅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握住韩容清的手道，“清者自清，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你先去。” 他说完低声道，“我这就进宫去见你姑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容清也稍稍冷静了些，“我不想在刑部呆着，请父亲尽快去找姑母，一定要把我救出来！” “放心就是！”韩国舅安抚的拍了拍韩容清的手。 “带走！”李公公道了一声，转身而去。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韩容清押住。 待捉拿韩容清的的人一走，韩国舅立刻吩咐道，“备轿，我要马上进宫！” 韩家接二连三的出事绝对不是巧合，他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针对他们韩家！ 上官薇得到永嘉被抓的消息，立刻去告诉苏灵韵。 第451章 韩家再出事 一进门，上官薇只看到苏灵韵在，忙问道，“你堂姐苏晓呢？” “在后院休息，有事？”苏灵韵问道。 上官薇眼中隐着兴奋，露出两个酒窝，“我若说了你们一定高兴，永嘉方才被刑部的人抓走了，罪名就是设计杀害镇南王府夏世子的义妹、荣王府小王爷的姐姐。” 苏灵韵错愕的睁大了眼，夏云欢说过会对付永嘉，没想到竟是选在今日。 上官薇继续道，“韩永嘉是在拜堂的时候被抓走的，那么多宾客看着，堂都没拜完，韩府的人也在，没人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永嘉被带走了！如今城中都议论的翻天覆地了！” 苏灵韵自然觉得高兴，却也担心夏云欢被牵连，“如今朝中有什么动静？” 上官薇摇头，“不知道！韩贵妃一向疼爱她这个侄女，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回宫向皇上求情了。永嘉想害你，但你现在好好的没事，估计皇上会卖给韩贵妃一个面子，小惩大诫，也就算了。但是今日永嘉在所有宾客面前丢了大人，好端端的亲事也被搅了，也算给你出了一口气！” 苏灵韵点头，这对永嘉已经是最有力的打击了！ “你赶紧去把这个事告诉苏晓，她听了也一准高兴！”上官薇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甜甜笑道。 “那永嘉和温子书的亲事呢？就算婚礼被搅了，亲事还算不算数？”苏灵韵问道。 上官薇脸上的笑收起，憋着嘴点头，“应该是算数的，永嘉为了温子书费了那么多心思，怎么会轻易算了？婚事办了，亲也迎了，只差拜堂的最后一步而已，温子书只要不说自己是强迫的，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干涉他们的亲事啊！” 苏灵韵点了点头，就算不作数又怎么样，苏晓和温子书已经没什么可能了。 如她所料，苏晓知道永嘉在拜堂时被抓走也只是一瞬间的惊愕而已，并没有多少高兴，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她和温子书已经没有关系。 不过能惩治永嘉，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皇宫 韩贵妃一回宫，打听到皇上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急匆匆过去。 皇上议事，就算是贵妃也不能打扰，韩贵妃在御书房外等了半个时辰，看到大臣鱼贯而出，才让内侍进去禀告。 得到皇上召见，韩贵妃慌忙进去，脸色焦急，平时的端庄都顾不上了。 一进御书房，韩贵妃扑通跪在地上，哽咽的声音带着委屈，“请皇上为嫔妾和嫔妾的家人做主！” 楚皇四十多岁，因为常年用药，身形偏瘦，脸色也比常人苍白些，少了帝王的气势，都了几分文弱感，他微微一惊，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扶韩贵妃起身，“贵妃怎么了？” 韩贵妃双目含泪，娇柔羸弱，“皇上，臣妾的侄女永嘉今日大婚，可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在永嘉拜堂时带人将她抓走，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楚皇皱眉，“永嘉的事啊？今日夏云欢和金钰两人一起来找朕，说他们的什么义妹姐姐的被永嘉差点害死，非要找朕要一个说法，朕被金钰缠的没办法，答应他责问永嘉，没想到两人竟然今日就去了！” “皇上，那个叫苏灵韵的女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进京不久，就攀附上了镇南王府和荣王府，手段非常，还在镇南王府老夫人的寿宴上公然辱骂臣妾和永嘉，永嘉是气不过，才想惩罚她一下，根本没将她怎么样！”韩贵妃哭哭啼啼，“皇上，成亲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重大的日子，他们竟然在永嘉的婚礼上将她带走，说小了这是惩治永嘉，说大了，他们这是看不惯臣妾，永嘉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打臣妾打脸就是打皇上的脸！” 楚皇点头，“这件事朕一点会亲自过问，还永嘉一个公道。” “还有那个叫苏灵韵的狐狸精，皇上可不能再任她嚣张，否则京城都要大乱了！” 楚皇不在意的笑，“贵妃多虑了，你不是说她只是个平民百姓，一个普通女子，再有通天的本事能如何？” 韩贵妃抹泪道，“臣妾绝没有危言耸听，金钰是什么人？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有太后庇护，连皇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他竟然听一个女子的，您不觉得奇怪吗？” 楚皇沉思点头，“这到是，难道那女子长的极好看？” 韩贵妃冷哼，“臣妾不曾见过，想必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 楚皇道，“朕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皇上能不能先放了永嘉，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呢！”韩贵妃撒娇哀求道。 “人已经抓了，还是朕亲自许的，这样放回去是不是太儿戏了？贵妃放心，朕马上召金钰他们进宫，若只是一点小事，他们的气出了，也就算了！” 韩贵妃只得应下，“是，那臣妾等着皇上的消息！永嘉是个姑娘，呆在刑部大牢那样的地方会被吓坏的！” “朕知道，你先回宫去！”楚皇温声笑道。 “臣妾告退！” 韩贵妃福身退下，出了御厨房，脸色顿时有些阴沉，皇上竟没有立刻放了永嘉，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身边内侍匆匆而来，低声禀道，“贵妃娘娘，国舅进宫了，似有要事要见娘娘！” 因为韩贵妃的恩宠，楚皇特许韩国舅随时能进宫见韩贵妃，这在后宫也是独一份的恩赏！ 韩贵妃以为韩国舅是因为永嘉的事着急进宫来打探情况，“嗯”了一声，抬步往自己的芙蓉宫去。 芙蓉宫外殿，韩国舅来回的走着，焦躁不安。 听到宫人禀告贵妃回来了，立刻往殿门外走去。 韩贵妃已经恢复了平时高贵端庄的模样，淡声道，“本宫有消息就会派人通知兄长，兄长怎么又进宫了？” 韩国舅行了礼，急声道，“娘娘，刚才御史来人，将容清也抓走了，娘娘可知道此时？” 韩贵妃一惊，“什么？” 韩国舅一见她如此表情，心里已经明了，“贵妃自御书房回来，难道皇上没和您提起此事？” 第452章 进宫求情 韩贵妃仍旧是惊愕的表情，摇了摇头，“只说了永嘉的事。为什么要抓容清？” 韩国舅脸色微变，呐声道，“说有人上折子弹劾容清，说他贪污赈粮。” 说完，他急忙补充道，“这完全是诬告啊，容清怎么可能贪污赈粮，他在户部一向为官清廉，娘娘是知道的！” 韩贵妃坐在木椅上，面露沉思，“怎么会这样？” “咱们韩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定是有人故意针对，说不定是嫉妒娘娘得宠，嫉妒咱们韩家得势，所以才故意诬陷。”韩国舅冷声道。 韩贵妃想的却是发生了这样大的事，皇上方才竟然只字未提。既然是皇上亲自下令捉拿容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难道皇上已经不信任她？ 韩贵妃突然有些慌起来。 “娘娘再去求求皇上，容清是冤枉的，求皇上把他放了吧！”韩国舅哀求道。 韩贵妃缓缓摇头，思忖道，“永嘉的事本宫可以去求情，可是容清的事属于朝政，后宫规矩，宫妃不可以干政，本宫不能去！” 皇上没对她提韩容清，就是不希望她参与这件事。 “那容清怎么办？”韩国舅慌张道。 “容清的确是冤枉的吗？”韩贵妃目光锐利。 韩国舅眼神闪躲，口中却笃定，“是冤枉的，娘娘是看着他长大的，难道还不了解他吗？” “本宫就怕他真的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不会，不会的！”韩国舅连声否认。 “只要容清是清白的，皇上一定会还他清白，至于诬陷他的人，本宫也绝不放过！”韩贵妃面色狠戾，“当本宫是吃素的吗？动本宫家人，本宫定不会善罢甘休！” 韩国舅道，“不知道是谁突然上折子弹劾容清？” 韩贵妃眼尾透着精明，“会不会和永嘉的事有关？”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弹劾容清，就是为了给那个叫苏灵韵的女子报仇，警告咱们韩家？”韩国舅惊愕道。 韩贵妃沉思点头，“不无可能！连镇南王世子和金钰都卷了进来，苏灵韵的本事不小，本宫到是很想见见她，看是什么样子的女子牵扯这么多人护着她？” 韩国舅沉声道，“如今之际，还是尽早将容清救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本宫会关注的，一有消息立刻通传给你，容清是本宫的侄子，皇上就算看在本宫的份上，也会网开一面的。” “是！” 御书房内 韩贵妃走了之后，楚皇想了想，吩咐内侍，“传镇南王世子夏云欢来见朕！” “是！”内侍躬身退下去传召。 同时，太后将金钰也传进了宫中。 夏云欢被传入宫，由内侍通禀后，进御书房面见楚皇。 楚皇收起奏折，温和笑道，“世子平身吧！” “多谢皇上！”夏云欢面色如常的站在一旁。 楚皇抬眸打量他一眼，淡笑道，“你和金钰一同来向朕讨旨意问永嘉的罪，朕当时没来及的过问便同意了，可是你们也太着急了些，今日永嘉大婚，你们便去闹，方才贵妃来问朕，让朕很为难啊！” 夏云欢恭敬道，“皇上可知永嘉县主今日同谁成亲？” 楚皇挑眉，“不是去年的榜眼温子书吗？” “是温子书，可皇上知道温子书原本是有妻子的吗？” 楚皇一怔，随即脸色沉了些，“温子书有妻子，那永嘉她、” 难道又和上次一样，强迫人家和她成亲，抢男霸女，韩府的荒唐事让他都觉得丢人！ “是，温子书的确有妻子，而且在他没进京之前就已经认识永嘉县主。” 楚皇错愕，“这到底怎么回事？” 夏云欢便将永嘉回乡祭祖，在镇学里遇到温子书，随即向温子书示好，拉拢温子书母亲冯氏的事说了一遍。 “温子书进京之后，很快就变成了韩府的女婿，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同自己的妻子和离。三个月之前，温子书的妻子苏氏进京寻夫，被永嘉百般阻拦，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成了韩家的乘龙快婿。温子书一心要和离，苏氏见他变心只好同意。” 夏云欢顿了顿，继续道，“上个月臣的祖母寿宴，永嘉在寿宴上碰到苏氏和温子书说话，辱骂苏氏勾引温子书，当着众人百般羞辱。” 楚皇听的连连皱眉，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 “苏氏的堂妹苏灵韵，看不过自己堂姐被这样冤枉羞辱，出言顶撞了永嘉县主，说出了苏氏其实才是温子书的原配的事实，永嘉记恨在心，就在昨日，买通车夫要将苏灵韵抛入水中淹死。” 夏云欢又将昨日苏灵韵坐的马车落入河中，自己审问车夫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楚皇面色冷沉，拍案道，“这个永嘉简直是目无王法！抢人夫君也就算了，还要杀人灭口，实在可恨！” “皇上英明！请皇上还臣义妹苏灵韵极其堂姐苏氏一个公道！”夏云欢凛然道。 楚皇好奇问道，“听说这个叫苏灵韵的姑娘是个平民女子，怎么会成了你的义妹？还是金钰的姐姐？” 夏云欢如实禀道，“苏灵韵善做药茶，为人心地善良，深受臣祖母喜爱，认其为孙女，所以便成了臣的义妹。至于小王爷，听说是小王爷之前遇难是苏灵韵救了他，所以他才认苏灵韵做姐姐。” 楚皇点头，“原来如此！” 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大概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之前永嘉抢有妇之夫的事就闹的满城风雨，自己为了平息民怨，责令韩家好生教训一下自己的女儿，没想到永嘉不知悔改，竟又抢了人家的夫婿。 “夏云欢，朕可以为你的义妹做主，惩治永嘉，但是温子书若是被迫，一早就会反抗，他没反抗，说明是心甘情愿的娶永嘉，朕也不能干涉。” 夏云欢垂首，“臣明白，臣无法要求温子书弃永嘉回心转意，只求皇上还臣义妹一个公道，昨日若不是臣及时赶到，她已然无辜枉死。永嘉县主草菅人命，目无尊法，求皇上严惩！” “事情的经过朕已经知道了，会公平处置的！” “微臣多谢皇上！”夏云欢郑重谢恩。 第453章 怕被牵连 夏云欢入宫不久，镇南王府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王妃匆匆去见镇南王，“王爷，云欢被皇上召进宫去了！” “是，本王已经知道了！”镇南王放下手中的笔，“因为韩家永嘉县主的事，听说是他带着人将永嘉抓走的。” 王妃皱眉道，“臣妾也听说了，是为了那个苏灵韵。” “又是为了苏灵韵？”镇南王有些意外。 “是！”王妃十分不快，“臣妾早就说过，这女子若是爱招惹是非，早晚会牵连咱们王府。韩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韩贵妃深受皇上宠爱，随便吹吹枕边风，皇上都可能信以为真，到时候对咱们王府生了芥蒂，绝对是隐患！”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十分反对老夫人认苏灵韵做孙女的事。 镇南王蹙额道,“没有那么严重！云欢行事虽然恣意，但一向有分寸，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胡乱招惹是非，这其中定有隐情。” “即便有隐情又如何，皇上能信任他吗？韩贵妃这个时候已经回宫了，一定是向皇上告了状，否则皇上也不会急匆匆召见云欢！” “王妃先不要着急，我们还是等云欢回来问清楚再说！”镇南王宽慰道。 不过片刻有下人来报，世子回来了！ 王妃倏然起身，“快，让世子到书房来！” 小厮立刻去传夏云欢。 夏云欢本来是要先去见老夫人，听到下人说王妃着急见他，勾唇一笑，淡声道，“告诉王妃，本世子没事，先去见祖母！” 说完脚下不停，直接奔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老夫人正等着他，一见他便立刻问道，“皇上怎么说？有没有训斥你？” “祖母放心，皇上英明，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就让孙儿回来了！”夏云欢扶着老夫人坐下，温声道。 老夫人缓缓点头，“这就好！皇上的态度温和，说明也不会牵连到灵韵。” 夏云欢笑意慵懒，“祖母这是担心孙儿，还是担心灵韵？” “你们两人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没事，她自然也没事，我不偏不倚，都担心！”老夫人呵呵笑道。 “放心吧，有我护着，灵韵她不会有事！”夏云欢调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灵韵是个好姑娘，即便不能更亲近，做你的妹妹也好！” 夏云欢知道老夫人话里的意思，长眸黯然，挑眉道，“是孙儿没那个福气。” 关于秦奕和苏灵韵的关系他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对谁也不曾提起。 “好了，你母妃知道你被传召入宫，正担心你，你去见他们吧！”老夫人摆了摆手。 王妃想什么，老夫人心里很明白，她不要求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喜欢灵韵，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要护着灵韵。 “我去和母妃解释清楚就是！”夏云欢起身。 “嗯，去吧！” “孙儿告辞！” 夏云欢自老夫人院子里出来，才慢悠悠的往书房走。 一进去，看到自己母亲正满脸焦急，“云欢知道我们为他着急，偏偏不过来报平安，简直气人！” “母妃，是您太沉不住气了！”夏云欢推门进去，声音调侃。 镇南王妃一怔，随即面上带着嗔怒道，“还敢说我沉不住气，你自己做的好事！” “我做的当然是好事！”夏云欢理直气壮的道了一声，直接坐在椅子上，姿态懒散。 “皇上同你说了什么？”镇南王问道。 “就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就让我回来了，还说，会替灵韵住持公道！” 王妃有些意外，“皇上真是这样说的？没有责难你？” “没有！”夏云欢俊颜含笑，“皇上英明神武，明断是非，自是知道谁对谁错？” 王妃这才松了口气，“还好！” 说完才训斥道，“以后不许这样鲁莽行事了，还有那个苏灵韵，你以后最好离她远一些，否则传出闲话来对她一个未嫁的女子的名声也不好！” 夏云欢轻笑，“母妃是怕苏灵韵的事牵连到咱们王府吧？” 王妃被戳破心事，脸上有些尴尬，却扬起下巴道，“我处处为了王府着想，难道不对吗？” 夏云欢垂眸，“母妃没有不对，只是少了一分王妃该有的气度和善良。” “你、”镇南王妃愠怒，“你竟敢训斥我！” 夏云欢抬头和她对视，“母妃，灵韵经常进府陪伴祖母，给祖母研制对症的药茶，帮祖母调理身体，这些对王府有益的事，你们都不曾看到吗？” “她不仅让祖母的身体越发康健，还经常进府陪祖母聊天哄她老人家开心，这些都是在替我们尽孝，而母妃不但不感激，反而因为儿子为她伸张了一点正义就怕惹祸上身，急着撇清关系，母妃这样做，又如何成为儿女的表率？” 王妃听到夏云欢的这一番话顿时愣在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因为被自己的儿子说教有些恼怒，然而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似乎真的是自己太小气了，堂堂王妃，气度竟然不如一个普通女子！ 镇南王也有些内疚，“云欢说的对，是我们心胸狭窄了！” 夏云欢转头，“父亲，苏灵韵不管怎么样也是祖母当众认的孙女，背后是咱们镇南王府，若是被人欺凌，我们王府却不敢为她说话，是不是也会被天下人耻笑？我们王府是武将功勋，难道要让百姓说我们惧怕外戚，丢了武将的忠良敦厚。” 这话说的镇南王越发羞愧，“为父惭愧，必定反思。” 夏云欢垂眸，“儿臣不敢！” “不，本王觉得你说的很对，也为你感到骄傲！”镇南王郑重道。 夏云欢淡然一笑，“儿臣越发惶恐了！而且我觉得今日的事，对咱们王府来说也许是好事，韩府本是外戚，因为恩宠过盛，肆意嚣张，已经惹了皇上不快，韩府不知收敛，反而参与党争，和端王府交往过密，皇上对这一切未必没有察觉。今日我为灵韵抱不平，也是表明立场，不会和韩府同流合污，所以我猜皇上心里是高兴的，今日招我觐见后的态度便可窥知一二。” 第454章 夏姝的指点 镇南王缓缓点头，沉思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为父看事反倒不如你周全了。” 说完有深感欣慰，自己儿子思量周全，又有高瞻远瞩的目光，已经足够能担起整个王府的前程。 “是父亲平日里公事繁忙，不曾深思此事！”夏云欢谦虚道。 镇南王妃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楚，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关键，窘迫道，“云欢说的对，是我太沉不住气了，也误导了王爷。” 镇南王呵呵笑道，“此事说开了更好。” 说完转头看向夏云欢，“那我们需不需再为灵韵做些什么？为父要不要进宫面圣？” 夏云欢想了想道，“暂时不用，皇上心里有数，我们再进宫反而有些咄咄逼人了！” 镇南王颔首，“是！” 此事有府中幕僚让人通传后进来，对三人一一见礼后道，“王爷，小人刚刚得到消息，韩府的大少爷韩容清被御史廖和抓走了！” 镇南王脸色微惊，“怎么回事？” “听说有人弹劾韩容清贪污赈粮，证据确凿，已经关在刑部！” 镇南王看向夏云欢，越发认同他方才说的那些话，皇上已经开始忌惮韩府。 夏云欢却第一个想到了秦奕。 秦奕说要警告韩府，难道韩容清的事是他所为？ “如今什么情况？”镇南王问道。 幕僚恭敬回道，“韩国舅匆匆进宫，应该是去见韩贵妃。出宫后脸色沉重，如今正四处打点，要为韩容清开罪！” “本王知道了！”镇南王道。 幕僚回禀完，恭敬退下去。 王妃惊愕道？“难道皇上真的要对付韩府？” 镇南王起身，负手在桌案后走了几步，看先夏云欢，“你怎么看？” 夏云欢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雕花红木椅的扶手发出低沉悦耳的声响，“有韩贵妃在，皇上不会真的将韩府怎么样，应该也是借机敲打。” 就看韩府能不能看出皇上的心思，行事收敛。 镇南王点头，“我现在进宫，看看宫中有什么动静，必要时会维护灵韵。” 夏云欢含笑起身，“多谢父王！” …… 从书房出来，夏云欢回自己院子，正好遇到刚刚进府的孙相宜。 “世子！”孙相宜温婉行礼。 “来找殊儿吗？”夏云欢笑问。 孙相宜半垂着头，睫毛轻颤，柔声回道，“是。郡主前几日借给相宜一本棋谱，相宜看完了，来还给郡主。” 夏云欢看到孙相宜手中果然拿着一本古旧的棋谱。 “去吧，殊儿今日没出门！”夏云欢道了一声，姿态洒脱妖娆的转身欲走。 “世子！”孙相宜脱口喊道。 “还有事？”夏云欢停步转身，及腰的墨发甩在身后，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孙相宜蓦然红了脸，呐声道，“没、没事！只是天气寒冷，见世子穿的单薄，想让世子注意身体。” “呵！”夏云欢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无妨！” 说罢再次转身去了。 孙相宜站在那，看着男人风姿飒爽的背影出神，直到身边的丫鬟提醒，才猛然回神，往夏姝院子走去。 进了夏姝的院子，夏姝迎出来，“相宜妹妹来了！” 孙相宜福身，将手中棋谱双手递还给夏姝，“棋谱很妙，看完受益良多，今日来送还给姐姐。” “不急，你留着慢慢看就好，何必紧着两日看完！”夏姝端庄笑道。 “借的东西，总想着还回去，所以就赶时间看完，一时不能参透的便抄下来，日后慢慢琢磨。”孙相宜和夏姝一边往花厅走一边慢慢道。 夏姝点头，“你这也到是个办法。” 两人进了花厅，下人上茶后只留了心腹丫鬟服侍，其他人屏退出去。 夏姝耐心的慢慢饮茶，丝毫不提今日城里发生的事，果然还是孙相宜先沉不住气了。 “今日永嘉和温子书成亲，闹了一个笑话，姐姐可听说了？” 夏姝做惊讶状，“今日在书房画了一上午画，还没得到消息，怎么了？” “说起来，还和世子有关。”孙相宜淡淡道。 “我哥哥？他怎么了？” “今日永嘉在拜堂时被世子带人抓走，说是谋害了世子义妹，还有金钰也去了，所以韩家想拦都不敢拦，永嘉本是新娘子，此时却在刑部大牢！” 夏姝放下茶盏，“竟有这种事！” “是，我稍稍打听了一下，原来昨日永嘉买通了一个车夫，将马车掉进河里，当时苏灵韵就坐在车内，也是世子不顾危险，跳入河中救了苏灵韵。” 夏姝眉目闪烁，“那苏灵韵怎么样？” “无恙！”孙相宜抿唇道，“据说，睿王路过，也帮了苏灵韵一把。” 夏姝听到秦奕，微微蹙额。 “姐姐不觉得奇怪吗？睿王身份高贵，性子清冷，平时见到女子都避之丈外，宫里宫外都在传王爷不近女色，如今却主动去救苏灵韵。”孙相宜语气中带着惊讶。 夏姝低眉浅笑，“也许是碰巧罢了，难道见死不救吗？” 孙相宜点头，声音黯然，“睿王是碰巧，可世子就一定不是了。世子不但救了苏灵韵，还为了她出头抓了永嘉，得罪了韩府，若不是为了心上人，再难做到这样了！” 夏姝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叹道，“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若写在戏本里，也是一出好戏。” 孙相宜细眼中幽光闪闪，“那我是不是多余了？” 夏姝轻淡一笑，“妹妹别妄自菲薄，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吗？” 孙相宜低头不语。 夏姝继续道，“苏灵韵为何能让哥哥另眼相看？因为她的用心用对了地方，哥哥一向孝敬祖母，她便在祖母身上下功夫，引得哥哥注意。” 孙相宜沉眉思索，抬头笑道，“我懂了，多谢郡主指点！” 坐了一会儿，孙相宜告辞离开，出了镇南王府的大门，孙相宜对旁边丫鬟杏儿吩咐道，“去打听一下老夫人最近做什么，喜欢什么，打听的细致些。” “是！”杏儿恭敬应声。 第455章 惩治永嘉 夏云欢被皇上传召入宫，金钰也被皇太后召入宫内。 一个时辰后金钰出来，脸上带着戾气，问身后侍卫，“永嘉现在何处？” “回小王爷，在刑部大牢内！” “去看看！” 金钰要进刑部大牢，哪个敢拦，轻易的放了他进去。 永嘉毕竟是县主，背后又有韩贵妃撑腰，即便关到了刑部大牢里也是特殊对待，单独的牢房，里面桌椅床褥一应俱全。 金钰远远的便听到永嘉正破口大骂，狱卒一个个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不敢拿她怎么样，缩着脖子躲在门外。 “进了这里还敢嚣张？”金钰冷笑一声，眼睛一转，道，“去女牢看看。” 狱卒不知道金钰要去女牢做什么，只点头哈腰的带他过去。 女牢中关的都是女犯，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有的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有的见有人过来连忙喊冤。 金钰一路走过去，见一牢房内一女子蓬头垢面，胡乱的在墙上拍打，见有人经过立刻冲过来，双手穿过铁栏拼命的厮打，“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了！” “这个怎么回事？”金钰问道。 狱卒忙道，“回小王爷，这女人因为丈夫宠爱妾室，愤怒之下用刀将丈夫和小妾一同砍死，自己也吓疯了！” 金钰俊美的脸上透着邪气，勾唇笑道，“真是可怜啊！永嘉县主不是正无处发泄吗，将这个女人关到永嘉县主的房里去，让县主消消火。” 狱卒一怔，为难的道，“这、这” 金钰冷目扫过去，“怎么，小爷说话不管用？” 狱卒惶恐跪下去，“小的马上去办！” 说罢，吩咐其他狱卒将牢里的疯女人捆绑起来，押到永嘉房中。 永嘉正发怒，看到狱卒押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进来一愣，“你们这是干嘛？” 狱卒一言不发，将疯女人解了绑，随后快速退出去。 永嘉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脸上都是冻疮，面容狰狞，看上去极是恐怖，此时一眨不眨的盯着永嘉瞧。 永嘉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不由的后退一步，“你是谁？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疯女人带出去！否则本县主杀了你们全家！” “杀人？”女人直直盯着永嘉，“你这个贱人，抢了夫君，还要杀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我要为我儿子报仇！” 说罢向着永嘉冲过去。 永嘉吓的四处躲避，“谁杀了你儿子？我是永嘉县主，你敢碰我，我一定诛你九族！” 女人哪里肯听，只疯狂的追着永嘉。 “来人啊，快把她弄出去！” “来人啊！” 永嘉扑在门上惊恐的喊叫。 …… 金钰站在牢房外，听到永嘉变了音的叫声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狱卒，“好好看着，别让那女人杀了永嘉就行，其他的不必管！” “是！”狱卒一个个瑟瑟发抖，照这样下去，永嘉也非得吓疯了不可，到时候韩家追究起来，他们怎么答复，可是又不敢得罪金钰。 韩国舅从宫里出来，的确慌的不知所措，第一个想的便是去想端王求助，想让端王府力保自己的儿子。 端王进宫面圣，想为韩容清开脱求情，被韩贵妃的人拦在宫门外。 韩贵妃冷静下来，分析了局势以后，心中惶恐，知道韩府如今要做的就是冷静，等待，万不可行错踏错，所以及时将端王拦住。 韩贵妃的心腹内侍将厉害简单说明，端王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想着今日若是见到皇上，自己和韩府结党营私的罪名必定就坐实了。 “多谢贵妃娘娘指点！”端王郑重道谢后，急匆匆回了府。 回到府里，端王将韩贵妃的意思转告韩国舅，韩国舅吓的也一激灵，虽然担心韩容清，但也只能按耐住，听从韩贵妃的安排。 一日过去，韩容清和永嘉被关在牢里，都没有动静，朝中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韩府惹怒了皇上。同时上折子弹劾韩永清的人也越来越多，告发他侵占百姓田地，大肆盖个人别院，告他收受贿赂，助纣为虐。 韩国舅不敢出门，每日在家中惶惶不安，开始是担心韩容清和永嘉，两日过去后已经开始担心皇上会不会对韩家出手。 照这样下去，韩家大有家破人亡的预兆。 他想进宫去见韩贵妃，却被人阻在芙蓉宫外，只说韩贵妃染了风寒，暂时不便见客。 韩贵妃避而不见的态度让韩国舅越发的惶恐起来，只得又去找端王求救。 端王紧皱眉头，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睿王？” 韩国舅一怔，随即摇头，“不曾，自从秦奕继承睿王府的爵位，我还不曾和他打过交道。” 端王道，“弹劾韩容清的人是户部郎中赵允，本王派人跟踪过他几次，发现他和秦奕有来往，所以本王猜测，要对付你家的人其实是睿王秦奕！” 韩国舅惊愕的张大了嘴，半晌才道，“是不是秦奕发现容清和秦世子来往，要打压我们韩府。” 端王沉思片刻，缓缓摇头，“本王和秦奕接触过几次，他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行事沉稳，而且他回朝不久，势力还未稳定，不可能对本王下手，所以本王猜测，他这次出手不像是为了打压本王的势力，像是为了私仇。” “私仇？”韩国舅努力想自己有没有得罪秦奕的地方。 “选择在永嘉成亲时告发容清，会不会和永嘉有关？”端王猜测道。 “难道也是因为那个苏灵韵？”韩国舅瞪大了眼，“这苏灵韵也太能耐了，她还能认识睿王？” 端王捻着胡子沉思，“说不定睿王是想拉拢镇南王府，所以给了夏世子一个人情！” 韩国舅面色复杂，“这该怎么办？” “趁皇上还没下令，马上周转，尽力填补容清在户部的亏空，其他关于私人宅院占地的事也派人去安抚那些闹事的百姓，能花银子就花银子，只要没人闹，这事就还好办。” 韩国舅连连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他回到府中，韩贵妃也派人传来消息，让他在外边安抚告发闹事的百姓，填补亏空，恰当的时候她会在皇上面前求情。 韩国舅得到韩贵妃的信，心里才略安稳了些，忙按照韩贵妃说的去办。 第456章 冯氏上门求情 温家 永嘉几日都没放回来，温子书照旧看书写字吃饭，丝毫不受影响，唯有冯氏坐立不安，四处打听消息。 “子书，你好歹问问永嘉如今怎么样？她要是真有事，你还怎么做韩家的女婿？”冯氏早晨拦住要去上朝的温子书急声问道。 “这件事母亲不必管了！”温子书神色冷淡，因为成亲那日永嘉在香铺在故意刁难的事心里仍有怨恨。 “我怎么能不管呢？永嘉是我的儿媳妇，被抓走三天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冯氏苦着脸道。 “她一个女子，又是县主身份，身后有韩贵妃打点，刑部的人不会将她怎么样的!”温子书格外的冷静，“娘耐心等着就是，我要上朝去了，回来再说！” 看着温子书说走就走，冯氏急的直跳脚，永嘉真要有事，这门亲事不就毁了？ 和苏晓已经和离了，在和韩府毁了亲，那他们温家岂不是鸡飞蛋打？ 魏婆子上前道，“奴婢回韩家的时候听说这件事似乎和温大人的前妻苏氏有关，老夫人不如去求求苏氏。” 冯氏愣怔道，“苏晓？不可能，她一个乡下妇人，怎么可能让人抓了永嘉县主？” “苏氏不可能，她那个堂妹苏灵韵可会，那日来抓县主的人，都是为了苏灵韵来的！” 冯氏有些搞不清状况，“苏灵韵有那本事？” “这是唯一能救县主的法子！” 冯氏还是有些为难，舍不下脸来去求苏晓。 “老夫人若是真想救县主，有什么不能做的？”魏婆子在一旁鼓动。 冯氏勉强点了点头，“那我去试试！万一不行，可不怪我！” 她其实是很不愿意面对苏晓的，故人相见，物是人非，最让人难为情，何况她还心虚、有愧。 吩咐魏婆子准备了一些上门的礼物，冯氏带着去见苏晓。 苏灵韵和苏晓都没想到冯氏会来，因为她们低估了冯氏脸皮的厚度。 看到冯氏进门的那一刻，苏晓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冯氏亲切的喊了一声“晓晓”，下意识的想要过去迎冯氏。 苏灵韵一把将她拦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冯氏，又打量了一眼她身后魏婆子，“冯婶刚刚娶了新媳，我们没去给冯婶道喜，冯婶到是先拿着礼来看我们了，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苏晓顿时冷静了下来，方才见到冯氏的激动也一点点淡下去。 冯氏有些窘迫，“慈爱”的看着苏晓，“晓晓，我一直都想来看你，只是腾不出空来！” “冯婶忙着给温子书娶新媳妇，当然腾不出空来！”苏灵韵冷笑。 冯氏越发的尴尬，“灵韵，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过事情不是过去了吗？你看咱们都是从青石镇来的，又在京城里见面了，这不是缘分嘛！” “什么事情过去了？”苏灵韵反问。 冯氏讪讪说不出话来。 苏晓问道，“冯婶来找我有事吗？” 冯氏忙道，“确实是有点事，咱们两个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苏灵韵坐在椅子上，抬头冷笑，“这里有什么人？多我一个吗？” 冯氏心里说不出的气恨，从最一开始就是苏灵韵帮着苏晓和她作对，偏偏这件事后边是苏灵韵做主，此时她还不敢得罪苏灵韵。 苏晓道，“冯婶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冯氏无奈，放低了姿态，软声道，“晓儿，我知道永嘉做的过分，对不起你，但是毕竟她已经和子书成亲了，看在子书的份上，你能不能饶了她？” 苏晓脸色青白，咬着下唇不知道如何回答冯氏。 苏灵韵目中藏着刀光，冷冽的看过来，“冯氏，人心不能太歹毒，否则会遭雷劈的！” 冯氏再忍耐此时听了苏灵韵的话也不禁有些炸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灵韵起身，缓缓走过来，浑身气势冷冽，冯氏不由自主的后退，她心里对苏灵韵一直都很打怵。 “我什么意思？还有用的更明白吗？”苏灵韵直直看着冯氏，“你们母子二人趋炎附势，攀上韩府，休掉发妻，已经是丧尽天良，如今还要来逼迫苏晓去救永嘉，冯氏，你脑子里是不是长了泡，当别人都是好欺负的傻子！” “你敢骂我？”冯氏指着苏灵韵。 “骂的就是你！当初你瘫痪在床，是谁每日伺候你救了你半条命？进了京你只顾着巴结永嘉，都不曾来看看苏晓，温子书忘恩负义，就因为有你这样见利忘义的娘！” 冯氏被苏灵韵怼的脸上青白交替，嘴唇颤抖，“苏灵韵，我们家子书和苏晓和离都是因为你在中间搅和，没有你，他们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子！” 苏灵韵不可思议的看着冯氏，“因为我？是我逼迫温子书休了苏晓，是我让温子书攀龙附凤？” 冯氏咬牙瞪眼说不出话来。 苏灵韵转头看向苏晓，“苏晓姐，你呢？也认为和温子书和离是因为我？” 苏晓立刻摇头，“怎么会？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冯氏紧紧抿着唇，“说我们家子书攀龙附凤，那你们呢？抓子书走的人个个有权有势，说是为了你报仇，你怎么会认识那么多贵人，难道不是巴结人家？” 苏灵韵觉得可笑至极，“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不知羞耻！我苏灵韵和任何人结识，都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他们抓走永嘉，那是因为永嘉罪有应得，她想杀我，难道我就任她杀？你们温家母子怕韩家，我不怕！” 冯氏尖锐的瞪着苏灵韵，似要在她身上剜一个血窟窿。 魏婆子扯了扯冯氏的衣袖，低声道，“老夫人别动怒，您忘了是来做什么的？” 冯氏深深吸气，将胸口翻涌的怒气压下去，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比哭还难看，“我知道，永嘉做的不对，我是她的婆母，代她向你道歉、” “你算个屁！”苏灵韵直接顶回去。 冯氏顿时炸了，张牙舞爪的向着苏灵韵扑去，“我挠死你个小贱人！” 苏灵韵伸腿往她膝盖上一踹，直接将冯氏踹飞出去，“咣”的一声撞在椅子上，疼的冯氏吱哇乱加。 第457章 如此嚣张！ 魏婆子没想到苏灵韵看上去温软的一个小姑娘竟这般大的力气，忙去搀扶冯氏，冷冷看向苏灵韵，“你这丫头太猖狂了些，这可是温大人的母亲，你们难道不怕死？” “温大人？”苏灵韵冷笑，“他自己都不敢来，支使他娘来，窝囊成这个样子，算狗屁大人？” 魏婆子被噎的脸色青白，指着苏灵韵，“你、你好大的胆子！” 苏晓过去将冯氏搀扶起来，低声道，“冯婶还是回去吧，灵韵不可能帮永嘉求情！” 冯氏一把抓住苏晓的手，“晓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以前和子书情深义重，不能看着他这么毁了，你得得帮帮他！” 苏灵韵一步过去，将苏晓拉到身后，“还想用礼义廉耻那一套来绑架苏晓，先看看你们自己知道廉耻吗？她情深义重，奈何你们母子狼心狗肺，以前的善心就当喂狗了，以后休想再欺负她！” 冯氏气的直翻白眼！ 她甚至想，老天就是派苏灵韵来收她这条命的，她和苏灵韵多呆一个时辰，就能短十年寿命！ 她得赶紧走！ “魏妈！”冯氏伸手去拽魏婆子的手，“快，快扶我回府！” 魏婆子终于见识到苏灵韵的厉害，也不敢再多留，扶着冯氏，灰溜溜往外走。 两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苏晓小心看向苏灵韵，敬佩的眼神，“灵韵，你真厉害！” 苏灵韵有些恼怒的看着她，“我若不拦着你，你是不是又要心软帮冯氏？” 苏晓忙摇头，“永嘉差点害死你，我怎么可能帮她求情？我是一时半会忘不了温子书，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十个温子书也比不上你对我重要！” 苏灵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差不多！记住，不管是冯氏，还是温子书亲自来，你都不要松口，别再让他们觉得你软弱好欺！” 苏晓点头，“我记住了！” 赵氏从后门过来，问道，“怎么了，方才听着你们这像是吵起来了！” “没事，来了个疯子！”苏灵韵淡声道。 “哦，赶出去就是了！”赵氏笑道，“过两日我要去青云寺里上香，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吧，来了京城，你们还没去过青云寺吧。” 苏灵韵没什么心情，“多谢赵婶，店里忙，就不去了！” “店里每天都忙，总也要抽空歇歇，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找你们！”赵婶不由分说便替苏灵韵和苏晓下了决定，然后开心的走了。 苏晓看赵婶这样热情，“灵韵你去吧，我留下看铺子。” 苏灵韵想了想，笑道，“那干脆一起去吧，我们来了京城的确还没到处走走看看，正好去散散心！” 苏晓抿笑道，“我还没拜过菩萨呢！” “那就好好拜拜，让菩萨帮咱们驱驱小人！” …… 冯氏和魏婆子回到家，冯氏气的胸口发闷，嘴角抽搐，忙让魏婆子请大夫来。 大夫诊脉道冯氏就旧疾，不能再生气，否则病情加重说不定又要瘫痪在床。 冯氏吓的脸色发白。 送走了大夫，魏婆子拍着胸口道，“怪不得老夫人不愿去找那个苏灵韵，简直太泼辣刁难！” 冯氏摆了摆手，“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再管下去，我这条命就要搭在里面了。” 魏婆子皱眉，“老夫人这就输给那个苏灵韵了？” 冯氏拍了一下大腿，“打一开始我就没赢过，只要碰上苏灵韵那个小贱人，我肯定就得倒霉！” 魏婆子还想再劝，就见冯氏干脆往床榻上一躺，扬手道，“哎呦我头疼，别跟我说话了，我啥也不管了！” 魏婆子瞥了她几瞥，出门了。 …… 三日后永嘉被放了出来，听说韩贵妃在御书房跪了一日，楚皇终于心软，答应韩贵妃放了永嘉，但要在府中禁闭半年，哪里都不许去，更不许再伤害无辜。 韩贵妃满口答应，让自己的心腹内侍亲自去刑部放人。 内侍看到永嘉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不到十日，永嘉已经快没了人样，身形削瘦，脸色苍白，满眼惶恐。 “县主，您这是怎么了？”内侍急忙问道。 “别过来，别过来，我没杀你儿子，我没有！”永嘉惊恐后退，扑通跌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内侍吓坏了，慌声喊道，“快来人，县主晕倒了！” 永嘉被送回韩府，韩贵妃派了数名御医来给她诊治，诊治结果都是惊吓过度，精神有些错乱。 “谁吓她了？本宫不是吩咐狱卒不许慢待县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贵妃听到宫人回来禀告气的直哆嗦。 宫人低声道，“奴才已经打听过了，是小王爷！” “金钰？”韩贵妃咬牙，“敢这样对永嘉，本宫定不会饶他！” 宫人上前两步，“娘娘还是忍忍吧，韩大人还在牢里呢，皇上也在气头上，且等过去这一阵子再算账也不迟！” 韩贵妃用力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低声问道，“何将军是不是要回京了？” 宫人目光一闪，忙点头，“是，南疆那边战事已了，何将军和赵将军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韩贵妃缓缓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时间！ “派最好的御医去给永嘉诊治，务必治好永嘉的病！” “奴才遵命！” 隔了一日，金钰进宫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昨晚头疼，一早请了太医诊治，此时刚喝了药歇下，听说金钰来了，让他在暖阁等着。 金钰也不着急，逗逗鹦鹉，喝了两盏茶，倚着木椅假寐。 太后一来便看到金钰靠着椅子睡着了，忍不住又心疼，吩咐赵嬷嬷拿毯子来给他盖上，又吩咐人火炉里添炭，将屋子烧热些。 赵嬷嬷应声，取了薄毯来，刚给金钰盖上，就见他醒了过来，脸上带着俏皮，嬉笑道，“孙儿就知道祖母是最疼我的！” 太后恙怒道，“哀家就不该理你！” 金钰跑过去，摇着太后的手臂撒娇，“皇祖母还没消气呢？” “你父亲这次也被你气的不轻，若不是哀家在中间护着，你少不了要挨家法！”太后冷哼。 第458章 又吃饺子 “孙儿哪里做错了？父亲难道也怕韩府不成？”金钰不服。 “韩府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永嘉成亲那日满朝大小的官员都在，你就这样把永嘉带走，要旁人如何议论，对你有何好处？你们就算要抓永嘉，不能换个日子，如此行事嚣张、肆无忌惮，百官如何拥戴你？韩贵妃若去皇上那里吹枕边风，皇上又如何想你？” 金钰这几日在府里也总听荣王和他念叨这些话，为防再被唠叨，心口不一道，“孙儿知错了，以后会注意的。再说那永嘉不是已经被放回去了嘛！” “你还敢提！永嘉被你吓的几乎精神错乱，韩贵妃哭了一夜，连皇上都惊动了！” 金钰噗嗤一笑，“活该！” “你呀，就是被哀家宠坏了！”太后头疼的揉着脑袋。 赵嬷嬷忙道，“太后是不是又头疼了，奴婢马上去找太医来！” “不用去了，来了也是那几句话，哀家都听烦了！”太后摆了摆手。 金钰忙道，“皇祖母不舒服，是不是被孙儿气到了？孙儿该死！” “不关你的事，每年冬天都要头疼，老毛病了！”太后道。 赵嬷嬷道，“前段日子吃了苏姑娘的药茶就没犯，这几日药茶没有了，小王爷再去苏姑娘那里买些来吧。” 金钰目光一转，假装为难的叹气道，“嬷嬷不知，就因为永嘉陷害，姐姐掉进水里害了一场病，好些日子没做药茶了。我若去了，姐姐听说是皇祖母要用药茶，就算是拖着病体也要起身配药茶，可是她心情不好，做出来的药茶的功效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啊？”赵嬷嬷惊讶出声，“苏姑娘的病还没好吗？” “掉到冰冷的河里，差点淹死，还受了风寒，十几日都下不来床，你说严不严重？”金钰冷笑一声，故意说的严重。 太后听了皱眉，“永嘉的确是太过分了！” “仗着自己是贵妃的侄女就随便伤害别人的性命，我还是太后的孙子呢，比她后台更硬，吓唬吓唬她还不行！”金钰一副傲娇模样。 太后被他逗笑，“你这歪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说完吩咐赵嬷嬷，“去拿些上好的人参燕窝，等下让金钰带着送给苏灵韵，就说哀家赏赐的，让她好好养身体，不用烦心其她，一切有哀家替她做主！” 金钰立刻单膝跪在地上，“孙儿替姐姐谢皇祖母！” “起来吧，地上凉！”太后扶金钰起身，“去吧，把哀家的话带给苏灵韵。” “是！” 金钰带着太后给的补品，高兴的去见苏灵韵，有了太后的话，韩家就算想保护苏灵韵也得掂量掂量。 苏灵韵见太后赏了这么多东西也有些意外，“太后没责怪你吗？” “当然没有，皇祖母最疼我！”金钰笑嘻嘻，一脸得意。 苏灵韵也稍稍放心下来，她很怕自己的事牵连到金钰和夏云欢。 “放心吧，皇祖母已经放了话要护着你，韩府不敢再乱来。”金钰两眼弯着，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少年的纯真，和外面传言狠辣残酷的荣王府小王爷完全不同。 苏灵韵心里明白，太后护着自己都是因为金钰在中间周旋，心中很是感激，“金钰，真的谢谢你！” “姐姐说这话可是把我当外人了，你若真想谢我，就给我包顿饺子吃吧！”金钰眼巴巴的道。 “这简单！”苏灵韵笑了一声，招呼苏晓，“苏晓姐，今日咱们早些关门，买肉包饺子！” “好咧！”苏晓痛快应声。 今日楚皇让荣王和睿王一同商议对即将回京的几位将军论功行赏之事，睿王酉时从荣王府出来，正碰到回府传信的侍卫， “禀王爷！小王爷今晚不回来陪您和王妃用晚饭了。” “他去哪儿？”荣王一听金钰的事先沉了脸。 “小王爷说留在香铺里吃饺子！” “又吃饺子？”荣王反问了一句，微微皱眉，想和秦奕调侃两句自己儿子，一回头才发现秦奕脸色有些黑，有些冷，有些吓人。 “皇叔留步，侄儿告辞！”睿王微一点头，径直离去。 荣王送走了秦奕，想起王妃念叨了几日要金钰陪着吃饭，金钰答应好好的又放鸽子，自己如何和王妃解释？ “来人！”荣王怒喝一声。 “属下在！”侍卫凛然上前。 “通知厨房，今晚王府吃饺子！”荣王带着些赌气的语气道。 侍卫嘴角抽了一下，声音都有些打颤， “是！” 冬天正值芥菜上市，京郊的农民挑着担子来城里卖，个个滚圆清脆，苏灵韵去菜市买了几个，回来后将芥菜切成丝，沥水后放进剁好肉泥，再放葱姜蒜、芝麻油各种调料，香味渐渐飘散出来。 金钰凑过来，拿起一个芥菜丝，“这是什么东西？” “芥菜的根！”苏灵韵道。 “芥菜是什么，我从来没吃过！”金钰十分好奇。 苏晓笑道，“芥菜便宜，百姓经常用芥菜来腌咸菜，是普通人家吃的东西，你当然没吃过！” “好吃吗？”金钰一边说着，一边将芥菜丝放进嘴里嚼了嚼，很快便吐了出来，“不好吃！又涩，又苦！” “要是好吃，就不是穷人吃的了。”苏晓抿唇笑。 “那你们那拿这个包饺子？”金钰皱眉道。 “灵韵故意的，故意让你吃了一次以后就再也不让她包饺子了！”苏晓压低声音道。 金钰瞪大了眼，“姐姐才不会那样对我！” 苏灵韵笑睨他一眼，“去生火，会吗？” 金钰摇头，“不会！” “不会就去学！” “哦！”金钰乖巧应声。 慢慢走道灶台旁，蹲下身看了看，不知道如下下手，他连王府的厨房都没进过，何况生火做饭这种事。 “我来教你！”苏晓过来，先在锅里放了水，又抓了一把柴在灶膛里，吹火折子点了柴，“慢慢把柴放在里面就行了，一次不能放的太多，只要不灭了就行。” “看着还挺有意思的！”金钰兴致盎然的道，坐在板凳上，抓柴往灶膛里放。 “小王爷有不懂的再问我！” 金钰摆了摆手，“这点小事，小爷我一准搞定！” 第459章 他来了 苏灵韵瞥他一眼，笑道，“让他自己来，万一哪日他离开王府身边没有下人伺候，至少也不会饿死！” 金钰小声嘟囔道，“小爷我身上有银子，就算不会做也能买，珍馐佳肴，没有银子买不到的。” 苏灵韵转过头来，“嘟囔什么？” 金钰立刻弯眼一笑，“我说姐姐有大智慧，我要多跟你学！” 苏灵韵哼笑了一声，低头和馅。。 苏晓留下金钰一个人烧火，自己和苏灵韵一起包饺子。 很快，金钰就因为添柴太多把火弄灭了，忍不住大喊，“姐姐，怎么办？” “吹一下！”苏灵韵随口道。 金钰两腮鼓起，憋了一大口气，对准了灶膛用力吹过去。 “呼”的一声，整个灶膛都翻滚起来，一大股浓烟“碰”的扑出来。 金钰被喷了一脸一身的黑灰，一副惊呆的模样，半晌没动。 苏灵韵和苏晓惊讶的看向金钰，一阵安静后，厨房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半个时辰后，水烧开了，饺子下到锅里，不过片刻一个个翻着圆滚滚的肚子飘上来，随着沸水在锅中翻滚。 金钰闻着饺子味一个劲的咽口水，更加卖力的烧火添柴。 苏晓倒了香醋，又滴了芝麻油，只等着饺子出锅。 翻了几个滚，苏灵韵灭了火，将饺子盛到盘子里。 金钰已经洗干净了手，坐在凳子上，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却有些不敢下筷子，方才那芥菜丝的味道他还没忘。 苏灵韵夹了一个饺子，见金钰正看着自己，展颜笑道，“吃啊，看着我做什么？” “好吃吗？”金钰有些怀疑。 “你吃一个就知道了！”苏晓将饺子盘往金钰面前推了推。 金钰夹起一个，蘸了醋，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味道，随即咬了半个在嘴里，眼睛顿时亮了， “好吃！” 煮熟的饺子完全没有生芥菜的苦涩味道，反而带着一股特有的鲜香，入口软糯，十分美味。 苏晓笑起来，“好吃吧？” 金钰嘴里塞着一个饺子，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点头，等将饺子咽下去，才道，“好吃，太好吃了！姐姐，你真厉害，什么东西到你手里都能变成美味！” 苏灵韵目光晶亮炯澈，“这是我外婆教给我的，以前每到冬天，外婆都会给我们包芥菜馅的饺子！” 说完又有些黯然，外婆和外公不知道好不好？ 她离开村子已经半年之久了，当初以为找到温子书以后就回去，来回最多两个月，可谁想到竟留在了京城，外婆他们一定很惦念她。 苏晓猜到灵韵心中所想，内疚道，“都是因为我，你才离开村子来京城。” 苏灵韵摇摇头，“我是自愿留下的。” 金钰笑道，“你们如果不来京城，我们还不认识呢，这是缘分，来，咱们为了这缘分干一杯！” 说着举起醋碗。 苏灵韵忍不住笑出来，“你这是以醋代酒吗？自己喝吧，我们不跟你一起发疯！” 金钰嘿嘿一笑，“酒和醋都是粮食所酿，喝到肚子里也一样。” “那你喝一碗我看看！”苏灵韵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金钰。 金钰笑容微僵，看着手里的半碗粗蹙眉，突然眼珠咕噜一转，放下醋碗，“我母妃说了，不让我喝酒！” 苏晓被逗的笑出声来。 吃完了饺子，金钰又呆了一会儿才回王府，苏灵韵和苏晓收拾好厨房，天已经黑透了。 “苏晓姐，你先去休息，我算了帐再睡！”苏灵韵道。 苏晓点了点头，“夜里冷，早点睡！” “好！”苏灵韵浅笑点头。 苏晓往楼上去了，苏灵韵端着一盏油灯回到大堂，拿出账本对账。 灯火幽暗，女子微微低着头，映在墙上的侧影精致，带着一种安静柔和的美，一室清寂，唯有拨弄算盘发出清脆的声响，越发显的冬夜清冷。 良久，苏灵韵将账本合上，揉揉发涩的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将账本放好，她端着油灯往后院走。 一出门，一股冷气顿时铺面而来，寒夜幽静，天上星辰辽阔，苏灵韵吸了一口冷气，方才的睡意顿时消散。 苏晓房里的灯已经熄了，苏灵韵没了困意，也不想回房，干脆自己泡了一壶热茶坐在亭子里看京城夜里的灯火。 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下来，远远的能看到皇宫那里灯火璀璨，这个时候的京城最静，也最美。 苏灵韵双臂伏在木栏上，突然感觉到了人类特有的情感，孤独。 天地混沌，仿佛只剩她一人！ 她头枕在手臂上，一双眸子落了星辰，点点光芒，灵动而璀璨。 苏灵韵渐渐的睡着了，一阵冷风吹来，猛的惊醒，才发现浑身冰凉。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的灯火熄灭了大半，苏灵韵深吸了一口深夜的凉气，起身回房间睡觉。 刚走了两步，突然身后一阵冷风袭来，来不及转身，后背有人贴上来，紧紧抱住她腰身。 即便已经换了身份，可男人身上的味道依旧熟悉到深入骨髓，苏灵韵怔了一下，随即开始剧烈的挣扎。 “别动！”男人牢牢的贴着她后背，下巴枕在她肩膀上，说话时喷出的酒气全部拂在她脸上，温热撩人。 苏灵韵整个身体僵住，哑声道，“你喝酒了？” “嗯！”男人声音低沉暗哑。 “放开我！” “不放！” “不放我便喊了！”苏灵韵声音哽咽。 “喊也不放！”男人越发的收紧了双臂，额头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带着浓浓眷恋。 “睿王请自重！” 苏灵韵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委屈，说了一声，又开始用力挣扎。 “别闹，等下苏晓该醒了！”男人低低在她耳边道。 苏灵韵扫了一眼苏晓已经黑了的房间，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吃饺子！”男人抿着唇，半眯的眼睛里有些执拗和生气。 苏灵韵，“……” “我要吃你亲手包的饺子！”秦奕又重复了一句。 “没有！”苏灵韵冷声拒绝。 “不，我就要吃！没有你就去给我包！”男人耍赖的道。 “这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等下若闹起来，睿王就不怕丢人嘛！”苏灵韵道。 第460章 有鬼？ “不怕，闹起来更好！”秦奕低低道。 闹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那他就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将她抱回睿王府，再也不用想她想的睡不着，再不用看她和别的男人说笑时干吃醋，也再不许她给别人包饺子吃。 “你！”苏灵韵气结，又挣扎了几下，终是败下阵来，闷声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给你端饺子！” “我又不想吃了，只想这样一直抱着你！”男人抱着女人柔软的身体，忍不住心猿意马，越发忍不住的双臂收紧。 “疼！”苏灵韵低呼一声。 秦奕忙放松了几分力道，深吸了口气，“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快回！” “嗯！”苏灵韵语气里透着不情愿。 “去吧！” 苏灵韵没转头，直接从亭子上下来往厨房里去。 幸好今天的饺子包的多，的确还剩了一盘，只是放到现在已经冰凉了，苏灵韵将火炉打开，烧水重新将饺子热了。 等着水开的时候苏灵韵坐在炉子旁，看着火焰跳动，冰凉的双手回温，胸口怒气消散后，心头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元瑾，就在外面！ 这样的意识，让她无法控制的紧张起来。 水咕嘟咕嘟沸开，苏灵韵回神，将饺子放进水里，等热了以后再捞进盘子里。 外面寒冷，苏灵韵将盘子上盖了一个盖子，又拿了一个醋碟。 一出厨房，便看到二楼亭子里男人高大的身影，苏灵韵看了一会，才沿着木梯上去，脚踩在木梯上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夜里那般清晰。 上了阁楼，男人坐在她方才坐的位置上，单臂撑着额头，似乎睡着了。 苏灵韵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木桌上，轻微的声响吵醒了男人，他抬起头来，清俊的容颜在月色下幽深莫测，他直直的看着苏灵韵，凤眸中染了月华，唇角轻轻扬起。 苏灵韵心头一跳，移开目光，冷淡的道，“赶紧吃，吃完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秦奕拿起筷子，长指微弯，骨节分明，看不到任何瑕疵，完美的如同古玉雕刻。 苏灵韵看的愣了一瞬，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换了身份，似乎什么都变了。 秦奕大概真的饿了，吃的不快，却一直没停，不大一会儿，一盘饺子便下去了一半。 苏灵韵突然想起以前元瑾是不怎么喜欢吃饺子的，以前外婆每次包饺子，元瑾虽然没表现出来不喜，但吃的并不多。 怎么入了京，就换了口味？ 还是睿王府饿着他了？ 大概是察觉到苏灵韵一直看着他，男人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苏灵韵脸上蓦然一红，极快的转头看向亭外。 入了深夜风不知何时停了，月光越发的皎洁，在京城的楼阁殿宇上撒了一层柔和的光，若绵绵细沙，渗入到人的心底去，添了几分宁静和安详。 男人吃的速度慢下来，等到全部吃完，饺子也已经凉透了，可他一点头没浪费，掉下来的饺子皮都吃的干干净净。 放下筷子，秦奕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苏灵韵打断，“饺子吃完了，睿王回去吧！” “那么盼着我走？”男人幽幽看着她，眸底一片暗影。 苏灵韵垂眸，“你不是早就已经选择了离开吗？” “韵儿！”秦奕心头一痛，伸手想抚一下苏灵韵的脸，却被她躲开。 男人唇角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站起身来，“饺子很好吃，但不许随便给人包。” 苏灵韵睨他一眼，想说不用他管，然而又觉得这句话带着几分赌气的矫情，干脆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除了和他们保持距离，其他什么都不用怕。”男人声音柔和，“一切有我！” 苏灵韵心头酸涩，低着头没说话。 “我走了！” 秦奕道了一声，抬步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转身，抬起女子的下巴，温凉的唇印在她脸上，薄唇张了张，不待苏灵韵反应，已经起身离去。 苏灵韵呆在那，半晌没动。 男人刚才说了什么？ 等我！ 他要她等着他？等什么？ 突然想起元瑾“出事”的那个早晨，他抱着她也说了这两个字，之后他就消失了。 现在他又让她等，却一句解释都没有！ 苏灵韵突然有些恼怒，拿起桌子上的盘子，对着秦奕消失的胡同用力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盘子摔的粉碎，随即隔壁院子里江长轩住的房间灯亮了，他跑出来，向着楼上问道，“娘，大半夜的你是不是又和爹吵架了？” 赵氏打开窗子，声音含糊，“大半夜的你嚷嚷什么，谁吵架了？” “是不是你扔了茶碗？” 苏灵韵倒吸了口气，忙吹了自己亭子里的烛灯，蹑手蹑脚的向着自己房间走去，躲在门后听着，直到隔壁院子里喊了几声没动静了才长吁一口气。 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元瑾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他在睿王府过的怎么样？ 听说原来的睿王正妻妾室一堆，孩子也不少，他们会容的下他吗？ 苏灵韵意识到自己在替他担心，忍不住懊恼，抬手将被子蒙在头上，命令自己赶紧入睡，不许再想那个欺骗她的男人！ 至于什么时候睡着了，苏灵韵也不知道。 次日，苏晓起的早，做了早饭后苏灵韵才下楼吃饭。 正吃着的时候，赵氏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道，“昨晚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苏灵韵一怔，立刻摇头，“没有！” 苏晓也说没有。 赵氏又凑近两人一些，紧张的道，“昨晚打更的老王三更天的时候自咱们胡同口路过，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飘了过去，把他吓坏了！” “还有！”赵氏压低声音道，“我儿子昨晚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他还以为是我和他爹吵架。” 苏灵韵轻咳了一声，端着粥碗喝粥。 “你们怎么一点也不害怕？我告诉你们，就是前面那个胡同以前死过一个女人，是上吊死的，后来有人看到过她半夜出现在胡同口，你说是不是她又回来了？”赵氏惊恐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兴奋。 第461章 元瑾和温子书不一样 苏晓看了苏灵韵一眼，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哎呀，你们睡觉太死了！”赵氏嫌弃的看了看两人，“你们吃饭吧，我去隔壁李家再去问问。” 说着起身往外走，嘴里嘟囔，“果真要去寺里拜佛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嗯，赵婶慢走！”苏灵韵喊了一声。 “我自己走，你们吃饭吧！”赵氏脚步匆匆，出了院子顺便帮她们把门关好。 吃完了饭，去大堂打开店门，苏灵韵两人整理货架。 苏晓将药茶整齐的排好，问道，“灵韵，昨晚，是元瑾来了对吗？” 苏灵韵知道瞒不住，毕竟剩下的一盘饺子没了！ “嗯！” “你看，元瑾还是惦记你的！”苏晓笑道。 “惦记有什么用？”苏灵韵恨恨道。 “惦记就说明他心里有你，也许他有什么苦衷才不能和你相认，不能把你接进王府去。” 苏灵韵冷哼，“温子书也说自己有苦衷，然后娶了永嘉。元瑾那个混账说不定哪日也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进门，你还要不要说他有苦衷？” 苏晓抿唇道，“元瑾和温子书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苏晓想了想，摇头道，“我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 “一样的薄情寡义，一样的负心无情，有什么不一样！”苏灵韵气道。 “那你还给他饺子吃？”苏晓偏头问道。 苏灵韵，“……” 苏晓低头笑起来，抱着药茶走了。 温府 今日沐休，温子书没上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呆了一上午。 冯氏在门外转了几圈，终是忍不住了，推门进去，喊道，“子书！” 温子书放下手里的书卷，“娘有事？” “我听说永嘉被接回韩家了，你赶快去看看！按理说你们都拜堂成亲了，永嘉放出来应该回咱们家，怎么又回韩家了，这不合规矩啊！”冯氏一通唠叨埋怨。 温子书继续低头看书，“我不去！” “别只顾看书了！”冯氏将温子书手里的书卷夺过来，“永嘉是你媳妇，她被抓走你不管不问，她回家了你也不去看，韩家人怎么想你？你以后还要靠着韩家升官呢，不能得罪他们！” 温子书皱眉，“我升官要靠自己，不靠别人！” “靠自己你什么时候才能升上去？我听说和你一起在翰林院做事的人，有的是已经做了八年还是个编修，你这么快升到学士，都是托了人家韩家的福。” 温子书最不喜欢听这个，他宁愿一直做编修也不愿韩家人帮忙，如今虽然官升了两级，可所有人都知道他靠的是韩家，看他的眼光都带着嘲讽和不屑。 韩家真是想帮他吗？不过是因为不想自己女儿嫁的太寒酸，怕嫁了一个编修被人嘲笑罢了！ “子书，听娘的话，赶紧去韩家把永嘉接回来！”冯氏催促道。 “我不去！”温子书一脸不快。 “你、”冯氏瞪大了眼，“你现在当官了，越来越不听为娘的话了！” 温子书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 冯氏气的脸白，指着温子书，“你、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温子书语气坚决。 冯氏一跺脚，“你不去，我去！” 说完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温子书看着冯氏的背影皱眉，她这样撮合他和永嘉，不过是因为韩府有权有势，若是换成苏晓，他娘巴不得苏晓留在家里再也不回来。 虽然明白冯氏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温子书仍旧免不了一阵悲凉，若是没有他娘，他和苏晓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种结果？ 冯氏果真去了韩家，带着魏婆子。 到了韩家大门外，看着韩家比自己家更气派的大门，不由的气势便短了几分，和看门的小厮客气道，“我是你们家县主的婆母，听说她回来了，特意来看看她！” 小厮见眼前的妇人是温子书的娘并没有多少恭敬，只冷淡的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禀主子！” “嗳，好！”冯氏忙点头应声。 魏婆子本来有韩家的腰牌，可以直接进门，此时却发了坏心，不动声色，只和冯氏一起在门外等着。 等了一会，突然有几个家丁过来，驱赶道，“什么人站在这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开！” 冯氏忙小心道，“我是永嘉的婆母，温大人的母亲，我是来看永嘉的。” “不管是谁也不能堵在正门这，去偏门那等，我们老爷要回来了！”家丁继续赶她们走！ 魏婆子也不说话，看着冯氏干瞪眼生气。 无奈下，冯氏只好去偏门那等着。 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方才进去通禀的小厮回来，冯氏冻的浑身发抖，问魏婆子，“这小厮是不是耍咱们，怎么去了不回来了？” 魏婆子道，“韩府太大了，那小厮来回是要费些功夫。” 冯氏气道，“你之前不是在韩府做下人，难道也不能进去？” 魏婆子撇嘴，“奴婢现在是温家的人，怎么可能还随便进出韩府？” 冯氏觉得魏婆子撒谎，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 突然有马车靠近，停在正门处，守门的家丁小厮都涌过去，恭候车里的人下马车。 “那是谁？”冯氏问道。 魏婆子瞅了一眼马车，“是老爷马车！” 两人说着话，就见韩国舅自马车上下来，在众人的簇拥下往正门里走。 “亲家，亲家！”冯氏立刻跑过去，大声喊道。 韩国舅停步，转身看向冯氏，问旁边管事，“这是谁？” 管事忙道，“她是温子书的娘，从乡下来的！” 韩国舅皱眉，“怎么在这？” 守门的小厮忙道，“说是来看小姐的！” 说话间，冯氏已经跑过来，满脸激动，“亲家，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我是来看永嘉的，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不让我进！” “原来是温夫人！”韩国舅略露出些笑来，假意斥身边的下人，“混账东西，竟敢将温大人的母亲关在门外！” “奴才知罪！”几个小厮垂下头去。 第462章 冯氏进韩府 韩国舅看向冯氏，“温夫人是来看望永嘉的？那温子书呢，永嘉都回来两日了怎么不见他来？” 冯氏有些窘迫，小心赔笑道，“子书他最近太忙了，忙的饭都顾不上吃，今天是他让我来的，让我接永嘉回家去。” “回家？”韩国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还是看永嘉的意思吧！” “那我先去看看永嘉！”冯氏满脸讨好和小心翼翼。 “那进府吧！”韩国舅道了一声，先一步向着大门走去，冯氏忙跟在他身后。 进了府，韩国舅负手道，“我还有事，就不陪温夫人去看永嘉了，魏妈是韩府里的老人，她认识永嘉住的院子，让她带温夫人过去。” “是，奴婢遵命！”魏婆子面对韩国舅时要比对冯氏恭敬的多。 “您忙，您去忙就好！”冯氏满脸堆笑。 韩国舅嗯了一声，径直走了。 等韩国舅一走，冯氏看向魏婆子，“你明知道永嘉住在哪，故意让本夫人等着，看本夫人笑话是不是？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谁家的奴才？” 魏婆子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低头应是。 “赶紧带我去！”冯氏趾高气昂的道。 “老夫人跟奴婢来！”魏婆子不情愿的做低姿态，带着冯氏去见永嘉。 两人一进院子，就有下人禀告了永嘉。 永嘉正和韩夫人说话，她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整个人更加的阴郁，“母亲，是苏灵韵那个贱人害我这样，你一定要让父亲给我报仇！” 韩夫人凌厉的眼尾带着恨意，“你哥哥的事和她也脱不了关系，可现在咱们还不能动她！” “为何？”永嘉恼恨道。 “太后那边发了话，不许人再动苏灵韵，咱们若动手，岂不是和太后作对？” “苏灵韵一个平民，太后怎么会护着她？”永嘉不解。 “应该是金钰的缘故！”韩夫人冷哼。 永嘉咬牙道，“又是金钰！” “不只是因为太后，如今你哥哥还在大牢里，你父亲查来查去，他的事似乎也和苏灵韵有关，是有人想牵制着咱们，保护苏灵韵！” “难道我们堂堂国舅府还怕了一个贱民！”永嘉一掌拍在桌子上，目中沁着怨毒。 韩夫人刚要说话，就见绿梅进来禀告，温子书的母亲冯氏来了。 永嘉转头，冷声问道，“温子书不来，她来做什么？” “看来她没她儿子沉得住气！”韩夫人道，“你见不见，若不想见，就让下人便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了！” 永嘉眼尾透着阴冷，“我的婆母，总要给几分面子，让她进来吧。” “是！”绿梅应声。 韩夫人道，“我先去隔壁屋里，等下再过来！她是什么身份，能让我在这里等着她？” “母亲说的对！”永嘉勾唇撇笑。 “正好我有东西要给冯氏，现在让人去准备！”韩夫人冷笑一声，转身从侧门走了。 冯氏和魏婆子一路到了永嘉院外，冯氏不住的感叹，“韩府真是富贵啊，我还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院子！” 魏婆子心里笑她没见识，脸上也带着几分得意，“韩家深受皇恩，自然富贵！” 冯氏瞥她一眼，快走了两步。 进了院子，绿梅迎出去，“奴婢恭请温老夫人！” “我是来看永嘉的！”冯氏有些拘谨的道。 “是，小姐已经知道了，只是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出门迎老夫人，请老夫人跟奴婢来！” “哦，好！”冯氏连忙点头。 进人进了暖阁，永嘉半倚在美人靠上，看到冯氏来也未起身，只晏晏笑道，“婆母来了，恕永嘉身体不适，不能下地给您请安！” 冯氏忙上前两步，“永嘉千万别跟我客气！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风寒！”永嘉低头假意咳了几声。 “风寒也不能大意，看大夫了没有？”冯氏坐在旁边木凳上，一脸关切。 “看过了！”永嘉淡淡道了一声，问道，“子书怎么没来？” 冯氏讪讪道，“他本来是想来看你的，只是太忙了，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去。” “太忙了啊！”永嘉尾音拉长，轻笑道，“那正好我身体不好，暂时也不能伺候夫君，就等我身体好了以后再回去吧。” “这、”冯氏为难道，“永嘉和子书都已经成亲了，再住在家里恐亲家心里不满，永嘉就和我回去吧，我也能照顾你啊！” 永嘉眼睛一转，突然改了主意，点头道，“婆母说的也对，那容我收拾收拾，再和婆母回去！” 冯氏立刻点头，“好，好，我就在这等着！” 永嘉给绿梅使了个眼色，让绿梅去收拾东西。 绿梅点头退下。 这会儿功夫，有下人进来禀告，“小姐，夫人来了！” 冯氏顿时起身，她还从没没见过永嘉的母亲。 “听说亲家母来了！”韩夫人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冯氏忙迎出去，笑脸讨好，“亲家母万安，进了府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到让您来看我了！” 韩夫人外面穿着一身宝蓝色绣芙蓉织锦披风，头梳高鬓，对面走来便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永嘉回来多日不见你们温家来人，我还以为亲家不认这门亲了呢！” 冯氏尴尬的笑，“亲家母说笑了，永嘉和子书是拜堂成了亲的，怎么能不认？都是我们家消息太闭塞，不过我一听说永嘉回府就赶紧来了！” “嗯！”韩夫人趾高气昂的应了一声，走向永嘉，“你要去温家？” 永嘉面对韩夫人时才多了几分小女儿姿态，“女儿已经成亲了，总呆在娘家不合规矩，今日婆母来接，女儿还是跟着回去吧！” 韩夫人冷哼一声，“你就算在家里呆一辈子，我看哪个敢多嘴？” “母亲！”永嘉撒了一下娇，“我是嫁出去的人了，早晚要回婆家的！” “罢了，你想去便去吧！”韩夫人眼尾瞥了冯氏一眼，突的笑道，“正好亲家母来了，我准备了一样东西送给亲家母！” 第463章 冯氏出丑 “什么东西？”冯氏眼睛一亮，透着贪婪。 韩夫人越发的鄙视，笑道，“拿来你就知道了！” 她吩咐下去，很快有一婆子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打开后，入眼只觉是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韩夫人将托盘上的东西取下来，最上面是个帽子，一个直筒的高帽，上面插满了绢花，各种颜色堆积在一起，不见丝毫美意，只觉得杂乱而俗气。 帽子下面是一个外襟，同样是红红绿绿的颜色，像是很多布头贴补在一起的，看着便眼花缭乱。 冯氏见不是金银珠宝有些失望，“这是什么？” 韩夫人只吩咐道，“给亲家母穿戴上！” “是！”两个婆子过去，不由分的将插满绢花的高帽给冯氏戴上，又把外襟给她穿上。 冯氏不敢推辞，任她们折腾，窘迫道，“亲家母，这是做什么？” 看到冯氏戴着高帽滑稽的样子，永嘉“噗嗤”一声笑出来，绿梅和魏婆子几人也偷偷捂着嘴笑。 韩夫人走过去，给冯氏正了正帽子，笑道，“这是京城的规矩，女儿出嫁，娘家要给夫家婆母准备这样一套帽衫，寓意姑爷将来荣华富贵，步步高升！” 冯氏听说是京城的规矩，还有这么好的寓意顿时便笑了，“多谢亲家母，您有心了！” 韩夫人唇角抿着不怀好意的笑，“这帽子和衣服要戴三日，亲家母可一定不能脱，否则就不灵验了！” “我不脱，我指定不脱！”冯氏起誓一般的道。 永嘉冷笑一声，看着冯氏出丑，心里觉得很痛快，起身道，“那女儿就回去了！” 韩夫人握着永嘉的手，眼尾一瞥冯氏，嘱咐道，“在夫家好好孝敬公婆，伺候夫君，但也要好好将养身体，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回家来，自有你父兄给你做主！” 永嘉轻笑，“是，女儿记住了！女儿回温家了，劳烦母亲告诉爹爹一声，还有哥哥的事，让父亲不必太忧心，有姑母呢！” 韩夫人点头道，“放心就是！” 永嘉转头看向冯氏，“咱们走吧！” 冯氏忙道，“亲家母放心，我一定对永嘉像对亲生女儿一样！” 韩夫人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永嘉看着冯氏带着花帽子的样子又想笑，忙低头忍住。 一众人出了永嘉的院子往府门走，一路过去，下人看到冯氏无不惊讶，低头请安都憋着笑，等人一走，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冯氏听到笑声转身，纳闷道，“他们笑什么呢？” 韩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镇定道，“没有，是哭呢，因为小姐出嫁伤心！” “哦！”冯氏疑怪的又回头瞅了瞅，然后发现这种“哭笑”声一直延续到出了大门。 冯氏找机会和魏婆子咬耳朵，“这韩家真奇怪，哭起来都跟笑似的。” 魏婆子差点没憋出噗嗤一口笑出来，忙转头看向别处。 永嘉站在门口，故意和韩夫人说个不停，周围人对着冯氏指指点点，让她出尽了丑。 等到冯氏有些察觉，才和韩夫人告辞离开。 一路上，冯氏对永嘉毕恭毕敬，嘘寒问暖，永嘉懒懒靠在车壁上，只敷衍的嗯了几声。 冯氏心里不满，渐渐也坐那不说话了。 回到韩家，一下马车，小厮走过来，看到冯氏都是一愣，想笑不敢笑，憋的一个个脸通红。 进了院子，一路上遇到下人无不是这样，冯氏终觉知道是在笑她了，摸了摸头上的帽子，低声问魏婆子，“他们是不是笑我？” 魏婆子摇头，“您是府里的老夫人，谁敢笑您啊？” 冯氏撇了撇嘴，得意的将头上的帽子扶正。 温子书听下人禀告冯氏带永嘉回府了，就算再不甘愿也不能装作不知道，放下手里的笔出去迎两人。 一眼便看到一身花花绿绿的冯氏，温子书皱眉，“娘，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是什么帽子，赶紧摘下来！” 说着去拿冯氏头上的帽子。 “别动！”冯氏躲开，正色道，“你岳母说了，这是京城里的习俗，女儿出嫁要给岳母戴高帽，预示你以后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温子书脸色发青看向永嘉，“果真有这样的习俗吗？” 永嘉眼睛转了转，笑道，“和你母亲开个玩笑而已！” “看她出丑你就很得意吗？”温子书冷声问道。 永嘉有些委屈的道，“女儿出嫁都是要闹一下的，只是晚了一些而已。” 冯氏在旁边听的迷糊，“怎么回事？” 温子书沉声道，“赶紧把这帽子和衣服脱下来！” “不能脱！”冯氏一脸认真，“亲家母说了，要戴三天！” 温子书冷声道，“人家说笑呢！” 说完吩咐魏婆子，“带我娘去回房换衣服，这帽子和外襟都扔了！” 魏婆子有几分怕温子书，忙答应称是。 等冯氏一走，温子书扭头进了书房。 永嘉跟着进去，笑嗔道，“开个玩笑而已，生什么气？再说我被关进刑部大牢多日，你都不曾去看我，要生气也是该我生气才对！” 提到这事温子书的确有些理亏，谦声道，“抱歉！” “好好的新婚之夜被人搅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这样算了！”永嘉目中透着阴狠。 “要怪也是你先下手对付苏灵韵，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温子书皱眉道。 永嘉笑了笑，挽住温子书的手臂，“好，我听夫君的！” 入了夜，永嘉早早的沐浴后等在新房里，却始终不见温子书回来。 “小姐不如先睡吧！”绿梅劝道。 永嘉有些焦急“你再去催催！” 绿梅出了房门，往书房里去，推门进去，“大人，小姐等着大人去休息呢，大人赶紧过去吧！” 温子书有些窘迫，“我这还有些公文没看，让你家小姐先睡吧，不必等我！” 绿梅只得回去复命。 永嘉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等着，一直等到三更天过了也不见温子书回房睡觉，顿时大怒，“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阴冷，“你再去书房里看看。” “是！”绿梅躬身退出去。 第464章 永嘉算计冯氏 片刻后回来，绿梅皱着脸，小心道，“书房的灯已经灭了，守门的小厮说温大人吩咐了，看书看的太晚，为了不打扰小姐休息，他今晚就睡在书房了，让小姐也别等了。” 永嘉脸色沉下来，抬手猛的将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怒道，“刚刚成亲，他就要本小姐独守空房，我真是对他太容忍了，让他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若不是因为一直没坐实夫妻关系，她绝不会对温子书这样一忍再忍！ “小姐，息怒！”绿梅将枕头捡起来，忙劝永嘉，“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您之前的病还没好利索呢！” 永嘉眼珠转了转，“你去，让冯氏起床，就说我风寒未愈，头疼的厉害，让她去厨房给我熬药。” 温子书不让她好过，她就让他娘不好过！ “是，奴婢这就去！”绿梅应声。 “你亲自盯着冯氏熬药，不许她指派下人，她不是我回来她会亲自照顾我吗？只有婆母熬药，这药才有效！”永嘉冷笑道。 “奴婢知道了！”绿梅低头勾起唇角。 冯氏睡的正香，被“砰砰”砸门声砸醒。 她裹着被子起来，一脸没睡醒的不耐烦，闭着眼睛含糊问道，“谁啊？” “夫人醒醒，是县主身边的绿梅姑娘，有事找老夫人。”伺候冯氏的小丫鬟珠儿喊道。 冯氏一听说是永嘉，醒了盹，跑去开门，“是绿梅啊，永嘉怎么了？” “见过老夫人！”绿梅福身，“我们家小姐风寒又加重了，头疼的睡不着，让老夫人去给熬药。” “我去熬药？”冯氏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通常都是婆母指使儿媳，哪有儿媳指使婆母的道理？ 绿梅淡笑，“老夫人不是在我们夫人面前说要亲自照顾我们小姐的吗？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冯氏忙摇头，“自然不是，不过厨房里有下人，让她们去熬不也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老夫人亲自熬药，感动苍天，这药才有效。”绿梅道。 冯氏左右瞥了瞥眼不乐意，这大冷的天，三更半夜让她去给永嘉熬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传出去的话，她这面子往哪儿搁？ “子书呢？”冯氏问。 “温大人看书到半夜，睡在书房了。” 冯氏皱眉，“这个子书，怎么这么不懂事，永嘉刚刚回来，他怎么能睡书房？” 绿梅冷笑，“老夫人知道就好！” “可我这当婆母的去熬药，说不出也不好听啊！”冯氏讪讪笑道。 绿梅脸色冷下来，“既然老夫人说话不算数，不想照顾我们家小姐，那奴婢现在就回韩府，让我们家老爷派人来接小姐回家照顾。” 说完，绿梅转身便走。 “别，别走！我去熬药还不行！”冯氏忙拉住绿梅。 这次永嘉若再离开，那他们真是把韩府给得罪光了！ 绿梅转身，将一包药塞在冯氏手里，“这是药，劳烦老夫人了！药熬好了以后我去端药。” 冯氏看着手里的药，气的想骂街。 然而永嘉是她自己去接回来的，就算再多怨言也得忍着，冯氏深吸了口气，回房穿好衣服，拿着药包去厨房熬药。 厨房的下人都睡着了，炉子也熄了，冷的像冰窖一样。 冯氏一边冻的跺脚，一边生火，外面一片漆黑，自己又困又冷，连连叹气，这叫什么事啊？ 一个时辰后，药熬好了，冯氏忙将药倒出来，端着药碗送去永嘉屋里。 一开厨房门，突然一只猫蹿了出来，大半夜的，冯氏吓的惨叫一声，手里的药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药汁四溅。 “我的药啊！”冯氏扑到地上，只捡起一两片摔碎的瓷片。 那只猫跳到灶台上，两只绿眼睛盯着冯氏。 冯氏熬了一个时辰的药就这样被打翻了，急怒之下拿起扫把向那只猫打去，“我打死你这只畜生！还我的熬好的药！” “瞄！”夜猫冲着冯氏龇牙咧嘴，随即跳出窗子跑没影了。 冯氏气的气喘吁吁，看着药碗为难，这可怎么办？ “老夫人，药熬好了吗？”绿梅出现在厨房门口，看着地上的碗，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冯氏恼道，“我本来都已经熬好了，进来一只猫，把碗给打了！” “怎么会这样？”绿梅皱眉道，“小姐还等着喝药呢？” 冯氏赔笑道，“要不明天再熬吧，我实在困的不行了！” “那可不行，我家小姐头疼的睡不着觉，就等着这药救命呢！”绿梅从身后又拿出一包药，“没办法，老夫人还是再重新熬吧！” 冯氏瞪大了眼…… “我去伺候小姐了，一个时辰后再来取药，老夫人这次可要看好了，千万不能再撒了！”绿梅笑着道了一声，一扭腰肢走了！ 冯氏拿着药包，肺都要气炸了。 然而她不敢反抗，更不敢不熬，只能重新生火点炉子继续给永嘉熬药。 永嘉房里，绿梅轻声走进内室。 永嘉侧卧着身子，微微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怎么样？” 绿梅脸上都是算计的笑，“回小姐，奴婢按小姐的吩咐做的，冯氏被猫打翻了碗，又重新熬药呢，这次估计要到天亮了。” 永嘉满意的冷笑一声，摆手道，“让她慢慢熬，本县主先睡一会儿。” “是，有奴婢盯着呢，小姐睡吧！”绿梅满脸的谄媚。 冯氏果真熬到天亮了，才将药熬好，放在托盘里。 绿梅进来，“真是辛苦老夫人了，奴婢赶紧把药给小姐端去。” 冯氏两眼发青，已经没精神发火或者说什么，耷拉着脑袋道，“去吧，我得赶紧回去睡一觉，脑袋嗡嗡的响。” “是，老夫人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说不定晚上还得劳烦老夫人！” 绿梅不怀好意的一笑。 这笑恰好被冯氏看到，突然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心里一直压着的火噌的蹿了上来，冷声道，“天亮了，我不睡了。新妇要给婆母敬茶，我在大厅里等着县主过来敬茶！” 说完气呼呼走了。 敬茶？ “呸！”绿梅对着冯氏的背影啐了一口，“你也配！” 第465章 青云寺上香 永嘉刚刚起床，正对着镜子描眉，看到绿梅端着药进来，转头笑道，“我这婆母到是听话！” 绿梅哼道，“小姐把她想的太好了！人家说了，新妇要给婆母敬茶，现在正在大厅里等着小姐去敬茶呢！” “让我敬茶？”永嘉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不屑的笑道，“好啊，那让她等着吧！” 冯氏果真一直在大堂里等着，烧了一晚上的炉子，灰头土脸，衣服上都是黑灰，笔直的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 日上三竿了，也不见永嘉过来，招来下人一问，永嘉昨晚头疼刚睡下，还没起。 魏婆子低声笑道，“老夫人还是别等了，再等下去就要晌午了！” 冯氏听出她口中的嘲笑，越发的生气，温子书娶苏晓的时候，第二天早晨苏晓早早起来做饭收拾院子，等她起来给伺候她洗漱，敬新媳妇的茶，后来也是每日毕恭毕敬的伺候她，现在可好，自己要给儿媳妇熬药，熬了一晚上不说，如今连新妇敬婆母的茶也没有，简直过分！ “我就要等着，等到天黑也要等！”冯氏黑着脸，笔直的坐在椅子上。 魏婆子斜她一眼，阴阳怪气的道，“老夫人愿意等就等吧！” 说完对站在门口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丫鬟会意，偷偷跑到主院，将前厅的事告诉绿梅。 绿梅冷笑，“你去告诉老夫人，就说县主风寒未愈，要好好将养，请安的事以后就都免了吧！” 小丫鬟连忙称是。 看着小丫鬟回去复命，绿梅回屋，对永嘉道，“那冯婆子还等着小姐去给她敬茶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看她是因为给小姐熬药的事赌气，想抓着敬茶的事给小姐一个下马威呢！” 永嘉懒懒的靠着美人榻，转头方要说话，就看到温子书不知道何时进来，正站在门口。 温子书沉着脸走近，“她什么身份？她是我的母亲，是你们小姐的婆母！” 永嘉脸色微变，立刻转头怒斥绿梅，“混账奴才，在本小姐面前挑拨是非，还对老夫人不敬，还不滚下去受罚！” 绿梅惶恐点头，“奴婢失言，奴婢知错了，这就滚出去！” 说完，头也不敢抬的下去了。 永嘉温柔笑道，“是奴才不懂事，我的确起的晚了，等会就去给婆母敬茶！” 温子书问道，“我若没来，你也会训斥绿梅吗？” 永嘉点头，“那是当然，在我面前说婆母的不是，我怎么会饶她！都是平时我这做主子的太宽厚，才让她们没个尊卑礼数。” 温子书脸色沉淡，“还有一事，你怎么能让我母亲半夜去给你熬药？她本来就身体不好！” “子书，你冤枉我了！我昨晚头疼的厉害，哪里说的了话，是绿梅担心我又不敢去书房打扰你，只好去找婆母。婆母主动要给我熬药的，我疼的迷迷糊糊，并不知道此事，我若知道绝不可能让婆母给我熬药。”永嘉抱着温子书的手臂，一副无辜的样子。 温子书脸色略缓，“你头疼？” 永嘉半靠在温子书身上，媚眼轻挑，语气柔媚，“是啊！昨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等了你半夜，你也没回来，我头疼欲裂，差点疼死过去。” 温子书心里有些内疚，尴尬道，“昨晚看公文看的太晚，不想打扰你，就在书房里睡了。以后你若生病，就让绿梅去找我！” “夫君不要太辛苦！今晚我们早点歇息，把该补的补上！”永嘉意味深长的道。 温子书越发的不知所措，“你不是生病了吗？还是好好养病吧，我、我书房里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推开永嘉，身影狼狈的出了屋子。 永嘉看着男人的背影，勾唇嗤笑。 绿梅端着茶进来，低头道，“奴婢给小姐惹事了！” “无妨！”永嘉漫不经心的端了茶放在唇边。 “那小姐去给冯氏敬茶吗？”绿梅小心问道。 “给她敬茶？她配吗？”永嘉眼中都是蔑视，随手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再有人来问，你还是说本小姐头疼，起不来床！” “是！”绿梅恭敬应声。 冯氏一直等到晌午，实在坚持不住了，不知是困的，还是气的，浑身出虚汗，脑袋发晕，让魏婆子将自己搀回屋子里去。 永嘉听了，一阵得意，她堂堂县主还收拾不了一个乡下婆子！ 睿王府 一大早，寒木不在，暗卫进书房低低禀告了几句。 秦奕皱眉，“青云寺上香？那个江长轩也去了？” “是！”暗卫声音低沉。 “我知道了！”秦奕长指轻轻敲击桌面，赵氏和香铺往来密切，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暗卫退后，身影如风，极快的消失在窗外。 秦奕起身往外走，门口侍卫立刻问道，“王爷要去哪儿？属下去准备马车。” “落凤山，青云寺。” “是！” 提前一日，赵氏便知会苏灵韵明天早晨去青云寺上香，苏灵韵没什么兴趣，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本对神佛本就忌讳，但是答应了又不好拒绝，想着到时候找个托词不进寺就是了。 一大早，赵氏雇了一辆马车，招呼苏灵韵和苏晓启程。 苏灵韵两人准备妥当，关了店门，出去后发现是江长轩赶车。 苏晓问道，“江公子也去吗？” 赵氏爽快笑道，“他左右也没事，给咱们当车夫，顺便保护咱们，万一有山贼什么的。” 苏晓腹诽，江长轩一个书生再厉害还能打的过山贼？ “好了，赶紧上车吧！”赵氏招呼苏灵韵两人。 苏灵韵和苏晓搀扶着上了马车，见马车里赵氏周到的准备了瓜子点心。 赵氏抓了一把瓜子给苏灵韵和苏晓，“路上无聊，解闷的，你们两个吃。” 苏晓看了苏灵韵一眼，心思转了转，觉得赵氏对她们两个实在太好，太热情，尤其是对苏灵韵，那真叫一个好，难不成有别的想法？ 苏灵韵在这件事上想的没那么复杂，接了瓜子便吃起来。 苏晓撩开车帘往外看，见马车已经出了京城，正往落凤山去。 第466章 梅林遇险（一） 出了京城，马车走了一个时辰到落凤山下，天气虽然冷，上香的人却很多，山脚下停了不少的马车，山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山路由青石板铺成，不知已经多少年，石板都已经被踩进泥土中，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山路两侧多是松树，高耸入云，林中落叶堆积，上面还有未化的积雪。 青石路狭窄，苏灵韵和苏晓两人走在前面，赵氏和江长轩走在后面，赵氏瞄着苏灵韵曼妙灵动的身影，对着自己儿子使眼色，“你今天出来咋不爱说话了，去，山路湿滑，你护着点灵韵，别让她摔了。” 江长轩手负身后，正看两侧的风景，闻言道，“我是男子，多有不便，娘你去吧！” 赵氏瞪着自己儿子，恨恨道，“你这个木头疙瘩啥时候能开窍？” 江长轩挑眉，目光扫过苏晓的背影，笑而不语。 “这山比咱们村里的山还高！”苏晓从小在山上长大，对爬山没什么兴趣，但进了落凤山后见高山巍峨，山景优美，不禁感叹出声，也多了几分思乡之情。 苏灵韵左右看看，赞同的点头，但她还是更喜欢长寿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 青云寺在半山腰一处山坳内，远远的便看到山峦掩映中寺内宝殿在阳光下金碧辉煌，悠扬的佛音在山中来回回荡，到了青云寺外，进出山寺上香的人面上带着十二分的虔诚。 上香的人多是山下村民，也有京城内来的夫人小姐，在下人奴婢的簇拥下进去拜佛求神。 接近宝寺，苏灵韵莫名的开始畏惧，停在寺门外，对赵氏和苏晓道，“我身体不舒服，想在外面等着，赵婶带着苏晓姐去上香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赵氏关切问道。 苏灵韵捂着头道，“大概是进山受了风，有些头疼，我就在粥棚这等着。” 青云寺外盖了粥棚，一是因为上香的人多吃不到素斋可以在这里喝粥，二也是为了进山的人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 赵氏对江长轩道，“那你陪灵韵在外面。” “不用！”苏灵韵连忙拒绝，“好容易来一次，你们进去吧，我若好了就进去找你们。” “你一个人在外面行吗？我留下陪你！”苏晓担忧道。 “山门前进进出出都是人，不会有事的。”苏灵韵回她一个安抚的笑 赵氏只好道，“那行，我们快去快回。” “嗯！”苏灵韵推了苏晓一把，“你去吧！” 赵氏带着苏晓和江长轩进了古寺，苏灵韵一个人坐在粥棚下等着，也有其他人三三两两的坐着说话等人。 苏灵韵坐了一会觉得无聊，走到粥棚后见一条蜿蜒的小路似通往山寺后，恰好一个扫地的小沙弥过来，苏灵韵拦住他问道，“小师傅，这路是通向哪里的？” 小沙弥念了一句佛号，稚气的语气，“是通往梅林的，这个时候梅花正好开，施主可以走着过去看看。” “远吗？”苏灵韵问。 “不远，沿着小路走一会儿就到了！”小沙弥往小路上一指。 “多谢！”苏灵韵见寺内人多，赵氏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自己去看看也好，“小师傅，等下若是有三个人从寺里出来找人，你就说我去梅林了，一会儿就回来，让他们在粥棚里等我就好！” 小沙弥点头，“我管这边的洒扫，若是看到施主说的人，一定原话转告。” “太谢谢你了！”苏灵韵展颜一笑。 小沙弥红了红脸，忙低下头去，“施主客气了！” 苏灵韵沿着小路过去，很快便闻到了阵阵冷梅香，渐渐的，山寺那边的声音远去，前面已经能看到梅林。 走的近了，只见盛开的梅花团团簇簇，如烟如霞，冷香沁人心脾，一阵风过，梅花簌簌而落，若入了仙境。 苏灵韵有些后悔，早知道山上有这样的梅林自己应该带一个布袋来，装一袋梅花回去，可以做梅花糕，也可以做梅花钿，还可以提炼精油。 苏灵韵走在林中，也不觉得冷，只越看越喜欢，在长寿山上很少能看到这样一大片梅花盛开。 渐渐进了林子深处，苏灵韵闻着山中的清新气息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仿佛回到长寿山，方要试一下灵力有什么变化，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苏灵韵寻着声音的方向过去，见有两个女子被几个男子拦住，方才那尖叫声便是穿着像丫鬟的女子发出来的。 拦路的大约有三个男子，动作轻佻，欲行不轨。 苏灵韵掩在梅树后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女子她认识，是在镇南王府见过两次孙相宜。 看样子孙相宜也是来寺里上香的，和小丫鬟来梅林里赏景，结果遇到了坏人。 孙相宜的确是来上香的，她母亲信佛，每次来都要听住持讲经，少则两个时辰，多则半日，她在寺里觉得闷，听小沙弥说这边梅林里梅花开的好，便带着丫鬟轻云来赏梅，没想到便遇上几个登徒子。 此时轻云吓坏了，将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给三人，“这些银子都给你们，求放我家小姐走！” 三个男子中其中一人脸上有一条刀疤，看着便凶神恶煞不像好人，一把将银子抄过去，嘿嘿笑道，“银子留下，人也得留下！” 轻云将孙相宜紧紧护在身后，“我们小姐是当朝太傅的孙女，你们若敢无礼，我们老爷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太傅的孙女啊？”刀疤脸哈哈一笑，脸上尽是淫邪，“那正好，今天我就做太傅府的孙姑爷了！” 其他两人顿时也跟着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放肆！”孙相宜怒喝一声，脸上青红一片，握着轻云的手却忍不住发抖。这梅林离古寺不算太远，但少有人来，今天她若被辱，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放肆？还有更放肆的！”刀疤脸冷笑一声，推开轻云，伸手拽住孙相宜，“跟爷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孙相宜拼命的挣扎，大喊救命。 三个男人围着孙相宜，上下其手，拖着她往林子深处走，轻云惊恐之下，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两个男人撞开，抓着刀疤脸的手便狠狠咬下去。 第467章 梅林遇险（二） “贱人，找死！”刀疤脸挥臂将轻云甩开。 “小姐快跑！”轻云大喊了一声，再次扑上去，对着刀疤脸一顿乱锤乱打。 孙相宜吓的脸色惨白，见轻云将几个男人拦住，慌张的向后跑去。 然而她双腿发软，梅林里坑洼不平，她跑了几步便跌倒在地，身后刀疤脸被轻云缠住，吩咐另外两人来追孙相宜。 孙相宜看着两个男人走近，吓的根本站不起来。 “跟我走！”突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手很柔软，却很有力，将她拉起来，快速的往前跑。 孙相宜惊愕的看着救她的女子，“苏、灵韵？” 苏灵韵带着她藏身在梅树间，很快将身后的男人甩掉，回头极快的道，“你往青云寺的方向跑，我回去救你的丫鬟！” 孙相宜脸色苍白，“你、你能救她吗？” “我尽力，快走！”苏灵韵推了孙相宜一把，听着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起身故意露出行踪，然后向着和青云寺相反的方向跑去。 来追孙相宜的人看到苏灵韵的身影以为是孙相宜，立刻追了过去。 孙相宜颤抖的躲在梅树后，听到脚步声离开，头也不敢回的往青云寺跑去。 苏灵韵一路跑回去，刀疤脸正抓着轻云等着另外两人将孙相宜抓回来，两人大男人追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孙相宜会跑掉。 “小丫头长的也不错，你们小姐若是跑了，我们就将你抓回去伺候。”刀疤脸捏着轻云的脸威胁。 轻云挣扎了半晌，头发散乱，心里虽然害怕，脸上却一副发狠的模样，“你们抓我吧，不要伤害我家小姐，你们若敢碰她，我就是变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敢威胁老子！”刀疤脸抬手一巴掌打在轻云脸上，抓着她的头发向后一扯，方要再打，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回头顿时愣了。 梅林里一女子飞快的向着他这边跑来，女子身影极快，几个呼吸间已经到了跟前，曼妙的身姿，精致的五官，不是孙相宜，样貌却在孙相宜之上，重要的是女子直直向着他冲过来，那气势，将刀疤脸都镇住了。 “我来了！”女子喊了一声，那声音、那语气像是同伙来助威一样。 刀疤脸愣了，“你是谁？” 苏灵韵直冲过来，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刀疤脸发愣的脸上，随即抓着轻云便跑。 刀疤脸捂着脸傻呆呆的愣在那，眼睁睁的看着苏灵韵跑过来给自己一巴掌，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又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女人？ “老大、老大，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跑过来？” 和他一起真正的同伙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急声问道。 “他老子娘的！”刀疤脸一歪嘴，吐出一口血来，“小娘们劲还挺大，给我追！” 刀疤脸反应过来，连孙相宜都不顾不上了，只想追上苏灵韵报方才那一巴掌的仇！ 这边孙相宜拼命的往青云寺跑，半路上突然听到有人过来，待看清来人，顿时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长长松了口气。 来人是孙府的，一个婆子带着两个侍卫，是护送她和母亲来青云寺上香的家丁。 “小姐，小姐，您跑哪去了？夫人找不到您正着急呢！”婆子喊了一声，快步跑过来。 孙相宜慌张道，“快、快、” “快什么？小姐您怎么了？”婆子惶恐的抓着孙相宜的手腕，“头发都散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 孙相宜眼珠转了转，本想让自己的家丁去救苏灵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心思飞快的转着，苏灵韵若是被那三个人抓走…… “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孙相宜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将散下来的头发理到耳后，低声道，“没事、我没事！” “吓老奴一跳！”婆子听说没事放心下来，左右看了看，“轻云那丫头呢？” 孙相宜脸色青白，回头看了看梅林，淡声道，“轻云在林子里给我摘梅花，不用管她。” “那老奴去接一下轻云！”婆子道。 “不用！”孙相宜立刻脱口拒绝，“我累了，你们先送我回去，轻云自己会回来的。我母亲呢？” “夫人已经听完经了，正在佛堂里等着小姐。” “咱们这就回去，别让母亲等急了！”孙相宜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坚定的往前走。 “是！”婆子应声，带着两个侍卫跟在孙相宜身后。 孙相宜走的很快，再没回头看过一眼。 苏灵韵带着轻云飞快的往青云寺的方向跑，然而轻云毕竟是个柔弱的丫鬟，跑了几步便跌倒在地，捂着脚痛呼出声。 “怎么了？”苏灵韵停下来，查看了一下轻云的脚，见她脚腕迅速的肿了起来，看样子是扭伤了。 轻云哭道，“多谢姑娘救我，你快跑吧，不要管我了！” 苏灵韵已经通男女之事，自是知道轻云若是落在那三个男人手中会是什么后果，二话不说，蹲下身要背轻云。 轻云不肯，“你背着我，我们都跑不了，你快点走吧！” “上来啊！”苏灵韵去拽她的手臂。 “不，我不能连累你！”轻云哭着推开苏灵韵，“姑娘的大恩大德，轻云一定记着，下辈子再偿还，你快走！” “你啰嗦什么，赶快上来！”苏灵韵去揽她腰身，却见刀疤脸和另外两个男人已经追上来。 “老大，她们在这儿！” “别让她们跑了！” 三人冲过来，将苏灵韵和轻云围住。 苏灵韵站起身来，凛然无惧，“我劝你们还是赶紧逃命，方才那位小姐是太傅的孙女，此时已经去喊孙府的侍卫，很快就会赶过来，若被抓住，你们三个都要死！” 刀疤脸闻言也有几分忌惮，朝着青云寺的方向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动静，小眼转了转，对身边两人吩咐道，“趁人还没来，抓了她们两个走！” 刀疤脸说完，先伸手向着苏灵韵抓去。 第468章 再遇秦奕 他手还没碰到苏灵韵的手臂，突然一道血痕飞出，刀疤脸惨叫后退，另外两人吓了一跳，定睛再一看，更是脸色大变，地上落着一只带血的手，刀疤脸仰面倒在地上，其中一只手被人齐齐切断！ 轻云捂着脸惊恐大叫，苏灵韵不由的后退一步，身边风声一锅，身体突然一轻，被人揽住腰身腾空而起。 她慌忙转头，入眼是男人清俊冷冽的面孔。 下一瞬，她被放在马上，身后是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 “将这三人拿下，关入刑部大牢！”秦奕冷声吩咐。 他身后几个侍卫应声上前，将吓的瘫软的三个男人捆绑起来，提着便走。 刀疤脸已经昏死过去，其他两人更是已经抖成一团，一声不敢吭。 “你是谁？”秦奕看着吓坏的轻云。 轻云惶恐摇头，浑身哆嗦，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是孙府人，是孙相宜的婢女。”苏灵韵开口道。 秦奕颔首，吩咐侍卫，“将带她回古寺，交给孙府的人！” “遵命！”又有两个侍卫应声上前。 轻云颤抖的看着苏灵韵，“姑娘、” “你和他们去吧，他们会带你找你家小姐，我没事儿！”苏灵韵浅淡一笑。 轻云微微点了点头，小心的看了秦奕一眼，忙低下头去，和秦奕的侍卫去找孙家的人。 待轻云走后，苏灵韵才开口，“多谢睿王相救！” 她声音轻淡，低着头，努力和身后的人保持距离。 “怎么会和孙家的丫鬟在一起？” 秦奕声音冷沉，此时仍旧有些后怕，他若再来晚些…… “那些人想欺负孙相宜，我正好看到，就将人引开，让孙相宜回去报信了！”苏灵韵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秦奕皱眉，“我就知道，是你乱发好心，我若没来，你准备怎么办？” 他心里担心，语气便说的有些重。 苏灵韵回头瞥了他一眼，纵身要往马下跳，“我既然敢救，自然就有脱身的法子！” 秦奕揽着她腰身又将她扯回怀里，“说你几句还不乐意，那下次就别做不自量力的事，遇到这种事，你大可以回古寺通知孙家的人，他们自去会救！” 苏灵韵当时见几个男人非礼孙相宜，心中气愤，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万一她回去的功夫孙相宜被掳走了，她去哪里找人？ 此时她也不辩解，只挣扎着要下马，“不关睿王的事，今日多谢，请放我下去！” 秦奕自是不肯放，瞥了一眼身后跟着自己的侍卫，一踢马背，飞快的疾驰而去，同时冷淡的声音也飘了出去，“不用跟来！” 剩下的侍卫留在原地，恭敬应声。 马跑的飞快，冷风在耳边穿过，苏灵韵被吹的睁不开眼，更无法开口说话。 秦奕低头看了一眼，握着女子腰身的手一转，顿时将苏灵韵翻了一个身，让她面朝自己，随后披风一展，将她紧紧裹在怀里。 眼前一黑，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苏灵韵头抵着男人宽厚温热的胸口，所有感官都是男人清冽熟悉的气息。 她挣扎了一下，立刻便感觉男人收紧了手臂，她整个脸都不得不贴在男人身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苏灵韵闷闷出声。 她看不到，只能感觉道身下马匹跑的飞快，风声隔着披风忽远忽近。 “不要乱动，坐好了！”男人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 苏灵韵放弃挣扎，只得乖乖靠在男人怀里，虽然不知道男人要带她去哪儿，心中却并没有什么担心。 马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下来，苏灵韵掀开男人的披风，见他们停在一处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这是哪儿？”苏灵韵倒吸了口气。 “不知道。”秦奕道。 “不知道？”苏灵韵仰头皱眉看着他。 秦奕低头，凤眸微挑，看上去有些无辜，“我抱着你，心不在焉，让马随便跑的，所以真的不知道。” 苏灵韵嗤了一声扭过头去。 “你哼什么？”秦奕偏头问道。 “你为什么在梅林里？”苏灵韵不答反问。 “来上香。”秦奕理所当然的道。 你不是不信神佛？苏灵韵想问这句，话道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转头沉默的看着前面的山峦。 落凤山绵延几百里，青云寺所在的九华峰只是其中一个山头，站在此时望去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高山，层峦叠嶂，巍峨壮阔，往下悬崖高百丈，雾气缭绕，一眼望不到底。 秦奕勒马转头，沿着山崖下去，见前面山脚下是一处山庄，此时将近晌午，炊烟袅袅，鸡鸣狗吠，一派山村祥和之景。 秦奕勒马停在那，低声道，“像不像我们的村子，你看村头那户人家，就像我们的家。” 山脚下一户人家篱笆圈的院子，几间土房，看着虽然破旧，却别有一番宁静的感觉。 苏灵韵想起在长山村的日子有些心酸，扭头哼道，“睿王怎么会和我一家？我的夫君早就死了，摔悬崖死了！” 秦奕胸膛鼓动，似低笑了一声，偏头看着女子有些倔强的脸，在她耳边道，“既然小娘子夫君死了，那就跟着本王吧，做本王的王妃，如何？” 苏灵韵手肘向后一杵，“做你的春秋大梦！” 秦奕微微勾唇，神色愉悦。 “饿了吗？我们去山下那户人家借宿吃饭。”秦奕道了一声，打马向着山下走去。 九华峰上，轻云一路跑回青云寺，本以为在路上会遇到来救她和苏灵韵的人，谁知到了寺门外，见孙相宜跟着孙夫人正要下山回家。 “小姐！”轻云喊了一声，急忙跑过去。 “这丫头怎么了，一身狼狈。”孙夫人皱眉道。 孙相宜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大概是跌倒了，女儿去问问她。” 说完，孙相宜上前几步，拦住轻云，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轻云连连摇头，“是一个姑娘救了奴婢，小姐有没有事？” “没事儿！”孙相宜淡声一笑，“我回来正要找侍卫去救你，你自己回来也好！” 轻云看了看即将要启程下山的轿子，没敢多问，只低头应是。 第469章 为什么这样狠心？ “对了，救你的女子呢？”孙相宜问道。 “我们遇到了睿王，是睿王救了我们，那些坏人也被睿王带走了。” “睿王？睿王怎么会在这儿？”孙相宜不解的问道，心底又有些失望。 “奴婢也不知道，睿王突然出现，还断了那淫贼一条手臂。”轻云想起方才的情景仍旧有些害怕。 “是吗？”孙相宜若有所思，“那现在呢，睿王和苏灵韵去哪儿？” 轻云摇头，“睿王带着那姑娘走了，让奴婢回来找您，说已经没事了。” 孙相宜微一点头，向着梅林的方向看了看，睿王把苏灵韵带走了？带去哪儿？ 孙夫人身边的婆子过来催促，“小姐，夫人说可以启程下山了！” “嗯！”孙相宜点了点头，“告诉母亲，我这就过去！” 婆子应声去回话。 孙相宜嘱咐轻云，“今日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她被歹徒拦截，好说不好听，万一事情传走了样，对她名声没有什么好处。 “奴婢知道！”轻云立刻道。 “回吧！”孙相宜淡淡道了一声，转身上轿，跟着一行人往山下走。 苏灵韵和秦奕到了山下，牵马过去，见他们之前在山上见的院子离真正的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山中农户住的本就分散，所以也没有什么奇怪。 秦奕将马栓在院外的树上，握着苏灵韵的手去敲门。 苏灵韵挣了一下，“放开我！” “别闹！” 秦奕低低道了一声，苏灵韵方要再将他的手甩开，就见院子里一老妇人走过来，边走边问，“谁啊？” 门打开，秦奕上前道，“打扰婆婆，我和娘子在山上迷了路，晌午饿了想在婆婆家暂歇片刻，不知可否方便。” 苏灵韵见男人此时神色温和有礼，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睿王，好像是元瑾又回来了。 妇人忙将门全部打开，慈爱笑道，“方便，方便！天怪冷的，快进来！” 秦奕牵着苏灵韵的手走进去，苏灵韵礼貌的笑笑，“谢谢婆婆！” 老妇人满面是笑，“这闺女长的真俊，快去屋里。” 说罢对着屋内喊道，“老头子，来客了！” 破旧的屋门被推开，一老汉走出来，“谁啊？” “是两个年轻人，在山里迷路，在咱们家歇歇脚！”老妇人笑道。 老汉手里拿着旱烟袋，在秦奕和苏灵韵两人身上一扫，热情道，“进来吧！” “多谢！”秦奕再次感谢。 四间土房，东面住人，堂屋放着一张桌子，墙角下堆着柴，墙壁上挂着一些狐皮，西屋挂着灰蓝色的门帘，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看上去很朴实的一户农人家。 苏灵韵看到屋里的摆设，想起自己第一次到元瑾家的情景，当时他一个人住，也是几间破漏的土房，墙上挂着狩猎的工具和动物皮毛，但是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很干净，屋子里没有任何酸腐的味道。 老妇人拿出一个破了口的茶罐，沏了热茶放在桌子上，笑道，“两位客人一看就是贵人，别嫌弃，咱们农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 “没有啊，挺好的！”苏灵韵捧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位老人都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衣服上打着补丁，但精神很好，看上去很慈祥。苏灵韵觉得异常的亲切，就像看到了外公外婆一样。 秦奕也不嫌弃的端了茶碗喝了一口，问道，“家里就两位老人吗？老伯贵姓？” 老汉抽着旱烟，扭头去找火折子，老妇人回道，“就我和我老伴住，我们有个儿子，常年在外面做工不回来，我家姓常。” 秦奕点了点头。 “你们二位是从哪里来？”老妇人问道。 “打京城过来！”秦奕道。 老妇人顿时笑道，“怪不得，看你们两人身带富贵，果然是京城里的人。” 常老伯对老伴道，“他们在山上下来肯定饿了，你去做些饭，把家里的米都煮上。” “嗳，我这就去！”老妇人道。 秦奕起身，拿出二两银子给老妇，“我娘子身体虚弱，麻烦婆婆在村里买只鸡炖了，给她补补身体。” 苏灵韵脸上微红，她何时身体虚弱了？再说她什么时候又成了他娘子？ 老妇人忙推拒道，“我后院养的有鸡，不用买。” “那也好，这钱就算我们买鸡的钱。” 老妇人摇头，“那也不行，太多了，一只鸡不过三十文钱，我怎么能要你们这样多。” “婆婆若不收，这饭我们也不能吃了！”秦奕温声道。 “这、”老妇人为难的看向常老伯，见秦奕坚持要给，只好收下，“那我马上去杀鸡。” 常老伯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两位老人出门抓鸡杀鸡去了，苏灵韵走到门口看了看，回头道，“干嘛非要吃鸡？” 秦奕端着茶碗浅抿，抬眸道，“像这样的农户，冬天里只有自己腌的咸菜，你吃的下吗？” 苏灵韵挑眉，“我怎么吃不下？” 说的好像她多娇贵似的，虽然她其实也挺想吃肉。 秦奕笑了笑，没反驳她。 桌子旁是个火炉，里面烧着木柴，苏灵韵过去一边烤火，一边往里面添柴，感觉像是回到了长山村，她是那样怀念在村子里的日子，尤其是冬日，元瑾和外公下棋，她和外婆围着火炉说话，外婆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说着以前的事，她靠在椅子上听着，经常就那样睡着了，火光映在脸上，舒服又暖和。 那样的日子，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了？ 苏灵韵突然有些心酸，她不想做京城人，也不想过什么富贵的日子，只想做元瑾的妻子，开一家小店，自给自足，晚上回家能吃到外婆做的饭，过的悠闲而自在。 “你走了以后，外公和外婆都很伤心。”苏灵韵看着炉子里的火光，低低道。 秦奕皱眉，俊脸变的沉重，缓缓道，“对不起！” 苏灵韵摇了摇头，长睫半垂，“不需要对不起。其实你若想回京，直接告诉我就是，我和外婆外公都不会缠着你，更不会拖你后腿，你何必这样做？让我们觉得那样绝望，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现在想想元瑾“死后”的那段日子仍旧觉得无比昏暗，疼痛依旧清晰，她一度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在黑暗中走出来了。 第470章 巧合 秦奕想过自己这样突然离开会给苏灵韵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听她这样说出来，仍旧犹如一记铁锤狠狠砸在心口让，让他疼的无以复加。 “韵儿、”秦奕微微启口，他想说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她说的那些，他只是不想让他们陷入危险，也怕自己会舍不得，才走的决绝。 苏灵韵继续道，“回京做王爷好吗？” “不好！”秦奕想也没想的道。 不好为什么还要丢下她回来？苏灵韵心里突然有些气愤。 秦奕靠了靠，离苏灵韵更近些，“外公外婆他们好吗？我走了以后，有没有人为难你？” 苏灵韵冷笑，“我们好不好和睿王又有什么关系？不劳睿王惦记。” 秦奕嘴角发出一丝叹息，“韵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苏灵韵睨他一眼，“你这说辞和温子书到是一般无二，他也对苏晓姐说自己有苦衷，然后转头就娶了永嘉县主。” 火光映在男人清俊的侧颜上，他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我和温子书不一样，我不会娶任何人，你永远都是我的娘子！” 苏灵韵冷哼，“睿王搞错了，我的夫君是元瑾，他已经死了！” 秦奕低头在她耳边道，“元瑾不在了，那就做我的王妃，我会弥补自己的过错，比元瑾做的更好！” 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苏灵韵耳根红了红，稍稍躲开，“不需要，我自己过的也很好！” 秦奕唇角轻扬，温热的手掌握住苏灵韵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苏灵韵挣了一下，没挣开。 后院，常老汉去抓鸡，吩咐老妇，“你那拿把刀来，把这鸡杀了！” 老妇应了声，去前院里取刀。 常老汉抓了鸡，正等着，后边山林里一个瘦弱的影子鬼鬼祟祟走过来，喊道，“大伯！” 常老汉转身，“是三狗子啊，你怎么来了？” 叫三狗子的人跑过来，一脸慌急，“大伯，大奎哥出事了！” 常老汉冷哼，“那个混账，又闯了什么祸？” 三狗子面带惶恐，“大奎哥被人砍了一只手，还被官兵没抓走了！” “你说啥？”常老汉一下子愣在那，脸色大变，“怎么、怎么回事？” 三狗子继续道，“今天大奎哥带着人进山，我想跟着去，大奎哥不让，我就偷偷的在后面跟着。我一路跟着到了青云寺后边的梅林里，见大奎哥被一群官兵围着，手被一个男人砍掉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昏过去了还是死了，后来那些官兵就把他带走了。” 常老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老头子！”老妇人取了刀回来，见自己老伴脸色不对，忙急声问道，“你怎么了？” 三狗子摸着泪喊道，“大娘！” “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奎哥出事了！”三狗子道了一声，将和常老汉说的话又对老妇人说了一遍。 老妇手里的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呆在那，随即向后仰去。 “老伴！” “大娘！” 常老汉和三狗子忙过去搀扶。 老妇抓着常老汉的衣服，哭道，“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得想办法救救大奎。” 大奎是他们的儿子，从小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收了两个小弟，经常在山里做打家劫舍的生意，老妇说过他几次，反倒被他辱骂，渐渐的便不敢管了。但不管自己儿子怎么混账，那也是他们的儿子，此时听说他出事，心疼的不知所措。 常老汉脸色慌急，“三狗子，你有没有看清抓大奎的是什么人？” 三狗子忙点头，“看清楚了，领头的人像是当官的，穿着黑色的衣服骑在马上，一刀就砍了大奎哥的手。等他的侍卫抓走大奎哥以后，他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子进山了。” 常老汉垂下的眼角闪过一抹惊愕，忙问道，“你看清楚了？是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三狗子立刻道，“是，我看的清清楚楚！” 老妇惊愕的看向常老汉，“老头子、抓走大奎的人难道是、” 常老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毒，“就是他们！” “那咱们该怎么办？”老妇慌张道。 “我这就去杀了他们，给大奎报仇！”常老汉狠狠道了一声，拿起地上的菜刀，大步往前院里走。 老妇人忙拦住他，“不能去，他们看上去不像恶人，大奎万一没死呢？不能就这样把人杀了！咱们去求求他们，给他们下跪磕头认错，我看那姑娘面善，说不定会把大奎给放了！” “当官的都没有好人，大奎断了一只手，又被关进大牢，难道还能活着出来！”常老汉低吼了一声，“我这就把他们全杀了！” 他的儿子被人砍了手抓进大牢，而伤的人恰好又进了自己家，常老汉觉得这是上天给他机会为自己儿子报仇。 三狗子本来稀里糊涂，听到这里也有些明白了，怕惹祸上身，忙道，“大伯，大奎哥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还有事，先回家去了！” 说完不等常老汉回应，忙走后院溜出去跑了。 “老头子，你别冲动，那男人看上去高大，你就算拿着刀去也未必杀的了他！”老妇道。 常老汉听了自己老伴的话稍稍冷静了些，想了想，道，“大奎的炕上放着一个包袱，里面有晕药，你去拿出去。” “这、”老妇有些害怕。 “快去，咱们得为大奎报仇！”常老汉恨声道。 老妇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回到前院，踌躇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苏灵韵和秦奕在说话，见老妇进来，起身道，“婆婆，需要我帮忙吗？” 老妇头不敢抬，摇头道，“不用，你们坐着就好，我拿点东西，饭菜马上就好！” 说罢，撩开西屋的帘子走了进去。 炕上放着一个黑蓝色的包袱，老妇揣在怀里，急匆匆出了门。 秦奕看着老妇仓皇的背影，凤眸缓缓眯了眯。 回到后院，常老汉正在杀鸡，一刀刀狠狠的剁下去，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仇恨。 老妇紧紧抓着包袱，还是犹豫不决。 第471章 别动她！ 常老汉走过来，溅了一身的鸡血，看上去凶恶无比，一把将包袱夺过去，翻了翻，在最里面果然翻出来一个纸包的东西。 “老头子，杀人是要偿命的！”老妇抓着他的手道。 “大奎都死了，咱们若不为他报仇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常老汉将老妇推开，“你别管了，我自己来，你只管去烧水，等下炖鸡汤给他们喝。若是出了事，官府来查，我就说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你没关系。” 老妇哭道，“你和大奎要是都没了，我一个人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常老汉脸色阴郁，叹了一声，“先不管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大奎报仇！” 老妇拗不过常老汉，只得按他说的去做。 半个时辰后，老妇端着一盆鸡汤进了门，嘴角挤出抹笑，“两位贵客饿了吧，鸡汤熬好了，赶紧趁热吃。”她手颤抖的将烫盆放在桌子上。 老人很多本就有手抖的毛病，所以也并不引人注意。 “婆婆辛苦了！”苏灵韵展颜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你坐着，我再去端饭！”老妇转头出去，很快又回来，放在桌子上两碗稀粥，几个菜饼子，还有一叠咸菜，“农户人家没有好东西，两位将就些。” “这已经很好了，谢谢婆婆！”苏灵韵笑了一声，“大伯呢，你们一起来吃！” 老妇立刻摇头，“不了，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我们在饭棚里随便吃点就好。” “还是一起过来吃吧！”苏灵韵温和笑道。 “不用、我们自己在饭棚里吃更自在！”老妇低着头道。 苏灵韵不知方才还有说有笑的妇人此时为何如此拘谨，听她这样说也只好作罢。 “你们赶紧趁热吃吧，需要什么再叫我。”老妇道了一声，关上门出去了。 苏灵韵的确饿了，坐在凳子上，见桌子中间是一盆鸡汤，旁边放着几个粗粮饼子和一碗咸菜。秦奕说的对，他们若是不出钱买鸡，估计只有咸菜吃。 苏灵韵盛了一碗鸡汤，秦奕却将碗按下，拿了一个饼子给她，“先吃这个，大概不太好吃，吃两口垫垫肚子。” …… 一炷香后，常老汉贴着墙靠近堂屋，对着身后老妇道，“屋里听不到动静了，你去看看，他们昏了没有！” 老妇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往屋里走去。 到了门外，先贴耳听了听，才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苏灵韵和秦奕果然已经昏死过去，苏灵韵倒在秦奕怀里，两人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老妇走进去，低声唤道，“夫人？公子？” 苏灵韵和秦奕自是没有答她。 老妇松了口气，出了门对常老汉道，“人已经昏过去了！” “很好，你看着他们！”常老汉吩咐了一声，“我去拿绳子！” 常老汉取了绳子回来，将苏灵韵和秦奕各自绑了，突然想起菜刀还在厨房里，回厨房又去取了菜刀来。 他也没杀过人，拿着菜刀的手不住的颤抖，脸上更是紧张的肉都绷在一起。 他蹲在地上，想先杀了秦奕。 “老头子，咱们一辈子没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老妇在一旁惶恐的哭道。 常老汉握着菜刀的手心出了一层汗，“那大奎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 老妇捂着嘴呜咽痛哭。 “杀了他们，我主动去衙门里报案，说人是我自己杀的，和你没关系！”常老汉举着刀想对秦奕下手，想了想，又挪到苏灵韵这边，“还是先杀了她！” 他菜刀刚落下去一寸，就见本“昏死”过去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光冷冽，“你若敢动她，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咣郎”一声菜刀掉在地上，常老汉吓了一跳，仓皇后退，又忙将菜刀捡起来。 老妇退到常老汉身边，惶恐道，“你、你没晕过去？” 苏灵韵眯了眯眼睛，睁开，坐起身来，目光清醒，“谁是大奎？” “你们、”老妇惊愕的瞪大了眼。 两个人竟然都没晕过去，难道是装的？既然是装的，为什么还任由他们绑了手脚？ “大奎是我儿子，被他砍了手，抓走了！”常老汉哆嗦的指着秦奕。 “你儿子脸上有一道刀疤？”苏灵韵问道。 “就是他！”老妇哽咽道。 苏灵韵和秦奕对视一眼，目中闪过诧异，却很快了然。 苏灵韵察觉老妇不对劲，最开始以为是这两人见他们穿着不俗想谋财害命，方才假装晕倒的时候听到两个老人的对话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此时才恍然明白，原来梅林里对孙相宜欲行不轨的那个刀疤脸竟是这一对老夫妇的儿子。 还真是太凑巧了，他们随便找了个歇脚吃饭的农户，竟然跑到人家家里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发现的？ 苏灵韵轻咳了一声，淡声道，“你们儿子打劫了一个姑娘，欲行不轨，被抓也是罪有应得！” 老妇哭道，“这个混账，我就知道他肯定又去惹祸了。” 老汉还握着菜刀，哆嗦道，“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你们杀了他，我们是他爹娘就得给他报仇，杀了你们，我再以死谢罪！” 秦奕突然嗤的一笑，声音冷沉，“子不教父之过，你纵子做匪本就有错，如今仍不知悔改，还要杀人报复，真是蠢不可及！” 常老汉拿着菜刀向秦奕走去，“我老汉有罪我承认，但是我一定要杀了你给大奎报仇！” “老头子！”老妇扑过来拦住常老汉，哭喊道，“这公子说的对，咱们已经错了，就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你让开！”常老汉将老妇推开。 他把刀举到秦奕头上，闭上眼睛，“为了大奎，就算下地狱我也认了！” 苏灵韵瞪大了眼，见秦奕没有躲竟然还闭上了眼睛，再看常老汉发抖的手马上就要落下去，心中一急，脱口喊道，“等一下！” 常老汉凶狠的瞪着苏灵韵，“你有什么要说的？” 秦奕缓缓睁开眸子，唇角不漏痕迹的扬起，半垂的凤眸中透着愉悦。 苏灵韵看到寒光凛冽的菜刀有些紧张，“那个，你先把刀放下，咱们好好说。” 第472章 买了一只鸡 “说什么？”常老汉吼道，他其实很害怕，然而越是害怕的时候，越是表现出来凶狠。 苏灵韵给了秦奕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想办法脱身，抿了一下唇对常老汉道，“你要杀的这个人其实是个王爷，你儿子还没死，就在他手里，你可以活捉了他，威胁他的手下放了你儿子，这样岂不是更好！” 秦奕睨了苏灵韵一眼，这就是你脱身的法子？ 常老汉和老妇惊愕的愣在那，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抓了人去官府里威胁。 老妇惊恐的看着秦奕，“他是王爷？他真的能让人放了我儿子？” “当然！”苏灵韵点头。 当常老汉和老妇还在思考苏灵韵的话可不可信的时候，却见秦奕已经站了起来，手臂一动，三两下便解了身上捆绑的绳子，随后蹲下身又去解苏灵韵身上的绳子。 常老汉和老妇吓的后退，“你、你们、” 苏灵韵却气愤的瞪着秦奕，既然能解绳子，为何方才还要一副等死的模样？ “看到夫人为我着急，我很高兴！”秦奕一边解绳子，一边在苏灵韵耳边低低道。 苏灵韵水眸一转，狠狠瞪他一眼。 秦奕低着头，神色愉悦，解了绳子，扶着苏灵韵站起来，看向常老汉夫妇，脸色顿时变的冷冽，“杀我们之前你们犹豫，说明良心还未泯，看在这一点上，我不杀你们。至于你们的儿子，他虽罪不至死，但也不决不能轻饶。” 老妇“扑通”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大人，我们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大奎，您放了他吧！” “放了他，你们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做恶事？”秦奕反问。 老妇哭着不敢答，她的确不敢保证，她根本就管教不了自己的儿子。 “你们的儿子被关在刑部大牢，你们可以去看他，我会交代狱卒让你们进去探监，关于他如何处置，自有律法公正判决。”秦奕淡声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老妇不断磕头。 常老汉也没了方才的气势，蔫蔫的对着秦奕跪下去，痛苦的呜咽哭泣。 苏灵韵对他们突然产生了几分同情，老夫妇两人面相朴实，绝不是恶人，可养出来的儿子却四处作恶，两人也定是操碎了心，却无法管教，如今出了事，也只能伤心无奈。 秦奕拉着苏灵韵的手往外走。 出了门，他们的马还栓在树上。 “他们不是坏人，否则你的马也不能还好好的栓在这儿！”苏灵韵挑眉道。 若是惯犯，迷昏他们之前定然先将马牵走，杀了也好，卖了也好，不给他们两人留后路。 “那又如何，养出来这样的儿子，就是恶！”秦奕淡淡道了一声，抱起苏灵韵，翻身上马。 苏灵韵被他抱的错不及防，等想挣扎时，身后秦奕已经揽住她腰身，喝马启程。 苏灵韵有些恼怒，回头恶狠狠的道，“方才假装晕过去的时候，你故意占我便宜，你这个色胚！” 她之前便察觉那老妇不对劲，鸡汤端上来后，秦奕不让她喝鸡汤，反而给她菜饼子，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秦奕提议两人装晕，看看那老两口是什么目的，苏灵韵同意了，晕过去的时候却被男人抱在怀里，他还强词夺理说这样看上去更合理，她要推开的时候听到老妇进门，只好忍下。 “你呢？晕过去的时候想什么？还不是和我一样。”秦奕突然低头问道，声音微微上挑，带着调笑。 苏灵韵耳根有些红，常老汉和老妇绑了他们后说的话，她已经有些明白了，可是常老汉拿着菜刀要来杀他们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动，也许他们都想知道如果自己有危险，对方会怎么做？ 结果是，他们都没沉住气。 此时被秦奕拆穿心思，苏灵韵有些窘，不理男人，转头向着山路两侧看去。 秦奕本也不用她回答，她紧张的喝止常老汉杀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答案，而且很让他欣喜的答案。 “肚子饿不饿？我去找些吃的。”秦奕低头温柔的问道。 鸡汤和米粥都是现做的，秦奕没敢让苏灵韵吃，只让她吃了一个菜饼子，定然没吃饱。 苏灵韵摇了摇头，“不了，我出来的时间很久了，苏晓她们说不定已经着急了，我要赶快回去。” 秦奕不由的握紧苏灵韵的腰身，放慢骑马的速度，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不想放你回去，怎么办？” 苏灵韵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秦奕在她颈间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韵儿、” 苏灵韵半个身子酥麻，攥紧手心保持几分清醒，手肘向后用力杵了一下男人的胸口，“坐好，离我远点。” 她要保持理智，秦奕不是元瑾，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只是个香铺的掌柜，他们的身份存在天差地别，以后会怎么，谁也不能保证？ 她不能再一次付出所有感情，最后却看着他像温子书一样娶了别人，如果到了那一步，她肯定不会像苏晓一样躲起来伤心，她会发疯，会报复，所以，一切都要从现在开始停止。 她爱的仍旧是死去的元瑾，这样的话，即便秦奕娶了别人，她不会觉得自己被辜负，也不会难过。 秦奕似知道她心里所想，越发的抱紧了她，淡声道，“灵韵，等着我，我会证明给你看。” 苏灵韵低着头没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 秦奕左右看了看，见山中还有村庄，骑马过去，到了村边停下。 “在这等着我！”秦奕翻身下马，嘱咐道，“呆在马上不要下来，这马会护主，我去去就回！” 苏灵韵点了点头。 秦奕找到最近的一户农家，花钱买了一些吃食，很快回来。 “这户人家正好刚办了喜事，这些肉没动过，还是热的。”秦奕放下提篮，伸手将苏灵韵抱了下来。 苏灵韵皱眉道，“你怎么把人家的篮子也拿来了？” “买的，付了十倍的价钱，那农妇很高兴的就给我了！”秦奕笑了一声，将一只鸡上的鸡腿撕下来递给她，“尝尝怎么样？” 第473章 不舍 苏灵韵咬了一口，鸡肉并不新鲜，大概放了有两日了，肉有些柴，有些腥，早已没了鸡肉的鲜香，但苏灵韵还是又咬了一大口。 “好吃吗？”秦奕笑问。 苏灵韵手指抿了一下唇角的油，点头，“好吃！” 秦奕见她说好，墨眸染了些笑意，自己也撕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不由的皱眉。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将手里的肉吃完，见苏灵韵又去撕鸡肉，伸手拦住她，“别吃了，有些凉了，吃了不好克化。我们回寺里去，这个时候应该还有素斋。” “嗯！” 苏灵韵点头，缩回了手，见秦奕要将剩下的半只鸡扔在提篮里，淡声道，“给我吧。那人家自己舍不得吃，如果上山见你把肉扔在这肯定心里不舒服，这样不好。” 秦奕没说什么，却找了一片干叶将半只鸡包了起来，放在提篮中交给苏灵韵。 苏灵韵握在手中，见被草叶包的鸡肉像是一大坨草包，不由的抿唇笑了笑。 “傻笑什么？”秦奕摸了一下她鼻尖，“半只鸡笑成这个样子。” 苏灵韵有些窘，扭过头去。 “走了！”秦奕拉过她的手，往山上走，回身吹了一声口哨，“烈风，自己跟上来！” 骏马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立刻甩着马尾跟在两人身后。 苏灵韵回头看了一眼毛色黑亮的骏马，问道，“它叫烈风？” “嗯，我起的！”秦奕笑道。 苏灵韵瞥他一眼，“果然俗气！” 本等着被夸奖的秦奕脸有些黑。 身后烈风嗤了一下鼻子，大概对苏灵韵说它的名字俗气表示不满。 山上的落叶尺后，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两人一马默默的走着，半晌谁也没说话。 秦奕握着苏灵韵的手，苏灵韵提着装了半只鸡的提篮，仿佛忘了有马可骑，就这样一直走着。 到了半山腰，秦奕转头看向苏灵韵，“累了吗？” 苏灵韵微一点头。 “那我背着你！”秦奕道。 苏灵韵心头突然有些涩，抬头看着男人，“我们骑马吧！” 秦奕墨眸幽深，顿了一下，才点头，“好！” 烈风低着头，前蹄挠了挠地，大概因为自己误了主子的好事感到羞愧。 秦奕抱着苏灵韵坐到马上，见她仍旧提着那个篮子，忍不住笑道，“扔在这里不会有人看到了。” 苏灵韵攥着提篮的手紧了紧，淡声道，“先提着吧。” 秦奕手臂揽紧她的腰，策马向着青云寺的方向而去。 马跑的不快，但似乎很快就看到了青云寺后的那片梅林，晌午过后天气暖和，林中多了一些赏景的游人，三三两两，站在落英缤纷中，多了几分冬日的古趣。 苏灵韵道，“把我放在梅林里吧，我自己走回去。” “为何？”秦奕蹙额。 “苏晓和赵婶她们肯定在等着我，看到不好！”苏灵韵道。 “有何不好？你怕那个江长轩看到？”秦奕语气发沉。 苏灵韵水眸瞪他一眼，“那我向他们如何介绍你？我一介百姓怎劳尊贵的睿王亲自骑马送我回来？” “那就告诉他们，我是你夫君。”秦奕理直气壮的道。 “不要！”苏灵韵倔强道。 秦奕想到自己暂时不能接苏灵韵进府，如今公开对她确实没有什么益处，眸光黯了黯，“那我把你放在林子边上，不要乱逛，早些回去。” “嗯！”苏灵韵点头。 到了梅林外，苏灵韵忙道，“就在这里吧！” 秦奕喝了马，揽着苏灵韵腰的手臂却没放开。 “我要走了！”苏灵韵挣了一下。 男人薄唇抿着，眸光深邃，里面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情绪，等苏灵韵又挣扎要下马时，握着她腰的手臂猛的收紧，一手捏住她下巴，俯身下去。 风在这一瞬似突然静止了，梅林里的喧哗声也渐渐远去，天地之间，唯有他二人，没有了那么顾虑，也没时间去思考利弊，只遵从内心，做自己想做的。 两人的身影隐蔽在梅花之后，梅香拂过，静默中不知谁的心跳如雷响动。 良久，苏灵韵挣开，头伏在他胸口低低喘息。 秦奕双臂揽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上，只有这样抱着她，心里才觉得踏实。 “我要走了！”苏灵韵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暗哑，随即推开男人，看也未看他一眼，跳下马几乎有些仓皇的向着梅林跑去。 秦奕打马向前几步，看着女子的身影没入林中，渐渐走远，直到一点都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向着另外一个山坡而去。 苏灵韵跑出一段距离，气喘吁吁的停下来，脸色绯红，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快，还是方才的亲热。 她竟没将他推开，苏灵韵有些瞧不起自己。 转头看去，已经看不到马上的男人，苏灵韵摘了一朵梅花，用力的揉了揉，发泄心中的烦躁。 深吸了一口冷梅香，稍稍平静了些，低头见那个提篮还在，本想将提篮扔在林子了，想想又不舍得，便一路摘了梅花放进去。 摘了半篮梅花，苏灵韵沿着来时的小路慢慢回青云寺。 赵氏和苏晓找不到苏灵韵确实有些着急了，在寺中连午饭都吃了，还不见人回来，苏晓急的要哭，赵氏忙在一旁安慰， “没事，寺周围都是人，出不了事。灵韵估计是进了山，咱们再等一会儿。” 江长轩皱眉道，“再等半个时辰，她若还未回来，我便去寺里请寺里的人帮忙找人。” 几人正说着，苏晓抬头，突然便看到了苏灵韵，顿时破涕为笑，起身大声喊道，“灵韵、灵韵。” 喊了几声跑过去，着急道，“灵韵，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不到你快急死了！” 苏灵韵有些窘迫的握着手里的提篮，“对不起！” 江长轩和赵氏一同跑过来，“灵韵，你没事吧？” “没事，让大家担心了！”苏灵韵歉声道。 “你去哪儿了？”苏晓问道。 “我、我去了后山的梅林，采梅花去了！”苏灵韵将提篮给苏晓看。 江长轩惊愕道，“我方才去梅林找过，怎么没看到你？” “啊？”苏灵韵挠了挠头，讪讪一笑，“大概梅林茂密，没看到。” 第474章 嘴怎么了？ 赵氏盯着那提篮问道，“这提篮是哪来的？” 他们上山带的东西都在她那，苏灵韵何时多了一个竹编的提篮？ 苏灵韵举着提篮，眼珠转了转，尴尬笑道，“捡的！” “捡的？还怪好的！”赵氏觉得新鲜又稀奇。 “灵韵，你嘴怎么了？看着有点肿了。”苏晓又抛出一个让苏灵韵窘迫到想钻地洞的问题。 她忙捂住嘴，讷讷道，“大概、大概是冻着了。” “今日的确是很冷，灵韵你吃饭了吗？”赵氏问。 “吃过了。”苏灵韵点头。 “那咱们下山吧，下了山再回京，天就要黑了！”江长轩见苏灵韵被问东问西有些尴尬，忙提议道。 “好，灵韵来了，咱们这就收拾收拾下上去！”赵氏语气轻快。 苏晓觉得苏灵韵还是有问题，疑怪的打量了她两眼。 下山的时候人比来的时候更多，赵氏和江长轩走在前面，苏灵韵提着篮子和苏晓走在后面。 看着前面母子两人的背影，苏晓凑过去和苏灵韵咬耳朵，“我今天被江长轩给救了。” “啊？”苏灵韵瞪大了眼，“怎么回事，你遇到危险了？” “也不算危险。”苏晓皱着眉道，“今天上完香自山寺里出来，我想去方便，找到寺后边，碰到了在那里抢食的野狗。” 寺里僧人经常那剩下的饭菜喂山里的鸟，偶尔也会有野狗过来抢食。 “那狗特别可怕，吓的我都不敢动了。后来江长轩过来，帮我把野狗赶跑了！”苏晓说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 “原来是这样！”苏灵韵轻笑。 “你还笑，当时真把我吓死了！”苏晓拍了拍胸口，看着江长轩挺拔的背影，笑道，“我以为江长轩只是个读书人，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勇敢的。” “嗯，这人的确挺不错！”苏灵韵附和。 “那你说我这算不算欠了他一个人情啊，怎么感激人家？”苏晓犹豫道。 “确实应该感谢人家，你绣工好，不如绣个荷包给他。”苏灵韵提议。 “不行！”苏晓立刻否决，“荷包是有含义的，我怎么能随便给人家绣荷包？再说江家开的是绸缎庄，赵婶的绣活好，用不着我给他绣。” “也对！”苏灵韵有些心不在焉，“那记着就是，万一他哪日用到你帮忙，你还给人家这个人情就好了！” 苏晓想了想，“这样也行！” 赵氏回头笑道，“你们姐妹两人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苏灵韵睨了苏晓一眼，弯眼笑道，“苏晓姐说江公子方才救了她，她不知道怎么感激江公子？” 江长轩看向苏晓，爽朗一笑，“哪里那么严重，只是赶跑了一只野狗而已，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赵氏也道，“举手之劳，你们就别提了！” 苏晓和江长轩四目相对，有些窘迫，忙低下头去。 她其实有个细节没和苏灵韵说，当时野狗扑过来，她腿一软，直接跌在了江长轩怀里，实在太丢人了。 四人说笑了一阵，继续往山下走，山脚下停了许多马车，都是去寺里上香的，车夫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天。 “江家婶子，要回去吗？”一车夫二十多岁，和赵氏打招呼。 “回去了。”赵氏笑道。 “这姑娘长的真好看，是你儿媳妇吧！”车夫看着站在赵氏身边的苏晓问道。 苏晓羞的脸通红，忙转过过头去，却正好和看过来的江长轩四目相对，更加尴尬的不知所措。 “不是，不是！”赵氏摇手笑道。 江长轩赶了马车过来，刚要上马车，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人转身，见是一穿着盔甲的侍卫骑马而来，周围百姓纷纷避让。 那侍卫骑马径直到了苏灵韵的马车前，才渐渐停住。 赵氏惊愕的瞪大了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侍卫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下马后走到苏灵韵面前，恭敬的将食盒递上，“姑娘，我家主子吩咐将这个给姑娘。” 苏灵韵顿时便明白了，抬目看了看，并不见那男人。 “灵韵、”赵氏小心的开口提醒苏灵韵。 苏灵韵回神，将食盒接了过来，“多谢！” “姑娘客气！”侍卫道了一声，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来的快，去的也快，周围都是山上下来的香客，皆惊讶的向着苏灵韵这边看过来。 赵氏和苏晓几人也是一脸疑惑。 苏灵韵却什么也没说，一手提着提篮，一手提着食盒向着马车上走去，江长轩忙接过食盒想帮她放到马车上。 赵氏对苏晓道，“咱们也上车吧。” 苏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三人坐好，马车启程回京。 马车里，苏灵韵打开食盒，第一层是各种精致的点心，第二层是素斋，第三层是一道水晶肘子和一盅鸡汤，食盒有隔层炭火，所以菜还都是热的，拿出来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引的人食指大动。 食盒下面还十分周到的放了筷子和汤勺，用干净的布巾裹着。 苏灵韵看着那道水晶肘子，眼睛有些发热，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这个菜。又有些疑惑元瑾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菜，除了山中的青云寺，周围都是普通农户，他总不能逼着寺里的僧人给他做肘子吧？ “灵韵，那侍卫口中的主子是谁啊？”赵氏终是没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苏灵韵含糊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吧。” “那他干嘛给你送这么多好吃的？”赵氏又问，苏晓也转头看着苏灵韵，等着她回答。 苏灵韵抬头笑道，“在梅林里，遇到劫匪，我救了他，他感激我才送来的。” 秦奕若听到苏灵韵这样颠倒黑白，定气的脸青。 赵氏松了口气，“是个小姐啊！” 她这样猜觉得没错，能被苏灵韵救的总不能是个男人吧？ “是、是！”苏灵韵就坡下驴。 “这被你救的小姐真是不错！”赵氏继续道，“饭菜准备的有荤有素，还有鸡汤，简直是太体贴周到了。” 苏晓抿了抿唇，紧张问道，“怎么还遇到劫匪了，你有没有受伤？” 她一问，赵氏也想起来了，忙关心道，“对啊，怎么还有劫匪？后来怎么样？” 第475章 回城 “没事，有来梅林里赏景的人，把劫匪一起赶跑了！”苏灵韵故作轻松的道。 “那真是幸运！”赵氏点头。 苏灵韵将点心递给两人，“你们吃点心。” 赵氏拿了一块，放在眼前打量，“这点心一看就是知味斋的点心，做的这么精致。正好我在寺里吃斋饭没吃饱，这下沾了灵韵的光了。” 苏灵韵笑笑，让苏晓也吃，自己则拿筷子吃下面的素斋和肘子。 吃饱喝足，将食盒收起放在一旁，几人都有些乏累，靠在车壁上养神，不知什么时候都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已经是傍晚，马车内一片昏暗，撩开车帘，见马车正进城门。 江长轩在外面大声喊道，“咱们回来的巧，再晚回一炷香，这城门就要关了！” 进了城，周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仿佛从不食烟火的山上一下子又回到了繁华的尘世。苏灵韵撩开车帘，看着街上拥挤的人群出神。 此时秦奕在哪儿？他也回京了吗？今天他到底是为何出现在青云寺那里？ 苏晓撩开车帘往外看，略带惆怅的道，“像是回到了咱们第一天进京的那一日。” 苏灵韵恍然回神，转眸笑了笑，“是有一点。” 苏晓目光忧郁中带着欣慰，“只是没有了那一日的不安，现在咱们有了安稳的落脚地，心里踏实多了。” 然而，也没有了那一日的期待，那个时候她以为很快就能见到温子书，会得到他的解释，心里还是很期盼的，如今，她似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苏灵韵握住她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 苏晓轻轻笑道，“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没有期待，没有希望，不像之前那样每日猜来猜去，惶惶不安，人也就踏实了。 旁边赵氏伸了个懒腰，“总算要到家了！回家我什么也不做，要好好是一大觉。” 回到家，赵氏结了马车的钱，要多给车主十文，车主是个老实人，说什么也不肯要，赶着马车走了。 苏灵韵要分担一半的车钱，刚一提，赵氏就要翻脸，“几十文钱，你们若跟我计较，我以后可不跟你们来往了！” 江长轩也道，“这就真的太见外了！” 苏灵韵只好作罢，“那不给了！” “这才对嘛！回家去吧，好好休息休息。”赵氏挥手道。 “明日见！”苏灵韵笑了一声，回自己家。 “苏晓！”江长轩突然喊了一声。 胡同里只还剩他们两人，苏晓见江长轩看过来，忙道，“今日的事多谢，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江长轩顿时有些窘迫，“你误会了，那点小事我早就忘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是想提醒你，你腿上有伤，别忘了上药。” 苏晓低着头，“我知道了！” “回吧！”夕阳西江长轩双目晶亮，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和。 苏晓忙转身回家去了。 江长轩看着女子的背影，还一直站在那，直到赵氏喊道，“长轩，来帮我搬一下这个桌子。” “来了！”江长轩应了一声，高兴的转身去了。 天已经擦黑了，苏灵韵进了院子，将还晾在院子里的药草搬到屋里去。 苏晓去厨房喝水，看到苏灵韵放在灶台上的食盒，还有她一直握在手里的提篮。抓了一把梅花，发现下面还有东西，苏晓将一个裹满了草叶的“东西”拿出来，解开草叶，见里面竟然是吃剩下的半只烧鸡。 …… 吃了晚饭后，两人坐在小厅里烤着火炉做活，苏晓绣荷包，苏灵韵则细细研磨花瓣做香粉。 “灵韵”苏晓思虑了了一下开口，“今天给你送食盒的人其实是元瑾是吗？” 苏灵韵顿了一下点头，“是！” “你在山上碰到了元瑾？”苏晓问道。 “嗯！”苏灵韵也没隐瞒，将自己在梅林里看到有劫匪对孙相宜不轨，自己救她反被劫匪拦住，之后秦奕赶到救了她们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苏晓点头，之前她听苏灵韵说劫匪的事就感觉很蹊跷，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元瑾对你真好！”苏晓低着头抿唇轻笑，“他心里还是在乎你的。” 苏灵韵哂笑，“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温子书？” 苏晓低着头，烛火映在她脸上，有些阴郁，“也是，元瑾如果真的没变心，为何还不将你接进府中？” 苏灵韵捻了捻手里的花瓣，沉思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 苏晓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苏灵韵缓缓摇了摇头，没说话。 苏晓也没再问。 次日一早，铺子刚刚开门，孙相宜带着一个丫鬟来了铺子里，感谢苏灵韵的救命之恩，但是带的丫鬟却不是昨日那个轻云。 孙相宜自丫鬟手中取过一个木盒亲自给苏灵韵，“昨日蒙姑娘相救，感激不尽，特来谢谢姑娘。” “孙小姐言重了，这礼我也不能收，孙小姐还是拿回去吧。”苏灵韵笑容浅淡，不卑不亢。 苏晓已经知道昨日事情的经过，站在一旁只多看了两眼孙相宜。 “不，苏姑娘一定要收下，否则我心里会不安的！”孙相宜执意要给。 苏灵韵眼尾微动，将雕花木盒接了过来，“好，我收下了！” 孙相宜似微微松了口气。 “对了，昨日跟着你的那个姑娘没事吧？”苏灵韵问道。 她和秦奕离开的时候，让轻云回去找孙相宜，却不知道她后来见到孙相宜了没有。 “没事，我当时吓坏了，找到家丁后本想去救姑娘和轻云，还没到梅林就遇到了跑回来的轻云，她说姑娘没事，我才放心。”孙相宜柔柔笑道。 “没事就好！”苏灵韵淡笑。 两人本就素不相识，即便有昨日的经历似乎也无法亲近，说了几句话后，孙相宜起身告辞离开。 苏灵韵送她出了门后回来，苏晓正打开木盒看，见里面是一对嵌金玉镯，做工很精致，看上去价格不菲。 孙相宜本是太傅家的小姐，身份高贵，家财万贯，送的东西自然也是名贵的。 “灵韵，你何必收她的礼，让她以为你稀罕她的东西一样。”苏晓道。 第476章 哪个更重要？ 苏灵韵扫了一眼那玉镯，嗤笑问道，“你觉得，这一副玉镯对她来说贵重，还是欠我一个人情对她来说更重要？” 苏晓想了想，道，“应该是欠人情更重要。” 玉镯虽然贵重，但太傅府有的是，对孙相宜来说，一对玉镯得到和丢弃都没什么值得在意。 “所以，她希望我收下玉镯，还了这份人情，以后互不相欠。”苏灵韵淡笑，“我收了，彼此都安心。” 苏晓恍然点头，“我懂了！” 苏灵韵没再看那玉镯，走到柜台后继续包药茶去了。 有些人刻意保持距离，所以也不必有什么牵扯，一清二白最好。 孙相宜自香铺出来，没回孙府，而是去了镇南王府。 见到夏姝，互相行礼后，孙相宜端坐在椅子上，微笑道，“姐姐猜我今天是从哪里来？” 夏姝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着茶盏正撇上面的茶沫，闻言惊愕抬头，“难道不是从太傅府里来吗？” 孙相宜摇头，“我是打清韵香铺里过来。” 夏姝眸色淡了淡，“是去买香粉了吗？” 苏灵韵做的香粉在京城里越来越出名，贵族圈子里的小姐都在她那买香粉，凑到一起时说的也多是和清韵香铺药茶、香粉、精油有关的东西，如今清韵香铺的名气已经快要超过之前京城最好的清月坊。 孙相宜笑道，“不，我是给苏灵韵送礼感谢的。” “哦？”夏姝来了几分兴趣，“为何要谢她？” 孙相宜将昨日在梅林中遇到几个劫匪，之后被苏灵韵救的事说了一遍，“我当时真是吓坏了，跑回青云寺找到府里侍卫方要回去救苏灵韵，我的丫鬟回来说苏灵韵已经被人救走了。” “竟还有这种事？妹妹没事吧？”夏姝关切道。 “没事，几个宵小，我怎么会放在眼里。”孙相宜端庄笑道，“不过姐姐猜猜，是谁救走了苏灵韵？” 夏姝缓缓摇头，“猜不到。” “是睿王。”孙相宜挑着眉尾道。 夏姝端着茶盏的手一紧，眸光也深了几分，“睿王怎么会出现在青云寺？” “我也不知道，我的丫鬟说的，是睿王救了苏灵韵，而且骑马带着苏灵韵进了山，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夏姝脸色沉淡，“是骑的一匹马？” “是！” 夏姝抿着唇，突的一笑，语气有些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孙相宜叹了一声，“我就是纳闷，那个苏灵韵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世子对她刮目相看，金钰小王爷处处护着，如今连睿王也对她不寻常。” 夏姝将茶盏放在木几上，嗤笑道，“都是权贵子弟，遇到一个长相不错的平民女子觉得新鲜，等看到这些女子身上圆滑世故的市井之气，和平民身上与生俱来的俗气，也就不觉得有多好了。” 孙相宜点头，带着几分不屑的道，“姐姐说的甚是，一个做生意的女子，能有多脱俗清高，今日我送去的玉镯不还是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夏姝勾唇一笑，“这才是她们的本质。” “若是能让世子和睿王他们看到她背后的这一面就好了。”孙相宜意味深长的道。 夏姝垂眸，脸色沉淡。 孙相宜从夏姝的院子里出来，往府外走的时候，路过小花园，隔着一道假山听到对面有人在低低说话。 “闻琴姐姐，你帮我和老夫人求求情，让我回去伺候吧，我和那些贱奴在一起实在不适应。”女子哀求的声音。 “侍书，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在老夫人面前提过几次，可是老夫人不发话，我也不敢做主啊！” “咱们姐妹四人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人怎么能这样对我？”求情的女子低低哭道。 “侍书，说话当心！” “都是那个苏灵韵和雀儿，否则我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女子怨恨的声音如冰刺冷。 “说起来，咱们现在都不如雀儿了。人家雀儿在世子身边已经成了贴身丫鬟，十分受世子宠爱。” “不就是和苏灵韵学了一些养花的学问，有什么了不起！”侍书气恨道。 “偏偏老夫人和世子都喜欢养花草，人家这叫投其所好！” “趋炎附势的小人！” “哎，谁家咱们没人家雀儿的本事呢！这样下去，过一阵子说不定世子就将雀儿收了做通房呢！” 侍书声音尖锐，“她也配！” “只要世子喜欢，她就配！” …… 孙相宜眸色微沉，等假山后的侍书和闻琴走了以后，对身边下丫鬟道，“我上次让你买的那幅冬梅图是不是在马车里？” 丫鬟立刻道，“在！” “去取来，咱们去拜见一下老夫人。” “是！” 片刻后，小丫鬟取了画来，孙相宜打开看了一眼，抱着画轴向老夫人院里走去。 老夫人喝了一碗药茶，正靠着炉火歇息，听说太傅的孙小姐来了有些诧异，“她来做什么？” 刘姑姑低声道，“最近这位孙小姐来府中十分殷勤，大概是和世子有关。” 老夫人揉了揉额角，“那让她去找云欢，不要到我这来白费功夫。” 画眉在一旁道，“老夫人还是见见吧，也看看她是不是有事。” 老夫人想了想，“那让她进来吧” “是！”画眉出去通传。 很快孙相宜跟在画眉身后进来，浅笑嫣然，款款行礼，“相宜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笑道，“孙小姐坐！” 刘姑姑拿了圆凳放在一旁。 孙相宜端庄的坐下，将手里的画展开，温柔笑道，“孙侄女前几日去文录斋买书，看到这幅前朝画家郑老的冬梅图，想到老夫人喜欢花草画便买了下来，正好是梅花，如今看着也应景。” 老夫人仔细看了看，含笑点头，“是郑老的真迹。” 刘姑姑在一旁附和道，“孙小姐有所不知，老夫人喜欢花草，也最喜欢郑老画的田园画。” “那真是太好了，我买画的时候还怕老夫人不 第477章 借雀儿 老夫人浅笑点头，“你有心了！” “相宜应该做的。”孙相宜将画交给刘姑姑，垂眸道，“相宜和郡主交好，经常来府中，总想来看望老夫人，又怕打扰老夫人清净。” 老夫人客气笑道，“无妨，我本也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和你们说说话，心里舒坦。” 孙相宜立刻道，“那以后我经常过来陪老夫人聊天。” “好啊！”老夫人笑笑。 “对了，侄女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过不过分？”孙相宜细声开口。 “什么事？” “我生辰时，父亲送了一株芍药，可我不会养，蔫蔫的快要枯了。听说老夫人这里有个叫雀儿的姑娘是个养花的高手，能不能让雀儿去我那里，帮我照看两日。只两日就好，等我的下人学会了照顾的方法，我定重礼送她回来。”孙相宜声音温软的道。 “雀儿啊？”老夫人迟疑了一下，道，“她已经不在我这里了，被云欢要到他院子里去伺候花草了。” “这样啊！”孙相宜眼中露出失望之色，“那芍药是父亲为了我过生辰，特意找来的名贵品种，若是这样死了，我真是对不起父亲的一番苦心。” 孙相宜一边说着，一边用绢帕擦了一下眼睛，抬头双目红红，楚楚可怜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那雀儿以前毕竟是您这里的丫鬟，您也能替她做主，您能不能传唤她来，让她去我那里呆两日，我一定好吃好喝的把她将上宾一样对待。” 老夫人呵呵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说的这样严重？她就是一个小丫鬟，你也不必这样客气。” 说罢吩咐刘姑姑道，“去找雀儿来，云欢若是问起，就说我讨雀儿过来呆两日，两日后就还他。” “是！”刘姑姑应声而去。 孙相宜不掩激动，“相宜多谢老夫人！”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刘姑姑带着雀儿过来。 雀儿恭敬的对老夫人行礼问安。 “这位是太傅府的小姐，她那里缺个懂照看花草的下人，你跟着孙小姐去她府中呆两日。”老夫人吩咐道。 雀儿看着孙小姐有些惊讶，她从来没见过这位孙小姐，她让自己去帮忙照顾花草？ “奴婢见过孙小姐！”雀儿忙请安。 “果真是个清秀伶俐的丫头！”孙相宜温柔笑道，“这两日就要劳烦雀儿了。” “奴婢不敢当！”雀儿忙低头惶恐道，“只是世子那里奴婢还没禀告。” “世子那里由我派人转告，你尽管和孙小姐去，到了太傅府行事要谨慎，别让人说咱们镇南王府的下人没规矩。”老夫人淡声嘱咐。 “是，奴婢遵命！”雀儿应声。 孙相宜起身，“相宜再次谢过老夫人的慷慨相助，一定照顾好雀儿。” “无妨！”老夫人笑道。 “那相宜就不多打扰了，先退下了，等送雀儿回来时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孙相宜款款行礼，之后带着雀儿离开。 刘姑姑送两人出了门，回来对老夫人道，“这孙小姐来的有些奇怪，难道堂堂一个太傅府就没有花匠吗？” 老夫人端着茶喝，“一个下人，她想怎么样？” “雀儿如今在世子那边，孙小姐大概是想收买雀儿，讨好世子也说不定。”刘姑姑猜测。 老夫人沉思点头，“不无可能。” 刘姑姑将老夫人的茶盏接过来，“还特意以送老夫人画的名义来讨要雀儿，实在是用了心思了。” “越是这样心思多的小姐，越是不能娶进门来。”老夫人淡淡道。 刘姑姑笑道，“老夫人就是喜欢苏姑娘，其他女子都入不了您的眼了。” 提起苏灵韵老夫人双眼露出慈爱的光芒，“灵韵有几日没来了吧？” “人家苏姑娘前日才来过，陪着您说了大半天的话，人家还有铺子照顾呢。”刘姑姑打趣道。 老夫人叹了一声，“若是灵韵做了我的孙媳妇该多好，每日都能陪我说话。” “是！”刘姑姑笑应。 老夫人遗憾的摇了摇头，“王妃只顾身份，却不看人品，目光有些短浅。” “这是人之常情。”刘姑姑道，“这官宦人家中哪有几个人能像老夫人这样开通英明。” 老夫人摆手道，“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总之我现在人老了，也没人听我的，干脆随他们去。” “老夫人这才是想的通透！” 老夫人笑而不语，然而表情里多少还是有些惋惜。 雀儿跟着孙相宜进了太傅府，进了院子后，孙相宜将自己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全部召来，吩咐道，“这是雀儿姑娘，是我专门从镇南王府讨来帮我照顾芍药的。这几日，你们要多照顾雀儿，把她当成我一样伺候，谁若敢怠慢或者欺负雀儿，别怪我将她赶出去。” 众下人打量了一下雀儿，连忙应是。 雀儿忙道，“奴婢也是来伺候主子的，万万不敢让别人伺候，这几天住在贵府上，还望大家多多指教。” 孙相宜亲切的拉着雀儿的手道，“雀儿是来帮我的，我自然将你奉为上宾，在我这里你尽管踏实的住着，缺什么少什么就和唐嬷嬷说。” 雀儿越发的受宠若惊，“孙小姐太客气了！” “唐嬷嬷，你安排一间最好的房间给雀儿住，被褥茶盏都要新的，知道的吗？”孙相宜交代。 唐嬷嬷见自家小姐这般重视抬举雀儿，哪里还敢含糊，忙恭敬应声。 雀儿自此便留在孙相宜的宜香院帮她照顾芍药，那芍药的确是名贵的品种，雀儿尽心尽力，丝毫不敢怠慢。 而孙相宜也的确对她十分的好，做新衣服，赏赐首饰，让她都有些惶恐，只得在侍弄花草上更加用心来报答。 这边夏云欢在老夫人那里知道雀儿去了太傅府也未多心，觉得孙相宜既然是让雀儿过去帮忙照顾花草，定不会屈待。 夜里下了一场雪，到了凌晨时才停，苏灵韵起床，见积雪尺后，整个京城都已经被大雪包裹。 “好大的雪啊！”苏晓出来，惊叹道。 “我先去做早饭，然后我们一起扫雪。”苏灵韵笑道。 第478章 扫雪 “那我先去！”苏晓道了一声，回房穿了一件夹袄。 “等等！”苏灵韵取了披风围在苏晓身上，又将风帽给她戴上，“天冷，别冻了耳朵。” “嗯！”苏晓应声，拿着扫把先从院子里开始扫。 苏灵韵出门买了豆浆、炸油饼，回来在炉子上热着，又在锅里煮了几个鸡蛋。 苏晓将院子扫出一条路来，推开后门想将门前的雪扫了，一开门却愣在那。 门前的雪早已扫的干干净净，江长轩拿着扫把还在卖力的清扫，已经快扫完半个胡同。 听到门声，江长轩抬头，见苏晓穿着披风，双手冻的通红，脸上却出了汗，脸蛋红扑扑的，比平时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出来扫雪啊？我已经扫过了。”江长轩咧开嘴露出和雪一样白的牙。 苏晓忙道谢，“谢谢江公子。” “不用谢，扫扫雪而已，小事一桩。”江长轩爽快的道。 苏晓看了看被扫干净的胡同，问道，“你要把整条胡同都扫干净吗？” 这胡同里都是户家的后门，算上他们一共有四户人家。 江长轩点头，“很快就要扫完了，这样大家出来行走也方便，只扫自己的雪，等下化了还是没办法出门。” 苏晓对江长轩不稳妥的印象有有些改观，笑道，“那我和你一起扫。” 江长轩本来想拒绝，眼睛一转又改了主意，只笑道，“行啊，别累着你就好。” 苏晓抿唇一笑，和江长轩一起扫胡同里的雪。 江长轩故意走在前面，将厚雪清开，只让苏晓扫落下的一层薄雪，不必费力气。 苏晓没想到江长轩一个男人竟然这般体贴周到，心里也有些感动。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清扫，冬雪的清晨，空气冷冽清新，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扫把拂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 扫了一会，江长轩停下，呼了一口白气，回头笑道，“累了吗？” 苏晓抬头，脸红的像苹果，轻声笑道，“不累。” 江长轩忍不住笑道，“你还是个挺实诚的姑娘，若是你家苏灵韵，说不定早就扔了扫把站在一旁看热闹。” 苏晓脸越发的红，低声道，“灵韵不是那样的人！” “她？”江长轩嗤笑，“看着老实，其实最奸猾。” 苏晓皱眉，有些生气的道，“灵韵心最善良，你根本不了解她。” 江长轩连忙摆手，“别误会，我可没说她不好，我是说她心眼灵活又鬼点子多，是个聪明人。” 苏晓不好意思的笑，“这还差不多。” “你这样护着她，不愧是她堂姐。”江长轩叹了一声。 苏晓垂眼道，“我是她姐姐，可一直以为都是灵韵护着我，我很没用。” “不会啊！”江长轩立刻道，“我觉得你贤惠又能干，我娘都夸你绣活做的好。” 苏晓低眉自嘲，“我也只会这些了。” “那你还想会什么？” 苏晓想了想，道，“琴棋书画，我都不懂，字都不认识几个。” 江长轩不在意的摆手，“那些都是花招子，骗人的，你看着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每日学琴棋书画，真是因为自己喜欢吗？还不是为了嫁个好夫婿。至于读书认字，那些只要用心努力，都可以学会，但贤惠温良，这些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苏晓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感到很新鲜，以前温子书都说女子应该多读书，才能通情理，所以她一直都因为自己没有学识而感到自卑，配不上温子书。温子书和永嘉在一起，她甚至都觉得是应该的，温子书理应娶永嘉那样读过书，身份高贵的女子。 江长轩看着苏晓愕然的表情，温声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信，你那么好，谁若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气，所以你应该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 苏晓本来被他说的还有几分窘迫，待听到最后一句直接“噗嗤”笑了。 “你看，你也我觉得说的对吧！”江长轩得意的挑眉。 “哪里对了？”苏晓笑不自禁，“你这话都要让别人听到都会笑掉大牙了！” 江长轩满不在乎，“谁愿笑就去笑，反正我就认为我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苏晓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江长轩看着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目光渐渐温柔，声音也低缓下来，“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平时也要多笑。” 苏晓面上一赧，渐渐收了笑，窘迫的道，“赶紧扫吧，等下要铺子要开门了。” “好！我也饿了，扫完回家吃饭。”江长轩笑应一声，转身继续往前扫。 苏晓跟在他后面，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想着他方才的话，长期阴郁的心似乎开朗了一些。 是啊，她都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她以为嫁给温子书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可仔细想想，自从嫁到温家，每日被冯氏刁难，又怕温子书夹在中间为难，回家怕娘亲替她担心什么都不敢说，每天都过的如履薄冰，哪里有一日真正的过的舒心。 好容易冯氏被她感动，态度转变，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却发现温子书又已经变了。 她和温子书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艰难曲折，最终也没过上她想要过的日子。 她是爱温子书的，毋庸置疑，只是爱的太卑微，太辛苦，连她自己都觉得累了。 本来剩下的雪已经不多，两人很快就扫完了。 “来，我拿着！”江长轩伸手去拿苏晓手中的扫把，想帮她一起扛回去。 “不用，我自己拿的动。”苏晓连忙拒绝。 “我是男人，总比你力气大，你歇会儿。”江长轩不由分说的将她手里的扫把拿过来，一起扛在肩上。 他本是个读书人，此刻长袍卷起来，袖子也挽着，肩膀上扛着两个扫把，怎么看怎么滑稽。 苏晓忍不住捂嘴发笑。 江长轩闻声转头，“笑我吗？” 苏晓忙摇头。 江长轩看着女子可爱柔软的模样心头一跳，没再调侃，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第479章 帕子 挨着苏灵韵和苏晓住的西户，夫家姓付，媳妇姓罗，生了一儿一女，前面开的是杂货铺。此时罗氏拿着扫把开门走出来，看到江长轩和苏晓，“哎呦”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我说这是谁一大早的干好事，原来是你们两个啊。这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要不连我家的院子也一起给扫了呗。” 苏晓和隔壁杂货铺没什么来往，听说他们家经常少斤短两，生意并不怎么好，而且经常能听到两口子打架，有时候甚至打到大街上去，罗氏掐着腰泼妇似的叫骂，把自己夫君骂的像狗一样，让苏晓觉得她不好惹，所以若要买东西，宁愿跑的远一些，也不去隔壁。 此时罗氏的话不好听，苏晓脸色淡了淡，快步往自己走。 江长轩笑了一声，“我可不敢去罗大嫂家，免得您和付大哥吵吵起来，伤了我！” 罗氏知道江长轩笑自己泼妇，脸一僵，悻悻道，“谁家两口子不吵架，你这没成亲的光棍，自是不懂。” 江长轩挑眉，半开玩笑的道，“我若娶个妻子到街上骂我，我宁愿做光棍！” “你！”罗氏气恼的瞪大了眼。 苏晓看罗氏吃瘪好笑，又不想招惹她说闲话，便走的越发快了起来，一条绢帕自袖子里落下来，顺着披风落入雪中，那帕子本也是雪白的，所以谁都没注意。 到了自己门口，苏晓对江长轩伸手，“还我扫把吧。” 江长轩道，“别听罗氏胡说，这条街上都知道罗氏那人说话不靠谱。” 苏晓抿唇点了点头，“我知道！” 江长轩将扫把给她，“有事去隔壁招呼我！” “嗯！”苏晓轻轻点了点头，拿着扫把转身进了院子。 苏灵韵正在扫院子里的雪，抬头笑道，“听到隔壁江长轩的声音，是他吗？” 苏晓点头，“是，他把整个胡同都扫了，我帮他扫了一些。” “还真看不出，这家伙还挺爱做好事的嘛。”苏灵韵耸了耸肩。 苏晓附和，“江公子为人是挺好的。” “咦？”苏灵韵惊讶，“你不是一向看不上他？” “我、”苏晓支吾道，“我以前是对他有偏见，但是他老是帮咱们忙，我也不能心里没数啊。” 苏灵韵抿了一下唇角，“说的是，咱们来到这，赵婶和他儿子没少帮咱们。” 说完，苏灵韵放下扫把，“早饭好了，咱们先吃饭。” “嗯！”苏晓轻快应声，“我去盛饭。” 两人吃了早饭准备开门营业，今天天气不好，想必不会有很多客人。 天渐渐的大亮了，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整条街都开始变的热闹，后院则安静下来。 付家，罗氏洗了两件衣服晾在院子里，见自己的儿女在院子里玩，斥道，“别弄的身上都是泥，等下我还要给你们洗，整天让老娘不闲着。” 儿子付良对她做了鬼脸，拉着妹妹付绣道，“走，咱们出去玩！” 两个人打开后门跑出去，罗氏在后边骂骂咧咧了几句，听到大堂里来了客人买东西，顾不上和他们计较，赶忙往前边去卖货了。 付良今年七岁，付绣五岁，两人出了门，就在胡同里堆雪玩。 胡同里的雪大部分都被江长轩和苏晓扫出去了，只墙角还有一些积雪，两人便团雪球玩。 付绣捧了一捧雪，眼睛瞪圆，自雪中捡起一条帕子，捏着一角给付良看，“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你傻啊，那不就是一条手帕！”付良瞥了一眼，继续玩雪团。 付绣看了看，问，“是不是咱娘的？” 付良头也没抬，“应该是吧！” “那等会我去给娘！”小丫头觉得捡了罗氏丢的东西很骄傲。 两人玩了一会儿雪，觉得冷了，纷纷跑回家去。 刚一进门就听后街有卖炸糕的叫卖声，付良眼馋道，“我去买炸糕！” 说着兔子一样的跑了出去。 “哥哥，等等我，我也去！”付绣急忙喊了一声，突然想起她娘的手帕还在怀里，见自己哥哥跑远了，顾不上去前堂，随便将帕子塞在晾衣绳上的一件衣服里，撒腿跑了出去追付良。 “哥哥，给我留着炸糕！” 两人跑出去了，手帕挂在一件蓝色的长袍上，随着风飘来飘去，绢帕一角绣着一朵百合和一个“晓”字也若隐若现。 …… 香铺里忙了一会，快晌午时，来了一个婆子带着丫鬟，进门便问，“谁是苏掌柜？” 苏灵韵抬头，淡笑道，“我和堂姐都姓苏，您找哪位？” “叫苏灵韵的。”婆子道。 “我是，有事吗？”苏灵韵走过去。 婆子上下打量苏灵韵，见她这样年轻似有些意外，一双世故的眉眼皆是趾高气昂，“我们家夫人听说你做的药茶能祛病安神，正好我们夫人这几日身体不舒服，你跟我走一趟吧。” 苏灵韵面色不变，唇角依旧挂着客气的淡笑。“这位婆婆大概搞错了，我只是一个卖药茶的，不是大夫，你家夫人不舒服应该找大夫才是。” 婆子皱眉，“让你去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你放心，出诊的费用我们夫人会另外赏赐给你，我们夫人随便赏一点，就够你们吃一年的。” 苏晓皱眉，方要反驳，被苏灵韵拦在身后，“不关银钱的事，我的确不是大夫，我做的药茶也只是辅助养生的，不能治病，所以恕我不能跟你去府上。” “你这贱民、” 婆子顿时大怒，指着苏灵韵要骂，旁边穿粉蓝衣裙的丫鬟忙拉住她，“梅妈。” 粉群丫鬟将梅妈拉到一旁，皱眉道，“梅妈，我们是来替主子请苏灵韵的，你这样把她得罪了，回去怎么和主子交代？” 梅妈一脸横肉，“夫人请她是给她脸面，她不识抬举！” “可若撕破脸，请不到，回去挨罚的是咱们！” “那你说怎么办？”梅妈哼道。 “给她说几句好听的，回去后见了主子咱们就算交差了。” 粉裙丫鬟低声相劝，她家夫人大概已经料到梅妈火爆的脾气，才派她来跟着。 第480章 罗氏抓奸 粉裙丫鬟是主子的心腹，梅妈也不敢太得罪，免得真没带苏灵韵回去，所有的错都让她一个人担着，想到这样，梅妈缓了缓脸色，“那我听紫苏姑娘的。” “这就对了！” 叫紫苏的丫鬟上前，对着苏灵韵温和笑道，“梅嬷嬷脾气向来暴躁，不是针对姑娘，还请姑娘别介意。” 苏灵韵淡淡笑了笑，“没事儿！” 开铺子迎客，她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像梅嬷嬷这样仗势欺人的大户人家奴婢，她更是见的多了。 紫苏笑的亲和，“苏姑娘，我们是慕名而来，我家夫人听其他夫人提起您做的药茶口味好，还能治病，所以才派奴婢来请您进府。” “我也没故意不去，只是我真的不会医病。”苏灵韵道。 “我知道，其实我们家夫人已经看过大夫了，只是脾胃不和引起的腹胀少食，失眠多梦，夫人又不愿喝苦药汤，听说姑娘配制的药茶可口又方便，才让奴才请姑娘去瞧瞧。” 苏灵韵淡声道，“若是脾胃不和，我可以拿一些药茶给你家夫人试试，上府去就不必了。” “还是劳烦苏姑娘和我们走一趟，我们夫人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姑娘请到府上去，姑娘若不去，我们这样回去，主子会怪罪的。奴婢听其她夫人说起，您是可以上门给专门调制药茶的，您若因为梅嬷嬷言行过失不高兴，奴婢替梅嬷嬷向姑娘道歉。”紫苏说着歉意的福了福身。 “姑娘不必这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紫苏这样做低姿态，苏灵韵也有些不好意思，忙伸手去扶她。 梅嬷嬷在一旁挤着笑道，“姑娘别跟老奴一般见识。” 紫苏接口道，“请姑娘体谅咱们做下人的为难，和奴婢进府一趟，否则我们真的会被主子惩罚的。” 话说到这里苏灵韵也不好再推辞，想了一下到，“那好吧，你们稍等，我和你们去府上给你家夫人看看。” “多谢姑娘！”紫苏立刻感激的一笑。 苏灵韵回到柜台后和苏晓说了一下，让苏晓自己看店。 苏晓扫了一眼梅嬷嬷，低声道，“有恶奴，主子肯定也不好相处，你真要去？” “为了生意，也为了能给顾客配制最合适的药茶，这是咱们的分内之事。”苏灵韵笑了一下，眉眼清澈，“我跟她们去了，你自己看好店，有事去隔壁找赵婶，找江长轩也行。” 苏晓点头，“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早点回来。” “放心！” 苏灵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紫苏道了一身，跟着她们往外走。 苏晓见苏灵韵穿的单薄，拿了披风给她，“外面冷，多穿一点。” “嗯！”苏灵韵弯眼笑了笑，转身和紫苏她们去了。 苏晓自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见门外停着一辆贵气的马车，拉车的是两匹纯黑无杂色的骏马，连赶车的车夫穿着都比普通人要好，看来紫苏口中的夫人定是权贵人家的女眷。 此时苏灵韵已经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缓缓离开，苏晓收回视线，继续给客人包药茶。 隔壁付家，罗氏在杂货店忙完，去院子里收拾东西，拿着簸箕刚要去喂鸡，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己男人衣服上挂着个东西，像是从衣服里掉出来的。 她放下簸箕走过去，拿下来一看，顿时脸色变了变，是个女子的手帕，而且绝不是她的。 罗氏将手帕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待看到手帕角上绣的那个晓字，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她若没记错，隔壁两个小丫头其中一个叫苏晓。 她的手帕怎么会跑到自己男人的衣服里？ 罗氏面色铁青，攥着手帕气冲冲往大堂里走。 门面里还有客人买东西，罗氏不管不顾，将手帕往自己男人付贵面前一扔，阴着脸道，“你给解释解释？” 付贵看着那手帕一脸懵，“这是什么？” “你还敢跟老娘装，从你衣服里掉出来的东西你敢说不认识，这是不是隔壁那小狐狸精送给你的？你们啥关系？我早就看你跟那小狐狸精不正常，自打她们来了，你没事便往外跑，夸人家生意做的好，夸人家会说话，原来你们早就勾搭上了！” 罗氏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通，横眉冷目，唾沫星子满天飞。 “你胡说什么呢？”付贵脸通红。 “你别跟我装蒜，给老娘说清楚，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是你找的她，还是她先勾搭的你？”罗氏步步紧逼。 买东西的人在一旁看热闹，笑道，“怎么回事啊，后院起火了？” 付贵尴尬的无地自容，“没事，没事儿，都是误会，今天不卖了，您改日再来。” 他说着，客气的将顾客送出门去，一回头就见罗氏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边哭边喊，“你这没良心的，我跟着你十几年，养儿育女，你竟然背着我干这种事？” “那狐狸精有什么好，不就是长了个漂亮的脸蛋，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付贵忙去拉她，“你这是犯什么混？我和人家根本没关系，话都没说过，这手帕我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你还骗我？”罗氏将付贵一推，咬牙道，“你为了那贱人是不是连我们娘仨都不想要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那小狐狸精是什么好货色！你自己瞧瞧，自打她们搬过来，经常有富贵人家的马车过来，你难道还不明白她们私下里是做的什么生意？你也不嫌脏！” 付贵气的浑身发抖，“越说越过分了！都和你说了，我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这手绢我也不认识，你这样胡乱编排人家，是要遭雷劈的。” “我遭雷劈？”罗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不堪，怒吼道，“我不怕遭雷劈，你们这些狗男女才该遭雷劈！”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我什么也没做！”付贵气的脸色煞白，转身往后院走。 “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罗氏抓着付仁贵的袖子不依不饶。 “你到底想干什么？”付贵跳脚道。 “你不承认是不是？行，你不承认咱们就去找那小狐狸精对峙，你敢不敢？” 付贵也是气极了，“我没做亏心事，有什么不敢，去就去！” “你跟我走！” 第481章 上门大闹 罗氏拉扯着付贵气冲冲的出了自家门往隔壁走。 两家挨着，几步就到了，香铺里此时有三四个客人买香粉草茶，苏晓正忙，所以有人进来也没注意，低着头就听一声怒骂，“小贱人，敢勾搭我家男人，你还要不要脸？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苏晓抬头，看到一脸凶狠怒气的罗氏愣了愣，甚至没反应过来她骂的人是自己。 买东西的顾客里有去付家买过东西的，认识罗氏，见这番场景，忙问道，“付家娘子，这是怎么了？” 罗氏立刻变成了委屈样，哭道，“嫂子，我可冤枉死了！” “怎么回事啊，大家伙都在呢，你说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罗氏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指着苏晓，“你们大家瞅瞅，这是我在我们家男人衣服里搜出来的，上面绣着这贱人的名字。这手帕是随便送人的吗？什么意思大家都懂吧，隔壁住着，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我都不知道，我每天伺候男人，照顾孩子还要打理店铺，我真是蠢啊！” 几个婆子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有这种事？” “不可能吧，是不是搞错了？” “你家男人和苏姑娘、这也太让人不能相信了！” 苏晓脸色变的煞白，咬唇看着罗氏，“你、你胡说什么？” 罗氏把手帕往苏晓面前一摔，“你自己看，是不是你的？若不是，我现在当着所有人打自己两巴掌给你道歉！” 苏晓忙将手帕捡起来，待看到自己绣的百合和名字，脑子里嗡的一响，这真是她的！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帕子怎么会到了付家？ 罗氏看苏晓表情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咬牙喊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小贱人，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苏晓紧紧抓着手帕，摇头道，“手帕是我的，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说完看向付贵，“付大哥，我的手帕怎么会在你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贵一脸无辜，抖着手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呢！” “装吧，你们装，一起演戏给我看！”罗氏冲过去，抓着苏晓的衣领，抬手对着她脸打过去，“勾搭有妇之夫，今天我把你的脸抓烂了，看你还怎么勾人？” 苏晓惊恐的往后躲，买东西的几个婆子冲上来拦住罗氏， “有话好好说！” “苏姑娘还年轻，一时犯了错，咱们都说说她！” “罗娘子千万别冲动！” …… 苏晓眼中含泪，委屈道，“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付贵也拉扯罗氏，“你别冤枉好人，我们是清白的！” “你还护着小狐狸精！”罗氏转身对着付贵打去，“你这不害臊的，负心的王八蛋！” “你这泼妇，胡乱冤枉人！”付任贵人高马大，但常年受罗氏欺压，并不敢反抗，如今被这样冤枉，也只敢骂一声泼妇。 罗氏发疯一样的连哭带骂，旁边几个婆子帮不上手，只在一旁劝。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苏晓哭喊道。 这里面最尴尬的就是她了，解释没人听，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勾搭了有妇之夫，此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嘲讽和鄙视。 “挺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做这种事！” “事情还没弄清楚，还是别乱说话。” “怎么没清楚，你没看她自己都承认那帕子是她的。” …… 议论声，打骂声，哭嚎声，店铺乱成一团。 罗氏打完了付贵，又冲着苏晓扑打过来，“别在那装可怜，今天我非得挠烂了你的脸，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做的下贱事。” 苏晓躲到柜台后边去，不断的摇头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还敢狡辩，我撕烂了你的嘴！”罗氏红着眼，隔着柜台去抓苏晓，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山里出来的野兽，满目狰狞。 苏晓吓的浑身发抖，紧贴着身后柜子一动不敢动。 旁边那些人去拉扯罗氏，罗氏趁人多，更加的来劲，“今天谁也别劝我，劝也没用，敢抢老娘的男人，我撕烂她的皮！” “住手，干什么呢？” 混乱中，门口传来一声冷喝，众人回头，见绸缎庄的少爷江长轩大步走过来，将苏晓护在身后，平时温润爽朗的面孔此时一片清冷，“这是做什么？” 罗氏用手指着苏晓，“你问这个贱人！” 江长轩二话不说，抬手将罗氏的手拍开，“别随便指人，有话你就说！” 他回身，见苏晓哭的满脸是泪，忍不住心疼，当着众人也不敢抬手给她擦泪，只放缓了声音道，“怎么回事啊？苏灵韵呢？” 苏晓看到江长轩一下子便踏下心来，惶恐中一把握住江长轩的衣袖，慌忙辩解，“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她此时突然想起了在郭家那次，冯氏和朱翠雯一起冤枉她和郭大有染，温子书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她万念俱灰，羞耻难当，恨不得当场死去。 此时仿佛又回到了那种恐惧之中，她抓着江长轩的手臂，哭的泪流满面，“子书，我没有对不起你，真的！” 她说的声音很低，含糊不清，江长轩并没听清，看到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疼，抬手给她擦泪，“没事，我在这，谁也不敢欺负你！” 江长轩从外面进来，手还冰凉，碰到苏晓的脸，她猛的回了神，呆呆的看着江长轩。 哪里有温子书，这里也不是青石镇，她早已和温子书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相信我吗？”苏晓含泪问道。 “相信！”江长轩一脸坚定。 苏晓瞬间泪流满面，从来不知道被人相信原来这样的好！为什么她被冯氏冤枉的时候，温子书就不能说一句他相信她！ “呦，为你出头的人还不少呢？”罗氏掐着腰看着两人。 因为罗氏的喊叫，挤到铺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铺子外面都站了人，问明白事由，对着苏晓指指点点。 罗氏转身对众人道，“看到没有，这小贱人不仅勾搭我男人，连隔壁江家少爷也不放过，你们都小心点吧！” 第482章 逼迫苏晓 江长轩气愤道，“满口胡言！苏晓为人老实本分，怎么招惹你了？” “怎么招惹我？”罗氏一脸凶悍，拿起方才手帕扔在桌子上，“看到没有，这贱人勾搭我男人，让我抓到了，这是证据！”江长轩眼睛一眯，看向付贵，“付大哥，这帕子到底怎么回事？” 付贵被罗氏抓的脸上一道道血痕，头发也散了，狼狈不堪，闻言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和苏晓姑娘绝对是清白的，我们连话都没说过，真是冤枉啊，这帕子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还在这编！”罗氏叫嚣道，“这帕子我就是从你衣服里搜出来的，死到临头还嘴硬！” 付贵一脸憋屈的看着江长轩，“我真是清白的！” 江长轩捡起那帕子看了看，嗤笑一声，“我以为是什么证据？就是一条帕子，就敢毁人家姑娘的名誉，罗氏你也太不讲理了！” “我不讲理？”罗氏瞪圆了眼，“江少爷，你说话小心点，别以为这小贱人长的好看你就偏袒她！” “凭一条帕子就说有奸情，还闹上门来，你这样的女人，谁娶了都是家门不幸！”江长轩冷哼一声，不待罗氏发火，举着帕子对众人道，“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这帕子是苏姑娘原本送给我的！” 罗氏瞪着江长轩，“你说什么？你这是承认自己和小贱人有私情？” 江长轩冷冷看着罗氏，“别一口一个贱人，你自己也是女人，糟蹋别人也是糟蹋你自己！” 罗氏咬牙道，“我就骂她，你管不着！” 江长轩瞥她一眼，不理她，只对着众人道，“昨晚下雪，今日早晨我去胡同里扫雪，正好苏姑娘也出来扫雪，我们扫了整个胡同，出了一身汗，我跟苏姑娘借了这帕子擦汗，之后遗落在雪里，大概是被罗氏捡去了，拿来诬陷苏姑娘！” 罗氏跺脚大骂，“你放屁！这帕子分明是我从我男人的衣服里搜出来的。” 江长轩冷笑，“这帕子上绣着百合，还绣了一个晓字，对不对？大家看到了，我方才并没仔细看着帕子，却知道这帕子上的绣花，就是因为之前我已经见过这帕子？” 罗氏嘲讽道，“这有什么稀奇，说不定小贱人绣了很多条，每个男人送一条，你自是知道这帕子上绣了什么？” 苏晓气的发抖，“你血口喷人！”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人群里传来一声，隔壁赵氏推开人群挤进来，在众人身上一扫，冷声笑道，“打隔壁就听到有人在这里叫骂，我说哪里来的泼妇在人家香铺里找茬，原来是罗妹子啊，你这干嘛呢？” 罗氏知道赵氏故意骂她泼妇，却知道赵氏也是个不好惹的，只安奈下恨意，气愤填膺的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我以为什么事呢？”赵氏呵笑了一声，“一条帕子就说人家有私情，也太武断了吧！你要是把他们抓在床上，咱们没话说，可是你什么都没看到，一条帕子也不算证据啊，谁知道你在哪里捡来的？” “婶子，你这是偏帮了？我知道你们平时走的近，可是再近也不能颠倒黑白啊！一条帕子怎么了，这帕子是女人的私有之物，不能随便送人，难道你不知道？” 赵氏嗤笑一声，“这帕子哪里来的？” “我男人衣服里搜出来的！” “衣服在哪儿？” “在院子里挂着呢！” “那万一是风把帕子给吹过去的呢！” “不可能！”罗氏一口否决，“一早晨我就在院子里，根本没风！” “罗氏，苏姑娘自从来了这，为人老实厚道，规规矩矩，咱们都是清楚的。你可不能为了一条帕子就胡乱冤枉人，这是关系到人家姑娘名声的事！”赵氏正色道。 罗氏一脸理直气壮，“我若冤枉她，现在就给她跪下磕三个响头，以后见了她喊她姑奶奶！” 看热闹的人见罗氏这样肯定，也不禁开始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看苏晓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异样。 苏晓哭道，“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也不能平白冤枉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以证清白！” 说完猛的向着柜台撞了过去。 江长轩大惊，极快的往前一挡，直觉苏晓的头用力的撞了过来，正好撞在肚子了，不由哎呀一声。 “苏晓，长轩！”赵氏冲过去。 “江公子？”苏晓见自己撞在江长轩身上，紧张的看他受伤没有，哭的泣不成声，“你这是做什么？” 江长轩脸色有些发白，捂着肚子疼的咧嘴，喝苏晓道，“你傻不傻？为了一个泼妇自己断送性命，值得吗？” 苏晓捂脸哭起来。 “别哭，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赵氏安慰苏晓，“千万不能做傻事，否则这事就真的说不清了！” 罗氏在旁边掐腰骂道，“演戏给我看呢？撞啊，你到是撞死这儿！” “够了！”付贵怒喝一声，“你真要把人家姑娘逼死不成？” “你心疼了？”罗氏一脸尖酸刻薄，指着付贵道，“你竟然为了一个贱人骂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对着付贵撞过去。 “你有完没完？”付贵用力推开她，两人顿时撕扯在一起。 正闹的不可开交，罗氏的两个孩子从人群里挤进来，看到自己爹娘打架，喊道，“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又打架？” “别管，你爹不要咱们了，我跟他拼命！”罗氏疯了一样的喊道。 “别听她胡说！”付贵大声解释。 两个孩子对父母打架似已经见惯了，十分淡定，付绣第一次来香铺，好奇的左右看看，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个帕子，跑过去拿起来，给付良看，“哥哥，这不是咱们早上在胡同里捡的帕子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哪知道！”付良不在意的道。 两人的话一落，整个香铺都静了下来，罗氏转头惊愕的看向付绣。 赵氏立刻跑上前，抓着付绣的手，“好孩子，你认识这帕子？” 付绣点头，“认识，是我捡的！” “在哪儿捡的？” “在胡同里！” 第483章 罗氏下跪道歉 赵氏又问，“后来放哪儿了？” 付绣皱眉歪着头想了想，道，“我本来想给娘，哥哥去买炸糕不等我，我就把它塞在衣服上了。” “什么衣服？” “就是我家挂在绳子上的衣服。”付绣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我爹的衣服。” 她们说完，香铺内一阵倒吸气声，转头愤愤看向罗氏。 罗氏也懵了，“小兔崽子，你说的是真的？” 付绣认真的点头，“是真的！” 罗氏脸一下子变的通红。 赵氏起身，冷眼看着罗氏，“罗妹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氏脸一阵红一阵白，窘迫的无地自容，讪讪道，“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就随便冤枉人，方才苏晓要真被你逼的撞死在这里，你就是害死了一条人命，就吃吃官司坐牢！”赵氏指着她冷喝道。 看热闹的人也弄明白了，同情且歉疚的看了看苏晓，对罗氏气恨指指点点， “这也太过分了，不搞明白就来骂人家姑娘！” “苏姑娘若真撞死了也太冤枉了！” “真是泼妇啊，差点害死一条人命！” …… 罗氏气恨不已，脸上一脸酱紫色，咬了咬牙，抓过付绣伸手便打，“小混账，捡帕子做什么？还塞在你爹衣服里，我打死你算了！” 付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哇哇大哭起来。 赵氏推开罗氏，将付绣扯过来，喝道，“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骂孩子做什么？让孩子当你的替罪羊，你还要不要脸？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不长脑子，吃那么多米粮都吃狗肚子里去了？” 罗氏被骂的难堪，却无话可说，只在一旁呼呼喘气。 江长轩冷笑道，“苏姑娘扫了自家的雪，还把整条胡同的雪扫了，就怕你家孩子出来玩耍摔倒了，你倒好，胡乱诬陷人家姑娘名声，这是弄清楚了，若弄不清楚，苏姑娘岂不是活活被你冤死了！” 苏晓心里松了口气，见江长轩此时为自己说话，忍不住心暖。 “罗氏，你这事做的的确过分了，赶紧给人家姑娘道歉！”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去，站出来替苏晓说话。 罗氏眼睛瞄来瞄去，越发的窘迫，本以为抓实了苏晓的把柄，谁知道是一场乌龙。 “我、我” 江长轩冷哼，“道歉就完了吗？刚才是谁亲口说，若是冤枉了苏晓，就给她磕三个响头，以后见了苏晓叫姑奶奶！” 罗氏脸一白，气道，“我、我怎么知道这帕子是我闺女捡的？任谁看到这种事都会往那想！” “那苏晓解释你听了吗？红口白牙就给人家定了死罪，还拉着自己男人来对峙，你不嫌丢人？”赵氏气道。 罗氏没话可说了。 “跪下啊！”江长轩冷笑道。 罗氏对着苏晓服软，“苏姑娘，这事是我搞错了，对不住你哈，你就原谅嫂子吧！” 苏晓眼睛发红，想了想，这种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刚要点头说原谅她，江长轩拦在她前面道，“付嫂子这就太欺负人了！方才你咄咄逼人，差点将苏晓逼死，还信誓旦旦说只要冤枉了她就给她下跪磕头，怎么一转眼就忘了？这对人家苏姑娘公平吗？” 他说完，看向看热闹的人群，“大家说对不对？” 人群里立刻传来为苏晓打抱不平的声音， “说的对，这事幸亏搞清楚了，否则人家姑娘的名声都被毁了！” “不能这样轻易算了！” “付家娘子，给人家苏姑娘跪下道歉吧，这样才有诚意！” 罗氏对着众人喊道，“关你们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完拉着自己儿子和闺女就往外走，“看什么热闹，都赶紧回家去！” 众人拥挤在门口不肯让路，“跟苏姑娘道歉！” “磕头道歉！” 众人一顿嚷嚷。 罗氏气的脸发白，“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还想逼死我不成？” “是你差点逼死了人家苏姑娘！”一婆子怒声喊道。 罗氏见犯了众怒，也有几分胆虚，回头看向自己男人，“你让他们走，咱们赶紧回家！” 付贵冷笑，“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你、”罗氏咬着牙，浑身打颤。 赵氏冷笑，“罗娘子，道歉吧，否则你今天出不了这门！再说这里都是街坊邻居，你不道歉，咱们以后都不去你家店里买东西，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对，不道歉，以后咱们谁也不去她家店里买东西了！” “让她关张倒闭！” “欺负老实人就不行！” …… 罗氏终于慌了，开始说好话，“我也是一时糊涂，大家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你刚才打算放过苏姑娘了吗？”江长轩质问。 罗氏看向苏晓，方要再装可怜求情，江长轩一把将拉到身后，“别想再利用苏姑娘的心软，你刚才诬陷她，骂的难听，我们可都听到了，若不下跪道歉，我现在就去告官。” 苏晓被男人拽着手腕，脸上一红，忙挣开，心里却热乎乎的。 就算以前和温子书在一起的时候，她被冯氏辱骂，被朱翠雯冤枉，温子书都不曾这样站在她身前替她出头。 “告什么官？”罗氏有些慌色道。 “就告你冤枉好人，逼死良家女子！”江长轩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罗氏想起江长轩本是个举人，若是去告官，自己说不定真要挨板子坐牢，心里一慌，赔罪笑道，“我跪，我跪还不行！” 她上前两步，有些不情愿的跪在地上，“苏姑娘，我错了，你打我两巴掌出出气。” “磕头啊！”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起哄。 罗氏满脸涨红，却怎么也磕不下去。 “娘，娘！”付绣和付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左一右去扶罗氏。 罗氏哭哭啼啼道，“苏姑娘，你就饶了我吧。” 苏晓也不想得理不饶人，上前将罗氏搀扶起来，淡声道，“你起来吧。” “多谢苏姑娘！”罗氏立刻就着苏晓的手站了起来。 江长轩冷哼道，“这是苏姑娘心善，若是换成旁人，今日定让你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姑奶奶才能了事。” “是、是！”罗氏低着头，一脸应了几个事，满脸窘迫，应了声，拉着两个孩子便往外走。 第484章 看上苏晓？ 这次看热闹的人也没在为难她，让出一条路来让她出去。 罗氏低着头，灰溜溜的出门，快步回家去了。 付贵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走到苏晓面前，歉声道，“这事真是对不住了。” “不关付大哥的事！”苏晓道。 付贵觉得自己没脸再呆下去，也赶紧走了。 赵氏对着付贵的背影唾了一口，“连自己娘们儿都管不住，窝囊死了！” 说完对着还堵在门口的人道，“行了，今天谢谢大家为苏晓出了口气，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说笑了几句，纷纷散了。 店内安静下来，苏晓感激的看着赵氏母子，“今天真是多谢你们，否则我真是被冤死了！” “隔壁那个罗氏就是个疯婆娘，以后别搭理她，她若敢上门闹事，我来教训她！！”赵氏冷哼道。 江长轩声音温润，“清者自清，千万不能以死明志，你若死了，这事还真就解释不清楚了。” 苏晓点头，“是！” 她拿起桌子上的帕子，伸手就要撕烂，“都是这帕子惹的祸！” “关这帕子什么事？”江长轩一把将手帕抢了过来，“分明是罗氏捕风捉影，无事生非。” 赵氏问道，“灵韵呢？” “她去给客人配制药茶了，一早就走了！”苏晓声音还有些哑。 “哎，也是赶巧了，灵韵要是在，肯定不能让罗氏那么嚣张！”赵氏冷哼。 苏晓低着头，“是我没用！” 江长轩忙安慰道，“真的和你无关，你别这样想，那罗氏在这条街上是有名的泼辣，你又心软，怎么斗的过她！” 赵氏看自己儿子关切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笑道，“行了，那罗氏得了教训，想必不敢再上门了，长轩，咱们回去吧。” “今日真的谢谢赵婶和江公子！”苏晓真诚的道谢。 “客气啥！”赵氏爽朗的笑了一声，叫着江长轩回家。 回到自己铺子，赵氏见江长轩手里还攥着苏晓的帕子，问道，“你怎么把帕子拿过来了？” 江长轩一怔，随即道，“忘了还给苏晓，改日再给她。” 说完拿着帕子往后院去了。 赵氏眼睛转了转，哼了一声，“臭小子！” 江父自柜台后走过来，“隔壁出了什么事？” 赵氏将罗氏因为一个手帕冤枉苏晓，差点逼迫苏晓自尽的事说了。 江父冷哼，“这个罗氏，真是死性不改！” 赵氏此时却没心思说罗氏的事，压低声音道，“老江，我怎么觉得咱们儿子好像看上隔壁的苏晓了。” 江父瞪大了眼，“别胡说！人家苏晓刚被罗氏冤枉，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又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赵氏气道，“你冲我嚷什么？有本事嚷你儿子去！我还不愿意呢！” “你有啥不愿意？”江父笑道，“苏晓看着温柔贤惠，人也清秀，难道配不上你儿子？” “苏晓是不错，可不还有更好的，我喜欢灵韵。”赵氏性子开朗，所以也更喜欢性格开朗的苏灵韵，觉得苏晓总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不是很讨喜。 “行了吧，你喜欢人家，人家就能嫁给你儿子？”江父不屑的冷哼。 “我儿子怎么了？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有才华，也不差钱。苏灵韵毕竟是外乡来的，她要想落在京城，总得在京城找婆家。” 江父沉思道，“你说的也没错。但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你那嘴把严点，别胡乱到处说，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我知道！”赵氏不耐烦的道，说完叹了口气，“我看咱儿子真有可能是看上苏晓了，怎么不是灵韵呢？” “两个姑娘都好，能有一个嫁给你儿子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可别多想了！” 赵氏摆了摆手，“算了，随他去吧，说不定真是我想多了呢！” …… 罗氏回到家，拿起鸡毛掸子便开始打付绣，“我让你胡乱捡东西！害我给人下跪，害老娘出丑，我打死你算了！” “娘，别打妹妹！”付良冲过去拦在付绣前面，付绣吓的哇哇大哭。 付贵忍无可忍，上前一把将罗氏手里的鸡毛掸子夺过来，“你够了没有？关孩子什么事？是你自己没事找事，因为一个帕子就冤枉我和人家苏姑娘，还找上门去辱骂人家，你不想想你自己做的这些蠢事，反而拿孩子出气，你还是不是人？” 罗氏掐腰道，“你现在冲我能耐了，刚才怎么跟个瘟鸡似的，看着我被别人欺负动也不动，看你那窝囊的样子！” 付贵气道，“那都是你自己找的难看，我没脸替你说话！” “我！”罗氏想起方才被人围着给苏晓下跪，火气翻涌，对着付贵扑过去，“你这没用的男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你还想不想过了！”付仁贵被逼急了，突然怒吼了一声，举起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向罗氏打过去。 有这样的婆娘，他真是受够了！ 罗氏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向老实的男人也会发火，不由的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付贵举着鸡毛掸子，手臂发颤，到底没抽下去，只用力一折，折成两段，狠狠摔在地上，指着罗氏道，“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我就休了你！” 说完气冲冲的往后院去了。 罗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这个没良心的，为了外人要休了我，我不活了！” “娘！”付良去扶罗氏，“你别哭了，爹真的生气了！” “他生气怎么样，难道还真敢休了我？”罗氏用力的擦了一把眼泪，恨声道，“都是隔壁那个小贱人惹的祸，平白无故她扫什么胡同，扫胡同就算了还把手帕丢在胡同里，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付良七岁了，已经能听懂一些，皱眉道，“娘，你别乱说了！” “我没乱说！”罗氏一脸凶狠，“今天这仇我记着，早晚找那小贱人出气！” 付绣在一旁抽抽搭搭，知道是自己惹了祸，也不敢说话。 付良拉着付绣往后院走，小声道，“没事，别哭了，哥哥带着你去买糖葫芦。” 付绣小声“嗯”了一声，嘟着小脸跟在自己哥哥身后。 家里闹的热闹，苏灵韵这边坐在马车上，走了半个时辰，刚刚到。 马车停下，紫苏笑道，“咱们到了，姑娘下车吧！” 第485章 睿王府 苏灵韵跟着紫苏下了马车，踩着脚凳下去，抬头看着眼前气派雍容的大门，再看到门匾上的三个字顿时愣在那。 睿王府！ 紫苏的主子住在睿王府？ 是秦奕的什么人？ 正愣神间，紫苏道，“姑娘，这边走！” 他们自是不能走王府正门，紫苏带着她自偏门进去，一路向着后院而去。 苏灵韵去过镇南王府，所以再见到睿王府的富贵已经很淡定，只是睿王府作为亲王，府院更大，楼阁殿宇也更显皇族尊贵。 楼台重重，四角飞檐，金黄色的琉璃瓦在眼光下熠熠生辉，处处彰显皇族宗室的荣华富贵。 跟着紫苏一路穿过甬路，进了王府后院，大小庭院整齐有序，大气而雍容，庭院之间小桥流水，花木重叠，又多了几分高雅和精致。 这就是秦奕住的地方？ 几人进了一处院子，穿过抄手游廊往暖阁走，还未走近便听到雕花木窗里传开阵阵女子的笑声。 紫苏眼珠转了转，对梅嬷嬷道，“听着像是蒋小姐来了！” 梅嬷嬷眼中多了几分谄媚，“肯定是蒋小姐，王妃之前便说要接蒋小姐来府上小住几日。” 紫苏道，“那这下王妃肯定高兴了。” 进了王府，紫苏和梅嬷嬷也不在遮掩，直接称呼王妃。 苏灵韵并不知道她们口中的蒋小姐是谁，她好奇的是她们口中的王妃是谁？ 秦奕如今是睿王，他纳妃了？ 苏灵韵心头一紧，没了方才的沉着，想快点见到紫苏她们口中的主子。 到了暖阁外，紫苏让苏灵韵在外面稍等，自己进去禀告。 不一会儿，紫苏出来，“苏姑娘，王妃有请。” 苏灵韵微一点头，跟着紫苏进了门。 一进门，一股热气混着脂粉香铺面而来，暖阁内铺了火龙，上面又铺了厚密的金丝绒毯，入目一水的红木雕鸾凤家具，粉彩瓷瓶，青铜雕牡丹香炉，白玉屏风……无一不是贵重之物。 转过一道屏风，美人靠上坐着一妇人，旁边靠着一穿浅紫色妆花裙的少女，两人衣着华贵，正谈笑风生。 妇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保养极好，仍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流韵态，旁边的少女看上去十六七岁，有几分和妇人相似，天生一副风流媚眼，体态婀娜，声音娇柔。 “王妃，苏掌柜来了！”紫苏上前恭敬回道。 王妃回头，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上下打量苏灵韵，语气有些轻视的道，“这么年轻啊！” 她听朝中几个命妇夫人说京城里新开了一家清韵香铺，配制的药茶可以治病，好多人都是喝了药茶以后精神变好了，一些小毛病也没有了，这两日她正好夜里睡不着，又食少不香，便让人去将香铺的掌柜带来亲自给她配制合适的药茶。她本以为能开铺子，还能调制药茶的人定是熟识病理，经验丰富的人，即便不是大夫，也得是年老长着，没想到竟然是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 苏灵韵上前见礼，“民女苏灵韵见过王妃。” 王妃点了点头，“你会配制药茶？” “是！”苏灵韵道。 王妃见她神色淡定，不卑不亢，到是有些意外，“那你替我诊诊脉，看我是什么病症？” 苏灵韵清声道，“王妃见谅，民女不是大夫，不能诊病。我做的药茶，只有养生辅助之效，不能治病。” 旁边蒋雪颜扫了苏灵韵一眼道，“你这个也不会，那个也不行，那来这里做什么？” 梅嬷嬷站在蒋雪艳身后，不轻不淡的哼了一声。 苏灵韵想说，她根本没打算来，但人在屋檐下，还是少说一句保命要紧。 王妃端了茶盏喝了一口，眼尾带着凛然的气势，淡声道，“苏掌柜是不是不想给本王妃医治啊，怕本王妃不给你银子？” 苏灵韵垂眼，“王妃见谅，民女给每个顾客配制药茶都是如此。不如这样，听说王妃看过大夫，可以将大夫的诊断和配的药方给民女看看，民女通知大夫的诊断来给王妃配制药茶，促进病体康复。” “这样也行！”王妃点了点头，吩咐紫苏道，“把张御医的诊断和药方给苏掌柜瞧瞧。” “是！”紫苏应声下去。 等待的这会儿功夫，睿王妃继续和蒋雪艳聊天，梅嬷嬷蹲在地上给蒋雪艳捶腿，一脸的谄媚讨好，“雪颜小姐可有些日子没来了，王妃每日念叨，甚是想念小姐呢！” 蒋雪艳抿着唇笑笑，“我也想念姑母，只是父亲这段日子要求严格，每日拘我在书房读书练琴，可把我闷坏了！” 王妃道，“你父亲是为了你好！” 蒋雪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梅嬷嬷仰着头，满脸堆笑，“那雪颜小姐这次来了可得多住些日子。” 蒋雪艳刚才已听明白了睿王妃想让她嫁给秦奕的意思，脸上多了几分羞赧，看着睿王妃笑道，“姑母若是不嫌我打扰，那我就多住几日，正好也趁机偷几天懒。” “你就是一直住下去，我也乐意！”睿王妃别有深意的道。 蒋雪艳听懂了，越发的羞涩，缓缓低下头去。 紫苏进来，将诊断的方子拿给苏灵韵。 苏灵韵看了大夫的诊断，又看了一下开的药方，心里有点谱了，转头对睿王妃道，“民女对王妃的病症大概有些了解了，现在回去配制药茶，之后让人送过来。” 睿王妃道，“不用，府里什么草药都有，你就在这里配制。” 苏灵韵皱眉，“有些草药需要炮制，用的时间久一些。” “你就说需要什么草药，我府里没有的派人去宫里取，别管是炮制的，还是生的熟的，本王妃都能取来。”睿王妃道。 真是好大的气派！ 苏灵韵没办法再推辞，只得应是，让人取了笔墨来，写配制药茶需要的东西。 紫苏在一旁等着，等苏灵韵写完，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这些药都平常可见，奴婢去去就回，苏掌柜稍坐。” “好！”苏灵韵点头。 紫苏拿着方子去了，苏灵韵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着，隔着一道珠帘，睿王妃和蒋雪颜说话聊天。 伺候的下人被睿王妃斥退，只留了两个心腹，大概觉得苏灵韵不是府里人，所以说话也并没有避讳。 苏灵韵转头看着暖阁中一盆木槿花，只听内室中蒋雪颜问，“姑母，那睿王好不好相处？” 苏灵韵睫毛颤了颤，向着内室微微侧目。 第486章 让她冒充蒋小姐？ 睿王妃笑道，“秦奕看着性子冷，对人疏离，但进了府以后独善其身从不招惹那些小丫鬟，袭爵以后也未苛待府中其他人，应该不会错。” 蒋雪颜半低着头，有些羞赧，压低声音道，“那他会同意吗？万一不同意，我岂不是成了笑话。” 睿王妃拍着她的手道，“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母妃，他会听我的话。再说我们雪颜才貌双全，内秀温柔，他一看到你说不定魂都飞了！” “姑母！”蒋雪颜撒娇的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羞怯，故作谦虚的道，“就怕睿王眼光高，看不上侄女？” “他若是连雪颜都看不上，那才是瞎了眼了！”睿王妃笑了一声，“你二人成亲，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对他在朝中势力稳固有益，秦奕不可能拒绝。” 蒋雪颜面上飞红，轻轻点了点头。 外面，苏灵韵听到这已然明白了，原来睿王妃将自己侄女带到府来，是想将她嫁给秦奕。 此时梅嬷嬷一脸激动的进来，喊道，“王妃！” “怎么了？”睿王妃挑起眼尾。 “王妃，王爷回来了，今天回来的还挺早，你说巧不巧？”梅嬷嬷语气中都是兴奋。 “姑母！”蒋雪颜顿时紧张起来。 睿王妃想了想，吩咐道，“将王爷请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奴婢这就去！”梅嬷嬷忙去传话。 “姑母！”蒋雪颜起身道，“这样见面是不是太仓促，我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什么？”睿王妃拉住她的手，“你这样已经很好看了，保证他一看到你就会被迷住。” “姑母又拿我取笑！”蒋雪颜羞赧低头。 “我说的是真的！” 蒋雪颜小心往外看了看，又紧张，又期待，一转头看到了外室的苏灵韵。 苏灵韵站在一株木槿花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身穿淡青色绣云纹织锦披风，风帽上的白色兔毛托着她细白精致的小脸，眸若秋水，唇红齿白，丝毫不像平民女子，倒像是贵女。 她眼睛一转，突然心生一念，凑近睿王妃，低声道，“姑母，侄女这样见睿王，别人都以为是我送上门让他来相看的，他若不同意，我多丢人。” 睿王妃皱眉，“这到也是，是我疏忽了，要不我让人告诉秦奕不必过来了。” 蒋雪颜忙摇头，“侄女到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主意？” “让她帮个忙！”蒋雪颜一指外室的苏灵韵，“让她冒充我，等下去见睿王，试探一下睿王是什么态度？” “这样可以吗？”睿王妃觉得有些荒唐。 “当然可以！”蒋雪颜到生了几分兴趣，觉得此事好玩又能保全自己名声。 “可万一秦奕见了她，认定了她是你，再知道你才是我侄女，那岂不尴尬？”睿王妃摇头，“简直是太儿戏了，不行！” “姑母，你就答应了吧！以后他若知道我是蒋雪颜，我就说那日是有丫鬟故意冒充想接近他。”蒋雪颜不停的摇着睿王妃的手臂撒娇，“您就同意吧！正好试试秦奕对我的态度如何？” 睿王妃经不住蒋雪颜哄，恙怒斥道，“若是收不了场，看你怎么办？” “侄女心里有数！” 睿王妃宠溺的睨她一眼，起身的对外室的苏灵韵道，“苏掌柜，你进来！” 两人说话故意放低了声音，苏灵韵却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 睿王妃此时态度缓和了不少，温和道，“苏姑娘，本王妃有一事求你，希望你能答应。” 苏灵韵目光一转，笑道，“王妃折煞民女了，有事尽管吩咐。” “是这样！”睿王妃想着措辞，“本王妃让人去请睿王，等下他过来，你就说你是雪颜，以雪颜的身份和他说几句话，说什么都行，只要不暴露身份。” 苏灵韵一双眸子透着狡黠，水光潋滟，故作为难都，“这、不太好吧！难道睿王不认识蒋小姐吗？” “我认识他，他没见过我，你只按照我姑母说的去做就好，事情办的好，本小姐重重有赏！”蒋雪颜面对苏灵韵时自带贵女的傲色。 “民女只怕坏了蒋小姐的好事。”苏灵韵蹙额。 “你只要上前打个招呼就行。”蒋雪颜有些着急道。 苏灵韵似是怕了睿王妃和蒋雪颜的权势，无奈下同意，“好吧，民女去试试，不过有言在先，出了什么事，王妃和蒋小姐不能怪我。” “那是自然！”睿王妃道。 “这会儿该来了吧？”蒋雪颜问道。 “是，时间差不多了！”睿王妃转身对身后的一个丫鬟道，“春晓，你带苏姑娘去凉亭那块。” 凉亭那边有花树遮挡，地方隐蔽，也免得被下人看到传些闲言碎语。 春晓立刻应声，“是！” “那民女退下了” “去吧，去吧！”蒋雪颜一脸兴奋。 春晓带着苏灵韵去了靠近凉亭的木廊下，秦奕若过来，必定会经过这里。 两人刚到，就见秦奕带着一个侍卫远远走过来。 春晓对苏灵韵道，“苏姑娘转过头去，一切听奴婢的。” “我需要说什么？”苏灵韵挑眉问道。 “您什么都不必说。”春晓道。 苏灵韵痛快点头，“行！” 秦奕走过来，看到苏灵韵的背影，脚步一顿，露出几分诧异。 春晓见秦奕注意了苏灵韵，心里窃喜，上前请安，“奴婢见过王爷。” 秦奕没看她，只还看着苏灵韵，微微挑眉，脸上表情微妙。 春晓趁机道，“ 蒋小姐，这是咱们王爷。” 苏灵韵回头，端庄行礼，“见过睿王！” “蒋小姐？”秦奕眸光深谙，语气微微上挑。 “是！”春晓笑道，“蒋小姐是来看望王妃的。 “哦！”秦奕意味深长的将尾音拉长，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灵韵，“早闻蒋小姐精通书画，本王正好得了一副前朝张千的历山冬雪图，可否请蒋小姐帮本王鉴赏一下真假。” 苏灵韵轻笑，“荣幸之极！” 秦奕道，“那请蒋小姐移驾本王书房，详谈！” “恭敬不如从命！” 秦奕对春晓道，“你去回禀王妃，就说本王让蒋小姐帮忙去鉴赏画作，很快就回来！” 第487章 去赏画了 春晓有些发愣，这也太顺利了吧？不是说他们王爷性子凉薄，不近女色？ “哦！是！”春晓连忙应声。 “蒋小姐请！”秦奕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体贴的帮她将旁边春桃树的树枝撩开。 苏灵韵心安理得的受了，跟着秦奕往他书房去。 春晓还站在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是跟上去还是回去禀告王妃。 踌躇了一会儿，春晓还是决定先去回禀王妃。 暖阁内，睿王妃和蒋雪颜听说睿王将苏灵韵带走了，皆是一脸惊愕. “是真的？”睿王妃还有些不相信。 “是真的，奴婢看到的一清二楚。王爷说蒋小姐精通书画，让蒋小姐去给鉴赏一副画的真假，然后苏姑娘就跟着王爷走了。” 睿王妃皱眉看向蒋雪颜，“你精通书画？” 她怎么不知道。 蒋雪颜想了想，有些窘迫的道，“大概是母亲和别的人说起过。” 一些妇人为显摆自己女儿有文采修养，聊天时便故意夸大其词，这是官宦人家的通病，也不奇怪。 “也许秦奕喜欢有才华的女子！”睿王妃猜测道。 蒋雪颜听说睿王将苏灵韵请去了自己书房，忍不住有些嫉妒，又有些后悔，低声道，“早知道这样简单，我何必让那个什么姓苏的代替我去见王爷。” 睿王妃轻笑，“这还不是你自己出的主意！” 蒋雪颜一直听人说秦奕性格冷清，有女子主动献媚却被他冷落当众出丑，她原本想让苏灵韵替自己试探一下，若是出丑也可以说苏灵韵长的不入秦奕的眼，牵连不到自己，可谁想到，秦奕这样简单就把苏灵韵带走了，若是知道这样容易，她自己就去见秦奕了。 “若是王爷真看上那个叫苏灵韵的怎么办？”蒋雪颜想着如今苏灵韵和秦奕在一起就觉得焦躁。 “不可能！”睿王妃一脸笃定，不屑的冷哼道，“一个平民女子，就算长的有几分姿色，还能做王妃不成？秦奕接近她，不过是因为她顶着你的身份。” “是！”蒋雪颜不甘心的嘀咕道，“我应该另选个丫鬟去。” 想想苏灵韵那张水灵灵的脸，她就不安，她应该找个姿色平平的丫鬟去，是她当时考虑的太不周全了，以为苏灵韵不是府里的人，以后也不会戳破尴尬，或者今日苏灵韵离开睿王府后就再没有机会见到秦奕。 “好了，不要纠结了，你长的又不比那丫头差！”睿王妃安抚道，“过后我就会去告诉秦奕，是一个丫鬟冒充你的身份，已经被我发卖出府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到。” 蒋雪颜这才稍稍安心，“是，这事可别出岔子！” “出不了，有姑母呢！”睿王妃轻轻拍了拍蒋雪颜的手，笑道，“稍安勿躁，秦奕看不上一个平民。” 蒋雪颜也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着急了，窘迫低着头去。 秦奕带着苏灵韵回到思山院，进了书房，吩咐寒木，“守在门外，没本王吩咐，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寒木恭敬应声。 苏灵韵先进了书房，见秦奕的书房极大，正面是宽大的紫金楠木雕花木椅，东墙和北墙下是整排通顶的楠木书架，各种古籍藏书，整齐有序的罗列在上面。 靠窗下是一美人靠，上面的小几上摆着棋盘，旁边摆放着一个白瓷花瓶，瓶内是红白相间的雪梅。 苏灵韵看着那梅花，眉尾轻轻挑了挑，梅花红白配色和错落有致的插花技术绝对是个心细的女子所为。 身后木门吱呀关上，男人走近几步，自身后抱住她，俯身靠在她肩膀上，声音低沉含笑，“娘子什么时候姓了蒋？” 苏灵韵转身，上身微微向后倾斜，歪头看着男人，水眸潋滟，低低轻笑，学着蒋雪颜的语调，“我姑母有意将我许配给王爷，王爷可中意？” 女子眼尾挑着，唇色殷红，别带一番风流媚意，偏偏她眸光清澈，纯净如水，两种气质混在一起，让人怦然一动，欲罢不能。 秦奕心头酥软，眸光幽深，启唇轻笑，“十分中意！” 说罢对着她的红唇亲下来。 苏灵韵却顿时换了脸色，旋身一转，灵巧的避开男人的怀抱，淡声道，“那王爷就去娶蒋雪颜吧！” 秦奕哪里肯放过她，一拉手臂又将她环在怀中，眯眸道，“我娶的是你，不管你是苏灵韵，还是蒋雪颜，都不重要！” “重要！”苏灵韵抬着下巴，冷哼道，“王爷身份尊贵，和蒋小姐正好相配。” “灵韵！”秦奕揽着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 苏灵韵推开他，“现在你我身份有别，以后各自嫁娶谁也说不准，还是离我远些。” “各自嫁娶？”男人眉间笼着一抹凉薄的笑，捏着苏灵韵的下巴，“你想嫁谁？有夫之妇还敢想着嫁人，是不是觉得我太纵容你了？” 苏灵韵挑衅的看着他，“有夫之妇？我的夫君是元瑾，他已经死了，你是谁？” 提到这，秦奕理亏，脸色缓下来，将苏灵韵的披风脱下来扔在一旁，打横抱起女子往矮榻上走。 “你做什么？”苏灵韵挣扎了一下，警惕的看着她。 “嘘！别闹！”秦奕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忍耐的暗哑，“放心，我不会将你怎么样！” 秦奕坐在矮榻上，顺势将苏灵韵揽在怀里，双臂圈着她腰身，俯身低声道，“想你想的厉害，让我抱一会儿。” 苏灵韵本想挣开，听着男人压抑的声音，莫名的便心软了，缩在他怀里乖巧的没动。 秦奕后背倚着软枕，及腰的墨发散下来，俊颜轻懒，只有和苏灵韵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平时矜冷的眉目此时都是浅浅的温柔。 他下巴抵着她头顶，占有的姿势抱着她，温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灵韵垂眸看着男人清俊的手掌，声音缓缓淡淡的将今天的事讲了一遍。 “所以是蒋雪颜让你冒充她的身份接近我？”秦奕反问了一句，似乎觉得很可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胸膛一阵鼓动。 第488章 会娶蒋雪颜吗 “那我应该谢谢她！”男人认真的道。 苏灵韵仰头睨了他一眼，“那你会娶她吗？” “你说呢？”秦奕亲了一下她额头。 “谁知道！”苏灵韵哼了一声，耳根有些红。 “这天下，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放心了吗？”男人低笑道。 “谁管你娶不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关心！”苏灵韵气哼哼道。 “嗯，你不在意，是我自己非你不娶！” 苏灵韵咬着下唇，胸口的闷气顿时散了，闷闷道，“那个睿王妃是你母妃？她若非让你娶呢？” “我娶谁，韵儿不是不关心？”男人调笑的问道。 苏灵韵顿时脸黑，咬牙瞪着他。 “怎么办？你生气的样子我都觉得这么好看！”秦奕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贴着她额头的唇一点点下移。 苏灵韵躲开，“别贫嘴！” 提到蒋氏，秦奕墨眸内泛起冷意，嗤笑了一声，道，“我不是温子书，为何听别人摆布？何况，她也不是我的亲母妃。” “那你的亲生母妃呢？”苏灵韵问道。 秦奕面色黯然，“她已经死了！” “那你为何会被元家父母养大，为何在长山村？” 秦奕眸光悠远冷沉，似是想起了很多往事，长指轻轻摩挲苏灵韵手背，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我慢慢说给你听。” 苏灵韵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知道那段往事大概涉及到了男人的痛处，便也没再追问。 其实苏灵韵还有一个藏在心里的问题，她想问他，他真的要当大楚的皇帝吗？ 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下去，这个问题，涉及到太多。 睿王妃院子里，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蒋雪颜渐渐有些坐不住了，皱眉问道，“姑母，那个苏灵韵怎么还没回来？她会鉴赏画吗？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睿王妃道，“看那丫头有几分机灵劲，应该不会露馅。” “可都一个时辰了，就算鉴赏十幅画也鉴赏完了！”蒋雪颜抓心挠肺的，恨不得不顾端庄形象自己跑到思山院去瞧瞧他们在做什么？ “别急！我叫莺儿过来问问！”睿王妃吩咐梅嬷嬷去喊莺儿。 一炷香后，莺儿进来回话。 “王爷和苏灵韵在哪？”睿王妃问道。 莺儿忙道，“王爷带了个女子进书房，呆了有一个时辰了。” “他们在做什么？” 莺儿摇头，“奴婢不知道，书房外有寒木侍卫守着，不许任何进去。我本想去送茶，也被挡在门外。” “不许人进去？”睿王妃疑惑的问道。 莺儿想了想道，“王爷的书房一向不许旁人乱进。” “你回去，盯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想我禀告。” “是，奴婢遵命！” 莺儿回去了，蒋雪颜依旧急的不行，“姑母，你派人去把那个苏灵韵叫回来，就说让她回来配制药茶。” 睿王妃有些犹豫，她暂时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得罪秦奕。 “姑母！”蒋雪颜着急的喊了一声，就听梅嬷嬷进来道，“王妃，苏掌柜回来了！” “在哪儿？”蒋雪颜“噌”的站了起来。 “让她进来！”王妃吩咐。 春晓带着苏灵韵进来，不等睿王妃问话，蒋雪颜先开口问道，“怎么呆了这么久？在王爷书房里做什么了？” 苏灵韵脸色淡淡，“王爷拿了几幅画让民女帮忙鉴赏，民女不懂画，又怕给蒋小姐丢人，所以便拖延说身体不适，王爷体恤，让民女在书房的软塌上休息了一会儿。” “就这样？”蒋雪颜不可置信的道。 “就这样！”苏灵韵一脸淡定。 的确就是这样，她没撒谎，只不过她休息的时候，秦奕陪着她一起…… “这样也还好！”睿王妃笑道，“也免得多说多错。” 蒋雪颜松了口气，又因为没见到秦奕有些遗憾。 “无妨，你在府内住下，有的是机会。”睿王妃劝道。 蒋雪颜点了点头，凭她的美貌，只要让秦奕见到她，定会一见倾心。 睿王妃看向苏灵韵，“辛苦苏掌柜了，紫苏已经将你要的草药都准备好，你去吧！” “民女告退！” 苏灵韵转身出了内室。 外室，紫苏将各种草药分类放在桌子上，苏灵韵按照比例开始配制药茶，有些需要研磨，有些需要切碎，所以费时间，很快便晌午了。 为了欢迎蒋雪颜，睿王妃让厨房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饭菜就摆在暖阁中，下人将菜肴一道道端上来，香味四溢，苏灵韵瞟了两眼，自己也饿了。 然而堂堂睿王妃哪里在乎一个平民饿不饿，只招呼蒋雪颜用饭，根本就把苏灵韵给忘了。 王妃不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也没人在意。 梅嬷嬷守在蒋雪颜身边端饭夹菜好不殷勤，满脸堆笑讨好， “雪颜小姐尝尝这酱鸭，还有这蟹，王妃知道您爱吃这道蟹肉，专门让厨房提前几天便准备下了，蟹是最新鲜的，都是蟹黄。” “还有这牛乳蒸羊羔，这羊羔肉是最嫩的。” …… 苏灵韵听她说的肚子咕噜噜叫，暗骂权贵门第都没有人性，叫人干活竟然不管饭！ 手上动作也不由的加快，赶紧做完赶紧回家吃饭！ 正暗自腹诽，有下人进来，看了苏灵韵一眼，才往内室去禀告，“王妃，寒木侍卫来了！” “他来做什么？”睿王妃疑惑道。 “寒木侍卫是奉王爷的命令，过来给蒋小姐送几道菜，感激蒋小姐帮忙鉴画，还说、”回话的小厮声音一顿。 “还说了什么？别支支吾吾的！” “还说他要亲自看着蒋小姐吃下去，好回去回话！”小厮低头禀道。 “这是什么意思？”睿王妃嗤笑一声，难道自己还能昧下那几道菜？ 蒋雪颜气的摔了筷子，“她到是好福气，还能让王爷专程派人给送菜来。” 梅嬷嬷忙劝道，“小姐息怒，王爷这样重视，还不是以为她是您，她是沾了您的福气啊！” 这样一说，蒋雪颜才缓了几分脸色，只心中更加后悔，当时自己为何脑子一热，让苏灵韵替代了自己。 第489章 送菜 “好了，别再计较这个了，眼前重要的是别让寒木发现你，如果被发现咱们就被动了。”睿王妃吩咐梅嬷嬷，“带雪颜小姐去隔壁。” “是！”梅嬷嬷哄道，“委屈雪颜小姐了！” 蒋雪颜一脸不虞，沉着脸离开。 睿王妃又将苏灵韵请到屋里来，另外给她准备了一份碗筷，说明了情况，大意就是让她再冒充一会儿蒋雪颜。 有饭吃，苏灵韵自然欣然答应。 一切准备好，睿王妃才吩咐人让寒木进来。 寒木身后带着四个下人，每人手里提着一个红木食盒，恭敬的站成一排。 “禀王妃，王爷感激蒋小姐帮忙鉴别古画，特意让厨房做了几道菜送来。”寒木道了一声，挥了一下手，身后几人立刻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一样样放到苏灵韵面前。 水晶肘子、八宝酱鸭、清蒸鲈鱼、烟熏鹿肉…… 都是苏灵韵爱吃的，还腾腾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寒木退后一步，对着苏灵韵恭敬道，“小姐请用，王爷吩咐属下看着小姐用完饭再回去复命！” 睿王妃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又不得不强壮慈爱的笑，“代本王妃和雪颜谢过王爷！” 寒木微一点头，垂下头去。 王妃亲自夹了鹿肉给苏灵韵，“温柔”笑道，“雪颜，王爷的一份心意，多吃些！” “是！” 苏灵韵拿起筷子，开吃。 寒木在旁边守着，睿王妃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而苏灵韵却仿佛在自己家一样，看着吃的端庄，却动作自然神色淡定，而且吃的一点都不少。 直到吃饱了，苏灵韵放下筷子，对寒木道，“我吃好了，回去禀告你家王爷，就说我吃的很好，谢谢他了！” 睿王妃不由的多看了苏灵韵一眼，心道，这女子若不缺心眼，就一定是个人物！ “是！” 寒木带着人退下，回去复命。 待寒木出了睿王妃的院子，苏灵韵起身，淡声笑道，“多谢王妃，我吃好了，继续去给王妃做药茶。” 睿王妃勉强挤出抹笑，“去吧！” 苏灵韵一走，蒋雪颜才出来，看着被苏灵韵吃剩下的几道菜，恨恨瞥了外室一眼，“到是便宜她了！” 睿王妃轻笑，“不用和一个平民女子计较，她是沾了你的光，这菜也是替你吃的！” 蒋雪颜听了心里略好受了些，然而对苏灵韵的嫉妒仍旧不能抹去。 又半个时辰，苏灵韵才将药茶配好，交给紫苏后，也没再去同睿王妃告辞，一个人离开了王府。 回到香铺里已经是下午酉时了。 进了铺子，苏晓正给两个妇人挑选香料，看到苏灵韵回来，忙关切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去了哪儿？” “睿王府！”苏灵韵道。 苏晓愣了一下才想起睿王府是什么地方，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是元瑾让你去的？” “不是！”苏灵韵转头看了看还在挑选香料的顾客，低声道，“回头我再和你细说。” “嗯！”苏晓点头。 买香料的妇人回过头来，笑道，“是苏掌柜回来了！” “许婶，又来买香料啊！”苏灵韵浅笑嫣然。 妇人点头笑道，“上次买的被我儿媳妇拿走了，再来买些。” 她说完瞅了苏晓一眼，叹声道，“苏掌柜你总算回来了，苏晓姑娘被隔壁罗氏给欺负惨了，你可得给她做主啊！” 苏灵韵皱眉，看向苏晓，“怎么回事？” 苏晓摇头，“没事，事情已经清楚了，罗氏也道歉了！” “要是我，绝饶不了她，非得让她磕头叫姑奶奶不可！”妇人冷哼道。 苏晓笑笑，“本来就是误会，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苏姑娘真是心善！”妇人讪讪夸了一句，挑好了香料，放下银子后告辞离开。 苏灵韵看着苏晓，“到底怎么回事？” 苏晓知道瞒不过，便将因为一个帕子让罗氏误会过来闹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苏晓说的简单，但以苏灵韵对罗氏的了解，一想也知道她当时如何泼辣、如何侮辱苏晓，她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气冲冲往外走，“我去找她算账！” “灵韵！”苏晓拼命的拦住她，“别去，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大家也逼着罗氏下跪道了歉，别再招惹她了！” “道歉？”苏灵韵嗤笑，“当时若不是赵婶和江长轩为你做主，她能下跪道歉吗？” 苏晓点头，“的确多亏赵婶和江公子替我做主。不过罗氏真的道歉了，咱们就算了吧，别把事情闹大了。” “她就是看你好欺负！”苏灵韵脸色发青。 “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这个时候再去算账好像咱们得理不饶人似的。”苏晓劝道。 苏灵韵深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气恨道，“让我抓到机会定好好教训她！” “算了。”苏晓劝道。 苏灵韵咬了咬下唇，“这事我记着，罗氏若再敢招惹，我绝不饶她！” 苏晓噗嗤一笑，觉得只要苏灵韵在，她就很踏实。 “说完我，再说说你的事，你怎么去了睿王府？”苏晓问道。 苏灵韵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在一边，坐在椅子上，“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睿王府，到了以后才知道。” “那你见到元瑾了？”苏晓试探问道。 苏灵韵点头，“见到了！” “你们怎么样？” “不知道！”苏灵韵靠着椅背微微仰头，露出几分沉色，元瑾对她也许是旧情未了，当初离开可能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两人毕竟身份有别，他说她是他唯一的妻子，可并未提过让她回到他身边去，而让他放弃王爷的身份回到自己身边更是没有什么可能，所以未来他们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苏晓叹了口气，黯然道，“我觉得元瑾对你还是念旧情的，如果你们能在一起最好，不要像我和温子书一样。” 苏灵韵抿抿唇角，洒脱一笑，“管他呢！即便不做睿王妃又怎样？我们两人好好经营香铺，吃喝不愁，轻松自在，不比别人过的差！” “嗯，反正我们姐妹两人要永远在一起！”苏晓挽着苏灵韵的手臂道。 第490章 江哥哥？ “不说这个了！赵婶和江长轩这次帮了咱们，咱们得感激人家，上次做的灵芝粉还有，你拿一盒给他们送去。”苏灵韵笑道。 苏晓道，“灵芝粉咱们剩的不多了，这太贵重了！” 她知道那些权贵来买灵芝粉，一盒就出价上千两，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事让灵韵这么破费。 “应该的，赵婶和江公子帮了咱们很多忙，一盒灵芝粉都不足以表达咱们的谢意。”苏灵韵取了灵芝粉给苏晓，“赶紧去吧！” “嗯！”苏晓接在手里，笑的温婉。 她本来想从隔壁的铺子进去，想了想，还是走的后门，和罗氏的事四周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这个时候出去，少不了要让他们议论。 到了江家，苏晓敲了敲门，很快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是江长轩。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到苏晓顿时露出笑容，“苏晓，有事啊？” 苏晓忙点头，“今日的事多谢你和赵婶，这是灵韵和我的一点心意，请江公子转交给赵婶。” 江长轩低头看了看苏晓手里的木盒，轻声笑道，“就为了这个啊！你们太见外了，邻居帮忙本就是应该的，再说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看着你一个弱女子被罗氏诬陷欺负。” 苏晓笑了笑，真心的道，“谢谢江公子！” 江长轩靠在门上，皱眉看着苏晓，“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江公子，叫我长轩就行，或者我比你长两岁，你叫我江哥哥。” 江哥哥？ 苏晓觉得这个称呼也太亲近了些，脸上一窘，将灵芝粉往江长轩身上一塞，“这个送到了，我走了！” “嗳！话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江长轩追出来两步。 苏晓回头一笑，“我来就是送灵芝粉，没别的可说了，江公子回吧！” 说完脚步轻快的回家去了。 江长轩看着女子窈窕的背影进了门，拿着手里的木盒看了看，目中露出抹温柔，抿唇一笑。 赵氏来院子里取东西，看到江长轩站在门外，大声喊道，“儿子，和谁说话呢？” 江长轩转身回家，“是苏晓来了，为了感激咱们上午帮她对付罗氏，特意送了一盒灵芝粉来。” 赵氏接过去打开看了看，“这可是好东西，很贵重的，肯定是灵韵让送来的。” 江长轩不乐意，“你怎么就知道不是苏晓的心意？” 赵氏轻哼，“苏晓没就没灵韵那机灵。” 江长轩不屑的道，“苏晓心地善良，就是不善言辞。” “我发现你现在真是处处护着苏晓啊！她方才来了，那手绢你还给人家没有？”赵氏一手掐腰问道。 “忘了！”江长轩含糊的道了一声，将灵芝粉拿回去，“既然你不领人家苏晓的情，那这灵芝粉给我了。” 赵氏忙道，“这个贵重的东西咱不能收，给人家还回去。” “都送来了，还回去做什么，客气来客气去都是虚礼！”江长轩笑了一声，拿着灵芝粉回自己房里去了。 “他到是真不客气！”赵氏掐腰瞪着江长轩的背影。 …… 太傅府 雀儿来了三天了，孙相宜还没有让她回去的意思，她不免有些着急，毕竟她在孙府是个外人，总这样住下去不好。 待到第四日晌午，雀儿主动去见孙相宜。 小厅里，孙相宜让人给雀儿搬了凳子坐下，又亲自给雀儿倒了一杯茶，“雀儿姑娘有事吗？” 雀儿觉得孙相宜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她诚惶诚恐，捧着茶小心道，“孙小姐，奴婢来了也有多日了，想回王 府去。关于养芍药的方法，奴婢也已经全部教给花匠了。” 孙相宜笑道，“才来了三日，怎么就要急着回去？是府里的人对你不好吗？” 雀儿立刻摇头，“没有，府里人的人还有孙小姐对奴婢都很好，简直是没有把奴婢当做下人。只是奴婢真的叨扰多日了，不敢再打扰下去，世子那里养的花草也需要奴婢回去照料。” “这样啊！”孙相宜温和一笑，“的确是我考虑的不周。那今天你就回去吧，只是我现在有事不能亲自送你回去，我让王妈派马车送你回去。” “不必，不必！奴婢自己回去就行！”雀儿受宠若惊。 “那怎么行？你是我请来的客人，从王府里请出来，自然要安然无恙的送回去，还有你在我这里将芍药照顾好有功，我还要赏你！”孙相宜说完，对身边丫鬟绿屏道，“去取我送雀儿的东西来！” 雀儿吓的站起身来，“奴婢不敢邀功，孙小姐真的太客气了！” “应该的！”孙相宜自绿屏手里取过一个雕花木盒给雀儿，“这是一对如意金簪，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奴婢真的不能收！”雀儿惶恐推拒。 “你若不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拿着吧！”孙相宜强塞在雀儿手里。 雀儿只好收下，“奴婢谢孙小姐赏赐！” “别跟我客气！”孙相宜含笑拍了拍雀儿的手，回身吩咐道，“去让王妈准备马车，送雀儿回镇南王府！” “是！”绿屏应声退下。 雀儿也和孙相宜告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等了有一个时辰，还不见有人来找她，雀儿心里着急，只好出去询问。 在院子里找了半晌，才找到绿屏，雀儿忙问能走了吗？ 绿屏一副恍然的模样，歉声道，“今日府里客人多，马车都派出去了，雀儿姑娘还得等等。” 雀儿无奈，只好继续等着，又过了一个时辰，眼见天就要黑了，绿屏才来通知雀儿，可以出府了。 出门时天已经暗了。 雀儿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太傅府，偏门外有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正等着，绿屏笑道，“今日府里老爷宴客，实在是太忙，只能临时找了一辆马车送你。” 雀儿忙道，“没事儿，麻烦绿屏姐姐了！” “只是府里太忙了，小姐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就不送你了，有空再来府里玩。”绿屏笑的十分亲切和气。 “不敢让绿屏姐姐送，奴婢会记着姐姐这几日的照顾！” “不客气！”绿屏笑了一声，对赶车的小厮道，“走吧！” “是！”小厮低着头，暮色下脸色有些阴沉，看不清表情。 第491章 雀儿遇险 雀儿在马车里坐好，小厮喊了一声，驾车离开。 马车渐渐离开孙府，不知怎么的，雀儿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就有些犯困，不由自主的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只眯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睛见马车里更暗了，撩开车帘，只见马车走的并不是宽阔的大街，好像是一条胡同小路。 “这是哪儿？”雀儿惊愕问道。 小厮一边赶车，一边回道，“主街那边撞了马车，路堵死了，咱们走小路绕过去。” “哦！”雀儿没放在心上，应了一声重新在车里坐好。 几乎是刚刚坐下，突然一辆马车从侧面的路上冲过来，直接和正在行驶中的马车撞在了一起。 “咚”的一声巨响，马车翻了出去，雀儿大叫一声，什么都来不及做，直直从车里甩了出来。 …… 下午的时候苏灵韵去了镇南王府，她到的时候老夫人睡着了，没让刘姑姑去打扰，苏灵韵在花厅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老夫人才醒。 说了一会子话，老夫人说厨房里新来的鹿肉，拉着苏灵韵留下吃晚饭。 等吃完饭苏灵韵离开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刘姑姑将苏灵韵送到府门外，见赶车的小厮不是平时的小栓子，便问道，“小栓子呢？” 小厮忙恭敬道，“回姑姑，小栓子晌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劲儿的跑茅厕，小的来代替栓子。” “嗯，将苏姑娘安全送到，不得马虎。”刘姑姑吩咐道。 小厮忙点头，“姑姑放心就是！” 苏灵韵和刘姑姑道别，坐上马车离开。 主街堵了，车夫和苏灵韵说了一声，从别的路绕行，穿过一条胡同，马车突然停下，车夫对苏灵韵道，“苏姑娘，前面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苏灵韵问了一句，撩开车帘往外看，只见前面有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其中一辆被撞翻，赶车的小厮躺在地上已经晕死过去，旁边还倒着一个蓝色衣裙的女子。 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三四个男子，拽着女子的手臂往自己的马车上拉扯。 “你们是谁？别碰我！” 女子受了伤，手臂和腿上都有血迹，无力挣扎，只惶恐的喊叫。 苏灵韵听到女子的声音眯起眼睛，那声音像是雀儿。 只一瞬的功夫，女子已经被抬到马车上，马车迅速的离开，穿过胡同向北驶去。 苏灵韵没来得及下车阻拦，见雀儿被他们带走了，对着车夫急声道，“快，追上他们！” “好咧！”车夫应声，立刻赶着马车追上去。 出了胡同进了喧闹的街市，行人渐多，前面的马车慢下来，但苏灵韵的马车也跑不快，只一路紧紧跟着。 苏灵韵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马车，猜想是什么人带走了雀儿，她一个小丫鬟，能惹什么仇家？ 跟了一段距离，车夫回头对苏灵韵道，“姑娘，他们要出城！” “继续跟上去！”苏灵韵立刻道。 车夫犹豫道，“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这样跟上去太危险了，而且马上要到关城门的时辰，这个时候出城今天恐怕回不了城了！” 苏灵韵咬紧下唇，脑子里急速的转着，如果现在回镇南王府通知夏云欢，那来回至少要耽误一个时辰，到时候抓雀儿的马车已经跑远了，他们去哪里找人？ 雀儿一个姑娘被几个男人带走，实在是太危险了。 想了一下，苏灵韵快速的做出决断，“继续跟！” “是！”车夫见苏灵韵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赶着马车追上去，和前面的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城。 出城后官道宽阔，行人也越来越少，走了半个时辰，天色彻底的黑透了，前面马车离开官道，拐入旁边一条小路。 车夫回头问苏灵韵，“姑娘，咱们还跟吗？会有危险的！” “跟！”苏灵韵眸光冷厉，淡声道，“等下若出事，你不用管我，立刻离开，想办法回城通知你们世子来救人。” “哦！”车夫应了一声，赶着马车也拐入小路。 又跟了一段路，车夫突然道，“姑娘，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天色漆黑，月色下小路两侧树影重重，前面的马车停下来，车里下来四个男子，向着苏灵韵的马车围过来。 “姑娘！”车夫惶恐道，“要不咱们赶紧跑吧！” “你快走！”苏灵韵吩咐道。 “你怎么办？” “别管我，按我说的办！快走，等下想走也走不了了！”苏灵韵急声道。 “哦！”车夫再顾不上别的，跳下马车沿着来路往回急奔而去。 苏灵韵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攥紧了缰绳，看着越来越近的四个男子，拔下头上的金钗，对着马臀扎了下去。 马仰头惨叫一声，以万夫莫当的气势冲了出去。 围过来的四个男子大概没想到苏灵韵竟会赶马车，愣神的功夫就见马车呼啸到了跟前，慌张向两侧躲去，其中两人跑的慢了些，被苏灵韵赶着马车直接撞飞。 听着身后的惨叫声，苏灵韵头也不回，直直对着前面停着的马车撞了上去。 “咣” 一声巨响，两辆马车再次撞在一起，前面马车上赶车的人掉下马车，翻了几个滚，头磕在石头上，躺在那不动了。 苏灵韵也被震的翻下马车，在地上滚了一个滚，抬头见被她扎伤的马仍旧在发狂，跑进路边的林子里，很快没了踪影。 苏灵韵浑身剧痛，手臂似也被擦破了，她顾不上手臂的伤，撑臂起身冲向前面的马车里。 雀儿手脚被绑，头撞在车壁上，看到苏灵韵顿时露出求生的渴望和激动。 “别怕！”苏灵韵钻进车内，解开雀儿身上的绳子。 “灵韵！”雀儿嘴里的破布拿出来，顿时抱着苏灵韵大哭出声，眼中满是惊惧。 “没事，别怕！”苏灵韵安慰了她一声，探出头去，见方才被她撞开的几个男人又已经追过来。 “雀儿，听我说，我们会没事的，你好好待在车里，不管发什么事没有我的话都不许出来！”苏灵韵握着雀儿的肩膀急声交代。 雀儿慌忙点头。 第492章 找不到苏灵韵 苏灵韵出了车厢，坐在赶车的位置上，驾车快速离开。 身后的几个男人追上来，其中一人喊道，“大哥，那女人赶着咱们的马车跑了，怎么办？” 被叫大哥的人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看着苏灵韵离开的方向，冷笑道，“她跑不了，赶紧追！” 几人抓着刀撒腿向着马车追去。 此时被苏灵韵赶走的镇南王府车夫已经离开了小路上了官道，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漆黑的土路，脸上本慌张的表情淡去，变成一抹阴谋得逞后的得意，不急不缓的向着城门而去。 城门早已关了，他也不着急，脚步一转，向着城外一处村落走去，随便找了个地方睡大觉去了。 睿王府 秦奕今日回来的晚，刚刚用过晚饭，莺儿端了参茶上来，声音温柔细腻，“王爷，请用茶！” 她在思山院中安守本分，不献媚不惑主，只专心做好一个丫鬟该做的事，也许正是因为她本分，所以秦奕并未将她赶走。 秦奕接过茶，刚断到唇边，突然眸光一动，启口道，“下去吧！” 莺儿忙恭敬退下。 门刚一关上，窗外一道暗影闪过，秦奕推门出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出了事？” 跪在地上的暗卫低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姑娘自镇南王府出来，遇到有人劫持，一直跟着出了城。” 秦奕眉头蹙起，大步往外走。 清韵香铺 苏晓知道苏灵韵今日去了镇南王府可能要晚一些回来，可是她做好了饭，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苏灵韵回铺子，不免有些担心。 苏晓站在店铺外，眼看着天已经黑透了，还不见苏灵韵的身影，开始着急。 江长轩和一书友小酌了几杯，回来时正好看到等在门外的苏晓，立刻上前关心问道，“自己站在这做什么？” 苏晓面带忧色，“灵韵今日去镇南王府给老夫人送药茶，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江长轩皱眉，“是不是留宿在王府了？” 苏晓摇头，急声道，“灵韵没在王府留宿过，而且她若不回来一定会派人回来告诉我的。” “你别慌！”江长轩想了想，“我陪你去王府看看，问问灵韵还在不在那？” “也好，就是又要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 江长轩也没回去告诉自己家人，直接在街上拦了一辆马车，带着苏晓去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 孙相宜陪夏姝下完最后一盘棋，起身道，“天色晚了，妹妹该回去了！” 夏姝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这个时候城门早就已经关了吧？” 孙相宜笑的意味深长，“是，想回的回不来，想出去的也出不去了！” 夏姝笑了笑，“那我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姐姐早些休息！” 孙相宜自夏姝的院子出来，一路走到府门外，只听偏门那有人喧哗争吵。 她站在那，吩咐绿屏，“将看门的侍卫叫过来。” 绿屏应声而去，很快带着守门的侍卫其中一人喊了过来。 “孙小姐，您有事？” 孙相宜经常来王府，守门的侍卫都认识她。 “怎么回事？怎么在大门口嚷嚷起来了？”孙相宜问道。 侍卫忙道，“有一男一女来找苏灵韵，小的告诉她苏灵韵早就已经离开王府了，他们不相信，非要见老夫人。” 孙相宜垂眸，抬手用丝帕擦了抿了一下唇角，低声道，“我刚才和你们郡主自老夫人那里回来，老夫人头疼，已经歇下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你知道该怎么办？” 侍卫眼珠一转，立刻道，“小的马上将他们撵走！” 孙相宜微一点头，“别惊扰了老夫人，否则你家主子不会轻饶你的！” “是，小的明白！”侍卫跑回偏门外，冷声喝另外两人，“赶紧让他们走，否则以私闯王府的罪名抓起来交到大牢里去！” 另外两个侍卫拔出刀指着苏晓和江长轩，“再不走，别怪我们手里的刀不长眼！” 苏晓还想再辩解，被江长轩拉住，“今日看来我们进不了了王府了，先离开再说！” 苏晓心中焦急，“灵韵就在府里，他们为什么不承认，她是不是出事了？” “离开这里再说！”江长轩看了看一脸凶恶的侍卫，拉着苏晓离开。 孙相宜等着苏晓走了以后，才和绿屏出了偏门，坐上太傅府的马车回家。 马车转弯时，孙相宜将车帘撩开一条细缝，见苏晓和一男子正站在路边徘徊，看来还不死心。 她放下车帘，唇角微微弯起，坐的越发端庄。 绿屏坐在一旁，低声道，“小姐，看来已经成了！奴婢不相信她这次还能像上次那样幸运，城门关了，没人能出城救她。” 孙相宜微微扫她一眼，并未答话，只眼尾露出些许得意。 苏晓站在王府的高墙外，见一辆马车离开，忙道，“马车里是不是灵韵？” 江长轩看着马车上引路的灯笼上是个孙字，摇头道，“不是镇南王府的马车。” 既然不是镇南王府的马车，那上面坐的就不是苏灵韵，苏晓也没在在意，只是越来越慌张，“到底怎么回事？灵韵明明在镇南王府，那些侍卫为什么说灵韵已经走了？” “灵韵在城内还认不认识其他人？”江长轩问道。 苏晓想起了元瑾，难道灵韵又去了睿王府？可天已经黑了，不管她在哪，都应该会派人来告诉她一声，让她别担心。 “不如我们先回香铺，也许灵韵已经回去了，她若不在，我们再来找！”江长轩道。 苏晓心里没有主意，只好这样办。 孙相宜坐在马车里，半靠着身后的软枕假寐，身边绿屏轻轻给她捶腿。 绿屏想起什么，突然道，“小姐，方才咱们离开王府时，苏晓看到咱们了，会不会有事？” 孙相宜微微睁开眼睛，“能有什么事？本小姐是来和郡主下棋的。” 绿屏低下头，“是奴婢多虑了！” 孙相宜心头却闪过一抹不安，转头看向车外浓浓夜色，又想了想整个事情的经过，确定没有任何破绽才安心下来。 第493章 藏身村子 苏灵韵赶着马车一路急奔，前面一片漆黑，她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通往哪里，可是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道路狭窄，掉头困难，她只能赶着马车一直往前。 马车跑了一炷香的功夫，路的尽头出现一个村子。 雀儿欣喜道，“灵韵，咱们有救了！” 有村子就有人，她们可以向村民求救。 苏灵韵想了想，对雀儿道，“能走吗？下车，咱们走着进村。” “能走！”雀儿自马车里出来，下了马车，见村子里只星星点点有些亮光，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睡了。 苏灵韵拉着雀儿的手，丢下马车，打算走着进村。 雀儿道，“灵韵，不如咱们将马车赶跑，那些人顺着马车追赶，也许不会跟过来。” 苏灵韵借着月色左右看了看，摇头道，“没用的，两边没有路，就算赶到林子里去，他们也能猜到是障眼法。” 雀儿有些惶恐的看了看身后，“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先进村子再说！”苏灵韵拉着雀儿往村子里走。 村子很破，大多人家都是低矮的土墙，走到一户亮灯的人家外，雀儿道，“灵韵，这家人还没睡，咱们敲门求他们收留。” 只要那些人找不到她们，等到天亮，她们就安全了。 雀儿刚要上前敲门，突然被苏灵韵拉住，雀儿回头疑惑的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四周看了看，低声道，“先别敲门，咱们偷偷进去。” “怎么偷偷进去？”雀儿惊愕问道。 苏灵韵抬手指了指低矮的墙头，示意雀儿爬过去。 雀儿摇头道，“这样不太好吧！” 她还没做过这种翻墙入院的事。 “这个时候顾不上了！”苏灵韵拽着雀儿到了外墙下，拖着雀儿的腰身往上，“你先进去！” 雀儿没想到苏灵韵看着和她一样削瘦，力气却很大，一下子将她托了起来，她忙双手扒住墙头，颤巍巍的趴在上面。 苏灵韵将雀儿托上去，自己几下爬了上来，见雀儿趴在那不敢动，笑了一声，自己先跳了下去。 矮墙内是个牛棚，地上是一垛喂牛的干草，所以掉在上面也没感觉到疼痛。 “雀儿，下来啊！”苏灵韵站在那低声唤道。 雀儿双手紧紧抱着土墙，身体轻颤，一动不敢动。 无奈，苏灵韵只好走过去，伸手将雀儿给拽了下来，“扑通”一声，雀儿跌在干草堆里，旁边正睡觉的大黄牛吓了一跳，仰头“哞”叫了一声。 苏灵韵忙拉着雀儿躲到干草堆后面。 两人刚藏好，就听屋门吱呀一响，一个男人披着衣服走出来，向着牛棚这边张望。 雀儿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有人来？”屋子里女人的声音喊了一句。 “没人啊！”男人应了一声，又左右看了看，回屋关上门。 苏灵韵靠在墙上，轻轻吐了口气，一抬头，就见大黄牛瞪着眼睛正看着她。 “牛兄，别叫了啊，我就借你这地方呆一会儿，一会儿就走。”苏灵韵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雀儿看见那黄牛似点了点头，不由的揉了揉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灵韵，咱们为什么不向这家人求救？”雀儿低低问道。 月色下，苏灵韵小脸精致，慢声道，“那些抓你的人赶着马车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进了这条小路，想来是提前预谋好的。路的尽头只有这一个村子，我怀疑那些人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为了保险，咱们还是躲在暗处比较好！” 雀儿听了苏灵韵的分析连连点头，“还好姑娘想的周到。” “你去哪儿了？那些人为什么抓你？”苏灵韵此时才有空问事情的经过。 雀儿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太傅府里回王府，马车在路上和那些人撞在一起，可能正巧就遇到了这些坏人。” 苏灵韵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当时看的清楚，那些人撞了马车后，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抓了雀儿就走，像是一早便计划好的。 “你为什么去太傅府？” “是孙小姐让我去帮她照顾花，我已经在孙小姐那里待了有四日了。”雀儿将孙相宜去老夫人那里送画顺便将她讨要去照顾芍药花的事说了一遍。 苏灵韵眉头皱起，觉得今天的事很蹊跷，难道和孙相宜有关？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雀儿不过是个小丫鬟。 雀儿似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忙道，“绝对不会是孙小姐，我在太傅府的这几日，孙小姐待我极好，吩咐下人照顾我，还给了我很多赏赐。” “那你为何那么晚才回府？”苏灵韵疑惑的问道。 “是太傅府里宴客，没有马车送我，才耽误了时辰。”雀儿道了一声，又问道，“姑娘呢？从哪里来？” “我去镇南王府，老夫人留我用了晚饭。”苏灵韵道。 雀儿抓着她的手，眼中含泪，又有些后怕，“灵韵，幸好你来了，否则这次我真的惨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们还没脱离危险呢，等回城你再说谢谢我的话！”苏灵韵笑着拍了拍雀儿的手，“不过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嗯！”雀儿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正靠着墙说话，就听有“咚咚”的脚步声靠近，苏灵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雀儿立刻闭嘴又紧张起来。 脚步声杂乱，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土墙下，徘徊了一阵没有离开，反而走到门口推门走了进来。 “大伯！”一男人喊了一声。 屋里的人本已经熄灯睡了，听到声音又点了灯。 雀儿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几个男人，脸色吓的发白，紧紧抓着苏灵韵的手，低低道，“是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果然和这户人家是认识的，还好她们没出去，只是躲在这里，此时雀儿再一次钦佩苏灵韵的聪慧和细心。 屋里的男人披衣服出来，看到来人，笑道，“是李虎啊，什么事？” “大伯，看没看到有两个女人进了村子？”叫李虎的头领问道。 “没有啊，今天村子里没进生人。” “就在刚刚，没有人吗？”李虎又问了一句。 “没有，村里要有生人来肯定会来告诉我的！”男人道。 第494章 误入贼窝 苏灵韵眸子转了转，听两人的对话，她们进的这个院子里的男主人还是村子里族长或者里正一类的小村官，而抓她们的几个人也是这个村子的。 里正说完，跟着李虎进来的一个瘦高个道，“老大，那两个女人会不会没进村子，而是沿着树林跑了，故意把马车留在村口误导咱们！” 李虎想了想，声音阴冷的道，“村子往南是河，她们过不了河还是要跑回来。她们现在或者往北跑，或者进了村正在哪个角落里躲着。这样，老八你带着小毛往北去追，我和大伯将村里人都叫起来，在村里挨家搜查，总之不能让她们跑了。” “好！”瘦高个应声，叫上另外一人出村去寻找。 里正问道，“这两个女人什么来路？主家给了多少银子？” 李虎道，“银子给的的确很多，但若让她们跑了，咱们更麻烦。大伯赶紧把大伙叫起来，把村子围起来，然后挨家挨户的找人。” “行！”里正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穿上，“我这就去张罗！” 三人转身出了院子，去村里张罗人。 寒冷的冬夜，雀儿却吓的后背满是冷汗，紧紧抓着苏灵韵的手，颤声道，“姑娘，咱们怎么办？” 她怎么觉得她们这是进了贼窝了！ 苏灵韵心思急转，不能在这村子里再躲下去了，整个村子都是贼窝，她们若被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她抬头看了看还亮着灯的屋子，对雀儿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惊慌，我去去就回！” 雀儿死死拉着她的手臂，“姑娘你要去哪儿，你别冒险，要做什么让我去做！” “没事儿，听我的就行，呆在这里！”苏灵韵安抚的拍了拍雀儿的头顶，“我很快回来！” 说完，苏灵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猫着腰起身，快步往屋里走。 东屋里炕上躺着一个女人，睡的迷迷糊糊，闭着眼喊道，“当家的，谁来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苏灵韵轻步走到西屋，撩开帘子，借着月色见屋里躺着两个人，地上是两双绣鞋，看来这户人家有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 苏灵韵眼珠转了转，自随身带的布包里取出一纸团，打开后用指甲刮了一点里面淡红色的粉末，轻轻在炕上睡着的两个少女鼻间弹了弹，很快，两个姑娘都睡死过去。 苏灵韵见屋里墙上挂着草编的麻绳，取下来将两个姑娘绑了。 绑好了以后，苏灵韵又从身上取出一个装薄荷膏的小瓶，抹了点薄荷在其中一个少女鼻子下，将她叫醒。 小姑娘十五六岁，睁开惺忪的眼睛，愣愣的看着苏灵韵，“你、你是谁？” “杀你的！”苏灵韵冷冷一笑，手中的金簪划在少女的脸上。 “啊！”一声惊恐的叫声顿时在黑夜中响起。 很快东屋里就有女人下地穿鞋的声音，一边往这边跑一边问道，“大妮，你叫什么？出什么事了？” 待进了屋子，看到被绑的女儿，和苏灵韵手里闪着寒光的金簪，女人顿时愣在那。 “你是谁？你要干嘛？”女人惊愕问道。 “娘、娘，她要杀我！”被苏灵韵威胁的少女颤声喊道，挣了挣，手脚都被捆的结实，她身边，自己的妹妹二妮还昏睡着。 “你到底想干嘛？”妇人想要冲过来救自己的女儿。 “别动！否则我立刻杀了她！”苏灵韵手里的簪子停在少女的眼睛上。 少女紧紧闭着眼睛，浑身抖成一团，哭喊道，“娘，娘！” “我不动，你放了我两个闺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妇人慌张道。 月色下，苏灵韵一双眼睛清冷如雪，“我也是无辜被害的，就是刚才来找你男人的那几个人，把我和我妹子追杀进你们村子里，想要你的两个女儿活命，现在就按我说的办，只要我没事，你的两个女儿也保证没事！” “好，好！”妇人点头如捣蒜，“你让我怎么办？” “去把你男人叫回来，记得，只叫他一个人回来，多一个人，我就杀一个！”苏灵韵声音透着杀气。 “我去叫！我现在就去，你别伤了我的女儿！”妇人不放心的喊道。 “放心，我指着你的两个女儿活命，只要你听话，我保证她们安全！” 妇人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而去。 苏灵韵听着妇人的脚步出了院子，才找了一块破布堵了少女的嘴，随即跳下炕往院子里去。 站在里正家院里就能看到外面火把闪动，一片嘈杂声，似半个村子的人都起来在找她们两人。 这村子虽在京城外，但地方隐蔽，又有里正帮着隐瞒，她们若是落在村里人手里，恐怕真的是死了都没有人知道，甚至都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雀儿？”苏灵韵走到牛棚里低声喊道。 雀儿立刻站了起来，“姑娘，我在这，我刚看到有人出去了！” “嗯，是我让她去的，跟我来！”苏灵韵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屋里走。 进了屋子，看到炕上被绑着的两个小姑娘，雀儿瞪大了眼，“姑娘，这是你做的？” “是！” “你要把她们怎么样？她们是无辜的！”雀儿不知道苏灵韵要做什么，看到两个小姑娘有些于心不忍。 “放心，只要她们的父母放咱们走，我不会杀了她们！”苏灵韵说完还对着清醒的大妮咧嘴一笑。 然而小姑娘瞪大的眼睛里都是恐惧。 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有慌急的脚步声传来。 “老婆子，你慌慌张张的把我叫回来干什么，我正帮着李虎他们找人呢，若是找到，咱们说不定能分不少银子！”里正不耐烦的道。 “你就知道银子，赶紧进屋瞧瞧吧！”妇人拉扯着里正进了屋子。 一进屋，里正愣了，很快反应过来苏灵韵和雀儿就是要找的人，顿时要冲过来。 “别动，退回去！” 苏灵韵手中的金簪抵着大妮的脖子，稍稍一用力，大妮便吓的叫了一声，哭喊道，“爹，娘，救我！” 第495章 劫持 “你、你们什么时候跑我家里来的？还敢伤我的女儿，我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里正气急败坏的叫嚣。 “好啊，我们死了，就拉着你的两个女儿陪葬，两命换两命，我们也不亏！”苏灵韵冷笑。 雀儿紧紧偎在苏灵韵身侧，紧张的浑身发麻，她看着里正凶狠的样子有些害怕，然而苏灵韵的镇静和淡定又让她踏实一些。 妇人一拳垂在里正身上，“都怪你，帮着李虎他们做坏事，现在报应到自己家了，大妮和二妮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里正脸色漆黑，阴冷的盯着苏灵韵，“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想活命！”苏灵韵勾唇冷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只要你让我和妹妹安全离开，我立刻放了你的两个女儿。”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肯配合！你出去就说你的女儿病了，要进城去看大夫，村头就停着一辆马车，你赶到你家里来，我和妹妹装成你的女儿，你赶着马车出村，一直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自己离开。” 里正还有些犹豫，似在考虑苏灵韵计划的可行性，他老婆急的在他身上锤了一拳，“还想什么，就按她说的办。”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生怕苏灵韵被逼急了真的伤了她的宝贝女儿。 里正沉着脸，“我去赶马车。” “听着！”苏灵韵冷冷开口，“不许向任何人泄露我们的踪迹，若是有人和你一起进了这个院子，我立刻杀了你的女儿。” 里正冷脸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妇人转身看向苏灵韵，“我们按你说的办，你现在放了我的女儿。” “我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放了她！” 妇人目光怨恨的扫了一眼苏灵韵，看向自己的女儿，“大妮别怕，等你爹回来你们就没事了！” 大妮不敢说话，只小心点了点头。 里正出了院子，见其他人正搜索村子，自己便快步往村头走。 走了几步，正碰到李虎。 “大伯，你去哪儿？那边有人在找了。”李虎喊道。 里正含糊的“嗯”了一声，道，“刚才你大娘着急找我，说大妮肚子疼的厉害，我带她去看大夫。你方才是不是说村口停着马车，我先用一些，送大妮去隔壁村的刘大夫那里看病。” 李虎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肚子疼？” “大妮她吃饭前就闹疼，我寻思明天再去，谁知道半夜里疼的厉害了。”里正解释。 李虎道，“那大伯你去吧，马车就在村口。” “嗳！”里正应了一声，快步往村口走。 这边屋子里一片死寂，苏灵韵带着雀儿挟持两个少女，妇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站在门口的位置死死盯着苏灵韵的手，偶尔转目看向院子里，想看看自己男人回来没有。 屋里昏暗，映着外边的火光和嘈杂声，越发显的紧张和寂静。 片刻后，一人的脚步声进了屋子，里正掀帘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声音发闷，“马车在门口！” 苏灵韵侧目看了一眼院子，淡声道，“我需要带着你们的一个女儿离开。” 她对这夫妇两人没有任何信任，所以不到安全的地方，不能放松，还要挟持其中一人。 妇人道，“你带我走，我代替我家大妮！” 苏灵韵就等着她这句话，冷声道，“可以，把自己绑了！” 妇人有些不情愿，却也无奈，让里正将自己的手绑在身后。 “这样可以了吧？” 苏灵韵喝道，“过来！” 妇人小心的走过去。 苏灵韵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手中金簪抵住妇人的脖子，吩咐雀儿，“堵了这女孩的嘴。” 免得她们还没出大门，她就叫喊坏了事。 “哦”雀儿应了声，拿起方才苏灵韵堵大妮嘴的破布，塞进大妮的嘴里，她没做过这种事，浑身都有些发抖。 苏灵韵站在妇人身后，用簪子抵着她腰上的一个部位，“这里是死穴，你若敢乱动，或者喊叫，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妇人见苏灵韵和自己大女儿差不多大，身形削瘦，却一身冷戾之气，做事更是果敢决断，不由的生了几分胆寒，心里更是暗骂李虎那些人到底惹了什么人？ 里正走在前面，苏灵韵跟在妇人身后，身后跟着雀儿，四人出了屋子往院外走。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本来熟睡中的村子此时到处都是人，举着火把，拿着棍子，在村子里四处搜索苏灵韵两人。 里正回头瞄了苏灵韵一眼，走到马车前，攥着缰绳等着几人上马车。 “上去！”苏灵韵对着雀儿道。 雀儿心里害怕，却不想给苏灵韵拖后腿，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听了她的话，忙上了马车。 苏灵韵推着妇人刚要上马车，就见一络腮胡子跑过来，“大伯！” 正是那个劫持追杀她们的头领，名叫李虎的男人。 苏灵韵稍稍低头，将身影藏在马车的暗影中，紧紧贴着妇人的后背，看上去似是身体不舒服。 “大伯，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李虎问道。 里正看了苏灵韵一眼，笑道，“不用，就在隔壁村，我去去就回，你们先找人！” 李虎脸上透着狠辣，“这两个贱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个村都找遍了都没有！” 里正道，“会不会跑到别处去了？” 李虎细长的眼睛转了转，点头道，“可能真的没进村子，丢下马车跑到树林子里去了，我再带几个人去树林子里找。” “那快去吧！”里正催促道。 李虎转身去找人去村外的树林子再继续搜索。 苏灵韵一言不发，只将抵在妇人背上的簪子用了几分力，妇人哆嗦了一下，赶忙上了马车。 里正赶着马车向村外而去。 后面李虎走了几步，突然脸色一变，自语道，“不对！” 里正家的大女儿他见过，长的没有她娘高，可是方才她跟在她娘身后，微微低着头竟然比她娘还高一点，那不是大妮！ 李虎猛然转身看着正往村头走的马车，大步追上去，“大伯，停车！” 第496章 秦奕来了 “赶快停车！”李虎边追边大叫 里正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看去，苏灵韵冷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许停，赶车！” 里正瞥了一眼苏灵韵手中抵在自己后脑上的金簪，一咬牙，用力抽打了一下马，马车顿时加快了速度。 李虎见马车不停反而更快，心中越发的怀疑，叫上几个拿着火把找人的村民，向着马车急奔。 马车里雀儿见后面的人越来越多，越追越近，不由的慌张起来，脸色发白，抓着苏灵韵的手都开始打颤，“灵韵，他们追上来了！” “别怕！”苏灵韵安抚的拍了一下她手背，冷声笑道，“若被追上来，自有人给咱们陪葬！” 里正听到苏灵韵的话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赶车的速度也快起来。 “大伯，停下！” “再不停下我就射箭了！” 李虎喊了几声，见里正还不停车，自旁人手里取过射猎物的弓箭，抬手瞄准马车。 里正回头看了一眼，吓的脸色大变，立刻停了马车。 苏灵韵撩帘探出头去，看着后边追上来的李虎几人，对里正道，“不用管，继续赶车！” 里正惶恐的摇头，“他手里有弓箭！” 他话音一落，一支飞箭呼啸而来，擦着里正的耳朵射进旁边的树上，里正吓的浑身一颤，顿时扑倒在马上上。 苏灵韵抬脚将他踢了下去，自己驾车。 李虎恨恨唾骂了一声刚要继续再射箭，只见侧面一人骑马跑过来，大声喊道，“虎哥，不好了！” “怎么了？”李虎停下，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我看到一队兵马朝着咱们村子过来，要将咱们村子给包围了！”那人跳下马，声音中透着惊恐。 “官兵？”李虎愣了一下，觉得来人和他要抓的两个女子有关，心一横，冷声道，“必须抓着她们，否则咱们都死定了！” 抓着那两个女人，至少还有筹码握在手里。 想到这里，李虎完全已经抱了鱼死网破的心，抢过那人的马，飞身上马，向着马车飞快的追了上去。 乌云遮月，天色越来越黑，已经看不到路，苏灵韵听到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细白的小脸没有半分慌张，只镇定的赶着马车。 雀儿探出头来，哆嗦道，“姑、姑娘，他、他追上来了！” “回马车里去！”苏灵韵喝了一声，用力的抽打奔跑中的马。 雀儿听话的回到马车里，刚刚坐稳，就听身后李虎的马已经到了跟前，随即车厢顶一沉！ 李虎竟然跳了上来！ 雀儿大惊失色，方要出去，就听外面苏灵韵又喝了一声，“呆在里面，别出来！” 雀儿顿时不敢动了，只面色惨然的盯着车顶。 苏灵韵马车赶的很快，已经到了村口，要沿着来时的那条小路往官道上奔跑。 李虎摇摇晃晃的站在车顶上，一双阴沉的眼睛如毒蛇一样盯着正赶车的苏灵韵，这女人既然不能活捉，那他就杀了她，总之不能让她跑出村子回城里去。 李虎眼睛阴毒的眯了眯，拔出腰间的长刀，举刀对着苏灵韵的头砍下去! 苏灵韵转目看向地面，月亮已经出来了，月色下清晰的映出车顶上男人举刀对着自己挥来的影子，她闭上眼睛，淡淡雾气自她手中飘散出来。 李虎杀过人，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用力挥下，这一刀用了十成的力气，刀刃在凄冷的冬夜中闪着凛凛寒光！ “砰”的一声，李虎手中的长刀像是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发出一声轻响，李虎被反力撞倒，愣怔的看着自己发麻的手腕。 天色昏暗，他并没有看清苏灵韵是拿什么挡的自己，暗暗唾骂了一声，再次举刀向着苏灵韵砍下来。 他刀还没落下，只听“嗡”的一声，长箭射破夜色，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来，转瞬间已经到了眼前，李虎只来得及抬头，便被一支长箭直直射飞了出去。 苏灵韵惊愕了一下，前方马蹄声呼啸，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般的迎面而来，男人坐在马上，风姿冷冽，如自黑暗中冲出来的战神，为了保护她而来。 苏灵韵忘了赶车，任由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而男人英俊的轮廓已经那么清晰，他眉眼如画，却冰冷如寒雪，冲破漆黑夜色，直直向着她奔来。 一声骏马嘶鸣，男人勒马停在她面前，看她安然无恙，本冰封的俊颜才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隔着夜色，两人四目相对，苏灵韵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抿起唇角浅浅一笑，眼睛中落了星光，璀璨灵动。 片刻间秦奕身后，寒木已经带着人赶到，恭敬禀道，“主上，整个村子都已经被包围。” 秦奕一言不发，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灵韵，随后抬手将她抱起来回身走向自己的马，带着她上马后，披风一展，将她密不透风的围进怀里。 “呜！”苏灵韵发出一声闷哼，表示反抗，扒开他的披风在男人的前胸露出一个小脑袋来，“雀儿在马车里，你别吓着她！” “知道！”男人似有些不悦，将她已经凉透的身体又抱紧些，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回怀里，“剩下的事有我，你什么都不用管了！” 男人说完，吩咐寒木，“将马车里的人送回京城，包围村子，一切有嫌疑的人，全部带回去。” “是！” 寒木立刻应声，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又指派一人赶着马车回城。 雀儿探出头来，知道秦奕这些人是来救她和苏灵韵的，心里稍安，只是仍旧害怕，躲在马车后不敢动。 里正的婆娘挣扎出来，对着秦奕喊道，“我什么也没做，放我回去！” “一起带进城！” 秦奕吩咐了一声，面色冷峻，转身带着苏灵韵而去。 寒风刺骨，苏灵韵折腾了半宿实在是累了，也不管身后的村子如何喧嚣热闹，靠在秦奕怀里踏实的闭上眼睛。 秦奕心口本压着怒火，见女子温软无害的模样又有些心软，不自觉的放缓了速度，让马不太颠簸，让她睡的也舒服些。 第497章 男人发火 本已关闭的城门此时由秦奕的人守着，见他回来，立刻开城门恭迎他进城。 进了城门，苏灵韵也醒了，揉了揉眼睛自披风内探出头来，声音含糊道，“回城了？”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骑马的速度越发的慢下来，几乎是溜达着穿过深夜清寂的长街。 苏灵韵仰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那个村子里？” 秦奕脸色沉淡，睨她一眼，没说话。 苏灵韵眼珠转了转，“你生气了？” “你说呢？”男人声音冷厉，“苏灵韵，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多管闲事，照顾好你自己就行，把自己当救世主吗？” 上次为了救孙相宜，差点被几个歹毒伤了，竟然不长教训，这次竟然还敢只身跟出城去！ “就因为这个啊！”苏灵韵小声嘟囔了一句，脖子缩了缩，解释道，“雀儿是我的朋友，当时情况紧急，我若去叫人，那些人肯定已经带着雀儿跑了，到时候我去哪救人？她一个姑娘，落在那些人手里，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那你就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有分寸！”苏灵韵理直气壮的道。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嗤笑，似被气到了，扭过头去不理她。 苏灵韵突然道，“那个车夫呢？我让他回城报官，他去哪儿？” “不知道！”男人没好气的道。 苏灵韵见男人一直这样子也上来了脾气，挣开男人的胸口要跳下马去。 秦奕顿时拉住她，“你干嘛？” “放我下去！”苏灵韵气道，“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负责，就算是死了也和睿王无关，您可以不来，但没权利对我这样！” 秦奕咬着牙，脸色铁青，捏着女子的下巴冷声道，“我就问你长教训没有？” “没有！一点也没有，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我还会冲上去！”苏灵韵抬头一脸倔强的和他对峙。 “你！”秦奕气极，低头咬在她唇上。 苏灵韵瞪大了眼，用力的挣扎捶打，含糊出声，“疼，疼！” 秦奕抬头，却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透着无奈，“别怪我发火，我真的吓坏了！” 他得到消息后立刻沿着暗卫的跟踪追过去，却唯恐晚了一步。当看着那男人站在车顶上对着苏灵韵砍下去的时候，他全身都在发抖。 苏灵韵心中本翻涌的怒火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熄灭，她不再挣扎，只乖巧的埋在他胸口，低低道，“我不会有事儿。” 可是秦奕不知道，所以他那样害怕，甚至惶恐。 秦奕拥紧了她，两人沉默的在长街上穿过，谁都没再说话。 半晌，苏灵韵四处看了看，问道，“我们去哪儿？” “睿王府！”秦奕声音已经缓和下来。 “不，我要回家，苏晓肯定等急了！”苏灵韵抬头，一双眸子明亮如星。 秦奕想了想，点头，“好！” 两人回到清韵香铺，远远的可以看到香铺里还亮着灯，其他店铺都已经漆黑，唯有她的铺子亮着。 苏晓定是还在等着她。 到了跟前，苏灵韵跳下马，快步往铺子里走，推门进去，只见苏晓蜷缩在椅子里，听到声音，立刻抬头看过来，一双哭红的眼睛满是担忧，看到她喉立即转为惊喜。 “灵韵！”苏晓起身跑过来，踉跄了一步，差点跌倒。 旁边江长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声音猛然惊醒转头看过来。 苏灵韵和苏晓抱了抱，笑道，“我回来了，没事！” 苏晓哭道，“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没事，没事！”苏灵韵不断的拍着苏晓的肩膀安慰。 “灵韵，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我们把整个京城都要找遍了！”江长轩语气担心，但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仍旧觉得很高兴。 他和苏晓自镇南王府回来，等了半个时辰不见苏灵韵回家，又去了一趟镇南王府，却依旧没能进去，随后两人在京城里到处寻找，他还托了在衙门的衙役帮着找人。 “我、”苏灵韵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 此时秦奕进了门，在铺子里一扫，看到江长轩时脸色沉了沉，带着些许不悦。 江长轩看到秦奕愣了愣，只觉此人气势冷冽，一身尊贵之气，不似普通百姓，一时竟没敢说话。 苏晓看到秦奕却皱了皱眉，对苏灵韵气道，“原来你和元瑾在一起，你、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害我这样担心。” 苏灵韵知道她误会了，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下我慢慢和你说！” 说完，转身看向秦奕，“忙了半宿，你也回去休息吧，雀儿若是回来，直接将她送回镇南王府，村子里的人留着，我有些事要问清楚。” 苏晓听的一头雾水，“什么雀儿，什么村子？” “等下我告诉你！” 秦奕看向江长轩，目光淡淡的，却带着无形的气场和压力。 江长轩呐声道，“那个，灵韵回来了，我也放心了，我先回家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苏晓目光真挚的道谢，“多谢江公子！” 苏灵韵也道了一声谢。 江长轩讪讪笑了笑，没像往日一样客气，快步出门回家去了。 等江长轩一走，秦奕才道，“那我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会再来找你！” “嗯！”苏灵韵点头。 秦奕又看了她一眼，才出门走向沉沉夜色中。 两个男人都走了，铺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苏灵韵关了门回来，拉着苏晓坐下，才将事情的经过一点点说清楚。 苏晓听的后怕不已，“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个雀儿呢？” “我让元瑾把她送回镇南王府了！” “那个叫李虎的为什么要抓她？” 苏灵韵摇头，“暂时还不清楚，李虎死了，但是他的同伙还在，已经都被元瑾抓了带回城里，问过就知道了。” 苏晓长吁了一口气，“真是惊险，太吓人了，如果元瑾没去，万一你们被那个村里的人抓到，我想找你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谁能想到苏灵韵会出了城。 接下来苏晓将自己和江长轩去镇南王府找人的事也说了一遍。 第498章 是孙相宜？ “那个时候我已经走了，他们说我不在也是情理之中。”苏灵韵道。 “嗯！”苏晓也不再纠结镇南王府的事，搓着她的手关心道，“你在外面呆了半宿，冷不冷，我去给你熬一碗姜汤来。” “不了，现在就是觉得困，想睡觉，你也别忙了，咱们赶紧睡吧！”苏灵韵笑道。 “嗯，那先睡觉！”苏晓一晚上都处在在焦虑和担忧之中，此时放松下来，也不禁感到乏力。 “走了！”苏灵韵一手挽着苏晓的手臂，一手端着烛灯往后院走。 “灵韵。”苏晓开口问道，“元瑾怎么知道你出城，还知道你在那个村子里？” “不知道，我问过他，他没说。”苏灵韵耸了耸肩。 苏晓抿唇笑道，“我觉得元瑾现在对你越来越上心，说不定哪一日就将你接回睿王府做王妃了。” 苏灵韵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王妃，也不想做王妃，我只想回村子里，过以前的生活。” 和外公外婆在一起，每天早上都能吃到外婆做的早饭，白天和元瑾一起做生意，做药茶，晚上回去，元瑾会给她买她喜欢吃的那种水晶肘子，偶尔他们会带着团子上山，或者去看外公钓鱼，她只想过这样简单平凡的日子。 苏晓目光黯然，“以前的日子，大概再也没有了！” 苏灵韵垂眸，端着油灯沉默的走着，她心里也明白，山村里悠闲惬意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在山村里的时候，她时常和元瑾说想去京城见见世面，现在，却只想回到那个小村子里。 …… 次日，铺子刚刚开门，夏云欢带着雀儿来了铺子里。 看到苏灵韵雀儿很激动，扑过来哽咽道，“姑娘，你好不好？” “没事，我很好！”苏灵韵拍了一下她肩膀。 夏云欢走过来，沉色道，“昨天我没在府里，苏晓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让你受委屈了。” “已经没事了！” 夏云欢问，“昨天睿王只派人将雀儿送了回去，村子里那些恶人都在睿王手里，不知道审问结果如何？” 他话音刚落，秦奕矜贵挺拔的身影便进了铺子。 “世子到是来的早！”秦奕淡淡开口。 “灵韵是为了救我的丫鬟，我自然要上心些！”夏云欢凤眸流转，殷红的唇角勾起含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浅笑。 苏晓在几人面上一扫，捏了捏苏灵韵的衣袖，“灵韵，你带他们去后院说话吧，我在这里看铺子。” “嗯！”苏灵韵点了点头，对着秦奕道，“咱们后院说话。” 到了后院，在亭子里落座，苏灵韵泡了茶放下，问秦奕，“怎么样，村里那些人招了吗？是谁指使的？” 秦奕端着茶浅抿了一口，淡声道，“交代了，是有人花银子指使他们等在那个路口，撞了马车后带着雀儿出城。” “是谁？”夏云欢眯起眼睛。 秦奕微一摇头，“村里的人虽然经常帮着李虎做恶事，但这件事他们并不知详情，和李虎在一起的几个人只说是一个男人和他们联络，给了二百两银子，告诉他们怎么做，背后的人是谁他们也不清楚，而且联络的人每次找的都是李虎，李虎也许知道的多一点，但他已经死了！” “所以真的是有人策划了昨天的事故，为的就是带走雀儿？”夏云欢皱眉。 “不，我猜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灵韵！”秦奕声音中透着寒意。 夏云欢一怔，“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撞车带走雀儿，其实是想让灵韵看到，并且追上去，离开京城，进入他们的圈套。” 秦奕点头，“应该是这样！” “雀儿之前是在孙府，背后策划的人如何知道雀儿什么时候离开孙府路过那个胡同，他又怎么确定灵韵也在那个时候正好经过？”夏云欢觉得一切都太巧合，而且不可思议。 秦奕冷笑，“有一人能够做到。” 夏云欢微一思索，沉声道，“你说的是孙相宜？” 雀儿立刻摇头，“不，不会是孙小姐，我在孙府的时候她对我很好，昨天也是我自己要求回府的。” 她自己要求回府，并不是孙相宜的安排，所以怎么可以制造她和苏灵韵巧遇？ 苏灵韵觉得也有些牵强，“孙相宜？我和她并没有见过几面，她为何要设计这样一个圈套害我？” 说起来，她甚至还救过孙相宜一次。 秦奕冷嗤一声，“目的自然是有的，镇南王府和太傅府想要联姻，镇南王和王妃对孙相宜这个儿媳也很中意，两家已经有了共识，而这段日子世子和灵韵走的很近，镇南王府老夫人甚至想让灵韵做她的孙媳妇儿。” 夏云欢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你怎么知道？” 老夫人撮合他和灵韵的事只是提了提，后来被他母亲反对就没再说过，下人也不可能外传，秦奕竟然知道。 秦奕端了茶浅抿一口，没回夏云欢，只继续道，“我已经查过了，昨日下午，孙相宜就在你们镇南王府，所以，她能掌握灵韵的行踪也没什么奇怪。她掌握灵韵出府的时间，也能算计好雀儿离开太傅府的时间，所以一切看似巧合，其实都是有意的预谋。” 夏云欢蹙额，“她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心机？” 孙相宜和他的妹妹夏姝很投缘，算的是闺中好友，她经常来府，两人也见过几次，孙相宜看上去温软淑和，总是细声细语的，也从未露出对他有亲近的意思，难道真是她策划了这一切？ 秦奕抿了一口茶，淡声道，“昨天孙相宜何时到你府上，又什么时候离开，你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夏云欢点头，“我这就让人去查！” 他说完起身，快步往外走，香铺外有他的侍卫，他交代了几句，侍卫立刻转身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侍卫回来，向夏云欢禀告，“属下查清楚了，昨日孙小姐午后未时到王府，之后一直到天黑才离开，这期间郡主房里的青竹去老夫人院里两次，都是给老夫人送东西。” 侍卫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告。 第499章 一切巧合都是阴谋 苏灵韵低眉沉思道，“所以，孙相宜对我的行踪掌握的的确很清楚。” 雀儿听了几人的分析，心里也有了疑虑，皱眉道，“奴婢昨日晌午便去向孙小姐辞行，孙小姐答应了，但是说府中宴客，没有马车送奴婢，一直等到天将黑，奴婢才离开孙府。” 秦奕立刻吩咐道，“寒木，去查一查，昨日太傅府宴请了什么客人？” “是！”寒木应声而去。 夏云欢细长的丹凤眸中闪着寒光，“所以，孙相宜答应了雀儿以后便来了王府，就是为了打探灵韵的消息。” 秦奕淡淡点头，“我若没猜错，孙相宜去王府就是想看看灵韵在不在？灵韵若不在，她会以各种理由阻止雀儿回府，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灵韵若是在，她的计划继续实行。” 雀儿脸色雪白，此时完全听懂了，呐声道，“孙小姐让奴婢去太傅府照顾芍药其实是借口，是个阴谋，就是为了利用奴婢来陷害苏姑娘。” 孙相宜没想到苏灵韵在镇南王府里用晚饭呆到天黑，所以才一直拖延说没有马车送她，其实就是为了等苏灵韵离开镇南王府，然后制造昨日的“巧遇”。 苏灵韵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孙小姐还真是用心了！” 秦奕抬眸看向夏云欢，“郡主在其中做了什么？” 夏云欢脸色微微一白，“夏姝不会做这样下作的事！” “你确定她对孙相宜的事一无所知，若是如此，那昨天你府上的车夫是怎么回事？”秦奕声音冷淡，一针见血。 的确，夏姝若不知情，派出去的车夫为何那么配合孙相宜的计划，走雀儿经过的那条路，孙相宜可以控制雀儿的马车，可以指使李虎那些人劫持雀儿，可送灵韵回家的车夫可是镇南王府的，她如何操纵？ 夏云欢眯起眼睛，“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很快，寒木回来禀告，“昨日太傅府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是太傅的一个学生来探望，呆了一个时辰便走了。” 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秦奕脸色暗沉，起身往外走。 “睿王！”夏云欢喊住他，“你要去太傅府？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李虎已经死了，孙相宜不会承认，太傅又一向疼爱这个孙女，不会轻易将孙相宜交给你的。” 还有一点他没当着苏灵韵说明，如今朝中党争越发的严峻，端王府和荣王府都在暗中拉拢朝臣，孙太傅在朝中也有一股自己的势力，说话举足轻重，今日秦奕若是去了，必定会得罪太傅府，对他争夺皇位没有半点益处。 秦奕转头看着夏云欢，眸光深谙，似是已经看透他的心思，声音冷彻，“伤害灵韵，我不可能放过她！” 苏灵韵抬头看向秦奕。 夏云欢皱眉，“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给灵韵一个交代。睿王先不要参与进来，我来解决！” “你如何解决？”秦奕问 夏云欢冷笑，“她想得到什么，我就让她失去什么！”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香铺，夏云欢脚步一顿，问自己的侍卫，“昨日送苏灵韵的车夫是谁？” 侍卫立刻道，“属下已经查清楚，是府中一个叫周海的人。” “现在在哪儿？” “昨日离府后再未回来！” “马上找到他，带回府里！” “是！” 夏云欢交代完，上了马车回府。 后院，苏灵韵对秦奕道，“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我活着回来，孙相宜应该没想到，也不会防备。” 秦奕摸了一下她额头，“暂时不要出门，我会再来。” “嗯！”苏灵韵点头。 又交代了几句，秦奕才离开。 等秦奕走后，雀儿才哽咽道，“姑娘，是奴婢对不起你，我还以为孙相宜真心对我好，原来都是为了算计你。” “不关你的事，她想对付的人是我，你才是无辜受害的。”苏灵韵安慰道。 雀儿还是不能释怀，低声道，“我若不和她去孙府，她也找不到机会害姑娘。” “别傻了！她向老夫人讨要，你如何拒绝。”苏灵韵笑着道，“幸好我们都没事！行了，你先别回府了，去我房间里休息一下，什么都被想，睡一会儿。” 苏灵韵推着雀儿去自己房间里休息。 苏晓自前面过来，看到苏灵韵忙问道，“我看到夏世子和元瑾都走了，这事怎么样？到底是谁要害你？” 苏灵韵精致清透的脸上带着淡淡冷意，抬眸看向远处的天空，眸光锐利，“苏晓姐，你说是不是我看上去太软弱了，她们才来一个个随意的欺负我！” 周媛媛，秦语嫣，又来一个孙相宜！ 她只想本分做个普通人，做点小生意，过好自己的日子，偏偏有人找上门招惹她。好，那就让她们瞧瞧，她是不是好欺负的！ 镇南王府 夏姝吃了早饭，去王妃和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回来，贴身侍女清荷匆匆进门。 夏姝吩咐屋子里侍奉的下人退下去，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清荷凑近了道，“小姐，方才世子的侍卫回府里查关于昨日孙小姐在府里的事。” 夏姝眯了眯眼睛，手放在茶盏上。 “还有，奴婢听说，昨晚雀儿回来了！”清荷低低道。 “回来了？”夏姝露出几分惊愕的神色，“怎么可能？” “确实是，而且一大早世子就带着雀儿出门去了！” 雀儿没事，回了王府，那苏灵韵肯定也没事！ 夏姝站起身来，心思急转，面色带着几分严肃，倏然转身，“周海在哪儿？” “奴婢吩咐他暂时不要回府。”清荷回道。 夏姝吩咐，“你立刻带着一千两银子去见周海。” 清荷不解，“小姐想做什么？” “你过来！”夏姝对着清荷招手，在她耳边低低道了几声。 清荷点头，又道，“既然他是隐患，不如将他杀了！” 夏姝摇头，“现在不能杀他。” 杀了周海，她反而说不清楚了。 清荷顿时懂了，“奴婢知道，这就去找他！” “去吧，小心些，不要让人发现。” “是！”清荷恭敬退下。 第500章 惩治孙相宜 夏姝在屋子里转了几步，看向窗外正绽放的红梅，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这个苏灵韵简直是犹如神仙附体，不管别人怎么害她，她都能安然无恙，这一次孙相宜大费周折，将她弄出城去，本以为万无一失，最后竟然还是功亏于溃。 这一次又是谁救了她？ 夏云欢回到府里，本想立刻让人将孙相宜带来府中，想了想，还是等自己的侍卫带来周海在说。 一个时辰后，清荷自后门进了镇南王府，忙去向夏姝回话。 “小姐，您真是明智！奴婢见到周海后刚刚离开，世子的人便到了！” 夏姝急忙问道，“那他看到你没有？” “没有！奴婢藏在墙垛后面，谁也没发现。” “周海被哥哥的人带走了？”夏姝问道。 “是，奴婢亲眼看着他被带走了。” “交代你的事怎么样？” “小姐放心，周海有把柄在奴婢这里，加上小姐慷慨给他的一千两银子，他不敢出卖小姐。”清荷笃定的道。 “那便好！” 这边，侍卫带着周海也已经到了夏云欢面前。 周海跪在地上，不等夏云欢问便全交代了，“奴才是受孙小姐指使，奴才有罪，不该贪图孙小姐的银子，世子饶了奴才吧！” “果真是孙相宜？”夏云欢冷声问道。 “是，奴才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周海发誓赌咒，又自口袋里掏出二百两银子，“这是孙小姐给奴才的，奴才全部上交，只求世子饶小的一条命。” 夏云欢扫他一眼，转头吩咐自己的侍卫，“去将孙相宜带来！” 侍卫应声而去。 周海还在磕头求情，“世子，饶了小的吧！” 夏云欢看也未看他一眼，一甩袍袖，转身而去。 孙相宜听说镇南王府派了马车来接她，本以为是夏姝找她有事，上了马车后才觉得不对，赶车的侍卫她见过，平时跟在夏云欢身后，怎么会亲自来太傅府？ “是谁要见我？”孙相宜问道。 侍卫脸色冷淡，“孙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孙相宜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许期盼，试探问道，“是世子要见我吗？” “是！” 孙相宜粉脸微红，胸口砰砰直跳，忍不住激动，“世子见我何事？” “孙小姐见了世子便知。” 孙相宜见问不出什么话，便也不再问，端庄的坐在马车里，问自己丫鬟，“你看我今日妆容可好？” 绿屏笑道，“小姐花容月貌，属今日最好看！” “贫嘴！”孙相宜笑嗔了一句，抬头抚了一下头上的发簪，想着今日自己的妆容有些素净，早知道应该戴太后赏的那一只金凤牡丹簪。 到了镇南王府，侍卫带着孙相宜直接去了夏云欢的清欢小筑。 侍卫将孙相宜带去了偏房，孙相宜有些惊讶，自己是被夏云欢请来的，应该去正厅或者暖阁相见才是，为何在偏房？ 侍卫带到后退下，孙相宜正犹疑时，门被推开，夏云欢走了进来。 男人一身暗红色绣金线云纹锦衣，身姿欣长挺拔，此时背着光，邪魅俊美的面容看上去有些阴郁。 孙相宜心头一跳，忙低头福身，“相宜见过世子，不知世子叫相宜来所为何事？” 夏云欢一双丹凤眸慵懒用带着几分邪气，对着身后一挥手，一丫鬟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剃头的刀子。 “去给孙小姐把头发剃了！”夏云欢淡淡启口。 孙相宜大惊，后退两步，惊愕的看着夏云欢，“世子什么意思？” “你利用雀儿陷害苏灵韵的事已经败露，雀儿没死，灵韵也安然无恙，你是不是很意外？”夏云欢冷笑。 孙相宜脸色一变再变，眸中闪过几抹慌色，却很快变成无辜的表情，“世子说什么，我听不懂。雀儿怎么了？我昨日不是派人将她送回王府了吗？” “不必装了，李虎的人都已经交代，是你给了他们银子去劫持雀儿和灵韵。还有车夫周海，他也已经全部交代，是你收买了他！” 孙相宜紧紧咬着下唇不肯承认，“什么李虎，我根本不认识，他是陷害我，世子可让他来跟我对峙！” 夏云欢知道她没见过李虎，所有的一切都是指使心腹去做的，所以谁也不可能指认她，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 “今日本世子定要给灵韵一个交代，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可能娶你，不管有没有灵韵，我都不会娶你！” 孙相宜脸色顿时变的脸色煞白，浑身微微颤抖，双目含泪，“夏世子，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苏灵韵？” “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夏云欢眼尾上挑，满是不屑和冷意。 孙相宜瞪大了眼看着他，像是被人在心口重重一击，嫉妒和疼痛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来。 夏云欢懒得和她多说，吩咐侍女，“给她剃发，等下送进山上的尼姑庵里，你不是想嫁人吗？那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嫁不了人！” 孙相宜惶恐后退，双手紧紧抱着头，“不，我不要剃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没错，我没做错！” 侍女抓着她的手，拿起剪刀对着她的头发剪下去，孙相宜用力的挣扎，待看到一缕发丝飘落下来，面上露出惊恐狰狞之色，一声大叫将侍女推开，用力的往门口跑去。 “今天你哪也去不了！”夏云欢抓着她的手臂用力的甩回去，“灵韵救过你一命，你不但不知感激，还想杀她，心思如此歹毒，去尼姑庵里思过吧！” 孙相宜滚落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我没错，我们才是父母之命的夫妻，她凭什么把你抢走！你不能给我落发，我是孙家嫡女，你没权利这样对我！” “谁跟你是夫妻？”夏云欢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对侍女喝道，“赶紧给她剃发！” “我不要，别碰我，你们给我滚！”孙相宜发了疯一样的推搡侍女，不断的往后躲。 夏云欢已经不耐烦，自己拿过剪刀，方要给孙相宜剪发，就听外面小厮道，“世子，王妃有急事，请您即刻过去！” 第501章 互相利用 夏云欢转身，“什么事？” 小厮不敢抬头，恭敬道，“小的也不知，王妃派了人来说有要事和世子说。” 夏云欢眸子浅浅眯起，将剪子扔在托盘上，吩咐侍女，“看好她，马上我就回来！” “是！”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孙相宜扑上来。 夏云欢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在外面上了一把锁，去见王妃。 “开门啊！我要回家！” “夏云欢，你没权利关押我！” “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 …… 孙相宜用力的敲打门，嘶声大喊，然而喊了一通也没人理她，忍不住伏门大哭起来。 夏云欢走了片刻，夏姝匆匆进了院子，身后是孙相宜的贴身侍女绿屏。 绿屏本守在门外，听到屋里的动静，她忙去找夏姝求救。 夏姝到了门外，吩咐守门的侍女，“把门打开！” 侍女扑通跪在地上，“郡主恕罪，世子走之前交代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能开门，否则会惩罚奴婢的。” “我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出了事自有我来承担！”夏姝脸色沉淡。 侍女低着头，不敢动。 夏姝扫她一眼，吩咐绿屏，“把门砸开！” “是！”绿屏应了一声，忙去找砸锁的东西。 “郡主，您这样做世子回来会生气的！”侍女劝阻道。 “他若生气冲我来就是！”夏姝淡声道。 孙相宜在门里听到外面的声音惊喜的喊道，“是郡主姐姐吗？世子要给我剃发将我送去尼姑庵，求姐姐救我！” “别急，马上就放你出来！”夏姝安抚道。 绿屏搬着一块石头过来，用力的向门锁砸去，“小姐，你躲远点，奴婢这就在救您！” “哐啷”一声，门锁落地，门向里推开。 夏姝走进去，孙相宜一身狼狈的冲过来，“郡主姐姐，你总算来了，我差点就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我兄长就是想吓唬吓唬你！”夏姝微微推开孙相宜，淡笑道，“我已经让母妃把他支走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小姐，你受苦了！”绿屏扶着孙相宜哭道。 孙相宜抽泣了几声，渐渐平静下来，将散下来的碎发理上去，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瞬间又变成了端庄温雅的太傅嫡小姐。 她抬头看向夏姝，神色已经镇定，“姐姐送我出府吧！” “好！”夏姝浅笑应声。 两个人往外走，夏云欢的侍女忙将两人拦住，“郡主，不能放孙小姐走，世子回来会怪罪的！”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夏姝对这清荷使了个眼色，清荷会意，拉着那侍女往屋里走。 “郡主，郡主！” 侍女挣扎想要再拦上去，可清荷会功夫，很轻易的便将她拦住，伸手在她颈间一拍，小侍女顿时倒地晕过去了。 清荷关上偏房的门，跟在夏姝身后送孙相宜出府。 两人出了夏云欢的院子，孙相宜才彻底放松下来，看了看身后都是两人的心腹，淡声道，“姐姐，苏灵韵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是，我已经知道了！”夏姝道。 孙相宜挑眉看向夏姝，“是姐姐让周海告诉世子，是我收买的他吗？” 夏姝脚步一顿，回身笑道，“妹妹何出此言啊？周海还未回府，我见都未见过他，怎么会让他冤枉妹妹？再说，我若害你，现在又为何救你？” 孙相宜低眉一笑，“姐姐，今日咱们谁也不必装了，直接坦白更好。你担心睿王会喜欢苏灵韵，所以总在我面前说夏世子对苏灵韵如何如何的好，不就是为了借刀杀人，想让我除掉苏灵韵吗？今日天你救我，恐怕也是怕我被逼急了，告诉世子这件事你也有参与。” 夏姝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抿唇轻声一笑，“妹妹几番特意来告诉我睿王和苏灵韵的事，不也是这个心思？” 两人都想利用对方，都在博弈，看看谁先忍不住出手，然而最终还是孙相宜没沉住气。 孙相宜面色冷下来，“到底还是我道行不如姐姐，心思也不如姐姐深沉！” 夏姝转头看向花墙外的一株白梅没说话。 “我的确输了，对夏世子已经没有什么肖想，就看姐姐能不能笼络住睿王的心？”孙相宜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走。 夏姝没再继续送她，只看着孙相宜的背影，眸中透着凌厉的光。 孙相宜出了王府，快步上了孙家的马车。 绿屏跟上去，皱眉道，“今天让小姐受苦了！” 孙相宜冷哼一声，看着自己被减掉的一缕长发，满面沉郁。 “郡主平时和小姐那样交好，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暗害小姐！”绿屏冷哼道。 孙相宜冷嗤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出了事，自然都想把自己择干净。” “今天小姐和郡主决裂，和世子的亲事恐怕真的没希望了。”绿屏有些遗憾的道。 “就算今天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和夏云欢还有可能吗？” 夏云欢已经把话说到那个地步，还要将她剃发送去尼姑庵，他们怎么还可能在一起？所以不如干脆将事情都捅破，别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傻子！ “我是爱慕夏云欢，可他若不喜欢我，觉得我还比不上一个贱民，我何苦还要上赶着给他们兄妹欺负？”孙相宜目中透着一抹怨恨。 绿屏忙道，“小姐说的是！小姐身份尊贵，才貌双全，想要巴结小姐的人有的事，不在乎夏世子这一个！” 孙相宜幽幽道，“有些东西，能得到自然好，得不到，我也不会勉强！” …… 孙相宜走了不久，夏云欢便回来了，在府里碰到夏姝，负手冷声道，“是妹妹放走了孙相宜？” 夏姝坦然承认，“是我！” “难道此事也和妹妹有关？”夏云欢眸色凌厉。 夏姝面色如常，并不见半分慌张，从容道，“这件事的经过孙相宜已经和我说了，她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她已经知错了，再说那个苏灵韵也没事，你就放了她吧！” “我问你，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夏云欢声音沉淡。 第502章 断指 夏姝微微睁大眼睛，皱眉，“哥哥气糊涂了吗？这件事怎么会和我有关，孙相宜想害苏灵韵是因为嫉妒，是怕你喜欢上苏灵韵，我为何要害她？” 夏云欢目光在夏姝面上打量，“那你为何要放她走？” “哥哥，孙相宜是什么人？她是孙太傅的嫡孙女，你今日若伤了她，太傅府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你不想娶她，咱们王府也不能轻易和太傅府交恶。我完全是为了咱们王府着想。”夏姝有理有据的解释。 夏云欢不屑的笑，“我们镇南王府做事一样光明正大，会怕太傅府？” “不怕，但是也不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太傅府。” “灵韵是不相干的人？”夏云欢看着自己的妹妹，突然有些不认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妹能文能武，品行高洁，是女子中的翘楚，可现在令他很失望。 夏姝微微扬起下巴，“哥哥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置王府于不顾，和哥哥比起来，我到觉得自己做的才是最正确。” 夏云欢扬唇冷笑一声，不再和她理论，转身而去，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看过来，“姝儿，作为兄长我有一事需提醒你，切记要离睿王远些！” 夏姝脸色微微一变，“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便好！”夏云欢道了一声，抬步而去。 夏姝紧紧抿着唇，看着夏云欢的背影，目光深沉。 …… 孙家的马车离开镇南王府的范围，孙相宜彻底放松下来，想起方才夏云欢逼迫自己剃发的事，心里涌起一股恨意，之前那些爱慕全然消失，甚至对苏灵韵的怨恨也越发多起来，就算她得不到夏云欢，也一定毁了苏灵韵。 这世上还没人敢这样对她！ 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苏灵韵，突然马车震了一下，随即又平稳的行驶起来，孙相宜并未在意，靠着车壁闭目休息。 一炷香后，孙相宜睁开眼睛，问道，“还没到吗？” “快了吧！”绿屏撩开车帘，见外面是一条深胡同，天色已经暗了，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有些诡异的安静。 绿屏推开车门问赶车的小厮，“这不是回府的路，这是哪儿？” 小厮没理她，头也没回。 “怎么了？”孙相宜看过来。 绿屏突然瞪大了眼，指着赶车的小厮道，“你不是府里的人！你是谁？之前赶车的车夫呢？” 孙相宜也过来，怒道，“你到底是谁？要把本小姐带到哪里去？” 赶车的人终于回头，冷峻的脸上带着一抹凌厉，拿着鞭子的手回身甩过来，孙相宜和绿屏只觉颈上一痛，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赶车的人面色不变，驾着马车进了胡同深处的一院子里 孙相宜再醒的时候，发现眼睛被蒙着，眼前一片漆黑，手脚也被绑了，丝毫动弹不得，一股寒气自脚下蹿上来，她整个人感觉到强烈的恐惧。 动了动，才发现绿屏和自己绑在一起，她也说不了话，只发出呜呜的声响。 是谁绑了她？要做什么？ 突然眼前有灯光透过来，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屋子里似点了很多蜡烛，影影绰绰有人影走动，是几个男人，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孙相宜浑身出了一声冷汗，拼命的想往后躲，她全身都紧绷着，恐惧在身体里一点点蔓延，让她几近疯狂。 有人似乎摸了一下她的脸，冰凉粗糙，让她一个激灵，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偏偏有人似故意想折磨她，不断的有人靠近又离开，那种惹人恐惧的呼吸声和笑声却一直在耳旁。 孙相宜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脚步沉稳有力，之前屋里的人无声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陷入死寂，孙相宜清晰的感觉到有汗水自额间流了下来，渗入脖颈里，透骨的冰凉，她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安静，有时候也同样的折磨人，比如现在，孙相宜眼前透着模糊的亮光，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周围静的可怕，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屋子里有什么人，也不知道他要将自己怎么样。 半晌，就在她精神快要崩溃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砍掉她一根手指！” 那声音没有任何的杀气和暴戾，却让人从心底感到寒冷和绝望，孙相宜感觉到有人走近，她拼命的摇头，往后躲。 身后是冰凉的墙，她后背紧贴着墙面，再无路可退。 有人蹲在她身前，抓起她的手。 方才说话的人似也走了过来，低低道，“再敢伤害苏灵韵，下次我便要你的命！” 冰凉和疼痛一起袭来，孙相宜脑子里嗡的一响，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她向后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女子，秦奕眼中一片淡漠冰冷，转身往外走。 寒木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一起融入浓浓夜色之中。 孙相宜失踪了一夜，整个太傅府都被惊动，孙太傅等着孙相宜的消息，一夜没睡，府中的人全部派出去，几乎将整个京城翻遍。 孙相宜和镇南王府郡主交好，所以孙家人第一个找的就是夏姝。 夏姝听说孙相宜失踪了也很意外，告诉孙家人孙相宜是来过，但已经回去了。 送走了孙家人，夏姝面色沉重，问清荷，“孙相宜怎么会失踪？” 清荷道，“会不会是世子又半路劫走了她？” “哥哥应该没那么快！”夏姝皱眉道。 清荷又揣测道，“难道是苏灵韵想找孙相宜报仇，所以半路上下手。” 夏姝摇头，“孙相宜走的时候坐在马车里，身边有丫鬟，车上有车夫，苏灵韵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劫持孙家的马车，还让人找不到。” 孙家不是等闲之辈，她不相信苏灵韵有这个本事。 “那会是谁？”清荷问道。 “可能是金钰，他不是一直护着苏灵韵。”夏姝猜测道。 “可奴婢听说金钰小王爷被荣王派去城外兵营历练，不在京城中，否则之前苏灵韵出事，他早就动手了。”清荷道。 夏姝蹙额，眼珠转了转，吩咐道，“你多派出几个人去，多放打探关于孙相宜的消息，一有消息立刻回来报我。” “是！”清荷应声而去。 第503章 失踪一夜 这一夜，孙家派出所有家丁在城内寻找孙相宜，能利用的人脉也全部利用，却没孙相宜半点消息，正当孙家人焦急万分时，一家丁回来禀报，找到小姐了。 孙太傅一夜间头发都白了许多，忙问道，“相宜找到了，在哪儿？” 家丁紧紧皱着眉，踌躇一瞬，才低声道，“小姐是在街上找到的，和丫鬟绿屏在一起，两人都晕死过去，现在正回府的路上，张管家怕太傅着急，先派小人回来禀报。” 孙相宜的母亲孙夫人哭的两眼红肿，提着裙子往院门外跑，“相宜，相宜在哪儿？” 孙父搀扶着孙太傅也忙去院子里等着。 孙相宜是被人抬下来的，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上面一片一片的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孙夫人一愣，顿时冲上去，抱着孙相宜哭喊道，“相宜，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来！”孙父吩咐了一声，将孙夫人拉开，“先将相宜送回房间，让大夫诊治后再说。” 孙夫人慌忙点了点头，让几个婆子丫鬟将孙相宜抬回她的闺房。 等待大夫的功夫，孙夫人吩咐下人打了热水给孙相宜擦干净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看两个婆子给孙相宜收拾，她眸光一沉，将一个婆子叫出来，低声嘱咐道，“看看小姐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失踪一夜，这般狼狈的回来，她做了最坏的打算。 婆子会意，“是，奴婢遵命！” “仔细点，别伤了小姐，若是真的有事定要保密，不许任何人知道。”孙夫人隐秘的叮嘱。 “奴婢清楚！”婆子重重点了点头，回到内室中给孙相宜继续清理。 孙夫人在外室，走来走去，焦急的等着。 给孙相宜清洗的婆子片刻后走出来，面带欣喜，高兴的对孙夫人道，“夫人放心，小姐没事！” 孙夫人长长吁了口气，“这便好！” 女子最重要的是贞洁，尤其是孙相宜还未嫁人，名节更是重要。 “可是、”那婆子脸上的笑意褪去，多了几分沉重。 “怎么了？” “小姐身上没有别的伤，只是一根手指断了，像是被人切断的！”婆子低着头道。 “你说什么？”孙夫人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差点晕过去。 “夫人，夫人！”婆子忙扶住孙夫人。 此时门外的下人进来禀告，“夫人，大夫请来了！” “快，快让大夫进来！”孙夫人仓皇起身喊了一句。 一炷香后，背着药箱的大夫自内室出来，脸色沉重，“回禀夫人，小姐性命无忧，只是被人断了一根手指，小的已经包扎过，不会危及生命。如今昏迷不醒，是因为惊吓过度和失血过多，小的已经开了药方，孙小姐很快就会醒过来，休养一段时日就好。” 此时孙父和太傅都在外室等候，听大夫说完，都愣在那。 孙夫人听的落泪不止，“是谁这么狠心断了我女儿的手指？” 孙太傅抬手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老夫一定要查出来是谁，为相宜报仇！” “等相宜醒了以后，自然一切真相大白！”孙父阴沉着脸，“敢伤我们孙家嫡女，我要让他付出百倍代价！” 说完，孙父吩咐管事，“马上派人出去查，今日谁将小姐扔在大街上，若有能提供线索的百姓，赏银百两！” “小的马上去办！”管事忙退下去查问。 “若是查到，老夫便将他碎尸万段为相宜报仇！”孙太傅沉浸官场数十年，一身威严，声音中透着杀气。 …… 关于孙家小姐被人掳走一夜次日扔在街上事很快在京城大小街坊传开，酒肆茶坊都在议论此事，多数人都认为有人故意报复孙家，孙小姐这次贞洁恐怕都不保了。 苏灵韵也很快听说了此事，她以为是夏云欢做的，想了想，对苏晓道，“我要去镇南王府一趟，你看着铺子。” 苏晓道，“是为了孙相宜的事？” “嗯！”苏灵韵点头。 “她活该，夏世子这次做的好！”苏晓见左右无人，低声道。 苏灵韵并不想将镇南王府牵扯进来，她本来今天想去告诉夏云欢，让他吓唬一下孙相宜就好，她自己的仇自己报，却没想到夏云欢这么快下手。 外面寒风凛冽，苏晓给苏灵韵拿来披风，刚穿好要出门，夏云欢竟然进门了。 “去哪儿？”夏云欢问。 “正要去找你。”苏灵韵道了一声，对苏晓道，“将店门关上，暂时不要让人进来！” “哦！”苏晓转身去关门。 夏云欢脱了外面的大裘，坐在椅子上，自顾倒了一杯热茶，抬头看向苏灵韵，勾唇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孙相宜的事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苏灵韵疑惑的问道。 夏云欢点头，“我昨天是将孙相宜叫去，本想剔了她的头发扔进尼姑庵去，谁知道被她逃跑了。我知道她现在轻易不会再出门见我，正想其他法子惩治她，没想到孙相宜自我王府出去，路上就被人劫持了！” 苏灵韵有些意外，“那会是谁？” 夏云欢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说呢？” 苏灵韵眸光一转，顿时瞪大了眼，“是他？” “除了他还会有谁？”夏云欢低笑，“没想到他还是出手了，而且也够狠！” 孙相宜失踪一夜，这已经足够毁灭了她的名声，以孙相宜的身份嫁入名门权贵之家做正妻本是没有问题的，而今日以后，上流的富贵人家恐怕是不会娶她了。 “我还听说，孙相宜断了一根手指。”夏云欢淡声道。 名声毁了，还身有残疾，孙相宜彻底的完了！ 苏灵韵心头情绪涌动，很想现在见见元瑾，不管是以前的元瑾，还是现在的秦奕，他总是在她背后默默的守护她，并且为她做好一切。 “孙相宜罪有应得，如今得了报应自然大快人心，但是、”夏云欢抬头看向苏灵韵，“我想孙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查不到是秦奕所为，却可能把怒火发在你身上，你要小心些。” 第504章 散发消息 苏晓皱眉道，“是孙相宜先害灵韵，她又没证据说是灵韵做的，凭什么找灵韵的麻烦？” 夏云欢轻笑一声，“孙太傅在朝中数十年，门徒众多，有权有势，一向被人尊重，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他们总要找一个人为孙相宜报仇，而现在孙相宜恐怕最恨的人就是灵韵。” 苏灵韵垂眸一笑，低声道，“我还怕她不找我呢！” “什么？”夏云欢抬头看向她。 苏灵韵抿唇道，“没事，他们没证据证明是我伤的孙相宜，我不相信朗朗乾坤之下，他们还能私设公堂对我用刑。” 夏云欢皱眉，“不要将孙家想的太好，这些人自以为手中有权势就可以只手遮天，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苏灵韵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反正，最近几天你不要出门，需要什么我派人来帮你。还有，不管什么人让你上门，你都不要去，算了，我还是派几个侍卫来保护你吧。”夏云欢道。 “千万别！”苏灵韵忙阻止，“我这只是一个小店，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哪能让镇南王府的侍卫来保护我，那样的话，不出两日就有流言蜚语传开。” “流言怕什么，比不上你安危重要！” “我还要做生意呢！”苏灵韵笑了一声，两眼弯弯，“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夏云欢悠悠看着她，半晌，才同意下来，“那我没事的时候会过来，你自己也要多小心。” “嗯！” 夏云欢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苏晓倚着桌子打趣道，“灵韵，这个夏世子对你真好，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的关心你，不如你去做世子妃吧，反正王府的老夫人也很喜欢你。” 苏灵韵睨她一眼，“这种玩笑就说一次，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苏晓噗嗤笑起来，“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苏灵韵郑重的点头。 苏晓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放不下元瑾。” 说起元瑾苏灵韵咬了咬唇，看向门外，低声道，“这件事不要牵扯到他才好。” 元瑾身份敏感，得罪了太傅府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只会让他在朝中树敌更多，处境也更艰难。 孙府权势大，未必不会查到元瑾身上。 此时正好一婆子推门进来，往店内张望，问道，“苏姑娘，今天开门吗？怎么把门关了？” 苏灵韵笑道，“开门，徐妈进来吧。” 这婆子经常来这里买香粉胭脂，是朝中吏部侍郎府上伺候三小姐的下人。 “我们家小姐经常用的那个唇脂和胭脂有没有，我多买两盒，如今京城不太平，我们小姐暂时不出门了！”婆子神秘兮兮的道。 孙相宜的事在京城传开，给各府的小姐也造成了影响，因为现在凶手没查到，万一是贼人干的，岂不是所有人出门都有危险？ 苏灵韵眸子一转，故意露出得意的表情，“徐妈说的是太傅府孙相宜的事吧？她刁钻刻薄，恶毒成性，这是报应！” 婆子惊讶的看着苏灵韵，她经常来铺子里买东西，对苏灵韵也比较熟悉，觉得苏灵韵不像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人。 看着苏灵韵“洋洋得意”的样子，徐婆子眼珠转了转，笑道，“苏姑娘也听说孙小姐的事了？” “岂止是听说？”苏灵韵冷嗤一声，对徐婆子低声道，“我告诉你，她是活该！” 苏晓瞪了苏灵韵一眼，让她别在说下去。 徐婆子越发的好奇，“苏姑娘这话怎么说？” 苏灵韵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徐妈你自己细品。” 徐婆子讪讪一笑，“好，我自己回去慢慢细品。” 说完，付了胭脂的钱，匆匆走了。 待徐婆子一走，苏晓立刻道，“灵韵，你疯了吗？你和她说那个做什么，她若传扬出去，别人都会以为你和孙相宜被害的事情有关！” 苏灵韵面上的笑敛起，淡淡道，“我就要让孙家的人听到。” “灵韵？”苏晓不解的看着她。 苏灵韵摇了摇头，“别问了，打开门，做生意吧！” 苏晓皱眉看着她，不知道苏灵韵到底想做什么。 镇南王府 清荷匆匆去见夏姝，“小姐，孙小姐有消息了！” 夏姝倏然转身，“她找到了？” “不是找到的，是有人将孙相宜和她的丫鬟绿屏扔在了街上，现在已经被孙家人带回府去了！”清荷气喘吁吁的道。 夏姝一脸沉色，“还有呢？” “听说孙相宜被找到的时候还昏迷着，身上很狼狈，衣服上还有血迹，恐怕、恐怕是遭坏人糟蹋了！”清荷低声道。 夏姝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奇怪，她昨晚猜测劫走孙相宜的人是想帮苏灵韵出口气，不是她兄长夏云欢，就是金钰，或者是秦奕，可这几个人谁都不可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难道劫走孙相宜只是一个突发的偶然，和苏灵韵无关？ “奴婢还听说，孙相宜手指被人切断了一根，齐齐切断的。”清荷将各方传来的消息都告诉夏姝。 “手指也断了？”夏姝惊讶道。 “是！” 夏姝拿起银剪修剪了一下花瓶里的梅花，叹道，“好一个孙家嫡小姐，这次竟被人害的这样惨！” 清荷道，“这次孙相宜是毁了！” 夏姝面色依旧淡然，“是她自己太自负，以为有点小聪明，其实蠢的很！”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小姐作对！”清荷冷哼，语气里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嘘！”夏姝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种话还是少说，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是本郡主害的她！” “是，奴婢不敢了！”清荷惶恐低头。 夏姝将梅枝上探出来的一个分枝减掉，眸子一转，对清荷低低道，“现在孙家人想必正全力搜查害孙相宜的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是，奴婢听说孙家人发出话来，谁若能提供线索，赏银一百两！” 夏姝轻轻一笑，“我和孙相宜也相交一场，看她这样惨于心不忍，应该帮帮她。你派人悄悄将孙相宜和苏灵韵之间的仇怨散播出去，给孙家一点提示，也算我为孙相宜尽一份心。” 清荷眼神一亮，勾唇露出一抹算计，“奴婢这就去办！” 第505章 护她周全 孙相宜昏迷了一日未醒，孙家查找劫持孙相宜的人也没有消息，然而关于孙相宜和苏灵韵结怨的事却渐渐传入孙家人耳中。 孙夫人心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责令下人立刻将苏灵韵带来府中。 孙父却有些犹豫，“夫人且息怒，此事没那么简单，若真是一个平民女子所为，为何能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连我们孙家都查不到？” “不管是不是她，杀一儆百，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孙夫人恨声道。 “暂时先别动，我还是先派人去查查这个苏灵韵是什么来路。”孙父到底还有几分理智，找来管事，去查苏灵韵的底细。 苏灵韵的清韵香铺在朱雀街上已经很有名气，查她很容易，管事很快便回来禀报，“回老爷，这个苏灵韵是乡下来的，半年前来到京城开了一家香铺，没有什么背景，但是进京不久就结实了荣王府的小王爷，被镇南王府的老夫人认做干孙女，听说夏世子对她也很照顾。” 孙父恍然点头，“怪不得！” 孙夫人也是精明之人，听了管事的话，沉思道，“会不会是镇南王府或者金钰做的？” “现在没有证据，不能乱说！”孙父斥道。 “难道这口窝囊气我们就这样咽下去了，相宜的手指就这样白白断了？”孙夫人气的眼红。 “自然不能这样算了，只是还要从长计议！”孙父皱眉道。 他们孙家在朝中根基深厚，可是镇南王府和荣王府哪一个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互相之间盘根错节，关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先等相宜醒了以后再说，她若真的指证是那个叫苏灵韵的女子所为，就算是得罪镇南王府和荣王府，我必也要给相宜报仇！”孙父撂下一句，去找自己父亲孙太傅商量。 孙夫人冷声吩咐下人，“去请大夫来，问问相宜何时能醒？他若再治不好相宜，我就让他滚出京城！” “是！”下人忙退下去传话。 楚宫 下了朝，秦奕刚一出宫门，便看夏云欢斜斜靠在马车上，仰头看着落了一层雪的宫墙，似是正在等他。 “夏世子！”秦奕负手喊道。 夏云欢转过头来，一身雪白大裘映着他俊美的眉眼，越发风流邪魅，“睿王！” 他勾唇一笑，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天气不好，睿王不要骑马了，我送睿王回府。” 秦奕知道夏云欢特意等在这里定是有事和自己说，微一点头，上了夏府的马车。 马车启动，轮子压在薄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缓缓离开宫门。 马车里点着火炉，温暖舒适，夏云欢脱了外面的大裘，将火炉上的铜壶提下来给秦奕沏了一杯热茶，“冷吗？先暖暖身子！” “多谢！”秦奕淡淡应声。 夏云欢抬头看向秦奕，“如今城中有风向，说是灵韵害的孙相宜。” 秦奕半靠在车壁上，面容冷峻，不见息怒，只淡声道，“无妨，孙家人找不到灵韵头上。” “睿王何以如此笃定？”夏云欢皱眉。 秦奕目光淡淡看着他，“关于灵韵的事，世子不必如此上心，有我在，自能护她周全！” 夏云欢抿唇一笑，“睿王还在防备我？也对，如今灵韵是自由之身，以后和谁在一起，也未必是定数。” 秦奕皱眉，“夏世子定要掺和进来吗？” 夏云欢往前倾着身子，直直看着秦奕，“那睿王确定将来会接灵韵进睿王府做王妃吗？” 秦奕面色不变，“自然！” 夏云欢轻笑一声，“恐怕睿王想的太过美好！” 秦奕之前没有公布自己和苏灵韵的关系，以后也不能，那就要以亲王的身份迎娶苏灵韵，娶一个平民，不说现在秦奕名义上的嫡母蒋氏会不会同意，恐怕就连皇上也会干预。 “这个不劳夏世子操心！”秦奕俊颜冷淡，“只要夏世子和灵韵保持距离就好！” “在你正式娶灵韵进府之前，我恐怕无法做到！”夏云欢唇含浅笑，不冷不淡的道。 “世子若真心关心灵韵，不如去告诫自己的妹妹不要针对灵韵，这对灵韵才是真的好！” “我问过了，此事和夏姝无关！” “真的没有关系吗？还是世子问的人已经被人嘱咐过了？” “睿王何意？”夏云欢眯起眼睛，“夏姝她心胸宽阔，不会做这种私下陷害的下作之事。” “世子太过自信了！你有没有想过，关于灵韵和孙相宜之间的事是谁传出去的？” “我问过灵韵，是她故意传出去，为的就不想连累你！” “是吗？”秦奕唇角勾出一抹薄笑，半垂的眼眸却含着温柔。 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内的气氛凝滞，有些剑拔弩张，此时马车突然停下，赶车的侍卫道，“世子，王爷，睿王府到了！” 睿王府本在内城，离皇宫很近，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到了。 “世子可还要入府一叙？” “不必了！”夏云欢浅笑，“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想护着灵韵周全，她没事最好。” “嗯！”秦奕点了点头，转身进王府。 又隔了一日，孙相宜才醒过来。 孙夫人守在床边，心疼的直抹泪，“相宜，你总算醒了，吓死娘了！” “母亲！”孙相宜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我还活着？” “你当然活着！”孙夫人抚了抚她的脸。 孙父和孙太傅两人听到消息都过来看望孙相宜，站在床边，问她觉得如何？ “爷爷，父亲！”孙相宜撑着身体起身要请安。 “快躺下，现在不需要这些虚礼，身体最重要！”孙太傅忙让孙相宜躺好。 孙相宜一动手上顿时一阵剧痛，举起被包扎的手，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母亲，我的手怎么了？我的手指？” 孙夫人忙握住她的手，“相宜，你先养好身体，就算断了一根手指，你也是尊贵的千金小姐，谁也不敢嘲笑你！” 孙相宜却已经崩溃，痛哭出声，“不要，我不要这样，我没了手指，我成了废人！” “不，不会的，少了一根手指也不影响什么！”孙夫人抱着她哭着安抚。 “母亲，我不要！” 孙太傅看着绝望痛哭的孙相宜忍不住心疼，“相宜，你放心，祖父定会给你报仇的，你告诉祖父，到底是谁伤的你？” 第506章 是秦奕！ 孙相宜脸上满是泪水，突然愣在那，想起那日夜里的情形，阴影和恐惧又蔓延上来。 “相宜，你告诉我们，是不是那个叫苏灵韵做的？”孙夫人冷声道。 孙相宜缓缓摇头，“不是她！” “那是谁？” “是睿王，秦奕！”孙相宜一字一顿的道。 那一晚她晕过去之前，那人在她耳边冷声道，“记住，我是秦奕。” 是睿王秦奕砍掉了她的手指，还告诫她若再伤害苏灵韵，下一次就要她的命！ “是睿王？”孙太傅眼中露出不可置信，“怎么会是睿王？” “他是为苏灵韵报仇！”孙相宜低低道。 孙父气恨道，“好一个睿王，为了一个平民女子竟敢伤我的女儿，这是故意和我们孙家作对！我这就去上折子弹劾他，为相宜讨一个公道！” “慢着！”孙太傅拦住孙父，“你去哪告状？去向皇上告睿王，你觉得皇上会向着我们孙家吗？” 秦奕如今被皇上看重，是如今朝中新宠，就算他们孙家有理，皇上也未必会惩治秦奕。 “父亲是皇上的老师，皇上一向也敬重您，您若开口，难道皇上会置之不理？”孙夫人道。 “皇上不会不理，但最多就是将睿王叫来训斥几句，这样又能补偿相宜什么？”孙太傅沉声道。 “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孙父不甘心的道。 “自然不能这样算了！”孙太傅一双混沌的双目里隐者恨意，“只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早晚一日，我会让秦奕付出代价。” “可相宜现在怎么办？”孙夫人委屈的拭泪。 孙太傅走到床边，握住孙相宜的手，安慰道，“爷爷会为你报仇的，现在养好身体，我们来日方长！” 孙相宜含泪点头，“我听爷爷的话！” “好孩子！”孙太傅欣慰点头，起身嘱咐孙夫人，“照顾好相宜，其他的事有我和照儿去解决。” 孙太傅是一家之主，他说的孙夫人自然不敢反驳，点头应是。 “照儿，跟我来！”孙太傅道了一声，先一步出了房门。 孙父又对孙夫人嘱咐了几句照顾好孙相宜的话，才抬步追上孙太傅。 等两人走远，孙相宜眼里露出恨意，“母亲，难道真的就这样算了？我的手残废了，名声也毁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孙夫人咬牙道，“自然不能这样算了，我们现在不敢动秦奕，但是可以动那个贱人！” 孙相宜皱眉，“母亲说的是苏灵韵？可是我怕秦奕、” “以前是咱们大意了，才让你被他抓去，我不信你不出门，他能到咱们府上来抓人！”孙夫人冷哼一声。 孙相宜垂眸思索，心思急转。 孙夫人放柔了声音安抚孙相宜，“你先养好身体，等你好了之后，咱们再找她算账。” “可是爷爷会同意我们对付苏灵韵吗？”孙相宜问道。 “你爷爷考虑的太多，难免瞻前顾后，我们做的隐蔽些，不让他知道就是！”孙夫人低声道。 孙相宜垂目低泣，“还是母亲对我最好！” 孙夫人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那是自然，你是我生的，我不疼你谁疼你？” 孙相宜扑在她怀里，“女儿断了一根手指，成了废人，又失踪一个夜，不知道城里会如何议论，以后是不是再难找到良人了？” “谁若敢议论是非，我就让你父亲杀了他！”孙夫人冷哼。 “母亲，我和夏云欢的亲事你告诉父亲以后不必再提了！”孙相宜目光幽幽，声音中透着森冷之意。 “为何？你怕镇南王府会嫌弃你？”孙夫人皱眉问道。 孙相宜摇头，嗤声道，“夏云欢根本没看上我，我又何必自降身价去求他！” “我的女儿天下无双，夏云欢有眼无珠是他自己没福气，以后我和你父亲定会再为你寻一门上好的亲事，定不会比镇南王府差！”孙夫人气道。 孙相宜知道自己母亲是安慰她，镇南王府是异姓王爷，地位尊贵，和荣王等亲王平起平坐，除非嫁入皇家，否则哪里 还有比镇南王府更好的选择。 如今失踪一夜又被扔在街上，外面不知道议论成什么样子，加上她断了一指，怎么可能嫁入皇家？ 她的婚姻前程已经没有什么期盼，孙相宜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落泪，“母亲，我一定不会放过苏灵韵！” “女儿放心，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 孙相宜的事在京城内传了三四日，渐渐平息下来，苏晓松下心来，“灵韵，孙家人没找咱们麻烦，说不定找不到证据，已经不追究了！” 苏灵韵也觉得纳闷，孙相宜是孙家的嫡女，被孙太傅宠爱，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追究？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吃了早饭，苏灵韵出去买菜，回家时看到江长轩端着一盆花正在胡同里徘徊。 “有事？”苏灵韵上前问道。 “去买菜了？”江长轩打了一声招呼，将怀里的花盆递给苏灵韵，“看你和苏晓养了那么多花定是喜欢养花，这是我在一个同窗好友那里讨来的，是上好的百合，送给你们。” “好啊，苏晓喜欢百合香，那我带回去给她。”苏灵韵接过来，笑着道谢。 江长轩眼睛微微一亮，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苏晓呢？这两日怎么没看她出去买菜？” 怕孙家人找事，这几日苏灵韵没让苏晓出门，都是自己去买菜，此时听江长轩问起，随口道，“店里忙，苏晓姐看铺子。” “哦！”江长轩应了一声，“那我回家去了，有事招呼。” “嗯！”苏灵韵目送江长轩进了隔壁院子的门，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托着花盆往家里走。 江长轩心里惦念着别的，所以并未注意到异常，但若有旁人经过，定会惊讶的发现，百合花是养在瓷盆里，装满了泥土十分沉重，就算是会些腿脚功夫的江长轩也需要双手捧着，而苏灵韵一个看上去柔弱纤细的小姑娘，竟然只用一只手轻松的托着进了家门。 苏灵韵进了院子，刚要回脚踢上院门，突然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探出头去歪着看向隔壁的江家。 江长轩似乎很关心苏晓啊！ 第507章 保护？监视？ 苏灵韵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晓若没遇到过温子书，若没成过亲，和江长轩也算是美事一桩，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江长轩有心，恐怕也是单相思。 “看什么呢？”背后突然传来沉淡的一声，苏灵韵倏然转身见秦奕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没带侍卫，负手站在那，脸色不悦的看着她。 苏灵韵挑眉，“没看什么！” “我明明看到你往隔壁看！”男人眯眼瞅着她。 “我看了又怎么样，谁规定不许看邻居家的门？”苏灵韵微微仰头和他对峙。 男人殷红的薄唇抿着，眸光一转落在她手里的花盆上，“哪里来的？” “隔壁送的。”苏灵韵道了一声，转身进了院子。 男人蹙着额跟进来，声音不快，“他为什么送你花？” “你最近去看守河堤了吗？”苏灵韵扭头问他。 秦奕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皱眉道，“没有，我去河堤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管那么宽？”苏灵韵哼了一声，将百合花放在葡萄架下的桌子上，将手里的菜篮也放下，拿出新买的青菜开始择菜。 秦奕忍俊不禁，薄唇溢出一抹笑，坐在她对面，淡声道，“你是有夫之妇，能不能离不相干的人远点？” 苏灵韵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女子眼波灵动，带着几分娇嗔，清纯中带着别样的妩媚，男人心头那一点因嫉妒产生的不快顿时消散了，抬手覆在她手背上，“大冷的天去买菜，冷不冷？怎么不多穿点。” “不冷！”苏灵韵将手抽回来，抿唇道，“我是有妇之夫，请睿王离我远些。” 秦奕握紧她的手，叹了一声，“别闹！” “谁和你闹了？”苏灵韵又挣了挣，“我手上有泥，等下把你的手也弄脏了。” “我不在乎！”男人越发的用力，将她整个手都握在手心里暖着。 “你来有事？”苏灵韵抬头问道。 “我说了一切有我，关于孙家的事你不要参与进来，劫持孙相宜的事也和你没任何关系！”男人声音淡淡，眸光却柔和。 苏灵韵不想让他被牵连，得罪孙太傅，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好！” “孙家人若来找你麻烦，你不必理会，也不许和他们去任何地方，就在铺子里呆着。”男人又嘱咐道。 “你派了人监视我是不是？”苏灵韵问。 每次她这里有事，他总能很快的知道，上次她和雀儿出城困在那个小村子里也是元瑾第一时间赶过去，她一开始还想不通他是如何知道的，后来便明白了。 “什么监视？”男人长眉皱起，“你就不能换个词？” “保护？”苏灵韵挑眉。 男人勾唇轻笑出声，“这次差不多！” 苏灵韵用力的将手收回来，瞪他一眼，“我不想要这样的保护，你把人撤了，否则我知道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暗中盯着我，我会不舒服。” “放心，他们只是守在周围，不让危险接近你，不会偷窥你在家里的任何事。” “他们？”苏灵韵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还派了不止一个人监视我？” “不是监视！”男人重申。 “我不管，反正你通通都撤了。”苏灵韵强横道。 “不行，你知不知道现在如今京城里有多少人恨你，知不知道身边有多少危险？” “我不怕！” “我怕！” 苏灵韵咬唇顿住，垂眸看着手里的青菜，半晌没有说话。 苏晓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以为是隔壁的人过来串门，到了门口见是元瑾顿时一愣，没敢打扰两人，忙又转身回铺子里了。 片刻的沉默后，苏灵韵低低道，“秦奕，你要承认你现在已经不是元瑾，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时时护着我，在大部分时间里我都需要靠我自己。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秦奕眸光幽暗，眸底闪过一抹疼痛，抬手抚了一下女子的额头，沉声道，“韵儿，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努力让你回到我身边，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会在一起，不要胡思乱想。” 苏灵韵倏然抬头，目光惊愕的看着男人，原来他都明白，明白她心里的不安，心里的顾忌，所以今天这样明了的告诉她，他们还会在一起。 “韵儿，我还是元瑾，是你的夫君，我们没有任何身份之别。”男人长指温柔而细致的轻瞄着她的眉眼，“终有一日，我会光明正大的接你到我身边，相信我。” 苏灵韵眼眶有些湿润，含笑点了点头，“嗯！” 男人微微笑了笑，黑眸炯澈，“这样才乖，听夫君的话！” 苏灵韵眨了眨眼，“其他的都听，但是你派人监视我这事我不听，你把人撤回去！” 秦奕蹙额，“又不听话！” “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不想天天被人看着！” “如果我说不行呢？” 苏灵韵咬了咬牙，“既然你这样担心我，那我就不在京城呆着了，马上收拾东西回村里去！” “苏灵韵！”秦奕脸色漆黑，声音冷沉。 苏灵韵当然不怕他，“我说到做到，你若不撤走你的人，明天我就回家。” 秦奕愠怒又无奈的看着她，做出妥协，“我的人撤出三里，在这条街周围守着，这样总行了吧？” 苏灵韵想了想，“暂时这样，如果我以后觉得不方便，还会要求你彻底将他们撤走。” “死丫头，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你好！”秦奕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疼！”苏灵韵水眸瞪着他，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时候，她才那样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元瑾。 “还笑！”男人睨她一眼。 苏灵韵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继续择菜，低声道，“中午我做好吃的，你要留下吃饭吗？” 秦奕当然想留下，他不但想留下吃饭，还想夜里也留下……然而他现在还不能将苏灵韵暴露，今天这样来已经是冒险。 第508章 送花 “今日还有事不能久留，多练练手艺，以后天天做给我吃。”男人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苏灵韵没抬头，只微一点头，模样乖巧，“嗯！” 秦奕又忍不住抬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走了，有事去这条街上的春晖药铺找他们的掌柜，他会帮你。” “他是你的人？”苏灵韵和春晖药铺打过交道，里面的掌柜是个五旬上下的老者，每次她去对她态度都很热情，听说医术也很好，是京城内贵人也尊重的名医，原来竟也是秦奕的人。 秦奕其实到京城的时间也不久，他果真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是！” “我记住了！”苏灵韵道。 “好！” 男人笑了笑，起身，“我走了，有空会再过来。乖一点，呆在铺子里别乱走，还有离隔壁那个姓江的远一点。” 男人说话时，目光扫过那盆百合花，带着十足的嫌弃。 苏灵韵想告诉他江长轩是对苏晓有意，然而现在说似乎还早了点，便什么都没说，只应声，“我知道了，真啰嗦！” “你是第一个嫌我啰嗦的人！”男人失笑。 “难道不是？” 秦奕觉得自己不能守在她身边，所以没有一时一刻不担心、不惦记，嘱咐的便多了一点，然而有的人竟然嫌烦，忍不住有些挫败。 苏灵韵看着男人渐恼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笑，走上前，伸臂抱住他，“元瑾，我会等你！” 那个早晨，元瑾上山临走前在她耳边说要她等着他，后来她一直在纠结这句话，现在终于明白了，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回复他。 秦奕一瞬间便懂了，紧紧抱住她，低声道，“韵儿，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顾虑太多丢下她一个人进京，他应该将她一起带回京城，告诉所有人，这是她的妻子，然后不管有多少危险，他都倾尽所有去保护她，和她同进退，共生死。 “后悔什么？”苏灵韵仰头看着她。 男人眸光幽暗，和她四目纠缠，“后悔这样的喜欢你，欲罢不能，时时不能安心，时时都想见到你。” 苏灵韵心头砰的一跳，耳根有些热，被男人圈着的身体更是火热。 秦奕黑眸深邃，带着浓浓情意，低头欲亲下来…… “江长轩，老娘新买的汤盆你拿哪去了？”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将小院子里浓情蜜意的气氛顿时冲散，苏灵韵转头，“呀，打起来了！” 秦奕有些恼，捏着苏灵韵的下巴扭过来，猛的低下头去…… “什么汤盆？” “黑色的、瓷的，上面是梅花的花纹。” “那不是个花盆吗？” “放屁，那明明是老娘买的汤盆！你弄哪去了？种花去了？” 苏灵韵听着隔壁的争吵声，腾出一只眼睛看向桌子上种着百合花的黑色梅花瓷盆…… 秦奕斥道，“专心点！” 苏灵韵却忍不住笑起来，推开男人，笑的前仰后合。 气氛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奕抬手摸了一下唇角，恼恨的瞪着她，又瞥了一眼那花盆，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苏灵韵强自止住笑，“你走吧，我要把这汤盆给隔壁送去。” “让苏晓去！”男人恨声道。 “好，好，让苏晓去！”苏灵韵憋着笑。 秦奕深深吸了口气，拽她过来用力的抱了一下，“我走了！” “嗯！” 秦奕放开她，转身出了院子。 苏晓跑出来，“出了什么事，隔壁好像吵起来了！” 苏灵韵将百合花用铲子移出来，把花盆洗干净后交给她，笑道，“这是隔壁送来的，江长轩弄错了，把赵婶买的汤盆当成了花盆，赵婶正找呢，你去给他们送回去吧。” 苏晓瞪大了眼，咧嘴笑起来，“还有这样的事，这江长轩也太笨了。” 她拿过黑瓷白梅花的瓷盆里外看了看，“这像花盆吗？” “别笑了，赶紧去吧，等下赵婶要打人了！”苏灵韵催促道。 “哦！”苏晓拿着那瓷盆出门，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惊讶问道，“元瑾呢？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留他吃饭？” 苏灵韵耸了耸肩，“他有事，下次来了再说。” “嗯！”苏晓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捧着瓷盆往隔壁去了。 到家江家门外，苏晓刚要敲门，自己嘀咕道，“为什么非要我来送？” 她正嘟囔，门突然打开，苏晓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别怕，是我！”江长轩出现在门后。 “我那个、”苏晓支吾了一声，忙将瓷盆递给他，“我是来送盆的。” 江长轩皱眉看着她手里的瓷盆，“花呢？” “灵韵栽到别出去了，你赶快把汤盆还给赵婶去吧，以后不要再弄错了！”苏晓笑道。 江长轩有些窘迫，接过瓷盆瞅了瞅，气道，“你说这个盆子长的是不是很像花盆，根本不怪我！” “不是！”苏晓捂嘴笑道，“明明就是汤盆。” 江长轩露出无辜的表情，“连你嫌我笨！” “没有！”苏晓低声道了一句，“我回去了，你赶紧把汤盆给赵婶去吧，免得赵婶着急。” “你进来坐坐吧！”江长轩忙道。 “不了，灵韵还等着我呢。”苏晓道。 “哦。”江长轩目光凝在她身上，问道，“那百合你喜欢吗？” “嗯，喜欢。” “我就知道你喜欢，那天你的帕子上绣的就是百合，我觉得这百合十分像你，洁白安静。”江长轩声音柔和的道。 苏晓脸上红了红，没出声，转身走了。 江长轩一直目送她进了隔壁的门，才低头笑了一下，捧着手里的瓷盆回家。 苏晓自然能感觉到男人看着自己，再联想他方才说的话，看着院子里的百合花愣神，江长轩什么意思？难道这百合是专门送给她的吗？ 苏灵韵出来，笑道，“想什么呢？把百合放到屋里去吧，天冷不要冻坏了！” “哦！”苏晓忙端着百合花盆往屋里走。 苏灵韵别有深意的道，“天气这么冷，这百合定是在温棚里培养的，江长轩能找到也是有心了！” 苏晓脸上燥热，呐声道，“他不是明年要考状元吗？怎么整天也不见他读书，吊儿郎当的。” “谁说人家不读书，你没看他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苏灵韵笑道。 苏晓没再说话，只端了一些水来细心的浇在百合花盆里。 吃了晌午饭，孙家来人了。 第509章 母女咄咄逼人 孙家的一个姓朱的婆子，说是孙夫人喝了苏灵韵的药茶很有效果，腰疼腿疼的毛病都没有了，特请苏灵韵去府上感谢。 苏晓立刻警觉，将苏灵韵拉到一旁低声道，“不能去，孙家人肯定没安好心！” 苏灵韵按住她的手，“我要去。” “灵韵！”苏晓焦急喊道，“元瑾和夏世子都交代了不让你出门。” “我若不去，此事一直不会解决，不如干脆说个明白！”苏灵韵清绝的小脸上一片淡定从容，“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苏晓摇头，“不，我不让你去！” “我不去，孙家人就会找元瑾的麻烦。”苏灵韵眸光清冷。 苏晓怔了一下，“可孙家人若欺负你怎么办？” “我敢去，自然有应对的法子，放心吧！”苏灵韵道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婆子，“走吧。” 朱妈目光冷漠又带着一丝同情的看着她，咧嘴笑道，“马车就在外面，苏姑娘请！” “灵韵！”苏晓仍旧不放心，抓着苏灵韵的衣袖不肯放，一脸的担忧。 “没事！”苏灵韵拉开她的手，“我很快回来，你留在店里，不要去通知其他人。” “别磨蹭了，赶紧走吧！”朱妈似笑非笑的喊了一声。 苏灵韵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苏晓追出门去，见苏灵韵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苏灵韵坐在马车上，朱妈坐在对面，目光来回在苏灵韵身上打量，见她脸色淡淡，从容镇定，心道这女子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所以才能这样冷静。 一路无言，差不多两炷香的功夫，马车到了孙府。 朱妈带着苏灵韵自侧门进去，穿过前面的庭院到了内宅后院，第一个院子便是孙夫人住的地方。 孙太傅为官多年，财力深厚，院子自然也修的雍容富贵。 两人进了暖阁，一进门便看到一穿着枣红色镶狐毛锦缎夹袄的妇人坐在正位上，头戴金钗，妆容精致凌厉，一双充满世故沧桑的眼睛，不怒而威。 朱妈恭敬道，“夫人，人带来了。” 转头又对苏灵韵道，“这就是咱们夫人！” 苏灵韵微微颔首，不卑不亢，“见过孙夫人。” 孙夫人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目光凌厉的在苏灵韵身上打量，冷笑道，“果真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能勾搭上镇南王府的世子和金钰小王爷。” 苏灵韵皱了皱眉，抬头直视孙夫人，“夫人有何事就直说吧！” 孙夫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意，“看来你也不傻，知道本夫人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苏灵韵淡笑，“若夫人是因为孙相宜买通几个村匪想害我命的事想向我道歉，那就不必了。” 孙夫人脸色顿时一变，手掌拍在桌子上，“啪”！ “好哇，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到先算相宜的帐了！” 苏灵韵面无惧色，淡淡挑眉，“我救过孙相宜，她不知感恩反而要害我，我本来以为孙家是书香门第，最懂礼义廉耻，夫人特意叫我来是代女赔罪，原来是我高估了所谓的书香之门，夫人不是为了这事和我道歉的。” “你！”孙夫人气的脸白，“我问你，相宜被人抓走，砍断了一根手指的事，是不是你的主谋？” 苏灵韵坦然点头，“是我，孙相宜想要杀了我，我断她一根手指，若是认真计较起来，我还救过她一命，一命抵一根手指，她还是欠我！” “大胆！你贱命一条怎么配和我女儿相提并论？”孙夫人气急败坏的喊道。 “苏灵韵！”孙相宜突然自侧厅里冲过来，满脸愠怒，一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下，一手指着她，“你好嚣张，竟敢承认是你的主谋！” 苏灵韵笑笑，“我有何不敢？我做事一向坦荡，不像某些人，只会暗地里使些阴谋诡计。” “你敢说我！”孙相宜恼羞成怒，扑过来扬手对着苏灵韵的脸打过来。 苏灵韵抬手轻巧的便抓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便将她甩了出去，“孙小姐，注意端庄，否则会嫁不出去的。” “你！”孙相宜气喘吁吁，怒火上涌。 “相宜！”孙夫人搀扶住孙相宜，“你身体弱，让娘来教训她！” 孙夫人挥了挥手，朱妈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把匕首。 “我女儿断了一根手指，我就要你的一只手掌，你自己切还是本夫人亲自来？”孙夫人腮帮咬着，满目狠戾。 “我凭什么要让你砍？”苏灵韵嗤笑。 “不留下一只手，我就留下你的命，你自己选！”孙夫人声音阴冷。 苏灵韵自托盘上扫过，叹了口气，“好吧，可是要我自己砍自己我下不了手，不如孙夫人你亲自来砍。” 她说着，伸手手臂，往上撩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孙夫人看到苏灵韵这般模样怔了一下，这女子难道真的没有半分惧怕？ “来啊！”苏灵韵浅笑招手。 孙夫人拿起匕首，一步步走近，描绘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狰狞之色，“这可是你让我砍的！” 苏灵韵目光幽幽，低低道，“自然是我！” 孙夫人抬头对上苏灵韵的眼睛，只觉里面漆黑一片，黑暗中却似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抓住她的神志，不由的目光恍惚，离苏灵韵一尺的距离停在那。 苏灵韵低低道，“我救过你的女儿，本不图回报，她为了莫须有的嫉妒，要陷我于死地，你说这样狠毒又忘恩负义的人，该不该断指教训？” 孙夫人双目迷离，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你胡说！”孙相宜冷斥一声，对孙夫人喊道，“娘，你还犹豫什么，砍了她的手为女儿报仇啊！” 苏灵韵侧目看向孙相宜，叹气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孙小姐，端庄秀美，以为是温柔良善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却是毒蛇一条。” “你敢侮辱本小姐！”孙相宜恼羞成怒，冲过来扬手又要打苏灵韵。 就在她冲过来的一瞬间，她母亲孙夫人突然转身，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孙相宜的脸上。 “啪”的一声重响，让整个暖阁都安静了下来。 第510章 反目 朱妈手捧着托盘吓傻了眼。 孙相宜被打的后退几步，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母亲，“母亲，你、” 苏夫人转身，举着刀向孙相宜走去，声音歇斯底里，“你这个贱人，在青云寺的时候苏姑娘好心救你一命，你逃出梅林之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根本没派人去营救，就是想让苏灵韵死在那几个劫匪手上。苏姑娘命大，逃出那几个贼人之手，你不死心，又以镇南王府的丫鬟雀儿为饵引苏姑娘上钩，想将两人一起杀了，你好狠的心肠，简直蛇蝎不如！” “娘、娘，你怎么了？”孙相宜被打的脸高高肿起，不可思议的看着孙夫人，不断后退。 朱妈听到孙夫人的话面露惊讶，似也没想到一向温柔端庄的小姐背地里竟是这样狠毒。 “我实在看不惯你这贱人惺惺作态！”孙夫人脸色铁青可怕，扬手又在孙相宜脸上打了一巴掌，“还不向苏姑娘道歉，以后再不许找苏姑娘的麻烦，也立刻忘了睿王断你手指的事，你本就是罪有应得。” “娘！”孙相宜大喊了一声，哭道，“你疯了吗？我是你的女儿啊！” “我没疯，我清醒的很！”孙夫人抓着手中的匕首，“快去道歉，否则我就亲自下手砍了你的手！” 孙相宜目中露出惊惧，惶恐摇头，“娘，你一定疯了，我不会向她道歉，死也不会！” “那我就杀了你！”孙夫人举刀向着孙相宜身上捅去。 孙相宜没想到自己的娘真会下手要杀她，忙抬手抓着她的手，“娘，你竟真的要杀我！” “我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女儿！”孙夫人面色狰狞，下了狠手。 孙相宜转身向后跑，被木凳绊倒，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见孙夫人已经追过来，吓的大叫，“朱妈，快来救我！” 朱妈就站在一旁，被这母女两人惊呆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听到孙相宜的呼救才将托盘一扔，忙去拉扯孙夫人，“夫人，夫人，那是小姐啊，你怎么能杀了小姐！” “放开我，我就是要杀了她！”孙夫人奋力挣扎，目光凶狠，像是和孙相宜有天大的仇恨。 朱妈也吓坏了，对孙相宜喊道，“小姐快跑啊，快跑！” 孙相宜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的起来往门外跑。 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苏灵韵拦在门前，唇角含笑的看着她，“孙相宜，你往哪里跑？” “啊！”孙相宜吓的大叫一声，扑通跌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慢慢走过来，蹲在她身边，低声道，“还想要我的一只手吗？” 孙相宜看鬼似的看着她，一边倒退，一边惶恐摇头。 那边孙夫人疯了一样拿着刀要来杀孙相宜，被朱妈拼命的抱着，两人扭成一团，撞的桌椅横斜，茶盏碎了一地。 苏灵韵冷笑，“孙相宜，我若想杀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的权势在我面前不值一提。从今天起你我恩怨全消，别再找我麻烦，更不许找睿王秦奕的麻烦，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命！” 孙相宜看着苏灵韵漆黑的眸子，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拿着铁锤在她脑子里钉钉子一样的巨疼。 “下次我就要了你的命！” 恍惚里，她像是又回到那个阴暗的屋子里，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再有下次，我就要你的命！” 巨大的恐惧在心底涌上来，孙相宜瞪着苏灵韵，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那边朱妈和孙夫人还在扭打撕扯，孙夫人手里的匕首不必到刺伤了谁，两人身上都有血迹。 苏灵韵扫了两人一眼，，眸光淡漠，转身推开门从容的迈步走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两个小丫鬟正听着屋里的动静，因为孙夫人交代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许她们进去，所以她们一直没敢进，然而屋里的一切都听的分明，此时见苏灵韵走出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灵韵谁也没看， 穿过抄手游廊，走了。 两个丫鬟看着苏灵韵的身影消失，才回过神来，急忙往屋里去看孙夫人，待看到屋里的情景，两个丫鬟更是一下子愣在那。 “还愣那那干嘛，快拉住夫人，去请大夫，看看小姐怎么样？”朱妈一身血迹，衣衫破碎，扯着嗓子喊道。 “哦！”两个丫鬟白着脸应声，一个去请大夫，一个去帮着朱妈拉孙夫人。 孙夫人此时似乎力气也耗尽了，手中匕首落在地上，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 睿王府 秦奕刚刚下朝回来，暗卫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忙上前禀告。 听说苏灵韵被带去了孙府，秦奕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转身快步往府外走，没坐马车，直接骑马去了孙府。 他下朝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内孙夫人会怎么对付苏灵韵？ 他越想越心惊，马骑的飞快，一路绝尘而去。 到了孙家，来不及让门前侍卫通报，秦奕直接往里面闯。 “参加睿王！” 两个侍卫单跪请安，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男人已经进门了。 秦奕脸色铁青，进了门方要问孙夫人的院子在哪，就见苏灵韵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男人怔了一下，紧绷的心却放松下来。 苏灵韵一抬头看到秦奕，露出惊讶的表情，脚步停了下来。 秦奕看到她安全的站在那，彻底放心下来，随即又涌上来一股怒火，向着女子走近两步，方要说话，就见前面孙父带着几个下人匆匆而来。 “不知睿王驾到，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孙父一脸恭敬。 他身后跟过来的两个看门侍卫也忙跪地请安。 苏灵韵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看了秦奕一眼，自侧门出去了。 秦奕知道此时也不是和苏灵韵叙话的地方，只得先放她走，敷衍的应对孙父，“孙大人客气了！” 孙父笑道，“睿王请前往花厅叙话。” 孙家人想必都已经清楚孙相宜的手指是他断的，可是现在见了面却不露分毫，面上依旧客气恭敬，这份忍耐让秦奕十分佩服。然而越是这样善于隐藏的人，越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人致命的一击。 第511章 再次冒充蒋雪颜 “太傅可在府中？”秦奕问。 孙父道，“家父今日被皇上留在御书房商议年节祭拜祖庙之事，还未回来。” 秦奕不动声色的点头，“本王找太傅也是为了此事，那还是明日进宫在早朝后商议请教吧。” “哦，原来睿王是为了此事而来，听说皇上将祭拜祖庙的诸多住持之事都交给了睿王，真是恭喜睿王如此受皇上信任。” “皇恩浩荡，本王惶恐！” 孙父笑的越发谦和，“睿王第一次来下官府上，怎么也要进屋喝杯茶才是。” “不打扰了，本王还有事，日后再登门品茶。” 秦奕道了一声，转身离开。 孙父忙带着人送秦奕出府，一直看着秦奕骑着马离开，脸上的笑才渐渐消失，变的阴冷可怕。 苏灵韵回了香铺，苏晓看她回来立刻冲过来，上下左右的打量，“怎么样？孙家人欺负你没有？有没有受伤？” 苏灵韵见苏晓急的脸都白了，心里一阵温暖，拉着苏晓的手道，“没有，我去了把事情说明白就好了，我救过孙相宜，孙相宜暗害过我，这次断了手指也因为我，我和孙夫人说我们之间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苏晓不相信的看着她，“这就这样？孙家人那么好说话吗，这样简单就放过你了？” “是啊！”苏灵韵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她还能把我怎么样，总不至于把我杀了！” “我真的要吓死了！”苏晓拍着胸口，“我真怕她们将你关起来，你再不回来，我就去镇南王府找夏世子帮忙。” “没事儿，已经都解决了！” 苏晓放松下来，“看来这孙家人也不是不说理。” 苏灵韵低头喝茶，笑笑不语。 这边秦奕回到睿王府，坐在书房里，眸光深谙，拿着公文翻了一页半个字也看不下去。 “来人！”他抬头喊了一声。 “王爷！”寒木进来应声。 “去王妃那里，就说本王在作画上有些问题想向蒋小姐请教，请蒋小姐过来。”秦奕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急，让蒋小姐好好准备，另外你再和王妃透露一句，就说本王今日心情很不好。” 寒木低着头目光闪了闪，退出书房去传话。 寒木带着两个侍卫去了睿王妃的主院，求见睿王妃。 蒋氏知道寒木是秦奕的心腹，忙让人将他请进来回话。 寒木进门，将秦奕的话转告，最后低头沉声道，“王爷说这个时候蒋小姐可能在午休，所以不急。但是今天王爷心情不太好，请王妃让蒋小姐早些去，以免属下挨罚，请王妃见谅。” 蒋氏目光闪动，“王爷怎么了？为何心情不好？” 寒木一本正经的严肃道，“那是主子的事，属下不敢多问。” 蒋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先回吧，等下雪颜醒了，我就让她过去，不会让王爷久等的。” “多谢王妃！”寒木行礼退下。 寒木一走，蒋雪颜立刻自白玉屏风后出来，急声道，“姑母，该怎么办？不如我去和王爷说清楚，告诉他我才是蒋家小姐。” 自从上次让苏灵韵冒充自己已经过去几日，这几天她想办法在府内和秦奕“偶遇”，想告诉他自己才是蒋雪颜，顺便也解释清楚那天的事，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次也没遇到过，她正为了此事郁闷，今天机会就来了！ 蒋雪颜心里窃喜。 蒋氏却直接否决，“今天不行！” “为何？”蒋雪颜忙问。 “你没听说寒木说秦奕今天心情不好，你若去和她说你是蒋雪颜，那日是故意找人冒充的你，岂不是更会惹怒他，让他对你反感，那以后还有机会吗？”蒋氏分析道。 蒋雪颜失望的坐在椅子上，“姑母说的是，今天的确不是好时机。那该怎么办？” 蒋氏沉声道，“只能再叫苏灵韵进府，让她再冒充一次你！” “不行！”蒋雪颜立刻拒绝，“我不要她再冒充我！” 上次那一次她就已经后悔的不行，决不能再来一次。 “那怎么办？事情来的突然，我方才也并没有帮你推掉，此时若说你病了，秦奕会觉得你不想见她才找理由推脱。” 蒋雪颜咬唇，“反正我不愿让那个苏灵韵再去见王爷。” “那你说个解决的法子！”蒋氏无奈。 蒋雪颜哪里能想到什么法子，低着头不说话。 蒋氏道，“就先让那个苏灵韵再进府一次，等她走了以后，我们尽快找机会和秦奕说清楚。就说你染了风寒，不想传染给秦奕那日才不得已让苏灵韵冒充。” 蒋雪颜极不情愿的点头，“只能如此了，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让他们见面。” 蒋氏笑道，“你放心，若不是为了你，他们哪有机会见到。” “嗯！”蒋雪颜点头，满眼的不甘心，本来这些和秦奕接近的机会都是她的。 蒋氏吩咐梅妈，“在去将那个苏灵韵叫到府里来，就说王爷要见她。” 梅妈忙应声去办事。 一个时辰后，梅妈回来复命，说苏灵韵已经进府了。 “人在哪儿呢？”蒋雪颜问道。 “已经去思山院见王爷了！”梅妈回道。 “她就这样去了？”蒋雪颜瞪大了眼，“你怎么不先带她来见我？” 她还想敲打一下苏灵韵，让她别和秦奕太亲近！ “她、她说她已经认识路，就直接过去了。” 蒋雪颜冷笑，“她到是熟门熟路了。” 蒋氏皱眉，“这个女子确实不像普通百姓人家养出来的闺女，你看她见到我不也没有半分惧怕，不知道是无知还是胆子大？” 蒋雪颜想到苏灵韵和秦奕相处心里一阵焦躁不安，想去思山院瞧瞧又不敢。 思山院 苏灵韵进了书房，身后门关上，男人坐在巨大的楠木书桌后，垂眸看公文头也未抬。 书房里布置的古色古香，午后的暖阳自窗子里照进来，落在男人清俊的侧颜上，像是在他周围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若旁边香炉里袅袅飘散的烟雾，模糊而高远。 苏灵韵站在那里没动，就这样歪头看着他。 第512章 能去就能解决！ 秦奕最终没安奈住，抬头看过来，唇角轻轻勾起，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站在那看着我做什么？”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苏灵韵声音清脆的反问。 男人突然便笑了，笑的咬牙切齿，“苏灵韵，你不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不知道！”苏灵韵耸肩，“也许睿王想见的是真正的蒋雪颜，而人家不想见你，所以又让我来顶替！” 秦奕转头对着窗外忍俊不禁的笑起来，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是有些头疼。 苏灵韵走过去，坐在软塌上，捏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点头赞道，“还是你这里好，冬日还有这么甜的葡萄！” 秦奕转头看着她，“我再问一遍，知不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苏灵韵直接拿起一串葡萄，边吃边摇头，还晃着两条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道！” 秦奕猛的起身，越过书桌走过来，双手撑在女子两侧，将她困在怀里，磨了磨后槽牙，随即抓着她的手臂将她身体一翻，对着她腰下一巴掌打下去。 他面色凶狠，抬手的气势也很足，落下时却最终没敢用力。 “啪”的一声轻响。 不疼，苏灵韵却羞恼，转头含怒瞪着他，“你敢打我！” “为什么打你？”秦奕绷着脸，“我有没有说过不管孙家人谁去找你，你都不许去，你是如何应我的？” 苏灵韵翻身向后退到窗下，抱膝仰头看着男人，“我能安全无事的出来就说明我自己能解决！” “那你是如何解决的？” 苏灵韵眸子转了转，“你别管，反正孙夫人和孙相宜以后再不敢找我麻烦了。” 秦奕疑惑的眯眼，“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苏灵韵含糊道，“是她们自己良心发现，知道错了。” “她们会良心发现？”秦奕哂笑，对苏灵韵的话一点都不信。 “反正我自己解决了，你别掺和了！”苏灵韵道了一声，忙转移话题，“前两天我收到了外公外婆的来信。” 听说外公外婆来书信，秦奕顿时认真起来，“说了什么？” “外婆外公身体都很好，柳絮怀孕了，已经六个月了，苏晓的嫂子也快生了。”苏灵韵笑道。 秦奕点头，“很好！” 他半垂着头，握着苏灵韵的手细细的捏着，忍不住想他们若是一直在村子里，现在是不是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会和郭家、苏家的孩子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世代在那个小镇上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外婆说团子也很听话。”苏灵韵说起家里的事，眼眸发亮，“被外公训的已经可以帮他抓鱼了！” 秦奕听到这熟悉的一切墨眸渐渐温柔，抬手抚上她的眉眼，“韵儿，抱歉，为了我让你离开他们。” 苏灵韵挑了挑眉梢，“谁为了你！” “你留在京城，难道不是因为我在这里？”秦奕歪头调笑看着她。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苏晓姐！”苏灵韵嘴硬的道。 秦奕并不和她争论，只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好，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在这里，我都很高兴。” 很安心。 快晌午时，秦奕让人去通知睿王妃，说和蒋小姐相谈甚欢，留她在思山院用饭。 蒋雪颜听了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相谈甚欢？还留她在那吃饭！ “姑母，那个苏灵韵一定是故意的，王爷不会真的看中她了吧？” 蒋氏摇头，“不会，她什么身份，等王爷知道真相，定不会再理她。” 蒋雪颜却不放心，“我干脆直接过去，告诉王爷，我才是真正的蒋雪颜。” “糊涂，你现在过去成了什么？”蒋氏斥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坐下，“稍安勿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稳住，这才是大家女子该有的风度。” 蒋雪颜不想要风度，她只想做睿王妃。 然而当着蒋氏的面蒋雪颜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得应声下来，却不断的吩咐梅妈去查看思山院那边的动静。 一直到酉时，梅妈匆匆过来回话，“夫人，小姐，那个苏灵韵从思山院出来了。” “她终于出来了！”蒋雪颜噌的站起来，“赶快让她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梅妈皱了皱眉，呐声道，“那个，她已经出府回家去了！” “什么？”蒋雪颜瞪大了眼，“谁让她走的！” “她说家里有事，就不过来向王妃和小姐告辞了。”梅妈道。 蒋雪颜满脸愤恨，“你真是没用，我让你查看她的动静，不就是为了让你将她带来，你竟然让她回家了。” 梅妈一脸惶恐和无辜，“奴婢以为小姐想让她尽快走，怕她万一被思山院那边的人看到露馅，奴婢才让她尽快出府的。” “蠢货！”蒋雪颜气急败坏的怒骂。 梅妈惶恐跪下，“奴婢没领会小姐的意思，奴婢该死！” 蒋氏不悦的道，“行了，你退下吧！” 梅妈如蒙大赦，忙起身退了下去。 蒋氏劝蒋雪颜，“别再纠结苏灵韵的事了，那女子说话滴水不漏，你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看咱们现在抓紧让秦奕知道你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 “对！”蒋雪颜连连点头，“那我现在过去见王爷？” “不行，至少要等到明天。”蒋氏道。 “哦！”蒋雪颜闷闷应声，按耐住心里的焦躁，只能听蒋氏的。 是夜 苏灵韵和苏晓在亭子里围着炉子说话，苏灵韵买了炒栗子，一边剥一边将栗子皮往炉子里扔，一阵火苗升起，栗子的香气也慢慢飘散出来。 将剥好的栗子递给苏晓，“给！” 苏晓捏了一个放进嘴里，笑道，“真甜！” “嗯。”苏灵韵笑眼弯弯。 苏晓歪着头瞧苏灵韵，“自从睿王府回来就一直见你笑，元瑾和你说了什么？” 火光照在苏灵韵精致的小脸上，若上了胭脂般的绯红，她认真的剥栗子，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没说什么，就是闲聊几句。” 苏晓也不戳破，捂嘴低低笑。 苏灵韵皱眉，“再笑不给吃你栗子了！” 第513章 温家的混乱 苏晓忙道，“好，不笑你了！” 她倒了一盏热茶给苏灵韵，笑容收起，淡声道，“灵韵，今天有几个客人来买药茶，说起温子书的事。” “他怎么了？是不是靠着韩家又升官了？”苏灵韵没抬头，语气里带着丝冷意。 苏晓反而平静的多，“那几个妇人聊天，我只听了两句，他过的似乎并不好，永嘉很嚣张，冯氏忍受不了，四处说永嘉这个儿媳的不是，两人也经常争吵。” “活该！”苏灵韵冷冷吐出两个字。 冯氏不是一直想要永嘉代替苏晓，如今如愿了，她倒想知道现在的冯氏有没有后悔？ 苏晓叹道，“温子书夹在中间一定很痛苦。” 之前她和冯氏有矛盾，她为了温子书百般忍让，他还觉得苦恼，如今永嘉不会对冯氏忍让，家里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苏灵韵抬头直直看着苏晓，漆黑的眸子似能穿透人心，“你心疼他？” 苏晓立刻摇头，“没有！” 苏灵韵眼眸中闪着火光，却一片冰雪般的冷意，“苏晓，你要永远记得温子书当初的背叛和决绝，即便你对他余情未了，也不许心软，更不许同情他！” “我知道！”苏晓有些怕这个样子的苏灵韵，忙点头应下。 “温子书真的升官了你知道吗？”苏灵韵嗤笑一声，今日秦奕告诉她的，只提了一句，并未多说他家里的事。 “人家依靠着韩府过的风生水起，说不定现在正高兴呢！” 苏晓低下头去，“是，也许这才是他想要的。” 两人在这谈起温子书，此时温府里却一片混乱。 永嘉这几日经常回韩府，有时候还留宿，冯氏气不过，晚上等永嘉回来训斥了几句，结果魏婆子护着永嘉，将她推搡出去，撞在门上，头磕的一片青紫。 冯氏去找温子书哭诉，温子书看冯氏受伤，也忍不住发怒，让人将永嘉叫过来对峙。 永嘉进了书房，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夫君什么事啊？” 冯氏怒指着永嘉，“你教唆魏婆子打我，是天大的不孝，我让我儿子休了你！” 永嘉突然“咯咯”笑起来，笑的有恃无恐，“好啊，你让他休了我！他现在官做到郎中靠的是我韩家，他敢休了我，我就能让你们母子滚出京城！” 冯氏顿时没话说了，脸憋气的青紫，咬牙切齿，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现在的荣华富贵。 温子书皱眉看着永嘉，“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永嘉冷笑，“我一回家，你娘就跑过来指着我鼻子骂。喂！你们搞清楚，你们现在住的吃的喝的都是我永嘉的，是我们韩家的，你娘穿的戴的花的也都是我的银子，你那几个俸禄根本就不够你买书的！花着我的银子，还敢来教训我，你们哪来的底气？” 温子书脸色顿时变的煞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永嘉。 他以前不同意和永嘉在一起，一是喜欢苏晓，二是不想攀附韩家的权势，后来却也觉得永嘉温柔体贴，渐渐没了最开始的抵触，可为何成亲以后，永嘉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冯氏看到自己儿子被侮辱忍不住斥道，“什么你的、韩家的！你嫁到我们温家，这一切就都是温家的！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和子书成亲几个月了，你一杯茶都没给我倒过，更没叫我一声娘。当初苏晓嫁给子书，每天倒茶端水，洗衣做饭，伺候周到，那才是为人媳妇该做的事！” 永嘉磨着新染的指甲，笑的漫不经心，“苏晓那么好，你干嘛让温子书休了她娶我？在你们镇子上的时候你就巴结我，想让温子书休了苏晓，还和那个开香铺的女人联合起来陷害苏晓，将她送到那女人丈夫的床上去，这不都是你做的吗？” 温子书转头看向冯氏，目中说不尽的伤痛。 冯氏脸一热，不敢看温子书，只将羞恼全部撒在永嘉身上，“我那是瞎了眼！” 永嘉冷冷看过来，“你记住，是你和你儿子巴结我们韩家，若不是我们韩家，你们两个乡巴佬能住在京城？你若觉得苏晓好，就让温子书休了我，带着那个苏晓一起滚回村里去。” 永嘉说完，看也不看温子书母子两人，转身趾高气昂的走了。 冯氏看着永嘉离开，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们温家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恶妇？” 温子书去搀扶冯氏，“娘，别喊了，起来！” “你这个没用的，看着她骂我一声不吭！”冯氏哭喊着捶打温子书。 温子书自嘲的笑，“这不正是娘想要的吗？” 冯氏哭声顿时停止，愤恨的抹了一把泪，理直气壮的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温子书已经不想和冯氏辩解，叫来门外的下人，“把我娘送回屋睡觉。” 冯氏道，“你不能再这么对那个恶妇忍让，她嫁到温家，这些就都是温家的，别听她说那些，这种女人该打就得打，不能惯着！打两次，她保证就老实了！” “好了娘，你赶紧回屋休息去吧，以后少惹她，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也不用过问！”温子书一脸的烦心。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是温家的媳妇，怎么能不管教，我管教她是天经地义！”冯氏嚣张的叫喝。 温子书头疼的厉害，“好，我知道了，我还有公文要看，娘你先回去吧。” 冯氏撇了撇嘴，一边嘟囔，一边出门走了。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温子书坐在椅子上，只觉有东西似缠在他脖子上，勒的他喘不过气来，连呼出去的气都是满满的沉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和永嘉成亲十日后他们同房成了真正的夫妻，那一阵子两人也算和睦，可是渐渐的，他明显能感觉到永嘉变了，再没有了以前的温顺，变的跋扈，变的狰狞，变的陌生。 也许这才是永嘉真正的样子。 温子书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浊气，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忍不住又想到以前，以前苏晓受了他娘很多气，可是她一声不吭，从不跟他抱怨，而自己也没护好她，现在想来心里满满都是悔恨。 第514章 惊吓过度？ 一直到三更天，温子书才回房休息，卧室里只内室的妆台上亮着一盏烛灯，温子书脱了衣衫，小心撩开床帐，见永嘉睡着了，才微微松口气，慢慢头向外侧躺下。 刚躺平稳，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在他胸前摩挲。 温子书有些厌恶，推开永嘉的手，“太晚了，早点睡吧，明日我还要早起。” “生气了？”永嘉俯身过来，嗔道，“我今天说的那些都是气话，都是被你娘气的才口不择言。我昨天回府是想让父亲在朝中多关照你，母亲拉着我叙话一直到天黑，实在是太晚了才没回来。你娘不分青红皂白，回来便训斥我，魏妈护着我拉扯了一下，没想到你娘会撞在门上，我已经责罚魏妈了。” 温子书闭着眼睛没说话。 永嘉伸手绕到温子书前面去解他的衣服。 温子书抓着她的手甩开，“不管怎么样，她是长辈，你也不能让下人推搡我娘。” 永嘉耐着性子赔笑，“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真的已经罚魏妈了，她以后不敢了。不过你也告诉你娘，最好不要来管我，我母亲都不管我，难道我嫁给你是来受气的？” “你会受气？”温子书嗤笑。 永嘉不欲和温子书争吵，只靠的更近，伸手脱温子书的衣服。 温子书拉着衣领，一脸不高兴，“我说了不行，我累了，想睡觉！” 永嘉俯身看着他，幽幽烛火下目光冷戾，“温子书，你是不是觉得本县主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温子书顿时脸色涨紫，有些恼怒的转过头去。 永嘉冷哼一声，“我们的亲事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我可没逼你！成亲以来，你对我冷淡疏离，我都百般忍耐，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你若不愿意，现在就去找我父亲说清楚，然后休了我，去找你的苏晓。” 温子书皱眉，“我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和你成亲，自然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能不能对我娘尊重一点？” “尊重？”永嘉冷笑，“那你娘尊重我了吗？每天看我都不顺眼，还想拿你们家的规矩想教训我，你去告诉你娘，我不是苏晓，更不会随便让她摆弄！” 温子书气道，“你能不能别老提苏晓！” “提她怎么了？你心疼了？”永嘉眼尾满是冷厉。 “算了，我不跟你吵，我自己回书房睡！”温子书有些疲惫的道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温子书，你给我回来！” 永嘉喊了一声，却见温子书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恼羞成怒，猛的将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扔到地上去，看着紧闭的门咬牙道，“温子书，你不仁，别怪我对你不义！” 次日一早冯氏还等着永嘉去道歉，等到日上三竿却被下人来告知永嘉一早就出府回娘家去了。 冯氏气的跳脚，昨天她就为了永嘉总是回娘家的事和永嘉吵架，今天一早永嘉又回去了，这分明是打她的脸啊！ 这个恶妇，哪里有苏晓的半点好，苏晓可是很听她的话的！ 冯氏忍不住有一点后悔让温子书娶了永嘉。 …… 永嘉回到韩府，直接奔自己院子而去。 躺在美人榻上，两个丫鬟给她捶腿，另外两个丫鬟捧着茶果在一旁伺候。 永嘉捏了一粒蜜饯放进嘴里，眯着眼道，“还是自己家里舒服，那两个乡巴佬母子还想管着本县主，简直做梦！” 杏儿笑道，“那冯氏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乡下妇人敢对小姐大呼小叫，奴婢简直想给她掌嘴！” “你以为我愿意忍着她，不过是给温子书几分面子！”永嘉眼中满是不屑。 杏儿看到院子里有人影一闪，起身出去查看，回来后在永嘉耳边低低道，“小姐，白管事来了！” 永嘉眼眸微微一亮，挥手吩咐那些丫鬟，“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你们离远点别吵着我。” “是！”几个丫鬟恭敬应声，鱼贯而出。 永嘉吩咐杏儿，“让白管事进来！” “是！” 杏儿出去，很快便带了一个男子回来。 男子身穿淡紫色长衫，面白俊俏，文雅中带着几分书生气，只是生了一双风流眼，看着永嘉时带着贪婪。 “小姐，您和白管事谈事，奴婢去外面守着！”杏儿体贴知趣的退了下去。 永嘉眼波含春，对着男子招手，声音柔媚，“来！” 男子立刻走过去，坐在矮榻边上，挨着永嘉的腿，温柔的给她捏着腿，笑的更是发腻，“小姐昨日不是回温府了，怎么今日便又回来了？” “别提温家，让人烦心！”永嘉轻哼道。 “早知如此小姐何必还要嫁给那个穷书生，你我天天厮守岂不快活！”男人握着永嘉的手放在唇边。 永嘉媚笑道，“有温家这个幌子，我们不是更自在，就是那对母子让人厌烦！” 男子往前靠了靠，倾身看着永嘉，目光痴缠，“那让小的给小姐解忧！” 永嘉顿时软了身子，双臂勾上男人的脖颈，轻哼道，“那还等什么！” 男子呼吸顿时变的急促，双手抱起永嘉的腰身，大步往内室床榻上走。 …… 清韵香铺 一大早，夏云欢过来，苏灵韵正忙，他也不急，坐在椅子上喝茶等着。 送走了客人，苏灵韵过来，“有事啊？” 夏云欢放下茶盏，直接问道，“昨天你去了孙家？” “嗯，怎么了？” 夏云欢道，“孙家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问了几句话我就回来了！”苏灵韵轻巧的道。 夏云欢蹙额，端着茶盏若有所思。 “出了什么事？”苏灵韵挑眉。 夏云欢斜斜靠在椅背上，捏着眉角看着她，“昨天晚上孙家母女都病了，病的还不轻，孙家自宫里请了太医，太医说孙夫人和孙相宜都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 苏灵韵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眼神无辜，“她们问我话，我都没吓到，她们到吓着了！” “太医诊治后，开了药，听说她们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很虚弱，甚至无法自己吃饭喝水，这次连太医都不知道为什么。”夏云欢看着苏灵韵的目光带着些探究。 第515章 老夫人护佑 苏灵韵轻笑，“你怀疑我对她们做了什么？” “你下毒了？”夏云欢直接问道。 苏灵韵瞪大了眼，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对她们下毒，说实话，我会配香料，配一些简单的毒也是会的。” “我没和你说笑！”夏云欢一向玩世不恭的脸难得露出几分认真，“你若真下毒了要告诉我，我好做准备对付孙家人。” “没有，我没下毒！”苏灵韵一脸坦荡。 夏云欢想想也对，如果下毒太医不可能查不出来，还有孙家母女为什么会惊吓过度？ “孙家人现在不敢动你，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夏云欢交代，“今日祖母让人给孙家母女送去补品，也带了话，若有事让孙家人去找祖母，不许再找你麻烦。” 苏灵韵愣了一下，“老夫人真的这样说的？” “是！” 苏灵韵心意暖意融融，“替我谢谢老夫人，告诉她老人家不用担心我，孙家母女不敢了！” “嗯，我会告诉祖母的！” 苏灵韵咬了咬唇，问道，“这样一来，你和孙相宜的亲事是不是就没有可能了？我知道你父母一直很中意孙相宜。” 夏云欢轻笑，“我本就不喜欢孙相宜，难道你希望我娶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那我后半生岂不是每日都要活在惊恐之中。” 苏灵韵笑了笑，“这样说，还是我帮了你！” “是，帮了我大忙，要不要我重礼感激？”夏云欢眨了一下眼睛，风流邪肆，妖气横生。 “且！”苏灵韵哼了一声。 “你们说什么呢？”上官薇走进来，挑挑眉，“原来是夏世子在这儿啊！” 夏云欢丹凤眸斜挑，“怎么，我不能来？” “夏世子当然能来，但是孙相宜病了，你现在不应该去关心关心？”上官薇意味深长的道。 “我为什么要去关心她？” “京城里都知道你要娶孙家的嫡孙女，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上官薇故作惊讶。 “还真没人通知过本世子！”夏云欢懒懒靠在椅背上。 苏灵韵起身，“你们先聊，我去后院将草药端出去晒晒。” “我去帮你！”夏云欢跟着起身。 “嗳！”上官薇拦在夏云欢面前，“世子是男子怎么能进女子的后院，我来帮灵韵就好，世子还是在这坐着喝茶吧。” 夏云欢唇含三分笑，淡淡看着上官薇，他突然想起上官薇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防着他，好像他真会对苏灵韵怎么样！ “我和灵韵是朋友，相处坦荡，不需要避讳。” 上官薇摇头，“世子坦荡，外人却不知，谣言会毁了灵韵的名声，所以还请世子保持距离。” 苏灵韵见上官薇母鸡似的护在自己身前有些想笑，窘迫道，“都是朋友，没有那么多忌讳！” “不行！”上官薇苦口婆心的劝苏灵韵，“女子的名声很重要的！” 额…… 苏灵韵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晓在旁边看的清楚，笑道，“我去晒草药，灵韵你在这和世子还有上官小姐说话吧！” “嗯，那你去吧！”苏灵韵点头。 三人重新坐下，上官薇依旧戒备的看着夏云欢，连苏灵韵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上官薇对夏云欢的敌意从何而来。 气氛有些微妙，夏云欢却一连无所谓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和苏灵韵谈笑宴宴，完全将上官薇忽视。 后院，苏晓将草药一一搬出来晾晒，刚搬了几个簸箩，就听到敲门声。 几乎不用猜，每天敲门来她们家的定是隔壁赵婶。 苏晓拍了拍手走过去，打开门，刚要喊赵婶，笑容僵在脸上变成窘迫，“江、江公子。” “都说了，不要叫我江公子，都这么熟了，直接喊我长轩。”江长轩十分熟稔的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给苏晓，“给！” “什么？”苏晓接过来。 “我今天一早去顺义坊的书院，看到有卖炸驴儿糕的，这是京城有名的小吃，买来给你尝尝。”江长轩身体高大，遮住了阳光，一双眼睛看着苏晓炯炯发亮。 “哦，多谢！”苏晓不敢看男人，低着头拿着纸盒不知道说什么。 “你自己在家？”江长轩问道。 苏晓忙道，“灵韵在前铺里，我在晒草药。” 江长轩看着院子里晒的簸箩，将袖子挽起来，“还有吗，我帮你晒。” 苏晓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很快就晒好！” “我帮你，不要和我客气！”江长轩来过几次，知道苏灵韵将草药都放在偏房里，自顾进去将装草药的簸箩都断出来。 苏晓将炸驴儿糕放在一旁忙过去阻拦，“真的不用麻烦了！” 江长轩端着一个簸箩，目中含笑看着苏晓，“苏晓，你一定要和我这样生分吗？” 苏晓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窘迫的脸上发红。 江长轩看着女子羞涩的模样心头扑通一跳，也不躲，就这样直直看着她。 苏晓抬头，和男人四目相对，顿时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忙转身让开。 江长轩笑了一声，端着簸箩出了偏房放到院子里去。 他力气大，端着硕大的簸箩丝毫不费力气，不一会便将所有要晒的草药都搬出来了。 “还有吗？”江长轩问。 苏晓摇头，“没了，多谢！” 江长轩拂了一下袖子，咧着大白牙笑道，“你若想谢我就帮我倒杯水，我渴了！” “哦！”苏晓忙应声，去厨房里倒水。 江长轩觉得女人慌张窘迫的模样都十分可爱。 苏晓倒水出来放在亭子里，刚要说水热，就见江长轩心急的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即被烫的差点扔了水杯，“好烫！” 苏晓偷笑，轻咳了一声，“我刚要告诉你，你就喝了。你这个读书人怎么一点读书人的稳重都没有，毛毛躁躁的。” “我娘也这样说我！”江长轩呲着牙乐。 苏晓挑挑眉，“原来我和你娘一样啊！” 江长轩瞪大了眼，“好你个小丫头，敢占我便宜！” “没有！” 苏晓忍俊不禁，低着头又笑起来。 江长轩看着女子低着头只露着清秀的下巴，只觉心里一片柔软，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第516章 算是调戏吗？ “给你说个事。”江长轩道。 “什么事？” “我书院的同学郭小毛他父母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叫大牛，老二叫二牛，你猜老三叫什么？” 苏晓想也未想，开口道，“叫三牛吧！” “笨蛋，叫郭小毛！”江长轩哈哈笑道。 苏晓很快反应过来，不禁脸一红，“你这是故意的！” 江长轩点头，“就是故意骗你，看你是不是笨蛋？” 苏晓窘道，“我本来就很笨！” 江长轩忙道，“没有啊，这本就是逗人笑的笑话，我一开始也答错了。你一点都不笨，心灵手巧，我娘夸过好多次你绣活做的好。” 苏晓低着头，抿唇不语。 “你不高兴了？”江长轩有些懊恼，“我真是蠢，干嘛说这样的笑话，你打我几下出气，千万别不理我！” 他心急之下抓着苏晓的手去捶打自己，“快，打我几下出气！” 苏晓忙将手收回来，瞪他一眼，“我没和你生气，男女授受不亲！” 江长轩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愣了一下噗嗤笑了，故作玩笑的语气，“没事，如果有人敢说闲话，我就、就干脆娶了你堵住他们的嘴！” 苏晓这次是真气了，“你胡说什么！” 江长轩窘迫的笑，“开玩笑的！” “你赶紧回家去吧，等下赵婶又要喊你了！”苏晓气恼的转过身去。 “好，那我回家了，那个炸驴儿糕你记得吃，放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江长轩声音柔和的道。 “嗯！”苏晓淡淡应声。 江长轩见她这样子不免有些黯然，没再多说，转身回家去了。 苏晓关上门回来，看着亭子里男人喝了一半的茶，心思有些乱，江长轩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京城里的男人都这样轻浮？ 前面铺子里，夏云欢坐了一个时辰还不走，他不走，上官薇也不走。 夏云欢大概看出来上官薇是故意盯着他，便也故意耗着。 苏灵韵站在柜台后给客人拿香粉，抬头看着两人互相嫌弃又都不离开的样子，无奈的耸了耸肩。 夏云欢勾唇看着上官薇，“上官小姐是铁心要和本世子杠上了？” 上官薇脸色严肃，“没有啊，我几天没来了，想和灵韵多待会儿。” “灵韵那么忙，估计没时间陪你。” “我不在乎，只要看着灵韵就行！”上官薇对着苏灵韵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看上去十分可爱，没有一点官家小姐的娇气。 “那我也看着灵韵。”夏云欢靠着椅背，长腿叠加，一副风流模样。 上官薇有些赌气的扫他一眼，转过身去，趴在木椅的靠手上，伸手一下下拨吊兰花的叶子。 店里今天人多，苏灵韵一直在柜台后忙。 夏云欢喝了两盏茶，不经意的扫过趴在椅子上的上官薇，顿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少女趴在自己的手背上睡着了，大概梦到吃什么好吃的，口水都淌了下来，她犹不自知，还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带些婴儿肥的脸被挤的变形，滑稽中还带着些可爱。 他一笑，上官薇顿时惊醒，眼神还有些迷蒙，左右看了看，一时似乎没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夏云欢笑声更大，连苏灵韵都好奇的看过来。 上官薇用袖子擦了一下口水，皱眉看着夏云欢，声音有些沙哑，“你笑什么？” 夏云欢好笑的看着她，“梦见什么好吃的？” “我梦见我奶娘给做了奶油饼。”上官薇嘿嘿一笑，笑完似乎才想起自己和夏云欢对立的局势，立刻收了笑，正襟危坐。 “奶油饼，很好吃吗？”夏云欢歪歪斜斜的坐着，一手支额，声音里明显的调笑。 上官薇瞪他一眼没说话。 “快晌午了，你还不回家吃饭？一会你奶娘该喊你了！”夏云欢低声笑道。 “不回！”上官薇回了一声，皱眉看过来，“你是不是嘲笑我？” 夏云欢一本正经的摇头，“没有！” 上官薇晃了晃两条腿，反正夏云欢不走，她就不走！ 夏云欢见旁边放着棋子，取过来，放在木桌上，“既然都不走，来，我们下两盘棋。” “不下！”上官薇拒绝。 “不会？”夏云欢挑衅的勾唇。 “谁说我不会？”上官薇抢过黑子，“我父亲都夸我棋下的好。” “好，正好向上官小姐请教！”夏云欢做出邀请的姿势。 上官薇不客气的落下第一子。 半个时辰后 上官薇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棋子，看着棋盘上自己被吃的七零八落的黑子，不知道该如何落棋。 夏云欢悠哉的端着水杯浅抿，“上官小姐，你再犹豫下去，天都黑了！” 上官薇咬了咬唇，将黑子放在一个角落里，想着再苟延残喘的拖延一下。 “不好意思，小胜上官小姐！”夏云欢落下一白字，彻底将上官薇的黑子都堵死了。 上官薇赌气的将手里的黑子扔在棋盘上，“不来了！” “认输了？”夏云欢笑的得意道。 上官薇愤愤瞪他一眼，起身去找苏灵韵。 “灵韵，我祖母喝了你做的药茶身体越来越好，她让我谢谢你！我母亲还说让你有空去我家做客。”上官薇露出两个酒窝笑道。 “不用客气。”苏灵韵道。 “我祖母的茶快要喝完了，你再帮我配一些，我带回去给祖母。” “好，你等我一下！”苏灵韵翻出给上官薇祖母配药茶的记录，按照方子又包了一些药茶。 上官薇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苏灵韵，“够吗？” “不用，你要把我当朋友就把银子收起来。”苏灵韵推回去 “你做的是生意，必须要给。”上官薇将银子放在柜台上，拿起药茶，“我回家了！” “嗯！”苏灵韵点头。 夏云欢正自己下棋，闻言抬头看过来，“你不看着我了？” 上官薇哼道，“快晌午了，我看你还能待多久！” “那可没准，说不定我还要留下吃饭呢！”夏云欢笑道。 上官薇忙看向苏灵韵，“你还留他吃饭？” 苏灵韵轻笑，“你要留下，我就留他吃饭，你要走，等下我就撵他走！” 上官薇这才满意的笑起来，得逞的瞪了夏云欢一眼走了。 第517章 送参汤 夏云欢看着上官薇得意的表情，摇了摇头，将棋子收起来，“不等人撵，我还是知趣一点，自己走吧。” 苏灵韵倚着门框无语的看着他，“你们两个都是闲的。” “大概吧！”夏云欢勾勾唇角，拍了一下苏灵韵的头顶，“我走了！” “嗯。”苏灵韵看着夏云欢坐上马车走了才回店铺。 苏晓自后院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苏灵韵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灵韵问。 “没、没事！”苏晓忙摇头，看看左右，“夏世子和上官小姐走了？” “走了。”苏灵韵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笑道，“快晌午了，我去做饭。” “还是我去吧。”苏晓笑道，“我看厨房里有萝卜，我去炸点萝卜丸子，再做个清爽的小菜，做鸡蛋面汤，怎么样？” “好！”苏灵韵抿唇笑，“我最喜欢吃你擀的面条，筋道又好吃。” “那我去做！”苏晓温婉的笑了一声，往后院去了。 进了厨房，灶台上放着江长轩送过来的炸驴耳朵，苏晓打开纸包，拿出一片放在嘴里，酥脆微甜，还带着淡淡芝麻香。 不由的想起方才江长轩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烦躁，她不想招惹任何人，也没心思去想男女之事，她虽然总是瞧不上江长轩这个读书人，但心里也清楚他是个好人，她不想耽误他的前程，不想让他难过，应该一早就拒绝，表明态度，免的他陷得太深，可是她又怕自己会错了意，说了反而成了笑话。 苏晓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灵韵比她长的好看，性格也比她好，江长轩若真有心思也是对灵韵，怎么可能对她？ 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苏晓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生火开始做饭。 之后几日，夏云欢大概是怕孙家人再来找苏灵韵的麻烦，有空便过来，上官薇也来的勤快了些，而且每次都等夏云欢离开她才走。 苏灵韵觉得有些奇怪，觉得上官薇似乎是有意针对夏云欢，然而她问了几次，上官薇支支吾吾只说她想多了，什么都不肯说。 睿王府 这日秦奕下朝回府，一进思山院，莺儿立刻过来请安，“王爷，蒋小姐过来了，说亲自熬了参汤给王爷送来，正在暖阁里等着王爷。” 蒋雪颜终于找机会和秦奕表明了身份，她以为秦奕会恼，没想到他稍稍惊讶之后便接受了她的解释。她心中窃喜，以为秦奕没生气，还会向对待苏灵韵一样和她亲近，没想到那一日以后秦奕根本没找过她。 蒋雪颜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主动做了参汤过来示好，来了几次都被侍卫以王爷正忙的理由阻在院外，今日她拿出蒋家小姐的架子硬闯了进来，本来还要闯进书房去，只是书房门外有侍卫把守更严厉，蒋雪颜发了一通脾气也未能让侍卫让路，才只好去暖阁里等着。 此时秦奕听到莺儿禀告，脸色淡淡，直接往书房里走，吩咐道，“让她回去吧，本王很忙，没空喝参汤！” “王爷！”莺儿想起睿王妃的训斥，只能鼓起勇气低声道，“蒋小姐已经连着来了三次了，王爷一次也没见过，看在王妃的面上，王爷还是见一见吧！” 秦奕扫她一眼，“本王怎么说就怎么办，再多说一句你就和蒋雪艳一起回王妃那里去！” 莺儿惶恐跪下去，“奴婢不敢了！” 秦奕看也未看她，大步而去。 莺儿微微抬头，看着男人矜贵挺拔的背影，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莺儿去暖阁里回话，没有意外，蒋雪颜又发了一通脾气，对着她又骂又训，莺儿只低头不敢说话。 蒋雪颜骂了一通犹不解气，指着莺儿的头低声斥道，“姑母有意将你放在思山院里，可你一点用都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 莺儿跪在地上，“是奴婢没用！” “你带去我去书房！”蒋雪颜趾高气昂的吩咐。 “奴婢不敢，王爷的书房连奴婢也不敢进，奴婢若带蒋小姐去了，不止奴婢会受罚，恐怕也会连累蒋小姐！”莺儿紧紧低着头一副胆怯的样子。 “你、你、你这么没用，那为什么还不去死！”蒋雪颜气的面孔狰狞，抬脚狠狠踹在莺儿心口上，愤愤而去。 莺儿被踹到在地，捂着心口露出痛苦的神色，转头看向门外，苦笑出声。 蒋雪颜气势汹汹回到蒋氏的院子，坐在椅子上，埋怨道，“姑母，我不想在这住了，我想回家去！” “怎么了？秦奕又没见你？”蒋氏皱眉。 “已经三日了，他都已各种理由推脱，见都不见我一面，我看没什么希望了，我想回家去。”蒋雪颜噘着嘴道。 王妃过来，笑着安抚道，“仅仅三次而已，再等等，你不是喜欢他，这么放弃了不可惜吗？” “可是、”蒋雪颜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贵女，这样低三下四的去求男人，实在丢脸。 “想想以后你是整个睿王府的嫡母，甚至是国母！”蒋氏压低声音在蒋雪颜耳边道，“想想那时的风光和富贵，现在受一点苦和委屈又有什么？” 听了蒋氏的话，蒋雪颜果真又动了心，“我就怕秦奕根本看不上我，他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苏灵韵？” 为什么知道她是蒋雪颜后就完全变了一副态度？ “不可能！”蒋氏信誓旦旦的道，“秦奕是个木头疙瘩，你看莺儿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他碰都不曾碰她，说明他根本不懂情事，所以也不是针对你的。只要你让他对你动了心，肯定会死心塌地，以后非你不娶！” 蒋雪颜眼中露出一抹期盼，“会吗？” “当然！” “姑母，可是我总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你也看到我多努力接近他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蒋雪颜愁苦道。 蒋氏目光转了转，“那我去试探一下秦奕到底什么意思？” “姑母快去！”蒋雪颜着急道。 “别急，我这就去！”蒋氏安抚的拍了拍蒋雪颜的肩膀，回房里更了衣服，带着两个下人往思山院去。 第518章 是不是太闲了？ 蒋氏是秦奕名义上的嫡母，秦奕自然不能拒之门外，让人迎进来。 蒋氏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书房，一副慈爱温和的模样，柔声笑道，“王爷实在是太忙了，我来了两次你都不在。” “儿臣有事，让王妃担心了！”秦奕脸色淡然中带着疏离。 “是，知道你忙，所以轻易也不敢来打扰你！” 蒋氏接过下人手里的参汤放在桌子上，笑的慈祥，“这是雪颜炖了一上午的参汤，专门等你回来，谁知道她等了一个时辰都没见到你，我便代她端来给你。” 蒋氏还是避开了之前蒋雪颜让苏灵韵冒充自己的事，毕竟不怎么光彩，秦奕不提，她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秦奕淡声道，“儿臣很忙，所以怠慢了蒋小姐，望母妃见谅。” “我知道你辛苦，怎么会怪你？”蒋氏亲手将汤碗放在桌子上，“雪颜记挂你的身体，为了熬汤还烫伤了手，赶紧趁热吃。” 秦奕点头，“等下便吃。” 蒋氏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一副长辈的态度，“当年我和你亲生娘亲亲如姐妹，你出生后还在我房里养过几日，后来你失踪，你娘亲悲痛欲绝以至于自尽而亡，我闻噩耗也是伤心不已。这些年你父亲派人四处寻你，我也是盼着你能早点回家，虽然你亲生母亲不在了，但是我和你的亲生母亲是一样的，不管你的起居琐事，还是婚姻大事，我都会替你做主，也让你父亲和娘亲在九泉之下安心。” 秦奕浅笑，“儿臣明白王妃的苦心。” 蒋氏欣慰点头，“你这样懂事，我就放心了！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苦了，以至于到了现在的年纪还未成亲，京城里那些贵公子像你这样的年纪孩子都有几个了，说起来这也是我的疏忽，总觉得你刚刚回府，要适应一段时间，所以没有提起此事。如今你在朝里已经稳妥，府中也都熟悉了，那亲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了？” 秦奕目光扫了一下桌案上的公文，“儿臣刚刚入朝，又得皇上信任，每日忙的不可开交，亲事还是缓一缓吧，不急。” “正因为太辛苦，才应该有个女人在身边侍奉，莺儿虽然体贴周到，可毕竟是个下人，无法交心，而妻子就不一样了。”蒋氏说完不给秦奕反驳的机会，紧接着道，“雪颜在府里呆了多日，对你十分上心，你觉得如何？” 秦奕手指轻轻敲着桌案，俊颜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声音中透着淡漠，“王妃替儿臣想的周到，只是儿臣如今实在没有成亲的心思，既怕冷落了蒋小姐又怕耽误了她，还是让蒋小姐另择他人吧。” 蒋氏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仍旧耐心道，“雪颜自小聪慧，又温柔懂事，是良妻之选，之前上门求亲者更是数不胜数。我兄长在朝中虽不是宰相王辅，可也是朝中二品尚书，经营多年，也有些追随着，你娶了雪颜，对你绝对有益无害。” 秦奕还是方才的态度，“多谢王妃用心给儿臣分析利弊，只是儿臣如今的确没有成亲的心思。” “不成亲先定了也好。”蒋氏退了一步。 秦奕笑了笑，“王妃最近很闲吗？” 蒋氏笑容一僵，脸色微臣，“王爷这是何意？我可全是为了你考虑。” 秦奕点头，“王妃的心意儿臣领了，您若一定要给蒋小姐说门亲事，我看府中三弟还未成亲，而且前两日我夜里回来还看到三弟在花园里偷看蒋小姐，您若给他提一下，他定会十分感激您的。” 秦奕口中的三弟是老睿王的三子，是一个妾室所生，身份低微，不受重视，如今也过了二十还未娶亲，因为以前的老睿王便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所以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睿王府还有这样一位公子。 蒋氏脸色已经不好看，蒋雪颜是蒋家嫡女，身份尊贵，秦奕却说将她许配给秦宗那个贱人生的贱种，明显是在贬低他们蒋家。 她起身，脸上明显不悦，“雪颜有心于你，王爷不愿意也就算了，何必还要毁了她的名声。” 秦奕向后靠在椅背上，轻笑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王妃若不信，可以去查。” “雪颜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可能嫁给秦宗。”蒋氏冷声道。 “原来蒋小姐有嫁不出去的担忧吗？”秦奕语气惊讶，意思很明显，蒋氏把他们娘家嫁不出去的女儿硬要塞进王府中来。 “你、”蒋氏气的脸色发白，又不敢彻底和秦奕撕破脸，只得强自安耐下，淡声道，“既然你这样不想娶亲，那就暂时缓缓，参汤你早点喝，别凉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 秦奕起身都未亲身，只斜斜靠着椅背，目光淡漠的看着蒋氏气急败坏的背影。 蒋氏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府中嫡母，掌管着王府内院，怕将来自己的权利被人夺去，所以便想让自己的侄女成为新的嫡母，那样整个睿王妃仍旧由她掌控。 算计的不错，只是算错了他！ 他若任由她摆布，如今也不会出现在王府中。 蒋氏气的要爆炸，回到自己院子，将下人赶出去，将桌子上的瓷器摔了个干净，“秦奕小儿！竟然如此对我不尊，他才回王府几个月，就真的以为自己的王府的主子了吗？” 蒋雪颜看到这样的蒋氏也有些害怕，“姑母，要不我还是回府吧，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 蒋氏扫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雪颜，你是我们蒋家的嫡女，身上同样有嫡女的责任，不能遇到困难就退却。” 蒋雪颜低头不语。 蒋氏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样吧，你也来了多日了，你父母肯定惦念你，你先回家去，过几日我再让人将你接来。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总是比别人多些机会。” 蒋雪颜忙道，“是，雪颜一切都听从姑母的安排！” “嗯，去吧！”蒋氏道了一身，吩咐紫苏，“将我的那对镶红宝石的凤簪给雪颜带回去。” 蒋雪颜忙叩谢，“多些姑母！” 第519章 玲珑告密 进了腊月以后下了一场大雪，天气越发的冷了。 镇南王府老夫人派人给苏灵韵送来一件纯白的锦狐披风，苏灵韵捧着披风心里发毛，手上打颤，等送披风的人走后，连忙将披风放到屋子里去了。 夜里，等苏晓睡着以后，苏灵韵在院子里的花树下挖了一个坑，将狐毛披风埋在下面，心里才踏实些。 次日，苏灵韵去给一个老顾客送药茶，苏晓见她穿的是普通的织锦披风，笑道，“老夫人送你的那件披风极好，你怎么不穿？” 苏灵韵讪讪笑笑，“太珍贵了，还是放着吧！” 苏晓没在意，只嘱咐苏灵韵路上小心些，早点回来。 苏灵韵应了一声，提着篮子出了门。 下了雪后路上湿滑，天气又冷，铺子里的人并不多，趁闲暇的时候，苏晓便自己坐在柜台后做刺绣。 正忙的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苏晓下意识的起身笑道，“姑娘要买什么？” 来人走近两步，有些尴尬心虚的看着苏晓。苏晓这才看清，来人竟是玲珑，她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苏晓，你好吗？”玲珑目光殷切的看着她。 苏晓脸色淡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玲珑低下头，“我知道自己不该来，我对不起你和灵韵，根本没脸见你们。” “那你还来做什么？”苏晓冷淡的道了一声，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绣活，只是心里却有些不平静。 “苏晓，谢谢你和灵韵被我陷害以后还能再帮我，我现在已经不在万花楼了，我现在在一家琴馆内做琴师，挣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也能养活我自己，我现在每天都过的很踏实。”玲珑笑道。 苏晓淡淡点了点头，“那就好！” 玲珑看出苏晓的冷淡，面上有些窘迫，想了想，上前两步，“苏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今天来，是有事告诉你。” 苏晓抬头，“什么事？” 玲珑想了一下道，“我做工的琴馆里还有其他的琴师，有男子也有女子，这段日子，我经常看到永嘉县主来琴馆里找一个男琴师，两人每次都是去后院的屋子见面，一呆就是半天，我确定，他们肯定不是弹琴，至于其他的事，你明白的。” 她以前和苏晓无话不谈，自然也知道她和温子书、永嘉三人之间的那些恩怨，她自旁人耳中听说那女子是永嘉，心里很惊讶，思虑了几日还是觉得来告诉苏晓一声比较好。 苏晓听了果真也一样的震惊，“你、你什么意思？”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许久，你说呢？”玲珑意味深长的道。 苏晓愣在那，“会不会真的只是弹琴而已？” 玲珑一脸笃定的摇了摇头，因为事关苏晓，她特意多观察了几日，永嘉和那个男琴师绝对不是在屋里弹琴。 苏晓坐在椅子上，面上尽是不可思议，永嘉费了那么大心思将温子书自她身边抢走，如今成亲不过数月，她竟然又…… “永嘉县主的名声在京城里一向不好，之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玲珑又提醒了一句。 苏晓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你若想要证据，我可以帮你，到时候温子书肯定震怒，休了永嘉，说不定就会回到你身边。”玲珑道。 苏晓心思混乱，“我想想。” “嗯，只要你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在福源街上的妙音琴馆。”玲珑道了一声，转身走了。 苏晓呆在那，半晌没动。 “发什么呆？” 一声男子清朗的笑声传来，苏晓恍然抬头，见是江长轩走了进来。 “就你自己在？”江长轩笑问道。 “嗯！”苏晓点头，“灵韵去给客人送药茶了。” “这个给你！”江长轩将两个藕色绣梅花的暖手递给苏晓，那暖手是上好的缎子面，两侧包着细腻的细绒，做工精致。 “这、”苏晓不解的看着江长轩。 江长轩笑道，“这是我们店里新做的，卖的很不错，暖和极了。你平时看店的时候带着，不会冻手。” 苏晓摇头，“我不要，店里烧着炉子，挺暖和的。” “那你出去的时候也可以戴。”江长轩将暖手又往苏晓面前推了推，“你和苏灵韵一人一个。” 苏晓还是摇头，“我们不能要，谢谢江公子一片好意。” “苏晓，你干嘛总是和我这样生分？”江长轩轻笑一声，“反正东西我送你了，不戴若是将手冻了，到时候又疼又痒，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说完不等苏晓拒绝，转身走了。 “喂，你拿回去啊！江长轩！”苏晓一直追出去，见江长轩已经回了隔壁，气的直跺脚。 一回头，就看到隔壁的罗氏正端着一个水盆嘲笑的看着她，眼中不带好意，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苏晓假装没看到，扭头回店里去了。 罗氏回到杂货铺和自己男人道，“隔壁那个苏晓和江家少爷肯定有事！” 男人皱眉看着她，“你能不能消停消停，人家有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罗氏掐腰瞪着男人，嘴里的话极其刻薄，“你着什么急？你是不是也看中了那个小贱人，嫉妒江长轩！” “你、简直不可理喻！”男人恨恨将手里的抹布一摔，负手往后院去了。 罗氏大喊道，“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老娘饶不了你们！” 江家绸缎铺里，江长轩从外面进来，和正在盘活的江父打了一声招呼，穿过前堂往后院走。 柜台下赵氏突然钻出来，喊道，“江长轩，你给我站住！” 江长轩堆着笑脸回头，讨好的笑，“儿子见过母上大人，没看到母亲在柜子下，有失礼数！” “少贫嘴！”赵氏拿着鸡毛掸子叉腰道，“老娘问你，我让绣庄新做的十个暖手怎么刚送来就少了两个，是不是你拿走了？” 江长轩点头，“是啊，就是我拿走的。是隔壁两个苏姑娘喜欢，我就拿去卖给她们了，你看，这是银子！” 江长轩掏出十两银子，“给你吧！” 第520章 暖手 赵氏脸色缓了些，待看到银子又发火，“你就知道银子，一点读书人的忠厚都没有，灵韵她们两个就是自己人，怎么能跟自己人要银子！” “那我白送给她们你不生气？”江长轩一脸无辜。 “放屁，老娘是那么见钱眼开的人吗？我本来也是想送两个给她们！”赵氏一把将江长轩手里的银子抄过去，“把银子给我！” “我的银子、”江长轩发出哀嚎。 “什么你的银子？你就知道银子！”赵氏哼了一声，拿着银子出门了。 江长轩看着自己娘亲的背影欲言又止。 赵氏去了香铺，一眼看到放在柜台上的两个暖手，左右看了看，见只有苏晓一个人在，笑着上前，“灵韵呢？” “赵婶儿！”苏晓忙喊了一声，“灵韵出去送药茶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去了？我看你们两个人不如招个伙计，专门送药茶的，免得你们两个姑娘老是往外跑。” 苏晓笑道，“是，我和灵韵商量过了，过了年就找。” “对嘛！”赵氏将银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两个暖手而已，本来我也是想送你和灵韵的，拿什么银子，赶紧收回去。” “啊？”苏夏看着桌子上的十两银子一时有些愣。 “快点拿回去啊！你要这么见外，我可生气了！”赵氏爽朗笑道。 苏晓已经反应过来，脸上有些窘迫，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说破，推拒道，“这暖手做的精致，肯定不便宜，付银子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灵韵送我的香粉和草茶岂止这几个银子，你们都没计较，我这比你们长二十岁的长辈难道要你们银子，你就别打婶子的脸了。”赵氏气道。 话说到这份上，苏晓只好硬着头皮将银子收下，“好，那我听赵婶的。” “嗳，这才对了！”赵氏笑了一声，“那我回去了，缺啥少啥去店里拿。” “嗯，婶子慢走！”苏晓点头。 送走了赵氏，苏晓看着手里的十两银子犯难，江长轩这是骗了赵氏，如今自己也成了帮凶了。 赵氏还主动过来将银子“还”给她们，这样的好意更让苏晓愧疚。 正愣神，就听后院似有敲门声。 苏晓忙过去，打开门果然是江长轩。 她忙将银子还给江长轩，“这是赵婶儿送来的，我啥都没说，以后不要再瞒着赵婶儿给我们送东西了。” 江长轩笑道，“我不是来要银子的。” “反正这银子定要给你！”苏晓伸着手坚持要给他。 江长轩看着女子白皙的手指紧紧捏着银子，看上去有些倔强还有些紧张，不由的想笑，语气低缓道，“其实我是来道歉啊，今天这事我做的愚蠢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晓低着头，“你本来就不应该送。” “下次我会提前告诉我娘，然后光明正大的给你送！” 苏晓惊愕抬头。 江长轩看着女子错愕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晓有些恼，“谁要你的东西，你赶紧拿着这银子啊！” 江长轩见苏晓急的要哭了，才将银子接过来，“别生气。” “没生气！”苏晓扭过头去。 “那你给我笑一个。” 苏晓恼怒的瞪着他，“江长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江长轩认真的道。 苏晓愣了一下，脸腾了红了，推着他往外走，“赶紧回家读书去吧，别来我们家，我还有事要忙呢！” “嗳！”江长轩被她推的后退几步，还没等说话就见苏晓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江长轩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苏晓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有些慌乱，又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跑回去，搬了梯子放在两家中间的墙上，踩上去隔着墙头正好看到苏晓还站在院子里。 “苏晓，你还生我气？我跟你赔罪行不行？”江长轩趴在墙头上喊。 苏晓吓了一跳，“你怎么爬上去的？” “没事，摔不着，有梯子！”江长轩笑道。 苏晓皱眉，低声嘟囔道，“谁关心你了？” “你说什么？”江长轩问道。 “我说让你赶快下去，爬墙是小人所为，别忘你是读书人！”苏晓哼道。 她从未见过爬墙的读书人。 “你说不生气了，然后对我笑一下，我就下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苏晓仰头喊道。 “你想骂我无赖？没关系，只要你不生气，怎么骂都行！”江长轩趴在那，一手支额，十分惬意。 苏晓不理他，转身要进屋子。 “嗳，你敢走，我就跳进去！”江长轩这次直接坐在了墙头上。 苏晓气的脸红，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长轩，你小子跑到墙头上去干什么，赶紧滚下来！”隔壁赵氏大喊。 苏晓尴尬不已，“你娘来了，你赶紧下去啊！” “你说不生气了。”江长轩仍旧执着的让人无奈。 “好，我不生气了！”苏晓忙道。 “那你再笑一下！” “江长轩！”苏晓怒气冲冲，恨不得一砖头把他扔下去。 “江长轩！”那边赵氏又喊了一声，听声音似乎马上就要走过来。 “你快下去啊！”苏晓心里急的不行，若是被赵氏发现江长轩爬墙和自己说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不笑我就不下去！”江长轩一副无赖的模样。 苏晓气的脸红，却不得不咧嘴对着江长轩笑了笑，“这样行了吧！” 江长轩见好就收，知道也不能太过分，回了苏晓一个笑，“你不生气就好，我下去了。” 苏晓看着他顺着梯子爬下去，赵氏也正好进了院子，正询问他，“你爬墙上去做什么？” 江长轩声音淡定，“我看看天气怎么样。” 苏晓本来气的不行，听到江长轩这一句话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隔壁赵氏明显不信，“爬墙上去看天气？地上看不了？” 江长轩一本正经的语气，“娘你这就不懂了，书上说站的越高，离天越近，看的就越准确，我爬墙观天象，今日夜里定然有风。” 说完，江长轩往自己屋里去了。 赵氏一脸疑惑，抬头瞅了瞅天，又瞅了瞅自己儿子的背影，嘟囔道，“书里真这么说的？” 苏晓脸有些红，忙往铺子里去了。 第521章 已经无关 半个时辰后苏灵韵自外面回来，买了二斤瘦肉，还了一颗白菜，笑道，“天气冷，等下咱们包馄饨吃。” “好啊！”苏晓上前接过来。 快晌午了，两人关了店门去后院做饭。 洗菜，剁肉馅，和面，两人分工，不一会儿便准备就绪，只等着包了。 苏晓皮擀的好，她擀皮，苏灵韵包馄饨。 “灵韵，上午的时候赵婶儿来了，送给我们两个暖手。”苏晓道。 “哦！”苏灵韵将手里包好的馄饨放在盖帘上，抬头笑道，“那等会咱们包好了馄饨给赵婶儿送一些。” 苏晓顿了一下，才点头，“行。” 她低着头擀皮，脸色淡淡，似有心事。 苏灵韵歪头看着她，“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 苏晓抬头，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她，想了想，轻声道，“今天玲珑来了！” “玲珑？”苏灵韵立刻反应过来，声音中带着警惕，“她来做什么，和你说什么了？” “你别着急，她来是告诉我一些事情。” 苏晓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玲珑说的事告诉苏灵韵。 苏灵韵捏着手里的馄饨，脸色淡淡，似乎对永嘉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只关心苏晓的想法，“你想怎么做？去向温子书揭穿永嘉，等着他休了永嘉，再回心转意？” 苏晓一脸犹豫，“其实我没想过温子书会回来再找我，我只是不想他像个傻子一样被永嘉蒙在鼓里。” “和你有关系吗？”苏灵韵直接问道。 苏晓脸色顿时一白。 是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和温子书早已经断的清清楚楚了。 “你告诉了温子书，有两种结果，一是他生气之下，休了永嘉，但是他现在升官发财都是靠的韩家，韩家必然会报复，那个时候他一无所有又变成了村子里的穷秀才，你觉得他会感激你还是恨你？第二种结果，他得罪不起永嘉，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却又活在痛苦里，你觉得这样他会念你的恩情吗？” 苏晓脸色越发的白，苏灵韵将事情分析的太透彻，甚至让她惶恐。 “温子书和永嘉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心疼温子书，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永嘉这样肆无忌惮，终有一日温子书会发现，到那个时候，他怎么抉择也都是他自己的事。”苏灵韵道。 苏晓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快点擀皮，我都没得包了。”苏灵韵笑了一声。 “哦。”苏晓忙回神继续擀皮。 苏灵韵将包的像金元宝似的馄饨一个个排好，淡声道，“苏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温子书发现了永嘉背叛他，一气之下休了永嘉，想回来再和你重修旧好，你会原谅他，再接受他吗？” 苏灵韵这个问题问的直白，苏晓似乎也从未想过，闻言愣了一下，半晌，才摇头轻轻的道，“不会。” 她声音很轻，却决绝。 说出来的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自己和温子书真的已经是陌路，以前的种种再也回不去了。 也许她心底还藏着温子书，还怀念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但是温子书抛弃了她，她就不会再回头。 苏灵韵笑起来，捏了一下苏晓的脸，“这样才是我的苏晓姐！” 苏晓噗嗤一笑，随即皱眉，“面，你手上都是面。” 苏灵韵抬头见苏晓脸上都是白面，顿时“咯咯”笑起来。 苏晓瞪她一眼，起身去洗脸。 “不用洗了，白面又不脏！”苏灵韵笑着喊道。 被她这样一闹，方才沉重的气氛冲散了不少，等苏晓回来，两人谁都没再提温子书的事，只认真的包馄饨，偶尔说几句别的，气氛轻松下来。 抱好了馄饨，苏灵韵捡出来半盖帘，“这些给赵婶儿，让她自己煮，剩下的足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好，你去送吧，我生火煮馄饨。”苏晓道。 “嗯。”苏灵韵没多想，端着馄饨去隔壁。 她包的馄饨皮薄馅大，一个个圆圆鼓鼓的肚子，金元宝似的，十分喜人。 赵氏来开的门，见苏灵韵是给她来送馄饨的，高兴的不行，欢天喜地的接过去，“灵韵，家来坐一会，我煮了地瓜，又香又甜。” 苏灵韵笑道，“不去了，我堂姐正在煮馄饨，马上就要吃饭了。”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什么都想着我们家。”赵氏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客气，我还要谢谢婶子送给我和苏晓的暖手呢。” “可别提了，江长轩那个混蛋，去送暖手还跟苏晓要了十两银子，幸好被我发现给苏晓送回去了，否则你说我们成了什么人了。”赵氏心直口快，直接都说了。 苏灵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转，立刻发现了里面的不寻常，却没再多说，只笑道，“馄饨是生的，放久了粘皮，婶子赶紧去煮了吧。” “嗳，我这就去煮馄饨，今天晌午我们家有口福了，等煮完了我把盖帘给你送回去。” “行，那我先回了。” “路滑，慢点走！”赵氏一直将苏灵韵送出门去，看到她进了门才回家，脸上满是喜欢。 苏灵韵回家，苏晓已经将馄饨煮好，碗里撒了香菜、芥菜丁、芝麻油，滚烫的汤一浇，整个厨房都是馄饨的香味。 “快，趁热吃！”苏晓将筷子递给苏灵韵。 苏灵韵吃着馄饨，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上午的暖手是江长轩送来的啊？” 苏晓没敢抬头，“是！” “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苏晓立刻道，反应明显过激。 苏灵韵吃着馄饨笑了笑，没说话。 苏晓越发的窘迫，低着头吃馄饨，然而混沌到了嘴里什么味道都没觉出来。 过两日，在和羌国打了胜仗的赵源将军、何冲将军回京，楚皇身体不适，睿王、荣王带着百官在宫门外迎两位将军进宫面圣，论功行赏。 两位将军另外还带了几名在战争中立了大功的副将一同进京受赏。 几位将军凯旋归来，自北城门进城后要经过朱雀大街，一大早几乎全城的人都涌了过来，站在街道两侧，等着观看迎接。 第522章 赵源将军 苏灵韵的店门前也挤满了人，苏灵韵本也想出去看热闹，但进店买药茶和香料的人一直不断，根本腾不出空来。 到了巳时，只听外面一阵阵欢呼声，苏晓兴奋道，“定是那些将军们已经进城了。” “你去看，我在店铺里守着。”苏灵韵道。 苏晓拍了拍手，“行，我去瞧瞧，一会儿再来替你。” 说完，苏晓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外面越来越热闹，还有鞭炮声，似乎是队伍已经过来。 赵氏跑进来，激动道，“灵韵，你还忙啥呢？快出来瞧瞧，打了胜仗的赵将军已经骑马过来了。” 苏灵韵正给一个顾客包药茶，闻言抬头，“我这就去！” “你不知道赵源将军啊？他可是咱们大楚的战神，一直驻守在边疆，很少回京的。”赵氏忙跟苏灵韵解释。 “那我一定去看看！”苏灵韵听了赵氏的话心里也发痒，想出去瞧瞧这位被大楚百姓拥戴的将军，而且她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此时苏晓站在人群里向着东边张望，人群息壤，人人都带着激动兴奋的笑。 江长轩挤过来，站在苏晓身边，笑道，“怎么才出来？” 苏晓淡笑道，“店里忙！” 人群拥挤，不断有人挤过来，江长轩高大的身体护着苏晓，以免旁人挤到她。 突然间，一个莽撞的少年冲过来，正踩在苏晓脚上，苏晓惊呼一声向后退，脚不知绊到了谁的腿，整个人向后仰去。 “苏晓！”江长轩低呼了一声，一把抓住苏晓的手腕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双臂护住她。 苏晓撞在男人肩膀上，仰头看到他明冽漆黑的眼睛心头顿时一跳，忙往后推开，然而她身后都是人，根本退不了半步。 两人靠的极近，江长轩一直抓着她的手，“人太多，别动。” 苏晓羞的脸色通红，一把推开男人握着自己的手，回身用力的在人群里挤了出去。 她冲回自己店里，脸上甚至带了几分惶恐之色。 苏灵韵抬头，“怎么了？” 苏晓愣愣看着她，半晌才摇头，“没事，人太多了！” “那等下我们再出去！”苏灵韵笑道。 “嗯！”苏晓忙点头，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过去帮苏灵韵照顾客人。 又忙了一阵，送走了店里的几个客人，苏灵韵伸了个懒腰，笑道，“走，咱们也去瞧瞧。” 苏晓不想出去了，她怕看到江长轩，甚至有些怕面对他。 “走啊，想什么呢？”苏灵韵拉着苏晓往外走。 两人出了店门却见几位将军已经过去了，只能看到一行人的背影，一身军袍，挺拔英俊，气势威严。 人群正亢奋，欢呼声震天。 赵婶儿挤过来，喊道，“你们两个怎么才出来，人都已经过去了，可威风了！” 苏灵韵惦着脚尖往远处去，最前面穿紫金色军袍的两人应该是大名鼎鼎的赵源将军和何冲将军，他两人身后还有几个穿黑色军袍的副将，一样的身子挺拔，气势凛然。 苏灵韵眯起眼睛，目光落在一个背影上，觉得有些眼熟。 不待细想，人群里有人突然喊道，“苏掌柜，我要买香料，现在有没有时间？” 苏灵韵寻声看去，见是常来店里的一个顾客，展颜笑道，“有，进店里去吧。” 苏晓见苏灵韵回店，也忙跟着回去了。 江长轩目光一直跟着苏晓，见她明显是躲着自己不禁有些失望。 赵氏拍了一下他肩膀，“看什么呢？是不是看灵韵？” 江长轩脸色一黑，“娘，你乱说什么？我回去读书了。” 说完，江长轩挤开人群往自己家走去。 江父没出去，正在清点货物，看到江长轩回来，问道，“看到赵将军没有？” “嗯，看到了！”江长轩兴致缺缺，低着头进了后院。 江父皱眉，“这是怎么了，早晨还说特别想见赵将军。” 江长轩上了楼，回到自己屋里，打开书却没什么心思看下去，脑子里满是苏晓撞在自己肩膀上时的那一抹柔软和淡淡百合香。 是夜 宫中有庆功宴，朝中五品以上官员都在邀请之列，另外一些皇亲贵族也带着家眷来参加宫宴。 宫宴设在清和殿内，正殿是文武百官和今日进京的诸位将军，侧殿是女眷席位，由皇后住持。 还未入夜，整个皇宫已经华灯初上，尤其是清和殿内，灯火璀璨，光影琉璃，穿着华丽的宫女端着酒盏茶点一排排走进来，婀娜娉婷，脂香萦绕，处处都彰显皇家的雍容华贵。 此时有几位夫人带着女儿已经到了，站在殿外的亭子里或者梅树下，三三两两的聊天，谈笑。 夏姝跟着镇南王妃一起入宫，镇南王妃先去给皇太后请安，夏姝则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等着。 “郡主姐姐！”一声轻唤传来，夏姝转头，见是礼部尚书之女周媛媛。 “周小姐！”夏姝端庄客气。 “郡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李小姐她们都在那边做传花游戏。”周媛媛笑道。 夏姝淡声一笑，“你们玩吧，我没什么心情。” “怎么了？”周媛媛立刻问道。 夏姝面露几分忧愁，转头看向亭外的梅花，“以前宫宴都有相宜在身边，今日她却不能进宫。” 周媛媛自然也听说过关于孙相宜的事，此时正好借机打听，“孙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夏姝嘴角噙了抹苦笑，“到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整个人都没了以前的精神气，蔫蔫的。” “真是可怜！”周媛媛顺势道了一声。 夏姝叹道，“真是无妄之灾！”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媛媛好奇不已。 夏姝顿了一下才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和苏灵韵有关。” “又是她！”周媛媛愤愤，“一个平民搅的满城风雨，秦语嫣虽然不讨喜，但也没做错什么，现在还因为苏灵韵被禁足在家里。听说永嘉县主也是因为得罪了苏灵韵，牵连了家人，兄长被革职关在大牢里，韩贵妃都拿她无奈，现在又是孙小姐被她害成这样，难道我们这些出身尊贵的人还怕了一个乡下村姑不成？” 第523章 庆功宴 夏姝勾唇露出一抹无奈，“谁让她有那么多人庇护呢！” “我偏不信，她有三头六臂，能飞出天去！”周媛媛冷哼一声。 “反正我是拿她无可奈何！”夏姝摇头。 “郡主怕她，我可不怕，看我怎么收拾她！”周媛媛眼珠来回转动，不断的算计。 “我劝周小姐还是收起这心思，免得落个和相宜一样的下场。” 夏姝越是这样说，越是激起了周媛媛的斗志，“郡主就等着瞧着吧！” “好吧。”夏姝起身，“我母妃快过来了，我出去迎她，就不陪周小姐了。” “郡主请便！” 夏姝微一点头，向着清和殿外走去。 出了大殿，正巧夏云欢走过来，夏姝笑着上前，“哥哥怎么才到？我记得你比我和母妃出门要早。” “来的时候看到睿王在观鲤亭那，说了一会话耽误了些时间。”夏云欢道，“你怎么自己在这，母妃呢？” “母妃去给太后请安，我正要过去寻她。” “那去吧！” “嗯。” 夏姝看着夏云欢进了大殿，没去福寿宫的方向，而是转身向着观鲤亭走去。 一炷香后，夏姝才回来，向着福寿宫而去。 观鲤亭内，秦奕独坐，正在钓鱼。 天已经快黑了，清和殿那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热闹，秦奕坐在那，身形清绝，背影孤傲，丝毫不受影响，仍旧稳稳的坐在那垂钓，旁边的水桶中有几条钓上来的鱼拼命的跳跃，想回到池子里，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宫中引城外山泉水，在整个后宫内循环流动，所以即便已经是寒冬腊月，锦鲤池内仍旧未结冰，池水碧绿，甚至还能看到几片睡莲飘在上面。 寒木看了看天色，上前道，“主子，宫宴要开始了！” 他知道秦奕不喜欢参加宫宴，平时能推则推，即便像今日这样必须参加也是等到最后才去。 “再等一会儿！”男人目光深沉，看着映着灯影的湖面，清俊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厌倦。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秦奕放下鱼竿，看了看水桶中几尾鱼，抬手倒进了水池中。鱼一入水，立刻欢快的游走，躲入水底。 秦奕看了一会才转身，淡淡启口，“走吧！” “是！”寒木恭敬的跟在身后。 天已经暗了，宫中一排排宫灯姹紫嫣红，将整个皇宫都照的亮如白昼。 从亭子里出来，两人沿着青石小路回清和殿，走在前面的秦奕突然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地上。 寒木忙过去，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见是个荷包，荷包的布料不错，只是上面绣的图案歪歪扭扭，一看便是初学刺绣的人做的。 “大概是宫女的。”寒木道了一声，欲将荷包扔到旁边草丛里去，若真是宫女丢的，回来找时还能找到。 “给我！”秦奕突然出声。 寒木愣了一下，将荷包呈给秦奕。 秦奕捏着冰凉的荷包，眸光深谙，这荷包他见过，是夏云欢的，是苏灵韵送给夏云欢的。 也许是方才夏云欢同他说完话离开时落下的。 他没回来找，也许根本就忘记了，那也不必还了。 男人理所当然将荷包占为己有，握在手心里，抬步向着清和殿而去。 清和殿内已经热闹非常，正殿内文武官员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正侃侃而谈，赵源、何冲还有今日受了封赏的几个副将也已经到了，坐在武将席位中，周围围了不少人，嘴里说着恭维巴结的话，一团喧嚣和气。 围着几个将军的人都是各为其主，如今皇上上朝的时间越来越少，党争进入白热化，而兵权在这个时候显的尤为重要。 赵源和何冲各自掌控着二十万兵马，自然是有意之人极力巴结的对象，尤其是今日被邀请来参加宫宴的还有一位在战场立了大功的赖将军，年纪轻轻已经封为三品龙骧将军，更是今日百官和各个势力争相讨好的人。 秦奕一进来，顿时有不少人过来请安行礼，赵源和何冲之前都未见过秦奕，但回京这一日已经知道秦奕袭了睿王府的爵位，所以虽然不熟，也起身问安。 赵源身侧一人看着秦奕，目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秦奕淡淡还礼，目光扫过那人，微微停顿一瞬，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荣王和端王也已经到了，笑着打招呼，“睿王可来晚了！” 秦奕垂首，“见过两位叔父！” “不客气，快坐！” 金钰在外练兵，还未回京，端王的两个嫡子坐在身后，看着秦奕的目光掩饰不去的羡慕嫉妒，还有一丝戒备。 荣王和端王寒暄，秦奕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很少插话，不管暗地里如何争斗，但是在众人面前，三府仍旧是一团和气的景象，尤其是像今日这种场合。 说笑了一阵，宫外一阵喧哗，就听一内监大声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整冠理袖，纷纷起身，匍匐下摆，齐声喊道，“参见吾皇，吾皇万安！” 楚皇今年四十多岁，因为常年吃药，脸上有些异常的白，看上去儒雅敦厚，缓步走到正位的龙椅上坐下，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众爱卿请起！” “谢皇上！” 百官谢恩起身，内监大喝宫宴开始，候在殿外的宫女端着美味佳肴走进来，丝竹声一同响起，宫宴正式开始。 同时偏殿内，皇后和韩贵妃前后入殿，众命妇小姐起身行礼。 今日宫宴是给赵何两位将军庆功，话题也都是围着两人，楚皇说了几句辛苦之类的话，又赏赐了金银田屋，赵何两将忙带着身后的副将谢恩。 之后是文武百官的轮流敬酒，宫宴气愤高涨，渐渐热闹起来。 楚皇对着新封的龙骧将军举杯，“朕听闻赖将军在战场上屡破敌阵，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杀了敌军将领数人，实在是后生可畏，朕敬你！”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位刚刚入朝的新贵身上，各种打量试探。从战场上回京受赏，一封就是三品将军，还是大楚史上第一次，另外皇上还赏了一座将军府，良田千倾，黄金千两，可谓是恩宠之极。 百官羡慕的看着男子，有的老臣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位龙骧将军面貌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第524章 荷包？耳环？ 男子起身，本是清俊的面容因为眼角的一条疤痕略显的冷戾，“臣惶恐！”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将军果真爽快！”楚皇大悦。 众臣见皇上高兴，对龙骧将军大发赞美之词，百般奉承。男子看上去年轻，却一身沉稳之气，对众人的称赞只淡淡点头，不骄不躁，举止之间透着大将之风。 秦奕看过来，和男子四目相对，两人微一点头，随即各自错开目光。 两旁百官觥筹交错，互相恭维，笑声不断，中间盛装的舞姬翩翩起舞，宫乐悠扬，水袖细腰摇曳，脂香和酒气混在一起，越发的呈现出盛世繁华下的奢靡华丽。 酒过三巡，很多官员有些醉了，拨开平时正经的皮相，露出贪婪痴颠的一面，言悦也开始肆意无端。 秦奕进京将近一年，已经习惯了宫宴上的众生相，却仍旧感到厌烦，独自坐在一旁喝茶，孤冷的气质和整个热络的宫宴有些格格不入。 夏云欢和杨隽几人喝了几杯酒，只觉胸口发闷，见秦奕脸上带着几分倦色，走过来敬酒，“睿王实在是不够意思，坐在这里躲清闲。” “实在是不善饮酒！”秦奕浅笑。 “我看今日月色不错，不如你我出去醒醒神。”夏云欢邀请道。 秦奕起身，“也好！” 端王府世子秦景正给何冲敬酒，“何将军英勇过人，本世子一向敬佩，特来敬将军一杯。” 何冲三十左右，身形壮硕，常年打仗五官深邃冷峻，一身铁血之气，淡淡笑道，“秦世子客气了！” 两人一饮而尽，何冲拿起酒壶给何冲倒酒，低声道，“本将也一向看好世子，此次离京一年多本以为回来会听到秦世子的好消息，没想到又多出来一个睿王秦奕，而且我仅仅回来半日就听说睿王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深受皇上器重，他不过是在乡野长大的俗子，如今却居于世子之上，啧啧，真令人惋惜啊！ 何冲没再往下说，只意味深长的嘿嘿笑了两声，这笑声却像是巴掌一样打在秦景的脸上，让他心头涌起羞辱和愤怒。 原来所有人看好的都是他，如果没有秦奕，说不定他早已经被楚皇选为世子，等着继承储位，而如今自己出身尊贵却要仰他鼻息，让他如何能接受？ 这一刻压抑了许久的不满和嫉妒都堵在心口，秦景尴尬笑笑，眼底却都是阴狠之色。 回头正好看到夏云欢和秦奕过来，上前几步拦住夏云欢，一双细眼带了醉意，说话也已经含糊，“世子要去哪儿，来，我们干一杯！” 夏云欢淡笑，“去方便一下，回来再和秦世子共饮。” “睿王也在啊！”秦景仿佛才看到秦奕的模样，眼中掩饰不住的妒意，摇头晃脑的道，“听说睿王文武双全，不如趁今日咱们较量一下。” 这话一说，众人便知道秦景醉了。 端王转头见秦景一副醉酒的模样，忙喊道，“景儿，过来！” 秦景大喊，“父王，你总说儿臣无用，今日儿臣要和睿王比试箭术，让皇上看看儿臣的本事！” 何冲不漏声色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脸色平静的看着秦奕如何应对。 大殿内百官看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着秦景的目光带着些鄙夷，这样的人还想争储位，明明是个蠢货。 楚皇靠在龙椅上淡淡看过来，面色无恙，眼底却多了几分冷意。 端王脸色尴尬，当着楚皇的面又不敢发火，只压着怒意，又喊了一声，“过来！” “不，儿臣就要和睿王比试！”秦景满脸酒气，身体摇晃了一下，挑衅的看向秦奕，“睿王不会不敢吧？” 秦奕俊颜淡淡，不见喜怒，“秦世子醉了，今日也不合时宜，改日吧。” “我看今日正好，百官都在，也做个见证，咱们就当切磋一下，给大家助兴。”秦景大声喊道。 端王气的脸都紫了，低低怒骂，“这个蠢货！” 秦奕眸光深沉，睨他一眼，并不理会，“来人，秦世子醉了，送到偏殿去休息！” “睿王就这样打发本世子？”秦景一把拽住秦奕，“今日若不比试，睿王休想离开。” 夏云欢皱眉，抬手握住秦景的手腕，声音泛着冷意，“秦世子，放手！” 秦景手腕一痛，更激发了他心中的焦躁和怒火，用力一扯秦奕的袖子，“睿王难道真的不敢和我比试？” 秦奕俊脸一沉，挥手轻巧的将秦景拨开，“秦世子，皇上还在呢，这不是撒泼的地方！” 秦景刚要发怒，却见一物自秦奕袖中落出来，他伸手接住，“这是什么？呦，是女子绣的荷包啊！” 本来剑拔弩张的大殿内因为他这一句话众人纷纷看向那个被秦景举在手里的荷包。 秦奕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夏云欢，夏云欢也正惊愕的看着他，“我的荷包怎么会在睿王这里？” “我捡的！”秦奕淡声道。 然而殿内喧嚣，并没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注意力还都在秦景那里。 秦奕上前，抓向秦景，“秦世子不要再胡闹！” 秦景迅速的躲开，退后两步，嬉笑的看着秦奕，“都说睿王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没想到身上却带着女子绣的荷包，不知是哪位小姐的？” 夏云欢冷冷盯着秦景，方要说那荷包是自己的，就见荷包内一东西落了出来。 秦景也看到了，迅速抄在手里，见是一只女子的耳环，不由的发笑，“还有定情信物呢！” 秦奕本来对秦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此时看到那只耳环却是一愣，冷目扫向夏云欢，无声询问，“谁的耳环？” 苏灵韵绣的荷包，里面装着一只耳环，几乎不用问也知道这耳环的主子是谁。 夏云欢却露出几分迷茫之色，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荷包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耳环。 大殿内风向顿时变了，方才众官嘲笑秦景的有，隔岸观火想看秦景和秦奕热闹的有，对秦景的愚蠢愤怒的有，此时纷纷都转移到了那只耳环是谁和睿王看上了哪家小姐上面？ 第525章 拒婚 楚皇笑呵呵道，“睿王，你之前还告诉朕说不想娶妻，原来早已有了中意的女子，却还要瞒着朕。” “臣惶恐！”秦奕垂首。 秦景真的醉了，身形不稳，将耳环捏在手里看了看，转身面向楚皇，“皇上，我知道这耳环是谁的。” 端王怒斥一声，“放肆，怎么和皇上说话？还不跪下！” 楚皇摆手，“算了，景儿醉了，不是有意的。” 说完温和笑道，“那景儿说说这耳环是何人的？” 秦景举着耳环，“这是镇南王府郡主夏姝的，中秋宴上，因夏姝郡主弹了一曲秋江月，皇后娘娘高兴，就赏了她这对金玉玲珑珠的耳环，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话音一落，满堂官员顿时议论声起，支持秦奕一派的官员眼睛一亮，睿王若是娶了镇南王府的夏郡主，那他在朝中的势力就更稳定了。 秦奕脸色一变，微微皱眉，再次看向夏云欢。 夏云欢一双丹凤眸眯起，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快的让他有些抓不住。 镇南王也在大殿上，惊愕之后露出些暗喜的表情，端着茶低头遮掩。 楚皇看向镇南王，“看来朕要喝夏爱卿的喜酒了，郡主端庄秀敏，和睿王甚是般配。” 楚皇的话有赐婚之意，镇南王高兴的起身，方要谢皇恩，就见秦奕突然单膝跪地，“皇上，秦世子搞错了。这不是臣的荷包，是夏世子的。” 夏云欢也紧跟着道，“皇上，这的确是臣的荷包。” 事情突然反转，大殿内的众臣顿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秦景哼道，“夏世子胡说，你的荷包怎么会在睿王怀里？” 夏云欢不慌不忙道，“臣今日进殿的时候将荷包落在殿外，被睿王捡到，还来不及还给臣就被秦世子撞出来了。” “这也不对！”秦景虽然醉了，脑子却转的快，“若是夏世子的，方才睿王怎么不说，现在才说，分明有猫腻。” 秦奕一开始不说自然是因为不想将荷包还给夏云欢，此时反而成了把柄。 “皇上，这荷包的确是夏世子的。”秦奕再次强调。 镇南王因为秦奕一再的否认脸色有些难看，秦奕似乎很排斥和夏姝扯上关系，难道自己女儿还配不上他不成？ 楚皇笑容变淡，“睿王和夏郡主郎才女貌，朕觉得是一段佳缘，睿王不必觉得尴尬、” “皇上！”秦奕直接双膝跪在地上，“这荷包真的是夏世子的，里面的耳环更和臣没有半点关系！” 镇南王脸色漆黑，沉声道，“回禀皇上，想必真的是搞错了！” 端王立刻站起来，“既然睿王和夏世子都已经解释清楚，想必真的是乌龙一场。” 楚皇目光深深的看了秦奕一眼，眼底有些失望，淡声笑道，“既然如此，景儿就赶快把荷包还给夏世子吧！” 端王也斥道，“逆子，还不赶快把荷包还给世子。” 秦景也有些意兴阑珊，将荷包往夏云欢手上一放，“真是无趣，给你吧！” 端王看着丑态百出的秦景心里压不住的怒火，对楚皇恭敬道，“景儿喝醉了，臣送他回府，请皇上恩准。” 楚皇似对宴席也已经没什么兴趣，点了点头，“去吧，让下人煮点醒酒汤，否则明日醒了会头疼。” “多谢皇上关心，臣弟先行退下！” 端王带着次子秦炎离开大殿，走过秦景时，厉声道，“还不跟我回去！” “我还没跟睿王比试呢！”秦景又想起了比试之事。 “胡闹！”端王冷斥一声，对秦炎道，“带他回府！” “大哥，回家吧！”秦炎拽着秦景往外走。 “放开我，我要回去喝酒，我要去看舞姬！” 秦景一路大喊大闹，惹的殿中大臣一阵哄笑，那些本来还对端王抱有希望的官员，此时都皱眉摇头。 韩国舅坐在一旁，看着秦景这样不争气暗暗咬牙。 端王一走，他的两个心腹官员也趁方便跟了出来。 端王让秦炎带着秦景先出宫，自己走在后面，对礼部尚书周群道，“本王先回去，你们留在大殿内，有什么情况好通知本王。” “下官遵命！”周群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低声道，“微臣看那睿王也不像是外面说的那么精明，皇上有意让他和镇南王府结亲，他竟然推了，这样一来恐怕将镇南王府都得罪了！” 且不论那个荷包到底是谁的，就算是夏世子的，睿王大可以将错就错说是自己的，镇南王愿意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他，皇上也乐见其成，说不定今日就会正式赐婚。睿王多了镇南王府这条臂膀，百利无害，可睿王偏偏是个耿直的性子。 端王冷笑，“这个秦奕到底还是嫩了一点！” “这样我们也松了口气。”周群道，“秦世子说不定是故意装醉，扯出睿王怀里的荷包，秦世子是大智若愚啊！” 端王知道周群是在给秦景找台阶下，心里却也高兴，面上带了几分喜色，“周大人就是比旁人有见解！” “多谢王爷夸奖，微臣和世子比起来，实在是愚钝，后知后觉，实在是比不上世子的深谋远虑。”周群一脸的谄媚。 端王越发的高兴，仿佛自己的儿子真如周群所说的一样。 “另外你要多注意一下那个新封的龙骧将军，听说皇上有意提拔他做禁军统领，刚一入朝皇上就如此信任，此人前途无量啊，若能将他争取来，咱们就事半功倍了！”端王道。 周群忙道，“是，今日宫宴上微臣已经想办法和他攀交，以后定将他收拢为王爷所用。” 端王满意的点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成为睿王或者荣王府的人。另外查查他是哪里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找到着手的地方下手才最准确。” “王爷英明，微臣明日就去办！” “嗯！”端王势气满满，似乎对龙骧将军已经势在必得。 清和殿内，端王走了以后，众人见皇上不悦不敢再提方才的事，转移了话题，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 夏云欢坐到秦奕身侧，低声道，“抱歉，给睿王惹了这么大麻烦！” 秦奕脸色淡淡，似乎并不受影响，只问道，“那耳环果真是郡主的？” 第526章 耳环是谁放的？ 夏云欢点头，“应该是！” “你也不知道？”秦奕眸光漆黑，带着淡淡凉意的看着他。 夏云欢一怔，嗤声笑道，“今日这衣服是雀儿帮我整理的，耳环也许是她放进去的。” 秦奕低头喝茶，没再说话。 夏云欢转头看了一眼侧殿的方向，眸光深沉。 侧殿里众人自是不知道正殿内发生的一切，因为韩贵妃受宠，一些小姐夫人争相巴结韩贵妃，皇后气的早早离席回了后宫。 宴过一半，韩贵妃有些头晕，起身去殿外透气，周媛媛趁机跟了上去。 殿外的回廊下，贴身宫女品月将暖垫放在廊椅上，才扶着韩贵妃坐下。 “皇后今天被气的不轻，说不定晚上都要失眠了！”品月低声笑道。 韩贵妃露出几分得意，“前几天因为韩家的事，皇后以为本宫要失宠了，竟想踩在本宫头上，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上最宠爱娘娘，皇后简直是自取其辱！” “哼！”韩贵妃冷笑。 “什么人在那里？”品月看上长廊拐角处有人影闪动，立刻出声怒喝。 周媛媛忙跑过来，诚惶诚恐的给韩贵妃请安，“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是周小姐啊，什么事？”韩贵妃气质雍容，懒懒问道，她心里明白，周媛媛跟着自己出来定是有事。 周媛媛小心抬头，“臣女听说那个苏灵韵伤害了永嘉县主，还惹的娘娘生气，臣女想替娘娘教训她。” 苏灵韵一直是韩贵妃心头的一根刺，只是她知道苏灵韵身后有金钰，有镇南王府，所以轻易不能动，便一直忍耐着，此时听周媛媛提起，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你为什么要帮本宫？” “苏灵韵曾在镇南王府的赏菊宴上对臣女百般羞辱，臣女心里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今天听说苏灵韵竟然还敢对娘娘不敬，更是生气，我们京城里的贵女多受其害，臣女想我们必须想个法子将苏灵韵驱逐出京城，为众多姐妹报仇！”周媛媛说的气愤填膺。 韩贵妃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怀里的汤婆子，“周小姐有这份志气，实在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周媛媛立刻抬头笑道，“臣女愿意为贵妃娘娘做任何事。” “那你能做什么？”韩贵妃勾唇笑道。 周媛媛上前两步，“民女愚钝，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只要娘娘需要，臣女一定为娘娘鞠躬尽瘁！ 韩贵妃想了想，道，“我这个苏灵韵有些本事，身后又有金钰和镇南王府撑腰，一般的罪名还真动不了她，若要真的将她彻底踩死，必须有一个罪无可赦的罪名。” “臣女听娘娘的！”周媛媛上前道。 “今日大军回朝，皇上封了一个龙骧将军。听说他带回来一个羌国王子，名义上是来楚京做客，实际上就是个质子。如果苏灵韵暗中包庇那个小王子，就是通敌叛国的罪名，你说她死不死？” 周媛媛眼睛一亮，“若是如此，那苏灵韵必死无疑！可是、” 她面上露出一丝踌躇，“苏灵韵根本和小王子不认识，两人也机会见到啊。” 韩贵妃精致的眼尾露出一抹算计，意味深长的道，“本宫说有机会，那他们就有机会。” “那需要臣女做什么？”周媛媛问道。 韩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到时候本宫会通知你的。” “是！不管娘娘让臣女做什么，臣女一定为娘娘做好。”周媛媛忙趁机发誓讨好。 夏姝和镇南王妃一同自侧殿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周媛媛跟在韩贵妃身后回来，镇南王妃上前见礼，“回娘娘，竖耳身体不适，想提前离席，请娘娘见谅。” 韩贵妃一脸的温和关切，“郡主身体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多谢娘娘关心。不用劳烦太医了，只是有些腹痛，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夏姝垂头道。 “也许是着凉了，那王妃和郡主慢走。”韩贵妃笑的雍容华贵。 “是，妾身告退！” 夏姝跟在镇南王妃身后，等韩贵妃进入大殿后才转身离开，她眼尾扫过周媛媛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 镇南王府的马车就在宫门外，王妃扶着夏姝上了马车，道，“咱们不等你父亲和兄长了，先回去。” “嗯。”夏姝轻声点头，“是女儿不好，连累母亲一起提前离席。” “这有什么？我本来也有些乏了，正好借机回家。”镇南王妃温柔的握着夏姝的手，“你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夏姝摇头，“大概是喝了凉茶，等下回去用汤婆子捂一下就好了，母亲不用担心。” “那回去后让下人熬些姜汤。” “是！” 夏姝靠在镇南王妃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 回到王府，夏姝带着清荷回自己院子，到了院门外，便看到夏云欢靠着一棵梅树正等在那，旁边挂着一盏红灯，将他看上去慵懒的身影拉的细长。 夏姝眉目一转，笑着上前，“哥哥，没想到你比我和母亲回来的还要早。” 夏云欢抬头淡淡的看着她，启唇道，“我和郡主有话要说，清荷你先进去。” 清荷下意识的看了夏姝一眼，恭敬福身，“是！” “什么事还要将清荷支开？”夏姝浅笑问道。 “是你做的吗？”夏云欢直接问道。 “什么？”夏姝惊愕开口。 “这个荷包！”夏云欢伸开手，苏灵韵送他的荷包就摊在手心里，“是你拿走了我的这个荷包，今日在清和殿外你听我说秦奕在观鲤亭那里便故意将这个荷包扔在了观鲤亭回清和殿的路上。你就是要让秦奕在大殿上漏出这个荷包，让人发现里面的耳环是你的，最后皇上赐婚，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夏姝脸色顿变，退后一步，“哥哥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 夏云欢继续道，“你今天回来的这样早，不就是想派人去宫里打听皇上到底有没有赐婚？” 夏姝目光清冷，“哥哥，这些都是你的猜想，我又不是非秦奕不嫁，何必拿自己的名声冒险做这些？” 夏云欢一双丹凤眸上挑，唇角噙着几分凉意，“我的妹妹聪慧无双，自然一切都计划周全。若秦奕露出这荷包顺理成章的被赐婚，你自是如愿。退一步讲，万一秦奕不承认，推脱的理由就是这荷包是我的，哥哥的荷包里有妹妹的耳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自然没人非议，你也保全了名声。” 夏姝不屑的嗤笑一声转过身去。 第527章 云沐 “让你失望了，秦奕的确不承认，即便在皇上有意赐婚差点下旨的情况下，秦奕仍旧极力否认。” 夏姝听到这句话脸色终于变了，“他真的极力否认？” “是！别人或许以为秦奕太过耿直，不知道顺势而为，可你我都清楚，他根本就是不喜欢你！” 这句话如同一个耳光打在夏姝脸上，打的她心神惧碎。 “现在承认这一切是你做的了吗？”夏云欢冷笑。 夏姝心中恼怒，却依旧要维持自己的尊严，故作淡定的道，“我说了不是我，哥哥随便猜测。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抬步要进院子。 “夏姝！”夏云欢一把拽住她，“你不必否认，我的衣服一向由青竹打理，方才我已经审问过了，她也承认了，是你收买了她，拿走了荷包。” 夏姝脸色顿时变的青白，掩在宽袖下的手掌缓缓握紧。 “殊儿，你一向骄傲，什么时候也会用这些阴谋诡计？”夏云欢失望的道，“之前孙相宜的事，我还确定不关你的事，现在也要重新下结论了。” 夏姝回头，最初的慌乱和窘迫之后，又恢复了从容端庄的贵女形象，“哥哥，我若想嫁给秦奕，你会帮我对不对？” “你害过苏灵韵吗？”夏云欢冷冷看着她。 “没有！”夏姝抬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姿势，“今日的事是我做的，但是孙相宜和苏灵韵之间的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真的？” “我今天的事都向哥哥坦白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夏姝做出撒娇的姿态，轻哼了一声。 夏云欢微一点头，“最好没有！” “哥哥会帮我吗？”夏姝问道。 “秦奕不喜欢你，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夏云欢淡声道。 “为什么？”夏姝皱眉。 “他若喜欢你，今天就会将错就错让皇上赐婚，他极力否认，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 夏姝眼睛里是不服输的倔强，“他今天不喜欢我，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喜欢我，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因为困难而放弃过。” “秦奕他是一个人，不是东西。” “那我也能争取。” “殊儿，你和他真的不可能！”夏云欢有些头疼，他不能告诉夏姝苏灵韵和秦奕的关系，可又不知道如何说服夏姝，他这个妹妹一向要强的很。 “为什么不可能？”夏姝蹙额问道。 “总之你听我的没错！” 夏姝哂笑一声，“只要他还未娶妻，我就有可能，世上的事谁有说的准呢！” “殊儿、” “哥哥！”夏姝直接打断夏云欢的话，“我累了，身体也不舒服，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我想回去睡觉了，哥哥也回房休息吧！” 说完夏姝直接转身进了院子。 夏云欢站在那，轻吁了一口气，俊脸上透着些许无奈。秦奕不蠢，甚至很聪明，大概已经想到今日的事和夏姝有关系，会如何想？ 夏云欢抬手捏了捏眉角，觉得很头疼。 三日后，龙骧将军府 一行官兵有序的走过来，打头的副将骑在高马上，到了府门前翻身下马。 “参见李副将！”守门的侍卫单膝跪地见礼。 李副将点头，“龙骧将军可在府上？” “将军早上上朝面圣，还未回来。”侍卫禀道。 李副将笑了笑，“无妨，我来带云沐小王子去见何将军，等龙骧将军回来后，你告诉将军一声就是！” “这、”守门的侍卫有些为难。 这云沐小王子是质子，只是质子府还没建好，便暂时住在他们将军府中，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们家将军看管这个羌国王子，而他家将军今日出门时也吩咐过，看管好小王子，不许外人随便接近。 李副将拿出一腰牌，冷声道，“是何将军要见云沐小王子，怎么，你们眼里只有龙骧将军，没有何将军了吗？别忘了，以前你们也可是何将军手下的兵。” 两个侍卫惶恐道，“是，属下知错，马上带李副将去见小王子。” 云沐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见李副将要带他走，很是抵触，“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赖将军知道吗？” “小王子别慌，是何将军想见你，等问完了话，很快就送你回来！”李副将笑呵呵道。 云沐眼睛转了转，奶声奶气的对守门侍卫道，“等赖将军回来，你告诉他我被这个李副将带走了，我若有事，就是这个李副将做的。” 李副将脸有些黑，这个小屁孩，心眼到是挺多。 “走吧！”云沐对李副将笑了一下，先一步往马车上走去。 李副将对着赶车的侍卫使了眼色，“走吧，不要误了将军的事！” “是！” 半个时辰后，马车经过朱雀大街，李副将突然喊道，“停一下。” 马车很快停靠在路边。 李副将对云沐道，“小王子见谅，末将要去对面的铁匠铺取一件兵器，很快就回来，劳烦小王子稍等片刻。” 云沐点了点头，声音稚气，“你去吧！” 李副将微一点头，下车离开。 赶车的侍卫坐在车上聊天，其中一侍卫道，“何将军为什么突然要见这个小王子？” 另一个侍卫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要审讯。” “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审讯房里有好多刑具，这孩子要受苦了！” 车厢内云沐瞪大了眼睛，露出几分紧张的神色。 突然车厢门被打开，云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 “小王子！”一侍卫的脑袋钻进来，“属下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小王子稍等。” “哦！”云沐缓缓点头。 车厢门没关紧，云沐探出头去，见另一个侍卫也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下。” 转瞬间，马车上只还剩云沐一个人。 云沐想了想方才两个侍卫的话，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椅子上，下面放了软枕，看上去像是自己躺在那睡着了。 看了看没问题，云沐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前面果然有一家铁匠铺，门口似是李副将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正和一个铁匠模样的人说话。 云沐忙躲到马车后面，左右瞧了瞧，见离马车最近的是一家香铺。正犹豫时，去小解的两个侍卫已经回来了。 云沐立刻向着香铺跑去。 第528章 收留 快晌午了，店里人少，苏晓在后院做饭，苏灵韵送走了一位客人正收拾柜台，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小孩跑了进来。 小男孩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一双深窝大眼睛，脸蛋胖嘟嘟的，冻的通红，站在那愣愣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走过去，俯下身歪头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云沐摇了摇头。 “你爹娘呢？” 云沐还是摇头。 苏灵韵皱眉，以为谁家孩子上街自己跑丢了，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我带你去找你爹娘！” “我不去，有坏人要杀我！”云沐目中露出惊恐，不断后退。 “有人要杀你？”苏灵韵挑了挑眉，出了铺子往外张望。 街上人来人往，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云沐趁机跟着一起往外瞧，见对面的马车已经走了，不由的松了口气。 苏灵韵回过头来，故意叉腰凶道，“你这小孩是不是故意偷跑出来的？还敢撒谎骗我！” “我没骗人！”云沐大眼睛含着泪，撇撇嘴，看上去分外委屈。 “我真的没骗人！”云沐走上前，伸出白嫩胖乎的小手扯了扯苏灵韵的衣袖，“你让我留下吧，让我做什么都行，外面真的有坏人。” 苏灵韵对孩子的眼泪实在没有抵抗力，“好了好了，你暂时呆在铺子里，等你爹娘来找你！” “你真好！”云沐破涕为笑。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苏灵韵蹲下身，拿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泪，看他穿戴的都是名贵之物，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就沐沐，今年四岁半了！”云沐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苏灵韵越看越喜欢，“饿了吗？我给买好吃的。” “我想吃炸花鸡。”云沐低着头红着眼道。 “炸花鸡？那是什么，京城里有卖的吗？” 云沐没说话，只缓缓摇头。 “我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炸花鸡，但是又芙蓉糕，茯苓饼，还有蜜饯，你吃吗？”苏灵韵笑问。 云沐点头，“吃！” “来！”苏灵韵牵着他的手到桌子旁，自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食盒，打开后里面有各种糕点和蜜饯，“这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你喜欢哪个自己拿吧！” “谢谢！”云沐先道了谢，才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看的出他很喜欢，但吃东西的时候依然不快不慢，没有半点贪婪之气，看的出应该是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 苏晓进来，看着云沐惊愕的瞪大了眼，“怎么来了一个孩子？谁家的？” “不知道，突然跑来的！”苏灵韵耸了耸肩。 云沐看了看苏晓，小心的放下手里的糕点，“姐姐，我不是坏人，但是有坏人要抓我，你别赶我走。” 苏晓噗嗤一声笑出来，“别怕，我也不是坏人，不会赶你走的。” 云沐咧着嘴笑起来。 店里有客人进来，苏灵韵让云沐坐在那吃东西别乱跑，自己去照顾客人。 一直快天黑，也不见有人来找云沐。 苏灵韵感到纳闷，“怎么没人来找，孩子丢了也不着急吗？” 苏晓低声道，“这孩子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不知道！”苏灵韵摇头。 “那咱们怎么办？要报官吗？”苏晓问道。 “不要报官！”云沐喊了一声跑过来，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苏灵韵，“不要报官，否则坏人会找到我的，求你们收留我吧，我什么都会做。” 苏灵韵想了想，笑道，“好，我们不报官，直到你父母来找你。” “嗯嗯！”云沐长长松了口气，小大人的模样惹的人想笑。 傍晚时，苏灵韵关了店门，因为云沐在，特意多做了两个菜。 云沐很听话，帮着择菜，烧火，虽然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是做的有模有样。 苏晓看着在灶膛前添柴的云沐笑道，“这孩子真乖，他父母找来我都舍不得让他走了。” “那就让我留在这吧，我乖乖听话，不惹麻烦。”云沐回过头来，嘟着嘴卖萌。 苏灵韵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饭的时候，云沐主动帮忙端碗拿筷子，小小的人，却是个机灵鬼。 “姐姐做的饭真好吃！”云沐咬着鸡腿，一副纯真的孩童模样。 “喜欢就多吃点！”苏灵韵给他又夹了一个鸡腿，“晚上你睡我的房间好不好？” 云沐摇头，煞有介事的道，“姐姐是女子，我是男人，我们怎么能睡一间房？” 苏晓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他的头道，“你还是个小屁孩，什么男人？” 云沐抿着嘴，“我已经大了，可以保护我阿母，我阿母说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阿母？”苏灵韵眸光微动，阿母这种称呼不像是大楚这边的。 “吃菜了！”云沐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忙给苏灵韵夹了块冬瓜，“这个真好吃，姐姐怎么做的？” 苏灵韵笑道，“这叫冬瓜，冬天才有的瓜。” 苏晓又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吃完了饭，云沐主动收拾桌子，要帮苏灵韵刷碗。 苏灵韵拦住他，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不用特意做这些来讨好我们，你安心住在这里，就像你的家一样，直到你父母来找你。” “你说话算数？”云沐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伸出拇指和小指，“你发誓，除了我父母，别的任何人来接我，你都不许让他们把我带走。” 苏灵韵看着他稚嫩的小手，也同样伸出拇指小指和他的手指对上，“好，我答应！” 云沐立刻眼睛弯弯的笑起来。 晚上苏灵韵烧了热水给云沐洗手洗脚，见他脚上有很多旧伤，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的，不由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沐紧紧抿着嘴，“我父亲不喜欢我，只要我做错事，他就会打我！” 苏灵韵恍然，怪不得他不想回家。 “可是我娘对我很好，她是最疼我的人。”云沐郑重的道。 “嗯，我相信！”苏灵韵心疼的轻抚他落疤的腿，“疼吗？” “已经好了，不疼了！”云沐认真的道。 苏灵韵点头，给他擦干净了脚放在床上用棉被盖住，“躺好了睡觉。” 第529章 朝廷要犯 被子里放了汤婆子，云沐惊讶道，“好暖和！” “舒服吗？”苏灵韵摸了一下他细软的头发。 “嗯！”云沐满足的长吁了口气。 “睡吧，明天早晨想吃什么？”苏灵韵坐在床边温柔的笑问。 “什么都行！”云沐笑的可爱，“只要不让我走，我挨饿都行！” 苏灵韵眸光深了深，轻轻抚着云沐的发抖，目露神思，这孩子跟她不认识，却宁愿呆在店里也不想被父母找到，是他父母对他太严厉吗？还是有别的内情？ 看他的穿着和举止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失踪了怎么也不见有人找？ 她对云沐丝毫不了解，住在她这里不是稳妥的法子，明天她要去一趟镇南王府，找夏云欢问问，城里有没有人家丢了孩子。 不过片刻，云沐已经靠着她睡着了，长而密的睫毛在细白的小脸上落下淡淡暗影，呼吸清浅，对她似乎十分信任。 突然门吱呀一响，苏晓探进身子来，对苏灵韵点了点头。 苏灵韵会意，将云沐挪到床里，盖好被子，才起身轻步出去。 门外，苏晓披着一件衣服，低声道，“灵韵，我睡不着，一直想着沐沐的事，咱们还是应该尽快帮他找到父母比较好。” “嗯，这件事我也想过了，明天我就去找夏云欢问问。” “好啊！”苏晓点头，“明天我也去问问江长轩，他们家是京城人，认识的人也多，说不定认识沐沐。” “那明天咱们起早去打听。”苏灵韵笑道。 苏晓又看了看房内，“沐沐睡了吗？” “睡着了！”苏灵韵说起云沐时眼睛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那你也赶紧睡吧，我回房了。”苏晓拢了一下衣服，转身走了。 苏灵韵回到房间里，见云沐踢了被子，自己蜷缩在床脚。 她忙过去，将被子给他重新盖好，她一动，云沐立刻转过身来，还闭着眼睛，嘴里嘟囔道，“别赶我走，求求你别赶我走。” 苏灵韵发现云沐似乎极度缺乏安全感。 “放心吧，不赶你走。”苏灵韵拍着他肩膀轻声安慰。 冬夜的灯影昏暗而温馨，苏灵韵看着云沐，突然想起自己和元瑾当初那么的想要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像沐沐一样可爱漂亮？ 苏灵韵唇角微微勾起，眸光柔和而清亮。 理了一下白天的账本，又练了一篇字，快二更的时候苏灵韵上床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外面有吵闹声，睁开眼睛，黑暗里听着声音更加的清晰，苏灵韵一下子醒了盹。 将靠在她身边的云沐放在一旁，苏灵韵起身披了衣服下床。 隔壁小厅向街的方向有一扇窗，苏灵韵打开窗子见街上都是官兵，手里举着火把四处搜查，像是再找什么人。 她眸光一沉，仔细往外看了看，见那些官兵个个像是如临大敌，表情严峻。 苏晓拿着油灯过来，喊道，“灵韵。” “你也起来了？”苏灵韵关上窗子。 苏晓皱眉道，“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怎么回事？” “可能是找沐沐的。”苏灵韵猜测道。 “是他父母吗？那我们赶紧把他送出去吧。”苏晓道。 苏灵韵摇头，“不行，不能把他送给外面的官兵。” “为什么？”苏晓追问。 “你不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吗？沐沐好像很害怕回家，很怕有人找到他，不像是普通走丢的孩子。外面的官兵凶神恶煞，若把沐沐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那咱们不把沐沐交出去。”苏晓也觉得不安。 苏灵韵想了想，“先把沐沐藏起来，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夏云欢。” “好。” 两人返回房间，将沐沐叫醒。 云沐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外面有官兵在找人，是找你吗？”苏灵韵问。 沐沐立刻瞪大了眼，露出惶恐之色，用力的摇头。 “也许是你的父母在找你，你要和他们走吗？”苏灵韵又问了一句。 “不，不要把我交给他们！”云沐抓着苏灵韵的袖子，“我不认识他们，我害怕。” “如果你不想跟他们走，我就先把你藏在柜子里，等下他们若进来搜查，你不要出声。”苏灵韵温声交代。 “嗯，我一定听话！”云沐乖巧的点头。 苏灵韵找了衣服给他穿好，打开柜门让他进去。 云沐坐在衣柜里，大眼睛哀求的看着苏灵韵，“姐姐，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放心吧，小鬼！”苏灵韵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呆在里面，一会姐姐就来接你！” 关上柜门，苏灵韵让苏晓把屋子里的灯都熄了，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就听到“砰砰”的砸门声。 苏晓露出几分慌色，抓着苏灵韵的手臂，“他们来了，怎么办？” 苏灵韵神色冷静，淡声道，“你回房睡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出去开门。” “哦，那灵韵你小心点！”苏晓忙道。 “嗯，没事！” 苏灵韵看着苏晓回房，才拿着一盏油灯往前面铺子走。 打开门，立刻几个官兵冲进来，一瘦长脸头领模样的人厉声喝道，“怎么才开门？” 苏灵韵打了一个哈欠，“睡觉睡的死，什么事啊？” “朝廷追捕逃犯，你有没有看到？”那人冷声问道，手里似乎拿着一张通缉逃犯的画像，在苏灵韵面前一晃。 屋里昏暗，苏灵韵根本没看清画像上的人是什么模样，但听到是朝廷逃犯立刻松了口气，那肯定不是沐沐，随即笑道，“我们是做生意的，怎么会和朝廷逃犯扯上关系？” “去搜！”瘦长脸下令。 几个官兵立刻分散开来，在铺子里和后院搜索。 苏灵韵靠着门，懒懒的等着，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 片刻后，几个搜查的官兵回来，纷纷禀告，“回张统领，后院搜查过了，没有可疑的人！” “走！”瘦长脸一挥手，带着官兵迅速的离开。 苏灵韵耸了耸肩，将门关上插好。 回到楼上，苏晓正等着她，紧张问道，“人走了吗？” 苏灵韵笑道，“没事，是追捕逃犯的，跟沐沐没关系。” 沐沐还不到五岁，怎么可能是朝廷逃犯。 苏晓听到苏灵韵的话也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人已经走都了，没事儿了，回去睡觉吧！”苏灵韵笑道。 “嗯，那我回了，你也赶紧让沐沐出来吧，别闷坏了。”苏晓嘱咐。 第530章 娘亲？ 苏灵韵回房，打开柜子，见云沐小心的蜷缩在里面，脸色青白，像是很害怕。 “出来吧，不是找你的，朝廷捉拿逃犯！”苏灵韵笑了一声，伸手将云沐抱了出来。 云沐听到逃犯两个字脸色顿时一白，双臂紧紧抱着苏灵韵的脖子。 “别怕！”苏灵韵抚了一下他的头，放在床上，“睡觉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云沐躺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姐姐，我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苏灵韵摇头，“不会。” 云沐抿唇垂下眼去，看上去很不安。 “别乱想，快睡觉！”苏灵韵道。 云沐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苏灵韵，“姐姐，你是个好人！” 苏灵韵眨着眼睛笑起来，毫不谦虚的道，“都这么说！” 云沐噗嗤笑起来，将被子蒙住脸，低低道，“不知羞！” “嗳！你这个小屁孩，明明是你夸我的。”苏灵韵伸手去咯吱云沐的肩窝。 云沐笑的缩成一团，大喊道，“姐姐饶命，我错了！” “嘘！”苏灵韵打了个手势，“不闹了，等下把邻居都吵醒了，赶快睡吧！” “嗯！”云沐往床里靠了靠，给苏灵韵让出一个位置来。 苏灵韵熄了灯，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回过头，见云沐也睁着大眼睛。 “沐沐，你为什么不回家，不想你爹娘吗？”苏灵韵细声问道。 云沐目光黯然，低声道，“我爹还有一个儿子，他只疼弟弟，不疼我。” “那你娘呢？”苏灵韵抚着他头问道。 “我娘经常被欺负，我要保护她，所以不能回家。” “为什么保护她就不能回家？”苏灵韵听的一头雾水。 “我离开，才能保护她。”云沐只低着头重复了一遍。 苏灵韵仍旧没听懂，觉得沐沐太小，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见他面上带着难过，似不想提家里的事，苏灵韵也不再追问，只将被子给他盖好，“睡吧！” “嗯！”云沐闭上眼睛。 苏灵韵也困了，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苏灵韵开店门的时候发现街上和平时一样，并没有昨日那样紧张的气氛，也许那个朝廷逃犯已经抓到了。 “苏晓，你带着沐沐洗漱，我去买早点。”苏灵韵喊了一声，出门去了。 一炷香后，苏灵韵了买了奶茶、豆包、小笼包回来，三个人吃早饭。 云沐很喜欢吃小笼包，一口气吃了三个，苏灵韵怕他撑坏了，“喝点奶茶，不要噎着了，你以前没吃过小笼包吗？” 云沐满手的油摇头道，“没有！” 苏晓不相信的笑起来，“小笼包是最普通的吃食了，你怎么没吃过？” “我家没有嘛！”云沐小声嘟囔。 苏灵韵又给他夹了一个，“最后一个，剩下的留着晌午吃。” 云沐抱着包子咬了一大口，冲着苏灵韵嘿嘿的笑。 苏灵韵和苏晓对视一眼，同时失笑，昨天她们觉得这小子身上有贵族的气质一定是错觉。 吃完了饭，苏灵韵交代苏晓看好云沐，自己去镇南王府。 她在京城里认识的人有限，金钰如今在城外军营，上官薇住在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只能找夏云欢。 苏灵韵走了一会儿，店里来客人，苏晓让云沐自己在院子里玩，她先去卖东西。 前几日下过雪，墙角里还有积雪，云沐拿着一把小木铲在墙角堆雪人玩。 赵氏昨天晚上做了豆腐，一早晨起来给苏灵韵送豆腐，敲了一下门见门没插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一进院子便看到拿着木铲子的云沐。 “怎么多了一个孩子？”赵氏自己嘀咕了一声，问云沐，“你是谁啊？” “你是谁？”云沐奶声奶气的重复赵氏的话。 “呵，这小孩！”赵氏左右张望，“灵韵呢？” “她出门了。”云沐背着小手警惕的看着赵氏。 “你认识灵韵啊？她是你什么人？”赵氏笑道。 云沐眼睛叽里咕噜一转，“她是我娘！” “啥？”赵氏嗓子一下子提了上去。 云沐皱眉看着她，“你这大婶乱叫什么，把我都吓着了！” 赵氏忙上前追问，“你说啥，灵韵是你娘？” 说完上下打量云沐，“你是从哪里来的？” 云沐退后一步，歪头瞅着她不说话。 赵氏往前面走，大声喊道，“灵韵，灵韵！” 苏晓听到声音跑出来，“是赵婶儿啊，有事吗？” “灵韵呢？”赵氏一心想找苏灵韵问清楚，她还想让苏灵韵做自己儿媳妇呢，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 “灵韵出门了。”苏晓回道。 “哦！”赵氏回头看向院子里的云沐，“那小孩是谁？他说是灵韵是她娘，是真的吗？” 苏晓面露惊愕，忍不住笑出来，“不是！” “那他是谁？”赵氏还不放心。 “是、是、”苏晓支吾道，“是一个亲戚家的孩子，他家有事，就将孩子暂时放在我们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赵氏彻底放心下来，“吓死我了，我说灵韵还没成亲呢，怎么就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赵婶儿你有事吗？”苏晓问。 “没事儿！”赵氏笑起来，转身往外走，突然想起自己抱在怀里的豆腐，一拍脑袋，“你说我这记性，我有事，我是来给你们送豆腐的，都是那小孩，一搅和把我整晕了。” 赵氏说着，将怀里的大瓷碗给苏晓，“我昨晚做的豆腐，可新鲜呢！” “谢谢赵婶。”苏晓将大瓷碗接过来，“我把豆腐倒出来，婶子你先等等。” “行，你先去吧！”赵氏摆了摆手。 苏晓去厨房里放否胡，赵氏走到院子里，掐腰看着云沐，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学撒谎！” 云沐仰着头看着她，“我没撒谎！” “那你说灵韵是你娘，人家还没成亲呢！” 云沐一脸倔强，“她就是我娘！” 赵氏被他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那你爹是谁？” “我没有爹，只有娘！”云沐嘟着嘴道。 “没有爹哪来的你！”赵氏和他逗趣。 隔壁罗氏听到动静，绕到苏家门外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目光落在云沐身上，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第531章 上门搜查 苏晓拿着瓷碗自厨房出来，“赵婶儿给你碗。” “豆腐若是吃不完就冻在雪地里，冻豆腐也好吃！”赵氏交代道。 “是，谢谢赵婶儿。”苏晓笑起来清秀温婉。 “客气什么！”赵氏转身欲走，看到云沐又嘱咐道，“别让这孩子乱跑，这两天街上不太平。” “发生什么事了？”苏晓问道。 “昨天晚上没人来搜查吗？说是跑了一个朝廷要犯，看上去挺严重的。”赵氏唏嘘道。 “哦，来过了，没搜到人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苏晓道。 “反正小心点没错！让灵韵这两日也少出门。”赵氏说完，摆了摆手，“我走了！” “赵婶慢走！”苏晓送出门去。 她关上门回来，见云沐拿着木铲子站在院子中间，咬着唇，皱着眉，一副纠结的模样。 “没事，赵婶儿就是嘴快，但是人挺好的。”苏晓以为云沐不喜欢赵氏，低声安慰道。 云沐抬头看着她，大眼睛清澈，“我要走了。” “你要走？去哪儿？”苏晓惊愕道。 云沐摇了摇头，他没地方可去，但是不想连累苏灵韵和苏晓，她们对他那么好。 “灵韵一会儿就回来，你不能走！”苏晓拉住他的手，“你没听到刚才那个婶婶说，外边很乱，所以你更不能到街上去。” 云沐低着头，眼睛发红，低低道，“我会连累你们的。” “你说什么？”苏晓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就听前面有人喊道，“有人吗？买东西。” “来了！”苏晓回了一声，怕云沐自己乱跑，带着他一起往前堂里去。 来人买了一包香料走了，云沐小心的站在门后，探头看外面的动静。 “干什么呢，小鬼！” 门突然被打开，云沐吓了一跳，一抬头却笑起来。 苏灵韵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别站在门口，免得有人推门撞到你。” “灵韵，你回来了！”苏晓欣喜的上前，“见到夏世子了，他怎么说？” 苏灵韵脱了外面的披风，细白的脸蛋被冻的发红，“没见到，他出城打猎去了。” “哦！”苏晓笑道，“没关系，找不到沐沐的父母就让他在咱们这多住几日，他挺乖的。” 苏灵韵手里拿着一个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个糖人，她递给云沐，“在街上买的，给！” 云沐小手接过来，欢喜的看着，抬头笑道，“是个骏马？ “嗯，还有别的，下次再给你买。” 苏晓俯身看着云沐，“你先住在这，等我找到你父母再送你回去。” 云沐脸上的笑收起，抿着小嘴欲言又止。 苏晓拿着一张单子给苏灵韵看，“刚才城南的焦员外家来人，说过两日他们家小姐出嫁，要这些香料和香粉，让咱们提前给准备。” 苏灵韵接过单子看了看，点头道，“没问题，两日就能全部准备出来。” “嗯，就是这个百合的香料咱们没有了，现做比较麻烦。” 两人正说话，突然门被撞开，几个官兵闯进来，罗氏跟在后边，大声喊道，“就是她们！” 苏灵韵惊愕抬头，旁边正拿着糖人看的云沐立刻跑到她身后。 “不怕！”苏晓握住他的手。 几个官兵站在屋子里，一个个神色冷肃，打头的人大概是个小头领，拿着一张画像看了看，又转头看向苏灵韵身后的云沐。 “什么事？”苏灵韵脸上镇定，淡声问道。 “你们窝藏朝廷要犯，是杀头的罪名！”罗氏冷喝一声，眯着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什么朝廷要犯？”苏晓惊讶问道。 侍卫小头领吩咐一小兵，“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是！”拿着长刀的官兵走过来抓云沐。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云沐用力的推搡官兵。 苏灵韵拽着云沐藏在什么，“他是个孩子，不是朝廷要犯！” “大胆！窝藏朝廷要犯，还敢抵抗！”小头领冷喝一声，将画像给苏灵韵看，“仔细看看，是不是他？” 苏灵韵看着画像愣了一下，这画像似乎就是昨晚那个瘦长脸给她看的，昨晚瘦长脸并没给她细看，只是在她眼前一晃，本来晚上灯光昏暗，她根本没看清楚，也从未将云沐往朝廷要犯那边想过，此时仔细看，才发现画像里的孩童和云沐果真有几分相像。 “他一个孩子，犯了什么罪？”苏灵韵冷笑。 “他是羌国送过来的质子，昨天送完何将军府上的时候潜逃，何将军怀疑有人通敌叛国，想将他送出大楚，看来这人就是你！” 小头领一脸狠戾的看着苏灵韵，“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敢和朝廷对抗？” 苏晓瞪大了眼，“羌国？质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灵韵转头看向云沐，云沐双目含泪，惶恐且愧疚的看着她，苏灵韵顿时便明白了。心里却仍旧感到惊讶，云沐竟然是羌国人？还是王子？ 那他是一个人被带来楚京的，怪不得他那么害怕外边的人找到他，害怕自己报官，也从来不谈他的父母，原来他是这样特殊的身份。 “带他走！”小头领喝了一声。 云沐拼命的挣扎，“别碰我，我不去！” “娘亲！”云沐紧紧抓着苏灵韵的袖子，害怕的大喊。 娘亲？ 小头领眯眼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也满头黑线，这小鬼，为了脱身还真敢叫啊！ “别碰他！”苏灵韵一把将抓着云沐的官兵推开。 那官兵本是个壮汉，被苏灵韵随手一推竟推了个趔趄，蹬蹬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娘亲！”云沐立刻扑到苏灵韵怀里。 “果然是同伙！”小头领大怒，“把她们全部都抓起来，关进刑部大牢！” “别碰她们！” 江长轩突然冲进来，拦在苏晓和苏灵韵身前，“她们就是普通的生意人，我可以作证，你们没权利抓捕她们！” “你是什么人？”小头领冷喝道。 江长轩凛然道，“我是嘉盛二十三年的举人江长轩，我可以为她们担保，你们不能抓她们。” 举人在大楚律中可以见官不跪，并且有一定的地位，可以为他人担保，免刑责，官吏见了举人，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第532章 罗氏告密 苏晓看到江长轩心里略安些，低声道，“我们没有包庇朝廷要犯。” “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将你们带走！”江长轩回头安慰的看着苏晓。 苏晓惶惶点了点头。 苏灵韵看着两人，眉梢微微一挑，有些事也许有戏。 小头领上下打量江长轩，讪讪笑道，“原来是江举人，不过我劝您还是别趟这个浑水，她们两人包庇敌国质子，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您执意庇护，可能功名不保，还要连累家人，所以我劝江举人三思。” 苏晓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似是没想到这样严重，忙对江长轩道，“这里不关你的事，你赶紧回家去吧！” “大丈夫顶天立地，岂会被强权压倒。就算被革去功名，我也定要护着你们！”江长轩没有半分惧色，身形坚定的站在那，没有半分动摇。 苏晓看着男人凛然不惧的侧颜，一时愣在那。 “江举人是诚心要和朝廷作对？”小头领冷声问道。 “我不敢和朝廷作对，我只是用人格担保，苏晓和苏灵韵两人是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到了何将军那里自有明断！” “何将军会明断，但是她们能不能见到何将军还不一定呢！”江长轩站在那，丝毫不肯退缩。 “你！”小头领恼羞成怒，拔刀指向江长轩。 江长轩看也不看闪着寒光的长刀，气势冷冽的和这些官兵对峙，身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玩闹的样子，让苏灵韵和苏晓都惊讶不已。 一个小兵忙拦住小头领，“胡校尉，使不得，他是举人，伤了他咱们要坐牢的。” 被称做胡校尉的小头领眼睛转了转，冷色道，“快去通知何将军！” “是！”小兵立刻应声而去。 胡校尉目光阴冷的盯着江长轩，“趁将军没来，江举人最好还是让开，否则等将军来了，将你和这些妖女判为通敌之罪，举人老爷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江长轩昂头，“清者自清，我相信将军来了自能还我们清白！” “他是朝廷逃犯，毋庸置疑，你还敢狡辩！” 江长轩回头看了一眼云沐，眼中有些疑惑，却仍旧道，“这孩子我不认识，但是苏晓和灵韵是香铺的掌柜，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是包庇坏人的罪犯。” “长轩！”赵氏突然闯进来，看到铺子里的情景惶恐出声，“这是怎么了？” “娘，你怎么来了？”江长轩皱眉。 “我看到官兵在铺子外，以为灵韵她们出了什么事，怎么一进来却看到你、”赵氏看着指在江长轩身上的长刀吓的脸白。 胡校尉冷笑，“你是江举人的母亲？” “正是！”赵氏讨好笑道，“这位官爷，不知道我儿子犯了什么错？” “包庇朝廷逃犯，死罪！”胡校尉咬着牙道。 “啥？”赵氏吓的脸一下子煞白。 “娘，没事，别听他的。他们说苏晓和灵韵是包庇逃犯的同伙，你相信吗？”江长轩将赵氏往后扯了扯。 赵氏讪讪笑道，“官爷，是不是搞错了？灵韵她们两个就是开铺子的普通百姓。” 胡校尉冷笑，“那个孩子就是朝廷要犯，敌国质子，苏灵韵和苏晓两人公然将逃犯藏在家中，难道不是同伙？赶快让你儿子离开，否则同罪论处！” 赵氏看向云沐，一脸惊愕。 “赵婶儿，你带着江长轩回家去吧，不要掺和进来！”苏灵韵声音冷静，“是我们收留的云沐，有什么事也我们自己承担！” 赵氏担忧的看向江长轩，沉默了一瞬，却缓缓摇头，低声道，“让长轩留在这里，他好歹是个举人，能让这些官兵有些忌惮，否则你们两个姑娘还不被欺负死！” 苏灵韵心头一动，转头看向赵氏，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赵氏平时和江长轩总是吵架，可是母子两人的感情也是最深厚的，这个时候赵氏还能让江长轩留下，这份情义让苏灵韵触动。 罗氏站在门下，上前小心道，“这位将军，你还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捆了带走。” “罗氏你个贱人，是不是你从中捣鬼？自己男人管的跟小鸡崽子一样，现在闲的又来祸害别人，老天怎么没把你收了去！”赵氏叉腰对着罗氏一通怒怼。 罗氏平时撒泼嚣张，却有些怕赵氏，梗着脖子道，“你儿子愿意呈英雄，你冲我撒什么气？” “我有儿子，你也有，你还有闺女，你就不能为两个孩子积点德！”赵氏怒吼。 罗氏气的脸色青白，“我是举报苏灵韵窝藏逃犯，我做错了什么了，她们是罪有应得！” “放你娘的屁！”赵氏骂了一声，上前抓着罗氏的头发，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罗氏本身比赵氏瘦弱，此时一个错不及防被抓着头发根本挣扎不开，“放开我，赵氏你这个泼妇，你儿子看上那两个狐狸精，你们家早晚也会被她们害死！” “放屁！看我不抽烂你这张嘴！”赵氏左右开弓，连接几巴掌打在罗氏的脸上。 听到罗氏的话，苏晓莫名的心虚了一下，对江长轩道，“罗氏的话说的没错，这本来就不关你家的事，你还是带着赵婶儿赶紧回家去吧。” 江长轩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我现在若走成了什么人？你就这样瞧不起我吗？” “不是！”苏晓摇头，她是真的害怕自己会牵连江长轩。 “没事儿，别担心！”江长轩回她一个爽朗的笑。 苏晓突然有些想哭，心里却有一股暖流涌动。 胡校尉见赵氏和罗氏越打越凶，忙吩咐自己的手下，“赶快把她们拉开，成什么样子？” 几个官兵忙上前将厮打中的两人扯开，罗氏头发凌乱，脸颊肿起，愤怒的挣扎向赵氏踢打，“赵老婆子，我饶不了你！” 相比之下赵氏看上去要好的多，明显是占了上风。 “还敢和我叫嚣，下次我打你的你亲娘都不认识。”赵氏指着她鼻子骂。 罗氏向胡校尉哭诉，“我可是举报罪犯的有功之人啊，你们怎么能看我被人打？还不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关到大牢里去。” 第533章 罗氏被打 胡校尉瞥她一眼，“已经去报告将军了！” “那将军什么时候能来？” 胡校尉脸色一沉，“我怎么知道！” 罗氏见胡校尉生气了，顿时也不敢再说话，恨恨瞪了苏灵韵几人一眼，退到一边去。 突然一小兵闯进来，气喘吁吁的道，“胡校尉，何将军来了！” 胡校尉立刻站直，“哪儿呢？” “马上就到！” 苏灵韵转头看向门外，很快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不过片刻就停在了门外。 胡校尉忙出门迎上去，“末将参见何将军！” 店里光线一暗，一穿着军袍的人走进来，身形壮硕威武，面容周正，带着战场上的铁血杀气，一进屋子，便觉得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罗氏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不由的后退一步，躲在门后。 云沐似乎也有些怕何冲，握着苏灵韵的手一紧，小脸青白。 苏灵韵将他的小手握在手心，低声道，“别怕！” 云沐仰头看了看苏灵韵，看着她镇静从容的模样，突然觉得很安心，紧皱的小眉头渐渐舒展开。 何冲一进来就盯着云沐，冷声道，“云沐小王子，你让本将好找啊！” 胡校尉上前，一副恭维的嘴脸，“将军，就是这两个女人将小王子藏了起来，说不定她们是羌国派来的细作。” 江长轩立刻道，“将军，苏晓她们绝不是细作，她们来京城快一年了，一直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是咱们大楚的百姓。” “你是谁？”何冲问道。 胡校尉立刻道，“他是个举人，是隔壁绸缎庄的，护着这两个女人，说不定也是同伙！” 江长轩冷笑，“在胡校尉眼里是不是整个楚京的百姓都是同伙？” “放肆！”胡校尉冷喝一声，“在将军面前竟敢大放厥词，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将军随时都能杀了你！” “我不怕死！”江长轩神色凛然，“只求将军明断，还苏晓和灵韵两人清白！” “清白？”何冲冷笑一声，“无知小儿！知不知道窝藏敌国质子是什么罪名？” 云沐突然开口，声音稚嫩清脆，“不，他们不知道我是羌国人，是我为了藏身骗了她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你说是就是？”胡校尉嘲笑一声。 何冲转头吩咐胡校尉，“这些人，全部带走，一一审问。” “是！”胡校尉立刻应声，指挥自己的手下，“听到将军的命令没有，不管什么举人不举人，全部一起带走！” “不！”云沐冲过去，拦在苏灵韵几人面前，“是我自己偷跑的，你们带着我走就行了！我再也不跑了，乖乖听你们的话，不要伤害他们，他们都是好人。” “云沐！”苏灵韵拉住他。 “求求你们！”云沐哀求的看着何冲。 “云沐，不用怕！”苏灵韵将他揽在怀里。 “是我连累了你们！”云沐眼泪吧嗒落下来，抽噎道。 “不怪你，我们没做错什么，我相信这位将军不会为难我们！”苏灵韵给他擦泪，抬头看向何冲。 何冲面色冷肃，转身往外走，“胡校尉，还等什么！” 胡校尉忙应了一声，吩咐手下，“把他们都带走，店也封了，说不定这就是羌国细作的老巢。” “是！” 几个官兵哄着苏灵韵几人往外走。 赵氏慌张的道，“长轩，他们这是把咱们带去哪儿？” 江长轩镇定的道，“娘，你别怕，咱们又没犯罪，谁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哦！”赵氏惶惶点头。 罗氏藏在门头，对着赵氏得意的道，“窝藏罪犯是杀头的死罪，让你们多管闲事，这下死定了！” “呸！你才该死！”赵氏一看到罗氏方才的害怕都忘了，狠狠唾了她一口。 罗氏脸色阴狠，“赵老婆子，你死到临头，我不跟你计较！” 她说完见胡校尉已经出了门，忙追上去，小心的讨好笑道，“这位官爷，你们张贴的通缉令上说只要提供线索抓到犯人就给一百两银子，现在这人全部都抓到了，银子是不是也能给我了？” “无耻小人，你等着受报应吧！”赵氏听到她的话又唾了她一口。 罗氏扫了赵氏一眼不理会，只等着胡校尉给她赏银。 胡校尉瞥她一眼，“赏银的事过后再说，你别碍事！” “那我过后去哪儿领银子？”罗氏皱眉问道。 “来兵部！”胡校尉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把她推开，“赶紧让开！” 罗氏忙让到一旁，低低嘟囔道，“兵部在哪儿啊？” 不过她也不担心拿不到银子，罗氏哼了一声，退后到自家门口，看着苏灵韵和赵氏几人被押走。 何冲骑上马，方要离开，就见一人匆匆过来，看到苏晓和苏灵韵被官兵押着，着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犯了什么错？” 苏晓看着温子书顿时愣在那。 “你是谁？”胡校尉问道。 温子书立刻道，“我是户部郎中温子书。” “原来是温大人，失敬！”何冲坐在马上，淡淡应了一声，却连下马的姿态都没有。 温子书拘了一礼，“下官见过何将军。不知道这些人是犯了什么罪要被带走？” 何冲道，“窝藏敌国质子，可能是敌国细作，现在要押回刑部受审。” 温子书一惊，忙道，“何将军，这其中定又误会，苏晓和苏灵韵是下官的同乡，她们就是两个普通的女子，怎么会是敌国细作？” 何冲皱眉，“就算不是细作，也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将军，这罪名太大了，她们根本承担不起，请将军网开一面饶她们性命！”温子书求道。 苏晓目光复杂的看着温子书，两人既然已经和离，断的决绝，何必还要再管她？ 江长轩看了看温子书，又看了看苏晓，微微皱眉。 “温子书，你走吧，这和你没关系！”苏灵韵冷声道。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和敌国质子扯上关系，赶紧和何将军说明白啊！”温子书着急的喊道。 “和你没关系，你赶紧离开！”苏晓喊道。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温子书有些恼怒的道。 第534章 他是赖七 “温大人请退后，不要妨碍本将军抓捕犯人，否则连累到温大人就不好了！”何冲高高在上，冷声出口。 温子书皱了皱眉，沉思片刻，缓缓后退，对苏晓和苏灵韵道，“我会想办法还你们清白。” “赶紧带走！”何冲又喝了一声。 胡校尉刚要发话，转头顿时愣住，只见大批的官兵涌过来，脚步声如雷，转瞬间便到了跟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何冲牵着马绳四顾环绕，眉头紧皱，看向领头的人，“赖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一身墨色军袍，面色清俊，身形挺拔，只是一道刀疤横过他眼尾，多了几分狠戾之气，“末将见过何将军，不知道什么事能劳烦何将军亲临？” 苏灵韵看着马上的人一下子愣在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赖七！ 竟然是赖七！ 他做了将军？！ “云沐小王子已经找到，是这几个人将他藏了起来，本将怀疑她们都是羌国细作，想偷偷将小王子带回羌国，所以一并带回去审问。”何冲缓缓道。 赖七转头看向苏灵韵，目光深邃，随即翻身下马，笑道，“灵韵！” “赖七！”苏灵韵抿唇笑起来。 “你们认识？”何冲眯眼。 胡校尉也愣在那，赖七刚刚进京，怎么会认识这几个人？ 赵氏和江长轩同样惊讶的看看苏灵韵又看看赖七，苏灵韵总是让他们惊讶！ 赖七对着苏灵韵微一点头，转头看向何冲，“何将军误会了，苏灵韵不是细作，更不是羌国人，她是、我的朋友！” “赖将军的朋友？”何冲明显不信。 “是！”赖七淡声道，“她们也没窝藏云沐，是我将云沐放在这香铺里的。” “不可能吧！”何冲嗤了一声，“昨日本将拍李副将去带云沐回将军府问话，云沐明明是半途中逃跑了！” “云沐还小，李副将大概是吓着他了，所以半途中云沐又回了我那里。我昨日有事出城，不放心云沐一个人在将军府，便将云沐寄住在苏灵韵香铺里，所以，一切都是误会。”赖七淡声解释。 “赖将军不是京城人，在京城竟然有朋友？”何冲眯眼问道。 “灵韵也不是京城人，我们本就是同乡旧友。” “是吗？”何冲看了一眼苏灵韵，“那为何她方才不解释清楚？” 苏灵韵淡笑开口，“将军和这位校尉大人也没给民女解释的机会啊，一来就给我们定了罪，直接要将我们带去审问。再有，云沐是赖将军放在民女这里的，民女并不知道他是什么羌国的王子，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孩子，赖将军托付给民女，民女自然要精心照顾，除了赖将军，任何人来，民女都不会将云沐交出去。” 她仰头看着何冲，表情淡定，吐字清晰，纯净中带着几分清冽的气势。 何冲认真的看了苏灵韵两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胡校尉上前，“将军，不对啊！这女子说她不知道云沐是敌国王子，可是昨晚李副将带着手下在京城里挨家搜查，她怎么会不知道？” 苏灵韵嗤笑一声，“昨天是有人来搜，拿着一张根本看不清面容的画像，说是捉拿朝廷要犯。请问何将军，您若不知道云沐是敌国王子，只看他这样一个可爱幼小的孩子，会把他和朝廷要犯联系在一起吗？” 胡校尉咬了咬牙，顿时无话可说了。 赖将军笑道，“总是一切都是误会，辛苦何将军了！” 何冲受人所托，自是不甘心这样放过苏灵韵，冷声道，“这件事本将军还是觉得蹊跷。云沐是敌国质子，关系重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苏灵韵等人本将军还是要带回去，至于其他人暂时可以放过。” 赖七蹙额，“末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何将军何必还要强人所难？” “本将军做事一向严谨，苏灵韵若是无辜的，本将军派人审问之后，自会将她安然无恙的放回来！” “她一个弱女子，若进了刑部恐怕会被吓坏的，这件事是末将连累了她，何将军若要责问，就责问末将吧。” 何冲沉下脸来，“赖将军一定要袒护她吗？” “不是袒护，是不想无辜之人受连累。” “她是不是无辜，带回去审问之后才能断定！”何冲道了一声，吩咐道，“胡校尉，将苏灵韵和云沐王子一起带走，其他人放回去。” “是！”胡校尉偷瞄了赖七一眼，转身亲自要去抓苏灵韵。 “啪”的一声鞭子甩过空气的重响，胡校尉伸出去的手被鞭子抽中，惨叫后退。 “赖将军！”何冲愠怒喝道。 赖七拦在苏灵韵面前，直直看着何冲，“今日有末将在，谁也不能动苏灵韵！” 他话音一落，由他带来的兵马立刻将何冲的人团团围住，似乎只等赖七一声令下，立刻便冲上去。 罗氏本站在自己门外，见这情况吓的浑身一抖，立刻躲到门里边去了。 何冲怒道，“赖七，你想造反吗？” 赖七淡笑道，“何将军千万别把那么大的帽子扣在末将头上，末将承担不起。末将已经解释过了，云沐并非藏匿在香铺里，是末将把他送过来的，末将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受冤枉而不理。” “赖七，本将看你是诚心要和本将做对！”何冲咬牙道。 “末将不敢！”赖七口中说着不敢，可是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 “赖七，别以为你在战场上立了一点功劳受皇上封赏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楚京！” “何将军言重了，末将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里是楚京！”赖七意味深长的道。 “阻拦本将，你可知道后果？”何冲语气中带着威胁。 赖七淡笑，“是赵将军将云沐王子放在末将府中，云沐出了任何事也是末将全权负责，若有意外，末将愿意去向赵将军请罪！” “你拿赵将军压我？”何冲怒道。 “末将不敢！”赖七依旧是那副恭敬却不肯让半步的态度。 两方僵持不下，各方的兵马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抽刀动手。 此时何冲的一贴身侍卫冲够来，急匆匆禀道，“将军，睿王来了！” 第535章 睿王来了！ “睿王？”何冲冷目一闪，转身见一辆马车缓缓醒过来，停在路中间的士兵立刻向两侧退去让出一条路来。 马车停下，车门打开，一道挺拔矜贵的身影走出来。 赖七立刻上前见礼，“末将见过睿王！” 何冲也不得不下马，上前跪拜行礼。 秦奕目光扫过苏灵韵，淡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两位将军为何在此逗留，堵了街道？” 何冲将在清韵香铺找到逃走的云沐一事说了一遍，一口咬定苏灵韵就是藏匿云沐的羌国细作。 “不是这样的！”赖七反驳了何冲，“是末将临时有事，主动将云沐放在苏灵韵的清韵香铺，和灵韵没有关系，她更不是细作。” “就为了这事？”秦奕轻笑一声，看向何冲，“何将军，你觉得赖将军是羌国细作吗？” 何冲顿了一下，赖七在战场上英勇杀敌，还杀了羌国两个主将，自然不可能是细作，“不是！” “既然赖将军不可能是羌国的细作，那他的话可信吗？”秦奕继续问道。 何冲低着头，眉头紧皱，半晌才憋出一句，“当然可信！” “既然可信，你为何不信他？”秦奕语气微凉。 何冲脸色紧绷，被秦奕问的说不出话来。 秦奕冷笑一声，“或者说何将军是别其他人挑唆，不管什么缘由定要将清韵香铺的人带走？” 何冲脸色一变，立刻道，“末将不敢，只是云沐事关重大，想将苏灵韵带回去审问清楚。” “难道现在还不够清楚吗？”秦奕淡淡道。 何冲以前和秦奕没打过交道，自己又一向居功自傲，从不把什么皇亲贵族放在眼中，今日不知为何，被秦奕压的喘不过气来，数九的天气，后背竟出了一层冷汗。 “本王再问你一遍，够清楚吗？若不够，本王在这里，看着你审问。”秦奕俊颜面无表情，却气势迫人。 何冲忙道，“末将知错，不敢惊动王爷。” “带着你的兵退下，不要惊扰了百姓！”秦奕下令。 “是，末将告退！”何冲低头应了一声，起身吩咐手下的士兵撤退。 何冲的人一走，赖七带来的兵马也放松了警惕，立刻列队站到路两侧，让已经拥堵的车马通行。 “多谢睿王解围！”赖七上前道谢。 “不用多礼！”秦奕看向云沐，“将他带回去吧！” “不要！”云沐立刻退到苏灵韵身后，紧握着苏灵韵的手，“我不要走！” “跟我回去！”赖七喝了一声。 云沐摇头，“不，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娘亲？ 秦奕看了苏灵韵一眼，脸色有些黑。 赖七也是哭笑不得，“灵韵不是你娘亲。” “她就是！”云沐倔强的道，仰头看向苏灵韵，“娘亲，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我呆在店里也不会有人再找麻烦，你就让我住下吧。” “这、”苏灵韵尴尬笑笑。 赖七见周围许多百姓围着看热闹，低声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谈。” “去后院吧！”苏灵韵道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秦奕。 秦奕微一点头，长腿一迈，熟门熟路的往店铺后院走去。 江长轩和赵氏见事情解决了，告辞回去。 苏灵韵郑重的向两人一揖，“今日相护之恩，灵韵定会记在心里。” 今日差点就要将江家母子牵连其中，面对权势，赵氏两人能这样不顾危险的护着她们，苏灵韵深怀感激。 赵氏忙扶住她，“灵韵，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看你们家的麻烦还没完，你赶紧进去吧，那睿王身份尊贵，别惹了他。” 苏灵韵抿唇点头，“是！” 江长轩看向苏晓，“以后我们再说。” 苏晓点了点头，和苏灵韵回铺子里去。 众人相继散了，苏晓让苏灵韵去后院谈，自己在前面看着。 等一众人都去了后院，苏晓才长长吁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门外，见站在路边的温子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后院内，秦奕坐在凉亭内，苏灵韵泡了一壶热茶来放在桌子上。 云沐一直在屁股后面跟着苏灵韵，寸步不离。 秦奕端着茶浅抿了一口，蹙额道，“又是姜茶包？” 苏灵韵嗯了一声，“别挑三拣四的。” 她知道秦奕不爱吃姜。 秦奕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还是将茶盏里的茶慢慢的喝了。 苏灵韵将云沐抱在怀里，给他另一给杯子。 云沐捧着杯子一边喝一边用大眼睛瞄着秦奕和赖七两人。 秦奕看着云沐坐在苏灵韵怀里心里有些不快，闷声道，“他喝的什么？” “奶茶！”云沐瞪着他，奶声奶气的道。 秦奕想说他也要奶茶，眼尾一撇站在旁边的赖七，到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只道，“赖将军，坐吧，只有我们几人，不必拘礼！” “是！”赖七坐在椅子上，此时发自内心的又喊了一声，“姑娘，好久不见！” 苏灵韵轻笑，“赖七，你真厉害，不过两年的时间，你都做了将军了！” 赖七有些腼腆的笑了一声，感激的看向秦奕，“这要感谢睿王，若没有睿王当初将我流放到赵将军身边，也不会有今日的我。” 秦奕浅笑摇头，“我只是让城主写了一封推荐信，其他的还都是靠的你自己。” “总之，睿王和姑娘的恩情，赖七一定永记！”赖七正色道。 “那个先不提，云沐你准备怎么办？”秦奕问道。 云沐闻言立刻往苏灵韵怀里一缩，两只小手捧着杯子，小声道，“反正我不回去了，我就要呆在娘亲这里。” 赖七眉头一皱，“你还想给灵韵惹麻烦吗？” 云沐摇头，认真的道，“不会了，你可以证明我没有逃跑，不是逃犯，娘亲就不是窝藏我的犯人。” “那你昨天为何要逃？”赖七板着脸。 云沐似有些怕他，低声道，“昨天那个李副将要带我走，我听到车夫说要对我严刑拷问，刑具都准备好了，我害怕，就跑了！” 闻言秦奕目光一深，眸底闪过一抹冷意。 苏灵韵心疼云沐，赖七的将军府只有几个看守的侍卫，白日里赖七不在，只有云沐一个孩子住在那里，定然十分孤独甚至惶恐。 第536章 云沐身世 “能不能将他留在我这里？”苏灵韵问道。 “不行！”秦奕第一个拒绝。 “为何不行？我保证云沐不会乱跑，每天只呆在院子里。”苏灵韵抿唇道。 “就是不行，他是羌国送来的质子，放在你这里叫什么事？质子府马上就要建好了，到时候他会去质子府，有专人看管。”秦奕抿着茶淡声道。 “那质子府建成之前就住在我这里。”苏灵韵急忙道。 赖七看向秦奕。 秦奕皱眉看着云沐，看上去十分不快。 云沐咬唇道，“就让我在娘亲这里吧，我会听话的。” “你若不许，那以后睿王请也不要再来了！”苏灵韵说着，一把将秦奕手里的茶杯抢了过来。 “你、”秦奕咬牙。 赖七低头忍不住笑起来。 秦奕深吸了口气，起身道，“我还有事不能久留，你们自己商量吧。” 他说完看向云沐，见他和苏灵韵那样亲昵总觉得碍眼，遂又嘱咐了一句，“若是留下，不许让他和你一个房间住。” “为什么？”云沐睁着大眼睛问道。 “你还真以为她是你娘亲！”秦奕冷笑一声。 “好了，你不是还有事，赶紧走吧！”苏灵韵真怕秦奕吓坏了云沐。 秦奕轻哼了一声，转身自后门走了。 看着秦奕出了门，赖七才笑道，“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元大哥怎么成了睿王？你们的关系、” 苏灵韵耸了耸肩，“一言难尽，总之他现在是睿王，我是清韵香铺的掌柜，没有关系。” 赖七勾唇笑道，“是表面没有关系吧！” 秦奕对苏灵韵的在意，他一个外人看的清清楚楚。 苏灵韵有些窘，“不说我和他的事，主要是云沐怎么办？能不能将他放在我这儿？” 赖七想了一下，“也可以！皇上有意封我做宫内禁军统领，那我可能要经常呆在宫里，云沐一个人在将军府我也不放心。” 云沐听了眼睛亮起来，笑道，“那我可以留下了！” 苏灵韵笑着抚了一下他的头顶，“现在高兴了？”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晓姐姐！”云沐自苏灵韵腿上跳下来往大堂里跑。 赖七笑道，“只住了一晚上就和你们感情这样好，也算是缘分。” “其实云沐挺可怜的，那么小就背井离乡来到楚京，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苏灵韵叹声道。 “是，这是他的命！”赖七沉声道。 “要什么时候他才能回父母身边去？”苏灵韵问。 赖七眸光沉了沉，端着茶喝了一口，“可能，他要永远呆在楚京了。” “为什么？不是说质子只要过了三年，就能回自己的国家去。”苏灵韵疑惑的问道。 赖七放下茶盏，解释道，“云沐做质子被送来楚京，是牵制羌国的把柄，若想云沐安然无恙，羌国就不能侵犯大楚边境。可是我带云沐走了之后派人回去查了一下。” “查到什么？” 赖七嗤笑一声，“羌国皇帝云琅是个极其狡猾的人，他其实还有一个儿子，是他青梅竹马的一个贵妃所生，他大概料想到了今日，竟一直对外隐瞒，这一次选羌国王子为质子，顺理成章将云沐推了出来，保护了他最在意的儿子！” 苏灵韵露出惊愕的表情，“云沐是弃子？” “可以这样说！” 苏灵韵想起昨日云沐说的话，他说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他父亲经常打他，当时她还以为是他父亲太过严厉，此时才明白原来另有内情。 “而且、”赖七继续道，“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也为了安抚大楚，我们一离开，云琅就杀了云沐的亲生母亲。” “什么？”苏灵韵瞪大了眼。 云沐好歹也是羌国皇帝的儿子，为了利益，他竟如此狠心！ “云沐知道吗？”苏灵韵沉声问道。 “不知道！”赖七缓缓摇头，“所以云沐从此不再回羌国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云沐在楚京唯一的信念就是有一日能回去见那个最疼爱他的母亲，可若有一日，他长大了，回家了，却发现母亲已经死了，还是被他的父亲亲口下令处死，他会怎么样？ 那个“家”里只有冷血的父亲、没有关系的继母、还有一个已经取代他的弟弟，他回去又如何自处？所以一直呆在楚京，一直活在希望里，反而是对他的救赎。 苏灵韵心里说不出的沉重，“让云沐住在我这里，我会像亲人一样保护他。” 赖七点头，“从南疆回楚京这一路，云沐都是跟着我，他怕我，但也比较相信我。其实他是个很乖，很聪明的孩子，在你这里他过的会更好一点。” “嗯！”苏灵韵点头，“他在楚京会有危险吗？我是说，如果皇上知道云沐其实并不能牵制羌国，会不会杀掉他？” 赖七面露沉色，“不知道。当今皇上体弱多病，身居内宫经常不上朝，却能让朝中各个势力惧怕恭敬，说明皇上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样温和。不过经此一战，羌国元气大伤，暂时不会有大的动作，只要羌国安分，云沐就是安全的。” 苏灵韵点了点头，“希望云沐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 “姑娘放心，不管怎样，赖七一定会保护你的！”赖七咧嘴一笑，仍旧是从前的赖七。 苏灵韵弯眼看着他，“赖七，我为你能有今天感到高兴。” “如果没有姑娘，我赖七也许还是青石镇外那个破庙里的混混。”赖七耸肩一笑。 “即便没有我，你早晚有一日也会出人头地！对了，猴子他们两人呢？”苏灵韵问道。 “他们两个现在还跟着我，已经是校尉，如今在城外兵营里，没跟着我一起进京。” “你虽已经是将军，但在军中地位还不稳固，要让他们时时跟着你，赶快培养自己的势力。”苏灵韵笑道。 “姑娘说的是！” 两人叙旧了半晌，赖七见天色晚了，起身告辞离开，“我有亲信在将军府，姑娘若有事就去将军府找我，我若不在，也会有人尽快通知我的。” “好！”苏灵韵点头。 赖七对着苏灵韵恭敬的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 第537章 不许叫娘亲！ 等赖七一走，云沐才探头探脑的过来，“赖将军走了？” “你怕他把你带走？”苏灵韵笑道。 云沐老实的点了点头，“赖将军很好，就是太凶了！” “赖将军其实很关心你！”苏灵韵抚着他的头道。 “嗯！”云沐重重点头，“我知道！来京城的路上都是赖将军照顾我。” “你先住在我这里，什么时候相见他，我们就去看他，好不好？” “我听娘亲的！”云沐一副乖巧的模样。 苏灵韵皱眉，“不许叫我娘亲！” “为什么？”云沐歪着头一副天真的模样，“你和我娘亲一样好看，也对我一样的好！” 苏灵韵有些头疼，“可我不是你娘亲啊！” “可我想这样叫！” “不许叫，再叫我就往赖七回来把你带走！” “好吧！”云沐似无奈的应声，“我听娘亲的！” “小屁孩，还叫！” “嘻嘻！”云沐立刻笑着躲开，嘴里叫个不停，“娘亲，娘亲……” 苏灵韵气的叉腰，“今天晚上不给你吃饭！” “娘亲才不舍得！”云沐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往大堂跑去了。 隔壁 赵氏坐在院子里，神色凝重。 江长轩手里拿着一本书出来，“娘，大冷的天你坐在院子里干嘛？” 赵氏一脸沉思的看向隔壁院子，“长轩，你说苏灵韵是什么人？” “香铺的掌柜啊！”江长轩回道。 “别贫嘴！”赵氏斥了一声，“她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来京城，可是她好像认识很多了不起的人物。镇南王府的世子经常过来，今天那个将军也说是苏灵韵的朋友。” 江长轩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稀奇的？那个赖七将军是从小兵做到将军的，人家以前和苏灵韵是故友，正好在京城里相遇，这很正常啊。只能说苏灵韵是个不凡的人，身边的朋友也一个个不凡。” “是这样吗？”赵氏皱眉。 “反正跟咱们也没啥关系，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江长轩一副乐天派。 “说的也是！”赵氏哂笑了一声，拍着江长轩的肩膀道，“我儿子今天威风啊，面对那么大的官竟然一点都没害怕，老娘我为你感到骄傲。” 江长轩哼了一声，“你儿子自小熟读圣贤书，保护弱小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赵氏别有深意的看着他，“你是保护弱小，还是想保护苏灵韵？” “娘！”江长轩皱眉，“别再提这事行吗？我和苏灵韵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或者你看中的人是苏晓？”赵氏打量的看着他。 江长轩心虚的躲开目光，“谁都不是，娘你就别乱猜了，我爹快要回来了，你赶紧给他泡茶吧！” “你爹去码头接货，没那么快回来，你赶紧跟我说说，你到底相中的是谁？” “真无聊！”江长轩甩手离开。 “你跟我说说啊！对了，你说那个小孩子真是什么羌国的王子？怎么会住在苏灵韵铺子里呢？”赵氏一肚子问号。 “我哪知道，你去问苏灵韵！”江长轩回了自己屋子，关上门，“我要读书了，娘你赶紧去看铺子吧，别那么八卦。” 赵氏撇了撇嘴，气哼哼的往大堂里去了。 付家杂货店里，罗氏呆坐在屋子里半晌没动，她本以为苏灵韵这次死定了，谁知道又来了一个将军，竟然将苏灵韵给救了。 这个苏灵韵到底是什么来头？ 幸好自己跑的快，否则一定被牵连上了。 那她那一百两赏银还能不能去领？这犯人算是抓着了，还是没抓着呢？ 罗氏满肚子纠结。 付贵自后院过来，冷声道，“是你向那些官兵揭发的隔壁掌柜？” “是我！”罗氏理直气壮的道。 “糊涂啊！”付贵气道，“街坊邻居住着，你这不是缺德吗？” “我怎么缺德了？”罗氏起身叫嚣道，“她窝藏朝廷罪犯，人人得而诛之，我揭发她是应该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犯人，我看你就是想报私仇！” 罗氏眯眼阴狠的盯着付贵，“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是不是心疼那两个狐狸精？” 付贵气的吹胡子瞪眼，实在不想和罗氏理论，转身过去拿算盘算账。 罗氏也没心情和付贵吵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看好孩子，我出去一趟！”罗氏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 “你又干什么去？”付贵皱眉问道。 “别管，等我回来，咱们就能买个大院子，离开这！”罗氏一脸的算计，急匆匆出了门。 付贵听着罗氏的话不对，忙追出去，却见罗氏已经走远了。 罗氏穿过朱雀街，一边打听一边往内城走，最后停在周府门外，看了看周家阔绰的门庭，上前小心笑道，“我找你们家小姐！” 看门的侍卫见她穿着不像富贵人家的主子，也不像奴婢，冷声问道，“你是谁，找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是你们家小姐找我办事，我来回复周小姐的。”罗氏陪笑道。 小厮上下打量她，语气不信，“我们家小姐找你办事？” “是，你进去问问就知道了！”罗氏忙道。 “那你等着，我进去通报一下！”小厮应了一声。 罗氏忙补充道，“我姓罗，家里是开杂货铺的。” 小厮不能进内院，在外面通禀给管事刘婆子，刘婆子又去周媛媛院子里通禀给她院里的大丫鬟冬雪。 周媛媛一听是罗氏，立刻吩咐冬雪，“带她去后门，我马上就过去。” “是！”冬雪去门外领罗氏。 一炷香后，罗氏在后门那看到周媛媛忙上前道，“周小姐，您脱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你把官兵领过去了？”周媛媛用帕子捂着嘴，有些嫌弃的和罗氏保持距离。 “领过去了！”罗氏半弯着腰，满脸堆笑，“周小姐说只要我把官兵领过去，就给我二百两银子，现在我事办完了，银子是不是能给我了？” 周媛媛看向冬雪，“把银子给她！” 冬雪掏出两张银票，刚要递过去，就听周媛媛道，“慢着！” 冬雪立刻又将银票收了回去。 第538章 付家被砸 罗氏本来正一脸激动的伸出双手等着接银票，见冬雪收回去，顿时脸一丧，讪讪笑道，“周小姐怎么了？” 周媛媛问道，“你把官兵领过去之后呢？苏灵韵被抓走了吗？” “这、”罗氏目光闪躲，支吾出声。 “有何变故？”周媛媛见罗氏这副样子，顿时沉下脸来。 “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大官，本来是要把苏灵韵带走的，可是又来了一位将军，护着苏灵韵，又来了一位王爷，就把之前的大官给训走了。”罗氏讪讪道。 “那苏灵韵呢？”周媛媛急声问道。 “苏灵韵回家了。”罗氏如实道。 周媛媛气的脸色清白，花了这么大心思，连何将军都用上了，竟然还没把苏灵韵抓起来！ “护着苏灵韵的人是谁？”周媛媛气恨道。 “那咱就不知道了，反正都是大人物，我也不认识啊！”罗氏小心道。 周媛媛一张脸气的扭曲，为什么苏灵韵总是那么好运？何冲看着厉害，原来也没什么用，抓到苏灵韵这么大的把柄，竟然又把人放了。 “周小姐，我的银子、”罗氏嘿嘿一笑，指了指冬雪手里的银票。 “事没办好，要什么银票？”周媛媛冷哼一声，转身回了院子。 “周小姐，这人没抓走不关我的事啊，你交代我的，我都做了！”罗氏忙追上去喊道。 冬雪一把将罗氏推开，“赶紧滚，没看我们家小姐生气了吗？” 罗氏着急道，“说好的给我银票，为啥不给！” “苏灵韵还好端端的，凭什么给你银票，赶紧走！”冬雪将罗氏往外一推，随即将后门紧紧关闭。 “周小姐，你们不能不讲理啊，我该做的都做了，你们这是出尔反尔啊！”罗氏不甘心的敲门。 冬雪回头看了一眼，对周媛媛低声道，“小姐，就这么放她走？她没得到银票，说不定会去苏灵韵那嚼舌根子报复小姐！” 周媛媛目光阴冷的瞥了一眼身后，“将他们一家赶出京城，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是！”冬雪低头应声。 罗氏拍了半天门没人应，气恨的跺了跺脚回家去了。 隔了一日，苏灵韵正忙，赵氏跑进来，兴冲冲的道，“你们知道了吧，付家被人砸了，哎呦，这个惨啊！” “怎么了？”苏晓问道。 “你们离的近，没听到动静？”赵氏惊讶问道。 苏灵韵摇头，“一上午都在忙，什么都没听到。” “隔壁杂货铺让人家给砸了，东西都砸的稀碎，罗氏哭天抢地，四外街面的邻居都去瞧热闹了！”赵氏痛恨罗氏，所以语气里都是幸灾乐祸。 “谁给砸的，报官了吗？”苏灵韵问道。 赵氏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是罗氏得罪了人，人家故意来砸她的，还是大人物，所以他家不敢报官，不但不敢报官，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现在正收拾东西走呢！” “得罪了谁？”苏晓问。 赵氏摇头，“不清楚。就是可怜了那两个孩子，被罗氏牵连，要背井离乡离开京城了。” 苏灵韵眼睛转了转，转头看了看门外，若有所思。 “依我看，罗氏就是报应，她没做过好事，之前还举报灵韵，活该！”赵氏解气的道。 苏晓叹道，“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谁他们摊上这样作祸的娘呢！” 赵氏聊了一会，说店里还忙，转身匆匆走了。 苏灵韵让苏晓看着铺子，一个人往后院走。 后院里，云沐站在门口，正扒头往外看，见苏灵韵过来，立刻对着她招手，“娘亲，你过来看！” 这个“娘亲”的称呼苏灵韵已经纠正了不知道多少次，云沐表面答应，转头就忘，到现在苏灵韵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她走过去，顺着云沐的方向看去，见是付贵的两个孩子正坐在墙下哭，一个个都哭成了小花脸，十分可怜。 云沐很听话，从来没出过院门，即便今天他对那两个孩子充满了好奇心，也不随意的出去，只扒着门往外瞧。 “他们怎么了？”云沐小声问道。 “我们去问问。”苏灵韵笑道。 “可以吗？”云沐眼睛放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他从小就没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过，所以看到小孩都觉得很亲切。 “当然可以！”苏灵韵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见有人过来，付绣和付良两人都仰起头来，一边擦泪一边抽噎。 “你们怎么了？”云沐蹲下身，皱眉看着两人，像个小大人似的。 付良握住妹妹的手，稚气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我娘亲的孩子！”云沐认真的道。 付良眼珠转着，思考了一下云沐的话，“哦”了一声。 “你们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云沐问道。 付良抬头看了一眼苏灵韵，哽咽道，“我们家来了坏人，把我们家东西都砸了，让我们搬出京城去。我爹说我们没有银子，离开这就什么都没有，以后连家都没有了。” 付绣哭道，“哥哥，以后咱们是不是要做乞丐了，要住在大街上，没有饭吃，也没衣服穿。” 付良握住付绣的手，“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付绣点了点头，露出坚强的眼神。 云沐大眼睛里含着水汽，抬头看着苏灵韵，“娘亲，他们太可怜了，咱们帮帮他们吧！” 苏灵韵还是很喜欢付良和付绣两个孩子的，以前他们来院子里玩，她也会给他们吃的，只是罗氏训斥过两次，两个孩子就不敢来了。 “我们帮不了他们！”苏灵韵低声道。 “让他们去咱们住，娘亲给我买的糕点我都不吃了，给他们吃。”云沐摇着苏灵韵的手臂祈求道。 苏灵韵轻轻摇头，“他们兄妹两人有父母，不能去我们家。” 云沐掉下泪来，“他们会很惨的。” 他很小，却知道穷人没了家是什么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罗氏突然冲过来，警惕的看着苏灵韵，将付良和付绣护在身后，“我告诉你苏灵韵，我们两个有仇是我们的事，你别对孩子下手。” 罗氏眼睛红肿，头发凌乱，一脸的憔悴。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苏灵韵带着云沐退后一步道。 第539章 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 罗氏扫了一眼云沐，目光阴郁的盯着苏灵韵，“都是你，都是你把我们害成了这样，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吧！” 苏灵韵皱眉，轻笑道，“有人砸了你们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氏眼睛一闪，自觉失口，也不回苏灵韵，抓着付良和付绣的手往院子里走。 付绣哭着回过头来，小声道，“苏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会记得你的。” 苏灵韵看着孩子稚嫩纯真的眼神，突然间有些酸涩，含笑对付绣点了点头。 罗氏带着两个孩子进屋了，苏灵韵想着罗氏刚才的话，方要带云沐回家，门突然又打开，付贵小心走出来，“苏姑娘留步。” “付大哥！”苏灵韵浅笑。 虽然和罗氏不和，但是付贵是个老实人。 付贵一脸憨厚，眉目间带着愁苦，苦笑道，“以前给你和苏晓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对不起，我们就要搬走了，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了，我代我家娘子向你真诚的道歉。” 说完付贵还对着苏灵韵作了一揖。 苏灵韵忙道，“付大哥不用这样，邻居之间有矛盾也是正常的，没关系。” 付贵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我们家变成这样其实是被人害了，前两日我娘子偷偷举报了你们，之后说去见一位周小姐，还说见了以后我们家就有钱了。可是我娘子回来以后一直骂骂咧咧，隔了一日我们家就被人砸还被威胁赶出京城，我怀疑就是那个有权有势的周小姐干的，苏姑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以后也要小心一点那个姓周的小姐。。”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娘子见钱眼开，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我谁也不怨，只是觉得对不起苏姑娘，请你原谅。” 苏灵韵皱了皱眉，“你和孩子都是无辜的，不必这样。” “是我没管教好娘子，我有错。”付贵叹了一声，满眼的无奈和悲苦，他在京城呆了半辈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指着这个杂货铺也能养活一双儿女，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家里存银又不多，离开京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云沐拽了拽苏灵韵的手，“娘亲，帮帮他们吧！” 苏灵韵抬头看向付贵沉重的背影，“付大哥。” “姑娘还有事？”付贵回头。 苏灵韵自袖子里取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个你收着吧，离开京城以后找个地方坐个小买卖，别苦了孩子。” 付贵脸色一变，忙摆手，“这使不得，我们家已经很多对不起姑娘了，决不能再受姑娘的恩惠。” “拿着吧，这是给孩子的。付绣和付良是好孩子，以后可以送他们进京来读书，你们还是能回京的。”苏灵韵上前一步，将银子塞给付贵。 “不过、”苏灵韵淡笑了一声，“这个事别告诉你娘子，银票你自己千万收好了，付大哥明白我的意思吧？” 付贵眼中含泪，拿着银票的手一直哆嗦，对着苏灵韵深深鞠了一躬，“姑娘大恩，付贵没齿难忘。将来有一日我儿长大，我定亲自带他来给姑娘磕头，还姑娘的银子。” “千万别这样，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照顾好孩子。”苏灵韵稍稍避开付贵的鞠躬，浅声笑道。 “是，姑娘一定保重！”付贵抹泪沉声道。 苏灵韵点了点头，牵着云沐的手回家。 云沐回头见付贵还站在门外，双手掩面，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低声道，“娘亲，他们有了银子，是不是就不用挨饿了。” “应该会吧！”苏灵韵关了院门。 只要付贵听她的话，不把银票的事告诉罗氏，带着孩子离开京城后找个地方做个小买卖，完全是可以生活下去的。 但是如果他将银票给了罗氏，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他们真可怜。”云沐叹了一声。 “好了，别想了，我让你和长轩叔叔读书，你学了吗？”苏灵韵拍着他的头问道。 云沐皱着一张小脸，“江叔叔让我背诗，好难背。” “难背也要背，以后要学的东西更多，偷懒是不行的。”苏灵韵笑了一声，“你背好了，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真的？”云沐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真的！” “那我现在就去背！”云沐飞快的往自己屋子跑。 云沐本来和苏灵韵睡一个屋子，然而第一天半夜，秦奕突然闯进来，直接将睡着的云沐拎了出去，扔在小厅的桌子上。 云沐爬进来，再被扔，爬进来，再扔…… 折腾了一宿，苏灵韵困的睁不开眼，先妥协了，将她和苏晓屋子中间的小厅用屏风隔出一间房来，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算是云沐的房间。 第二天夜里，秦奕过来检查后，满意的走了。 也因此，云沐对秦奕深恶痛疾！ 苏灵韵一个人在院子里收拾药草，想起方才付贵说的话，若有所思。 罗氏举报她们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云沐在她店里才兴起的心思，而是早就被人收买，所以整个事情，包括云沐偷跑到她店里来可能都是一个阴谋。 有人故意让云沐到她店里躲避，之后抓捕逃犯，罗氏去举报，她和苏晓窝藏敌国质子的罪名坐实，她们就死定了。 而背后制造这些阴谋的人就是罗氏去见的那个周小姐。 周小姐？周媛媛？ 苏灵韵在京城里认识姓周的小姐，还有恩怨的，只有周媛媛。 摆平一个孙相宜，又出来一个周媛媛，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是不是都吃饱了撑的一个个跳出来没事找事！ 苏灵韵攥紧手里的甘草，冷笑一声，周媛媛敢动手，她就敢接招，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她返身坐在石墩上，看着手里的甘草又觉得有些不对。 周媛媛头脑简单，是个容易冲动被人利用的蠢货，这样的计谋不像是她能想出来的，而且她如何能调动何将军来替她做事？ 周媛媛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是文官，而何冲一向居功自傲，不屑和文官来往。 苏灵韵觉得中间还有问题，或者周媛媛和何冲之间，还少了一个环节。 会是谁呢？ 谁能让何冲一个倨傲的将军，做出这种陷害人的下作之事？ 第540章 和韩贵妃有仇 皇宫 赵源接到圣旨，去御书房面见楚皇，一进景和门遇到何冲正迎面走来。 “赵将军！”何冲抱拳行礼。 “何将军！”赵源身形高大，剑眉英挺，目光锐利。 何冲目光一闪，站在那，淡声笑道，“本来我正要去找将军，不曾想在这遇到。” 赵源面容刚毅，声音厚重，“何事？” “我知道赖七是将军新收的一员猛将，对他十分爱护，可是这赖七狂傲无力，野心勃勃，将军可要小心。” 赵源皱眉，“赖七做了什么？” “是这样，前天我派李副将去接云沐小王子想问问关于羌国的一些事，这云沐年纪小胆子却不小，中途竟趁人不注意偷偷跑了。我派人在京城找了一晚上，后有人举报，是一个卖香料的两个女子将云沐藏了起来，我怕这两女子是羌国细作，带人去抓捕，谁知道赖七半路出现，袒护那两个女子，和本将作对，若不是看在赵将军的面子上，本将便将他和那两个女子一并抓了！” 赵源听了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赖七这样做想必有他的理由。” “赵将军也这样护短吗？”何冲撇嘴讪讪一乐。 “何将军言重了，本将一向不是护短之人。赖七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履立战功，甚至还救过何将军，他肯定不是羌国细作，他既然敢护着那两个女子，说明她们也没有问题，也许就是个误会，云沐还小，一时调皮躲藏起来，别人又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有情可原的。” “赵将军既然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何冲嗤笑一声，“不过，你我同朝为将，也多次在战场上并肩杀敌，所以我冒昧提醒将军一句，赖七这个人傲慢无礼，野心勃勃，将军小心养虎为患。” 赵源转头看向远处的重重宫殿，“多谢何将军提醒，不过本将相信赖七。” 何冲挑了挑眉梢，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赵源抬步往御书房走去。 楚皇正在御书房等候，赵源进去见礼后，两人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 楚皇再替让赖七接任宫内禁军统领一职，问询赵源的意见。 赵源点头，“皇上英明，赖七定能胜任，全力保皇上和宫内安全。” 楚皇脸色有些虚白，温和笑道，“朕相信赵将军的眼光，那择日朕便拟旨，将此事定下来。” “是！” 君臣两人又谈了一下楚国和羌国边境安抚百姓的问题，半个时辰后，赵源自御书房告退出来。 御书房外站着两个内侍太监，赵源脚步一顿，回身问道，“李公公，今日皇上可曾召见过何将军？” 李公公立刻道，“是，何将军来过，走了大概已经有一个时辰。” 赵源闻言目光微动，何冲走了已经一个时辰，可是半个时辰前自己在景和门外碰到他，那就是说何冲从御书房出来 到景和门这一段距离竟走了半个时辰，明明是半柱香不到的路。 “多谢李公公相告！”赵源神色内敛，转身而去。 两日后，楚皇下旨，正式封赖七为宫内禁军统领，圣旨宣读后，朝上表面平静无波，然而私下里却已经在文武百官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似乎谁也没想到，一个刚刚册封的将军竟然能让皇上如此重用和信任。 所有人都认为，皇上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毕竟朝中百官分化严重，不好收拢，而赖七是个新封的将军，和朝中任何人都没有牵扯，最能对皇上忠诚。 而赵源将军也一向不参加任何党争，只忠于朝廷，一心扑在守卫楚国上。 虽然知道赖七是皇上看重的人，各个势力也开始想尽办法的拉拢赖七，其中以端王府最积极，当日下午就派人送了无数的贵重之物到赖七府上，名义上是恭贺赖七荣升统领。 赖七也没推拒，直接让人收了。 傍晚时，苏灵韵正在院子里收洗好的衣服，赖七来了。 这次他没穿军袍，穿了一套墨蓝色的锦袍，气质冷峻，器宇轩昂。 云沐本来正在亭子里玩，看到赖七进来，立刻跑到苏灵韵那，“娘亲，我帮你拿衣服。” 苏灵韵歪头看了看正走过来的赖七，笑道，“看你一来把云沐给吓的，都变的懂事了！” 云沐的小心思被拆穿，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 “没事，你去玩吧，赖七不是来带你走的！”苏灵韵摸了一下他的头。 云沐还不放心，小心的看向赖七。 赖七蹲下身，捏了一下他的脸，“在这里听话了吗？” 云沐立刻点头，模样乖巧。 “那去玩吧！”赖七拍了拍他肩膀。 云沐立刻一蹦三尺，欢喜的爬上亭子去玩了。 苏灵韵将衣服放在一旁，问道，“过来有事啊？” 赖七坐在亭子里，笑道，“劳烦姑娘给我泡个茶吧，这一年多在南疆那边最想念的就是姑娘制的茶。” “好，你等着！”苏灵韵笑了一声，转身进屋。 片刻后，灵韵端着茶出来，给赖七倒了一杯，“这是姜茶，暖身的，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赖七端起茶碗，茶水明黄清亮，热气腾腾，姜味并不刺鼻，他喝了一大口，嘴里甜甜辣辣的，却异常爽口，不由的将整碗茶都喝了下去。 “皇上封我做了禁军统领。”赖七道。 “是吗？”苏灵韵高兴道，“恭喜啊！” “以后要常在宫里，不能时时来见姑娘。”赖七有些遗憾的道。 “没事儿，我们都在京城，想见面还不容易。”苏灵韵笑道。 “说的也是！” 赖七道了一声，沉眉道，“之前云沐的事，姑娘可曾怀疑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苏灵韵眉梢一挑，“你听说了什么？” 赖七摇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件事看起来巧合，可又有些蹊跷。我和何冲接触过，这个人很傲，不屑妇孺，可那日明显是针对你。” “何冲在京城和谁关系最好？”苏灵韵问。 “不知道。但是我在宫里行走时，发现宫里的韩贵妃和何冲走的很近，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你知道韩贵妃吗？” 第541章 不靠谱的江长轩 苏灵韵眯了眯眼睛，缓缓点头，“知道！” “你和韩贵妃有仇？”赖七忙问道。 “算是吧。韩贵妃的侄女永嘉县主抢了我堂姐苏晓的夫君，永嘉一直想害我和苏晓，夏世子和金钰帮我教训过永嘉，韩贵妃对我自然也有怨恨。” “原来如此！”赖七点头，冷声道“看来云沐的事和韩贵妃脱不了关系。” 除了韩贵妃，还有谁能让何冲出手？ “韩贵妃是内宫妃嫔，何冲是外臣，他们在宫里见面，皇上不管吗？”苏灵韵疑惑道。 赖七道，“这件事到是有人和我提过，说何冲府中有妻妾儿女，而且和妻子感情十分的好。何冲一向以韩贵妃的兄长自处，完全是兄妹之情，加上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在御花园里，有太监宫女在旁边看着，光明正大，所以皇上没有刻意阻拦过。” 苏灵韵心思一转，问道，“这是谁跟你说的？” “皇上身边的内侍，李公公。”赖七道。 苏灵韵眉头皱了皱，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此事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你和何冲关系怎么样？上次为了我，你把他得罪了，他会不会记恨你？”苏灵韵问。 赖七不屑的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他能将我怎么样？再说我也不是他提拔上来的，我一路跟随的是赵源将军。” “赵源将军？”苏灵韵恍然，“当初城主让你去找的就是赵源将军。” “对，赵将军人很好，自从我到了军营以后就对我很照顾，若不是赵将军一直提拔，我也不可能被封了龙骧将军。”倨傲的赖七提起赵源也是满目崇拜。 “赵将军会一直呆在京城吗？” 赖七摇头，“赵将军是回京复命的，很快就要回南疆去，他一直是驻守边境。其实他早就该回去了，是为了帮我熟悉京城这边的兵将才多留了几日。” “那何冲呢？” “何冲不会离开，他以前就是京城守将，掌管城外南北兵营的十万兵马。这一次和羌国打仗，皇上是派何冲去支援赵将军的。” 苏灵韵缓缓点头。 “对姑娘下手的人十有八九是韩贵妃，我派人去试探一下，很快就给姑娘一个答复。”赖七道。 “不要打草惊蛇。我到是有个法子试一试。”苏灵韵目中闪着狡黠的光。 “什么法子？”赖七忙问道。 “你来！”苏灵韵对着赖七招手，随即在他耳边低低道了几句。 赖七笑道，“这个好办，明天我来接姑娘。” “好。”苏灵韵轻笑应声。 前面大堂里，云沐躲懒，窝在椅子上吃糕点。 苏晓送走了客人，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头，“灵韵不是让你在楼上读书，你怎么又下来了。” “我不想读书！”云沐低着头，晃着两条小腿。 “你是未来羌国的皇帝，不读书怎么行？灵韵已经给你放宽了条件，每日上午下午各读一个时辰就好，你可不能再偷懒。”苏晓耐心的和他讲道理。 云沐憋着嘴，一副倔强的模样。 “小沐沐！”门口人影一闪，江长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话本子，“看我给你找了什么好玩的？” 云沐接过来，见上面画的都是一些神话里的人物，古怪精灵，十分有趣，不由的开心笑起来，“谢谢长轩叔叔！” 苏晓皱眉，“灵韵不让他看这种书，你怎么又带来了？” 云沐寄住在苏灵韵这里，她觉得云沐每天这样玩下去不是办法，便想找个教书先生来家里给云沐教学。江长轩听说苏灵韵要找先生，自荐要当云沐的老师，苏灵韵不想耽误他读书考取功名，一开始并不同意，江长轩却一再坚持，最后两家达成协议，江长轩每日上午教云沐一个时辰读书写字，下午云沐自己背书，可是江长轩这先生并不靠谱，对云沐的贪玩根本不加管教，还总是拿一些话本子让云沐分心。 江长轩不在意的笑道，“没事儿！” 苏晓气道，“你若再这样，我就告诉灵韵，不让你做云沐的老师了。” “别！”江长轩将苏晓拽到一边，低声道，“我是好意，话本子上不只有画，还有字，云沐在看画的时候会把字一起都认识了，这样他有兴趣，还能认字，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是这样吗？”苏晓不信任的看着江长轩，总觉得这个不靠谱的书生做什么都不靠谱。 “我骗谁也不骗你啊！”江长轩目光深深的看着苏晓。 苏晓脸上一红，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注视，淡声道，“不行，灵韵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你赶快正经教她，否则你现在就回家去吧！” 说完，苏晓自顾回柜台后收拾。 江长轩对云沐无奈的探手，从怀里又掏出本书来，走到云沐身边，“把话本子收起来，今天咱们学作诗！” 云沐目光眨了眨，将话本子放在诗集下边。 江长轩将诗集翻开，云沐目光闪动，指着其中一首诗，问道，“江老师，这句诗怎么读？” “哪一句？”江长轩看过来，慢慢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是什么意思啊？”云沐瞪着琉璃似的大眼睛问道。 “什么意思啊？”江长轩眼尾看着苏晓，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山上长着树木，树上长着树枝，我喜欢那个人，她却不知道。” “哦~”云沐拉长了语调，转头看向苏晓，“苏晓姐姐，这句诗你学过吗？” 苏晓脸上有些热，装作若无其事的摇头，“没有！” 云沐看向江长轩，“苏晓姐姐也没学过，你也念一遍给苏晓姐姐，让她也学学。” 苏晓窘迫的瞪过来，“云沐，你再胡闹我就去告诉灵韵！” “好吧！”云沐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你刚才教我一大通道理，我以为你也想学，那算了。老师，咱们还是继续吧。” 江长轩憋着笑，“好啊！” 云沐翻了翻诗集，又指着另一首诗，“这两句怎么读？” 江长轩拿过来，瞥了云沐一眼，笑着读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是什么意思呢？”云沐歪着头天真的问道。 第542章 情诗 “意思啊、”江长轩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道，“曾经到临过沧海，别处的水就不足为顾；若除了巫山，别处的云不称其为云；我喜欢那个人，除了那个人，再没有人能入我心。” 江长轩转头看向苏晓。 苏晓愣了一下，立刻转过身去。 “哦！”云沐摇头晃脑的点了点头，“不懂！” 江长轩轻笑了一声，拍他的头道，“你要懂就坏了！” “别拍我的头，苏晓姐姐也爱拍我的头，你们两个是不是一家的啊？”云沐撅着嘴反抗。 苏晓恼怒道，“云沐，你好好听课，别再提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云沐耸肩道，“这么一点小事也生气，你们女人真是难懂！” “哈哈！”江长轩忍不住仰头大笑。 苏晓看着云沐也无语的摇头。 “我们继续读诗！”云沐翻着册子，“这句是什么意思？”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两人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 苏晓听不下去了，她很多诗都没听过，但是即便不用江长轩解释，诗句的意思也差不多能听懂，心里莫名的窘迫和紧张，不由的怒道，“江长轩，你这是拿的什么诗集，是教给孩子的吗？” 江长轩无辜的挑眉，“是啊，就是很普通的诗集，不信你自己看。” “我不认字！”苏晓冷哼一声。 “不认字啊，那我教你！”江长轩笑道。 “苏晓姐姐，我们一起学啊，这些词听上去都很美啊。万一哪一天你遇到喜欢的人，可以把这些词说给他听。”云沐嬉笑道。 “云沐！”苏晓窘迫喊道，“你再学这些不正经的东西，我立刻去告诉你娘亲。” 云沐垮了脸，“不学就不学嘛，不要那么凶！” 江长轩见苏晓真生气了，忙对云沐道，“不要气你苏晓姐姐了，她每天给你做饭，照顾你穿衣睡觉，你要好好对她。” 云沐歪着头看了看苏晓，又看了看江长轩，“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我说她一句你就不乐意了，哼，你这么疼她，她领情吗？” 苏晓咬牙瞪着他，羞的脸通红，将手里东西“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起身往后院去了。 “苏晓！”江长轩喊了一声，却见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回头，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沐，“小孩，你过分了，把姐姐都气到了。” 云沐晃着两条腿，不屑的看着他，“喜欢人家不敢说，我帮你说了，你还生气，真是的！” 江长轩瞪大眼看着云沐，“你是什么成精的？” 云沐坏笑，“我什么都知道，你别想骗我！” 江长轩无语的笑，坐在椅子上，低声道，“苏晓姐姐是个姑娘，脸皮薄，以后不许这样说。” 云沐鄙视的看着他，“你真没用！” “我怎么没用？”江长轩端起茶碗。 “若是我，我一定早早告诉她，然后娶回家生儿子了！” “噗！”江长轩一口茶喷了出来，上下打量云沐，“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哎呀，你别管我！”云沐拿了帕子嫌弃的递给他，“我在铺子里呆了几日，看到好些人都打听苏晓姐姐，她人长的漂亮，又贤惠，可是很多人惦记呢，你再不告诉她你喜欢她，她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云沐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江长轩把玩着手中的茶碗，若有所思，低眉笑道，“我、我是怕吓到她。而且，是我喜欢她，可是苏晓对我一直都冷冷淡淡的。” 云沐一手托腮，认真的思考，“她是不是不喜欢你？或者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江长轩立刻皱眉，“她有喜欢的人？” 云沐深以为然的点头，“你长的虽然比不上我，但也不算丑，又有才华，苏晓姐姐这都不动心，说明她心里有更喜欢的人。” 江长轩脸色垮下来，“应该不会吧。” 他突然想起云沐被抓那一日冒出来的那个温大人，直接他和苏晓的关系不简单。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云沐摇着脑袋，高深莫测的道。 “什么可能？”江长轩立刻问道。 “可能她害羞，不敢表现出来喜欢你呗。”云沐笑道。 “这个很可能！”江长轩立刻点头，一转头看到云沐戏谑的笑，顿时有些窘，抬手在他脑袋上一拍，“你个小屁孩，还没我腿高，知道什么？” 云沐皱眉捂着脑袋，“你是长的高，不过长了个草包脑袋显的高，若说智慧，你比我差远了！” 江长轩被气笑了，“我怎么笨了？” “我要是你，我就把心里话告诉她！”云沐哼道。 “可是、”江长轩叹了一声，“她万一真的不喜欢我呢，我若说了，以后大家见面尴尬，情况还不如现在。” 云沐摇头，“你告诉她，至少有一半能成功，你如果不说，那就一半都没有。” 江长轩听了云沐的话若有所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捏着他的脸蛋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懂啊！” “我是谁！”云沐傲娇的仰着下巴。 “我再想想！”江长轩道。 下午的时候，云沐在楼上看书，趁店里没人，苏晓和苏灵韵在后院亭子里挑拣草药。 苏晓道，“云沐读书一点都不上心，你不在，他只知道玩。” “是，我也看出来了，他不喜欢读书。”苏灵韵道。 “他还是个孩子，爱玩是天性，可那个江长轩也不是个正经的先生，总是教云沐一些乱七八糟的，我看还是给云沐另外请个先生吧。”苏晓蹙额道。 “江长轩怎么了？”苏灵韵疑惑道。 苏晓想起上午的事有些窘迫，支吾道，“反正教的不好！” “云沐和他挺投缘的，和江长轩在一起也很开心，就先这样吧，改日我找江长轩谈谈，让他认真教云沐。” 苏晓嗤了一声，“那个江长轩本身就不是正经读书人，你指望他？” “你别忘了，人家可是个举人，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中举的！”苏灵韵笑道。 苏晓低下头，没反驳。 “你这么讨厌他啊？”苏灵韵歪头问道。 第543章 我是你爹！ 苏晓耳根一红，躲开苏灵韵的视线，假装回身去拿药茶，含糊道，“也没有，自从我们搬过来，他帮了我们很多，我心里都记着呢！” “那你还这样说人家？”苏灵韵一手托腮轻笑。 “我、”苏晓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长轩性格开朗，我觉得比那些只懂读死书，古板又酸腐的读书人好一百倍！”苏灵韵笑道。 “是吗？他这样好啊？” 两人头顶传来淡淡的一声，苏灵韵倏然抬头，见秦奕不知道何时来了，就坐在上面的亭子里，一手搭在木栏上，微微低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噗！”苏晓捂嘴笑了一声，装作没事的道，“那个我去大堂里看看，说不定等下有客人来。” 说完，对苏灵韵使了个眼色，拍拍手走了。 苏灵韵仰头看了一眼，继续挑拣草药，嘴里嘟囔道，“偷听别人说话，小人行径。” 秦奕起身，缓缓自木梯上走下来，坐到苏灵韵对面，目光深邃的看着他，“你那么看好那个江长轩？” 苏灵韵点头，“是啊，我觉得他挺好的，有读书人的明是非通情理，也有读书人的风骨志气。” 秦奕脸色沉下来，向后靠在木廊上，“明天我就让人重新给你找店铺，三日之内，做好搬家的准备。” 苏灵韵一惊，“你干嘛？” “你说呢？”秦奕唇角噙着抹似笑非笑。 苏灵韵倔强道，“我不搬！” “不搬也得搬！” 苏灵韵气恨的看着他，半晌，不得不妥协，“好了，和你开玩笑的。我夸江长轩是因为、因为苏晓。” “苏晓？”秦奕皱眉。 “嗯！”苏灵韵靠他近些，低声道，“我觉得江长轩喜欢苏晓姐。” 秦奕看着凑近的女子心头一酥，脸上不动声色，抓着她的手腕拉进怀里，淡声道，“苏灵韵，你消停一下吧，温子书的教训还不够吗？” 苏灵韵皱眉，“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温子书变心之前，你看的出他以后会趋炎附势，为了功名利禄抛弃苏晓吗？”秦奕嗤笑。 “可是苏晓姐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啊，她还那么年轻。不嫁人，她就永远在温子书的漩涡里走不出来，只有当她嫁人，有夫君，有了孩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才会真正的忘记温子书。”苏灵韵认真的道，“而她只要嫁人，成亲后的日子就会有各种可能，你说我不能预料温子书的未来，说的对，我不能预料任何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可因为这样，苏晓就不嫁人了吗？” 秦奕捏着她的鼻子，眼眸含笑，“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苏晓和平常人不一样，她已经受过打击，若再来一次，她就真的毁了。” 苏灵韵点头，“我会慎重的，而且、我真的觉得江长轩不错。” 秦奕皱眉，刚要说话、 苏灵韵立刻道，“你放心，我不会主动撮合他们的，看江长轩自己的诚意，他若用自己的真诚感动苏晓姐，我自然没什么说的。” 秦奕轻笑，谁想听她说这个，他是不想见她夸别人的男人而已。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我只是不喜欢你再给自己找麻烦。” 苏灵韵垂眸，低声道，“自从来了京城，我的确惹了不少的麻烦。” 韩永嘉、秦语嫣、孙相宜、周媛媛……她自己都要数不过来了。 “谁说这个了？”秦奕皱眉，声音低沉，“那些人本来也不是你主动招惹的。” 苏灵韵眼珠转了转，将明日和赖七的计划告诉了秦奕。 秦奕低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出了事，有夫君呢。” “灵韵！灵韵，你来一下！”大堂里苏晓喊她。 “苏晓喊我，你自己坐着吧。”苏灵韵将自己的茶推给秦奕，往大堂去了。 云沐探头探脑的走出来，顺着木梯走到亭子里，坐在秦奕对面。 秦奕本身气质冷硬，不苟言笑，自带生人勿进的疏离，平常人见了都有几分畏惧，而云沐笔直的坐在那里和秦奕对视，没有半分怯意。 “你怎么又来了？”云沐皱着小眉头。 “我为何不能来？”秦奕目光瞟过来。 “我娘亲呢？”云沐四下看了看。 “去大堂了。” “你到底是谁？”云沐看着秦奕的目光带着敌意。 “我是你爹！” 云沐，“……” …… 次日，赖七进宫查防，身边带了个小侍卫。 守门的侍卫看到赖七身后的侍卫换了人，恭敬的问了一句，“赖统领身边换人了？小张子呢？” “张子有事！”赖七脸色淡淡，带着身后的小侍卫进了宫门。 赖七新接手宫内禁军，大概是他脸上那道刀疤比较吓人，平时有不苟言笑，宫里内外的侍卫和禁军都很怕他。 苏灵韵穿着侍卫的衣服，帽子拉低，紧紧跟在赖七身后。 两人刚进了宫门，一人穿着军袍在宫门外下马，大步往宫内走，守门的侍卫忙喊道，“肖副统领！” 肖扬停下，“有什么异常？” 守门的侍卫眼珠一转，凑到肖扬耳边道，“小的刚才看到赖将军带着一个新面孔的侍卫进了皇宫，小的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侍卫看着和女人一样瘦弱，身形也不像男人。” 肖扬眼睛一眯，“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守门侍卫立刻道。 肖扬是禁军副统领，本来禁军统领的职位已经空了有半年的时间，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提拔肖扬做正统领，谁知道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赖七，出乎所有人意外，直接做了禁军统领。 肖扬心里没有气是假的，这几日心里都憋着一股郁气。 “进去多久了？”肖扬问道。 “刚进去不大一会儿！” 肖扬嘴角一撇，大步往宫内走去。 赖七带着苏灵韵沿着甬道往自己换班的侍卫处走去，突然身后有人追上来，“赖统领！” 苏灵韵立刻低头，将帽子又拉低一些，站在赖七身后。 赖七回头，见是肖扬，淡声道，“肖统领有事？” 第544章 没想到这么蠢！ 肖扬目光扫过赖七身后的人，晏晏笑道，“没事，就是和赖将军打个招呼。这个小兄弟看着面生，以前没进过宫吧？” 赖七面色不变，“这是我在战场上的亲兵，之前一直在府里，第一次带来宫内。” “怪不得！”肖扬探头在苏灵韵身上打量，见她低着头，只露出一个下巴，白皙精致，线条柔和，怎么也不像是战场上打过仗的士兵？ 赖七错身挡住肖扬的视线，“肖统领若没事我去安排换班了。” “没事，赖将军请！”肖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灵韵极快的转身，继续跟在赖七身后往前走。 “赖将军，这把刀送给你！”肖扬突然喊了一声，将手里的长刀扔向苏灵韵。 苏灵韵不慌不忙，回身轻松的接在手里，恭敬的呈给赖七。 肖扬眯起眼睛，有些意外，他这把刀有三十斤重，平常小兵拿着都费尽，若是女子更不可能，看来守门的守卫看错了，这不可能是个女子。 赖七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瞥了一眼长刀，淡声笑道，“这不是肖统领几年前得的一把宝刀，我怎么好意思收？” 肖扬有些后悔了，他的确挺爱惜这把刀的，方才为了试探苏灵韵直接扔了出去，现在说啥都有点晚了。 “送给将军，正是宝刀配英雄！”肖扬违心的道，巴不得赖七说不要，给他退回来。 “那我多谢肖将军了！”赖七吩咐苏灵韵，“拿好了刀，跟本将军来！” “是！”苏灵韵应声。 肖扬在后面悔恨莫及。 走的远了，苏灵韵抱着长刀笑道，“这的确是把好刀。” “方才肖扬是为了试探你，没想到你真能接住他的刀。”赖七笑了一声，随即疑惑问道，“对了，你怎么那么大力气？平常男子都不能那么轻松的接住。” 苏灵韵目光一闪，尴尬笑笑，“大概是我小时候经常去山上砍柴做重活练出来的吧。” “那你小时候一定过的很苦。”赖七皱眉。 “还好！”苏灵韵笑了一声，打岔过去，“快到了吗？” “快了，前面就是！” 在一处门外停下，赖七道，“这屋子平时是闲置的，周围都是我的部下，很安全。我在里面准备了一套宫女的衣服，姑娘等下进去换上，我带你进后宫。” “嗯！”苏灵韵微一点头，快步上前，推门而入。 屋子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布置的很简单，床上放着一套宫女的衣服和鞋袜。 苏灵韵很快换上，又将发鬓改成宫女的样式，在镜子前看了看没什么差错才推门出去。 赖七看了看，笑道，“很好。” “走吧！”苏灵韵道。 赖七点头，带着苏灵韵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后宫戒备更加森严，有的地方连赖七都不可以进，走到一处甬道外，赖七指着前面的宫殿，“前面就是芙蓉宫。巳时左右韩贵妃的心腹宫女品月会去御膳房给韩贵妃端燕窝，这个时候你可以拦住她。” “好！”苏灵韵对赖七点头。 “时辰快到了，我不能在这久留，会在景和门那等你。”赖七交代。 “我很快会过去的！” “嗯！” 两人说好，赖七快步离开，苏灵韵则往芙蓉宫的甬道走去。 她刚到那，就看到芙蓉宫的宫门一开，一穿着宫女服侍的女子拿着食盒走了出来，她身上带的帕子是紫色，也就是一等宫女，看来就是品月。 苏灵韵身体贴在拐角的墙上，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过来。 “奴婢见过品月姐姐！” 等品月过来时，苏灵韵立刻上前拦住。 “哎呦！”品月立刻后退一步，斥道，“你是哪个宫的，吓我一跳！” 苏灵韵低着头，上前将一个纸条放在品月的提盒上，“是一个侍卫给奴婢的，让奴婢亲自交给品月姐姐，再让品月姐姐转交给娘娘。奴婢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品月连苏灵韵的脸都没看到，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惊到，拿起食盒上的纸条忙喊道，“你是谁啊，站住！” 苏灵韵脚下不停，很快就隐在宫墙之中不见了。 “莫名其妙！”品月将纸条打开，待看到上面的字脸色微微一变，转着眼珠想了想，转身往芙蓉宫走去。 韩贵妃正靠着美人榻小憩，听到品月进来眼也没睁，懒懒问道，“怎么这么快？” “娘娘，您看这个！”品月忙将手里的纸条递给韩贵妃。 “什么东西？”韩贵妃接过去问道。 “刚才奴婢一出门，有个宫女将奴婢拦住，说是有个侍卫给她的，让她转交到咱们芙蓉宫。” 韩贵妃打开纸条，见面上一行清秀的小字， “娘娘，罗氏将我出卖，请娘娘保臣女，否则、” 纸条上就这些字，否则后面什么都没写，然而威胁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韩贵妃猛的攥紧了手中的纸条，冷哼道，“还敢威胁本宫，本宫随时都能灭了她！” “娘，这会不会是挑拨之计？”品月猜测道，“那个周媛媛是个没脑子的，不像会做出这种威胁娘娘的事。” 韩贵妃冷笑，“正因为她是个没脑子的，才会做这种蠢事！” 她话音一顿，问道，“那个宫女是哪个宫的？” “奴婢不认识，放下纸条她就走了！”品月回道。 “长什么样子？” 品月小心道，“她低着头，奴婢也没抬看清楚。” “她说是一个侍卫给她的？”韩贵妃蹙额问道。 “正是！” “你去找肖统领，让他查查今天进宫的人里有什么异常，他是何冲的手下，定会帮你！”韩贵妃交代。 “是！”品月恭敬应声。 一炷香后，肖扬带着十几个侍卫拦住欲出宫的赖七。 品月站在肖扬身边，看着赖七身后的小侍卫，目光转了转，低声道，“这个小侍卫看着眼熟。” 肖扬上前一步，行礼道，“将军！刚才芙蓉宫的大宫女说有宫人偷了韩贵妃首饰带出去宫去卖，帮宫人转卖的是个小侍卫。属下当然相信赖将军的手下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但是如今宫里所有的侍卫都查问过了，只剩赖将军今日带来的这位小兄弟，不如让品月姑娘看看。” 第545章 和和 赖七负手冷笑，“所有的侍卫都排查过了，就差我今日带来的这个侍卫，那肖统领直接说就是他不就行了！” 肖扬忙道，“属下不敢！属下自是相信赖将军的人绝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将军体谅，贵妃有令，咱们只能服从娘娘的命令，也是走个过场而已，品月姑娘看过了，好回去复命。” 品月方才没看清给她纸条的宫女，但是好歹也有个照影，只要再次看到，她肯定能认出来。 “我带来的人，今日又是第一日进宫，怎么可能串通宫里的宫人，肖将军不必查了，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赖七道了一声，带着身后的人欲越过众人出宫。 “赖将军恕罪！”肖扬拦在赖七身前，笑道，“赖将军刚到宫里做事可能不清楚宫里的规矩，今日若是漏了一人没查，传到贵妃娘娘耳朵里，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贵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将这事说给皇上，皇上恐怕也会怪罪的。” “皇上若问，我去解释！”赖七脸色沉下来，“你让开！” 肖扬寸步不让，“赖将军，属下不敢违背将军，也不敢不听贵妃娘娘的话，实在很为难啊！将军只让这位小兄弟摘了帽子，让品月姑娘看一眼就好。赖将军如果执意不让看，品月回去禀告，贵妃娘娘定会怀疑赖将军的手下，到时候恐怕更麻烦。” “让开，否则本将军不客气！”赖七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将军！”赖七身后的人突然开口，“既然肖统领要看，小的让副统领看一眼就是！” 说着那人上前一步，摘了头上侍卫的帽子，抬起头来，看向肖扬和品月，“不知道品月姑娘看到的人是属下吗？” 小兵长的瘦弱，一张脸白净瘦隽，不像是个士兵，倒像是个书生，但，绝对是个男子。 品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看向肖扬。 肖扬讪讪的笑，“品月姑娘看我做什么，你不是认得那侍卫吗？” 品月咬了咬唇，“得罪赖统领了，不是他！” 肖扬立刻道，“我就说嘛，赖统领带来的人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你看你非要查看，凭白还让我得罪了赖统领！” 品月小心笑道，“奴婢也是心急替主子办事，还望赖将军不要怪罪！” 赖七淡淡的看着她，“看清楚了吗？” 品月看着赖七那张有刀疤的脸有些畏惧，连忙点头，“看清楚了，不是！” “那让开吧，本将军还要去巡视，没功夫和你们闲扯！”赖七冷声道。 品月脸色微微一白，看了肖扬一眼，退后几步。 肖扬也忙带着自己的人退守两侧。 赖七大步离开，身影冷峻，他身后的小侍卫将帽子重新戴上，低头跟在他身后。 看着赖七走远，肖扬皱眉道，“这次真是把赖七给得罪了！” 品月怨道，“不是肖统领说他今天带来的一个小侍卫有些不对劲，奴婢才让您拦住他。” 肖扬忙赔笑道，“品月姑娘别生气，是我的错，您千万别和贵妃娘娘说。” 品月挑眉看向赖七的背影，眼珠一转，若有所思。 赖七走远后，他身后的小侍卫轻笑道，“幸好姑娘提前料到肖扬和韩贵妃会阻拦，换成了属下，否则今日真是麻烦了！” 赖七点了点头，“猴子，你先带着我的腰牌出宫回将军府，我去接姑娘，自钟武门走，那里有我的心腹。” 赖七突然接管宫中禁军，自然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禁军中有将近一半已经换成他的手下。 “是！”猴子接过腰牌，立刻离开。 赖七回到方才给苏灵韵换衣服的地方，开门进去，苏灵韵立刻起身，“可以出宫了吗？” “嗯，跟我来！”赖七低声道。 苏灵韵已经换了回了侍卫的衣服，将帽子拉低，跟着赖七往外走。 “等下我们自东花园那里走。”赖七道。 花园里树木茂密，假山掩映，不容易让人注目。 “嗯！”苏灵韵微一点头。 两人进了花园，突然一侍卫疾步过来，单膝跪地禀道，“统领大人，肖副统领带着几个侍卫正从沉香亭那边过来。” 赖七皱眉往左看了看，咬牙恨声道，“这个混账，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苏灵韵看了看前边有一排紧密的四季常青藤，低声道，“我去藤后躲躲，你先应付他。” “好，委屈姑娘！”赖七点头。 苏灵韵绕路藏在常春藤后，刚站好，就听肖扬的声音，“赖统领，真是巧啊，今天咱们都遇到三次了！” 苏灵韵翻了个白眼，这肖扬脸皮也是天下第一了。 “肖副统领，是故意来找本将的吧？”赖七直接戳破。 肖扬愣了一瞬，露出尴尬的表情，“末将、末将是觉得方才对不起赖统领，让您为难，心里不安，所以来跟赖统领道歉的。您知道韩贵妃一向难缠，末将也不敢得罪她啊！” 赖七淡笑，“我知道，也不会怪罪肖统领，你该忙忙去吧！” “末将没什么要忙的，就想和赖统领请教一下用兵之道。” 肖扬故意拖延时间，苏灵韵站在常春藤后听到身后窸窸窣窣，似有人正过来。 肖扬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苏灵韵冷笑一声，刚要准备迎上去，突然身后一只胳膊伸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跑。 苏灵韵见是个穿着月白色织锦披风的女子，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女子将苏灵韵带进一山洞内，笑道，“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了！” 苏灵韵疑惑的看着她，见眼前女子十五六岁，一双含波杏眼，鼻子小巧，长相娇俏，穿着镶貂绒的织锦披风，不像是普通宫女。 “你是谁？” “你是谁啊？” 两人同时开口。 随即女子噗嗤一笑，“我叫和和。” 和和？ 苏灵韵点头，“哦！” 和和在苏灵韵身上打量，“你是个女子，为什么要装成侍卫？”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苏灵韵反问。 和和皱眉，“我若不带你来，肖扬的人会发现你，赖将军就麻烦了。” “你是为了赖将军？”苏灵韵笑道。 和和脸上一窘，“赖将军帮过我，我就当还他一个人情。” 说完急忙问道，“你还没回我，赖将军为什么要带你进宫？” 第546章 引鱼上钩 苏灵韵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和和顿时皱眉，“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肖扬的人你在这里。” 苏灵韵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刚才敢迎上去，就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什么法子？”和和一脸好奇，“你能打的过他们？” “不告诉你！”苏灵韵摇头。 和和气的咬牙，“你这人真没趣，什么都不说。” 苏灵韵无辜的道，“我是为了你好！” 说了会吓死她！ 和和哼了一声，明显不信。 “不过还是谢谢你！”苏灵韵弯眼一笑，“我走了。” “别，你这样过去，肖扬的人还是会发现你的，我不管你有什么法子，但我不能让你给赖将军添乱。”和和拉住苏灵韵，眼珠咕噜一转，“我知道离开花园的另外一条路，到了那，赖将军会跟你汇合的。” “那有劳了！”苏灵韵感激一笑。 “你要谢我，不如告诉我赖将军为什么带你进宫？”和和歪着头道。 苏灵韵摇头，“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我不是细作，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是赖将军带来的，我相信你！”和和浅浅一笑，拉着苏灵韵出了山洞，“跟我走！” 苏灵韵没有反抗，凭直觉相信了这个小姑娘。 和和带着她七弯八绕，出了花园，前面是一个垂花门。 “这里很少有人来，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和和郑重其事的嘱咐。 “嗯！”苏灵韵点头。 和和对她眯眼笑了笑，转身离开。 有一炷香的功夫，和和带着赖七来到垂花门处。 和和面对赖七时有些羞赧，却装作骄横的道，“我没骗你吧，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姑娘！”赖七忙上前，“你没事吧！” 和和咬唇看着赖七，心里有些酸涩，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冷漠相对，还从来没这样关心过。 “我没事，是和和将我带来的。”苏灵韵笑道。 赖七回身对着和和恭敬行礼，语气疏离，“多谢公主！” 是个公主？ 苏灵韵有些意外。 “没事啦！”和和摆了摆手，“你赶紧带她走吧，以前你也帮过我，我们就当扯平了。” 赖七微一点头，带着苏灵韵转身离开。 和和眉头皱的更近，委屈的低低嘟囔，“就这样走了啊，看都没看人家一眼。” …… 赖七带着苏灵韵顺利的出了宫，坐上马车离开。 马车上，苏灵韵将帽子拿下来，长吁了口气，笑道，“还好没连累到你！” 赖七不屑的笑，眸底带一抹冷意，“连累又怎么样？大不了皇上将我这统领的官职收回，我回兵营里去，更自在。” “皇上将你留在宫内，另有他意。”苏灵韵道。 “我知道！”赖七点头。 “对了，皇上不是没有孩子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和和公主。”苏灵韵蹙额问道。 赖七似乎不想提和和，脸色有些淡，沉声道，“她是齐王的女儿。齐王是皇上的兄长，在一次打仗中丧命，当时和和只有五岁，皇上便将和和接入宫里，封为公主，在太后膝下长大的。” “哦，原来是这样！”苏灵韵点了点头。 赖七不想多谈和和的事，转移了话题，“韩贵妃看到了纸条，未必会真的相信，否则也不会派宫女过来追查。” 苏灵韵勾唇一笑，“她会相信的，因为她有韩家这个顾虑。” “那韩贵妃会怎么做？”赖七问道。 “很快我们就知道了！”苏灵韵轻笑，“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得去给周小姐报个信。” 此时芙蓉宫内，韩贵妃看着桌子上的纸条，还在沉思。 品月回来报，没有查到可疑的侍卫，那个宫女也没找到。 韩贵妃眼尾凌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本宫必须将周媛媛这个隐患处理了。” 品月目光闪动，“娘娘不理她就是，周媛媛最多去夏世子或者金钰小王爷那里通风报信，可是金钰小王爷还在城外，她见不到，夏世子就算知道这件事和娘娘有关又能怎么样？” 韩贵妃眼眸阴郁，“可是你别忘了容清的案子还没了，容清如今还在牢里，镇南王府要是从中做手脚，将容清重判怎么办？” 韩容清的案子，韩家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安抚喊冤的百姓，填补了户部的亏空，可是皇上手里仍然后他贪污受贿的证据，直到如今还未审判不过是因为韩贵妃几次哭诉求情让皇上心软。现在镇南王府如果将韩贵妃拿羌国质子陷害苏灵韵的事捅到皇上那里去，说不定会立刻惹怒皇上。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何冲偶尔能和韩贵妃见面，是皇上认为两人光明正大，纯粹是兄妹之情，此事若暴露，两人勾结的事也会被皇上知晓，到时候会如何看待两人？ 连累何冲不说，韩家恐怕也要受牵连。 品月忽略了韩家，忙低头道，“是！” 想到种种顾虑，韩贵妃不禁恼怒，“周媛媛这个蠢货，办事不成，还敢威胁本宫，简直不知死活！” 她开始是想利用周媛媛的冲动和蠢笨，没想到她还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蠢笨！ “娘娘想怎么做？” “你出宫，派人去给周媛媛传话，告诉她本宫一定会尽力保住她，让她别做两败俱伤的蠢事。她可以提其他条件，只要本宫能做到，一定满足她。”韩贵妃不想和周媛媛闹僵，最好彼此手里都有把柄。 品月立刻道，“奴婢这就去办！” …… 午后周媛媛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她父亲让她读书，她读了两页就睡着了。 正迷糊的时候，听到丫鬟喊她，“小姐，小姐醒醒！” 周媛媛抬头，双眼惺忪，脸上被书隔了红印，嘴角留着涎水，“什么事啊？” 丫鬟忙将手帕递上去，回道，“上官小姐来了，说有事找小姐。” “上官薇？”周媛媛拿帕子擦了一下嘴，“她来做什么？” 赏菊宴和镇南王府老夫人寿宴上，上官薇可没少挤兑她，现在竟然主动上门。不过上官薇身份比她尊贵，她不敢说不，吩咐道，“请她去暖阁花厅，我马上过去。” “是！”小丫鬟应声而去。 周媛媛起身伸了个懒腰，喝了一盏茶才往暖阁走。 第547章 做世子妃？ 进了花厅，上官薇正在喝茶，看上去不急不躁的。 “上官小姐，大驾光临啊！”周媛媛笑着道了一声。 上官薇不冷不热的瞥她一眼，“我本来是有好事要告诉你，你再不来，我可就要走了！” 周媛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好事？” 上官薇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扫了一眼左右。 周媛媛立刻会意，将下人全部屏退，“现在上官小姐可以说了。” 上官薇凑近她，低声道，“我今天和祖母进宫，偷听到一件事，关于你的。” “什么事？”周媛媛瞪大了眼。 “你和韩贵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上官薇一副好奇的模样，“我听到韩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和其他宫女说你走漏了风声，想要对付你呢！” “啊？”周媛媛脸色一白，目光急转。 是她对付苏灵韵的事，罗氏已经被她赶出京了，这件事怎么还会透露出去？韩贵妃会怎么对付她？或者这是韩贵妃想要自保的阴谋。 上官薇笑道，“说说吧，你和韩贵妃预谋了什么？” 周媛媛讪讪一笑，“上官小姐恐怕是听错了，我平时皇宫都进不去，怎么可能和韩贵妃有什么阴谋。” 上官薇翘着二郎腿，“那算了，我还想给你出谋划策为你支个招呢！” 周媛媛立刻道，“上官小姐有什么办法？” “那你承认和韩贵妃有事？”上官薇挑眉。 周媛媛自知失言，立刻改口道，“我知道我一向说话直爱得罪人，上次宫宴上可能说话不小心得罪了韩贵妃，她这是想报复我。” 上官薇也不追问，只恍然点了点头。 周媛媛蹙额道，“上官小姐说有好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 “当然有好事！”上官薇凑过来，水蒙蒙的大眼睛清澈黑亮，“我偷听那个宫女说先要收买你，不行的话再对付你，所以很快韩贵妃就会派人来找你，你可以跟她提条件啊，威胁她答应你。” 周媛媛眼睛转了转，呵呵笑道，“我能提什么条件？” “你不是喜欢夏云欢吗？你可以让韩贵妃去皇上那里吹吹风，给你和夏世子赐婚啊。”上官薇眼中闪着小算计。 周媛媛脸上羞窘，“谁说我喜欢夏世子了？” “不喜欢啊，那算了，怪我多管闲事！”上官薇拂了一下袖子起身，“那我走了，周小姐就当我没来过。” “上官小姐，你再坐会儿吧！”周媛媛客气道。 “不了，走了！” 上官薇抬了一下手，“周小姐不用送。” 周媛媛看着上官薇的背影，心思急转，觉得自己真的要好事来了，虽然她不清楚是谁将消息透露出去的，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韩贵妃真的能答应帮她嫁给夏云欢？ 周媛媛心头乱跳，目光含春，脸色绯红，万分期待韩贵妃的人现在就来找她。 次日，韩贵妃派出去的人回来回话，周媛媛提出的要求是嫁到镇南王府做世子妃。 韩贵妃气笑，“她想做世子妃？” 品月嘲讽道，“自从上次在镇南王府出了丑，周媛媛想嫁个好点的人家都不可能，还想做世子妃，做梦去吧！” 韩贵妃眸光闪烁，唇角突然露出一抹冷笑，“想做世子妃，本宫成全她！” “娘娘？”品月着急道，“您难道要答应她？” 韩贵妃瞥她一眼，“急什么？做镇南王府的世子妃是不可能，但还有一位秦世子呢！” 品月眼珠一转，“娘娘说的是秦景，可他已经娶了世子妃了。” “那就做侧妃。” 品月顿时懂了，不怀好意的笑道，“娘娘果真英明。但是，万一周媛媛不愿意怎么办。” “皇上赐婚，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她要是再来找娘娘的事呢？” “放心，到时候她已经顾不上本宫了！”韩贵妃脸上露出笃定的笑。 两日后，苏灵韵店铺刚开门，上官薇急匆匆跑进来，喊道，“灵韵，成了！” 苏灵韵秒懂，“旨意下来了？” 上官薇兴奋点头，“昨日下午赐婚的旨意就到了周家，听说周媛媛哭了一晚上，要死要活不肯嫁。” 秦景的为人在贵族圈子里几乎都知道，整日斗鸡遛狗，花天酒地，还经常喝醉了酒殴打妻妾，即便是宗室，也没人愿意将女儿嫁到端王府去。 “不过周媛媛闹也没用，这是皇上赐婚，不能拒婚，再有她爹周群本就是端王党，得到了赐婚的旨意正高兴呢，巴不得马上把女儿送端王府去，才不管自己女儿愿不愿意。”上官薇激动道，“她爹这会兴许还想着秦景上位以后，他女儿能被封个贵妃呢！” 苏灵韵挑眉，“看来我还送周家一份大礼。” 上官薇眉飞色舞，“周媛媛这是被自己家人欢天喜地的扔进了火坑，哭死她！不过、” 她语气一顿，哼道，“周媛媛估计出不了门了，她就算恨韩贵妃也不可能将她怎么样。” “韩贵妃深的皇上喜爱，根基深厚，我也没想周媛媛就能把她搬倒，恶心一下她就行了！”苏灵韵满足的道。 重要的是，她已经确定用云沐陷害她的人的确是韩贵妃。 “嗯！”上官薇点头。 周家这边，赐婚的旨意刚下来，周群已经准备好厚礼去端王府拜见。 端王让人将周群迎到书房去，客气笑道，“本来应该是本王派人上门，周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周群忙恭敬道，“哪敢劳王爷？” 端王端坐在木椅上，问道，“你我以后就是亲家了，不需要这样客气。对了，令女对这门亲事还满意吗？” “满意，小女十分满意！”周群忙不跌的点头。 “那就好！”端王端着茶盏慢饮，淡声道，“本王让你接近赖统领，现在怎么样了？” “下官今日过来正是和王爷说此事的！”周群凑近些，微微弯着腰，“下官暗中查了查这位赖统领的来历，竟有极大的发现。” “哦？”端王微微抬头，眯眼看过来。 “王爷绝对想不到赖七是何人？”周群一副神秘的样子。 “到底是谁？” 第548章 赖七的真实身份 “赖七，他本姓叶，是叶陵的七子，原名叶笙。” “叶家？”端王大惊，直接在座位上站了起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叶家不是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吗？” “是，但是叶陵死之前，让人将七子偷偷送出城，保留了一丝血脉。”周群道。 “你查的消息可准？” “千真万确。” 端王目光急转，缓缓坐下去，“那赖七不能用了，叶家当年犯的可是通敌谋逆的大罪！” “王爷！”周群摇头，“叶家是冤枉的，皇上早几年已经开始想为叶家翻案，只是叶家没了后人，也没人为此事上心，便搁置了。如果我们将此事重提，还叶家清白，还赖七本来身份，你说他会不会因此感激王爷，而对王爷死心塌地。” 端王眼睛一亮，“他当然会！” 周群眯着小眼，一副得意的表情，“王爷若还他叶家清白，就是赖家天大的恩人，赖七还不对王爷言听计从。再有，当年冤枉叶家的是裴相，皇上前两年将裴相贬出京城就是恨他冤枉了叶家，如果王爷这个时候还了叶家清白，还将叶家唯一的后人找了出来，皇上肯定会大喜！” 端王沉思点头，“你说的没错！那咱们该怎么做？叶家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怎么证明叶陵是被冤枉的？” “下官已经开始着手搜集证据，找到裴相当年身边的幕僚，由他做人证，告发裴相为了私仇冤枉叶家，还叶家清白！”周群道。 端王颔首，看向周群的目光满是赞赏，“周大人，你真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啊，有你在，本王大业何愁？” 周群欣喜道，“王爷信任下官，下官自然为王爷竭尽全力！” “好，很好！”端王激动道，“此事越快越好，找到物证人证，本王亲自去面见皇上！” 周群接口道，“赖七知道是王爷还了他全家清白定会向王爷磕头谢恩，俯首称臣。有何将军，又有了赖七这个禁军统领，王爷如虎添翼，什么睿王、荣王，都不在话下！” 端王想象了一下那种情景，仿佛马上端王府就能成为大楚的主子，不禁仰头哈哈大笑。 周群陪着笑，想着端王府若能坐上皇位，自己就是最大的功臣，也不禁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 腊月已经过去一半，整个京城都已经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 一大早，苏晓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回头对苏灵韵道，“灵韵，再有十几天就过年了，我们还回家吗？” 这一段时间事太多了，回家的事便也搁置了下来。 苏灵韵自柜台下取出一封信来，“家里来了信，你看看！” “什么时候来的信，我怎么不知道？”苏晓立刻跑过去，将信拿过来。 一共有两封信，一封是灵韵外公外婆托人写给苏灵韵，还有一封是苏晓的爹娘托人写给她的。 “我字认不全，你快给我说说信里说了什么？”苏晓着急道。 苏灵韵笑了笑，道，“我外婆给我的信说了家里一些事，说她和外公身体都很好，团子也很好，让我们不要担心，还有让我们也不要回家过年了，天气太冷，怕我们路上遭罪。若想回家，明年春暖了再回去。” 苏灵韵拿起另外一封信，“这是你爹娘给你的，意思差不多，也是让我们等天暖再回家。另外就是你嫂子生了一个胖儿子，你有侄子了。” 苏晓拿着信，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激动的语无伦次，“侄子、我嫂子生了，我有侄子了，我娘有孙子了？” “是！”苏灵韵拿了帕子给她擦泪，“高兴吗？” “嗯！”苏晓重重点头，“高兴！”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夏云欢声音慵懒，人已经走了进来，看到苏晓惊讶道，“苏晓姑娘这是高兴的哭了吗？” 苏晓将信封抱在怀里，抬手擦了一下泪痕，不好意思的道，“让夏世子见笑了！” 苏灵韵道，“是家里来了信，苏晓的嫂子生了儿子，她做姑姑了！” “那还真是大喜事，恭喜啊！”夏云欢笑道。 “谢谢夏世子！”苏晓欢喜道，“世子和灵韵说话，我去给你们泡茶！” 苏晓拿着新，欢天喜地的往后院去了。 夏云欢看着苏晓的背影，笑道，“亲情总是让人惊喜。” “你来有事啊？”苏灵韵问道。 “有事！”夏云欢微一点头，坐在木椅上，道，“赖七来过吗？” “这两日没来，怎么了？”苏灵韵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别担心，是好事！”夏云欢勾唇轻笑，“赖七要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苏灵韵忙问道，“难道皇上也要给赖七赐婚？”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和和公主。 “想哪去了？”夏云欢嗤笑一声，刚要说，突然又卖了个官司，“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什么事还这样神神秘秘的？”苏灵韵不屑的看着他。 夏云欢挑眉，“让赖七亲自来告诉你！” 苏灵韵很纳闷，夏云欢不肯说也只得作罢，然而如他所说，两日后苏灵韵就有了答案。 不仅她知道，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赖七原来是叶家之子，他父亲叶陵本是大楚鼎鼎有名的大将，却在十七年前被满门抄斩。 当年楚国和北邻宋国打仗，楚皇封叶陵为镇北大将军，齐王为参军，一同前往漠北驱敌。之后齐王陷入宋国埋伏惨死，叶陵虽然打了胜仗，回国后却被裴相诬陷通敌卖国，害死齐王，还拿出了叶陵和宋国来往的书信。 楚皇和齐王感情最好，当时正因齐王的死处于悲恸之中，看到书信后大怒，直接下令处死了叶家满门。 叶陵打了胜仗，却被冤枉致死，此事在当年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如今，终于还了叶家清白。 为叶家伸冤的是端王，端王找到了当年在裴相身边做幕僚，他承认，冤枉叶陵的书信是伪造的，裴相是为了报私仇才害死叶家满门。 楚皇震怒，将裴相招回京城，审问后，裴相全部召了。 赖七已经恢复叶笙之名，楚皇许他重修祖宅和祠堂，还其家产，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封赖七为镇北侯，享一品侯爵俸禄。 端王为叶家伸张正义，还叶家清白，自然也得了皇上封赏。 第549章 又到年节 苏灵韵听百姓议论之后惊愕不已，没想到赖七身后竟然藏了这么大一个身世的秘密，怪不得他流落草寇身上却总有一种不同与别人的气质。 元瑾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赖七的身世，所以才让他参军。 赖七是夜里过来的，脱了军袍，一身青黑色的长袍，仍旧和以前一样，见了她恭敬的喊了一声姑娘。 苏灵韵准备了酒，给赖七倒上，真挚的道，“恭喜你，找回自己本来的身份！” 赖七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淡笑道，“姑娘不怨我对你隐瞒了真实的身份吗？” 苏灵韵摇头，“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赖七脸色深沉，眼尾的那条刀疤越发的明显，自顾又倒了一杯酒，“当年我全家被杀，我爹送我走的时候，告诉我忘了自己姓叶，也不要给家人报仇，只让我做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道，“这些年我却一直没忘记过仇恨，我做了赵源将军的兵，立了战功，当了禁军统领，仍旧没放下仇恨，我甚至筹划过杀死皇上。” 当着苏灵韵，赖七没有任何避讳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苏灵韵也没有惊讶，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想报仇！ “可是后来睿王说服了我，他告诉我就算杀了皇上，我家人的仇也不能报，反而因为我再无翻身之日，身上永远钉着叛国的耻辱。我要做的是为他们洗清冤屈，为叶家找回清白。” 苏灵韵轻笑，“没想到是端王还了你和你的族人的清白。” 赖七摇头，压低声音道，“端王做的事，早已在我预料之中，或者在睿王的意料之中。” 苏灵韵惊讶的看着他。 赖七俊颜一笑，“否则，凭周群怎么会那么容易找到裴相身边的那个幕僚，让他开口？” 苏灵韵有些懂了，可是又不解，“为何要借端王的手？” 赖七笑了笑，“里面涉及到很多事，日后姑娘便知道了。” 苏灵韵挑眉看着他，她对政事的确不明白，现在唯一明白的就是，秦奕和赖七似乎在布一个局。 “不管怎么样，你恢复了身份，为族人伸冤，还了你父亲清白，我都要恭喜你！”苏灵韵举起酒杯。 赖七点头，“多谢姑娘，若没有姑娘，我不会这样容易为家人洗清耻辱。我虽姓叶，却仍然和从前一样。” 苏灵韵抿笑，“是！” …… 过了腊月二十，日子一天比一天过的快，街上越来越热闹，已经挂上了彩灯、红绸，过年的气氛渐渐浓郁。 苏灵韵和苏晓两人也开始置办年货，鸡鸭鱼肉、糕点干果、鞭炮春联，一样不落。灵韵还特意找赵氏给云沐做了一套新衣服，新帽子。 云沐跟着江长轩学问没学多少，玩的本事却越来越大，快过年了，苏灵韵也不想太苛责他，便由着江长轩带他每日东逛西逛。 眨眼到了年三十，香铺关了门，但来香铺送礼的人一直没断过。 先是上官薇，派人送来了果脯点心等一堆吃食，还特意给云沐买了一块玉如意算是长岁的贺礼。接下来是镇南王府，夏云欢亲自过来，送了一大块鹿肉，还有老夫人交代他给店里每个人一份压岁钱。 送走了夏云欢，金钰也来了。 金钰刚刚从兵营里回城，人瘦了、黑了，长高了不少，也稳妥了许多。 许久不见苏灵韵，金钰有说不完的话，最后赖着吃了一顿午饭，被王府来人催了几次才不得不回去。 下午，苏灵韵和苏晓包饺子，江长轩过来送了赵氏自己包的汤圆、肉团子，见云沐老是给苏灵韵两人捣乱，干脆自己带着云沐在院子里玩，让苏灵韵和苏晓清净的干活。 苏晓擀饺子皮，转头见院子里江长轩和云沐两人正在打雪仗，弄了满头的雪，玩的却很开心。 “你看这个江长轩，像个孩子一样，没有一点稳重劲！”苏晓轻笑摇头。 苏灵韵包着饺子往外看了一眼，看着苏晓意味深长的笑道，“这样多好，以后他要是做了父亲，也会这样哄着自己的孩子玩。” 苏晓有些心虚，低头擀皮，没敢应声。 夜里吃饺子和年夜饭，云沐高兴，一个人吃了一大盘的饺子，吃饱了以后撑的睡不着，拉着苏灵韵去街上看烟花，一直到二更天才回来。 苏灵韵烧了热水给云沐洗脸洗脚，看着他睡着才出来。 苏晓站在门外，轻声道，“睡着了吗？” “睡了！”苏灵韵轻轻点头。 “快去吧，那位已经等你许久了！”苏晓向着亭子的方向点了点头。 苏灵韵转头看见，见熟悉的身影靠在木栏上，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清冷的气质让人无法忽视。 苏灵韵忍不住心头一热。 “快去吧！”苏晓笑着推了苏灵韵一把，“我先去睡了！” 苏灵韵点了点头，见苏晓进了屋子，才转身向着亭子走去。 男人手臂撑额，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清俊的容颜在灯影下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冷厉，多了几分柔情和沉静。 苏灵韵一走近，便闻到浓浓酒气，方要转身去泡醒酒茶，男人便醒了，声音有几分急促，“去哪儿？” “去泡醒酒茶！”苏灵韵转头。 “不用！”男人勾唇，对她伸手，“我头晕，起不了身，你到我这来。” 苏灵韵过去，皱眉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秦奕轻笑，眸光迷离，握住苏灵韵的手拽到怀里，幽幽看着她，“宫里有宴，我若不多喝几杯，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那就多呆一会儿。”苏灵韵皱眉。 “可是我想见你，只想和你一起过年。”男人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低沉。 苏灵韵顿时心头酥软，难以成言。 “头疼吗？”她抬手给他轻轻揉捏太阳穴。 “不疼，没事！”秦奕抓着她的手，“我想吃你包的饺子，给我留了吗？” “嗯。”苏灵韵点头，“我去给你端来。” “好！”秦奕放开她。 苏灵韵将饺子重新热了，又泡了醒酒茶，一起端上来。 秦奕坐直了身体慢慢吃饺子，一盘饺子几乎全吃了。 第550章 请皇上赐婚 “喝几口茶！”苏灵韵将热茶推给他。 吃了饺子，喝了茶，秦奕感觉清醒了不少，一双眸子漆黑如夜，长长吁了口气，“还是和自己夫人在一起最舒服。” 苏灵韵睨他一眼，“天不早了，吃完了赶紧回去吧。” 秦奕长眉皱起，招手，“坐到我这里来。” “干嘛？” “我头疼。”男人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酒。”苏灵韵嗤了一声，却还是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给他揉着头，“这里疼吗？” 秦奕顺势倒在她怀里，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闭着眼睛道，“哪里都疼，你慢慢捏。” 苏灵韵瘪了瘪嘴，也不戳破他，不轻不重的给他按头。 男人的头发顺滑如上好的水缎，摸上去很舒服。 “韵儿！”男人闭着眼睛念她的名字。 “嗯？”苏灵韵低低应声。 “去年我没陪你过年，你一个人怎么过的？”男人问道。 “和外婆外公一起过的，还有郭家、柳家、我婶娘他们，一起陪我过的节，热闹的很，根本就把你忘了。”苏灵韵故作轻松的道。 “小没良心的！”男人咬牙，“我在京城，一夜没睡。” 苏灵韵幽幽看着他，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你以为，我会睡的着吗？” 男人皱了皱眉，抬手抚上她的眉眼，“对不起！” 苏灵韵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韵儿，我不想等那么久了，就在方才来你这里的路上，我做了一个决定。”秦奕柔声道。 “嗯？”苏灵韵挑眉疑惑的看过来。 “过了初十，我就去向皇上请婚，我要娶你，以睿王的身份娶你为睿王妃。”男人缓缓道。 苏灵韵愣在那，支吾道，“现、在吗？” “嗯！”秦奕目光坚韧，他不想再那么多顾虑，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他拼死护她就是。 “时机成熟了吗？”苏灵韵很不安。 “不知道，但我不想再等了。” 苏灵韵咬了咬下唇，只觉得这个事太突然了，有很多事一下子涌上来，千头万绪的，让她理不清楚。 “那个、我这店怎么办？”苏灵韵问道。 “关门，或者继续开着，你说了算。” “我做了睿王妃还可以开店吗？”苏灵韵眸光澄澈，仰头看着男人。 “别人不可能，我这里可以，只要你高兴，做什么夫君都支持。”男人长眸微微弯着，眸光含笑。 苏灵韵也跟着笑起来，又想到什么，“苏晓呢？她能跟我一起住到睿王府去吗？” “当然，还有云沐，你若舍不得，也一起带去。”秦奕道，“我想，睿王府足够大，多住几个人也能住的下。” “那太好了！”苏灵韵笑若春花。 “那你同意了？”秦奕抚上她的脸。 苏灵韵笑容顿时收起，蹙额道，“我这改嫁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平常女子丈夫死了怎么也要等三年才能改嫁是吧。” 秦奕脸色发黑，用力一捏她脸蛋，“死丫头！” 苏灵韵拂开他的手，忍不住嗤嗤笑起来。 秦奕唇角溢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叹息，伸臂将她揽入怀中，低低道，“这一次，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苏灵韵看着除夕夜的京城，看着远处的烟花，缓缓点头，“好！” …… 初一过了以后，京城里一日比一日热闹，舞狮子踩高跷，各种灯会诗会进行的如火如荼。 初六，文武百官沐休结束开始上朝，各家的家宴却仍旧热闹，苏灵韵被邀请了几次都推辞过去，心里总惦记着秦奕那日对她说的话。 皇上会同意为他们赐婚吗？ 初十这日，秦奕到了晌午还没过来，先来的人是夏云欢。 一进店门，夏云欢便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脸色严肃。 苏灵韵很少见他这样子，泡了茶放在桌子上，故作无事的笑道，“怎么了？” 夏云欢轻抿了口茶，露出沉思的表情，突的一笑，目光潋滟的看着苏灵韵，“到现在我才想通一些事。” “什么事？”苏灵韵问。 夏云欢没回她，只道，“今日在朝堂上，睿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请婚，要娶苏灵韵为睿王妃，而且此生只娶你一人，不纳侧妃，也不纳妾。” 苏灵韵瞪大了眼，“他、他真这样说的？” “嗯，一字不差！”夏云欢浅笑，叹了一声，“没想到，睿王原来这样深情啊，本世子甘拜下风！” 苏灵韵有些窘迫的低头，眉眼间却全是笑意。 夏云欢看她这个样子，心底最后一丝念想也断了，又有些不甘心，气道，“别高兴太早，皇上可没同意！” “没同意？”苏灵韵心底一沉。 “他一个亲王，皇上又对他如此重任，怎么会轻易同意他娶一个平民女子？”夏云欢悠哉的用茶盖抿着茶。 苏灵韵咬唇低下头去，她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们两人身份终究是一座大山隔在中间。 夏云欢又有些不忍，轻笑道，“害怕吗？” 苏灵韵摇头，唇角抿笑，目光坚定，“不怕！” 她相信他！ 夏云欢笑了笑，温声道，“放心吧，我祖母已经进宫了，你是她的孙女啊，有这层关系在，就不会让你以平民的关系嫁入皇家。还有，我来的时候听说，上官夫人和金钰一前一后的进了宫，想必都是为了此事。” “上官夫人？”苏灵韵不解，“上官薇的母亲吗？她能帮我说上话吗？” 夏云欢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苏灵韵，看你平时挺机灵的，笨的时候也是真笨！你和上官薇认识那么久，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母亲是谁吗？” 苏灵韵摇头，“不知道，我从来没问过上官薇的家世。” 夏云欢轻笑摇头，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嘲笑她，“上官薇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胞姐，是大楚的长公主！” 苏灵韵一下子愣在那，“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个怎么可能开玩笑？” “上官薇从来没跟我说过。”苏灵韵仍旧一副震惊的模样。 夏云欢端着茶眯起眼睛，“我猜测上官薇接近你是受人所托。” “谁？” “你说呢？”夏云欢挑眉。 “你说是秦奕？”苏灵韵恍然。 第551章 早有谋划 “嗯！”夏云欢点头，“上官薇突然和你交好，你不觉得奇怪吗？算起来，她是秦奕的表妹，受他所托接近你，一是随时能得到你的消息，二是秦奕已经算准了有一日他请婚不会那么容易，而上官夫人看在你用药茶治好了上官薇祖母身体的面子上会帮忙去说服皇上。” 苏灵韵轻吁了口气，这样一说，好像真的很多事都通了。 所以，秦奕一早就在为他们两个人的事谋划。 “金钰不用说，他肯定是去找太后帮忙了。” “太后会帮我吗？”苏灵韵挑眉，她虽然给太后也配制药茶调理过身体，但她不觉得自己在太后面有前那么大的面子。 “我想、”夏云欢凤眸闪烁，“太后会答应的。太后最疼金钰，金钰帮你开口已经成了一半，而且太后说不定对于你和秦奕的亲事乐见其成。” “怎么说？”苏灵韵给夏云欢又倒了一杯茶。 “别忘了，荣王府和睿王府相爱相杀的关系，太后一心想辅佐金钰登位，睿王是最大的阻碍，如今秦奕要娶一个对夺位没有任何助益的平民女子，你说太后会不会高兴？” 苏灵韵托腮，叹气道，“真是复杂啊！” “所以你嫁入睿王府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说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睿王府后院那些人就够你烦的，不如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比如本世子，就比秦奕简单的多。”夏云欢风骚的对苏灵韵抛了个媚眼。 苏灵韵抖了一下，“算了吧，我没那福气。” 夏云欢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起身道，“扎心了，我走了！” “干嘛去？”苏灵韵笑道。 “回家去平复一下被你伤透的心，顺便安抚一下被秦奕伤透心的亲妹妹。”夏云欢叹了一声。 苏灵韵微微睁大眼，“郡主她、” “无妨，她会想开的，你和秦奕早一日公开，对她来说是好事。”夏云欢笑道。 苏灵韵点头，“郡主会遇到更好的良人。” “嗯！”夏云欢抬步往外走。 “夏云欢！”苏灵韵突然喊了一声。 夏云欢停步转身，眉眼风流，唇含浅笑，“怎么，后悔了？” 苏灵韵笑了一声，目光真诚，“谢谢你！” 夏云欢挑了一下眉梢，唇角轻轻牵起，一拂袍袖，转身走了，背影恣意潇洒。 苏灵韵坐回到椅子上，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睛晶亮。 秦奕是傍晚的时候来的，苏灵韵正在院子里收衣服，一抬头，便看到倚着后门正看着她的男人。 苏灵韵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话，吓人一跳。” 秦奕俊颜温柔，缓步走过来，将手中的圣旨放在她手上，“本来应该是宫里的宫人来传旨，可是我想亲自告诉你。” 苏灵韵握着圣旨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缓缓打开， “镇南王府孙女，苏家女，苏灵韵，今以弱冠，温静贤良，恭谨端敏，特封长乐郡主，赐予睿王为妃，择良日，允其成婚。” 苏灵韵目光有些湿润，紧紧握住圣旨，终于还是成了！ “我看过了，下个月初六就是吉日，我们成婚。”秦奕温声道。 “这么快？”苏灵韵惊愕抬头，今日已经初十，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我还觉得太慢了，简直度日如年。”秦奕俯身，额头抵在苏灵韵头上，凤眸漆黑，“该准备的，我会全部替你准备好。” 苏灵韵低下头去，缓缓笑开。 “韵儿，你我第一次成亲时，你坐在牛车上就进了元家的门，这一次，我定然十里红妆，将以前亏欠的全部补上。”男人郑重的道。 苏灵韵轻轻偎在他肩膀上，仰头看着蓝天白云，“那些不重要，在京城里重新遇到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恩赐！” 秦奕抱紧了她，“以后，我们再不会分开。” …… 秦奕走了以后，天已经黑了，苏灵韵关门回来看到苏晓正在院子等着她。 “这么大的喜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苏晓歪头笑道。 她之前因为温子书暴瘦，神色萎靡，如今已经差不多恢复，又变成了以前模样清秀温婉的女子。 苏灵韵上前，握住苏晓的双手，“没有想瞒你，只是今日之前一切还不确定。现在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苏晓姐，我要再一次嫁给他了！” 苏晓抱住苏灵韵的肩膀，目中泪光闪动，哽咽道，“灵韵，我真的很为你高兴。元瑾很好，你也比我幸运，我祝福你们！” 苏灵韵点头，“苏晓，你也定会再次遇到你的幸福。” 苏晓抿唇笑了笑，“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苏晓，我成亲以后要搬到睿王府去，但是秦奕说了，这个店还可以继续开下去。我们白天开店，晚上回睿王府，好不好？”苏灵韵笑道。 苏晓想了一下，“灵韵，你带着云沐搬去王府吧，我留下来。” “为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住在店里？”苏灵韵皱眉。 “灵韵，你若为了我好，就让我留下。睿王府，我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很多规矩，我住在里面会不习惯，在这里我已经熟了，周围邻居都很好，不会有事。” “不行，我会不放心！”苏灵韵拒绝。 “灵韵，我真不想搬走。这里还有江家一家人，他们会照顾我的。再说白日里我们都是在一起的，只是晚上在这里睡觉而已。”苏晓摇着苏灵韵的手，“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回村子里去。” “那更不行！”苏灵韵忙道。 “所以，你就让我住在店里吧。” 苏灵韵咬唇，“让我想想。” “不用想了，就这样定了！”苏晓展颜笑起来，“你要出嫁了，要赶紧准备嫁妆，我现在就开始给你绣嫁衣，希望能赶在出嫁前绣出来。” “不用忙，可以找绣庄。”苏灵韵笑道。 “不，我要亲自给你绣！”苏晓精神十足，“我要给你绣天下最美的嫁衣！” “好！”苏灵韵满眼笑意。 “对了、”苏晓突然道，“你嫁人是大事，要不要将外公外婆他们接来？” 苏灵韵沉思道，“我想过了，还是先不告诉外公外婆，从长山村到京城路太远了，我不想外公外婆他们一路舟车劳顿赶来京城。等成完亲，我们找机会回家，再告诉他们。” “他们会吓一跳。”苏晓笑道。 苏灵韵目光发亮，“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见到他们。” “很快！”苏晓满目期盼，“我也想马上见到我娘，还有我小侄子。” 第552章 万事皆宜 睿王要娶苏灵韵的事在京城里传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议论声在大街小巷传的此起彼伏。 离的最近的是江家，赵氏惊的半天没合上嘴，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苏灵韵怎么会认识高高在上的睿王，两人竟然要成亲了，之前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她还想让苏灵韵做她的儿媳妇呢！ 江父乐呵呵道，“人家啊是有福气的人，咱们没那个命！” “睿王是亲王啊，是皇族，怎么会娶一个平民呢？”赵氏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你去问问苏姑娘？”江父打着算盘道。 赵氏叹了口气，“算了，你说的对，咱们没那个命。我是要去见见灵韵，不过不是为了这事，她要出嫁了，我要帮着绣嫁衣！” 赵氏一改方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兴高采烈的去了。 江父轻笑摇头，他家老婆子就这点好，从来不钻牛角尖！ 上官薇、赖七纷纷上门道贺，苏灵韵专门找上官薇问了问，果然，上官薇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秦奕的主意。 “还有件事、”上官薇神秘的道，“据我所知，镇南王府老夫人认你做干孙女，也和我这位表兄有关系。至于他怎么和老夫人达成协议的，我就不清楚了。” 苏灵韵瞪大了眼，秦奕到底做了多少她还不知道的事？ 这边欢欢喜喜，有人却已经要气炸了！ 端王下了朝便将周群叫去自己家里，气急败坏的转圈，“苏灵韵怎么会认识秦奕？他们怎么会成亲，这简直不可思议！” 周群劝道，“她就是个平民女子，嫁便嫁了，总比秦奕娶了镇南王府的嫡女好，这干孙女毕竟隔着一层，不是亲的。” “你知道个屁！”端王直接骂到周群脸上，“镇南王府和秦奕早已经是一党，没有苏灵韵，镇南王府也不会支持本王。本王现在想的是叶统领，他和苏灵韵交好，你忘了吗？” 周群一脸恍然的模样，“下官愚钝了！” 之前何冲要抓苏灵韵被赖七拦下的事满朝皆知，赖七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善交际，唯独对苏灵韵不一样，之前端王还以为赖七看上了苏灵韵，想在苏灵韵这边着手拉拢赖七，没想到他还没来及的行动，睿王已经请婚了。 “会不会是睿王也想拉拢叶笙，才娶了她？”周群猜测道。 “这、”端王皱眉，“本王不知道秦奕到底在想什么，但如果叶笙真的很在乎苏灵韵，那他倒向秦奕的可能性就很大，本王以前做的等于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为叶家伸冤，还了赖七身世，赖七带着重礼上门道谢，他本以为赖七从此就是他的人了，还让肖扬在宫里别和赖七作对，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端王越想越气，“本王咽不下这口气，叶笙若真投靠了睿王，本王一定亲手毁了他！” 周群抹汗道，“王爷息怒，咱们要沉住气，看看情况再说。” 端王目光阴狠，“初一那日皇上要睿王代他祭祖祖庙，态度明显，百官都看在眼里，本王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周群垂头表忠心，“下官誓死追随王爷！” 端王缓缓点头，意味深长的道，“本王已经向太医打听过，皇上身体日渐衰弱，不能继续操劳国事，退位就在眼前，我们要时刻盯着宫里的东向，该出手时就出手。” “王爷，韩国舅那边怎么说？”周群问道。 端王势在必得的一笑，“本王已经向他许诺，只要本王登位，韩家就是功臣，本王会立刻放了他还关在大牢里的儿子，许以宰相之位，韩国舅已经同意了。” 周群大喜，“何冲是韩贵妃的忠实倾慕者，只要韩家帮王爷，何冲就随便王爷指挥，那王爷的大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要是有叶笙，本王成事的可能更大！”端王又想起了赖七的事，气道，“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 二月初十，黄道吉日，万事皆宜。 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让苏灵韵自镇南王府出嫁，苏灵韵考虑后，决定还是从店铺里出嫁。 楚京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平民女子，没必要遮掩，坦荡一些反而更好。 天还没亮，赵氏、上官薇就已经到了，和喜婆一起给苏灵韵梳妆打扮。夏云欢作为苏灵韵的娘家人，带着镇南王妃、府里的丫鬟婆子来给苏灵韵送嫁。 镇南王妃亲切的拉着苏灵韵的手温柔笑道，“恭喜你灵韵！以后你出嫁了，做了睿王妃，但还是我们镇南王府家的女儿，我和老夫人也给你预备了一份厚礼做嫁妆。” 苏灵韵浅笑点头，“是，多谢王妃和老夫人厚爱！” 雀儿也来了，除了镇南王府的贺礼，她还单独买了一份贺礼送给苏灵韵。 店铺不大，此时大堂和院子里都是人，红灯高挂，鞭炮不断，熙熙攘攘，喜气洋洋。 苏灵韵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妆容精致的女子，突然目光有些恍惚，这是苏灵韵，还是真正的她？ 她似乎已经忘了本身，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苏灵韵，走过了她余生未走完的路。 如果真正的苏灵韵没死，她也不曾占她的身体，那苏灵韵后来走的路是否也是这样，是否也会嫁给元瑾，然后再嫁给秦奕。 “灵韵，你真好看！”苏晓歪头看着铜镜中绝美的女子。 苏灵韵恍然回神，唇角轻轻弯起，她就是苏灵韵，元瑾之妇，秦奕之妻！ “灵韵，你要嫁人了，以后可好好好的。以前的睿王妃不好相处，你要当心！”上官薇坐到她身边，低声嘱咐。 “嗯，我会的！”苏灵韵握住她的手，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和云沐玩的夏云欢，在上官薇耳边附耳道，“夏云欢很不错，你要有心，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上官薇瞪大了眼，面上飞红，“你说什么呢？他才不会我的良人！” 苏灵韵笑而不语，意味深长。 此时赵氏挤过来，端着一碗素饺子和红鸡蛋给苏灵韵，“把这个吃了，吉祥如意！” “哦！”苏灵韵端过碗开始吃饺子，把鸡蛋也全吃了。 天渐渐的亮了，外边突然鞭炮声大作，喜娘跑进来，欢喜喊道，“睿王来接亲了！” 第553章 嫁到睿王府 屋子里顿时乱起来。 镇南王妃拿起盖头亲自给苏灵韵盖上，“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夏云欢进来，作为兄长背苏灵韵出屋子。 苏晓拉着苏灵韵的手，强忍着泪水，声音却不受控制的哽咽，“灵韵，今后要好好的。” 苏灵韵头上盖着盖头，握着苏晓的手低声道，“别人不知道，你却是最清楚的，我和元瑾不过是再多走一次成亲的礼仪而已，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苏晓连连点头，可是心里仍旧觉得舍不得，“灵韵，我在这里等你。” “嗯！”苏灵韵点了点头。 “别让睿王等久了，云欢，背灵韵下楼吧！”镇南王妃催促道。 夏云欢在苏灵韵身前弯下腰去，他爱慕过这个女子，虽然不能娶她，但是能亲自背她出嫁也没有遗憾了。 苏灵韵趴在他背上，一步步往楼下走，淡声道，“夏云欢，谢谢！” “之前已经谢过了，以后你过的幸福美满就好！”夏云欢轻笑。 下了楼梯，苏灵韵看到秦奕正大步走过来，红色的喜服柔和了他身上冷厉的气质，一身风华，俊颜无双。 他脚步有些急迫，几步便到了跟前，凤眸光芒闪烁。 镇南王妃上前，笑道，“老夫人来不了，我便代老夫人给灵韵送嫁了，望你们以后相敬如宾，相扶到老。” 秦奕郑重点头，“会的！” “那我把灵韵交给你了！”夏云欢将苏灵韵的手交给秦奕。 秦奕对着他微一点头，将苏灵韵打横抱起往外走。 看热闹的人呼啦都跟上去，出了店门，外面停着花轿，往左往右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迎亲队伍，礼乐声欢天地喜，街道两侧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赵氏挤在人群里，见苏灵韵要上轿了，突然有些伤感，一边抹泪，一边大声喊道，“灵韵，这里是你的娘家，记得要回来啊！” 苏灵韵转头，她盖着盖头看不到人，只对着赵婶儿的方向点了点头。 上了花轿，耳边鞭炮声震耳欲聋，周围都是喜庆的祝贺声，苏灵韵端正好身体，走向她另一段人生。 睿王娶妻，十里红妆，几乎整个楚京的百姓都来看热闹，将整个朱雀大街挤的水泄不通。 苏灵韵靠在轿子里，发现旁边放着一个食盒，打开后里面都是新鲜的点心瓜果。 她挑着盖头笑了笑，这定是秦奕怕她在轿子里坐的饿了给她准备的，她也不客气，拿起一个苹果大口吃起来。 从朱雀大街出发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到睿王府，轿子停下，秦奕踢开轿帘牵着苏灵韵的手下轿，迈火盆进了睿王府，两人被簇拥着往礼堂走去。 礼部侍郎为两人主婚，荣王和端王作为长辈已经等候许久。 老睿王妃蒋氏是秦奕名义上的嫡母，自然坐在高堂的位置上，被众人祝贺脸上一直挂着笑，心里却要气炸了。 从秦奕请婚开始，她就开始气的每日睡不着觉、气的胸闷气短，她就不明白，秦奕怎么会娶一个平民女子，而且根本没和她商量，直接让皇上赐了婚，她连不同意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真是因为让苏灵韵假装蒋雪颜才让秦奕看中了她，蒋氏觉得她到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端王也是坐立不安，不断打量荣王的脸色，却什么都瞧不出来。 众人各有心思，正寒暄间，管事进来报，睿王迎亲回来了！ 片刻间，秦奕已经牵着苏灵韵的手走了进来。 众人将礼堂挤的满满当当，好奇的向着苏灵韵打量，想看看这位平民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睿王亲自去向皇上请婚。 只见新娘子一身绣工精致的红嫁衣，头戴盖头，看不到面容，但是行走之间仍能看出女子身姿窈窕，亭亭玉立，气质不俗。 礼部侍郎高声叫喝，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苏灵韵转身和秦奕一起行礼，知道前面座上是蒋氏，忍不住想笑，不知道蒋氏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礼堂内一下子热闹起来，两个喜娘上前，搀扶着苏灵韵往新房里走。 从大堂到新房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苏灵韵被人搀扶坐在床上，随即两个喜娘跪拜行礼，“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听到喜娘的称呼，苏灵韵突然愣了一下，从今天起，她就是睿王妃了！ 和以前再不一样。 “你们、也休息一会儿吧！”苏灵韵淡声启口。 “谢王妃恩典！”两个喜娘起身，站在一旁。 苏灵韵透过盖头影影绰绰可见两个喜娘笔直的站在一旁，不由的道，“你们也辛苦了，出去喝杯喜酒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两个喜娘忙道，“奴婢们就是伺候王妃的，不辛苦。” “我说话你们不听吗？”苏灵韵挑挑眉梢。 “这、”两个喜娘互相看了一眼，行礼道，“是，奴婢们这就退下，就守在门外，王妃有什么事尽管招呼奴婢。” “嗯，下去吧！” 两个喜娘退下，苏灵韵长吁了口气，将盖头掀开，入眼都是红色，红色的喜字，红色的琉璃灯盏，红色的帐幔，红色的锦被…… 苏灵韵向后躺在床上，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气。 刚要将鞋子踢掉睡觉，就听木门吱呀一响，一个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奴婢莺儿，拜见王妃！” “莺儿？”苏灵韵歪头看着她。 莺儿抬头柔柔笑道，“奴婢是伺候王爷的，王爷说以后让奴婢伺候王妃。王妃一整日没吃东西一定饿了吧，奴婢炖了燕窝粥，给娘娘送来，娘娘先垫垫肚子。” “好啊！”苏灵韵坐到桌子旁。 莺儿将燕窝粥放下，拿了勺子递给苏灵韵，柔声笑道，“王妃长的真好看。” 苏灵韵对她咧嘴笑了笑，低头认真的吃燕窝粥。 莺儿站在一旁伺候着。 苏灵韵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看着吃饭，手指抿了一下唇道，“我自己吃，你下去吧。” 莺儿忙给苏灵韵递帕子，乖巧道，“是，王妃需要什么可以随时招呼奴婢。” “嗯！”苏灵韵点头。 看着莺儿腰肢款款的退了出去，苏灵韵不由的皱眉，似乎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元瑾和秦奕的不同，元瑾就是个穷小子，身边可没这么漂亮的小丫鬟伺候，这日日相处的还得了？ 苏灵韵将燕窝粥吃完，躺在床上消食，大概是太累了，或者秦奕的床太舒服，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554章 洞房花烛夜 清韵香铺 苏灵韵走了，宾客散了，整个香铺都安静了下来。 苏晓坐在后院，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以后这院子就她一个人了。 突然门打开，江长轩探头进来，对着苏晓笑道，“一猜你就自己坐在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苏晓勉强笑了笑。 “灵韵不是还会回来开铺子吗，只是离开几天而已，不要难过。”江长轩知道她心里所想，温声安慰。 “嗯！”苏晓点了点头。 “没事，还有我们，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和我娘都随叫随到。”江长轩看着女子落寞的样子心疼，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苏晓瞪他一眼，唇角却不自觉的扬起，“是，还好有你们。” …… 苏灵韵再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掌了灯，灯影闪烁，屋里一片流光溢彩。 什么时辰了？ 苏灵韵打了个哈欠，刚要躺下继续睡，就听稳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他来了！ 苏灵韵还未做反应，门已经打开，秦奕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他一个人。 “宾客都走了吗？”苏灵韵问道。 “怎么把盖头揭了？”秦奕好看的眉头皱着。 “戴着难受，什么都看不到。”苏灵韵哼道。 “那我还要揭盖头呢！” “又不是第一次成亲，揭什么盖头？”苏灵韵嘟囔。 秦奕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勾唇笑道，“娘子说的对，老夫老妻了，别的都省了，直接洞房就好了。” 苏灵韵脸上一红，“外面听着还很热闹，你不用陪客人啊？” 秦奕道，“他们体谅我急着见新娘子的迫切，早早让我回来了！” 他说完，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苏灵韵一杯，“揭盖头省了，喝交杯酒不能省。” 苏灵韵接过来，轻笑了一声，“竟然还能喝两次交杯酒，真是没想到啊！” “我竟然成了两次亲，娶的是同一个人，也没想到。”秦奕摇头叹道。 “少贫嘴！”苏灵韵瞪他一眼。 女子水眸流转，面容绝美，秦奕眸光深了深，手臂绕过女子的脖颈，“先把酒喝了。” 手臂穿插而过的刹那，男人低低道，“之前有件事被搁置，如今终于又提上日程了。” “什么事？”苏灵韵酒杯放到唇边，含糊问道。 “生孩子啊！” 苏灵韵一口酒差点喷出去，被呛了一下，趴在男人肩膀上咳嗽起来。 “王妃别激动，本王知道你盼望许久了！”秦奕拍着她肩膀安抚。 “激动个鬼！”苏灵韵挥开他的手，窘迫的脸却红了起来。 秦奕将她手里的酒杯取过来放在一旁，手掌按住女子纤细的肩膀，目光专注而深沉的看着她，“韵儿，从我离开的那一日开始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我真的等了许久了！” 苏灵韵伏在他肩膀上，眯着眼看着燃烧的红烛，低声道，“我以为，我真的失去你了。” “不，黄泉碧落，我们都会在一起！”秦奕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天不早了，我们睡吧！” 苏灵韵仰头看着他，明明一双眸子纯净如水，落在男人眼中却是媚眼如丝，心头软的一塌糊涂，抬手将女子抱上床，落在一片锦绣红浪之中，拂落床帐的手都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等下！”苏灵韵突然开口，双臂撑住俯身下来的男人。 秦奕皱眉，哑声道，“这个时候你让我等？” “云沐呢？”苏灵韵问。 “他和秦昭的儿子玩了一天，玩累睡着了，我让人抱他回房睡觉去了。”秦奕喉咙滚动了一下，“还有别的事吗？” 苏灵韵摇头，随即被狂风暴雨淹没。 红烛高燃，春夜无痕。 …… 次日一早，秦奕睡梦中去抱身边的女人，一伸手却扑了个空，顿时睁眼醒了过来。 天已经大亮了，红烛燃尽，阳光透过窗照进来，一片晨光浮影，苏灵韵并不在房中。 秦奕突然有些慌，“来人！” 莺儿推门进来，没敢进内室，在外室应声，“王爷有什么吩咐？” “王妃呢？” 莺儿回道，“王妃一早就带着小王子出府了，说是去店铺里，让王爷不必找她，晚上他们就回来。” 秦奕抬手揉了一下额角，昨晚过度“劳累”，那女人什么时候醒的他竟然都不知道，主要是她竟然还有力气去开铺子，实在让他有些挫败感。 “王爷，奴婢伺候您洗漱。”莺儿听不到秦奕的声音，又道了一句。 “不用，让寒木进来。”秦奕一边穿衣一边道。 “是！”莺儿乖巧的退下去。 蒋氏院里，蒋氏起的早，等着苏灵韵过来敬茶，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人过来。 蒋氏皱眉道，“她不会连给长辈敬茶的规矩都不懂吧！” 梅嬷嬷站在一旁，嘲讽道，“小门小户家出来的，不懂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这位新王妃却厉害的很，冒充了几次雪颜就勾搭上了王爷，这手段了得啊，说不定马上我就得出府养老了！”蒋氏冷哼一声。 “她还敢夺您的权，奴婢送她个胆子她都不敢！” “现在不敢，以后去未必是个听话的，你说她进府后先会怎么做？” 梅嬷嬷想了想道，“刚刚当上王妃总要耍几天威风，又是商女出身，说不定等下就来跟王妃要府里的账本要管家。” 蒋氏点了点头，却不屑的道，“想要王府的账本？等着吧！” 然而又等了一个时辰眼看要晌午了也不见苏灵韵来，蒋氏沉不住气了，派人去打听苏灵韵在干嘛。 片刻后，小厮回来，回道，“王妃她、一早就出府了。” “什么？”蒋氏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听说是继续开铺子了！”小厮又回了一句。 蒋氏气的脸青，“王爷呢？” “在书房！” “更衣，我要去王爷！” 蒋氏换了衣服，气冲冲的去找秦奕，等下人通报后进了书房，蒋氏直接道，“王爷，你的王妃呢？” 秦奕坐在宽大的金丝楠木书桌后，抬头时眸光微冷，“母妃一大早就过来看灵韵，真是让儿臣高兴。” 第555章 她高兴，我乐意！ 蒋氏目光转了转，缓和了表情笑道，“我一直等着灵韵过去敬茶，谁知下人却说灵韵出府去店铺里了，这成何体统？她现在是睿王府的王妃，怎么还可以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 “我跟她说我母妃已经亡故了，她以为自己没有婆母，便忘了敬茶的事，母妃别怪！”秦奕淡声笑道。 蒋氏脸色一僵，秦奕这是告诉她，她不是他亲生的母妃，没资格受苏灵韵这碗茶！ 她冷笑一声，“敬茶的事她不懂就算了，这出门做生意王爷是不是该管教一下？” 秦奕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不急不缓的道，“她高兴，我也没办法。” 蒋氏，“……” “王爷、” “母妃！”蒋氏一开口就被秦奕打断，“您若闲了就出去听听曲，灵韵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秦奕声音很淡，无形中却带着一股幽森冷意迫面而来。 蒋氏攥紧了手掌，半晌，轻笑了一声，“是，我老了，该颐养天年了。” 说完转身便走。 秦奕未起身，目光淡漠的看着蒋氏的背影，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香铺里。 苏晓看到苏灵韵过来吃了一惊，“你昨天刚成亲，今天怎么就来铺子里了？” “我想你啊！”苏灵韵笑了一声，对云沐道，“等下去和江叔叔上课。” 云沐皱着小脸，“我娘亲都做新娘子了，我就不能放几天假吗？” “你娘亲成亲，又不是你成亲，放什么假！”苏灵韵气道。 云沐叹了一口气，蔫蔫的往后院走。 苏晓笑了一声，拉着苏灵韵坐下说话，“王府住的习惯吗？你这么早过来不用给婆母敬茶吗？” 苏灵韵惊愕道，“还要给婆母敬茶吗？” 她嫁给元瑾的时候就没有婆母，根本不懂这里面的规矩。 苏晓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难道睿王没跟你说？” 苏灵韵耸了耸肩，“我来的时候他还睡着，什么都没说。” 苏晓哭笑不得。 “你现在是王妃了，真的还能出来开铺子吗？”苏晓觉得不可思议，她以前只是个举人媳妇，冯氏都不许她抛头露面去店里帮忙，温子书也觉得不应该，可苏灵韵是王妃，比举人媳妇不知道尊贵多少。 苏灵韵笑道，“放心，秦奕答应我可以来。” 苏晓忍不住羡慕，“元瑾对你真好！” “你一个人住店里怎么样？”苏灵韵问道。 “没事，周围都是邻居。”苏晓笑道。 两人说笑了一阵开始开门做生意，一个小小的香铺里有一位睿王妃，还有一位羌国王子，也是楚京一大奇事。 午后，太阳还未落山，秦奕来接苏灵韵回府。 店里有些忙，秦奕也不着急，就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偶尔云沐过来，便考他学问。 云沐不喜欢秦奕，却也有些怕他，觉得他比江长轩更像个先生，一言不苟，面色冷肃。 等苏灵韵忙完了，三人一起回家。 坐在马车上，苏灵韵想起敬茶的事，问秦奕明日能不能补上。 秦奕握着他的手温声笑道，“不用，她本也不是我的亲母妃。” “那也是府里的长辈。”苏灵韵笑道。 “她不配做你的长辈！”秦奕抬手抚着她眉眼，柔声道，“在府里就和在以前我们的家里一样，你才是王府真正的主子，其他人不必理会。” “哦”苏灵韵点头。 “累吗？”秦奕低声问道，眸中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不累。”苏灵韵靠在他肩膀上。 云沐坐在角落里看着两人，此时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还有孩子呢，你们能不能克制一点。” 秦奕一记冷眼扫过来，伸手一挥，软垫直接飞过去将云沐罩在底下。 云沐委屈的声音自软垫下传来，“你们继续，我装死一会儿。” 苏灵韵仰头笑起来。 …… 秦奕因为成亲沐休了三日，第四日开始上朝，两人每天早晨一同出府，先送苏灵韵去店铺里，然后再去宫里，等秦奕下朝自宫里出来，再接着苏灵韵一起回家。 夜里两人一起读书，秦奕看公文，苏灵韵看账本，或者秦奕教她继续写字。 苏灵韵拉着云沐和她一起习字，每每一张字帖还没写完，云沐便趴在桌子上写完了。 成亲后的日子比苏灵韵想的要简单的多，或者，秦奕将她保护的太好，让她过的仍旧惬意悠闲。 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莺飞草长，春暖花开。 这日夜里，苏灵韵到了三更天才被放过，累的闭眼就能睡过去。 秦奕抱着她，低声道，“可能要变天了。” “今晚有雨吗？”苏灵韵闭着眼睛含糊问道。 “傻丫头！”秦奕轻笑了一声，继续道，“皇上已经五日没上朝，我去见过皇上，他的确病的厉害，已经写好了传位昭书。” 苏灵韵顿时清醒，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他，半晌，才颤声道，“传给你？你要做皇帝了吗？” 秦奕捏着她精巧的下巴，眉眼深邃，“你想做皇后吗？” 苏灵韵立刻摇头，“不想！” 宫里规矩很多，她肯定不能适应，而且她现在做个王妃还能出门做生意，如果做了皇后恐怕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了。 “不过、”苏灵韵抿唇道，“如果你真的做了皇上，我当然也会陪在你身边。” 秦奕眸光含笑，低头亲了亲她的眉角，“你不喜欢的事，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去做。” “什么意思？”苏灵韵不解。 “没什么意思。你记得，如果有一天我留在宫里没回府，不要慌，安心睡觉等着我就好。”秦奕嘱咐道。 苏灵韵皱了皱眉，点头道，“好！” “乖！”秦奕抱紧了她。 几日后朝中并没有什么异常，苏灵韵渐渐便将秦奕那日夜里的话忘了。 晌午，苏晓买菜回来，对苏灵韵道，“灵韵，这两日街上的人似乎多了。” 苏灵韵往外看了看，没怎么上心，“没有啊，每天不都这么多人。” 苏晓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总感觉多了一些不是京城里的人。” 苏灵韵笑道，“楚京这么大，每天都会有很多外乡人进进出出，不奇怪。” 苏晓点头，“也许是我想多了。” 苏灵韵目光一闪，又转头往看外看了，正好看到两三个江湖打扮的男人自街上穿过，她心里突然便多了一抹不安。 第556章 出事了！ 事情来的很快，这日傍晚来接她的人变成了寒木，苏灵韵便知道，出事了！ 她什么都没问，只让苏晓夜里关好门窗，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随后带着云沐上了寒木的马车。 “寒侍卫！”苏灵韵喊了一声。 “王妃！”寒木恭敬应声。 “能不能派几个侍卫来守在香铺周围，晚上铺子里只有我堂姐一个人，我有点担心。”苏灵韵道。 “王妃放心，属下马上安排！” “辛苦了！” “王妃客气！” 到了睿王府，苏灵韵下车，寒木交代道，“王爷可能晚些回来，让王妃自己用晚饭，早点休息。” “王爷他没事吧？”苏灵韵心头跳的厉害。 “王爷不会有事！” 寒木道了一声，转身骑马而去。 夜里吃过晚饭，苏灵韵和云沐照旧在书房里练字，她有些心神不宁，总是不断的往窗外看想看看秦奕回来没有。 云沐也察觉到不对，低声问道，“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爹爹？”苏灵韵轻笑一声。 云沐挑了挑眉梢，“是他让我这样喊的。” 苏灵韵眉眼柔和，低声道，“爹爹有事，很快会回来的。” 云沐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低头认真的练字。平时写不了一篇字云沐就会睡着，今日却十分有精神，连着写了两篇字，仍旧端正的坐在那里。 “去睡吧，很晚了！”苏灵韵拿过云沐手中的笔。 “我想和娘亲一起睡。”云沐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好，我们一起去睡觉。”苏灵韵将纸笔收拾好，吹了烛灯，拉着云沐的手回房睡觉。 已经二更天了，整个睿王府都安静下来，苏灵韵看了看远处，皇宫的位置灯火通明，隐隐还有许多杂乱声。 这个时候秦奕在哪儿？ 云沐小声道，“娘亲，你要是担心爹爹，我们就偷偷出去瞧瞧。” 苏灵韵将他抱起来，“不，我们要听爹爹的话，好好呆在家里。” “嗯！”云沐懂事的点头。 两人进屋，云沐躺在床里面，拍了拍床，“娘亲放心睡，我会保护你的！” 苏灵韵抚了一下他的头，“好！” 灯火幽暗，不一会儿云沐睡着了，苏灵韵却没有半点困意，拿着秦奕平时看的书翻开。 看了不到两页，外面突然传来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苏灵韵眉头皱了皱，给云沐把被子盖好，起身出去。 “王妃！”莺儿守在门外，第一个跑过来。 “出了什么事？” 苏灵韵话音刚落，见蒋氏、以前老睿王的侧妃孔氏、秦昭和他的妻子王燕等人都匆匆赶了过来。 “不好了，来了很多官兵将整个王府都围住了，怎么办？”王燕大声喊道。 孔氏慌张道，“听说街上也有很多官兵，这大楚要变天了，我知道一条出府的暗门，咱们赶紧跑吧。” 蒋氏也没了主意。 “不能跑，有王爷在，不会有事！”苏灵韵站在台阶上，精致的小脸一片镇定，“几位长辈回房安心睡觉。” 蒋氏急声问道，“王爷在哪儿？” “王爷在宫里！” 秦昭低声道，“宫里现在乱套了，王爷自身难保，怎么保护我们？” 苏灵韵冷眼扫过去，冷声喝道，“谁说王爷自身难保？” 秦昭被她吓了一跳，平时见苏灵韵温温软软的，没想到此时一身冷厉之气，竟让他生了几分胆寒，忙闭了口退后一步。 蒋氏看到这样的苏灵韵也有些惊讶，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回去睡觉！”苏灵韵淡声道。 “可是外边的官兵万一闯进来呢？”孔氏问。 “不会，王爷会保护我们，我们要相信他！”苏灵韵神色坚定。 蒋氏方要说话，就见寒木匆匆过来，单膝跪地禀道，“属下见过王妃，王爷让属下派兵回来围住王府，让王妃安心睡觉。” 原来是秦奕派来的人，蒋氏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苏灵韵却轻轻皱眉，府里有侍卫，秦奕在这个时候竟然派了这么多兵马来保护王府，宫里的情形难道不好？ “王爷呢？”苏灵韵问道。 “王爷很好，让王妃放心！” 苏灵韵点头，不在多问，只对蒋氏道，“母妃安心了吗？带着孔夫人和几位弟妹回去睡吧。” “嗯，你也早点睡！”蒋氏道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孔氏对苏灵韵讨好的笑了笑，带着秦昭等人回房，一直拍着胸口念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人都走了，苏灵韵回到房里，看着熟睡的云沐，面上满是担忧。 已经三更天了，这漫长的一夜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苏灵韵拿起方才看的书，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看书，秦奕既然能派兵出来，说明情况还没有到最坏，她要相信他，等他回来。 天快亮时，云沐醒了，一时忘了自己在哪里，揉着眼睛坐起来，“娘亲，你一直没睡？” “嗯，我在等你爹爹！”苏灵韵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爹爹回来我叫你。” 云沐靠着床坐在苏灵韵身侧，摇头道，“我也不睡了，我和娘亲一起等爹爹！” “那我教你认字！” “好！” 两人彼此依靠着，慢慢的读书认字，窗外的天也渐渐亮起来。 辰时，莺儿端着水盆进来，伺候苏灵韵洗漱。 “外边有什么动静吗？”苏灵韵问。 莺儿摇头，“厨房那边早晨出去采买，被围在府外的官兵拦了回来，说没有王爷的命令，府里任何人不许出去。” “嗯！” 苏灵韵点头，洗漱后，带着云沐去吃早饭。 早饭和平时一样，都是她爱吃的，苏灵韵夹了一个汤包，却没有半分胃口。 “娘，你要多吃一点，否则爹爹回来看你瘦了会心疼的！”云沐将自己爱吃的云片糕夹给她。 “好，娘亲听你的！”苏灵韵笑了一声。 莺儿突然跑过来，激动喊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苏灵韵猛的站起身，差点把桌子撞翻，“王爷在哪儿？” 第557章 温子书告发韩家 “刚刚进府！”莺儿跑的气喘吁吁。 苏灵韵转身往外跑，出了饭厅，迎面秦奕正好过来，一身玄衣，面容清俊如旧，看到她缓缓勾唇一笑。 苏灵韵扑进他怀里，心头颤的厉害。 “没事了！”秦奕抬手抚着她头顶。 苏灵韵闭上眼睛，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提着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定。 “没事，没事了！”秦奕不断的低声安慰。 云沐靠着廊柱，嘲讽的看着苏灵韵，大人似的叹气，“女人啊，关键时刻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苏灵韵回头瞪他一眼，“小屁孩，谁昨晚吓的睡不着？” “谁是吓的，我是陪着你！”云沐掐着腰哼道。 秦奕捏了一下苏灵韵的脸，“不是让你好好睡？” “睡不着啊！”苏灵韵皱皱小鼻子，“你也一晚上没睡？吃饭了吗？” “是有点饿，我们一起去吃饭。”秦奕拉着她的手往饭厅走。 寒木带着侍卫退后，莺儿也退了下去，让两人独处。 吃过早饭，苏灵韵才问，“外边现在什么情况，苏晓姐在店铺里，有没有危险？” “没事，叛党都已经被清缴了。”秦奕温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 秦奕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端王在太医那里知道楚皇病重，已经写好传位昭书，他下意识的认定楚皇要传位的人是秦奕，所以干脆反了，在昨夜关了宫门以后带着何冲逼宫。 何冲一早就已经开始为昨晚筹划，将自己在城外的兵乔装安排在京城里，趁夜带兵围攻了北城门，让自己守在城外的大队兵马入城辅佐端王登基。 端王的计划很好，韩贵妃和禁军肖副统领为内应，何冲带兵为外援，逼迫楚皇重写传位诏书，改成端王登基。 计划的很周密，端王也认为自己万无一失，可他的计谋早就在楚皇的预料之中，之前端王拉拢赖七的时候，赖七已经将宫内大部分禁军换成他的人马，而城外被何冲放进城的也不是他的兵马，而是带着十万兵马的赵源将军。 端王闯进宫里，等待他的不是楚皇，而是秦奕和荣王！ 苏灵韵听到着惊讶道，“赵源将军不是回南疆了吗？” 秦奕轻笑摇头，“皇上若不让赵源将军回南疆，端王又怎么会掉以轻心，直接逼宫？” “所以赵源将军根本没走，这是皇上的计谋？”苏灵韵满脸惊愕，“皇上病重的消息也是假的，就是为了引端王上钩？” “也不全是假的，皇上这一段时间身体的确不好，只是没有太医说的那样严重。” 苏灵韵恍然，楚皇久居高位果然深谋远虑，只是这其中定还有秦奕的谋划，否则他昨晚怎么会恰好就留在宫里。 “现在宫里怎么样？” 秦奕道，“端王和何冲都已经抓进大牢，韩贵妃也被贬为平民关在冷宫，她在皇上寝宫外磕头认罪，说她完全是被何冲蛊惑，做的事和韩家没有任何关系。” “皇上怎么说？” “暂时放过了韩家，不过端王其他党羽都已经被抓进大牢。” 苏灵韵长吁了口气，“端王谋权篡位，罪有应得，活该！” “嗯，皇上对他和何冲早已警惕，等待的不过是个时机。”秦奕缓缓道。 苏灵韵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皇上宠爱韩贵妃，甚至对她和何冲在宫里见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未必是真的信任韩贵妃，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为的就是让韩贵妃稳住何冲。 苏灵韵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听秦奕说楚皇如此老谋深算，那自己的猜测也很有可能。 “皇上的传位诏书念了吗？”苏灵韵问道。 “没有，不过也就这几日。”秦奕沉声道，“皇上的确有些力不从心，该静心休养身体了。” 苏灵韵想问他知不知道皇上传位的是谁，却最终还是没开口，只道，“我想去店铺里看看苏晓。” “我送你过去，正好我也要回宫！”秦奕起身。 “好！” 两人一起出府，将苏灵韵先送到香铺，又嘱咐了几声，秦奕才走。 “灵韵！”苏晓看到苏灵韵忙过来，“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街上好多兵马！” “你在店里没事吧？有没有吓到？”苏灵韵急声问道。 “没事，隔壁江长轩听到动静怕我害怕，让赵婶儿过来陪我作伴。”苏晓道。 苏灵韵笑了笑，“他自己怎么不来？” 苏晓嗔道，“灵韵，你别胡说，他一个男人大晚上的怎么过来？” 苏灵韵点头，“这说明人家江长轩还是个君子，没有趁人之危！” 苏晓脸红了红，低头收拾柜台。 端王谋逆的事基本已经平定，然而第二日，温子书亲自呈奏折给皇上，弹劾韩家韩容清私下和端王世子来往密切，韩家和端王谋逆之事关系密切。 皇上派人彻查，韩容清交代是端王党，韩家全府被抄家入狱。 此时传开，继端王谋逆的风波之后又在京城里引起轩然大波。 温子书因为大义灭亲，被皇上提拔为户部侍郎，官居四品。 韩家完了，韩永嘉因为是温子书的妻子却逃过一劫。 温子书回到府里，永嘉正在书房里等着他，一双杏目沁血，死死的盯着温子书，咬牙道，“温子书，你忘恩负义，踩着我们韩家往上爬，你不得好死！” 温子书脸色淡淡，带着一丝厌恶的看着她，“你们韩家对我有恩吗？” “我父亲把我堂堂县主嫁给你一个穷书生，给你宅子给你奴仆，还提拔你去户部，难道这不是恩？”永嘉嘶声喊道。 温子书不屑嗤笑，“难道这些不是为了让我娶你这个京城没人要的女人，让我为你做的那些丑事做掩护。” “你说什么？”永嘉瞪大了眼。 温子书目光阴鸷的看着她，“不必遮掩了，你同韩府姓白的管事，还有琴馆里那个琴师的事我早已经知道，每日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 永嘉脸色大变，“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温子书嘴角掀起一抹自嘲，“我说了又如何，能休了你吗？” “所以你就报复我们韩家？” “你父亲和你兄长同叛党谋逆，罪该万死，我只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 “温子书！”永嘉扑过来，伸手往他脸上打。 第558章 重新求娶苏晓 温子书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推，“韩永嘉，我们和离吧，你毁了我和苏晓，我也毁了你的亲人，我们恩怨两清，以后不要再有牵扯了！” “和离？”永嘉面目狰狞，嘶声惨笑，“你做梦，我一辈子赖着你，绝不会成全你和苏晓！” 温子书皱眉看着她，一言不发，半晌，转身往外走。 “温子书，你回来！”韩永嘉冲出去大叫。 门外两个小厮拦住她，“大人说了，让县主在屋里呆着，不许出去！” “放肆，你们是什么混账，也敢拦我？别忘了，这宅子是我韩家的，你们也是我韩家的狗！”韩永嘉大骂。 两个小厮眼中闪过一抹怨恨，猛的将永嘉往屋里一推，“现在这宅子姓温，我们只听温大人的。” “放我出去！”永嘉拍门大叫，“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两个小厮冷哼一声，将门一锁直接走了。 温子书子府里出来，想了想，去了清韵香铺。 香铺里，看到温子书来，苏灵韵似是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对苏晓道，“你们去后院说话。” 苏晓看着温子书的目光复杂，带着他往后院走。 她泡了一杯茶放在温子书面前，依旧是以前温婉的模样，“你还好吗？” 温子书捧着热茶轻笑，仿佛还是从前文雅清秀的秀才，“晓晓，我是来接你的，我和永嘉的事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苏晓问。 “我写一封休书休了她，我和她再没有关系，他们韩家的宅子我也还给她。”温子书面上带着浅笑和憧憬，“我现在的俸禄不够在京城买宅子，我们可以先租一个院子住，你愿意跟我一起吃苦吗？” 苏晓淡淡的看着他。 温子书继续，“我们可以重新再成一次亲，就像睿王和灵韵一样。” 苏晓摇头，“我们和元瑾灵韵不一样。” 温子书笑容一顿，低头道，“我知道，我背叛过你，娶过别人。但是我可以解释，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 他喝了一口茶，将为什么娶永嘉的原委徐徐道来，那一年他进京赶考，永嘉示好被他拒绝。之后他像别的举子一样四处拜访名师，想得一些提点，几日后他遇到了京城里一位儒士，给他几道题目让他参考，他认真将题目做好交给那个儒士，还得了他夸奖。 科考如期举行，他坐在科考的院子里看到发下来卷子如遭雷击，卷面上的题目竟和那个儒士给他的一模一样。 他懵了片刻，以为是那位儒士猜到了题目，心中欣喜，极快的开始答题。 后来榜单发下来，他中了榜眼，万分喜悦，刚要回家报喜，韩永嘉的兄长韩永清找到了他，说他已经知道他窃题的事。 温子书很冤枉，解释自己并不知道那个儒士给的题目就是考题，韩容清说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会不会信？温子书之前给那个儒士的题卷就在他手里，有温子书的签名和日期。 韩容清威胁温子书娶他的妹妹韩永嘉，否则就把他窃题的事告到皇上那里去。 “晓晓，我实在是迫不得已，韩容清若真的告发了我，我不仅没了功名，以后也再不能参加科考，我一辈子都完了。我只能听韩容清的，休了你，娶了韩永嘉。” 温子书身负厚望，是温家唯一的希望，他不能失去这一切。 苏晓惊愕的看着他，“原来是这样！” 温子书连连点头，一把握住苏晓的手，“你现在知道了吗？我的确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晓晓，你原谅我，我们再成亲一次，我定会好好待你。” 苏晓将手抽出来，垂眸看着木桌上的纹路，默不作声。 “晓晓？”温子书脸上的笑僵住，他以为他说明自己的苦衷，苏晓会立刻原谅他。 “子书。”苏晓淡声开口，“我们已经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 “晓晓！”温子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韩永嘉，我是迫不得已才娶她。” 苏晓抬头直视温子书，“如果有一天，又出现类似的事让你选择，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前程？” 温子书愣住。 “子书，我相信你喜欢我，可是我对你来说永远都不如官位前程重要，我已经不敢在赌了。”苏晓平静的道。 …… 温子书走的时候很狼狈，甚至连招呼都没和苏灵韵打。 苏灵韵关了店门，去后院找苏晓。 苏晓还坐在那里，看着温子书没有喝的那盏茶。 “温子书说了什么？”苏灵韵问。 “他说了当年娶永嘉的迫不得已，还说会休了永嘉，和我再成一次亲。”苏晓温声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他？”苏灵韵急忙问道。 “我拒绝了！”苏晓面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我还是很喜欢他，可还是拒绝了，我想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苏灵韵欣慰的看着她，“苏晓姐，你做的好！” 苏晓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可是我也许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等我老了，你要养着我。” “好，等我们老了，依然还在一起！”苏灵韵握住她的手。 苏晓将另一只手也放在苏灵韵的手上，目中含泪，唇角却弯起，“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温子书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下人过来禀告，“大人，夫人她喊了几个时辰了，一直闹着要见您。” 温子书点头，“我去见她！” 打开书房的门，永嘉将屋里的瓷器已经全部砸烂，披头散发的转头看过来，疯狂的喊道，“温子书，你别想甩开我，我不会答应和你和离的！” 温子书冷漠厌恶的看着她，“好，如意所愿，我们不和离！你毁了我，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想做什么？”永嘉看到这样的温子书突然胆怯。 “来人，将夫人关到后院去，不许她出门，每日让人送一餐，一餐只给一个馒头就好，她若还有力气大叫，那一餐只送一碗水。”温子书冷声吩咐。 “是！”两个小厮进来，押着永嘉往外走。 “我不去，你们别碰我！”永嘉挣扎大叫，“温子书，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的一切都是我韩永嘉给你的，你不能忘恩负义！” “堵上她的嘴，带走！”温子书冷喝一声，头也未回，似一眼都不想在看到永嘉。 “呜呜呜、” 永嘉挣扎的喊叫声渐渐远去，温子书坐在椅子上，仰头疲惫的闭上眼睛，仿佛整个人都空了，以后的日子变的一片昏暗。 也许以前心里还有一丝念想，想着有一日摆脱韩家的束缚，让苏晓再回到身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第559章 要回家了 一个月后，楚皇退位，传位于荣王世子金钰。 这道传位诏书和端王篡位逼宫一样让文武百官惊讶不已，议论纷纷，所有人都以为楚皇会传位给睿王。 唯有苏灵韵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他说过，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可以做，包括放弃皇位。 夜里的时候，在书房里习字，苏灵韵歪头笑道，“秦公子，有一事相问。” “嗯，你问！”男人一边批公文一边点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让金钰做皇上的？”苏灵韵笑道。 秦奕抬头看过来，皱了皱眉，似在思索，“很早了吧。” “所以你让金钰去城外兵营历练，还亲自教他读书？” “读书的事我没教他多少，金钰一直在藏拙，故意胡闹，你应该看的出来。”秦奕淡声道。 苏灵韵点头，“这个我到是猜到了。” 金钰很聪明，他知道之前楚皇对荣王府忌惮，所以故意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到处招惹是非，飞扬跋扈，还不肯读书，让楚皇以为荣王府的世子是个不堪大用的人，放松警惕。 “你看好金钰，所以觉得他做大楚未来的皇帝更适合？”苏灵韵笑问。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秦奕喝了一口茶，认真道，“我的夫人那顽皮的性子实在做不了皇后，她做不了皇后，我自然也不能做皇上了！” 苏灵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却气道，“秦奕，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一次。我怎么就做不了皇后，我不够威严吗？我没有气势吗？” 秦奕起身过来，将苏灵韵抱起放在腿上，勾唇笑道，“我的王妃当然够威严，也够气势，但是做皇后实在是太累了，我怎么舍得你受累。以后我就做个闲散王爷，每日主要任务就是伺候好我的王妃。” 苏灵韵晃着两条腿点头，“这还差不多！” 秦奕低声笑起来，看向窗外，“天气暖了，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苏灵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头道，“是啊，都快春末了。” “你说长寿山上的花开了没有？”秦奕眸光悠悠看着她。 苏灵韵水眸晶亮，满眼期待，“你是说、” “我离开很久了，很想外公外婆他们，回去看看他们。”秦奕笑道。 “真的吗？”苏灵韵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我们要回家吗？” “别激动！稳重点！”秦奕忙将她拉回来，抚了一下她肚子，“万一这里已经有了我的宝贝，岂不是被你吓到了。” 苏灵韵没心思和他说笑，只问道，“真的要回家，你能走开吗？” “可以，朝中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我这个闲散王爷没什么事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可以在家呆多久？” “过几日便能走，呆到你不想呆为止。” 苏灵韵激动的满脸通红，双眼放光，“真的太好了，我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去告诉苏晓。” “夫人！”秦奕忙拉住她，“现在是晚上，苏晓早就睡了，你明天告诉她也不迟。” “嗯嗯！”苏灵韵连连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回家的事，外婆知道他们回去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外公外婆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吗？”秦奕问。 “不知道，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苏灵韵欢喜的挑眉。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次日苏灵韵告诉苏晓要回家的事，苏晓自也是惊喜万分，高兴的语无伦次，“回家，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娘，还有我侄子，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们了。” “对了！”苏晓一把抓住苏灵韵的手，“我要给我侄子买点什么，我还没见过他呢，我要送他一份重礼。” “好，我们许久没回去了，给柳家，郭家都要买东西捎回去，我们这几日慢慢买，来得及！” “嗯嗯！”苏晓连连点头。 接下来几日，两人将一堆堆的东西搬回来，苏晓看着满山满垛的礼品发愁，“这要单独弄一辆马车拉吧。” “嗯，那我和秦奕说多加一辆马车。” “行，那我再多买点。”苏晓兴奋道。 苏灵韵，“……” 临行的前一日，东西都已经装好了马车，苏晓将铺子也收拾干净，突然离开，似乎也有点不舍得。 苏晓想了想，拿着几包药茶去隔壁告别。 来开门的是江长轩，见到苏晓眼睛一亮，笑道，“你怎么来了？看你这几日和灵韵挺忙的，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忙？” 苏晓笑道，“我们要回家了，来向你和赵婶道别。” 江长轩一惊，“回家？什么时候走？还回来吗？” “明天就走，应该会回来吧。”苏晓道。 元瑾是王爷，总不能还一直住在村子里，他要回京，灵韵肯定要跟着回来，她也会回来。 “明天？这么快啊！”江长轩皱眉，“那多久回来？” “不知道。”苏晓摇头，将手里的药茶给江长轩，“这是给赵婶儿的，她前几天说半夜睡不好，这是养神的，让她当茶喝，应该会有效果。” “谢谢！”江长轩面色黯然，伸手将药茶接过来，“我们会替你们看好院子，等着你们回来。” “嗯！”苏晓应声，转身而去。 江长轩看着女子的背影，深深皱眉，心里有些慌，怕她这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苏晓！”江长轩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喊出声。 “还有事？”苏晓回头。 江长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过去拉着她的手往香铺里走。 苏晓吓了一跳，忙挣扎，“你做什么？” 后院没人，江长轩将药茶放在一旁，直直的看着苏晓，“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晓愣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长轩深吸了口气，郑重道，“苏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苏晓面色顿时变的苍白，后退一步，“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是真心的那种喜欢，我还要娶你！”江长轩认真的道。 苏晓脸色酱紫，又窘又气，“你胡说什么？” 第560章 尾声（结局） “我没胡说，这些话一直藏在我心里，连云沐都知道，之前我不敢说，我怕说了你就不理我了，可现在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江长轩搓了一下手，有些紧张，“我知道你是好姑娘，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但你不能拒绝我！” 苏晓惊愕的看着他，忙转过身去，半晌平静了一些才低声道，“江公子，自从我们来到这，你帮了我很多，我心里很感激，可是我们是不可能的，我配不上你。” “不，是我配不上你！”江长轩急声道，“你善良，手巧，勤劳，所有女子应有的你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 苏晓几乎被他逗笑，心里却涌上一股难言的悲哀，转身看着他道，“我真的配不上你，我嫁过人。” 江长轩一下子愣在那，深受打击，“你说什么，你嫁人了？” “是！”苏晓心口有些疼。 江长轩脑子里嗡嗡作响，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强撑着精神，“那你夫君呢？” “我们和离了，他又娶了别人。”苏晓自嘲一笑。 江长轩只觉一道阳光猛的又照了进来，激动的声音都打颤，“和离了？那就说你现在没有夫君？” 苏晓皱眉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关系！那我还是可以娶你啊！”江长轩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整个人都说不出的愉悦和轻松。 苏晓觉得这人脑子可能不好，“我嫁过人，你不在乎？” 和离过的女子不好嫁，除非男人也和离过，或者有什么缺陷不好娶媳妇才会考虑和离的女子。 “不在乎！”江长轩笑着摇头，“以前的都过去了，我们要过的是以后的日子。” 苏晓惊愕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这样想，却还是摇头，“赵婶也不会同意的。” “不！我娘听我的，只要我喜欢，她一定喜欢。”江长轩忙道。 苏晓着急道，“你为什么死脑筋，我都说了我们不可能，你赶紧回家去！” “为什么不可能？”江长轩不解。 “因为、”苏晓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不会再嫁给读书人。” “读书人怎么了？” “我以前的夫君就是读书人，他考取了功名就娶了别人，你明白了吗？”苏晓突然喊了一声，推着江长轩往外走，“你走，赶紧走！” “我不走！”江长轩双手扒着门框，“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我就要娶你，一辈子就娶你一个人。” 苏晓愣愣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又气又恼，哽咽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犟？我都已经说清楚了！” 江长轩给她擦泪，“别哭！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了所有读书人。我不会发誓说一辈子不负你的话，我想别人说过，你已经不信，但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你嫁过人，我不会嫌弃，反而更心疼你。” 苏晓哭的越来厉害，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捂着脸哽咽道，“你走吧，我求求你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江长轩眉头皱成一团，“你难道真不喜欢我？” 苏晓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回过头去不看他，狠着心道，“对，一点都不喜欢。” 江长轩眼睛变的黯然，面露悲伤之色，低声道，“让你这么为难是我不对。我回家了，你们、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苏晓没应声，也没回头，只听到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知为什么，苏晓突然间泪流满面，蹲下身，哭的不能自已。 …… 苏灵韵准备了一整日，将所有买的东西都带上，整整装了一马车。 傍晚的时候，回到院子里，见云沐正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一副蔫蔫的模样。 “怎么了，小孩？”苏灵韵坐在他身边。 “你们要走了，我怎么办？”云沐说完，委屈的抽噎了一下。 “你留下看院子！”苏灵韵道。 云沐目光哀怨的看着她，突然大哭，“娘亲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要和爹爹私奔了！” 思山院的下人纷纷看过来。 苏灵韵窘迫不已，忙捂住他的嘴，“不许哭！” “我就要哭，你们要是丢下我，我就天天坐在这里哭！”云沐一边说，一边抽搭。 苏灵韵拿了帕子给他擦泪，“好了，逗你玩的，我带你一起回家，不过我们那是个小山村，吃的住的可没王府里好！” 云沐立刻破涕为笑，“真的带我一起走？可是、” 他犹豫道，“我能出京城吗？” 他可是敌国质子！ “来求我啊，我说让你走，你才能走！”长廊上金钰和秦奕一起走过来，金钰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仍旧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稳重。 “金、”苏灵韵刚要喊，猛然顿住，笑着改了口，“要喊皇上了！” “我还是习惯姐姐喊我金钰，再说登位大殿还没举行，我还是金钰！”金钰邪气一笑。 “好！等我回来再喊你皇上，今天就喊金钰！”苏灵韵笑道。 云沐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金钰，“你让我和娘亲一起走吗？” “那你听不听你娘亲的话？”金钰歪头问道。 “听！”云沐点头如捣蒜。 “那行，我准了！”金钰弹了一下他脑门。 “哇，太好了！”云沐一下子跳起来，抱着苏灵韵的手臂使劲的摇，“娘亲，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了！” 秦奕看着苏灵韵被摇晃的身体皱眉，上前将云沐拨开，“把论语抄一遍，抄不完就不许去！” “啊？”云沐脸垮下来，马上又振奋精神，“我现在就去抄！” 说完拔腿就往书房里跑。 金钰笑不可支，看向苏灵韵，“等睿王和姐姐回来，我是不是也有小侄子了？” 苏灵韵有些窘，刚要说话，秦奕已经不疾不徐的点头，“正在努力！” 苏灵韵，“……” 次日，一大早，将苏晓自香铺里接过来，一行人自睿王府出发。 本来苏灵韵和秦奕打算简装便行，但云沐跟着就要有伺候他的下人，还有给他单独一辆马车休息，苏晓当然也单独一辆马车，再加上买的礼品装了一辆马车，所以最后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一列队伍。 秦奕走的低调，并没有告诉朝中百官，所以送行的只有睿王府的一众人。 一路到了城门外，碰到等在那里的夏云欢和上官薇。 “最多一炷香时间。”秦奕放苏灵韵下车，却规定了时间。 苏灵韵笑着跳下马车。 上官薇一看到苏灵韵就红了眼，拉着她的手道，“灵韵，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过了夏天。”苏灵韵笑道。 夏云欢轻笑，“你们这是要回山里避暑啊，不如我们一起也跟着沾个光。” “好啊，好啊！”上官薇兴奋的道。 “好你个头！”夏云欢敲了一下上官的头，“你若失踪，上官府能把整个京城翻个天。” 上官薇失望的撇嘴，“我要是有灵韵这么自由就好了！” 夏云欢笑睨她一眼，转头对苏灵韵道，“别的就不多说了，一路保重，我们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 “保重啊！”上官薇上前抱住苏灵韵，十分不舍，“一定要回来！” 苏灵韵拍了拍她肩膀，弯眼轻笑，“你们也是，保重身体！” “嗯！”上官薇轻轻点头，擦了一下眼，“睿王还等着，你上车吧！” “我走了！”苏灵韵对两人招手。 她上了马车，车队再次启程，缓缓离开，云沐小脑袋伸出马车，对着上官薇挥手，“上官姐姐，我跟娘亲会想你的！” 上官薇跟上去几步，用力挥手，“早点回来！” 车队迎着朝阳缓缓远去，渐渐模糊。 夏云欢看了看上官薇红红的眼睛，勾唇嗤笑，“又不是不回来，哭什么？” 上官薇瞪他一眼往城门里走。 夏云欢墨发泼洒，凤眸潋滟，“吉祥街上开了一家茶馆，有唱曲的，有说书的，今日本世子有空，带你去散散心。” 上官薇脚步一顿，哼道，“我还要吃蜜桃饯，核桃饼。” “行，本世子请你吃！” “这还差不多！”上官薇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那赶紧走吧！” 夏云欢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马车，唇角浅浅勾了勾，转头向着上官薇走去。 …… 杨柳吐绿，春风习习，苏灵韵靠着车窗，迎风眯眼，十分惬意。 马车走的不快，一个时辰才到京城外的十里亭。 苏灵韵眼睛扫过亭子，突然微微睁大，喊道，“靠边停下！” “怎么了？”正看书的秦奕抬起头来。 苏灵韵探出头去，对着身后的马车喊道，“苏晓姐，有人找你！” 苏晓看到亭子里的人是江长轩，顿时愣住，他怎么来了？ 江长轩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咧着白牙笑道，“我跟我娘打过招呼了，跟你们一起走，正好我一直想周游大楚，今日借你们的光，搭我一程吧。” 苏晓心虚的看了一眼前面马车里正看热闹的苏灵韵，窘迫道，“你胡闹什么，赶紧回家。” 江长轩充耳不闻，对苏灵韵喊道，“麻烦王妃和睿王说一声，搭小生一程行不行？” 苏灵韵喊道，“行，交车费就行，管吃管住！” “好咧！”江长轩高兴的应声，抬步往苏晓的马车上走。 苏晓急道，“江长轩，马上就要科考了，你赶紧回家去！” 江长轩仰头低声道，“你不喜欢读书人，那我就不读书了，也不参加科考了。” “你疯了？”苏晓瞪大了眼。 “媳妇更重要！”江长轩笑了一声，直接上了马车，对着苏灵韵招手，“多谢睿王和王妃，可以启程了！” 秦奕懒懒的依靠在马车里轻笑，“这个江长轩倒是挺有意思。” 苏灵韵凑过去道，“那劳烦睿王再预测一下，这个江长轩可不可靠？” 秦奕微微蹙额，“凡事都可能有变故，但是人心所向，总能圆满。” 苏灵韵笑起来，看向窗外的一片大好春光，托腮轻笑，只要心爱的人在身边，这就是圆满。 …… 一个月后，一列车队进了长山村，马车停下，苏灵韵看着无比熟悉的墙垣屋檐，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推门大喊， “外公外婆，我和元瑾回来了！” 全文完 第561章 久别重逢 苏灵韵推开门进去，只见一团黑影飞快的蹿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欢快的在她身上拱来拱去。苏灵韵嬉笑的抓住团子的脖子，笑道，“团子，别闹！” “灵韵！”激动的声音传来，“我家灵韵回来了！” 苏灵韵抬头，大步往前走去，声音哽咽，“外婆！” 团子跳到苏灵韵肩膀上，看着她和周婆婆拥抱在一起，一双黑眼珠提溜乱转，兴奋的用前爪挠脑袋。 “灵韵，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周婆婆抓着苏灵韵的手臂上看下看，热泪盈眶。 “外婆！”苏灵韵给周婆婆擦眼泪，“让您担心了，你和外公好不好？外公呢？” “好，都好！” “灵韵？”惊喜的声音自东院传来，周老伯放下锄头大步走过来，眼睛睁大，满是不可相信。 “外公！”苏灵韵大声喊道。 “嗳！”周老伯声音有些哑，眼睛湿润，“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和你外婆就进京去找你了！” 苏灵韵抿唇笑起来，刚要说话，抬头见秦奕停好了马车带着云沐几人正走进来，一向沉静的面孔也有些动容，开口喊道，“外公，外婆！” 周老伯和周婆婆两人抬头看到，见到元瑾，顿时齐齐愣在那！ “元瑾！”周老伯震惊的开口，“这、这……” 他老眼昏花了吗？元瑾不是已经坠崖死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苏晓笑道，“外公，外婆，你们高兴的傻了啊？” “元瑾，真的是你？”周老伯蹒跚往前一步，一把抓住元瑾的手，身体隐隐颤抖，“你、” 之前朝夕相处，周老伯和周婆婆两人早已将元瑾当成自己的孩子，元瑾死的时候，他们悲痛欲绝，心里的难过一点也不比苏灵韵少，只是他们努力的克制着，不想再给苏灵韵增添更多的悲伤，这一年苏灵韵也不在身边，他们每每想起之前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景象便忍不住落泪。 此时看到元瑾这样的出现在面前，心里的震惊和惊喜可想而知。 元瑾对着周老伯和周婆婆两人深鞠一躬，“孙儿不孝，让两位老人担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婆婆含泪问道。 他们再糊涂，看到元瑾好生生的站在这里也明白过来，之前的事可能有误会，死的人根本不是元瑾。可是、既然他没死，为什么后来没有回家？ 苏灵韵挽着周婆婆的胳膊道，“外婆，这些说来话长，等我慢慢讲给你听。” “哦！”周婆婆点头应声。 周老伯抬手擦了一下眼，笑道，“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婆婆也欣喜点头，“对！” “这孩子是？”周老伯终于把目光转移到元瑾身边的云沐和江长轩身上，“还有这位公子？” “爹！”云沐见所有人都盯着的，下意识的上前抓住元瑾的手。 爹？ 周老伯和周婆婆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看看云沐，又看看元瑾。难道元瑾之前已经成亲有了一个儿子，之前故意失踪是回去找自己的儿子去了？灵韵进京其实去把元瑾又抢了回来？ 只一瞬间的功夫，周老伯已经脑补了一场苏灵韵夺夫大戏。 苏灵韵噗嗤一笑，抬手捏了一下云沐的脸，“你这声爹到是喊的亲切。” 元瑾笑着解释道，“他叫云沐，是我和灵韵、认的干儿子。” 干儿子？ 周老伯顿时释然，不是元瑾亲生的就好。 周婆婆心里一松，却又开始嘀咕，灵韵和元瑾好端端的怎么会认了一个干儿子，难道灵韵真的不能生？ “太公，太婆，我叫云沐！”云沐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 “好，你好！”周婆婆看着云沐心里喜欢，慈祥的点了点头。 “外公，外婆，我叫江长轩，是灵韵和苏晓的朋友。”江长轩主动自我介绍道。 一路上他已经了解了苏灵韵和苏晓家里的大概情况，此时一见周老伯两人，自然猜到就是苏灵韵的外公外婆。 “江公子！”周老伯含笑点头。 “外公，外婆，还有我！”苏晓也笑了一声。 “你这丫头，又俊了，京城的水就是养人！”周婆婆慈爱的抚了抚苏晓的肩膀。 本来苏晓和苏灵韵进京是去寻找温子书的，此时见温子书没跟着苏晓一起回来，周婆婆识趣的便没多问。 “你娘知道你回来吗？她心里时时都惦记着你呢！”周婆婆道。 提到自己娘亲，苏晓立刻红了眼，“我娘还不知道，我这就回家。” “我和你一起去看望伯父，伯母。”江长轩立刻道。 苏晓脸上一红，当着周婆婆的面不敢太明显，只小声气道，“你去做什么？” “我、”江长轩眼睛一转，笑道，“我帮你提东西啊，你不是给家人买了很多礼物吗？” 周婆婆活了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见江长轩对苏晓这热情劲直觉不对，疑惑的看向苏灵韵，苏灵韵笑笑不语。 这一路上，江长轩对苏晓可谓是百般的照顾，十二分的好，反正她打心里是认同江长轩的，只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这次只安静的做个旁观者，一切都由苏晓自己来决定。 苏晓不敢看周婆婆的目光，窘迫道，“外公，外婆，我先回家了，等晚些时候我再过来看你们。” “好，回去吧，你娘若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周婆婆慈祥笑道。 “嗯！”苏晓微一点头，转身往外走。 “外公，外婆，小生先告辞了！”江长轩礼貌的道了一声，追着苏晓而去。 等两人出了门，周老伯招呼大家，“都赶快进屋吧，别在院子里站着了。” 云沐看着农家院子和远处的山都很新鲜，一直左右打量，看着团子，更是稀罕，目不转睛的盯着。 进了屋，苏灵韵看着熟悉的一切，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和轻松，和元瑾对视一眼，觉得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周婆婆拉着苏灵韵的手殷勤的看着，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哽声道，“在京城里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苏灵韵摇摇头，抬手给她擦泪，“我挺好，就是惦记你和外公。” “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第562章 元瑾身世坦白 周老伯抹了一下眼，对周婆婆笑道，“孩子们都回来了，别絮叨了，他们一路风尘仆仆，你赶紧去倒点水来。” “嗳！”周婆婆忙起身，看上去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我这就去倒水。” 周老伯拿了一把山核桃给云沐，“你叫云沐是吧，来，太公给你剥核桃吃。” 云沐立刻弯眼一笑，看上去十分乖巧听话，“谢谢太公！” 周婆婆倒了茶进来，周老伯目光看向元瑾，这才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哪儿了？” 元瑾抿了一口茶，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的身世、为何要假死以及进京后遇到苏灵韵的事缓缓道来。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元瑾才将经过说完，中间周老伯两人没有打断询问，然而眼中的震惊却不言而喻，直到元瑾话落，仍旧没缓过神来。 元瑾竟然是皇族的人，是亲王流落在外的儿子，如今还做了王爷！ 任他之前如何猜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苏灵韵眼中也闪过一抹诧异，关于元瑾为何假死的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中间有这段曲折。 半晌，周老伯才出声，“原来是这样。” 周婆婆面上仍旧是惊愕的表情，看了看灵韵，“那你们、” 元瑾变成了地位尊贵的王爷，灵韵是个没权没势的乡下女子，两人身份有别，还能像以前一样？ 元瑾知道周婆婆的担心，温声一笑，“外婆放心，不管我是什么人，灵韵也是我唯一的妻子。在京城我们又成了一次亲，她现在是我的王妃。 周婆婆虽然惊讶，但看着元瑾的目光顿时带了笑意，“好，你这样对灵韵，我就放心了。” 元瑾没有富贵之后就抛弃灵韵，这一点她很满意。 苏灵韵挽着周婆婆的手臂道，“成亲的时间仓促，怕你们知道了辛苦赶路就没写信告诉你和外公，而且，不过是个礼仪罢了。” 周婆婆拍了拍她的手，“我懂你们的心思，你们好好的就行。” “家里怎么样？”元瑾温声开口。 周老伯道，“家里都挺好的，铺子一直都是郭平两口子帮忙看着，每个月都拿账本来把利钱算的清清楚楚，咱们家里里外外也都是郭家还有你婶娘他们照顾。” 周婆婆接口道，“柳絮去年年底生了一个女儿，前几天刚过了百岁，我和外公买了一对金镯子送去。还有你婶娘家也添了一个孙子，我们也是送的一对镶玉的金镯。” 周婆婆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灵韵的肚子，目中闪过一抹担忧，人家成亲晚的都有了孩子，苏灵韵的肚子还没一点动静，以前元瑾是个平民百姓还好，可如今他是王爷，没有子嗣，灵韵如何在王府中立足？ 苏灵韵却完全没注意到周婆婆的担心，兴奋道，“柳絮有孩子了？这真是喜事，等下我要去看看，我还给郭大叔和郭婶他们买了礼物。” “等会一起去。”元瑾目光温柔的看过来。 周婆婆看着元瑾的神色，见他对孩子的事似乎没什么芥蒂，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一路赶车累了，歇歇再去！”周婆婆笑道。 周老伯心里高兴，对元瑾道，“去东院看看，你们种的那些灵芝现在可了不得了！” 元瑾“死”了以后，苏灵韵就不再给孙老那里送灵芝，长了一年多，那些灵芝已经都是黑紫色，年轮密集，价值连城。 “好！”元瑾跟着起身。 苏灵韵本也想去，被周婆婆拉住，“你别去跟着凑热闹了，我有话问你！” “嗯？”苏灵韵疑惑的挑眉。 元瑾笑了一声，对着云沐招手，“跟我来，让你娘亲和太婆说话。” “哦！”云沐上前很自然的牵住元瑾的手。 元瑾带着云沐往东院去了，周婆婆抓着苏灵韵的手往东屋走。 东屋是以前苏灵韵和元瑾两人住的屋子，熟悉的木床，熟悉的木几矮榻，窗台上放着她之前看过的账本和字帖，青绿色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朵木槿花，是外公在山上新摘的。 已经是傍晚，被夕阳染红的光线斜斜照进来，光影斑驳，古朴而静谧。 屋子里很干净，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苏灵韵掀着门帘的手顿了顿，鼻头突然有些酸涩。 这一切熟悉的让人泪目。 周婆婆慈爱笑道，“你走了以后，你外公每隔两日就把你的被褥拿到院子里去晒，他说指不定哪日你就突然回来了，被褥不能潮了，盖着不舒服。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你们今天突然回来着实让我们没想到，不过不是惊吓，是惊喜。” 苏灵韵喉咙越发的梗塞难忍，头靠在周婆婆的肩膀上，含泪道，“外婆、” “你带着元瑾一起回来的，这真是上天垂怜。”周婆婆拍了拍她肩膀，“是上天看见我孙女难过，又把元瑾还回来了。” “嗯！”苏灵韵重重点头。 周婆婆拉着她坐下，“那个云沐是怎么回事？刚才当着孩子，我也没敢问，他亲生父母呢，怎么大老远的跟着你们跑这来了？” “云沐他、”苏灵韵笑容变淡，将云沐的事大概的讲了一遍。 周婆婆听到云沐的亲生娘亲已经死了，有家回不去，不由的皱眉，“虽然生的富贵，却也是的个可怜的孩子，他若愿跟着你，当做自己儿子也行。”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苏灵韵笑道。 周婆婆却睨她一眼，“你啊，真是没心没肺。云沐再亲那也不是亲生的，你和元瑾在京城里也成亲有一段时日了，肚子有动静没？” 苏灵韵窘迫的挑挑眉，呐声道，“不急、” “现在不比从前了，越是尊贵的人家越是在乎子嗣，你要为元瑾想一想。”周婆婆意味深长的道。 苏灵韵低着头拨弄手指没说话。 周婆婆也不想给她太大压力，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进京见到苏晓那个夫君温子书没有？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看上去似乎和苏晓关系不一般。 第563章 众人团聚 “见到了！”苏灵韵又将苏晓和温子书的事说了一遍，关于江长轩的事也大概提了提。 周婆婆长长叹了口气，“苏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盼着温子书考中当官了，却又是这样的结果。” 说完又道，“那苏晓要嫁给那个姓江的书生？” 能一路从京城跟到这里来，这书生的决心也是够大的。不过当初温子书要娶苏晓的决心也很大，最后还不是辜负了苏晓。 苏灵韵耸耸肩，“江长轩的确喜欢苏晓姐，可是苏晓姐心里的伤害还在，未必能那么轻易的接受他，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吧。” “嗯！”周婆婆点了点头，握住苏灵韵的手转移了话题，“你们这次回来住多久？” 元瑾是王爷，总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一直住在村子里。 “先住下，以后再说。”苏灵韵温软笑了笑，“外婆，等我们进京的时候，你和外公和我们一起走吧。” 周婆婆抚着她的手轻笑，“我和你外公老了，不去给你们添乱了，如今能有个养老的地方都是托你的福，以后哪也不去了。” 苏灵韵没急着劝说，只道，“到时再说，如果你和外公身体都好，可以进京瞧瞧，我们可以走水路，不会像马车一样颠簸。” 周婆婆慈爱的抬手将苏灵韵散下来的一缕碎发拢上去，“好，到时再说，我和你外公自是希望天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苏灵韵伏在周婆婆肩膀上笑起来。 这是她至亲的人！ “你们一路赶车回来肯定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我去做饭，想吃什么？”周婆婆看着苏灵韵的目光满是宠爱。 “在京城里最想念的就是外婆做的饭，您做什么我都想吃。”苏灵韵笑的温软。 “你就是哄外婆的外婆也高兴！”周婆婆拉着她起身，“走，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嗯！”苏灵韵嬉笑着往外走。 刚迈出屋门，就见郭家人走进来，郭平手里拎两三斤猪肉，旁边柳絮抱着他们四个月大的女儿。 “果真是灵韵回来了！”柳絮看到和周婆婆一起走出来的灵韵先激动的喊了一声。 “嫂子！”郭平喊了一声。 郭婶忙上前笑道，“门外停着马车，村里人说可能是灵韵回来了，我们这赶紧过来看，果然是灵韵。” “大叔，郭婶！”苏灵韵走下台阶，看到柳絮怀里粉嘟嘟的娃娃很是喜欢，伸手去抱，“好可爱！” 柳絮温婉笑道，“一走就是一年，你可算回来了！” 此时周老伯和元瑾听到声音自东院走过来，看到故人，元瑾忍不住眼眸一暖，开口喊道，“大叔，郭平！” 听到声音郭平倏然转身，看见元瑾猛的瞪大了眼，手里提着的肉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其他人纷纷转身，俱是一副震惊的样子，柳絮红了眼睛，讷讷道，“二、二瑾哥、” 苏灵韵抱着奶娃走到元瑾面前，转身对郭大叔等人笑道，“是我相公元瑾，他没死，和我一起回来了。” “二瑾哥！”郭平突然哭着喊了一声，跑过来，抓着元瑾的肩膀看了看，猛的扑进他怀里，“二瑾哥！” 苏灵韵…… 她第一次知道元瑾没死的时候似乎都没这样激动。 郭大叔郭婶几人纷纷围过来，见元瑾果真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皆是又惊又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毕竟他们亲眼看到的元瑾的“尸体”，还亲自埋的。 元瑾拍了拍哭的不能自已的郭平，温声道，“好了，都当爹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郭平抬头，一脸的眼泪鼻涕，哽声道，“二瑾哥，你去哪儿了？” 郭大叔几人也疑惑的看着元瑾，心里有同样的疑问，如果元瑾没死，那死的人是谁？ “咱们进屋说话吧！”元瑾浅笑道。 “对，屋里说话！”周老伯笑呵呵的将众人让进屋里去。 进了屋坐下，郭平还没平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元瑾，生怕自己是做梦，一眨眼元瑾就不见了。 周婆婆给众人倒了茶，苏灵韵抱着柳絮的孩子在怀里逗玩儿，云沐走过来，稀奇的看着，想要抬手摸摸奶娃的脸，又怕给摸坏了。 元瑾之前已经想过再次见到郭大叔后如何解释自己的“死而复生”，村里人都是朴实的乡下人，可能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若告诉他们自己是京城里的王爷，非要吓坏了不可，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身世坦白，只说自己那日上山遇到了山匪，山匪抢了他的牛车和衣服，并将他打晕，后来他被赶路的人救起，一路被带到了京城，再后来在京城里和苏灵韵相遇。至于那个摔下山崖死掉的人其实是山匪其中的一人，赶着他的牛车，穿着他的衣服，但是脸摔坏了，所以被认为是他。 郭大叔和郭平听的唏嘘不已，却并没有怀疑元瑾的话，毕竟在他们眼里，元瑾是值得信赖的人，至于救元瑾的人为什么会将他带到京城，他们下意识的认为中间还有不为人知的曲折。 苏灵韵也赞同元瑾隐瞒了身世的事，所以没有搭话，只一直低头哄着怀里的奶娃玩。 “万幸啊，真是万幸啊！”郭婶抹了一下泪，“这才叫大难不死，我就说，好好的人，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摔下山崖去。” 至于那“山匪”摔下山崖纯粹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原来是这样！”郭大叔意味深长的感叹出声。 “不管是怎么样，二瑾哥没死，好好的回来，这就是天大的喜事！”郭平高兴的道。 柳絮附和点头，“灵韵跟着苏晓进京，看来就是上天冥冥之中指引灵韵去寻二瑾哥。” 郭婶和郭大叔深以为然的点头。 苏灵韵见元瑾一副淡然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将头垂的更低。 “上天垂怜啊！” “老天有眼！” 郭婶他们仍旧在感慨。 郭大叔愤愤道，“那个摔死的山匪咱们还把他当成元瑾一样好好葬了，早知道就把他扔到茅坑里去。” 元瑾，“……” 那个死替是他手下人从几十里外找到的一个刚死的流浪汉，若是被扔了粪坑也挺冤的。 第564章 京城过往 “我不在的时候，多谢大叔你们安抚和帮助灵韵，我和灵韵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也多亏你们帮忙照顾外公外婆，元瑾心里万分感激！”元瑾浅淡开口，转移了话题。 “咱们都和一家人一样，说这话就见外了！”郭大叔憨憨笑道。 “二瑾哥，你哪天去铺子里，我把这一年的账本给你交代一下，还有庆元县的帐，白公子每个月都按时派人来交接。”郭平忙道。 元瑾喝了一口茶，道，“不急！” “对了，我娘还不知道二瑾哥和灵韵回来，我这就去告诉她，她一定高兴坏了！”柳絮道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 苏灵韵握着奶娃柔软的小手，笑道，“这孩子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叫囡囡。”郭平提起女儿一脸宠爱。 “真好听！”苏灵韵抬头一笑。 元瑾见她这样喜欢孩子，目光深了深，觉得他们的确也该有个孩子了。 “娘亲，我也要抱！”云沐见苏灵韵一直抱着囡囡亲热，几乎忘了他，突然有了危机感。 “你多大了还要抱，让你爹去抱！”苏灵韵哼了一声。 爹？娘？ 郭大叔几人都瞪大了眼，此时才注意到云沐，看看他又看看元瑾和苏灵韵。 “这孩子是、”郭大叔先开口问道。 元瑾道，“灵韵在京城里开了一个香铺，这孩子是隔壁掌柜家的儿子，喜欢灵韵便认她做了干娘，我们回家，他跟着过来玩。” “哦！”郭大叔缓缓点头，却腹诽道，这孩子的爹娘心真大啊，这么远的路也放心自己儿子跟着来。 …… 再说苏晓回了家，见到自己爹娘，哥嫂，自是一番久别重逢的激动，尤其是张氏，抱着苏晓哭了一通，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从苏晓口中知道元瑾没死，和苏灵韵一起回家了，苏二福一家人匆忙赶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隔壁柳大娘也已经到了，众人见面，一番唏嘘感叹，皆是又悲又喜。 喜的是元瑾没死、苏灵韵和苏晓也安全的回家了，悲的是这一番离合，其中有太多的神伤和不堪回首，好在，总算圆满了。 周婆婆抹泪笑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别走，咱们在一起好生团聚团聚。” 郭平自是乐意，“我去打酒，晚上要和二瑾哥好好喝几杯！” “打最好的酒，来十斤！”郭大叔豪迈的道。 “行，我这就去！”郭平激动的往外走。 “咱们和外婆一起去做饭，给元瑾灵韵她们做一顿好吃的！”柳大娘一边说一边挽袖子。 众人说说笑笑的开始行动，妇人们去做饭，周老伯和郭大叔在堂屋里喝茶，柳絮和苏晓的嫂子刘氏都抱着孩子，帮不上别的忙就帮着择菜。 江长轩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惊叹道，“灵韵，你们家这院子可真大！” 屋子盖的也好，干净利落，虽然没有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富贵，但别有一番农家院子的乡野气息，让他从里到外的感到轻松愉悦。 “喜欢吗？”苏灵韵笑问。 “喜欢，我都想在这里盖个院子，就在那边山脚下！”江长轩往靠山的方向一指，“然后娶媳生子，平时读读书养养花，简直悠闲似神仙啊！” 苏晓听他说娶媳妇莫名的脸一红，气道，“过两天你就闷了烦了，还是赶快回京城去吧！” “只要喜欢的人在身边，就算过一辈子也不会闷不会烦！”江长轩意有所指的道。 苏灵韵含笑看着两人。 苏晓听到他这话越发的窘迫，低着头道，“不听你胡说八道，我去帮我娘做饭。” “别走！”江长轩一把拉住她，“我还没去东院，你带我去看看。” “就在那，不用人带也不会迷路！”苏晓向东一指。 江长轩叹了口气，对苏灵韵道，“灵韵，你和苏晓到了京城我可是十二分热情的，怎么到了你们的地盘就这么冷落我？这就是你们这里的待客之道？” “谁冷落你了？”苏晓脱口而出。 “就是你！”江长轩挑挑眉。 苏晓羞窘的看了看苏灵韵，对江长轩道，“我带你去就是！” 江长轩得逞，笑嘻嘻的跟在苏晓身后。 厨房里张氏一直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此时放下手里的活出来，“灵韵，婶娘有话问你，你有空不？” “有空！”苏灵韵拍了一下云沐的头，“自己去玩，别出院子。” “嗯！”云沐点了点头，见团子正趴在黄牛身上，飞身跑过去找团子了。 “婶娘咱们进屋说吧！” 两人进了屋子，在矮榻上坐下，张氏迫不及待的开口，“灵韵，你们进京见到温子书没有？” 苏晓回来了，却没看到温子书一起回家，张氏心里一直犯嘀咕，可是人多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苏晓。 苏灵韵倒了一盏茶给张氏，“婶娘，苏晓姐和温子书已经和离了！” “啊？”张氏一下子愣在那，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因为别的，当娘的哪个也不愿自己女儿走到和离这步，况且她知道苏晓对温子书的感情，和离这样的打击，苏晓如何承受？ “和离对苏晓姐来说未必是坏事，婶娘想开些。”苏灵韵劝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冯氏进京以后逼着温子书和离？”张氏气的眼红。 “不是！”苏灵韵深吸了口气，将进京后遇到温子书和永嘉纠缠的事说了一遍。 “呵！”张氏脸上又悲又气，“我家晓儿掏心掏肺的对他，侍奉他娘亲，最终却换来这么个下场，老天真是没眼！” “永嘉也没落什么好下场，韩家已经完了，她再也不能作威作福。温子书当初娶她有苦衷，等韩家倒了以后想休了韩永嘉重新求娶苏晓姐，可是苏晓姐拒绝了！”苏灵韵道。 张氏惊愕的看着苏灵韵。 “所以、苏晓姐是真的想开了，婶娘也不要太难过，是温子书配不上苏晓姐，就算有一天他位极人臣有滔天的富贵，他也配不上苏晓姐。”苏灵韵浅浅道，“苏晓姐会找到真正疼她的人。” 第565章 团圆饭 张氏神色有些恍惚，“你说的对，和离了也好，我家晓儿总算解脱了。当初我就不看好这门亲事，冯氏难缠，温子书愚孝没有主意，他护不住晓儿，只是那个时候晓儿入了魔障，非温子书不嫁，我怎么劝她都不听。” 苏灵韵抿唇道，“我也有错，我当初不该给他们牵这个红线。” 那个时候她还不太懂人情世故，以为两人互相喜欢，成全苏晓就是为了她好，没想到后来会有这么多的曲折磨难。 “不怪你，是晓儿她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张氏叹了口气。 “现在苏晓姐已经脱身了，婶娘要为她高兴才是！”苏灵韵安抚道。 “嗯！”张氏点头，“不大不了以后晓儿不嫁人了，我养她一辈子。” 苏灵韵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听张氏疑惑的又问道，“那个姓江的公子是怎么回事？晓儿只说他是京城里的人，其他的我都还没来得及问。” 京城里的公子，一路跟到千里之外的村子里来，还跟到苏晓家里，进了家彬彬有礼和他们问好，将张氏和苏二福吓了一跳。 再怎么迟钝张氏也看的出这里面有事，那姓江的公子看她家苏晓的眼神都不对。 苏灵韵咬了咬下唇，迟疑笑道，“他叫江长轩，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喜欢苏晓姐。” 张氏露出一副就知道这样的表情，皱眉道，“晓儿刚和离，怎么会招惹别的男人？” 苏灵韵忙道，“不关苏晓姐的事。” 说完忙将他们进京后开香铺遇到江家人，之后两家互相照顾，相互往来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苏晓姐人长的好看，又善良勤快，江长轩喜欢她也是正常啊。” “不行，咱们就是乡下人，怎么配得上人家京城里的公子，再说晓儿还是和离过的人，更不可能，那江公子看上去还是个读书人，我可不能让苏晓再走一遍以前的老路。” 苏灵韵没多说什么，她不能向张氏保证江长轩会一直不变，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枉然。她现在到是很相信缘分，如果江长轩和苏晓两个人有缘，即便有坎坷和阻挠也会在一起，如果无缘，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不会成。 张氏拍了拍苏灵韵的手，“在京城若不是你护着晓儿，她不知道得吃多少亏，就算婶娘没看到也能想的到，婶娘都记在心里。 苏灵韵轻笑，“婶娘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娘死的早，我被李氏虐待的时候都是婶娘护着我、给我吃的，我也一直都记在心里。” “以前的事不提了，都过去了！”张氏笑了一声。 大概和温家的事有了一个了解，张氏虽然担心苏晓的以后，可打心底也觉得轻松了不少，眉目轻快，“走吧，咱们出去，看看你外婆给你做什么好吃的。” “嗯！”苏灵韵起身。 郭平正好赶着牛车回来了，不仅打了酒，还买了卤肉、腊肠、花生米这些下酒菜。 暮色渐渐降临，院子里的点了灯，欢声笑语不断，和着酒香、肉香，一片热闹喜庆。 在院子里支了一张大桌子，柳大娘几人将炒出来的菜端出来摆满桌，招呼道，“吃饭了！” 男人们自屋子里走出来，云沐抱着团子自东院蹦蹦跳跳的跑过来，院子里越发的热闹。 苏晓的嫂子刘氏抱着孩子不肯上桌，苏灵韵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再说是咱们妇人做的饭，凭什么咱们不能吃？” 她后半句惹的众人都笑起来。 “灵韵说的对，谁做的多，谁就应该吃的多！”郭大叔呵呵笑道。 柳絮抱着囡囡一屁股坐在刘氏身边，“男人们喝酒，咱们吃肉，各管各的，你在灵韵家就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 苏庆云也憨憨笑道，“既然没外人，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刘氏这才拘谨的点了点头，腼腆一笑。 她在自己家里时，只要家里来客，女人只能做饭不能上桌，可是到了苏家以后，似乎很不一样，女人可以上桌吃饭，可以为家里的事做主，地位高了不少。尤其是今日，这些本来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坐在一起却其乐融融，相护爱重，这样的相处和感情让人由内而外的舒服。 苏灵韵给刘氏和柳絮两人倒了半杯米酒，小声道，“这个你们可以喝一点。” 刘氏第一次见女子可以喝酒，微微有些惊讶，却见柳絮已经端起来抿了一小口。 苏灵韵和元瑾走了一年，大家自是有许多话同他们说，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后的告诉他们村子里发生的事。 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的羊被邻居偷了，谁家女人偷人被抓……反正都是村子里的新鲜事，元瑾只静静的听着，江长轩倒是听的目不转睛，时不时露出惊愕的表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元瑾拆了肘子，夹了里面最酥软的肉给苏灵韵，见她想吃河虾，自己便动手剥虾，剥好了放在她盘子了，不声不响，然而每一次动作表情都是宠溺和纵容。 苏灵韵认真的听着柳大娘说村里的八卦，元瑾给她啥，她就吃啥。 在座的人都知道元瑾疼媳妇，对此见怪不怪，唯有刘氏，觉得很是惊讶。她嫁到苏家后，苏庆云对她很好，嘘寒问暖，照顾周到，可夹菜剥虾这样体贴的事他从来没做过，一般这样的事不都是女人为男人做吗？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会做这种小事，看上去还那么优雅矜贵。 刘氏不断瞄着苏灵韵，心里羡慕，也对苏灵韵充满了好奇，她以前就听婆母总提起苏灵韵，比如小时候被后娘虐待，未婚夫被抢，后来自己开铺子，盖新房子，比所有人过的都好…… 苏晓坐在张氏左侧，旁边挨着的本是苏庆云，趁苏庆云上茅房的功夫，江长轩不知道何时坐在那里，举着酒杯，对张氏有些紧张的道，“苏伯母，我敬您一杯，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苏晓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江长轩要做什么，拿眼瞪他。 张氏忙举起自己酒杯，虽然不想苏晓和江长轩有牵扯，但语气还是很客气，“我听灵韵说她们在京城的时候多亏江公子和你母亲照顾，我应该谢谢你。” 苏晓心提上来，她娘什么时候问的灵韵，灵韵还说了什么？ 第566章 住苏晓家去？ 江长轩忙道，“伯母您千万别和我客气，叫我长轩就好，苏晓和灵韵两个女子开铺子不容易，我们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张氏客气的笑笑，“你是灵韵的朋友，既然来了村里就多住几日，我们乡下比不上城里，但是这山上风景还是很好的。” 江长轩听的出张氏故意疏离，心里有些黯然，脸上仍旧挂着笑，“是，多谢伯母。” 苏晓也听的出自娘亲的意思，耳根有些红，还有些莫名的恼恨，伸手推了江长轩一把，“我哥要回来了，你回自己位置上坐着。” 张氏皱眉道，“晓儿，怎么和客人说话？” 苏晓低头不说话。 江长轩忙打圆场道，“没事儿，我们平时就爱开玩笑，苏晓也不是有意的。” 张露出歉意的表情。 “那我先过去了！”江长轩对着张氏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苏晓一眼才往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苏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端着酒盏就要喝，张氏抬手拦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多吃点菜。” 说着夹了一筷子新鲜的笋片放在她碗里，“这是咱们山上特有的紫皮笋，你从小最爱吃的，你去京城一年肯定想吃了，多吃点。” “娘！”苏晓突然哽咽的喊了一声。 张氏抚了一下她的额头，眼中满是疼爱，“温子书的事我都知道了，和离了好，温家不是什么好归宿，娘为你高兴。” 她转头看了看正喝酒欢笑的众人，压低了声音，“今天大家都高兴不说这个，晚上咱娘俩睡一屋，回去再说。” 苏晓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将眼里的泪痕抿了，吃张氏给她夹的笋片。 温子书的事她其实已经看淡了，从温子书来找她说明缘由要重新求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完全放下了，如今心里酸楚委屈完全是因为自己娘亲的疼爱，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娘是真心疼她的，其他人都不值得她伤心，可恨的是她如今才想明白。 苏晓夹了锅包肉给张氏，笑着道，“娘你也吃，以后我只有你了，我一定好好孝顺你。” 张氏心中酸涩感动，笑嗔道，“你不仅有娘，还有你爹你哥呢，还有灵韵！” 苏晓下意识的看向苏灵韵，无声轻笑，是啊，幸好还有苏灵韵，否则她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样子！ 眼尾余光察觉有人盯着自己，苏晓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好和江长轩四目相对，男人周正的面孔在灯影下俊雅深沉，一双眼睛幽幽看着她，无处掩藏的深情。 苏晓心头砰的一跳，立刻低下头去，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有些慌，有些恼，有些不知所措。 …… 柳絮凑到苏灵韵身边，喂给囡囡一点米糊，压低声音道，“你去了京城以后，和谢青青有联络吗？” 苏灵韵微微睁大眼，“她怎么了？” 刚到京城的时候她和谢青青通过几次书信，后来这半年渐渐便断了。 “我前几日带着囡囡去铺子里，听镇子上的人说谢家大小姐和离了，现在已经回到谢家。你知道谢夫人不是谢青青的亲生母亲，里外的挤兑谢青青，到处说她坏话，我想谢青青现在在谢家的日子一定不怎么好过。”柳絮缓缓道。 苏灵韵眸光深沉，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青青和白羽竟然和离了？才一年多的时间，两人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元瑾见苏灵韵脸色不对，低头问了一句。 “没事！”苏灵韵抿了一下唇。 元瑾目光在她面上停顿了片刻，没再多问，正好郭平和他说话，便转过头去。 苏灵韵起身去茅厕，昏暗的光影下见大门外暗影一闪，似有人在那，她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门虚掩着，打开门，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人。 苏灵韵眸子一转，唇角撇出一抹冷笑，关上大门回到院里。 宴席一直吃到快三更天才散，柳絮和刘氏的孩子睡觉早，两人提前一个时辰回家去了，柳大娘和郭婶帮着收拾桌椅，刷洗碗碟，拦着没让周婆婆动手。 苏灵韵将之前给几家带来的礼物都分开让他们各自带回去，郭平和苏二福推让不肯拿。 “晓儿已经给我们买了不少东西，这些就留给外公外婆吧，”张氏推拒道。 “苏晓姐是当女儿的孝敬你们，我是当侄女的孝敬你们，不一样。”苏灵韵笑道。 郭大叔喝的脸通红，抱起元瑾给他买的酒，大声道，“别的我不管，元瑾给我的酒，我得拿着，这可是京城里的酒，宝贵着那！” 郭婶嗔他一眼，“看那没出息的样儿，见到酒就没命！” 郭大叔抱着酒坛嘿嘿的笑。 “大家都拿着吧，本来我们打算回来以后带着礼物去看望各位长辈，却没想到大家先来看我们了，你们若不要，明日我和灵韵还要再送一趟。”元瑾温声笑道，他也喝了不少酒，脸上却不带半点异样，说话依旧稳重温淡。 这样一说，几家人也没再客气，将东西收了。 江长轩见苏晓和张氏要走，抬步要追上去却被苏灵韵一把拽住。 “干嘛去？” 江长轩露出一抹窘迫，“云沐住你这里，我住苏晓家去。” 苏灵韵咬牙，“你是书呆子？苏晓一个女子，能收留你吗？” “她不是还有兄长、”江长轩自己说的都底气不足。 “老兄，别太操之过急，你这样住到人家去，我婶娘和二叔说不定会拿木棒把你赶出来的。”苏灵韵叹气道。 江长轩露出惊愕的表情，“不会吧，我看你婶娘挺和善的。” “那你骚扰人家闺女试试？”苏灵韵冷哼。 江长轩吸气道，“我这是骚扰吗？” 苏灵韵冷笑，“您觉得呢？” 江长轩没说话，表情有些蔫， “你住我家，我刚才让外婆把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你就住西厢房。”苏灵韵不是商量的语气。 江长轩无奈点头，有礼道，“那有劳了！” “少啰嗦！”苏灵韵笑斥一声，不再理他，转身和元瑾一起送客。 第567章 谢青青已经和离？ 江长轩没有困意，又无所事事，转头见云沐困的靠在桌子上打盹，过去拍他肩膀，“嗨，徒儿醒醒，你和为师睡一个屋怎么样？” “嗯？”云沐抬起头来，迷瞪着眼看着他，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周外公走过来，伸手去抱云沐，笑道，“江公子赶路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云沐就和我们睡一屋吧。” 江长轩忙道，“那我抱他进去。” 云沐实在是困的厉害了，也没挣扎，任由江长轩抱进周老伯的房间。 好在周老伯睡的屋里是炕，加一个孩子也足够大，云沐躺在炕上大概觉得很踏实，翻了个身就睡熟了，周婆婆忙拿起被子给他仔细盖上。 “外公外婆早些休息，我也去睡了！”江长轩客气的道别。 “你也早些睡！”周老伯慈祥的道。 江长轩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周婆婆看着江长轩的背影，笑道，“这孩子倒是不错，是个实诚人，又文雅知礼，有京城里公子的气派。” “你啊，看谁都不错！”周老伯调侃了一句。 周婆婆想说江长轩对苏晓似乎有意思，见周老伯这模样也没说，哼了一声去铺被褥了。 苏灵韵和元瑾回来，和周老伯两人道了一声便回自己房间了。 床上被褥都是新晒过的，暖和舒服，苏灵韵铺好床，元瑾正打了洗脚水进来，放下水盆，抬手顺势脱了她的鞋袜要给她洗脚。 苏灵韵坐在床边，嬉笑道，“堂堂睿王，在睿王府都是让俊俏的小丫鬟伺候的，回到村子里却要伺候糟糠之妻，是不是太委屈了？” 元瑾单膝跪在地上，如玉的长指轻揉着女子细白的脚面，温声抬眸一笑，清雅出尘，“我道王妃大度，一直没提莺儿的事，原来都记在心里等着回家才跟我算账呢！” 苏灵韵一怔，脸上闪过恼意，抬脚往他身上撩了一下水，“你胡说，谁跟你算账了，一个莺儿，我才没放在心上。” 元瑾按住她的脚，放在手里的揉着，薄唇抿着一丝笑意，并未同她斗嘴。 苏灵韵被他捏的痒，用力几分力要把脚收出来。 “别动！”元瑾按住她，淡声道，“赶了一个月的路，我给你揉揉，晚上的睡的舒服。” 苏灵韵坐着没再动，自她的角度看到男人微微弯曲的腰身，以守护的姿势跪伏在她脚下，没有屈尊降贵的姿态，而是自然而然的照顾她……她眸光闪动，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窗外夜风瑟瑟，屋内灯火闪烁，温馨而静谧。 这一刻，苏灵韵无比的感激上苍未曾弃她。 洗好了脚，两人相对躺在床上，青绿色绘丹青的纱账隔绝了烛灯，只有淡淡光影照在两人脸上。 村子靠山，即便到了春末，夜里还有些寒凉，棉被晒过，盖在身上松软暖和。 苏灵韵闻着棉被上阳光的味道，用手指扣扣元瑾的肩膀，“相公，我睡不着。” 明明很累，也困，就是睡不着，大概刚刚回家太过兴奋了。 元瑾抬手抚上她的脸，凤眸深沉，低低道，“要不、做点别的？” 苏灵韵窘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元瑾更凑近了些，声音含昧， “我知道你累了，本想让你今晚好好睡一觉，你若实在想的厉害，我自然效劳！” “元瑾！”苏灵韵咬牙瞪他一眼，又羞又窘，猛的抬手将棉被拽上来捂住脸，夹杂着恼意的声音闷闷传来，“不和你说了。” 元瑾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女子自被子里拽出来，“别闷坏了自己。好了，不和你闹！” 苏灵韵顺势伏在他胸口上，撒娇的往他脖颈间拱了拱。 她身体柔软，玲珑有致，这样贴着，元瑾不禁真的生了几分情动，只勉强安耐着，低声问道，“怎么了？” 苏灵韵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 元瑾忍不住笑起来，抬手一下下抚着她的墨发。 苏灵韵却有些困了，声音含糊，“明天我要去镇上一趟。” “去做什么？” “我听柳絮说，青青和白羽和离了，现在住在谢家，我要去看看她，顺便问问怎么回事。”提到谢青青的事，苏灵韵的声音有些暗沉，微微起身自元瑾身上下来，躺在枕头上。 “和离？”元瑾有些惊讶。 “是有些蹊跷。”苏灵韵皱眉道，“所以我去看看青青。” “我和你一起去。”元瑾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我和一起进城，送你去谢家后，我去铺子里等你。” 苏灵韵想了想，点头，“也好。” “明日要早起进城，早些睡吧。”元瑾伸臂揽住苏灵韵，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苏灵韵“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突然又睁开，“对了，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到门外有人影闪过，好像是、朱氏。” 今天郭平喝多了酒，把之前朱氏两口子联合李氏欺负苏灵韵的事说了，此时提起朱氏，元瑾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冷声笑道，“她想来打探什么？看来以前的教训还不够。” 苏灵韵想到元瑾并不是真正的元家人，对元老大两口子也没了什么忌惮，以前还有几分忍让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元瑾的亲哥嫂，现在完全没有什么恩情在了。 从一开始，元瑾知道自己不是元家人，因为元家父母的养育之恩，所以在元家父母死后将所有的田产房屋都给了元老大，而元老大并不知道元瑾不是亲弟弟，那些年看着元瑾靠打猎过的困苦，却没有半分帮扶之意，这样的兄弟情不要也罢。 “相公，你为什么会被元家父母抚养？”苏灵韵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今日终于问出口。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眼中闪过一抹阴沉，半晌，才缓缓道，“我母亲是京城王家嫡女，当时王家还在鼎盛时，秦璋以求娶王妃之礼向我外公求娶我的母亲。” 秦璋是元瑾的亲生父亲，以前的老睿王，元瑾此时提起却直呼姓名。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苏灵韵疑惑问道。 既然是以王妃之礼求娶，为什么后来蒋氏却做了王妃？ 第568章 元瑾流落元家真相 “他们定亲半年后，我舅公被一桩贪污案牵扯冤枉，先皇动怒，将他贬斥出京，整个王家都受牵连，势力一落千丈。秦璋审时度势怕被牵连，不想再娶我母亲，暗中又和蒋家小姐勾搭上。”元瑾声音平静，细听却如春雨料峭，丝丝冷意入骨。 “可是我外公家毕竟家族庞大，秦璋当时想争皇位，不敢彻底决裂，便同蒋家小姐演了一出戏，就说两人在宫宴上喝醉，不知道怎么就搞上了床，蒋家小姐怀了身孕。之后秦璋在我外公面前痛哭悔恨，自扇耳光谢罪。” “我外公是个耿直倔强的人，当时便要断了这门亲事，可是我母亲知道若没了这门亲事，先皇不念有姻亲的这点情面，我舅舅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所以她也跟着跪下去，说自己对秦璋感情深厚，非他不嫁。” “最终，我母亲以平妻的身份，和蒋家小姐一起嫁入了睿王府。” “成亲之后，蒋氏一直没有怀孕，为了掩饰之前的谎言，只能又撒谎说孩子不小心掉了。” 苏灵韵冷漠的笑，“她后来一直没有孩子对不对？这也是报应！” “我母妃嫁到王府两年后生下了我，据说那个时候秦璋有些回心转意，渐渐对我母妃好起来，可是不到一年就出事了。” 苏灵韵攥紧了被子，直觉这件事和元瑾后来流落民间有关系。 “那个时候秦璋又娶了两房妾室，可是只有我母妃怀孕生下了我，渐渐的王府里的下人之间流传一些闲言碎语，说秦璋早些年打仗伤了身体，根本不能生养，我也不是秦璋的亲生儿子，是我母妃和别人生的。” “秦璋陆续的听到一些传言，严惩了府里说闲话的下人。府里没人敢说了，这传言却成了秦璋心里的一根刺，他的确受过伤，所以开始怀疑母妃。” “母妃心里无愧，只一心扑在我身上，并不在意那些留言。可是有一日，秦璋夜里回来去我母妃院里，却看到一个穿侍卫衣服的人偷偷跑了出去，秦璋大怒，派人搜查整个睿王府，然而并未找到那个可疑的侍卫。没有人赃并获，秦璋不能判母妃的罪，只是越来越怀疑母妃，之前的宠爱全无，任由下人议论甚至糟蹋我母妃。” 苏灵韵拳头不由的握紧，“你母妃是被人陷害的！” 夜色中，元瑾眸光冷暗，眼底暗流涌动，“我母妃在王府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唯有太后念及早年和我外婆的交情偶尔会派人看望，也让府中那些欺负我母妃的人有所忌惮。” 苏灵韵恍然，怪不得元瑾进京后，对太后一直很恭敬，不管太后什么心思，都会经常进福寿宫请安。 “后来一日，我母妃身边的老嬷嬷慌慌张张的回来，说在府里听到风声，秦璋要杀了我！我的身世在秦璋眼里是一根刺，是他的耻辱，只有拔掉才能痛快。老嬷嬷劝我母妃带着我赶快离开睿王府。” “母亲爱我如命，自是不能看着我被秦璋杀掉，所以在老嬷嬷的安排下，以出城上香为借口逃离了睿王府。可是逃跑的事很快被秦璋察觉，母亲只好将我交给老嬷嬷，然后自己伪造成上香被劫匪追杀的情形，见到秦璋后，就说我掉下山崖死了。” “秦璋并不相信母亲的话，将母亲带回府以后，派了杀手搜查我的下落，下的命令是只要见到我就杀无赦。老嬷嬷一路带着我逃命，后来被追兵逼到绝路，只得找了一条船将我放到河里，而自己在河边自尽而亡。我当时不到两岁，沿着河水顺流而下，飘了两天，被元家父母救起。元家父母看到我身上的血，即便不明白事情经过也大概能猜到我处境危险，所以他们收留我以后举家搬迁，搬到了长山村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我母亲回到睿王府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据说是因为秦璋的手下带回消息说我已经被杀死了，她伤心过度，自尽而亡。” 苏灵韵听到这里猛的攥紧了被子，心头像是被大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由的握住元瑾的手，男人一向温热的手此时冰凉。 “我母亲死后，我舅舅从滁州赶回京城，直接拿剑闯入睿王府，要为我为母亲报仇，秦璋中了一剑，受了重伤，先皇一怒之下将我舅舅流放漠北。我外公带着全家跟我舅舅一起离开了京城，却把自己的势力留下，一直潜伏在睿王府和京城，就是秦向他们，外公留给他们的任务是一定要找到我，他一直不相信我被杀的事。” “秦向后来找到我，告诉我一切事情经过。那个时候我刚刚十岁，秦向住在山上，每次我上山打猎一住就是几日，其实就是和秦向读书，学武。” “再后来秦璋的两房妾室相继有了身孕，他也开始怀疑当初是冤枉了我的母亲，一直在派人找我，只是他还有儿子，我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重要的。可是谁知被先皇寄以厚望的嫡子继承皇位后竟然一直没有子嗣，要在宗室里选人继承大统，秦璋才再次想起我，因为他那个两个妾室生的儿子都不堪大用，皇上看不上，而一旦被端王或者荣王抢去先机，他怕睿王府一脉从此就像永安侯府一样从此衰落。” “我继承了睿王府的爵位，一直在查找当年我母亲被人冤枉的真相，可是时间太久了，背后的人隐藏的太深，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 苏灵韵沉思点头，“那你外公他们呢？” “外公五年前已经去世了，我回到京城后想接舅舅他们回来，可是舅舅说他在漠北已经扎根，加上年纪大了，不想再回京城。” 苏灵韵静静的听着，随着元瑾的诉说，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恩怨情仇，心中说不清的怅然苍凉。 元瑾的母亲已逝，秦璋也已经死了，所有的过往早已烟消云散，只恨背后谋害冤枉王氏的人，至今仍旧没得到应有的惩罚。 会是蒋氏吗？或者是秦璋后院那些争宠的妾室？ 谁都有动机，有理由！ “秦璋的死和你有关吗？”苏灵韵突然问道，她不相信元瑾不恨秦璋。 第569章 苏灵韵带回来个男人 半晌，元瑾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凉凉响起，“他本就时日无长了，我只是让他早一点去向母亲赔罪而已。” 苏灵韵挑挑眉，她就猜到是这样，元瑾怎么会放过害死他母亲的人？ 默了片刻，元瑾似不想再提关于睿王府的事，淡淡道，“元家父母对我很好，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他们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所以自我记事起便请先生教我读书，后来又送我去书院，我很敬重他们，只是和大哥一直不亲近。” 苏灵韵想了想元老大好吃懒做的样子，不亲近也是有缘由的。 “你知道自己不是元家人，所以元家父母去世后，元家的田和地你都没有，是吗？”苏灵韵问。 元瑾微一点头，“我还没来得及孝顺他们，他们就因得病相继过世了，养母、也就是我娘，死之前将我单独叫到屋里，拿出当初救我的时候我身上穿的衣服和戴的金锁，把遇到我时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娘去世后，我和大哥一起安葬了她，之后便分了家。我什么都没要，大哥却一直怀疑娘把我单独叫屋里去是给了我什么金银宝贝。分家以后，大哥好吃懒惰，很快就将爹娘留下的那点家产花完了，冬日里他们没吃的，我将自己打的猎物扔在他家房后，他们吃饱了肚子便过来追问我娘死的时候到底给了我什么宝贝，要我交出来。”元瑾轻笑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和嘲讽。 苏灵韵想到元老大两口子贪婪的样子冷哼一声， “元老大不是元家父母，你不必因为念着你养父母的恩情对他再忍让什么。” 元瑾目光沉了沉没说话，灵韵说的对，他对元老大忍让照拂，是念着当年元家父母对他的养育之恩。没有报答他们，是他心里一直的遗憾。 “对了，你说的衣服和金锁我怎么看到？”苏灵韵疑惑的问道，她和元瑾朝夕相处，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 “我拿到这些东西后去了一趟京城，将衣服和金锁都埋在我母亲的墓里。”元瑾道。 苏灵韵点了点头。 两人半晌都没在说话，似各自想着事，锦被下手掌却一直握在一起，元瑾温凉的手掌渐渐回暖。 桌子上的烛灯终于燃尽，噗的一下灭了，淡淡青烟飘起，屋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元瑾伸臂将苏灵韵紧紧抱在怀里，淡声道，“这些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听过忘记就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你也是，不要太纠结过去。” “不会！”元瑾淡淡道了一声。 “那睡吧！”苏灵韵侧卧着身子，抱紧元瑾的手臂。 夜已经很深了，两人不再说话，将心事沉在这幽幽深夜中。 …… 晚上在元瑾家门外徘徊的人的确是朱氏，朱氏听村里人说苏灵韵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人，悄悄过来打探消息。 她没敢进门，在门外听到里面好多人在说笑喝酒，正要偷看苏灵韵带回来男人长什么样子就见苏灵韵走过来，心虚之下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回了家，朱氏气哼哼道，“苏灵韵进城呆了一年，招了一个野男人回来，这次你们元家的家产彻底是保不住了。” “你看见了？真有个男人？”元老大皱眉道。 一年前他们觊觎元瑾的房子，和李氏同谋，后来被城主打了一顿，又被里正一通教训，好生消停了一段日子，后来也偶尔会不甘心，去元瑾的家里对周老伯两人说两句闲话，但是也没敢怎么样。 元瑾的院子给苏灵韵住，他们勉强憋着气，可是若给不相干的人，他们可就不干了！ “明日，我去瞧瞧！”元老大阴沉着脸道。 朱氏冷哼，“元瑾才死了一年，苏灵韵她要是耐不住寂寞，找了个野男人回来，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霸着那院子。” 元老大哼了一声。 元宝正蹲在地上玩石子，回头道，“爹，你又要找小婶娘的麻烦？你不怕里正伯伯训你？” 朱氏恼怒道，“你个小兔子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大人说话别插嘴！” 元宝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睛，回过头去嘀咕道，“小婶娘聪明着呢，你们找她麻烦肯定要挨揍，我得离你们远点！” “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呢？”朱氏瞪着眼睛问道。 元宝撇了撇嘴，往前挪了两步没说话。 元宝的话让元老大两口子有些尴尬，元老大磕了磕烟嘴， “睡觉！” 次日，一大早，元老大就转悠到元瑾家门外，扒着门缝往里面瞧。 江长轩有早起的习惯，尤其是到了陌生的地方，天刚亮就起来读了一会书，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推门走出来。 周老伯提着水往东院走，看到江长轩热情的打招呼，“江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睡的还习惯吗？” 江长轩主动去帮周老伯提水，笑道，“您老千万别跟我客气，叫我长轩就行。睡的好，特别好！” “睡的好就行，到了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周老伯呵呵笑了两声。 周婆婆也起来了，挽着袖子要做饭，看着江长轩道，“长轩，你有什么忌口的没有？或者想吃什么，都可以和外婆说。” 江长轩忙道，“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不挑食好，长的壮实！”周婆婆笑道。 团子不认生，跳到江长轩肩膀上，歪着头看他的脸，大概对他还不熟悉。 江长轩问周老伯，“这是个狐狸吧？” 但是又不太像，脸没那么尖，身子圆滚滚的，像是个大松鼠。 团子一爪子拍在他脸上，高傲的跳了下去，似是对他的话很不屑。 江长轩瞪大了眼看着团子，惊愕道，“它能听懂我的话不成？” 周老伯宠溺的看着团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在东院给花草浇水，就听周婆婆的声音响起，“元家大哥来了，有事啊？” 周老伯脸色顿时沉下来，负手往院子里走，江长轩抱着团子跟上去。 “听说灵韵回来了，来看看！”元老大左右瞧了瞧，一转头看到跟在周老伯身后的江长轩，顿时脸色阴沉。 “他是谁？”元老大直接问道。 第570章 心虚才有鬼 江长轩以为是苏灵韵的长辈，忙客气有礼的道，“小生是灵韵的朋友，来小住几日，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朋友？”元老大脸沉着，黢黑的面孔不见朴实，半眯的眼睛里完全是算计和刻薄，“一个寡妇，带个男人回来，这叫什么事？” 江长轩顿时一愣，寡妇？说谁？ 周老伯脸色发冷，“元老大，你是不是又来找事？” 元老大哼了一声，“苏灵韵呢，我有话问她！” “有话你就跟我说！”周老伯气道。 “什么事？”门口身影一闪，穿着嫩绿色裙衫的苏灵韵走出来，精致的五官氤氲在朝阳里，灵动纯净，炫彩夺目。 而这番情景落在元老大眼里，明显是苏灵韵找了“第二春”后精神焕发了，心里不由的冷哼一声，“狐媚子”。 “是大哥啊，好久不见，找我有事？”苏灵韵态度不冷不淡。 元老大越发不高兴，沉着脸道，“灵韵，不是当大哥的说你，就算元瑾死了，你也是我们元家的妇人，出门一年，领了个男人回来，这像什么话？村里人怎么议论？” 江长轩脸色微变，急忙开始解释，“我、” “大哥！”苏灵韵把江长轩的话打断，笑眯眯道，“您误会了，江公子是我在京城里认识的朋友，这次跟我们回来是游山玩水，不是大哥想的那样。” 苏灵韵说的我们，元老大并未上心，以为苏灵韵说的她和苏晓两人。 “别糊弄我是老实人了！”元老大明显不信，“你要是有外心，我不拦着你，可是、” 苏灵韵笑着挑眉，“可是什么？” 她目光澄澈，元老大那点心思仿佛被看穿了似的，面上一窘，直接开口道，“你要是嫁别人，就把这院子让出来。” 江长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窘迫的看看苏灵韵，支支吾吾想解释。 苏灵韵却不急不恼，撇了撇嘴，“说到底，大哥还是惦记我这院子呢！” 元老大梗着脖子，辩解道，“我、不是那意思。你要在这院子里，就是我们元家人，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我们丢不起人。你搬出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我们元家没关系了！” “我要是不搬呢？”苏灵韵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 “你如此不知羞耻、你对得起元瑾吗？”元老大怒道。 “她如何对不起我了？” 屋门内传来淡淡的一声，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元老大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愣在那，脸上血色褪尽，后退两步，惶恐的指着元瑾，“鬼、鬼啊！” “我以为我回来大哥会多少念及一点兄弟之前，没想到大哥竟这样恐惧。”元瑾慢慢走过来。 “鬼啊！”元老大嗷嚎一声，“灵韵，二瑾回来了！” 苏灵韵回头看了看，一副惊愕的表情，“相公回来了？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大哥你眼花了吧！” 江长轩看看苏灵韵，又看看元瑾，一副自闭的模样。 周老伯强忍住笑，轻咳了一声，“元老大你早晨起懵了吧，大白天的说什么鬼神。” 元老大见苏灵韵和周老伯都看不到元瑾越发的惶恐，只觉一阵阵阴风往他骨子里吹，全身不受控制的隐隐发抖，颤声道，“二、二瑾，大哥没对不住你啊！” 元瑾眸光一冷，“你逼我妻子搬走，夺她院子，联合外人欺负她，还没有对不起？” 元老大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二瑾，我糊涂，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不敢了，你赶快回去吧，我会给你多烧纸钱的。” 江长轩张大了嘴，痴呆的看着。 苏灵韵面容娇俏，“大哥，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真是坏事做多了啊！” 元老大哪里还听到苏灵韵说什么，只不断磕头，“二瑾，你别来找我，你去找爹娘吧，别找我啊！” 此时郭平过来问元瑾进不进城，一推门就看到元老大正在地上磕头，面色恐惧，浑身颤抖，忍不住道，“二瑾哥，这是怎么了？” 元老大听到郭平的声音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连滚带爬的起身抓住郭平的袖子，哭嚎道，“郭平，二瑾回来了，他回来了！” 郭平莫名其妙的看着元老大，以前也没见元老大多疼元瑾，这回知道自己弟弟回来了这么激动啊，“是啊，二瑾哥回来了，昨天傍晚回来的。” “二瑾他、”元老大涕泪横流的脸表情一滞，觉得不对劲，怔怔看着郭平，“你说什么？” 郭平笑道，“我说我早就知道二瑾哥回来了，昨天回来的，昨晚上我们还一起喝了酒！” 说完对着元老大打了一个嗝儿，“你闻闻，是不是还有酒味？” 元老大被隔夜的酒味一熏彻底醒过神来了，呆呆的看看郭平，转头又看看元瑾。 元瑾站在苏灵韵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这是怎么回事？”元老大懵了。 郭平解释道，“二瑾哥没死，死的是打劫二瑾哥的山匪，二瑾哥后来被人带去了京城，在京城遇到灵韵，两人一起回家了。” 元老大半天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不知道此时该露出什么表情，最后大概觉得自己弟弟还活着他这个当兄长的应该高兴，所以尴尬的笑笑，“这是真的？二瑾，你还活着啊！” 周老伯何尝不知道元老大那点心思，看他方才出丑心里痛快，此时负手哼了一声转身去提木桶浇水去了。 “嗯，还活着。”元瑾淡淡回了元老大一句。 元老大抹了一把脸，想起自己方才丢人的样子有些恼，沉了沉脸色道，“二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活着回来我当然高兴，可你装神弄鬼的吓唬我做什么？” 元瑾唇角撇除一抹冷笑，“我吓唬大哥了吗？还是大哥把我当成鬼，自己心虚才怕成那个样子？” “我、”元老大心里恼恨，却也理亏，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不大哥解释一下之前欺负灵韵的事，还有刚才，你说灵韵什么？”元瑾声音淡淡，却透着迫人的气势，本是春末的早晨，周围空气无端又冷了几分。 第571章 小气的男人！ 元老大不喜欢这个弟弟，总觉得他凉薄冷漠，气势太强，自己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此时更是心头一颤，讪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嫂子。” 元老大一边说一边后退，最后撂下一句，“我走了”，然后看也不敢看元瑾一眼赶紧转身走了。 郭平看出元老大不对，问道，“怎么回事？元家大哥不知道二瑾哥还活着的事？” 周婆婆哼道，“不知道！所以他这次又来惦记我们家这院子了！” 郭平气的脸青，脱口道，“简直是狗改不了、” 他话说到一半想起元老大终究是元瑾的大哥，难听的话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江长轩在一边歉意的道，“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啊？” 他刚才听到元老大编排苏灵韵和他的那些话都气的不行，虽然后来事情的发展发现又让人哭笑不得。 “和江公子无关，不必放在心上。”元瑾温声笑道。 江长轩这才松了心，咧嘴一笑，“那便好！” 云沐刚醒，揉着眼睛走出来，“娘亲，谁在院子里吵架？” “没事，你睡的怎么样？”苏灵韵过去蹲下身给他系好衣服上的扣子。 “嗯，睡的可香了！”云沐眨巴着眼睛笑道。 “我给你梳发！”苏灵韵取了木梳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给云沐梳发。 周婆婆笑道，“我去做饭了，郭平留下一起用饭吧。” 元老大两口子时常过来闹一次笑话，众人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赶跑了完事。 “不用了外婆，我娘饭都做好了！”郭平憨厚的笑了一声，看向元瑾，“二瑾哥，你今天去铺子里吗？” 元瑾和苏灵韵是香铺的掌柜，两人离开一年多，理应一回来先去铺子里看看。 苏灵韵今日正好要进城去看望谢青青，元瑾遂点头道，“好，等下一起进城！” 郭平立刻笑道，“那行，等下我赶着马车过来接你。” 寒暄了几句，郭平回家去了，元瑾回头，见苏灵韵坐在石凳上还在给云沐梳发，云沐老老实实的坐在小板凳上，眼睛叽里咕噜跟着团子转。 刚刚升起的阳光照在苏灵韵清美纯净的小脸上，她眉眼柔和，认真，映着身后袅袅炊烟，让人心里分外的柔软踏实。 元瑾沉浸在这种氛围中，目光凝着苏灵韵，薄唇不自觉的弯起，突然听苏灵韵颓唐的语气响起，“梳不了，不梳了！” 说完气哼哼将木梳扔在桌子上。 云沐披散着头发，嫌弃的看着她。 苏灵韵有些赧然，“我又没给别人梳过头发，而且你这头发一点都不听话，梳这边那边跑出来，怎么梳也不整齐！” 以前在店里的时候是苏晓每日帮云沐梳发，后来到了睿王府是下人帮云沐梳发，苏灵韵真没做过这种活。 “笨就是笨！”云沐小声嘟囔。 “你竟敢对母上我出言不逊，江长轩难道没教你什么是孝道！”苏灵韵气的瞪眼。 “他还教我做人要诚实，不要为了讨好别人就撒谎！”云沐转头看着苏灵韵，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 “屁！”苏灵韵叉腰。 “你说诚实是屁，还是说老江是屁？”云沐歪着头，眯起的眼睛里都是坏水。 眼看苏灵韵要炸毛，元瑾忙过去，拿起梳子笑道，“我来替他梳发，你去帮外婆做饭吧。” 苏灵韵对云沐哼了一声，“我今天进城，不带着你！” 云沐无所谓，“太公说了，今天带我去钓鱼。” 苏灵韵，“……” 得，她带回来一个和她争宠的，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 苏灵韵说不过他，自己去厨房了，元瑾坐在她的位置上，继续给云沐梳发。 “嘶”云沐抬手去捂头发，目光幽怨，“你也不会梳吧？” “会梳，你娘亲的发鬓有时候都是我帮她梳。”元瑾拿着木梳一副坦然的模样。 云沐顿时明白过来，“你故意的？” “什么？”男人不承认。 “不就是惹娘生气了嘛！”云沐委屈的撅着小嘴，一个、两个都是小气鬼。 “你也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元瑾唇角勾着笑。 “我以后不惹她就是了！”云沐道，算了，人家是亲两口子，他是后的。 元瑾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坐好了，梳好了头要吃饭了！” “哦！”云沐乖乖坐好。 元瑾这次梳的动作比较轻柔，帮他束好了发，嘱咐道，“今天和太公上山要听话，别到处乱跑，太公上了年纪腿脚不好，不要让他着急。” 云沐乖巧点头，“我知道。” “乖乖的，等我和你娘亲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这边镇上有一种酥糖，很好吃。” “真的?”云沐听到好吃的眼睛微微发亮。 “真的！”元瑾轻笑，“你要是哄你娘亲高兴，她还会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好玩的地方？”云沐好奇问道。 元瑾看了一眼团子，“它的老家。” “它的老家？”云沐没听懂。 “去了就知道了！”元瑾起身，拉着云沐的手，“走，去吃饭。” 周婆婆早晨熬了稀粥，蒸的蛋饺，烙的野菜饼，配着自己拌的小咸菜，让人胃口大开。 “江公子，吃不惯的话尽管跟我说。”周婆婆笑道。 江长轩大口吃着饼，不住的点头，“吃的惯，太好吃了，我娘烙饼就一层，您这一层层的饼又酥又香！” 周婆婆见自己做的饭得到肯定立刻展眉笑起来。 苏灵韵眼中满是得意，“我外婆做饭最香，能吃到是你的福气。” 江长轩这次没反驳，深以为然的点头。 周婆婆倒有些不好意思，笑斥道，“怎么跟客人说话呢？” “没事！”江长轩大大咧咧的道，“我们平时就这样，习惯了。” “吃过饭后，我和灵韵进城去铺子看看，长轩和云沐留在家里，如果和外公上山要注意安全，山上这个时候偶尔会有野狼出没。”元瑾说了一下今天的安排。 “睿、”江长轩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元兄放心就是，我会看好云沐的。” “我们不进深山，就在附近的水边钓鱼。”周老伯呵呵笑道。 云沐一脸的迫不及待，吃饭都比平时快些。 第572章 谢家母女 刚吃完饭，郭平便赶着马车过来了，苏灵韵和家里人打了招呼，和元瑾一起进城。 春风和煦，马车走的不快不慢，一路风景擦眼而过。 元瑾和郭平并排坐在车辕上，郭平一边赶车一边和元瑾絮叨店铺里的事，元瑾静静的听着，偶尔回头看一眼坐在车厢里的苏灵韵。 郭平见元瑾时不时的回头，心里了然，放低了声音道，“二瑾哥，你和灵韵怎么还不要孩子？” 元瑾面色温淡，轻笑道，“快了！” “当爹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好像自己一下子就长大了，每天我在城里干什么都想着我家闺女，回家抱一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郭平沉浸在做父亲的喜悦之中。 元瑾淡淡的听着，对于孩子，他也是期盼的。 进了城，先进铺子里转了一圈，店铺里还是从前的样子，丝毫没变，只是多了一个小伙计，柳絮带孩子没办法进城，偶尔郭平去庆元县对账，便是这小伙计看铺子。 通过郭平介绍，小伙计知道苏灵韵和元瑾才是真正的东家，忙上前问好，看着白净机灵的少年，听郭平说是济世堂的孙老介绍来的。孙老介绍的人，苏灵韵和元瑾自是放心。 在香铺转了一圈，看着熟悉的布置、闻着熟悉的药茶味，苏灵韵有些恍惚，仿佛她和元瑾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一年发生的事都像是一个梦。 早晨有来买香料和草茶的看到苏灵韵和元瑾一阵阵激动惊呼，好多都是老顾客，看见了就要寒暄一会儿，所以呆了一个时辰苏灵韵才能脱身出来。 让郭平看店，元瑾赶着马车送苏灵韵去谢家。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谢家门外，苏灵韵上前和守门的小厮说自己是谢青青的朋友，想进府看望。 小厮见苏灵韵长相和穿着不俗，又坐着马车来的，不敢懈怠，忙进府去通报。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谢家的门打开，谢青青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苏灵韵顿时愣在那，眼睛发红，“灵韵！” “青青！”苏灵韵弯唇一笑。 谢青青跑过来，一把抱住苏灵韵，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 “是啊，一回来就赶紧来找你了！”苏灵韵笑声道。 “算你还有良心、”谢青青话没说话，一抬头看到马车旁的元瑾，猛的瞪大了眼。 “元、元瑾！” 她是不是看花眼了！ 苏灵韵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元瑾，再看看谢青青的表情，丝毫没有意外，只对元瑾道，“相公先回店铺里去吧，我和青青说会儿话，等晌午自己回去。” 元瑾声音沉稳，“晌午我来接你！” 说完对着谢青青微一点头，上了马车走了。 直到马车渐渐走远，谢青青还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结结巴巴道，“灵、灵韵，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灵韵握住她的手，“我们去你院子里慢慢说。” “好，去我房里。” 两人进了谢家大门，谢青青紧紧握着苏灵韵的手，只觉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元瑾到底怎么回事？” “我昨天晚上还梦到你，梦到你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 谢青青情绪激动，语气兴奋，拉着苏灵韵快步往后院走，过了垂花门，就看到侧面抄手游廊上谢夫人带着谢芳华正走过来。 谢青青脸色一沉，不欲和她们说话，抬步便走。 “呦，家里来客人了？”谢夫人摇着小扇，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声。 “看着眼熟呢！”谢芳华接口道。 谢夫人恍然道，“这不是香铺的苏掌柜吗？好久不见啊，你是青青的朋友，平时应该多来走动走动，劝劝青青，让她想开点！” 谢芳华眨眨眼笑道，“苏掌柜最能和长姐感同身受了！” “有完没完！”谢青青突然吼了一声，“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 谢夫人被谢青青这样当众怼骂脸色不好看，沉着脸道，“青青，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算了吧，是为我好还是看我笑话你自己心里清楚！”谢青青丝毫不给她面子，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还是管管你自己的闺女吧，用了那么多狐媚招数攀上的高枝，可别跑了！” 谢芳华笑容僵在脸上，微微眯起的眼睛透阴狠。 “青青，你大小姐的教养呢？你爹就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的吗？”谢夫人气的脸青。 谢青青一脸嚣张，“对，我就是没娘养，没爹教，比不上你的闺女会使手段，所以你们管好自己就行，别来招惹我，否则就是自找难堪！” “你、你！”谢夫人用手捂住胸口，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模样。 “娘、”谢芳华忙扶住谢夫人，对谢青青道，“长姐，你怎么这样对娘说话？” “那是你娘，不是我娘！”谢青青冷笑一声，抓着苏灵韵继续往自己院子里走，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你们不是向来会告状吗？去吧，告诉我爹我怎么没教养，怎么怼你？” 谢青青无所谓的撇出一抹嘲讽，拉着苏灵韵径直往自己院子里走。 谢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嘶哑着声音道，“一个被夫家休回来的贱人，有什么脸嚣张？” 谢芳华攥紧手掌，“她向来就是这副怪样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丢人！” 她目光落在苏灵韵背影上，哼道，“苏灵韵回来了，她更加有底气了！” 谢夫人不屑的冷笑，“你未来的夫家是王家，王公子是举人，前途无量，还有个姑父在庆元县做官！她苏灵韵一个香铺的掌柜算什么东西，跟王家的身份比起来一文不值！她想给谢青青撑腰，她也配！” 谢芳华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谢夫人抓着她的手，“芳华，还好你争气，找了一个好夫家，娘就指望你了！” 之前因为谢青青嫁到庆元县白家她没少憋气，如今她窝着的这口气终于要出了！ 谢芳华不动声色的勾勾唇角，敛着眼尾道，“母亲放心，不管我将来嫁到哪里也会孝顺您的。” 谢夫人抚了抚谢芳华的手，方才和谢青青呕的心肺都疼，这会儿总算舒坦点了。 第573章 谢青青的两难 谢青青带着苏灵韵走的很快，脸色发青，“别听她们胡说八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 苏灵韵切身的体会到谢青青在谢家的日子的确不好过，问道，“你爹呢？” 她记得谢员外很疼青青。 谢青青脚步一顿，脸上表情沉郁，淡声道，“我爹被我气病了，现在还生着我的气不肯见我，所以那两个贱人才这么嚣张！” 苏灵韵皱了皱眉。 “进了屋，我再和你细说！”谢青青道。 “嗯！” 两人进了院子，听到刘妈正问下人，“小姐呢？怎么我刚离开的一会就不见了？” 谢青青有些无语，刘妈现在简直把她当孩子一样的盯着，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她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吗？ “刘妈，我在这儿呢！” 谢青青喊了一声。 刘妈匆忙回头，看到谢青青的同时松了口气，待看到她身边的苏灵韵，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苏姑娘回来了？” 镇子不大，清韵香铺掌柜进京的事几乎都知道。 苏灵韵展颜一笑，“刘妈！” “您可回来了！”刘妈下意识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觉得苏灵韵回来了，她们家小姐的处境和心情就会好一点。 “小姐，您带着苏姑娘进屋，奴婢去给你们泡茶！”刘妈客气的对苏灵韵一笑，忙下去泡茶，顺便吩咐下人端些好的茶点来。 …… 在屋里坐下，刘妈倒了茶水给苏灵韵，知道两人定然有话要说，体贴的出去还将门关上。 “你快点告诉我，元瑾怎么回事？他不是、”谢青青一坐下便急迫的问道。 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元瑾死的事她可是亲身经历的，还看到苏灵韵绝望悲伤的样子，怎么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 苏灵韵捏了个荔枝剥了皮小口咬着，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说元瑾的身份，就把对郭平他们说的说辞和谢青青说了。 谢青青见的世面多，又不像郭家人对元瑾的那种完全信任，皱着没道，“这件事有些蹊跷，元瑾就算被山匪劫了，他怎么会被人带到京城里去？” “当时救了相公的人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又着急回京城，就一路上带他去了。”苏灵韵解释的有些心虚。 谢青青想了想，“元瑾的为人我是信任的，我也相信他不会骗你。” 苏灵韵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呢？怎么回事，真和白羽和离了？” 谢青青脸色一黯，垂下眼去，“还没和离，不过也差不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谢青青皱了皱眉，神色黯然隐藏着悲伤，淡声道，“我嫁到白家后，和白家父母住在一起，我婆母大概瞧不上我，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后来我婆母更是把她外甥女接到了家里住，明显是要鸠占鹊巢，想把我赶出去。” “外甥女？”苏灵韵挑眉。 “嗯，她这个外甥女是徐州府知府家的千金，据说在京城里还有当官的亲戚，总之有权有势。我相公的弟弟要科考走仕途，所以婆母想要亲上加亲，以后为她小儿子铺路。”谢青青淡声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让她侄女嫁给她小儿子？那岂不是更近一步？”苏灵韵问道。 谢青青嗤了一声，“谁让沈清欢看上的不是白璟，而是我相公呢！” 沈清欢是谢青青婆母的外甥女，是她婆母姐姐的女儿，白璟是白羽的弟弟。 这些乱七八糟的的关系搞的苏灵韵有些头大。 “开始白羽对沈清欢很冷淡，我信任他，也没将那女人放在心上，可是半个月前，我爹病了，我回家呆了两日，回庆元县的时候路上下雨耽搁了两个时辰，回到白家天已经黑了，我进了院子就看到沈清欢衣衫不整的自我房里出来，我直觉不妙，进了卧室，果然见白羽也正在穿衣服。” 谢青青眼中露出一丝痛苦和恨意，“我觉得太恶心了，直接又回了谢家。” “白羽没来找你？”苏灵韵皱眉。 谢青青目光黯淡的摇了摇头，“一次也没来过。几日前我写了信给他，说了和离的事，他也没来。” 她吸了吸鼻子，做出洒脱的模样，“一对狗男女！不就是个不忠的男人，老娘不稀罕，让给她了！” 苏灵韵握住她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她，白羽向来风流，可是却不像下流之人，为何做出这样的事？ “你爹怎么回事？”苏灵韵问道。 “我爹想让我回去，我不回去，大吵了一架，他不理我了！”谢青青唇角撇出一抹嘲讽，“好容易攀上白家这个高枝，我爹哪舍得放手，女儿不重要，金钱才重要。” “你爹不是这样的人！”苏灵韵道。 谢青青嗤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看样子对自己亲爹已经失望至极。 苏灵韵能明白谢青青的感受，被夫君背叛，回到家自己父亲也不能理解她，反而逼迫她去已经容不下她的白家，而家里继母继妹更是时时刻刻的在看她笑话，幸灾乐祸，她心里怎么会好受？ 而且看样子谢芳华似是找了一门不错的亲事，正在得意时，更不把即将和离回娘家的谢青青放在眼里，随时不忘落井下石，幸好谢青青是个强悍的性子，否则在这家里不被欺负死也被呕死！ “你有什么打算？”苏灵韵道，心里有些沉重，本以为谢青青和白羽这对欢喜冤家有了好的结果，谁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磨难。 “和离啊，没什么好说的！”谢青青深吸了口气，将胸口疼痛压下去，清冷的笑，“我不是苏晓，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了，他敢背叛我，我就绝不原谅！” 苏灵韵钦佩谢青青的决绝和勇气，点了点头，“如果白羽真的背叛了你，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本来一直忍着的谢青青突然泪流满面，伸臂抱住苏灵韵，“灵韵，只有你最懂我！” 苏灵韵拍了拍她肩膀，“没有什么大不了！” “嗯，没有什么大不了！”谢青青轻轻重复了一句，一直伪装的坚强，此刻轰然倒塌，泪流不止。 两人静静的拥抱着，所有的情感和悲伤似都找到了依托。 第574章 白羽变心？ 良久，谢青青再次深深吸气，抹了一把泪，起身道，“对了，你和苏晓进京是去找温子书的，找到了吗？怎么呆了那么久才回来？你又是怎么碰到的元瑾？” 苏灵韵从进城后寻找温子书说起，一直说到温子书和苏晓和离又娶了韩永嘉，中间关于元瑾的事一句话便掠了过去。 谢青青气的不行，“又是一对贱人，老天怎么不长眼劈死这些狗男女！” “韩家犯了大罪，温子书主动揭发，也说了自己当初娶韩永嘉的苦衷，想要同苏晓姐重修旧好。” 谢青青冷笑一声，“苏晓肯定同意了！” “没有！”苏灵韵道。 谢青青这次倒有些意外，“苏晓长出息了？” “她想明白了，看开了。”苏灵韵轻笑。 谢青青松了口气，“这次总算没犯傻！” “和你爹好好谈谈，我相信谢员外不是卖女求荣的人，他很疼你。”苏灵韵道。 谢青青沉着眉没说话。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刘妈在外面敲门，喊道，“小姐，元掌柜来了，说来接苏姑娘。” 苏灵韵回头，见已经晌午了，两人说话说的投入，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 “这么一会儿就来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谢青青调侃道。 “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最近这几天我在家陪着外婆，有事你去铺子找郭平。”苏灵韵起身交代道。 谢青青无谓的一笑，“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大不了和离，我一辈子不嫁人了。” “白羽总要来见你，来了再说！”苏灵韵别有深意的握住谢青青的手臂。 谢青青顿了一下，点头，“我知道！” “那我走了！”苏灵韵抬步往外走。 谢青青想送她出去，刘妈先一步道，“奴婢送苏姑娘出府。” “也好。”谢青青停住脚步。 苏灵韵对她微一点头，和刘妈转身往府外走。 出了谢青青的院子，刘妈才开口，“苏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小姐也有个能说话的人，她心里苦，奴婢知道，却什么都帮不了。” 苏灵韵抿唇道，“我会经常来看她的。” “府里老爷不体谅小姐，夫人和二小姐也经常挖苦小姐，现在连谢家的下人都见风使舵开始屈待小姐，小姐的处境真的是太难了！”刘妈心疼的道。 苏灵韵脚步放缓，眼珠转了转，“谢芳华的未婚夫是什么人？” “是镇上王员外家的三公子，去年中了举人，听说王家有亲戚在庆元县当官，所以夫人和二小姐十分得意。” “哦！”苏灵韵了然的点点头，“青青这边有什么动静你就去香铺里找郭平，郭平会尽快通知我的。” “嗳，多谢苏姑娘！” 不知道为何，有苏灵韵在，刘妈就觉得安心不少。 两人出了府门，见元瑾正靠在马车上等着，见到苏灵韵出来，抬腿走过来。 “等很久了？”苏灵韵笑道。 “没有，话说完了吗？”元瑾抬手给苏灵韵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目光温柔。 刘妈在一旁看着，心中叹气，本来他们家小姐和姑爷感情也是越来越好的，谁想会突然就出了这种事？ 苏灵韵转身和刘妈道别，坐上马车离开。 在路上，苏灵韵便将谢青青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元瑾脸色淡淡，半晌才道，“白羽若真变了心，谁也帮不了。” “我知道，就是有些不相信白羽是那种人。”苏灵韵咬了咬下唇。 “用大儿子的婚事来给小儿子仕途铺路、”元瑾轻嗤一声，“白夫人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苏灵韵咬了咬牙，“白羽若真的上当，那他那脑袋也没啥用！” 元瑾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回到铺子里，吃过午饭后分别去拜访了孙老和酒店的李掌柜，傍晚时，赶着马车和郭平一起回村子里。 村子里，周老伯带着江长轩和云沐上山转了一圈，摘了野果、又拔了许多野菜山笋，之后又拿着渔网去河里捞鱼。 江长轩长在京城里，见过世面，然而这上山下河的事却没做过，很是新鲜，精神头十足；云沐更不用说，激动的跑跑跳跳，比团子还欢腾。 傍晚的时候，捞了一木桶的鱼，几人才意犹未尽的往家里走。 路上遇到从地里回来的村民，纷纷和周老伯打招呼， “周伯，又抓鱼去了？听说灵韵回来了，这是要做好吃的啊？” “是，灵韵回来了！”周老伯大声的回道。 “这后生是谁啊，看着像是城里来的？” 周老伯笑道，“我侄子，来看我的。” 等村民过去了，被忽略的云沐有些不爽，“他们怎么不问我？” 江长轩哈哈笑道，“他们肯定以为你是我儿子！” 云沐瞥他一眼，“回去我就告诉我爹，你占我便宜！” 江长轩瞪大了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哪里占你便宜了？” 云沐理直气壮的道，“我没听过！” “小屁孩！”江长轩哼了一声。 周老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斗嘴，抽着烟袋背着手往家里走。 院子里柳大娘和周婆婆正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说话，看到几人回来，柳大娘笑道，“回来了？” “今天抓的鱼多，她大娘等会带几条回去！”周老伯笑道。 柳大娘往木桶里一瞅，都是巴掌大肥厚的鱼，活蹦乱跳的，也不客气，“行，那我就带几条，絮儿爱吃鱼。” 周婆婆找来水盆，捡了七八条给柳大娘，剩下的还有半桶多。 “等下灵韵回来，给她婶娘家送几条去，剩下的我就做成鱼干。”周婆婆道。 江长轩眼睛一转，自告奋勇道，“外婆，我去送吧，正好现在没事。” 周婆婆一眼看出他的心思，笑道，“行，那长轩去送，我找个麻绳把鱼栓起来。” “嗳！”江长轩高兴应声。 周老伯见云沐一直盯着木桶里的鱼，回身找了个水盆来，放上两条鲜活的鱼在里面，让云沐瞧着玩。 鱼一入水立刻游开，云沐用手指捏鱼的尾巴，玩的不亦乐乎。 江长轩提着周婆婆栓好的几条鱼，往苏晓家去了。 第575章 上门送鱼 苏二福家，苏晓和张氏正收衣服，隔着一道墙，隔壁便是苏庆云和刘氏的新房，中间留了一个月亮门，方便来往。 此时苏庆云的院子里坐着一穿深蓝色夹袄的妇人，抱着苏庆云的儿子苏尚文。 听到敲门声，苏晓出去开门，见是江长轩顿时一愣，“你怎么来了？” 江长轩一提手里鱼，“这是我、和灵韵外公一起捞的鱼，给你送几条来。” 苏晓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张氏，呐声道，“给我吧！” “不让我进去坐坐？”江长轩直直看着苏晓。 苏晓脸上一红，刚要说话，就听院子里张氏喊道，“是谁啊？” 江长轩越过苏晓，直接进了院子，有礼的喊道，“婶娘，我来给你们送鱼，是灵韵外公捞的。” 张氏目光在苏晓低垂的脸上扫过，心里明镜似的，笑道，“怎么好意思让江公子送过来，我们自己去拿就是了！” “没事儿，几步的路，应该的。”江长轩面对张氏还有些紧张，提着鱼道，“我给您放哪里？” 张氏喊道，“晓儿，去取个盆来！” “啊？哦！”苏晓不知道在想什么，猛然回神，快步往厨房里走。 隔壁院子里的妇人听到声音往这边偷瞧，眼睛一直在江长轩身上好奇的转来转去。 很快，苏晓取了木盆来，江长轩将草绳解了，把鱼放在里面。 “太谢谢了，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江公子跑一趟了！”张氏客气的道。 见张氏这样疏离，江长轩心里有些黯然，却依旧笑的文雅有礼，“婶娘真不用和我这样客气，我和苏晓、是朋友，顺便来看看她。” 苏晓咬了咬下唇，语气淡淡，“天快黑了，不留你喝茶了，你早些回去吧。” “哦！”江长轩有些失望，“那我走了！” “嗯！”苏晓头也没抬。 张氏将江长轩送出门去，看着男子玉树临风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院子里，苏晓正看着木盆里的鱼发呆，见张氏回来，忙道，“我舀点水，要不这鱼就死了，死的鱼容易馊。” 她舀了一瓢水放在木盆里，几条鱼顿时翻了个变的鲜活。 “晓儿，你是怎么想的？”张氏低声问道。 “什么？”苏晓猛然转头。 “娘看的出来，那江公子对你、”张氏语气一顿，继续道，“你呢？怎么想的？” 苏晓耳根发热，窘迫道，“娘，我、”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我配不上他，所以什么都没想。”苏晓咬着下唇。 “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苏晓害怕什么似的，脱口而出。 张氏看着她的表情，半晌，轻声一笑，“不喜欢我就放心了，你说的对，咱们乡下人，配不上人家京城里的公子，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没有好结果。” 苏晓脸上的红晕退下去，微微有些发白，低声道，“我知道。” “那你就和人家说清楚，别耽误人家。”张氏道。 “我、”苏晓想说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但是此时又说不出口，只垂目点了点头。 “你和离过一次，咱们也不攀高枝，就找个本本分分的人家娘就知足了，只要男人踏实肯干会疼人，就是好日子。”张氏唠家常似的和苏晓道。 苏晓低着头，“我不想嫁人了。” “这是傻话！哪有女人不嫁人的？和离又怎么样，人家柳絮也和离过，如今和郭平过的小日子红红火火的，谁不羡慕。”张氏劝道。 苏晓心里有主意，但怕张氏念叨，便没吭声。 隔壁刘氏的娘亲刘母将隔壁院子的话听的差不多了，抱着孩子进了屋。 “英儿！”刘母喊了一声。 刘氏正缝衣服，缠好了针线将自己孩子抱过来，笑道，“娘抱，让外婆歇歇。” 刘母坐在炕边上，压低声音道，“你那个小姑和离了？” 刘氏笑容淡下来，点了点头，“是，和离了。” “她那个相公听说在京城里做了大官，你这小姑好容易熬出来了，做了官夫人，怎么又和离了，真是可惜啊！”刘母面上带着惋惜的表情道。 刘氏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吧！” “是温家有了权势不要她了吧？”刘母八卦的问道。 刘氏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刘母唇角抿着几分讥笑，“也是，这是张家的丑事，怎么会和你说？这是没把你当自家人啊！” 刘氏不愿听这话，便没接话茬，只低头哄着怀里的孩子。 刘母察言观色，转移了话题，“刚才你婆母那边来了个男人。” 果然，刘氏抬起头来，“什么男人？” “长的白嫩，穿的也好，像是城里来的，说是苏灵韵家网了鱼，他给送来。” 刘氏想了想，恍然道，“是苏灵韵和晓晓在京城里认识的朋友，一起过来游玩的，听说家里是开绸缎铺的，还是个举人。” 刘母心思一转，“那到是是个贵公子呢！我看他好像对苏晓有点意思。” 刘氏压低了声音，“那日在苏灵韵家里吃饭我就看出来了，人家一路跟来咱们这乡下，真是有诚心。” “你这小姑子咋这么好命呢，先前嫁了一个官老爷。如今和离了，还能钓个京城里的贵公子。”刘母羡慕的咂舌。 刘氏叹了口气，“不过我听婆母的意思，不让晓晓和那个江公子走的太近。” “为什么？”刘母惊愕的问。 “觉得咱们乡下人配不上人家呗。之前温家是咱们乡里的人，进了京以后都变心了，这江公子本就是京城里的人，以后说不定也是要做官的，我婆母怕晓晓再走以前的老路。” 刘母眼珠转着，面上笑道，“你婆母的担心是对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没有好下场。” 刘氏想到苏晓的处境又叹了口气。 刘母却起了别的心思，道，“我来了两天了，明天该回去了。” 刘氏忙道，“我让庆云送娘回去。” “不用，几步路，庆云忙完了农活也该回去上工了，不麻烦他。”刘母轻轻皱眉，“我就是担心你这里，现在地里忙，谁帮你带孩子？” “婆母可以帮我看，还有晓晓呢。”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让妹妹过来，反正她闲在家里没事。”刘母忙道。 “也行。”刘氏没太在意的点头。 刘母眼里欣喜，将刘氏的孩子又抱在怀里，看到他手上戴的小金镯子，讪讪笑道，“这当姑姑的也有点小气，见面礼就给了这么一对金镯子。” 第576章 他有诚心 刘氏脸上的笑容微僵，解释道，“这礼已经够重了，谁家这么小的孩子能戴金镯子？” “话是这样说，可你小姑是进过京城的人，听说在京城里还开了铺子，肯定挣了大钱，咱宝儿是她亲侄子，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看到，怎么也得把手镯、脚镯、金项圈都买全了才是。”刘母轻轻哼了一声。 刘氏缠着针线，轻笑道，“都是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买个金镯子我都挺知足的。” “你那是傻！”刘母唇角撇除一抹讥笑。 刘氏低着头没说话。 刘母抱着孩子逗玩，自言自语道，“明天外婆就要走了，想不想外婆？回去后外婆就和你舅舅说你们家过的可好了，住的是瓦房，吃的是白面，你娘还给了银子给你表哥买肉吃。” 刘氏本低着头缠线，听到这话眉心一动，起身走到木柜前，自里面拿出来二两银子，递给刘母，“这银子娘拿着。” 刘母忙摆手，恙怒道，“我是跟孩子说着玩的，买肉的钱我有。” “娘拿着吧，这本来也是我提早准备好的，娘回去的时候给喜宝买些爱吃的。” “这怎么好？”刘母又推了一下。 “我这姑姑应该的。”刘氏不由分的塞在刘母怀里。 刘母眉眼含笑，“那我就接着了，正好地里忙，你爹和你弟累的厉害，给他们买点肉补补。” “嗯！”刘氏轻笑，问道，“三弟在城里做工怎么样？” “挺不错的，自从和庆元去王家做事，挣的工钱多，也没以前那么累。等这几日农忙过后就继续去王家，这还多亏了庆云给三样儿找了这个好差事。” 刘氏道，“应该的，娘别那么客气。” “明日我回去看看三样儿，就让你妹妹过来和你一起看孩子。”刘母欢喜道。 “行，让妹妹来吧！”刘氏道。 刘母想着刚才在院子里看到江长轩的模样，心里盘算着，高兴应下。 …… 元瑾赶着马车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一进院子就闻到浓浓鱼香味。 云沐听到马车声跑过来，边跑边喊，“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苏灵韵一把将他抱起来，“跟着太公有没有听话？” 云沐快五岁了，将近四十斤的体重，被苏灵韵轻松的抱在怀里。 “听话！”云沐重重点头，激动的道，“我们今天还抓了鱼！” “是吗？” “嗯，好大好多的鱼！” “太公好厉害，告诉我们哪里有鱼，结果真的有哎！” “我们还上山了，老江想去抓兔子结果跌了一个狗吃屎，哈哈，笑死了！” …… 云沐手舞足蹈的和苏灵韵说着一天都做了什么。 江长轩自东院走过来，听着云沐的描述脸色微黑，给他留点脸面行不行？ 周婆婆自厨房的窗子探出头来，“灵韵，元瑾，吃饭了！” 院子里一团热闹，周老伯带着团子也走过来，映着夕阳最后一抹光，看上去古朴而温馨。 一顿饭大家说说笑笑，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等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 苏灵韵和外婆在厨房里收拾，周老伯和云沐在院子里扇着扇子纳凉。 云沐怀里抱着团子，听周老伯说些山里那些神话故事，眼睛瞪的滚圆，一眨不眨。 元瑾去提水，看到东院站着一道身影，脚步一顿，放下水桶走过去。 果然是江长轩，站在昏暗的夜色下，背影看上去有些颓废。 “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元瑾淡淡的声音响起。 江长轩蓦然回头，讪讪道，“睿王、” “在这里没有睿王。”元瑾轻笑了一声。 “是！”江长轩挠头憨憨笑了笑。 元瑾坐在木墩上，一身清冷凛然气势收敛了几分，一举一动之间仍旧透着矜贵气质。 “为了苏晓？” 江长轩一怔，随即坦然点头，“苏晓本就避着我，如今我见她家人似对我也故意疏远。” 元瑾眉目轻淡，声音低沉，“苏晓成过一次亲。” “我知道！”江长轩立刻道，“我不在乎，我看中的是苏晓这个人。” 元瑾唇角抿着一抹浅笑，向后靠在花墙上，气势慵懒随意，抬头看着夜色中长寿山起伏的轮廓，淡淡道，“苏晓之前的悲剧是因为她的婆母，她因为自己儿子高中而看不起苏晓乡下人的出身，处处刁难，才有后来种种的不能挽回。” 关于苏晓和离的事江长轩没有细问过，这也是第一次听说，微微有些错愕，却很快听懂元瑾的意思，忙道，“我娘是个开通的人，只要我喜欢，她一定会同意。而且，本来她也很喜欢苏晓。” “可是你母亲并不知道苏晓曾经和离过的事，你确定她会同意？我说如果万一，你母亲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元瑾淡淡问道。 江长轩眉头不由的皱了皱，看向远处的黑暗，似在认真思索元瑾的话，半晌，眉头一松，露出几分洒脱的表情，道， “我想我娘一定会接受我喜欢的人，如果她不接受，我就单买一处宅子带着苏晓单过，绝对不会让苏晓受委屈。” “你就不怕你母亲骂你不孝？”元瑾微微斜靠着身子，抿唇轻笑。 江长轩耸肩，“我让她随便打骂，也会像以前一样孝顺她，但、绝不会让她伤害苏晓。” 他知道忠孝不能两全，可古人又说真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能解决的法子。再说她娘和苏晓未必就一定是不能融合的矛盾，在京城的时候他娘还是很喜欢苏晓的。 元瑾低笑了一声，没说话，只站起身拍了拍江长轩的肩膀，然后自顾走了。 江长轩总觉得元瑾的动作里带着鼓励，所以精神为之一振，本来沮丧的心情也稍稍好转。 而元瑾的话也提点了他，苏晓怕的不正是他娘不同意，所以只要让她知道自己和家人不在乎她的过往，那他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他娘和苏晓以前的婆母绝对不会一样的，他和她以前的夫君也不会一样。 他有信心，苏晓一定会 第577章 去庆元县见世面 屋子里，苏灵韵和外婆正在闲聊，云沐白嫩嫩的小手剥了核桃给团子吃，团子不吃他就强塞它嘴里。 “这孩子懂事，长的俊俏，今天村里好多人围着他瞧，都是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孩子。” 苏灵韵心里自豪，看了云沐一眼，“他就是看着老实，心眼多着呢！” 云沐转过头来，冲苏灵韵一笑，“娘亲是夸我吗？” “嗯，夸你！”苏灵韵点头。 周婆婆跟着笑起来，转头时看向苏灵韵的肚子，压低了声音道，“你和元瑾也要抓紧。” 云沐再懂事可爱也不是亲生的。 苏灵韵嘎巴嘎巴嗑瓜子，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着急。” 周婆婆想说什么，怕她听了烦，便又将话咽了下去。 “青青那里到底怎么回事？” 谢青青之前经常过来，周婆婆对她印象很好，也希望苏灵韵有这么一个知心能无话不谈的朋友。 苏灵韵将谢青青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周婆婆皱眉，“那白羽虽然看似风流，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来找青青解释？”苏灵韵愤愤。 周婆婆叹了口气没说话，“青青这丫头也是命苦，没亲娘疼，好容易嫁了个称心的夫君，才刚刚一年又发生这种事。” “事情不会这样完了的！”苏灵韵淡淡道，语气里却透着丝丝寒意。 如果真是白羽辜负了青青，做了对不起青青的事，她不会放过他！ …… 到了二更天，给云沐洗漱完，看着他在炕上躺下睡着，苏灵韵才回自己房间。 元瑾拿着白日里郭平带过来的账本放在桌子上，问苏灵韵，“要看看吗？” “不看！”苏灵韵仰身躺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声音含糊，“困了，想睡觉。” 好容易回家来，还没休息够，才懒得去看那些让人头疼的账本。 灯火打在女子细白如瓷的面颊上，反射出如玉的光芒，元瑾走过去将她拉进怀里，不轻不重的给她揉着头，声音更是如春夜一般的温柔，“还在为谢青青的事头疼？” 苏灵韵半眯着眼睛，懒懒的偎在元瑾怀里，“你说白羽真的背叛了青青吗？” “不了解，不知道！”元瑾直接道。 苏灵韵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眼珠一转，问道，“郭平什么时候去庆元县对账？” 元瑾轻轻捋着她额头的碎发，淡声道，“大概后天便要去了。” 苏灵韵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抿唇道，“让江长轩和他一起去。” “江长轩？”元瑾挑眉，“你又打什么主意？” 苏灵韵弯眼一笑，“我能打什么主意，江长轩没去过庆元县，让他去见见世面。” “你让一个从京城里来的人去县城里见世面？”元瑾哂笑。 “那又怎么了，庆元县有的京城里未必会有！”苏灵韵一副她有理的模样。 元瑾不和她争辩，扶正她的肩膀，“坐好了，我去打水服侍我家夫人洗漱。” 苏灵韵果真坐的笔直，端出架子，“快快去，洗的好本夫人有奖赏。” 元瑾本已起身，闻声又转过头来，弯腰凑近女子，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某种蛊惑，“什么奖赏？把昨天的一起补上？” 即便做了许久夫妻，苏灵韵也有些不适应男人突来的撩骚，向后一仰，抬脚蹬在男人的胸口，瞪眼恙怒，“想的美！” 她眉眼精致，自带几分妩媚，此时一颦一笑之间更是撩动人心，让人心头发软，恨不得此时便一口在她粉嫩的脸上咬下去。 元瑾喉咙一滚，握住才在他胸口白嫩纤细的脚，深深一笑，“想的美，也不如你美！” 苏灵韵心里美滋滋的，却用力抽回了脚，哼道，“少油嘴滑舌！” 元瑾站直了身体，俊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分明，一双凤眸深处却藏着满满柔情，“我去打水了，很快回来！” “快去，快去！”苏灵韵摆了摆手。 只是打个水而已，搞得好像她一会儿也离不开他似的。 …… 次日苏灵韵没跟着进城，去郭平家看了看囡囡，随后回到家里和周婆婆一起包饺子。 快晌午时，听到外面有动静，苏灵韵走出去，见云沐站在大门外，不知道正和谁说话。 苏灵韵轻步走过去，只见云沐站在门口的的高台上，对面站了大大小小十多个孩子，小的和云沐一样四五岁，大的十一二岁，此时按个头大小整齐的排列好。 “张大魁，你身子太歪了！” “刘二牛，你走的姿势不对，再走错你就回家种地去，别做本将军的兵了！” “狗蛋！”云沐喊了一声，突然皱起小眉头，嫌弃的道，“谁给你起的名字，太难听了！” 叫狗蛋的是个七岁的孩子，怯怯转过头来，皱着脸要哭，“我爷起的。” “回家改了去！”云沐斥道。 “遵命！”狗蛋按着云沐刚教的立了一正。 苏灵韵看的目瞪口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云沐看到苏灵韵，顿时露出可爱的表情，挥手对他的“兵”道，“都散了吧，下午再继续训练。” 一群孩子呜啦散了。 苏灵韵双手环胸，斜斜靠着门墙，好笑的看着云沐。 “娘亲！”云沐一改方才“威风凛凛”的模样，抱着苏灵韵的大腿撒娇。 “刚才不是挺威风的？”苏灵韵将他拎起来 “我厉不厉害？”云沐仰着头，一副傲娇的模样。 “厉害，跟谁学的？”苏灵韵笑问。 “我看过赖七将军练兵。”云沐露出一口小白牙，煞是可爱，说起赖七的时候满眼钦慕。 “那些孩子怎么听你的？”苏灵韵蹲下身，替他整理了一下弄脏的衣袖。 “有志不在年高，我懂的比他们多，他们当然要听我的！”云沐理直气壮的道。 “不错！”苏灵韵点头。 听到苏灵韵夸奖，云沐越发的眉目飞扬。 “云沐想当将军啊？”苏灵韵干脆坐在地上，和云沐聊天。 “嗯！”云沐重重点头，两眼发亮。 “好，有志气！”苏灵韵夸赞。 第578章 爱情让人智障 “我要和赖七将军一样，做个大将军，保护你还有我娘亲。”云沐抿着唇，说起自己远在羌国的娘亲眼中滑过一抹黯然。 苏灵韵微微一怔，想到赖七说云沐的亲生娘亲已经被杀的话，心里有些疼，拉着云沐坐在自己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笑道，“那你就好好学本事，等你长大了回家，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我也要保护你！”云沐郑重的道。 “好！”苏灵韵下巴搁在他头顶上，双臂环着他肩膀，“不过要做大将军，只学这些训兵的本事还不够。” “还要学什么？”云沐一双琉璃珠般的眼睛看着苏灵韵。 “还要学武艺，要好好读书。” “还要读书？”云沐皱眉。 “当然了，不读书，你能看懂那些兵书吗？大将者，有勇有谋，谋略来自博学多识。”苏灵韵缓缓慢慢的道。 云沐低着头没说话。 “云沐为什么不喜欢读书啊？”苏灵韵笑声问道。 “我娘不让我读书。”云沐低声道，马上又补充道，“我母亲。” 苏灵韵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云沐母亲的用心，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和儿子的处境，知道云沐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容易被人嫉恨，不学无术，反而是他的保护牌。 云沐的母亲在羌国宫里，为了云沐必然过的如履薄冰，处处小心，可即便是这样，仍旧没能保护自己和孩子，最后她被杀，而云沐被送去做质子。 “你娘亲不让你读书是为了你保护你，可你现在已经离开羌国，可以读书习字，什么都可以做。而且只有你多读书，将来有一番成就，才能保护你的娘亲，明白吗？”苏灵韵道。 云沐似懂非懂，却点了点头，“我听娘亲的，以后好好读书。” “那以后让老江教你读书，让爹爹教你习武，好不好？”苏灵韵声音温柔。 云沐眼睛亮起来，一口应下，“嗯！” “乖！”苏灵韵捏了一下他圆润白嫩的脸。 江长轩自东面的小路上走过来，笑道，“你们坐在这里说什么呢？” 他一早便上了山，此时才回来。 “老江，我要和你读书，你要好好教我！”云沐喊道。 江长轩手里拿着个柳枝条晃来晃去，“呦，转性了啊！” 云沐回头看向苏灵韵，咧嘴一笑。 江长轩自衣兜里拿出两个山上摘的野果子，递给云沐，“去找团子玩儿，我跟你娘亲说几句话。” “那你快说，我爹快回来了！”云沐冲他挤挤眼，“他小心眼的很！” “嘿，你个小屁孩！”江长轩举起柳条欲打。 云沐一溜烟的往院子里跑去了。 苏灵韵悠哉的坐在大门口，闲适的看着两人斗嘴，像是看热闹的局外人。 江长轩歪头看着苏灵韵，笑道，“这是在村子里，你能不能顾点形象？” 谁家小媳妇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门口。 苏灵韵向后靠在门上，“有话快说，一会儿我相公真要回来了。” “放心，睿、元瑾知道我不喜欢你。”江长轩嬉笑了一声。 “谁说这个？”苏灵韵剜他一眼，“我相公回来，我还哪有空搭理你？” 江长轩，“……” 他好歹是个客人行吧！再说，他正失意呢，能不能别在他面前撒狗粮？ “苏晓怎么不来了？”江长轩也不顾形象的席地而坐，幽幽问道。 苏晓不来，他也不能总找借口去苏家啊。 苏灵韵砸了一下嘴，“以前常来的，现在不来可能是因为你在这。” 江长轩感觉胸口被人重重一击，有些哀怨的看着苏灵韵。 苏灵韵噗嗤一笑，“别那么看着我，像个怨妇似的。” 江长轩快要哭出来，“你到是给我出个主意。” “我凭什么给你出主意啊？”苏灵韵好笑的道。 “因为我住在你家啊，你就得对我负责！”江长轩一气之下脸面也不要了，干脆赖定苏灵韵。 苏灵韵愣怔看着他，“啧啧”出声，“爱情果然让人智障。” 江长轩脸皮颇厚，“智障就智障，只要能娶上媳妇。” 苏灵韵嗤笑一声，眼珠转了转，“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江长轩贱兮兮凑上来，“你说！” 苏灵韵凑到他耳边，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轻咳声，带着警告和冷意。 江长轩倏然转头，就见元瑾缓步走过来，扫过来的眼神带着凛冽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噌”的站了起来，讪讪道，“王、您、您回来了？” “怎么在这里说话？”元瑾俊颜不见喜怒，声音淡淡，但生人勿进的气场让周围气温陡然下降。 江长轩下意识的解释，“灵韵说要找我帮忙。” “嗯？”元瑾看向苏灵韵。 “一点小事！”苏灵韵挑挑眉。 元瑾没再追问，只淡声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苏晓正往镇子上走、” “真的？”江长轩顿时喜上眉梢，“她要去镇子上？” “不知道。”元瑾摇头。 “那我去找她！” 难得能有和苏晓单独相处的机会，江长轩撒腿就往村外跑，那样子，哪有半点读书气。 苏灵韵看着江长轩激动的背景，嬉笑低骂，“小智障。” “地上不凉？”男人居高临下皱眉看着她。 “是有点凉。”苏灵韵欲起身，不想坐的久了一条腿被压麻，刚一起身又跌坐了回去。 元瑾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抬步往院子里走。 “睿王殿下，大度一点，你明知道他喜欢的是苏晓姐，这么小心眼会被人嘲笑的。”苏灵韵眼中藏着笑，用细白的手指戳戳元瑾的脸，戳了几下触感极好，忍不住又捏捏。 元瑾任她捏扁搓圆，十分淡定，一本正经的回道，“笑我太在乎媳妇？那就笑吧，本王不在乎。” 苏灵韵伏在他肩膀上噗嗤笑起来，发自内心的喜悦。 两人进了屋，云沐坐在老牛身上抱着团子，浑身一抖，“好肉麻呀！” 团子抱着野果子正啃，闻言撇他一眼，嘲笑云沐没见过世面。 第579章 为啥要骗他呢？ 晌午快吃饭时，江长轩才回来，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灰头土脸，满头大汗，拿着衣襟扇风。 周老伯惊愕道，“江公子是去地里干活了？” 江长轩来村里说是要体验生活，所以周老伯以为他今天去地里刨地了。 江长轩一边大喘气，一边摆手，累的说不上话来。 元瑾说苏晓在村口要进城，他一路跑到村外，没看到苏晓以为她已经进城了，然后一路向着青石镇的方向狂奔。 大热的天，路上行人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然而一路跑到了青石镇也没看到苏晓，他在镇子上转了一圈，看到有个姑娘背影像苏晓，兴奋的上前搭讪，还被姑娘骂了一句“流氓”。 找不到苏晓，又走回村子里，直接累成狗。 苏灵韵走出来，惊讶的看着江长轩，问道，“你这是在青石镇走回来的？” 这么热的天！ “错！”江长轩有气无力的摇头，“跑回来的。” 苏灵韵，“……” “你不会坐牛车回来吗？回村里的牛车只要两文钱。” 江长轩想起青石镇外的确停着几辆牛车，瞪大了眼睛问，“可以坐牛车回村？” 苏灵韵看呆瓜的眼神看着他，果然是京城里来的，这么没见识！ 江长轩懊恼的要跳河，“我以为那些牛车是拉货的，京城里拉人的都是马车啊。” 苏灵韵，“……” 爱情让人智障！ 一直到夜里，江长轩秉烛读书时，突然将书合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嘀咕道，“今天元瑾说苏晓去镇子上，不会是骗我的吧？” 为啥要骗他呢？ 江长轩纳闷的想。 难道是想试试他对苏晓的诚心？ …… 第二天早上，江长轩起的很早，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大圈，待看到苏灵韵起床出来，忙上前问，“你昨天让我帮什么忙？” 此时正好郭平进门，对苏灵韵喊道，“二瑾哥呢，今天我要去庆元县对账，你们有什么也要交代的没有？” “他没有，我有！”苏灵韵道。 “什么事啊？”郭平憨憨笑道。 “你来！”苏灵韵招呼江长轩，“你不是问我需要你帮什么忙，过来我告诉你。” 苏灵韵把江长轩和郭平叫到一边低声嘱咐。 听完苏灵韵的话，江长轩没明白，“为啥让我这么说？那个青青是谁？” 郭平一拽他袖子，笑道，“江公子咱们就别问了，听灵韵的，她让咱们怎么说，咱们就怎么说。” 江长轩略一思忖，顿时明白过来，问郭平，“咱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行！”江长轩痛快应声，对苏灵韵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不落的照办，你也别忘了帮我的忙。” 苏灵韵比了你放心的手势，突然想起什么，道，“你们先等一下。” 说完进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盒糕点，“如果白羽没在店里，让店里的伙计去找他，就说我在京城里买了东西给他。” 郭平接过点心盒子，微微皱眉，“这不是昨日在镇子里的福顺斋买的吗？” 苏灵韵勾唇呵呵一笑。 郭平忙道，“是京城买的，我记叉了！” 苏灵韵这才扬眉，摆了摆手，“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嗳，那灵韵你和二瑾哥说一声，我带着江公子先走了！” “嗯嗯！”苏灵韵点了点头。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苏灵韵转头脚步轻快的往屋里走。 云沐刚起床，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的歪头看着苏灵韵，“娘亲，你是不是又使坏了？” “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使坏？”苏灵韵一个脑瓜崩弹在他头上，“赶紧去洗漱，等着吃早饭。” 云沐摸了摸脑门，将团子捞在怀里往外走，“您长的好看，您说了算！” 自从云沐来了以后，睡觉吃饭都要抱着团子，一小孩一紫貂形影不离。 苏灵韵听了云沐的话自恋的摸了摸脸，“这话说的为娘甚是欢喜，早饭给你加个鸡腿。” 云沐刚走到门口，一个不稳差点绊在门框上，这女人脸皮越来越厚！ …… 傍晚的时候，郭平赶着马车回来，江长轩下了马车兴致冲冲的跑进院子，开口便喊， “苏灵韵！” 苏灵韵和元瑾在东院里巩固周围的篱笆，听到喊叫声，元瑾下意识的皱眉，嗤笑道，“这个江长轩在京城里被困傻了，离开京城后越来越放飞。” 苏灵韵笑了一声，对着院子扬手，“在这呢！” 江长轩提着衣摆跑过去，兴冲冲笑道，“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妥了。” “有劳！”苏灵韵真诚的感激一笑。 当着元瑾，江长轩渐渐冷静下来，似有话要对苏灵韵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还有事没？”苏灵韵转头问道。 江长轩对着她挤眉弄眼。 偏偏苏灵韵装看不懂，“没事的话，你就去帮忙提两桶水来，等下将这两颗在山上挖的核桃树种上。” “哦！”江长轩只得按耐住焦急，转身去提水。 元瑾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让他去办什么事？” “不告诉你！”苏灵韵将蔷薇藤小心别在篱笆上。 元瑾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弯唇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嗯？”苏灵韵坐在蒲团上，挑眉看过来。 落日余晖透过蔷薇花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洒下细碎的光，趁的她五官精致立体，尤其是一双眼睛，几分妩媚几分灵气，眉目流转之间，惹人怦然心动。 元瑾悠悠看着她，心头酥软，声音不自觉的放柔，“郭平今天去庆元县，你让他带着江长轩去，是冲着白羽去的？” 苏灵韵露出几分惊艳的神色，“同样是长了脑袋，相公总是比别人精明！” 元瑾轻笑，“你这是夸我吗？” 苏灵韵郑重点头，“绝对出自内心的夸奖！” “就当是吧，为夫就虚心应下了！” “真是一点都不虚心。”苏灵韵笑着摇头。 “水来了！” 江长轩提着两桶水走过来。 “再去找个锄头，在这个位置挖一个坑。”苏灵韵又吩咐。 “哦！”江长轩又回身去找锄头。 第580章 谁赖着谁？ 很快坑挖好了，江长轩按着苏灵韵的指挥把核桃树种进去。 种好以后，左右看看很满意，江长轩把锄头拿回去放好。 苏灵韵走过来，看着种好的核桃树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旁边，“再挖一个。” “你不早说！”江长轩刚把锄头放回去，累的气喘吁吁，忍不住埋怨。 “是你自己笨！”苏灵韵嗤笑，“明明有两颗核桃树，你只种一棵，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 江长轩看了看种好的核桃树，又看看还躺在地上的另一颗核桃树，一拍脑袋，他怎么这么蠢？ 脑子里总想着别的，心不在焉，自然变蠢。 二话不说，江长轩又去取锄头，接着挖坑种核桃树。 元瑾已经将坏了的篱笆扎好，扫了一眼取锄头的江长轩，温淡道，“你故意的？” “让他多干点活，别那么浮躁，是好事！”苏灵韵拍了拍手上的土，“口渴了，想吃谷里的果子。” 元瑾道，“那我现在去摘，天黑前能赶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苏灵韵笑了一声，对拿着锄头跑回来的江长轩道，“我上山一趟，你把树种上，然后浇上水。” “这个时候上山啊？”江长轩看了看落日，“天要黑了。” “很快回来！”苏灵韵一摆手直接走了。 看着苏灵韵的背影，一肚子话没机会说的江长轩颓唐的坐在地上，揪了一把野草，认命的起来继续去种树。 苏灵韵上山，问云沐要不要去？ 云沐今天在山上玩了一天，现在正坐在厨房里看着周婆婆炸肉丸子流口水，听说又要上山，立刻摇头，“不去。” 苏灵韵挑眉，“不去？那可别后悔！” 云沐轻哼，这两天他在山上转了一个遍，而且随时可以和太公上山，现在才不稀罕。 苏灵韵挑了挑眉，带着团子走了。 许久没回谷里，闻着谷中新鲜的气息，苏灵韵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和以前一样，一进山谷，团子便跑的没影了。 谷中千年如一日，瀑布、流水、稀有的野禽，团团簇簇的山花、硕大熟透的红果……美如仙境。 到了果树下，苏灵韵先摘了一个，张口一咬，脆甜脆甜的。 几个紫貂跑过来，在苏灵韵身边转来转去，她伸手抓住一只紫貂的耳朵，故意凶道，“这只长的肥，条顺毛亮，带下山肯定卖个好价钱。” 紫貂顿时慌张的瞪大了眼，脚一蹬在她手里逃脱，连带着其他紫貂瞬间跑没了影。 苏灵韵哈哈大笑，“这些蠢蛋！” 元瑾一边摘果子，一边道，“卖紫貂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苏灵韵心虚的挑挑眉，委屈道，“那时候还不是你太穷了，才让我不得不下此狠手。” “我那么穷，你还非要赖着嫁过来，我想拒绝都不行！”元瑾感叹道。 苏灵韵过去抱住他的腰，仰头道，“看相公的样子很不情愿？” “那你说说当初为什么要嫁我，就因为我救了你？”元瑾摸了摸她的脸，目光宠溺。 “当然不是！”苏灵韵一口拒绝，随即道，“苏老大找上门来，院子里只有你，我不找你找谁？” 合着就是碰上的？ 元瑾顿时脸黑，阴恻恻道，“你的意思，当时救你回家的如果是别人，你也嫁了？” 苏灵韵 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嘴上却道，“那怎么可能？当时虽然事出突然，但我也知道相公的为人，才会想要嫁你的，并且非你不嫁。” 元瑾手里拿着一个通红的果子，笑睨着她，“那你说说，我什么样的为人？” “相公在山上狩猎时，救过我许多次，我心里都有数的。”苏灵韵认真的道。 元瑾蹙额认真回忆了一下，却对于她说的话没有一点印象，但是当时苏灵韵是个村里人人同情的小可怜，每天上山打柴砍猪草，偶尔遇到危险，自己可能真的救过她。 苏灵韵想的却是，她当时贪玩，总是出谷，多次遇到元瑾又被他放掉，是有意救她。 两人各有心思，却觉得对方懂了自己的意思，会心一笑，不再提此事，转身去摘果子。 下山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云沐吃了一个苏灵韵摘来的果子满眼惊奇，“我和太公在山上怎么没摘到这么好吃的果子？” 苏灵韵哼笑一声，“那是因为你没和我一起上山。” 说完颇为得意的走了。 云沐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抓着团子问道，“娘亲到底带你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 团子瞪着两只眼睛，手舞足蹈的给云沐比划。 云沐看了一会儿，恍然明白，一把将团子夹在胳膊下面，心疼的摸着它的头，“把你吓成这样，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团子扭曲着脖子瞪着云沐，它方才表现的像是很恐怖？明明是激动和兴奋啊！ 从京城里来的果然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智障。 …… 江长轩窝着一肚子话，然而吃饭前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苏灵韵说。 吃了晚饭，江长轩溜达一圈回来见苏灵韵正坐在院子里吃甜瓜，左右不见元瑾的身影，他心中一喜，刚要坐到苏灵韵对面，就见元瑾端着一盘洗好的果子出来坐下。 “有事？”元瑾看着一脸呆瓜的江长轩问道。 “没。没有！”江长轩挠头尴尬一笑，灰溜溜回自己房间去了。 甜瓜是柳大娘自己种的，不是脆甜的那种，是带着软糯的沙甜，苏灵韵喜欢，一连吃了两个。 见苏灵韵伸手又要拿甜瓜，元瑾直接将甜瓜端走，“甜瓜吃多了容易腹痛，你今日吃的够多了，明日再吃。” “哦！”苏灵韵意犹未尽，却听话的点了点头。 没有甜瓜吃，苏灵韵又拿了个果子咔嚓咬了一大口。 元瑾看着她朵颐的样子目光一深，淡声问道，“这两日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总是饿也算。” “没有！”苏灵韵摇头，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云沐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一手托着下巴，含糊道，“我爹的意思你是不是怀了宝宝了？” 苏灵韵瞪大了眼，“这个你也懂！” 第581章 是不是有娃了？ “我娘有一阵子就是这样。”云沐嘀咕了一句，扑通一声趴在桌子上又睡了。 “那你娘到底是不是有宝宝了？”苏灵韵追问道。 云沐困的没精神，只偏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我娘怀了宝宝，我不是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你听我说过弟弟或者妹妹吗？” 苏灵韵耸肩哼笑一声，将蒲扇盖在他脸上，遮住他的白眼，“你可以睡了！” 说完自己低头看了看平坦的小腹，有些颓唐的道，“我觉得我也没有。” “是我的错，别沮丧，没有就没有，继续努力就是！”元瑾温声宽慰道。 睡着的云沐又诈尸，“你们觉得当着一个孩子说这个合适吗？” 苏灵韵脸一窘，“谁让你不去屋里睡？” “我还没洗澡！”云沐无辜的道。 “平时谁给你洗澡？”苏灵韵问。 “你这个娘当的可真省心。”云沐摇头叹息。 元瑾轻笑一声，“今日我给你洗，回屋拿换洗的衣服去澡房等我。” “谢谢爹！”云沐狗腿的一笑，起身往屋里去了。 苏灵韵觉得自己也要时不时放点威严出来，这小孩太势力，明显更听元瑾的话。 …… 元瑾带着云沐去洗澡，一直在偏房里抓耳挠腮的江长轩终于找到机会，连忙跑出来坐下。 “江公子，还没睡呢？”苏灵韵笑问。 江长轩脸一窘，“你就别打趣我了！” 苏灵韵知道江长轩等了半天了，也不在为难他，“到底什么事，说吧。” “我就是告诉你，你托我办的事我都办了，你什么时候帮我？”江长轩往前倾着身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灵韵皱眉，“帮你什么？” “你、”江长轩恼羞成怒的瞪大了眼，“你、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苏灵韵呵呵一笑，“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江长轩一下子没了气焰，“我若知道就不来问你了。” 他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自怀里拿出一根金钗，“你看这个怎么样？” 苏灵韵拿过来瞧了瞧，应该是玉蝶轩的金钗，做工自没的说，样子也雅致，一看就价值不菲，从这根金钗还是能看出江长轩对苏晓的确是用心的。 温子书追求苏晓的时候就没送过什么东西。 金银虽然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但是一个男人舍不舍得为喜欢的女子花钱，至少能看出他的用心有多少。 “不错！”苏灵韵如实的点了点头。 “是吗？”得到肯定的江长轩有些腼腆有些激动的搓搓手，“那你帮我把这个金钗送给苏晓。” 苏灵韵咬了一下唇，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这么一点小忙你都不肯帮？”江长轩叫道。 苏灵韵拿着蒲扇摇了摇，“你有所不知，当初苏晓和那个温子书最开始就是我在中间撮合的，后来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你说万一我帮你娶到了苏晓姐，以后你对她也不好，我能杀了你谢罪？” 江长轩斜眼看着苏灵韵，语气凉凉道，“原来苏晓和那人是你撮合的？” 什么眼光！ 苏灵韵扫他一眼，“你就保证你对苏晓姐能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江长轩立刻坐直了身体，郑重道，“君子言出必行，绝不对始乱终弃。” 苏灵韵哼道，“有待考察！” 江长轩不乐意了，“合着你今天说帮我，就为了骗我帮你做事。” 苏灵韵用蒲扇敲了敲桌面，“江大公子，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骗？我现在就是在帮你，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江长轩惊愕道，“你帮我什么了？” “让你住在我家就是帮你了啊，否则你有什么理由留在村子里，怎么能天天看到苏晓姐？难道这不是帮你？”苏灵韵好笑的道。 江长轩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对于某人的厚脸皮忍无可忍，脸色一变，正准备拍桌而起，就看到暗影中一道高挺的身影走过来。 “江公子还没睡？”元瑾瞄过来。 江长轩手已经抬起，尴尬的顿了顿，拍拍桌子，憨憨笑道，“这桌子、真结实哈！” 苏灵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挺结实的，拍的力气大了容易伤手，所以江公子要小心些。”元瑾慢条斯理的道。 江长轩要哭出来，这两口子没人性啊，合着伙的欺负他一个外乡人。 “是、是！”江可怜讪讪收回手，“那个天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们、你们也早点睡。” 说完咧嘴一笑，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被你吓坏了！”苏灵韵靠在椅背上，乐不可支。 “直接去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多弯子。”元瑾轻轻摇头。 “这不是京城，他敢造次，说不定二叔会将他打出来。”苏灵韵开玩笑的道。 其实她知道，江长轩在苏晓那里得不到回应，所以才越来越小心翼翼。 元瑾不置可否的勾勾春，拉着苏灵韵起身，“时候不早了，床已经铺好，夫人请就寝吧。” 苏灵韵顺势而起，脸上满是得意，“有劳王爷了。” “本王的荣幸！” 看元瑾一本正经的样子，苏灵韵又忍不住笑起来，脚步轻快的往屋里走。 院子里的灯火熄了，整个山村都安静下来，风自山上吹下来，带着淡淡湿润的气息。 已经是春末的天气，夜里闷热，一动便出汗。苏灵韵出了一身腻汗，疲惫不堪又睡不着。 元瑾将她及腰的长发拢起，声音因为餍足多了几分沙哑，在夜色中尤为性感撩人， “我去打水来，给你擦干净了再睡。” “嗯。”苏灵韵闭着眼睛懒懒应声，音尾具是媚意。 元瑾将薄被盖住女子的身体，随便搭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掀帐出去。 等他再端着水盆进来，见苏灵韵穿着单薄的短衣正趴在窗子上昏睡，木窗开着，裹着湿气的风吹进来，吹散了一室闷热。 女子披散的墨发被风吹起，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微弱的月色下，纯净若精灵，却又带着嗜命的蛊惑。 元瑾喉咙有些干，不自觉的咽了一下，眉头却皱起，放下水盆走过去，抬手将窗子关上。 “嗯？”苏灵韵微微睁眼，带着几分迷茫几分妩媚。 “小妖精！” 元瑾在她耳边哑声道，“别诱我，再继续下去天就要亮了。” 苏灵韵醒了几分盹，幽怨的道，“困死了。” “嗯嗯，马上伺候夫人沐浴，让你睡觉。”元瑾低低的道，含笑的语气里具是宠溺。 苏灵韵双臂勾住他脖颈，轻轻一跃跳到他抱过来的手臂上，声音软糯又张扬， “准了！” 第582章 京城的人都这么没见过世面？ 快天亮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屋檐上，扰人清蒙。 苏灵韵自元瑾怀里出来，翻了一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 元瑾将她捞回来，手覆在她耳朵上，声音顿时被隔绝，苏灵韵安心的又睡踏实。 …… 因为下雨，周老伯没上山，用木头做一些小玩意哄着云沐玩。 苏灵韵盘腿坐在椅子，边和外婆唠家常，边吃炒栗子。 栗子是去年的，晒了一两天，埋在沙土坑里压实，存放到春天挖出来，大铁锅一炒，又香又甜。 云沐拿着一个木马过来，炫宝似的给她看，“娘亲，太公做的，像不像？” 苏灵韵拿过来，见木马用刀刻的，双目有神，四肢矫健，加上栩栩如生的长尾，简直活灵活现。 她看的眼睛一亮，对外婆道，“我外公还有这手艺呢？” 周外婆抬头扫了一眼，表情不屑，语气却难掩欢喜，“年轻的时候在外面跑生意，据说是和一个老手艺人学的，没什么用。” “这要拿出去卖，可值钱呢！”苏灵韵越看越喜欢。 “值什么钱，就是块木头。”周外婆一边捋线一边道。 云沐见苏灵韵双眼发亮，忙伸手去讨，“我的！” “谁还能贪你一个木马不成？”苏灵韵瞥他一眼。 云沐仰头看着她，不贪，你到是还给我啊？ “小沐沐，过来，看看太公做的这弹弓怎么样？”周老伯浑厚的声音自外面裹着淅沥雨声一起传过来。 “来了！”云沐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声，趁苏灵韵不注意，回手一把将她手里的木马抢了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这小孩！”苏灵韵嗤笑。 周外婆瞄了一眼在屋檐下做手工的周老伯，道，“你外公越来越像个孩子！” 苏灵韵剥了个栗子扔进嘴里，“外公很喜欢云沐。” 一老一少整天形影不离，上山下河，什么都能玩到一起去。 “老了，喜欢孩子！”周外婆道了一句，声音平淡，但低着头，装满沧桑的眼尾满是安详和温和。 苏灵韵心底不自觉的温柔起来，因为下雨的那一点烦躁也慢慢平复，起身出门，见屋檐下，周老伯手上拿着一块木头正专心的雕刻，旁边已经放了许多小玩意，木马、弹弓、木剑、小船……一个个雕刻的都很细致形象。 江长轩也在，在旁边蹲下身看着周老伯雕刻，眼中满满的惊奇。 云沐将雕刻好的成品认真仔细的放在一块木板上，回身又倒了一杯茶给外公，“太公，您喝茶，休息一会儿。” 周老伯放下手里的木头，满眼欢喜的将茶杯接过去抿了一口。 江长轩趁这间隙，将木头和刀子拿起来，“我来试试！” 周老伯细心教他，“这样拿刀。” “你心里要有画面，想雕什么样子。” “这里不要挖的太深，留一点、” 云沐眼馋的看着，也想亲手试一试，但是太公说了，刀子危险，不让他碰。 屋檐外，细雨蒙蒙，花树浓郁，青山如黛，屋檐下，老少三人专注的研究着雕刻，画面古朴和谐，让这雨声都变的温柔起来。 苏灵韵瞧了一会儿，抿唇轻轻一笑，回屋继续和外婆说话了。 雨一直下到午后才停，太阳出来，一道彩虹出现在长寿山上。 云沐站在大门外，冲着院子里大喊，，“娘亲，彩虹，山上有彩虹！” “哪儿呢？哪儿呢？”江长轩激动的跑过去。 “看到没有？” “看到了，还有两道！” “哇，太漂亮了！” “我要把它画下来！” …… 两人激动的大呼小叫，旁边有村民扛着锄头路过，一脸呆滞的看着兴奋的两人，这两位是京城里来的吧？京城里的人都这么没见识吗？ 彩虹都没见过？ …… 苏晓这个时候正在家里做饭，因为家里来客人了，是她嫂子娘家的妹妹，名叫刘巧香。 “你嫂子婆母真是厚道人，自己回家忙地里活了，怕咱们忙不过来，又把你嫂子的妹子叫过来帮着看孩子，咱们得好好招待人家。”张氏一边团丸子一边道。 苏晓顺着窗户往外看去，刚下完雨，刘氏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玩，桌子上有张氏备好的点心瓜子，刘巧香坐在旁边，瓜子皮磕了一地。 “你嫂子的妹子长的好看，听说还没定亲，我看不如在咱们村给她说个婆家，正好和你嫂子作伴。”张氏自顾道。 闻言苏晓又多看了刘巧香几眼，她长的的确比刘氏好看，一双杏眼，薄唇，皮肤白皙，带着一股机灵劲。 但是苏晓还是喜欢她嫂子的长相，厚道踏实。 “你说咱们村老李家儿子怎么样，和巧香年龄差不多，家里都是本分老实人，有几亩田，也算殷实。”张氏问苏晓。 苏晓将团好的丸子放在油锅里，淡笑道，“嫂子的娘家没提，我看您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她和刘母见过几面，不像是实在人，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张氏团丸子的手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点头道，“也对。” 两人不再提刘巧香的事，转移了话题聊别的。 “你哥今天要回城里上工，让他走的时候带点肉丸子，城里东家管饭，吃的不怎么好。”张氏买肉炸丸子本是为了招待刘巧香，干脆多买了几斤肉，多炸些，“吃了饭，你给灵韵也送一碗去、送两碗吧，她家现在人多。” “嗯。”苏晓点头应声。 吃饭的时候，众人围坐在桌子上，刘巧香扫了一眼，见有炸的肉丸子、炖鱼，米饭也是白米饭，不像家里是杂粮饭。 刘巧香凑到刘氏耳边低声道，“姐，这苏家日子不错啊！” 刘氏轻轻抿唇，目光温柔的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庆云，小声道，“还行，饿不着。” “有鱼有肉的，这都赶上过年了，我要是能找到这样的夫家就好了。”刘巧香笑道。 刘氏听了心里高兴，睨她一眼，嗔道，“还不是因为你来婆母才准备这么多菜。” “那说明苏家重视你。” 刘氏羞窘一笑，心中很是欢喜。 第583章 刘巧香 “姐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赶紧吃菜。”张氏给刘巧香夹了鱼肉和丸子，“巧香在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喝什么和大娘说。” “嗳！”刘巧香甜甜应声，“大娘对我太好了，这比我在家过年吃的还丰盛。” 张氏高兴道，“那就多吃点。” “真好吃！”刘巧香吃了一个丸子，出口夸赞。 张氏越发的高兴，不断的给她夹菜。 刘巧香看着苏晓，开口问道，“苏晓姐，听说你去过京城，京城里好吗？” 苏晓一怔，淡声笑道，“好也不好。” “这话怎么说？”刘巧香天真的瞪大了眼。 “好是因为京城很繁华，到处都是贵人；不好是因为那里毕竟不是我的家，还是在家里最踏实。”苏晓缓缓道。 刘巧香甜笑道，“苏晓姐说的真好。要是别人去了京城，保准不愿回来了。” 苏晓低头咬了咬筷子，想到什么，没说话。 刘巧香爱说爱笑，又说的好听，夸完了张氏的厨艺夸苏庆云，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了饭，苏晓去给苏灵韵送炸丸子，刚出了厨房，刘巧香立刻迎过来，“苏晓姐，你去哪儿啊？” “丸子炸的多，我去给灵韵送点。”苏晓温声道。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听过苏灵韵的名字，说她生意做的好，家里的房子在十里八村都是一等一的好，我想去看看。”刘巧香乖巧的笑，两眼放光。 “好啊，我带你去。”苏晓点头道。 “她脾气好吗，她相公会不会把我哄出来？”刘巧香跟在苏晓身边，笑声问道。 “不会，灵韵很好，元瑾、也很随和。”苏晓道。 “我听我姐说，苏灵韵在京城里还带回来一个朋友，他叫什么啊？他来这里做什么？”刘巧香好奇的问道。 提到江长轩苏晓脸上有些不自然，顿了一下才道，“他姓江，是来玩的。” “他是京城里的人吗？” “嗯，是！” “他家是做什么的？” “他家里开了一个绸缎庄，他是读书人。” “在京城里开绸缎庄一定很有钱吧。” “大概吧！” …… 一路上刘巧香问了很多关于江长轩的事，苏晓心不在焉，只以为刘巧香是好奇。 到了苏灵韵嫁，苏晓推门进去，周婆婆端着箩筐要去喂鸡，热情招呼道，“苏晓你来了，可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外婆。”苏晓笑着喊了一声，解释道，“这几天家里有点忙。” 说完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江长轩的身影。 “这位姑娘是？”周婆婆看向刘巧香。 “这是嫂子娘家的妹妹，叫巧香。”苏晓笑道。 刘巧香跟着苏晓乖巧的喊了一声外婆。 “嗳，真是个俊俏的孩子！”周婆婆笑的温和慈爱。 刘巧香看了苏晓一眼，娇羞低下头去。 “灵韵在屋里，你们进去吧，我去把鸡喂了。”周婆婆道。 “好，外婆你忙！” 苏晓笑容温婉，看着周婆婆往东院去了，才带着刘巧香继续往屋里走。 两人刚要往屋里走，就听到惊喜的一声，“苏晓，你来了！” 苏晓呼吸一顿，转头见江长轩自东苑快步走过来，他长衫的袖子挽起，拿着一把锄头，脸上还沾着些泥土，几日不见，他成功的从一个温雅的读书人变成了种田人。 刘巧香上下的在江长轩身上打量，原来这就是京城里来的公子，透过外表看本质，这公子还是长的很周正的，即便拿着锄头也不影响他身上自带的文雅之气，衣服料子她没见过，但一定很贵，听说他家里就是开绸缎庄的…… 江长轩已经到了跟前，眼睛掩藏着喜悦，兴冲冲道，“你这几天做什么了，怎么也不过来？” 苏晓垂眸道，“家里忙，帮着我嫂子带孩子了。” “家里很忙？我可以去帮忙！”江长轩忙道。 刘巧香在旁边笑着接口道，“你能帮忙？那你会种地吗？会锄草吗？会插秧吗？” 她声音清脆，一串话蹦豆似的跳出来，让人不注意都难。 江长轩果然转过头来，“这位姑娘是？” “我是苏晓姐姐嫂子的娘家妹妹，我叫刘巧香！”刘巧香也不怯生，不等苏晓回答，先自我做了介绍。 “哦！”江长轩见是苏晓家的客人，忙放下锄头，郑重其事的道，“刘姑娘好，在下是江长轩，京城人士！” “呵呵！”刘巧香银铃般的笑起来，“你们读书人文绉绉的真好笑。” “好笑吗？”江长轩挠了挠头，被刘巧香说的有些窘迫，下意识的看向苏晓。 苏晓皱眉道，“看你脸上都是泥，赶紧去洗洗吧。” “是吗？”江长轩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咧嘴一笑，“我这就去洗！” 他转身回自己屋，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笑道，“种地我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学。” 苏晓脸上一红，转头往屋里走。 刘巧香跟在苏晓身后，扭头对着江长轩眨了眨眼睛，双手放在嘴上，无声道，“我可以教你。” 江长轩挑眉，“什么？” 刘巧香却噗嗤一笑，转过身去了。 苏晓听到声音回头，将江长轩正愣愣的看着她，忙又低下头去。 刘巧香将两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唇角勾了勾。 进了屋子，苏灵韵已经听到声音自内室里出来，看到苏晓弯眼一笑，“苏晓姐！” 刘巧香看到苏灵韵只觉眼前一亮，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听说过苏灵韵，主要是因为苏灵韵开铺子发家致富，盖的大瓦房，出门有马车，在十里八村都是头一份。刘巧香自然也听别人议论过苏灵韵的事，以为她做生意定然是那种泼辣又八面玲珑的妇人，然而此时一见，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苏灵韵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身形匀称，面若桃花，皮肤吹弹可破，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笑起来的时候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怦然心动。 而且她身上没有半分市井之气，纯净的如不涉世事的小姑娘，实在让人、羡慕又嫉妒。 第584章 撩骚江长轩 “我娘炸了肉丸子，让我给你送来。”苏晓揭开食盒，端出一大海碗的肉丸子。 “这么多？”苏灵韵声音清澈。 “你家现在不是人多吗？我娘说要多点才够吃。”苏晓把碗递给她。 苏灵韵捏了一个丸子，“还热着呢！” 说着，直接放进嘴里，“真香！” 苏灵韵不管吃什么，都像是吃的山珍海味，看的旁人都胃口大开。 苏晓看着她手上的墨痕皱眉，“你是不是写字了？洗了手再吃。” “没事，墨水又不脏。”苏灵韵混不在意，又捏了一个丸子刚要吃，突然发现了苏晓身后的刘巧香，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笑道，“这个好看的小姑娘是谁啊？” 刘巧香腼腆一笑，完全没有方才对着江长轩时的俏皮爽朗。 苏晓介绍道，“这是我嫂子娘家的妹妹，巧香。” 说完又对刘巧香道，“这是灵韵，我的堂妹。” 刘巧香连忙道，“苏姐姐好。” “好，进来坐！”苏灵韵将两人让进屋里去。 掀帘进屋，刘巧香又是一愣，只见屋内窗明几亮，十分宽敞，雕花的红木床，绣青鸾纱账，铜镜妆台……窗下放着矮榻，上面锦绣薄毯，楠木小几，小几上放着笔墨宣纸，窗台上玉瓶里插着几支含包怒放的桃花…… 刘巧香没见过大户人家小姐的卧房，但觉得也不过如此了。她从小便奢望有一间这样的屋子，之前总是凭空想象，如今看到苏灵韵的卧房，心中只觉咯噔一下，她要的不就是这样！ 可是只有有钱，或者嫁给有钱人，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坐吧，不要拘束，和在我婶娘家一样。”苏灵韵笑了一声。 “嗳！”刘巧香怯怯点头，小心坐在矮榻上，四周打量。 苏灵韵拿出零食盒子放在榻上，“想吃什么自己拿。” 刘巧香低头，见盒子里有炒栗子，瓜子核桃，各种蜜饯，还有几种她没见过的点心，很馋人，可怕别人说她馋嘴，没敢吃。 苏灵韵将海碗放在小几上，又自己捏丸子吃。 “元瑾没在家？”苏晓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外公和云沐呢？” “相公早晨和郭平一起京城了，要去给济世堂送些药材，外公带着云沐又去钓鱼了，估计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苏灵韵声音软糯，听在耳朵里分外舒服，刘巧香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哦！”苏晓有些心不在焉，“云沐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我都没他习惯！”苏灵韵哂笑，“以前像是被关起来一样，现在撒了欢了，我白天都见不着他。” 苏晓抿唇一笑，“那也挺好，以前云沐就是过的太苦了。” 拥有荣华富贵，却没有自由，要时时刻刻提防小心，哪里有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你不问问江长轩住的习不惯习惯？”苏灵韵笑的意味深长。 苏晓面上一窘，低声道，“他那么大人，哪里不能习惯？” “嗯，吃住都没问题，就是见他整日愁眉苦脸，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苏灵韵故作叹声道。 苏晓咬着下唇没说话。 刘巧香突然起身，笑道，“两位姐姐说话，我去院子里转转，我看苏姐姐家院子好大，那边还种了很多花。” “好，随便溜达。”苏灵韵展颜轻笑。 刘巧香回了她一个甜甜的笑，起身出去了。 “这姑娘长的挺俊俏。”苏灵韵盘腿坐在木塌上，将自己写字的宣旨和笔墨收拾起来。 苏晓点头，“今天刚来的，帮着我嫂子带孩子。我哥要回城里做工了，她可能要在我家多住些日子跟我嫂子作伴。” “不是还有你吗？”苏灵韵随口道，“我看你和你嫂子处的也挺好。” 苏晓浅笑道，“我们关系再好也不如人家亲姐妹。” 苏灵韵点头，“说的也是。” …… 江长轩将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衣服的时候往屋子里张望，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能上前去搭话，顺便将自己买的簪子送给苏晓。 晾好了衣服，回去拿簪子，一推门，顿时一怔。 刚刚跟着苏晓一起来的女子站在他平时写字看书的书桌前，手里正拿着他买的金簪子往头上戴。 “你、你何时进来的？”江长轩惊愕问道。 刘巧香唇角一勾，扶着头上的金簪回头，嫣然巧笑道，“好看吗？” 江长轩有些不高兴，“这是我的簪子！” “我知道，我也没想要，就是看看。”刘巧香有些委屈的瘪瘪嘴。 江长轩想到刘巧香是苏晓家的客人，便缓了脸色，又问了一遍，“你怎么进来了？” 刘巧香露出几分歉意，“我不知道这是你住的屋子，我口渴了，想去厨房喝水，推门进来见这屋子布置的很雅致，就多看了两眼。” “哦。”江长轩低着头，“男女授受不亲，刘姑娘还是请出去吧。” 刘巧香心中暗骂了一声书呆子，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这簪子真好看，你一个男人用不到，不如送给我吧。” 江长轩看着女子天真的表情不知道怎么拒绝，支支吾吾道，“这簪子十两银子买的，姑娘若喜欢，给我、一百两就行了！” 刘巧香瞪大了眼睛，一百两！你不如去抢！ 这是个书呆子还是强盗？ 还给一百两就行了，好像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 “江公子开玩笑的吧？”刘巧香讪讪笑道。 江长轩脸色严肃，“读书人从不打诳语，也不乱开玩笑的。” 刘巧香，“……” 呵呵！ 刘巧香心中冷笑一声，把金簪放在桌子上，不冷不热的道，“我知道了，你这簪子肯定是给苏晓姐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江长轩惊讶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给她买簪子，我还知道你喜欢她。”刘巧香冲着江长轩挑挑眼尾。 江长轩有些窘迫，又有些惊愕的看着她。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江长轩愣怔摇头。 “我是偷听苏晓姐和她娘说的。”刘巧香压低了声音，探头看了看窗外，故作神秘的道，“她们娘俩私下里议论你，说你喜欢苏晓姐，但是、苏晓和她娘都没看上你，说、” 刘巧香语气一顿，故意卖关子。 第585章 小呱是好呱 “说什么了？”江长轩急切的问道。 “说、”刘巧香转着眼珠，“你比不上苏晓姐原来的夫君，人家在京城里做大官，你什么都不是。” “胡说！”江长轩立刻斥道，“苏晓不是那样势力的人，否则怎么会和以前的夫君和离？” 刘巧香故作天真的摇摇头，“我哪里知道，我就是听了几句她们说话。” 江长轩胸口闷痛，目光黯然的低下头去。 “你可别说我说的我，否则苏晓姐会骂我长舌妇的。”刘巧香似是后知后觉的吐了吐舌头。 “嗯。”江长轩点了点头。 “你、” 刘巧香刚要继续和江长轩套话，就被他打断，“我要读书了，姑娘还是出去吧，留在男人房里，容易被人误会。” 刘巧香气的脸发青，她长的不好看？还是这人读书读傻了？再瞧江长轩板着一张脸，她就是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的继续呆下去。 “那江公子读书吧，以后我们会经常见到的。”刘巧香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我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起身往外走。 眼尾瞄着身后，见江长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一眼都未看她。 咬了咬牙，刘巧香脸色沉淡，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碰到一小孩正进院子，四五岁的年纪，光着脚，裤腿挽起，手上提着一个小木桶，脸上沾了泥却仍旧可以看出白皙的皮肤，精巧的五官。 “呀，这谁家孩子，这么可爱！”刘巧香嬉笑着走过去，捏捏云沐的脸，摸了摸他的头发。 云沐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刘巧香半蹲着身，又捏了一下云沐的脸，“你去河边了啊，捞鱼去了吗？” 云沐奶声奶气的开口，“捞了好东西，你要吗？” 刘巧香伸出手，“什么好东西呀？” 云沐抬起另外一只手，把手里的癞蛤蟆放在了刘巧香的手心上。 刘巧香双眼猛的睁大，和手里的癞蛤蟆四目相对，刹那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呱！” “啊！” 一声惨叫，响彻云际！ 苏灵韵和苏晓都跑出来，表情惊愕，同时开口问道，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刘巧香跌坐在地上，一脸惶恐，不断的用衣袖搓着手心，眼泪都蹦了出来，一看就是吓坏了。 云沐皱眉看看刘巧香，又抬头看看苏灵韵，稚嫩的小脸很是无辜。 旁边的地上坐着一只癞蛤蟆，“呱呱呱”的乱叫，似乎也吓了一跳。 “巧香，你怎么了？”苏晓去扶刘巧香。 旁边屋子里江长轩听到声音也走出来，但没上前，只在那事不关己的站着。 刘巧香一瞄江长轩的身影，起身扑进苏晓怀里，“晓姐姐！” 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苏灵韵过去严肃的看着云沐，“是不是你给吓的？” 云沐摇头，脆声道，“这个姐姐说也要好东西，我就把小呱给她了。” 小呱？ 苏灵韵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呱呱叫的癞蛤蟆，有些头疼。 “小呱很可爱的。”云沐用力的解释道，“这个姐姐为什么哭啊？还把小呱摔在地上，你看把小呱都吓到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目光幽怨的扫了刘巧香一眼，然后自己过去将癞蛤蟆捡起来，认真的放在自己的木桶里，安慰道，“小呱，别怕，她是个坏人，咱不跟她玩。” 刘巧香泪眼瞥过去，正好看到云沐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那么一抹嘲笑和得意，她自己在家里是最小的，从小受哥哥姐姐宠爱，此时哪受的了这种委屈，指着云沐骂道，“你这混账孩子，怎么这么坏？” 云沐似吓了一跳，惊愕的看着她。 江长轩走过来，将云沐护在身后，声音冷淡的道，“云沐还是个孩子，那蛤蟆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动物，不是诚心吓你，刘姑娘又何必这样指责一个孩子？” 云沐立刻抱住江长轩的大腿，委屈巴巴的道，“老江，还是你对沐沐好。” 江长轩抚了一下他头发，“不怕！” 这小东西肯定是故意的！ 刘巧香咬牙暗骂，却没想到江长轩这样护着云沐，想想自己方才凶狠的样子有些后悔，泪水一落，楚楚可怜的道，“我不是被吓到了嘛！人家从小就害怕这丑东西！” 苏灵韵对刘巧香转变的态度到是有些意外。 云沐护着自己的小木桶，“小呱不是丑东西！” 刘巧香挤出一抹笑，“是姐姐不对，姐姐不好。” 云沐哼了一声，“你不嫌弃小呱了？” 刘巧香表情讪讪，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嫌弃。” “那你亲它一口。”云沐将癞蛤蟆又从桶里拿出来递到刘巧香面前。 看着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癞蛤蟆，刘巧香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响，差点晕过去。 “好了！”苏灵韵有些同情的把刘巧香拽到一边，斥责云沐，“把你的小呱放回去。” “哦！”云沐也不犟，很听话的放了回去。 “没事的，他就是有些调皮，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苏晓扶着刘巧香道。 刘巧香心还在颤，呐声道，“苏晓姐，我想回去找我姐。” 苏晓看了苏灵韵一眼，安抚道，“好，咱们这就回家。” 刘巧香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云沐和那只癞蛤蟆，抬腿便往外走。 江长轩见苏晓要走，下意识的脱口喊道，“苏晓！” 苏晓脚步顿了一下，转头，“嗯？” 江长轩想起方才刘巧香的话，心里戚戚，目光却越发的温柔，“有空过来玩。” 苏晓被他那样看着，只觉有些疼，有些慌，忙低下头去，微微颔首。 “苏晓姐，我们走吧！”刘巧香扫了两人一眼，开口催促。 苏晓没再多说，一前一后的和刘巧香往门外走。 苏灵韵跟着一起送出门，到了门口谦声道，“对不起刘姑娘，云沐就是太调皮了，我会好好说他的。” 刘巧香眼尾瞄着江长轩的背影，勉强笑道，“没事儿，小孩子都这样。本来想在苏姐姐家好好看看，那我改日再来。” “嗯，有空就和苏晓一起来玩。”苏灵韵弯眼轻笑。 刘巧香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苏晓道了一声，带着刘巧香离开。 第586章 就是故意的！ 看到两人的身影转弯不见了，苏灵韵才回院子，见云沐和江长轩正围着木桶说话， “小呱肯定被那丑女人吓一跳，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到绝食？”云沐气哼哼道。 “它应该没那么脆弱。”江长轩拿了个树枝往木桶里捅。 “老江你轻点。” “云沐！”苏灵韵走过去，板着脸，“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云沐蹲在地上，仰头眨巴眼睛，“娘亲，那女人欺负我，你也冤枉沐沐！” “少跟我装可怜，说、为什么吓人家？”苏灵韵冷哼。 云沐低着头不说话，抿着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苏灵韵忍不住心软，蹲下身，用帕子把他脸上的泥水擦下去，声音温和下来，“以后不许任性调皮，更不许这样捉弄人，知道吗？” 云沐抿着小嘴点头，看上去很是乖巧。 江长轩把他揽过去，笑道，“云沐还是个小孩子，爱玩是天性，他也不一定是故意的。” 苏灵韵哼道，“你是他老师，他调皮你也有责任。” 江长轩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 “太公呢？”苏灵韵问。 云沐明明是和周老伯一起出的门。 云沐道，“外公和李爷爷在说话，我就自己先带着小呱回家了。” 苏灵韵低头看了看他木桶里的癞蛤蟆有些无语，“这个怎么办？” 总不能抱着睡觉吗？晚上呱呱个不停，一家子都别睡了。 云沐忙将木桶护在怀里，稚气的声音很坚定，“我要养着小呱！” “池塘里都是癞蛤蟆，先把它放了，明天再让太公带着你去抓。”苏灵韵下令道。 “不要！”云沐退后一步，摇头，“小呱不是癞蛤蟆，它是小呱，我要养着它！” 苏灵韵咬牙，有要将木桶扔出去的气势。 “孩子喜欢就让他养着吧。”江长轩忙跳出来解围，低头对云沐道，“小呱喜欢在泥土里，我们去东院挖个坑放点水养着它好不好？” 云沐想了想，点头，“这个可以！” “那咱们走吧！”江长轩对苏灵韵使了个眼色，带着云沐往东院里走。 苏灵韵扶额，觉得云沐来了村里以后被外公外婆惯的越来越任性了，以前懂事乖巧简直就是个假象！ 这边江长轩很快在东院里挖了一个土坑，放了点水，然后把癞蛤蟆放到里面去。 蛤蟆见了水，叫的越发欢快。 江长轩见云沐玩的高兴，干脆一撩衣摆也坐在地上，感受一下童趣。 “老江！”云沐突然抬头，“你觉得那个刘姑娘好看，还是苏晓好看？” 江长轩被他这样“成熟”的问题问的一怔，“问这个做什么？” 云沐拿树枝搅着坑里的泥水，哼道，“我看到她在你屋里出来。” 江长轩愣了一瞬，随即恍然，有些失笑，“你就是为了这个捉弄刘姑娘？” “我看着她不像好人，把你们都骗了！娘亲也被骗了，她还说自己聪明，哼！”云沐发出不屑的一声，他讨厌不熟的人随便摸他的脸，还摸他头发！ 江长轩一脸无语的笑，“你怎么知道她是坏人？你又不认识她？” “那她去你房里做什么？”云沐盯着江长轩。 “她跟我说了一些话。”江长轩道。 “什么话？”云沐白嫩的小脸带着好奇和稚气。 江长轩默了片刻，缓缓道，“你苏晓姐和她家人对我不满意。” 云沐似懂非懂的皱着小眉头，用小木棍在泥土里戳啊戳，奶声道，“我觉得那女人说的话不能相信。” 江长轩嗤笑一声，“你又懂了？” 云沐小大人似的点点头，“老江你虽然长的没我好看，但也一表人才，苏晓姐为什么对你不满意？” 江长轩也拿起一根小木棍戳地，“你不明白。苏晓以前的夫君考中了榜眼，在朝中做了大官，我怎么和他比？” 苏晓和温子书的事，他在来长山村的路上大概有了一个了解，后来想想，苏晓和苏灵韵因为云沐差点被人抓走的那一天，温子书出现过，还为苏晓求情，他那时候便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没想到他直觉这么准。 “做了大官不也和苏晓姐和离了？”云沐道。 “你不懂！苏晓嫁过那样一个夫君，怎么还会瞧得上我。” 云沐想了想，“老江，你说的不对，她以前的夫君虽然做了大官，但人未必好，不然苏晓姐为什么要同他和离？还有、” 他语气一顿，抿着嘴认真的道，“那个刘姑娘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我看她这是挑拨离间！” “嗳！”江长轩打断他，“背后莫论人，我不是教过你。” “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云沐仰着小脸问道。 江长轩思忖点头，“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我和刘姑娘素不相识，她又是苏晓嫂子娘家的妹妹，和苏晓也没仇，为什么要挑拨离间？” 云沐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努力想了想，然后一副笃定的语气，“看上你了呗，嫉妒苏晓姐。” 江长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脑袋瓜、” “是不是很聪明？”云沐得意的道。 “是聪明过了头，自以为是！”江长轩冷笑。 他和刘姑娘第一次见面，她看上他？简直可笑！ “爱信不信！”云沐哼了一声，用手指挖泥巴去喂小呱。 江长轩觉得自己和一个孩子讨论这些也挺可笑的，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起身道，“我去读书了，你娘亲你也要继续读书，你自己玩够了，洗干净来找我。” “知道了，我以后会认真读书的！”云沐仰头道。 江长轩欣慰的点了点头，苏灵韵和他谈过，看来云沐也真的上心了，他是个聪明孩子，只要肯用功以后定有一番成就。他无声笑了笑，甩袖回自己房间。 “老江！”云沐突然喊住他。 “嗯？” 江长轩负手回头。 “如果你真喜欢苏晓姐就不要轻易放弃，我娘说，只要诚心，就一定能心愿达成。”云沐露出一口小白牙笑道。 云沐坐在地上，身上很脏，笑的却自信而温暖，目光满是坚定。 第587章 下凡来的小白 江长轩突然被鼓舞，心中的颓然一扫而光，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只要有诚心，苏晓一定会被我感动。” 如果苏晓不喜欢读书人，那他从此就不再读书，和他娘学做生意，挣很多钱养她；如果苏晓喜欢当官的夫君，那他就努力用功，考进三甲，做大官，让她做官夫人。 “努力，加油！”云沐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努力！” 江长轩心里充满了动力，转身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像是找到了人生的终极目标。 “小沐沐！” 周老伯提着一只大木桶和渔网走进院子，裤腿挽着，头上戴着鱼帽，身披蓑笠，像是个打渔人。 “太公，我在这儿！”云沐站起来摇手大喊。 周老伯笑呵呵走过来，献宝似的从木桶里提出渔网，只见里面一渔网的癞蛤蟆，满院子都是“呱呱”声。 “你不是喜欢癞蛤蟆吗？你看太公给你抓来多少？” 云沐手里抓着小木棍呆在那。 当日晚上的主菜就是红烧青蛙，云沐看着一大碗的“小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刘巧香回到苏家，洗了三遍手，一遍遍搓香胰子，仍旧觉得膈应，晚上饭都没吃多少。 苏晓私下找自己嫂子刘氏说了一遍在苏灵韵嫁发生的事，歉然道，“云沐是个孩子，但没坏心，灵韵也已经训斥他了。” 刘氏笑道，“这叫什么事？小孩子都喜欢蛤蟆兔子一类的动物，是巧香小心眼，回头我说说她。” “别，嫂子你别再说巧香了，我看她是真害怕。”苏晓忙道。 “行，没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刘氏温厚笑道。 苏晓点了点头，“巧香没事就好。” “放心吧！” 姑嫂两人说了会话，刘氏回房，见刘巧香躺在炕上，冷着脸，似乎还在生气。 她这个妹子从小被宠坏了，脾气她是知道的。 “就是一只蛤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刘氏半开玩笑的拍了一下刘巧香的腿。 刘巧香猛的坐了起来，“是苏晓和你告状了？” “什么告状？”刘氏皱眉，“人家是替那孩子道歉的，让我劝劝你，别往心里去。” “哼！”刘巧香冷笑一声，“感情吓的不是她！” “你怎么说话呢？孩子调皮而已。” 刘巧香委屈的瘪嘴，“他就是故意的！” 刘氏无奈，抓着她手道，“我知道你讨厌蛤蟆，这事过去了，别这样了。” 刘巧香一脸不忿。 刘氏笑了笑，回身打开柜子，拿出一块水红色绣牡丹的绸缎，“这是你姐夫给我买的，这颜色我穿艳丽了些，回头我让人给你做身裙子，看看喜欢不？” 刘巧香看着绸缎眼前一亮，伸手摸了摸，“真好看！” “不生气了？”刘氏调笑道。 “哼！”刘巧香扭过头去，手里却抓着绸缎没放，“应该让你那小姑子买个缎子给我赔礼，听说她跟着苏灵韵开铺子，自己攒了好多钱呢！ “行了，谁的不一样？”刘氏嗔道。 “这个真给我？”刘巧香拿着缎子爱不释手。 刘家上下都宠着她，可是刘家毕竟是庄稼户，一年到头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闲钱买缎子，刘巧香看到这样的绸缎自然喜欢。 “真给你！”刘氏点头。 刘巧香眼珠一转，欢喜道，“那明天我就进城，让人把衣服做好。” “去吧，到了城里好好转转。” 刘氏又起身打开柜子，揭开包袱拿了一两银子，想了想，又多拿了一两，转身将二两银子都给了刘巧香，“自己喜欢什么首饰就买个，以前姐没给你买过什么好东西，现在手里还算富裕，补偿补偿你！” 刘巧香看着银子眼睛一亮，二话没说便将银子揣在手里，按耐住激动，甜甜笑道，“谢谢姐，姐最疼我了！” “我就你一个妹子，不疼你疼谁？”刘氏怜爱的看着她。 “姐，你真好！”刘巧香越发的嘴甜。 …… 次日没什么事，苏灵韵跟着周伯伯一起上山，云沐还在小呱同类被吃的阴影中没走出来，神情蔫蔫的。 周伯伯兴致勃勃的拉着他的手笑道，“昨天蛤蟆肉香不香，太公今天再去给你抓怎么样？” 云沐撇撇嘴要哭出来，太公没发现他昨天晚上没吃饭吗？ “不要抓了，老江说小呱会吃庄稼里的虫子，是好呱，还是让它们吃虫子吧。”云沐软声道。 周伯伯骄傲的拍拍云沐的头，“我家小沐沐真懂事！” “嘿嘿。”云沐勉强挤出一抹笑。 苏灵韵在旁边挺着，扭头笑出声来。 上了山，跑没影了的团子突然跑回来，站在树上吱吱的叫。 “怎么回事？”周伯伯道。 “团子说前面陷阱里有东西。”苏灵韵随口道。 云沐好奇的的看着苏灵韵，“娘亲，你怎么知道？” 周老伯也看过来。 “呵呵。”苏灵韵尴尬一笑，“猜的。” 两人并没有怀疑，按着团子的引路往前走，果然在一个隐蔽的陷阱里找到一只被夹子夹住的兔子。 “这陷阱是郭平做的。”周老伯道。 他和郭平一起上过山，认识郭平做的这种铁夹子。 云沐蹲在地上，皱眉看着陷阱里还在挣扎的兔子。 苏灵韵下去将兔子带上来，见是一只在山上比较少见的白兔，一双眼睛通红，畏惧的看着它们。 “这是嫦娥的小白！”云沐突然道。 “小白？”苏灵韵挑眉。 “白兔啊！”云沐指着兔子道。 周老伯呵呵笑起来，“沐沐懂的真多。” 说完打开铁夹把兔子拎了出来，“回去把兔子炖了，让郭家人一起来吃肉，按理说这应该是他们家的兔子。” 云沐看着缩着一团的白兔，抱住周老伯的大腿，“太公，不能吃小白，嫦娥会伤心的。” 周老伯笑道，“嫦娥的兔子在天上呢，这是山上的野兔子。” 云沐摇头，认真道，“老江的书里说嫦娥的小白会下凡，这肯定是小白，它等一个书生经过，然后嫁给他。” 苏灵韵咬牙，江长轩到底经常给云沐看什么书？ 第588章 好好养着吧，爹给你准备彩礼 “哦，这样啊？”周老伯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手里的兔子。 兔子吓了一跳，用力一挣扎，猛的从周老伯怀里蹿了出来，扑通掉在云沐身上，云沐下意识的抱住。 “小白你别怕，太公开玩笑的，他不吃你！”云沐细声细语的抚着兔子毛。 小白兔找到了安全感，安静的呆在他怀里。 苏灵韵笑道，“说不定云沐就是那个书生，就是早来了十年。” 云沐瞪大了眼，指着兔子道，“娘亲是说小白是我的媳妇。” 苏灵韵，“……” 周老伯，“……” 关于媳妇的事，云沐似乎意外的早熟了些。 “行，不吃就不吃，养着。”周老伯痛快道。 “小白，快谢谢太公！”云沐握着兔子的一条腿，对周老伯作揖。 苏灵韵查看了一下白兔被铁夹夹伤的那条腿，“还好，腿没断，但是伤到了骨头，要马上回家去包扎，否则就算不顿了吃肉，它也活不长。” “要不要请大夫？”云沐紧张道。 “不用，这点小伤，我可以给它包扎！”苏灵韵一脸自信的道。 “你？”云沐怀疑的看着苏灵韵。 “你这是什么眼神？”苏灵韵掐腰。 “那咱们赶紧回家去。”云沐说着，抱着白兔便往回跑。 周老伯在后面喊道，“那不上山了？” “不去了！”云沐急急回了一声，人已经跑没影了。 周老伯笑着摇摇头，目光沧桑，感叹道，“这孩子太心善，对他未必是好事！” 苏灵韵想到云沐的身世，心里也多了一分忧虑，却又很快释然，“孩子总会长大，再说多几分仁心也是好事，我和元瑾会护着他的。” “嗯！”周老伯没多说，以后的事，千变万化，多说也是庸人自扰。 两人下了山回家，听到云沐正抱着兔子和江长轩介绍，“这是小白，我媳妇，下凡来的。” 苏灵韵扶额。 江长轩愣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 云沐听出江长轩的笑里有几分嘲笑，哼了一声，对白兔道，“咱不跟老江玩，我带你去找太婆。” 周婆婆对云沐“白兔是媳妇”的说辞很淡定，慈爱的摸了一下白兔，笑道，“我们家云沐长大了，都要讨媳妇了，那你要好好照顾它。” 云沐郑重点头，“我娘亲说我来早了，要再等十年才能娶它。” 苏灵韵听不下去了，连忙去找创伤药和布条给兔子包扎腿。 凭借苏灵韵包扎的技巧，很轻易的就把白兔的腿给包扎成了一个粽子，云沐皱眉嫌丑，忍住没说出来。 江长轩为了方才的态度表示抱歉，便主动揽下了给小白盖个窝的活。 苏灵韵和外婆说了一会话，去后院的时候发现兔子窝已经盖好了，就搭在小呱的水坑旁边，苏灵韵在东院环顾一周，东南角是老黄牛，西南角是鸡棚，西墙下住着一只癞蛤蟆，蛤蟆坑旁边是兔子窝，再旁边的桂花树是团子的老巢…… 整个一动物王国了！ 苏灵韵想着要去和外公说说，不能再带云沐上山了，万一再看中个什么动物带回来，家里真要乱套了。 苏灵韵叹了一声，头疼的回屋去了。 在兔子窝前看了一个时辰，云沐见小白有些打蔫，问江长轩怎么了？ 江长轩捏着下巴思考半晌，得出结论，“大概是饿了！” “小白爱吃什么？”云沐又问。 “野草？野菜？”江长轩有些不确定。 云沐眼珠转了转，拔腿便往外跑。 苏灵韵正看到他跑出去的身影，都没来得及问，只好看向江长轩，“他干嘛去？” 江长轩耸了耸肩，“好像是去拔草了！” 苏灵韵不知道云沐又搞什么鬼，任由云沐折腾，自己去帮外婆做饭。 家里多了两个人，周婆婆做的饭菜也比以前多，烧茄子，肉沫鸡蛋，干煸豆角，回锅肉，样样色味俱全。 苏灵韵帮着烧火择菜，忙的出了一身汗，周婆婆湿了帕子给她擦汗，嘱咐道，“我一个人忙，你回屋歇着。” 苏灵韵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凉水，只觉浑身舒畅，“不累，回屋也是闲着。” 她道了一声，一转头看到江长轩负手站在院子里，正看着墙上的紫藤花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灵韵跑出去，坐在木椅上对着她招手，“老江，过来坐。” 江长轩颠颠跑过来，咧着一嘴白牙，“什么事？” “之前我欠你一个人情，说要帮你撮合你和苏晓姐，这事你还记得吗？”苏灵韵眯着眼睛笑问。 “当然记得！”江长轩想起之前苏灵韵赖皮的事还有些不忿，“你忘了我都不能忘！” “很好！”苏灵韵道，“我现在想起来怎么帮你了？” 江长轩眼睛一亮，有些小激动，“怎么帮？” “你觉得我外婆做的饭好不好吃？”苏灵韵问道。 “好吃！”江长轩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比我娘做的好吃。” “那就对了！苏晓姐就爱吃我外婆做的饭，以前你没来的时候，她经常过来吃我外婆做的东西。” 江长轩愣愣看着苏灵韵，一时没明白。 苏灵韵挑眉，“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江长轩突然醒悟，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娘过来和你外婆学一下厨艺！” 苏灵韵，“……” “笨死你算了！”苏灵韵恨铁不成钢的道，“是你娘讨媳妇还是你讨媳妇？” 江长轩怔了下，随即瞪大眼睛，“你是、让我学？” “怎么，不行？”苏灵韵哼了一声。 “行，当然行！君子远庖厨那种迂腐的观念我根本不屑，在家的时候我就偶尔帮我娘做饭。”江长轩憨憨笑道。 “但是、”苏灵韵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江长轩皱眉。 “你有所不知，我外婆这厨艺是祖传的，不能外传。”苏灵韵认真的道。 江长轩咧嘴，“做饭还有祖传的一说？” “当然，你不懂！”苏灵韵一副高深莫测、不能多说的表情。 “那怎么办？”江长轩露出几分焦急，“灵韵，你可说好了会帮我！” 第589章 云沐的行动力 “帮，我没说不帮！”苏灵韵为难的咬唇，“这样吧，以后每次我外婆做饭，你就进厨房去帮忙，烧火，择菜，切菜什么的，你也别说是学厨艺，就说是帮忙。时间长了，我外婆怎么做的饭你自然都学会了，等你学会了，苏晓姐爱吃你做的菜，你机会不就来了！” 江长轩激动的两手一拍，“就这么着了！” “去吧，我外婆正做饭呢，你多点眼力劲，要勤快点！”苏灵韵笑道。 “放心就是！”江长轩郑重点头。 说完起身往厨房里走，走了两步回头道，“灵韵，太谢谢你了，我会记在心里的。” 苏灵韵弯眼一笑，“小意思！” 江长轩又感激的看看她，才去了。 进了厨房，周婆婆自然不能让江长轩干活，一番推拒，却奈不住江长轩心意坚定，只好忐忑的吩咐了几件事。 江长轩十分殷勤，择菜，烧火，洗盘子，虽然有些活做的生疏，但是有周婆婆在旁边指导，完成的也差强人意。 不一会儿，江长轩便忙的大汗淋淋，擦汗的功夫，见苏灵韵悠哉的坐在葡萄架下，翘着二郎腿，嗑着小瓜子，清凉又悠哉。 恍惚间，江长轩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然而不待他细想，发现灶膛里的火烧出来了，忙过去添柴，那一抹不对也被抛之脑后去了。 一顿饭做好，江长轩十分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离苏晓似乎也更近了些。 周婆婆寻个空出来，将苏灵韵叫到一旁，“这江长轩怎么回事？突然来厨房帮忙，烧火的时候还总是盯着我炒菜，是不是有什么事？嫌我做的饭不好吃？” 周婆婆发现江长轩不管是烧火还是择菜的时候都盯着她，盯的她心里发毛，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做的饭有问题。 苏灵韵噗嗤一笑，“没事，他就是想偷学外婆的厨艺，您别管他。” “学厨艺？”周婆婆失笑，“想学直接说不就成了，绕着弯子干嘛，整的我还挺疑怪的，再说他一个读书人学厨艺做什么？” “觉得您做的饭好吃呗！”苏灵韵目光澄澈，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灵动又纯净。 “那我去教给他！”周婆婆转身欲走。 “外婆！”苏灵韵拦住他，“您别教，也别管，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嘛，有些好面子，您就让他偷偷的学。” “这怎么行？”周婆婆觉得让一个客人总是帮自己做饭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不好意思，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愿意做什么您就让他做，累不着他。”苏灵韵声音轻快。 周婆婆还是有些疑虑，“这样好吗？” “您听我的就是，就把他当成您孙子使唤。”苏灵韵点头。 按照辈分，让江长轩叫外婆一声奶奶也不冤他。 “那可不行，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周婆婆是个厚道人，一向又疼爱小辈。 “您作为长辈每天给他做饭吃就合礼数了？”苏灵韵揽着周婆婆的肩膀往厨房里走，“您放心吧，没事，我心里有数。再说他要是闲着更容易胡思乱想，不如给他找点事干。” 周婆婆只好点了点头，“你这丫头，不知道又搞什么鬼？” “嘿嘿！”苏灵韵只抿唇笑。 江长轩满头是汗的跑出来，两手的白面，兴致盎然的道，“外婆，您来看看我擀的面饼怎么样？” “哦，哦，我这就去！”周婆婆忙往屋里走。 苏灵韵给江长轩一个鼓励的眼神，“好好学！” “放心！”江长轩比了一个姿势，屁颠屁颠的跟在周婆婆身后。 …… 在院子里泡好了茶水，苏灵韵拉着周婆婆出来，让她坐在竹椅上喝茶歇着，自己和江长轩去做饭。 周婆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苏灵韵只要放在锅里炒炒就好。 江长轩一边烧火，一边和她叨叨做饭心得，看上去很感兴趣。 苏灵韵突然觉得江长轩若不读书，可以考虑去做个厨子。 饭做的差不多了，苏灵韵打开厨房的窗子透气，突然听到大门被打开，随即云沐的声音传来， “都背进来！” “保持好队形，别乱！” 苏灵韵心里纳闷，擦了一把手出去，待看到门口的情形，额角的青筋一阵蹦蹦乱跳。 门外站了十多个孩子，就是那天听从云沐训练的“童子军”，此时这些孩子每人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装满了野草和野菜，野草装的冒了尖，看上去比有些孩子还要高。 听到云沐指挥后，这些孩子整齐的排好了队自大门迈着方步走进来。 颇为壮观！ “他这是又作什么妖？”苏灵韵有些呆了。 江长轩拿着个炒菜的铲子看着一筐筐野草背进东院，尴尬一笑，“可能是因为我告诉云沐，小白饿了要吃野草或者野菜！” “江长轩！”苏灵韵咬牙切齿的怒道，“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是吗？” 江长轩皱着眉头，一脸无辜，“我以为云沐就是去外面水沟边拔几颗野草，谁知道、会是这样！” 他实在是低估了一个四岁半孩子的行动力！ 苏灵韵愤愤道，“这件事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江长轩瞪眼。 “等下那帮孩子走了，你负责去把那些野草扔出去。” 江长轩，“……” 一炷香后，那些孩子都背着空箩筐回家去了，江长轩跑到东院，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野草，直接目瞪口呆。 他可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啊！有没有人同情同情他？ …… 傍晚的时候元瑾从城里回来，自酒楼里带回来一份水晶肘子，一只烧鸭，还买了两份麻糖，给苏灵韵和元瑾一人一包。 云沐拉着元瑾去看他的小白和小呱，元瑾很耐心的听完小白下凡的来历，又看了看堆成山的野草，面色不变的点点头，“行，那你就好好养着吧，娶亲的时候爹爹给你准备彩礼。” “是，爹爹！”云沐高兴的道。 元瑾拍了拍云沐的头，突然有些心疼自己媳妇，明日还是带着苏灵韵进城吧。 第590章 娘子是个小妖精 晚饭后，云沐折腾一天累了，早早洗澡睡觉，苏灵韵和外公外婆几人在院子里乘凉到二更天后各自回房。 洗澡后换了清爽的薄衫，苏灵韵盘膝坐在矮榻上习字看书。 元瑾身上拢着一件黑色长袍，姿态慵懒的靠着软枕，墨发散着，清洗过后如水缎似的垂在腰间，幽幽烛火下，男人俊颜清极，禁欲雍容，偏偏又带几分邪魅，似仙似妖。 苏灵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按耐住想撩他的心思，努力让自己静心读书。 元瑾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垂眸看书时薄唇微微勾起。 苏灵韵磨蹭了一会儿，抬头软声道，“相公，这个字我不会。” “哪个？”元瑾倾身凑过来。 他低头看着苏灵韵翻开的那一页，半晌听不到女子出声，一抬头，只见苏灵韵一手托腮正歪头看着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映着烛灯跳跃的火光，火苗在他心底燃起，瞬间便烧成一片火海。急促的喘了一声，男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木几一推，倾身时几乎将苏灵韵身后的软枕撞飞。 …… 屋内再恢复安静已经是子夜后，苏灵韵困极，翻身便要睡死过去。 元瑾打了热水给她擦了一下身子，突然想起什么，揽着她肩膀低声道，“明日和我一起进城。 “嗯？”苏灵韵想睁开眼睛未果，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谢青青要见你！” “哦。” 苏灵韵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含糊的应了一声，已然睡着。 元瑾侧身看着女子白皙如玉的脸，面上表情温柔，低头在她额头上碰了碰，才放下床帐，拥着她入梦。 次日，吃过早饭后，苏灵韵嘱咐江长轩带着云沐一起读书，别让他乱跑，才和元瑾一起进城。 坐在马车上，苏灵韵猛然想起什么，问道，“青青要见我？有事？” “不知道，是她的丫鬟来香铺里，让我转告你，今日午时在云中茶馆见面。”元瑾温声道。 “嗯！”苏灵韵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 到了店铺里，开门做生意，顾客很多，郭平和小伙计一直在忙，苏灵韵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包药茶。 元瑾泡了一壶参片枸杞茶给她。 苏灵韵喝了一口，皱眉，“放了当归？” “味道不好？”元瑾端起她的茶杯喝了一口，沉思道，“补气血的，孙老配的方子，改日我再让他改改配方。” “为什么要喝这个？”苏灵韵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什么，对你身体好。”元瑾道。 “哦！”苏灵韵没再继续问。 元瑾将剩下的茶全部倒了，又给她重新泡了一壶桂花茶，特意放了两块甘蔗糖，清她口中苦味。 快到晌午时，苏灵韵前往云中茶馆。 元瑾要送她过去，苏灵韵拒绝，“没有多远，我正好自己逛逛。” “那早去早回，不要乱走。”元瑾将她额角的碎发理上去。 “知道了，我又不是云沐。”苏灵韵摆摆手，“走了。” 元瑾跟出去，一直看着苏灵韵的身影不见了，才回店铺里。 店里的小伙计瞧着，对郭平低声道，“咱们掌柜的和老板娘感情真好。” 他可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疼媳妇。 郭平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道，“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没见过的多着呢！” 小伙计挠着头笑道，“就因为小的没见过的多这样没见过世面啊！” 郭平一怔，随即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些矛盾，叹道，“要不说人得多看书，多点学问，要不说话就让人笑话。” 小伙计忙道，“小的可没笑话您。我还知道，郭大哥对媳妇也好，每次发了工钱都给嫂子买个首饰或者买块缎子。” 郭平有些窘迫，却又坦然道，“自己的婆娘，自己不疼谁疼？” “郭大哥说的对，以后小的要是娶了媳妇一定向您学习。”小伙计一脸的崇拜。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干活去吧。”郭平爽朗一笑。 “嗳！”小伙计应了一声，忙去招呼客人了。 …… 苏灵韵走着去云中茶馆，一路上走走停停，买了一包糖炒栗子，一包麦芽糖，两包杏脯，看到一十岁的小女孩卖自己做的绢花，还买了几朵绢花。 到了云中茶馆时，刚好晌午，站在楼下，一抬头便看到二楼临窗的位置上谢青青正对她摆手。 谢青青清丽的面容上带着洒脱的笑容，即便处于低谷，她也是乐观并且坚强的。 苏灵韵笑着扬了扬手，抬步往茶楼里走。 谢青青看着苏灵韵走过来，一身柳绿色长裙，面容精致，丝毫不像已经为人妇多年，仍旧是那副纯净的少女样子，尤其是怀里抱着一堆吃的，衣领上别着几朵绢花，映着她极美的脸，别有一番特别的气质，所以茶楼门外不少男子驻足向她看过来，苏灵韵丝毫没察觉，脚步轻快的进了茶楼。 谢青青觉得自己第一次见苏灵韵时她就是这个样子，几年过去，她仍旧是如此，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简单惬意的让人羡慕。 是元瑾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吗？ 谢青青叹了口气，为何自己找不到这样的良人？ “叹什么气？”清脆的一声伴着脚步声传来。 谢青青转头，扬眉笑道，“羡慕你！” “我？”苏灵韵将怀里的吃食全部放在桌子上，笑着问道，“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嫁了个好夫君。”谢青青给她倒了一杯茶。 苏灵韵走了一路口渴了，端起来几口喝了干净，弯眼笑道，“我夫君当然好，天下第一的好！” “别拉仇恨了行不行？”谢青青哼了一声。 “踹了白羽，我也给你找个同样好的夫君。”苏灵韵嘻嘻笑道。 “你什么时候又改做红娘了？”谢青青一边说一边打开炒栗子的袋子，“茶楼里什么都有，何必还要在外面买？” “看到了就想吃。”苏灵韵道了一声，问道，“今日茶楼里怎么这么热闹？” 谢青青今天没选三楼的雅房，只是在二楼的大堂里选了个略清净靠窗的位置，此时周围都已经坐满了人，中间摆放了一套桌椅，看样子等会有先生要说书。 第591章 谢青青约喝茶，冤家路窄 “最近城里有个话本子十分火，各个茶馆酒楼都有先生再说，这些人都是来听先生将戏本子的。我在家里闲的无聊，请你来听说书。”谢青青抓了一把炒栗子，淡声解释道。 “你让我进城就是听戏本子？”苏灵韵问。 “是啊！”谢青青点头，“不然还有什么事？” 苏灵韵挑了挑眉没说话，她还以为是谢青青和白羽的事有眉目了。 距离郭平去庆元县也有几日了，白羽却什么动静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已经放弃青青，要娶那个什么表妹？ 苏灵韵有些失望，对于什么戏本子也没什么兴致。 谢青青似乎对自己的事完全不上心，不断的向茶楼中央看去，看上去很感兴趣。 谢青青剥了几颗栗子却没吃，将栗肉全放在苏灵韵面前的碟子里，又给她倒了一杯果茶，“这还是你香铺里的果茶，在云中茶楼一直卖的很好、” 她话音突然顿住，眯起眼睛看着楼梯处。 苏灵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一男两女走过来，两个女子走在前面，其中一人正是谢青青同父异母的妹妹谢芳华，她挽着的女子头梳双鬓，身着桃色裙衫，样貌算不上俊俏，但是神色倨傲，看着旁边路过的小二连忙躲避用手帕掩鼻，目中有毫不掩饰的嫌弃。两人身后是一穿宝蓝色缎子长袍的男子，个子不高，微胖，头戴玉冠，手执白扇，样貌和前面穿桃色裙衫的女子有三分相像，连傲慢和高高在上的神态都一模一样。 “什么人？”苏灵韵没出声，递给谢青青一个眼神。 谢青青立刻会意，淡声道，“那就是谢芳华的未婚夫君，王家三公子，去年中了举人，正得意，那女子是他同胞妹妹，名叫王玉贞。” 王谢两家都是青石镇有名的大户，生意做到了附近县府，虽是小镇子上的员外，却是家财万贯。 王家三公子，本名王少炳，从小聪慧过人，又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备受王家上下的重视，虽然不是长子，但王员外对这个儿子很是疼爱和看重。 苏灵韵想起那日在谢家碰到谢夫人时，两人谈起谢芳华的未婚夫君很是得意，再看看此时谢芳华讨好王家兄妹的样子，心中了然。 谢夫人是填房，谢芳华的在谢家的地位一直不如谢青青，再加上谢青青后来嫁到了庆元县白家，这两母女更是嫉妒的肝疼，钻尖了脑袋要找一门好亲事，就是要将谢青青比下去。 如今谢青青和白家的亲事几乎要吹了，而王家三公子却中了举，前途不可限量，谢芳华自是要好好巴结着王家。 听说这王家有门亲戚还在庆元县衙门里做事。 苏灵韵了解了大概，只觉今日有些巧合，听个书都能遇到谢芳华。 这戏本子在茶楼里已经说了两回，来听书的人越来越多，大堂有些拥挤，王玉贞有些不乐意，对谢芳华道，“若想听书，让说书的来家里说就是，何苦到这来和这些下贱人挤。” 谢芳华赔笑道，“在家里哪有听书的气氛，再说这茶楼里的果茶很有名，正好请妹妹来品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堂里巡视，突然眼睛一闪，看到了靠窗的谢青青，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拉着谢芳华往里面走，一直走到谢青青前面的位置上，似是偶遇一般，露出惊喜的表情，“长姐，你也来听书，好巧啊！” 谢青青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谢芳华不以为杵，仍旧热情的道，“苏姑娘也在啊，早知道咱们一起过来。” 王三公子就跟在谢芳华身后，目光傲气的扫过谢青青，在看到苏灵韵时却眼睛一亮，这样清美的相貌，就算是他去过京城见过世面也觉得惊艳。 “她们是谁啊？”王玉贞趾高气昂的扫过苏灵韵两人，明明认识谢青青，却故作不知。 谢芳华笑着介绍，“这是我长姐，这位是城里香铺的掌柜苏姑娘。” 王玉贞纳闷的道，“你长姐就算被夫家休了也算是个大家小姐，怎么和一个卖香料的混在一起？” 语气里满满的不屑。 卖香料的？ 苏灵韵端茶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王玉贞。 王玉贞正好也看过来，见苏灵韵长相清绝，心中嫉妒，故意挺了挺胸脯，彰显自己大户人家小姐的身份。 谢青青目光一冷，嗤声笑道，“芳华，这口无遮拦、满嘴喷粪的丑八怪是谁啊？你也介绍介绍啊！” 王玉贞脸色顿变，“你说谁是丑八怪？” 说着上前就要掌诳谢青青，谢芳华和王三忙上前拦住， “玉贞妹妹，我长姐说笑的，你别生气！” “妹妹，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当着众人丢了身份。”王三公子一边劝王玉贞，一边用眼睛偷瞄着苏灵韵，见她看过来，还轻佻的挑了挑眉。 苏灵韵，“……” 王三公子刚才是什么表情？不会是挑逗她吧？ 王玉贞听到自己哥哥的话，转头见周围茶客果然都瞧了过来，轻咳了一声，哼道，“本小姐知书达理，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说书的先生来了，咱们还是听书吧。”谢芳华道了一声，左右寻找位置，却见周围都坐满了人，根本没空位了。 谢芳华转头对谢青青道，“长姐，不介意的话咱们坐一起吧，茶钱我来出。” 谢青青看都不看她，“介意，我这人爱干净，看不的脏东西！” 谢芳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当着这么多人，谢青青也太不给她脸了！以为自己还是白家的少夫人吗？不过是被人休了的弃妇，竟然还这么嚣张！ “谁愿意和她们坐一桌？”王玉贞冷哼一声，走到谢青青她们前面那一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趾高气昂的对着几个茶客道，“这是一百两银子，买这个位置，你们赶紧让出来。” 几个茶客看到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顿时眼睛一亮，什么都没说，拿着银票将位置让给谢芳华几人。 王家财大气粗，他们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第592章 拾簪记 王玉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得意的冲谢青青挑挑眉。 “智障！”谢青青冷笑一声。 谢芳华却觉得王家人出手阔绰，十分有面子，方才在谢青青那里丢的脸面也找回几分，在周围茶客惊异的目光下在椅子上款款落座。 “妹妹出手大方，果然是大家风范！”谢芳华对王玉贞恭维道。 这次不待王玉贞说话，王三公子摇着折扇不屑一笑，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区区一百两银子而已，小意思！” 说完还瞄了瞄苏灵韵。 苏灵韵吃了几块杏脯，问谢青青，“说书的先生怎么还没来？” 这里乌烟瘴气的，加上王家兄妹倒胃口，还是回自己店铺和相公泡茶好。 “快了吧！”谢青青剥了栗子给她，“别老想着你家相公，陪我一会儿怎么了？” “是，谢大小姐说的对！”苏灵韵眯笑。 谢青青斜睨她一眼，嘴里得意的哼了一声。 大堂里喧哗，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王三公子见苏灵韵自顾和谢青青说话一眼都不瞅自己不禁有些失望，装作不经意的问谢芳华，“和你长姐在一起的女子果真是开香铺的，我怎么没见过？” “是，只是个小掌柜，王公子平时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没听过。”谢芳华一边贬低苏灵韵一边巴结王三。 王三很受用，继续问道，“那成亲了没有？” 见王三一直询问苏灵韵的事，再想想苏灵韵那副狐媚子相貌，谢芳华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早就成亲了，夫家姓元，是个穷猎户，现在靠一个铺子维持生计。” 王玉贞哼道，“你长姐怎么和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家来往？” 谢芳华故作心疼的道，“长姐自从被白家休了后就自甘堕落，我和母亲劝过她反倒怨我们多管闲事。” 王玉贞皱眉，“竟这般不知好歹，你们以后莫要管她了。” “毕竟是我姐姐。”谢芳华做作的叹气，微微蹙额，多了几分柔态。 她本想惹王三注意，可王三此刻却一心扑在前面苏灵韵身上，听到谢芳华说苏灵韵夫家家穷，心里正窃喜，他有功名又家财万贯，比她那个夫家强百倍，说不定稍稍使些银子，就能让苏灵韵投怀送抱，一想到这，竟有些激动和急不可耐。 此时茶楼突然一阵热闹，原来是说书先生过来了。 说书先生一身灰袍，手执折扇，清瘦文雅，对着来捧场的茶客拱了拱手，随后一撩衣摆坐在桌子后。 茶楼里的伙计端上一杯淡茶，先生浅抿一口，见今日来的人多，心里高兴，便和相熟的茶客闲聊几句，烘托气氛。 谢青青趁这会儿功夫和苏灵韵说了一下这戏本子的前几回内容。 戏本子名叫《拾簪记》，讲的是一个书生，名叫张川，自小没有娘亲，和哥哥嫂嫂一起生活，做事勤快，尤其喜欢读书。后来张川到一员外家做教书书生，在花园里捡到一支簪子，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做了个梦，梦到一个漂亮的姑娘说她是员外家的女儿，十六岁时被家里婆子联合管家将她掳走，现在在一个叫五柳村的地方，让张川去救她。 张川梦醒，忙拿着簪子去问员外，员外却道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女儿，只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张川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怪梦，然而连接几天都梦到那姑娘，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哭。 张川觉得那姑娘太可怜，于是决定去那个叫五柳村的地方看看。他辞掉了教书的差事，打点行礼出发，一路上遇到各种危险，却总个关键时候那个梦里的姑娘出现给他提点。 张川善良，勇敢，总是能遇到贵人，并且逢凶化吉。 而说书先生这两日讲的便是张川在路上的各种奇遇。 谢青青讲完，苏灵韵觉得这个故事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不待她细想，只听“砰”的一声，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已经开始讲书。 大堂里安静下来，苏灵韵也不再多想，认真听先生说故事。 张川半路救了一个失忆的老人，两人夜里在一处庄户人家借宿，半夜里张川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撩开窗帘往外瞧，借着月色看到主家的毛驴竟然在自己拉磨，毛驴上坐了一个纸糊的小人，小人手里提着一根鞭子，鞭子打一下，驴便往前走几步，风高夜黑，这情景怎么想怎么觉得渗人…… 故事写的很精彩，先生讲的也好，让人身临其境。大堂里落针可闻，只听到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满堂的茶客听的聚精会神，面上露出惊疑，恐惧的表情，完全沉浸在故事里。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说书先生讲完了一回，满堂喝彩声，掌声不断，堂客纷纷解囊打赏。 云中茶楼是青石镇最好的茶馆，茶钱不菲，能来这里喝茶的人也都是城中富户，所以打赏起来都很大方。 苏灵韵听的有趣，也拿出二两银子，交给小二，打赏给说书先生。 此时只听王三高喝一声，“说的不错，本公子有赏！” 小二忙跑过来，点头哈腰的道，“三公子，您就不用赏了。” “说的好，必须要赏！”王三说着，掏出一金锭子放在小二手上。 说书的先生立刻站起来，谦卑笑道，“小的怎么好要三公子的赏钱？” 苏灵韵和谢青青对视一眼，对小二和说书先生的态度有些奇怪，听书的茶客里也有许多镇子上有身份的人，也没见他们这样恭敬。 “收着就是！”王三摇着纸扇，满面得意，眼睛扫向苏灵韵这边。 小二满脸堆笑，“那小的就替吴先生收下了。” 说书先生也忙向王三致意，脸上有惊喜，还有那么一丝感激，方才的文雅清高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苏灵韵意兴阑珊，看了谢青青一眼，欲起身离开。 此时一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身后小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茶和几样精致糕点，两人停在苏灵韵面前。 管事微微躬着身子，笑道，“苏姑娘来了！我们夫人听说姑娘来听书，特意让小的泡了楼内一品龙井给姑娘品尝。夫人本想过来，只是后院有急事缠身，还望姑娘见谅。” 第593章 戏本子是王少炳写的 苏灵韵自从和云中茶楼合作后，同茶楼老板娘许夫人一直私交不错，茶楼前面的管事也认识苏灵韵，定是将她来茶楼的事告诉了许夫人。 苏灵韵起身，方要致谢，坐在前面的王玉贞突然回过头来，看了看小二手上的茶壶，眯眼道，“这就是云中茶楼的一级龙井？一个卖香料的也配喝这样名贵的茶？若真是如此，这所谓的一品龙井也不过如此！” 云中茶楼名气大，楼内的一品龙井名气更大，据说这龙井是岭南茶王每年上贡到宫里的贡品，满山的茶树里只有两颗极品茶树，是楚国开国皇帝亲手栽种，每年清明前摘茶，只得十斤。只因茶王和云中茶楼掌柜有私交，每年会留出一斤给云中茶楼，这茶珍贵，只有云中茶楼贵宾方能享用，而若是茶楼掌柜不喜之人，就算客人花再多的银子也喝不到。 谢青青冷眼扫过来，冷笑道，“一品的茶自然给一品的人喝，人格一品相貌一品。你要是想喝，就得赶紧自杀重新投胎，这辈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平平无奇的相貌一直是王玉贞心里最在意的事，此时脸色铁青，怒道，“你说我丑？” 谢青青嗤笑，“原来王小姐有自知之明！” 王玉贞一愣，刹那间暴跳如雷，抬手就要去打谢青青的脸，刚往前一步，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顿时跌了个狗吃屎。 周围人看过来，哄堂大笑。 苏灵韵不动声色的收回脚，歪头看去，声音软糯无害，“王小姐，还没到年呢，何必行此大礼呢？想要压岁钱啊？” 谢青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玉贞狼狈的爬起来，被众人看着，恼羞成怒，指着谢青青和苏灵韵怒骂，“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王家小姐，我哥哥是举人，得罪了我们，我要你们死！” “呦，真是吓死人了！”谢青青拍了拍胸脯，语气和表情都是嘲笑。 “三哥！她们欺负我，你把衙门的衙差全部叫来，打死她们！”王玉贞哭喊出声。 谢芳华这会儿才上去拉住王玉贞，“妹妹，我长姐就是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咱们都是来看戏的，何必生一肚子气？” “噗！”谢青青吐了一口瓜子皮，冷笑，“是啊，本是来看戏的，谁知道遇到几只讨人厌的苍蝇，让人心烦！” 谢芳华脸色难看，咬牙发抖，谢青青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看戏？”王玉贞突然一抹脸上的泪痕，又变的不可一世，“这戏本子是我三哥写的，你们也配看？” 苏灵韵和谢青青都是一怔，表情意外。之前苏灵韵听书的时候还在想，写这个戏本子的人想象丰富，情节精妙，定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没想到竟然是王三公子！ 到此时也才明白说书的先生为什么对王三那般恭敬。 其他茶客很多也都是才知道王三是《拾簪记》的作者，顿时露出惊讶和钦佩的目光，纷纷赞道， “原来是王公子写的！” “这书老朽听了多日，每每拍案叫绝，王公子果然有才！” “不愧是举人，少年英才啊！” …… 王三越发得意，挺了挺腰背，得意的瞄向苏灵韵。 谢青青嗤笑道，“有才未必就是仁者。这种人写的戏本子，不看也罢！” 苏灵韵也跟着起身，“咱们走吧！” 随即又转身对送茶的管事道，“劳烦管事和许夫人说一声，今日便不去后院拜会了，改日再登门。” 管事也看的出眼前的剑拔弩张，连忙说好。 苏灵韵抬步欲走，却被王玉贞伸手拦住，“就这么想走？听了我三哥写的话本子，还出手伤人，今日没那么容易善了！” 谢青青一步上前将苏灵韵护在身后，冷冷和王玉贞对峙，“听书我们是交了银子的，不欠你们！至于伤人，谁看到了？王大小姐自己若在街上跌了个跟头，不会也要怪地不平吧。” 王玉贞见谢青青伶牙俐齿，自己说不过，一手将谢芳华扯了过来，“这是你长姐，你说该怎么办？” 谢芳华脸色讪讪，和谢青青相比，她更不敢得罪王家，便开口道，“长姐，若真将衙差找来就不好了，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谢家的名声。我看这样吧，你和苏姑娘一同给王妹妹道个歉，我再劝劝王妹妹，妹妹一向大度，不会真和你们计较的。” 苏灵韵轻轻淡淡的看着谢芳华，突的笑了一声，笑的凉薄不屑。 谢青青目光冷寒，若腊月寒冰，“谢芳华，你还没嫁到王家去呢，就已经忘了自己姓谢了吧。这样巴结王玉贞，怎么，怕王家以后不要你吗？” 谢芳华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故作委屈的哽咽了一下，我见犹怜的道，“长姐，你怎么这样说我？我不也是为了咱们谢家的名声。” 谢青青哂笑，“你这般讨好王家，就是把咱们谢家踩在了脚下，说什么谢家的名声？” 谢芳华落泪不止，娇柔的看向王三，哽泣道，“天地可鉴，我做错了什么？” 王三看到美人落泪，顿时心软，安抚的揽上她肩膀，“别哭，我为你做主就是！” 谢芳华不顾四周都是人，顺势伏在王三肩膀上，哭的梨花带雨。 王三看向谢青青时面上带着几分狠戾，“谢大小姐，欺负我妹妹，又骂哭自己的妹妹，你好大的威风，今日若不道歉，你们休想离开。” 周围茶客中不少人因为《拾簪记》成了王三公子的倾慕者，此时不分青红皂白，都向着王家，起哄嚷道， “谢大小姐就道个歉吧，若是王小姐报官你可就难堪了！” 甚至有人喊道，“方才我看到就是谢大小姐故意绊倒的王小姐。” “她这是自己亲事黄了就看不得自己亲妹妹好！” 谢青青暴脾气，哪里受的了旁人如此诋毁，怒声骂道，“一个个来茶馆听书装文雅人，现在却为了巴结王家颠倒黑白，不过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她一出口顿时惹了众怒，几个巴结王家最甚的人有些恼羞成怒，起身围过来。 第594章 苏灵韵一定是个女侠 王玉贞立刻趁势叫嚣喊道，“别人劝架而已，你也要一起骂，以为自己是谢家小姐就了不起吗？大家别怕她，出了事有本小姐为你们撑腰。” 围上来的几个男子听了这话更是无所忌惮，甚至有人开始拉扯谢青青，趁机占些便宜。 谢青青后退一步将苏灵韵护在身后，用力甩开那人的手，“光天化日，你们要做什么？” 谢芳华伏在王三胸口，眼尾瞥着谢青青被围剿，露出得意狠毒的光。 “敢得罪本小姐，今日我就让你好看！”王玉贞目光冷毒，趁着谢青青对付周围的人，一步上前，抬臂便往谢青青脸上打去。 她刚伸出去手，突然眼前人影一晃，本在谢青青身后的苏灵韵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她跟前，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对她冷嗤一笑。 这一笑让王玉贞直觉不对，还来不及反应，苏灵韵右手已经打过来，耳边风声呼啸， “啪！” 清脆的一声，带着打在肉上的颤音，听着便疼。 “啊！” 王玉贞惨叫一声，被打了一个趔趄，咣的一声撞的桌子上，随即又倒在地上，疼的趴在地上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喧嚣的人群一静，愣怔的看着站在谢青青身前的女子，精致稚嫩的面容此时一片冰寒，浑身气势凌人，一双寒眸在周围一扫，所有人竟大气不敢出。 “哇！”王玉贞坐起身来，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左脸放声大哭，“三哥，我被打了，那贱妇竟敢打我，你去打死她！” 王三还呆呆的看着苏灵韵，心头猛跳，似乎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刚才还温柔无害的模样，一眨眼竟然冷傲的像个女皇，俾睨众人，仿佛天下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可是不管什么样，都这样美！美的动人心魄！ 谢芳华察觉王三的神情不对，立刻扯了扯他衣袖，“少炳，王妹妹叫你呢！” “啊？”王三回神，心思急转，突然便有了主意，恙怒道，“你这女子好生嚣张，竟然敢出手打人，我岂能饶你！我这 便将你带回府中，亲自审问。” 这话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细想毛病可就大了，王三就算是举人也没有私设公堂审讯的权利，他将苏灵韵带回去要做什么，昭然若揭！ 然而拥护他的茶客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有几个人撸起袖子，不怀好意的向着苏灵韵靠近，他们忌惮谢家，不敢硬碰谢青青，但苏灵韵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开小店铺的掌柜，抓了她还能讨好王家。 几个人走近，手还碰到苏灵韵的衣服，只见苏灵韵抄起桌子上的水壶猛的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脆响，瓷片飞溅，离的近的两个人被碎瓷片溅到了脸，哎呦一声。 谢青青一脚踢在离苏灵韵最近的一男子腿上，冷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碰苏灵韵一根手指头，我要你狗命！” 被踹到膝盖的男子踉跄后退一步，变脸恼怒道，“好泼辣的贱、” “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打在骂人的男子脸上，这一次苏灵韵没留情，直接将那男子打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一张木桌上，木桌四分五裂，那男人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这一次，满堂的茶客看着苏灵韵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那骂人的男子有七尺高，身形虽然算不上胖，但也绝不瘦弱，苏灵韵竟一巴掌将他打飞了出去！ 众人，“……” 这是个女侠吧！ 王三公子也呆了呆，不知道想到什么，浑身一哆嗦！ 在一旁愣了半晌的管事见事情要闹大，忙退身下楼，去后院通知自家老板娘。 “还有谁要替王家出头？”苏灵韵随意的拂了一下袖子，声音轻软，仍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少女模样，然而这一次没人敢再轻视。 方才围过来的几个男子也不由自主的后退。 “怂包！”谢青青冷笑。 “你们、”王玉贞脸色灰白，手指指着苏灵韵，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目光转向谢芳华，冷声道，“谢芳华，这就是你们谢家人！” 谢芳华没想到王家兄妹竟然落了下风，此刻也气极了，生怕自己受谢青青牵连真让王家退了亲，气急败坏下，脱口道，“长姐，你这脾气是不是该收敛些，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被白家休弃！” 苏灵韵脸色微微一变，方要上去教训谢芳华，抬头看到有人走过来，脚步停在那。 “谁说青青被我白家休弃？” 轻轻淡淡的一声，却含着清冷寒意。 谢青青浑身一震，倏然抬头看去。 众人闻声转头，看到穿着白衣的男子缓步走过来，面容俊魅，眉宇风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然而一双眸子里藏着风雪，向着谢芳华和王家人扫去。 有人认识他，脱口道，“是白羽公子！” 谢青青愣怔了一瞬，眼眸微热，稍稍转过头去。 白羽却径直走到她身侧，目光深邃的看着谢青青，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转瞬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抬臂揽住谢青青肩膀，护短的往身前一带，冷声道，“谢二小姐，你长姐一直都是我白家娘子，何来休弃一说？旁的长舌妇乱嚼舌根也就罢了，你是她妹妹，此时不偏向她，反而也用流言蜚语来伤害她，你安的什么心？” 谢青青有些抗拒他的亲近，下意识的想推开他，然而也知道此时此地不合适，便绷着身子站在那，面容清冷。 谢芳华见白羽突然出现说从未休妻有些发懵，又被白羽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支吾说不上话来。 有些茶客早就看不下去了，纷纷道，“作为妹妹胡乱诋毁长姐，这就是谢夫人的教养？” “人家明显是为了巴结王家嘛！” “为了自己就出卖亲人，这样的女子，呵呵！” 谁娶了也是祸害！ “原来谢大小姐还是白家少夫人，根本没和离，那之前的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不会也是谢家二小姐吧？” “我、”谢芳华听到旁人议论，急的要哭出来，求救似的看向王三。 第595章 白羽出现，谁说我们和离了 王三自从白羽出现后便没了方才嚣张气势，讪讪喊道，“白公子，好久不见！” 王三的姑父在庆元县做主薄，他们王家曾靠着这层关系求白县令办过事，所以自然也认识白羽。之前王三敢那样对谢青青，不过真的听信了谢芳华的话，以为谢青青同白羽已经和离，没有关系了，此时却有些怕了，毕竟论家世，王家不如白家，论地位，人家白羽也是举人，而且比他资历更深。 白羽脸色冷淡，“和王公子不熟，谈不上久不久。” 王三脸色尴尬，赔笑道，“以后咱们都是亲戚、” “算了吧！”白羽直接将他的话打断，“你未婚的妻子不配做我娘子的妹妹，至于亲戚，更无从说起。” 王三和谢芳华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更难看。 周围一阵嗤嗤笑声，王三也就在青石镇呈呈威风，遇到人家白家人，就是草头鸡了。 多说无益，只能让自己更难堪，王三忙道，“我还有事，就不陪白公子了，白公子若有空一定去我家里坐坐。” 说完对王玉贞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离开。 王玉贞不甘心自己白白挨了一巴掌，咬牙低声道，“三哥、你不是要将苏灵韵带回去审问，难道就这样算了？” “带苏姑娘回府审问？”白羽冷笑一声，“我每日看县衙审案子，却没听过谁家还能自己设公堂审讯？王公子，你这举人当的权利够大了！” 王三心头咯噔一下，后背冷汗直下，如果白羽将这个当做污点让他父亲记在他的档案里，那上边查户籍的时候查到，那他这辈子都别想进京会试了。 “不敢！刚才是个误会，和白夫人苏姑娘开玩笑的。”王三赔笑了一声，转头对王玉贞沉脸道，“还嫌闹的不够，赶紧回家去！” 被王三冷声一斥，王玉贞虽然委屈但也不敢再出声，回头狠狠瞪了苏灵韵一眼，用力的将谢芳华往旁边一推，捂着脸向外跑去。 “白公子请便，小生先告辞了。”王三恭敬的后退，转身灰溜溜走了，连谢芳华都没顾得上管。 转眼间王家兄妹都走了，留下谢芳华在那说不出的尴尬，一声不吭，咬唇跟上王三。至于刚才巴结王家欺负谢青青和苏灵韵的几个男人趁人不注意也赶紧逃了。 茶楼的管事将看热闹的人驱散，察言观色，上前对苏灵韵道，“楼上有雅间，不如苏掌柜和谢小姐去楼上喝茶。” 白羽来了，自然是找谢青青的，他们有话要说，在茶馆里谈话比在谢家方便。苏灵韵点头，“那有劳管事前面带路。” 谢青青突然道，“没什么好说的，如果白公子是来送和离书的，直接交给我父亲就是。” 说完转身便要走。 白羽一把拽住她手腕，轻笑道，“什么和离书？谁说要和离了？” “我说的！”谢青青淡淡看着他。 “我不同意！”白羽浅笑看着她，“我和夫人感情深厚，从未想过和离。” “你、”谢青青恼怒，想骂他恬不知耻，和沈清欢做了那样的事竟然还敢说和她感情深厚，她想呸他一脸！ “青青！”苏灵韵拽了一下她袖子，“这里人多，我们楼上说，有些事总要见面说清楚。” 谢青青咬唇不忿。 “走了！”白羽手掌下滑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上走，“就算要判犯人死罪，也要给他一次伸冤辩解的机会不是吗？” 谢青青瞪着他的背影，心中愤慨，一时竟忘了挣开他的手。 他冤枉？ 她什么都看到了，他竟然还敢说自己冤枉！如果冤枉，为何那日不来找她解释，如果不想和离，为何她书信发了多日他才上门？ 好，她倒要听听他怎么说！ 上了三楼，管事将三人领到雅兰房，“三位请，马上有人上茶来。” 苏灵韵站在门口，笑道，“你们两口子的事自己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灵韵、”谢青青皱眉。 “我就在门外，你们好好谈！在咱们的地盘，又是光天化日，白羽还敢欺负你不成？”苏灵韵半开玩笑的道了一声，抚了一下谢青青的肩膀，“心平气和的谈谈，不要在生气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谢青青点了点头，“我知道。” 白羽对着苏灵韵微一点头，带着谢青青进了房间。 门关上，苏灵韵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云中茶馆在青石镇算是比较高的建筑，自窗向外看去，半个青石镇尽收眼底，错落有致的长街，喧嚣的人群，热闹的叫卖声……远处高山蜿蜒，绿木葱荣，虽然没有京城的繁华，但也另有一种古朴宁静的气息。 微风拂来，带着柳絮吹在脸上，苏灵韵一手托腮，半闭着眼睛，假寐养神。 她并不担心青青，由白羽的态度来看，他们完全没走到要和离的地步。 白羽不是温子书，谢青青也不是苏晓。 …… 雅房内，谢青青进去后坐在椅子上，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羽，“怎么？你的清欢表妹是不是另结新欢又喜欢上了别人，所以你又来找我？” 白羽倒了一盏茶给她，轻叹一声，“青青，你这样不信任我？” 谢青青嗤笑，“若是有一日，你看到我和别的男人衣衫不整的自房间里出来，你会不会信任我？” 白羽沉思一瞬，坦荡的道，“抱歉，那日我的确该追出来，立刻和你解释。” 谢青青抽回手，垂眸道，“不用解释什么，你若看中你表妹，我不会纠缠你。” 这段感情最开始也是她先主动，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他娶她是不是因为喜欢？ “这样轻易放弃，是因为一点都不在乎吗？”白羽目光幽深，淡声问道。 谢青青目光冷静，“对于辜负背叛我的男人，我有什么可在乎的？” 白羽皱了皱眉，“我可以解释！” “好啊，你说！”谢青青耸肩。 “那日、我喝醉了” 白羽淡淡开口，还没说完，便见谢青青猛的抬头看过来，还未说话便已红了眼眶，“这就是你的解释？你的理由？” 白羽直直看着她，突的一笑，抬手抚上她的脸，“还说不在乎，怎么哭了？” 第596章 重修旧好 谢青青才发觉自己竟然落泪，拍开白羽的手转过头去，绷直的身体透着倔强和尖锐。 白羽继续道，“那日你不在，正好有几个掌柜凑局喝酒，我喝的稍稍多了些，不知道沈清欢什么时候跟进了房间，要脱我衣服帮我洗漱。我推开了，她、” 白羽顿了一下，“她有些激动，后来我斥责了她几句，她才哭着跑出去。谁知正好被你撞到。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谢青青抿了一下眼角，转头看着他，目光透着怀疑。 白羽说的含糊，但是谢青青基本明白了，也能想象当时的画面，沈清欢见她不在，又正好碰上白羽醉酒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以伺候他醉酒为由端着水盆进卧室光明正大的脱她男人的衣服，白羽拒绝后，沈清欢孤注一掷，干脆想脱衣诱引白羽，即便明日被人看到，也可以说是白羽醉酒先动的手，她是被迫和无辜的。 然而白羽还是不要她，或者此时已经有她的人来告诉她谢青青回来，她才慌张的跑出去，还故意在谢青青面前露出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惹她怀疑。 但是、沈清欢已经做到了那样决绝的地步，白羽真的抵抗住了诱惑？ 她回去的时候，他们奸情未遂，还是已经木已成舟？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说的话千真万确，不然你可以去问我身边的小和。”白羽一副坦荡的模样。 “我去问你的人，你觉得我还不够蠢？”谢青青冷笑。 “那你说我该如何自证清白？”白羽无奈的道。 谢青青目光转了转，“如果你们什么事都没有，你明知我误会，为何不来找我？” 白羽道，“我就算当时去找你，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想等你我之间的问题都解决以后再去找你解释。” “什么意思？”谢青青挑眉。 “我娘想让我娶沈清欢，让你受委屈，这些我都知道。”白羽声音温柔下来，“所以那一日你走了之后，我干脆将事情闹大，然后从白家搬了出来。” “什么？”谢青青睁大了眼。 “我爹娘一直希望我走仕途，振兴白家，之前我也按照他们的意愿用心读书参加科考，可是就算考中了举人，我发现自己还是不想做官，我只想做生意，所以和他们摊牌，我以后不会再继续读书，一心一意做个生意人。我爹娘对我很失望，就把光宗耀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二弟身上，这一次沈清欢的事，我心里也清楚，他们完全是为了二弟以后的仕途铺路，可是我又为何要牺牲自己的亲事和幸福来成全别人？我不是圣人，没那么大度。”白羽声音冷静嘲笑，可细听下还是透着几分哀伤，没有人会接受父母这样的偏心。 谢青青突然便心软下来，咬了咬唇道，“你父母会答应你搬出去另立门户？” 白羽是长子，父母健在，长子分家，这在普通人家都是丢人的事，何况白家这样要脸要面的官宦人家。 白羽哂笑，“我将那日沈清欢要趁醉酒猥亵我的事告到父母那里，他们觉得丢人的很，所以我趁机提出搬出去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否则我母亲娘家的脸面全部都要丢尽了。” 谢青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真这样说的？” 说女人为猥亵他，这男人还要不要脸？ “当然，本就是事实！”白羽坦然道。 谢青青服了。 “成亲之前我便在外面购置了宅子，这十多日我让人又重新修葺了一番，都是你喜欢的样子。”白羽深深的看着谢青青，目光专注而深邃，让人一眼沉沦。 谢青青只觉心底似有什么轰然倒塌，一直故作的坚强也再无法维持，“你说的是真的？” “否则呢？”白羽倾身靠近，抬起她下巴，“若还不相信？你回去看看便知。” 谢青青拂开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别动手动脚的。” 白羽顺势握住她的手，风流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 谢青青哼了一声，“谁害羞了！” 说完端着茶盏掩饰，心里却渐渐欢喜起来，多日的阴郁散开，若云开雾散，豁然开明。 “宅子已经修葺好，夫人今日便同我回去吧。”白羽将她青青揽入怀中，低低道，“分别这么多日，甚是想念。” 谢青青心头砰砰直跳，看着男人俊朗的眉眼，“你会想我？” “当然，难道你不想我？” 谢青青按下心头的酸胀，低头伏在他肩膀上，哽声道，“我以为、” 以为他们从此缘尽，再没有夫妻之份了！ “我既娶你，此生不负。”白羽笑容潋滟，抱紧怀中女子。 谢青青浑身一颤，听到男人如此许诺，只觉再无遗憾了。 多日离别，误会化解，两人似有许多话要说，谢青青眼眸一转，起身道，“今日我不能同你回去。” “为何？”白羽皱眉。 “灵韵回来了，我要在青石镇多住几日。”谢青青笑道。 “我正要问你，苏灵韵什么时候回来的？找到她堂姐的夫君了？” “那个温子书就不要提了，不过灵韵还带了个人回来，等下我带你去她铺子里。”谢青青神秘的挑眉。 “嗯？”白羽不解。 “咱们出去吧，别让灵韵等久了。”谢青青笑的爽朗，拉着白羽起身，“走。” 两人开门出去，见不知何时茶楼的老板娘许夫人来了，正和苏灵韵说话，听到声音，两人同时回头。 苏灵韵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挑挑眉梢，“呦，这是和好了？” 谢青青脸一红，将白羽的手甩开，瞪他一眼，眉目飞扬，“暂时原谅他了！” 许夫人自然也听说过城里人议论谢青青和离的事，此时温婉一笑，“我就知道传言不实，谢小姐和白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会分开？” “承您吉言！”白羽飒然轻笑。 “要回庆元县吗？”苏灵韵问。 谢青青摇头，“暂时不回去，过几日就是我娘祭日了，我在家里多住几日，正好和你多呆些日子。” 说完转头看向白羽，“你呢？” “夫人要住下，那我就去和岳丈说也叨扰几日。”白羽道。 第597章 被和离了还嚣张？ 见白羽也留下，谢青青心里欢喜，嘴上却道，“你自己去和他说，反正他是不愿见我的。” “事情都解决了，别再和你爹闹别扭了。”苏灵韵道。 谢青青耸肩，“都习惯了，我们父女两人，每隔几日就要闹一场，否则谢家的日子过的太消停。” 她说完，走向苏灵韵，“去你铺子了。” “好！”苏灵韵点头。 许夫人柔柔笑道，“今日在茶楼里让两位受委屈了，改日你们过来，我请客赔罪。” 苏灵韵抿笑，“和夫人没关系，夫人不必介怀。” “就是！”谢青青接过话头，“在哪儿也拦不住有不长眼的。” 许夫人笑笑没说话。 三人和许夫人告辞，自茶楼出来已经申时了。 回到香铺，郭平迎出来，看到白羽一怔，“白公子怎么来了？” 他经常去庆元县对账，和白羽已经熟悉，语气熟稔惊喜。 白羽笑道，“来接我夫人。” 郭平看向谢青青，见两人的状态便知道之前和离的事已经解决了，高兴道，“您早就该来了！” 白羽但笑不语。 郭平看向苏灵韵，“嫂子你回来的正好，二瑾哥正好要去找你呢！” “二瑾哥？”白羽惊诧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墨色身影自后门走进来，身姿挺拔矜贵，不是元瑾是谁？ 白羽顿时瞪大了眼，见鬼了不成？ 元瑾走近，见到苏灵韵面色柔和下来，转头打招呼，“白公子来了！” 白羽仍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元掌柜，你、” 谢青青不忍再逗他，挽着他手臂道，“就是元瑾，他根本没死，是去了京城，被灵韵找回来了。” 白羽恍然，随即展颜一笑，“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苏灵韵得意道，“是老天对我好！” 元瑾笑睨她一眼，看向谢青青和白羽挽在一起的手，淡笑道，“看来两位也云开雾散，又重修旧好了！” 谢青青扬眉，“是，老天对我也不薄！” 众人都笑起来。 郭平兴奋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久别重逢，误会化解，不如喝酒庆祝，我请客！” “是你馋酒了吧！”苏灵韵笑道。 郭平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一笑，“高兴才想喝酒嘛！” “这样吧，去我家里喝酒，大家更热闹些。”元瑾提议。 苏灵韵附和道，“对，还有老江呢，不能落下他！” “老江是谁？”谢青青问道。 “一个自京城里来的朋友。”苏灵韵回道，“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正好介绍给你们认识。” 白羽立刻想到那日和郭平一起去庆元县，说要给谢青青买簪子的江公子，想要问苏灵韵是不是他，随即念头一转把话又咽了下去，点头，“那行，咱们去你家，好好喝一场。” 等下去元瑾家里见到自然便清楚了。 “那现在就关门？”郭平问道。 “关门吧，买酒买菜回家！”苏灵韵笑道。 “嗯，我去来顺酒楼订些酒菜，回去别让外婆辛苦做了！”元瑾道。 “我和你一起去。”苏灵韵忙道。 谢青青道，“那你们去买酒菜，我去买些糕点，许久没见外婆了，买些她老人家爱吃的。” 苏灵韵也没跟她客气，“半个时辰后，在香铺汇合。” “行！” 众人各自行动，苏灵韵和元瑾去酒楼买酒菜，谢青青和白羽去买糕点和蜜饯等吃食，郭平派小伙计去谢家告诉谢员外，谢青青晚些回去。 谢家此时正乱。 在云中茶楼出来，谢芳华追着王三而去，却被王三甩了脸色，觉得因为她得罪了白家。王玉贞挨了苏灵韵一巴掌，也把这笔账记在谢芳华身上，理由是今日去茶楼听书就是谢芳华提出来的，所以她挨巴掌也是因为她！ 王家的马车缓缓离开茶楼，王玉贞怒气难消，“那个苏灵韵，我绝饶不了她！” 一个小小店铺掌柜敢如此嚣张，她就让她在青石镇呆不下去！ 王少炳想起苏灵韵那张绝美的脸，心头一阵荡漾，摇着纸扇冷笑道，“谢青青有白家傍身，咱们不敢动，但一个香铺掌柜，难道我们还收拾不了？” “三哥！”王玉贞贴身挨着王少炳坐下，故作娇嗔，“我知道你最疼我，你可得为我出气！” 王少炳安抚的搂上她腰身，撇嘴笑道，“放心，三哥定然帮你！” 王玉贞和王少炳本不是一个娘生的，她是王家二夫人所生，只因大夫人没有女儿，而她又嘴甜会哄，才受大夫人宠爱。 王少炳风流，从小和王玉贞一起长大，关系不清不楚，王家下人看到过，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大户后院的事，本就混乱。 “那你怎么帮我？”王玉贞将身子又往王少炳身上靠了靠，她长相普通，唯有身材前凸后翘，十分惹人，她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王少炳满脑子都是苏灵韵，对王玉贞的示好没什么兴趣，想了想道，“我先派人查查这个苏灵韵，是个村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谢青青在青石镇咱们暂时忍忍，等谢青青走了以后再说。” 王玉贞不甘的点头，“我听三哥的。” …… 谢芳华见王家兄妹沉着脸将她甩下坐上马车走了，自己站在街上，委屈的直落泪。她今日提议去茶楼听书是因为知道谢青青要去，以为自己可以借王家人呈呈威风出口气，谁想到会是这样？ 想到谢青青她目露怨怼，狠狠的一揪帕子，快步往家里走。 她是坐轿子去的王家，轿夫和轿子都还在王家，所以她只能走着回家去，到了谢家，软薄的绣鞋都磨坏了。 想想在茶楼受的气，想想王家兄妹的嚣张，委屈的趴在床上直哭。 谢夫人慌张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还不是谢青青那个贱人！”谢芳华满脸泪痕，眼中都是恨意，“我上辈子定和她有仇，她才这样欺负我！” “她又怎么你了？被夫家休了，还敢嚣张？”谢夫人气道。 谢芳华哭声一顿，想起今日在茶楼里见到白羽，难道他们根本没有和离？ 第598章 那女人那么泼辣？ 她想了想，没和谢夫人说见到白羽的事，只道，“她这几日在家里还算本分，在外面却有苏灵韵给她撑腰，她有什么不敢？娘亲，你肯定想不到，那个苏灵韵竟然敢出手掌诳王玉贞！” “啊？”谢夫人惊愕道，“那女人这么泼辣？” “因为谢青青和苏灵韵，王家兄妹把气撒在我身上，我招谁惹谁？谢青青分明就是自己被休了，也要把我的亲事搅黄。” 谢夫人恨声道，“谢青青就是嫉妒你！还有那个苏灵韵，我也饶不了她！” 谢芳华越哭越委屈。 “我找你爹去，看看他女儿做的好事！”谢夫人气冲冲往外走。 书房里，谢夫人连哭带闹，将谢青青好一顿编排， “青青她太过分了，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们母女一向都离她远远的，从来不敢招惹她，她还不放过芳华！” “今日把人家王家小姐打了，这以后我们芳华还怎么嫁到王家去？” “她自己和离就见不得妹妹好，老爷，芳华也是你的女儿，以后她可是王家的少夫人，你不能不管她啊！” …… 谢员外头疼的听着谢夫人哭诉，因为谢青青和白家的事本就心烦，怒道，“你们就不能别惹她？她要是听我的话，我能被她气病？” “老爷，你这话就偏心！”谢夫人哭哭啼啼道，“那茶楼是人人都去的地方，我们芳华还能躲到天边去？” “她就是那脾气，我都管不了，你们要是想不被她骂，就躲她远点！” “凭什么我们就得躲着她？” “不躲那就别来跟我告状！” 谢夫人险些当场气炸！ 两人正掰扯，就听下人来报，说谢青青有事，晚上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住哪儿？她去哪儿了？”谢员外瞪圆了眼。 下人摇头，“小的也不知道，来报信的人是清韵香铺的伙计，说小姐不回来了。” 谢夫人抓着机会赶紧道，“老爷你可得管管了，堂堂大小姐，夜不归宿，整天和一群乱七八糟的人鬼混。” 谢员外脸色铁青，“香铺的老板娘我认识，是个姓苏的娘子，青青和她是好友，不算乱七八糟的人。” “一个小香铺的掌柜，总是上不了台面的人，青青之前是白家少夫人，总和这种人来往，难保白家人有意见，否则、”否则谢青青也不会被白家人休了。 最后这半句谢夫人没敢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了。 谢员外斜她一眼，“白家人看不上青青是他们没眼光，和离就和离，大不了我自己养我闺女一辈子。” 开始他见谢青青突然要和离，还不说为什么，他当然生气，斥了她几声，她反而闹脾气，他这才说以后都不见她的话，其实也是为她担心着急。 “自作主张同夫家和离，现在又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甚至夜不归宿，老爷是诚心要纵容不管是吗？”谢夫人气极道。 谢员外也觉得谢青青最近太任性了，沉脸道，“我也没说不管！” “再不管，整个青石镇都知道咱们谢家管教不了女儿，没有家教，人家笑话的是老爷，是我这个当娘的！” “行了，我说了会管教的！”谢员外不耐烦的道。 “那我就等着看老爷怎么管教！”谢夫人一甩袖转身往外走。 回了自己院子，谢芳华正等着，看到谢夫人连忙上前，“爹怎么说？” “我算是瞧出来了，咱们母女两个加起来也不如那个被人休弃的贱人重要，她才是谢家人，咱们都算不上！”谢夫人捂着脸哭起来。 “娘，难道咱们就任由她这样欺负？”谢芳华也跟着哭。 “有你爹袒护，我能怎么样？”谢夫人伏在椅子上哽咽，一双眼睛透着阴毒的光，这个家她是女主人，但是有那父女在，她就是个下人！ 除非…… 谢夫人眼中露出阴狠之色。 …… 苏灵韵这边，一个时辰后，众人买好了东西，在香铺集合，然后赶着马车向长山村而去。 将要傍晚，彩霞铺了半面天空，阳光穿过云层，一片流光溢彩。 众人乘着马车，迎着风，一路欢声笑语，惹的过路人频频侧目，只道年轻气盛，风华正茂，正是人生好时节。 到了长山村，马车停下，苏灵韵一边下车一边招呼，“白羽和青青帮着卸车，郭平，你回家把柳絮叫来，郭大叔和大婶也一起喊过来热闹热闹。” 郭平笑着应声，“嗳，我这就去！” 众人进了元家大门，谢青青先大声喊道，“外公，外婆，我来看你们了！” 外婆听到声音出来，看到谢青青顿时慈爱一笑，“打屋里就听出是青青来了！” “外婆！”白羽有礼的道了一声。 “嗳，白公子好！”周婆婆见谢青青和白羽都面带笑容，模样亲近，便知道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经说开了，由衷的为他们高兴。 谢青青将买的糕点递给周婆婆，“许久不见，您这气色比以前更好了！” 周婆婆慈祥笑道，“就你会说话！” 众人正说笑，周老伯带着江长轩和云沐自东院过来，看到谢青青，周老伯也非常高兴。 谢青青目光在江长轩和云沐身上一转，问苏灵韵，“这就是你京城来的朋友？” 苏灵韵为他们介绍，“这位江长轩，京城人士，来咱们这玩儿的。这个云沐，我儿子！” 谢青青瞪大了眼，“你儿子？” “等会跟你说！”苏灵韵笑了一声，又对江长轩道，“这位是庆元县的白羽，这是谢青青，两口子。” 江长轩忙有礼道，“小生见过白公子，白夫人，幸会！” 白羽眼珠转了转，见江长轩和谢青青根本不认识，一副陌生人的模样，那之前买簪子的事…… 他扫了苏灵韵一眼，别有深意的道，“江公子？咱们之前在庆元县是不是见过？” 谢青青惊愕道，“你认错人了吧？人家是京城来的，你怎么会在庆元县见过？” 白羽哂笑一声，“这就要问苏灵韵了！” 江长轩后知后觉的认出白羽就是那日去庆元县在香铺里见到的人，顿时有些窘迫。 苏灵韵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我做什么？我就是让江长轩陪郭平去庆元县对过一次帐，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羽阴恻恻的笑，你继续装！ 第599章 王少炳抄袭江长轩 元瑾将苏灵韵拉到自己身侧，袒护的意味不言而喻，淡声笑道，“之前的事咱们以后再说，不是要喝酒吗？” “对，对，咱们赶紧放桌子拿盘子，买的菜凉透了就不好吃了！”苏灵韵讪讪一笑，拉着谢青青往屋里走。 谢青青疑怪的看着她，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等会可得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说，还不是为了你好！”苏灵韵瞥她一眼，冷笑出声。 她明明是做好事，怎么弄的像是做贼一样，竟然没人念她的好。 想起一事，苏灵韵让谢青青进屋歇着，自己去找江长轩。 “老江！”苏灵韵把江长轩叫到一边，问道，“你在京城的时候是不是写过戏本子？” 江长轩没想到苏灵韵突然问起这个，怔了一瞬，点头，“写过啊！” 不仅写过，还写过不少。最初的时候，是小戏团冲着他举人的身份来让他帮忙写个本子，他随手写了一个，竟然反响挺好，后来便陆续又写了几本。 说起来还挣了不少银子，所以他私下自己想过，如果苏晓不喜欢他走科举的路，那就算他不依靠家里也能养的起苏晓。 “有没有《拾簪记》这个本子？”苏灵韵问。 江长轩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哦！”苏灵韵目光转了转，又道，“讲的是一个将张川的少年，给大户人家做先生时拾到一个簪子，晚上突然梦到簪子的主人来找他、” 她没说完，江长轩就瞪大了眼，“等等，这不是我写的《诡簪》吗？” “诡簪？你写的？”这次换苏灵韵来惊讶。 “是啊，后面的情节就是张川去五柳村寻找孙小姐，刚一出京城，就捡了个老头，看他可怜，一起带着上路。” 江长轩滔滔不绝，将戏本子讲了个大概。 “真是你写的？”苏灵韵再次跟他确定。 “读书人从不打诳语，我为何要骗你？”江长轩一副不屑的样子。 应该没错了，江长轩刚到青石镇，又没去镇子上听过《拾簪记》，能将情节这样详细的说出来，说明在来青石镇之前便知道。 “你这戏本子在京城里火不火？”苏灵韵问。 江长轩脸上带了些傲娇，“这是我所有戏本子里最火的一本，京城每个茶楼都有说的，每次说茶客都爆满。实不相瞒，有书社还想给我这戏本子出书呢，不过因为里面涉及了鬼怪乱神，我怕将来影响我仕途，而且出书的事情太繁琐，便没答应。” 苏灵韵明白了，她相信江长轩没撒谎，所以就是王少炳抄袭了《诡簪》，他可能去过京城，在茶馆听过《诡簪》，觉得精妙，回到青石镇后，就按照原书的情节自己也写了一本，用来沽名钓誉。 他以为青石镇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诡簪在青石镇再火也传不到京城里去，不可能有人拆穿他，他这样自信，只将戏本子改了个名字，原书的情节照搬，甚至书里主人公的名字都没改，原原本本的抄了过来。 呵！ 苏灵韵冷笑，她就说这样精妙的戏本子怎么可能是王少炳那个草包写的，若是换成江长轩，那还能接受。 “怎么突然问这个？”江长轩不解的道。 “今日有事，改日再和你说。”苏灵韵心里有谱了，笑道，“等下咱们聚会吃酒，你去找苏晓姐过来一起热闹。” 每天盼着见苏晓的江长轩，听到这话立刻一乐，连之前戏本子的事都顾不上追究，痛快的应了一声，立刻往外走，出门前还带上了云沐。 谢青青在屋里坐不住，出来时正好看到云沐的背影，笑道，“别的就不说了，你到是给我解释解释这突然出现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京城来的，他娘出远门了，让我照顾一段时间。”苏灵韵含糊道。 谢青青没那么好糊弄，“他娘出远门了，他爹呢？” “他爹还有别的孩子，不疼他！”苏灵韵语气里透着淡漠。 谢青青看了苏灵韵两眼，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没再多问，只半开玩笑的道，“这小孩长的这么俊俏，看上去又听话懂事，他爹是瞎了眼吧？” “不只眼瞎，心也瞎！”苏灵韵冷哼一声。 …… 江长轩带着云沐到了张家，敲门进去，是张氏开门。 “江公子有事？”张氏客气道。 江长轩有些紧张，忙道，“是、是这样，灵韵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我来请苏晓过去。” 说完忙将云沐往前一拉，补充道，“是云沐想苏晓了！” 云沐抬头看了江长轩一眼，随即对着张氏乖巧一笑，奶声奶气的道，“婆婆，让晓姨和我一起去玩吧，我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面对云沐，张氏只觉心软的一塌糊涂，慈爱笑道，“好，我这去叫她。” “谢谢婆婆！”云沐声音又甜又乖。 等张氏一走，云沐立刻仰头对着江长轩哼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附带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的眼神，看上去 老奸巨猾，精明鬼滑，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稚气乖巧。 江长轩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颇为心痛的道，“昨日你在我房里看中的那个砚台归你了！” 云沐得意的嘻嘻一笑，“这个可以！” 苏晓的身影慢慢走过来，问道，“灵韵家谁来了？” 江长轩往前一步，看着苏晓的眼睛发亮，笑道，“是灵韵的两个朋友，你也认识的。他们带了酒菜来，要喝酒聚会，特意让我来叫你的。” 江长轩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刚才面对张氏他可以说是苏灵韵让他来的啊，根本不用拿云沐当挡箭牌，他怎么一紧张就忘了呢，白白搭上一个前朝李巧工的砚台。 简直想捶足顿胸！ 苏晓微一迟疑，云沐拉住她手腕，“晓姨，一起去玩吧，我和娘亲都想你了！” 苏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蹲下身给云沐整理了一下衣服，“晓姨也想你了，那我回去说一声就和你们去！” “嗯嗯！”云沐咧嘴一笑。 江长轩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了一点，这个砚台送的也不太冤。 苏晓回去和张氏说了一声，出了门正要和江长轩去元家，还没出胡同就碰上刘巧香。 第600章 呱噪的女人 刘巧香手里提着一包花生糖半斤瓜子，一看就是去村里的杂货铺了。 她来了几日，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杂货铺，苏晓已经见怪不怪。 看到江长轩，刘巧香面上一喜，“江公子来了！” 江长轩今天穿的干净，脸上也没泥土，看上去器宇轩昂，比那日更出众。 “刘姑娘！”江长轩客气的打招呼。 刘巧香眼珠一转，凑到苏晓身边，甜甜问道，“苏晓姐，你要出去啊？” 苏晓点头，“灵韵家来客人了，叫我一起去吃酒。” 刘巧香忙道，“什么客人啊？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每天呆在家里要闷死了！” 苏晓有些无语，这位刘二姐来了他们家，没看她帮刘氏做过什么，每日都是吃吃玩玩，被当贵客一样的供着，现在还说闷死了。 苏晓还没说话，云沐突然脆声开口，“刘姐姐，你又要去看小呱啊？” 刘巧香脸一黑，“……” 被癞蛤蟆盯着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浑身一抖，勉强挤出抹笑，那只癞蛤蟆还没死？ “苏晓姐！”刘巧香撒娇的摇了摇苏晓的手臂，“你就带我去吧，灵韵姐姐家的院子太好了，上次我都没看够。” 苏晓笑道，“行，那你去和我嫂子说一声。” “嗳，你们等我啊！”刘巧香对着江长轩娇俏一笑，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苏晓三人只好在门外等着，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不见刘巧香出来，云沐有些不耐烦的道，“她好磨蹭啊！” 苏晓把云沐抱起来，“别急，咱们再等会。” “苏晓，你平时在家做什么？”江长轩趁机和苏晓套近乎。 苏晓抿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垂眸道，“也没什么，帮着我娘绣荷包，给我嫂子看看孩子，有时候上山摘点野菜。” 习惯了在店里忙碌的生活，突然这样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江长轩靠近一步，笑道，“你们这的山上景色很好，就是山路太多，我经常会迷路，哪日你带我一起上山，我还能帮你采野菜。” 云沐面无表情的看着江长轩，老江，你脸皮还能更厚点吗？昨日还跟他说山上凉快，景色又好，适合做文章读书，还告诉他哪块山头有好吃的果子，哪块林子有捕猎的陷阱，现在说不熟？迷路？ 苏晓点头，“正好巧香也想上山去看看，哪日得空咱们一起去。” 只要能和苏晓接触江长轩就很满意，听她这样说，忙不迭的点头。 几人说闲聊，门口人影一闪，刘巧香脚步欢快的走了出来。 云沐微微睁大眼睛，怪不得这女人磨蹭这么半天，原来是去换衣服了。 换了一套桃红色缎子的新裙子，还重新梳妆了一番，这是美给谁看呢？ 云沐抬头看向江长轩，轻哼了一声。 苏晓笑道，“这裙子真好看！” 江长轩听到这话便多留意了一眼刘巧香的裙子。 刘巧香一手缠着耳边留下来的一缕长发，眼尾瞄到江长轩在看自己，胸口小鹿乱撞，歪头俏声笑道，“就只衣服好看，人不好看？” 她本长的俊俏，穿着桃红色的缎子裙，越发衬的面若桃李，身段娉婷，再加上几分农家女子的娇憨柔媚，十分惹人喜爱。 江长轩随口附和道，“好看，人也好看。” 刘巧香更加欢喜，歪着头，脸上娇羞又得意。 云沐掐了江长轩一把，不耐烦的道，“咱们快点走吧，我娘亲要等急了。” “那咱们走吧！”苏晓领着云沐往前走。 江长轩忙跟上去，“苏晓，要不咱们定下来，明日就上山好不好？” “你们要上山啊？”刘巧香站到江长轩身侧，仰头问道。 “嗯。”江长轩含糊点头。 “江公子不用读书吗？”刘巧香故作天真的问。 江长轩看了一眼苏晓，知道她不喜欢读书人，立刻道，“读书做什么，我又不参加科考。” 苏晓脚步一顿，抿唇没说话。 “我听说江公子是举人，你不科考，为什么要考举人？”刘巧香又问。 江长轩讪讪道，“举人啊、我以前闲着没事，考着玩的。” 刘巧香立刻露出一副惊讶且崇拜的表情，“我听说举人特别难考，我们整个庆元县也就我苏晓姐以前的夫君考中了举人，江公子竟然随便考考就能考中。” 她说完，看向苏晓，“苏晓姐，你最清楚了，以前的姐夫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读很晚的书？是不是很辛苦？” 苏晓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在江长轩面前提起温子书，总觉得有些尴尬，含糊的点了点头，“是！” 江长轩却想起之前刘巧香说苏家嫌自己不如温子书的事，脸上也有些黯然。 “考举人这么难，江公子、” 刘巧香还想说什么，突然云沐跑过来，站到她和江长轩中间，牵住江长轩的手，故意将刘巧香挤开，一脸童真的仰头笑道，“刘姐姐，你牙上有东西！” 刘巧香一怔，想起自己中午吃的韭菜饺子，忙捂住嘴，“有什么？” “刚才没看清楚，要不你张嘴再给我看看。”云沐皱着眉头道。 刘巧香以为自己牙上沾了韭菜叶，哪里还敢张嘴，想到刚才和江长轩又说又笑的，一阵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眼角一扫，见旁边有个水坑，忙捂着嘴含糊道，“我去照照，你们先走。” “快去快去！”云沐摆了摆手。 刘巧香捂着嘴往水坑边跑去了。 苏晓转头看着刘巧香的背影，疑惑道，“我怎么没看到？” 云沐认真的道，“真的有！” “哦！”苏晓只以为自己没看清楚。 江长轩却皱了皱眉，他也没看到刘巧香牙上有什么，肯定是云沐又捣鬼，低头冲他哼了一声。 云沐无声的道，“太呱噪！” 江长轩突然笑了出来，这小鬼！ 云沐突然往江长轩身边一挤，“好大的水洼，，让让，快让让。” 江长轩错不及防，撞在苏晓身上，怕将她撞到，下意识的扶了一下她肩膀。 苏晓仰头，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愣住。 江长轩目光幽幽，带着欲语还休的深情，苏晓只觉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炙热如铁，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忙错后一步，和男人错开距离。 第601章 苏灵韵是个相公奴 江长轩讪讪收回手，回头问云沐，“哪里有水洼？” “这儿！”云沐往身后一指。 江长轩看着他身后巴掌大的水洼，再想想刚才云沐夸张的表情，脸上一阵抽搐，瞪眼就要教训他，低头却见云沐冲他挤眼一笑。 江长轩不傻，顿时便明白了，轻咳了一声，“水洼是挺大的，你小心些。” “嗯！”云沐配合的点点头。 苏晓看看两人，又看看地上的水坑，这两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好了，咱们快走吧！”云沐拉着江长轩的手快步往前走。 再不走，那个厚脸皮的女人又追上来了。 前天夜里下过雨，地上很多水洼，刘巧香找了个水多的水坑，拢着裙子小心蹲下身，咧着嘴对着水洼看自己牙上哪里粘着韭菜叶，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有东西。刘巧香实在又不放心，抬头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双手捧起水洼的水喝了一大口漱嘴，想冲一下牙齿。 乡下人经常喝水洼或者河里的水，这也不奇怪，然而这水洼的水怎么有一股骚味，刘巧香含着一大口水，突然看到水洼不远处有一坨牛粪。 旁边有牛粪，这水里难道有、 “哇！” 刘巧香一口吐了出去，胸口一阵翻腾，蹲在水坑便呕吐起来。 实在是太恶心了！ 一连呕了几口，把午饭都呕了出来，刘巧香才擦了一下嘴起身，心里又气又恨，唯一庆幸的是没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一抬头，见苏晓几人已经走的远了，顾不上别的，忙一路小跑追上去。 等追上几人，头发也跑散了，脸上的妆也花了，缎子裙上也沾了泥水，一边大喘气一边理自己头发，哪还有刚才娇俏的样子？ “没事吧？”苏晓关切问道，“脸怎么这么白？” 吐了半天，脸能不白？ 刘巧香勉强一笑，“没事。” 云沐转头看过来，稚气问道，“刘姐姐，你牙上的韭菜叶弄下去了没？” 刘巧香尴尬点头，“弄干净了！” 云沐，“你张嘴我看看！” 刘巧香，“……” 心里恨极，她刚吐完，真想一张嘴熏死这个小兔崽子！ 然而她不敢，旁边还站着江长轩呢，没熏跑云沐，要是把她相中的男人给熏跑她就亏大了，所以只能忍着！ 云沐也没再理她，一路和江长轩苏晓说说笑笑。 刘巧香嘴里味大，不敢张嘴，一路没出声。 快到元家时，刘巧香突然醒过味来，刚才不会是云沐耍自己的吧？ 就算是，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然而越想越恨，看云沐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 什么仇什么怨，一次次耍她，她早晚狠狠教训这个兔崽子！ 几人进了院子，苏晓才知道来的人是谢青青和白羽，苏灵韵见刘巧香也来了，便给谢青青两人介绍。 刘巧香乖巧的喊了一声，“青青姐。” “长的水灵。”谢青青夸赞了一句。 她身上带着大户小姐的气势，刘巧香在她面前不敢多说，只羞赧的低下头去。 此时郭平带着柳絮也来了，一进门便笑道，“我爹说都是年轻人，他就不掺和了，在家和我娘帮我们看孩子，让我和柳絮过来热闹热闹。” 郭家人虽然也是大字不识的庄稼户，但比普通人要开明的多，就像今日主动要求看孩子，让儿媳妇去吃酒，在普通人家根本想都别想。 柳絮心里也明白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很是知足，平时虽然带孩子，但也家里家外的帮着忙乎，每逢郭平发了工钱，都主动让他交给郭大娘，郭平给她的零花钱，除了孝敬柳大娘，其他的也都添补了家用，所以郭大叔郭婶对柳絮也满意，一家子互敬互爱，其乐融融，在村子里人人提起都竖大拇指。 众人说说笑笑，不用外公外婆帮忙，分工干活，很快便将桌椅在院子里摆好，酒菜也上了桌。 谢青青和白羽拉着外公外婆上桌，可两位老人推拒不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乐呵，两人带着云沐在屋里玩。 算上刘巧香一共九个人，围着桌子团团而坐。 江长轩把自己的位置空出来，招呼苏晓，“这里坐。” 苏晓迟疑了一下，隔着那个位置坐下，淡声道，“我还是挨着灵韵坐吧。” 刘巧香趁机坐在江长轩旁边，天真的笑道，“那我挨着苏晓姐坐。” 江长轩面上闪过一抹失望，又很快恢复平常，一撩衣摆落座。 苏灵韵眼尾扫过刘巧香，目光闪了闪。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掌了灯，夜风凉爽，酒肉飘香。 都是相熟的人，也没有什么顾忌，想喝酒便喝酒，想吃肉便吃肉，除了刘巧香有些拘谨，其他人都很放的开。 有郭平这个喝酒便爱说的话篓子，加上谢青青爽朗的性子，酒桌上的气氛一直都很高涨。 说到高兴处，郭平拍着白羽的肩膀称兄道弟，“白兄，往常我去庆元县，您没少招待我，兄弟我心里都记着呢！这次你来咱们村，一定多住几天，我们得还好把你招待舒服了，让你不想家。” 白羽也喝了不少酒，脸色越发的白，眼尾上挑，俱是风流之态，“没问题，我和青青便在你们这里住下了。” “那说定了，你们就在这里生娃，百日酒我来办。”郭平拍着胸脯。 谢青青转头看过来，嗤笑道，“这郭平是喝醉了吧！” 柳絮觉得窘迫，“喝醉了就爱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也得认！可说好了，我们生了孩子，办酒席的钱你们家出！”谢青青大方的道。 柳絮忙道，“行，这肯定没问题。” 谢青青呵呵笑起来，手肘一杵苏灵韵，“你家什么时候生娃？咱们一起生，到时候订个娃娃亲。” 苏灵韵喝了半盏酒就有些迷糊，一手托腮，细致绝美的脸上尽是慵懒，闻言眯眼一笑，“可以啊，不过订娃娃亲的事我得问我相公，他说了算。” 谢青青给她一个嘲讽的眼神，对柳絮道，“她就是个相公奴，什么都听她相公的。” 柳絮捂嘴笑起来。 第602章 江长轩醉酒 苏灵韵皱眉，“说我什么坏话呢？” “说你长的美，天下第一大美人！”谢青青笑的明艳。 苏灵韵眉色飞扬，抿着唇点头，“人人都知道的事还用你说？” 谢青青抬头轻点在她额头上，“我看你也是喝醉了，羞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 旁边几人都笑起来。 江长轩连接喝了两盏酒，话也渐渐多，缠着郭平和他吟诗作对。 “春花秋月晚来风，你来对下一句” 郭平喝酒行，打猎行，吟诗作对实在是难为他了，憋了半天， “小呱小白叫不停。” “哈哈哈哈！”江长轩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郭平跟着傻嘿嘿的笑，挠了挠头，“我认输，我喝酒！” “我替你喝！”江长轩抢过郭平手里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猛烈的咳了几声，起身对着酒桌上的众人一揖，“请容小生先去吐一吐，失陪，失陪！” 众人，“……” “噗！”刘巧香捂着嘴笑起来。 元瑾看向苏灵韵，“这书呆子今天怎么了？” 这样喝酒，定然是心里烦闷。 苏灵韵耸肩，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因为苏晓呗。 她推了苏晓一下，“外婆怕咱们喝醉，早就熬好了醒酒茶，你去给江长轩送一碗，别让他醉的太难受。” 苏晓迟疑了一下，摇头，声音淡，“醉过一次，下次知道难受就不喝了。” 刘巧香突然道，“苏晓姐，我去吧，我看江公子真的喝醉了。” 说完也不等苏晓应声，起身端了醒酒茶往东院去找江长轩了。 苏灵韵看着少女殷勤的样子蹙额，问苏晓，“你这个亲家妹妹怎么回事？” 苏晓心里有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回事？” 苏灵韵见她心不在焉的，叹声摇了摇头，没说话。 东院，江长轩吐完了，正坐在墙角下仰头望月，眼神迷离，还有一丝迷茫。 刘巧香将茶碗放在一旁，俏声道，“江公子，你没事吧！” “刘姑娘？”江长轩迷瞪着双眼欲起身，扑通又跌坐回去，只好道，“请恕小生失礼，不能亲自起身相迎。” 刘巧香那帕子捂着嘴乐，“没事，你就坐着吧，小心别摔了！” “无妨！”江长轩摆摆手。 刘巧香顺势坐在他身侧，低声道，“你是因为苏晓姐才喝醉吗？” “连你都看出来了？”江长轩惊愕的道。 “我为什么不能看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刘巧香哼道。 “那苏晓也看出来了，她为什么不来给我送茶？”江长轩低头小声嘟囔。 刘巧香当没听到，凑近他笑道，“这天下又不只苏晓一个女人，再说她还是个被人休了的弃妇，有什么好喜欢的，我看她整天不言不语的，闷的很！” 江长轩有些怒道，“不许你说苏晓坏话！” “好，不说。”刘巧香轻哼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道，“有比苏晓更好的，干嘛老是盯着她不放。” “什么？”江长轩脑子一阵阵发懵。 “你觉得我和苏晓比怎么样？我长的不比她差吧，而且我还也没成过亲。”刘巧香低着头羞涩的道。 半晌听不到男人回应，刘巧香咬着唇转头看去，却见江长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倚着花墙睡着了。 刘巧香又窘又怒，伸手去摇江长轩的手臂，“醒醒，你给我醒醒！” “啊？下雨了？”江长轩惊醒，猛的坐直了身体喊道。 刘巧香，“……” 院子里，苏灵韵见刘巧香一直没回来，又推了推苏晓，“你去看看，江长轩真要是醉倒了，刘巧香一个人扶不动他。” 苏晓的确有些坐不住了，点头起身，“那我去看看。” 她向着东院走去，这边没点灯，自葡萄架旁照过来的光线渐渐昏暗，穿过月亮门，便看到花墙下两个身影靠在一起， “江公子，你这是干嘛啊？我还没说亲事呢，让人看到不好。”刘巧香娇羞窘迫的声音低低传来。 苏晓心里咯噔一下，借着月色，见江长轩似是靠在了刘巧香身上，刘巧香推了推，没推动。 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苏晓脸色发白，咬了一下唇，转身回院子去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刘巧香眼珠转了转，又往睡着的江长轩身边靠了靠，小心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闻着男人身上浓烈的酒气，心跳的像要蹦出来。 苏晓回来以后，苏灵韵便觉得她脸色不对，问道，“江长轩呢？” 苏晓摇了摇头，垂眸不语。 苏灵韵目光闪了闪，突然起身，抬步往东院走。 “灵韵，你回来！”苏晓轻喊。 谢青青不动声色，却什么都看的清楚，一把拽住苏晓，“你这个包子，实在让人生气，既然你不敢，就让灵韵去！” 苏晓脸色微变，“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谢青青冷笑。 苏晓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她对江长轩的感情无以为报，不能嫁给他，那他找别人也是理所当然，难道还指望他一辈子非她不娶吗？ 可是将江长轩让给别人的话，她竟说不出来。 “哼？”谢青青瞥她一眼，“你就是个死脑筋，以前对温子书是，现在对江长轩也是！” 苏晓看不惯谢青青大小姐的做派，反驳道，“那是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你干嘛说我？” “呦，说点真话你还不乐意听了！”谢青青哼笑，“你对我到是厉害，你怎么不去怼刘巧香去？看到人家就怂了！” “我没有！” “那你现在去告诉刘巧香，江长轩是你的男人，让她离远点，你敢不敢？”谢青青挑衅的道。 苏晓瞪大眼，她不敢！ 江长轩也不是她的男人！ 她气道，“你要是这般厉害，怎么还被别的女人挤兑的回家来？” 谢青青皱眉，“那不一样，我要是知道是那女人耍的手段，我早就两巴掌抽上去，打的她爹娘都不认识。” 男人背叛和女人耍手段是两回事，男人背叛没什么好说的，立刻踹了就是，女人耍手段，那就是她的战场了！ 所以沈清欢的事还没完，等她回庆元县，会找她把这笔账算回来！ 第603章 警告！ 苏晓这次没有反驳谢青青，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东院的方向。 苏灵韵直接走进东院，一转头，便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她声音冷厉，“你们在做什么？” “啊？”刘巧香吓的大叫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苏灵韵。 江长轩直接滚到了地上，睡的很踏实，还打起了呼噜。 苏灵韵不语，沉沉的目光落在刘巧香脸上。 “我、”刘巧香紧张的搓着衣角，张口解释，“江公子他喝醉了，正好、正好倒在我肩膀上，我不敢动。” 苏灵韵瞥了一眼地上睡的呼呼的江长轩，回头喊道，“郭平！” 郭平立刻跑过来，“怎么了？” “江长轩喝醉了，你把他抗回去，直接扔地上就行！”苏灵韵话音里带着几分冷。 郭平，“……” 听出苏灵韵语气不对，郭平扫了一眼江长轩，又看了一眼局促的站在那里的刘巧香，笑了一声，“行，包我身上。” 郭平力气大，抬手直接将江长轩拎了起来抗在肩上，一边走，一边拍了拍他屁股，“老兄，不能喝就少喝，惹祸了吧！” 没他的量，还学他牛饮，活该！ 郭平扛着江长轩走了，刘巧香站在那动也不敢动，平时见苏灵韵温温软软的，现在她也没怎么发脾气，可自己就有一股从脚底而起的恐惧。 “你还是个未成亲的小姑娘，有些事自己要明白。江长轩毕竟是京城里的人，即便出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了，谣言蜚语和他无关，你呢？”苏灵韵声音淡淡。 刘巧香心里一抖，忙道，“是，我知道了！” “懂了就好！” 苏灵韵道了一声，转身便走。 刘巧香只觉全身上下都是抖的，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紧张，等稍稍平静下来，才抬步回院子。 谢青青正和苏灵韵说笑，刘巧香心虚，总觉得她们是在议论自己。 她坐到苏晓身边，低声道，“苏晓姐，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苏晓转头，见郭平送江长轩正回来，“老江睡着了，咱们继续喝。” “那回去吧！”苏晓点头，又对苏灵韵道，“天不早了，你们继续吃酒，我带着刘巧香先回去了。” 谢青青看过来，勾唇笑道，“怎么，江长轩一走，你也呆不住了？” 苏晓皱眉，“你别胡说！” 谢青青也喝了酒，双眼泛红，咬着筷子嗤嗤的笑。 刘巧香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回吧，回去晚了婶娘也不放心，我让相公送你们。”苏灵韵起身。 元瑾陪着白羽喝酒，听到苏灵韵的话站起来，“嗯，我送你们回去。” 郭平按住元瑾，“二瑾哥，你陪着白公子，我去送！” “不用，谁都不用送！”苏晓连忙摆手，“你们喝你们的就是，几步路，每天都走十多次，哪里还用送？” 苏灵韵笑了笑，拿了一盏提灯给她，“那你小心些，路黑。” 她只同苏晓说话，看也不看刘巧香。 “知道了！”苏晓接过灯，和众人告辞，带着刘巧香回家。 苏灵韵送到门外，一直看着她们的身影拐了弯，才回院子。 柳絮要回去看哄孩子睡觉，郭平也喝的差不多了，带着媳妇一起回家。苏灵韵回来的时候，酒桌上只还有元瑾一个人。 “青青他们呢？”苏灵韵问。 元瑾目光幽幽，“她去茅厕，白羽陪她一起。” 苏灵韵往东院看了看，一片漆黑，笑道，“我去给他们送盏灯。” 不等元瑾应声，提着灯便走了。 元瑾张开的嘴变成轻笑，他这傻媳妇！ 苏灵韵提着灯进了东院，昏黄的光晕在脚下随着脚步移动，苏灵韵一抬头，便看到桂花树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苏灵韵忙将手中的灯藏在身后，缓缓后退。 小别胜新婚嘛，可以理解。 苏灵韵悄无声息的退到院子里，就看到元瑾揶揄的笑。 “不早提醒我！”苏灵韵哼了一声。 “嗯，我的错！”元瑾轻笑一声，对着苏灵韵伸手，“到夫君这来。” 苏灵韵走过去，立刻被男人拽住手腕揽入怀中，苏灵韵懒懒的靠在他肩膀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元瑾则看着她，目光漆黑炯澈，有星光落在里面，璀璨如火。 苏灵韵偏头，看到男人专注幽深的眸子，笑道，“看什么？” “我娘子真好看！”元瑾抬手摸她的脸。 苏灵韵弯眼笑起来，“你是不是也喝了很多酒？” “喝不喝酒我娘子都好看！”男人俊颜温柔。 苏灵韵被他哄的心花怒放，仰头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我相公也好看！” 说完自己噗嗤笑起来，“简直一对没羞没臊。” “我喜欢。”男人抵着她额头，低吟出声。 有一炷香的功夫，谢青青和白羽才牵着手自东院回来，见苏灵韵躺靠在元瑾怀里，不由的嘲笑道，“喂，你们两个注意点，家里还有外人呢！” 苏灵韵看着谢青青红肿的唇，意有所指的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叹气道，“你们当自己是外人了吗？我们那是种菜的园子，可不是花前月下的后花园。” 谢青青就算脸皮厚也不禁耳根一红，怒哼道，“你就长了一张骗人的脸，实际上心恶的很！” 白羽揽住她腰身，“娘子别气，得罪了主家，咱们两个今晚要睡大街了！” 苏灵韵深以为然的点头，“还是白公子识时务！” 她话音刚落，就听白羽接着安慰谢青青，“等明日咱们回了家，关起门来随便说他们的坏话。” 谢青青满足一笑，“我听你的” 苏灵韵一怔，看向元瑾，“看到没有，咱们这是交了什么人？” 元瑾宠溺的看着她，“要不现在就赶出去？” “赶不出去了，今晚我们赖定你家了！”谢青青大笑，见桌子上还有未喝完的酒，给四人分别倒满，“就咱们四个了，喝到天亮怎么样？不醉不归，谁先倒下谁孬种！” 苏灵韵拍桌而起，“喝啊，谁怕谁？” 元瑾和白羽对视一眼，齐齐头疼扶额。 第604章 相公，你怎么这么好？ 苏家，刘巧香回了刘氏的屋子，见刘氏已经哄孩子睡着，正一边绣鞋垫一边等她。 刘巧香抓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裹着一肚子气，胀的难受。 “玩的怎么样？”刘氏绣着鞋垫，温柔笑问。 “不怎么样，那个苏灵韵说话霸道，惹人讨厌。”刘巧香沉着脸坐在炕沿上。 方才在元家，苏灵韵的话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不害臊了，呸！ “咋了？”刘氏闻声抬头，惊讶道，“你之前不还说苏灵韵长的好看，性子也好，怎么又不好了？” “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什么德行！”刘巧香眼神刁钻，“她又是什么好人？” 她可听别人说过，苏灵韵当初有订了亲的夫家，却赖在人家元瑾家做了丢人的事，被自己爹和未婚夫家大早晨的堵在门外，人家夫家不要她了，才嫁给的元瑾。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江长轩和苏晓又没定亲，她就算喜欢也是光明正大。 “到底怎么回事啊？”刘氏表情凝重问道。 “没什么事，我就是不爱听她说话。”刘巧香脱了鞋上炕，“我困了，想睡觉。” 刘氏也了解自己这妹子的脾气，没往心里去，只拽了拽她裙脚，“先洗洗去，一身的汗味酒味。” “困了，不洗！”刘巧香头埋在枕头里嘟囔了一句。 刘氏皱眉，“咱娘真是把你惯坏了，这么懒，以后怎么找婆家。” “我自己找！”刘巧香闷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刘氏没听清。 “没啥，哎呀，你别啰嗦了，困死了！”刘巧香不耐烦的道。 “行，行，你赶紧睡吧，我绣完这点儿就睡。”刘氏拿了薄被给她盖上。 很快刘巧香就打起了呼声。 次日，天大亮了，苏灵韵才醒，揉着发懵的脑袋，一时不知今世何时。 元瑾进来，坐在床边，用温水泡过的帕子给她细细的擦脸，声音温柔，“头疼吗？先洗洗脸，等下喝碗醒酒茶就会好很多。” 苏灵韵半眯着眼靠在他胸口，懒懒道，“我不是在和谢青青喝酒吗？怎么又睡在床上？” 元瑾，“……” 看来真是喝断片了。 昨晚，没有了旁人，苏灵韵和谢青青也撒了欢，你一杯我一杯的拼酒喝，元瑾和白羽想拦都拦不住，干脆任由她们发疯。 最后两人都倒在酒桌上。 元瑾和白羽分别抱着自己媳妇回房睡觉，之后又出来收拾院子，桌子，直到天快亮才得空回来休息。 这祖宗睡到大天亮，还问自己为什么在床上？ 元瑾给她擦干净了脸，又将刷牙的盐膏放好，掐了掐她脸，“起床吗？实在不想起就再睡一会。” 苏灵韵睁开一只眼睛，“什么时辰了？” “刚过巳时。” “谢青青呢？” “她起的早，和白羽上山了。” 苏灵韵醒了几分盹，“上山做什么？” “逛山景。” 苏灵韵嬉笑，“他们到是好兴致，咱们也去吧。” “不睡了？” “不睡了！”苏灵韵掀被起床，见自己穿着干净的单衣，笑道，“你帮我换的衣服？” “还洗了澡。”元瑾捏捏她鼻子，“怕你身上黏腻睡不好。” “那你昨天晚上睡了吗？”苏灵韵问。 “睡了一个时辰。” 苏灵韵伸手抱住元瑾，在他身上蹭了蹭，“相公，你怎么这么好？” 元瑾轻笑，“不是还要上山吗？先起床吃饭。” “嗯！”苏灵韵仰头一跳，眉眼灵动。 外婆给她留了粥和蛋饺，还在炉子上用温火热着，端下来的时候，热气腾腾，正好入口。 云沐知道苏灵韵等下要上山，早早在门外等着，如今他也忙的很，喂完小呱喂小白，还要替小白清理兔子窝，给小呱抓虫子吃。 苏灵韵吃完饭，叫上元瑾云沐准备上山去寻谢青青。 还没处院子，只听西厢房的门一开，江长轩迷瞪着双眼走出来，一副惊讶的模样，“天都亮了？” 苏灵韵，“……” 还有一个比她更迷糊的！ “老江。”云沐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瞧你昨晚做的好事，以后别想苏晓姐再搭理你了！” 江长轩睁大了眼，“我做了什么？” 难道他醉酒之下对苏晓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你和那个刘巧香在东院亲亲我我，被苏晓姐看到了，这下你死定了！”云沐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摇头叹息。 江长轩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愣怔看向苏灵韵，立刻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你做没做关我什么事？”苏灵韵冷哼一声，挽着元瑾的手，“咱们走！” 江长轩立刻追上来，“灵韵，我是冤枉的，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就是因为喝醉了，才酒生色胆。”苏灵韵瞥他一眼。 江长轩慌张的不行，抬头敲了敲脑袋，努力回想昨晚的事，一些记忆断断续续的，但绝没有做过分的事， “我昨晚和郭平喝酒，之后去东院方便，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倒在地上、起身的时候我觉得头晕，就靠在墙下休息一会儿，再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那刘巧香呢？你是怎么抱住人家的？”苏灵韵挑眉。 江长轩一副惊恐的模样，“我？抱住刘姑娘？绝不可能！” 元瑾见江长轩的模样不似作假，捏了一下苏灵韵的手腕，淡声道，“也许长轩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苏灵韵明白元瑾的意思，是那个刘巧香自己主动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元大哥，我是冤枉的！”江长轩听到元瑾为自己辩解，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冤不冤和我们又没关系，你自己去和苏晓姐解释吧。”苏灵韵幸灾乐祸的笑道，“反正苏晓姐昨天什么都看到了。” “我这就去见苏晓！”江长轩急慌慌往外走。 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问苏灵韵，“你们要去哪儿？” “山上去找青青姐！”云沐脆声回道。 江长轩眼睛转了转，“那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去找苏晓，就说你们叫她一起上山。” 第605章 解释 苏灵韵哼笑一声，看向元瑾，“他倒不傻，总算脑子还没坏掉。” 如果江长轩这样冒冒失失去找苏晓解释，苏晓见不见他都是个问题，以苏灵韵的名义把苏晓约出来，找个地方好好解释，兴许还有机会。 “谢谢夸奖！”江长轩对苏灵韵憨憨一笑，转身欲走。 “喂，你就这样去见苏晓姐？”苏灵韵喊住他。 江长轩昨晚醉酒，郭平将他扛回去，睡了一夜，浑身的酒味，衣服褶皱，头发也松散了。 江长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大惊失色，“实在是失礼，你们等我！” 说完急匆匆又回屋去了。 苏灵韵和元瑾只好先回去，等着江长轩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去苏家将苏晓找来。 江长轩一个人胆怂，带着云沐一起去壮胆，在路上被云沐好一通嘲笑。 到了苏家，意外的，苏晓并未躲避不见，出来时面色平静，和往常一样。 可越是这样，江长轩越是觉得心凉，苏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吗？连他和别的女人亲热都不在意。 “苏晓、”江长轩有些紧张，“灵韵要上山，叫着你一起去，让我来喊你。” 苏晓脸色淡淡，没什么兴致，“我从小就是在山上长大的，去过千八百次，没什么新鲜，你们去吧。” “苏晓，昨晚、”江长轩见苏晓拒绝，紧张下张口就要解释昨晚的事。 云沐突然一扯江长轩的衣袖，仰头天真的笑道，“晓姨，老江爱迷路，你不是说下次你带我们去吗？” 江长轩傻傻点头，“对啊！” 苏晓迟疑，“你们不是和灵韵一起上山吗？有灵韵在，不会迷路了。” “可是我想你也去。”云沐嘟嘴，“娘亲她一有爹爹就把我忘了，不像晓姨时时都想着照顾我。” 江长轩点头，“对啊，对啊！” 云沐抬脚暗戳戳踩在江长轩脚下，这个呆子，就会对啊！ 苏晓也把云沐当成亲人一样疼爱，见他撒娇，立刻便心软，蹲下身抚了一下他肩膀，“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江长轩立刻咧着嘴笑起来。 苏晓恰好抬头，看到他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怔了一瞬。 江长轩看着她，笑容僵在脸上，一双眼睛里却有光芒闪烁。 “苏晓姐，江公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云沐小脸垮下来，怎么这女人像狗皮膏药一样，总也甩不掉！ 苏晓脸上也闪过一抹异样，转头，“巧香！” “你们又要出门吗？”刘巧香娇笑问道，昨晚的尴尬窘迫仿佛没发生过。 因为昨天晚上的误会，江长轩下意识的想和刘巧香保持距离，遂客气道，“没有，我就是来看看苏晓，刘姑娘去忙就是，不用招呼。” 刘巧香噗嗤一笑，“还说读书人不打诳语，你现在就在骗我。我刚才明明听到你们要上山，怎么，你要和苏晓姐去约会啊？” 未有婚约的男女，私下幽会是见不得人的事。 苏晓连忙摇头，“没有，你别胡说！” “那就带我一起去啊！”刘巧香歪着头，笑的精明。 云沐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脸皮真是厚的不能再厚了。 几人还能说啥，苏晓只好点头，“好啊，一起去。” 到了元家，看到刘巧香又跟了来，苏灵韵下意识的皱眉。 这姑娘…… 看来根本没把她昨天说的话往心里去啊，算了，自己的路自己选，不干别人的事。 “人齐了，走吧，咱们再等下去，谢青青估计都要回来了！”苏灵韵回头和外婆外公打过招呼，和一众人上山。 大概是有苏灵韵在，刘巧香比较怵，一路上都挺老实，只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晓身后。 元瑾拉着苏灵韵的手走在前面，温声道，“山上这么大，你确定能和谢青青他们两人遇到？” 苏灵韵站在山脚下往上看了看，笑道，“山虽然大，但是好走的山路就那么几条，他们刚来山上，应该不会走僻静难走的路。” “若是累了一定要告诉我。”元瑾拉着苏灵韵的手，借着自己的力让她轻松些。 山下正农忙，所以上山的人少，一进林子，只听到“啾啾啾”鸟叫声，山林幽深而清净。 云沐捉了个蛐蛐，苏灵韵摘了几根野草，几下便编好了一个草笼子。 将草笼子提在手里，云沐稀罕的不行，献宝似的给江长轩看，“老江你看，我娘亲编的，好不好看？” 江长轩心不在焉的点头，“好，好的很！” 云沐露出傲娇的表情。 江长轩哪有心思看什么蛐蛐，他现在只想和苏晓单独呆一会，好好解释昨晚的事。苏晓没不理他，和往常一样，但神色之间总是带着些疏离，甚至连他稍稍靠近都会赶紧躲开。 苏晓对上山再熟悉不过，走到一个山路岔口，对众人道，“那边有一片凤尾菇，我去摘一些，你们先走。” 她只要上山就会背着箩筐，是以前没饭吃上山采野菜养成的习惯。 “我和你一起去！”江长轩立刻道。 刘巧香小声嘟囔道，“不就是几片蘑菇，用不着两个人吧。” 苏晓扫了一眼刘巧香，对江长轩道，“你和苏灵韵先走吧。” “不急，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凤尾菇，正好跟你学学。”江长轩笑了一声，跟上苏晓。 刘巧香也想跟上去，突然听苏灵韵道，“那你们两个去采蘑菇，刘姑娘跟我走。” 刘巧香不情愿，却不敢反驳苏灵韵，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苏晓往长凤尾菇的地方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好气的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苏晓！”江长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昨晚的事你误会了！” 苏晓大窘，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急着要把男人的手甩开，“你放手！” “我不放！”江长轩憋着一肚子的话， “苏晓，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 “我没有！”苏晓扭过头去。 “难道你真的从心里看不上我，觉得我比不上温子书？”江长轩目光执着的看着她。 “什么？”苏晓一怔，立刻摇头，“我没这样想。” 江长轩见她否认，心里一喜，“那你没有看不上我？” 第606章 老江的情话 苏晓脸上一红，“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苏晓，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你若没有不喜欢我，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江长轩闷闷道。 苏晓低着头，“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身份，家世，学问，样样都不合适！”苏晓气恼道。 “你不喜欢读书人我就去经商，说到家世，我们也是普通老百姓，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有什么不合适？除非、”江长轩声音幽怨的道，“你嫌弃我们家不够富贵。” “我没有！”苏晓脱口道。 江长轩露出得逞的笑，“那就是喜欢？” 苏晓愣在那，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江长轩为什么这样执着，她都说了他们不可能，为什么不放弃？ 这让她怎么办？ “晓晓，我每天都想见你，吃不下睡不着的，我不想逼迫你，可我自己快要疯了。”江长轩目光温柔下来，声音低沉，握着苏晓的手放在胸口，“你能感觉到吗？” 隔着薄薄的衣衫，男人胸膛结实滚热，苏晓感觉被烫到了一般，连忙缩手，垂眸道，“你让我想想。” “想多久？” 苏晓咬了咬唇，没说话。 江长轩却觉得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苏晓没有一口回绝了他。 “好，我不逼你，给你时间想。但你不能自己钻牛角尖，对我不满，或者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江长轩的声音又小心又谨慎。 苏晓心头一酸，目光湿润的看着男人，“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傻事，又蠢又笨，什么都做不好，他喜欢她什么？ “因为我了解你！”江长轩轻笑。 “嗯？”苏晓不解的看着他。 “从前冯氏苛待你，你依然以德报怨，温子书背叛你，你也从来忍气吞声，是因为从小你母亲便这样教你的，出嫁从夫，孝敬公婆，不许抱怨，这些都刻在你的骨子里。你母亲教的都没错，可是你却没有遇到珍惜你的人，所以让你受尽了苦头。我理解你，心疼你，并且知道，你善良，贤惠，勤劳，你所有的所有，我都喜欢，都会视若珍宝。”江长轩缓缓的道，目光温柔而专注。 苏晓愣愣的听着，不知怎么的，突然泪流满面，压在心底长久的委屈都似找到了宣泄口，想止都止不住。 她恨自己，看不起自己，因为自己做的那些蠢事而自卑，可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我说错什么了？”江长轩看她哭，突然慌张起来，抬手用袖子给擦泪，动作慌乱，“我不好，我不该提以前的事在你伤口上撒盐，你骂我打我，千万别哭。你看，我也这样又笨又蠢，我们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 苏晓哭个不停，江长轩叨叨个不停，说到最后一句，苏晓突然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咬着唇角的泪珠，抬头睨他一眼。 她本长的柔美温婉，此刻梨花带雨，水眸流转，娇怯中带着几分欢愉，若初春细雨中的海棠花，让江长轩一下子看呆了眼。 看到江长轩呆呆的傻样子苏晓脸上一红，一抹脸上的泪痕，“不跟你说了，我去采蘑菇。” “我也去！”江长轩忙跟上去。 树上长了大片的凤尾菇，苏晓摘了放进篮子里，江长轩在旁边大献殷勤，几乎没用她怎么动手，就已经摘了半篮子。 “好了，摘多了吃不完也会坏。”苏晓忙止住他。 “哦！”江长轩嘿嘿一笑，“没事，我吃的多。” 苏晓看到他犯傻的样子就想笑，突然又想到温子书，两人的确很不一样，温子书自持是读书人，从来不做这些琐事，更不会做这些女人才会做的家务事。 “走吧，我们去找灵韵他们。”苏晓道，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柔软。 “嗳！”江长轩神情愉悦，突然一指前边，“那是什么？” “什么？”苏晓转身。 只觉身后人影一晃，随即发鬓上像是多了什么。 苏晓连忙转头，抬手向头上摸去，是个簪子。 “别动！”江长轩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很好看！” “我不要！”苏晓执拗道。 “你就当是帮帮我。”江长轩笑道，“我一个男人，又是个读书人，身上老是带着一支女人的簪子，别人会骂我流氓的。” 苏晓再次被他逗笑，“那你干嘛要买？” “觉得你戴上肯定好看，所以没忍住。”江长轩认真的道。 苏晓又被他突然冒出来情话闹红了脸，哼道，“来了村里，发现你真是长出息了，越来越油腔滑调。” “我说的是真心话！”江长轩强调。 苏晓露出不信的表情，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叫，随即感觉有人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苏晓姐姐，救命啊！” 苏晓被人错不及防的一撞，直接往前倒去，前面就是江长轩，所以没有任何漏算的扑在了男人怀里。 江长轩这个时候反应到是很快，伸臂将苏晓抱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江长轩惊讶出声。 抱着苏晓大腿的云沐抬头对江长轩挑挑眉梢，会心一笑。 江长轩愣了一下，随即了然，一手抱紧苏晓，一手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没事，别怕，有我在！” 苏晓深吸了口气，鼻息间全部是男人身上淡淡的墨香，身体被男人环抱，他的肩膀宽阔而结实，丝毫没有书生的文弱气，男人的声音就在头顶，太过亲密的姿势，让人从头到脚都窘的无地自容。 苏晓慌乱的将江长轩一推，又不好斥责，毕竟是自己扑上去的。 一转头，怒气都撒在了云沐身上，“你又闹什么？” 云沐站直了身子，指了指身后，“有野兽追我！” “野兽？”苏晓顿时紧张起来。 前几年，有山下的村民被野狼攻击，死了不少人。 “在哪儿？”江长轩伸手将云沐和苏晓都护在身后。 苏晓因为男人庇护的姿势心中一暖，看着他宽阔的肩背，多了些踏实感。 云沐一指草丛里的东西，“看，它都追过来了！” 第607章 磋磨刘巧香 江长轩睁大了眼，在草丛里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抬步走过去。 苏晓回神，下意识的拉住他，“小心些！” 江长轩回头，看到苏晓紧张担心的神色心中顿生喜悦，咧嘴安抚道，“没事儿。” 苏晓脸上一红，松开抓住男人衣袖的手指。 江长轩心里美的冒泡，瞬间勇气爆棚，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草丛里的东西，伸手拎了起来，一只蚂蚱。 “这就是你说的野兽？”江长轩瞪着云沐。 云沐夸张的大叫，“长了翅膀的野兽，你说可不可怕？” 苏晓，“……” 神色也彻底放松下来。 江长轩很快反应过来云沐的用心，却依旧恙怒道，“我看你就是欠打，这也叫野兽？那虎豹算什么？” “我又没见过老虎。”云沐理直气壮的道。 “出去别说你是我的学生！”江长轩将蚂蚱扔进草丛里。 苏晓护着云沐，“他又没见过蚂蚱，你干嘛跟一个孩子生气？” 江长轩顿时傻兮兮一笑，“我跟他逗玩的。” 云沐，“……” 他出去一点也不想说是他的学生。 一场野兽风波，将江长轩和苏晓之间的那点小尴尬也化解了不少，江长轩主动将采蘑菇的背篓背在身上，一起去追赶苏灵韵。 等几人追上苏灵韵的时候，苏灵韵已经遇到谢青青，一众人找了个宽敞平坦的空地正等着他们。 隔着矮丛树木，看到江长轩背着竹筐，一改来时的颓唐，变成了一副笑憨憨的模样，刘巧香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秒。 苏灵韵迎过来，扫过苏晓略带羞怯的眉目，心里了然，只作不知，“等你们半晌了。” 苏晓耳根还有些热，“是我耽搁了时间。” “要不是等你们，在这里还遇不到青青，这是赶早不如赶巧。”苏灵韵握住苏晓的手。 谢青青爽朗笑道，“这山上景色真好，又凉快，我都不想下去了。” 苏灵韵道，“那咱们就不下去了，晌午就在山上野炊，如何？” 只要苏灵韵高兴，元瑾自是没意见，白羽也同意，众人纷纷响应。 白羽提议道，“方才我们自那边过来，有一条小溪，溪边宽阔又干净，适合生火做饭。” “那还等什么，前面带路啊！”苏灵韵笑了一声。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溪边走，山景优美，凉风习习，完全没有夏日的燥热，走多了也不觉得累。 小溪离的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溪水清澈，溪边山石冲洗的干净平坦，对面是一片竹林，身后高树参天，环境简直再好不过。 已经晌午了，众人也不啰嗦，分工行事。 白羽和元瑾去打猎，江长轩带着云沐去捡柴，苏灵韵和苏晓负责生火。 刘巧香说她不会生火，嚷嚷着要和江长轩一起去捡柴。 “老江你会捡柴吗？”苏灵韵问道，随即做出安排，“苏晓姐知道什么柴好烧，不冒黑烟，所以苏晓姐带着老江云沐去捡柴，巧香妹子留下帮我生火，不会我教你！” 苏灵韵话说的干蹦利落，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刘巧香万分不愿，却不敢不听，暗暗咬牙留下。 “对，苏晓，你对上山最熟悉，你带着我们去捡柴。免得我们柴没捡来，还把自己弄丢了！”江长轩也反应过来。 苏晓点头，“行，我带你们去。” 云沐拉着苏晓的手往前走，“走了，走了！” 谢青青看着几人觉得好笑，问苏灵韵，“我做什么啊？” 苏灵韵一指河边，“你帮我搬几块石头来。” “行！”谢青青痛快应声。 苏灵韵用石头垒了个简单的台子，一会儿方便烧烤食物，谢青青来回搬了几趟石头，一转头见刘巧香正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踩地上的野花。 “巧香妹子，来帮个忙呗！”谢青青笑着喊道。 “啊？”刘巧香抬头，忙走过来，“哦！” 谢青青对苏灵韵挑了挑眉，带着刘巧香去捡石头。 捡石头的时候，刘巧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挑挑拣拣，拈轻怕重，看上去还不如什么养尊处优的谢青青能干。 谢青青凤眸扫过来，“不想干啊？” “没有！”刘巧香忙摇头。 谢青青拿着石头的手突然搭在刘巧香肩膀上，揽着她一起往回走，语重心长的道，“捡柴有什么好的，又脏又累，捡石头多好，是不是？” “是，是！”刘巧香咬着牙，勉强出声，谢青青拿着的石头和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搭在她身上，她肩膀生疼，又不敢躲，暗暗叫苦。 “姑娘，你说是不是看上江长轩了？”谢青青突然问。 刘巧香身体顿时紧绷，立刻摇头否认，“没有，我怎么会？” 尴尬的面色难掩窘迫。 “没有就对了！江长轩为啥大老远的打京城来咱们这小镇子，还不是奔着苏晓来的，咱们心里都明白，所以千万别做傻事，何况论起来苏晓也是你半个姐姐，你总不能撬她的人是吧，这种道德沦丧，丧尽天良的事，像你这样好看的姑娘肯定不会做。”谢青青打量着刘巧香的眉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 刘巧香低着头，脸色煞白，难看到不能更难看，却还要装笑，“是，当然、不会！” “一看妹子你就不是那种人！”谢青青笑的意味深长。 刘巧香勉强挤出一抹笑。 回到聚餐的地方，谢青青松开刘巧香，刘巧香突然失重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只觉半个身体都麻了。 苏灵韵看到刘巧香扭曲的脸，低头闷笑。 要说折磨人的法子，没有比出生在大户人家后院的谢青青更懂了，她什么没见过。 台子垒好，江长轩和苏晓已经捡了两趟柴回来，谢青青在旁边看着，见每次都是江长轩一个人背着成捆的柴回来，遇到难走的山路还不忘照拂苏晓。 谢青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苏灵韵低声道，“这个老江看着还不错，知道疼媳妇，比温子书强！” 苏灵韵耸肩，“一切都水到渠成，就看他们两个人的缘分吧。” “你这个堂姐太爱钻牛角尖，有时候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了她！”谢青青摇头。 第608章 旧屋 “她和你不一样，经历的事情不一样，想事的角度也不一样，不能勉强。”苏灵韵替苏晓辩解。 谢青青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反正吃苦的是她。我敢你跟你打赌，她要是错过了这个江长轩，以后再难找到对她这样好的人了，你信不信？” 连刘巧香那个傻子都看出来江长轩不错，想跟她抢呢！ 苏灵韵扫她一眼，见元瑾和白羽提着猎物回来了，便没继续说下去。 元瑾和白羽打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东西不多，但差不多够他们这些人吃了。 云沐蹲在两只被射穿了眼睛的大灰兔子旁，目光戚戚，“娘亲，你说这会不会是小白的朋友，或者亲戚？” 苏灵韵，“……” 满山的兔子都是你家小白的亲戚。 元瑾左右看了看，道，“以前我和郭平打猎临时休息的木棚就在这附近，我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能用的。” 苏灵韵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们都走了，这个怎么办？”谢青青指着打回来的猎物，让她做什么都行，但扒皮剔骨这样的事她做不来。 江长轩那个书呆子肯定也不行。 “我来！”白羽笑道，“没什么难的。” 元瑾把绑腿上的匕首取下来扔给白羽，“用这个。” 白羽抬手接在手里，“很快收拾好，你们尽快回来，注意安全。” “嗯！”元瑾淡淡应了一声，拉着苏灵韵的手往木棚的方向走。 元瑾对上山很熟悉，带着苏灵韵左拐右拐，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前面竹林里出现一木屋。 木屋三间带一个放杂物的偏房，修的很结实，里面有床，桌椅，还有做饭的灶台，虽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落满了灰尘和枯叶，但仍旧可以看出以前收拾的很干净整齐。 苏灵韵里外转了一圈，歪头看向元瑾，“这是你们以前打猎休息的地方？” 语气里是明显的不信。 元瑾径直往做饭的屋子走，温声道，“还记得我说过小的时候我经常上山打猎，其实是和秦向学武功吗？” 苏灵韵恍然，“这是你和秦向住的地方。” 元瑾点头，“秦向为了我，在这里住了三年。” 他最开始学的武功、兵法谋略，都是秦向教的。 苏灵韵嫁到睿王府后见过两次秦向，看上去是个睿智博学的人，她当时还奇怪元瑾为何对一个幕僚如此恭敬，原来算是他的老师。 厨房里有盐巴，还有一些简单的调料，秦向离开后，元瑾上山打猎偶尔住在这里，所以盐巴这些用得到的东西都经常补充。 拿了火折子，盐巴，水罐，两人相携离开。 出竹林的时候，苏灵韵回头看去，见木屋掩映在绿竹之间，竹风飒飒，竹枝摇曳，隐秘而幽深。 不由的轻笑，“这到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元瑾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你若喜欢，以后我们可以来山上小住两日。” 这里离他们的秘密山谷也很近。 苏灵韵欢喜点头，“好！” 回到小溪边，看到元瑾两人带回来了盐巴、胡椒粉调料，还有水罐，谢青青一阵欢呼雀跃，抱着苏灵韵要跳起来，“我还以为咱们要吃没有任何味道的烧肉，你们竟然找到了盐，简直是太惊喜了！” 江长轩已经生好了火，白羽正将收拾干净的野兔野鸡穿在木棍上，看到谢青青欢喜雀跃，白羽挑挑眉梢，他在白家从未见过如此明冽张扬的谢青青，看来搬出去住是个明智的选择。 苏晓趁苏灵韵去找盐的功夫，在周围又采了一些野菜，还有一串辣椒，两三个土豆。加上之前摘的蘑菇，洗干净放在一起，苏灵韵挑眉，完美！ 土豆洗干净，用匕首切成小块，加上野蘑菇，再放上辣椒，胡椒粉等调料，全部塞在兔子的肚子里，架到火上一起烤。 众人围着篝火团团而坐，白羽一边添柴一边道，“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元瑾抿唇一笑，自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晃了晃，扔给他，“只有半壶。” 苏灵韵惊愕道，“哪里来的酒？” 竹屋带来的？可是她怎么没看到元瑾还找到半壶酒。 白羽打开塞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目光一亮，“好酒，而且有些年头了，你们这是去了什么神仙地方？” 有盐也就算了，还有酒。 苏灵韵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娘亲！”云沐跌跌撞撞跑过来，衣服里兜着一堆红红绿绿的果子，“我和老江找到的，你尝尝！” “这是伏果，有点酸，但味道不错。”苏晓笑道。 “你知道这个？”江长轩坐在苏晓身边，顺便将一个果子在身上擦干净了递给苏晓。 “嗯，以前上山渴了就摘这个吃。”苏晓拿着伏果温婉笑道。 “江公子，我也渴了，还有吗？”刘巧香偏头看着江长轩。 江长轩刚要说他兜里还有，掏向袖兜的手一顿，摇头道，“没了。” 刘巧香目光顿时一暗，闪过不快，面色悻悻。 “渴了这有水！”谢青青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声。 刘巧香一窘，捏着袖口的手攥紧，心里恨极，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讨厌！她们都成双成对的，凭什么阻止她追求幸福？多管闲事！ 苏灵韵在云沐那里拿了一个果子，用袖子擦了擦递给元瑾，“不错，尝尝。” 很快，木架上的兔子和野鸡便开始滋滋冒油，浓郁的肉香也渐渐飘散下来，元瑾将盐水均匀的涂抹在上面。 谢青青吃着果子，半靠在白羽身上，姿势惬意，“我决定了，等我老了，就在苏灵韵嫁对面盖一处宅子，咱们每天聚一起喝酒烤肉，这日子过的比神仙都好。” 苏晓睨她一眼，“你一个大小姐，能过的惯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到时候还要养一堆下人伺候你。” “瞧不起我？”谢青青坐起来，一副凛然的模样，紧接着对白羽撒娇一笑，“我不是有相公吗？我不会，我相公会，对不对？” 白羽仰头喝了一口酒，低头宠溺的笑，“嗯，不用下人，我伺候你！” 第609章 山上野炊 苏灵韵抬手遮住云沐的眼，“能不能矜持点，别教坏我儿子！” 谢青青冷笑，“我不信他没受你和元瑾荼毒？” 云沐拿开苏灵韵的手，叹息道，“现在的妇人都这样没羞吗？我还是去找老江吧。” 众人被他的牢骚逗笑，哈哈笑起来。 隔着篝火，江长轩对着他招手，“快到为师这片净土上来。” 云沐坐在江长轩身侧，语重心长的道，“老江，你还别成亲了，我怕你也变成这样。” 江长轩眼尾瞄着苏晓，憨憨道，“我给你娶的师娘矜持的很，又爱害羞，跟你娘亲完全不一样。” 苏晓脸上一红，扭头拿水喝。 元瑾又在烤肉上刷了一层盐水，等盐水渗入皮里，用匕首在兔子腿上割了一块，递给苏灵韵，“娘子，咱们不逗嘴，吃饱最要紧。” “谢谢相公！”苏灵韵展颜一笑，挑着兔子肉吹吹气吃了一口，外酥里嫩，裹着蘑菇的鲜香，极美味。 “嗯，好吃！”苏灵韵嘴里嚼着肉含糊的道。 “白公子，我也要！”谢青青对着白羽撒娇。 白羽丹凤眸中弥漫着一层笑意，起身去给谢青青割兔肉。 苏晓还是第一次看到野蛮嘴毒的谢大小姐撒娇，不由的觉得好笑，谢青青看过来，哼道，“笑什么？这叫御夫之道，学着点。” 苏晓渐渐收起笑容，若有所思。 “这鸡也烤好了！”江长轩直接将一只野鸡拿了下来，扯下两个鸡腿，一个给苏晓，一个给云沐。 刘巧香见没人搭理她，跟苏晓小声道，“人家也饿了！” “这个给你吃。”苏晓把鸡腿让给刘巧香。 “我这还有呢！”江长轩忙道，随即扯了个鸡翅膀给刘巧香，“这个也香。” 刘巧香却觉得鸡翅都是骨头，根本没肉，心里不快，沉着脸吃鸡翅。在家里，别人可都是把最好的都让给她，到了这，平白受气！ 众人边吃边聊，大快朵颐，吃了一半发现肉已经没了，根本不够吃，元瑾实在低估了这群人的食量。 元瑾让众人先吃，拿了弓箭再去打猎，白羽主动跟着要去。 云沐也呆不住，自己进林子捉蚂蚱去了，半晌没回来，江长轩不放心，过去找他。 见江长轩进了林子，刘巧香找了个借口也跟了去。 转眼间，篝火旁只剩苏灵韵谢青青和苏晓三人。 谢青青瞥了一眼刘巧香的背影，也不避讳苏晓，直接道，“我看咱们再怎么提点也没用，这姑娘认准了江书呆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苏灵韵冷笑，“是认准了江长轩，还是认准了他京城公子的身份？” 刘巧香和江长轩才认识几天？见过几面？这样明显的接近，必然另有所图。 谢青青咂舌，“她到是聪明！” 嫁给江长轩，等于草鸡一下子飞上了枝头，以后跟着进京，也是京城里的贵夫人啊。 “聪明的过了头！”苏灵韵淡淡道。 谢青青一扫苏晓，“比某人的愚笨钻牛角尖强！” 苏晓听了这半晌算是听明白了，惊愕的道，“你们是说巧香对江长轩、” 谢青青“呵”了一声，“搞了半天，这傻姑娘还不知道呢！” 她来了一天就看明白了！ 苏晓摇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谢青青反问。 苏晓顿时禁口，仔细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好像似有不对的地方，比如刘巧香经常缠着她去元家，经常和她打听江长轩的事，每次江长轩找她，刘巧香定然要跟着…… 她以前只以为刘巧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闷的慌，加上她自己本就心神不宁的，才没有多想。 就算昨晚看到江长轩和刘巧香在东院过于亲近，也以为是江长轩喝醉了酒发酒疯。 见苏晓微微变了脸色，谢青青嗤笑，“怎么，现在觉得有危机感了？” 苏晓嘴硬，赌气道，“男未婚女未嫁，巧香喜欢江长轩也不是什么见的人的事，关我什么事。” 谢青青气的吐血，“好极！那我就祝刘巧香心愿达成，和江长轩成双成对把家还，你就等着孤老终生吧！” “你、”苏晓眼中含泪，却说不过谢青青。 苏灵韵心疼苏晓，扯了一把谢青青，“行了，凭你这张嘴，死人也能气活，你就行行好，饶了我苏晓姐吧。” “我还不是为她好。”谢青青小声哼道。 苏晓咬着唇不说话，侧颜倔强。 谢青青咬了一口肉，被烟熏的味道一呛，胸口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把肉一扔，“不吃了！” “还真生气啊？”苏灵韵嗤笑。 “没有，和她生气，我早就气死了！”谢青青笑了一声，“最近上邪火，口内长了个疮，睡不好，也没什么胃口。” “喝点水。”苏灵韵把水壶递给谢青青。 谢青青看到白羽放在地上的酒葫芦却有些馋，打开就要尝一口，苏晓一把夺过来，“这酒一闻就知道烈，你别喝醉了耍酒疯。” “嗨！”谢青青挑眉，“你还管我？” “你能管我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管你？”苏晓强撑着气势，“我是怕你喝醉了给灵韵添麻烦。” “我要是喝醉了，自己扎河里去，谁也不烦行吗？”谢青青道。 “不行，你扎河里会引来野猪。”苏晓认真的道。 “这怎么说？”谢青青不解的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浅笑和她解释，“一般山上母野猪喝水会扎河里喝。” 谢青青立刻反应过来，恙怒道，“苏晓，你竟敢骂我是母猪！枉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人，原来这么坏。” 苏灵韵和苏晓一起笑起来。 “不许笑！”谢青青发起大小姐的脾气，伸手对苏晓道，“赶紧把酒葫芦还我！” “不还！” “我不发脾气，你还真不知道本小姐的厉害！”谢青青挽起袖子向着苏晓扑去。 “就不还！”苏晓拿着酒葫芦躲开。 谢青青一脸凶悍的追上去，“苏晓，让我追到，你就等死吧！” 苏灵韵把团子抱在怀里，安逸的给它顺毛，一脸笑意的看着谢青青和苏晓追打吵闹。 第610章 快救救老江！ 片刻后，谢青青气喘吁吁的回来，摇头道，“山下我是大小姐，上了山她是大王，追不上。” 苏灵韵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谢大小姐也有认输的时候，太让人意外了！ 那边云沐和江长轩逮了一串的蚂蚱，云沐兴奋道，“我爹爹说了，这个可以烤着吃，特别香。” 江长轩看着欢蹦乱跳的蚂蚱，想象了一下把它们放嘴里的感觉，一阵恶寒，忍不住摇了摇头。 同时有些感叹，云沐刚来的时候，对待小呱和小白如此有爱心，如今都吃炸蚂蚱了，真是一天比一天野！ 两人正找蚂蚱，就听侧面树丛中一声惊呼，江长轩走过去，见刘巧香倒在地上。 他顿时停住脚步，保持安全距离，“刘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刘巧香咬牙，眼瞎吗？没看她被石头绊倒扭伤了脚。 “我过来方便，一时心急扭伤了脚！”刘巧香靠着一棵水杉坐下，揉着发红的脚腕，抬头说话时目中含泪，楚楚可怜。 “呀，这可麻烦了！”江长轩皱眉，脚下却一步都没动。 “没事儿，我能走！”刘巧香故作坚强的撑着树干起身，突然闷哼了一声，忙又坐了下去，好像疼的很厉害。 一抬头，见江长轩还站在原地看着，一点上前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刘巧香暗暗翻了个白眼，只好自己主动提出来，“江公子，麻烦你扶我一把。” 江长轩闻言反倒退后一步，“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为了刘姑娘的名声，小生还是去给你叫人吧。” “你不能走！”刘巧香脱口喊了一句。 “啊？”江长轩一副憨呆模样。 刘巧香窘道，“那个、我现在动不了，你要是走了，来了野兽怎么办？” 江长轩四周看看，“说的也是！” “对啊，情况紧急也顾不上什么规矩，江公子扶我起来，没人看到的。”刘巧香柔柔的笑。 江长轩一脸憨样的摇头，“你要是说出去，我名声就毁了！” 刘巧香气炸了，合着这位不是担心她的名声，而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还担心她说出去，她有那么贱吗？ “怎么了？”云沐扒开树丛露出头来，模样稚气。 刘巧香更讨厌云沐，干脆不说话。 江长轩道，“刘姑娘扭了脚，走不了路，想我让扶她走，但是你知道古人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再说孤男寡女，有理说不清啊，还有一句成语叫瓜田李下，之前我刚刚教过你……” 刘巧香听江长轩一通巴拉巴拉，脑袋都要被他念懵了，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脱下绣鞋来摔他脸上，然后大叫一声闭嘴！ 云沐仰着头，神色呆萌的听江长轩说完，点点头，“这样啊！” “对啊！”江长轩道。 “我来帮刘姐姐吧！”云沐嘴甜的道。 刘巧香冷笑腹诽，一个刚刚断奶的小屁孩，力气都没有，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帮她？ 她心里正嘲笑，就见云沐转头冲向溪边，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大声喊道，“娘亲！你快来啊，刘姑娘要老江背着走，他不肯背，刘姑娘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娘亲，你听到了吗？” “快来救救老江啊！” 刘巧香，“……” 江长轩，“……” 合着他巴拉一通，云沐是这么理解的。 刘巧香合上因为震惊张大的嘴，随即一股羞恼涌上来，起身扑过去捂云沐的嘴。 江长轩愣愣的看着刘巧香一个健步飞身而上，跑的比他都利索！ “刘姑娘，你的脚？”江长轩愣怔问道。 刘巧香已经抓到云沐，恼羞成怒之下刚要将他推搡到一边去，听到江长轩的话，低头一看，顿时一张脸都窘成了猪肝色。 “呵呵、”刘巧香除了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呀！”云沐惊叫出声，“刘姐姐，你的脚是装的啊！” 云沐直接戳穿，没给刘巧香留半点解释的余地，这还不算完，云沐又对着溪边喊道，“娘亲，你不用来了！刘姐姐是装的！” 刘巧香，“……” 她想直接晕死过去，苍天啊，大地啊，她做了什么缺德事，上天要派这么一个兔崽子来折磨她！ “那个，突然、就好了！”刘巧香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江长轩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憨憨的模样，“哦，既然好了，那就回去吧。” 云沐手里还抓着一串蚂蚱，另一只手牵住江长轩的走，拉着他走在前面。 刘巧香清晰的听到，云沐故意压低的声音，“明明就是装的，老江你太笨了，差点上当！” 兔崽子！ 刘巧香想上去撕烂了他的嘴！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讨人嫌的孩子！ 江长轩勾勾唇角，也不解释，见路不上走，直接将云沐抱了起来，“你聪明就行了！” “嗳！”云沐叹了口气，“为你操碎了心！” 听着他埋怨的语气，江长轩呵呵笑出声来。 刘巧香以为江长轩是笑话她，越发的羞愤尴尬。 回到溪边，元瑾和白羽已经回来了，仍然是野兔和野鸡，比方才还多几只。 苏灵韵看了一眼低头跟在江长轩身后的刘巧香，问云沐，“你刚才喊什么？” 刘巧香立刻抬头紧张的看向云沐，方要先开口解释，就听云沐笑道，“没什么，有只蚂蚱扭了脚，让我抓住，你看！” 说着，将自己的一串蚂蚱给苏灵韵看。 刘巧香黑脸，你才是蚂蚱，你全家都是蚂蚱！ 苏灵韵对云沐经常冒出来的童言童语也不在意，轻笑一声继续和元瑾一起烤肉。 到是苏晓，看到刘巧香和江长轩一起回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起身把云沐接过来，递给他水袋，“别乱跑了，喝点水。” 云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苏晓姨，我又帮了你一次！” “嗯？”苏晓不解的看着他。 云沐只狡黠的笑了两声，并未多说。 刘巧香坐在旁边，提心吊胆的看着云沐，生怕他把自己方才的丑事说出来，加上那点小心思没得逞，情绪低落，之后一直都没再说话。 第611章 挑拨 山中景色清幽，空气凉爽清新，众人不愿下山，便一直在溪边坐着，或躺或坐，说说笑笑，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太阳将要落山时，众人才起身回家，总有些意犹未尽。 下山的时候，苏晓走到谢青青身侧，犹豫了一下，才从自己的背篓拿出一布包，塞给谢青青。 “什么东西？”谢青青问道。 “金银花！”苏晓表情有些别扭，“你不是上火嘴里起疮，这个泡水喝效果最好，山里人都用这个。” 谢青青拿着布包一怔，看了苏晓两眼，方才在山上她追了一会儿苏晓就不见了，半晌才回来，原来是给她采金银花去了。 她心头暖意融融，唇角勾笑，嘴上却道，“真的是金银花？你不会是恨我总是骂你，采了什么毒药要毒死我吧！” 苏晓眉头一皱，“你这人真是嘴毒的厉害！不喝拉倒，给我！” 她伸手去夺谢青青手里的布包。 谢青青闪开，笑道，“给了我怎么还能拿回去？行行行，就算是毒药我也喝行吧！” 苏晓也看出来谢青青是和她开玩笑，噗嗤笑了一声，很快又敛了笑，低声道，“我知道，你骂我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为了我好。” 谁对她好，她心里都明白。 “既然知道就赶紧想通，别老拖着人家，没有人会一直等着你！”谢青青意有所指的道。 “我、”苏晓欲言又止，她现在有太多的不确定，哪敢轻易下决定。 她已经走过错一次，经不起第二次。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决定。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金银花。”谢青青扬了扬手中的布包。 苏晓想起什么，道，“其实，你应该去看看大夫，村子上有个顾大夫，医术还可以。” 谢青青没怎么上心，“行，我知道了！” 下了山，天色已经晚了，落日余晖铺满了整个村子，炊烟袅袅，鸡鸣狗吠，老黄牛甩着尾巴从田里回来，像极了一副安静又充满烟火气息的水墨山村图。 谢青青感叹道，“真想一直留在这里不走了！” 可是她要回谢家，回白家，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不可能一直享受这份安逸。 白羽握住她的手，“什么时候你想来，我便陪你来住几日。” 谢青青明媚一笑，“好啊！” 到了村口，苏晓和众人告辞回家，江长轩自告奋勇送她回去，苏晓这次没推拒，垂眸时唇角轻轻弯起，抬步走在前面。 江长轩心中一喜，忙跟上去，和她并肩往苏家走。 刘巧香走在后面，看到两人亲近的背影，用力撕扯着手里的帕子。 江长轩送两人回家，因为刘巧香在，也没再有机会和苏晓单独说话，但是苏晓的态度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冷淡，他就已经很满足。 苏家，张氏已经做好了饭，看到两人回来，笑着问两人玩的高兴吗？ “就是有点累，我先去躺一会。”刘巧香道了一声，面色悻悻，直接往刘氏屋里去了。 张氏察觉不对，问苏晓，“出什么事了，我看巧香这脸色不对啊。” 苏晓想起刘巧香对江长轩的心思，没多说什么，“可能是真的累了吧。下山的时候我也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等会就吃饭了！”张氏嘱咐。 苏晓去洗澡，刘巧香到屋里和刘氏说了两句话又出来去厨房找吃的，在山上她哪有心情吃东西，下山来才觉得饿的不行了。 苏二福和苏庆云都去城里打工了，家里只有妇人，厨房也只有张氏一个人在。 “婶娘，有吃的没有？”刘巧香笑的乖巧，“走了一天的山路饿了。” “有，有！”张氏听她饿了，忙掀开锅，端了一盘肉龙出来，“刚蒸好的，快吃吧。” 肉龙是一种面食，将发好的面擀成薄饼，在饼上涂上一层提前搅拌好的肉馅，卷起来放在锅里蒸，蒸熟以后切成一个个方块肉卷，肉糜的香味几乎都渗入到了面层里，又香又软。 刘巧香也顾不上烫，拿起一块肉龙张口就咬。 张氏温和笑道，“你们在山上呆了一天，中午什么都没吃？” 刘巧香笑道，“他们烤肉吃来着，我不爱闻那味，没吃。” “苏晓也是的，既然晌午不回来，就应该带点吃的上山。”张氏念叨。 刘巧香转了一下眼珠，嘻嘻笑道，“婶子，我可要恭喜您了！” “恭喜我什么？”张氏不在意的笑了一声。 “恭喜您要有个好女婿了呗。”刘巧香语气轻扬，故作神秘的道，“今天在山上我好几次看到苏晓姐和那个江长轩在一起亲亲我我的，两个人还躲到没人的地方去说话，好半晌都没回来呢。” 张氏一下子变了脸色，“你说的是真的？” 刘巧香假装没看到张氏的表情变化，继续高兴的道，“当然是真的。大伙都瞧见了！” 听到这一句，张氏脸色越发的难看。 “我听说那江公子是京城人世，家里是开绸缎庄的，可有钱了，而且江公子还是举人，以后考中了状元，苏晓姐可是官夫人呢。我还听说，那江公子的娘亲特别厉害，一个人撑起整个绸缎铺，四周邻居没有不佩服的，苏晓姐做了他们家媳妇，以后可省心享福呢！” 刘巧香的话，每一句都说在张氏的痛处上，她握着勺子的手发白，半晌没说话。 刘巧香唇角勾了勾，拍手道，“我吃的差不多了，替我姐看孩子去了。” 张氏勉强挤出抹笑来，“嗳，等会再过来一起吃饭。” 刘巧香一走，张氏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坐在板凳上，目光呆滞，半晌都没动，想哭又哭不出来，就觉得从心底感到无力悲望。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晚苏晓为了温子书要寻短见，大半夜的，她找遍了整个村子，慌的身体直抖，满心的绝望。 嫁到温家，苏晓去了半条命才脱身出来，难道老天还不放过她，要她再走一遍老路吗？ 不，这一次她绝不心软，绝不让苏晓再犯傻！ 第612章 不许再和江长轩来往 吃饭的时候，苏晓便觉得张氏有些不对劲，总是愣神，也没平时的爱说爱笑。 在山上呆了一天的确累了，饭后苏晓帮着张氏收拾完厨房，自己便回屋歇着，刚准备铺床睡觉，张氏拿着几根艾草梗进来，“熏熏蚊子，好睡觉。” “嗯！”苏晓接过来，放在窗台下面。 张氏也没走，顺势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重，似有心事。 “娘，你怎么了？”苏晓把油灯挑亮些，有些担心的看着张氏。 张氏抬头直直的看着她，“晓儿，你真看上那个姓江的公子了？” 苏晓面上一窘，低头捏着衣角没说话。 张氏看她这神色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胸口一阵翻涌，气的整个人打颤，低声喝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你给我跪下！” 苏晓慌忙跪在地上，张口要解释，“娘，我、” “你别说话！”张氏直接打断她的话，颤声道，“和温子书的事我以为你长了教训，原来心还是迷糊的。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说不会和那个姓江的来往，这才几天，你们就又勾搭上了！” 气极之下，张氏有些口不择言。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苏晓哭道。 “你敢说你没用，你敢说你一点没动心思！”张氏喝问。 苏晓咬着唇低泣。 张氏直觉眼前一阵阵发晕，手腕杵着额头，哽声道，“我怎么生了你怎么一个糊涂女儿？温家尚且容不下你，那江家是京城人，家有强母，能看的上你吗？你以为江长轩喜欢你，哄哄你，就能一辈子疼你，不辜负你吗？温子书当初又何尝不是山盟海誓，后来又怎么样？经历了这么一遭，你怎么还犯傻呢！” 见张氏气的不轻，苏晓慌了神，忙起身去给她抚背，“娘，你别生气，我没答应他，我什么都没答应！” 张氏泪流满面，“当初和温家，我就是太心软了，看你为了他痴迷痛苦，不忍心你难过就那样答应了，后来看你受委屈，受冯氏的刁难侮辱，你知道娘有多后悔，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夜里睡不着，哭湿了几条枕巾。”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女儿没用，女儿不孝！”苏晓扑在张氏怀里痛哭出声。 “这一次我绝不答应了，你若敢和他好，你就拿把刀杀了娘，别再让娘为你担心难受了。” 苏晓哭的不能自已，“娘，我不和他好，不和他好，我只要你好好的。” 张氏深深吸了口气，用帕子把自己眼泪擦了，又给苏晓擦眼泪，目光温柔慈爱，“晓儿，娘不图你大富大贵、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娘只想你嫁给老实厚道的人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如果别人瞧不上你和离过，那咱就不嫁人，娘养你一辈子，娘会做绣活，养的起。” “娘！”苏晓趴在张氏膝盖上，泪流不止，“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话，再不让你为我操心了。” “乖，我的好孩子！”张氏抚着苏晓的头发，又欣慰又心酸。 母女二人相拥在一起，半晌谁都没说话，苏晓渐渐停止了哽咽，一双温婉的眼睛含水朦胧，眸底多了几分苍凉。 怀里还放着江长轩今天戴在她头上的那支金钗，上面的纹路隔着她心口，有些钻心的疼。 她对江长轩也许真有过那么一丝的好感，如今却如放飞的风筝一样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里相遇，大概是今生没有在一起的缘分。 他值得更好的姑娘和他相守，而她，配不上他。 苏晓闭上眼睛，一串泪珠滑入发髻，只有留下淡淡水痕。 …… 再说苏灵韵这边，回到家，外婆已经在准备晚饭，看到他们几人回来，慈祥的嘱咐，“爬了一天的山累了吧，锅里熬了绿豆粥，你们一人喝一碗，解暑又解乏。” “谢谢外婆，有外婆真好，我都羡慕死灵韵了！”谢青青拿着碗盛绿豆粥，对着周婆婆吹彩虹屁。 周婆婆笑的越发慈祥。 苏灵韵瘫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拿着蒲扇扇风，反问道，“我的外婆不是你外婆？” 谢青青一怔，随即理直气壮的道，“当然也是我外婆！那，外婆以后你不许偏心，苏灵韵有的我也要有，我也和苏灵韵一样孝敬您。” 周婆婆含笑点头，“行，只要你不嫌弃，以后就跟我喊外婆。” “当然不嫌弃，这是我的福气！”谢青青认真的道。 苏灵韵扔了个果子给她，笑道，“自打嫁给白羽，我发现你这嘴越来越甜了，白羽没少教你吧。” 白羽喝茶似抿了一口绿豆汤，摇着白纸扇道，“我有她那么贫嘴吗？” 谢青青作势要打他，“拆我的台，不想活了吧你！” 元瑾轻笑，“我大概知道你们白家为什么容不下你们两人了！” 白羽无奈耸肩，“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些年我在外面跑生意散漫惯了，青青更是看不上那些规矩，所以勉强住在一起，谁都累！” 元瑾点头，“搬出去另立门户对你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等回到京城，他也要考虑和苏灵韵搬出睿王府另外寻个府宅，那样灵韵会住的舒服些，不必日日面对那些勾心斗角。 云沐在山上跑了一天，累的小脸都白了，却兴致勃勃的和周老伯说今天发生的事，手舞足蹈的，周老伯也听的津津有味。 周婆婆为了给他们补补身体，晚上熬了鸡汤，肉香味从窗户里冒出来，谢青青却觉得一阵恶心，跑到墙下干呕起来。 白羽脸色微微一变，忙上前给她轻轻捶背，“怎么了，不舒服？” 谢青青胸口翻腾，脸色发白，“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肚子不好受。” 苏灵韵走过来，摸了一下她的手，潮湿冰冷，“大概是病了，去顾大夫家里看看吧。” “不用！”谢青青摇头，“就是有些上火，苏晓给我采了金银花，泡水喝下去就好了。” 白羽还是不放心，“去大夫那里看看吧。万一半夜里闹起病来，大家都要跟着你焦心。” 谢青青沉思一瞬，点头，“那好吧。” 第613章 谢青青有孕 她打定主意只要没什么大病，宁死也不要喝苦药汤子，大不了回来泡金银花水。 “我带你们去顾大夫家里。”苏灵韵和元瑾外婆他们嘱咐了一声，带着谢青青和白羽去顾大夫家。 顾大夫正在院子里吃晚饭，看到有病人上门，忙起身去净手。 顾家娘子见谢青青是个娇滴滴的城里小姐，将他们请进屋去，搬了椅子坐下。 顾大夫洗干净了手，问了一下谢青青的病症，随后拿出脉枕让她放上手，开始把脉。 顾大夫沉眉凝神，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屋子里一片安静。 把完了右手，怕判断错了，又切左手，谢青青皱眉，“是不是上火？” 白羽见大夫这样郑重，不由的紧张起来，凤眸深沉，眼尾敛着担忧。 等把完左手，顾大夫笑呵呵抬头看向白羽，“没有什么病，恭喜公子，夫人有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屋子里一静，随即白羽露出惊喜的表情，“什么？有孕了？” 苏灵韵激动的握住谢青青的手腕，看向她的肚子，“青青，你要有宝宝了！” 谢青青还有些懵，“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怀孕了？” 白羽，“……” 顾家娘子抿唇笑道，“这位夫人说的真是好笑，您已经嫁人了，当然应该怀孕啊。” 谢青青脸上一红，一层层欢喜漫上来，眼睛晶亮，小心抚上肚子，自语道，“我怀了孩子。” 白羽忙握住他的手，“是我的孩子！” 谢青青翻了他一个大白眼，“难道还能是别人的？” 白羽傻兮兮笑起来，笑的又甜又宠。 苏灵韵也跟着笑起来，看着谢青青的肚子，想象着里面会孕育一个宝宝，总觉得很神奇。 “大夫，需不需要开点药，她方才说肚子不舒服，一直恶心想吐。”白羽紧张的问道。 顾大夫笑呵呵道，“不用，什么药都不用吃，夫人脉象很好，孩子也很康健。恶心想吐是正常的怀孕反应，好好照顾就是。” “是，多谢大夫。” 白羽一高兴，给了顾大夫十两银子，顾家夫妇笑着一直将几人送出大门口。 回家的路上，白羽要抱着谢青青走，谢青青一把将他推开，窘迫道，“哪有那么虚弱，也不怕灵韵笑话。” 白羽挑挑凤眸，“我是怕我儿子累到。” 苏灵韵捂上眼睛，“我啥也看不到，你们随便秀恩爱。” 谢青青揽上苏灵韵肩膀，“说正经的，我比你成亲晚都怀孕了，你怎么一直都没动静？” 苏灵韵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难道真是元瑾的问题？”谢青青低声问道。 之前和朱翠雯的事上，元瑾说他不能生，谢青青一直认为那是唬朱翠雯的，可这么久了，两人确实没有孩子。 “不。”苏灵韵摇头，“问题应该出在我身上，相公是故意替我背锅的。” 谢青青轻笑，“元瑾是真疼你！对了，你们不认识济世堂的孙老，可以找他看看，他医术很高超的，如果还不行，我 回庆元县后找找有没有什么神医一类的。” 苏灵韵点头，“那麻烦你了！” “且，跟我还说见外的话！”谢青青嗤笑。 回到元家，知道谢青青不是病而是怀孕了，众人皆欣喜祝贺，江长轩并不知道苏晓那里已经发生变化，正为白羽高兴。 吃完了晚饭，谢青青和苏灵韵说明天早上回镇子上去，她出来的时候没亲口跟她爹说，又已经住了两日，无论如何该回家一趟了。 “见过你父亲就要回庆元县了吗？”苏灵韵问。 “不回去！”谢青青直接道，“就算相公要带着我出去另立门户，但我回去也要先给公婆请安，我懒得见他们。反正我还没跟你呆够，就在镇子上多住几日。” 她怀了身孕，也不怕白羽不听她的。 苏灵韵摇着蒲扇，笑道，“那行，你好好养着肚子，回头我去镇子上看你。” “嗯！” 两人说笑定下，晚风清凉，都舍不得回去睡觉，一直聊到二更天才回房。 苏灵韵洗澡后披散着头发，只穿着软薄的纱衣靠在软塌上，等元瑾进来，立刻扑进他怀里，“相公！” 女子身体柔软，肌肤水嫩，一双漆黑的眼珠氤氲着几分水汽，迷人的很。 元瑾粗喘了一声，抱着她压在榻上，捏着下巴亲下去。 两人嬉戏片刻，苏灵韵双臂微微撑开男人的胸膛，一张粉唇微肿，秋眸迷离，越发惹人，“相公，明天你带我去济世堂找孙老吧。” “怎么了？”男人细细的亲吻她，答的心不在焉。 “青青都怀孕了。”苏灵韵抿唇小声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 元瑾轻笑，“我不急，没有就没有，大不了一辈子就你我相守。” 苏灵韵心头暖胀，双臂勾上男人的脖颈，仰头道，“可是我想有个宝宝，像云沐一样可爱。” “那就把云沐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元瑾薄唇碰了一下她鼻尖。 “可是云沐在四岁之前的事我们都没参与过，不算一个完整的娘亲。”苏灵韵低低嘟囔。 “真的想要？”元瑾眸光深谙，紧紧锁着她。 “嗯。”苏灵韵咬唇。 “那我多努力。”元瑾低笑了一声，将苏灵韵整个人抱在身上，转身往床榻上走。 “我说正经的。”苏灵韵拍了一下他肩膀，有些恼。 “很正经，没有比这次更正经。”元瑾声音低缓含笑，将她放在床榻上，有些急迫的去放床帐。 夏日夜短，一声声蝉鸣形成了夏夜特有的音律，在迷蒙月色中晕染开，扰了山人清梦，又不舍得。 次日，郭平赶着马车进城，苏灵韵跟着一起去，一是送谢青青回家，二是去济世堂找孙老。 刚出门，江长轩追了上来，“等等我！” 郭平喝住马，“江公子，您要进城？” 苏灵韵一掀车帘露出脑袋来，“你进城干嘛去？” “我、我、”江长轩有些脸红，支吾道，“我闲着没事，去城里转转。” 说完手脚并用的往马车上爬，丝毫不在乎他举人老爷的形象。 第614章 济世堂看病 上了马车，谢青青笑他，“不守着你的苏晓姑娘，进城做什么？” 江长轩坐在靠边的座椅上，咧嘴笑道，“等回来再去看她。” 外边郭平喊了一声“坐好”，赶车马车离开。 车一动，白羽赶紧搂住谢青青的腰身，怕她撞到车壁。 进了城，白羽的车夫已经赶着马车等在城门口内，白羽和元瑾苏灵韵告别，小心护着谢青青上了自家马车，一路向着谢家而去。 郭平把元瑾两人送到济世堂，然后带着江长轩去店铺里。 马车穿过长街，江长轩举着车帘往外瞧，走了不远便看到一家绸缎铺，忙喊郭平停车。 郭平将马车停在路边，回头问道，“江公子，怎么了？” 江长轩自车厢里出来，笑道，“这街面干净古朴，我想出去走走，你不必等我，去忙就好。” 郭平不放心，“您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他敬佩读书人，见江长轩彬彬有礼的，所以一直对他很敬重。 江长轩摆手，“不会，我记性很好的。” 郭平想了想道，“咱们铺子叫清韵香铺，在镇子上也算小有名气，你若真找不到了，就问问路人。” “好，放心就是！”江长轩文雅一笑。 郭平挠了挠头，又嘱咐了几句，才赶着马车离开。 等马车走远，江长轩才一拂衣袖进了绸缎铺。 济世堂 元瑾回到青石镇后已经见过孙老，所以孙老已经知道他死而复生的事，见到苏灵韵反而更新鲜，高兴道，“小丫头，好久不见了啊！” “孙老好！”苏灵韵展颜一笑，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我外婆腌制的鱼干，给您带一些来。” “还别说，老朽我就爱吃鱼干，谢谢，多谢两位。”孙老抚须轻笑，接过鱼干让店里的伙计去厨房放好。 孙老将两人让到里屋去，有伙计端了茶来，退出去时将门关好。 “今日两位一起来，也没带药材，是有事吧？”孙老笑呵呵问道。 元瑾道，“是想让孙老帮我妻子探探脉。” 苏灵韵附和点头，“实不相瞒，我和相公成亲多年，可一直没有孩子，也许是我的问题。” 孙老捋着胡子，缓缓道，“老朽见你第一面，就看出苏娘子身体幼时亏损严重，气血不足。也好，今日我便给苏娘子仔细瞧瞧。” 苏灵韵咬唇看向元瑾，果真是她的问题。 元瑾握住她微凉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没有说话，但是爱护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说过，即便一辈子没有孩子也无妨，只要他们有彼此就好。 苏灵韵回他轻笑，心里略宽。 孙老取了脉枕来，手指搭在苏灵韵细白的手腕上，屏息探脉。 元瑾一直握着苏灵韵的另外一只手，神色如常，并没有多少的紧张和期待，孩子他也喜欢，但远远比不上苏灵韵对她来说重要。 半晌，孙老放下手，淡声道，“气血两亏，腹有陈年积寒，应该是幼时挨饿受冻所致。” 元瑾突然想起村子里的那些关于苏老大家的议论，他多少听到些，都是李氏如何虐待苏灵韵的事，忍不住心疼的缩了缩，风轻云淡的眉目间也多了几分冷戾，为什么他后来才认识她，他应该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保护她。 “如何？”苏灵韵紧张的问道。 孙老突然皱了皱眉，似有不解，“说实话，苏娘子的身体不是一般的亏损，之前五脏都已衰竭，按理说、” 孙老没继续说下去。 元瑾眸色多了几分焦色，按耐住语气，“孙老不必忌讳，有话尽管说就是。” 苏老语气郑重，“按道理，苏娘子的身体本应该活不过十六岁！” “孙老、”元瑾语气急迫，却被孙老抬手打断。 “元相公不必惊慌。”孙老笑了笑，看向苏灵韵白皙红润的脸，“苏娘子如今好的很，她体内有一股无法探知的温热之气，将五脏六腑包裹，而且正在慢慢修复受损的脏腑经脉。只是苏娘子身体损伤严重，所以慢些，但已生命之忧。” 元瑾神色顿时放松下来，虽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庆幸。 苏灵韵一瞬的惊愕之后，低着头若有所思。 十六岁…… 她附身在真正的苏灵韵身上时，正是十六岁，难道那一日苏灵韵即便不被冻死，也已经大限将至？ 她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所以，她附身而来，延续她的生命，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宿命？ 苏灵韵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喜悦，她和元瑾是上天注定的一段缘分。 孙老继续笑道，“苏娘子的身体自己正在慢慢恢复，也许再过不久，就能有孕了。” 苏灵韵眼中漫上来一层欢喜，“真的？” 孙老含笑点头，“老朽绝不会看错，即便不用药，苏娘子也会有孕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不要着急就是。” “如果药物辅助，是不是会更快？”苏灵韵急切的问道。 元瑾握住她的手，“我们不急。” 是药三分毒，他不想让她吃什么苦药汤子。 苏灵韵瞪他一眼，他不急，她急！ 眼看柳絮，谢青青她们一个个都当娘了，她眼馋的很，看老母鸡下蛋都眼热！ 如果她再生个女儿，又有云沐这个儿子，那她也是儿女双全的人了！ 孙老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想笑，他行医一辈子，什么样的人和事都见过，来他这里看不孕的，大多都是男人一脸焦急和不耐之色，女人卑微而又羞窘，甚者，听说是因为女人不能生的，男人当场打女人或者嚷嚷要休妻的也大有人在。 关于苏灵韵不能怀孕的事，其实元瑾之前就来过，自己早前看出苏灵韵气血亏损，想开个补血的方子，可元瑾说他娘子最怕吃苦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只好开了个药茶的方子，还搭配了很多中和味道的食材，元瑾将那方子自己尝了又尝，改了又改，直到觉得味道好了，才给苏灵韵用。 这般谨慎宠爱，连他一个看尽了人生百态已经麻木的老头子都觉得暖心。 第615章 傻大个是江长轩 “我能喝苦药，我不怕的！”苏灵韵扯了扯元瑾的袖子。 “只要等等就好，为何要吃药？”元瑾握住她的手。 “我们应该听孙老的，他说喝药好的快。” 这边苏灵韵还在和元瑾讨价还价，最后气极了，咬唇道，“我一直不能有孕心里更难受，你难道想看我难过？” 元瑾不说话了，沉思一瞬，看向孙老。 孙老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开温补的药方，不会太苦，也不会对身体有害。再有，用药物帮助苏娘子尽快恢复身体，也是好的。” 元瑾这才点头，“好吧，那劳烦孙老开药方吧。” “好，我这边去，两位稍等！” 孙老走到一旁的八仙桌前，提笔写方子。 苏灵韵得逞了，笑眯眯的捏了一下元瑾的手，有孙老在，她不敢过分，只轻轻的捏了一下。 元瑾立刻反手握住她，低声道，“喝药的时候不许说苦。” “保证不说！” “真是犟！”元瑾声音无奈，又带着纵容。 苏灵韵只嘻嘻一笑，看着元瑾的目光里带着光，璀璨如星。 元瑾最后那一抹怨气的顿时消散了，若不是在外面，真想把她揉进怀来。 孙老开了药方，小伙计很快把药都抓好了。 元瑾接了药，孙老却说什么都不肯收药钱，“你们给我的灵芝一直不肯涨价，你们年纪尚小便知道和朋友讲义气，难道我老头子不知道吗？” 元瑾浅笑，说起来他和孙老也算是忘年交了，便也不再勉强，说了几句话后，带着苏灵韵告辞。 出门前苏灵韵对着孙老作揖，“谢谢您！” 孙老忙去扶她，慈祥的道，“不用谢了，等你们有了孩子，请老朽喝杯喜酒就是。” 元瑾点头，“一定！” “两位慢走！” 孙老一直将两人送出门去，看到他们走远了才转身回药铺。 回香铺的路上，元瑾本想雇辆马车，可苏灵韵心里高兴，想自己走走，元瑾自是依她。 苏灵韵挽着元瑾的手臂，问道，“上次你给我喝的药茶是孙老开的啊，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的话她就喝了，而且每天都会坚持喝。 “我喜欢你随心而为，而不是为了某个目的而勉强自己。”元瑾攥住她的手。 苏灵韵认真的摇头，“不勉强，就算是那药很苦，我喝下去心里也是甜的。” 元瑾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心疼，抚了一下她的眉，“灵韵，我想要的只是你而已，你明白吗？” 苏灵韵点头，“明白！” 元瑾笑起来，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有路人看到挽在一起的青年男女，纷纷注目，大楚虽然民风开放，不限制女子的自由，有女子看到元瑾的那张脸，娇羞的脸上一红，忍不住羡慕被他呵护的女子，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前面突然出现许多人，看热闹似的围着一处绸缎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路堵了一半。 有热闹看啊！ 苏灵韵跳脚看了看，抓着元瑾的手挤上前去。 人太多，影影绰绰，只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叫嚣声，一片混乱。 苏灵韵签边站了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应该是她孙子，趴在妇人肩膀上眼巴巴的看着苏灵韵手里的糖纸包。她拿出一块酥糖给那小孩，小孩不好意思的接过去了，放进嘴里，对着苏灵韵甜甜的笑。 那妇人立刻对苏灵韵多了几分好感，将身边的人挤到后边去，对苏灵韵道，“姑娘前边站。” “多谢大娘！”苏灵韵笑嘻嘻上前一步，顺便将元瑾也拽到自己身边。 “出了什么事啊？”苏灵韵又拿了一块酥糖给那小孩。 妇人道，“这是王家的绸缎铺，来了个大傻个子，为了个姑娘，把王三少爷打了，王三少爷要把他送官府去呢！” “大傻个？”苏灵韵挑眉。 英雄救美啊！ “对啊。”妇人回了一声，突然指着绸缎铺门前道，“快看，那傻大个出来了！” 苏灵韵转头，便看到了江长轩，惊愕的张大了嘴。 话说回到一炷香前，江长轩和郭平去香铺的路上看到门面阔绰的绸缎铺，便下去溜达。 进了铺子，专门找那种可以给女子做裙衫的粉色缎子，那日苏晓说刘巧香的粉裙子好看，他便记下了，心心念念想着给苏晓也买一条，今日跟着苏灵韵他们进城便是为了此事，只是当着谢青青两口子的面没好意思和苏灵韵坦白。 在绸缎铺里转了一圈，缎子不少，但是做起来太麻烦，他想直接买现成做好的裙子。 伙计见他穿着不俗，又面带憨样，便将他看中那款粉裙子吹的天花乱坠，价格也报的傻高，江长轩知道伙计说的价格水分很大，但想着苏晓喜欢，便情愿多花钱，刚要掏银子，门口进来一对母女。 妇人穿着青蓝色的麻布衣裙，脸晒的很黑，手上皱纹横生，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做农活的妇人，她领着的女子十六七岁，模样清秀，身上的衣服有两三个补丁，像是第一次出门，紧紧攥着妇人的衣角，头都不敢抬，侧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和羞窘。 小伙计眼睛一转，迎上前去，没有对江长轩的热情，口气有些跋扈，“买什么啊？咱们店里没有那种粗布，去隔壁买。” 明显是觉得这母女两人买不起好缎子。 “我不买粗布！”妇人急忙摇头，一脸的拘谨和窘迫，解释道，“我闺女要出嫁了，我给她买两块好缎子做衣服。” 小伙计一听，立刻变了态度，眼睛提溜转，尽是算计“那真是喜事啊！不过、好缎子价格也贵啊，你们有银子吗？” 妇人急忙掏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布包来，“我有银子，我和她爹就一个闺女，一直给她攒嫁妆，家里的银子我都带来了。” 江长轩耸耸肩，真是个实诚人啊！ 看到妇人的银子，小伙计两眼发亮，“有银子就好办！咱们店里的缎子是整个镇子上最好的，颜色，绣工都是一顶一的好，保证小姐 第616章 店大欺客 听伙计叫她小姐，妇人身边的姑娘窘的脸都红了。 小伙计让两人稍坐，很快便抱着两匹缎子过来，“你瞧瞧，这是上好的月华锦，这颜色，这绣样，都是京城里最流行的！” 妇人看宝贝似的看着那缎子，抬起手来却没敢摸，问道，“这、这得多少钱？” “这缎子我们店里一直卖二两银子一尺，看您是庄户人，我给您算便宜些，一两银子，怎么样？”小伙计笑呵呵道。 江长轩皱眉，那可不是什么月华锦，是最次的花锦，而小伙计拿的这匹布颜色染的不均匀，更是下等货。他家是开绸缎庄的，即便他不在前面卖货，耳濡目染也了解。 像这种货色，最多五十文一尺，这伙计太黑了，漆黑漆黑的！ 妇人听到价格吓了一跳，做一身衣服要七八尺布，一两银子一尺，那算下来就要七八两银子啊，她的布包里一共才十两，其中有五两是他们这些年的积蓄，另外五两是男家给的聘礼钱，可是买了衣服，还要再置办首饰呢。 “太贵了！”妇人摇手，神色更加的拘谨。 “这还贵啊，这种上等的绸缎在京城里要卖五两银子一尺呢！”小伙计夸张的道。 江长轩想泼他一脸墨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他黑！ 一掌柜模样的人负手走过来，问道，“二子，怎么回事？” 叫二子的伙计忙道，“掌柜您来了？这母女两人要买缎子做嫁妆，这月华锦我给算一两银子一尺，她们竟然还嫌贵，她们太不懂行情了！ “我、我们”妇人局促的不知道怎么是好，好像自己犯了错一样，觉得惭愧又尴尬。 掌柜在妇人手里攥着的布包上一扫，和蔼的捋须一笑，“大妹子是庄户人，手里的银子都是土里刨出来的，要花七八两银子做身衣服确实贵了！” 妇人讪讪点头，“是、是，掌柜的是体贴人！” 江长轩愤愤瞥了那小伙计一眼，还是掌柜的心善明事理。 他念头刚过，就听掌柜继续道，“家里姑娘出嫁是大喜事，这样吧，给她们算八钱银子一尺。” 江长轩，“……” 原来是一般的黑！ 小伙计故作惊讶的道，“掌柜，这可使不得，一两银子已经不赚钱了，八钱银子一尺可是亏本的，要是东家知道了会怪罪您的。” 掌柜的呵斥道，“怪罪就怪罪，这母女两人看着就是穷苦人，银子都是土里刨来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攒下一点银子容易吗？难道我们就不应该帮一下？大不了，亏损的钱我自己掏腰包给贴补上！” 那妇人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 “我也是穷苦出身，最理解你们的辛苦和难处，就这样说定了，八钱银子一尺，谁也不许加价，亏损的钱我来替你们出。”掌柜的一脸正气道。 小伙计在旁边道，“大娘，我们掌柜的真是太心善了，您这一身衣服下来他半个月的工钱都要被东家扣光了，您赶紧买吧。” 妇人更加惶恐，“这、这太不好意思了。” “什么也别说了！”掌柜的一摆手，吩咐小二，“给这位小姐量尺寸，扯布。” “嗳！”小伙计应声拿了量尺要给姑娘量一下大致的尺寸，一边量一边夸姑娘长的好看，定然是嫁到富裕人家做少奶奶…… 江长轩看俩戏精都看呆了，见那母女两人真要上当忙上前几步，拦住小伙计，拿起那“月华锦”看了看，冷笑道，“你这是月华锦？我怎么看着就是最廉价的花锦，而且还是色都没染好的残次品，依我看，五十文都不值！” 小伙计顿时愣住，“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敢再说一遍这是月华锦？”江长轩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身上没有了酸儒之气，完全像是个贵公子。 他转头看向呆愣住的母女两人，态度温和下来，“这位大嫂不要被他们骗了，这花锦哪里值八钱一尺，八十文都不用！你们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可收好了，别被人惦记上。” 妇人慌忙将自己装银子的布包收起来，警惕的看着那小伙计。 小伙计好不容易逮着冤大头，本可以和掌柜的分点利钱，没想到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人给搅了，恼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夯货？你知道什么是月华锦，什么是花锦？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去！” 江长轩冷笑，“我家里就是开绸缎庄的，再清楚不过！你不信就去告官找个懂行的人来瞧，他若说这花锦值八钱一尺，我倒赔你十两银子！” 小伙计见江长轩气势不俗还以为是什么贵人，此时听说他家里也是开绸缎庄的，顿时便想到是同行来砸场子的，气势上也冲了几分，喊道，“掌柜的，快来啊，有人来砸咱们场子了！” 掌柜的去屋里喝茶了，此时端着一个青瓷的小茶壶慢悠悠走出来，势气十足，“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王家的店铺砸场子！” 小伙计一指江长轩，“就是他！他说咱们这不是月华锦，是不值钱的花锦。” 掌柜的在江长轩身上一扫，方才和蔼可亲的态度全无，脸上尽是凶狠匪气，“小兄弟，你家在哪里开绸缎铺？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东家是谁！” “我不管你东家是谁，我只说公道话！”江长轩凛然而立，没有半分胆怯。 本想买布的妇人见要打起来，惶恐道，“别，别这样！这缎子我们不买了，不买了！” 说完拉着自己闺女就要走。 掌柜的对小伙计使个眼色，小伙计立刻跑过来，将门口拦上，歪着嘴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布已经扯了，你们不买也得买！” 妇人吓的后退一步，结巴道，“不是、不是还没扯开！” “那你们也摸了，看看你们的脏手，给我们的缎子都摸脏了，你们不买我们卖谁去！”小伙计冷哼道。 妇人下意识的将手掌缩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江长轩上前两步护在她们前面，语气愤怒，“你们简直强盗，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第617章 打抱不平 “呦，这位小公子可不敢乱说话，我们可是正经的生意人！”掌柜皮笑肉不笑的张口，“大嫂，你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就不要这缎子了啊！你没听他说，他家也是开绸缎铺的，分明是来砸我们生意的。这缎子，你看了，也摸了，尺寸也量好了，赶紧交钱，别耽误了姑娘大好的亲事。” “我们偏不买，我看你能怎么着？”江长轩气道。 “还敢耍横的，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横字怎么写！”掌柜的一脸凶相，吩咐小伙计道，“关门，去后院叫人，今天不拿银子，谁也别想出这门！” “你们要干什么？”妇人吓的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江长轩伸手抄起来一把长凳，往门口一甩，直接将来关门的小伙计吓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看谁敢罔顾王法！” “你想打人？”小伙计退后一步嚷嚷。 “我不打人，你们也别想欺负人！” “干嘛呢，干嘛呢！”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叫喝，江长轩转头，看到一穿着管事衣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人走过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家丁，簇拥着中间穿紫色缎子长衫、拿着青玉柄折扇的公子。 “呦，是三公子来了！”掌柜的脸色顿变，满面堆笑的迎上去，“三公子，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王三公子，王少炳，这绸缎庄就是王家的铺子。 “什么事啊？我爹让我来看看帐，怎么一来就赶上铺子里不太平。”王三眼睛在江长轩和那两母女身上一扫，“这都是什么人？” 跟他一起来的家丁搬了太师椅过来让王三坐下，随后站在门口，将门堵的严实。 绸缎铺掌柜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他把自己说的无辜，把江长轩说成了来砸场子的同行。 江长轩见王少炳像是个读书人，忙道，“这位公子可是铺子的东家？店铺里的掌柜和伙计将绸缎以次充好，坑骗顾客您可知道？不信您看看这缎子，这分明是就只值五十文的花锦，你店铺里的掌柜竟然和这位大嫂要八钱银子！” 王三抬头瞟了江长轩一眼，摇着折扇道，“我就是来查账的，这缎子值多少钱我怎么知道？” 江长轩瞪大了眼，原来是有恶主，才有恶奴！ “三公子，您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来砸咱们场子的，诬陷小的们！”掌柜的忙道了一声。 “多大点事儿！”王三靠在椅背上，摇着折扇，眼皮抬了抬，吩咐道，“既然是砸场子的就扔出去，完事赶紧给客人做衣服，动作麻利点，别耽误了做生意。” “是，是！”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应声，一转身就变了态度，“听到三公子的话了吗？赶紧动手吧！” 三四个家丁上去抓江长轩，另外两个家丁去拉扯那母女。 “别碰我，我们不做衣服了，不做了！”妇人拉着自己闺女一直后退，紧紧护着怀里的银子。 “你们这群土匪！”江长轩护着那母女，却双拳难四手，眼看有家丁故意往那姑娘胸口上摸，顿时怒气上涌，抄起方才的长凳抡了出去。 “啊！”占姑娘便宜的家丁被打的一个趔趄撞门上，伸手一捂脑袋，满手的鲜血，顿时吓的身子一软倒在那。 其他家丁一看见血了，也都怕了，纷纷后退。 王三“噌”的站了起来，“你敢打我们王家的人！” 这番动静闹的不小，铺子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不知道内情的，对着屋子里指点议论，“这男人是谁，竟敢在铺子里打人？” “看着不像是咱们青石镇的人？” “外地人敢来这里嚣张！” …… “死人了，死人了！”那妇人看着一脸鲜血晕死过去的家丁，浑身抖若筛糠，几乎吓晕过去。 江长轩脸色青白，仍旧举着板凳护着她们，像个倔强的勇士，“人是我打的，和你们没关系，就算到了官府，我一个人承担！” “我们王家就是官府！”王三嚣张的道，用扇子指着江长轩，“打死了我们王家的家丁，要么陪一千两银子，要么坐牢，你自己选！” 一千两银子！ 那妇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姑娘扑倒在妇人身上，惶恐大哭。 “你去告官啊！”江长轩凛然不惧，“我若打死了人，宁愿偿命！” “你！”王三气的脸白，看着是个书呆子，竟还是个硬骨头。 看热闹的人群里，对面茶馆的掌柜也在，转了转眼珠，进门来劝道，“这位小兄弟，千万不能义气用事，我看你也是读书人，若真去见官，后半辈子就毁了！不如你拿些银子出来，我也替你说和说和，咱们私下了事。” “你是何人？”江长轩皱眉看着他。 那掌柜挺直了腰身，有些傲然的道，“鄙人不才，是对面茶馆的掌柜，也是雍和七年的秀才。” 见是秀才，江长轩作揖，“原来是前辈，小生这厢有礼了！” 茶楼掌柜眼抬的更高，“想来你还不知道，咱们王三公子是雍和二十二年的举人，就是咱们城主大人见了王三公子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他的意思，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告官没用，赶紧拿钱！ 谁知他话落，江长轩并没有露出惶恐的表情，而是不屑的扫了王三一眼，道，“那还真是巧了，我是雍和十九年的举人，王公子也要称我一声前辈！” 茶楼掌柜，“……” 王三，“……” 茶楼掌柜不相信的打量江长轩，“您、也是举人？” 江长轩扫他一眼，“举人怎么了？他都能做举人！” 这举人的门槛实在是太低了！ 王三气的肺炸，“你竟敢侮辱本少爷！” 江长轩一脸正经，“我说的是实话！” 王三，“……” 茶楼掌柜冷笑道，“即便这位公子是举人，也不能如此贬低三公子！毕竟举人和举人也是不同的，三公子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岂是平常人能比的？三公子随便写个话本子就能火爆整个青石镇，这位公子，你行吗？” 说完，茶楼掌柜转头问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大家谁听过王三公子的《拾簪记》？” 第618章 戏本子，他写过一打！ 他一问，大部分人都纷纷应声， “听过！” “我也听过，写的太妙了！” “三公子的才华，举世无双！” 听到这些赞美词，王三脸上露出得意，拿起纸扇又摇了摇，挑衅的看向江长轩。 江长轩蹙额，戏本子而已，他写过一打！ 再说，戏本子写的好说明人品就好吗？眼前这位明显就不是！ 王少炳有恃无恐，让江长轩写欠银子的字据，要么就把这笔账记在那母女身上，让她们卖身给王家。 江长轩气炸，不知道读书人里竟也有这样无耻卑鄙之人，对着王少炳招手，“你来！” 王少炳走过去，嚣张道，“要给银子？” 江长轩对他咧嘴一笑，抄起手边一个矮花瓶对着王少炳那张惹人讨厌的脸砸了下去。 王少炳倒下，捂着头大喊，“报官，我要他坐牢，我要让他偿命！” 王家人见江长轩竟敢打人，连忙去报官。 苏灵韵到的时候，官差正带着江长轩从绸缎铺里出来。 发现江长轩就是妇人嘴里说的傻大个，她也傻了，直直看向元瑾，这是咋回事？他们刚刚分开不过一个时辰，怎么江长轩就成了傻大个犯人？ 元瑾眉头一皱，上前拦住领头的差役，“赵捕头，好久不见！” 赵捕头认识元瑾，知道城主对元瑾也礼让三分，忙客气道，“见过元相公！” “这位江公子是我的朋友，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元瑾问道。 赵捕头一听是元瑾的朋友，有些为难，“是王家家丁报的案，说有人故意打伤了他们三公子，还打伤了一个家丁。” 江长轩是举人，没上枷锁，理直气壮的对元瑾和苏灵韵道，“那些人都是该打，你们放心，我去衙门里和城主说清楚，去去便回。” 苏灵韵咬牙，这个呆子，衙门能是去去就回的地方吗？ 王少炳捂着被打伤的脑袋走出来，“赵捕头，为何还不走？” 赵捕头压低声音对元瑾道，“元相公还是亲自去向城主求情吧，否则这位江公子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有劳！”元瑾退后一步，让赵捕头先行。 王少炳作为受害人自然和江长轩一起去了公堂。 等人一走，看热闹的人群议论几声渐渐也散了，苏灵韵着急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一起跟着去看看。我怕江长轩会吃亏。” 王家本不是什么善人！ 元瑾握住她的手，“不急，我们去见城主，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苏灵韵点头，“好。” 城主见到元瑾吓了一跳，见他身边只带了苏灵韵，精明的将身边人都屏退，才俯首叩拜，“下官见过睿王，王妃！” 苏灵韵脑子里闪过以前的种种过往，才恍然明白，城主才是最人精的那个，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后来即便元瑾不在了，对她也颇为关照。 元瑾淡声道，“起来吧！” “多谢王爷！”城主起身，垂首立在一旁，诚惶诚恐的道，“没想到还能在青石镇再见到王爷，下官惶恐！” 元瑾轻笑，“我本来也是要来谢你的，我离开青石镇后，你对王妃多有关照，本王会记着的。” “王爷折煞下官！”城主再次跪拜。 “你先起来。”元瑾淡声开口，“这次本王和王妃回青石镇并未公开身份，所以你也不必惶恐，和以前一般便好。” “是、是！”城主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头不敢抬。 “今日我过来，是因为刚刚的一桩案子，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经过、”元瑾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有衙役来报，“城主大人，王家人求见。” 这案子还没审，王家人来做什么？显而易见，是来私下打点的。 城主露出一抹窘迫，不敢看元瑾，冷声吩咐门外的人，“审案之前本城主谁也不见，让他赶紧回去。” 门外衙役愣了一下，才应声，“是！” 城主回头面向元瑾，讪讪道，“这王家人也太心急了些。” 苏灵韵轻笑，“看来是心虚了，若理直气壮也不必提前便来打点。” 城主脸色虚白，“是，是，王妃说的极是。” 说完，小心的试探问道，“想必方才案子里说的姓江的公子是王爷的朋友了。” 元瑾点头，“京城里来的朋友，是个举人，平时老实本分，不是奸恶之徒，兴许里面有误会。城主按流程审案，不必偏帮任何一方，但是王家人气盛，江公子是外地人，本王怕他缠不过王家人。你放心审案，他若真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本王也不会姑息。” 城主连连点头，“下官明白，明白！” “那你去吧！”元瑾道，“我和王妃就在这里等你审案的结果。” “是，王爷和王妃稍坐，下官去去就来！”城主正了一下帽子，对元瑾和苏灵韵行了礼之后，才躬身后退。 出了门，才敢直起腰身，长长吁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吩咐衙役道，“给屋里的人上好茶，再端两盘点心，好好伺候着，不能有一点闪失。” 衙役连忙应声，“是！” 城主这才匆匆往前面大堂走去。 等城主一走，苏灵韵也想明白了，“江长轩定然是替人打抱不平了。” 正好碰上的还是王少炳，那个抄袭了他《诡簪》的人，王少炳若是知道他抄的那个戏本子作者本尊来了，定然吓个半死，哪还能理直气壮的把江长轩告上公堂。 “他去绸缎庄做什么？”元瑾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苏灵韵挑眉，猜测道，“难道是考察绸缎行情，他家里就是开绸缎铺的。” 不可能是专门去找王少炳麻烦的，他若是知道有人抄袭了《诡簪》，应该去茶馆找证据才是。想了想，苏灵韵走到元瑾身侧，俯身在他耳边将王少炳抄袭江长轩戏本子的事说了。 元瑾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竟有这种事！” 苏灵韵点头，“千真万确，我相信江长轩，所以抄袭的人一定是王少炳。” 元瑾哂笑，“这倒是巧！” 苏灵韵转着眼珠，“要不要告发王少炳？” 第619章 赐匾 元瑾沉思一瞬，摇头，“还不到时机，再说青石镇的人先入为主，已经认定拾簪记是王少炳写的，这个时候我们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信。” “难道就这样让王三得意？”苏灵韵轻哼。 元瑾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勾唇道，“千里遥遥，江长轩会出现在青石镇，就说明冥冥之中老天也不想饶了王少炳。” 苏灵韵深以为然的点头，“相公说的是！” “不必着急，等到恰当的时机却揭发才能事半功倍，今日，我们先解决江长轩打人的事。” “嗯！”苏灵韵颔首。 大概是因为元瑾就在后院等着，所以城主案子审的很快，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一进门便急急禀报，“王爷久等，下官已经将案子查清楚了。” “怎么回事？”元瑾问。 “是王家有错在先！”城主先道了一声，才继续道，“王家将绸缎以次充好，坑骗那母女两人，江公子是碰巧遇到，为那母女二人打抱不平才出手，伤了王少炳也是为了自保。” 苏灵韵没什么意外，江长轩不是跋扈惹事的人，相反，那个王三公子给她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下官已经放了江公子，并让王家人给他赔礼道歉，那对母女下官也派人将她们安全的送回村子里。至于王家人，欺凌妇孺，唯利是图，下官也已经按照大楚律给了他们相应的惩罚。” “什么样的惩罚？”苏灵韵突然问。 城主顿了一下，小心道，“罚银百两，停业十日。” 苏灵韵轻笑，“这样的惩罚难保他们以后不会再继续坑骗顾客。” “那王妃的意思是、” “不如赐给他们一块牌子。”苏灵韵眸子清亮，“牌匾上就写‘奸商’二字，盖上府衙的官印，让他们挂在王家绸缎庄最显眼的位置，不许私自摘掉，至于什么时候能摘，就看他们铺子往后的表现。” 元瑾眉梢一挑，看向苏灵韵，他家姑娘出的主意就是妙！ 城主愣在那，这样的惩罚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若真这样做，这王家的绸缎铺还能有生意吗？直接关门算了！ 但是王妃说的话，不敢不听，城主立刻应声，“是，下官这便吩咐下去。” 元瑾起身，“既然事情已经了结，我们也不多呆了。” 城主躬身，“恭送王爷！” 元瑾和苏灵韵自府衙后院出来，正好碰到郭平赶着马车过来接江长轩，他是听说江长轩惹了麻烦事，匆匆赶过来的。 众人上了马车，江长轩十分得意，“这青石镇的城主到是个开明的父母官。” 对他十分信任，听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缘由，根本没让王家人说话，直接便判了，看着王少炳那张吃瘪恼怒的脸，简直是太痛快。 苏灵韵懒懒靠在车壁上，问道，“你去绸缎庄做什么？” 江长轩脸上的笑一僵，“我、我、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你能跑人家绸缎庄里去？老实交代！”苏灵韵道。 江长轩挠了挠耳朵，轻咳了一声，“我本来、想去给苏晓买个粉缎子的裙子。” 苏灵韵露出恍然的表情，“你是去买裙子啊！” “嗯！”江长轩别别扭扭的哼了一声。 郭平在外边听到了，笑道，“您买裙子跟我说一声啊，这青石镇没有我不熟的地儿，我给您介绍一家实惠货好的绸缎铺，咱不去王家的铺子里买。” 江长轩也不拘谨了，对着郭平作揖，“多谢郭兄！” 郭平受宠若惊，“您千万别和我客气！” 苏灵韵嗤笑摇头，不过冲江长轩的这份心意，还是别笑话他了。 “还要不要买粉裙子？”苏灵韵歪头笑。 江长轩不顾苏灵韵的揶揄，梗着脖子道，“买，我还没买到呢！” 苏灵韵笑了一声，对郭平道，“先别回铺子，带江公子去买粉裙子，最粉的那种。” 郭平高声应道，“好咧，我这就带江公子去买城里最好看的裙子。” 江长轩，“……” 这都什么人？ 王家人垂头丧气的在衙门里走出门，王少炳以为凭王家在青石镇的地位加上自己举人的身份，城主定然会卖给他一个面子偏向王家，没想到自己被打伤，还要给江长轩道歉，而江长轩毫发无伤的被放走了。 简直窝火！ 绸缎铺的掌柜见王少炳脸色难看，劝慰的话都不敢说，正要回去，一衙役走来，手里拿着一块牌匾，喊道，“王三公子！” 王三勉强挤出抹笑，“不知道官爷还有何事？” 衙役将牌匾给他，“这是城主大人亲自写的，送给三公子。” “哦？”王三心思涌动，难道城主怕他不满，所以事后想送一块匾来安抚他，匾上写的什么？才华横溢？文武双全？青石镇之星？ 看到掌柜和店铺伙计惊讶的表情，王少炳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得意，双手接过匾来，客气道，“有劳城主了，城主太客气了。” 衙役，“……” “我看看城主送本公子什么字？”王少炳一甩额前碎发，姿态傲娇妖娆，伸手将牌匾上的绸子布扯了下来，露出两个端端正正的大字，“奸商” 店铺掌柜＋伙计，“……” 王少炳脸黑的能滴下墨来！ “城主这是什么意思？”王少炳咬牙切齿的道。 衙役道，“城主说王家绸缎铺以次充好，欺瞒顾客，所以赐匾惩罚。” 王少炳脸色铁青，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惩罚！ 衙役继续道，“城主还交代，请王公子务必将牌匾悬挂在店铺正中，没有城主的命令不得私自摘下，什么时候贵府的绸缎铺改正了，城主亲自审查通过，才能把匾摘下来。” 店铺掌柜一脸死灰色，完了，挂上这匾店里还能有生意？他这店铺掌柜赶紧滚之大吉吧！ 王少炳攥着那块牌匾像攥着烧红的铁，恨不得砸在地上，咬牙道，“敢为官爷，这是谁给城主出的主意？” 他不相信这是城主自己想到的，而且若是城主自己的意思，方才在公堂上就公布了，哪里会等他们出了公堂又追出来送这块匾。 第620章 谢员外偏心 衙役讪讪一笑，“小的就是个跑腿的，城主的事小的哪能知道。匾给王公子了，话也带到了，小的回去复命了！” 说完转身走了。 王三举臂就要将牌匾摔在地上，掌柜和伙计忙上前阻拦，“三公子，城主赐匾，万万不可！” 王三气没处撒，一脚踹在店铺掌柜身上，“还不是你这个狗东西给本公子惹的祸事！” 掌柜被踹了一个趔趄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一个屁不敢放。 此时一个家丁跑过来，走到王三跟前，附耳低声道，“三公子，小的守在衙门外，看到江长轩被一辆马车接走了，小的问过了，那是清韵香铺的马车。” “又是苏灵韵？她定是故意和本公子作对！”王三一张脸扭曲的有些变形，愤愤道，“这次的事本公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灵韵，他一定要得到她！ 谢家 谢青青两日没回家，谢夫人此刻正在书房里和谢员外告状，无非是谢青青身为人妇，却不守妇道，夜不归宿，和不三不四的人瞎混，被白家人和离，毁了谢家名声这种话。 谢员外被她叨叨的心烦，靠在椅背上，捡起一本书遮在脸上，装睡。 “老爷，您逃避也不办法，赶快把青青找回来吧。”谢夫人说了半天，嗓子都哑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小厮“咚咚咚”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禀告，“老爷、夫人，大小姐、他回来了！” 谢员外把脸上的书一掀，“噌”的站了起来，“青青回来了？在哪儿？” “回院子了！” “快带我去、”谢员外刚要去见谢青青，一回头看到谢夫人盯着自己，故意又板起脸，“不孝女，难道我还去看她？让她来见我！” “是，小的这就去吩咐！”小厮退下传声了。 谢夫人倒了一杯茶给谢员外，“老爷，不是我当娘的苛刻，这若是芳华，说不定家法我都要用上了。但是青青我也不能不管啊，纵容就是害她，夜不归宿，当众和王家人打架，这哪里是大家闺秀的所为，您若好好管管，和白家的亲事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行了，我知道了！”谢员外不耐烦的摆手。 一盏茶的功夫，谢青青才不急不缓的进了书房，眼神都不给谢夫人一个，只看着谢员外，“爹，你找我！” 谢夫人抢先道，“青青，你这两天去哪儿，可急死我们了！” 谢青青坐到椅子上，捏了一个葡萄放嘴里，才慢悠悠开口，“我不是让香铺的人来传话了吗？” 谢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就忍不住怒气翻涌，强自忍着，语气里已经带了尖锐，“开香铺的那些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你和她们来往不是自降身份？” 谢青青冷目斜过来，嗤笑道，“你和你闺女到是喜欢放一样的屁！” “谢青青！”谢员外一拍桌子，“怎么和你二娘说话？” 谢夫人气的脸青，牙齿咬碎，恨不得上去撕烂了谢青青的嘴！ 谢青青被斥也不恼，仍旧冷冷淡淡的模样，“爹，您还是少生点气吧，别又气病了，您若归天了，您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家产可都便宜别人了。” 谢员外气的现在就想归天！ “话糙理不糙，软刀子才要命，爹，您上点心！”谢青青继续补刀。 谢夫人想留个慈母的形象此时也忍不住，“青青，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您要觉得有什么意思，那可能是您心虚了！”谢青青冲她斜斜一笑。 谢夫人，“……” 她抚了一下被气懵的脑袋，挥手道，“行，咱们不说这个。我再问你，你当众打王家小姐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妹妹和王家结了亲吗？你是想毁了她的亲事吗？” “这事儿啊、”谢青青漫不经心的剥葡萄，“谢芳华肯定只说我打了那个王玉贞，却没说为什么打她是不是？王玉贞仗着人多势众，想围殴本小姐，我打她不对？” “还有这事？”谢员外瞪眼，“王家人敢打你，伤到没有？” 谢夫人，“……” 她就知道，谢员外最疼的还是谢青青！前边的话他都假装没听到，一听谢青青被人欺负立刻就炸毛了！ “她能伤到我？”谢青青冷笑，“爹，我是谁闺女？” “我闺女！”谢员外傲娇的哼了一声。 谢夫人，“……” 好，你们父女最能耐！ 谢员外冷眼看向谢夫人，“这王家人什么意思？敢打青青，那就是打的我谢家的颜面！” 谢夫人忙道，“老爷误会了，他们要打的不是青青，是那个苏灵韵，也是苏灵韵打了王玉贞一巴掌。” “灵韵是为了护着我，有气冲我来，别拿她说事。”谢青青盯着谢夫人，语气里带着森冷的警告。 谢夫人被她盯的浑身一抖，心里却越发的气恨，“那女人如此泼辣，青青更不能和她再来往，你和白家的亲事还有缓和的余地，你可不能自毁前程。” “泼辣？”谢青青嘴角噙着嘲讽，“就算真的泼辣，那也比某些暗地里使手段的阴险恶毒之人强百倍！” “你、”谢夫人咬牙。 谢青青继续道，“我出个门都能碰上谢芳华，你去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巧合？” 谢员外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看向谢夫人，“芳华是故意带着王家人去找事的？” 谢夫人连忙否认，“绝对不是，老爷，您知道王家三公子写的那个戏本子在城里特别火，芳华是和王家兄妹一起去听书的，她怎么会知道青青也去啊？” 最后一句说的明显声音低心虚，谢员外只哼了一声，没和她追究。 谢夫人暗暗咬呀，今日明明是说谢青青的过错，怎么反倒成了芳华的不对，她斜眼看向还在吃葡萄的谢青青，“青青啊，二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刚刚嫁到白家就和离，如今整个青石镇都知道了，你要还这样恣意妄为，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知道，谢员外最气的就是谢青青无缘无故和离的事。 谢青青抬眼，“谁说我和离了？” 谢夫人微微睁大眼，被谢青青的不按套路出牌惊了一下。 谢员外也惊愕的看过来。 谢青青噗嗤一笑，方要说话，就听门外小厮急急来禀，“老爷，姑爷来书房了，求见老爷。” 第621章 宠妻 谢员外面露惊喜，立刻起身，急迫的道，“快，快请进来。” 说完自己亲自去门口迎着了。 谢青青皱眉，为什么她爹看到白羽比看到她亲？谁才是他亲女儿？ “小婿来迟，见过岳父大人！”白羽的声音自书房外传来。 谢员外声音说不出的欢喜激动，“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谢夫人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灰，几番变化，强挤出抹笑迎上去，“姑爷来了！” “嗯！”白羽淡淡应声，没喊她岳母。 谢夫人看了看谢员外欢喜的表情也不敢挑理，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站在一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之前还派人打听过，说白母不喜欢谢青青的行事作风，看中了沈家侄女，有意撮合沈家小姐和白羽，和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白羽又来了谢家？ 别慌，说不定是来商量退聘礼的事呢！ 谢夫人自我安慰的想。 不等她稳住心神，就见白羽直接走向谢青青，拿出帕子给她擦手，语气又温柔又宠溺，“夫人少吃些冰镇的葡萄，太凉了，对身体不好。” 谢青青骄横道，“吃个葡萄你也管？” “不敢！”白羽忙哄道，“那等下我亲自给夫人剥！” 这是和离的节奏？ 谢夫人要气疯了，贱人就是矫情，吃个葡萄都这么多事，一看就是故意做样子给他们看的！ 谢员外看到两人恩爱，满眼的笑意，吩咐下人，“上最好的茶给姑爷！” 白羽给谢青青擦干净了手，才起身，对着谢员外一揖，“小婿惭愧！前段日子出门对账，怕青青呆在家里无聊，所以让她回家小住几日。小婿一回家立刻来接青青，却听到有谣言传我们和离之事，简直是无事生非，一派胡言，因此给岳丈打来的困扰，小婿深感惶恐，也让青青委屈了。” 果真没有和离，只要不和离，其他都好说，谢员外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确实是胡言乱语，怎么能和离，我根本不信。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哈哈！” 谢夫人绝望了！ 谢青青不吃葡萄了，又开始嗑瓜子，“这和离的事听说是从咱们谢家传出去的，我没说，我院子里的人更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造谣生事？” 谢员外脸色一沉，扫向谢夫人。 谢夫人忙低下头去。 “老天有眼，早晚将她造的谣报应在自己身上，我就不追究了，免得脏了自己的手，也算为自己后代积德。”谢青青哼了一声。 谢员外愣了一下，又不敢确定，急忙问道，“啥后代？啥意思？” 白羽笑道，“回禀岳父，青青她有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怀孕？”谢员外差点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青青面前，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怕自己动作大，忙又扶了一下她手臂。 “爹，你干嘛？”谢青青嗔道。 “你怀孕了，我要做外公了？”谢员外笑的满脸褶子，像开了一朵大菊花，声音洪亮，又惊又喜，就差围着谢青青转两圈。 “你小点声，别吓坏了我儿子！”谢青青看到她老爹像个孩子似的真心为她高兴，之前的那一点小别扭也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行，行，你赶紧坐好！”谢员外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小心扶谢青青坐下，激动道，“我让厨房给你多做点补品，你想吃什么，跟爹说！” 谢青青冷笑，“之前不是不认我这闺女了，现在又认了？” 谢员外讪讪一笑，“是爹不好，没搞清楚状况乱发脾气，谁让你不早说？” 谢青青有意无意的斜了谢夫人一眼，“要是早说，还能看这么多好戏？” 谢员外眼底有些冷沉，转头看向白羽的时候仍旧一脸慈爱，“青青有孕了，你们现在回去报喜讯还是在家里多住几日？” 白羽笑道，“小婿已经派人回家报喜，青青想在家里多住几日，我陪她，只是要叨扰岳父大人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巴不得你们一直住下去。”谢员外笑呵呵说了几句，转头看向谢夫,“这段日子青青住在家里，起居饮食都由夫人照料，若有闪失，不管是谁的错，我第一个拿你是问，明白吗？” 谢员外语气说的重，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夫人明白谢员外这是防备她，面上还要假装一起高兴，忙应声，“是，老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青青。” “行了，你赶紧回房去休息，我让下人炖好燕窝送你房里去，另外请个大夫来瞧瞧，需不需要用什么保胎药一类的。”谢员外笑的慈爱温和。 谢夫人长袖下指尖几乎戳破手心，面上还不能漏分毫。 “大夫就不用了，我在灵韵家看过大夫，说一切都好。”谢青青起身，“就是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会。” 白羽立刻上前扶住她，“那先回去休息。” “去吧，去吧！”谢员外一脸关切的看着，亲自送谢青青出门。 谢夫人也以去厨房嘱咐下人熬燕窝为由从书房里退了出来，一回自己屋便摔了一个花瓶。 “娘，怎么了？”谢芳华在内室里出来，一脸惊愕，“爹没罚那个贱人？” “罚她？”谢夫人气极冷笑，“你爹现在恨不得把她捧天上去！” “怎么回事？”谢芳华问。 “那贱人根本没和白家和离，之前是懵咱们的，今日白羽和她一同回来的，两人恩爱的不行，而且、”谢夫人咬牙，“那贱人还怀了身孕！” “啊？”谢芳华大惊失色，心头猛的一沉。 白忙活一场！ “天要亡我们母女啊！”谢夫人伏在桌子上大哭出声。 谢芳华眸中冷光幽幽，上前去劝谢夫人，“孩子不是还没生下来吗？娘亲先别哭。” “你爹让我照顾那个贱人，说有任何事都那我是问，这明显是防着我呢，我还怎么动手？”谢夫人哭的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谢芳华又妒又恨，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声音嘶哑狠毒，低低道，“总能找到机会的。” 第622章 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 最终江长轩买到了心仪的粉缎子裙，想着苏晓穿上后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一直抱着裙子傻笑。 傍晚的时候，一回村子，江长轩便带着裙子兴高采烈的去找苏晓。 然而，他只见到了张氏。 张氏态度客气疏离，“苏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请江公子进去坐了。” “苏晓病了，她怎么了？”江长轩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一点头疼的小毛病，躺躺就好了！”张氏道。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江长轩小心问道。 张氏委婉拒绝，“天不早了，若被邻居看到可能会误会，就不劳烦江公子了，只是一点小毛病，睡一觉就好，江公子也不必告诉灵韵他们。” “哦！”江长轩还是有点担心，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将手里的包裹给张氏，“这是、我给苏晓买的一点东西，劳烦伯母转交给苏晓。” 张氏没接，思忖片刻，语重心长的道，“多谢江公子对苏晓的爱重，但是苏晓她一个和离的女子，承受不起，还是请江公子以后不要再来找苏晓了。” 江长轩听到这立刻便明白了，急忙道，“我从来没嫌弃过、” “江公子、”张氏打断他的话，“您是京城里的贵公子，还是举人老爷，而苏晓只是个刚和夫家和离的村妇，你们身份悬殊，本就不应该认识。您过段时间回京了，可苏晓她还要在村子里呆下去，您要真当她是朋友，为了她好，就不要再来找她，否则，她以后连这个村子都待不下去了，您忍心吗？” “伯母，我对苏晓是真心喜欢，无关出身地位，将来我去哪儿，就会带她去哪儿。”江长轩郑重道。 可惜张氏已经过过这种话，怎么还会再相信，只缓缓摇头，“苏晓不会再离开这个村子，更不可能嫁给江公子。” 江长轩见张氏说的这样决绝，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只呐声道，“那苏晓呢，她是什么意思，我能见见她吗？” 张氏道“我今天说的话就是苏晓的意思，只不过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跟江公子说明白，但这样拖拉下去，害了江公子也害了她自己，所以她让我跟江公子说清楚。” “真是苏晓她让您这样说的？”江长轩有些不能相信。 张氏点头，“是！” 江长轩只觉抱着包裹的手臂有些麻木，心坠坠的疼，呼吸都有些不畅，道了一声，“叨扰了！”转身便回走。 张氏看着他失神难过的样子皱了皱眉，却最终只叹了一声，回家将门紧紧关上。 苏灵韵知道江长轩去苏家了，可一直到傍晚还不见他回来，和元瑾开玩笑道，“不会留在婶娘家吃晚饭了吧？” “如果那样，我们就该给他们摆喜酒了。”元瑾半开玩笑的道。 云沐坐在小板凳上吃核桃，剥一个核桃自己吃一半，给团子吃一半，听了两人的话，叹口气，“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苏灵韵拍了一下他的头，“小孩子别学大人叹气。” “哦！”云沐乖巧应声。 “我还是去看看吧！”苏灵韵起身往外走。 一出门，便看到坐在门外，怀里抱着那件粉缎子裙发呆的江长轩。 “吓我一跳！”苏灵韵拍了拍胸口，蹲在江长轩身边，歪头看着他，“怎么，苏晓姐嫌裙子不好看？” 太阳快要落山了，暮色打在江长轩的脸色，多了几分消沉和阴郁。 他摸了摸怀里的裙子，摇头，“我没见到她。只见到了她母亲，她说、” 他话音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苏灵韵却已经了然，“婶娘说让你别再去找苏晓姐。” 江长轩惊讶的看向苏灵韵，“你怎么知道？” “猜的啊！”苏灵韵斜了他一眼，“苏晓姐和温子书成亲的时候婶娘就是不同意的，后来结果你也知道了，所以这一次，婶娘肯定不会再让苏晓姐走老路。” 江长轩立刻道，“嫁给我不是走老路。” “可在婶娘眼里就是！” 江长轩颓唐的把脑袋耷拉下去，他心里明白，苏晓本就犹豫，如果张氏不同意他们的事，那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灵韵，你说我为什么没早一点遇到苏晓，那样她不会吃那么多苦，也一定会先喜欢上我。” “振作点，老江，办法总比困难多的。”苏灵韵安慰的拍拍他肩膀。 “什么办法？”江长轩略带希冀的看着她。 苏灵韵耸肩，她怎么知道？ 江长轩幽怨的看她一眼，起身，“算了，我还是帮外婆做饭去吧！” “加油少年！”苏灵韵给他鼓气，“把饭做好吃点！” 江长轩，“……” 他早晚气死在长山村里！ 他挑了很久的粉缎子裙没送出去，半夜里抱着睡着，醒来后叠放放进包袱里。 过了两日，苏灵韵去城里看谢青青。 本以为谢青青在谢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的顺心如意，会满面红光，春风十里，没想到一见面，谢青青就抱着苏灵韵诉苦， “灵韵，你可算来了！” “我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快要死了！” “每天恶心想吐，他们还逼着我吃各种补品，吐的我浑身无力，眼冒金星，躺在床上还睡不着。” “你千万不要生小孩了，这简直是遭罪！” 谢青青拉着苏灵韵就是一顿吐槽。 她没有娘亲，白羽再体贴也不能切身体会她的感受，唯有和苏灵韵叨叨几句。 苏灵韵拿出一个枕头给她，“这是外婆给你做的，里面放了茶叶，茉莉花，百合，能助眠消燥热，外婆说你孕期反应大，加上天热火气也大，所以做了这个安眠的枕头给你，应该能缓解些。” 谢青青把枕头抱在怀里，闻着清新的气息，胸口的沉闷果然好了些，“外婆对我真好！” 苏灵韵又拿出几包药茶，“这药茶能缓解恶心和孕吐，也能开胃，我让孙老看过了，不会伤害胎儿，你每天冲水喝。” 谢青青眼中含泪，又委屈又暖心，“灵韵，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她嚣张跋扈，张牙舞爪，可一遇到苏灵韵，立刻就变成小奶猫一样，想跟她撒娇。 第623章 告别 “好了，每个女子都是要当母亲的，我问过孙老了，大部分女子都有很严重的孕吐反应，都要这样经历一回，所以这是正常的，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了，不哭了哈！”苏灵韵抬手给她擦泪。 谢青青听了这话越发的委屈，“三个月？那么久，还是让我哭吧，心里憋屈的慌，哭出来舒服。” 这几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羽陪着她，可是仍旧觉得委屈。 “你就是从小被宠惯了，受不了一点罪！”苏灵韵轻哼。 谢青青破涕为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后我也宠着你！” 苏灵韵眼眸清亮，弯眼笑起来。 不知道是见到苏灵韵心情好了，还是因为喝了药茶的缘故，谢青青胸口不觉得闷了，嘴里也不发苦了，晌午吃了一大碗饭。 午后又缠着苏灵韵和她一起躺在床上聊天，直到快傍晚时，元瑾来接人，谢青青才放她回去。 走的时候拉着苏灵韵依依不舍，“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我还想去你家住。” 白羽在旁边哄道，“你若想去住，等我们从家里回来就去。” “你要回庆元县了？”苏灵韵问。 谢青青点头，“我公婆知道我有了身孕，已经连着派了三次人催促我们回家，我和相公商量着明天回去。不过住两日我还会回来，看到你觉得踏实。” 苏灵韵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在白家，自己要小心。”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谢青青眸光幽幽。 “嗯，我走了！” 苏灵韵转身上了马车。 “告诉外婆，等我再回来就去看她老人家。”谢青青追着马车跑了几步。 白羽小心的护在她身侧。 苏灵韵掀开车帘摆手，“回去吧！” 夕阳如霞，照在女子精致的侧颜上，暮光晕染，渐渐模糊了她的面容，随着哒哒马蹄声渐行渐远。 谢青青看着马车不见了，才和白羽三步一回头的进了谢家大门。 因为在谢家耽搁了时间，再回村的时候天就要黑了，刚出了城，郭平突然放缓了速度，道，“前面是不是苏家大哥？” 苏灵韵掀帘看去，暮色下，两个男人背着包袱在路边上行走，其中一人果然是苏庆云。 “庆云哥！”苏灵韵喊了一声，顺便让郭平把马车停在路边。 “灵韵！”苏庆云脸上闪过一抹复杂，随后笑着走过来，“你要回村？” “对啊，你这是回家？上来吧，正好带你回去。”苏灵韵笑着招呼道。 “行！”苏庆云痛快应了一声，回头对另外一人道，“喜胜，这是我堂妹，咱们坐她的车回家。” 刘喜胜盯着苏灵韵看了一眼，把包袱往肩膀上背了背，跟在苏庆云后边上了马车。 两人挨着坐在靠门的位置上，和苏灵韵元瑾相对而坐。 “元相公！”苏庆云和元瑾打招呼。 “嗯。”元瑾淡淡点头。 苏庆云指着刘喜胜给元瑾两人介绍，“这是我媳妇娘家弟弟，叫喜胜。” “那也是自家人了！”苏灵韵温和笑道。 刘喜胜头也不抬，只哼了一声。 苏庆云面上有些尴尬，忙打圆场，“喜胜他不爱说话。” “没关系！”苏灵韵笑了一声，“怎么带着行李回家？不做工了吗？” 马车启动，苏庆云身体晃了一下，憨厚笑道，“是，不做了，回家去。” 旁边刘喜胜仍旧低着头，光线昏暗，看上去脸色有些阴沉。 “你们在城里谁家做工？”苏灵韵问道。 苏庆云顿了一下才道，“在王员外家。” 元瑾闻言抬头看过来，眸底闪过一抹幽色。 苏灵韵也有些诧异，“你们以前不是在赵家吗？” 苏庆云讪讪道，“以前是在赵家，后来赵家生意萧条要裁工，正好王家招长工，我就去了王家。”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我爹还在赵家，他现在是个小管事。” “二叔真厉害！”苏灵韵笑了笑。 苏庆云面上闪过一抹羞窘，低下头去扯包袱上的袋子。 苏灵韵想了想，问道，“庆云哥认识王家的三公子吗？” 苏庆云捏着包袱袋子的手一紧，随即抬头否认，“不认识，咱们都是下人，在后院做事，不认识主子。” 苏灵韵眸光一闪，随即笑道，“不做工也好，嫂子一个人带孩子忙不过来，地里活也忙，庆云哥可以在家里多帮帮嫂子。” “是、是！”苏庆云连连的点头。 快到村子时，在外面赶车的郭平问道，“那位兄弟也去咱们村吗？要是回家我可以送他。” 说的是刘喜胜。 苏庆云忙回道，“不用麻烦了，天要黑了，喜胜兄弟去我家呆一晚，明儿再回家。” “行嘞！”郭平甩了一下鞭子，高声应道。 回了村子，郭平先将苏庆云两人送回苏家，之后才带着元瑾和苏灵韵回家。 回去的路上，郭平道，“这刘家兄弟和苏嫂子可不太像！” 刘氏敦厚温和，是个持家良善的妇人，而刘喜胜少言寡语，给人的感觉也很阴沉。 苏灵韵嘀咕了一声，“王家、” 元瑾点头，“庆云没说，但是他这个节骨眼辞工回家，想来没那么简单。” “我明天差人问问。”苏灵韵道。 赖七的人一部分跟他从军去了，还有一部分留在青石镇，三教九流，哪个行当都有。当初赖七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他们，苏灵韵有事万死不辞，所以打听王家的事应该不难。 元瑾想了想，“即便我们不查，很快也会清楚。” 苏灵韵目光闪了闪，唇角勾出抹凉意。 次日苏灵韵没出门，在家里陪着外婆，剪剪花枝，喂喂鸡，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江长轩精神还有些颓唐，窝在家里一天没出门，傍晚的时候郭平回来，他出去和郭平说了几句话，回来后气色看上去才好些。 苏灵韵问云沐，江长轩是不是有什么事？ 云沐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在苏灵韵耳边道，“老江聪明着呢，他自己有主意。” 苏灵韵点头，还是云沐看的明白。 第624章 逼迫和苏灵韵断绝关系 傍晚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入了夜雷声滚滚，不一会，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稀里哗啦，大雨倾盆，将一天的闷热一扫而光。 云沐在大雨来临之前就安顿好了小呱和小白，所以这会儿拿个小板凳坐在台子上托腮看雨。 “别淋湿了，会生病的！”周老伯拿了个草帽给云沐戴在脑袋上。 草帽很大，几乎将云沐整个脑袋都罩了起来，他掀起帽檐，奶声奶气的道，“外公，你怕不怕？” “怕什么？”周老伯呵呵笑。 “雨这么大，会不会把我们的房子淹了？我们赶紧做一条船吧，把房子都搬到船上去。”云沐担心的道。 周老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不会，水都流到河里去了。” “哦！”云沐紧皱的小脸立刻舒展开，拍了拍周老伯的膝盖，“太公不用怕，将来云沐长大了，就让人给太公做一条大船，水来了，我们就跳到船上去，飘啊飘啊，说不定还能飘到我家里去，我娘亲会酿酒，太公肯定喜欢喝。” 周老伯又笑起来，笑容欣慰还有一丝心疼还心酸，这孩子其实是想家了。 雨下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才放晴，雨一停，憋闷了两天的云沐便拉着周老伯和江长轩出了门。 快晌午时，苏灵韵正和外婆做饭，柳大娘进了门。 在厨房里和外婆寒暄了几句，柳大娘出门时对着苏灵韵使了个眼色。 苏灵韵会意，和外婆说去送柳大娘，出了门后，柳大娘站定，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灵韵，你二叔家出事了！” 苏灵韵眼皮一跳，“出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庆云他老丈人家来人把庆云媳妇和孩子都接走了，下了两天雨，稻田里积水，你庆云哥一大早去田里放水，只有你婶娘和苏晓在，拦都没拦住。” “说是因为什么了吗？”苏灵韵问道。 柳大娘踌躇道，“可能和你有关系。” 苏灵韵想起那日碰到刘喜胜的事，心里有点谱了，“我这就去婶娘家看看。” “嗯，去吧，这事也只有你能帮他们解决。”柳大娘沉声道。 “先帮我瞒着外婆，免得她担心，我去去就回。”苏灵韵交代道。 “放心吧！” 苏灵韵回院子和外婆说去看柳絮，出门后关紧了大门往苏家走。 苏家门虚掩着，苏灵韵进了门，里面静悄悄的，本是晌午做饭的时候，厨房里一丝烟火都没有。 苏灵韵径直往屋里走，东屋里，苏庆云垂头坐在木椅上，张氏坐在炕边，一脸气愤，苏晓正倒水给张氏，一转身看到苏灵韵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张氏和苏庆云同时抬头，脸上闪过惊讶，还有一丝复杂。 张氏将脸上的表情收起，温和笑道，“灵韵有事啊？” “婶娘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苏灵韵道。 张氏目光闪烁，讪讪笑道，“你听到什么了？亲家就是把巧云和孩子接回去住几天，过两天我就让庆云把他们娘俩接回来。” 苏灵韵皱眉，“就这样？” “就是这样，还能有什么事？”张氏故作轻松的道。 苏庆云也跟着道，“真没啥事，过两天不忙了我就去接他们娘俩回来。” 苏灵韵看向苏晓，苏晓轻笑，“你别听村里人说闲话，她们就爱看别人家的笑话，说三到底的，无中生有。” 苏灵韵见问不出什么，只道，“没事就好。外婆说给云沐做双鞋，让苏晓姐帮忙画个鞋样子，苏晓姐和我去一趟吧。” “哦！”苏晓应声，却看向张氏。 “那去吧！”张氏道了一声，对苏晓使了个眼色。 苏晓微一点头，跟着苏灵韵出门。 离开苏家一段距离，苏灵韵站定，“苏晓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晓装作不知，“真没事！” 她出来时她娘的眼神就是告诉她别和灵韵说刘家的事。 “连你也瞒着我？”苏灵韵气道。 苏晓低下头去。 “说啊，不说怎么解决？”苏灵韵有些着急。 苏晓抿了一下唇，才缓缓开口，“我哥和刘喜胜是被王员外家辞回来的，不但扣了半年的工钱，还不许城里别的雇主再雇佣我哥。” 苏灵韵眼睛眯起，“因为我？” 苏晓迟疑了一下才点头，“王家管事说你得罪了他们三公子，如果我哥想继续再干下去，就要我们家和你撇清关系不再来往，也不让我娘再给香铺里绣荷包。” 苏灵韵冷笑，王少炳到是把她查的清楚，都查到她和苏家的关系了，偏偏苏庆云还在他们王家做工，正好被他们拿捏。 怪不得那天刘喜胜看她的目光阴沉，原来是怪她毁了他在王家做工的事。 “刘家人想逼你们和我撇清关系，所以把你嫂子和孩子一起接走威胁你们家是不是？”苏灵韵声音凉凉。 苏晓没回，只道，“灵韵，本来我们家商量好了，无论如何都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也绝不像王家人屈服，大不了我哥留在家里种地，不去城里做工了。可是你问我，我没办法对你撒谎，所以全部都告诉你了，但是你知道了也不要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文瑜是我我们苏家的孩子，他们刘家就算抱走了也得给我们抱回来！” 苏灵韵目光发冷，垂眸没说话。 “灵韵，你真不用担心，其实我嫂子根本就不想走，是她娘连哭带闹的，我嫂子没办法才抱着文瑜回家住几天，她偷偷跟我说了，过两天没事了她就回来。”苏晓劝慰苏灵韵。 苏灵韵点了点头，“嗯。” 刘家人做的这样绝，怎么会轻易让刘氏和孩子回来，张氏和苏庆云也明白，否则怎么会愁成那样！ “你和那个王家三公子怎么回事？”苏晓问。 “就是在城里遇到，有些过节。”苏灵韵简单一说。 她也没想到，王少炳竟会卑鄙到找苏家的麻烦。 “王家人做事卑鄙，你要小心那个王三公子。”苏晓道。 “放心，王家人不敢对我怎么样！”只会背地里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苏晓倒是不担心苏灵韵，毕竟元瑾的身份在那，就算是城主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我娘不让我和你说，你假装不知道就行了。我先回家了！” 第625章 把王三告了 “别回，不是说好去我家吗？”苏灵韵拽住苏晓。 “事情你都知道了，我还去做什么？”苏晓心里清楚苏灵韵叫她有事是幌子，就是想在她嘴里打听她哥被辞工的事。 苏灵韵挽住她手臂，“打听事情是真的，做鞋也是真的，走吧，外婆还等着了。” “真要做鞋？”苏晓有些不信。 “真的！”苏灵韵笑了一声，拉着她往家里走。 一进门，便碰到刚从河边来的江长轩，刚下过雨，河边都是泥，江长轩挽着裤腿，脚上裤腿上都是泥巴，一看对村里的生活就适应的很成功。 “苏晓！”他喊了一声，眼睛发亮。 四目相对，苏晓胸口闷疼，垂眸转开头。 江长轩哀求的看向苏灵韵，苏灵韵会意，“那你们先说话，我去屋里看看云沐。” 江长轩左右看了看，道，“要不，咱们去东院说话。” 苏晓仍旧低着头，半晌，才挪步往东院走，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清楚。 走到东院桂花树下，江长轩拿出一块帕子铺在石凳上，“刚下过雨，这石凳凉。” 那帕子细绸的，洗的干净，一看就是贴身之物。 苏晓没坐，山里来的风还带着湿气，拂在脸上，湿润微凉。 “苏晓，那天咱们不都说好了吗？你怎么又躲着我？”江长轩的语气带着丝小心翼翼，带着丝委屈。 风把桂树上的积水垂下来，落在眼角，苏晓立刻低头，自袖子里取出那根金簪，放在石桌上，“这根簪子还给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江长轩大吃一惊，“苏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不再来往的意思。”苏晓淡淡道。 他对她的好她都记着，这辈子无缘，下辈子再偿还。 江长轩眉头紧皱，深深的看着女子，目光悲痛，“苏晓，那天我们明明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苏晓摇头，做出决绝的表情，“你不要问了。总之我们是不可能的。” 说完退后几步，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我要走了。” “苏晓！”江长轩伸手去抓苏晓的手腕。 苏晓极快的躲开，连屋子都没进，快步跑出了门。 江长轩望着女子的背影，收回抓空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挫败和失落。 他拿起那根金簪，叹气嘟囔道，“簪兄，我该如何是好？” 他怎么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不开窍的姑娘？ 大概被打击太多次，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颓唐了，而且有一种越挫越勇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次日，苏灵韵跟着元瑾一起进城。 在后院晾晒草药的时候，听到有敲门声，苏灵韵去开门，门外站了一个精瘦，穿着青衣的男子。 “姑娘，我叫青九。” 苏灵韵认识他，以前也经常帮赖七做事，赖七从军的时候，青九因为家里有年迈生病的老娘所以才没跟着去。青九是赖七那一帮人里有本事的，有功夫有脑子，现在在一家镖行做事，已经做到了管事。 “青九！”苏灵韵声音清澈。 青九点了一下头，态度恭敬，“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把苏庆云和刘喜胜辞退是王少炳的主意，他逼迫苏庆云做主让苏家和姑娘撇清关系，以后不再来往，苏庆云没答应，直接收拾东西回家了。我还打听到，王少炳派人私下里找过刘喜胜，说如果他能让苏家改变主意，就还让他回王家继续做事，另外赏他一个管事的职位，每个月二两银子。” 苏灵韵嗤笑，原来这才是刘家人宁愿撕破脸也要逼迫苏家的原因啊。 每个月二两银子呢，够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销！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青九！”苏灵韵笑道。 “姑娘千万别和我客气，赖老大在的时候，常说姑娘对我们都有知遇之恩，要我们对您就像对他一样恭敬，虽然赖老大现在不在青石镇，但是他说过的话，青九永远不能忘！” 苏灵韵有些感动，“我们是互相帮忙，是互相的朋友。” 青九笑起来，发自内心的笑，突然又想起什么，往前一步，“姑娘，王家人做事卑鄙阴险，您一定要小心，如果您想对付王家，我手里有王家的把柄。” 苏灵韵目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道，“好，如果我用的到，一定会去找你，你自己也要小心。” “姑娘放心！”青九退后两步，“我先告辞了，姑娘有吩咐一定来镖行找我。” “好！” 看着青九出了胡同，苏灵韵转身回去，元瑾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茶。 “你都听到了？”苏灵韵边走边问。 元瑾有功夫，听到他们谈话不奇怪。 “差不多！”元瑾倒了一杯茶给苏灵韵，“你准备怎么办？” 苏灵韵抿了一口茶，转着眼珠，“庆云哥不能回王家了，就是刘家那边难办。听说王家还该着他们半年的工钱，我先把工钱给他们要回来再说，青青家也有很多长工，刘喜胜如果想在城里做工，我可以介绍他去谢家，也算弥补一二。” 元瑾哂笑，“刘家的胃口恐怕不只是想要一个进城做工的机会。”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苏灵韵声音轻轻淡淡，“我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他们的工钱要回来。” “那有何难？”元瑾星眸清冷，“等下我直接写个状纸交到城主那里去就是。” 苏灵韵倏然一笑，“那就劳烦相公了！” 王少炳想过苏灵韵可能会替苏庆云出头，他也等着苏灵韵或者其他人上门来跟他谈条件，然而实在没想到的是苏灵韵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直接一张状纸把他给告到衙门里去了。 他怎么说也是个举人，又因写了《拾簪记》还是青石镇的名人，结果几天内连接两次被官差叫到衙门里审讯，实在是窝火丢人！ 工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给苏灵韵，所以他在公堂上说了诸多拖延的理由，比如家里长工的工钱一年一结，苏庆云的工钱不到日子不能领，比如苏喜胜干活的时候偷懒，要罚他的工钱等等。 第626章 拿回工钱 城主耐心的听着，听完了只一句话，“三公子，您是举人老爷，是青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为了这几两银子落个苛刻小心眼的名声吗？” 王三顿时没话可说了。 作为王家三少爷，作为举人老爷，和几个长工较真纠缠，实在是掉价！ 王少炳把管家叫来，当着城主的面把苏庆云和苏喜胜的工钱给算清楚了，一文不差的交给了城主。 从始至终，他连苏灵韵的面都没见到。 出了衙门，王少炳气的腮帮子都肿了起来，心里一股火没处撒，憋的他想吃个爆竹炸了自己！ 苏灵韵，能耐啊！ 他还是小瞧了她！以为只要苏家人出面就能逼着她向自己低头认错，不过没关系，后面走着瞧！ 回家的路上，思来想去，王少炳又觉得有些蹊跷，他们王家和城主也算有些交情，平时他父亲没少孝敬这位城主大人，以前家里也有过长工受伤或者讨要工钱一类的纠葛，每次城主都是偏向他们王家的，这一次，好像不对啊。 难道苏灵韵早早的贿赂了城主？ 王少炳脸色阴沉，小眼睛转着，里面尽是坏水。 …… 傍晚的时候，苏灵韵收到城主派人送过来的工钱，苏庆云是长工，又会些木匠活，工钱比平常人多，每天是五十文，一个月是一两五钱，半年共九两。苏喜胜每天三十文，一个月九钱，半年是五两四钱。 回村后，苏灵韵去苏家，把十四两四钱银子给了张氏。 张氏惊愕的拿着银子，很不安，“晓儿就是沉不住气，到底还是告诉了你，你是怎么拿到这银子的？是不是你自己出的钱？” 王家人哪有那么好脾气，能这么痛快的就把工钱给结了？ “不怪苏晓姐，本来就是因为我惹起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放心吧，这银子就是王家给的。”苏灵韵笑道，“婶娘把银子给刘家，把嫂子和文瑜接回来吧。如果刘家人还想找去城里做工的差事，我可以介绍他去谢员外家，工钱不比王家少。” 张氏面露喜色，“这能行吗？我听说王家发了话，不许旁人雇佣庆云和喜胜。” “只要刘喜胜肯去，我去找谢员外说，应该没什么问题。”苏灵韵清眸浅浅。 张氏笑着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这两天我们都在想法子，还是你厉害，一下子都给解决了！” “所以婶娘有事不要瞒着我，人多力量大，出了事大家一起想办法。” “是，我们就是瞎着急，又怕你也跟着着急。” “没事了，先去接嫂子吧。” “嗳，明天一早我就让庆云把巧云他们娘俩接回来。” 张氏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长舒了口气，以为刘家拿了工钱，刘喜胜又能继续进城做工，肯定立刻答应把刘氏和孩子送回来。 苏灵韵知道刘家还有别的心思，却也没多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家想使幺蛾子的话她也不怕！ 夜里，吃了饭在院子里乘凉，苏灵韵和元瑾提起此事。 元瑾端着茶沉思道，“但愿刘家人不是贪心的。” 苏灵韵道，“刘家和二叔家相处的不错，而且当初刘喜胜去王家做事也是庆云哥带着去的，总不能为了多挣几两银子和二叔家撕破脸，连亲都不做了。” 元瑾给苏灵韵添了一盏茶，“等明日庆云回来再说。” 次日午后，苏晓来元家，手里拿着一双鞋子，“不是说云沐的鞋子都磨破了吗？这两日我正好没事，便给他做了一双。” 青缎子面，上面绣了蜻蜓，灵气又不女气。 苏灵韵喊来云沐，上脚一试，刚刚好。 云沐开心的转了几圈，“谢谢晓姨，你的手真巧！” “不谢。”苏晓温柔的摸摸他的头。 云沐仰头道，“老江的鞋也穿破了，晓姨也给他做一双吧，做一双和我这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苏晓脸上的笑僵住，柔声道，“晓姨只会做孩子的鞋，等我学会了再给他做。” “好！”云沐乖巧点头。 “去玩吧！”苏灵韵吩咐云沐，“不许跑远了。” “那我能穿着新鞋去玩吗？”云沐可爱的眨着眼睛。 “嗯，去吧！”苏灵韵应声。 云沐欢喜的蹬蹬蹬跑出去了。 “你不来，等下我也要去找你。” 苏灵韵给苏晓倒了一杯梅子汤，“庆云哥把嫂子接回来了吗？” 苏晓端着酸梅汤摇头，“没有！” 苏灵韵皱眉，“怎么回事？” “我哥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还买了五斤肉，三斤糖，刘家人客客气气的把东西都收了，却不让嫂子和文瑜回来，说嫂子许久没住家了，要多住几日。” “刘家还是想让你们和我撇清关系？”苏灵韵问道。 苏晓气愤道，“就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不好明说。我哥把十五两工钱都带去了，说是给他们家的补偿，也把你的话带到了，王家不能去可以去谢家。你猜我嫂子她娘怎么说，说她家刘喜胜在王家干的好，马上就要提管事了，每个月有三两银子，谢家能给这么多吗？我哥气的不行，晌午饭都没吃就回来了。这会子，我娘也在家正生气呢，遇到事才看清楚，刘家人竟是这样无耻小人。” 苏灵韵咬牙，刘喜胜为什么一直挣的比苏庆云少，就是因为他爱偷奸耍滑，若不是管他们的管事看中苏庆云老实能干，早就把刘喜胜辞掉了，他们还好意思说刘喜胜干的好？ 所谓的提升管事，也是王少炳利诱刘喜胜的条件，给的银子不过每个月二两，刘家竟然跟谢家要三两，好不知羞耻！ 果然如元瑾所料，刘家人太过贪心不足！ 很好，现在她上赶着给他们解决城里做工的事刘家不肯，那等刘家再想找她，那就得看她心情好不好了！ “我娘和我哥商量过了，刘家人不仁义，我们也不惯着，不搭理他们就是，我嫂子终究是我哥的媳妇，文瑜也是苏家的孩子，他们早晚要给送回来！”苏晓气道。 苏灵韵眼珠转了转，“苏晓姐，你觉得你嫂子为人怎么样？” 第627章 刘家的贪心 苏晓立刻道，“我嫂子特别好，这肯定不是她的主意。她在我们家吃苦耐劳，从不埋怨，对我娘也孝顺。” 刘巧香也在她家住了一段日子，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一对比下来，更显的她嫂子温厚贤惠。 “那这样、”苏灵韵凑到苏晓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苏晓目光闪烁，唇角勾起，“这法子行，可是，我哥根本没机会单独见到我嫂子。” 苏灵韵咬唇，“我来想办法。” “能行吗？”苏晓踌躇道。 “我说行肯定行！”苏灵韵眨了下眼。 苏晓应下，“那我现在就回去和我哥说，晚些时候我再过来，咱们一起商量。” “去吧。”苏灵韵笑道。 “嗯。”苏晓把一碗酸梅汤喝完，起身往外走。 苏灵韵送苏晓出门，想到刘家人的嘴脸，冷笑一声，贪心不足的后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 云沐此时坐在江长轩屋里的板凳上看他写字。他一双脚晃啊晃啊，上面绣的蜻蜓就像飞起来一样，活灵活现。 “怎么没和外公去河里摸鱼？”江长轩问道。 “前两日下雨河里涨水，外公说等水落了再抓鱼。”云沐一本正经的回答，仍旧晃着两条腿。 江长轩终于注意到他的脚了，惊讶道，“你竟然穿了绣花的鞋！” 云沐立刻反驳道，“不是花，是绣的蜻蜓。” “还不是一样！”江长轩不屑。 “晓姨绣的！” “啊？绣的真好看，特别适合你幼小活泼的年纪！”江长轩捧着云沐的双脚左右观摩，“这绣工，宫里的最好的绣女也比不上。” 云沐，“……” 不是嫌弃吗？ 江长轩抬头看到云沐冷笑的脸，窘迫的把他的脚放下去，“别那样笑，不适合你的年纪。” “哼！”云沐歪头，抬手拂了拂鞋面。 江长轩一脸姨母笑，“小沐沐，你让苏晓给我也做一双吧，就做这样的！” “你穿不了，你脚太大了！”云沐指了指他的大脚丫子。 “你让她做大点。” “你觉得晓姨笨吗？” “不笨。”江长轩摇头。 云沐呵呵一笑，不言而喻。 江长轩挠了挠头，“你就说你长大了穿！” 云沐继续呵呵。 “再笑就把你扔出去！”江长轩恼羞成怒。 云沐自己从凳子上爬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小屁孩，不帮忙拉倒，我自己去要！”江长轩愤愤的嘀咕。 门吱呀一声又打开，露出云沐的小脑袋，“你要是能要来，我的这双都给你！” “嗳！”江长轩瞪眼起身。 云沐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了。 次日是大刘庄村的集市，苏灵韵赶着牛车，带着江长轩和云沐去赶集。 大刘庄村和小刘庄挨着，要去大刘庄就要经过小刘庄，苏庆云的岳丈刘家就住在小刘庄村。 一大早，苏灵韵赶着牛车就出了村，云沐和江长轩并排坐在牛车上，慢慢悠悠的往集市上走。 “老江，啥是集？”云沐奶声奶气的问道。 江长轩嘴里叼着根野菜，含糊道，“就是卖东西的都凑一块，买东西的也凑一块。” “哦！”云沐似懂非懂，“去城里不就行了？” “有的村子离城里太远，就选一个大家都方便的地方作为集市。”江长轩又给他解释。 “那集市上有卖什么的？” “布匹、山货、竹筐、桌椅板凳，应该都有吧。” “有麻糖吗？” “有！” …… 两人絮絮叨叨，一路没停。 刘家住在村西，刘巧香一大早没事，拿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的杨树下嗑瓜子。 在苏家吃的好，睡的被子软，回来几天还有些不习惯，刘巧香烦闷的把瓜子皮吐在地上，听到刘母喊她去喂鸡，闭上眼假装没听到。 门外有牛车缓缓经过，远远的听到有人喊道， “江长轩，你好了没有？丢了就不要了，不找了。” 是苏灵韵的声音，江长轩也来了？ 刘巧香立刻睁开了眼，走到院墙那扒着墙缝往外瞧。 果然是苏灵韵，赶着牛车，她最讨厌的云沐小兔崽子也坐在车上，她日思夜想的江长轩走在后面，似是什么东西丢了，正低着头找。 “老江，你快点，等下集市要没了！”云沐大声喊道。 原来是去赶集。 “找到了！”江长轩惊喜的道了一声，在地上捡起一块玉佩，宝贝的擦了擦踹进衣兜里。 “快上来，等下太阳升高就要热了，咱们快去快回，买两斤羊肉晌午回去包饺子。”苏灵韵说话脆声，蹦豆子似的。 江长轩上了牛车，牛车经过刘家的门，缓缓离开。 刘巧香眼珠转了转，转身回屋。 刘巧云正抱着孩子喂奶，似是刚哭过，听到有人进来，忙用袖子擦了一下眼。 “姐，咱们去赶集吧！”刘巧香拽了拽刘巧云的的袖子。 刘巧云摇头，“不去！” “去吧，整天憋在家里都烦死了。”刘巧香撇了撇嘴。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刘巧云转过身去，脸色愁苦。 “文瑜也想去赶集啊，你看他自从来外婆家都没出过门。”刘巧香继续劝说刘氏，她到是想自己去，但身上只有十几文钱，她知道刘巧云有钱。 刘氏还是不想去，她只想回苏家，可能是刘母要死要活的威胁她不让她走，她也不敢走，免得刘母到处说她这闺女有了婆家就不要娘家了。 “姐，去吧，在家呆着多没意思，逛逛心情就好了。”刘巧香缠着刘氏撒娇。 刘氏被她缠的没办法，呆在家里也确实烦闷，“那我给文瑜换件衣服。” “嗳，我等着姐！”刘巧香立刻眉开眼笑的应了声。 片刻后，姐妹两人和刘母说了一声，带着文瑜去大刘庄赶集。 出门的时候刘母喊道，“巧香，买二斤肉回来，你爹和你弟下地了，晌午给他们做点好的。” 刘巧香皱眉回道，“我身上哪有钱啊？” “哎呦！”刘母假意叹了一声，“那你跟卖肉的说赊账，过两日我去还钱。” 刘氏忙道，“别了，我身上有钱。” “你回来住娘家，哪能老让你花钱，我找找有没有碎银子？”刘母低头在身上装模装样的摸钱袋，“我的钱袋呢，早晨还在啊。” 第628章 赶集，夫妻见面 刘巧香撇了撇嘴，看她娘这钱袋子什么时候能翻出来。 刘氏忙道，“娘，别找了，我身上带着银子呢。” 刘巧香就知道刘母找也找不出来，“行了，让我姐买吧，再磨蹭下去太阳都升高了！” “那行吧，你们小心点，早去早回。”刘母笑盈盈道。 “知道了！”刘巧香摆了一下手，拉着刘氏出了门。 虽然是乡下的集市，但人很多，卖的东西种类也很全，大多都是农副产品，自己种的菜，养的鸡鸭，自己编的箩筐，也有做小买卖的人倒卖缎子布匹在集市上卖，颜色都很暗，但是价钱便宜。 一进集市，云沐就看到了卖炸糕的，小贩穿着油乎乎的外衫，炸油浑浊，但炸出来的炸糕看上去比城里糕点铺那些精致的糕点还要诱人。 苏灵韵买了几个，云沐咬了一口，直呼好吃。 买了炸糕，几人胡乱溜达。 集市中央还有唱皮影戏的，看戏不花钱，有椅子的位置两文钱一位，酸梅汤三文钱一碗，瓜子一文钱一叠。 苏灵韵买了三个位置，三碗酸梅汤，一叠瓜子。 桌椅摆在一棵大柳树下面，有阴凉遮挡，加上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听几句曲子，也算惬意。 三人刚坐下没一会，就听到有姑娘的声音喊道，“江公子，灵韵姐。” 苏灵韵转头看去，唇角微微一勾，可不是刘巧香，她走的急，把抱着孩子的刘氏落下好几步远。 刘氏也看到了苏灵韵几人，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灵韵，你们也来赶集。” “是啊，沐沐在家嫌闷，带他出来玩会儿。”苏灵韵上前把文瑜抱在怀里，“文瑜真乖，就是看着比之前瘦了些。” 刘氏目中闪过一抹黯然，讪讪道，“大概是天热的缘故。” 苏灵韵吩咐老板加两个板凳，两碗酸梅汤。 “江公子，你爱看皮影戏啊？这红娘的戏我都看过很多遍了，我讲给你听啊。”刘巧香坐在江长轩身边，面容娇俏。 云沐一改之前对她厌恶的态度，十分憨态可掬，“好啊，刘姐姐给我们讲讲吧。” 江长轩也认真的看过来。 刘巧香哪里被这两人如此看重过，心头扑通扑通的跳，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让我想想啊。” “没事，不着急，刘姐姐喝点酸梅汤。”云沐双手托腮，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刘巧香顿时受宠若惊，一时间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苏灵韵握住刘氏的手，“我不喜欢看皮影戏，外婆让我买几块布头做椅垫，嫂子陪我去挑挑吧。” “行。”刘氏温笑点头。 两人抱着文瑜往买布匹的摊位上走，刘巧香正搜肠刮肚的想戏本子内容，连两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集市上喧嚣拥挤，苏灵韵一直护着文瑜不被行人撞到，“嫂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听苏晓姐说，庆云哥想你们睡不好吃不好的，和文瑜一样瘦了好多。” 刘氏一听这话，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忙低头道，“过两日就回去。” 她和苏庆云成亲后感情甚好，只是苏庆云在城里做工，聚少离多，这次回来刚呆了一晚，刘家人就把她接回娘家了，她想念自己的夫君，又不敢和人说。 两人到了布匹摊前，苏灵韵抱着文瑜，“嫂子帮我挑挑，棉布的最好。” “嗳！”刘氏应了声，用心帮苏灵韵挑布匹，看中一块蓝底红花的棉布，伸手去够，右边突然过来一人，帮她把棉布拿过来，“巧云。” 刘氏听到这声音手一颤，猛然抬头，惊愕的愣在那。 苏庆云俊朗的脸上有些赧然，“你和文瑜不在家，我实在想你们，过来赶集看看能不能遇到？” 刘氏心里欢喜，当众又不敢表现出出来，低着头道，“还真是挺巧的。” “庆云哥，你也来赶集啊！你们真是一家人，赶集都能遇到。”苏灵韵展颜一笑，看了看刘氏娇羞的脸，笑道，“庆云哥和嫂子多日不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你们去河边说话，我替你们看着文瑜。” “那怎么行？”刘氏忙道。 “怎么不行？文瑜也是我的侄子，我看一会还不行？”苏灵韵一边说，一边对着苏庆云使眼色，“和嫂子多呆一会儿！” 苏庆云拉住刘氏的手，“那就让灵韵帮咱们看一会文瑜，我的确有很多话和你说。” 刘氏羞怯的看向苏灵韵。 “快去吧，我保证把文瑜看好。”苏灵韵推了一下刘氏。 苏庆云顺势拉着刘氏往河边走，刘氏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 苏灵韵捏了捏文瑜白嫩的小脸，“让你爹娘说悄悄话，姑姑带你去买好吃的。” 说完，抱着文瑜往卖糕点的摊子去了，文瑜倒也听话，紧紧的抱着苏灵韵的肩膀，不会说话，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将近半个时辰，皮影戏桌位上，刘巧香说的口干舌燥，已经喝了三碗酸梅汤。 云沐听的昏昏欲睡，强打精神听着，还要时不时喊一声，“说的好！” 江长轩一手支额，一手拿着蒲扇挡在头上，假装在听，实际上已经打上了呼声，只是集市热闹，没人听到。 “那书生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竟是一条恶犬、”刘巧香讲的很认真。 “好，讲的太好了！”云沐突然拍手鼓掌。 江长轩被惊醒，蒲扇掉下来，两眼迷瞪，也跟着拍手叫好。 刘巧香，“……” 她讲什么了，这两人就拍手叫好。 其他看皮影戏的人看过来，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江长轩几人。 刘巧香有些羞臊，问江长轩，“江公子，你说说我讲到哪了？” “啊？”江长轩一脸的茫然，正窘迫时，突然看到了救星，立刻起身，“灵韵！” 苏灵韵抱着文瑜，文瑜手里拿着糖人，旁边刘氏见刘巧香看过来，低头挽了一下头发。 “姐！”刘巧香起身。 “娘亲，你可算回来了！”云沐抱住苏灵韵的大腿打哈欠。 刘氏把苏文瑜抱过去，低声对苏灵韵道，“麻烦你了！” “嫂子千万别客气，本也是应该的。”苏灵韵弯眼一笑。 第629章 计成，主动送刘氏回家 “嗯！”刘氏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戏看完了吗？天也热了，咱们该回去了！”苏灵韵把云沐抱起来，问江长轩。 江长轩早就想回去了，立刻道，“看完了看完了，咱们现在就走！” “你们要回去啊？”刘巧香有些依依不舍的看向江长轩。 江长轩根本没看她，已经拽着云沐去找他们的牛车。 苏灵韵挑眉一笑，“等嫂子回家，巧香再去我二叔家住几天，我们还能时常见面。” 刘巧香咬着下唇，目光闪烁，点头应下，“好啊！” “那我走了！”苏灵韵冲刘氏摆了一下手，往前去追赶云沐两人。 刘氏和刘巧香两姐妹各有心思的往家走。 隔了两日，刘巧香在外面串门回来，急匆匆去找刘母，“娘，大事不好了！” 刘母正剥绿豆，闻言斥道，“怎么不好了，你又去哪里乱串门，家里这么多活不干！” “还干什么活？”刘巧香急道，“我听赵家二婶子说，我姐夫在城里找了个家里开镖行的大小姐，不要我姐了！” “放屁！”刘母一下子蹿了起来，“他敢！” “二婶子三闺女在长山村，她去看闺女听人家亲口说的，无风不起浪，这事八成是真的。” 刘母眼睛急转，“不可能，你大姐跟庆云好好的。” “好不好，谁知道？姐夫一直在城里，自打成亲也没在即呆过多少天。”刘巧香嘟囔道。 “那也不可能。”刘母已经有些慌，“文瑜总是他们苏家的孩子吧，总不能孩子都不要了？他要敢不要你姐，文瑜也别想带回去。” “人家还能继续生、”刘巧香刚反驳了一句，脸色突然一变，看着屋里出来的人，讷讷喊道，“姐！” 刘母惊慌转身。 刘氏脸色青白，“巧香，你刚才说什么？你姐夫要娶谁？” 刘巧香目光闪躲，看了刘母一眼没说话。 刘氏眼泪断线似的掉下来，“庆云不要我和孩子了？” “不是，你妹她瞎说的。”刘母忙扶住刘氏，将她怀里的孩子抱过来，“文瑜在你这里，你怕啥？” 刘氏只不停的抹泪。 刘母也心烦不已，生怕这事是真的，把孩子往刘巧香怀里一放，“我出去打听打听。” 一个时辰后，刘母回来，脸色阴沉。 “是真的，对不对？”刘氏哭的眼都已经肿了。 “这个杀千刀的，当初看苏家人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刘母气的脸色铁青，“那女的是城里的，听说前两天去苏家了，还在他们家住了一天。” 刘氏捂着脸，哭的声音更大。 “怪不得苏庆云这几日不上门，原来早有另娶的心思了。”刘母恨恨道。 刘巧香道，“娘，你先别骂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刘母气道，“让他娶城里的小姐去，文瑜这孙子他们苏家别想要了！” 刘氏也跟着哭道，“成亲还不到两年，他就背叛了我，我要和苏庆云恩断义绝，我自己带着文瑜过，再不回他们苏家。” 刘母气哼哼的道，“对，早晚让他们苏家后悔。” 刘巧香眼珠急转，抱着孩子把刘氏哄屋里去，出来后对刘母道，“娘，你糊涂啊！” “我怎么糊涂了？”刘母气道。 “我姐和苏家和离咱们能有什么好处？要是真和离了，我姐带着孩子住在家里，让人家看笑话不说，你能一辈子养着我姐吗？”刘巧香挑着眼尾问道。 刘母细眼一眯，细细思索。 “我姐和离带个儿子，就算再嫁也不好嫁啊，还哪去找苏家那么家境殷实的人家去？说不定以后还影响二哥他娶妻呢！”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有退婚女儿的人家，还带着拖油瓶。 刘母这下真有些着急了，“苏家还真能不要孙子了？” 刘巧香哼道，“一个孙子算什么，苏庆云要真娶了城里的小姐，人家想生儿子就生儿子，想生闺女就生闺女，你觉得到时候他们还会在乎文瑜吗？” 刘母没想让刘巧云和苏家真和离，不过是想拿捏着文瑜让苏家反悔低头，听了刘巧香的分析顿时便慌了，“他们真敢？” “有什么不敢，那城里小姐家如果有钱，苏家还巴不得呢！”刘巧香道。 刘母没主意了，“那咋办？” “趁现在苏庆云和城里小姐还没成，赶紧把我姐送回去吧，要是真等他们把和离书送来，就什么都晚了。”刘巧香焦急道。 “对，对！”刘母立刻道，“现在就把你姐送回去，你姐又没犯啥错，他们也没有理由休了你姐。” “我也跟着去，我要去看着苏家人，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来告诉你和爹。”刘巧香道。 “你说的对，你跟着去看着苏庆云！”刘母抓着刘巧香的手，“他敢胡来，你就回来告诉你爹。” “我一定替你们好好看着。” 刘母赶紧去给刘氏收拾东西。 刘氏听说刘母要送她回苏家，唇角不漏痕迹的勾了勾，垂眸气道，“我不回，他这样对我，我凭什么回去？” “傻闺女，再不回去就晚了，听娘的话，赶紧收拾东西。”刘母焦急的催促道。 “那我要是回了，喜胜的事怎么办？”刘氏拿帕子擦眼泪。 “他的事以后再说，等你回去，跟庆元吹吹枕边风。”刘母当然还是想自己儿子去王家做管事，一个月挣二两银子呢！但是挣银子事大，却也比不上刘喜胜娶媳妇为刘家传宗接代这件事重要。 “那我真回去？”刘氏看着刘母。 “回去，还等什么！”刘母起身抱着苏文瑜，“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去隔壁赵家借牛车，等会让你爹给你送回去。” 刘氏也不再啰嗦，手脚麻利的收拾自己的包袱。 刘巧香也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要继续去苏家住着，她费尽口舌的劝说刘母，还不是为了能见到江长轩，那才是她自己的大事！ 很快刘父被从地里叫了回来，听刘母分析利弊后，也着急忙慌的要送刘氏回苏家。 几人上了牛车，往长山村而去。 第630章 单相思 到了苏家，刘母满脸堆笑的进了门，大声喊道，“亲家母，亲家母在吗？” 张氏正在偏房里看着几个绣娘绣荷包，听到声音出来，见是刘家一家人，有些意外，“是亲家啊！” 见刘氏抱着苏文瑜也回来，一阵惊喜，上前忙将孩子抱在怀里，“文瑜，想奶奶了没有？” 说完又目光殷切的看向刘氏，“巧云，可算回家了！” “娘！”刘氏哽咽喊了一声。 “嗳！”张氏连忙应声。 刘母咧着嘴笑道，“巧云自打成亲还没怎么住过娘家，这次说是想家了，多住了几天，让亲家母惦记了。” 张氏纳闷刘家人态度怎么突然变了，面上只笑道，“这是应该的。巧云要回来，让庆云去接就是，怎么还劳烦您和亲家公亲自送回来。” 刘母见张氏这样的态度，心里也松了口气，试探问道，“庆云呢？” “上地去了，没在家。” 刘母把张氏叫到一旁，含糊其辞的道，“亲家母，咱们是实在亲戚，要做长远。城里的小姐再好，不是过日子的，我们巧云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过日子就得我们巧云这样的。” 张氏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刘母说的什么意思，刚要询问，苏晓突然走过来，拽了一下张氏的袖子，对刘母笑道，“婶子说的对，我们家都知道我嫂子好。” 刘母连连点头，“晓儿姑娘是个通透的。” 那边苏文瑜突然哭闹，张氏忙去哄孩子，话头便止住了。 刘母和刘父又寒暄了几句，才赶着牛车离开，刘巧香以继续照顾苏文瑜为由，继续住在苏家。 等刘家人一走，苏晓立刻去元家，把刘氏被送回来的事告诉苏灵韵。 “灵韵，你这一计简直使的太漂亮了，刘家巴巴的把我嫂子送回来了。”苏晓捂着嘴偷笑。 苏灵韵眯着眼睛，笑的像个小狐狸，“这种人，越是哄着越是觉得自己金贵，晾着不管，反而就老实了。” “嗯，还是你有法子，我娘和我哥愁了好几日都不知道怎么办。”苏晓嬉笑道，家里事解决了，她也松口气。 苏灵韵抓了一把自己炒的焦糖核桃仁给她，“家里的事解决了，你跟我说说你和江长轩咋回事？” 苏晓脸上的笑容变的黯然，低头小口咬着核桃仁，“我和他不合适，老是这么纠缠着反而耽误他，所以以后还是不来往了。” “那天在山上你明显不是这样的。”苏灵韵蹙额。 苏晓觉得嘴里的核桃仁都变苦了，和苏灵韵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坦然道，“灵韵，不怕你笑话，我对他还有是一点好感的，我觉得他和温子书不一样。他很照顾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心里踏实。可是我娘不许我和他来往，更不许我嫁给他。” 她说着苦笑一声，“我娘甚至说，如果我真和江长轩好，她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苏灵韵咬咬下唇，很快便明白了，“婶娘是怕江长轩和温子书一样？” 苏晓缓缓点了点头。 苏灵韵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很理解张氏的心情，苏晓和温子书的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苏晓和温子书成亲以后，张氏每日都担心苏晓在温家受欺负，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苏晓每次回来强颜欢笑，她这个当娘的心里都清楚，可又不能问，那种痛苦和揪心没人能理解。她不想让苏晓走老路，只想让苏晓安安稳稳的，哪怕不嫁人都行。 当娘的心，她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敬重。 而苏晓本来对江长轩也有很多顾虑，就算有一点点喜欢，也喜欢的不坚定，不确定，而张氏的不同意更是让她退缩了。 苏晓已经不可能再像第一次那样为了喜欢的人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人那样的决绝，也许一生只有一次，可惜，真心错付了人，以后便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苏晓叹了一声，“是我和他没缘分，不该在一起。” 苏灵韵问道，“如果现在有媒人给你说门亲事，完全按照婶娘的意思，男人是附近村子的，为人老实本分，家里也过得去，不愁吃穿，不计较你和离过，你会嫁吗？” 苏晓立刻摇头，“不嫁！” 苏灵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不嫁？” 苏晓有些窘，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来。 “行，我知道了。既然不想嫁，那就先这样，江长轩那边，看他能坚持多久，也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苏晓认真的道，“我没想考验他，我真的不想耽误了他。” 苏灵韵点头，“我知道，他如果是自己想呢，你难道还能拦得住他喜欢你吗？” 苏晓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他来了！”苏灵韵突然笑道。 两人坐在屋檐下说话，苏晓闻言抬头，正好看到江长轩领着云沐从外面回来。 看到苏晓，江长轩眼睛一亮，对她咧嘴笑起来。 苏晓立刻别开目光，起身道，“我该回家了，有空再过来。” “嗯！”苏灵韵也没留她。 苏晓转身急匆匆往外走，当没看到江长轩。 江长轩一脸幽怨的看着苏晓瞅也不瞅她。 云沐拽了一下江长轩，见他傻愣愣的只知道站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开口喊道，“晓姨，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走了，你不想我吗？” 苏晓面上闪过窘迫，走到云沐面前，蹲下给他拂了一下身上的泥土，“晓姨家里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可是我想你了，老江也想你了！”云沐稚气的道。 苏晓顿时窘的不知所措，头都不敢抬。 江长轩结巴道，“我、我、不是我让云沐这样说的。” “我回家了！”苏晓低低道了一声，起身便往外走，脚步慌急，像逃似的。 江长轩看着女子的背影，目光一直追随而去。 云沐嫌弃的看他一眼，“老江你真是笨死了！” 江长轩，“……” 他的确是笨，不敢逼她，不敢太靠近，不敢离太远，患得患失，自己一个人单相思。 第631章 江长轩被围攻 王家人等了几日，觉得让苏家和苏灵韵断绝来往的事没什么指望了，可是刘喜胜总在家里不出去做工也不行，家里少了一份收入多了一个人吃饭，买米粮的钱都捉襟见肘。 之前本以为刘喜胜能去王家每个月挣二两银子，所以花钱没节制，炖鸡吃肉，苏家帮忙讨要回来的那半年工钱早已花干净了。 又等了两日，苏家人似乎忘了刘喜胜的事，刘母只好硬着头皮上门，问问刘喜胜什么时候能去谢家做工？ 她拿得起放得下，求上门来放低了姿态，只一味说好话。 苏庆云本是老实人，而刘母又是长辈，就算心里埋怨刘家之前做事决绝，碍着刘氏的面子也不好太强硬，答应去找苏灵韵问。 刘母便呆在苏家，等着苏庆云去问，看样子是什么时候问出来结果她才回家去。 苏庆云见拖延不了，吃了晌午饭便打算去元家。 一出门口，便被苏晓拦下。 “哥，你干嘛去？”苏晓问他。 苏庆云道，“你嫂子娘让我去问问喜胜去谢家做工的事，问什么时候能去，工钱多少？” 苏晓皱眉，气道，“她让你去你就去？当初她把嫂子和文瑜接走，逼你和灵韵断绝关系，你忘了？” “我没忘！”苏庆云忙道。 “你和刘喜胜被王家辞退，灵韵心里过意不去，便想再帮刘喜胜找个差事，可是刘家是怎么回决的？人家还想出卖了你去巴结王家呢！”苏晓气的脸发白，“灵韵是和谢家大小姐交好，可是谢小姐眼下根本没在谢家，谢夫人又因为谢小姐记恨灵韵，如果你去找灵韵，她就要去求谢员外，少不得被谢夫人一顿编排，人家灵韵刚帮了你，你忍心让她去受这个气吗？” 苏庆云惊道，“我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事。” “现在你知道了？”苏晓挑眉。 “那我不去了！”苏庆云立刻道。 苏晓点头，“你去告诉嫂子她娘，和灵韵有交情的谢大小姐没在家，要等她回来再去问做工的事。” 苏庆云老实但并不糊涂，“嗯，我知道怎么说了。” 苏晓笑道，“放心，刘家现在不敢怎么样，自己作下的果自己尝吧。” 如果一开始刘家做事讲究，不为了巴结王家逼迫他们伤害灵韵，她帮着刘喜胜去求灵韵，现在想都不要想了！ 苏庆云在外面呆了一会才回去回话，就说刘母来晚了，和苏灵韵交好的谢大小姐回庆元县了，要等几日。 刘母一脸的懊恼，“这谢大小姐怎么就这几日回庆元县了呢？” 苏庆云不咸不淡的道，“之前喜胜不愿去谢家，怪谁呢？” 刘母无话可说，悻悻回家去了。 …… 之后两日无事，苏灵韵带着江长轩去茶馆听《拾簪记》，刚听了几句，江长轩就瞪大了眼，“这、这不是我写的、” “嘘！”苏灵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这个戏本子叫《拾簪记》，是王少炳写的，可觉得耳熟？” 江长轩立刻点头，这明明是他写的《诡簪》，情节人物都一模一样。 “就是那日绸缎铺东家王三公子？”江长轩问。 “正是他！” 江长轩，“……” 当时有人帮腔，说王三公子有才华，戏本子写的精妙，他还暗地里吐槽，戏本子写的好人品未必好，没想到吐槽的竟然是自己！ 问题是，他在京城里写的本子，千里之外的王少炳是如何抄袭的？细细想来，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要王少炳去过京城，听过这个戏本子的书，自然便能回来抄袭模仿。 好气！ 江长轩一脸激动！ 别人抄也就算了，王少炳那样的人抄，绝不可以！ “我要去官府告他！”江长轩义愤填膺的道。 “怎么告？你有证据吗？有人为你作证吗？这里的人听这个本子可都以为是王少炳写的。”苏灵韵挑挑眉。 江长轩黑着脸道，“难道我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戏本子被抄袭却又无可奈何？” “少年，稍安勿躁，我相公说会有机会揭穿他的。”苏灵韵扔了个葡萄进嘴里。 听说是元瑾说的，江长轩顿时不浮躁了，睿王既然都说给他做主，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江长轩摒弃一切杂念，专心听起书来。 这个戏本子是他写的，但是他一次都没去茶馆里听过，现在正好有机会好好听听。 江长轩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书，听到主人公张川在路途中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立刻一拍桌子喊道，“错误，这里绝对是个错误。张川是个书生根本不会游泳，怎么下河去救落水的孩子？” 他写本子写到忘我的时候，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偶尔有疏漏自己都没察觉，此时听书才发现。 这样低级的错误，简直不像他写出来的。 江公子还是很自恋和自信的。 他话音一落，周围几个听书的茶客立刻都转头看过来，这些人都是拾簪记的忠实拥护者，看着江长轩的目光充满敌意，有人拍桌凶道， “你懂什么？张川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一路除暴安良厉害的很，学个游泳很难吗？” “这位公子，说的你自己很厉害似的，既然这样你还来听书做什么，自己去写一个啊！” “就是，王公子的才华岂是你这种庸俗之辈能听懂的，还是回去多读两年书再来吧。” …… 江长轩反驳道，“错了就是错了，难道还说不得？” “就是说不得，谁敢说王三公子有错，我就和他拼命！” “我自打听了拾簪记，觉得人生都有了意义，每日就等着来听段书续命，你竟敢说这书不好！” “三公子是我最敬慕的人，比我爹都亲，你敢批评我爹！ 江长轩，“……” 眼看围剿江长轩的人越来越多，被惹怒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能用唾沫把江长轩淹死，苏灵韵忙起身打圆场，“各位稍安勿躁，我朋友是外地人，今天刚刚听拾簪记，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原来根本没听过拾簪记，怪不得呢！” “那不跟他计较了，井底之蛙，嘁！” “大家赶紧听书吧，别错过了精彩之处。” …… 第632章 讨回来的银子三七分成 怒气冲冲的茶客纷纷散了，又专心致志的听书去了，一脸痴迷和陶醉的模样。 江长轩瞪圆了眼，无话可说。 此时一着灰色长衫的男子过来，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模样清瘦又迂腐，坐在江长轩对面，“公子是外地人？敢问是哪里人士？” 江长轩有礼道，“北方人士。” 北方？ 灰衣男子想了想，想不起北方是哪个省，便也不再计较，往前倾着身子道，“那公子一定要好好听拾簪记，听了拾簪记，你才不虚此行啊！” 江长轩笑了，“这拾簪记有那么好吗？” “咦！”灰衣男子不屑的看着江长轩，“这话可不敢让别人听见。你看到这满堂的茶客没有，每日就是不吃饭也要来听拾簪记，听一遍不过瘾还要听两遍，你猜我听了几遍？” 江长轩惊愕，“三遍？” 灰衣男子伸出五个手指，“五遍！” 江长轩，“……” “这拾簪记道尽了人性丑恶，诉尽人世百态，可让你捧腹大笑，又让你悲悯长叹，听此一书，如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若不听此书，此生白活啊！”灰衣男子表情凝重，意味深长的道。 江长轩，“……” 他想告诉这位兄台，他其实就是乱写的，简单说，就是胡编乱造，那些所谓的大道理，那些他们推敲出来的内涵，其实都是他们自己想多了，过度解读了这戏本子。 苏灵韵看着江长轩便秘似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端起茶碗遮掩。 “说到这书，必须要提三公子，三公子写戏本子时定有神灵相助，才会把情节想的那么精妙，让人时不时想拍案叫绝。”灰衣男子继续道。 江长轩想笑，确实是神灵相助，写这戏本子的时候他娘在门外唠叨，他嫌烦，直接把耳朵塞上，所以张川在路上也遇到一个特别爱呱噪的老头。 …… 自茶馆出来，苏灵韵笑问，“听了自己写的书什么感想？” 江长轩很是羞窘，“你就别打趣我了！” “那些人是真心喜欢这戏本子，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至少，他们如果遇到穷困食不果腹的时候还有一份精神食粮。”苏灵韵笑道。 江长轩想起方才那灰衣男子身上衣衫打的补丁，不由的苦笑，“我真没想到这个戏本子会这样受大家喜欢。看到那些人饭都吃不饱，却舍得花茶钱来听书，还给说书先生打赏，我觉得很是惭愧。” “有钱难买我愿意，他们高兴就好。”苏灵韵拍了一下江长轩肩膀，“现在你苦恼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你猜猜王少炳因为这个戏本子已经赚了多少银子？” 江长轩转头，“多少？” 苏灵韵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两银子！” 江长轩惊愕，“这么多？” “是，本来应该是你的！”苏灵韵轻哼。 江长轩却在想，如果他有这些银子，就给苏晓买一处大宅子，再雇两个丫鬟，让她当少奶奶，什么都用做。 “想不想把这些银子拿回来？”苏灵韵挑眉。 “怎么拿回来？”江长轩问。 现在看来，青石镇的人对那个王少炳崇拜和拥护的很，一句否定的话都不许说，他若站出来说这戏本子是他写的，那些人能拿扑过来把他杀了。 而能证明这戏本子是他的人都在京城，他总不能去京城把人都找来，和青石镇的人对峙吧？ “我若帮你拿回来，我有什么好处？”苏灵韵挑挑眉梢。 “你想要什么好处？” “嗯、”苏灵韵摸着下巴想了想，“要银子最实在，等银子要回来，我三你七！” “太黑了！”江长轩撇嘴。 “若不是我，你一文都拿不到。”苏灵韵气道。 “你说你堂堂睿王妃，有的是银子，怎么还这么贪财？”江长轩一脸嘲讽。 “睿王妃也需要银子啊，万一哪天我相公这睿王不想做了，我要有银子养他啊！”苏灵韵认真的道。 “你这简直是杞人忧天，睿王是亲王爵位，不犯谋逆之罪绝不可能被收回爵位。你知不知道睿王府名下有多少田产和房产，数都数不过来，几辈子都花不完。” “不是自己挣的总归不踏实！”苏灵韵道了一声，有些气，“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同意的话我就帮你，不同意你自己想办法。” 江长轩不情愿的道，“行，你的地盘你说的算。” 大不了给苏晓的宅子买小一点。 “一言为定！”苏灵韵笑的狡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我写好的协议，你画个押就行了！” 江长轩看着那一纸协议惊愕的半晌没说话，合着苏灵韵早有预谋，今天说是请他听书喝茶，其实就是鸿门宴啊！ 一杯茶，喝了他三千两银子！不愧是做生意的，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好，真是好的很！ …… 协议签好了字，苏灵韵折起来放好，江长轩还有些不确定，“这银子真能要回来？” “能！”苏灵韵确定的道。 “我和你五五分，你再帮我个忙呗。”江长轩一改方才的态度，讨好的笑道。 “什么忙？”苏灵韵怀里揣着三千两银子，走路都带风。 “你帮我在青石镇置办个宅子，要大一点的，最好再买几个婆子丫鬟。”江长轩道。 “买个宅子？那好说。”苏灵韵一口答应下来，“对于宅子有什么要求，风水朝向什么的，尽管说，我一定帮你满足。” “没什么其他要求。”江长轩一副好说话的憨傻样，“只要苏晓做主母就行。” “滚！” 苏灵韵一脚把他踹出一丈远。 京城 楚皇本欲将皇位传给金钰，由睿王秦奕辅政，大概是心腹大患已除，加上天气转暖，楚皇的身体又有了些气色，已经可以上朝听政，而秦奕又不在朝中，所以传位大典便拖延下来，金钰以太子的身份入主东宫，和楚皇一起学习处理政务。 一大早，已经恢复本名的叶笙进宫巡视，走到清和殿旁的东花园处，突然一道身影自花木中间出来，拦住叶笙的去路。 “叶笙！”和和模样娇憨，仰视男人。 第633章 京城，和和公住的亲事 跟在叶笙身侧的是心腹阿飞，他在宫里见过几次和和公主，上次宫变之后，太后以为国祈福为由带着和和去青云寺住了将近一个月，前几日刚刚回来。阿飞立刻退后几步，守在几丈外，看着周围的动静。 叶笙俊脸清冷，脸上的那道疤痕越发显的他冷酷无情，“见过和和公主！” “叶笙，我父王的死和你们叶家到底有没有关系？”和和俏脸微白，本是清澈的眸子，带了几分迷茫。 叶笙眸底冷意四散，淡淡看着眼前少女，“恕臣不能回答公主，公主若想知道，便亲自去问皇上吧。” 说完，越过和和，大步离开。 “你别走！”和和冲动之下，一把拽住叶笙的衣袖，“你跟我说清楚。” 叶笙面上闪过一抹寒意，“公主请放手！” “叶笙！”和和攥着他衣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如果你们叶家是被冤枉的，那我父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笙低头，目光冷戾，“你想知道真相吗？” 和和心头突然一颤，下意识的松手，竟有些害怕，不知道害怕这样的叶笙，还是害怕他口中的真相？ 叶笙唇角勾起一抹冷嗤，抬步离开。 阿飞也迅速的跟了上去。 和和站在那，看着叶笙的背影，只觉心里疼的难受。 “公主！” 跟随和和的小宫女连翘跑过来，“要下雨了，您快回宫吧，别再找叶将军了。” 和和咬了咬下唇，有些颓唐的往回走，却没回自己的寝宫。 太医院外的回廊上，薛太医抱着一罐蜂蜜走过来，一眼便瞧见坐在台阶下的和和。 和和下巴搁在膝盖上，正看着蚂蚁搬家，偶尔拿起一片草叶，把贪玩迷路的小蚂蚁推到大部队里去，免得它等会找不到新家。 “小姑娘，我这里有蜂蜜你吃不吃？”薛太医席地而坐，胖乎乎的脸上堆着慈和的笑。 和和摇头，“不吃！” “怎么了，这么好吃的蜂蜜你都不要？”薛太医打开罐子给她瞧了一眼里面黄橙橙的蜜，自己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嘴里，“又香又甜。” “师父、”和和歪头看着薛太医，“我心里有很多事理不清楚。” “那就不要理。”薛太医笑眯眯道，“当那些事从来没发生过。” “可是我不希望他不开心。”和和嘟了一下嘴。 “你的情郎不开心啊？”薛太医想了想，突然脑袋开窍，想出了好法子，“那你把这蜂蜜给他吃，他就开心了。” 和和有些绝望的看着薛太医，为什么人家的师父可以为徒弟出谋划策，她的师父只会吃。 她把手指伸进蜂蜜罐里，蘸了一点蜂蜜放进嘴里，果真又香又甜。 抱着蜂蜜回自己宫殿，连翘问道，“公主，你为什么要和薛太医学医术啊？” 和和想了想，道，“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啊，总要学点手艺傍身，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饿死。” 小白连翘惊愕道，“公主您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太后和皇上都那么疼您，咱们宫里各种奇珍异宝的赏赐都堆成山了。” 和和轻笑，“那些金银珠宝赏来赏去，不过是从一个宫殿换了另外一个宫殿呆着，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一天我出宫了呢？它们又要换另外一个主子。” “啊？”连翘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您出宫了也还是公主啊！” 和和小声嘟囔，“公主啊，也是别人赏给我的，万一有一天也被要走呢？” 所以，学点医术，有一天若是所有的赏赐都不在了，至少她能让自己活下去。 “公主说什么？”连翘问。 和和转着星眸，“你说叶笙真的喜欢吃蜂蜜吗？” “啊？”连翘又有点懵，“不知道！” “蜂蜜这么好吃，他肯定喜欢。”和和弯着眼睛笑起来，抱着蜂蜜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公主，太后说让您走路稳重一点，您是公主。”连翘皱眉追上去。 刚回到自己寝宫，太后身边的冯嬷嬷来唤她，说是太后要见她。 和和把蜂蜜放好，和冯嬷嬷一起去福寿宫。 福寿宫东阁里，冰缸里放着冰块，两个宫女不停歇的将凉气扇进殿内，一入大殿，顿时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将夏日的燥热隔绝在殿外。 冯嬷嬷领着和和进了内殿，楚皇也在，和和笑着给太后和楚皇请安。 楚皇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儒雅，温温笑道，“和和又跑哪里去玩了？” 太后目光慈祥，“这丫头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楚皇道，“既然没长大那就先不出嫁，正好在母后身边多呆几年。” “哀家到是乐意，就怕耽误几年，她要怨哀家了。”太后呵呵笑道。 和和走上前，半蹲在太后脚下的绒毯上，仰头一副孩子气的模样，“我一辈子都赖着太后，您别想赶我走。” “哀家哪舍得赶你。”太后笑起来，“只是一家有女白家求，何况咱们和和还是大楚唯一的公主，这两日晋阳侯和靖南侯都旁敲侧击的替自己儿子打听和和呢。” “朕到是觉得忠勇侯府的世子不错。”楚皇突然道。 和和一副不上心的模样，像个孩子似的用手缠着美人靠上垂下的流苏，对于自己的的婚姻大事好似根本不在乎。 “哀家要多瞧瞧，给和和找个最好的夫君。”太后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在青云寺的时候，哀家为皇上求了一道平安福，和和，那平安福是你放的，冯嬷嬷她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去书阁里找来呈给皇上。” “是和和放的吗？”和和眼神懵懂天真，站起来笑道，“那和和去给皇上找来。” “去吧！”太后招手。 和和行礼告退。 等她走后，太后端了茶碗饮茶，慢声道，“和和是宫里唯一的一个公主，哀家看着长大的，可不能随便的就嫁了。” “母后说的极是，和和的亲事朕会慎重的。”楚皇温声道。 “其实哀家觉得靖南侯家的儿子不错，长的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好男儿。”太后漫不经心的道。 “是吗？”楚皇轻笑，“那改日将他们都叫进宫来，朕仔细瞧瞧。” 太后端着茶碗，没再说话。 第634章 蜂蜜糗事 这边和和进了福寿宫书阁，将宫人都屏退，一个人在书架上翻找青云寺里求来的平安符。 书阁是太后以前读书写字的地方，藏书很多，这几年太后身体不适，来的少了，书阁的门也经常紧闭。 和和瞧了瞧紧闭的门窗，咬了一下唇，向着后边几个陈旧的书架走去。 金丝楠木的书架上，都是陈列在这里已经几十年的旧书籍，和和不紧不慢的看过去，突然目光一顿，落在书架第三排中间的一本《礼经》上，她记得太后很喜欢这本书，经常放在床头，睡觉前总要翻看上两眼，可是这里又出现一本看上去很新不曾被人翻阅过的《礼经》。 和和伸手要将《礼经》从书架上抽出来，用了几分力却纹丝不动，她眼珠一转，改抽为推，轻轻一用力，便将那本《礼经》推了进去，只听“咔哒”一响，书架隔断上出现一个暗格。 和和思忖片刻，才深吸了口气，打开暗格。 暗格中是几分书信，看上去年代已经久远，信封发黄，字迹陈旧，即便放在暗格中也落了一层薄尘。 和和将书信拿出来，待看到其中一封是，脸色微变，写信的人是齐王，她的父亲。 没有什么犹豫的将书信打开，和和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越看越心惊。 这封信应该是她父亲在那次和宋国交战时，在漠北写给太后的，她父亲在信里告诉太后，主将叶陵作战消极，私自同宋国主将来往，有叛国之嫌，希望太后准许他悄悄处置叶陵。 和和看完书信，心头猛跳，叶陵，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 如果他没有，那他父亲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信给太后？ 她父亲要暗杀叶陵，可为什么最后死的又是她的父亲？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笙口中的真相又是什么？ 和和觉得她自己离当年的真相很近，可是想要看仔细时，眼前又蒙上了一层白雾，她在白雾中间迷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 如果追查出真相，是不是固有的一切都要被推翻？ 和和将书信放回去，将书架恢复原样，在前面书桌的抽屉里找到那个平安符，出了书阁去前面正殿。 平安符交给楚皇，楚皇很是高兴，对太后百般感激，一副母慈子孝的景象。 快要晌午了，楚皇还有政务要忙，起身告辞离开。 离开福寿宫，李公公跟在楚皇身侧，压低声音道，“皇上，靖南侯和荣王府最近走的很近，来往密切。” 这个时候，太后又有意将和和许配给靖南侯世子…… 楚皇温淡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郁，嗤声笑道，“朕无子嗣，不过苟延残喘多活几日，他们就要着急了吗？” 李公公忙低下头去。 “都巴不得朕现在就死了呢！”楚皇淡淡道。 “皇上！”李公公扑通跪在地上，“薛太医开的方子皇上用了身体已经有很大好转，说不定再过段时间皇上就痊愈了，有神医在，定能保着皇上长命百岁的。” “朕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虽然没有痊愈的可能，但似乎也不能如那些人的愿。 楚皇回头看了一眼福寿宫的方向，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眼中多了一抹嘲讽和凉意，随即转身离开。 午后，和和带着那罐蜂蜜去找叶笙。 叶笙作为禁军统领，在宫内有自己休息的偏殿，和和到的时候，在门外见到阿飞便知道叶笙在里面。 “公、”阿飞刚要给和和请安，便见和和冲他“嘘”了一下，小声问道，“叶将军呢？” 阿飞忙道，“将军昨晚在宫中值守，一夜未睡，现在正在补觉。” “宫中又无事，就算值守也不必一夜不睡啊，真是个傻子。”和和嘀咕了一句，依旧压低着声音，指了指怀里的罐子，“这是一罐上好的蜂蜜，叶笙吃了会心情好，我把它放到屋里去，不会打扰到他。” 阿飞犹豫了一下，很快侧身让和和进去。 “多谢阿飞。”和和冲阿飞甜甜一笑，推开门轻步走进去。 屋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张临时休息的木床，一张桌椅，旁边木架上放着一盆金叶吊兰。 叶笙就侧躺在木床上，和衣而卧，大概真的是困极了，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他手放在脑下，一张俊脸在睡着时少了平时的疏冷戾气，多了几分平和，长眸紧闭，眼尾那条疤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让人心疼。 和和本想放下蜂蜜就走，可是看到这样的叶笙，突然便走不动了，不由自主的靠近，在床榻旁蹲下来，歪头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 有苍蝇飞进来，嗡嗡的惹人烦躁，和和怕苍蝇吵醒了叶笙，一手抱着蜂蜜罐，一手去挥赶苍蝇。 躺在床上的男人眉心一皱，猛然睁开眼睛。 和和吓了一跳，向后一仰，扑通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护住蜂蜜罐，然后将罐子往前一递，结巴道，“我、我是来、送蜂蜜给你的。” 叶笙从小就过着逃命的日子，后来又经历了战场上的杀戮，从不敢放松警惕，刚睡醒时自我保护的意识最强，他根本就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见她将蜂蜜罐递过来，以为是武器，一手抄过来往对方脑袋上一扣。 罐子口不大，并不能将和和的脑袋装下去，只扣在了她的头顶上，和和一下子呆在那，明显的感觉到蜂蜜淌了下来，流了她一脸一脖子。 好甜啊！ 蜂蜜流过唇角时，和和伸出舌头一舔，连头上的疼痛都忘了。 叶笙“噌”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被蜂蜜浇了一头的人，皱眉喝道，“你怎么在这儿？” 和和有些委屈，这么好的蜂蜜浪费了。 “我来给你送蜂蜜啊！”和和把头顶上的罐子拿下来，依旧抱在怀里，看上去像个小可怜。 叶笙，“……” 和和狼狈的将脸上的蜂蜜用袖子擦下去，眼睛被蜂蜜黏住了，眨一下都困，却依旧笑道，“没关系，撒了我再去和师父要，他肯定还有。” “谁说要你的蜂蜜了？”叶笙冷着脸，“我讨厌吃甜食，请和和公主也马上离开。” 讨厌甜食？不喜欢蜂蜜？ 老薛又骗她！ 第635章 被蜜蜂蛰 “哦！”和和耸了一下肩，“那下次我送、” “什么都不必送，我也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公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叶笙转过头去，看也不看狼狈的和和。 和和脸上被蜂蜜黏住，所以也做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有些难过，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抱着罐子往外走。 出了门，外面的阿飞和连翘看到和和都惊了。 “公、公主？”连翘嘴巴都打结。 和和想说话，可是脸都是僵硬的，只“嗯”了一声。 “您这是怎么了？”连翘着急道。 阿飞忙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公主头上撒了蜂蜜，连翘姑娘赶紧带公主去洗洗吧。” 连翘气的哼了一下，她当然看出来和和头上脸上都撒了蜂蜜，她想知道是怎么撒的？ 难道叶将军不高兴，就把蜂蜜泼在了她们公主头上，那也太过分了。 “走吧！”和和勉强的张口说了句话，抬步往自己宫里走，被蜂蜜黏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公主！”连翘心疼的用帕子给她擦脸，可是蜂蜜太黏了，根本就擦不掉，只能赶紧回去洗洗。 “不用擦了！”和和直接用手指蘸了额头上的蜂蜜放进嘴里嘬了一下，“擦掉了可惜。” 连翘，“……” 她家公主有时候心真是不一般的大。 两人走了，叶笙才从屋里出来，面无表情。 阿飞皱了皱眉，“将军，小的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不该讲就别讲！”叶笙瞥他一眼。 “那必须要讲！”阿飞哼道，“和和公主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好姑娘，从来不跟咱们耍公主的架子，将军是个男人，怎么能把蜂蜜泼在人家脸上？” 叶笙蹙额，“我没有！” “那公主脸上的蜂蜜是自己泼的？”阿飞小声反驳。 叶笙脸色铁青，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正乱，就听一声女子的惊呼和大片嗡嗡声响。 “是公主！”阿飞脸色一变。 他话音刚落，就见叶笙已经纵身而起，极快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身而去。 小花园里，成片的蜜蜂围着和和连翘，连翘将和和护在身子下面，用力的扑打飞过来的蜜蜂，“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都走开！” 叶笙眉头皱紧，飞身到和和身边，脱下外袍将她包裹住，几个纵身便将成群的蜜蜂甩在身后。 这番模样如何回和和的寝宫，叶笙心急下只能将她带回自己休息的偏殿。 随后阿飞赶到，将连翘救走。 两人刚回到偏殿，就见叶笙一脚踢开雕花木门，喝道，“立刻打盆水来。” “是！”阿飞应声而去。 不过片刻，阿飞端着木盆回来，进了屋，见和和坐在床上，用叶笙的袍子捂着头。 叶笙脸色冷沉，“让连翘进来伺候！” “连翘姑娘被蜜蜂叮了几下，现在晕过去了。”阿飞不仅打了水，还拿了一瓶伤药，道，“不然小的再去找个宫女来伺候。” “不许去！”罩在衣服下的和和闷闷出声，声音带着愠怒，“除了连翘，我谁也不见。” 说着起身就要下床。 叶笙一把拽住她手腕，“你这个样子去哪儿，坐回去。” “哦！”和和听话的又坐回到床上，声音有些委屈，“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清洗上药。” “那怎么成？”阿飞皱眉，看向叶笙，“蜂毒很严重，处理不好说不定会损伤公主容貌，实在不行，末将给公主上药。” 叶笙目光冷冷看着他，半晌，伸出手掌，“把药给我，你出去。” 阿飞立刻将伤药放到叶笙手上，麻溜的出去了，顺便将门关好。 叶笙握紧手中的药瓶，深吸了口气，坐在床边，声音清冷，“把衣服撩开。” “不要！”和和紧紧的攥着蒙在头上的衣袍，用力摇头，“你出去，我自己上药。” “你自己不行！” “我要连翘。” “连翘晕了，阿飞正在照顾。” “那也不要！”和和倔强的道。 “听话！”男人咬牙。 “就不要！” 叶笙再次吸气，一抬手，猛的将衣服掀飞出去，随即呆在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和和头发凌乱，脸颊左右都肿了大包，像发面起来的馒头，将鼻子和嘴都挤在中间。 “不许笑！”和和说话很费尽，又羞又窘，拿起衣服又要蒙在头上。 叶笙伸手按住她的手，“别再蒙了，要上药消毒，否则你以后要嫁不出去了。” “我本来也不想嫁人。”和和嘟囔了一句，委屈的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叶笙蹙额，“很疼？” “嗯！”和和哽咽点头。 “上药就不疼了，抬起头来。”叶笙吩咐道。 “很丑，不让你看！”和和泣道。 “已经看过了。” “那不许再看！” “你若不抬头，以后休想我再和你说话。”叶笙威胁道。 和和想了想，缓缓抬起头来，含糊道，“不许再笑我。”” 叶笙咬了咬牙，强忍着笑，伸手将水盆端过来，用湿帕子给她擦头发上和脸上的蜂蜜。 是他泼了她满头满脸的蜂蜜，害她被蜜蜂蛰，所以也有责任管她，叶笙如是的想。 和和脸肿着，叶笙怕她疼的厉害，所以不敢用力，尽量放柔动作给她擦拭。 “嘶”和和被碰到伤口，忍不住轻吟出声。 叶笙手一抖，心口缩在一起，莫名的有些恼，斥道，“别出声。” 和和委屈的抽泣了一下，咬紧牙关忍着。 “不许咬！”叶笙又道。 和和抬头，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又无辜又委屈。 叶笙心里又烦又燥，动作却越发的小心，把少女头发和脸上的蜂蜜擦拭干净，取了药膏在手上，迟疑了一下，才摸在少女肿起的脸颊上。 指腹下的肌肤红肿，不复平日里的白皙，却仍旧柔嫩软滑，像是沁在水中的软玉，轻轻一触，连心头是颤抖的。 男人俊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线条流畅，眼尾的那条疤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离的近了，似乎更是好看。 和和一直看着叶笙的脸，甚至忘了脸上的疼痛。 第636章 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叶笙抬头，正好撞进少女如春水荡漾的眸子里，耳根一热，斥道，“不许看我。” 和和立刻闭上眼睛。 这样孩子气的行为让叶笙又忍不住想笑，抿了一下薄唇，让自己保持冷静，指腹蘸了药膏继续上药。 药膏清清凉凉的，缓解了疼痛，男人指腹磨砺着脸颊，又带起一串火热，和和长睫颤抖，紧张的咬着下唇，手足无措。 “好了！”叶笙淡淡道了一身，起身转过头去，不着痕迹的吁了口气。 和和睁开眼睛，觉得脸颊紧绷，肯定是肿的厉害，不敢看叶笙，垂头道，“我要走了，你别送我。” “这个药拿着，回去后一日抹两次。”叶笙把药膏递给她。 “哦”和和很乖，把药膏紧紧攥在手心里，顶着一张猪泡脸往外走。 “等等！”叶笙突然唤住她，语气烦躁，“先在这里等着！” 说完快步出了屋子。 和和看着男人一闪而逝的背影，转了转眼珠，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男人回来。 不过片刻叶笙返回，手里拿着一个带白纱的帷帽，递给和和，“戴上这个出去。” 和和仰头笑起来，虽然不是那么好看，“谢谢你。” 叶笙皱眉转过身去，身影依然冷厉疏离，“赶紧走吧！” “那有空、” “没空！”叶笙直接将和和没说完的话打断，“本将掌管禁军忙的很，公主以后不要再来了，本将也不会有空去看望公主，你自己好好养伤。” 和和咬着下唇没出声，自己带上帷帽，遮住面容，低着头往外走。 门关上，屋里安静下来，叶笙走到木椅上坐下，屋子里有淡淡的属于女子的幽香，在鼻间环绕不去，让他心思烦乱，有些说不出的燥。 和和出了房门，守在外面的阿飞请安，“公主，连翘姑娘已经醒了，正在隔壁休息，末将去带她来。” 连翘被阿飞带出来，哭着喊道，“公主，你好不好？” 和和掀开帷帽上的白纱，两个肿着脸的姑娘四目相对，一愣之后，同时笑出声音来。 “噗！噗！”连翘不敢笑的张扬，强忍着。 “哈哈哈，连翘你、哈哈哈。”和和笑的最大声。 …… 叶笙在屋里听着少女清脆如银铃的笑声，本烦乱的心情莫名的升起一股火，皱了皱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偏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将军！”阿飞恭敬喊道。 连翘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瞅瞅和和，又瞅瞅叶笙，她也比较怕这位英俊却严肃的叶将军。 和和立刻把帷帽上的白纱放了下来，突然想到自己带着帷帽叶笙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站在那里肆无忌惮的看着叶笙。 隔着一层轻纱，男人剑眉星目，薄唇紧抿，看上去似有些生气，他怎么这么爱生气呢？从来都没笑过，只有对着睿王妃的时候才温和些，还好睿王妃已经嫁人了。 和和一边看着叶笙，一边天马行空的乱想。 连翘小心拽了拽自家主子的衣袖，“公主，别再看了，咱们赶紧回宫吧。” 和和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连翘，“……” 阿飞，“……” 就算隔着面纱，您一直对着叶笙，不是在看他是在看谁？ 和和脸上一红，只觉肿起的脸更疼了，拉着连翘快步往外走。 等两人都走了，阿飞才憋着笑走到叶笙身侧，低声道，“将军，和和公主一定是喜欢、” 你字还没说出口，阿飞便察觉到叶笙看过来的目光带了寒意，立刻闭嘴。 “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半个字，否则以后你便留在府里，不用跟着我了。”叶笙脸色铁青，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是！”阿飞大声回了一声，连忙跟在叶笙身后。 太医院 薛太医给楚皇诊脉回来，一进自己的药房便看到和和正趴在桌子上。 “小丫头，没去看你的情郎？”薛太医笑呵呵走过来。 “师父、”和和抬头。 薛太医笑眯眯的表情僵住，随即表情龟裂，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声肆意又夸张，毫不掩饰。 “就知道你会这样！”和和轻哼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你这、哈哈哈！”薛太医笑的停不下来，笑的肚子疼，跌坐在太师椅上，指着和和说不出话来。 和和脸肿的像发面馒头，又涂了一层药膏，像是泛着油光的发糕，两只挤成缝的眼睛就像在发糕上放了两个葡萄干。 “再笑我可走了。”和和慢慢腾腾的道，说话快了漏风。 “不笑，不笑了！”薛太医稳住自己的情绪，又忍俊不禁的噗嗤了几声，才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去给你的情郎送蜂蜜吗？怎么把蜂蜜摸自己脸上了？” “不是情郎！”和和认真的解释。 只是那张脸认真起来更加的可笑。 “那个不重要，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薛太医喝了一口凉茶压压惊。 “我去给他送蜂蜜，他一不小心把蜂蜜扣在了我头上，我本来想回去洗洗，谁知道路过花园的时候遇到了蜜蜂，那些蜜蜂把我当成了花蜜，都来采蜜，于是就这样了。”和和肿着脸说话很慢，这一段话说下来，脸都麻了。 “哈哈哈！”薛太医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再次笑的停不下来。 和和在眼缝中无奈的瞧着他，等着他自己停下来。 …… 最后，薛太医查看了一下和和的伤势，给她施针排毒。 “他为什么把蜂蜜罐扣在你头上？”薛太医一边施针，一边哂笑问她。 “他不是故意的。”和和替叶笙解释道。 “哎！”薛太医叹了口气，“小丫头，那人身上戾气太深太重，心里藏着仇恨，很容易伤了你，离他远些吧。” “叶家是因为我父王才被冤枉，满门抄斩，他恨我是应该的。我觉得叶将军很可怜，我想对他好些，弥补他受的那些苦。”和和声音轻慢，却很郑重。 “真的只是想弥补？”薛太医歪头看着和和，神态漫不经心，眼神却带着看透她心思的明了。 第637章 靖南侯世子 和和哼道，“当然是，不然还因为什么。对了，之前叶笙将军还救过我，我理应报答救命之恩啊。” “小丫头，骗骗别人还行，骗为师你还嫩点。”薛太医冷哼。 “没骗你！”和和垂眸小声嘟囔。 薛太医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感情的事就是这么麻烦，他可以教她医术，却不能教她如何不喜欢那人、或者被那人喜欢。 施针后，和和大概累了，躺在软塌上便睡着了，梦里都是嗡嗡的蜜蜂声围着她转，然后还有叶笙那张又冷又美的脸，像是最甜的冰镇西瓜，让人想咬一口。 醒的时候天快黑了，银针已经取下，和和摸了一下脸，已经不那么肿了。 薛太医端着一碗药汤进来，“醒了？正好把这个药喝了，清一下蜂毒，明天你就能恢复美美的 “好苦！”和和捏着鼻子埋怨。 “快喝，别啰嗦！当初为了和我学医术，替我试了那么多药你怎么不叫苦，那个可比这个苦的多。” 和和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当年的事，为了折腾我，你放了多少黄连？” 薛太医泰然道，“不然怎么试试你是不是真心要跟我学医？” 和和想到自己是心甘情愿替老头儿试药的也无话可说，端起药丸，几口便喝了干净。 “这才听话嘛！”薛太医又扔给她一个瓷瓶，“睡觉前摸在脸上，保证你明天又是漂漂亮亮的小丫头。” “多谢师父！”和和乖巧的笑。 回到自己宫里，和和将其他宫人屏退，只留下连翘，取出银针又给她施针拔毒。 她手法熟练，一套针扎下去如行云流水，若有旁人见到定会惊叹出声。 这扎针的手法便是在连翘身上练的，所以她一点都不奇怪，淡定的躺在床上，“公主，今天于嬷嬷问奴婢脸怎么回事？还问你去哪儿了？” 和和趴在妆台上，手心里攥着叶笙给的药瓶在手里里摩挲，漫不经心的道，“你怎么回她？” “奴婢说奴婢在花园里捅了马蜂窝，公主来救奴婢，所以我们两个都被蜜蜂蛰了，然后公主去太医院找太医诊治。” 和和转头看她，“于嬷嬷有没有发火？” “有！”连翘点头，“罚了奴婢半年的月钱。” “还好！”和和松了口气，“库房里的那些金银珠宝你随便去挑一件，补偿你半年的月钱。” 连翘立刻道，“奴婢可不敢，那些珍宝都太贵重了！” 和和想了想，拉开梳妆盒，取了一支金簪放在桌子上，“这个普通，你拿出宫去当了也没有人追究。” 连翘还想推辞，和和道，“你娘还等着你那月钱买药呢。” 连翘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只得应下，感动的哽咽道，“奴婢多谢公主！” 和和的金簪，就算再普通也不是凡品，拿出去随便都能当几百两银子，别说半年，就是半辈子的月钱都够了。 连翘知道和和对她好，以前她娘亲需要银子救命，也都是和和给的银子，她心里有数所以她也要加倍的对和和好，一辈子衷心她，伺候她。 施针后，和和拿出薛太医给她的药膏给连翘涂抹上，半个时辰，便消肿了一大半。 连翘觉得不那么疼了，笑道，“公主的医术又精进了。” “要是我开个医馆，会不会有人上门让我医病？”和和仰头目光炯澈晶亮。 连翘立刻点头，“肯定会有的。” 她也不知道和和的医术怎么样，但她就是相信和和。 和和开心的笑起来，“那以后如果我出宫了，就开个医馆。” 连翘想去捂住她的嘴，无奈的道，“公主，您不可能出宫的，就算嫁人也是官宦世家公子，是要做少夫人的，怎么可能开医馆？” 和和没说话，手里摆弄叶笙给她的那个药瓶。 “很晚了，奴婢吩咐宫人准备沐浴的香汤，服侍公主沐浴。”连翘道。 “嗯，你一个人就行，不用别人伺候。”和和吩咐。 “奴婢省的。” 连翘道了一声，躬身退下。 沐浴后，和和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今日叶笙给她涂药时专注的眼神，他的那张脸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晃的她意乱如麻。 “连翘！”和和掀开床帐坐起来。 “公主！”连翘立刻过来，将宫灯挑亮，“公主怎么了？” “连翘，我完了！”和和头拱在锦被里，懊恼的道。 “什么完了，公主不要乱说，被于嬷嬷听到又要啰嗦公主。”连翘轻轻给她抚背。 和和倒在软被中间，将被子蒙在头上，俊俏的小脸上满是懊恼和迷茫，她只是想报答他，一开始真的只是这样。 连翘拿着扇子给她扇风，“公主睡吧，奴婢就在这守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和睡着了，连翘小心放下床帐，退到外殿去守着。 和和梦里又梦到了冰镇西瓜。 过了两日，和和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忍不住想要见叶笙的时候便去找薛太医，学习扎针和尝药，一心扑在学习医术上，不让自己闲下来乱想。 这日，福寿宫内，太后用完了早膳，问道，“和和公主这两日怎么没过来？” 冯嬷嬷忙道，“太后忘了，于嬷嬷前两日来禀告，和和公主被蜜蜂蛰了脸，所以这两日都在宫里没出门。” “被蛰了脸？”太后有些诧异，抬手捏了捏眉心，“严不严重？看太医没有？” “看过了，薛太医给上了药，薛太医医术超群，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太后拿着茶盏，目光温淡，“没事就好。” 已经入了夏，一大早天气便十分闷热，太后小憩后去小花园里乘凉，巳时时，有宫人来禀告，“太后，靖南侯夫人带着世子李长越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笑道，“将他们母子请到西殿去，哀家这就过去。” “是！”宫人行礼退下。 等宫人退下，太后回头嘱咐冯嬷嬷，“去揽月宫，让和和过来见哀家，另外告诉于嬷嬷，给和和好生打扮。” “是！”冯嬷嬷领命而去。 第638章 你觉得我好看吗 冯嬷嬷来传话的时候，和和正在花园里剪花枝，闻言笑着应下，“我脸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正好要去给太后请安，等我更衣，很快就过去。” 于嬷嬷立刻上前，“奴婢伺候公主。” “不用，有连翘就好！”和和道了一声，回寝宫去更衣。 连翘跟在和和身后，低声道，“奴婢听说靖南侯夫人刚刚带着世子李长越去了福寿宫。” 和和手里还拿着玫瑰花枝，上面的花刺刺了手心，微微的疼痛，她目光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冯嬷嬷一直等在揽月宫，等着和和一起去见太后。 很快，和和出来，换了一套藕粉色碧落烟霞绣水仙宫装，头挽飞云鬓，略施薄妆，一双杏眸若含水秋波，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别样的俊俏灵动。 “冯嬷嬷，走吧！”和和笑起来，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冯嬷嬷很满意，恭敬笑道，“公主请！” 一行人到了福寿宫，进了宫门，和和突然停下，“冯嬷嬷。” “奴婢在，公主何事？”冯嬷嬷忙问道。 和和拿出一个刚绣好的荷包，“这是我刚刚给太后绣的，忘了装花瓣，我这便去小花园采些花瓣装在里面再送给太后。” 说着也不等冯嬷嬷应声，脚步一转，沿着抄手游廊便向着小花园走去。 “公主，不用去了！”冯嬷嬷急声喊道，“太后还等着您呢！” “告诉太后，我去去便回。”和和扬手喊道。 和和本是这样随意的性子，像个孩子，冯嬷嬷也有些无奈。 连翘忙道，“不如嬷嬷先去回太后，奴婢带着公主很快过去！” “让公主快快到西阁来，不要让太后久等。”冯嬷嬷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公主！”连翘行了礼，快步去追和和。 冯嬷嬷见和和早已跑的没了影，皱了皱眉，只好先去见太后。 西阁内，太后坐在主位上，旁边雕花楠木椅上坐着靖安侯夫人王氏和世子李长越。 几人正闲聊，冯嬷嬷进来请安，道，“禀太后，和和公主来了，只是公主说新绣了个荷包送给太后却忘了装花瓣，此时去小花园采花瓣去了。” 太后呵呵笑道，“哀家这孙女就像个孩子。” 靖安侯夫人王氏立刻附和道，“公主真是孝顺，亲自绣荷包给太后，又贤惠懂事，果然是太后您亲自教导出来的。” “你见到她就知道，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不过品行还是没差的。”太后笑的雍容。 “是，妾身早闻和和公主才貌双全，温凉淑雅，今日若能见到和和公主，是妾身和犬子的福分。”靖安侯夫人恭维道。 李长越坐在椅子上，目光闪烁，不断看向殿外。 太后也注意到李长越的神色，端着茶抿了一口，抬头笑道，“长越许久不进宫，没想到一晃都这样大了，听说读书不错，箭术也好，靖安侯教导有功啊。” “太后谬赞，长越实在担不起您这样夸奖他。”靖安侯夫人忙谦虚道。 太后呵呵笑了两声，转头问冯嬷嬷，“天气这样热，和和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冯嬷嬷回道，“和和公主要为太后选装荷包的花瓣，定是仔细挑选，她还不知道宫里来了客人。” 靖安侯夫人目光一闪，笑道，“今日的确闷热，似乎要下雨了，不如让长越去花园看看，若是下雨，也好护送公主回来。” 太后点头，“也好，那就劳烦世子了！” 李长越立刻起身，“臣这就去花园看望公主。” “去吧，小心些，别唐突了公主！”靖安侯夫人背对着太后对李长越使了个眼色，温声嘱咐。 李长越会意，“儿臣知道，儿臣告退。” “年轻人出去走走也好，他们不像咱们在屋里能闷的住。”太后端着茶盏，笑声道。 “太后体谅，这些小辈便也放肆了。” “这些孩子都很懂事，也不要太拘束了。” “太后说的极是！” …… 李长越出了西阁，快步往小花园走去，脚步急迫，想马上见到一直在传闻里的和和公主。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宫里养着一位公主，深的皇上和太后宠爱，长的貌美如仙，只是太后像宝贝一样宠着，很少露面，所以极少有人见过这位公主。 李长越想着关于和和的传闻，越发的期待，进了小花园后，只见满目奇花异草，方待仔细寻找，便听到前面花丛之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听到这笑声，李长越便觉得骨头都酥了。 快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佳人的身影，满园牡丹花丛中间，一身着藕粉色宫装的少女站在姹紫嫣红中，头戴帷帽，亭亭玉立，身姿窈窕，帷帽上白纱随风而动，果然如传说中一般，貌若仙子。 连翘先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低声道，“公主，有人来了！” 李长越不敢唐突，在几丈外便站定，躬身行礼，“靖南侯世子见过和和公主。” 和和转身，头上的帷帽飘动，声音欢喜，“你就是靖南侯世子？” “正是！”李长越抬头，有些失望，眼前的少女带着帷帽，并不能看到容貌，然而只这身形和声音，想来也是美人一枚。 “你过来啊！”和和对着李长越招手。 李长越受宠若惊，忙靠近几步，解释道，“太后见和和公主一直未回，怕等会儿会有雨淋了公主，所以特意让我来接公主回去。” “回去坐在屋里有什么意思？”和和扭着手帕哼道，“还是在外面自在。” 李长越笑笑应声，“公主说的极是，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陪公主在这花园中多呆一会儿。” “既是陪我，你站那么远做什么，靠我近些。”和和羞赧的道。 李长越惊讶了一下，心中窃喜，这位和和公主似乎很容易亲近，大概是知道太后要撮合两人，所以心里有了数。 他又走近几步，胆子也大了些，“此处只有我和公主两人，公主何不将帷帽取下，你我相谈，也更痛快些。” 和和伸出一根手指捏着帷帽上的轻纱，羞窘问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第639章 吓跑李长越 李长越立刻回道，“公主闭月羞花，自是好看。” “那你、”和和羞涩的低头，轻纱晃动，“喜欢我吗？” 李长越愣了愣，心里窃喜，想也没想便回道，“喜欢，当然喜欢。” 对于和和这样主动李长越实在是没想到，激动过后又有些疑虑，这公主是不是太轻浮了些，第一次见面就问他喜不喜欢？ 这真的是养在后宫端庄内敛的公主？ 几丈外的宫墙下，阿飞带着巡视的禁军隐在一棵茂密的芭蕉树后，看着花园里谈笑的男女，皱了皱眉，打了个手势，让队伍退后，不许再往前。 一直退出花园的范围，阿飞将巡视的任务交给一个校尉，自己去找叶笙。 怪他耳力太好，隔得远也将花园中和和同靖安侯世子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然后便有点郁闷。 他一直以为和和是喜欢叶笙的。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叶笙正在房间里看宫内的布防图，眼尾扫到阿飞进了屋，淡声道，“钟粹宫北门这里的禁军防护有个缺口，午后你派人在这里设防。” 阿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出声。 叶笙说了几句，见阿飞没应声，目光疑惑的看过去。 阿飞端起凉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道，“将军，今日靖安侯夫人和世子进宫给太后请安。”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叶笙漫不经心的问道。 靖安侯府的下人都被留在宫外，李长越的佩剑在进福寿宫之前也已上交，不存在危险。 “属下说的不是这个。”阿飞耸肩道。 “那能有什么事？”叶笙低头看着布防图。 “太后有意给靖安侯世子和和和公主赐婚，今日靖安侯夫人也是为了这事来的。”阿飞道。 叶笙握着布防图的手收紧，面上依旧喜怒不露，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和和公主可能要嫁到靖安侯府了。”阿飞又道。 叶笙脸色有些难看，“她嫁到哪里和本将有什么关系，也和你无关，你还是想想如何分配禁军去钟粹宫。” “可是我听说那个李长越经常逛娼馆，在在内院里养了娈童。”阿飞急声道，“和和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那是和和公主自己的事，太后一向疼爱公主，不会把公主往火坑里推。”叶笙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再说，传闻未必是真的。” “属下刚才巡逻时在福寿宫的小花园里看到公主和那个李世子了，他们、”阿飞皱了皱眉，有些低落的道，“说的好像很开心。” 叶笙依旧低着头，俊脸如平日一样冷肃，似乎又多了几分阴沉，“出去做你的事，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可是、” “出去！” 阿飞还没开口就被叶笙打断，只好行礼退下。 门被关上，叶笙脸色越发的难看，伸手将布防图推开，闭上眼睛，却根本无法平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很烦躁，烦躁的想杀人，恨不得自己现在还在战场上，可以带兵冲进敌军的队伍，杀个痛快。 福寿宫小花园 李长越没有任何犹豫的说了喜欢，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和和身上逡巡，“公主如此厚爱，实在让在下惶恐，不如公主将头上帷帽取下，你我坦诚相对，岂不更好？” 和和扭头，“你若看了我的容貌，不喜欢我怎么办？” 李长越忙道，“自然不会，公主在在下心中是最美的。” “这话他们都说过，可是最后还不是跑了。”和和手指搀着帷帽上的轻纱，低低哼道。 他们？ 李长越有些懵，不知道和和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说和和公主养在深宫，从未见过男子吗？ 那她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李长越越发的想看到和和的面容，便哄道，“我和旁人不同，很早便已对公主倾慕，今日若能相见，也好消了我夜夜相思之苦。” 这话便有些轻浮了，连翘在一旁暗骂了一声不要脸，狠狠瞪了李长越一眼。 “世子果真不在乎我的容貌？”和和柔柔问道。 “自然，公主的品行早已征服在下，容貌不过是皮相而已。”李长越一双眼睛盯着和和，目光黏腻。 “那我把帽子摘下来？”和和抬手放在帷帽上。 “快些！”李长越走近一步，脸色猴急。 “你转过身去。”和和嗔道。 “行，我这就转过身去，公主摘帽子吧！”李长越忙转身，声音激动。 身后一阵窸窣，随后和和的声音响起，“好了，你转过来吧。” “公主，我、”李长越激动的转过身来，随即声音顿住，呆愣的表情有些惊恐。 面前的少女满脸的黑点，眉毛粗黑，还有一张血红的大嘴。 这是貌若天仙？ 怪不得要养在深宫不见人，原来长了一副这样吓人的模样！ 再想想之前和和说的他们，李长越似乎明白了，在他之前，太后肯定还给和和找了许多的驸马，只是哪个男人见了和和的面容都被吓跑，所以太后又找上了他们靖安侯府。 心里有气，有怒，李长越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刻转身便走。 “世子，太后说将我许配给你，我们何时成亲啊？”和和对李长越抛了个眉眼，羞涩的问道。 只是这个眉眼抛的李长越想吐，强忍着胃里的不舒服，李长越退后两步，“公主听错了吧，在下只是和母亲进宫请安，不曾听太后说起。对了，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公主自便。” 说完，转身急急往外走，像身后有狼追一样。 和和追上去几步，“世子，你别走啊，我们还没说完呢！” 李长越假装没听到，恨不得爹娘多给他生一双腿，只怕晚走一步就被和和追上要成亲。 和和站在那里目光“痴痴”的看着李长越走远，随即咬唇笑起来。 连翘本来也在笑，结果回头一看到和和笑的样子，吓了一跳，“公主，您这个样子确实、有点恐怖。” 和和杏眸笑弯，“如果叶笙将军看到我这样，是不是也会吓跑？” 连翘想也没想的点头，“会！” 和和想象了一下，觉得有趣，“改日我再去吓吓他。” 连翘，“……” 您忘了了叶笙将军说不让您去找他的事了吗？你若再吓他，他可能会一脚将您踢出宫墙去。 第640章 做妾都不要 这边李长越一路惊魂未定的回到西暖阁，靖南侯夫人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看到和和公主吗？” “看、看到了。”李长越脸色有些白，抹了一些额头上的细汗，“儿臣大概是中暑了，头重脚轻，恶心想吐，怕唐突公主，便早早回来了。” “中暑了？”靖南侯夫人一惊，忙起身查看。 太后也看过来，“不然请太医来瞧瞧。” “不必！”李长越急急道了一声，随后才紧张道，“多谢太后关心，臣没事，不用劳烦太医，回家喝碗解暑的豆汤就好了。” “看来真是病了！”靖南侯夫人福身，“太后恕罪，犬子有恙，臣妇便带着他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无妨，身体要紧，去吧！”太后慈祥道。 “是，臣妇告退！”靖南侯夫人领着李长越行礼退下。 冯嬷嬷送两人出门，回来后见太后脸色不悦，上前解释道，“那李世子也许真的是病了！” 太后冷哼一声，“当哀家是老糊涂了吗？去把和和找来，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是！”冯嬷嬷刚应了一声，就听门外宫人进来禀道，“太后，公主来了！” “太后，和和来给您请安了！” 和和人还未到，清脆含笑的声音已经传到殿内。 太后紧绷的脸在看到和和藕粉色的衣裙时才露出一丝笑容，“哀家等你半晌了，快过来。” “太后！”和和走进来，细白的脸上沁了一层汗珠。 冯嬷嬷递上帕子，“外面闷热，和和公主怎么不早回来？” 和和手里举着一个绣松鹤祥纹镶东珠的荷包，双手呈给太后，“这是和和自己绣的，太后看看喜欢吗？方才我在花园里采了太后最喜欢的牡丹花和百合花放在里面，您闻闻香不香？” 太后带着护甲的手将荷包捏起来，放在鼻下一嗅，轻笑点头，“不错！” “太后放在床角，晚上能做个好梦。”和和笑的没心没肺。 太后将荷包放在旁边，抬头见和和脸上有几个黑点，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和和摸了一下脸，蹙额懊恼的道，“蜜蜂蛰了以后便这样了，太医说是蜂毒没有祛除干净，要过些天才好。” 她说完话音一顿，面露疑惑，“方才在花园里碰到一男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走过来的时候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结果一看到我的脸立刻就跑了，太后，他是谁啊？” 太后和冯嬷嬷对视一眼，眸底有些冷，面上依旧温和慈爱，“是吗？大概是进宫面圣的臣子走错了，冲撞了宫眷才匆匆躲避，不用理会。” “是！”和和没有继续纠缠此事，转移话题说了些别的。 和和呆了一个时辰，离开后，太后神色倦怠，冯嬷嬷服侍她去内殿休息。 太后靠在美人榻上，沉着脸道，“哀家还以为靖南侯府教养了个好儿子，原来也是个只看重皮囊的肤浅之辈。” “不但肤浅，还见识短，只因和和公主的容貌便仓皇而逃，枉费他父母为他之前铺路。”冯嬷嬷端了一碗燕窝伺候太后喝下，淡淡的道。 太后冷笑，“哀家要看看靖安侯和他夫人到是个什么态度？” “和和公主养在太后膝下，身份尊贵无比，本是他们高攀。”冯嬷嬷道。 太后叹了一声，她是真心喜欢和和，只是金钰以后登基需要各方势力扶持，靖南侯府掌握一方兵权，也算一个臂膀。 宫外，回靖南侯府的马车上，李长越将花园里遇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靖南侯夫人，说完还气愤道，“本以为那和和公主是什么天仙人物，原来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嫌弃，竟然还敢找上本世子！” 靖南侯夫人觉得蹊跷，“你可看仔细了？” 和和养在深宫，深受太后宠爱这都不假，听说晋阳侯也向太后透露过为儿子求娶和和的意思，太后今日宣他们母子进宫，本以为是天上掉了个馅饼，难道是挖了个坑？ “看的真真的！”李长越现在想起和和那张脸还觉得恶心。 “听说前几日和和公主被蜜蜂蛰了脸，也许还未康复。”靖南侯夫人思忖道，“这事先不要武断拒绝，过几日看看再说。” 可是李长越对和和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懒洋洋道，“谁爱娶谁娶，反正我不会娶那样的丑女为妻，就算做妾我都不愿意。” “休要胡说，小心被人听到。” 靖南侯夫人皱了皱眉，庆幸马车周围都是自己心腹，今日事蹊跷，打算过几日再进宫打探打探情况。 天闷了一日，到傍晚才下起雨来，雨下了一夜，次日天明时放晴。 卯时，叶笙进宫，在雍和殿外等着早朝散了之后，带兵巡守皇宫。 走到清凉殿时，遇到一个禁军偷懒睡觉，叶笙大怒，让人将偷懒的侍卫带下去罚一百军棍。 那侍卫面如土色，平时有人偷懒，最多罚五十军棍，今日竟翻倍，这一百军棍打下来非残了不可。 负责清凉殿这边的校尉没想到叶笙发了这么大的火，忙替那侍卫求情，“将军，张贺的母亲昨晚病重，他伺候了一夜，今日卯时进宫换班，困极才打了一会儿盹，求将军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网开一面。” “若上战场，敌军会不会因为他的孝心在他懈怠时而不杀他？”叶笙冷声问道。 校尉跪在地上，冷汗涔涔，无话反驳。 叶笙转身而去，那校尉转而去求阿飞，“飞副将，求您替张贺求个情吧，只有您能在将军面前说几句话。” 阿飞叹了口气，“将军这两日心情不爽，所以谁说也不管用。” 他说完，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侍卫，压低声音低道，“我等下吩咐下去，让打军棍的侍卫手下留情，放心，要不了他的命！” 校尉松了口气，“多谢飞副将。” 那小侍卫也忙扣头感激。 校尉问阿飞，“将军为何事苦恼，属下若能为将军解忧，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飞撇嘴笑了笑，“这事啊，你解决不了，我也解决不了。” 将军为了何事生气？好像是自从听说和和同李世子相见并且相谈甚欢就开始脸色不好了吧。 只是他自己好像都没察觉。 第641章 不然我咬你 “没事，做你们的事吧！”阿飞拍了一下那校尉的肩膀，拔步去追叶笙了。 叶笙巡视完宫内，回到偏殿，推门进去，便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桌案前。 叶笙眼中闪过一抹惊诧，随即长眉皱起，“和和公主！” “叶将军回来了？”和和没回头，将手里看的一本书合上。 “公主有事？”叶笙俊颜冷淡，语气疏离。 和和转过头来，“没事，过来瞧瞧将军。” 叶笙愣在那，只见和和满脸的黑斑，眉毛粗黑，血盆大口像是肿了，模样十分可怖。 “怎么回事？”叶笙不由的靠近一步，神色紧张，“蜂毒还未好，看过太医没有？” 和和双目含泪，哽咽点头，“薛太医说我中毒太深，解不了了。” “胡说！”叶笙冷斥一声，抓起和和的手腕，“我带你去找太医。” “我不去！”和和挣扎了一下，委屈的道，“别人看到我这样子都嫌弃，我哪儿也不去。” 叶笙双眸眯起，眸底蕴藏着戾气，语气却缓和下来，“不会，你是公主，谁也不敢嫌弃你！” “他们表面上不敢，私下里却躲我远远的。”和和低着头，抽泣了一声。 “会好起来的。”叶笙身形高大，几乎将娇小的和和整个人笼罩在身影下，他不会安慰人，这一句话说的生硬。 和和仰头，“你呢，会嫌弃我吗？” 叶笙皱了皱眉，看着水汪汪的眼睛，心里一软，下意识的摇头，“不会！” 和和突然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一双如秋水般的杏眸里却都是笑意，清澈干净，“我知道你不会。” 叶笙耳根一热，有些别扭的移开目光。 “你先转过身去。”和和道。 “作何？” “你转过去嘛，不许偷看！”和和推了一下叶笙的手臂，让他面相门外。 叶笙有些烦躁，对于自己在和和面前无法冷下心来而感到自恼，然而，还是听从她的话，站在那，没转身，也未离开。 后面似后水声，片刻后，才听到少女悦耳的声音，“好了，你转过来吧。” 叶笙缓缓转过身去，再次怔在那。 和和脸上的黑斑和粗黑的眉毛都已不见，嘴唇还是以前的樱桃小口，刚刚洗过的脸还挂着水珠，如梨花带雨，白净水润，笑靥如花。 叶笙一张俊脸却渐渐冷下来，“你耍我？” 和和立刻摇头，“没有，我、” 她话没说完，叶笙已经不想听下去，转身大步往外走。 “叶笙！”和和冲到他面前，张臂挡住门口，仰着小脸，委屈巴巴的道，“是我不好，我以为只是个玩笑，并不是真心想骗你，你别走。” “让开！”男人双眸冷若寒霜，哪有方才的半分柔和。 “不让！”和和摇头。 “公主已经和靖南侯世子议亲，呆在本将房中会惹人误会，也会为本将招来祸事，今日仅此一次，日后不要再见面了。”叶笙冷声道。 “我不想嫁给那个李世子。”和和道。 叶笙冷笑，“昨日公主还和李世子在花园中相谈甚欢，想必赐婚的旨意马上就要到了，公主何必还要遮掩？” “你怎么知道我和李世子见面的事？”和和歪头含笑看着叶笙。 叶笙脸上一窘，很快道，“本将奉命掌管整个皇宫的安危，任何风吹草动，自是全部知晓。” “那你不知道李世子被我吓跑了吗？”和和说话的时候眼睛晶亮，里面藏着小得意。 叶笙眯眼，随即想到什么，嗤声道，“你昨日用方才那副面容吓跑了李世子，所以今日又来吓本将。公主似乎搞错了，本将并没有要娶公主的想法。” “不是的。”和和急忙解释，“我没想吓你，我就是想、” 想看看叶笙是不是也会像李长越那样嫌弃她。 “本将没空听公主解释，公主让开，本将要出去巡宫了。”叶笙脸色急躁而不耐。 “不行，你这样误会我，我不让你走。”和和寸毫不让。 叶笙棱角分明的俊脸此时铁青，“本将再说一遍，让开！” 和和眼珠一动，似是妥协了，侧身让开，在男人伸臂过来开门的那一刻，手中银光一闪。 自诩武功高强，在战场千军万马都不沾身的叶笙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他寒眸睁大，惊愕的看着和和。 和和在他身侧蹲下身，笑眯眯道，“叶将军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想做什么？”叶笙全身不能动，脑子却清楚，也能说话，只是没办法喊救命，太丢人！ 和和扶起叶笙的肩膀，拖着他往床上走去。 叶笙身形高大健硕，和和虽有医术，却也是个弱女子，拖着没办法动的叶笙十分费力，几乎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叶笙拖上床榻，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你对我用了迷药？”叶笙咬牙，他甚至没看到和和出手，见她没有任何功夫，便以为她是用了迷药才迷倒了自己。 “快点放开我！”叶笙有些恼怒。 和和坐在床边，双手托腮，不急不慢的瞅着他，“你听我好好说，我就放了你。” 叶笙，“……” “我没有耍你！”和和认真的解释道。 叶笙干脆闭上眼睛。 “你听我说话，不然我、”和和威胁道。。 “怎样？”叶笙冷目睨过来。 “不然我会咬你！”和和抬起下巴，觉得现在的情况妙极，他不能动，也不能随意再把她撇下。 “咬我？”叶笙唇角露出一抹嘲笑。 和和见他笑，有些恼怒，倏然起身，张口真的对着男人咬了下去，不偏不倚咬在他还勾着笑的薄唇上。 四目相对，两人都不能动了。 叶笙本身便被扎了穴道，不能动弹，和和是被自己吓倒了，也忘了怎么动弹。 两人便这样咬着，呆了半晌，叶笙唇哆嗦了一下，和和倏然惊醒，猛的站起来转过身去。 她脸红成了猪肝色，心跳狂烈，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然而她又喜欢死了这种感觉，濒临在死亡的边缘，仿若见到了仙境，美妙不可言。 不如再试试。 和和深吸了口气，转身目光灼灼看着叶笙，随即坐在床边，俯身靠近。 叶笙脑子里一片空白，呆怔的看着少女俊俏的脸越来越近…… 第642章 他家将军被轻薄了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阿飞看到和和带着帷帽自房间里出来，仿若做了什么坏事，一溜烟的跑了。 阿飞有些奇怪，两人怎么在房里呆了这么久，这不符合他们将军的性格作风啊。 看着和和跑远了，阿飞才推开门进去，看到屋里的情形，愣了一下，他们将军平躺在床上，衣衫不整，俊脸绯红，薄唇更是殷红如血，不，确实有血，在微肿的唇角渗出来，像是被人咬破的。 阿飞大惊失色，“将军，公主她、轻薄了您？” 青天白日下，竟然强了他们将军，堂堂公主怎么能做这种事？实在令人发指！ 听到阿飞的声音，叶笙转头，深邃的黑眸由迷蒙转而清醒，随即大怒，“谁让你进来的？” “将军，您没事吧？”阿飞小心问道。 叶笙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下水来，抬手将床上的枕头扔了过来，怒吼，“滚出去！” “是，末将这就滚，事情已经发生，将军您且看开些。”阿飞低着头不敢看叶笙的脸色，说完头也不敢抬，转身而逃。 叶笙抬手捂住眼睛，手臂突然僵住，他什么时候可以动了？ 他猛然起身，唇角一阵刺痛，抬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还在渗血，蓦然想起少女在他唇上又啃又咬，青涩又急切，像个贪吃的奶猫……叶笙浑身燥热难当，一股邪火在胸口盘旋，暴躁的想要杀人。 “叶笙，我会对你负责的！”少女临走时，在他耳边轻轻的道，热气拂过他耳畔，到现在耳根仍旧滚烫，撩的他整个人都是热的。 这个死丫头！ 叶笙闭了闭眼睛，却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只想将少女抓来按在身下，将今日屈辱百般偿还给她！ 青石镇 苏灵韵以为她和元瑾在青石镇陪着外公外婆过完一个夏天便回京城，没想到事情来的突然，一下子扰乱了他们平静的日子。 这天元瑾自城里回来的时候后一直呆在屋里奋笔疾书，天快黑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元瑾立刻往外走。 苏灵韵看了两眼，见门外那人穿着紧身衣，面容清瘦，身边是一匹快马，元瑾将一封信交给那人，那人恭敬的对元瑾行礼后，骑上快马绝尘而去。 苏灵韵直觉有事发生了。 元瑾回来后，面色如常，当着外公外婆几人并未多言，苏灵韵却一直不能安心。 到了夜里，洗澡后，苏灵韵没去床上，在木榻上等着元瑾。 元瑾沐浴后进来，轻笑道，“怎么还不睡？” 烛火下，苏灵韵目光沉静清澈，“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元瑾俊颜温淡，抬手将苏灵韵抱在怀里，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什么都瞒不过你。” 苏灵韵转身面对着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男人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低声道，“韵儿，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儿？”苏灵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皇上传来密信，羌国再犯我南疆边境，赵源将军带兵追杀羌国逃兵，深入大凉山，已经多日未归，恐怕凶多吉少，如今南疆数十万兵马不见主将，人心惶惶，我要去安稳军心，主持大局。”元瑾缓缓道。 苏灵韵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要去打仗？可是你没有打过仗，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我保证！”元瑾郑重的道，“本来赖七请战要去南疆，可是他现在是禁军统领，掌管整个皇宫的安危，不能轻易离京。赵源将军如今生死未卜，皇上为了稳定朝局不想声张，只能暗中派可靠的人前去援助大军，顺便查找赵源将军的下落，情况紧急，而我在青石镇，离南疆云城最近，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我都理解！”苏灵韵点头，一脸沉重，“可是我还是担心你。” 她语气一顿，突然道，“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和你在一起。” 元瑾把她耳边垂下来的碎发抿到耳后，眸光温柔，“不好，南疆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可能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我会神不守舍，哪里还能指挥兵马。你留在青石镇，这里最安全，好好等我回来。” “那你要去多久？”苏灵韵目光幽幽的仰头看着他。 “不知道，我不是主将，只要那边战事稳定下来，我就会回来。” “可赵源将军万一、”苏灵韵要做最坏的打算。 元瑾沉思一瞬，沉声道，“那我就是主将，要率军征战，归期未知。” 苏灵韵闭了一下眼睛，扑进他怀里，“元瑾，不管多久，我只要你平安的回来。” “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元瑾声音低柔，低头吻在她发顶上。 “我还是想和你去！”苏灵韵心乱如麻，一刻也不想和元瑾分开。 “听话、你还要照顾云沐。” 说到云沐，苏灵韵猛然起身，“之前赖七和赵源将军大败羌国，不是签订了两国和平共处的协议，云沐作为质子，还在大楚，羌国怎么会又起战事？” “羌国把最不受宠的云沐送到大楚做质子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诚意和大楚谈和。一个月前，羌国一个藩王叛乱，羌国皇帝亲自挂帅出征，那藩王连连败退，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走投无路之下，带着剩下的叛军逃往大楚的边城云城。羌国皇帝派人通知云城太守将叛军交出来，可云城太守找遍了整个云城都没看到所谓的羌国叛军。羌国皇帝说我大楚故意窝藏羌国叛军，违反了和平共处的协议，于是派兵攻打云城，云城是第一个被羌国攻下的城池。” 苏灵韵听着便觉得蹊跷，“果真有叛军逃入云城？” 元瑾长眸中透着冷意，“你觉得呢？” 苏灵韵恍然，咬牙道，“这是羌国为了攻打大楚找的借口，根本没有什么藩王叛乱是不是？” 元瑾点头，“羌国说叛乱的那个藩王我已经查过，是个仅有三千兵力的小藩王，属地贫瘠，没粮没兵，他拿什么叛乱？” 第643章 元瑾出征 “羌皇简直太卑鄙无耻，枉为一国之君！”苏灵韵气道。 “羌国做这样的无耻行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羌国地处南疆以南，国中多是山岭高原，他们羡慕大楚地处中原，地大物博，所以经常滋事扰乱我们大楚边境。” “可是云沐现在还作为质子留在大楚，羌国皇帝真的一点都不顾及他的安危吗？云沐毕竟是他的孩子啊！”苏灵韵心里有怒有悲，两国交战，万一楚皇震怒，会杀了云沐，羌国皇帝一点都不在乎吗？ 云沐那样乖巧懂事，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他甚至前几天还在和外公说想回去看他的娘亲，可是他的父亲早已杀了他的娘亲，也已经不要他了。 “羌皇还有一个更宠爱的儿子，就算没有，他有那么多嫔妃，可以生无数个儿子，比起他的野心，云沐只是个弃子而已。” 苏灵韵攥紧拳头，“他不要我要，以后云沐再不会回羌国，和他羌皇没有半点关系。” “嗯，从今以后，云沐仅仅是我们的儿子！”元瑾眸光幽暗，安抚的拍了拍苏灵韵肩膀。 苏灵韵将心中悲愤收起，正色道，“羌国皇帝这样卑鄙小人，你定要小心。” “嗯。”元瑾轻轻应声。 “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这么快？”苏灵韵皱眉，还没来得及准备，分别就已经在眼前了。 “皇上的密信已经来了两日，我派去云城的人已经先行，为了不让你担心，所以并未告诉你。”元瑾低低道，“我走了以后，你安心呆在村子里，等我回来接你。” “嗯，我会好好的，你也是！”苏灵韵在男人怀里蹭了蹭，百般留恋。 元瑾又细细嘱咐了许多事，苏灵韵一一应下。 两人就这样靠在矮榻上，谁也不想动，只想这样拥着彼此，心里才能踏实。 三更天的时候，烛火燃尽，元瑾抱着苏灵韵回床上睡觉。 苏灵韵紧紧抱着他，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唯有此刻温存能安抚心中不安。 两人几乎是一夜未睡，天将明时，门外有马蹄声响起。 “我去云城的事不要告诉外公外婆，就说我有故友生疾，前去探望，路途遥远，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元瑾道。 苏灵韵哽咽点头，听到门外马蹄声徘徊，“现在就要走吗？” “天亮后村子里人多嘴杂，现在便走。”元瑾起身，最后亲了亲苏灵韵的脸颊，“记住我说的话，等我回来。” “我会乖乖的。”苏灵韵喉咙发堵，连声音都暗哑，“你也要早点回来。” “好！”元瑾郑重点头。 苏灵韵起身，将元瑾的衣服给他一件件穿好，头发束起，忍不住再次抱住他，“我会每天为你祈福，所以你要平平安安的。” “好！”元瑾用力的抱了抱她，“我走了，不必送我！” 苏灵韵看着元瑾转身而去，难过的要哭出来，泪眼朦胧中男人欣长挺拔的身姿穿过晨雾，走向门外，渐渐远去。 终是不舍，苏灵韵提裙跑出去，听到一阵马蹄声，元瑾已经上马即将启程。 她跑到门口，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馄饨中模糊而挺俊。 似有所感，晨雾中男人勒马回头，一直望着门外那道纤细的身影，停顿了片刻，才又踢马而去。 苏灵韵眸子里含着一汪泪水，深深吸气，她不哭，元瑾会很快回来，有在她，他一定不会有事，千军万马也不能伤他分毫。 天色还早，苏灵韵一夜未睡，却没有任何困意，坐在矮榻上发了一会儿呆，又跑去东院，摘了一把茉莉花回来，插在青瓷瓶中。 看着含苞欲放的茉莉花，只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刚刚分开，已经如此想念。 早晨外婆起的早，见苏灵韵正在洗衣服，有些意外，“怎么起的这样早？” 苏灵韵点头，“元瑾出远门了，我睡不着，起来做点事。” “出远门？什么时候的事？”周婆婆很惊讶，昨晚还不曾听元瑾提起。 周老伯和江长轩都已经起床，皆是意外。 苏灵韵按照元瑾交代的解释，“是凉州府的一位好友突然染病，写信给相公，想见一见。相公看了信很着急，所以没来得及和外公外婆说，一早便去城里跟着镖行押运的队伍去凉州了。” “凉州啊？”江长轩微微皱眉，“靠近南疆，要走两三日才能到。” “元瑾在凉州还有朋友啊？”周老伯自语了一句，“希望他的那位故友无恙。” “是，只要没事，元瑾很快就能回来了。”周婆婆笑道，安抚的拍了拍苏灵韵的手，“没事的，你外公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出门做生意，每次不管走多远都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是！”苏灵韵点头。 几人寒暄几句，周婆婆去做饭，江长轩去东院帮着周老伯给那些花木浇水施肥。 云沐起床后知道元瑾出远门了，有些不舍，“那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灵韵坐在石凳上给他梳发，“很快就会回来。” “我知道凉州。”云沐仰头对苏灵韵道，“我和赖七将军来大楚的时候，路过凉州，赖七将军还给我买了那里的雪片糕。” 说完低头自己小声道，“凉州，离羌国很近了。” 苏灵韵这次动作格外的轻柔，笑声道，“听说凉州四季如春，风景极美，等爹爹回来，再带我们去那里玩。” “好啊！”云沐笑的天真乖巧。 苏灵韵想到羌国和大楚的战事，想到云沐那个狠毒的父亲，心里郁郁，也更心疼云沐，“今天还要和外公去上上吗？娘亲可以带你去城里玩。” “我和娘亲去城里。”云沐道。 “那吃了饭，我很郭平叔叔一起进城。”苏灵韵捏了一下他的小脸。 “好嗳！”云沐转身扑进苏灵韵怀里，眼睛晶亮，又乖又可爱。 两人说笑时，云沐见江长轩提着木桶回来，声音稚嫩的道，“老江让我每日饭前去他房里晨读，我现在便去了。” “嗯，去吧，用功读书。” “是！”云沐重重点头，冲苏灵韵一笑，跑去找江长轩了。 第644章 带云沐听书 很快西厢房来传来云沐郎朗读书声，虽然声音稚气却字正腔圆，每个字都读的很认真，江长轩和苏灵韵说过，云沐其实很聪明，甚至比一般的孩子都要聪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用心，以后定能有大的成就。 苏灵韵揪了一根草在嘴里，眸光深沉，她会好好教导云沐抚养他长大，但不会告诉他那些仇恨，不愿他今后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复仇。 他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文武双全，钟灵敏秀，不必依靠任何人都能过的很好，一生喜乐安康，自由自在。 她相信，若有一日羌皇有幸见到长大后的云沐，定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苏灵韵下定决心不让云沐再和羌国有任何关系和来往，以后只做她和元瑾的儿子，可是她不知道世间之事根本无法预料，云沐生而不凡，也注定有不凡的一生，他是王子，是生下来便有的宿命。 早饭后，郭平赶着马车过来，知道元瑾出远门去看望故友，也是惊讶不已，“二瑾哥在凉州还有朋友吗？我怎么不知道？也没听他提起过。” 郭平不比外公外婆他们，他是和元瑾一起长大的，彼此太了解。 苏灵韵眨了一下眼，笑道，“是相公在京城里认识的朋友，彼此十分投缘，一见如故，一直有书信往来。” “哦！”郭平恍然，“那就对了！” 天不早了，店铺要开门，苏灵韵和外公外婆说了一声，带着云沐进城。 店铺里有郭平和新招的小伙计忙碌，苏灵韵无事，带着云沐去茶馆吃果子听书。 先去糕点铺买了吃食，出来后随便找了个茶馆进去，两人选了个靠窗清净的位置，一边吃茶点，一边听书。 说书的先生已经说到一半，说的仍旧是《拾簪记》，茶馆里人满为患，却只有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时不时还加上几句口技，其他人听的如痴如醉，鸦雀无声。 云沐第一次听说书，听了几句便入了迷，连平时喜欢的榛子酥都顾不上吃了。 半个时辰后，拾簪记说完，茶客皆鼓掌叫好，那说书先生也得了不少赏钱，鞠躬感激。 云沐意犹未尽，“娘亲，那伯伯还说吗？” “你还想听？” “嗯。”云沐点头，“听别的也行。” “等着。”苏灵韵起身，走到中间和说书先生商量，能不能再说一段。 说书先生客气拒绝，“姑娘定是第一次听书吧，咱们说书有说书的规矩，每日只说两个回合，不能多也不能少，如果我再继续说下去，方才听完已经走了的茶客明日要砸我的桌子。” “那说别的也行。”苏灵韵指了指云沐，随后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我儿子喜欢先生说书，就劳烦您喝盏茶润润嗓子，再给他说上一段。” 说书先生看到那十两银子，顿时面上堆笑，“承蒙夫人贵子捧场，那在下就在为夫人和小公子说上一段，说《哪吒闹海》如何？” “可以！”苏灵韵轻笑点头。 “那夫人请坐，在下准备一下就开始。” “不急，先生休息片刻也无妨。” 苏灵韵道谢后，回到座位上，告诉云沐说书先生等下要为他说一段别的书。 云沐很高兴，期待的等着。 母子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等，此时茶馆二楼雅间内，王少炳同几个同窗好友正饮茶作对，他的贴身小厮急匆匆进来，在王少炳耳边耳语几句。 王少炳脸色微变，起身出来，身形隐在雕花廊柱后，探头向一楼大堂内张望，看到苏灵韵和一个孩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目中闪过惊艳，不管他怎么恨苏灵韵，但不得不承认，苏灵韵的样子真的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在未见到苏灵韵之前，他觉得谢芳华还算清秀可人，见了苏灵韵，谢芳华那张脸简直寡淡到一无是处。 往常他想要什么女人，只需要勾勾手指，那些女人就已经投怀送抱，即便矜持难缠的的略施些手段也就到手了，唯有苏灵韵，不但没得到，反而在她身上栽了几次跟头，实在让人心痒又气恨。 小厮在王少炳耳边出主意，“女人嘛，只要银子使够了，没有不动心的，尤其这苏灵韵还是商户之妻，最看重银子，三少与其强夺不如智取。” 王少炳瞥他一眼，摇了摇白扇，吩咐道，“去玉蝶轩买一套纯金头面来，送给她。” 小厮立刻应声，“小的这就去！” 王少炳靠在廊柱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灵韵，唇角勾着一抹轻浮的笑，一套纯金头面，估计她做一年的生意都赚不了这么多银子，他等着看她惊喜感激的样子。 一楼大堂，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说书先生重新回来，开始说《哪吒闹海》。这本是老少皆宜的戏本子，所以其他茶客也有不少听的，大堂内喧哗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 《哪吒闹海》若说仔细了也是个长书，说书先生不可能一次说完，所以只说了开篇比较精彩的一部分，说了半个时辰，休息片刻后，继续再说半个时辰。 毕竟苏灵韵出了十两银子，先生也不好太敷衍。 中场休息时，一小厮捧着一楠木托盘过来，上面盖着绣鸳鸯红缎子，径直往苏灵韵的座位走去。 喝茶聊天的茶客皆转头看过来，一个个惊愕不已，等着看那红缎子下是什么东西？ 小厮停在苏灵韵面前，苏灵韵也有些意外，喝茶送礼品？ 没听说过啊，再说怎么只送她一人？ 不待她瞎猜出结果，端着托盘的小厮笑道，“我家三少送姑娘一套头面，请姑娘笑纳。” 说完，伸手揭开上面的红绸子，一阵金光闪烁，亮瞎了所有茶客的眼。 一整套头面，十二支雕牡丹花金钗，牡丹初露的金步摇，花蕊嵌红宝石耳环，同款花样的雕花项链，金灿灿，做工精致，惊艳众人。 满堂茶客发出惊叹的抽气声， “这是粉蝶轩的头饰！这一整套买下来要上千两银子吧，是谁这么大手笔？” “三少，不会是王家三公子吧？” “这女子是谁？” …… 第645章 千金散去 苏灵韵抬头看向那小厮，“你家三少是？” 她不记得谁欠她这么多的银子。 小厮压低声音，“三少是王家三公子，是青石镇第二个举人老爷。” 青石镇第一个举人是温子书。 苏灵韵惊诧过后，突的便笑了。 王少斌站在二楼廊柱后，看到苏灵韵笑，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得意，果然不过是个穷户出身的女子，见到金子立刻眉开眼笑，早知道这样，他何必绕弯子去对付苏家，只要花几个也银子，说不定苏灵韵早就躺在她的床上了。 云沐看了看那些首饰，稚气的问道，“娘亲，那三少欠你钱吗？” “不欠，就是欠我人情。”苏灵韵剥了个瓜子塞给云沐，抬头看向那小厮，“这是王三向我赔罪的？拿回去吧，只要他以后离我远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小厮，“……” 他讪讪一笑，恭敬道，“姑娘是不是对我们三少有什么误会？我们三少不曾对姑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这也不是赔罪的。是我们家三少觉得姑娘貌若天仙，理应配此金饰，所以特让小的送来给姑娘，请姑娘笑纳。” “噗嗤”一声，苏灵韵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啊！” 王少炳这是搞什么幺蛾子？之前因为谢芳华和谢青青姐妹，两人算是结下了梁子，后来他想通过苏庆云来报复，一计不成，又使什么坏心？ 硬的不成来软的，想算计什么？ 反正打死她都不相信王少炳会有什么善心。 苏灵韵眼珠一转，看向云沐，“有人给咱们送礼，要不要？” 云沐笑道，“人家送上门来，自然是要收的。” “那就听你的。”苏灵韵温柔的笑了笑，抬眸看向那小厮，“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如果是赔罪的，那按照我方才说的话去回你主子，如果不是赔罪的，那就拿回去还给你主子，无功不受禄。” 小厮心想，他要是没把这事办成，他主子非得把他踹飞不可，所以不管什么样的理由，把金饰送出去，他这差事就算是完成了，想到这里，他忙不迭的点头，“确实是向姑娘赔罪的，请姑娘一定收下。” “那放这吧。”苏灵韵淡淡道。 “是，是！”小厮忙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姑娘请便，下的先退下了！” 小厮看了一眼二楼王少炳站的方向，躬身退下去。 苏灵韵瞄着小厮的眼神，抬头向二楼看去，果然在廊柱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轻笑一声，并不在意，继续和云沐听书。 小厮回到二楼去向王少炳回禀，“三少爷，那金饰苏灵韵收下了。” 虽然收下之前还说了一通什么赔罪的话，但在他看来，苏灵韵就是为自己的贪财找了一个借口。 王少炳脸上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神色，嗤声嘲讽道，“不过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罢了，这样也好，就怕她见钱不眼开，本少还得多费些心思呢。” 此次王少炳也不在遮掩，明目张胆的站在二楼看着苏灵韵，好似苏灵韵收下了这一套头面，那他想的那种龌龊事就是八字有一撇了。 王少炳正得意时，就见苏灵韵招手让小二过来，大声道，“今天茶楼所有人的茶都我请了，这个拿去，够不够？” 苏灵韵随手扔给小二一个金钗。 小二愣了一下，诚惶诚恐的捧在手里，“这，姑娘说的话可当真。” “当真，尽管拿去！”苏灵韵大方的摆了摆手。 小二眉开眼笑，扬了扬手中金钗，对堂中客人喊道，“今日所有茶钱都有这位姑娘出了，大家伙谢谢姑娘。” 众人一惊之后纷纷对苏灵韵感激道谢。 二楼王少炳脸色一青，苏灵韵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在乎银子，为何还将金钗随意的就这样给了人？ 此时说书的先生将哪吒闹海前两个回合都讲完了，苏灵韵递给云沐一个金钗，“先生讲的好，你去谢谢先生。” 云沐接过金钗小跑到说书先生跟前，“娘亲说先生说的极好，让我来谢谢先生，这是送给先生的。” 云沐本长的可爱俊俏，此时说话脆生清亮，又带着孩童的稚嫩，让人看着心都跟着化了，说书先生受宠若惊，忙双手接过金簪，面向苏灵韵的方向一揖，“多谢夫人，多谢小公子！” 云沐回到座位上，“娘亲，金钗给先生了。” “嗯，做的好！”苏灵韵亲昵的点了一下他鼻子，“书听完了，茶也喝了，咱们回家。” 起身时，将托盘上的红绸一兜，把金饰都兜了起来，拎着往外走，像拎着菜篮子似的。 王少炳眼看着苏灵韵将金钗赏出去一支又一支，越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见她离开茶馆，拔步跟了上去。 出了茶馆，路边有个小乞丐，蓬头垢面，大热天的蹲在那里，目光麻木的看着行人在自己面前走过。 苏灵韵随手给了他一支金钗，“别再乞讨了，把金钗换成银子，买完粮食，剩下的银子足够你做个小买卖。” 小乞丐目瞪口呆的看着苏灵韵，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是天仙下凡来助人为乐了吗？ 等他激动的握着金钗想要感激苏灵韵时，却见她已经走远了，匍匐下跪，对着苏灵韵的背影磕了一个响头。 王少炳自茶馆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气恨，那都是自己的银子啊！ “小叫花子，把金钗还给本少爷。”王少炳拦在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立刻将金钗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王少炳，目光充满敌意。 有过路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议论道， “这是什么人，怎么还和乞丐抢东西？” “好像是王家三少爷，是个举人老爷，没想到读书人品行竟这般的差！” “乞丐的钱都抢，简直丧心病狂！” …… 王少炳气的要炸了，想对着看热闹的那些八婆妇人大喊三声，那是他的银子！他的银子！他的银子！ 见金钗抢不过来，还被人指指点点，王少炳脸上尴尬难堪，一把推开小乞丐，冲上前去追苏灵韵。 第646章 读过什么书，师父是谁 刚追上去，就见苏灵韵用一支金钗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卖糖炒栗子的男人拿着金钗的手一直颤抖，用牙咬了咬，还打了自己一巴掌，大概不相信这是真的。 一支金钗可以买个炒栗子摊了！ 王少炳哀嚎一声，见苏灵韵走远了，又忙追上去，每追上一次心就滴血一次，疼的他几乎想捶足顿胸。 一路走走停停，还没走到清韵香铺，红绸里的金饰只还剩一对耳环，而云沐身上煞是好看，脑袋上顶着一顶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贝壳项链，怀里抱着炒栗子、麦芽糖、杨家烧饼、李家凉糕……这些都是苏灵韵用金饰换来的。 苏灵韵瞅了瞅最后的一对镶红宝石耳环，眼珠转了转，突的一笑，“很久没吃来顺酒楼的水晶肘子了，小沐沐，为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完，拽着满身特产的云沐去来顺酒楼。 王少炳没力气追了，反正金饰也全部被苏灵韵散光了。 “贱人！”王少炳气的脸色铁青，狠狠跺了跺脚，上千两银子，就这么像散财童子一样散出去了，最重要的是苏灵韵就用这些银子换了一堆不值钱的东西，所以，根本也没记他半分人情。 这银子，白瞎了！ “三少爷，您走的太快了，等等小的！”贴身小厮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王少炳气没处撒，一脚踹在小厮身上，“都是你这个狗东西出的馊主意，让本少爷白白损失了上千两银子。” “啊？小厮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一脸懵圈。 王少炳一甩衣袖，愤愤的走了。 苏灵韵和云沐藏身在胡同里，看着气急败坏而去的王少炳，一阵哄堂大笑。 “娘亲，你真厉害！”云沐满眼小星星的看着苏灵韵。 “对付这种人，就得这样！”苏灵韵轻笑。 “那我们还去不去吃水晶肘子？”云沐问。 “去，当然去！金子都给别人了，剩下的这些要犒劳犒劳我们自己！”苏灵韵拉住云沐的手，“走，娘亲这就带你去吃青石镇最好吃的水晶肘子。” 两人出了胡同，走了不远，云沐看到一瘸腿的乞丐在乞讨，十分可怜，他立刻停下，“娘亲，你把耳环给那个人吧，我不吃肘子了。” 苏灵韵看了那乞丐一眼，摇头，“不给！” 云沐不解的看着苏灵韵，方才茶馆外的小乞丐都给了一支金钗，这瘸腿的乞丐更可怜，为何不给？ 苏灵韵带着云沐离开，离远了才解释道，“那小乞丐自幼父母双亡，不得已沦落成乞丐，可是人很善良，自己讨了银子不吃饱，攒下钱就给城东一婆婆，那婆婆无儿无女，生病没人管，都是小乞丐帮她。” “哦！”云沐了然的点点头。 “刚才那瘸腿乞丐，你知道他腿是怎么瘸的吗？”苏灵韵问了一句，很快自己便解释道，“他本来是城内张记粮食铺的长工，觊觎掌柜家的女儿，半夜里偷偷进后院想占那小姐的便宜，被东家发现打瘸了腿，后来就变成了乞丐，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云沐懂了，“那个卖糖炒栗子的伯伯也是好人对不对，我看到他把一个跌倒的老奶奶扶起来，还给她倒了一杯水喝。” “嗯，他也是个好人。”苏灵韵笑道。 云沐仰头笑道，“所以娘给金钗的这些人，都是镇子上的好人，他们虽然心善，却过的贫苦，娘亲利用那个王三公子的银子，让他们过的好一些。” 苏灵韵捏了一下他的脸，“云沐真聪明！” 云沐眼睛晶亮，“以后我也要做一个像娘亲一样的好人。” “不做好人也没关系，只要无愧于心便好。”苏灵韵拍一下他还稚嫩的肩膀，“你是男子汉，更应该顶天立地，。” 云沐郑重的道“是，儿子记住了！” “乖！”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来顺酒楼，酒楼秦掌柜见到苏灵韵客气的请到大堂去，亲自给她倒茶，“前几天元相公来过，之前的事是虚惊一场真是万幸，元相公好好的，这是上苍有眼，好人有好报。” 苏灵韵弯眼笑道，“托您的福！” “苏娘子太客气了！”秦掌柜笑呵呵道，看向云沐，“这是、” 苏灵韵道，“这是我和相公认的干儿子。” “哦，哦！”秦掌柜大概也听说过元瑾不能生的传闻，虽有遗憾，但是见到两人认的干儿子这般俊俏乖巧，也为两人高兴。 又寒暄了几句，秦掌柜吩咐小二给苏灵韵他们添糕点时令水果，又亲自为他们点了几道招牌菜。 秦掌柜的儿子顺子在酒楼里玩耍，躲在一桌子后面瞧着云沐，大概觉得云沐长的俊，想要同他亲近，却又不敢靠近。 等了一会，顺子突然跑过来，将一个木马放在云沐面前，然后飞快的又跑了。 云沐看了看木马，又看向苏灵韵。 苏灵韵招手让顺子过来，介绍给他们认识， “这是我儿子，云沐。” “这是秦掌柜的儿子，叫顺子！” 云沐抱拳，主动问好，“顺子，幸会。” 这是老江刚教给他的见面问候语。 顺子本是个调皮捣蛋的，比云沐大两岁，此时却羞窘的很，看着云沐脸红不敢说话。 “他是个哑巴？”云沐小声问苏灵韵。 苏灵韵噗嗤笑了出来，摇头，“不是，只是见了生人不敢说话。” 云沐耸了耸肩，胆子真小。 苏灵韵眼尾瞄到窗外有卖枣糕的，想起外婆爱吃，忙对云沐道，“我出去一下，你等在这里，不许乱走。” “嗯，娘亲去吧，我在这等着你。”云沐听话的道。 苏灵韵拿了一点碎银子，快步出了酒楼。 等苏灵韵一走，云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坐到这儿来！” 顺子在云沐面前很胆怯，听话的爬上椅子坐上去，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云沐。 “再说一遍，叫什么名字？”云沐一手托着脸，语气淡淡，拿出长者的语气。 “顺、顺子。”顺子说话还没云沐利索。 “读过什么书，先生是谁？” 顺子转了转眼珠，有些犯傻，呆怔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647章 赵嬷嬷好 “没上过学？”云沐皱眉。 顺子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惹了云沐不高兴，忙将一盘果子往他面前一推，“你吃！” “三字经读过没有？”云沐咬了一口果子，像个先生一样的提问。 顺子懵懂摇头。 “这都没读过？”难不成是个傻子？ 云沐又仔细的看了看顺子，语重心长的道，“小孩子要多读点书，以后才能有出息。以后你就入我麾下，我赏你个副将做怎么样？村里的大毛，二赖子他们，跟了我已经快一个月，才是校尉，我这是看娘亲的面子。” 顺子根本没听懂云沐说的是什么，只憨憨点头，吸了一下鼻子，看上去很听话。 云沐嫌弃的道，“没有帕子？” “有，我娘有！”顺子忙道。 “你自己的呢？” 顺子摇头，他用什么帕子，用袖子一抹多省事。 “这个给你吧，我娘亲给我做的。”云沐拿出一块淡蓝色的手帕递给顺子。 绵绸的帕子，干净的淡蓝色，帕子角上还绣着蜻蜓，顺子没敢接。 “拿着啊！”云沐往前一送。 顺子伸手去接，看到自己手上有油泥又把手缩了回去，用力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敢把帕子接过来，宝贝似的左看右看。 “顺子，顺子！”老板娘在楼上大喊。 “我、我走了！”顺子将帕子忘怀里一塞，小心的自椅子上下去，等离开云沐的视线才撒丫子往楼上跑。 “去哪儿了？”秦夫人给顺子擦了一下嘴，“奶娘呢？” 顺子没回，突然道，“娘，我要读书，要有先生，要读三字经。” 秦夫人笑起来，“呦，知道要读书了？长进了不少呢，行，改日娘给你找个先生，教你读书。” 顺子重重点头，摸了一下怀里的帕子，有个懵懂的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 秦夫人也并不知道，顺子因为今日在酒楼里认识一个叫云沐的孩子，改变了一生的命运，今后的十年里，顺子读了很多书，之后却并未参加科考而是参军去了，一路从校尉做起，做到副将，做到主将，成为名满天下的云太子手下鼎鼎有名一员大将。 而做到主将的顺子，不管征战还是训兵，盔甲内总是揣着一方淡蓝色的帕子，上面绣着蜻蜓，被属下开玩笑说是心上人的定情信物，也不解释，只拍拍胸脯傻笑。 那是后话不提，苏灵韵买了枣糕回来，菜已经上来了，云沐没动筷子，正乖乖的等着她。 两人吃了饭，回香铺里去。 一进香铺，苏灵韵就看到个熟人，赵香儿。 赵香儿穿的花枝招展，像是入了某个特殊行业，坐在椅子上，对着郭平抛媚眼，故意让郭平给她拿香粉，意图明显。 郭平对赵香儿视若不见，到是旁边小伙计春水觉得十分尴尬。 苏灵韵和云沐这个时候回来，春水如释重负，大声喊道，“苏娘子回来了！” 郭平抬头，目光扫过赵香儿，有些窘迫。 赵香儿上身着绯色缎子外襟，下身是草绿色百褶长裙，料子是如今青石镇最流行的浮光锦，有光照在上面，一片浮光掠影，十分鲜艳，头上戴了四五只金钗，有牡丹，有荷花，有凤簪，有蝴蝶……像是在脑袋上种了个花园，脸上两侧是粉色的胭脂，嘴上抹了一层红膏，加上刻意描细的眉毛，好不好看另说，总之很配她头上那一堆花花草草。 “苏灵韵，许久不见啊！”赵香儿拿着一把绣鸳鸯团扇，身后还有丫鬟婆子伺候，完全一副贵夫人姿态。 “赵娘子！”苏灵韵淡笑一声。 “一年不见，你儿子都这么大了？”赵香儿故意拿捏这嗓子，夸张的喊道。 一年不见，怎么会有四五岁的孩子，赵香儿明显是揶揄苏灵韵。 没想到苏灵韵大方的承认，“是我儿子，云沐，叫人。” 云沐乖巧的喊道，“赵嬷嬷好！” 赵香儿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你叫我什么？” 旁边柜台后的春水噗嗤一声笑出来。 云沐似被她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忙躲在苏灵韵身后，抱着她的大腿，仰头无辜的道，“这位嬷嬷好凶，娘亲，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苏灵韵安抚的拍拍云沐的肩膀，转头对赵香儿道，“童言无忌，赵娘子别见怪！” 赵香儿脸色有些难看，勉强挤出一抹笑，“我自然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 说完，吩咐身后的丫鬟，“秋菊，拿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出来，给灵韵的孩子。” “是！”小丫鬟自荷包里取了一张银票递过来。 赵香儿微微抬着下巴，趾高气昂，从头到脚都透着小人得志的气质，“咱们好歹认识一场，虽然以前有些误会，但我这人向来不记仇，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苏灵韵接过来，对云沐道，“人家给你银子，要道谢。” 云沐点了点头，听话的道，“谢谢赵嬷嬷。” 赵香儿，“……” 这孩子嘴太贱了！ 赵香儿起身，“行了，我该回去了，家里厨子炖的燕窝该熟了。秋菊，把我买的香粉，香料和药茶都带上。” “是，小姐！”秋菊应声，去柜台上将春水已经打包好的东西抱在怀里。 赵香儿路过郭平面前，柔柔道，“平哥，改日我再来看你，你夜里总是爱踢被子，我不在身边，自己要多照顾好自己，夜里风凉，注意身体。” 郭平沉着脸没应声，赵香儿也不在意，扭着腰款款走了。 苏灵韵觉得稀奇，她记得赵香儿和郭平和离后，被她娘卖给一个外地的商人做外室生儿子，后来那商人的妻子找来，打了赵香儿，最后赵家人什么也没得到。 怎么一年的光景，赵香儿就摇身一变成了穿金戴银的富贵小姐。 郭平很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苏灵韵，到后院取草药了。 春水给苏灵韵倒茶，笑道，“苏娘子，这位姓赵的娘子来了好多次了，每次都买很多香粉，都是冲郭平哥来的。” “赵香儿现今住在城里？”苏灵韵问道。 春水看了看后门，解释道，“这位赵娘子的事小的到是知道一二。” “你说！”苏灵韵道。 第648章 又见赵香儿 “她是上河村的人，被一个姓梁的商人骗了，后来又嫁给了城里一个靠倒卖皮货发财的老男人。那男人早年死了妻儿，后来一直没娶，不知怎么和赵香儿搭上了眼，娶了她回家管家。成亲不到半年，男人在外面跑生意的时候掉到河里淹死了，赵香儿成了寡妇，却继承了那男人的家产，一下子成了主子，进出都坐轿子，前呼后拥，还让下人都叫她小姐。” 苏灵韵点头，原来是这样！ 赵香儿有钱了，又开始惦记郭平。 春水继续道，“赵香儿新寡，手里又有银子，被城里很多游手好闲的男人觊觎。我们家隔壁一男人就经常去赵香儿门外转悠，听说两人确实关系不清不楚的。” 苏灵韵皱眉，“那郭平知道吗？” 春水窘迫摇头，“小的知道郭平哥和赵香儿以前的事，没好意思和他说，那些事小的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真假。” 苏灵韵点头，“行，我知道了！” 春水也有借苏灵韵之口提醒郭平的意思，见苏灵韵这般态度，放心下来，回去继续做事了。 下午，郭平赶着马车带苏灵韵和云沐回家，路上两人都没提赵香儿。 到了家，郭平将马车停好，回家之前突然叫住苏灵韵，“嫂子！” 苏灵韵笑着转头，“有事？” 郭平似难开口，踌躇了一下才道，“嫂子今天在店里看到赵香儿，可能会有些误会，但是我保证，我和她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我很珍惜柳絮和我们的女儿，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苏灵韵笑起来，“嗯，我相信你。” 郭平豁然开朗，憨笑道，“那我回家了！” 苏灵韵把一包枣糕递给他，“这一包是给囡囡的，你给她带回去。” 郭平没什么扭捏的接过去，笑道，“谢谢嫂子。” “快回家吧！” “嗳！”郭平提着枣糕，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走。 苏灵韵看着郭平的背影轻笑，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可能对夫妻会是一种考验，但只要心是正的，总不会走歪路。 “走了，回家吃饭了！”苏灵韵牵上云沐的手。 云沐蹦蹦跳跳的跟着苏灵韵进了大门。 周老伯一日没见云沐，亲热的不行，一老一少坐在院子里，聊的非常开心。 吃过晚饭后，众人在院子里乘凉，云沐给江长轩讲他今天在茶馆里听的戏本子，手舞足蹈，情节几乎都记了下来，连说书先生的表情都学的惟妙惟肖。 江长轩一脸复杂的听完了云沐讲拾簪记，明明是他的戏本子，却要别人讲给他听，真是人生无处不惊喜。 晚一些时候，柳絮抱着囡囡过来串门，云沐立刻撇下江长轩去逗囡囡了。 外婆抱着囡囡，云沐在旁边羡慕的看着，他也想抱抱糯米团子似的囡囡。 柳絮拿着绣架绣帕子，笑道，“这是给你绣的，我看你那帕子有些卷边了，绣个新的给你。” 苏灵韵摸了摸上面绣的精致的刺绣，“真好看！” 柳絮侧着身子，打趣道，“只要不用你亲自动手，都好看！” 苏灵韵挑眉，对于柳絮的调侃不置可否。 柳絮低头时，细白的脖颈上漏出红紫的痕迹，察觉苏灵韵看过来，忙羞窘的拽了拽衣领遮掩。 “遮什么遮，都看到了。”苏灵韵低笑。 柳絮瞄了一眼四周，羞涩嗔道，“不怕你笑话，郭平这几日不知道发什么疯，弄的我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稀罕你呗。”苏灵韵笑睨她一眼。 “我也只敢和你说，你可别笑我。”柳絮嘟囔了一句，低头是，弯起的唇角都藏着小幸福。 苏灵韵一手托腮，觉得这样的柳絮真是好看，怎么能是赵香儿那种涂脂抹粉，小人得志的样子能比的。 …… 过了两日，郭平去庆元县结账送货，苏灵韵去城里看铺子，云沐交给外公和江长轩照顾。 夏日多风雨，早晨的时候还风和日丽，到了晌午突然阴雨密布，不一会便下起雨来。 雨下了半个时辰便停了，但行人被都急雨赶回了家，街上清净，店铺里人也不多。 苏灵韵在柜台后低着头算账，门一响，有人举着伞进来，伞下的人一身黄黄绿绿的绸缎，正是贵夫人赵香儿。 赵香儿拂了一下衣服上的雨水，见到苏灵韵在，张口问道，“我平哥呢？” 苏灵韵抬头，嘴角勾起冷嘲，“谁是你平哥？” 赵香儿表情讪讪，“郭平呢？” “没在。” “去哪儿了？” 苏灵韵轻笑，“赵娘子，郭平去哪儿似乎和您没什么关系！” 赵香儿丝毫不害臊的道，“我们是睡一个被窝的人，和我没关系，难道和你有关系？” 苏灵韵冷笑，直接怼回去，“和赵小姐睡一个被窝的人似乎太多了些，郭平算什么？” “你！”赵香儿有些恼羞成怒。 “赵娘子，你现在过的不错，吃喝不愁，还是别念以前的人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吧。”苏灵韵淡淡道。 赵香儿叹了一声，走到柜台前，“苏灵韵，说实话，我和郭平最后落的那般下场，和你也有关系。那个时候我总是羡慕你和元瑾日子过的富足，住的房子是村里头一份的好，吃的好，穿的好，村子里哪个人不羡慕嫉妒。我也嫉妒，所以总是把郭平和元瑾比，比来比去心里就生了怨，这埋怨在心里存的久了，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 苏灵韵哂笑，“赵小姐这锅甩的实在让我无法接受。你不孝敬公婆是因为我，你帮助娘家人坑害夫家是因为我，你心思歹毒置重伤婆母不顾是因为我，我如此能耐，能让善良的赵小姐变成丧心病狂之人，您真的太抬举我了！” 赵香儿脸色有些不好看，撇撇嘴道，“我承认，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改过自新，而不是来勾引有妇之夫。” 赵香儿脸色一沉，声音变得尖锐，“郭平也是我的夫君，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真心 第649章 三千两银子买香粉 “赵小姐，您也说了，那是曾经！郭平已经成亲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您若听我一句劝就去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来找不必要的麻烦。” 赵香儿摇头，“不，当初郭平休了我是因为气我没管他娘，他心里还是喜欢我的。” 苏灵韵耸肩，“你要非得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赵香儿眼色阴沉，凑近苏灵韵，“苏灵韵，我现在要银子有银子，要房子有房子，家里仆人成群，我已经不嫉妒你了，我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什么？”苏灵韵挑眉。 “帮我把郭平抢回来。” 苏灵韵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赵娘子，我忙的很，大热天的，您哪凉快哪儿呆着去成吗？” 赵香儿也不恼，拿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你只要帮我，我给你比这样十倍多的银子。” 苏灵韵扫了一眼那银票，语气淡淡，“赵娘子，你应该知道，我即便什么都缺，也不会缺银子。” 赵香儿杏眼阴郁，“苏灵韵，你不帮我，郭平迟早也是我的人，我天天来这里，我偏不信郭平不动心。” “随便你！”苏灵韵道了一声，不再理她，低头继续算账。 和一个疯子纠缠这么久，她也是太闲了。 赵香儿瞪着苏灵韵，愤愤拂袖而去，也不离开香铺，就去旁边椅子上坐着，哼道，“我是你们香铺的顾客，别想赶我走。” 苏灵韵扫她一眼，“可以，只要赵娘子在店里买东西，你是客人，我不会赶你。” 赵香儿将方才那一百两银票又拍在桌子上，“要茉莉香的香粉。” 苏灵韵让春水把银票取过来，送过去一瓶茉莉香粉。 “一百两银子就一瓶，你抢钱呢？”赵香儿叫嚣。 苏灵韵站在柜台后抬起头来，眼神无辜，“我们香铺里的香粉就是贵，你可以去别家买啊。” 赵香儿气哼哼的瞪着苏灵韵，“苏灵韵，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有吗？”苏灵韵轻笑，“明明是赵娘子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啊。” 赵香儿，“……” 好，她知道苏灵韵一张嘴十分厉害，她不和她斗嘴，她就在这里等郭平回来。 门吱呀一响，又有客人走进来，苏灵韵看到来人，觉得今天自己真是运气好，各路冤家都聚齐了。 王三公子一进门，对着苏灵韵轻浮的笑，“苏姑娘别来无恙啊！” “王公子也是来买香粉的吗？”苏灵韵问道。 王少炳走到跟前，出口豪气，“你这有什么香粉，我都包了。” “真的？”苏灵韵挑眉。 “本少一言九鼎，自然当真！”王少炳一副慷慨的模样。 “春水！”苏灵韵唤了一声，“把店里的香粉都拿出来给王公子包上，一百两一瓶，算算多少银子？” 王少炳瞪大了眼，“多少钱一瓶？” “一百两啊！”苏灵韵笑道，“那，赵娘子刚刚买了一瓶，王公子可以问问赵娘子价格，我们店童叟无欺，一视同仁，绝不像王公子家绸缎铺的掌柜，坑骗老实人。” 王少炳脸色一黑，转头才看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人。 赵香儿眸光闪烁，在苏灵韵和王少炳身上转来转去，想找出什么猫腻，见王少炳看过来，讪讪道，“的确是一百两银子一瓶，我刚刚付的银子。” 此时春水已经将店里所有的香粉都放在柜台上排好，回苏灵韵道，“掌柜娘子，各种香味的香粉一共是三十二瓶，一百两银子一瓶，共计三千二百两！” 王少炳瞪大了眼，手里的扇子都忘记了摇。 苏灵韵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算，“没错，就是三千二百两，王公子付钱吧。” 王少炳鼻孔气的冒烟，瞪着苏灵韵那张绝美的脸又气又恨，这是什么妖精变的！ “王公子？”苏灵韵拿起算盘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容纯净，“王公子若是没有那么多银子也可以不买，买不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店绝不会强买强卖的。” 王少炳暗暗咬牙，吩咐身后的贴身小厮，“文竹，拿银子，给钱。” 小厮凑到王少炳耳边，皱眉道，“少爷，真给？” 王少炳瞪他一眼，话说到这份上，难道他要跟苏灵韵装怂，“给，区区几千两银子而已，本少给的起。” 小厮暗暗叫苦，身上的银票不够，又拿着王少炳的私印去附近的钱庄取了两千两银票来，一并交给苏灵韵。 苏灵韵将银票一一查验过，满意点头，“春水，把香粉都给王公子包上。” 王少炳心疼的肝颤，面上还要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以后你这里有什么香粉香料的，本公子只要来都包了，多少银子，你随便说。” 苏灵韵看地主家傻儿子般的目光看着王少炳，面上还带着笑，“多谢王公子捧场。” 王少炳花了几千两银子，自然不能就这样说几句话就走了，也和赵香儿一样，坐在旁边椅子上喝茶。 赵香儿给王少炳点了个赞，“王公子真是好魄力！” 花几千两银子买了三十瓶香粉，这在整个大楚都是一壮举。 王少炳故作风流倜傥的摇着纸扇，“银子而已，都是身外之物，本少从不在乎。” 赵香儿上下瞧着王少炳，“王公子不愧是举人。。” “小意思！”王少炳哼了一声，背地里已经疼的心都抽抽了，三千两银子啊！加上前两日买金饰的那一千两，他已经在苏灵韵身上花了四千两银子，却连苏灵韵的手都没碰到，简直太憋屈。 陆续又有两三个客人进来，苏灵韵招呼客人，这边王少炳和赵香儿面面相觑，茶喝了几杯，越坐越尴尬。 王少炳想和苏灵韵单独说几句话，便带着敌意的看着赵香儿，“胡掌柜死了才不到半年，胡家娘子还在守孝期间，怎么出来乱串？还戴了红花，这似乎不合规矩啊。” 赵香儿气他多管闲事，又顾及王少炳的身份不敢得罪他，只道，“王公子教训的是，小妇人受教。” 王少炳斜她一眼，又道，“天色不早了，胡家娘子是个妇人，还是早早回家吧，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闲话。胡家虽然没有人了，但是胡掌柜还有远房的叔伯。” 第650章 你高攀不起！ 赵香儿脸色难看，自己做什么关他什么事？这王少炳是住在河边吗，管的也太宽了。 心里不忿，赵香儿便顶回去一句，“王公子听说和谢家二小姐订了亲，行为举止也要在意，不要让谢二小姐误会了。” 王少炳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少爷？” 赵香儿羞怒，但见王少炳沉着脸也有些惧怕，哼了一声，起身往外走，经过苏灵韵时，哼道，“苏灵韵，你真是厉害，把王家公子都迷的七荤八素的，我看你怎么和元瑾交代，怎么和谢家人交代？” 苏灵韵挑眉，“隔壁刘掌柜的老娘活到了一百岁，知道为什么吗？” 赵香儿皱眉，“为什么？” “因为她从来不多管闲事。” 赵香儿，“……” 这是咒她短命！ 听到春水在旁边噗嗤一笑，狠狠瞥过去一眼，甩袖带着秋菊走了。 春水对苏灵韵暗暗竖起大拇指，这掌柜娘子，厉害！ 碍事的赵香儿总算走了，王少炳大摇大摆的走到柜台前，两眼直勾勾看着苏灵韵，心里又痒又燥，挑眉笑道，“苏姑娘，你这铺子里还卖什么？” 苏灵韵抬头，淡声笑道，“卖的东西可多了，王公子还要买吗？” 王少炳往前倾着身子，压低声音，轻浮的道，“只要苏姑娘和在下去喝一杯水酒，你这铺子里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买下来，价钱随便你说。” 苏灵韵眸光轻寒，笑道，“我铺子里的东西你买的起，但让我陪你喝一杯酒不行，恕我直言，你真的不配！” 王少炳脸色铁青，“我堂堂举人老爷，请你喝杯水酒是抬举你，你别忘了自己身份，不过是个开香铺的，有什么了不起。” 苏灵韵不急不恼，“我没什么了不起，但就是你高攀不起！” “你！” 王少炳气的脸色通红，“苏灵韵，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的酒，我嫌脏，哪个都不吃！” “苏灵韵！”王少炳恼羞成怒，“本少不跟你斗嘴，咱们走着瞧！” 苏灵韵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少炳愤愤摔门而去。 出了门，小厮忙打着扇子给王少炳扇风，“少爷您也别气，跟个女人置气实在不值啊！” 王少炳将扇子抢过来摔在地上，不解气的跳上去又跺了几脚，指着香铺的门气急败坏的道，“这贱人拽什么拽？以为自己是公主还是天仙？本少爷已经屈尊降贵，她竟然不识抬举，不就是个村妇，我呸！” 小厮附和道，“她就是不识抬举，不知道少爷的好，少爷不理她也就是了！” 王少炳想起苏灵韵那张纯净中透着妖媚的脸，哼了一声，“长的不过有几分姿色而已。” “城里比她好看的姑娘多了。”小厮忙道。 王少炳却啐了他一口，“你懂个屁！” 小厮不敢躲，见王少炳还不断往香铺的方向张望，明显是还想着苏灵韵，转了转细眼，笑道，“也许苏灵韵是考验少爷呢！小的听说她男人去外地了，如果少爷想做什么，这正是好时候。” 王少炳轻哼一声，“难道还要本少爷去找她不成？” “这好看的花都长着刺，想要摘花就得费些功夫把刺都拔了。其他庸脂俗粉少爷又看不上，苏灵韵这般天仙模样的，就算多花些心思也是值得的。”小厮顺着王少炳道。 “这话倒也不假。”小厮的话让王少炳欢心，哼哼道，“本少偏不信了，一个香铺的娘子，我堂堂举人会搞不定。” 说完，王少炳冷笑一声，转身去了。 接下来两日，苏灵韵没去铺子里，却有传言在村子里传开，是关于郭平的。 村子里的妇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闲话，纷纷议论，说郭平在城里和赵香儿又好上了，白天和赵香儿成双成对，晚上回来和柳絮做夫妻，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谣言像是长了翅膀传的越来越快，关于郭平和赵香儿勾搭的细节都有，像是有人亲眼见了似的。 这日郭平刚进城，柳絮就抱着囡囡来了元家。 “帕子绣好了，这两日囡囡不听话，今日才得空给你送来。”柳絮把帕子给苏灵韵。 苏灵韵接过帕子，一边逗囡囡，一边道，“忙就不要绣了，我还有用的。” “闲着也是没事，还容易乱想。”柳絮喂给囡囡一块馒头。 苏灵韵抬眸，“乱想什么，郭平和赵香儿的事？” 柳絮倏然抬头，“你也知道？” “村子里的妇人闲着无聊专爱说这种闲话，你何必当真？”苏灵韵笑道。 柳絮皱眉看着苏灵韵，“真的是闲话吗？” “你不相信郭平？” 柳絮思忖一瞬，点头，“相信。” “那不就成了，赵香儿怎么做是她的事，郭平不理她，你担心什么？” “可是他俩毕竟做过夫妻，赵香儿这样上赶着，我怕郭平他、”柳絮语气里隐藏着担心。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郭平。”苏灵韵将囡囡抱在怀里。 “不是不相信，郭平是个念旧情的，我怕他心软。” “郭平心里有数，不是不讲原则的人。” 柳絮点了点头，“是我自己想的太多。” 苏灵韵道，“城里的事怎么会这么快传到咱们村里，还传的这样详细，你不觉得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吗？” 柳絮惊愕道，“你的意思是、” “我猜就是赵香儿自己散播的谣言，目的就是挑拨你和郭平，所以你千万别上当。” 柳絮恍然，“说的在理，我若真和郭平因为这事生了嫌隙，才上了赵香儿的当。” “你明白就好！”苏灵韵轻笑一声。 柳絮想了想，点头，“我懂了，不会让赵香儿得逞的。” “这样才对。”苏灵韵弯眼一笑，抱着白胖胖的囡囡笑道，“你们的女儿这么可爱，郭平才不会犯傻。” 柳絮笑起来，看着囡囡的目光充满母爱的光芒。 城里，香铺内，郭平正忙，赵香儿身边的丫鬟秋菊匆匆跑进来，“郭掌柜！” “什么事？”郭平抬头。 秋菊急道，“我们小姐病了，病的很厉害，郭掌柜去瞧瞧吧。” 第651章 装病 郭平面上没什么表情，“病了就去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 “可我们家小姐就是想见你，你就和奴婢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她真的病的很重。” 郭平替客人包好香料，脸色寡淡，“我和赵香儿已经和离，再来往纠缠会招人闲话，若是我妻子听了也不会不高兴，她病的厉害就去找大夫，我治不了。” 秋菊气道，“郭掌柜和我们家小姐好歹夫妻一场，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郭掌柜怎么如此绝情，去看看都不愿意，您就去看一眼，一眼就行！” 郭平态度决绝，“我不会去，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秋菊见他如此，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等等！”郭平突然喊住她。 秋菊立刻转身，笑道，“郭掌柜想通了，咱们这就去吧，我家小姐正等着呢！” 郭平摇头，一脸正经，“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家小姐病死了，就去城南王记棺材铺买棺木，他家棺木做的好。” 秋菊，“……” 回到胡家宅子，赵香儿躺在床上装病，大热天的捂着一床棉被，捂了一身的汗，脸色通红，没病倒也生出几分病相来。 听到门外秋菊回来，赵香儿忙装作难受的哼了几声，瞄眼见只有秋菊自己回来，噌的坐了起来，“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郭平呢？” 秋菊嘟囔道，“郭掌柜说他很忙，没空过来。” 赵香儿气道，“你没说我病的快要死了吗？” “奴婢说了！”秋菊忙道。 “他怎么说？” 秋菊犹豫了一下，才张口，“郭掌柜说、说城南王记的棺材质量好。” 赵香儿，“……” 一股怒气堵在胸口，差点真的气死过去！ 郭平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装病，故意气她，她偏不信，郭平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香铺内，秋菊走了一个时辰，已经到晌午了，春水出去买包子当午饭，郭平也得空坐在椅子上喝茶休息一会儿。 这个时候，赵香儿来了，和往常传的花花绿绿不同，今日穿的格外素净，头上只戴了一支玉钗，月白色的长裙，脸上未施粉黛，还有几分病弱的白。 “平哥！”一进门，赵香儿先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郭平皱眉，没想到赵香儿真的病了。 秋菊搀扶着赵香儿坐在椅子上，小声道，“我们家小姐病的厉害，却还要来见郭掌柜，这份情义，郭掌柜就真的狠心当看不见？ 郭平道，“有病就在家里好好养着。” 赵香儿抿笑道，“我就知道平哥还是关心我的。” 郭平继续道，“我怕你过了病气给我。” 赵香儿，“……”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郭平这么嘴毒。 心里气的牙痒痒，脸上还是一副病娇模样，垂泪哽咽，“平哥何必故意说这样心狠的话？” 郭平想说他是真心狠，跟故意两个字没关系。 赵香儿捂嘴咳了一声，目光柔柔，“我记得当初我也这样病了，你衣不解带的照顾我，还亲手给我做的面汤，那时候家里穷，面汤没什么滋味，可我现在都觉得那是我吃过最好的面汤，因为是你做给我的。” 郭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香儿又咳了一声，“那时候是冬天，屋子里冷，我冻的浑身哆嗦，你就用力的抱着我，抱了一宿……那时候，真好！” 郭平抬头看过来，“你记错了，当时你确实病了，也吃了面汤，但是面汤是我娘给你做的，我娘大半夜的起来去给你生火做面汤，你只吃了一口，说没有肉不好吃，剩下的泼都到了窗外。还有、那次夜里你嫌冷，嫌我家的被子薄，嫌我家房子透风，嫌我们家没钱买好的炭，耍了半宿的脾气，还把我撵到屋外去睡，我被冻了半宿，第二日也病了。” 想象里美好的回忆，其实都是一地鸡毛。 秋菊暗暗瞥了她家主子一眼，真是个恶妇啊！ 赵香儿脸上有些尴尬，皱眉道，“那时候是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体贴你和婆母，可是现在我不会了，我会好好孝敬婆母，也会好好对你的。” 郭平摇头，“我家柳絮已经做了这些。” “平哥，那时候我们真的是因为日子穷才那么多的矛盾，我现在有银子了，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我可以给你开一家香铺，让你做真正的东家。你当掌柜，我当老板娘，我们高高兴兴的做生意赚很多很多的银子，不比你给别人当牛做马的强？”赵香儿上手去拉扯郭平的袖子。 郭平立刻闪开，“赵香儿，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那么爱银子，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们两个没和离的时候，我已经对你很失望，只是一直忍着，直到你丢下我娘，看着她受重伤不管，我对你的忍耐也到了极点。虽然我们已经没有夫妻情分，但我还是劝你一句，既然你过上了你想过的有钱人的日子，那就好好的，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为什么不可能？”赵香儿哽泣落泪，看上去楚楚可怜，“我都已经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你了，你为何还不原谅我？我把我的银子都给你，你休了柳絮，我们一起过有钱人的日子不好吗？” 郭平见她顽固不化，实在不知道再和她怎么解释，起身道，“赵娘子回去吧，我还要做生意。” “平哥、” 郭平直接转身而去。 赵香儿无奈，暗暗咬了咬牙，慢慢往门外走。 出门时，正好碰到要进门的王少炳，两人撞了面，王少炳摇着扇子道，“真是巧啊，又遇到胡家娘子。” 赵香儿最讨厌别人叫她胡家娘子，再加上刚刚被郭平拒绝，心里气恨，没什么好气的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王少炳嗤笑一声，看着赵香儿的背影，撇嘴笑道，“原来还是个脾气冲的女人。” 郭平见这几日王少炳总是过来，知道他居心不良，所以脸色淡淡的道，“王少爷，我们东家这两日便要回来了，王少爷还是别再来了。” 第652章 禀性难移 王少炳在铺子里左看右看，“我不找你们东家，你们东家娘子呢？” 郭平不理他，继续低头做事。 王少炳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苏灵韵，悻悻走了。 傍晚，郭平回村，苏灵韵在门外正等着他。 停好了马车，郭平打了招呼要回家，苏灵韵喊住他，“最近几天赵香儿还去店里吗？” 郭平有些窘迫，“嫂子放心，那日我跟你承诺绝不会辜负柳絮就一定会做到。” 苏灵韵笑道，“我相信你，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问你她还去不去？” 郭平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赶走她？她毕竟是个妇人，我若对她动手，也不是男子所为。” “那王少炳还去吗？” “去，今日还去了。” “那不用动手！”苏灵韵轻笑，拿出一瓶香给郭平，“明日他们若还去，你就将这香放在香炉里点上放在两人坐的桌子上，尽管让他们在那里坐着，不必理会也不必驱赶，如果他们渴了，就给他们倒一壶茶。” 郭平皱眉道，“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必问，按我说的做就好！” “哦！”郭平接过那香膏，闻了闻，只觉香味很好闻，却一时想不起香料做的，“这是什么香？” “我闲来无事新做的一款香膏，你拿去按我说的办。” “是，嫂子放心，我一定按你说的一点不差。” “好，你回家吧！” 苏灵韵看着郭平的背影，唇角还勾着浅笑，眸底幽光闪烁，冷意涔涔。 次日，赵香儿和王少炳又来店里闲坐，郭平将苏灵韵给的香放在香炉里，借给两人送茶的时候，把香炉放在两人座椅旁边的小木几上。 之后店里很忙，郭平也顾不上两人，自顾忙生意。 赵香儿昨日还在生病，今日总不能穿红戴绿的红光满面，所以依旧穿的素淡，脸色虚白，浑身无力，反而多了几分柔弱娇媚。 王少炳摇着扇子喝茶，闻着香炉里散发出来的幽香，脑子里都是苏灵韵那张明眸善睐的面孔，越发心猿意马，只觉即便见不到苏灵韵，在她的地盘上呆着也是享受的。 赵香儿瞄着王少炳，柔柔开口，“昨日小女子身体不适，言语冲撞了三少爷，还请三少爷大人大量，不与我一般计较。” 王少炳睁眼看过去，竟觉得赵香儿今日比平日好看许多，眉梢眼角藏着妩媚，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好说，好说，本少向来怜香惜玉，怎么会怪胡家娘子？” 赵香儿哼道，“那男人死了许久，我都快忘记他姓胡了。三少以后叫我香儿便可。” 王少炳眯眼瞄着她，笑道，“这名字确实比胡家娘子叫的顺口。” 赵香儿瞥了王少炳一眼，拿帕子遮住嘴轻笑。 王少炳被她那一眼瞥的心里有点酥，忍不住多看了赵香儿几眼。 呆了一个时辰，王少炳离开，走之前将让小厮把几盒补品放在桌子上，对郭平道，“这是本少送给苏灵韵的，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是几支上好的人参和灵芝。” 郭平扫了那堆东西一眼，冷声道，“王公子还是拿回去吧，这些灵芝灵韵家里有的是。” 王少炳嗤笑，趾高气昂的道，“郭掌柜可看好了，这是济世堂上好的灵芝粉，一盒就要上千两银子！” 郭平看也不看，“就是这东西，灵韵有的是，拿来泡水喝都喝腻了，现在用来炖肉！” 王少炳，“……” 你说的那是蘑菇！ 王少炳决定不跟郭平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郭平吩咐春水把他放下的那些补品扔出去，赵香儿忙上前拦住，“平哥，王少炳是王家人，又是举人老爷，你怎么和他这样说话？” 郭平冷眼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怕他？我没揍他是因为香铺的规矩不能驱赶任何顾客，若不是如此，我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赵香儿蹙眉，似对郭平仍旧如此粗俗有些失望，“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人家毕竟是有身份的人！” 郭平嘲笑道，“不过是披着读书人外皮的下三滥，这种人，就该是过街老鼠！” 人人喊打！ “那你还真是错了！”赵香儿冷笑，“你大概不知道，城里最近特别火的戏本子就是人家王公子写的，现在整个青石镇都追捧王公子呢！” 郭平冷声道，“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你愿意捧他臭脚你去捧，我没空！” 赵香儿气的脸白，“你、你简直庸俗不堪！” 郭平嗤声道，“对啊，我一直都是这么庸俗，和高雅的赵娘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赵娘子如果不买东西就出去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张口生意，闭口生意，我还比不上你的生意吗？”赵香儿嗔道。 郭平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赵娘子说笑了，不是比不上，是根本没得比。” “你！”赵香儿觉得自己随时都能被郭平气的吐血。 想了想，还是将怒气压下去，态度温柔下来，“咱俩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吵嘴？我也是怕那王少炳对平哥记仇报复，是担心你，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不说就是。” 郭平不理她，转身拿香料过称。 赵香儿也觉得意兴阑珊，又说了几句话，转身欲走，眼睛瞥到桌子上那些人参灵芝，眼尾一挑，笑道，“这些东西平哥若是不要，就给我吧。” 郭平转身看着赵香儿，突然间悟出一个道理，一个人即便富有了，有钱了，骨子里的一些秉性也不会变的，比如贪小便宜，他笑了笑，笑容冷淡， “行啊，你喜欢就拿走吧！” 赵香儿忙让秋菊都抱在怀里，“谢谢平哥，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郭平没回她，自顾去忙了。 出了香铺，赵香儿眼珠转了转，吩咐秋菊，“让老常准备马车，本小姐要去一躺长山村。” “去那穷山村里做什么？”秋菊问道。 赵香儿撇笑，“怎么说我也算半个长山村的人，离开这么久，是时候回村去看看故人了。本小姐如今有的是银子，回去施舍他们一点东西。” 第653章 给郭平开个铺子好不好？ “这些都送给那些乡下人？他们也配吃这么好的补品！”秋菊冷哼。 王少炳为讨苏灵韵欢心，的确舍得花银子，买的人参和灵芝都是上好的，赵香儿也不舍得，对秋菊压低声音道，“这些东西给我留着，你带十两银子去旁边药铺里再买些来。” 卖几两银子的人参和灵芝，多是药铺用来糊弄不懂行的人。 秋菊偷笑，点头，“奴婢这就去！” 两人将王少炳的人参灵芝换成了药铺里买的便宜的次品，带着去长山村。 马车一路招摇的进了村子，先去了柳家。 柳大娘正蒸馒头呢，看到进来一穿着鲜艳的妇人，还以为是走错了门，“这位娘子，你找谁啊？” 赵香儿淡声一笑，“柳大娘，你不认识我了？” 柳大娘从她一张口便认出来了，脸色一变，“你来做什么？” 赵香儿自顾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路过长山村，来看看故人。” 柳大娘揣着一手的白面，冷声道，“这里没有你的故人，你赶紧走吧！” 赵香儿抬手抚了一下头上的金钗，扭捏作态，“柳大娘，当初我嫁到郭家，哪次见到您都喊一声大娘，可是您对我实在是不地道啊，伙同苏灵韵怂恿郭平休了我，然后马上就把自己闺女嫁给了郭平，你们拆散我和郭平，破坏人家姻缘，这可是要遭报应的。” 柳大娘气的脸白，“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自己做下那种不孝的事，郭平休你是早晚的事，不关我们絮儿的事，也和灵韵没半点关系。” 赵香儿摆了摆手，“你们不承认就算了，我今天也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我现在过的很好，要银子有银子，要房子有房子，出门有马车下人，不知道比住在乡下好多少。” “既然好，你还回来做什么？”柳大娘冷声喝道。 “回来看看您呗！”赵香儿说完，吩咐秋菊，“把东西拿过来。” 秋菊应声，提着人参和灵芝过来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 “前两日我病了，平哥不但亲自照顾我，还买了这么多补品给我吃，我自己哪吃的完这么多，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又怪可惜的，所以拿过来孝敬大娘。”赵香儿装模作样的道。 柳大娘怒道，“你说什么？你和郭平有来往，他还给你买了东西？” “可不是吗？”赵香儿故作羞涩的一笑，“毕竟是原配夫妻，就算是和离了，也有夫妻情分在，柳大娘，你说是不是？” 柳大娘脸色铁青，想把手上的面粉一巴掌拍在赵香儿那张恶心的脸上。 “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你不是我闺女，我也用不着你孝敬。”柳大娘黑着脸道。 “既然带来了，怎么能带走？柳大娘你可得好好补补身体，这人老了，容易生病。” “我病不病跟你啥关系？郭平给你买的东西，你给他去，滚！”柳大娘将礼品捡起来往她身上扔去，“赶紧滚出我家！” “柳大娘，我一番好心，你怎么这样？” “滚！”柳大娘抄起门后一根木棍，“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嘁！”赵香儿瞥了柳大娘一样，拂了拂身上的土，“不识抬举，秋菊，收好东西，咱们走！” 秋菊立刻将那些花了十两银子买的人参和灵芝捡起来，“不要我们还不给呢！” “滚啊！”柳大娘晃了一下手上的棍子。 赵香儿怕柳大娘一气之下真打了自己，连忙走了。 出了门，赵香儿往回啐了一口，“泼妇！” 秋菊道，“这乡下人真是野蛮，若是伤了小姐，她怎么赔得起？” 赵香儿哼了一声，“她越生气越好，说明咱们来对了！”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秋菊怀里抱着那些补品。 “来一趟，怎么能不多串个门，跟着我走！”赵香儿目光刻薄恶毒，抬步往熟悉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郭婶儿正在做午饭，柳絮带着囡囡出去玩了，还没回来，郭大叔去地里忙也还没回家。 听到马车声，郭婶还以为是郭平回来了，从厨房里出来，便看到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头戴花鸟鱼虫的赵香儿走了进来。 一开始赵婶也没认出来她是赵香儿，直到赵香儿开口，“婆母，香儿来看您了！” 赵香儿一身富贵，身后还有丫鬟婆子簇拥着，满脸堆笑，和以前整日冷着脸，眉眼刻薄的女子判若两人。 郭婶儿惊了一下，“是香儿啊？” “可不是我！”赵香儿热情道，“香儿不孝，走了这么久才来看婆母。” 赵婶儿是个老实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讪讪道，“进屋吧。” 赵香儿进屋坐下，问道，“婆母和公爹一向可好？” “好、好！”郭婶儿点头。 “把我给婆母买的补品都拿上来！”赵香儿回头吩咐一句。 秋菊和另外一婆子立刻把方才被柳大娘扔出来的人参、灵芝全部拿上来摆在桌子上。 “这是孝敬婆母的，有人参和灵芝，都是上好的补品。”赵香儿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 郭婶儿立刻道，“这怎么使得，你快快拿回去，再说家里也不缺这些东西。” 赵香儿只以为郭婶儿客气，“婆母收下就是，不值几个钱。” “家里真有，不劳你破费！”郭婶儿客气道。 “以前是香儿年轻不懂事，经常惹婆母生气，香儿其实一直都把婆母当亲生娘亲一样尊重。”赵香儿满脸堆笑的道。 郭婶呵呵，不知道接什么话，心里也一直纳闷，赵香儿这是又唱的哪门子戏呢？八百年不来往了，突然带着礼物上门。 “这房子是新盖的吧，比以前强些，但是跟城里还是没法比。”赵香儿四处打量。 “那是，毕竟是乡下！”郭婶谦虚道。 “平哥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赵香儿问道。 “不少，托元瑾和灵韵的福气，挣的银子够我们全家吃喝不愁还有富余。”郭婶老实道。 “再多也是给人家做下人。”赵香儿语气不屑，“婆母，现在平哥自己也懂做药茶，制香，我寻思给平哥开个铺子，让他自己做东家，你看好不好？” 第654章 围殴赵香儿 郭婶儿忙摇头，“这可使不得，平儿他是元瑾一手带起来的，帮元瑾看个铺子还行，他要自己做东家可没那能耐。再说我们也不能做对不起元瑾的事，现在靠着元瑾，家里日子过得挺好的，我们也知足。” “婆母，你想想，那香铺都是平哥里里外外的打理，可是元瑾苏灵韵两口子只给平哥那么一点儿工钱，这公平吗？如果平哥自己开铺子，挣的银子都是咱们自己的，你们以后也都住到城里去，不比住在乡下强。” 郭婶尴尬笑笑，“咱就是乡下人，哪有进城的福气？” “婆母这话说的不对，你看我，不就进城了吗？”赵香儿眉眼得意。 郭婶笑的憨厚，语气窘迫，“那是香儿你有福气， 一进门夫君就死了。” 赵香儿，“……” 郭家人现在嘴都这么损吗？ “我有福气，婆母和平哥就有福气。”赵香儿嘴甜的道。 “我们不想要这福气。”郭婶再次补刀。 …… 柳家这边，赵香儿走了以后，柳大娘也没什么心思再去蒸馒头，想着赵香儿的话越想越生气。 本以为郭平和赵香儿早已断干净了，没想到两人在城里竟然又勾搭上了，只有她和柳絮还像个傻子一样的被蒙在鼓里。 柳大娘只觉浑身无力，气的两眼昏花，加上天气热，坐在椅子上，半晌站不起来。 “娘，我回来了！”柳絮喊了一声，抱着孩子走进来。 柳大娘抬头看去。 柳絮笑道，“我刚从灵韵那过来，外婆蒸的糯米团子，让我给你带几个过来尝尝。” 她手里端着碗，边走边笑。 柳大娘气道，“你还有笑呢，男人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柳絮一怔，见柳大娘脸色不好，忙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柳大娘抬起手，用衣角抹泪。 柳絮慌忙把碗放下，“娘，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闲话？那都是她们瞎说的，您别往心里去，我心里有数。” “你有屁的数！”柳大娘直接骂道，“郭平和赵香儿早就暗地里勾搭上了，刚才那赵香儿上门来耀武扬威，简直把我气死了。” 柳絮心里一沉，“赵香儿来了？” “带来一堆补品，说是郭平给她的，吃不了来孝敬我，这哪儿是孝敬我，是来要我的命了！”柳大娘呜呜哭起来。 她一哭，囡囡也吓的也抱着柳絮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 “乖孩子，别哭！”柳絮心里乱成一团，一边安抚女儿，一边劝柳大娘，“你别听她胡说，郭平不是那样的人！” “若不是真的，她敢这样上门来炫耀？” “那女人就是没脸没皮，您又不是不知道！” “村子里早就有闲话，我假装没听到，不愿你多想，可现在看来，这事也不完全没可能，郭平在城里做什么咱们都不知道。”柳大娘被气的胡思乱想，只往坏的地方想。 “不会的，郭平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正乱套的时候，苏灵韵听到哭声赶过来，见院子里一团乱，忙将还在大哭的囡囡抱过去哄，“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柳絮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赵香儿还敢上门？”苏灵韵惊愕道。 “刚刚来过！”柳大娘擦了一把眼泪，看到苏灵韵，心里觉得踏实点，好歹平静了些。 “什么时候走的？”苏灵韵问。 “走了一会儿了！” 苏灵韵沉思道，“赵香儿专程来长山村找事，肯定不会轻易的就走了，这会估计去见郭婶儿了。” “她想干什么？”柳大娘气的哆嗦。 “我和柳絮回去看看，大娘先别着急，事情还没弄清楚，您要真被气病了，反倒让赵香儿得逞了。”苏灵韵劝道。 柳大娘平静下来，点了点头，“怎么也得等郭平回来问问他怎么说。” “是！”苏灵韵把囡囡交给柳大娘，“我们这就去看看。” 柳絮一脸沉郁和跟在苏灵韵身后。 到了郭家，一看到门外的马车，苏灵韵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赵香儿这是左右挑拨，想生事。 进了门，柳絮一眼看到屋子里坐着的赵香儿，脸色顿时沉下来。 “灵韵来了！”郭婶立刻起身迎出来。 赵香儿端着茶碗没事儿人似的在那喝茶，还笑吟吟的道，“婆母，您这茶泡的真好喝，我还得多喝一盏。” 柳絮几步进了门，冷脸斥道，“谁是你婆母？别不要脸！你刚才去我家干什么了？” 赵香儿不紧不慢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咱俩谁不要脸抢走了人家男人？” 柳絮气道，“我和郭平成亲的时候他已经把你休了，我没抢郭平，是你自己把他作没了！” 赵香儿冷哼，“若不是你勾引郭平，他能休了我？” “你蛮不讲理！”柳絮指着她道。 “好了，你们别吵了！”郭婶儿上前去拉架，“柳絮，你别生气！” “勾引人家夫君，怂恿他休妻再娶，你和苏灵韵都是一路货色，不要脸的狐狸精！”赵香儿指着柳絮鼻子骂。 “啪！” 苏灵韵上前推开柳絮，扬手便给了赵香儿一巴掌。 赵香儿瞪大了眼，捂着脸道，“苏灵韵，你敢打我！” 秋菊见赵香儿挨了打，上来便挠苏灵韵的脸，“打我们家小姐，我挠花了你的脸！” 苏灵韵不等她近身便一脚将她踹到了院子里，“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的你们嚣张！” “苏灵韵，每每都是你从中闹事，这次我绝不饶你！”赵香儿过了一段少奶奶的日子，已经心比天高，哪受的了这个气，扑上来便要和苏灵韵撕扯。 郭婶拦在苏灵韵面前，对着赵香儿怒道，“你要干什么，这是郭家！” 赵香儿气道，“我才是你儿媳妇，你向着外人！” “你才是外人！”郭婶直接怼到她脸上，老实的面孔上此时都是怒气，“柳絮是我儿媳，也是我闺女，谁也别想欺负她！你今天来，我念着以前的情分，没把你轰出去，你敢打香儿，敢欺负灵韵，我老婆子就把你打出去！” 第655章 点个香 赵香儿见方才还对她面善的赵婶儿此刻说变脸就变脸，恼怒道，“好啊，你们都好的很，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还给你买补品，当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了！” 苏灵韵拎起那些人参和灵芝，嗤笑道，“一会儿说是郭平给你的，一会儿说是你买给郭婶的，就这些破烂玩意，郭平根本不会买，郭婶他们也不惜的要。” 说完，直接给扔到了院子里去，直接砸在还躺在地上的秋菊身上。 “你、你们、”赵香儿气的眼晕。 跟着赵香儿来的还有个婆子，忙上前拉住赵香儿，“小姐，咱们还是走吧，这毕竟是他么的地盘，等下若打起来，咱们沾不了便宜。” 赵香儿冷哼一声，一扫苏灵韵和柳絮几人，“本小姐如今是贵人，不和你们一群泼妇计较，反正郭平早晚会回到我身边来，你们就等着瞧吧！” 说完，一撩裙摆，急急往外走。 秋菊被苏灵韵给扔出来，直接怵了，瘸着一条腿站起来，赶紧跟上赵香儿。 “带上你那些破烂儿！”苏灵韵喝道。 那婆子忙将已经扔散了的礼品全抱在怀里，一溜小跑的离开了郭家。 赵香儿上了马车，不断的唾骂，“贱人，贱人！” 秋菊见赵香儿脸肿了，忙用帕子给她捂着，“小姐别气，穷山恶水出刁民，她们就是野蛮不化的刁民。” 赵香儿深吸了几口气，她早晚要回来，气死这群贱人！ 郭家，赶跑了赵香儿，郭婶儿忙拉着柳絮道歉，“是娘不好，我就不该让她进门，是我糊涂，以后她再来，我也不要面子了，直接拿棍子把她打出去。” 郭婶一向心善，觉得赵香儿毕竟做过他们家儿媳，还曾经怀过郭平的孩子，后来被休，日子也不好过，心里怀着几分对赵香儿的同情，才将她让进屋来，没想到差点酿成大错，以后，她应该心狠一点，不能对谁都烂好心。 “不关娘的事！”柳絮忙道。 郭婶儿又看向苏灵韵，“让灵韵也跟着受委屈了！” 苏灵韵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你们也别气，赵香儿没占到便宜，被咱们一同赶了出去，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灵韵说的对！”郭婶儿叹了口气，“我们郭家造了什么孽，取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到现在还不得安宁。” 苏灵韵劝道，“苦尽甘来，郭婶儿不是又有了柳絮这个儿媳妇吗，是上天对您和郭平的补偿。” 郭婶儿脸色欣慰，“是，幸好后来又娶了柳絮。” 柳絮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赵香儿敢这样上门，到底和郭平有没有关系？本来还对郭平很信任，这会儿却有些动摇了。 “我娘还生气呢，我回去看看她。”柳絮道。 “亲家母也知道了？”郭婶儿连连皱眉，“这赵香儿，简直是个祸害！” “先去看看柳大娘吧，囡囡也吓到了！”苏灵韵道。 一听自己孙女儿也被吓到了，郭婶儿更加担心，拽着柳絮往柳家走。 到了柳家，郭婶儿先给柳大娘道了不是，让她别气坏了身体，柳絮也把赵香儿在郭家被赶走的事说了一遍。 柳大娘点头，“这个赵香儿的话不能信，我刚才也是被气糊涂了。” “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他绝不会做这种事。”郭婶儿信誓旦旦的道。 几人寒暄了一阵，都渐渐平静下来，一切还要等郭平回来问仔细。 夜里，郭平从城里回来，听说赵香儿来闹事，气的脸色发青，冷声道，“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别，你别去！”柳絮忙拉住郭平，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让郭平和赵香儿有任何接触，“只要你没做对不起我和囡囡的事，赵香儿怎么做我都不生气。” “我没有，赵香儿的确经常来铺子里，但是我根本不搭理她，她病了我也从未去看过她，她说的都是挑拨离间的话，你们千万别信。”郭平解释道。 柳絮点头，“我不信，我只信你！” “明日她若敢再进铺子，我便将她打出去！”郭平气道。 “先别生气！”苏灵韵劝住郭平，道，“赵香儿现在根本不要脸面，你轰不走，若是打她，被她告到衙门去，你还要坐牢。” “难道我要一直忍着？”郭平皱眉。 苏灵韵轻声笑道，“嗯，再忍几日，明日你去铺子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她在铺子里呆着，别理她就好。对了，别忘了我给你的香。” “灵韵，你想做什么？”柳絮问道。 苏灵韵狡黠一笑，“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次日一大早，赵香儿便去了店铺，带着自己亲手做的参汤，察言观色，看郭平什么表情。 郭平和平时一样冷淡，好像不知道昨日她去过长山村里的事。 赵香儿觉得稀奇，难道柳絮真的没和郭平说？她不信柳絮能这样沉的住气，难道是苏灵韵又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郭平这样不言不语的，赵香儿心里没底，反而不安。 “平哥，我亲手熬的参汤，你喝一点补补身体。”赵香儿将盛了参汤的碗捧到郭平面前。 “我不饿！”郭平给客人包药茶，头也不抬。 “这不是胡家娘子吗？”那顾客认识赵香儿，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嘲讽。 胡掌柜死了还不到一年，赵香儿就穿红戴绿的出来勾引人了。 赵香儿讪讪一笑，“是李嫂子啊！” “胡家娘子若不说话，我还真没认出你来，当初胡掌柜带着你上街，你躲在胡掌柜身后，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现在可真和那时候不像了。”那人快言快语的道。 然而这些话落在赵香儿耳朵里，句句都是讽刺。 胡掌柜大她二十多岁，真是能当她老子了，她跟在他身边，可不像个女儿似的。 赵香儿强挤出一抹笑，没回话，瞄了一眼郭平的脸色，去一边坐着去了。 不一会儿，王少炳也来了，郭平想起苏灵韵的话，照旧找了个机会，将香炉放在旁边小几上。 香铺里本就弥漫着药香和各种香粉混在一起的香味，所以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并不明显，淡淡的，慢慢弥漫开。 第656章 敢来就打出去 王少炳坐了一会儿，有些烦躁，他来了多日都未见到苏灵韵，已经没耐心了。 一转头，看到低头垂眸的赵香儿，觉得赵香儿最近比以前更俊俏了，莫名的顺眼。 “这汤是赵小姐熬的？”王少炳没话找话。 “是，三公子要喝吗？”赵香儿柔声问道。 “还真是渴了，赵娘子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赵香儿有些小激动，立刻亲自盛了一碗参汤给王少炳。 王少炳喝了汤，越发觉得赵香儿温柔贤惠，于是又喝了一碗。 两人一个盛汤，一个喝汤，相谈甚欢，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接下来几日，赵香儿和王少炳两人都成了香铺的固定常客，聊的越来越投缘，王少炳不觉得烦躁了，也有耐心了，哪日若有事不来，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村子里关于郭平和赵香儿的谣言还在传，城里也有谣言四起，说王家三少爷看上了清韵香铺的苏娘子，每日都要去香铺里和苏灵韵幽会，经常三更半夜的打铺子里出来，说的也有鼻子有眼。 郭平听到几次，心里恼恨，这日看到王少炳来香铺，直接将他往外轰。 “你开门做生意，竟敢驱赶客人？”王少炳的小厮怒喝道。 郭平冷声道，“我是店铺的掌柜，我不让你们进你们就不能进，若是不服，可以去衙门里告我。” 为了苏灵韵的名声，他豁出去了，就算破坏了香铺的规矩，失了做生意的信用也不在乎。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公子不敬，我们公子可是举人老爷！”小厮嚷嚷。 赵香儿正好过来，见要打起来，连忙拦在王少炳面前，气道，“郭平，你又作什么妖？” 郭平冷笑，“我是店铺的掌柜，我不让谁进就不谁进，我还是那句话，有能耐你们就去衙门告我！” 王少炳一拂衣袖，“乡野蛮夫，简直不可理喻。” 赵香儿回头讨好笑道，“王公子千万别和郭掌柜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粗人，不像您读书有学问。” 郭平冷眼看着赵香儿，双手环胸，露出几分嘲笑，“对，我是粗人，你们都是贵人，以后还是别来我这粗人的铺子里，免得污了你们高贵的身份。” 赵香儿气道，“郭平，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我一个粗人知道什么是好歹，也不劳您胡家娘子为了我好，咱消受不起。”郭平瞥她一眼，转身进了铺子，吩咐春水，“把门关上，别让野狗跑进来。” 春水砰的一声，把门合上。 赵香儿气的跳脚，“郭平，你一辈子也就是给人做奴才的命！” “算了！”王少炳貌似大度的拂了拂衣袖，“本公子不与这种蛮夫一般见识，这铺子本也不是他的，他到装起东家来，还要赶客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赵香儿赔笑，“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又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只会耍横，不能和三公子相比。” “真是扫兴！”王少炳哼了一声，眼珠一转，笑道，“天还早，不如找个地方喝杯酒水去去晦气，赵小姐可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赵香儿眸光闪烁，回头向着香铺看去，见木门紧闭，郭平丝毫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不由的心生怨恨，再看王少炳，虽然长相不如郭平英挺，但一身富家公子姿态，哪里不如郭平？她也要让郭平看看，她赵香儿在别人眼里也是香饽饽，想到这里立刻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小女子陪三公子坐一会儿，就一会儿，我还得回家。” “那请吧！” 王少炳将赵香儿让上自己的马车，脸上勾着几分轻浮的笑，吩咐小厮去就近的酒楼。 快晌午的时候，苏灵韵和柳絮一起进了城，到了香铺，郭平立刻迎过来，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来、买点东西。”柳絮一撒谎就脸红结巴。 郭平笑道，“是买东西，还是不放心我？” 柳絮脸上更窘，“家里针线没了，买点针线。” “好，好，买针线。”郭平笑容柔和，“怎么没带囡囡来？” “天热，囡囡和娘在家里。”柳絮道。 “喝点水吧，等下我出去给你们买酸梅汤。”郭平倒了凉茶过来给两人。 苏灵韵问道，“王少炳没来？” 郭平脸色一冷，哼道，“来了，让我轰出去了！” 苏灵韵靠着椅背轻笑，“都说了不用理会，让他们尽管在铺子里呆着，你怎么又沉不住气？” “还不是、”郭平话音一顿，想到那些闲话太难听，没说出口。 “是因为城里有关于我和王少炳的谣言，对吗？”苏灵韵抿着茶，挑挑眉梢。 “王少炳是谁？什么闲话？”柳絮纳闷问道。 郭平也有些纳闷，这几日苏灵韵没进城，她怎么知道的？ 苏灵韵却道，“谣言就是谣言，当真做什么？” 郭平沉脸道，“那也不好听，毁了你的名誉，若是二瑾哥在家，也不会放过他的。” 提起元瑾，苏灵韵眼中闪过一抹幽色，垂眸道，“他不在，我就自己解决。” “到底怎么回事啊？”柳絮还没搞清楚状况。 “没事，别问了。”郭平不愿提那些糟心的事，“你们热不热，我去买酸梅汤给你们喝。” “不用了，柳絮真的要买针线，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也要给云沐买几套短衫，我们去绸缎铺看看，另外我还要去一趟孙老那里，外公最近总是腿疼，我去孙老那看看有什么药能缓解。”苏灵韵放下茶盏起身。 “那你们早去早回。”郭平说了一句，又拿两把竹伞来，“外面太阳晒，你们遮挡一下。” 柳絮接过竹伞，眉目温柔，“晌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以前的柳絮还有些泼辣凌厉，和郭平成亲后，如今越发的温和平静，尤其是有了囡囡以后，面色柔和有光，气质温静，和从前像是换了一个人。 郭平憨笑，目中都是对一个女子的喜爱，“不用，你买些自己爱吃的就行，好不容易抽空进趟城，也给自己买几套衣服，身上银子带的够不够，我这里有！” 说着就要掏衣兜找银子。 “别拿了，银子够用！”柳絮忙按住他的手。 第657章 逛街 苏灵韵哂笑，“行了你们两个，老夫老妻了，就别亲亲我我的不舍了，一会儿就回来，等晚上回了家你们在随便恩爱。” 柳絮脸上一红，恼道，“你好意思说我，二瑾哥若在，你们比谁都腻人。” 苏灵韵叹了一声，“你这样一说，我又想相公了。” 柳絮捂嘴笑起来，拉着苏灵韵的手腕，“咱们快走吧！” “你们两人注意安全，早些回来！”郭平嘱咐了一声，追出门去，看着两人走远。 苏灵韵转头时，见郭平还站在铺子门口，笑道，“以前只觉得郭平是个憨憨，如今到变成柔情似水的痴情郎了。” “少打趣我！”柳絮哼了一声。 “没打趣，是夸你，这都是你的功劳！”苏灵韵笑道。 柳絮握住苏灵韵的手，目光真诚，“这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鬼样子，那个时候我还总是和你作对，想想真傻。” 好在后来及时醒悟，没酿成大错。 “你是郭平是注定的缘分，只是中间曲折了些，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在一起的。”苏灵韵眼眸灵动，“就像我和相公，是上天注定的夫妻。” 柳絮笑她，“真不知羞！” 苏灵韵歪头轻笑，心里欢喜。 柳絮见她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却依旧稚嫩，除了眼尾多些为人妻的妩媚，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像是十六岁的模样，不由的纳闷道，“灵韵，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我都快老了。” “老？”苏灵韵笑起来，“你哪里老，正是双十年华，貌美如花呢！” 柳絮拍了她一下，“我说正经的，若不知道的，看到你还以为是待字闺中的小丫头，你这是吃了什么补品，把自己养的一直都这么娇嫩。” 苏灵韵眸光移开，轻笑道，“大概是我没生孩子，所以在你们眼里还不像是妇人。” 柳絮觉得有道理，“也许是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已经到了绸缎庄，苏灵韵给云沐挑了几套现成的短衫，又给外婆买了凉快轻薄的缎子做衣服。 柳絮买了需要的针线，也给囡囡买了粉红绣桃子的绸缎回去做肚兜，想到郭平的衣服也旧了，又给他买了一套长衫。看到一匹枣红色的绵绸不错，买下来打算回去给郭婶儿和自己娘亲各做一套衣服，七七八八挑了不少，唯有没买她自己的。 两人还打算再去逛逛，拎着一堆缎子、衣服累赘，便让绸缎庄的伙计将买的东西都送去清韵香铺，两人自绸缎庄出来，继续往前走。 路过福顺斋，两人又各自给家里买了许多糕点酥饼，同样让伙计送回清韵香铺。 柳絮笑道，“我家郭平看到这么多东西送来，要骂我败家了！” “放心，郭平高兴都来不及。”苏灵韵道。 柳絮温柔的笑。 出了糕点铺，离济世堂已经不远了，苏灵韵去见孙老，求个治腿疼的方子。 孙老正好在，将苏灵韵让进内堂中，又让下人端来好茶瓜果。 听苏灵韵描述了周老伯的腿疼症状，孙老捋须沉思道，“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数有腿疼的毛病，症状看上去都一样，但病因却不同，所以老夫也不能根据苏娘子说的这些来准确判断。如果苏娘子外公能来一趟医馆，让我把脉查看，便最好了。” 苏灵韵蹙额，“我本意是让外公一起来的，可他怕花银子又嫌麻烦，怎么都不肯来！” 孙老笑呵呵道，“老人家都是这样。” “那如何是好？” 孙老道，“我先开个止疼化瘀的方子，你回去让你外公先服用，若是效果不佳，你定要说服他来找我了。” 苏灵韵点头，“好！” 孙老开了方子，小伙计很快就把药抓好，孙老又拿了一瓶药膏，让每日给周伯伯腿疼的部分外敷。 苏灵韵拿好了药，谢过孙老，和柳絮打铺子里出来。 已经快晌午了，苏灵韵道，“咱们买了午饭回去，想吃什么？” 柳絮想了想，“以前郭平爱吃串子胡同口那家做的猪脚，我给他买两个。” 苏灵韵轻笑，“你别总是想着郭平，想想你自己爱吃什么。” “以前的时候家里有白面馒头都觉得像是过年一样了，现在吃什么都香，我不挑食。”柳絮道。 苏灵韵无话可说了，“那我们多买几个猪脚，在买些他家做的熏肉，回去一起吃。” “好！” 两人买了猪脚、熏肉，香酥烧饼，提着回香铺。 走到香铺在的东街，远远看去，香铺外似围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堵了半条街。 出事了！ 苏灵韵脸色一凛，快步往香铺里走。 香铺外围了许多人，苏灵韵在外面便听到里面有人叫嚣， “苏灵韵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本夫人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人，勾引人家夫君，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贱人在哪里？看我不撕烂了这个狐狸精！” 骂人的妇人声音嘶哑，苏灵韵还是听了出来，是谢家谢夫人的声音，铺子里也隐隐还有谢芳华的哭声， “娘，您别骂了，我们先找她问清楚，她是长姐的朋友，我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就算看在长姐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这样吧。” 谢夫人怒道，“还不是青青带她回过家里，定是她听说你和王家三公子结了亲，心里羡慕，才不知廉耻的去勾引，这分明是引狼入室！” 苏灵韵没直接进去，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旁边人都垫脚看着屋子里，也没人发现苏灵韵回来了，有几个妇人还在议论， “不是真的吧？掌柜娘子看着不像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家公子有钱有才，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前途无量，哪是一个小小香铺掌柜能比的？” “谢家大小姐的确和二小姐不和，但也不能让人勾引自己妹夫啊！” “有钱人家的事也真是乱套。” 柳絮气脸白，“你们别胡说八道，看不出来谢家人是无理取闹吗？” 第658章 心善，长的好，天仙下凡 正说闲话的几个妇人一回头见是苏灵韵站在后面，一阵尴尬，灰溜溜的走了。 苏灵韵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进了铺子。 铺子里，郭平拿着一把铁铲，正驱赶谢家母女，“滚出去，再不滚我就打人了！” 谢夫人护着谢芳华，厉声喝道，“不把苏灵韵交出来，我们就不走，你若敢打人，我立刻去衙门告你，我堂堂谢家，难道还怕你一个小铺子掌柜？”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苏灵韵往前一步，淡淡出声。 谢家母女倏然转身，尤其是谢夫人眼睛喷火似的瞪着苏灵韵，“小贱人，你总算来了！” 苏灵韵眉眼凉凉看着她，“谢夫人说话要当心，免得风大闪了舌头！” “苏灵韵，你勾引王少炳，欺负到我们谢家头上，你还要不要脸？”谢夫人恶言厉色，完全没了往日的端庄，她在谢家地位一直都不上不下，虽是谢家夫人，但有谢青青这个大小姐在，她在谢家没有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权利和势力，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谢芳华。谢芳华好容易找到一个能让她们母女两人扬眉吐气的夫家，现在受到了威胁，谢夫人自然立刻便跳脚了。 “你还敢骂人、”郭平怒喝。 苏灵韵抬手止住郭平，不气不怒，一身从容淡定之气，虽然看上去年弱，但在气势凌然的谢夫人面前丝毫不落下风，“谢夫人，说话要讲证据，否则就是空口白牙诬陷好人！” “证据？”谢夫人气焰嚣张的道，“如今城里人人都知道王家三公子每日来你这香铺里，这难道不是证据？” 苏灵韵轻笑，“是他来我铺子里，不是我去王家找他，所以就算勾引，也应该是他勾引我，而不是我勾引他，你应该去找王少炳问罪才是啊！” 谢夫人一怔，似没想到苏灵韵竟说出这番话来，听着糙，似乎还有那么几分道理，气怒之下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谢芳华哽咽开口，“若不是这店铺里有吸引他的人，少炳怎么会每日过来？” 谢夫人立刻反应过来，“对，肯定是你勾引他来！” “放屁！”郭平怒骂，“灵韵很少来铺子里，店里就我和春水两个大男人，你到是说说我们两个男人，哪个勾引王少炳来的？” 店外一阵哄堂大笑，看热闹的人口风也渐渐开始反转，似乎觉得谢夫人说的那些话的确站不住脚。 谢夫人急声道，“少在这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在茶楼里，王少炳买了一套粉蝶轩的纯金首饰送给苏灵韵，你到是说说有没有这事？” 苏灵韵点头，“有啊！” 谢芳华立刻哭起来，看上去委屈的不行，“苏娘子，你和我长姐好歹是朋友，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苏灵韵轻笑，“我做哪种事了？说起茶楼送首饰，这事的确和茶楼有关，之前谢二小姐在云中茶楼里挑拨王少炳和王玉贞兄妹两人挤兑谢青青，因此我们结下梁子，之后王少炳为了给谢二小姐报仇，辞退了我二叔家的堂兄，还威胁我堂兄，如果不和我苏灵韵撇清关系就不给那半年的工钱，这是前情，那一日我带着儿子在茶楼来听书，王少炳不知怎么的良心发现了，送了一套首饰向我赔罪，我当时问过王三公子的小厮，是不是赔罪的，他亲口说是赔罪的。既然是，那我就大方收下了，这件事很多人看到，那日在茶楼里听书的人都可以作证。” 苏灵韵口齿清楚，说的不紧不慢，条理清晰，把整件事都捋了一遍。 门外看热闹的人恍然，“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内情！” “听到没有，谢芳华仗着王家人挤兑谢青青，这才是重点啊！之前谢家大小姐被庆元县白家休的事好像也是这位谢二小姐故意散播出来的。” “谢大小姐没有亲娘疼，在谢家还不知道被这对母女怎么挤兑呢！” …… 谢夫人恼怒，“别在这胡扯，赔罪的话要花一千两银子买首饰，这谁能信？” “王家人有钱呗，王三公子出手阔绰，随便打赏都是一二百两银子，赔罪的话一套首饰算多吗？”苏灵韵语气不屑，“再者，这首饰我也没要，都送出去了。” 她话音一落，门外一妇人立刻应和道，“这事我知道，苏娘子把金钗给了鹊桥茶楼旁那个可怜的小乞丐，小乞丐现在自己做了个卖油饼的小生意，见人就说是清韵香铺的苏娘子帮了他，说苏娘子是天仙下凡，专门帮穷苦人。” “还有卖糖炒栗子的张大哥，家里老母亲等着银子救命，也是拿苏娘子给的金钗换的银子救的命。”另外一人喊道。 其他受了苏灵韵恩惠，或者听说苏灵韵做了好事的人纷纷开始为苏灵韵说话，一时间众人情绪高涨，都在说苏灵韵定是天仙转世，心善，长的好看。 …… 谢芳华紧紧扯着手中的帕子，目光阴狠的看着苏灵韵，转头对着谢夫人委屈的喊了一句，“娘！” 谢夫人立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盯着苏灵韵，“好，金饰的事便算了，那前两天，王少炳买了许多珍贵的人参和灵芝送给你，这又怎么解释？不会又是赔罪吧！” 苏灵韵淡笑，“这个当然也可以解释。王三公子前几天在我们店里买了几十盒香粉，我和谢家大小姐交好，看在王少炳即将成为谢家女婿的份上，给他十分便宜的价格。王三公子大概觉得过意不去，便买了一些名贵的补品想补偿差价，王三公子做事一向这样大方，你们应该知道的。” 郭平忍着笑，听苏灵韵一本正经的胡说。 谢夫人疑怪问道，“王少炳是男子，他买那么多香粉做什么？” 苏灵韵笑的意味深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每日都有顾客来买香粉，我们不好打探顾客的隐私。” 门外一人喊道，“我知道，城内几家红楼妓馆里的姑娘都得了香粉，想来就是王三公子送的呗。” 他话音一落，周围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659章 赶跑坏人开心过日子 苏灵韵不急不躁，三言两语，将事情反转，怼的谢家母女一句话说不出来，还在看热闹的百姓中搏了个心善人美的好名声。 谢芳华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手掌紧握，指甲几乎将手心戳破，明明是来教训苏灵韵的，反倒是自己受此侮辱。 苏灵韵又道，“说起来，那些人参和灵芝我也没看到啊，郭平，王三公子送来的补品呢？” 郭平回道，“我没要，被胡家娘子拿走了。” “胡家娘子？”苏灵韵挑眉，“赵香儿啊！” 柳絮立刻便明白了，合着赵香儿那天带着一堆人参灵芝去自己家气她娘亲，说是郭平给的补品，原来是这么给的！ 说实话，她虽然相信郭平，但为这事心里也一直有个疙瘩，想问郭平，又怕他以为自己不信任他，如今总算明白了。 她歉疚看了看了郭平一眼，又感激的看向苏灵韵，她总觉得灵韵是故意把话扯到这上面，还郭平清白，也让自己不再有芥蒂。 “赵香儿是谁？”谢夫人皱眉问道，“你们可别随便编个人出来糊弄本夫人。” “胡家娘子在这儿！”门外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屋里的人齐齐转头向外看去。 赵香儿站在人群后面，暗暗咬牙，她回香铺本来是看郭平的，一到这就发现铺子里乱成一团，她正幸灾乐祸的躲在人群后看热闹，没想到人群里竟然有人认识她。 真是多嘴多舌，赵香儿瞪了喊话的那人一眼，不得不挤过人群往铺子里走。 进了铺子，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赵香儿身上，她讪讪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郭平怒道，“那日那些补品是不是都是你拿走了？” 赵香儿只好点头，“平哥说要扔出去，我看着怪可惜的，就拿走了。” 说完，上前一步，貌似心善的劝谢芳华，“二小姐别恼了，我相信王三公子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经常来铺子里，见过三公子，三公子虽然经常问关于灵韵的事，但他的确和灵韵是清白的。” 郭平怒喝道，“赵香儿，你别胡说八道！” “对，对，我胡说的，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赵香儿假装自己说错了话，还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但遮掩的明显，越发让人怀疑。 谢芳华上前去拽谢夫人，“娘亲，我们还是走吧，来的时候我就说，即便过来对峙，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人家既然敢做，就早已把一切都想好借口理由了。” 这话还是暗指苏灵韵和王少炳有不可见人的事。 苏灵韵冷笑，“谢二小姐今日来的目的如果是非要让我承认和王少炳有什么关系，那今日来，可能真要让你失望了！” 谢芳华目光阴郁的斜着苏灵韵，轻笑道，“苏娘子是生意人，总是这么伶牙俐齿的，我平时都在书房里读读书，写写字，不会说话，苏娘子就别挤兑我了。” 苏灵韵也笑，“我这生意人真是给生意人的能说会道丢脸了，方才回来的时候，在门外便听到谢小姐和谢夫人嚷嚷，出口成章、口吐芬芳的，快把我这店铺屋顶都给掀了，我还以为，村里的妇人为了几文钱的便宜和郭平吵架呢！” 谢芳华脸色一白，狠狠的盯着苏灵韵，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射出刀子来。 谢夫人脸色铁青，“苏灵韵，少在这逞口舌之快，我们没抓到把柄，不代表你没做过。如果让本夫人抓到，定饶不了你！” “那就等谢夫人抓到再说！” 苏灵韵懒懒道了一声，对郭平道，“既然都解释清楚了，那就送客吧，我又饿又累，要吃饭了。” 郭平挥了一下手里的铁铲，“谢夫人带着女儿大闹我们香铺，耽误了我们不少生意，看在谢大小姐的份上，我们便不追究了，赶紧走吧。” 谢夫人实在是不甘心，有备而来，最后还是被苏灵韵杀的颜面扫地，然而也知道自己和谢芳华不占优势，冷哼了一声，带着谢芳华愤愤离开。 谢夫人和谢芳华一走，门外看热闹的人纷纷给苏灵韵叫好。 苏灵韵让郭平拿了一些夏日清火解暑的凉茶送给大家，众人拿了凉茶眉开眼笑，又说了几句恭维和感激的话，才纷纷散了。 赵香儿叹道，“苏掌柜真是厉害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赶走了谢家母女，还让所有人都认为你乐善好施，是个普济众生的大好人，小女子真是自愧不如。” 柳絮冷声道，“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 赵香儿瞪着柳絮，“你算什么、” 她话没说完，便被郭平用棍子杵了一下，“她是我媳妇！” 柳絮目光炯炯的看向郭平。 赵香儿愤然瞪着郭平，“我也是你媳妇，怎么不见你这样护着我？” “你男人是胡掌柜，你找他去护着你！”郭平吩咐春水，“打开门，送客！” “你们、”赵香儿指着众人，“我现在是城里人，有银子有宅子，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苏灵韵皱眉，“春水，还愣着干嘛，撵出去！” 春水不耐烦的看向赵香儿，“胡家娘子，别为难小的了，走吧！” 赵香儿眼中含泪，“郭平，算我瞎了眼！” 说完，转身抹泪跑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郭平却有些沮丧，“都是我没用，如果二瑾哥在，一定不会让嫂子受这些委屈。” 苏灵韵却不在意，“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是非，躲是躲不掉的，重要的是坏人没得逞，我们胜利了，难道这不应该高兴吗？” 柳絮挽住郭平的手腕，“灵韵说的对，有人找事我们不怕，赶跑了坏人就值得高兴。” 郭平笑道，“我一个大男人，倒不如你们通透了。” “不说这些了，柳絮说你爱吃猪脚，我们特意买了猪脚来，收拾桌子，咱们吃饭，我真是饿了。”苏灵韵笑道。 “有猪脚啊？”郭平兴奋道，“好些日子没吃了，还真有些馋。” 苏灵韵喊春水，“先把店门关上，咱们消消停停的吃个晌午饭。” “嗳！”春水高兴的去关门。 苏灵韵买的有猪脚，有熏肉，还有油酥烧饼，几人围着桌子，大口吃肉，说说笑笑，都没把刚才发生的当回事。 本来就是这样，生活中难免有是非，赶跑了就是，然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第660章 夏夜，吃西瓜 吃完了饭，春水收拾桌子，苏灵韵去照顾顾客，柳絮把郭平拉到后院，给他试穿刚买的衣衫。 “我有衣服，怎么又买了？你给自己买了没有？” “我不缺衣服。” “买的那些都是娘和囡囡的？不是让你给自己也添几件衣服吗？你别只顾别人，要心疼你自己，你看你这衣服，还是成亲的时候做的。” 苏灵韵听着后屋里郭平和柳絮窃窃私语的声音，唇角不自觉的抿笑，这才叫过日子嘛！ 她翻了一页账本，春水过来，笑问道，“掌柜娘子，您笑什么呢？” “笑你们郭掌柜，疼老婆、”苏灵韵话音一顿，转了一下眼珠看向春水，“听到郭平说话了吗？” 春水笑着摇头，“郭掌柜和娘子在后院，关着门说话呢，小的怎么会听到？” 苏灵韵眸光一闪，可是，她听的到。 很清楚。 她的灵力，又涨了！ …… 谢家人的闹事并未影响苏灵韵的心情，因为惦记囡囡，下午郭平早早送两人回村，路上苏灵韵和柳絮两人说说笑笑，气氛欢快。 官道两侧，树木成荫，再往远处，一片片庄稼地，葱荣茂盛，一眼望不到头，连着起伏的长寿山山脉。 苏灵韵趴在车窗上，手臂伸出去，迎着风轻哼小曲。 柳絮不像她这样放的开，只在车厢里跟着轻和，苏灵韵唱错了一句词，回过头来和柳絮相视而笑。 虽然在村里的生活也有是非，有小人作祟，但更多的是温情和悠闲，让人觉得惬意和留恋，希望夏天结束之前元瑾就能回来，他们还能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回到家，苏灵韵把买的衣服给云沐试穿，大概是云沐长的可爱，每一套穿上都很好看，云沐穿上便不想再脱下来。 周婆婆在旁边摩挲着苏灵韵给她买的豆青色绵绸，埋怨道，“我有的是衣服穿，还花钱买这个做什么？” 嘴上念叨，但眼里都是欢喜。 苏灵韵把布料在周婆婆身上比量，“这个好看，做了衣服穿也凉快，别老是穿旧衣服，每年都要添新衣服，改日进城，我再给外公也买一套。” 周老伯听了立刻摇头，“别给我买，我就喜欢穿旧衣服。” 周婆婆指着周老伯笑道，“他觉得穿新衣服拘束，每天上山下河的不自在，老是担心弄脏了弄破了，你不用管他！” 苏灵韵笑起来，“担心什么，新衣服穿两次就是旧衣服了，再说穿破了再买新的。” 江长轩看到桌子上放着几根蜡烛，拿起来瞧了瞧问道，“这是给我买的？” 苏灵韵回头，道，“是，你每天夜里看书蜡烛用的多，掌柜的说这种蜡烛点起来特别亮，不费眼睛。” 江长轩抱着几根蜡烛笑的像个孩子，“谢谢你灵韵。” “别客气，你住在我家，我总要把你照顾好了。” 江长轩挠了挠头，憨憨笑起来。 “对了！”苏灵韵又把孙老开的药和药膏拿出来，“这个是给外公治腿疼的，孙老说，最好还是让外公去药铺里让孙老亲自瞧瞧，才能对症下药，好的更快些。” 周老伯摆手，“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看不看，也不用吃药，我这腿没事，上山都不疼了。” 周外婆道，“你腿不疼，那是谁半夜疼的睡不着一直哎呀？” 周老伯被周外婆拆穿，脸上有几分窘怒，“我那是上山累的，睡一觉就好。” 周外婆生气，“你就嘴硬吧，灵韵给你抓了药，你要不吃，白白浪费银子，我也不管你了。” 说完气呼呼的进屋去了。 周老伯咧嘴，“我吃，还不行吗？这老婆子，动不动就生气！” 苏灵韵给周老伯轻轻捶腿，“外婆是心疼你嘛，你夜里腿疼睡不好，她心里也惦记着。” 江长轩接口道，“外公，你得听话，有病就得吃药。” 云沐也道，“太公不吃药就不乖哦！” 周老伯憨笑，“好，我听你们的，吃药。” 说完又嘟囔一句，“就是这药太苦了。” “太公一直腿疼就不能和沐沐一起上山了，所以太公要赶快好起来。”云沐仰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周老伯心里暖洋洋的，摸着云沐的头，笑的慈爱，“为了沐沐，太公也要尽快好起来。” 晚饭后，周婆婆便将药给周老伯熬好了。 众人在院子里吃瓜果聊天，周婆婆把药端出来放在桌子上，浓浓的汤药酸苦味飘散出来，周老伯连连皱眉，笑道，“太热了，晾晾再喝。” “不行，现在就喝，我已经晾好了。”周婆婆在旁边看着。 周老伯无奈的端起碗来，看着漆黑的药汤子嘴都咧到下巴那去了，刚要喝，就听木门一响，有人来串门。 周老伯借机把药碗放在桌子上，“谁来了？” “外公，外婆，嫂子！” 郭平一手抱着囡囡，一手抱着一个大西瓜走进来，身后柳絮慢步跟着。 “自己家种的西瓜，又沙又甜，给你们拿一个过来尝尝！”郭平把西瓜放在地上。 “囡囡，婆婆抱！”周婆婆把囡囡抱过去。 柳絮坐在板凳上，看到桌子上的汤药，“外公腿好些吗？” “好，好多了！”周老伯连连点头。 云沐最喜欢囡囡，搬了个板凳坐在周婆婆身边，伸手逗囡囡，苏灵韵则拿了刀子来，把西瓜切开分给众人。 江长轩咬了一口西瓜，满口清甜汁水，点头道，“真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西瓜。” 郭平爽朗笑道，“那住在这里让江公子吃个够！” 周老伯一手吃西瓜，一手摇着蒲扇，“这要是在井水里放一会儿，就更好吃了！” 周婆婆拿了一小块西瓜喂给囡囡吃，听了这话回头斥道，“就你嘴叼！” “了不得了，这老婆子现在是看我哪儿也不顺眼。”周老伯叹气摇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众人都笑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柳大娘拿着蒲扇进了门。 “娘，来吃西瓜，郭平刚从地里摘回来的。”柳絮喊道。 第661章 夜雨突至 苏灵韵切了一大块给柳大娘，“特别甜！” 柳大娘咬了一口，“不错，我亲家种的西瓜就是好。” 周婆婆附和道，“她大叔种菜种瓜是把好手！” 柳大娘吃着西瓜，“这西瓜要是井水里镇着，就更好了！” 众人听 这话，愣了一瞬，随即都大声笑起来。 柳大娘被笑的一头雾水，“怎么了，我说错了？” 众人只是笑个不停，谁也不肯告诉柳大娘是为什么。 夏日夜短，大家伙偏偏不爱回去睡觉，聊天吃西瓜，有说不完的话，云沐躺在周老伯怀里，听他讲天上那些星星的故事， “你看那里有七颗星星，围着一个圆，看上去又少了一颗，那原本是八颗星星，是八个石头围着的一口天井，王母娘娘去打水，踩落了一颗……” “你看那是天河，天河两边有织女和牛郎，牛郎星两边还有两颗小星星，是牛郎挑着他的两个孩子……” 云沐仰着头，觉得又新奇又有趣，好奇的问道，“牛郎和织女是谁啊？” 周老伯又开始给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这边柳大娘和周婆婆则说着村里的事，苏灵韵和柳絮在旁边听着，葡萄架下，江长轩则和郭平闲聊。 院子里一片热闹，飞虫围着油灯飞来飞去，天上有流星滑落，云沐惊叫起来，拉着周老伯欢呼雀跃。 一直到夜深了，整个长山村都安静下来，众人才起身，各自回家。 临走时，柳大娘嘱咐苏灵韵，“山风里带着潮气，半夜里可能有雨，你关好门窗，院子里怕雨淋的也收到屋里去。” 苏灵韵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辰，但是柳大娘在山下住了一辈子，对风雨预测的比什么都准，随即应声，“是，我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柳大娘又对柳絮也嘱咐了几句。 柳絮抱着已经睡着的囡囡，“知道了，那你自己也把门窗关好了，屋子要是漏雨，明早一定来告诉我们。” “行，行！” 院子里江长轩打了水给困顿的云沐洗澡，苏灵韵收拾了一下院子，将厢房和外婆房里的门窗都关上。 洗澡后，苏灵韵又在塌上看了一会书，抬头看着窗外幽幽夜色，心底又起挂念，不知道元瑾如今正在做什么？是否安好。 也因为无法入眠在看书吗？ 赵源将军找到了吗？ 云城攻下了吗？ 苏灵韵趴在桌子上，一双星眸漆黑如夜，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淡淡忧愁和想念，别的她什么都不怕，只要他好好的。 “轰隆隆！” 苏灵韵被一阵雷声惊醒，猛的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趴在矮榻上的木几上睡着了，外面雷声轰鸣，狂风阵阵，漫天星辰都被阴云遮盖，果然要下雨了。 苏灵韵起身推开窗子，豆大的雨点裹在风里砸下来，闪电雷鸣，满院花木在风雨中摇曳。 夏天的雨就是这般，说来就来，前一刻还是晴天，下一刻山雨已至。 雨越下越大，已经连成雨幕，仿佛是王母娘娘踢翻了刚打好的井水，自银河九天，泼天撒下来。 湿气裹着风吹进来，吹散了一室的闷热，苏灵韵看了一会夜雨，打了个哈欠，关上窗子，回床上睡觉。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朦胧中似梦到了元瑾，告诉她自己很好，赵源将军已经平安归来，等攻下云城他就回来。 早晨天大亮时，苏灵韵被院子里云沐的声音吵醒，揉了揉额角，起身穿衣的时候突然想起夜里的那个梦，梦境模糊，突然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这样一个梦。 打开窗子，雨已经停了，一股冷风携着雨气铺面而来。 云沐看到苏灵韵，对着她摇手，“娘亲，你快来看，院子里好多小呱。” 苏灵韵这才听到满院子的青蛙叫个不停，原来是山上冲下来的雨水把青蛙都冲到了院子里，满院子的蹦蹦跳跳。 苏灵韵一手撑着下巴，高兴道，“今晚有肉吃了！” …… 吃了早饭，周婆婆气呼呼的进屋子，“这死老头子，以后再不管他！” “怎么了？”苏灵韵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撩珠帘出去。 周婆婆手里捧着一花盆，给苏灵韵看，“你看看，昨天趁咱们人多没注意，你外公把汤药都倒进了这花盆里，你以后也别管他，让他腿疼着！” 苏灵韵摇头失笑，外公是真怕吃苦药，冬天里染了风寒也是硬扛着。 “不吃就算了，别为难外公了，孙老给的药膏先给外公涂着，能有一点止疼的效果。”苏灵韵把浇了药汤的花盆放在一旁。 “真是气死人！”外婆还是生气。 苏灵韵却想着，等过两日山路好走了，要上山一趟了。 谢家 下过雨后，谢夫人和谢芳华没出门，在屋里做绣活，谢芳华的亲事要定下来了，其他的好说，这嫁妆还是要自己绣的，图个好彩头。 “等你嫁到王家，可是正经的少奶奶，以后少炳若是再中了状元把你接到京城里去，你就是京城的官太太了。”谢夫人冷哼一声，“到时候，谢青青见了你也得磕头行礼。” 谢芳华低着头，眼尾露出几分得意，口中却道，“少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听说他们的夫人都是厉害的，王家夫人也不是善茬，到时候女儿还不知道如何在王家自处？” “怕什么？”谢夫人道，“你有我们谢家撑腰，王家上面两房的媳妇家里都是做小生意的，不能和你比。再说，他们虽然是兄嫂，但在谢家的地位却不如少炳，少炳年轻中举，前途无量，王家老爷十分看重他，对你自然也是好的。” 谢芳华抿笑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针尖不小心扎在手指上，忙放在唇里吮，“我忘了还有个苏灵韵呢，我总觉得她和王少炳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那贱人不足为惧，本就是个有夫之妇，贪图少炳的几个银子罢了。”谢夫人劝慰道，“少炳在外面沾花捻草那些事也不必理会，男人年轻的时候都是一个德行，你爹年轻的时候也逛那些地方，后来一心扑在生意上，慢慢的就好了。” “嗯！”谢芳华点头，“就是这么放过苏灵韵有些憋屈。” 第662章 谢青青回家，谢夫人被打 “别急，我派了人盯着清韵香铺，一查到什么风吹草动，我们立刻过去，只要抓到证据，我定让那贱人身败名裂，滚出青石镇。”谢夫人目光狠毒。 谢芳华轻笑，“还是娘想的周到。” “有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两人正说话，一丫鬟进来禀道，“夫人，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谢青青又回来了？”谢夫人脸色一变，倏然起身。 “在哪儿呢？”谢芳华问。 “回自己院子了！” 谢夫人脸色阴沉，嘱咐道，“谢青青现在怀着孕，风头正盛，你爹又宠她，我们暂时别招惹她！” 谢芳华有些不高兴，勉强点了点头，“我知道。” 母女两人继续做绣活，忙了半个时辰，突然门外一阵喧哗，谢夫人皱眉起身，喝道，“出什么事了？” 她出去要查看，屋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谢青青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进来。 谢夫人看着谢青青带的几个婆子面生，忍着怒气，“青青，你这是做什么？” 谢青青冷眼在谢夫人和谢芳华面上一扫，冷喝道，“昨日，你们去清韵香铺找苏灵韵的麻烦？” 谢夫人目光闪烁，气道，“是个哪多嘴的跟你乱嚼舌根子？昨天的事是个误会，我和苏灵韵已经说清楚了。” “说清楚？”谢青青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妆花长裙，衬着她高挑的身姿，气势冷冽，“如何说清楚？在香铺里大吵大闹，辱骂苏灵韵，这就是你说的说清楚？” 谢夫人脸色一变，“青青，我毕竟还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什么语气和我说话？是来质问我的吗？你已经嫁人了，不再是谢家人，回到谢家是客人，对我要放尊重！” “客人？”谢青青咬了一下牙，“今日我就让你知道我谢青青是谢家的客人，还是主人！” 说罢，吩咐身后的两个婆子，“按住了她！”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上前，去抓谢夫人的手臂。 谢夫人直觉不秒，踉跄后退，“谢青青，你要做什么？你带来的是什么人，竟敢在谢家嚣张！” 两个婆子身强力壮，伸手一抓谢夫人，将她拽了一个趔趄，随即将她手臂反锁在身后，面无表情的死死按着她。 谢夫人疼的惨叫，“谢青青，你这个不孝女，你放开我！” 谢芳华上去推搡两个婆子，“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娘亲，快放开她！” 谢夫人大叫，“春红，赵妈，赶紧进来救我，谢青青要杀了我！” 谢青青走上前，“王少炳那种货色，也就你们母女两人当成宝贝！元瑾比王少炳强上百倍千倍，苏灵韵会看上他？你们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里糊了屎？” 谢夫人气怒之下，嘶声力竭的喊道，“我知道，是你指使她去勾引王少炳，你就是看不得我们芳华嫁的好！” “啪！” 谢青青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谢夫人被打的身子一颤，头上的金钗掉下来，发鬓顿时散落，她呆呆的看着谢青青。 谢芳华也愣了，似没想到谢青青竟然真的敢动手打谢夫人！ 这是天大的忤逆不孝啊！ “谢青青！”谢夫人面色扭曲，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意滔天，“你竟敢打我？” “敢伤害苏灵韵，我不但打你，我还敢杀了你！”谢青青双目赤红，冷冷盯着谢夫人。 谢夫人本来怒气冲天，拼命的挣扎向着谢青青扑打，然而看到谢青青那双冰冷的眼神，突然有些胆寒，连挣扎的动作都停在那。 谢青青转头看向谢芳华，面上带着森然冷意。 谢芳华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往后躲去。 “记住我今天的话，以后再找苏灵韵的麻烦，我定饶不了你们！”谢青青瞥了母女两人一眼，转身而去，“走！” 按着谢夫人的两个婆子把谢夫人往地上一扔，簇拥着谢青青而去。 谢夫人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谢芳华伏在谢夫人身上，“娘，我们去告诉爹，她竟敢打你，我们现在就去告诉爹。” 此时谢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都跑进来，看到谢夫人的样子大惊失色，连忙跪地解释，“夫人，刚才大小姐带来的人把奴婢们押在墙角下，不许奴婢们起身。” “谢青青她要做什么？”谢夫人猛然抬头，用力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我这就去老爷，不报今日之辱，我誓不为人！” “娘！”谢芳华面若毒蝎，声音阴冷的道，“不能这么去！” 说完在谢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一炷香后，谢员外匆匆赶到谢夫人房里，一进门，正好看到谢夫人被下人从椅子上救下来，房梁上还悬着白绫。 谢芳华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娘，您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若有事，我该怎么办啊？” “让我死了算了，没脸活着了！”谢夫人大哭大闹。 谢员外头疼，喊道，“这是做什么？又出了什么事？” 谢芳华扑通跪在地上，“求爹给娘做主啊！” 谢夫人扑到谢员外脚下，大哭道，“我嫁到你们谢家，做牛做马几十载，今日却被养大的女儿掌诳，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你让我死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谢员外去搀扶谢夫人，见她只一味的哭，只好去问谢芳华，“你说。” 谢芳华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哽咽道，“前两日，娘听到有人说闲话，说清韵香铺的苏灵韵勾引王少炳，让少炳在她身上花了几千两银子。娘为了我，就去清韵香铺找苏灵韵问个清楚，本来只是去问问，谁知道苏灵韵伶牙俐齿，到将我和娘编排一顿，我们说不过她，只好回来了。谁知今日长姐回来，听下人说了我们去找苏灵韵，不分青红皂白便来质问娘亲，还带了外面的几个婆子，长姐她还、打了娘一巴掌。” 说完，抱着谢夫人呜呜哭起来，哭的异常委屈。 “我好歹是谢家的主母，当众被长女掌诳辱骂，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谢夫人也抱着谢芳华哭的涕泪横流。 第663章 自己惯出来的女儿自己宠 母女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受人欺凌的可怜人。 谢员外沉脸问赵妈，“真的有这样的事？” 赵妈忙道，“是，大小姐带人闯进夫人的院子里来，那些人把奴婢们赶到墙角下，不许奴婢们进屋，然后在屋里打了夫人。” 谢夫人又大声痛哭起来，嚷嚷着要寻短见。 谢员外冷声道，“别闹了，成什么样子！这件事我会去问青青，给你一个交代。” 谢夫人满脸是泪，披头散发，“妾身被打，颜面扫地，老爷若不能重惩恶女，妾身便上吊自尽，让整个青石镇人都知道谢家长女逼死了继母。” “这件事我来处理，不会有人传出去。”谢员外脸色难看，回身问道，“大小姐呢？她一个人回来的？” “是一个人，大小姐从夫人院子里出来，便回自己院子了。” “带我去。” “是！” 谢员外气势汹汹的往谢青青院子里走去。 谢青青刚坐在椅子上，吴妈急匆匆进来回禀，“小姐，老爷来了，看上去挺生气。” “他要是不生气才奇怪。”谢青青回的漫不经心，抬头吩咐道，“你带着下人到偏房去，省的被他迁怒。” 吴妈立刻道，“奴婢哪也不去，奴婢陪着小姐！” 万一老爷真生气动手，她还能帮着她家小姐挡一挡。 主仆两人说着话，谢员外推门走了进来，沉声喝道，“青青！” “那么大声音干嘛，我就在这坐着呢！”谢青青抬眼，“我刚回来，你不欢迎，还大呼小叫的。” 谢员外掐腰，“你真打了你二娘？” “对！”谢青青痛快承认，“她带着她闺女去找苏灵韵的麻烦，这一巴掌是给她长长记性。” “你！”谢员外气的脸青，“她毕竟是长辈，你竟敢动手，这是忤逆，她若去衙门告你、” “哎呦！”谢青青突然眉头一皱，伸手扶住腰身。 谢员外脸色一变，顿时变的紧张起来，上前扶住她，“怎么了，肚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 谢青青摆手，“没事，就是刚才被气到了。” 谢员外瞪着她，打了别人，她还生气，“下次有什么事让别人做，你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吗？还亲自动手！” “爹，灵韵是我最好的朋友，二娘她们就是看我不顺眼，才处处和灵韵作对，我又不在镇子上，灵韵要被她们欺负死了！”谢青青哼道，“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谢员外语气已经软了许多，没什么气势了。 “杀了她的心都有！”谢青青气鼓鼓的道。 “胡说！”谢员外板着脸斥了一声，叹气道，“行了，这件事爹来处理，到时候你去给她道个歉认个错就算了！” “让我给她道歉？”谢青青冷哼，“门都没有！” “你、”谢员外指着她，“谁惯的你这样骄纵！” 谢青青挑眉，“你惯的啊！” 谢员外，“……” 行，他惯的，他宠着，出了事他去处理。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白羽呢，是不是又吵架了？”谢员外负手问道。 谢青青蹙额，“爹，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回娘家就是和夫君吵架了？ 谢员外冷哼，她这脾气的，他随时都做好准备她被夫家休了，然后自己养她一辈子。 “相公他去临县收账了，我在家里自己呆的无聊，所以回家住几天。”谢青青解释。 “那些下人怎么回事？”谢员外听谢夫人说她带来很多壮实的婆子。 谢青青道，“是相公怕我自己在家有什么意外，特意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护着我。” 这次她回娘家，那些婆子不放心非要跟着来，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听她这样说，谢员外才放下心来，白羽这样用心，说明两人感情很好，没出什么事儿。 “那你在家里好生住着，你二娘那边我去说。”谢员外道，“想吃什么，让吴妈去厨房里吩咐。” 谢青青捏了个葡萄慢慢剥皮，冷哼道，“我哪敢啊？刚才你夫人说了，我嫁了人就不是谢家人了，是外人，一个外人哪敢挑三捡四的。” 谢员外脸色一沉，“她这样说？” “可不是！”谢青青哼了一声。 “你就算嫁到天边去，也姓谢，也是我闺女。”谢员外吹胡子瞪眼，“那妇人就是该打。” 谢青青赞同的点头。 “你一路回来也累了，早点休息，爹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谢员外笑了笑，态度慈爱，“你也收收你的性子，毕竟也快做娘了，谁能老是惯着你？” 谢青青明冽一笑，“别人我不管，爹惯着我就行了，我走到哪都有爹给我撑腰！” 这话让谢员外很舒心，嘴上却道，“的确都是我把你宠坏了！” …… 谢夫人这边，一直等着谢青青院子里的动静，等着谢员外大发雷霆，最好把谢青青赶出去，以后再不许她进谢家的门。 去查看消息的小丫鬟回来，支吾道，“回、回夫人。老爷去找大小姐了，但是、” “但是什么？”谢夫人厉眼斜过来。 “但是院子里没什么动静，奴婢也不敢近身去听，怕老爷身边的人发现。”小丫鬟慌张道。 谢芳华道，“爹不会根本不追究了吧？” “他敢！”谢夫人一脸厉色，“他要是放过谢青青，我就告到衙门里去，告谢青青忤逆之罪。”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谢青青名义上的娘亲，儿打娘就是忤逆，罪重的话可以判流放！ “夫人，老爷来了！”门外守着的婆子进门来通禀。 谢夫人立刻躺在床上，装被气病了的样子。 谢芳华在旁边抹泪哭道，“娘，您别生气了，把身体气坏了女儿怎么办？您一定要想开点。” 谢员外进了屋子，皱眉看着谢夫人，眼睛一转看向谢芳华，“芳华你先出去，爹跟你娘说几句话。” “哦！”谢芳华拭泪起身，小声道，“爹，只有您能为娘住持公道，您一定要给娘做主啊。”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谢员外挥了挥手。” 第664章 阴谋算计 谢芳华回头看了谢夫人一眼，抬步往外走。 等将下人都屏退，谢员外坐在椅子上，叹息道，“青青怀孕后吃不下睡不好，脾气比以前更暴躁，做事不动脑子，你是长辈，且担待些。” 谢夫人“噌”的坐了起来，面容扭曲，“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这一巴掌白白被打了，不追究谢青青的罪过。” “她身怀有孕，你让我怎么追究？若是青青有什么意外，咱们怎么和白家人交代？”谢员外一脸为难的道。 “那我呢？我就应该无故挨打？”谢夫人落泪道。 “这事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谢员外沉脸道，“你明知道那苏灵韵是青青的朋友，为人又忠厚老实，你带着人上门闹事，这就附和长辈身份所为吗？” 谢夫人咬牙道，“我看出来了，老爷就是偏心谢青青，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青青也说了，她是一时冲动，让我代她向你道歉。”谢员外安抚道。 “她怎么不自己来？”谢夫人冷笑。 “她刚刚也动了胎气，身体不舒服。” “老爷什么都不必说了，您若一定要偏帮，那妾身只好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妾身这就去衙门，告她谢青青忤逆不孝，殴打长辈。”谢夫人作势要起身。 “夫人！”谢员外一下子沉下脸来，“你若敢去，这谢家再没有你容身之地！” 谢夫人一下子呆在那，“老爷是要休了我？” “所以夫人不要把事做绝，两败俱伤，是最愚蠢的行为！”谢员外冷沉沉扔下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谢夫人看着谢员外决绝的背影，眼中渗出森然冷意。 谢芳华等谢员外一走，立刻跑进来，“娘，爹怎么说？” 谢夫人目光绝望而仇恨，“他心里只有他的女儿，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 谢芳华惊愕道，“爹不惩罚那个贱人？” “不但不惩罚，还偏心护着，威胁我若是告衙门就休了我。”谢夫人一字一顿的道。 “爹怎么能这样？娘是他的妻子，他都不管您吗？” 谢夫人目中满是恨意，嗤笑道，“当初他娶我，就是想照顾他的大女儿，这么多年我总算明白了，我们母女两人就是谢家的佣人，在谢青青面前什么都不是！” “娘，那我们怎么办？”谢芳华哭道。 谢夫人将散乱的头发理上去，脸上不再有哀戚之色，而是一片冷意狠决，“他们父女对我们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 “娘？”谢芳华不解的看着谢夫人。 谢夫人走到妆台前，在最里面的抽屉里找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黑红色的瓷瓶。 “谢之庭，是你先逼我的！” 她看明白了，在谢家只有那两人不在了，她才能成为真正的主人！ 一个时辰后，谢夫人端着一盅参汤进了书房，头发已经梳整齐，换了一套鎏金暗黑色的衣裙，款款上前，笑的温柔端庄，“老爷！” 谢员外抬头，有些意外。 “老爷，刚才你发了一通脾气，我自己也好好反省了一下，这事的确是妾身不对。”谢夫人走到谢员外身后，轻轻给他捏肩。 “你想通了便好，毕竟还是一家人，若是闹到公堂上去，丢人的还是我们自己。”谢员外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谢夫人的手。 “老爷说的是，之前是我没查清楚真相就去找苏灵韵对峙，青青生气也是情理之中，她还是个孩子，我这当娘的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计较？”谢夫人笑的雍容大度。 谢员外虽然惊讶谢夫人态度的转变，但心里也高兴，“你能这样想就好，青青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其实是个好孩子，她已经嫁人了，不时常回来，你对她多包容些。” “是，妾身记住了，一定好好照顾青青。” 谢夫人笑了一声，将瓷盅里的参汤倒在碗里，“妾身亲自熬了参汤，向老爷谢罪，老爷喝了这汤就是原谅了妾身，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好，不生气！”谢员外笑了笑，“咱们一家和睦，比什么都让人高兴。” “老爷说的极是，以前是妾身钻牛角尖了。”谢夫人笑道，“汤要凉了，老爷趁热喝。” “嗯！”谢员外点了一下头，接过汤碗，仰头喝了下去。 谢夫人目光冷然，盯着谢员外把汤喝的一滴不剩，脸上立即露出柔和的笑容来，“妾身想好了，以后什么都不管了，就伺候好老爷的身体，照顾好青青。从今天起，妾身每日都亲自去熬参汤给老爷补身体，也算弥补以前的过错。” “夫人不要太辛苦了，让下人熬就是！” “下人总有偷懒的时候，还是妾身自己做最安心。”谢夫人笑的温柔，“那妾身不打扰老爷做事，先下去了。” “好！”谢员外点头。 谢夫人收拾好汤碗，端着往外走。 “夫人！”谢员外突然叫住她。 谢夫人脚步一顿，回身时脸上已挂上完美无懈的笑，“老爷还有事吩咐？” “没事，青青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脸若还疼，便找些伤药敷一下。”谢员外温声嘱咐。 谢夫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目光幽深，勾唇笑了笑，“没事，已经不疼了。” 说完，转身去了。 …… 天晴了两日，山路好走了，一大早，苏灵韵带着云沐上山。 云沐身后跟着团子，一路上蹿下跳，进了山便不见了踪影。 “娘亲，咱们去哪儿？”云沐牵着苏灵韵的手，奶声奶气的问道。 苏灵韵今天给云沐梳了双鬓，缠着粉红色的头绳，粉嘟嘟似个小丫头。 “带你去个好地方。”苏灵韵穿着短衫束脚裤，背着小背篓，看上去像个山里人家的小姑娘。 “什么好地方？这山上我都快要转了一遍了。”云沐甩着头上的粉色头绳。 “这个地方你一定没去过。” “哦！”云沐心里多了分期待，看到路边有蝴蝶，挣开苏灵韵的手去抓蝴蝶。 苏灵韵也不管他，让他在山里随意的跑。 看到苏灵韵走远了，云沐便放弃蝴蝶，跑着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