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自谣》


 第1章 男号变女号？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咚”，朗默所有的在线好友都得到了系统提示的一条黄字：您的好友“红莲”上线了！
    大家纷纷抄起鼠标，刚点开聊天框准备打字。
    “您的好友红莲 下线了。”
    大家：？？？
    朗默坐在宿舍的椅子上，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刚才他登陆了一年没有上线的账号，发现自己的号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原本一袭白袍扣子系到脖子充满冷淡禁欲感的大祭祀，一夜之间居然变成了穿着正红色柔纱裸肩露胸的性感女祭祀。
    五秒后，朗默按下了退出键，认认真真重新输了账号密码，慎重地点击了登陆按钮。
    白光一闪，头上顶着“红莲”两个字的女祭司站在屏幕中间，手中长长的魔杖一挥，划出个粉色爱心，对他做了一个娇羞的wink。
    不知是不是感到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女祭司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朗默面无表情地重启了电脑。
    虔诚地祈祷了1分钟后，游戏再次被打开，然而马克思主义狠狠给他上了一课。朗默对着女祭司深深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人物栏下拉。果然，账号下另外一个角色，50级男法师也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女性角色。
    一个都不放过，真有那么大仇啊……
    桌上一阵疯狂的震动把朗默拉回现实，他垂眼看向手机。
    小柠：“人呢？”
    小柠：“上上下下干嘛呢？”
    小柠：“等下还有课！”
    小柠：“快快快！！！”
    朗默回了句来了，放下手机，视线回到电脑。
    鼠标悬在“进入梦境”按钮上几秒后，终于按下。紧接着，画面斗转，白光乍起，熟悉的音乐流淌而出。
    时隔一年，他终于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梵羽城依然还是云雾缭绕，一栋栋雪白的房子，高高低低错落地点缀在各个角落。城市上空的厚厚云层中，隐隐透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圣光。曾经这里是封顶50级玩家最爱的聚集之地，因为这里有最难的副本、最高级别的怪物和最好的装备掉落。
    然而此刻却人烟稀少，只有偶尔匆匆路过的1、2个玩家，不知是路过还是做任务。
    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个粉色的身影突然迎面扑了过来！
    “我的妈！明明是我叫你回来的，可看到你上线的提醒还是激动死了！”
    朗默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与眼前这位美少女拉开安全距离，随后立刻想起自己现在也是一位“美少女”。
    心梗如影随形……
    小柠的快乐丝毫没有被朗默的嫌弃影响，脑袋上的对话泡泡不断冒出来，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
    【附近】小柠：走走走，宝贝儿，咱们先去试炼副本。
    【附近】小柠：过了那本你才可以往100级升。
    【附近】小柠：放心，代练陪聊一条龙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附近】小柠：对了，先组个队，来来来。
    自从半年前，新版本千呼万唤始出来，在50级盘桓近一年的玩家们终于有了新目标。不仅等级开放至100级，连技能树也有了变化，同时新的地图、装备、副本、生活技能等全部更新。但要往上升，必须要先通过试炼副本。这个副本难度极高，一共有8层，从解谜到闯关，最后还要打一个级别为65的全技能精英级大boss。
    据说无数队伍在这个副本拿着攻略都过不了关，经历了长达几个月的拖尸之路。当然这些“据说”都来自一个技术渣——小柠。朗默对此表示高度怀疑。
    很快，两人停在城门外一个不断幻化着五颜六色奇异光芒的山洞前。小柠指着洞口道：“就是这，爷爷我当初被爆了2个月菊才过的狗屎副本。”
    朗默……
    【队伍】红莲：我以为你至少还能装5分钟的淑女。
    【队伍】小柠：和你装什么？人要懂得释放自己，不要什么都憋着。你看，这一年都憋出毛病了，学我玩女号了吧。
    说到这个朗默忽然想起来，问道：“正要问你，我的号怎么变成女人了？”
    【队伍】小柠：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己弄的？
    【队伍】红莲：不是。我今天第一次上线啊……
    【队伍】小柠：那只能是你男人了。
    【队伍】红莲：……
    【队伍】小柠：靠，干嘛打省略号？
    【队伍】红莲：我想说，还打副本吗？
    小柠顿了顿，以朗默对他的了解，大概率是咽下了一句脏话。然后见到小柠继续说：“等一等，还需要一个人，在过来的路上。”
    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朗默神经质般点开好友，在好友列表中搜寻一个名字。
    ——不在。
    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转念却又被更强烈的失落感萦绕。
    而直到这时朗默才发现好友频道里早已密密麻麻挤满了消息。原本有新消息时，会在屏幕的右上方会出现一个感叹号，现在可能是因为版本的更新，提示换到了最下方的聊天框。
    【好友】桃夭：师傅？
    【好友】桃夭：师傅！真的是你吗？！
    【好友】鬼影重重：红莲？？？？
    【好友】红莲之舞：我瞎了吗，你怎么诈尸了？
    【好友】红莲之舞：不，我一定是瞎了。
    【好友】桃夭：师傅你怎么不说话呀？等等我，我马上到了！
    消息被许多人刷了好几页，朗默刚翻了一页，就从余光中看到一个小个子角色由远及近地猛冲过来，因为速度太快，背后带起一道黑中带金的光芒。郎沫条件反射提起武器，却见那人一个急刹停在面前，一边大喊一边使劲蹦跶。
    【附近】桃夭：师傅——！！！！！！！！！
    朗默一愣，试探地问了句：“桃桃？”
    女刺客一听跳的更高了，发了一堆大哭的表情：“是我啊师傅！是我！”
    朗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一身高级刺客装，留着双马尾的女刺客真的就是自己失踪许久的徒弟。
    小刺客激动地开始围着郎沫绕圈：“师傅我等了你1年，你终于回来了！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天天都在想你！”
    朗默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她道：“明明当初是你先留了一封信不见的，我等了你半年也没动静。”
    【附近】桃夭：师傅，我那是特殊情况，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可是我一回来他们就告诉我你走了，而且不会回来了！
    看着对话框，朗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小徒弟。这时，小柠举起手中的杖子敲了下桃夭的头，她的马尾辫上缓缓浮出一个红色的-1。
    【附近】小柠：唠完了没？赶紧接组队邀请，打完副本，爷爷还要上课。
    三个人终于组上队伍进入了传说中50级噩梦般的副本，小柠不止一次提过这个本，反而让朗默充满好奇。
    在跨进副本的一瞬间，一句密聊特有的粉色字体划过屏幕底端。
    【私聊】炸掉学校：鸦？
    【私聊】炸掉学校：你不是说不会再上这个号吗？嘿嘿，被我抓到了。
    朗默愣愣地看着这两行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屏幕上又跳出来一句：
    【私聊】炸掉学校：怎么不说话？放心，我不会告诉荼蘼的，哈哈！
    【私聊】红莲：不好意思，我是本人。
    ※※※※※※※※※※※※※※※※※※※※
    我来了。关在家里的好处是，我有时间更文了。朗默，游戏id：红莲。对，小柠是男的。

 第2章 狗血初识

    对面瞬间没有了声音，朗默站在洞口沉默着。
    “靠近点，不然等下任务完成不算你！”小柠吼了一声，他和桃夭正配合着跳来跳去做第一层的解密游戏。
    朗默向前挪了几步，很快任务栏中显示试炼任务完成了1/8。
    可能是这个试炼副本已经被玩家翻来覆去研究透了，加上小柠和桃夭等级都到了80级，他们一路非常顺利地登上了8层。然后就看到一只土狗挡在了门口……
    土狗小小一只，双眼透露着可怜，看到有人来了，居然还摇起了尾巴。
    朗默不自觉地伸出魔杖想去逗一逗它，刚抬起手被小柠一声大吼打断：“别碰它！”
    然而已经晚了，那只狗像是感受到了人的气味一样，迅速膨胀，头部变大，背部猛烈弓起，把周围的墙壁地板都踩踏震裂，整个八层光线陡然变暗，周围的一切开始摇摇欲坠，很快地面也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缝隙。
    小柠立刻抬手给朗默套上了祭祀瞬发防护技能——信仰光环。桃夭在队伍频道里大喊：“师傅，到我这里来！”
    朗默反应迅速地跑到桃夭身边，那是唯一一片没有被波及到的地方。他刚站定，就见桃夭冲了出去，从袖间猛地甩出一串黑色飞镖，瞬间吸引了土狗的注意。随即一矮身，躲过一记凶狠的甩尾，闪身到土狗背后，一个闷棍把它击晕。
    “快用道具！！！”桃夭大吼一声。
    小柠的身体忽然奇怪地抖动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桃夭着急地大喊：“快点！马上要醒了！”
    小柠还是不动，朗默和桃夭只能眼巴巴看着boss从短暂的晕眩中醒过来，周身忽然暴涨红光，回头一巴掌拍死脆皮的桃夭，又转回来一脚踩扁小柠，最后怒气冲冲走到朗默面前，忽然消失。
    这时，小柠终于在组队频道中出现。
    【组队】小柠：“欸？我去，道具呢？？”
    【组队】红莲：……
    【组队】桃夭：……
    狂暴的大狗变回了无辜可爱的小土狗，远远站在门口摇着尾巴。朗默猜测可能自己站的位置是bug位，可以自动脱离战斗。
    他走到了小柠的尸体边，一边读复活技能，一边说：“一年不见，操作还是那么稳定。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拖尸了2个月了。”
    小柠自知理亏，摸摸鼻子一声不吭站起来，掏出面包和水坐下恢复状态。
    朗默又走到桃夭边上把她也复活起来，感叹道：“人和人真的不能比较，桃桃你简直太优秀了。”
    双马尾小刺客从地上一跃而起，小跑步到朗默身边坐下，亲热道：“师傅，我现在真的很厉害！我已经学会刺客带人升级了！”
    刺客会带人升级这件事的确很值得令人骄傲。
    游戏和技能设定的问题，只有像法师、剑客拥有特别强力输出的群攻技能，配合独有的自保技能。只要掌握了基本的技巧，从带人的效率到质量上都非常可观。
    刺客、猎人这类职业，更偏向于pvp，绝大部分技能是控制型技能，和极少的单体爆发输出技能。这就让他们在玩家与玩家对战中占据明显优势，而在练级或大型副本中则显得略逊。除了个别精英boss，绝大部分情况下，不论是热门练级区，还是dps（输出）排行榜都很少见到他们。但战场或竞技场却往往被他们包揽。
    很不巧，朗默曾经待过的工会是个刺客集中营，从会长到副会长到骨干成员，一溜全是刺客，水平都挺高。
    当初他们研究出一套刺客带人升级的秘籍，升级速度竟与同级剑客相差不大。只不过对操作者要求非常高，一不小心就会与怪物同归于尽，但由于难度太高，可复制性太低而导致迅速失传。
    而朗默成为了仅有的几个获益者。
    所以当听到桃夭这句话时，他很难阻止自己的大脑回忆起当初的片段。
    大祭祀在25级转职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牧师，唯一有攻击力的技能是一个单体伤害的闪光弹，没有减速技能，攻击速度还慢，经常看到路上一个灰袍牧师套着脆弱的信仰光环硬顶着怪物艰难的打，打到一半还要跑远给自己加加血。
    弱小可怜又无助。
    当年朗默尝试了几次后发现别的职业都蹭蹭蹭20级了，只有他还挣扎在10多级的边缘。思来想去了一夜后，给自己定了个升级方案，早上人少的时候打怪升级，下午晚上人多的时候做任务升级。
    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异禀，他总能在练级地找到bu**，比如这个草丛他已经卡了40分钟，只要无脑对着附近的一只小鸡发射闪光弹就可以了，虽然慢但很安全，小鸡只会无助地转圈找敌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就是手有点酸。
    朗默眼睛在桌上转了一圈，把放零钱的盒子拿了过来，从里面翻出一元硬币，一个一个忘f键上叠，直到叠到第八个，终于成功地压住了f键。
    他得意地往椅背上一靠，轻轻地吹了声口哨，起身去冰箱里拿可乐。
    当朗默回到座位的时候，看一道黑影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然后几十只小鸡乌压压朝自己的草丛方向涌来。朗默手一抖，碰到了鼠标，草丛中的小牧师幽幽往前迈了一步。
    屏幕瞬间暗了下来。
    只有鲜红的战斗记录在左下角刷屏：
    【附近】【战斗】你受到小鸡伤害180点
    【附近】【战斗】你受到小鸡伤害180点
    【附近】【战斗】你受到小鸡伤害180点
    【附近】【战斗】你受到小鸡暴击伤害360点
    【附近】【战斗】你受到小鸡伤害180点
    【附近】【战斗】你已死亡
    死亡是要掉经验的。
    40分钟的努力瞬间白费。朗默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小鸡们各自欢快的散开。
    一个人影从他身边现身。银白色的短发，黑色的面罩，只露出淡淡泛红的双眼。
    那人踩在他的尸体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附近】鸦：你从哪冒出来的？
    ※※※※※※※※※※※※※※※※※※※※
    鸦：哪里来的二傻子？

 第3章 夹道欢迎

    桃夭再一次冲了出去，看着她迅速打晕boss，一个熟悉的刺客背刺暴击的动作，朗默忽然想起进入副本前收到的私聊。
    他真的登陆过我的号吗？
    我号的性别是他换的吧。
    那个荼蘼又是谁？
    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炸掉学校应该告诉他了吧。
    如果他现在上线，我就立刻下线。
    【系统】您的好友 鸦 上线了。
    朗默被系统通知惊地差点丢了鼠标。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疯狂跳动起来，震耳欲聋，他抬手捂住左胸口，害怕下一秒这心跳声就顺着网线吵到了对面的人。
    要下线，快下线。
    朗默把鼠标移到退出游戏的按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再等一等吧，桃夭和小柠这次很顺利，马上就可以推掉boss了，等任务完成了再下线。
    “过来打一下boss！”在还剩最后一丝血的时候，小柠对着角落里的朗默大吼一声。
    朗默走向前用法杖捅了一下boss，轰地一声，大狗倒地。任务栏显示完成进度8/8。
    系统很快将三人自动传出副本。
    【附近】桃夭：师傅我厉害吗！
    【附近】红莲：厉害！
    朗默发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引得桃夭开心得绕着他转圈。
    忽然背后一道蓝光一闪而过，双马尾小刺客变成了冰块被冻在原地。
    朗默警惕地一转头，看到山洞口站了一个人。这人一看就是高级玩家，衣服和武器都透露着老子等级很高还很有钱的味道。
    此刻这个穿着银蓝法袍的法师正缓缓放下手里的玄冰法杖，开口道：“红莲，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朗默看着他来者不善的样子，正在回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得罪过这样一号人物时，突然发现对方头上的id。
    【附近】红莲：你是小鬼？！你居然长那么大了！
    【附近】鬼影重重：……
    【附近】桃夭：哈哈哈哈哈哈！
    【附近】小柠：哈哈哈哈哈哈！
    朗默惊喜地走近鬼影重重，东看看西看看，屏幕上很快跳出对方的回复。
    【附近】鬼影重重：什么长不长大！我本来就比你大！
    朗默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甚至能想象出屏幕对面那个人涨红脸恼羞成怒的样子。
    【附近】红莲：我走的时候你才20级，现在都88级了。的确比我大了很多。
    【附近】鬼影重重：你好烦！
    蓝袍法师怒极转身，作势要走，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一低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早就被人放了整整一排的流沙陷阱。刚要开口大骂，就见一只蝙蝠从天而降一口咬住他手中的玄冰法杖。
    【附近】鬼影重重：我擦！逐风你给我滚出来！
    【附近】逐风：废柴。
    从山顶的阴影处慢慢走出一个身背墨绿弓箭的男性角色，一抬手，刚才还死命咬住鬼影重重法杖的蝙蝠飞了回来，乖巧地在他头顶的羽翎上盘旋。
    【附近】鬼影重重：你把我给弄出来啊！
    【附近】逐风：等2分钟陷阱就消失了。
    【附近】鬼影重重：那你打我下！
    【附近】逐风：我不。
    一群人哈哈大笑，这个游戏里猎人的陷阱是一旦踩到便无法挣脱，除非受到攻击。
    朗默主动上前打招呼：“逐风，好久不见了。”
    对面的逐风转过身，冷漠地看向他：“原来是你回来了。”随后抬了抬手里的弓，“正好可以管管他。”
    【附近】鬼影重重：你不说话能死么？什么管管我！
    【附近】逐风：我又没说是你。
    【附近】鬼影重重：谁不知道你说的是我！
    【附近】逐风：呵。
    【附近】【战斗】逐风受到寒冰箭伤害1500点
    【附近】【战斗】逐风受到冰枪伤害800点
    【附近】【战斗】鬼影重重受到蝙蝠音波伤害300点
    【附近】【战斗】逐风被冻结
    【附近】【战斗】逐风受到蝙蝠爪击伤害10点，逐风脱离冻结状态
    【附近】【战斗】鬼影重重受到爆裂射击伤害1500点，暴击伤害1500点
    【附近】【战斗】鬼影重重受到蝙蝠偷袭伤害300点
    【附近】【战斗】鬼影重重被击晕
    【附近】【战斗】鬼影重重受到万箭齐发伤害3000点
    【附近】【战斗】鬼影重重受到蝙蝠音波伤害300点
    【附近】【战斗】鬼影重重已死亡
    【附近】逐风：废柴。
    “好了好了，都别打了！”终于看够热闹的小柠用复活术把躺在地上的鬼影重重拉起来，再把他和逐风都加进了组队。然后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们俩？”
    鬼影重重答：“本来是来了四个，后来看到你们任务过了就走了两个。”
    小柠问：“跑哪去了？”
    “一个有事下线了，还有个……没太注意，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你们出来就不见了。”
    “哪去了？我看他没下线，坐标也显示还在这。”
    “我咋知道！你别为难我啊大哥！”
    朗默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了句：“你们要找谁？”
    没想到话一问出居然几个人都不吭声了，只有桃夭在组队频道里说了句：“师傅，我们是来带你升级的。现在走吗？”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朗默乐了，以前都是他带着桃夭和小鬼升级，两个有穷技术又渣的人总是可怜巴巴的求组队。
    【组队】鬼影重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叫我吗？法神！
    【组队】桃夭：师傅，现在法师的群攻特别厉害，小鬼带你升级会特别快。
    【组队】鬼影重重：知道我厉害了吧。
    【组队】逐风：也就虐虐怪。
    一看小鬼又抬起法杖要朝逐风丢冰箭，小柠跑到两人中间喊了句：“走了！别啰嗦！”
    随着一个个点开回程卷轴消失在梵羽城，落在最后的朗默在靠近山洞的地上隐约看到一个影子。这是她最为熟悉不过的盗贼技能特效。即使是隐身，盗贼的影子依然会以模糊的人形显现在地上。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郎沫点开好友界面，排在第一位的好友坐标赫然显示：梵羽城。
    ※※※※※※※※※※※※※※※※※※※※
    早上修改下《金主》的文案，忽然文就被冻结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哪里申请解冻，真是服了。一怒之下就写文去了。

 第4章 带你升级

    研究生开学比本科生要晚一些，虽然今年是研一新生，但朗默却比谁都熟悉将要报道的学校。
    校内直升，而且连导师都是本科时学院的院长。
    离开学还有两周，他却早早的申请了研究生宿舍，两人一间，有空调和单独的卫生间，比家里的鸡飞狗跳要惬意得多。反正他在与不在，从来都没有人在意。
    此刻他一个人霸占宿舍，叼着棒棒糖靠在椅子上吹空调。
    才不过短短三天，他的美艳小祭祀已经从50级升到了58级。这升级速度在游戏里已经属于极其夸张了。
    由于等级低没办法和大家一起做任务刷副本，祭祀自己练级又太龟速，朗默很快被安排了一系列贴心的亲友团升级服务。经过反复测试，大家一致认为1法师+1祭祀+朗默这个拖油瓶的组合效率最高。而相对刷怪效率低一些的刺客桃夭，和只擅长pvp的逐风被无情地驱逐出队。
    于是就这样从早到晚，基本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上课的时间，鬼影重重、小柠和郎沫就一直挂在游戏上刷等级。
    郎沫是一点都不累，他怕累坏了鬼影和小柠。小柠相对还好一些，大部分时间只要跟着鬼影，给他套个信仰之环，然后在他血下1/3的时候用基础治疗术恢复满血就行。但鬼影不一样，他需要谨慎操作一系列的引怪、聚怪、控制怪群然后群攻。法师的脆皮属性让他必须长时间处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跪地死亡。
    鬼影的操作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还是看得出他偏pve（玩家对电脑）的手法，他对技能的掌握基本建立在惯性操作层面，一旦有突**况，比如多引了一个怪，有其他玩家骚扰，或没有及时恢复到安全血量，他就会很快陷入被动局面，容易扑街。
    所以每过一会，朗默就招呼两个人休息，聊聊天，等放松够了再继续。
    直到第四天的上午。
    昨天晚上小柠打了招呼说有事要到下午才能上线，朗默赶紧让鬼影也好好休息休息，到下午再约了一起升级。
    游戏里的早晨是人最少的时候，朗默习惯早起，想起这几天跟着蹭经验也捡了不少好东西，自己的副业炼金术已经练到50级时期的最高级，正好可以利用手上的东西试试再升级。
    炼金术是游戏中最赚钱也是最烧钱的副业，原因很简单，它可以制造武器。在这个游戏中的最极品的武器从来不是boss掉落的，而是由玩家自己制造。
    但真正选择这个副业的玩家少之又少，一来需要庞大的资金和原材料支持，否则只能练个高不成低不就，二来炼金武器的成功率非常低，制作武器的等级越高失败率就越高。若不是累计到一定熟练度高手，很难承受这样的消耗。所以整个服务器真正的炼金大师屈指可数。
    朗默曾经在游戏刚开服的时候赚到第一桶金，凭着这个原始资本加上学习多年金融的本能，他很早就预感这个副业将来很可能主导货币的流动。所以他在刚到50级时已经是全服叱咤风云的第一炼金师。
    当时他的第一把四星稀有武器横空出世后，获得了系统的特别奖励，震撼全服。从此一举成名，虽然他非常挑单子，价格奇高无比，甚至有个怪癖从不接刺客武器的单子，但排队请他做武器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只是朗默始终无法成功制造出一把五星金色品质的顶级武器。尝试了好几个月，失败了无数次，没想到在最后心灰意冷之际还是让他做了出来。只是……
    想到这里，朗默晃了晃脑袋，把嘴里的棒棒糖嚼碎，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他决定今天上午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好好研究下炼金这一年来的变化。等追上大家等级后，可以尽快炼制几把优质武器回馈给好基友们。
    刚把仓库和背包里的矿石整理完，突然左下聊天框里一行黄字跳入了朗默的视线。
    【系统】您的好友“鬼影重重”上线了
    肯定是这家伙忘了自己昨晚让他休息的话，刚想打字提醒，就收到了来自鬼影的私聊。
    【私聊】鬼影重重：在做什么？
    【私聊】红莲：在看炼金。你怎么上线了？
    【私聊】鬼影重重：来傲云山荒郊，我带你升级。
    【私聊】红莲：啊？不是说下午再练吗？
    【私聊】鬼影重重：上午正好有时间。
    朗默一脸疑惑，可还是传送到了傲云山。刚骑着小火鸟跑到荒郊的安全区，就看到鬼影穿着那件银蓝色的战斗法袍已经在等他了。
    看到他走近后，鬼影发出一个组队邀请，然后一言不发地向前走。朗默越发莫名地跟着他。直到走到一个角落，鬼影停了下来。
    【组队】鬼影重重：你坐在这里。
    【组队】红莲：？就我们俩？
    鬼影没有回答，在组队频道里又发了一个网址。
    【组队】鬼影重重：想炼金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组队】红莲：你现在也开始练副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鬼影是个只喜欢闷头打怪，做任务都嫌浪费时间的人，更别说练什么生活技能。他号上连所有人都必练的急救都是0。
    【组队】鬼影重重：没有。
    【组队】鬼影重重：你在这里慢慢看，我去打怪。
    说罢，不等朗默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走向怪堆。
    朗默满肚子问号看着走远的鬼影。平时就他最呱噪，有时候连小柠都嫌他烦。怎么今天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走起冰山美男的路线了？而且不带个80级朝上的大祭司帮忙续航，对他来说挑战未免太大了些。
    朗默刚想打字把抽风的鬼影喊回来，却见自己头上已经飘起一串的绿色经验，而屏幕上组队头像下的鬼影血条却是几乎没有变少。
    【组队】红莲：兄弟状态神勇啊……
    等了会，鬼影没有回复，经验值不断地向上冒，升级速度居然比三个人的时候快了很多。
    见鬼影也没聊天的欲望，朗默留了一句我去看帖子，就切换出去，打开浏览器研究起他刚才发来的链接。
    帖子写得意外得详细，这一年来炼金的变化不大，五星武器依然是顶级装备，依然极其稀有，只是增加了镶嵌宝石的设定。每镶嵌一颗宝石都有失败率，好则宝石消失，坏则武器跟随宝石一起消失。
    这巨大的代价，让绝大部分玩家望而却步。导致近一年来炼金的发展远远迟于其他副业的进度。
    朗默一时看得入了迷。等他回过神想起游戏，居然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赶紧切回游戏界面，他的角色头顶刚巧冒出大大的金色“升级”两个字，到了69级。短短一个小时居然升了1级！对这个升级如蚂蚁爬的游戏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了不得啊了不得，鬼兄快来休息会。”朗默惊叹，要不是隔着屏幕看不见，他都想为今天的鬼影起立鼓掌了。
    鬼影依旧一言不发，朗默只得继续打字：“劳模先生，休息会，过来聊聊天啊。”
    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但小地图上的属于鬼影的绿色圆点在慢慢向朗默靠近。
    打完身后最后一只怪，鬼影终于走进安全区坐在她的身边。
    【组队】红莲：你不用那么拼，我真的不急着升级的。
    【组队】红莲：昨天我就和你们说了，其实我自己升级ok的，或者我自己出去找队伍也行，你们升自己的级就好了，不要被我拖累了等级，影响工会副本进度。
    他已经知道现在小柠、鬼影、桃夭和逐风都在同一个工会——忘川。
    任何人点开排行榜都能看见“忘川”是目前服务器排名第一的工会。系统通过统计玩家等级、工会仓库拥有的金币数量、矿石装备数量和等级、工会副本进度、玩家pvp战场名次和副业大师数量等各项分值计算而出。
    工会排行每周更新一次，每个工会的分数一目了然。全服目前前三的工会分数还是咬的非常紧，虽然“忘川”排在第一，但比第二的“黑社会”和第三的“众神殿”分数差距并不太大。
    这样的排名机制让大工会一方面对人才求贤若渴，另一方面又不断提高入会门槛。除了常规的等级要求外还需要有高级的副业或擅长pvp等。
    “忘川”的对外显示的要求很简单，工会申请基本等级是80级，之后再通过管理员的一对一审核就可以。就是意味着没有到80级的玩家连点击申请按钮的资格都没有。
    小柠在朗默回来的第一天就私下悄悄说要加他进工会，这样可以享受许多额外的工会福利，比如修装备免费，组队升级速度5%加成等。可当朗默看到邀请入会的信息界面上显示的会长名字时，迅速地点了拒绝。
    想到这里朗默忍不住把鼠标挪到鬼影的头像上，右键点开他的工会信息。
    工会：忘川
    工会等级：20级（满级）
    工会成员：299/300
    会长：鸦
    【组队】鬼影：我听小柠说你不愿加入工会。
    【组队】红莲：你们工会不是80级以上才能加人吗？
    【组队】鬼影重重：没这个规矩。
    【组队】红莲：是吗？我记得昨天看还有的。
    【组队】鬼影重重：我现在加你。
    朗默还来不及打字，就见熟悉的工会邀请又出现在屏幕正中。连犹豫都没有，他再一次按了拒绝。
    被拒绝的鬼影坐在原地没有动，没有继续邀请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坐着。
    朗默有些尴尬，鬼影忙了一早上带他升级，好心邀请他加入工会还被拒绝了。
    【组队】红莲：生气了？
    【组队】红莲：小鬼，其实我现在做个散人挺好的，反正等级低嘛……等我到了80你再加我吧。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们工会必须要到这个等级才能进。千万别因为我破了规矩。
    【组队】红莲：听话啊。
    朗默知道小鬼脾气，虽然火爆但来得快也去得快，心思单纯，有点像小孩，大多数情况下哄哄他顺顺毛就可以了。
    这几天他看过鬼影的武器，四星无镶嵌，但是来自副本boss掉落，算是大陆货，与炼金大师打造的四星法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组队】红莲：过段时间给你做个四星法杖好不好？
    【组队】鬼影重重：不愿意入会是因为什么人吗？
    本以为鬼影会高兴地跳起来，没想到他却直戳朗默要害。朗默沉默地看着屏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分一秒都很难熬，见朗默迟迟不回答，鬼影忽然站了起来，道：“算了，我去刷怪。”抛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进入了战斗区。
    朗默抿了抿嘴唇，按下“o”键，那是他设置的好友快捷键。
    排在第一的好友，即使下线还是在第一位。这是当初他设置的特殊好友置顶。
    灰色的头像依然看得出银发红眼的造型，头像旁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名字：鸦。
    ※※※※※※※※※※※※※※※※※※※※
    鸦：油盐不进…

 第5章 带你升级2

    小柠突然说有事要离开几天，为了不拖累更多人，鬼影决定牺牲自我，临时与朗默两人相依为命守望相助。
    随着朗默的等级升高，加上鬼影有如神助般突飞猛进的操作，连续四天奋斗的结果证明了这居然是最高效的升级组合。
    只是鬼影的话变得非常少，也不像之前每半个多小时就坐下来和他吹会牛。现在他闷头打怪，一打就没个底，顶多隔40来分钟转到安全区让朗默补个神圣庇佑的增益状态（增加基础属性的技能）再顺便加满血，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到战斗区。
    鬼影拼命打怪的状态给朗默一种错觉，就好像鬼影急于让他升级，这种迫切程度已经远远高于自己。
    如果按这个速度，最多还有三天，就可以升到80级了，一旦到80级……
    朗默不自觉地又打开了好友界面，排在第一的人已经快四天没有上线了。
    他不是第一公会的会长吗？不需要管理公会，不需要带大家下副本，不需要和别的公会外交一下的吗……
    想到这，朗默又打开排行榜。还好，刚刷新的公会排行数据显示“忘川”还在位列第一。不过个人等级榜上的第三已经易主，原本应该是那个人的位置。他的等级始终维持在四天前的92级，和其余10多个92级的玩家一同落十名开外。所幸金钱榜的排名这周没有变化，第一名和“忘川”的会长同一个名字——鸦。
    再看大师榜就变化非常大了，每个副业获得大师称号的玩家都有可能上榜，主要根据玩家个人产出物品的质量和数量累计计算排行。尤其是炼金榜，朗默发现上周和这周前十的名字几乎没有重复的，可见这个副业目前的混乱程度，居然没有一个真正的大师镇得住场。
    然而一年前的炼金排行榜并不是这样的。从25级可以选择副业开始，朗默这个名字就在炼金排行榜上始终占有一席之地，直到他一年后炼制出全服第一把四星武器，排名跃至第一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过他的位置。
    再后来他的五星绝品武器横空出世，在朗默离开之时，炼金排行的分数是第二和第三名分数总和的十倍之多。
    朗默在服务器名气的响亮程度当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带着一把镶嵌着“默”字的武器，几乎是一种资本的象征。
    他回归这一周多的时间，私聊就像雪花片一样源源不断，即使时隔一年，依然有很多人记得他的传奇。他们有的人要免费带他升级，希望预约武器的时候可以插个队，有的人花重金希望他考虑加入公会，比如排名第三的众神殿会长——太白金星，朗默的曾经忠实客户之一，发现他回归后，立刻提出了入会邀请。
    朗默都一一回绝了，他这次回来根本没有考虑加入什么公会，也不准备重操旧业。他只想安静的做一只咸鱼，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反反复复问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因为冲动，因为自卑，还是他真的不爱了。
    但他始终找不到答案，陷在无限逃避和自责里的他就像一只被蒙住了双眼的蚂蚁，已经爬上了滚烫的油锅，下去是死，留在原地也是死。
    直到一年交流期结束，美国的教授希望他留下来读研，同时国内学校的直研邀请也发来，他独自待了一天一夜，最后买了回国的机票。
    回国后没几天小柠就找上门约他去泡吧，在震耳欲聋的节奏里小柠给他看了几张截图和聊天记录。
    他说：“你看，原来的公会解散了，他帮忙又新建了一个。”
    他说：“最近有个祭祀和他走的很近，还是个女号，不会和我一样玩人妖的吧，不然这口味变化也太大了。”
    他说：“不然你还是回来吧，人家过得挺好，你也别自作多情。”
    他不敢自作多情，但那个公会叫——忘川。
    看着远远向自己靠近的银蓝袍法师，朗默忽然产生一种荒谬到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想法。
    看着法师熟练地用雷击将最后一个怪击杀，转身利落地站在他面前，等待神圣庇佑的buff（益增状态）。他忽然道：“没想到你法师也玩得那么好。”
    对面的法师许久没有回应，就在朗默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对面法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朗默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蹭掉满手的湿热，放回键盘打字：“没什么意思。”
    【组队】鬼影重重：我玩的不一直都是法师？
    【组队】红莲：我聊天聊岔了，本来要发给别人的。
    【组队】鬼影重重：哦。
    【组队】鬼影重重：加个buff，我去打怪。
    那一瞬，朗默觉得自己大概游戏玩太久有些魔障了，他快速回了句：“对不起。”赶紧按下技能给对面使用了神圣庇佑，又一口气把剩下的血回满。
    没想到当天傍晚小柠在微信里欢快地宣称自己已经回来，晚上就可以上线。
    当晚，鬼影坚持说自己可以一对一带朗默升级，在20分钟死了三次后，小柠被加了进来。
    鬼影一路骂骂咧咧，一会说今晚游戏肯定微调了怎么怪物攻击高了那么多，一会说边上一个小战士一直在抢怪害我分心了，一会又说有时候不得不相信玄学我早上上课迟到晚上吃鱼被刺卡住看来今天诸事不宜。
    小柠跟着他，时不时嘲笑一番，和前几天的冷清比起来，今晚的队伍热闹非凡，但朗默却变得异常沉默。
    睡前，朗默躺在床上，想到下午的对话，把被子拉过头顶，无声地闭上眼睛。
    ※※※※※※※※※※※※※※※※※※※※
    鸦：我太难了。

 第6章 下副本吗？

    “叮——”，伴随着金光一闪，头顶红莲名字的女祭祀升到了80级。
    虽然三个人的速度比两个人升级要慢了许多，但最多迟了3、4天，朗默还是被小柠和鬼影带到了80级。这个等级放眼全服已经算平均水平了，大部分玩家都在80-85级之间，所以80级以上的地图是最热闹也是非常不适合带练升级的。
    鬼影高兴地挥挥手中的法杖：“终于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了。”
    朗默看了想骂人，但毕竟吃人嘴软，他只能当作没看见。
    “你以后可以去副本升级了，祭祀是最受欢迎的职业，不愁没人组。”小柠说完提出了交易的申请，朗默接受后看到小柠在交易栏上放了一把武器和一套80级祭祀战斗套装。
    【组队】红莲：这是……？
    【组队】小柠：我之前换下来的装备，本来想卖掉一直没时间，正好你到80级了拿来给你用。
    既然是这样朗默便接下了装备，点击套装，是一套纯奶妈装备，非常适合刷副本。在看了眼武器，居然是一把四星的祭祀法杖。
    【组队】红莲：那我暂时用一下之后还你。
    虽然离开游戏一年时间，但目前商品的物价，哪些材料装备稀缺，朗默回归这半个月已经摸得一清二楚。过去几年在游戏中他作为奸商的家喻户晓程度丝毫不逊于他的炼金。
    那时候哪个做商人的不去每天去论坛膜拜一下红莲有没有发帖子，分析预测近期商品的价值走向，就像广大股民每晚要蹲守股市行情分析节目一样，不管赚钱还是亏钱，都要跟专家学习学习，谁知道明天发财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即使放在现在，四星的武器仍然属于稀罕的装备，尤其是祭祀这样在副本中缺一不可的角色，各大工会都愿意投钱在这种武器上，毕竟祭祀如果可以多加100血，也许dps（伤害输出职业）就可以拼死推掉一个boss。
    确认交易后，朗默就把装备换上了，点开属性版面发现各项数据果然变得非常高，当然主要功臣还是这把武器。朗默再次看了看武器的属性，心中默默给它定了一个价位，想着如果到了90级更换武器后可以帮小柠卖个好价钱。在关闭界面的时候，朗默无意中扫了眼右下角，那里记录了武器的制作者——鸦。
    看到名字的时候，朗默愣了一下，随即迅速点了右键卸下武器。
    想找小柠还给他，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他们两个人认识得比自己还早，给朋友制作一把需要的武器又有什么奇怪。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奇怪，不接刺客的武器，只给一个人做。
    想到这里，朗默苦笑一声，又把法杖装备上了。紧接着，一个入会邀请跳了出来，小柠邀请你加入工会“忘川”。
    【组队】小柠：80级了，加工会吧。你可别耍赖，之前你自己答应的。
    朗默没有吭声，就见鬼影也在队伍里催：“快加，快加。老子拼死拼活了2个礼拜，还不是为了这天。”
    很快，所有在线的忘川工会成员，收到了一条系统通知：“小柠邀请了红莲加入工会，欢迎红莲加入忘川。”
    在接受的那一刻，游戏中红莲名字下的空白也自动变成了——忘川。每个角色的名字下还有一行，可以显示各种不一样的称号，比如现在朗默的选择就有包括：桃夭的师傅、忘川、炼金大师，甚至还可以选择一些特殊任务赋予的称号，比如：飞鸟与鱼、勇敢的偷鸡贼、催古拉朽等……
    朗默和大部分玩家一样选择了显示工会，但由于之前工会被解散了所以称号这栏一直是空白。
    同时，屏幕左下角的聊天框里也多了一列工会频道。朗默点开，发现此刻里面正热火朝天。
    【工会】长歌明月里：又到300人了，下一个被踢的人是谁呢？
    【工会】窝似鸽杀手：我猜是楼上。
    【工会】长歌明月里：放屁！
    【工会】不要花椒：啊——！是个祭祀是个祭祀是个祭祀是个祭祀是个祭祀！！！
    【工会】小天狼星：……红莲？
    【工会】小天狼星：我的天，活久见，是红莲啊！
    【工会】窝似鸽杀手：红莲是谁？
    【工会】不要花椒：啊——！是个祭祀是个祭祀是个祭祀是个祭祀是个祭祀！！！
    【工会】小天狼星：炼金大师啊！第一把四星武器和五星武器都是他做出来的。
    【工会】窝似鸽杀手：靠！
    【工会】长歌明月里：靠！
    【工会】不要花椒：靠！
    朗默头疼地看着工会频道。
    【工会】小柠：干嘛干嘛，一个个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工会】小柠：红莲新入会，大家多关照关照他啊。
    【工会】窝似鸽杀手：大神缺拎包的吗？
    【工会】长歌明月里：大神缺提鞋的吗？
    【工会】不要花椒：大神缺对象吗？
    大神决定装死。
    小柠很快发来了私聊，说有事要下线，让他下副本不要去外面找野队，质量层次不齐，浪费时间，尽量找工会里的队伍。鬼影本来跃跃欲试，临时被逐风拉去打竞技场，虽然一直被瞧不起技术，但朗默发现逐风总是没事拉着鬼影玩。
    朗默暂时不着急下副本，他传送到主城的交易中心，准备实地考察一下现在的行情。刚看了几个玩家的铺子，一声清脆的叮咚，一条粉色字体划过屏幕下方。
    【私聊】小天狼星：红莲，还记得我吗？
    【私聊】小天狼星：你还欠我一个武器呢，呵呵。
    朗默当然记得，他在离开游戏前私聊了5个人，都是他下了订单的大客户，但当时的状态朗默实在没办法继续完成，只得把定金退给他们，其中一个玩家就是小天狼星。
    【私聊】红莲：记得，实在不好意思。等我过段时间补一个武器给你吧。
    【私聊】小天狼星：没事，你钱都退给我了。
    【私聊】小天狼星：我们正准备下副本，一起吗？
    本来朗默是想拒绝的，但小天狼星提到了武器，就让拒绝的话很难开口了。想了想，朗默回复了一个好。
    很快组队邀请就发了过来，加入队伍发现除了小天狼星，刚才工会里说过话的不要花椒和窝似鸽杀手。
    【组队】不要花椒：啊——！祭祀来了祭祀来了祭祀来了！
    【组队】窝似鸽杀手：这个点居然能组到祭祀，星星你可以啊。
    【组队】小天狼星：呵呵，就差个刺客了。我去工会喊一声。
    【组队】窝似鸽杀手：这个副本对刺客要求很高，我看老大在，喊他来帮个忙呗。
    朗默心忽然一跳，这个老大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老大的意思。然后就看到工会频道跳出一句话：
    【工会】小天狼星：老大老大，凤焱道差一个刺客，有空吗？
    朗默紧张地盯着聊天框，等了会，一个陌生的名字跳了出来。
    【工会】九天：老大和我们在副本。你们去凤焱道？组到祭祀了？
    【工会】小天狼星：嗯，组了新入会的红莲。
    【工会】九天：要不你们工会里再喊个刺客吧。
    朗默垂下眼睛，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什么感觉。胃忽然有些难受，他拿起桌边的水杯想喝一口水，却发现水杯早已空了。他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一口气喝了半瓶。
    回到座位上，他看到屏幕上跳出一句话。
    【工会】鸦：天狼星，等我5分钟。

 第7章 开语音吧

    凤焱道一直被称为最难又最简单的5人副本，因为只要组到操作过关的刺客和祭祀，通关这个副本不会超过20分钟，但一旦队伍中的这两个职业不给力，团灭1、2个小时都是很常见的。
    每天的日常副本任务中需要完成一个小型5人副本，今天刚巧随机到凤焱道，日常副本任务奖励丰厚，基本能组上队的玩家都会去完成，但凤焱道很多人会选择放弃。毕竟在里面和boss你死我活几小时的收益还是低于在野外和别人抢怪。
    趁着等待的五分钟，朗默飞速切换到论坛去看凤焱道的攻略，副本不大只有三个boss，但时间紧张也只来得及把每个boss的技能和祭祀需要注意的地方粗略扫一遍。
    等他切回游戏的时候，发现队伍已经满员。
    【组队】小天狼星：齐了，来我这传送吧。
    小天狼星是术士，拥有可以把队友传送到指定地点的技能。
    朗默查看了下小天狼星的位置，在新主城沙河湾，离他还有些距离。朗默的小火鸟还是50级的坐骑，没来得及更新换代，与新出的高级坐骑速度无法相提并论，所以他赶紧找到交易区附近的飞行点，选择了最快的飞行器飞到沙河湾。
    等他到的时候，剩下4名队友都已经到了。
    【组队】小天狼星：红莲，你坐公共飞行器来的？
    【组队】窝似鸽杀手：我靠，红莲是女的？！
    【组队】不要花椒：啊——！活的祭祀活的祭祀活的祭祀！还是女的！（害羞）
    朗默心痛地看了眼自己妖娆无比的女祭祀，跳过队伍里的两个人，直接回答小天狼星：“嗯，前段时间忙升级没来得及换坐骑。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一条私聊。
    【私聊】小天狼星：我记得你之前是男号吧？
    【私聊】红莲：嗯……后来改了性别。
    【私聊】小天狼星：女祭祀也挺好的。
    小天狼星没有继续追问，很快切回组队频道打字。
    【组队】小天狼星：那你直接换80的坐骑吧，可以一直用到100级再换。
    【组队】朗默：好的，谢谢。
    【组队】小天狼星：那各位我开传送门了。
    小天狼星从身后的虚无中缓缓拉开一扇幽绿色的时空之门，朗默跟随队友走进去，屏幕一闪，人就到了凤焱道副本外。
    到齐后大家就陆续进入了副本，和副本名字一样，这个是一个岩浆洞，路面狭窄曲折，两边是流淌的岩浆，玩家如果被怪物击飞落进岩浆，除非有强力祭祀帮忙及时回血不然很快就会死亡在岩浆中。
    【组队】小天狼星：鸦，还是你指挥吧？
    【组队】鸦：好。
    一直未发声的鸦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朗默回来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
    刺客有许多不同的造型，但鸦自始至终都维持白发黑色面罩的形象，今天他穿了一身90级的刺客战斗套，手中是黑色无光的双刃，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把刚出鞘的人型利器，锋利又冰冷。
    很快队伍中又出现了一行字。
    【组队】鸦：这个副本节奏比较快，大家开语音吧。
    所有人理所当然打开了语音。只有朗默傻了眼。
    语音？怎么语音？哪里开语音？
    之前和小柠鬼影升级的时候他俩没提到语音啊……
    等了会，一道冷淡的男声从音响里传出：“语音都开了吗？”
    朗默脑中轰地一声，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了你两个半小时，准备怎么补偿我？”
    “过来亲一下就放过你。”
    “你在哪？”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朗默，你真有种。”
    那个熟悉的声音说过的每一句话争先恐后地涌入大脑，让他猝不及防地眼前一黑。
    朗默用手撑住额头，一阵难忍的头痛过去，他缓缓睁开眼，抬手把剩下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完。
    音响里传来陌生却温和的声音在喊他名字：“红莲，我是小天狼星，你还在吗？”
    他低低喘了口气，双手放回键盘回复道：“抱歉，耳机坏了，今天我打字可以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那个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可以。”
    朗默随后经历了一场极其快速的战斗，攻略中提到攻击力极高的两个巡逻怪都被鸦神乎其技的走位直接闷棍晕眩在原地，让队伍得以不用耗时打怪迅速通过。
    最后那个boss在鸦精妙的计算下，一个读条技能都没有读出来，所有大招都被打断，仿佛变成一个站桩boss，任人鱼肉。
    整场战斗鸦只有寥寥数语，但每一句都指挥精准，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最后boss掉落了一些装备和材料，5人副本的boss掉落装备都是商店货，材料偶尔会爆稀有材料，但这次都是常见的东西。大家都选择了放弃，最后鸦说掉落的东西分了吧。
    于是那些装备被分配给了其他人，朗默拿到了大部分的材料。
    分完东西，鸦就退出了组队。朗默独自一人租借飞行器回到任务npc处交了任务，看到经验条小小增长了一格。
    他发了会呆，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过了会，朗默打开背包，发现多出来的几个80级材料都是用来炼金的常用材料。
    夏末的午后突然卷起一阵风，大片乌云飘了过来，随着一声毫无预警的惊雷，大雨滂沱而至，地上的尘土被雨水混着打起飞溅在窗沿。
    朗默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忽然感到一阵疲倦，他额头抵住玻璃看向窗外。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气，转眼被黑云笼罩，热度却丝毫未减。
    炎热，潮湿，阴沉，令人窒息。
    ※※※※※※※※※※※※※※※※※※※※
    鸦：没听到老婆声音，不开心。

 第8章 给你钱

    自从上次一起打了次副本后，朗默和对方就没有再有一丝交集。公会里都知道新加入了位以前的大神，大神不但为人处事很低调，连等级都很低调，进来一周了还停留在80级，只是偶尔有人会看到他和公会几个固定成员组队下副本，其他时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上次给你的矿还够用吗？”朗默的耳塞里传来充满活力的男声，声音听上去年纪有些小，尾音甚至带着一些奶气。
    “不太够。”朗默坐在电脑前，带着耳机，和刚才的声音比，朗默的嗓音要清澈许多，“没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自从上次副本后，知道了改版内置了语音系统，朗默特地买了一副专用带麦的耳机用于打游戏。
    他想，如果，万一，以后遇到，至少能听的清楚些。
    小柠问：“还缺多少啊？我去买。”
    朗默赶紧制止：“别去买了，炼金还差一些就升级了，升了以后先做些三星的热门武器，攒一些原始资本就可以慢慢往上升了。”
    小柠不赞同道：“那太辛苦了，咱家又不是没钱。”
    朗默忽然想到刚回到游戏，小柠和鬼影带他升级的时候，小柠买的药都是中瓶恢复剂，装备也是有一些损伤后立刻去修理大师那边去修复，武器和套装虽然是20人以上副本boss产出，但并不是炼金大师的自制星级武器。
    大瓶恢复剂的价格是中瓶的一倍，装备损坏严重后修复的价格是定期修复的十倍，不管从游戏习惯上还是装备配置上，朗默这个曾经金钱排行榜常年占据第一的人，一眼就看得出小柠还完全称不上富裕。
    想到这朗默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套装和武器，当初拿的时候没有想太多，现在他越发怀疑这些东西的来历。
    朗默调整了下语气，笑着说：“你忘了小爷当初怎么赚钱的了，重操旧业而已。”
    小柠似乎犹豫了下，道：“你不是说，这次回来就想做条咸鱼，随便玩玩嘛。”
    朗默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向现实低头，咸鱼也是要吃饭的。”
    小柠没有再坚持，他今年暑假过完就升大四了，后天开学，明天要一早赶到学校。两个人又扯了几句，约了到学校见面吃饭，小柠就下线了。
    朗默看了看窗外，夏天的白天总是很长，晚上8:00还没有完全黑透，可以看到远处的篮球场，亮着灯，已经有提早返校的人在那边打球了。
    9月初的夜晚还是很闷热，朗默起身打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不带一丝凉意的热风吹过他的皮肤，让人觉得粘腻又烦躁。离研究生开学还有2周，不知道寝室里空的另一张床位会是什么样的人。
    透了会气，朗默回到寝室，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坐回座位。
    屏幕上私聊的频道闪了闪，提示有新消息。朗默点开，然后另一只抓着可乐瓶的手顿住了。
    【私聊】鸦：有空吗？来雀城传送。
    朗默愣愣看着聊天框，反反复复看发送人的名字，没有看错，是他，他居然主动找了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从心里丝丝缕缕地冒出，伴随着猛烈的心跳，把这份愉悦迅速送到全身。在大脑还没有来得及作出指令的时候，双手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回复了句：“好的。”
    3分钟后，朗默收到了鸦的第二条消息：“还没到？”
    简单三个字，隔着屏幕都能猜到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先生现在正皱着眉。
    而此刻朗默正在研究世界地图。
    雀城这个新地图到底怎么走，为什么沙河湾这个万能的传送点没有呢……梵语城那边貌似也走不过去啊。跑遍了整个沙河城都没找到其他可以传送的地方，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走，朗默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他点开好友，除了一直等在雀城的鸦，关系好的好友居然没几个在线。给在竞技场的逐风和鬼影发了消息，根本没有回复。人一旦倒霉起来，连个问路的都没有……
    犹豫了几次都还是没好意思去问鸦，刚准备列表里随便拉个人问问，鸦的第二条消息就来了。朗默一头冷汗，赶忙打字回过去：“我马上来。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然后就看到朗默的地图位置从沙河湾瞬间到了梵语城，停留了一会又回到了沙河湾，然后又去了落蝶谷，再然后又回到了沙河湾……
    【私聊】鸦：你不认路？
    杨逸垂眼看着屏幕，面无表情。
    ——路痴。
    这个人以前就这样，一个地图明明已经带他去了很多次，偶尔让他自己跑一次，一定会收到他可怜兮兮地发来的消息迷路了。雀城是新地图，看来是找不到路了。
    【私聊】红莲：嗯，那个……好像……大概……是这样的。我找不到了……
    【私聊】鸦：待在沙河湾不要乱跑，等我。
    杨逸并没有发觉自己勾了下嘴角，他迅速点开沙河湾的传送卷轴，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老老实实站在传送口的朗默。
    红白相间的高领祭祀服套装，散着朦胧紫气的玄龙杖，他穿着果然很好看。
    “对不起啊……”朗默看到他便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歉，“浪费了你很多时间吧。我实在找不到路，还要麻烦你再跑过来一次……”
    一句话发完，杨逸那边却迟迟不回复，这让朗默紧张的情绪更一层加剧。
    【杨逸想与你进行交易，是否同意？】
    屏幕上突然跳出交易邀请，朗默眨了眨眼，在队伍频道里打了个问号，却看道杨逸回道：“同意。”
    朗默听话地按下同意键，等了一会不见杨逸要交易什么东西，低头却看到金币一栏的数字猛地开始变化。
    20000金，他在交易栏上放了整整20000金。
    【私聊】鸦：点接受。
    杨逸似乎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朗默却直接点了拒绝。
    【私聊】鸦：为什么拒绝？
    【私聊】红莲：我不要钱，我的够用。
    【私聊】鸦：够用？你炼金升级够用？
    朗默一愣。
    【私聊】红莲：你知道我在练炼金？
    【私聊】鸦：小天狼星说的。
    朗默忽然想起在上次的副本前，他答应要给小天狼星补偿一把武器。心里一个叫希望的泡泡被毫不留情地被戳破，他还以为……
    【私聊】红莲：如果不够，我会问小柠要。
    【私聊】鸦：他没钱。
    【私聊】红莲：反正我不要。大不了炼金不练了。
    朗默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说，但他控制不了情绪，他有些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
    但杨逸很快又一次发出了新的交易申请。
    【私聊】鸦：新成员如果有特别擅长的副业工会会资助，将来你的成品都需要优先为工会服务。
    【私聊】鸦：这是规矩，我不想一加你进来就破坏规矩。”
    朗默被杨逸一番官方发言说得愣住，好像刚才的拒绝是自己不知好歹胡搅蛮缠。可他就是不想要。
    不是200金，也不是2000金，是20000金！
    现在市场上等级最高的五星金色武器有价无市，稀有的四星紫武价格在3000金上下。越是了解现在的货币情况，朗默越知道这20000金的价值。如果如他所说，是因为工会需要一名炼金大师，那工会只需要提供必须的原料就可以，工会仓库里多的是，完全没有必要给那么现金。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杨逸没有说，朗默也不敢去猜，他知道自己不配。
    朗默迟迟不点确认，杨逸也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就好像他习惯这样的等待。
    终于因为时间太久无**作交易框消失了，对话栏里只有一行红色的字：朗默拒绝了鸦的交易。
    “钱太多了，我不能要。”朗默朝后退了两步，“你还是留给其他更需要的人吧。”
    说完，一转身从传送阵中消失了。
    他居然跑了？
    杨逸表情骤然变冷，手僵在键盘上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他果然不会要他的任何东西，若不是当初让小柠以他自己的名义把装备给他，他也不可能会要那些装备。
    杨逸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小柠的告诫：“朗默才刚回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回去。你还想自己把装备给他？你第一天认识他吗？当初你做他师傅的时候，他都没要问你一分钱，还给你做了全套的武器，他现在怎么可能会收？你醒醒！”
    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可现在这个人近在眼前，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拥有的一切都送到他面前。
    他当然怕吓到他，但更害怕再一次失去他。
    ※※※※※※※※※※※※※※※※※※※※
    小柠：呸！你才没钱！

 第9章 我路过

    自从两个人在沙河湾不欢而散后，杨逸就再也没有和朗默说过一句话。他的上线时间很长，经常早上6点多就上线，晚上23：00才下线，但大部分时间人都不在电脑前，只有晚上要带副本的时候才会出现。
    也是很正常，今年杨逸应该已经顺利升研三了，白天要跟导师做项目，只有晚上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杨逸学的是计算机，从研一就跟着导师做医疗机器人方面的项目，他负责的是模式识别一块，非常耗神，朗默作为电脑白痴不仅一点帮不上忙，每次一见面就故意去摸他的发际线，惹得杨逸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朗默眼底一沉，他最近总时频繁想起以前，这是个不太好的征兆。
    小柠发来消息说，等鬼影和逐风从竞技场出来，就一起去沙河湾外的地图练级。朗默答应够，把身上刚挖来的矿石放进仓库，算了下还差的量，准备晚上练完级去交易市场看看有没有便宜的矿石收一些回来。
    虽然之前在杨逸面前放下狠话说没钱就不练了，可朗默是的确喜欢炼金，远超过升级和做任务。既然没钱，就慢慢练吧。
    过了十来分钟，小柠发来了组队邀请，一进队伍发现除了之前说好的还多了个桃夭。这下队伍就没有安静过，5个人浩浩荡荡跑到了野外，抢下一片小区域，一边练级一边热火朝天地聊天。
    队伍人多，等级又都很高，其实升级非常慢，但似乎大家都不在意，朗默因为操作太烂被嫌弃不许他出手，他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安全区域打字。
    【组队】桃夭：师傅，这几天你等级怎么没有变，要不要我明天单独带你升级呀？
    【组队】红莲：不用了，我最近在升级副业炼金。
    【组队】鬼影重重：你怎么又去弄炼金了？升级打怪才有意思啊！
    【组队】红莲：你想不想要四星法杖？
    【组队】鬼影重重：靠，要啊！
    【组队】红莲：等我练好，给你们一人做一把。
    【组队】桃夭：哇，师傅万岁！
    【组队】逐风：缺东西吗？练那个不是要什么矿石之类的。
    【组队】鬼影重重：那么麻烦？什么矿石？
    【组队】逐风：这个行不行？lt;稀土gt;lt;秘银gt;lt;琥珀gt;
    【组队】红莲：行，矿石都需要。你们如果有多的就给我吧。
    【组队】鬼影重重：啊？！不早说，我都卖npc了！
    朗默又想骂人了，他忍了忍，把打出来的脏话删掉。然后就看到聊天框里整齐地跳出几行字。
    【组队】逐风：白痴。
    【组队】小柠：白痴。
    【组队】桃夭：白痴。
    朗默笑了起来，在队伍里说：“你们休息下吧，都打了快一小时了。”
    话音刚落，地图上代表队友的绿点缓缓向他靠近。忽然见大家都停住了脚步。
    【组队】红莲：？
    朗默察觉到周围突然诡异地安静，每个人都像见鬼一样盯着他身后，他站起来转了身，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四周只剩下远处怪物的咆哮，朗默看向身后的人，发现那人此刻的目标也是自己。
    和前几天副本中见面的装备不同，和沙河湾的也不一样，今天他穿了一身暗红的修身刺客战斗服，肩上披着镶着金边的黑色斗篷，配上一抹银白发色，衬得气质更加森冷。他脚下是一只黑色的龙，此刻正和他的主人一样冷冷看着自己。
    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两个人的相望无语，小柠终于打破沉默，问道：“鸦，你怎么过来了？”
    仿佛刚回过神，杨逸淡淡回复：“路过，我去升级。”
    鬼影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道：“哦，老大又带老婆去升级啊？快去吧，我们不打扰了哈。
    一片沉默。
    朗默皱了皱眉，难以忍受的剧烈头痛又忽然袭来，他起身去冰箱里拿冰水，却发现已经都喝光了。靠着墙思索了一会，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吞了下去。
    再回到电脑前的时候，发现杨逸留了句走了就转身离开。朗默只来得及看到张开黑翼几乎占满大半个屏幕的黑龙离去的影子。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四散开沉默地打怪去了。
    朗默点开了好友列表。列表中第一个人所在的地图——九龙圣地。那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图，等级限制90级。
    朗默盯着屏幕看了半响，突然又点开公会列表，那是他第一次尝试在300个人里搜一个名字。
    荼靡（在线）——九龙圣地
    他在那，那个人也在那。
    朗默仓促地起身，抬手猛地拔掉了电脑电源，他需要冰水，很多。
    他跑到宿舍区外的超市，买了一大瓶冰水，付完钱就站在收银处一口气喝完大半瓶，看得收银的阿姨心惊胆战连声说：“小伙子喝慢点，喝慢点啊，这是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小心喝坏肠胃！”
    像是终于喘过了气，朗默捏着瓶子对阿姨笑了笑，说：“好，不喝了。”说完又像是解释一样，说：“刚才是因为跑过来太热了。”
    “这才对嘛。”阿姨看着眼前眼睛大大，气质温和的男孩，不由地放软声音，“你现在年轻没有感觉，以后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的，谢谢阿姨。”朗默点点头，又回去拿了好几瓶常温的矿泉水递过去，“我再买几瓶不冰的。”
    买完单朗默走出超市，阿姨看着他离开的修长背影，忍不住低低说：“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长那么好看的。”
    回到宿舍，朗默把刚买的矿泉水一股脑全塞进冰箱。回到书桌前才发现手机忘了带，此刻正拼命地震动，是小柠的电话。
    朗默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取消通话的按钮上，然后打开微信给小柠发了一条消息：“寝室断网了。”
    小柠很快回复：“放屁！劳资和你一个校园网！”
    朗默捏了捏额角，暗骂自己一声，厚着脸皮回：“我是研究生的网，你是本科生的网。”
    小柠大概被气疯了，一时竟没有回复。
    朗默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也许是之前药片的副作用，他说：“小柠，我今天有点累，先休息了，晚安。”
    然后关机，关灯，爬到了床上。
    朗默蜷起双腿在黑暗中坐了许久，最后缓缓把头埋进双臂，闭上眼睛。
    在一片无尽的白光中，他隐约听到一个冰冷质感的声音说：“今天带你到50。”
    然后是他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我才不要你带！”尾音上翘，还带着明显地骄纵。
    那个声音变得温柔了些：“你不是想骑黑龙吗？到了50级送你一条。”
    自己的声音欢快起来：“黑龙？！那个全服也没几条啊，我之前高价买都买不到，你弄到了？”
    “嗯。”那个声音也低低地笑了，像带着蛊惑一般，“所以你要听话，快点升级，乖。”
    ※※※※※※※※※※※※※※※※※※※※
    鸦：小鬼你真是棒棒的，呵呵。

 第10章 蝴蝶树

    那晚过后，朗默照常上游戏，其他人也没有提过那天的事。只不过鬼影开始每晚到处闲逛，听说团队大型副本法师溢出，让他在副本外随时等待指令。从一线被踢到候补，这家伙坐在冷板凳上一句都不敢多说。
    朗默这几天整理了个帖子，翻出论坛的旧号发了上去。
    他的论坛号叫金融分析大师。
    在游戏初期，朗默曾经用自己半吊子的金融知识写过不少看似云里雾里的伪高端文章，收获了无数天真可爱的玩家粉丝。他先后写了金银铜原材料未来市场分析，哄抬了一波金银价格，导致大工会锻造三代武器的成本骤升。当时还在二代武器阶段的自己，最终以极低成本超速完成，进入三代。
    成为网红后，他又趁火打劫写了几篇关于二星三星武器和四星武器的数据分析，把三星武器说的一文不值，抬高二星四星武器，自己借机大量收购三星武器，一举冲上炼金大师第一，最后成功炼制出第一把四星武器。从而拿到了当时系统唯一炼金大师奖励，炼制武器成功率+15%，自制武器属性随机增加2个点，和随机三把武器的绝密武器图纸。
    果然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在他重操旧业后，新帖子在20分钟内火速冲上第一热帖，大家在高呼这位神秘的金融分析专家又回来了后，纷纷广而告之。
    网络游戏从来不缺少技术大神，各种副本竞技场的分析贴一抓一把，各有各的心得。但能抓住经济命脉从中获益的人却少之又少，而愿意分享的更是凤毛麟角。
    朗默的本意当然不是做**普度众生，他的帖子里真假参半，关于原料和武器的分析是真，而且作为服务器仅有的炼金大师他的文字非常有见解，但关于货币走势和趋势却是假，因为发表帖子的最终目的是只为他自己服务。
    绝大部分玩家是很难分辨其中奥妙的，于是又一次市场物价大波动出现了。朗默之前用小号低价收购的大量低级原料一夜之间翻了十倍，在第二天的傍晚全部出完。然后又迅速果断地大量购入了另一批随着低级原料涨价而猛跌的中高级原料。
    两天而已，朗默空手套白狼，炼金直升80。一口气做了10来把三星武器，舒舒服服挂在交易中心，一小时就售卖一空。随着武器的流出，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带“默”字的武器又出现了。
    朗默的武器是全服最特殊的存在，因为他的武器属性比其他任何人锻造出来的属性都要高。虽然高的数值不多，但珍贵在他的武器增加的属性是按百分比计算的。那意味着，一旦玩家的基础属性高，那增加的属性就会按几何倍数增长。这对高等级，尤其是高端高等级玩家来说是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最近朗默开始陆续收到来自各方的订单，但受等级限制，还做不了高于自身等级的武器。不少买家已经在催他快些升级向他预约85级以上的武器。
    于是朗默变得忙碌起来，每天白天收原料做武器，晚上跟着工会下副本。由于祭祀实在是缺，连25人的高级副本朗默也经常要被拉去做壮丁。
    但朗默参加的80-85级的副本，鸦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级别的本经常是小天狼星或九天这两个副会长指挥。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朗默一度觉得很好。他又回到了最开始平淡无奇的生活，上上学打打游戏，唯一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求而不得的人。但至少当他想那个人的时候可以打开好友列表看看这个人在哪里，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偷偷溜到他在的地图附近远远看一眼，或者匿名跑到85级以上的语音组偷听一会那个人的指挥。
    直到一翻日历，猛然发现已经是10号了。
    晚上朗默谢绝了工会几个大小副本的组队邀请，让逐风把闲逛的鬼影抓到竞技场，换上白天在交易中心找到的50级白色祭祀装慢慢吞吞走到沙河湾传送口。
    上次在这里迷路找不到雀城后，朗默意外发现只要在边上的npc处买一张“重温旧梦”券就可以回到50级以下的旧城镇。
    他花1金买了一张券，穿着长袍的npc挥一挥衣袖笑道：“人也非，物也非，事事皆非，往日不可追。”
    朗默抿了抿嘴，有些不开心地瞥了眼这个装腔作势的npc，用鼠标狠狠戳了他几下，才点开传送点选择了20级城镇-芳菲庭院。
    芳菲庭院是一个很小的城镇，和新主城沙河湾完全没有可比性，可能只有1/10的大小。里面的npc也没有任何盔甲傍身，都是穿着粗布棉衣的普通百姓。地图布满了小小的房子和各色花草，时而微风拂过，绿植随风而动，给人尤其温暖安定的感觉。
    这是朗默最喜欢的一个城镇，在地图的最北面有一棵参天大树，树冠宽阔无比，期间有长长的藤条垂落，夹杂着偶尔飞过的七彩蝴蝶，美轮美奂。朗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蝴蝶树。
    一次偶然中发现，每月的10号，站在蝴蝶树脚下朝上望可以看到挂在如墨般天空中的满月。
    后来朗默带着杨逸来这里分享他的秘密，再然后两个人时不时就会在这天晃到这里，站一会，随便聊几句。每到这时朗默总是会偷偷按下截图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一种不太吉利的暗示，也许是他早就预见了什么。
    此刻地图上一个玩家都没有，朗默慢悠悠路过一间又一间小屋，一个推着小车的npc擦身而过，边走边喊：“我走南闯北，猎奇无数，应有尽有。”
    这是芳菲庭院的杂货商。
    朗默看着他路过的背影，轻轻扯了下嘴角，回身追上杂货商，点开购物框，看到最上面的回城卷轴。
    5铜一个，每次最多购买数量99个。
    这是每个玩家必备的物品，但有个人总是忘带。只要那人主动找他，50%以上的情况都是：“给我寄个回城。”
    朗默随手又买下一组回城卷轴，放在满是珍贵矿石和高级自制武器的背包里。
    往前再走几步，转个弯就是蝴蝶树了。刚要再往前走，他忽然停住了。
    那是无论多少年后，朗默都无法忘掉的一幕。
    静谧的夜色中，巨大的墨绿树冠底下，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站在那里，身后零星飞过闪着淡淡红光和蓝光的蝴蝶，银白的发色被月光衬得越发冷白。
    那人卸掉了武器，赤手空拳的刺客洗掉了血腥气，沉默又孤独地一个人，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朗默感到心脏瞬间在胸口如雷般跳动，他抬起左手压住胸膛，却觉得心跳地更加疯狂。连耳膜也跟着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震耳欲聋，还有些疼。
    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手边的冰水，灌下几大口后终于缓过气来。
    再次抬眼看向那个背影，他无声地退了几步，把自己藏在拐角的阴影处，像偷窥狂一样盯着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那个背影忽然动了一下，朗默惊地立刻拔腿就跑。一直跑到传送口，才心有余悸地回头，发现身后连个影子都没有。
    朗默静了一会，终于点开传送回到了沙河湾。紧接着，一条粉色的消息从屏幕下方划过。
    【私聊】鸦：回城用完了，给我寄一个吧。
    ※※※※※※※※※※※※※※※※※※※※
    鸦：今天用什么借口搭话比较自然呢？

 第11章 谢谢

    自从那天晚上花5银寄了一个5铜的回城卷轴后，两个人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朗默开始收到九天发来的日常副本任务邀请，队伍里总是那么几个人，这些人平时不太在工会频道发言，但等级都快到90级，在全服也算高等级玩家了。他们打副本不怎么沟通，相互配合熟练，看上去像是个固定队伍。按理说这样的队伍，应该是不愁没有祭祀队友的，但似乎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职业。
    一开始杨逸不太来这个队伍，只是偶尔来帮忙。后来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两周后几乎成了固定成员。
    朗默每次见到他都会客气地说一句你好，打完副本离开队伍前会说一句再见，而杨逸的回复永远是一个字：嗯。
    但至少有回应了，朗默开心地想。
    他感觉自己最近的状态好了很多，研究生的方向是量化投资，不仅要学习金融、数学，甚至还要学编程。这些课程一个比一个难，尤其是编程的课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天书。极端充实的学习把他所有的时间都填满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自习到21:00。幸好研究生楼晚上不熄灯，回到寝室，还可以上游戏打1、2个副本再抽空做几把武器。唯一的问题是他几乎时间逛交易市场了，原料也日渐捉襟见肘。
    想到被折磨了两周的编程课，朗默用刚学会的知识做了个简易的游戏交易小软件，想是不是可以代替他人工查询每日价格变化，从中倒买倒卖赚个差价，但运行了一下以后朗默又默默删掉了。
    组队邀请是在他删掉他的小破软件后发来，进组发现其余4人都已经到齐，就好像一直在等他上线一样。
    今天的日常副本是个有点难度的5人本，但在几个人熟练的像割草一般的速度下，不到15分钟就迅速推掉了。完成任务后队友相继退出了队伍，但朗默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跟着退出，而是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一直等到队伍里只剩下他和杨逸两个人。
    杨逸站在副本口一直没有动，于是朗默也跟着在副本口练罚站。直到漫长到以为对面的人已经不在时，队伍频道里突然出现一行字。
    【组队】鸦：找我有事？
    “啊……嗯……”朗默下意识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随后想到麦还开着，脸一红，觉得自己有点蠢。
    “什么事？”耳机里传来杨逸的声音，一贯的冰冷语调，就像是朗默刚喝下的冰水一样，从舌头凉到胃里。
    “我这几天做了一个小软件，是查看记录交易系统里矿石价格的，但好像出了些问题，数据不太准确。”说到这里朗默顿了顿，他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也有点过分，明明之前一直在强调要和杨逸保持距离的是他，现在想腆着脸求帮忙的也是他，“你是学计算机的，能帮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吗？”
    说完这些后，对面安静了一会。然后杨逸开口道：“你做的软件？”
    “嗯，我最近在学编程。”
    “学编程干什么？”
    “我的方向要求的。”
    说罢朗默又补充道：“我学的是量化投资。”
    “把你做的发来看看。”
    朗默切出游戏，在qq上找到杨逸的头像点开对话框——一只黑色的卡通乌鸦，他把自己丑陋的满身bug的小软件发了过去。
    校园网时好时坏，此刻便是抽风的时候，他看着只有34k/秒的传输速度发了会呆，然后移动鼠标在对话框上轻轻一划，屏幕上出现了他们聊天的最后记录。
    时间是一年前的春末，乍暖还寒。
    鸦：晚上吃什么？
    红莲：吃你！
    鸦：行，带上身份证。
    红莲：我想了想还是吃牛蛙锅吧～
    鸦：缩了？
    红莲：大丈夫能屈能伸。
    鸦：下来吧，在你楼下了。
    红莲：来啦！
    朗默垂眼看着这些记录，想到那晚杨逸带他去吃了校门口新开的牛蛙店，两个人点了一份超级辣的双层干锅牛蛙，辣到晚上被拉到操场角落亲吻的时候，他还能感到杨逸唇间辛辣的刺激。
    他本能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清脆的叮咚声一下把他从记忆中猛的拉了回来，是文件传输完毕的提示音。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一句：“我先看看。”
    于是朗默老老实实地等，一边等一边升级他的炼金等级，他已经81级了，再升两级到83就可以开始做85级的四星武器，只不过85级以内的四星武器费材料成功率成本实在太高，又很少人愿意在这个等级花大价钱买自制武器，所以他一定要以最低的成本冲过这一阶段。
    朗默还在那拿着原料表在计算成品，qq就滴滴响了起来。切出游戏看到黑乌鸦的头像跳啊跳。
    鸦：好了，试一下。
    看了看时间，大概只过去20分钟的样子，居然改好了？还好没有告诉他自己那个漏洞百出的原始文件写了整整三天。
    文件比之前的大了很多，朗默老老实实回复一句好的，赶紧收下运行起来。
    意料之中地无bug流畅运行，意料之外地增加了几个功能。可以设置低于多少价格的售卖直接买进，高于多少价格的求购直接卖出，甚至细到可以选择指定矿石。
    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插件，基本可以定义为流氓外挂了！
    朗默无比快乐地收下这个在奸商眼里的无价之宝，立刻跑到qq上溜须拍马。
    红莲：大神，你太厉害了！
    鸦：今天有点仓促，下次有空再优化。
    红莲：好啊好啊！
    对边静了片刻，回复。
    鸦：炼金练得怎么样了？
    红莲：已经81了，还在用三星武器升级。想弄个插件就是想提前准备一些材料冲83以后的阶段。
    鸦：你需要尽快到85以上，主流市场是90级的四星武器。
    红莲：嗯。只是我最近比较忙，升级时间有限而且材料也跟不上。
    鸦：材料不用担心，只要你把作出的武器打折给到工会成员，一直到100级材料工会全包。
    朗默大眼睛转了转，笑着回：“打几折？”
    鸦：你看着办。
    红莲：我这预约排队可已经排到明年了啊。
    鸦：我不能插个队？
    一个直球迎面高速飞来，朗默闪躲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他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抬手打字。
    红莲：可以的……
    打完这三个字，他盯住屏幕，等着对面人的回复。
    鸦：谢谢。
    谢谢。他说谢谢。朗默低头轻轻笑了一声，不知在笑前一分钟的得意忘形，还是前一秒钟的自作多情。
    红莲：不客气。

 第12章 秒杀

    后来杨逸发了个代练的联系方式给朗默，通过神一样的代练组织，朗默的等级飞一样涨，眼看着马上到国庆了，终于成功跨越83级。
    游戏里还算顺利，现实却和预期的有些偏差。室友迟迟未出现，直到昨天系里通知原来的安排有调整，国庆后会有新室友入住。导师也一直没机会见面，听说去了国外出差，还有大半个月才回国。
    朗默的导师是本科时的院长，很看重他，大四时交流的机会、直研的名额都是院长极力推荐的。
    这次中秋和国庆刚巧连在一起，难得可以放8天假，朗默终于能抽出时间把游戏里的炼金好好升一升。他准备先做几把祭祀和刺客的四星武器，这是他最擅长的职业，顺便也可以把自己的、小柠和桃夭的武器换掉。而鬼影和逐风这两个练级狂已经升到90级了，等下次再补上他俩的。
    至于杨逸的武器……朗默偷偷观察过，他手上那把黑金匕首已经是自制90级四星极品武器了，但离顶级还有些距离。朗默知道，市面上目前90级以上的五星武器还未问世。
    ——等小爷再来破个记录吧。
    想到这，朗默微微抬起下巴笑了笑。他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大的，成绩好却没什么架子，平时总给人乖巧好学生的错觉，只有在偶尔勾起眼尾笑的时候，才漏出一丝狡黠的模样。
    今天上午上完课，同学们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刚热闹没多久的学校又恢复了暑假时的宁静。今年国庆朗默依然不回家，他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准备先上游戏查看一下原料交易情况。
    没想到一登陆就收到小柠的消息让他快看系统消息，打开一看原来是国庆的特典活动又上线了。
    每年的各大节日游戏里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活动，国庆因为放假天数长活动力度也更大一些。但换汤不换药，和往年一样，今年最值得参与的活动依然是——黄粱一梦。
    名字取得云里雾里，其实就是个开礼盒抢限时3日套装的活动。
    这个活动开启后，全服任何城镇的任意一处会随机出现各种颜色的灯笼，策划非常狡猾，这些灯笼的颜色经常诡异地与城中背景色混在一起，让人无法察觉。而玩家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点燃999个灯笼，之后就可以在节日npc处兑换国庆限量礼盒，随机开出各种奖品。
    而奖品中最吸引人眼球的是3日限时情侣套装，这是个装备绑定的衣服，一旦穿上便无法交易给其他任何人，除非摧毁。且全服唯一，意味着每年只有一个玩家可以开出套装，只有两个玩家有机会穿上。
    其实限时套装有什么稀奇，平时活动都有奖励，为什么唯独这套让所有人疯狂。因为当一男一女两个玩家组队装备后，全队所有属性提升10%，不管你的队伍是2人，还是10人，还是25人。
    这对苦苦卡在副本boss的工会，或总是上不去分的竞技场队伍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的官方外挂。
    所幸夸张到变态的道具注定寿命极其短暂，3日后便自动消失。但即使这样，交易价格年年炒到天价。
    活动开始时间是晚上20:00一直到第二天晚上20:00结束。
    一到点，城里便乌泱泱挤满了人，平时分散在各个副本和野外的上万人同时挤在为数不多的三大主城。每个人都为虚无缥缈的套装激动不已，期待着自己能成为今年的幸运儿。
    朗默作为视财如命的头号奸商，这种活动从来不会缺席，套装不敢指望，这一天一夜肯定能开出不少矿石原料，许多不懂的玩家都会直接低价出售，这就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朗默规划地很好，先花一两个小时随便完成一下任务拿完大笔经验奖励，然后专心倒腾他的二道贩子大业。只是当他一脸黑线地拿着npc派发的蜡烛，看到一个又一个灯笼被敏捷高自己10倍的盗贼、战士、猎人点亮时，他暴走了。
    “抢不到抢不到抢不到！”朗默郁闷地给同是祭祀的小柠发消息。
    小柠回得很快：“习惯就好哦亲。”
    看着同一个黑影又一次掠过眼前，朗默生无可恋：“有个战士总在和我抢灯笼。”
    “亲，这边建议你可以组他呢。男女双人组队时，他拿一个你就同时会得到一个哦。”
    “你是不是组了个男号？”
    “……嗯，是的呢。呵呵呵。”
    靠！朗默愤愤关掉聊天框，决定换个人少的地方继续找灯笼。没想到刚蹲了一个刷新点，“啪”地一声，刷出来的灯笼又被点亮了。鼠标移动到对方身上，好脾气的朗默终于发飙了。
    【附近】红莲：你这个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连打三个感叹号表示此时的朗默非常愤怒。
    那人闻言停了下来：“灯笼是你家的？”
    朗默被问地一楞：“不是，但你明显是针对我。”
    那人用了个系统摸头的表情，语气轻浮：“说这种话和我套近乎的小美人多了去了。”话音未落顺手又点亮了附近刚刷出的一只淡绿色灯笼。
    朗默此时很想拎起拳头揍过去，但他打不过。
    气冲冲走开，在城里绕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是人，灰心丧气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拐角处没什么人，刷新的速度很慢，偶尔有零零落落2、3个灯笼出现，明显没人蹲在这里守着。
    朗默倒是无所谓刷新快慢，他的目标只有换礼盒的那一大把经验。
    “嗨，小美人！”刚要伸手去点亮眼前刚刷新的灯笼就被一只熟悉的手抢先了。
    那人穿着泛着金光的战神套装，一把漆黑的战斧歪歪斜斜背在身后，朗默一眼就能看出是把自制的四星90级破魂斧。只是这把极品武器的主人此时正一手捏着蜡烛一手扶着树笑嘻嘻地看过来，浑身泛出一股浓浓的铜臭味和流氓味。
    头上顶着几个耀眼的大字：秒杀 (黑社会)
    呵呵，不管是自己名字还是工会名都那么雷人居然还好意思顶着到处跑。跑就跑了吧，还想调戏女玩家。
    朗默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附近】秒杀：真生气了，怎么不说话？
    朗默无视眼前人，转身就走。被无视的战士没有气馁，笑嘻嘻厚着脸皮跟上。
    【附近】秒杀：小美人说句话嘛。
    说个屁。
    【系统】玩家秒杀邀请你加入他的队伍。
    忽然屏幕上跳出一条组队邀请。朗默想也不想点了拒绝。
    【系统】玩家秒杀邀请你加入他的队伍。
    【系统】玩家秒杀邀请你加入他的队伍。
    【系统】玩家秒杀邀请你加入他的队伍。
    不管朗默点了多少次拒绝，这个神经病依然坚持不懈地提出组队邀请。
    两个人对峙了十多分钟，不堪其扰的朗默屈辱地选择了接受。
    【系统】玩家红莲加入秒杀的队伍。
    【组队】红莲：靠，你要干什么？！
    【组队】秒杀：哈哈，小美人你好。
    【组队】红莲：你是不是有病？
    【组队】秒杀：别生气，小美人，哥带你刷灯笼。
    话音刚落，秒杀喜滋滋地一个冲锋蹿了出去，完全忽略了朗默愤怒的语气。
    【组队】红莲：那么爱刷你自己去刷吧。
    和疯子讲道理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朗默把自己的号挂在城里，切到论坛研究炼金去了。
    等计算完未来几天需要的资源数量后，已经过了快一小时。朗默切回游戏，然后惊呆了。
    背包里已经满满躺着近400只点亮的灯笼而且正呈不断增长趋势。再看城里，一个泛着金光的人像只野狗一样满城乱窜，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组队】红莲：...…
    【组队】秒杀：小美人回来了？
    【组队】红莲：你一直在刷？
    【组队】秒杀：是啊，哈哈哈，快不快？
    【组队】红莲：你残害了多少无辜玩家？
    【组队】秒杀：不多不多，流窜作案。
    【组队】红莲：……
    说话间，忽然一个金色身影出现在面前：“小美人还差多少到999？”
    朗默看了眼背包：“还差400多。”
    【系统】秒杀想与你交易，是否同意。
    【组队】红莲：？
    【组队】秒杀：交易，小美人。
    朗默同意了交易申请，然后看到400只被点亮的灯笼一古脑被丢上交易框。
    浑身散发着金光的战士笑着说：“送美人。”
    ※※※※※※※※※※※※※※※※※※※※
    鸦：这谁？？？

 第13章 一梦黄粱

    朗默再一次被这个疯子惊到：“你做什么？”
    【组队】秒杀：你不是差400个吗？
    【组队】红莲：我自己刷。
    【组队】秒杀：别说哥看不起你，就你那速度活动结束都凑不满吧！
    【组队】红莲：靠。
    【组队】秒杀：美人骂人都那么可爱。哈哈，逗你玩呢。我要这灯笼没用，本来就是闲着没事玩的。
    【组队】红莲：那你那么积极干嘛？还抢我灯笼？
    【组队】秒杀：说了闲着无聊啊……
    电脑前浅褐色头发的年轻男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担心再说下去要穿帮了。
    交易框里被放上了30金，朗默按市场价给了钱，然后点了同意交易。
    【组队】秒杀：怎么给我钱呢？！
    【组队】红莲：那退你，我不要了。
    【组队】秒杀：行行行……
    擦擦一头冷汗，褐发男生心里给自己鞠了一把泪，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难搞。
    “就是他！刚抢我的灯笼！”
    朗默正在清点灯笼，正想着做完这破任务可以赶紧去交易中心，就被挡了路。眼前不知何时站了5、6个玩家，各个衣着光鲜。领头的是个91级男性猎人，背着一把烈焰弓，正愤怒地指向朗默身后的战士。
    “是秒杀？他不是黑社会的会长吗？”其中一个90级法师惊奇道。
    那位猎人丝毫不理会朋友的话，继续道：“什么会长不会长的，他刚半小时抢了老子多少灯笼？仗着自己敏捷高就到处抢，草！”
    “这么恶心？以前就听说黑社会是流氓窝，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垃圾，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几个人闹哄哄你一言我一语骂了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用词也逐渐开始失控。
    一直沉默的秒杀忽然前走了一步，挡在朗默面前，还未有什么动作，对面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往后一退。
    【附近】秒杀：说了那么多，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
    “你tm别瞧不起人！”猎人闻言暴怒开红，抬起烈焰弓就朝秒杀射去。
    “哎！别……！”和猎人一起来的朋友还没喊完就看到秒杀顶着迎面射来的红羽箭，一个冲锋就到了猎人面前，从背后猛地拔出破魂斧当头一刀，瞬间砍掉对方半格血。几个人被这逆天的攻击力惊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上去给朋友解围。
    【组队】秒杀：跑！
    只来得及给发出一个字，秒杀就与迎来的人纠缠在了一起。
    两拳难敌四手，再厉害也敌不过5个人的同时围攻。眼看着秒杀血一点点向下掉，郎沫想也不想挥手就是一个大治疗术。对面几个人打着打着发现他的血条忽然变满了，自己人却被杀得只剩三个，站在最后一个眼尖的法师叫到：“靠，pk带个奶，还要不要脸了？！”
    朗默不乐意了：“你们5个杀他一个要脸？”
    对方没有回复，只是下一秒那法师忽然转向朗默连放三个大招。
    朗默只有83级，面对90级玩家的等级压制毫无还手之力，即使秒杀立即调转枪头缠住法师，对方在临死前依然拖走了朗默。
    看到倒地的祭祀，秒杀的周身猛地腾起黑雾，伴随着本来泛着金光的盔甲，给人带来来自地狱般的窒息感。
    “靠，这个疯子开了屠杀模式！”躺在地上的猎人大声喊道。
    所谓的屠杀模式与玩家开红pk是完全两种概念，pk失败只有死亡和掉经验的惩罚，而主动开屠杀的玩家虽然会短暂增强攻击力，但一小时后就需要承受屠杀的反噬。不仅未来在线游戏时间48小时内不断被所有城中或野外的npc追杀。更糟的是，一旦在这两天里死亡，被爆装备的几率是100%。所以极少数玩家在极端情况才会选择屠杀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模式。
    朗默过去三年多的游戏生涯也只见过不超过五次的屠杀，其中一次和这次的情况非常类似。杨逸赶来看见被杀到满身装备都已经破损的朗默后，红了眼开了屠杀。当然之后几天幸好有小柠、朗默和lex的保驾护航，加上那时等级不高，杨逸身上也没什么值得让人觊觎的好东西，好歹熬过了在线时间48小时。
    想到lex，朗默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眼前紧张的形势容不得他多想，这次和几年前不同，秒杀一身极品装备，随便爆一件就能卖上万金。这人开屠杀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本来已经放弃抵抗，躺在地上开始打嘴炮的几个人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在商场买了复活石后一跃而起，不顾自己只有半血的状态，抬手就把所有大招铺天盖地地丢向满身黑雾的战士，妄图通过一波集火带走他。
    【工会】红莲：求助！！沙河湾南门，34，117！
    【工会】红莲：求助！！沙河湾南门，34，117！
    【工会】红莲：求助！！沙河湾南门，34，117！
    朗默被这些吃相难看的人惊到，赶紧也花了50元也在商场买了复活石，一边给秒杀加血一边焦急地在工会频道求助。
    叮叮叮，一下子4个进组请求，来不及细看全点了同意。秒杀打得正酣，忽然身边一下冒出好几个高等级玩家。88祭祀，93猎人，92法师和95盗贼。
    等等，95盗贼？？？被一群人围攻的秒杀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两刀切掉对面巫师放出来的魅魔后，回头再次确认了下。
    诶，这不是那个全服第一盗贼——鸦？！
    战士一下来了兴致，大吼一声冲进对面的人堆，酣畅淋漓地杀了起来。
    【组队】鸦：谁杀的你？
    【组队】红莲：对面法师。
    队伍里有了两个祭祀后，秒杀的血线终于稳定，逐风和鬼影两个远程一左一右站在郎沫身边专挑血少的打。鸦则一个潜行消失在对面玩家中。
    “靠！干嘛总杀老子！”对面法师只要一复活就被鸦的锁喉加背刺秒掉，反复多次后干脆躺地上骂街起来。
    【公共】爱法西里：两个全服最大工会会长真他妈要脸，仗着等级高装备好欺负人！
    【公共】爱法西里：靠你妹的鸦，靠你妹的秒杀！他妈给老子等着！
    【公共】爱法西里：老子招你惹你了？别他妈像狗一样跟在老子后面！
    发在公频是为了挑起大家对高级玩家的不满情绪，顺便博得同情和义愤填膺的呼声，没想到辛辛苦苦打了那么多字，他被居然被无视了。
    【公共】一只发福蝶：我看到了什么？鸦神和秒杀大神？
    【公共】偷渡蔬菜：秒杀？老大，你又去欺负别人了？
    【公共】夕阳南下：哈哈，顶楼上。老大要支援不？别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公共】喵喵喵：鸦神在哪里？在哪里？求一个坐标，急急急！
    【公共】秒杀：别闹啊，都解决了。
    【公共】菊花残满地伤：啊啊啊！秒杀大神合影！
    【公共】一只发福蝶：合影+1！！！
    【公共】喵喵喵：鸦神在哪里？在哪里？求一个坐标，急急急！
    【公共】月下独酌：从来没在公频看过鸦神说话，出来说一句嘛～
    公频一阵喧闹，排队喊着让鸦和秒杀来聊天。有好事者发了两人的坐标，本就拥挤的主城变得更加熙熙攘攘。
    对面几个人很快溃不成军，发现根本不是对手后灰溜溜地跑走了。
    朗默看着公然被调戏的杨逸，想到他不喜欢热闹的性格，有些尴尬。他走到杨逸身边，在队伍频道里打字。
    【组队】红莲：谢谢你来帮忙。
    【组队】鸦：没事，顺路。
    【组队】小柠：怎么打起来的？你啥时候那么彪悍了？
    【组队】红莲：这个说来话长……
    朗默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个故事开头有些丢脸，中间有些不讲道理，结果就如大家看到的一片狼藉。
    【组队】秒杀：那些人冲我来的。小美人因为我才被卷进来。
    【私聊】小柠：哈哈哈小美人你魅力无穷啊～
    【私聊】红莲：滚滚滚。
    朗默皱着眉，切换到组队频道很认真地开始解释。
    【组队】红莲：秒杀今天节日任务帮了我，被追杀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组队】鬼影重重：你在做那个点灯笼的任务？
    【组队】红莲：嗯。
    【组队】鬼影重重：祭祀做这任务多慢啊！怎么不叫我？
    【组队】小柠：害，某人还疯狂和我吐槽说有个战士老和他抢灯笼呢。
    朗默脸一白，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组队】秒杀：咳咳，掐指一算，莫非那人的说的是我？
    【组队】红莲：……
    【组队】秒杀：哈哈，我这不是将功补过了吗？今年小美人的999个灯笼小爷我包了！
    【组队】鸦：没事我退了。
    【系统】鸦退出组队
    【私聊】小柠：完了完了，有人生气了。
    朗默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苦笑回复小柠：“你想太多了。”
    拒绝了秒杀的热情邀请，朗默以龟速刷满了剩下的灯笼。按以往经验，大家都会选择一个良辰吉时去npc处兑换礼盒，比如半夜人少的时候，或者活动的最后几个小时。按常规思路，任何极品奖励都不太可能在活动的最初就被刷到，否则后面大把的活动时间谁还去参与呢，宝贝都被人兑换走了。
    但朗默今天没有了心情，他郁郁地走到节日npc处直接兑换了礼盒，开启。
    所有人的屏幕中央出现了一行金色大字。
    【系统】玩家 红莲 于9月30日从节日礼盒中开出限时套装“一梦黄粱”，此套装限时三日，服务器唯一。
    叮叮叮，铺天盖地的消息瞬间涌向朗默，全世界顿时炸开了锅。
    朗默看着出现在背包里的套装惊呆了，而同样本来已经准备下线的鸦微微皱了下眉。
    杨逸的肩膀被边上偷看了许久的李子安拍了下：“嘿！居然开出套装了。全服唯一啊！你说他会给谁？”
    “不知道。”杨逸面无表情地挥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李子安看着杨逸那张早已变黑的俊脸幸灾乐祸地说：“一定是给秒杀了，毕竟学弟的灯笼都是人家的功劳啊。”
    杨逸看了眼这个呱噪的室友，一语不发靠向了椅背，修长的左手无意识地敲击键盘上好友的快捷键，打开关闭，打开关闭。
    屏幕上忽然划过一条消息。
    【私聊】红莲：在哪里？
    李子安用眼角偷瞄眼明显顿住的杨逸，咳嗽一声：“那个，我上号玩去了。”
    其实朗默也无法解释他现在的行为，他当然知道自己开出了什么东西。但此刻居然不是找个好下家卖了，而是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杨逸。壮着胆子密语了之后，收到了他在龙骨废墟的回复。于是想也不想屏蔽了所有聊天频道，朝他的方向赶去。
    很快，杨逸看到一袭白袍的大祭祀出现在眼前。
    【系统】玩家 红莲 申请与你交易。

 第14章 公开

    杨逸一言不发地同意了交易申请，交易框出现在屏幕中央，一件银黑色铠甲很快被放了上来，他把鼠标挪过去，看到衣服上的说明写着：国庆3日限时套装（男），装备后绑定，全服唯一。
    杨逸紧抿的嘴唇终于放松下来，刚准备打字，却看到同套的女装也被放上了交易框。
    瞬间，李子安感到身边的温度从夏日降到冰点。
    【私聊】鸦：你什么意思？
    【私聊】红莲：给你。
    【私聊】鸦：给我一套？女装让我给谁？给李子安？
    李子安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他再也不嘴贱了……
    朗默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拿到套装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还好他变成了女号，女装自己穿，男装给杨逸，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下副本了。但直到看到杨逸的刺客一身眼熟的战斗装站在面前时，却猛地想起了那天野外鬼影的调笑：老大是去带会长夫人升级啊~
    当他把男装放到交易框，看着背包里还剩下的女装时，他忽然问自己，今天我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面对他。我在期待什么，我到底抱着什么肮脏的心思，我根本不配。
    朗默用力提了提嘴角，努力让自己打出轻松的句子：“我也没合适的人给单独一件。想了想，认识的人里就你可以把这套完美消耗掉，男装你穿，女装就给你老婆呗。”
    杨逸对着电脑冷笑一声。
    【私聊】鸦：老婆？呵。
    【私聊】鸦：我老婆是谁难到你不知道？
    【私聊】鸦：要介绍你们认识吗？
    难堪铺天盖地地向朗默袭来，他知道是一回事，被那么有攻击性地摊牌又是一回事。他感到难以言说的羞辱和不值一提的委屈。
    仰头看了看房顶的白炽灯，朗默深深吸了口气，回道：“不必了。”
    杨逸点下交易按钮，聊天框下出现系统的黄字：玩家红莲与玩家鸦完成交易。
    【私聊】鸦：无所谓你承认还是不承认，这早就既成事实，我不会去改变。
    说完，银发刺客毫不留情地转身，暗红色披风下是熟悉的黑龙，很快一人一龙消失在天边。
    朗默迟缓地眨了眨眼，无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趴了上去。
    是他太蠢了，当他答应小柠回来的时候居然以为自己可以无动于衷。他以为1年够久了，明明在美国的时候他并没有很想他，他很认真地读书，很认真地做项目，甚至还作为leader带着项目成员参加了一个校际联合比赛。他拿到了最优等的奖学金，却放弃了导师的挽留。学金融的谁不想留在美国呢，导师很不理解为什么会被拒绝，他连自己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所幸国内也很快给他发了直研的通知书，他才有借口说还是想回母校深造。
    直到现在他才敢承认，他想回来是因为他根本离不开这里。过去一年他明明就过得非常糟糕，抛掉所谓的光鲜履历，他根本就是个烂透的人。他需要靠心理医生给的药物才能稳定自己情绪，他整夜整夜的失眠，他每天都在后悔自己的懦弱和自以为是。不敢睡觉，因为一入眠就会看到那个人对他笑，右边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那人每次都会抬起手揉他的头发，用令人心醉的声音说：朗默，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桌上的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朗默灌下一杯冰水后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小柠的电话。他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对面的声音就吼地他耳膜发麻。
    “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和鸦到底怎么了？快点上游戏！”
    朗默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冰水灌得有点猛，他的嗓子有些哑，咳了一下开口道：“今天不上了，我要睡了。”
    小柠那边急得跺脚：“你这时候睡什么睡，出事了！”
    朗默问：“出什么事？”
    小柠道：“你是不是把衣服给鸦了？”
    朗默轻轻地嗯了一声，刚要说话，听到手机发出“滴——”的一声，紧接着又滴了一下，然后黑屏了。
    关键时候没电了，朗默看着自动关机的手机，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打开了电脑。
    一开机，qq就疯狂地跳动，除了小柠刷屏式的留言，还有鬼影、桃夭甚至……炸掉学校的留言。炸掉学校就是李子安，杨逸的室友，曾经帮他们打过无数掩护的好战友。
    炸掉学校：我的大少爷，您就行行好放过杨逸吧。
    炸掉学校：你要不就痛快给一刀，别来回折磨人了好吗？
    看到这句朗默眼皮重重一跳，回复道：怎么了？
    李子安回复的很快：哎哟！终于出现了您内！
    红莲：？
    炸掉学校：上游戏吧！
    红莲：我准备睡觉了。
    炸掉学校：……你睡得着啊？
    红莲：到底什么事啊？学长，你不说我下了。
    炸掉学校：别别！
    炸掉学校：你把衣服给杨逸了是不是？那煞笔把衣服放在工会仓库首页裱起来了！现在全服都知道你把两件衣服都给他了！
    炸掉学校：然后全服就乱套了，所有人都在八卦你俩关系！公频一边倒说你倒贴他，毕竟人人都知道他有个老婆。
    朗默垂下眼，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开电脑，再次受一次这样的屈辱。他疲倦地皱了下眉，缓缓打了一个字：哦。
    那边李子安似乎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回答：“你就一句哦？”
    红莲：学长，我给他一套衣服就是为了让他给他老婆的。倒贴不倒贴随便别人怎么说，反正我也不认识他们。
    炸掉学校：呵呵，他能有你一半冷静就好了。
    李子安说完便发了一张截图过来。图片是他自己游戏界面的截图，在屏幕的正中央，有一行难得一见的金红色字，那是只有在五大榜单中占据第一的玩家发生重要动态时才会全服显示的特有字体。
    【系统】玩家 杨帆 公开婚姻状态
    朗沫瞪大眼看着屏幕正中的话，突然脑中一片空白。
    紧接着李子安又一张截图发了过来。图片上是一反往日低调，盘腿坐在人流量最大的主城——沙河湾传送点的银发刺客。
    他头上清晰地显示一排字——鸦 红莲的夫君。

 第15章 结婚系统是什么？

    杨逸没有征兆地忽然公开婚姻状态的消息如同一枚深水炸弹被投到公共聊天频道，所有人安静了5秒，然后猛地爆发。除了不停有人在公频刷他所在坐标喊大家去围观，其余人都在疯狂讨论这个劲爆的八卦。
    其实游戏里的婚姻被很多人当作儿戏，结婚离婚天天时时都在发生，连金色字体出现次数都不在少数。让大家都那么震惊，无非是因为这次的主人公是——鸦。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游戏论坛上八卦区的常客。大家最喜欢讨论的就是他到底何方神圣，到底单身还是已婚，到底有多少钱，怎么才能走后门加入忘川，全服唯一五星武器换骨到底长什么样。仿佛他身上有很多谜团，又从来无人解答，所以只要是关于鸦的话题，总是能很快被顶成热帖。
    公频的消息刷屏快到都来不及看，一条消息刚发出来下一秒就被顶到上一页去了。
    “靠！鸦神婚姻状态那栏居然真的是已婚！但谁能想对象居然是红莲！”
    “我去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大神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啊啊啊！！！”
    “我记得哪里看到过有人说刚开婚姻系统那会他就结了。但当时结婚的人太多，系统刷屏所以没有人留下记录。”
    “他老婆果然不是那个荼蘼。”
    “可我看到过他带那个女祭司号升级。”
    “我也看到过，他们工会还有人叫那个荼蘼大嫂。”
    “这不科学啊！如果忘川的人都知道鸦神结婚了不知道他真实老婆是哪个也情有可原，可是那个荼蘼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她怎么还愿意这样被人家喊呢？还有红莲也很奇怪，她不在乎自己老公整天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不在乎离婚就好了还保持婚姻关系干嘛！”
    “楼上你真相了！福尔摩斯再世！”
    “鸦神金钱榜第一，换我我也不离婚，呵呵。”
    “楼上不知道红莲有多牛逼吧！告诉你他随手做一个武器你捧着钱排队都买不到。”
    朗默一上线就看到满世界无关的陌生人在讨论自己，没空多看，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私聊】红莲：小柠，婚姻系统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刚发过去，小柠的回复立刻就过来了。
    【私聊】小柠：靠靠靠！挂老子电话消息还不回！绝交！！！
    朗默一头黑线：“好好好，先回答我问题再绝交。”
    【私聊】小柠：没诚意敷衍我，我是工具人吗？！
    【私聊】小柠：按ctrl+w！
    朗默敷衍了两句不是不是，依言按下组合键。屏幕中间跳出一个红艳艳的绣球，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大字：已锁。
    【私聊】红莲：已锁是什么意思？
    【私聊】小柠：你隐藏了婚姻状态啊？
    【私聊】红莲：不清楚，怎么解锁？
    【私聊】小柠：右上角点“公开”。
    找到公开的按钮，朗默点了下去，紧接着绣球消失了，变成了一个8位数的密码框。瞪着这个密码框，朗默问道：“那个……密码是多少？
    暴躁的小柠闻言更加暴躁：“我怎么知道！你丫自己设的问我？你怎么不把银行卡密码也告诉我？”
    朗默无奈：“这密码不是我设的。”
    小柠骂道：“还装！你到底有没有把老子当姐妹？！结婚那么大的事不告诉我！害我和小鬼瞎操心！
    朗默简直百口莫辩：“小柠，结婚这事我真不知道。你冷静一下，你没发现我连有婚姻系统这件事都不知道吗？
    小柠想着想似乎也迷惑了：“那，那你怎么和杨逸结的婚？？？”
    朗默盯着密码框，炸掉学校在他刚回到游戏那天说的话又一次闪过脑海，他说：你不是说再也不上他的号吗？
    【私聊】红莲：小柠，密码能输几次？
    【私聊】小柠：三次？我都没加密过。老子结婚离婚都坦坦荡荡，哪像有些人，结个婚还偷偷摸摸！
    【私聊】小柠：对了，还有谁知道你账号和密码？
    【私聊】红莲：就你和……鸦。
    小柠那边沉默了3秒，忽然开始刷屏。
    【私聊】小柠：你说会不会他上你号结的婚？！
    【私聊】小柠：靠！自从有了荼蘼这号人物老子鄙视了他整整1年！
    【私聊】小柠：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抢你的号？？
    朗默垂下眼，头顶的灯在他白皙的脸上投射出长长睫毛的影子。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一秒，随后快速敲击了8个数字。
    【私聊】红莲：小柠，我已经输错两次密码了。
    小柠高昂的兴奋情绪被打断，非常不满。
    【私聊】小柠：你是不是傻，六位数密码都能输错？
    【私聊】红莲：我试了我的生日和他的生日。
    【私聊】小柠：我服了，去问你家老公吧！
    【私聊】红莲：我再试最后一次。
    无视抽风的小柠，朗默开始尝试第三次。
    其实他早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看到李子安发的截图时就应该猜到。自己号的等级没有变过，号里装备没有少，唯一的变化就是性别。所以号一定是他上的，性别一定是他换的，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结婚。所以密码必然是他设置的。
    那就赌一把，如果猜对了，就去找他。
    “20170629”
    随着一声清脆的回车声，朗默所有在线好友屏幕底端都划过一道系统信息。
    【系统】您的好友 朗默 公开了婚姻状态。
    一直沉默看着屏幕的杨逸突然坐直身体。从他公开婚姻后朗默就上线了，没有任何动静，所在的城区也没有改变。虽然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但杨逸知道朗默是因为他上的线。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他来找他。
    自从他回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除了刚回来那几天在沙河湾的对话还有偶尔副本一起任务，他和他几乎再无对话。
    后来他要求日常副本里大家都开麦，其实日常的五人副本闭着眼都可以迅速打完，哪还需要语音。但只有这时候他才有机会听一听他的只字片语。
    只是，他的声音就像会让人轻易上瘾的毒.品，有了一次就想要听第二次，就让人欲罢不能。所以每次刚组上队伍还没到副本门口，他就第一时间戴上耳机，那些轻到不能再轻的呼吸声，无意识的咳嗽，喝水的吞咽声，和每次打完后一句温和的再见都让他满足。
    今晚他也紧跟着公开了婚姻状态，意味着他解开了密码。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数字。
    以前总被某个人缠着要背出第一天认识的时间，一开始没答对，还遭到了家庭冷暴力。后来认认真真记住了，就再也没有忘记过。
    杨逸靠回椅背忽然笑了一声，他看着那行显眼的系统消息，黑沉沉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
    还解得出密码，好样的朗默。

 第16章 上你小号看看

    朗默看着婚姻状态脑中一片空白，在5分钟前他刚得知这个游戏还有婚姻系统，5分钟后就发现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时候早就被嫁了，对象还是已经分手很久的前男友。
    公共频道炸了，工会频道炸了，更别说私聊了。大家争先恐后对此魔幻事件表示质疑，除了因为有个荼蘼外，更重要的是终于有人想起来，红莲曾经是男号，玩红莲的朗默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但两个当时人都不说话，任由大家再激烈地讨论都无动于衷。渐渐地讨论的声音下来了，直到有个人在公频喊了声野外世界boss刷新了，又都一窝蜂跑去打怪了。
    朗默脑中一团混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对待这件事才是正确的。他站着发了许久地呆，然后拿出所有之前囤的原料跑到芳菲庭院，在这个没有玩家的20级小城镇，找到炼金熔炉开始锻造武器。
    几把武器陆续被锻造，朗默心不在焉地添加材料继续锻造，直到满背包的原料被耗尽，他才终于停手，回过神才发现包里已经多了3把四星武器。
    四星五星的自制武器在游戏中一直都属于稀有武器，25人副本最终boss掉落武器才堪堪和三星自制武器媲美，可以猜到四星以上的自制武器会有多强悍。但幸好四星的自制武器炼制成功率极其低，拥有者全服不超百人，才使得游戏的平衡性始终未被破坏。
    朗默看到这些四星武器倒是很平静，没了原料不能继续炼金，整理了下包裹他慢慢走到蝴蝶树下继续发起呆来。殊不知公共频道再一次被他激起轩然大波。
    “我是显示器坏了还是网卡了？刚才系统连刷了几条四星武器锻造成功的消息？”
    “你没卡，刷了3条……”
    “我的妈呀，红莲简直是神仙外挂。”
    “红莲大大四星刺客武器求卖！！！！”
    “我飘了，我刚才居然敢瞧不起红莲，这才半小时就被啪啪打脸。”
    “求刺客武器的那个一看就是新来的，红莲从来不卖也不接刺客武器。”
    “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咱们服那唯一一把五星武器就是刺客武器吧，叫什么来着？”
    “好像没人看到过这把武器，听说做出来以后就上了次系统通知，后来也没见谁带过，不知道去哪了。”
    “那时候好多人说红莲是靠系统bug才误打误撞做出来的武器，一出来就被系统没收了，号也被系统销毁了，所以后来一直也没见他上过线。”
    “我看红莲这炼金大师八成也是吹出来的，什么狗屁五星武器见都没见过，骗子！”
    “就是，四星武器也不是他一个人会做，说得好像多牛逼似的。”
    说着说着，公共频道就跑了调，一群人吹一群人踩，吹的人不认识红莲，踩的人更不认识他，两波人莫名其妙脸红脖子粗地吵了十分钟，忽然一行金色的字出现在每个人的聊天框顶端。
    【世界】鸦：[换骨]
    【世界】鸦：不是要看武器吗？在我这。
    世界频道，只有花人民币才能发消息的频道，无法屏蔽，一旦发在这个频道，所有玩家都会第一时间看到，普通字体99元/条，红色字体199元/条，金色字体499元/条。
    神秘的鸦神今天一点都不神秘，在告诉所有人自己已婚后，又秀出了老婆做的武器。
    所有人大跌眼镜看着走下神坛的第一刺客，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有人发了句：“大半夜一吨又一吨的狗粮吃饱了”之后，所有人默默跟着刷了一屏又一屏。
    朗默当然也看到了世界频道的消息，那么金闪闪的字体他回归近2个月愣是一次都没看到过，可见平时也没什么傻子愿意做冤大头。但今天却有个人让他见识到了一掷千金的傻子。
    点开刺骨的链接，武器的属性图中银白短匕首寒光乍现，灰黑色手柄上一个潦草的“默”字，右下角明晃晃写着制作者-红莲，名称-换骨。
    炼造换骨那天的情景他还记得很清楚，系统告知他成功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间里把它带到这个世界，这是一把绝望里诞生的武器，它不该出现，因为注定不会被它的主人喜爱。
    朗默深深叹了口气，他点了几下鼠标，屏幕中的红莲缓缓起身，在忽明忽暗的蝴蝶间抬头看向天空，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厚重的云遮蔽了月亮，月光透不过云层，整个芳菲庭院都有些暗淡。
    红莲回过身，似乎是准备离开，抬头忽然看到远远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站在阴影处，银白色的头发更加显眼，他今天摘了一直带着的黑色面罩，收起了武器，平时凌厉又肃杀的感觉荡然无存，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红莲顿了顿，又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一直走到那人的面前，停下，他问。
    【私聊】红莲：是你吗？
    【私聊】鸦：是。
    【私聊】红莲：那荼蘼呢？
    【私聊】鸦：上你小号看看。
    朗默闪过一丝疑惑，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进入脑海。他退出了红莲，切换到账号下另一个50级男刺客-艳酒，登陆，打开婚姻系统，解密，很快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系统】玩家 艳酒 公开了婚姻状态。
    男刺客头顶称谓很快产生了变化——艳酒 荼蘼的夫君。

 第17章 考虑下我可以吗？

    朗默仓皇下线，关了灯爬上床，楼下吉他声断断续续传来，好像是隔壁楼有人在今晚准备告白，闹哄哄地准备了一晚上。他烦闷地闭上眼，却根本静不下来。
    他想起自己的刺客号艳酒，当初创建的时候纯粹是作为仓库号，存放他放不下的各种材料和收购来的各种装备。游戏中规定1级小号只有最初自带的10个背包格和1个仓库格，之后每升10级则会增加5个背包格和1格仓库格。随着生意规模越做越大，他对仓库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商城里收费的仓库太贵，抠门的他就经常拖着杨逸带自己小号升级。
    本想带到30级就好了，哪想就不知不觉带到50级。因为一个账号下只能有2个号，艳酒级等级升到顶后，他还开玩笑让杨逸也开个小号。杨逸那时候正跟着导师做项目收尾工作，忙到天昏地暗，号丢给他让他自己去建小号。
    朗默拿到号立马就上线，先上鸦的号巡视一番，还蠢蠢欲动想去下个副本。算是他还有点常识，先跑到野外拿个怪物练手，没想到击晕怪物后还没绕到背后就被发现了，从来没有玩过近战的人紧张的要命，对着怪物一通猛按，怪没打死自己血掉了一大半，赶紧把刺客保命技能隐身拿出来，鬼鬼祟祟逃回城里，从此断了下副本的念头。
    退出鸦的号，琢磨半天还是在他账号下建了个自己最熟悉的祭祀小号，取名的时候想了半天，想配合鸦的大号名，取凤凰，显示重名，改成凤凰涅槃，又显示重名，再改成凤凰涅槃重生，居然显示字数过多，最后气不过输入凤凰123，终于跳出创建角色成功。
    朗默看着头顶凤凰123的小女祭祀傻了眼，直到下了课杨逸找他吃晚饭的时候才厚着脸皮说小号建好了就是名字不好听，杨逸问什么名字，他张着大眼睛赶紧解释名字的由来，生怕被嘲笑智商有问题，杨逸听了揉揉他头顶说这名字挺有创意，他说要不删了重新建个吧，杨逸笑笑说小号而已。
    没想到小号最后还是被他改了名字，荼蘼，荼蘼，难怪他觉得有点眼熟，开在忘川河的红色花朵，既叫红莲又叫荼蘼。愚蠢如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
    枕边的手机在黑暗中忽然震了一下，朗默心头跟着跳了下，拿过手机，看到微信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只黑色的乌鸦。
    他盯着这只乌鸦看了许久，点下同意，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杨逸：还上线吗？
    朗默：不上了，我准备睡觉了。
    杨逸：我问你个问题行吗？
    朗默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杨逸：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朗默：没有。
    杨逸：那可以考虑下我吗？
    朗默愣住，盯着最后一句话看了许久，心脏又开始失控地跳了起来。手边没有冰水，他只能紧紧捏住被子，深深吸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等了太久没有回复，杨逸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想一想，别着急拒绝我，明天再回我，晚安。
    轰地一声，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大声的喧哗，口哨、尖叫和大笑，还有宿管阿姨的大骂混杂在一起。这时候，朗默居然在想，那位告白的应该是成功了。
    ※※※※※※※※※※※※※※※※※※※※
    意外地短小，哈哈，不好意思。算是转折章，之后要慢慢回归现实了。

 第18章 我不配

    朗默从梦中惊醒，室内一片漆黑。他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天空一片墨蓝，隐隐透着越发暗淡的星光。几点了？他伸手去摸桌上还在充电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4:30。
    清晨了，睡意在看向窗外时就已经消失，他穿着拖鞋走到洗手间，伸手从颈后把棉质的白t恤脱掉，抬手间背后的蝴蝶骨凸起，在冷白的皮肤下衬得意外秀美。
    他最多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昨晚收到杨逸消息后迷迷糊糊直到过了凌晨才睡着，紧接着就是一场巨大又荒唐的噩梦——他挽着杨逸的手走在修建精致的草坪上，金色的阳光和煦笼罩着他们，两旁白色椅子上落座了许多人，笑眯眯拍着手。他抬起头看着杨逸极其深邃的眼睛，刚要开口，一阵响亮又凌乱的震翅声从头顶响起。黑压压的鸦群遮天蔽日地从天边蔓延而来，冷风吹过，朗默手中一空，眼前人化为一只巨大的鸦腾空飞起，血红的眼睛冷漠地，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双红眼仿佛慢慢流淌出血，转而毫不留恋地飞向天空。不过短短几秒，鸦群便跟着一起消失在天的尽头。朗默仓皇转过身，却见一排排白色椅子倒在地上，彩带纠缠在一起，绿色的草坪开始枯黄，阳光消失，徒留他一人在荒野上站着。
    醒来后冷汗粘了一身，他把衣服丢进水槽，跨进浴室开始冲澡。在微凉的水里，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杨逸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问，可以考虑下我吗？
    可以吗？朗默忽然伸出一只手背用力压在眼前，许久他抽了抽鼻子，喷头落下的水砸在他脸上滑入嘴角，他抿住嘴唇，很咸。
    治疗时anna告诉他，很多时候逃避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必须直面它才能战胜它。逃来美国，只是绕过了它，它依然在哪里，并且让他更加焦躁不堪。
    人为什么会抑郁，又为什么会焦虑。抑郁是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焦虑是你想要最好的苹果却只愿出最便宜的价格。
    ——你一定要回中国去。anna说。
    朗默湿漉漉地走出淋浴间，从架子上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围在腰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盯着被雾气模糊了的镜子，缓缓伸出一只手抹去水汽，镜子里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原本清亮又黑白分明的眼睛布满血丝，挺直的鼻梁顶端泛红，嘴唇因为低血压而发白，显得整个人脆弱不堪。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呢？连我自己都不喜欢。他低下头，把毛巾解开从上到下随便擦了擦便走出浴室。
    从衣柜里找了件干净亚麻色衬衣和一条海蓝色休闲短裤，露出膝盖和修长的小腿。他转身拉开窗帘，晨曦渐显，夏日的朝阳总是迫不及待地露脸，想要捂热这个被夜风吹凉的世界。
    从操场慢跑完五圈，食堂已经开门，假日的学校冷清又安静，朗默吃完早饭起身刚准备离开，背后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到个穿着套红色运动服的男生对着他笑。
    “你怎么回来了？”他说。
    朗默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他握紧手里的餐盘，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回来一阵了。”
    男生的头发有些长被束在脑后，笑容灿烂：“怎么不打个招呼，一起吃个饭聊聊天，毕竟一年多没见还挺想你的。”
    朗默仓促地笑了一声，抬眼看他：“我们有什么可聊的吗，李清仪？”
    李清仪闻言抬了下眉毛，狭长的凤眼不带温度地看了过来。他的唇型很好看还透着红润，吐出的话却让人感到冰凉刺骨：“我们话题还少吗？比如你的研究生导师杨博，比如你的前男友杨逸，比如你家那个……”他顿了下，环顾一圈，凑近朗默的耳朵轻声说，“你家那个精神病亲哥。”
    细密的冷汗瞬间从朗默背后冒出，他闭了闭眼，忍住把手中餐盘扣到眼前人脸上的冲动，挺直背脊，沉声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谁让你回来的？”李清仪丝毫不满意朗默的回答，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厌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想干什么，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等了会，见朗默不吭声，李清仪终于直起身子，侧过脸看了他好一会，随后很快嘁了一声，转身离开。
    朗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寝室。直到手机闹钟响起，才发现已经八点，他居然在椅子上枯坐了一个多小时。朗默用力抹了把脸，起身再一次走进浴室，站在水下他看向右手小手臂，上面有个不长不短的伤疤，随着时间已经变淡，只是手术后的疤痕还有些凸起。那是在很小时候哥哥发病时，忽然拿起手边的剪刀砸过来留下的痕迹，割到了动脉，血几乎喷涌而出。若不是妈妈从厨房飞奔出来带他冲到医院，很可能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他不怪哥哥，他知道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他只恨他的父亲和母亲，当时快要死掉的他都没有分到妈妈一丝一毫的关注，被送到医院缝完针后妈妈又心急火燎地带他回到家去陪哥哥。
    手臂刚好没多久，他就被邀请在年度晚会上代表年级上台表演钢琴独奏。回家兴冲冲告诉爸爸，希望他和妈妈可以参加演出去看看他的表演，他们满口答应，那天却把哥哥也带上了，三个人亲密地坐在台下等着看他的表演。哪想他刚登台，哥哥就忽然犯了病，大吼一声抬手就掀翻了前排女生的椅子，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他苍白地坐在钢琴前看着台下可怕又滑稽的一幕，他的妈妈紧紧抱住人高马大的哥哥，他的爸爸低声下气和别人道歉，随后三人迅速离开了演出现场，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
    晚上他很晚才回家，看到妈妈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无声地关上门走上楼梯，却听见妈妈的声音：“饭吃过了吗？”
    他没有回头，答道：“吃过了。”
    “那早点睡吧。”妈妈起身，似乎要向厨房走去。
    他紧紧咬了咬后槽牙，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一般冲下楼，红着眼，压着嗓子吼：“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妈妈愣了下，随即又垂下眼：“最近你哥哥情绪稳定了很多，我们以为他……”
    “所以你们就带着他也来？！带一个疯子到几百个人的演出会场？！”
    “朗默，不可以这样说你哥哥！”
    “哥哥，哥哥……我也是你儿子！我也是你亲生的！我在全市最好的学校每年都是全年级第一！为什么你们从来不看我一眼！”
    朗默第一次那么声嘶力竭地喊出压抑了十几年的不满、委屈和嫉妒。他努力做到最好，到头了却发现一个观众都没有。
    妈妈没有回答，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朗默再也坚持不住要转身离开时，妈妈走向他，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们知道你一直特别特别厉害，不像你哥哥。”
    “那你们还……”
    “小默，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小狗吗？她后来生了一窝的小狗，把你高兴坏了，可是那么多狗家里照顾不过来，只能留一只。你还记得吗？”
    朗默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提这个，他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当初家里养了多年的狗生了六个宝宝，父母让他挑一只留下其余要送人。他精心挑选了三天才留下一只。
    “你为什么挑了它呢？”妈妈的声音很温柔，又透着无奈，“一只最瘦弱，精神最差，怎么看都不应该留下的小狗。”
    朗默的嘴唇无声颤抖，许久，他开口：“因为如果我不留下它，它很可能会死在外面。”
    妈妈终于看向他，眼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你明明都懂的，小默。”
    李清仪你是对的——我不配，朗默站在水中苦涩地笑了笑，给出了答案。

 第19章 开始进攻

    朗默一天没上线，晚上刚吃完饭就被小柠的连环夺命call弄到崩溃，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面就开始喊：“今晚我有事不能上线，你替我！”
    朗默把电话从耳边挪开了些，问：“你国庆不是没计划出去吗？”
    小柠忽然变得扭扭捏捏：“有人来找我了。”
    难得小柠会有那么奇怪的态度，朗默好奇地问：“谁啊？”
    “那个……lex来了。”
    朗默睁大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谁？”
    “还能是谁？lex，lex！那个负心汉lex啊！”小柠终于扯开嗓子嚷嚷。
    朗默笑了起来：“那你别见他了。”
    小柠气道：“屁！老子就要见他，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宝贝！”
    阴郁了一天的心情，被小柠扫掉大半，他想起了lex，一个言谈举止让人捉摸不定的人。虽然同是刺客，但他和鸦是完全两个类型。lex像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大男孩，天真又烂漫，有时和小柠在队伍里互飙肉麻情话，有时却独自一个人坐在热闹的集市里发呆。朗默以前经常在交易中心租个商铺做生意，lex就一声不吭跑到他店前坐下，一坐就大半天。每次以为他不在电脑前，但随便在聊天框里说句话他又会立刻出现。有时他还会跑到朗默身后，认认真真摆上六个棕黑色的地雷，然后用附近的频道大喊——快来看！红莲拉屎了！
    这样一个有着无穷乐趣的人，在某一天忽然消失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再也没有上过线。小柠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买了机票冲到了他所在的城市。三天后小柠回来，绝口不再提lex。朗默没有问他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只默默看着小柠开始轻佻地在游戏里找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去吧，晚上我替你。”事关重大，朗默义不容辞接下任务，“注意安全。”
    小柠骇然：“难道他还敢揍我？”
    “我是说你记得带套。”
    “靠！”小柠大吼一声，嗓门要掀翻屋顶，“你要死啊！”
    朗默揉了揉耳朵，笑：“晚上几点开始副本？”
    “7:45开组，8:00开始，你一定要准时啊，今天是25人本！”
    “知道了，放心去吧。”朗默打开电脑，“我提前看下攻略。”
    虽然万般不愿，但朗默还是7:45准时上了线。也许是小柠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小天狼星的组队邀请很快便发了过来。朗默一年多没有打过25人本，又是个新地图，看着屏幕下方组队插件中越来越多的头像，忽然有些紧张。回忆了下攻略和小柠发给他的注意事项，进入指定语音频道，等待团长分配工作。
    不愧是第一公会，离正式开始时间还有5分钟，所有人就已经全部到位。小天狼星清点了人数，随后把又加了一位进团，大家一看就炸了锅，语音频道里闹哄哄地喊：“老大来了！老大来了！”
    很快清冷的低音就响起：“今天这个团我来指挥，小天狼星要去另一个团。”
    “好！”
    “今天太幸运了，还好没请假，哈哈哈哈。”
    “居然赶上老大指挥，嘻嘻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high了起来，小天狼星委屈地说：“带了那么久你们，居然就这样对我。”
    “咦？这个人怎么还在？”
    “自己走还是送你飞机票，自己选吧。”
    “行了别耽误老大指挥，快走罢！”
    小天狼星假装哭了几声退出了语音频道，很快频道里安静了下来。杨逸的声音响起：“大家自己关下麦，需要的时候再打开。我现在分一下组队。”
    他有条不紊地一个个名字喊过来，手动把成员根据等级、职业、装备各方面评定后调整到相应小组。
    “红莲。”杨帆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辅助3t祭祀和主治疗刺客组。”
    话音刚落，语音频道里传来一片连绵的起哄声，朗默愣了下随即脸红了起来，甚至神经质地检查了下自己的麦克风有没有静音。本想这样蒙混过关，却听见杨逸笑了下说：“给我老婆开个后门也不行？”
    刚才还暗搓搓的起哄声音顿时变大，好几个人在喊：“不许撒狗粮！”
    朗默愣在原地，直到术士开了门把大家陆续送到副本地图，他终于看到了一直等在门口的人。
    今天的鸦穿了套朗默没有见过的暗紫色套装，肩部镶着两只骷髅，手套上长长三根刺骨，深红色面罩连着披肩，随风轻轻飘起。
    朗默的大祭祀忽然站定，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前走。只见鸦毫不犹豫地走近，耳麦里响起他的声音：“你第一次来，跟紧我走。”
    画面中，红白紧身祭祀袍的女祭司款款跟着一身血腥气的刺客向副本走去，电脑外朗默则大脑一片空白看着鸦头顶上明晃晃的——红莲的夫君。
    他一直没有把夫妻关系的称谓收回去。
    他到底想做什么？
    随后的两小时里，朗默一直处在思考要不要拔网线假装掉线的状态。任何人谁进入80-85级语音频道，就能听到一个微凉的声音不停地在说“红莲这边等下会下火雨，来我这。”“红莲不要再往前走了会引到小怪。”“加好我的血，不要开小差，红莲。”“红莲死了谁救他一下？”“红莲，给我加血的时候记得也看下自己的血量。”
    仿佛这副本就剩2个人，其余23个人都是背景，大家都默契地不出声，最多在朗默第三次趴在地上躺尸的时候有噗哧一声笑从某个耳麦露出来。
    最终boss终于倒下已经快11点，掉落了一堆装备和材料。朗默扫了眼没一个看得上，今天面子已经丢光，准备快点溜。刚要退出队伍，就听见语音频道里熟悉的声音说：“红莲留一下，一起去做夫妻任务。”
    大家闹哄哄分完装备，开心地纷纷喊道“不打扰两位大佬先撤啦！”几秒钟就退了个干净，队伍里只剩红莲和鸦两个名字。
    “怎么不说话？”指挥了一晚上，杨逸的声音有些疲倦，带着些哑。
    朗默慢吞吞地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杨逸问：“一年没打25人本，累吗？”
    “我还可以……反正我也没出什么力。”一直在躺地板，血没加多少反倒总要别人救自己，朗默尴尬地要死。
    “意料之中，发挥稳定。”
    朗默不服气，努力想了又想，终于找到了今晚的闪光点：“但至少你没死过，我加得很好！”
    “嗯，舍身也要救我，我看到了。”杨逸低低笑了一声，冰冷感消失，尾音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朗默听着顿时酥了半边身体，憋了一晚上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杨逸没有马上回答，耳机里传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像是打火机的盖子被掀开，随后一道声音响起，咬着烟不太清晰。
    他说：“我在追你，看不出来吗？”

 第20章 粘人霸总

    谁也没想到的是，低调惯了的鸦，在之后几天，”红莲的夫君”称谓像是长在了头顶，再也没拿下来过。所有人从好奇，激动，到麻木，最后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好像鸦和红莲本来就该是一对。
    而朗默忽然发现居然再也没有一个人在游戏里乱晃的机会了，除了副本外，日常任务、职业任务、夫妻任务，每一个杨逸都要陪着，甚至逛交易市场都跟着。更可怕的是，一旦红莲在哪家店铺面前站得时间稍长一些，就会发现那家店的东西会被一个叫“鸦”的玩家一声不吭地一扫而空。而且这人买下了还不愿当面交易，非要通过系统里的邮件寄给他。
    朗默过了几天心惊胆战的日子，吓得都不太敢上线了，想不通好端端一个高冷酷哥怎么就变成了粘人霸总。
    小柠消失了，不知道在忙什么，直到第三天的半夜才想起回复朗默的消息，说“还活着，这几天有事不能上线”，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一转眼国庆到了尾声，朗默的大祭司终于升到了85级，而鸦的等级却始终停留在93级，在等级榜上一降再降，前五十都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只不过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整日无所事事一样跟着他，朗默一度担心忘川未来的生死存亡。
    今天是国庆节前最后一个假期，朗默吃完早餐刚上线就很快收到了杨逸的消息，问他今天准备做什么？
    朗默看着已经点亮的炼金进度条，很早之前为85级炼金准备的大量原料和三星武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回复道：“今天开始闭关炼金，我要做90自制武器了。”
    【私聊】鸦：材料够吗？
    【私聊】红莲：基本够了，国庆活动我低价收了一大批。
    【私聊】鸦：灯笼活动？
    【私聊】红莲：是啊，就是集满999换礼盒的这个。大部分人都是开到材料，他们也用不上，都低价清了。
    【私聊】鸦：嗯。
    朗默以为话题结束了，就继续摆弄他的炼金，为了不浪费材料他还低价收了些三星武器去喂四星。哪想刚走到熔炉，又收到一条消息。
    【私聊】鸦：哦。
    【私聊】红莲：？什么哦？
    【私聊】鸦：没什么。
    【私聊】红莲：怎么了？
    朗默一头雾水，不知道今天这个人又犯什么病。过了一小会，杨逸的消息跳出来。
    【私聊】鸦：那天，秒杀开了屠杀。
    【私聊】鸦：你和他很熟？
    【私聊】红莲：我那天第一次见到他。
    【私聊】鸦：哦。
    朗默把材料放进熔炉，调整了比例后，开始熔炼。进度条缓慢向前，他开始准备下一个的材料数量。
    【私聊】鸦：那他为什么要开屠杀？
    朗默看到消息一愣，总觉得今天的杨逸有点奇怪，他从来不是爱聊八卦的性格。回忆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朗默打字回道。
    【私聊】红莲：大概是看到我被杀吧。
    【私聊】鸦：哦。
    一个进度条读完，一把战士三星武器锻造成功。朗默又放入第二把武器的材料，点击开始锻造。
    【私聊】鸦：你被杀他开屠杀干什么？
    【私聊】红莲：可能是我帮了他吧，几个人以多欺少，我看不过去给他加了血。
    【私聊】鸦：嗯。
    【私聊】鸦：后来那几天他怎么样了？
    【私聊】红莲：被npc追杀的时候趁乱被人捡了个肩甲，不过他好像也无所谓，呵呵。红名了还整天横行霸道的他是第一个。
    【私聊】鸦：你那么清楚？
    【私聊】红莲：偶尔会聊几句，我准备做个战士武器赔给他，怎么说装备丢了是因为我的缘故。
    对面安静了好一阵，朗默又一把三星战士武器熔炼成功，拿出背包里之前买的一把战士武器，三把武器一起投入熔炉，仔细调整了温度和时间。
    【私聊】鸦：我给他买一把。你不用特意去做了。
    【私聊】红莲：我升级顺便的，战士的武器贵得要命，你别去买了。
    抠门朗默担心杨逸真的去买，又紧跟了一句。
    【私聊】红莲：别去买啊！买回来属性也未必有他手上的破魂斧好。
    【私聊】鸦：哦。
    武器锻造进度条很快走到95%，朗默有些紧张的看着，如果这把成功他就可以省下至少6000金还了秒杀的人情。以后这个人再来挖他去黑社会，他也不至于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两个人浪费时间翻来覆去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车轱辘话。
    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挡住部分熔炉，红莲回头，看到鸦来到了身后。银发随着芳菲庭院的微风轻轻佛过额头，泛红的眼睛正看着他。
    这个人最近爱上了用夫妻技能，经常一声不吭就跑到自己身边。
    【私聊】红莲：来了？
    话音刚落，叮的一声，所有玩家屏幕下跳出一条系统消息：恭喜玩家 红莲 锻造四星武器（战士）成功！
    随后朗默屏幕中跳出一个框：请为您的武器命名。
    四星武器制造者都有给武器取名字的权力，朗默想了想一时没有思路，毕竟这把要送人，名字不好瞎取，便问身边的人有没有建议。
    杨逸回得意外地快，快到朗默怀疑他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私聊】鸦：妄非。
    朗默看着炉子里通体墨色，刀刃流淌着莹蓝光芒，造型霸气且嚣张的斧子，觉得这个名字还真挺不错。
    【私聊】红莲：好听，怎么想到这名字的？
    【私聊】鸦：呵。
    【私聊】鸦：痴心妄想，想入非非。
    ※※※※※※※※※※※※※※※※※※※※
    粘人霸总在线吃醋

 第21章 吃宵夜吗？

    开学的第一天小柠终于出现了，当天下午就约了朗默在学校的咖啡吧见面。
    十月的天气不再闷热，温热的风卷着落叶柔柔吹过，让人心情都变得疏朗了很多。朗默套了件米色卫衣，**搭配一条修身牛仔裤和白色板鞋，走在校园里总是不停有人回头看他。
    一进入咖啡吧就见小柠在最靠里的位置拼命朝他挥手，朗默走近一脸奇怪地问：“怎么穿那么多？”
    小柠拉了拉厚厚的外套，一只小白脸露在外面，呲牙咧嘴道：“前几天发烧了，还没好透。”
    朗默往后一仰，冷血无情：“离远点，别传染给我。”
    小柠气地脸都绿了：“不会传染的！又不是感冒！”
    “那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烧？”朗默拿出手机扫桌上二维码，点了一杯全糖的珍珠奶茶，备注写上：不要珍珠。
    小柠道：“有点发炎。”
    “发什么炎？”朗默点击提交，跳转到支付宝，18元。
    小柠高深莫测看眼朗默，道：“你懂个屁。”
    朗默简直莫名其妙，决定换个话题：“喊我出来干嘛？”
    “想跟你商量个事。”小柠凑到杯子前喝了口饮料，伸手捏着嘴里的吸管。
    奶茶很快被送了过来，这个咖啡吧果然生意越来越不好了，上一次来还要等个十多分钟呢。不管怎么说，朗默还是接过杯子，朝服务生说了声谢谢。转过头，对着小柠说：“说吧，什么事？”
    小柠嗯嗯啊啊了半天，半杯饮料都快喝完了，才鼓起勇气道：“其实我前几天都和lex在一起。”
    朗默拿起奶茶的手顿了下：“你们国庆一直在一起？那他人呢，今天怎么没一起来？”
    “哦，他待了四天就飞回k市了。”
    “四天？那你怎么七八天不上线？”
    “老子被/操得坐都坐不了还玩个球的游戏，趴了好几天。”小柠像是又回忆起了疼痛，抬起身挪了下位置。
    朗默惊地差点把手里奶茶翻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大惊小怪。”小柠又露出了那副欠揍的表情，配合他那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显得非常不搭，甚至有种智商不太高的感觉，“你也迟早步我后尘。”
    朗默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脸瞬间涨得通红：“你说什么屁话！”
    小柠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鸦的动作力也太差了点吧。诶，你说他到底行不行啊？”
    朗默尴尬地快疯了，看了看四周，抬起修长的手指捂住小柠乱跑火车的嘴，恼羞成怒道：“你快闭嘴！”
    拍开脸上的手，小柠乌黑的大眼睛也跟着在小小的咖啡吧转了一圈，后怕道：“干嘛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你老公在附近，吓老子一跳！”
    朗默气笑：“你今天喊我来就是炫耀你破处了？”
    小柠哈哈笑了一声，在朗默以为他又要胡说八道的时候，他却慢慢敛起了笑容，盯着眼前杯壁上的一颗水珠，直到它慢慢滑落，融进杯底的一小滩水里，才开口道：“他毕业了，接了我们城市的offer，准备在这里工作了。”
    lex在k市，离朗默和小柠所在的城市飞机需要四个小时，约等于横跨了半个中国。自从小柠上次找了lex无果后，他再也没提过这个人一个字。仿佛这个人就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个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那你怎么想的？”朗默轻声问。
    小柠抬手搅了搅杯子，发出冰块撞向玻璃杯的清脆声音，他说：“我前几天一看到他就知道完了，根本招架不住。”
    “他那眼睛一看我，我就晕头转向。”
    “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献上屁股呢？”
    朗默皱眉握住他不停搅拌冰块的手，轻声道：“别这样说你自己。”
    小柠停了下来，眼眶渐渐发红：“怎么办？上次还能忍住不见他，现在如果他再消失，我要怎么办啊……”
    “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下周就要来了，他马上要去公司报到了。”
    朗默挪了下位子，坐到了小柠身边，他拍了拍他肩膀：“下周lex来了我们一起见个面吧，我们问清楚，如果他心怀不轨我打断他的狗腿。”
    小柠吸了吸鼻子，有些被逗笑：“人从小练跆拳道的，就你还是算了吧，叫上你老公还差不多，杨逸不是学过搏击。”
    这下轮到朗默怂了，他摸摸鼻子：“那再议。”
    喝完饮料两个人各怀心事回了自己宿舍，朗默揣着一肚子的八卦无人可讲，有些憋得慌。
    研究生校区这两年搬到了郊区的新校区，校领导非要学人家造欧式建筑，绿化却没跟上，整个校区没遮没拦的，一到夏天所有师生天天被迫进行太阳浴。朗默出了一身汗，回到寝室立刻冲了把澡，打开空调，终于舒舒服服坐在电脑前。
    先收了邮件，导师终于给他发了邮件约明天上午8:30开会，他赶紧回复确认会准时参加。另一封是辅导员发的，说宿舍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新室友会入住，请提前整理好寝室。
    都算是好消息，一个人住太久了，有些寂寞，朗默也想有人可以偶尔说说话。祈祷明天会来一个性格好一些的室友。
    回复完邮件打开游戏，一上线就收到杨逸的消息：“今天那么晚？”
    “下午见了小柠聊了点事。”朗默暂时不打算告诉杨逸小柠和lex的事。而且……想到下午小柠调笑杨逸不行，就忽然有些难以面对他。
    所幸杨逸没有多问，发了一个组队邀请，要带他去刷副本日常。
    今天的队伍除了那几个不太说话的朋友，还多了个李子安。
    自从上次qq上发完截图给他后，李子安许久没有露脸。想到自己现在和杨逸不清不楚的关系，朗默也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虽然都开着麦，直到清完第一波小怪都没什么人说话。
    直到走到boss前，李子安才开口说：“老大，今天怎么没回寝室啊？”
    杨逸说：“家里有事，今天还在家。”
    “哦，那晚上宵夜不给你点了啊。”
    “吃你们的吧。”杨逸低沉的声音带了点笑。
    朗默自觉话题与己无关，认真打本默默加血。哪想紧接着就看到一条消息划过屏幕下方。
    【私聊】鸦：吃宵夜吗？
    朗默心头一跳，不清楚刚还在说不吃宵夜的人为什么要偷偷给自己发消息，只得回了个“？”
    【私聊】鸦：要出去吃我就来接你。
    【私聊】鸦：不想见我的话，我就给你叫个外卖你去门口拿。
    其实杨逸寝室爱吃宵夜的毛病都是因朗默而起。作为宵夜资深爱好者，学校方圆五公里的宵夜朗默了如指掌。仗着怎么吃都不会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拉着杨逸挨个去吃，吃完了还要带一份给各自室友。
    但如今看着杨逸的消息，朗默慢慢咬住下嘴唇，打字道：“不了，我已经戒了宵夜了。”
    ※※※※※※※※※※※※※※※※※※※※
    鸦：你说谁不行？ 鸦：对不起，有被冒犯到。[微笑]

 第22章 秋雨

    朗默发现自己又一次失眠了，只要杨逸随口对他说些什么，给他一点点希望，当晚就必定会失眠。可他今晚不想再依赖药物助眠，硬忍着焦躁和心悸没有去翻柜子里的药，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才终于昏昏沉沉睡去。
    （<a href= target=_blank></a>）
    好像刚闭上眼不过一分钟，手机上的闹钟就疯狂大振。朗默闭着眼去摸手机，摁掉，寝室里安静了两秒后，忽然坐起身，想起早上和导师约了见面。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和杨教授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面了，在美国时也只是邮件来往。一年不见杨教授依然风采卓然，丝毫没有年逾五十的老态。今天西装革履，看到自己的爱徒很高兴，从座位上起身，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给他，还邀请到家中做客。
    “孙阿姨也很想你，总是问你怎么那么久都不去看她。”
    朗默有些愧疚：“对不起老师，是我考虑太不周了。我应该一回国就去拜访您和阿姨的。”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教授笑着说：“不如就今天吧，我等下和孙阿姨讲一声晚上多准备几个菜。你整天在食堂也吃腻了吧。”
    朗默脸色不易察觉地变白，藏在桌下的右手紧紧捏住裤子：“今天我答应了一个朋友，他……他今天生日，不太好推脱。过几天我和您约个时间可以吗？”
    杨教授有些意外，大约是没想到朗默会拒绝，不过他并没有太纠缠这个问题，点点头说当然可以。随后便进入正题，询问了最近朗默学习的课程和进度，又讨论了未来的培养方案。聊到专业，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眨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杨教授之后系里还有会，朗默十点准时离开了导师办公室。
    从五楼走到一楼，朗默抬眼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早上出门时看的天气预报明明报的是晴天，但此刻却毫无征兆地下起了秋雨。他没带伞，又懒得等雨停，一路淋着雨走回了寝室。
    爬到三楼，走到右手第二间寝室门前站定，从口袋中摸出钥匙，刚对准钥匙孔还没用力拧，门吱呀一声被他推开了一条缝。
    朗默皱眉，回忆自己是不是早上出门前忘记锁门了。推开门往里走，发现一个黑色大行李箱被打开摊在地上，右边空了几个月的床铺已经铺上了统一发的垫子和被子，几件t恤和内裤散落在床上。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呆了几秒，退回门外抬眼看了看顶上的寝室号——306，没错。
    靠门边的浴室传来水声，是有人在里面洗澡。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关上门，心想：应该是新室友吧。辅导员都说了下午才安排搬，这个人还真心急啊。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之后要在同一个屋檐下住几年，希望可以成为朋友。
    （<a href= target=_blank></a>）
    窗外的雨还在下，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朗默浑身都淋湿了，在没有太阳的秋天渐渐感到有些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了看起了雾气的浴室，很想去冲个澡。
    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鼻子，不想感冒只得把身上淋湿的衣服先脱掉。朗默从柜子里拿了块干毛巾，上半身擦干了后，湿凉的裤子贴在腿上，难受的感觉也明显起来，他犹豫了下，估算浴室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应该洗不完，赶紧脱了长裤，用毛巾囫囵擦完，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运动短裤，刚弯腰准备套上，咔嗒一声，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朗默猛地一踉跄，差点扑向水泥地板。混身的尴尬无处安放，和室友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坦诚实在不是他本意。但木已成舟，他捡起落在地上的裤子硬着头皮三下五除二穿好。
    （<a href= target=_blank></a>）
    （<a href= target=_blank></a>）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口哨，清亮悠扬，尾音微微上翘，带着一股子并不太正经的味道。
    没想到室友居然是个小流氓，朗默心生羞愤——刚才想和他做好朋友的。
    （<a href= target=_blank></a>）
    不抱期待就不会失望，朗默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只见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浴室外，赤裸着上半身，发丝上没有擦干净的水珠滴落到线条分明的胸口，又慢慢滑落到腹肌和人鱼线，最后隐入随意裹在胯部的浴巾中消失不见。
    那人抱着双臂，深邃的眼睛从上至下扫了一遍朗默，俊朗的脸上带着些揶揄，缓缓道：“都说国外养人，果然待了一年性格都开放了不少，给旧情人这么大一个见面礼。”（<a href= target=_blank></a>）
    ※※※※※※※※※※※※※※※※※※※※
    今天如此短小，所以明天继续～

 第23章 内裤

    朗默偷偷想过很多个和杨逸重逢的场景。在学校教学楼，在傍晚拥挤的食堂，在清晨无人的操场，或者很久以后在街边某个咖啡店。但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衣冠不整地和杨逸相遇，而他是他的新室友。
    “你……”刚发出一个音，朗默就被忽然干涩的喉咙呛到，他抬手捂住嘴猛咳了几声，去摸桌上的矿泉水。
    杨逸皱眉看着他，放下环在胸前的手臂，向前走了两步，又生生停住。
    朗默喝了几口水缓了过来，眼底含着刚因咳嗽产生的生理眼泪，抬眼看杨逸：“你怎么到我寝室来了。”
    杨逸眼神落在朗默刚喝完水还湿漉漉的唇上，没有说话，走到床边拿起丢在上面的t恤往身上套，然后转过头对始终盯着他的朗默道：“我要换内裤了，你确定还要这样目不转睛看着我吗？”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猛地转过身，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不好意思。”
    身后传来浴巾的摩擦声，而后是拖鞋声，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仿佛真实的画面在朗默脑海中360度地呈现。他闭上眼懊悔地低下头，觉得自己蠢爆了。
    “你要光着身子罚站到什么时候？”杨逸凉凉的声音在安静得可怕的寝室响起，“要去洗澡快去。感冒了别指望我照顾你。”
    朗默有些意外地转身，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杨逸，被他的英俊晃了一下神，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洗……”
    “头发都湿光了，脏衣服裤子丢了一地。我又没瞎。”
    （<a href= target=_blank></a>）
    “哦……”
    （<a href= target=_blank></a>）
    “还不快去洗？”面无表情的杨逸已经气场十足，不耐烦的杨逸则更加气势逼人。他抬起起下巴朝浴室示意了一下，话音未落就听朗默又打了个喷嚏。他眼睛一瞪，吓得朗默一秒都不敢耽搁，迅速滚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雾气还没散光，空气中弥漫着之前一个人洗完留下的味道。这是朗默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他曾经每天都蹭着这个味道，睡觉、吃饭、聊天、亲吻，不管做什么，这个淡淡的松木香味始终在手边，伸手就可以碰到。
    但现在，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闻到了。
    朗默在淋浴间里发现了新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他摁出一点点闻，就是这个味道。忍住想用一用的大胆妄想，随便冲了几下就走出了淋浴间。擦完身，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因为刚才冲进来太快，内裤没有带进来。
    这几个月偶尔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但因为一直一个人住，就每次光着膀子遛着鸟跑出来翻内裤穿。但这次不一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已经分手了的前男朋友。
    （<a href= target=_blank></a>）
    大概是浴室里安静了太久，门外传来了拖鞋走路的声音，随后门被敲响，朗默混身的鸡皮疙瘩跟着竖了起来。杨逸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还没洗好？”
    （<a href= target=_blank></a>）
    “还……还没好。”
    “你小姑娘？要洗半个多小时？”
    “好了……马上好了。”朗默羞愤难当，恨不得一头撞在马桶上。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我内裤忘拿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a href= target=_blank></a>）
    门外的声音静了静，短暂的几秒对朗默来说就像几个世纪的煎熬。随后听到杨逸问：“放哪的？”
    （<a href= target=_blank></a>）
    “就在我床边上的衣柜里，最下面的抽屉。”
    门外的脚步走开，过了会又走回来，带着调侃的语调：“你是想穿黑色三角的，还是蓝色四角的，或者屁股上印着小黄鸭的？”
    朗默脑子轰地一声，混身所有的血都瞬间涌向脸，无地自容根本无法形容此刻万分之一他的心情。他是疯了才让杨逸去翻自己放内裤的地方。捏紧洗手台的大理石边缘，他低着头咬紧牙关，道：“蓝色的……”
    “哦。门开一下，我给你递进去。”
    朗默深吸一口气，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伸出半个手臂去拿内裤。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像是无意般划过他的手腕，手心被塞了一团布料，顾不得过了电般酥麻的手腕，赶紧缩了手，砰一下关上门。
    待看清手里的东西时，朗默眼前一黑。
    门外的声音带着笑：“我还是觉得黑色三角的更合适你，性感。”（<a href= target=_blank></a>）

 第24章 我可以透支一个吻吗？

    朗默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从清晨第一声闹钟响起，他就能深刻感受到寝室中另一个人的存在。晨跑变成了双人，早餐也要买两份，上午上完课就收到消息让他先去排队或者帮忙打包带回寝室，晚上在图书馆待久了就有电话来催着回去，理由永远是团队少祭祀。打完本就会被各种烧烤炸鸡宵夜诱惑，最后放下自尊与对方同流合污。
    （<a href= target=_blank></a>）
    一天晚上，杨逸吃完最后一串烤中翅，把骨头和木签包装盒分开装袋，放到阳台上。转身回到寝室看到朗默正拿着纸巾在擦桌子。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影子被投射在白皙的脸上，嘴角上还沾着一粒很小的胡椒。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靠窗看了一会，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捏住朗默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抚过他的嘴角。然后意料之中地看到朗默猛地向后一退，满脸通红地睁大眼睛看自己。
    杨逸把耍过流氓的右手放回裤子口袋，大拇指和食指反复轻轻摩擦，仿佛在回忆方才柔滑地触感。他缓缓开口道：“嘴都没擦干净，小宝宝吗？”
    朗默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嘴角，却没有摸到什么，气道：“你胡说八道！”
    杨逸轻笑一声，右手从口袋中伸出，张开修长的手指，一颗黑色的胡椒粒赫然躺在食指上。
    朗默发红的脸皮又热了几度，他尴尬地盯着那颗胡椒粒，抬手准备毁尸灭迹，哪想刚碰到杨逸的手就被一下反握。杨逸个子非常高，两个人差近半个头。他的手自然也大不少，轻易把朗默的手包裹在手心。
    他稍稍一用力就把朗默拽到眼前，轻声说：“小坏蛋，想干什么？”
    一靠近，清雅的松木香就飘了过来。朗默一时有些头昏脑胀，他没了气势，声音跟着软了下来：“没想干什么……”
    杨逸低头盯着快烧起来的人，凑到他耳边道：“知道了，小坏蛋想趁机会摸我。”
    朗默浑身一颤，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用力一推，把杨逸推了个踉跄，他红着脸气都喘不匀的样子：“你……你别太过分！”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举起双手，心道玩大了，把人惹急了。嘴上赶紧认错：“开玩笑的，别生气。”
    朗默气呼呼地转过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一饮而尽。杨逸不动神色地看着，他发现朗默喝冰水的频率似乎有点太高了，之前还能用天热解释，现在已近十月下旬，温度渐渐下来，他却还是每天几瓶冰水地往肚里灌。
    像是终于得到了缓解，朗默转过身时除了脸上还有些红，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但他仍不看杨逸，自顾自去洗手间刷了牙，回到床边脱了外套，只剩一件短袖白t恤钻进了被窝。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走到朗默的床边，蹲下/身，问：“真生气了？”
    朗默侧过头不说话。
    杨逸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朗默白嫩的脸颊，轻声道：“别不理我。”
    朗默烦躁地闭了下眼睛，坐起身，垂眼看床边的人：“你今天发什么疯？”
    杨逸撑起身子，坐在床沿，说：“明天我要和导师出差跟一个项目，大概需要10天才能回来。”
    “啊……？”朗默愣了愣，脱口而出，“那么久。”
    杨逸抬眼，深邃的眼睛在夜晚的灯光照射下更加明显，这让他盯着一个人说话时显得尤其深情款款。他说：“也许会比10天还要久。”
    朗默低下头，听见杨逸继续说：“你会想我吗？”
    朗默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喊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要走，另一个声音却冰冷地说闭嘴你不配。
    没有等到答案，杨逸抬手盖住朗默露在被子外的手，缓缓靠了过去，在鼻尖碰到鼻尖的时候停了下来，认真地，像个绅士一般询问：“我可以透支个吻，提前缓解一下我的相思吗？”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短促地呼吸了一下，逃避般闭上了眼睛，不停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他疯狂跳动的心脏。他舍不得后退，但又没有勇气向前。
    （<a href= target=_blank></a>）
    忽然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温柔温暖，带着迷人的松木味。
    一股强烈的酸意猛然间向朗默袭来，他睁开发红的眼睛看向眼前的人，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汹涌地落下。
    杨逸抬手摸上朗默的头顶，冷漠的嗓音染上了无尽的温柔，他低声说：“睡吧，做个好梦。”
    *************
    第二天在机场候机，李子安满脸震惊地看着杨逸手机屏保说：“恕我斗胆，这位闭着眼睡觉的美男子我好像哪里见过。”
    杨逸欣赏了下图片，满意道：“嗯，是他。”
    李子安有些不安，他左右看了看不存在的观众，低声问：“你疯了吗？”
    杨逸笑了笑，盯着屏幕中安睡的脸，眼中透着偏执，语调却充满愉悦：“是啊。”（<a href= target=_blank></a>）
    ※※※※※※※※※※※※※※※※※※※※
    原来我也可以日更的啊！如果对字数没要求的话……

 第25章 你想给我发什么？

    习惯两个人后，再变回一个人，朗默发现比起一年前，这次自己更难适应。
    （<a href= target=_blank></a>）
    独自在图书馆自习到八点，期间看了无数次安静的手机，没有人发消息或者发诱人的食物催他回去。其实只不过回到一年前在美国甚至一个月前在大学里的正常生活，此刻却让人觉得觉得索然无味。
    朗默没了再学习的欲望，合上书回了寝室。
    寝室漆黑一片，甚至还有些冷。他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以后走进去，把包丢在桌上，发消息通知代练下线，然后走到冰箱拿了瓶矿泉水。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已经出差快十天了，也许是跟的项目强度很大，除了偶尔晚上打过几次电话，信息都发的很少，更别说游戏了，他几乎没上过线，忘川也都是九天和小天狼星在代为管理。
    环顾一圈寝室，杨逸的外套还挂在椅背上，常用的水杯洗干净放在书柜的第二层，几双运动鞋整齐地放在床下。电脑被他带走了，耳麦留在桌上，线凌乱地散落着。他离开前一天洗的衣服被朗默收回来叠好放进柜子，有t恤有运动长裤还有条黑色内裤。
    到处都是杨逸生活过的痕迹，一瞬间，如潮的思念劈头盖脸涌了上来，朗默又感到熟悉的心悸。他迅速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冰水，打开后连喝好几口。刺骨的寒意从舌尖滑过喉咙再流入**，胃部很快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痛觉锐利又清晰盖地住了其他感知，仿佛带给了他一种终于解脱的奇妙错觉。
    朗默仰头缓了一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里面的微信的图标，点开被置顶在第一个的黑色乌鸦头像，从下往上逐条翻看聊天记录。记录不长，一下就翻到了顶。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前天傍晚杨逸拍了两个火锅底料的图片，问他喜欢香辣味的还是麻辣味的，朗默回了句麻辣的。之后他们也快两天没有联系了。
    朗默看着微信界面，发了会呆，把手机翻过来放到桌上，登陆游戏。红莲在代练一个多月的不懈努力下已经89级，离90级大关只差一小格经验。朗默看了看仓库的存货，总觉得应该再去采购些材料，毕竟五星武器炼造的难度实在太大。
    独自逛了一圈交易市场，什么都没有买。回到主城，翻了翻快爆炸的邮箱，又是一大堆陌生人的邮件，都是慕名而来预约武器的，但他今天一封都不想回。私聊闪了一闪，桃夭找他一起打副本，他回了句在忙，今天先不打了。
    朗默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屏幕中白衣飘飘的大祭司，终于拿起桌上的手机，打了句“在做什么”，想了想又删掉，改成“项目怎么样”，又改成“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最后什么都没发，捏着手机兀自出神。
    （<a href= target=_blank></a>）
    哪想手心里的手机忽然振了起来，朗默靠在椅背，抬手一看，差点把手机砸脸上。坐直身体，装模作样咳了两声，硬生生等到铃声唱了一遍才接起来。
    喂了一声对面没说话，紧跟着朗默又喂了一声，才听到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像捂着话筒很轻地在说“我先打个电话。”
    似乎是在一个很吵闹的地方，朗默没有吭声，过了两秒对面声音终于清晰：“睡了吗？”
    “还没有。”朗默回了一句，发现自己声音出奇的哑。
    显然杨逸也发现了，顿了顿，问：“怎么了？不舒服？”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赶紧拿起桌上剩下的冰水一饮而尽，袖子一抹嘴巴道：“没事，大概太久不说话了。”
    “你刚在喝水？”
    （<a href= target=_blank></a>）
    “是啊，怎么？”
    “冰箱里拿的？”
    “嗯。”朗默觉得奇怪，杨逸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关心他喝水？
    “哦……”杨逸这个哦的音调拖得很长，当朗默以为他又要问什么奇怪的问题时却听到杨逸说，“你刚才想给我发什么消息？”
    朗默一愣：“你怎么知道……”
    （<a href= target=_blank></a>）
    “看到你在那边正在输入输了五分钟，等半天，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发过来。”
    朗默满脸尴尬，忍不住还要给自己找补：“你不看怎么知道我要给你发消息？”
    杨逸回得理所当然：“我当时是准备给你发消息。但看到你在奋笔疾书写小作文，不好意思打扰。”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又气又羞，被杨逸说得好像自己有多**似得。他闭上嘴，决定单方面与这个人断交1分钟。
    杨逸没等到回复，还催着问：“写了什么？打字太累的话口述也是可以的。”
    朗默一声不吭，电话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对面电话里隐隐传来吵闹的有规律的敲击声。
    “生气了？”杨逸好听的男中音响起，不太低也不高，除了有些冷调，音色干净又清朗，像风吹过竹林又像山顶的初雪。
    （<a href= target=_blank></a>）
    听到这种声音，朗默哪还生得了气。低低回了句“没有”，觉得自己的思念更重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身边好像有人走来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应了一声，回到电话：“不说了，早点睡。”他停了下，又接了句，“早睡才能早起。”
    朗默嗯了一声，舍不得挂，把手机一直贴在耳朵边。却没想到等了会，对面也没有挂。两个人静静听了会对方的呼吸，杨逸终于笑了声：“还不挂？在等什么？”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不知道杨逸什么意思，呆呆“啊？”了一声。就听见对面声音忽然放低，极具磁性道：“晚安，朗默。”
    好像一大朵烟花在耳边炸开，震得耳朵和心脏都瞬间麻木。直到关了灯躺上床，朗默还时不时去揉一揉耳朵，总觉得那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
    忽然想到杨逸出差前一晚吻他的样子，眼神专注又迷人，朗默闭上眼，不由自主把手伸进被子，呼吸随着动作渐渐急促起来，很快一声难以压抑地低喘在安静的寝室响起，朗默身体猛地一颤，把头埋进被子，他用微微发抖的声音近乎呜咽地轻喊了一声：杨逸……（<a href= target=_blank></a>）
    ※※※※※※※※※※※※※※※※※※※※
    以前从没求过海星收藏什么的，后来听说和收藏一样可以加积分。可以求点吗？

 第26章 脱敏

    朗默是被开门声吵醒的，他睡眠很浅，一点点动静都容易惊醒。隐约听到钥匙声和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在耳边停下，他睁开了眼睛。
    杨逸穿着离开时那件浅色短款风衣，大约是拎着行李箱爬楼梯有些热，风衣袖子连同衬衫袖子一起被捋到了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朗默，低声道：“早啊。”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眨了眨眼，好像在确认看到的是真实还是梦境，然后反应迟钝地回了句：“早。”
    （<a href= target=_blank></a>）
    从床上起身，低血压让他有短暂的晕眩，闭了会眼，一杯温水被递到眼前。他接了过来，听到杨逸说：“我买了粥和包子还有鸡蛋灌饼，洗了趁热来吃。”
    水很快喝完，温暖的感觉从口腔一路蔓延到四肢。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朗默看着背对自己收拾行李的挺拔背影，忍不住嘟囔了声，“昨晚打电话时也不提一下。”
    杨逸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似笑非笑地说：“提前说，不就看不到你睡我的床了吗？”
    这句话就像一盆水当头浇下把朗默淋了个彻底清醒，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还坐在杨逸的床上。猛地起身，呆站了两秒，好像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然后直直朝冰箱走去。
    （<a href= target=_blank></a>）
    手刚伸向冰箱门，就被身后一只更有力的手一把按住。朗默被困在冰箱和杨逸中间，动弹不得。
    （<a href= target=_blank></a>）
    “开冰箱门做什么？”因为动作，两个人靠得很近，杨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本就羞耻到极限的朗默无力招架。
    见朗默低头不说话，杨逸上前一步，抬起另一只手也摁在了冰箱门上，以环抱姿态圈住他，又问：“想拿冰水？”
    没想到居然被猜到，朗默猛一抬头，却听到“嘶”地一声，头顶撞上了杨逸的下巴。
    朗默惊慌失措地转过身，看到杨逸一只手捂住下巴，万般无奈地看着他。
    “很疼吗？让我看看！”朗默紧张地去掰杨逸的手，想看看有没有磕伤其他地方。他小时候摔跤也撞过下巴，摔得不巧牙齿磕破了嘴唇，血流如注，校服都染红了，把老师同学都吓了个半死，当时他还以为自己要英年早逝。
    “没事。”杨逸松开手，露出下巴。大概是连夜赶的火车，没来得及打理，下巴上泛起了青茬。
    杨逸也很白，但和朗默不爱运动不晒太阳的造成的冷白皮肤比起来，他是因为继承了母亲无论如何都晒不黑的天生肤色。朗默仰头仔细检查，被撞后的红肿在白皮映衬下更加触目惊心，朗默想摸又不敢摸，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杨逸肩膀，下意识凑上去轻轻吹了两口气，大眼睛里全是焦灼：“好一些吗？”
    轻轻柔柔的气息划过下巴又飘过脖子，一路顺着领子钻进胸膛。杨逸眼神骤然一变，声音低到可怕：“好些了。“停了下又慢悠悠开口：“再吹吹。”
    负罪感爆棚，朗默接到指令赶紧撅起嘴继续吹，直到吹得脑袋都有些缺氧了才停下，却听见头顶不满的声音响起：“怎么不吹了？”
    朗默喘了口气，轻声道：“让我休息会。”
    “不行，还疼呢。”杨逸低下头，身体压向朗默，“才吹几下就累了？那么娇气。”
    朗默背后就是冰箱躲无可躲，松木香铺天盖地袭来，他不敢动，只能偏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盯着眼前红到滴血的耳朵，笑了笑：“或者换一种方式也可以。”
    “什么……唔。”不等朗默说完，一只大手抓住他纤细的脖子，从后往前轻轻一施力便把人摁进了怀里。杨逸低头吻住了诱惑自己而不自知的双唇，喟叹缓缓从唇间溢出。
    许久，两人终于分开，朗默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被杨逸一把捞起来。
    （<a href= target=_blank></a>）
    “刚才你到冰箱这想做什么？”杨逸忽然问。
    朗默靠在杨逸肩头，心跳过速，闭着眼答：“我想喝水。”
    杨逸搂住怀里的人，手下意识地在他背上来回轻轻安抚：“不是刚给你喝了温水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朗默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他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有些防备地看向杨逸，“你想问什么？”
    这个反应在杨逸的意料之外，他看着忽然变身成小刺猬的朗默静了一会，开口道：“那现在还想喝吗？”
    “什么？”
    “我亲了你以后，还想喝冰水吗？”
    “我……”因杨逸试探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又骤然变红，朗默张嘴几次都没有说出一个字，这个人的厚脸皮实在超出想象。
    “问你呢，还想喝吗？”没得到答案的人却步步紧逼，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挡住所有去路，摆出一副今天不问出答案就别想离开的架势。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退无可退，终于摇了摇头：“……不想喝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似乎对答案很满意。他点了点头，长眉一挑：“那这样吧，朗默先生，我们立个君子协议。如果以后你再想喝冰水的时候，就过来亲我一下。”
    朗默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君子协议是可以这样用的吗？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吃亏点。”杨逸看似在玩笑，眼底却异常认真，他说，“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喝冰水，就会像今天一样，把亲到你站不起来。”（<a href= target=_blank></a>）

 第27章 你不是喜欢这个鸭子吗

    杨逸说完就转身走开，朗默靠着冰箱站了会，终于放弃从里面拿冰水。他偷偷看了眼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人，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洗脸刷牙，红着脸溜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桌上好像多了些东西，一个黄色电热水壶和一只同款保温杯并列放在一起，边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零食和微信里见过的香辣火锅底料，顶上还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熊猫玩偶。
    朗默拿起熊猫左看右看，问站在衣柜边挂衣服的杨逸：“这是什么？”
    杨逸回过身，仿佛在看智障：“熊猫。”
    “……”朗默忍住骂人的冲动，捏着熊猫耳朵举高，“我的意思是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a href= target=_blank></a>）
    “不然呢？它多像你。”杨逸回过身，抱着一堆脏衣服走出去，很快走廊外公共洗衣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手里的熊猫晃了晃，一只圆形的黑白球，上半部是脑袋，下半部是身体，手和脚被设计成四个小黑点缝在周围。朗默低头看它，伸手用力戳了一下，毛绒绒的肚子被戳出一个坑，手一松，小坑又迅速弹了回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朗默把熊猫往桌上一丢，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头，看到杨逸空着手走回寝室。他脱掉外套，只穿了件白色衬衫。衣服很挺刮，线条流畅，剪裁贴身，突出了男人味十足的肩宽和胸膛。大约是视线太赤裸裸，杨逸走到桌边问：“看什么？”
    被抓包的人立刻转头，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没话找话地问：“为什么买黄色的啊？”
    杨逸笑了声，没有揭穿，视线跟着转向水壶：“你不喜欢？”
    “就是感觉不像是你的风格。”朗默把水壶放回加热盘上，“我以为你会买个黑色。”
    杨逸走过去，伸手握住水壶的把手，把它180度转了个圈，正面对向了朗默，说：“你不是喜欢这个鸭子吗？”
    水壶另一边的正中有2个圆圆的黑眼睛，眼睛下方是个红红的大嘴巴，原来并不是这个水壶是黄色的，而是这个水壶根本就是一只鸭子。而且这只鸭子非常眼熟，眼熟到朗默猛地就想起某天在洗手间外，杨逸带笑的声音问：“你是想穿黑色三角的，还是蓝色四角的，或者屁股上印着小黄鸭的？”
    见朗默看着鸭子没说话，杨逸拿起了水壶边上的配套保温杯，被子的盖子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鸭子，正乐呵呵对着朗默笑。他不知死活地说：“你看，我还特意买了杯子。”
    （<a href= target=_blank></a>）
    （<a href= target=_blank></a>）
    寝室一片安静，朗默清晰听到了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a href= target=_blank></a>）
    （<a href= target=_blank></a>）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右手边的熊猫向杨逸猛地砸了过去，杨逸来不及躲闪，向后倒去，电光火石间还坏心眼地拉了一把朗默，两个人双双倒在了床上。朗默反应很快，两只手迅速摁住杨逸的肩膀，双腿跨坐在他腰间，压**体瞪大眼睛，恶狠狠道：“姓杨的，你是不是活腻了？”
    杨逸拨开卡在两人之间的熊猫玩偶，一脸无辜还带着委屈：“原来你不喜欢？我在店里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你了，买了以后一路背回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不喜欢。”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闻言一愣，脸上的凶还来不及收，又浮上了后悔。一胡思乱想，扣在杨逸身上的手就没了力气。刚要开口说话，眼前忽然一黑，人被杨逸反压在了身/下。
    “那么多天不见，一刚回来就凶我。”杨逸低下头，轻轻蹭在朗默的鼻尖，“一直都那么没良心。”
    朗默双手握拳撑在两个人的胸膛之间，太近了，不能再近了，他晕乎乎地想，如果再靠过……来发生什么我就不管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怎么不说话？”杨逸感觉到抗拒便没有继续往下，停在这个暧昧的位置。很近，近到两个人眨眼时睫毛都会相触，但也不近，因为说话时只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却碰不到嘴唇。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慢慢开口道：“朗默，你想我吗？”
    朗默呼吸忽然变重，他起伏着胸膛，像是被揭穿的小偷，拽着失主的钱包紧张又害怕
    （<a href= target=_blank></a>）
    思念太露骨，那么近，他怕被一眼看穿。
    杨逸轻轻一笑，胸膛的震动顺着撑在胸前的双手如电流般迅速窜入对方的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下的手一软，慢慢滑落在床单上。
    杨逸翻身躺在了朗默边上，一把搂过,说:“以后少喝些冰水，天冷了，渴了就烧些热水喝。”
    朗默垂下眼，轻声道：“不是口渴……”他停了下，像是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是心理过度依赖。”
    “如果是心理依赖，那就依赖我吧。”杨逸低头吻了吻朗默的嘴角，“难过的时候，委屈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朗默的眼尾泛起了红，他终于抬眼看过来，带着些鼻音，让本来干净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带着撒娇：“到底是在占谁的便宜……”
    杨逸闻言笑了起来，像是终于放下心。他松开朗默，双手撑起上半身，拉开些距离看变成兔子眼的人：“肚子饿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吧。给你买的早饭都凉了，我拿到外面的微波炉转一下。”
    朗默摇摇头，盯着杨逸道：“我不想吃。”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看了看桌脚堆的一堆零食：“牛肉吃吗？”
    朗默还是摇头：“不要。”
    “麻花？”杨逸一个个数过来，把带回来的特产都说了一遍，却见朗默一直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他终于气笑：“你耍我呢？”
    “这些都不想吃。”朗默仍旧盯着杨逸，视线从他深邃带笑的眼睛慢慢向下，一路落到他形状好看的嘴唇，“我现在就想喝冰水，怎么办？”
    杨逸挑眉，没有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一个人没有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声道：“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另一个人哑着嗓子说：“可以。”（<a href= target=_blank></a>）
    ※※※※※※※※※※※※※※※※※※※※
    亲到一半，朗默皱着眉一脚踹开压在身上的人：你口袋里为什么要装手机？硌着我了！
    杨逸：我没有……

 第28章 谢谢宝贝

    晚上吃完饭，两人散步回到寝室，打开电脑相继上线。
    今晚有25人本，小柠顺利归队后，朗默就辞掉了这个最大型副本的治疗位子，打副本需要与团队有极大的配合度和面对突发事件的快速反应力，这些他都很难达到要求，所以恳请组织放过自己。
    寝室原本的格局是左右各一张床，靠窗分别摆放了一张桌子。杨逸搬来后把两个桌子并拢一起挪到了寝室正中间，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背后是自己的床，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
    9点一到杨逸便带上耳机开始编队进本，朗默继续研究炼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杨逸指挥。他声音本身就非常好听，讲话时并不像大部分指挥激情澎湃，一句废话也没有，冷静有条理地带领大家一路向前推进。
    朗默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越看越满心欢喜，忍不住又想去冰箱拿冰水喝。这回不是犯病，而是需要降火。
    大概是感觉到空气中的骚动，正在讲解下一个boss要点的杨逸忽然抬眼看了过来，被盯住的人立刻安静如鸡，又过了几秒，两根修长的手指从电脑后悄悄伸出来，摸向了桌上的零食，不一会传来了悉悉索索啃东西的声音。
    朗默边吃边在网上找资料，前些天冲击五星连续失败了好几次，史诗级武器果然难于登天，他一度怀疑自己之前造出来的换骨仅仅是运气太好。相关的资料实在有限，大概除了自己从来没有玩家成功炼制过五星武器，网上全都是失败玩家的哭诉。不知是不是损失过于惨重，写出来的东西除了骂游戏商无良这一部分条理清晰外，其他的内容参考价值极低。
    看来只能靠自己摸索了，朗默叹了口气，低估了难度，进度比预料中慢了许多。工会仓库的矿石都已经全部试过，只能去交易中心再买些稀有材料，今天他准备在乌兹钢里加入一块陨铁试试。
    杨逸解释完要点后，又提醒了几位经常犯错的玩家便下令开打。他今天带的是一团，大家合作时间久、等级高、技术也好，很快就推完四号boss向最后一个五号boss前进。连续讲了1个多小时，杨逸有些疲累，咳嗽了几声，语音频道里立刻闹哄哄响起不少关心的声音。
    （<a href= target=_blank></a>）
    “没事，继续。”杨逸不以为然，“我去喝口水。”
    说完他放下耳机想去倒一杯热水，没想到朗默已经递上了自己的小黄鸭保温杯。自从多了一个热水壶后，朗默倒是很听话每天一回寝室就把水灌满烧开，温度调到40°保温，老老实实喝起热水来，活脱脱一个退休小老头。
    想到这，杨逸抿了口温水，轻轻笑了一声。
    “干嘛？”朗默警觉地看过来，总觉得这个笑声带着不怀好意。
    杨逸又喝了一口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把杯子还给朗默道：“我在想明天要不要去超市买点枸杞。”
    朗默愣愣看了眼手中的保温杯，震惊地抬头：“太早了吧……你才25啊。”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假装叹气：“老了，和你们小鲜肉不能比。”
    “……”朗默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在逗他，不再理他，回到游戏继续研究炼金。
    他揣着一堆新买的材料传送到芳菲庭院，还没跨出一步，就看到工会频道突然被疯狂刷屏。
    【工会】长歌明月里：刚才我没听错对吧？你们也听到了对吧？
    【工会】窝似鸽杀手：听到啥？
    【工会】猩猩点灯：你没听错！！！所以才害得我手抖引到了巡逻怪！！！
    【工会】长歌明月里：刚灭团那一波修理费应该找谁要？
    【工会】窝似鸽杀手：你们在说啥？
    【工会】不要花椒：我觉得可以找老大报销……
    【工会】小天狼星：楼上先救人再聊天啊。
    【工会】窝似鸽杀手：你们团灭了？
    【工会】长歌明月里：嗯，而且是五号boss前的小怪。
    【工会】窝似鸽杀手：那波怪只有三个你们都能团灭？
    【工会】猩猩点灯：这就要问为什么鸦突然销魂一笑了，我还以为他被夺舍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工会】不要花椒：他居然还会开玩笑，不是夺舍就是魂穿……
    （<a href= target=_blank></a>）
    【工会】窝似鸽杀手：你们说的是老大？？？
    （<a href= target=_blank></a>）
    【工会】长歌明月里：另一个声音是红莲吧？
    （<a href= target=_blank></a>）
    【工会】不要花椒：是他是他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出！当初我以为和尚庙终于来了个美女祭祀，哪想到那天我和他下副本开了语音，啊……！往事不堪回首！
    【工会】鸦：有意见？
    （<a href= target=_blank></a>）
    随着鸦的出现，工会频道立刻静止了。然后朗默就听到杨逸冷冷的声音响起：“还不爬起来集合？一个个躺在地上聊天，要不要我给你们买点瓜子？”
    朗默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偷偷摸摸带上耳机溜进了语音频道，刚一进去，就听到一个跳脱的声音在说：“好啊老大，我要山核桃味的。”
    “你丫闭嘴吧，还不都怪你，说了帕金森病没治好不要进来打副本！”
    一群人哄堂大笑，朗默抬头，看到杨逸也眼里带笑。
    （<a href= target=_blank></a>）
    “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频道刚才进来一个人，虽然名字是个乱码，但我盲猜是会长的对象。”
    “红莲大大，是你吗？”
    “红莲来了？”
    “大神求武器！我95了还拿着副本货，走出去太丢你老公的脸了！”
    “说到这个我可不困了啊，红莲大帅哥我也要武器，五星不敢想，四星就行了。在这里提前祝你和鸦神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朗默扑哧笑出声，清朗明快的声音传进了语音频道，他说：“知道了，正在给你们做呢。”
    大家一听果然是红莲，彩虹屁一个接一个地吹，最后连早生贵子四世同堂也都闭着眼喊了出来。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撑着下巴看他们吹牛，笑意越来越浓，直到看到早生贵子时，终于轻轻咳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啪地一声，头顶的灯暗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剩2个笔记本电脑屏幕莹莹发光。走廊里响起连绵的哀嚎，杨逸起身打开寝室门看了看外面，回过头对朗默说：“停电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也站了起来走到阳台，推门出去看到一整排的研究生宿舍楼黑了个遍。很快楼下传来宿管举着大喇叭的声音：“同学们，因线路老化今晚停电。同学们，因线路老化今晚停电。”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杨逸：“今晚没电了。”
    杨逸嗯了一声，走回电脑前，拿起耳机说：“今晚解散吧，我这边断电了，明天继续。”
    （<a href= target=_blank></a>）
    说完便关了电脑，对朗默说：“去洗澡，热水器里应该还有些热水。”
    朗默应了声，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洗手间。杨逸整理了下桌子，转身准备铺被子的时候，看到平时要在里面磨蹭至少20分钟的人居然已经出来了，头发也没好好擦，还在滴水。笑眯眯对自己说：“洗好啦，换你了。”
    “这么快？”杨逸拿了块干毛巾走过去盖在湿漉漉的脑袋上，“这天气不擦干容易感冒。”
    （<a href= target=_blank></a>）
    “好。”朗默抓起毛巾使劲在头发上擦，边擦边盯着又转回去铺被子的人说：“你怎么还不去洗？”
    “我等下就去。”杨逸铺完被子手机响了声，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导师发来的，就站在原地回起了消息。
    “你还不去洗啊？”隔了没一分钟，朗默又来催。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打完最后一个字按了发送，把手机搁在桌上，见朗默把手机的摄像头打开当手电晃来晃去，奇怪道：“你怎么总是催我去洗澡？”
    乱摇的光停了停，朗默说：“我怕水冷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原来如此，杨逸有些想笑，心头却被熟悉的酸胀感充满，这个感觉他曾经很陌生，但自从遇见朗默后，却频繁感受。
    （<a href= target=_blank></a>）
    他抬手揉了揉朗默半干的头发：“所以你洗了五分钟不到就出来，连头发都来不及擦？”
    “我……就是洗澡很快啊。”朗默发红的脸藏在黑暗里，仗着不会被发现，嘴硬道，“战斗澡听说过吗？”
    “嗯嗯，现在知道了。马上去洗。”杨逸点了点头，大手从头顶慢慢滑到朗默的脸上，手感很好，他满意地想，就是有些瘦，还要再多吃些。随即低下头，找到那一片柔软，用力吻了上去，“谢谢宝贝。”（<a href= target=_blank></a>）

 第29章 跟我回家

    第二天一早晨跑回来，朗默看到宿管阿姨在门口的公告板上贴东西，他走过去见纸上写着“因优化电路，本周开始每晚21:00断电，持续至11月底。请同学们自行调整作息，切勿影响学习。”
    看完他转头和宿管打招呼：“早上好，吴阿姨，现在来电了吗？”
    白净又懂事的男孩一向招长辈喜欢，吴阿姨看到是朗默，高兴地笑起来：“来了来了，啊唷怎么一头汗，赶紧上去洗个澡别生病了。”
    朗默乖巧点头：“马上就去，谢谢阿姨。”
    （<a href= target=_blank></a>）
    三步跨两步冲到楼上，一推开门就看到杨逸站在床边正在换衣服。睡衣脱到一半，露出线条明显的腹肌，男性气息蓬勃而出，他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下，忽然停住——即使再宽松的睡裤也无法遮盖的凸起，那是年轻男性几乎每天早起都会有的正常现象，此刻他却尴尬地连眼神都收不回，只觉得全身血液直冲脑门。
    “发什么呆？”杨逸大方转身面朝他，抬手把脱下的睡衣丢向钉在门口的人。松木香瞬间把朗默笼罩，他红着脸把衣服拨下来，双眼不知该往哪里看，只得匆忙走进洗手间，丢下句：“电来了，我先冲个澡。”
    刚打开花洒，就听见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人晃了进来，朗默有些慌：“你做什么？”
    “尿尿。”杨逸声音懒散，很快一阵水声混着花洒的声音响起。
    隔着薄薄一扇磨砂玻璃门，朗默彷佛身体突然生了锈，脑袋却突然开了光。不知为何，这时他的想象力前所未有地丰富起来，门外人发出的细微声音都仿佛亲眼所见。他听见水声停了后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听见抽水马桶的声音，他听见拖鞋向淋浴间走过来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外，然后心跳猛然加速。
    朗默屏住呼吸，紧接着门唰地被打开，杨逸长腿一伸就迈了进来。
    “你进来干嘛？！”朗默受到惊吓，本来浴室就小，又挤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两个人就算站着不动也手臂贴手臂了。
    “洗澡。”杨逸没什么表情，他弯腰脱下被淋湿的裤子丢到一边，又像朗默靠近了些，双手在瓷砖壁上一撑，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把朗默拢在身下，他低头凑到朗默脖间道：“好不容易来电抓紧把澡洗了，万一等下又没电了呢？”
    朗默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感到身后贴近的身体随着水流越发炙热，忽然他的眼睛猛然睁大，不知是被水汽还是其他什么蒸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下意识地轻轻啊了一声。
    有一根滚烫的东西紧紧贴着他的后面，而且伴着他刚才的轻呼骤然变得坚硬。朗默闭上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失去正常跳动节奏的心脏好像随时都会顺着喉咙跳出来，他握紧垂在身边的双手，微微颤抖。
    （<a href= target=_blank></a>）
    “别瞎叫。”杨逸的声音意外低沉，就像正演奏着g大调的大提琴，“一起洗个澡而已，你没去过澡堂吗？”
    朗默紧闭双唇，回答杨逸的只有越来越急的呼吸声。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没和别人一起洗过澡吗？”杨逸却不想放过他，松开撑在瓷砖的双手，环抱住眼前的人，追问道，“怎么不回答？”
    朗默被热水淋得整个人都发烫，忽然被一双冰凉的手掌抱住，他一个激灵从喉间溢出声低吟，断断续续道：“没……我没去过公共浴室。”
    “果然是个小公主。”杨逸笑了起来，变态的满足感涌上心头，他一施力便把人转到了面前，“原来是第一次和男人一起洗澡，我的荣幸。”
    朗默沉默了几秒，忽然恼羞成怒，挥起一拳就要砸过去：“狗屁的小公主！”
    杨逸轻松抬手接住迎面而来的拳头，对方根本没使力，就是个纸老虎。他大手包裹住朗默的拳头，微微一用力就松开了连骨节都开始泛红的修长手指，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他低下头，鼻尖轻轻蹭了蹭朗默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软，哄道：“我错了，你不是小公主，你是小王子。”
    “我也不是小王子。”
    “那你是玫瑰花。”
    “什么玫瑰花？”
    “就是我星球上独一无二的那朵玫瑰花。”
    朗默没有说话，他忽然想到了那朵被放在玻璃罩里被小王子宠爱的玫瑰花，那只骄傲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离开自己也不肯说出挽留话的玫瑰花。他不想做这花，他想打破头顶的玻璃罩，跟着自己爱人一起在星空流浪。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没有等到回答，却感受到了朗默的松动，怀里的身体不再僵硬无比，而慢慢变软甚至靠向了自己。他笑了一声，忽然开口道：“你顶着我了。”
    朗默刚还沉浸在情绪里，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这个臭流氓，然后就看到臭流氓的大手向下，同时握住了两根发烫的东西，上下动了起来。
    “你……！”朗默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硬生生被身下的感觉激到一阵晕眩，紧紧咬住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发出让人难堪的声音。随着杨逸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他率先受不住刺激释放了出来，随后混着粘腻的液体，杨逸在几十下的**后紧紧把人扣在自己怀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之前十分钟的澡都白冲，两个人又重新洗了一把才出了浴室。穿完衣服，朗默一看手机，已经过了8:00，气得把枕头狠狠砸向罪魁祸首，骂道：“我上课迟到了！”
    杨逸接住枕头，凑上去吻了下朗默的唇，毫无悔意地敷衍道：“好，下次我快点。”
    （<a href= target=_blank></a>）
    “什么下次？没有下次！”朗默抓狂，感觉自己鸡同鸭讲。
    “你不舒服吗？”杨逸说着手又要向下摸，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只得缩回来，“那下次再换个方式。”
    “说了没有下次！”朗默一贯苍白的脸此刻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粉，他的腿还不住发软，下面甚至还能清晰感受被握住的触感，一切都太强烈，让他陷入无法控制的混乱。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知趣地没有再吭声，把灌好水的保温杯连同桌上的书放进背包递给他，朗默却坐回了凳子没有接。
    “生气了？”杨逸有些担心，今天心急半强迫了他，不希望因为这个两人产生误会。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伸向冰箱的手顿了顿，像是认命般拿出保温杯猛喝好几口才开口道：“我现在去了也听不进去一个字，还不如不去了。”
    杨逸立刻接道：“三好学生居然逃课了。”
    朗默瞪了他一眼：“我这辈子就逃过两次课，都是因为你！”
    上一次逃课还是在两年前，两个人在一起后第一次冷战，朗默在食堂外的树林边看到杨逸和一个长发男生抱在一起。气得浑身发抖，回到寝室就把杨逸拉黑，游戏也卸载了。那天下午的课朗默没去，窝在被子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到了晚上才被回来的室友发现高烧到39度。室友不知道朗默和杨逸的关系，自然也没通知他，几个人把朗默扛到了校医院，陪他挂了一通宵的水。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联系不上朗默，去寝室发现人去楼空，整个人都懵了。硬生生在朗默寝室楼下从晚上坐到白天才正好撞到回来的一寝室人。朗默退了烧精神还很差，完全无视杨逸上了楼。后来杨逸厚脸皮跑了一次又一次朗默上课的教室和寝室，终于有天堵到了人，把他拉到无人角落怒愤又悲伤地问“你是要判我死刑吗？至少给我一个理由！”朗默憋了许久终于爆发，红着眼眶就骂杨逸是人渣骗感情。两个人跨服吵了半天才发现根本吵的不是一个话题，最后在杨逸的逼问下朗默才把那晚看到的说了出来。
    杨逸仰天长叹简直比窦娥还冤，那人就是个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可能举止比别人亲密了些。那人要出国参加个比赛，离开比较长时间和自己在道别。
    朗默自知理亏，乱吃飞醋，摸摸鼻子没敢再闹。从此以后杨逸没事就把这事拿出来说一说，感叹家有悍妇。
    那次是朗默这辈子第一次逃课，今天是第二次。
    杨逸倒是很满意每次逃课都是因为自己，笑着捏了捏朗默的脸颊，回到桌前开始回邮件。他和之前做项目的公司定了下个月去实习报道的时间，对方公司对他非常满意，甚至主动发了正式的offer，希望他毕业后可以直接入职。但杨逸还没确定以后工作的方向所以准备先实习几个月再看看。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逃了后有些无所事事，他浏览一会网页，突然想起早上在楼下看的公告，说道：“对了，最近一段时间都限电，发了通知说以后每天晚上九点就断电。”
    杨逸打字的手顿了顿，道：“那晚上副本打不成了。九点才刚开始打没多久。”
    “那怎么办？你总不见得天天去网吧吧？”朗默开始瞎操心。
    杨逸摇了摇头，说：“不去网吧。”
    “那怎么办？”
    “我回家住。”
    “啊……？”朗默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杨逸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就住在离学校最近的教职工小区里，步行过来也就5分钟。这个当然是最最理所当然的答案，他听到后却猛然被失落笼罩，断网而已，没有必要就回家住吧，网络难道……难道就比自己重要吗？
    杨逸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出朗默的低落，他侧了下头看过来，无比自然地问：“你要不要也临时搬过来住？”
    “啊？！”朗默刚还沉浸在负面情绪中，听到这句话又莫名紧张起来。这个人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怎么可能去他家住，疯了吗？虽然很舍不得，但朗默还是开口道，“去你家住太不适合了吧，毕竟你爸妈都在……”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我在附近小区租了间房子，不是我爸妈那，我是请你去我租的房子住。”
    朗默无地自容，刚想挖个洞钻进去就听到杨逸带着笑继续说：“原来你那么着急丑媳妇见公婆啊？”（<a href= target=_blank></a>）
    ※※※※※※※※※※※※※※※※※※※※
    如果翻了，完整版请移步我的微博：-莉莉丝lily-

 第30章 同居第一天

    杨逸租的房子在学校后门稍远些的老小区里，烟火气息重，楼下被便利店、早餐摊、小饭店包围。早上五点不到就开始有叫卖声，直到半夜还会传来路边烧烤摊推车收摊离开的车轱辘声。
    （<a href= target=_blank></a>）
    朗默在小区门口好奇地东张西望，总觉得这风格和杨逸如此格格不入。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怎么会租这？”他忍不住问。
    两个人爬到五楼，杨逸掏出钥匙开门，回头道：“便宜。怎么？”
    玄关只有一双拖鞋，杨逸率先迈进去，弯腰从鞋柜里翻出双一次性拖鞋拆开包装递给他：“凑合穿穿吧。”
    “你不像会住这的人。”朗默接过拖鞋套上，走进房子。这是套一室户，目测只有50坪不到，很小，但干净整洁。所有家具应该是杨逸后来自己买的，黑色的家具，白色的墙，只有灯和桌上两只驯鹿是红色。
    杨逸把朗默放临时换洗衣物的包丢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水壶走到阳台。朗默跟了过去，看到阳台居然种了一排多肉。一个个胖嘟嘟圆滚滚，被养得很好的样子。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一株，毛茸茸的顶端有四个小红点，像一只小熊的爪子。
    “这是熊童子。”杨逸指着被朗默调戏的多肉说，“你喜欢？”
    朗默笑了笑：“没想到你还养这么可爱的东西。”
    “本来想养条狗，太忙没时间照顾。”杨逸浇完水把水壶放回桌上，又拿起沙发上的包对朗默说，“去卧室把衣服挂起来，房子小只有一张床，晚上你睡吧，我睡沙发。”
    朗默视线在沙发上转了一圈没说什么，跟着杨逸走进卧室。房间里陈设更简单，只有床和衣柜。床意外得大，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也无外乎房间里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杨逸拉开柜子，衣服摆的很整齐，当中空了几块，可能是后来他搬回学校寝室后拿走的衣物。他把几叠衣服挪了挪，腾出更大空间，说：“你的先衣服先放这吧，等周末再好好理一理。”
    “好。”朗默打开背包拿出衣服，一件件放进去。
    左边是杨逸的，右边是他自己的。
    衣服放在了同一个衣柜，就好像两人的亲密关系更近一层，这种错觉，让朗默心生安定。
    走出卧室，杨逸正在换鞋，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晚上想吃什么？”
    “你要出门？”心里刚萌芽的安定动摇了一下，朗默上前一步有些紧张地问。
    “去楼下超市买菜。一阵子没住，才发现冰箱空了。”杨逸从玄关鞋柜上红色驯鹿角上取下门钥匙，回头看了眼杵在门口的朗默，“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朗默赶紧换上鞋子，跟着出了门。
    小区对面就有一个超市，不大，但东西很全。杨逸熟练地挑了蔬菜、鸡蛋还有一条活鱼，又在熟食区买了只椒麻鸡，去冷藏区买了牛奶，不一会就装了大半推车。路过零食区的时候，他看了看身边脚步明显慢下来的人，又转进去拿了三盒健达缤纷乐和两包薯片，走到收银台时，朗默一脸乐滋滋。
    两个人虽然在一起过，但正经买菜却从来没有，更别说做饭了。回到家时已经下午5点，杨逸一进门就直接去了厨房，朗默把包里剩下的东西整理好后在房子里迅速转了一圈就转到了厨房。
    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利落又有力，左边锅里在热油，右边杨逸已经处理好一条鱼放在一边腌制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他卷起袖子，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臂，每剁一刀，淡淡的青筋就会跟着浮起。黑色的围裙绑在腰间，绳子扎地有点紧，勾勒出流畅的腰线，即使背影也充满男性魅力。
    （<a href= target=_blank></a>）
    很快淡淡青烟从油面飘起，兹啦一声，葱蒜下锅，爆香后加入番茄，慢慢番茄在锅里泛出红色的汁水，再把之前炒好的鸡蛋入锅，红色和黄色缠绕在一起，酸甜的香气顿时弥漫整个厨房。
    “好香……”朗默吸了吸鼻子，忽然就饿了，馋虫被一道最简单的家常菜高高吊起，不争气地凑上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还在锅里冒热气的鸡蛋。
    杨逸只来得及喊一声“先吹一下！”，就见朗默被烫地捂嘴原地跳了好几下。来不及把刚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他赶忙关了火就去掰朗默的手。
    朗默向后连退好几步，靠在墙上摆摆手，表情扭曲地咽下嘴里的鸡蛋，还以为要说什么，没想到开口就是一声感叹：“太好吃了！！！”
    杨逸曲起食指敲了敲他头，把他推出厨房：“出去待着，好了喊你。”
    朗默不知道杨逸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他明明记得之前这个人连煮面都不会。是分开后学的吗？为什么会想到去学做饭呢？他坐在沙发环顾这个房子想，明明父母家就在附近，也完全可以住在宿舍，为什么要出来单独租一套房子呢？但看这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单人的，也不像是因为要和人同居才出来住的。难道是因为和父母闹矛盾了吗？
    胡思乱想间，杨逸推开厨房的门，一扬手：“来端菜。”
    朗默立刻起身，他已经饿得脑子缺氧，肚子震天响。番茄炒蛋，炒青菜，红烧大黄鱼和椒麻鸡，居然摆满了一桌子。两人坐下吃了半条鱼，杨逸突然放下筷子，面色奇怪地看了眼吃得起劲的朗默，问：“你……不觉得缺了些什么吗？”
    朗默嘴里刚塞了一块肉，大眼睛眨了眨，含糊道：“没有啊。”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看了他一会，问：“你要不要来碗饭？”
    “哦，好啊。”朗默拿起面前的空碗走到厨房，还回头问，“帮你也盛一碗吧，你吃多少？”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说：“盛满一碗。”
    朗默回：“好的，诶，电饭煲在哪啊？”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忍住笑：“在微波炉边上。”
    “哦，找到了。”朗默走了过去，然后是漫长的沉默。许久，厨房里传来朗默不确定的声音，“缺了的，是米饭吗？”
    “嗯。”杨逸终于笑出声，“我忘了煮饭了。”
    最后是杨逸去楼下饭店打包了2份米饭上来，两个人才终于吃完了这顿饭。朗默主动要求洗碗，杨逸没说什么，放下碗筷就去洗澡了。洗完出来，看到朗默蹲在地上拿广告纸一层一层包东西，便问：“在干嘛？”
    朗默包完最后一层，把东西丢进垃圾桶，脸红红道：“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盘子。”
    （<a href= target=_blank></a>）
    “几个？”杨逸挑眉。
    （<a href= target=_blank></a>）
    “就手滑先打碎了一个，我弯腰去捡的时候又不小心碰到一个。”朗默认真解释，又追了一句，“我明天再去买几个新的回来。”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没有接话，而是走过去拿起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伤口后才开口：“大少爷，以后还是我洗吧，你负责打扫卫生。”
    朗默噢了一声，虽然他不喜欢打扫卫生，但总比洗碗敲盘子好，欣然接受组织安排的任务。
    等朗默洗完澡已经快8点了，两个人打开电脑面对面坐在饭桌上，各自忙各自的事。杨逸要完成昨天落下的25人本进度，朗默则继续试新的炼金配方。
    还是芳菲庭院，昨天的配方失败，看着剩下的半颗稀有陨铁，朗默忽然想起好像这陨铁出处是国庆期间代班25人副本时的一个手握橙斧的boss，他一晚上在这位的大腿下连扑了三次。
    他歪过头，绕开屏幕问对面的人：“25人本里哪个boss是战士？拿斧子的。”
    杨逸似乎正在战斗，头也没抬道：“第三个。”
    朗默点点头，切换到官网，开始查这个boss和他周围小怪的掉落，发现掉落的材料似乎都隐隐有着联系。一个念头跳入脑海，他从仓库里取出所有相关的材料，分批放入熔炉，在失败了三次后，再一次调整了比例投入熔炉，然后紧接着一道金色消息划过所有人的屏幕。
    【系统】恭喜玩家 朗默 锻造五星武器（战士）成功！奖励特殊材料5枚，奖励工匠圣手称号。
    （<a href= target=_blank></a>）
    原本还在语音频道里说话的杨逸忽然安静了一秒，随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满：“战士？”
    朗默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是想试一试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却没想到居然成真了，早知道找个刺客的boss了，是第几个来着……
    （<a href= target=_blank></a>）
    屏幕中间还跳着让他起名的框，他现在也没了头绪。一上电视，私聊又爆了，本来他倒是想过如果真做出来就给秒杀吧，这人虽然也不太靠谱，毕竟也是他在游戏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但看杨逸的反应，求生欲爆棚的朗默还是没有敢联系秒杀。
    “那个，又要取名字了。”朗默从屏幕后露出半个小脑袋，轻声问，“你上次想的名字挺好的，这次再想个……？”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那边副本已经打完，语音频道里因为新的系统消息炸了锅，他没有听，把耳机拔了，冷哼一声：“你对他倒是挺上心的。做了一个接一个。”
    “就是随便做的……”朗默缩回电脑前，无力地辩解道。
    杨逸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朗默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屏幕上流光溢彩的斧子，弯下腰，拨开朗默放在键盘上的手，打下2个字——梦醒。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逸打完字直起身子，面无表情道：“你可以送他了。”（<a href= target=_blank></a>）
    ※※※※※※※※※※※※※※※※※※※※
    杨逸：其实想取个绿帽子，但毕竟是老婆辛苦做出来的武器。心累。

 第31章 梦醒？

    秒杀收到“梦醒”的时候还一脸懵逼，他也看到了系统消息，但没有多想，毕竟已经收到过一把非常趁手的武器——妄非。可现在他居然收到了红莲的邮件，正文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附件，全服第一把90级五星武器——梦醒。
    秒杀看着这把战斧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么寄过来了？
    连个面都不见一下？
    这么贵重的武器万一寄丢了呢？
    这种东西不一般都当定情信物送的吗？
    所以小美人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呢？
    可为什么每次送自己的武器总是取这种奇怪的名字，让人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似的……
    犹豫再三，秒杀还是戳开了红莲的私聊对话框。
    【私聊】秒杀：在吗？
    等了一分钟，毫无回音。
    【私聊】秒杀：小美人？
    又过了一分钟还是没消息。秒杀抹了把脸，干脆根据红莲名字旁显示的地理位置找了过去。
    红莲此刻正站在芳菲庭院的传送口，还是穿着上次见面的85级白色祭祀袍，武器是自己做的四星权杖——枯木。等级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前期火箭式升级到85后一直温温吞吞的，看他88级也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升90。明明那么优秀的炼金大师，全服都趋之若鹜，在“忘川”也不知道为什么毫不受重视，虽然被鸦公开了身份，但也没见人带他升级，据黑社会在忘川的探子说连高级本的位置都被取消了，现在就偶尔打打5人本和10人本。
    秒杀私下找过红莲好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红莲性格并不如外面传的冷淡和难搞，他讲义气也很有趣，对市场有敏锐的洞察力，每次下手投资时足够果敢狠辣，炼金只是他众多长处中的一项而已。秒杀完全理解鸦非要霸着这个人不放的道理。
    挖了几次墙角失败后秒杀也知趣地不再光明正大抢人，他保持和红莲的私下联系，经常找借口友情赞助些稀有原料。红莲很可爱，他无法拒绝那些平常交易市场里寻不到的材料，就变着法给秒杀补偿，比如送自己做的武器，比如偷偷告诉他未来某个商品可能的价格走向，比如在被邀请一起下小型副本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秒杀很享受和红莲的相处，直到某天晚上他忽然收到了消息，是红莲让他到沙河湾的魔法区，他过去以后就收到了第一个大礼——妄非。当时他的破魂斧已经是市场上能找到最好的战士武器，也是他引以为傲的最强装备。他听说红莲是炼金大师也打造过传奇武器，但那也只是传说。但万万没想到红莲知道他因为红名丢了装备后，居然真的给自己打造了一把。
    妄非和破魂斧的等级、星级都一样，但属性却高了整整一个档次，这把武器在交易市场上挂上万金估计都要抢破头。秒杀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他的红名其实和红莲并没有太大关系，他不该收。可红莲却很执着，和他解释了老半天，最后以断交威胁，终于让秒杀收下了武器。当晚秒杀就搜罗了自己仓库里所有的稀有材料寄了过去。
    从此之后秒杀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他还是会没事有事找红莲聊天，毕竟作为会长身负重任需要给工会寻找一名炼金大师，但他每次点开红莲的名字总会莫名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尤其是偶尔把红莲骗来打小副本时，一听对面开语音就激动地想仍鼠标。他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毛病，但暂时也不想治。
    今晚他看着面前白衣飘飘的人，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了起来，他把“梦醒”从背包里拿出来，装备，很快背后就出现了一把双刃战斧，纯黑斧身镶嵌着霸道的铜黄花纹，随着他的每一步向前，整把战斧就弥散出银蓝相间的光芒，杀气迸射而出，极其英武。
    【私聊】秒杀：小美人不在吗？
    【私聊】红莲：？
    【私聊】秒杀：在怎么不回我。看，帅不帅？
    收到回复的秒杀顿时精神抖擞，转过身就开始360°无死角显摆身上的武器，像只开了屏的孔雀。
    【私聊】红莲：……
    【私聊】秒杀：一收到它就来找你了，还没带给别人看过。是不是特帅！
    【私聊】红莲：哦？
    【私聊】红莲：特地来的？
    【私聊】秒杀：嘿嘿。来谢谢你，顺便带了点东西给你。
    秒杀点了交易邀请，在交易框里放了一堆材料，最后小心翼翼地加了一朵七彩玫瑰。几乎所有玩家都知道这是90级野外boss之一麒麟兽的稀有掉落，掉落几率不超过10%。野外boss被“黑社会”几乎包揽，他们的人对pve一向不感冒，反而特别喜欢pvp，野外这种需要和玩家抢的boss更合心意。自从麒麟兽被发现居然掉落玫瑰后，这个商品立刻荣登无意义奢侈品第一名，仅有的几个都被难以想象的高价卖走，目前断货许久，一直是有价无市的状态。
    秒杀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惊呼，他忽然紧张起来。这朵七彩玫瑰是全服第一朵，当时他带着工会几个高手力压群雄打败麒麟兽后掉了一堆战利品，其他被瓜分完后他私藏了玫瑰。不知什么心态，他就想着，红莲的名字是朵花，玫瑰也是花，虽然有些俗气，但送给红莲应该很合适。只是见了好几次面，他始终没有送出手，直到今天收到了这把极品武器后，终于鼓起勇气把玫瑰递给了眼前的人。
    【私聊】红莲：玫瑰？
    【私聊】秒杀：送你。
    【私聊】红莲：为什么？
    【私聊】秒杀：想送就送了……你就当一个稀有材料呗，做你自己武器的时候加进去，说不定能有什么特殊效果。
    【私聊】红莲：这玫瑰很贵。
    【私聊】秒杀：你送我的武器更贵。快收下吧，我俩什么关系？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
    【私聊】红莲：哦，我俩什么关系？
    秒杀忽然脸一红，红莲今天怎么那么积极主动，搞得他怪不得好意思的。
    【私聊】秒杀：我俩就是你送我武器，我送你花的关系……？
    【私聊】红莲：不太适合吧。
    【私聊】红莲：鸦怎么办？
    忽然看到鸦的名字，秒杀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他没多想，坦荡荡回复。
    【私聊】秒杀：关他什么事？
    【私聊】红莲：收了你的花，他不高兴怎么办？
    【私聊】秒杀：听说他对你不好，你还这么护着他的感受？
    【私聊】红莲：不好？你哪里听说的？
    【私聊】秒杀：副本没位子，练级也不带，就把你丢一边让你自己弄炼金，未免也太势力了些。你是不是欠他钱啊？欠多少我帮你还。
    秒杀其实无意挑拨离间，不然他在一早知道这些事时就可以直接向红莲挑明，但他一直没有说。只是今天红莲主动提到了，他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私聊】秒杀：红莲，我很欣赏你，不论是站在工会的角度还是个人的角度，我都希望你可以加入我的工会。
    对面沉默了一会，终于回复。
    【私聊】红莲：个人角度？你什么个人角度？
    【私聊】红莲：呵。
    【系统】玩家红莲拒绝了玩家秒杀的交易邀请。
    【私聊】红莲：红莲在洗澡，等他洗完了你再和他慢慢聊吧。
    【私聊】秒杀：……你谁？
    【私聊】红莲：我还能是谁？
    【私聊】红莲：我是他老公。
    ※※※※※※※※※※※※※※※※※※※※
    我很喜欢秒杀，可惜不是男主，注定要领盒饭。
    还有……下章要准备开车了，哈哈哈哈。

 第32章 你是我的

    朗默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一片安静，桌上的两台笔电合上被放在了一边，只开了盏落地灯，柔黄的光铺洒一地。杨逸半躺在沙发上，盖着一条薄被正在看书。听到声音，他抬眼，招了招手。
    朗默边擦头边走过去，轻声问：“结束了？”
    “嗯。”杨逸点了点头，“快十二点了，大家都下了，我看你没在炼金了就顺便帮你也下线了。”
    朗默哦了一声，转身从杨逸坚持要带来的小黄鸭热水壶里倒了一杯温水喝。
    南方的深秋凉意渐起，不供暖，开空调又有些早，朗默头发不易干，擦了半天还在滴水，他失去耐心，丢了毛巾由它去。
    杨逸看向朗默的侧脸，白皙的皮肤被水汽蒸地泛着淡淡的粉，含着杯子的双唇染上水珠，红润且晶莹，秀气的喉结顺着咽下的那口水上下滑动了一下。杨逸把手里厚厚的专业书放在边上，坐起身从茶几拿过毛巾，拍了拍沙发边缘道：“过来，我给你擦。”
    朗默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乖巧地坐了过去，背对着杨逸，露出修长的脖颈。他的头发乌黑且柔软，杨逸慢慢擦着，最后伸手撩起一束头发，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下。
    在擦头的过程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默默地擦，一个安静地低着头。直到杨逸开口说“好了”，朗默才抬起头，但他没有站起来，只是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杨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说：“怎么？”
    “你还在生气吗？”朗默问。
    杨逸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朗默在问他还气不气自己先做出了战士的五星武器。但他在十多分钟前刚血刃了情敌，心情正颇为愉悦，已经把这事抛在脑后，只是朗默不知道。
    见杨逸不说话，朗默心情更是低落，他只是随手试试没想到真的做出了武器，当时杨逸肉眼可见地生了气，取了个阴阳怪气的名字后还非要他寄给秒杀。
    朗默觉得自己很怂，他不想看到杨逸不高兴，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可以让他开心起来。他曾经很擅长，抱住亲一口，再说几句爱你就可以了。但现在他却不敢也不能。
    朗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杨逸眼里是完全另外一副样子，漂亮又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近乎讨好的语气，还有靠得过近的身体，温暖、柔软、好闻。
    所以当朗默被压在沙发上的时候心里还是懵的，他看到杨逸近在咫尺的脸——没有表情，他猜不出他是不是还在生气。这个人不爱多说话，以前还可以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猜出来，现在他把情绪藏得很深，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朗默也不行。
    这一瞬间，他是极度后悔的。他一直都想给这个人所有的爱，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可他最能给的只有疼痛、失望和恨。
    ——那么好的人，我都没有守住。
    看着朗默眼里闪过的懊悔，杨逸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握住朗默两只细白的手腕，用力举过头顶，牢牢扣在沙发上。整个身体压像朗默，狠声道：“又想后悔？”
    ……
    柔软的低吟炸得杨逸浑身每一根骨头都过了电，他不管不顾地把化成一汪水的人抱了起来，嵌在怀里，声音低到极限却热得发烫，他说：“朗默，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的，这都辈子都是。”
    ※※※※※※※※※※※※※※※※※※※※
    完整版是3600多字的，请移步微博：-莉莉丝lily-
    29章被屏蔽了，申请解除了，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一样去微博看吧。搜“29”就可以。

 第33章 同居第三天

    朗默醒来时窗帘拉得很紧，房间里一片黑，分不清是几点。他迷迷糊糊想起身，却被浑身强烈的酸痛拉扯，撑着床垫的手臂完全使不上力，腰酸到无以复加，身下的疼痛更是让他下一秒就被回床上。
    凌乱的记忆渐渐回笼，朗默记起被杨逸支配的漫长夜晚，两个人倒在沙发上后，他又被抱到床上，直到天蒙蒙亮，然后他的记忆断档。也许是昏了过去，再后来好像被叫醒喂了些东西，接着又睡了很久，直到现在。
    朗默滑入被子，整个人埋了进去。昨天做得急，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杨逸都弄到了他身体里，到最后两个人都黏黏糊糊，床单被子都湿了。但现在的被子干净，他身上也是新的睡衣，看来杨逸在他昏睡后都清理了。
    体力未免太好了……朗默红着脸暗自腹诽。做什么都那么熟练，一点都不像第一次。
    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就会疯狂蔓延。朗默开始仔细回想杨逸前一天的一举一动，觉得他亲吻的样子很老道，脱衣服的动作也特别行云流水，更别说前戏了，简直是踩着敏/感点来，每一下都是精准打击。之后的画面由于太刺激，朗默选择性失忆。但连清理都做得那么到位，这知识储备也太丰富了点吧。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简直快醋翻了天。这姓杨的哪儿去了，到现在也不出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拔x无情？
    胡思乱想间，房间门被推开，直到朗默隐约觉得不对掀开被子，才看到有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床边。
    “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只温热的大手抚向他的脸，轻轻捏了下，“你睡了快一整天。”
    朗默没吭声，翻了个身又把自己埋进被子。
    床的一边凹陷进去，是有人坐在了床边。他俯**靠近朗默，好闻的松木味幽幽飘来缠绕在鼻息间：“怎么不理我了？”
    朗默被这股气息蒸得心跳渐渐加速，他忍不住翻了回来，与杨逸面对面。眼睛渐渐熟悉了黑暗，他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脸，依然英俊却不再冷漠，从眼底到嘴角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你是第一次吗？”大概是这难得一见的温柔让朗默鼓起了勇气，他急于想知道答案，虽然知道了又不能改变什么。
    “什么意思？”杨逸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上完床以后两个人的第一句对话会是这个，但很快他错愕的眼神变为戏虐，“很在意？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朗默见他王顾左右而言他，脸色一沉，气鼓鼓地说：“是不怎么样，不是你就滚蛋！”
    杨逸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搂住身下的人：“你还要求我是处男啊……”
    “说，你到底和谁？”朗默犯了急，他明明记得杨逸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和自己分开一年后也没有听说和谁在一起过，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谁，他不愿往下想，一想就酸到要炸掉。
    杨逸看着朗默着急的样子，舍不得再逗他，悠哉悠哉道：“如果是昨天晚上那样的，我是第一次。”
    朗默反驳：“我看不像，你那么熟练。”
    杨逸挑眉：“是因为我有经验。”
    朗默瞪大眼睛：“那刚才你还说是第一次！”
    杨逸笑，带着一丝坏。他靠得更近，嘴唇几乎碰到朗默的嘴唇，用气声低低地说：“我在脑子里排练过无数次，不同体位，不同场景，你的反应，怎么让你兴奋……还有，怎么让你哭着求我。”
    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的朗默气得伸出拳头就想家暴，没料到刚抬起手就被捉住，他怒道：“你这个！唔……”
    嘴唇再次被堵住，舌头被紧紧纠缠，手被压回在枕边，朗默再一次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两人吻得擦枪走火难舍难分，直到门铃响了朗默才找回些意识，发现杨逸的手已经伸进他的裤子里。
    “有人按门铃。”朗默推了推身上的人，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谁啊？”
    杨逸把头埋在朗默脖子里，等了一会才闷闷开口：“外卖。”
    说完他起身，把被子又盖回去，只露出一张白净小脸，说：“弄好喊你出来吃点东西。”
    等朗默艰难穿好衣服裤子走到客厅才发现真的是晚上了，窗外灯火通明，墙上的时钟显示20:00，他果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桌上的香味让他后知后觉地肚子饿了，刚要坐手臂被拉了一把，杨逸弯腰在椅子上放了个厚厚的垫子。
    朗默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脸无声地红了起来。
    家里冰箱是房东留下来的，制冷效果已经不太好，每次杨逸都只买当天量的菜。昨天买的菜都烧完了，他不放心把朗默一个人留在家里，就熬了粥，手机用外卖软件叫了几个菜。这家店很贵，但口味清淡食材新鲜，比较适合眼前气血两虚的人。
    朗默吃得不多也很慢，即使垫着厚厚的软垫，坐着还是折磨人。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喊得太久了，喉咙也钝钝地疼。他喝了一碗粥就放下筷子说吃饱了。
    杨逸也跟着放下手里的碗筷，双眼盯着朗默的脸，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朗默轻轻剜了一眼他：“你说呢？”
    杨逸起身，一把公主抱起朗默，含着笑：“对不起，下次我轻点。”
    朗默完全不信，搂住他的脖子，嘟囔：“每次都这么说，都在骗我。”
    被温柔地放回床上，朗默翻了个身趴着，瞬间觉得活了过来。等杨逸洗完碗回来，他已经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眯起眼睛犯了困：“想睡觉。”
    杨逸替他掖了下被角，柔声道：“睡吧。”说完准备去关灯，人还没站起来，就感觉衣服被人拉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朗默漆黑的大眼睛望向自己，声音柔软：“陪我睡。”
    这世上大概真的有一物降一物，反正杨逸完全无法抵抗朗默。让人完全无法抵抗，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爬上床抱住了朗默。朗默侧过身靠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变得舒缓。
    杨逸食指轻轻摩挲他光滑的后颈，像是在思考什么。终于，他缓缓道：“搬出来和我住吧。”
    “嗯……”朗默轻声回应，声音有些模糊，分不清是答应了还是梦中的呢喃。
    杨逸没有追问，他慢慢收拢手臂，在朗默头顶的发旋轻轻落下一个吻。
    ※※※※※※※※※※※※※※※※※※※※
    这小破网站十点多卡了，卡得我改的东西都没有了，气死人。

 第34章 李清仪

    后来两个人去了附近的宜家，一个小时后搬回来新的沙发和双人床，隔天又去家电城买了个新冰箱，回来时顺路去学校把朗默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短短几天，小小的出租屋里就充满了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杨逸让朗默去学校把宿舍退了，朗默应了好几天却没有去找辅导员。今天上完课又收到了杨逸的消息提醒别忘了退宿舍，他站在教学楼下握着手机看了半响，把手机塞回口袋没有回复。
    朗默下午还有课，准备去食堂吃完午饭再去图书馆看会书。刚转身， 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细长的眼睛，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有几缕落在耳边，斯文却带着些风流。那人抱臂看他，似乎已经等了一阵子。
    看清来人，朗默呼吸短暂一窒，随后准备低头绕过他。却见一只修长的手拦在面前，柔软的声音响起：“那么着急去哪里啊，朗默？”
    “吃饭。”朗默条件反射一抬臂，挡住眼前的手。
    那人长长哦了一声，收回了手，走到朗默面前。他个子比朗默矮一点点，大概在178左右，气势却十足：“你胃口倒是挺好，还吃得下饭。”
    朗默皱起眉，他不愿看到李青仪，生理性反胃：“我为什么吃不下饭？”
    李清仪靠近一步，没了平日里摆出的优雅姿态，眼神带着阴郁，语气不善道：“我和你说过什么？离杨逸远一点，你忘了？”
    朗默不想继续话题，可去食堂的路又被李清仪挡住，他准备转身绕另一条路。没想到人刚动，手臂就被抓住，李清仪声音抬高，尖锐地质问：“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又去勾引他！拆散别人还有瘾了？还搬到他房子去……你们是不是上过床了？！”
    手臂被拉得有点疼，而且李清仪的声音越来越大，虽然研究生院人不多，但还是惹了不少路过的人回头看。朗默头疼的要命，他很想也吼回去，是的，我和杨逸已经上过床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了。但他说不出口，他一看到李清仪就有本能的畏惧，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清仪坐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过：“朗默，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调查过，你家什么破事我一清二楚。我从小和杨逸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喜欢了他十几年，这点两个家庭都知道，而且早就默认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白日做梦。识相就现在给我滚到美国去，不识相我明天就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精神病，而且你一家都是！”
    于是当时朗默立刻滚去了美国，他一想到如果杨逸知道他家里情况后可能的眼神，就难过得连呼吸都困难。他从小习惯了被忽视，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直到遇到杨逸，于是毫无防备地立刻陷了进去。但有个人告诉他明天可能就会再次被抛弃，像过往的二十年人生一样。这个假设把他吓到了，他没有办法承受，连想都不敢想，于是他选择了逃离。
    回国后问题其实当初的问题并没有解决，盘桓在他和杨逸之间的障碍就像只在房间里的大象，显而易见，却被两人同时选择视而不见。
    于是李清仪再次跳了出来，他逼着朗默睁眼，看那只已经把房间挤满的大象。
    朗默的沉默在李清仪眼里变成了无声的炫耀，他五指都快扣入朗默的肌肉，恶狠狠道：“好，朗默你有种。既然你不要脸，就别怪我！明天杨教授就会知道，他的爱徒把他的儿子……”
    “啪！”的一声，一只手从朗默身后出现，有力地把他的手从朗默手臂上拍开，也同时打断了他的话。
    李清仪愣住，抬眼看向朗默身后，眼中血丝顿现，脸色煞白：“你……你怎么在这里？”
    杨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低着头，满脸不赞同，“李清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李清仪气极反笑，“哈！如果我是胡说八道，他会逃到美国去？！当初好不容易钓到个金龟婿，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还不是因为我说的是真的！”
    杨逸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眼前大喊大叫的儿时伙伴。因为从小学绘画，李清仪身上一直有着很明显的艺术气息，气质温柔，长相也漂亮，一直是大家眼里的好孩子。杨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好朋友爱上了自己，高中毕业那年李清仪表白的时候他还在状况外，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生，却从未考虑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李清仪不肯放弃，一路追到大学，后来知道了朗默和杨逸在一起后，还故意在朗默面前抱了他，害两个人冷战了许久。再后来李清仪消停了许久，朗默突然不辞而别，李清仪又再次活跃在他的身边，直到朗默回国。
    杨逸从未把朗默出国的事情和李清仪联系在一起，但今天他正好回学校拿三方，看时间合适就准备找朗默一起吃午餐，却不巧撞到了李清仪威胁朗默。虽然他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有一点非常清楚，朗默是被李清仪逼走的，而现在李清仪显然想故伎重演，再次让朗默离开自己。
    见到杨逸的眼神，李清仪忽然慌了神，他伸手想去拉杨逸的手，杨逸却下意识侧身躲开。他的手僵在原地，几秒后，整理好表情讨好道：“我错了，杨逸。你别生我的气，我是胡说八道。”
    杨逸却没有理他，揽住一直沉默不语的朗默，低头问：“吃饭去吗？”
    朗默仿佛这才回过神，缓慢地应了声：“好的。”
    他们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杨逸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拉着朗默转身就走。
    食堂人很多，杨逸和朗默找了个人少的窗口排队，一直到吃完饭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出了食堂走到图书馆，朗默停了下来，说：“我要去看会书。”
    杨逸嗯了一声，立在朗默面前，初冬的太阳从他身后照了过来，带着丝丝暖意。他说：“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朗默静了会，摇了摇头说：“没有。”
    杨逸盯着朗默苍白的脸看了会，乌黑的眸子沉静如水，缓缓道：“晚上想吃什么？”
    朗默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都可以。”
    “好，晚上见。”杨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朗默的头顶便转身走了。
    ※※※※※※※※※※※※※※※※※※※※
    我都停更一周了，可怕！工作使人丧命！！！

 第35章 我决定去试一试



 第36章 坦白1

    朗默回出租屋时在楼下超市转了一圈，买了很多杨逸喜欢吃的菜，付完钱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是个厨房杀手。那时刚谈恋爱，什么都想显摆，连自己不拿手的烧菜都想试试。杨逸什么都没说，抱臂靠着门看厨房里瞎忙活的朗默笑，最后眼看着火从锅里蹿起来，要不是及时阻止，差点就烧了一个厨房。所以后来，杨逸再也没有让朗默拿过锅。
    朗默到家打开门，发现里面没人。沙发上丢着外套和毯子，新买的桌子上杂乱堆着电脑、耳机和专业书，卧室的床却干净整洁，厨房的垃圾桶里塞了好几个外卖空盒子。
    朗默皱眉环顾了一圈，怀疑这个人这几天难道除了看书打电脑就是吃外卖睡沙发？
    抬头看了眼客厅的钟，猜测杨逸今天应该是去公司实习了。因为如果在学校的话这时候应该已经下课回家。公司在市中心，一般要6点多才能到家。
    拎着菜走进厨房，朗默默念还有一个小时准备，应该来得及！他拿出手机，准备在做菜app里找几个简单的再挑战一下。
    等手忙脚乱昨晚三菜一汤端到桌上时，时钟已经走到7:00。朗默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看不清楼下走动的人。
    可能周末堵车吧，应该马上就到家了。朗默洗干净手，换下围裙，安静坐在桌边等待。他把要说的话打了无数遍腹稿，想象了无数种杨逸可能的反应。直到手心渐渐渗出手汗，他在裤子上擦了擦，再次抬头看向时钟，已经过了8:00。
    朗默渐渐不安起来，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伸手去拿里面的水。冰冷的瓶子刺激到手掌的皮肤，让他想起那段只能靠药物和冰水才能缓解焦虑的日子。手心被什么蹭了一下，朗默转了下瓶身，看到上面贴着一张黄色n次贴，上面写着四个字——不许偷喝。
    他想起这几瓶水的来历。前段时间，他们去宜家买了新的桌子，仍旧桌子时杨逸不小心撞到脚踝立刻肿了起来，他慌里慌张想找冰敷的东西却发现家里没有，只得跑到楼下超市买了冰水给他敷。后来杨逸就在冰箱里准备了几瓶水冰着以备不时之需，但严令禁止他偷喝。
    看着这几个凌厉的字，朗默忽然没有了喝的欲望，他紧紧握着瓶子只觉得眼睛无比酸涩。一天没有进食的胃开始剧烈绞痛，他慢慢蹲**，温热的泪水向下无声地滑落，最后溶进冰冷的手心。
    桌上的手机突然在安静的房间响起，朗默猛地抬头，起身三步并两步冲到桌前，看清手机屏幕上来电人——杨逸。
    深呼吸了几下，接起电话，说了声喂。对面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前几天晚上杨逸和他打电话时一样的声音。
    对面不发声，朗默也不敢说话。等了许久，杨逸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倦，他问：“你在哪？”
    “我……在家。”
    “家？”杨逸顿了下，问，“哪个家？”
    朗默抿住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边的花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般：“在我们的家。”
    电话那头静了静，忽然风声变大，随后杨逸音量明显抬高，他说：“你别走，等着我。”
    “好。那你……”朗默有点懵，然后他在电话里听到了杨逸的脚步声，发现他在跑。
    朗默像是忽然被点醒一样：“你在图书馆门口？”
    “嗯。”杨逸喘着气回答。
    “你在那做什么……？”一个明知故问地问题，但朗默仍然问了出来，他想知道答案，这个答案也许会给他无限的勇气。
    “等你。”
    朗默抬起另一只手摁住眼角，他仰起头瞪大眼睛，傻乎乎地想让眼泪回去。静了几秒后，他低声说：“你饭吃了吗？我烧了菜，可能不太好吃，要不要回来一起吃。”
    “好。”杨逸的回答简短却有力。
    才十分钟不到门铃就响了，朗默在厨房热菜，听到铃声马上关了火，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就跑到客厅去开门。手握在把手上时他犹豫了一下，问：“谁啊？”
    门外很快传来杨逸的声音：“是我。”
    门被打开，厨房里的菜香和门外走道里寒冷的空气迅速混杂在一起。杨逸走进来关上门，朗默弯腰去鞋柜里拿他的拖鞋，奇怪道：“你忘了带钥匙吗？”
    “带了。”
    “那你还按门铃……”朗默拎着拖鞋转身，准备递给杨逸，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拥抱，杨逸一只手紧紧搂住朗默的腰，另一只手把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按。两个人靠得极近，胸膛紧贴着胸膛。杨逸还在喘气，显然跑得很急，每一次呼气都拂在朗默的耳尖，滚烫又热烈。
    “我就想看你开门的样子。”杨逸的声音又低又沉，他低下头吻了吻朗默发红的耳垂，“还穿着围裙，像个小媳妇。”
    湿热的气息让朗默身体一颤，手中的拖鞋落到地上。他回抱住杨逸，闭上眼贪婪地呼吸他的味道，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慢慢落回原本它该在的地方。
    安静的房间，暧昧的气氛，忽然，咕噜一声。
    朗默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继续抱住杨逸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听见杨逸笑出了声：“饿了？”
    朗默白皙的脸迅速爬上红色，他辩解道：“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我也饿了。”杨逸摸了摸朗默的头顶，穿了拖鞋走进客厅，看到桌上刚热过的菜，声音带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你做的菜。”
    朗默开心地跑进厨房，打火继续热汤，隔着一道门说：“你喜欢吃我可以天天做。”
    杨逸洗了手坐在桌前等朗默把汤端上桌，便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看上去样子还很不错的可乐鸡翅，迅速啃完一根后又吃了几口番茄炒蛋，然后猛吃半碗饭，最后喝了一碗汤。风卷残云后，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说：“别那么辛苦，以后还是我来煮饭吧。”
    朗默已经没了声音，把脸埋在碗里闷头吃。没有煮熟的鸡翅，忘了加盐的番茄炒蛋，和糊了的汤再次证明了他此生与厨房无缘。他悻悻放下筷子，点点头：“我也吃饱了。”
    杨逸站起来收拾碗筷，转身看到朗默拿着碗跟在后面，接过他手里的碗，用下巴点了点客厅的沙发：“去休息会，我去洗碗。”
    “我有话要和你说。”朗默抓着碗不肯松手，大眼睛直直盯着杨逸的脸，“关于上次李清仪说的我的家里的事。”
    杨逸有些意外地回看朗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朗默，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我想告诉你。”听到杨逸这么说，反而像是给了朗默勇气，他说，“杨逸，我想毫无保留地爱你。所以我要把所有坏的，藏起来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都拿出来给你看……”
    说到一半朗默梗住，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被放在碗流理台上的瓷碗发出很轻微的声响，朗默把微颤的手藏到背后，继续道：“然后由你来决定要和我继续在一起，还是离开我。”

 第37章 坦白2

    “我有一个哥哥，比我大三岁。”朗默盯着地上的一块灰色瓷砖，菱形的凸起花纹因为年岁久远被磨平，右上角缺了一小块。
    “我妈妈很想要个女儿，可惜又是个男孩，虽然不是他们想要的孩子，不过那件事发生前他们对我还是很好的。”厨房顶上吊着的橘黄灯光溶进他浅褐色的瞳孔，朗默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回忆唯一短暂的美好时光。
    “后来忘了我几岁的时候，大概是三四岁，有一天哥哥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他把那孩子摁在地上打，打到满身是血也没有停下来。爸爸妈妈被叫到学校，然后带那人去看病，带哥哥也去看病，给哥哥办退学。从此以后，他们就踏上了四处带哥哥看病的路。”
    “没人知道为什么，找不到病因……我们家往上三代都没有精神类疾病。”朗默眼眶渐渐变红，声音却平静无波，那是经过近二十年委屈不甘后的疲惫。
    “但事实就是我有个哥哥，他是精神病。而且……没错，精神病会遗传。虽然不清楚源头，但我也有发病的可能，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也许到死也不会发作……”朗默忽然梗住，仿佛失声一般。他闭上眼睛，缓缓开口：“……但请你慎重考虑。”
    “好了，我知道了。”杨逸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这时他终于出声打断。眼前的人此刻脆弱地像一个易碎的瓷瓶，本就白皙的皮肤透着绝望的苍白，他咬紧牙关，举着刀在爱人面前剖开自己，明明内里同他的外表一样晶莹剔透，他却在说：对不起，我这样的人请你再考虑考虑。
    杨逸抬手伸向朗默的脸颊，之前他一直不知道原来男人的皮肤也可以那么柔滑，让他心生无限怜惜。拇指轻轻抚过他的眼角，一滴温热的泪水顺着手指无声滑落。
    “别说了，朗默。”杨逸压低声音，这让他本就充满磁性的声音更有力量。他慢慢靠近，看着朗默通红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很好，这和你的家庭无关。我不认为你刚才说的事情严重到让我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能不能继续下去，只取决于你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
    “朗默，你想吗？”杨逸的手指渐渐向下滑，直到触到柔软的嘴唇，像是等不及回答一样，他低下头用力含住唇瓣，咸涩的味道在唇间散开，是眼泪。他不管不顾地继续向里探去，缠上想躲开的的舌头，吮吸舔舐，直到品到香甜的、温顺的、属于朗默的味道。
    朗默眼泪不断地掉，好像要把以前十几年忍过的泪一次性哭完，直到哭得喘不过气，靠在杨逸怀里抓着他衣服打嗝。
    杨逸没有再说什么，一手搂住朗默一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许久，朗默的哭声终于缓了下来，他低头埋在杨逸胸前闷闷说了句：“纸巾……”
    “嗯？”杨逸还没反应过来，低头想去看朗默。却被朗默拦住不让他看。
    “拿纸巾给我。”朗默低着头，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语气却凶巴巴，“再不拿给我，鼻涕蹭你一身。”
    杨逸笑了声，走到客厅拿了一大包纸巾回来，看到朗默用手背挡着脸背对着他，便把纸巾放到流理台上，说：“我先去洗个澡。”
    刚关上厨房的门，就听到里面响起了水声。杨逸脱掉被朗默哭湿了大半的衬衫，去卧室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朗默已经收拾干净了，只不过眼睛还是红红的，整个人懵懵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杨逸头发没有擦干，走到他面前故意一边擦头发一边用力甩了甩头，一串水珠像暗器一样扫到朗默的脸上。
    毫无防备地被冷水洒一脸，朗默终于清醒了过来，抬起漂亮的大眼睛无奈地瞪了眼面前像大狗一样的人：“我也去洗澡。”
    朗默鼻子红眼睛也红，哭得太久声音也有点哑，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让人顿生狠狠欺负他的念想。杨逸没说什么，只是在朗默擦身走过的时候抬手扯了下他的头发。朗默回身看了眼，脸颊又被捏了一下。
    朗默冲了把澡，终于把满身疲惫冲洗殆尽。有些话他压在心里许久，现在说了出来，心脏好像终于重新获得了跳动的权利，他也终于拥有了可以爱人的权利。
    这把澡洗得前所未有地久，久到杨逸都敲浴室的门问好了没有。朗默关了淋雨回了句好了，拿浴巾擦到一半就看到杨逸拉开门走了进来。
    “干嘛？”朗默警觉地想拿起浴巾一挡，哪想刚抬起手浴巾就被抢走，下一秒就被人裹在浴巾里扛上肩出了浴室。
    朗默整个人都懵了，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丢在床上。他挣扎着起身：“你发什么疯？我还没穿衣服。”
    杨逸力气大得多，一只手就轻易摁住朗默，掀起被子把人塞进去，只露出一张雪白巴掌脸，伸手点在他还红红的眼皮上，淡淡道，“明天肯定肿成核桃。”
    朗默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感到炙热的吻紧跟着落了下来，从眼皮吻到鼻尖吻到嘴唇，最后那人脱了衣服钻进被子，把他压在身/下，戏虐道：“如果今晚你乖一点，我就不告诉别人你今晚哭鼻子的事。”
    “你……”朗默羞恼地用力推身上的人，“我就不乖了，你去说啊。”
    杨逸手滑过朗默细窄的腰侧，不知故意还是无意地抓了一把，满意地看到他忍不住一颤，好整以暇道，“好，我告诉大家你眼睛肿是因为被我翻来覆去弄了一晚上哭成这样的……嘶！”
    话还未说完，杨逸猛地握紧了撑在朗默头侧的拳头。几秒后像是缓了过来，他低头盯着整个人都开始泛红的朗默，眯着眼从牙齿缝里飘出一句话：“你捏我？捏断了你下半辈子守活寡？”

 第38章 Anna

    anna一早起床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陌生邮件，发件人是yi。邮件内容不长，很快看完后，她略微思索下回复：稍后是否方便电话沟通？
    一分钟后，她收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驱车准时到达诊所，anna看了看今天的安排。上午一般会接待1、2个病人，但助理说今天刚巧早上的病人临时取消了会面，可以空出一个小时。于是她给yi发了个讯息问现在是否方便，对方很快直接拨了过来。
    “你好。”对方的声音很年轻，但意外给人十分稳重的感觉，他用流利的英文说，“我是杨逸。”
    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anna如释重负道：“你好，我是anna，朗默的心理医生。”
    朗默是个特殊的病人，他和anna第一次沟通的时候就很清楚地说：“我好像患了抑郁症，主要表现在失眠和对冰水的过度依赖。我的原生家庭一直有些问题，哥哥有精神疾病，父母从小的注意力一直在哥哥身上，对我不闻不问。这次发病的诱因应该是我主动和男朋友提了分手，我们交往了快两年，感情一直很稳定。”
    朗默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不慢，除了提到男朋友时候下意识握紧了双手外，其他时候都是平静的状态。
    看得出他对自己状态很清楚，但他还是选择来了心理诊所，所以一定是来寻求帮助。来这里的人都带着不同的目的。有的人只是想倾诉，有的人想改变，而有的人想解脱。
    “我能帮你什么呢？”anna坐在他的对面，递了一杯温水给朗默。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条理清晰的人此刻却眼露迷茫，他盯着水杯停顿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做了我可以做的一切，和父母断了联系，和爱人分手，认真学习，为什么还是会睡不着。”
    anna问：“你希望我帮助你治疗失眠吗？”
    朗默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看anna，然后点了点头。
    这不是实话，anna知道显然面前这位清俊的男孩来找她并不只是为了想睡个好觉。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说他自己做了很多，但其实这些都是无助于改变现实的事，这些事甚至会让矛盾更加突出。他没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心中所想。与家庭的修复？与爱人的复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但这只是第一次见面，所以anna没有追问，她说：“好，那我们就从治疗失眠开始。”
    治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见面三次后朗默忽然问她自己到底要不要留在美国继续读研。这是终于可以深入与朗默沟通的机会，于是当时anna就立刻反问他：“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呢？”
    朗默被问住，他愣了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房间陷入了沉默，anna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只是看了看窗外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太阳照进来了呢。”
    “因为我也收到了国内导师的直研邀请，我的导师是他的父亲。”朗默忽然开口，他低下头，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不敢见老师，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的父亲？”anna有些疑惑。
    “我男朋友的父亲。对我非常好，如师如父。”朗默说。
    就像一个紧闭的蚌壳终于微微打开一点点硬壳，但就是那一点点让anna恍然大悟。她想了想，慢慢引导道：“你的导师对你非常好，让你感受到了父爱，你对他很感激。”
    “是的，但我没脸见他。”朗默闭上眼。
    “但你无法面对他，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anna问。
    朗默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他说：“我前男友是导师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但不论从法律上还是伦理上同性恋在中国都是……很难被接受的，而且我哥哥也……”
    朗默忽然失语，嗓子仿佛被看不见的手遏制住，发不出声音。他眼眶逐渐泛红，终于低下头用双手捂住眼睛。
    “不想让导师失望，也不想离开前男友，但你发现这两件事是矛盾的，是吗？”anna大部分时间都在解读朗默的感受，从她的嘴里说出一切朗默无法说出的事实。
    朗默无声地点了点头，终于开口：“可以给我一杯冰水吗？”
    anna看了看他，问：“常温的可以吗？”
    “可以。”朗默没有坚持，他已经快无法思考。这两件完全背离的事让他疲于兼顾，他总要辜负一个人，最后他选择舍弃了爱情。但原来爱情根本无法像丢弃一个旧玩具一样简单，它在心脏里生根发芽顺着血脉流淌在身体每一个角落。每一次大脑发出你们已经分手的警告时，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在激烈抗议，让他生不如死。
    anna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冷水递给他，朗默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后便一饮而尽。虽然不如冰水的刺激，但冷水仍然让他冷静了些。沉默了几分钟后朗默终于开口：“我很后悔，医生。我后悔离开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后悔。”
    “你很想念他，你还爱着他，对吗？”
    “很爱很爱他……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朗默无措地抬眼看向anna，终于说出他来心理诊所的目的，“我该怎么办，医生，帮帮我。”
    anna将手轻轻放在朗默的肩膀按了按，她长相平凡但气质温和，嘴角始终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她说：“回国吧，朗默。你只是躲开了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如果你不处理掉它，它会一直在那里。回去见见他，你的爱人，然后联系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朗默依约回国，却一直没有联系过anna，直到前几天anna给他发了邮件后才知道朗默已经遇上杨逸，甚至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自从朗默回复他想试一试后也过去了好多天，正想再了解情况时，终于，这位传说中的前男友出现了。
    杨逸和anna通话了一个多小时，又约定了下一次沟通的时间。放下电话，杨逸发现已经接近凌晨。他走回卧室朝里看了一眼，朗默正睡得香甜。之前的一周让朗默精疲力尽，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最近两天不到十点就困得爬上床去睡觉了。
    杨逸走到阳台，屋外寒冷刺骨，昨晚甚至下了第一场雪。他拿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靠在阳台回忆刚才anna和他说的一年前在美国的朗默。
    原来他过得那么辛苦。
    那时候的杨逸刚被甩，满腔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他第一次恋爱，刚尝到爱情的甜头，却迎来一个惨烈的结局。他不知道男人被甩后该怎么办，他试过放低姿态去挽留，他也试过和父母撕破脸要去美国，最后还是冷静下来继续未完成的学业。他告诉自己，反正一年他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一定不放过他。
    可是没想到原来朗默比他更痛苦。
    杨逸长长吐了一口气，发现夹在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把烟摁进了阳台边的一排多肉里，转身走进温暖的卧室。
    朗默闭着眼乖巧得埋在被子里睡觉，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个温热的身体从后面靠过来，然后一只长长的手臂扣在腰间。他下意识转过身，贴近那个身体，在熟悉的气味里沉入更深的梦境。
    ※※※※※※※※※※※※※※※※※※※※
    这一章真的非常难写。

 第39章 他们早就知道了

    朗默睡得早也起得很早，今天有和导师的例会，想到要见杨教授就忍不住心里犯怵。正瞎紧张着，杨教授的宝贝儿子大摇大摆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他就过来一个熊抱，毛绒绒的脑袋蹭在他脖子边上，迷迷糊糊道：“那么早？有课么？”
    朗默更紧张了：“我早上要参加杨教授的例会。”
    “哦。”杨逸啄了一口朗默的脸，尾音拉长，“我爸啊——”
    朗默不太愿意聊这个话题，他推了下挂在自己身上的大狼狗，又伸手抚了抚对方睡到炸毛的头发：“快去洗一洗，我刚买了早饭还热的。”
    杨逸嗯了一声，到盥洗室去刷牙，刷到一半他探头看了眼客厅，朗默正把豆浆倒在碗里，边上的盘子上放了几个牛肉煎包，这家店的煎包非常好吃，店面开了十多年，每天早上都要排长队才能买到，经常好不容易等到一锅出炉，前面2个老阿姨一人15个梭哈一锅，大家只能毫无抵抗力地抱怨几句再伸长脖子等下一锅。他带朗默路过的时候曾经提过这家店，但因为排队太久所以他搬来那么长时间也只尝到过两次。
    客厅没有开空调，老房子的窗被西北风吹得吱吱呀呀响。朗默穿着一件高领厚毛衣站在桌子前，手指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冻得。这个房子杨逸租了1年多，他对物质没有太多追求，搬出来反而觉得一个人还挺自在。但直到朗默也住进来以后，他才猛然觉得房子太旧了，卧室也小了，冰箱制冷不好了，连空调都打不暖房间了。朗默应该住在一个从早晨开始就能照到满满阳光的房子里，有地暖，有落地窗，房间要足够大，还要有个花园种满他觉得很可爱的熊童子。
    “我爸说上次请你到我家来你拒绝了。”杨逸冲着朗默背影说的时候还咬着牙刷满嘴白色泡沫。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他想说，就说了，“不给老爷子面子，那我请你去我家做客，去不去？”
    朗默的背僵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杨教授和你说了？”
    “是啊，回来和我妈抱怨半天，说什么去美国一年都和他生疏了。”杨逸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打开水龙头把整个脑袋放在水下，唰唰冲了几下顺便抹了把脸。
    放在平时朗默又要提醒他小心感冒，可今天朗默却什么都没说，他想着杨逸刚才说的事，犹豫再三，终于呐呐地开口：“你家……还是算了吧，我不去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杨逸扯了一块毛巾擦完湿漉漉的头又擦了擦脸，洗漱完毕完到餐桌旁坐下，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朗默：“别瞎想了，坐下来吃饭。其实我爸妈早就知道了。”
    “啊？”朗默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难以理解的话，他似乎知道杨逸在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见杨逸优哉游哉开始吃牛肉煎包似乎不准备再说了，忍不住追问：“你说他们知道了，到底知道什么？”
    杨逸一口咬掉半个煎包，嘴巴塞得鼓鼓囊囊，是这个味道了，咸鲜带着微微的咖喱辣，汤汁饱满，皮薄底脆。他咽下去，又喝了口豆浆，见朗默人都要凑到跟前了，才伸手点了下他的鼻尖，笑着说：“还能是什么，你那么聪明猜不到吗？”
    “我猜不到，快说啊。”朗默抓住眼前的手指，紧张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杨逸没办法，只得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字一句道：“我很早就告诉他们我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以后他们也很快知道了，毕竟学校里到处都是他俩的眼线。最开始可能的确不太能接受吧，但后来应该也想通了，谁让你那么讨他俩喜欢呢。”
    朗默松开手，捏了捏发热的耳垂，有些害羞，但巨大的快乐席卷而来，他眼睛亮晶晶弯成好看的弧线，忍不住雀跃，“他们没有讨厌我，是吗？”
    “为什么要讨厌你，被我喜欢是件很糟的事吗？”杨逸皱眉。
    朗默笑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是件特别幸运的事！”
    杨逸也忍不住笑了笑：“交代完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吗？”说完他把盘子向朗默推了过去，“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刚坐下吃了两口，朗默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下筷子，忧心忡忡道：“可是我哥哥的事他们还不知道……”
    杨逸喝豆浆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端起碗继续喝，直到喝完他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抬眼就见朗默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巴巴看着他。
    “他们也知道，一年多前你走的时候，李清仪跑我家告诉他们的。”
    “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吧？他为什么还要跑去说我的事？”朗默很难理解李清仪的这个举动。
    杨逸摸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因为那时候，咳，我一定要去美国。他们让我毕业以后再去，我不同意。闹翻天的时候他来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爸让我冷静些想清楚，我就滚出来冷静了。”
    说完自觉有些丢人，酷哥人设不应该如此。杨逸左顾右盼就是不看朗默，可等了会没听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刚忍不住抬眼想看看，就感到一只微凉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从额角抚到脸颊再到下巴，轻之又轻，重之又重。
    他听到朗默说：“杨逸，我回来是对的吧。”
    “我没说过吗？”杨逸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谢谢你回来，让我起死回生。”

 第40章 爱一个人并没有错

    开完晨会后杨教授叫住了准备和同学一起离开的朗默，他看了眼明显变得局促的少年，笑着说：“刚才要不是接到个电话我都快忘了还有个儿子。他屈尊降贵问我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要带人回家，我哪敢说没空啊，赶紧把晚上系里的聚餐给推了。孙阿姨已经去买菜了，说晚上要烧你最喜欢吃的香辣蟹。”
    朗默完全没有想到杨教授是邀请他去家里做客，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顿了顿，脚又放回原来位置。早上杨逸和他说的还以为是玩笑，他习惯性地想逃，可眼前杨教授温和地笑让他开不了口。
    见朗默不说话，杨教授起身为他倒了杯热水：“你孙阿姨见不到儿子就整天骂我老古板、狭隘、……一套一套的，天天换着花样骂。我怎么讲得过她这种教法律的人哦。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还指望你带着杨逸多回来走动走动，帮我扳回点面子。”
    杨教授说得很轻松，仿佛在聊一个普通到不行的家常。可他微笑的眼角便泄露了年龄的痕迹，不论是如何优雅的学者，此刻却是极其普通的父亲。即使他曾经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儿子的性向和坚持，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下成见，和家人也和自己和解。
    “教授……”朗默红了眼眶，他发现自己最近泪点变得很低，总是忍不住想哭。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之前那么多年他都可以独自硬撑过来，到了此刻却再也无法坚持。他吸了吸鼻子想，人变得会哭会喊疼大约是知道有个人会心疼自己的眼泪和疼痛吧。他变得脆弱了，但脆弱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有时候他并不想独自坚强。
    “对不起。”他终于说出这句话。面对恩师，无比愧疚，可是他无法阻止自己去爱杨逸，他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失控般落下，滴进桌上一口未动的水杯中，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杨教授轻叹了口气，他向前一步给了朗默一个温暖的拥抱：“不要道歉，你没有做错。爱一个人并没有错。”
    年轻人清峻的骨骼在老人怀里轻轻颤抖，难以自抑的呜咽响起。此刻，两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安和不理解在眼泪中，在拥抱中，在爱中，终于烟消云散。
    晚上朗默和杨逸如约回了家，孙阿姨开心地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光是冷菜就可以拼出个十全十美，接下来热菜高汤甜品，从六点吃到九点，孙阿姨几乎长在了厨房不停地在出菜。杨教授只说了一句是不是太多了，就被孙阿姨从头数落到脚。三个男人吓得噤声，默默吃饭，把自己撑到连一根金针菇都塞不下以后，终于见到孙阿姨摘下围裙，端着一盆至少装了5种以上水果的盘子出来，喜气洋洋地招手让他们吃。
    朗默立刻起身接过果盘，神态自若地吃了一口切好的橙子，认真说：“好甜啊，阿姨。”
    见朗默抬手又叉了一块哈密瓜，杨逸抓住他的手把瓜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妈，我们吃饱了。明天还有事先走了。”
    “急什么急什么？”孙阿姨一把按住站起来的儿子，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边上假装神游太空的老公，“小默难得来一次，还没好好聊聊。”
    朗默刚跟着杨逸起身，闻言立刻又坐下，睁大眼睛乖巧地看向孙阿姨。他伸手把果盘向边上推了过去：“阿姨，你多吃点吧，晚上一直在厨房都没怎么吃。”
    孙阿姨听了笑开了花，拉着朗默的手就说：“还是你最懂事，他们两个我看得烦死了。”
    朗默被夸地低下头，脸有点红。他其实并没有与这个年纪阿姨打交道的经验，他这几年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即使见到妈妈，两个人也像陌生人一样。
    “小默，你去美国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我们家了。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孙阿姨问。
    “不走了。”朗默摇了摇头，解释道，“去美国也只是交流，没有准备留在那里。”
    “以后记得多回来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孙阿姨说。
    “好的阿姨。”朗默点头应着，一时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求助地偷偷看向对面的杨逸。
    杨逸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两个人笑，就好像完全没有接收到求助信号一样。
    孙阿姨发现朗默看向杨逸的眼神，她也跟着望了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这臭脾气也就你当宝贝，换谁谁都不会要他。”孙阿姨有了新儿子就忘了旧儿子，“以后他要是欺负你就和阿姨说。他现在长得人高马大，看来是忘记了小时候被我扒了裤子摁在桌上打的样子。”
    画面感实在太强，不约而同的两声噗嗤，分别来自朗默和低头看手机的杨教授。杨逸终于忍不住再次站起了身，从亲妈手里抢过朗默的手，面无表情道：“聊得差不多了吧，他明天一早还要上课。”
    得到解救的朗默紧跟着点头：“是的，明天早上8：00的课。”
    “咳……我明天早上也有课，还没有备课……”杨教授放下手机，终于也开了口。
    “行行行。”孙阿姨发现已经没有办法挽留朗默和儿子继续待在家，无奈地挥挥手，“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转头又看了眼边上的老伴：“你洗好碗再备课。”
    出家门的时候已经快10点，从教职工小区走回杨逸租的老小区还有一段路。接近年底，虽然天气越来越寒冷，路过商业街时两个人却猛然发现许多店已经装扮上了圣诞节的装饰，红色的帽子，绿色的花环，金色铃铛。
    走到一半，朗默忽然觉得鼻尖一凉，抬头望去，漆黑的夜空洋洋洒洒落下白色的雪花。
    “下雪了。”朗默开心地转过头朝杨逸说。
    “嗯。”杨逸伸出手，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落在掌心。他把朗默的围巾又围了一圈，只露出他一张巴掌大的脸，问“冷吗？”
    “不冷。手给我。”朗默脱了手套，抓住杨逸露在外面的手，紧紧握住塞进口袋，“走吧。”
    相握的手温暖了全身，杨逸弯起眼尾：“好，走吧。”
    ※※※※※※※※※※※※※※※※※※※※
    这章是如此适合在最后打上3个字：全文完。但我忍住了。应该还有最后2章吧，最多3章。

 第41章 放假回家吗？

    很快到了上次与anna约定的沟通时间，杨逸真诚感谢她的建议：“没有想到会那么顺利，原本我以为他会拒绝和我父母见面。”
    “因为他也在努力面对，虽然过程非常痛苦。他是个非常勇敢的人。”anna在电话里说。
    “是的。”杨逸站在阳台，开口就有淡淡的雾气成型，一年中最寒冷的时间到了。他垂眸盯着地上的一排多肉，发现熊童子不见了。
    “但他很幸运，因为你选择陪他共同度过。”
    “不。”杨逸回头，看到那盆熊童子被挪到了卧室的窗台上，胖嘟嘟的爪子贴着窗户。他继续说：“是我的问题，之前没有意识到才让他痛苦那么久。”
    anna听完却笑了：“我的孩子，你要相信，上帝一切的安排都自有他的道理。”
    杨逸沉默，然后缓缓道：“那上帝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朗默的问题由来已久，不论遇到谁迟早都会爆发。所以最后能不能治愈，关键的人物是他遇到的那个人。”anna说，“幸好他遇到的是你。”
    杨逸挂了电话，他习惯性地想去找烟，却想起来已经决定戒烟。他转过身隔着玻璃看那只熊童子，明明可爱的造型，却长着尖尖的爪子，明明长了爪子，摸上去却柔软不扎人。
    anna说朗默归根到底是他家庭的问题，从五岁哥哥发病后就完全丧失了来自最亲密家人的关爱，这让他从最开始的疑惑、彷徨、不安到最后的失望和放弃。一个被家人忽略的孩子往往习惯性的自我否定，他会为了逼迫自己相信被忽略这件事而不断暗示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所以认定自己不配得到。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治愈自己的童年。”
    anna的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杨逸的脑海。仅仅是解决眼前的问题，让朗默和父母放下芥蒂还远远不够。他想要彻底让朗默得到治愈，完全从童年阴影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他需要自己去面对他的父母，也许用‘对峙’这个词更适合。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好好聊聊。如果他愿意，请陪着他一起。”
    想到这，杨逸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默。
    “考完了！”电话那头朗默开心地大喊，“我现在开始放假了！”
    “——嗯。回来吃午饭吗？”许久没有听到朗默元气满满的声音，杨逸一时居然有些恍惚。
    “我们去吃烤鸭吧？就是昨天路过商场那家新开的。”大约是身边还有同学，对面传来朗默轻声和他们说不去食堂了，说完然后很快又回电话，“听说现在还在打折呢，人一定很多，我先去占位子！”
    杨逸回：“好。”
    这家烤鸭店的确好吃，全透明玻璃的后厨操作台上挂着一只只肥嫩油量的烤鸭，刚挂上没一会就被取下，鸭肉和鸭皮切成薄薄的一片片，层层叠叠放置在雪白的瓷盘上，边上还配了一碟白砂糖一碟蘸酱。刚出蒸锅的面皮还冒着热气，慢慢撕下一片，薄得都能透过它看到自己的手掌。卷上京葱和黄瓜丝，一口一个，不知不觉一盘烤鸭就吃完了。
    剩下的鸭架让店里煮了一锅汤，喝不完便打包回了家，走在路上朗默连打几个饱嗝，感叹道：“最近有点放肆，晚上要多做几个俯卧撑。”
    杨逸伸手拍了拍朗默的小腹：“那晚上少吃点，拿这汤煮个粥？”
    “现在可以不聊吃的吗？我觉得我要吐了……呕。”朗默夸张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他长得好看气质又干净，稍微活跃一些就引得路过的女生们频频回头。
    “走了。”杨逸淡淡扫了圈几道虎视眈眈的眼神，抬手揽过朗默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然开口：“当街吐，别人还当你怀孕了。
    “你！”朗默白皙的脸瞬间爆红，他侧头瞪胡说八道的人，“看不出我是男人吗？！男人怎么怀孕！”
    杨逸看了眼炸毛的朗默，面无表情慢慢道：“是，不然你早就怀了好几个月了。”
    到家打开装鸭汤的盒子才发现有点洒了，这都是两个人一路从楼底打上来的原因。进了门朗默还不放过杨逸，见他放好了汤就猛的跳到他背上，双手勒住杨逸脖子大喊：“下次还乱不乱说！”
    杨逸顺势向后倒，朗默跟着倒退几步就摔在了沙发上，刚想蹦起来继续家暴，就被人牢牢摁在了沙发上：“晚上俯卧撑不用做了，我们现在开始做更减肥的运动吧。”
    这运动果然强度非常大，两个人从沙发做到卧室，从中午直到接近傍晚才见杨逸套了睡衣走出卧室去厨房煮粥。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半死不活的朗默被抱到了客厅，靠在杨逸胸前一口口吃完了喂到嘴边的粥。
    “我还想睡觉……”他侧过身搂住杨逸，迷迷糊糊眼睛快睁不开。
    “先去洗个澡。”杨逸低头亲了下他，又抱起怀里的人。
    “洗不动，累死我了……”朗默抗议。
    “我给你洗。”杨逸打开洗手间的门，又开了浴霸，直到暖和了才开始脱两个人的衣服。
    朗默很白，此刻雪白的身上却都是欢爱后红红紫紫的痕迹，从脖子蔓延到脚踝，从胸口到后背，有吻痕也有指痕。
    “你看看！你看看！”朗默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印记，指着肚脐附近的吻痕气到，“你这个禽……唔！”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封住，两只手无力地拍了几下对方宽阔结实的后背，无济于事。
    两个人在浴室又待了四十多分钟，直到朗默被塞进被子后直接睡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朗默一转头，看到身边枕头是空的。他从床上爬起来，手酸腿酸腰酸连喉咙都酸。房子转了一圈没看到肇事者，肚子饿得咕咕叫，去开冰箱门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张便签贴在上面——厨房有蛋炒饭，热了再吃。
    大概怕是厨房杀手饿死，杨逸连蛋炒饭都提前炒好才放心去公司实习。
    朗默走进厨房，看到一个碗倒扣在盘子上。他把碗拿走，果然是杨逸牌蛋炒饭。金黄的鸡蛋，红色的火腿，绿色的豌豆，炒饭上淋了一点点酱油上色，即使冷了还是看得出美味。
    微波炉叮了两分钟，朗默端着碗坐在饭桌前边吃边刷朋友圈。第一跳出来的是小柠，他难得低调地只发了两张照片，照片上是同一个背影很帅气的男生，穿着b家经典款的风衣靠在栏杆边向外看。怎么看都不像街拍，倒是更像偷拍。另一个是anna发的，一杯咖啡配上加州美好的阳光。
    刚想点赞，手机就突然震了起来，朗默来不及收回按向点赞的手，一不小心接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透着一丝意外，紧接着又喂了一次，“喂，小默。”
    朗默没有回答，他静了会才开口：“妈。”
    “小默，妈妈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对面的女声带着些年纪，说话速度不快，“我算算时间应该快考完试了吧，寒假回家吗？”
    “还没有考完。”朗默这次回答地很快。
    电话那头哦了一声，带着一丝失望，像是不甘心，她又说：“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还是家里人聚在一起比较热闹些。”
    “等考完再说吧。我还有事，挂了，妈。”朗默单方面挂了电话，眼前的蛋炒饭突然就咽不下去了。

 第42章 完结章

    “前方到站——c市。”伴随着一声机械的女声，朗默独自提着行李走下了高铁。
    三天前他和杨逸讲了妈妈让他回去过年的事，本意是想告诉他今年不准备回家了，没想到杨逸却认真和他聊了一个晚上。
    “回去吧，我陪你一起。”杨逸说，灯光下他的脸尤其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朗默意外地回看杨逸，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砰砰猛烈跳起来。不是心动，也不是紧张，而是他忽然因为杨逸的一句话发现了另一种可能。
    任何事永远不是简单地只有可以和不可以两个办法。以前的不可以，是因为他选择了放弃。现在的可以，只要他选择去面对。
    沉默良久，他说：“不，我自己回去。”
    “不要勉强自己。”杨逸说。
    “我可以。”朗默拉过杨逸的手，轻轻落下一个吻。他笑了笑，“谢谢你。”
    从高铁站到家车程1个小时，当朗默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自家小区门口时发现保安都已经不认识他了。保安拦住他要求出示居住卡，朗默说他住在第7栋，报了父母名字依然被拒之门外。南方城市的12月末，湿冷冰凉，一阵寒风吹过，朗默无奈地靠在门卫室的外墙，说：“那你说我要怎么证明呢？”
    “你真是外地大学寒假回家的？”保安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地年轻男人，一身穿着打扮都是名牌，长相也的确有点像那家人。7栋因为有个疯儿子在这一片都挺出名，要骗人也没必要挑这家。但还是很可疑：“腊月天的，你回来家里人不接你就算了，门禁也不给一个？”
    这位小哥揭人伤疤真是毫不心慈手软。朗默叹了口气：“我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之前的保安是李叔和洪哥，我们还挺熟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保安放下了些戒心，他走回保安室说：“那你等会，我给你拨个电话到7栋问问。”
    电话等了很久才接通，隔着玻璃都能清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保安受惊般抬头看他，朗默两步迈进了保安室，从紧张的保安手里接过电话，说了句：“我是朗默。”
    电话那头的喊叫还在继续，过了一会妈妈的声音传来：“小默到哪里了？”
    “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来。”朗默说。
    “妈妈和他说，你把电话给保安。”把电话递给身边的保安，朗默看他听了几句点了点头遍挂了电话。
    “好了，你进去吧。”保安带着朗默走到门禁处，替他刷了卡，“不好意思啊。”
    “没事，这是你的工作。”朗默对站在原地的保安说，很快从他眼里读到了毫不掩饰的同情和好奇。朗默习以为常地笑了笑，头也不回走进了住宅区。
    朗默家的小区非常大，但因为都是带草坪的独栋别墅所以房子并不多，一共才20户人家。穿过正中的人工湖，右斜方便是他家的房子。
    草坪应该是刚修建过，还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朗默径直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不一会门就开了。家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妈妈一如以前穿着精致的衣服站在门内，看到是朗默惊喜的表情持续了1秒，然后伸手捋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说：“回来了，快进来吧。”
    朗默应了一声，脱了鞋准备进门，却发现鞋柜上没有合适的拖鞋。他抬眼看了下，妈妈像是忽然领悟过来，从鞋柜最下面翻出一双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说：“小默先穿这个吧。”
    通透的客厅很乱，显然还没来得及收拾。朗默捡起被丢到地上的靠垫，顺手把歪了的大理石茶几推平。边上还有个碎了的花瓶，朗默从桌上找到一本杂志，撕下几页熟练地把花瓶碎片包好丢进垃圾筒。干完这些，他看了眼站在原地没动地妈妈问：“没有找阿姨吗？”
    “没有人愿意干。”妈妈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轻轻柔柔，总是给人很脆弱无助的感觉。
    “我爸呢？”朗默环顾了一圈安静的房子，没有找到想找的另一个人。
    “今天工作日，他还在公司，晚上回来。”妈妈说。
    “嗯，晚上我有事和你们说。”朗默点点头，走到玄关拎起自己的箱子往二楼走，“我的房间还在吗？”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很快道：“在的，没有动过。前几天也打扫过了。”
    朗默的房间在二楼最靠里的房间，朝南朝湖面，还有个大阳台。算是整个房子最好的房间之一。他把行李往门口一放，便倒在了床上。
    口袋里的手机振了振，他翻个身，拿出手机。微信上杨逸给他发了个消息：到了吗？
    朗默：到了，在房间里。
    杨逸：今晚先好好休息。
    朗默：和我妈说了晚上找他们谈。
    杨逸：今天你才到家，过几天吧。
    朗默：不，我一秒都不想等了。
    从傍晚六点开始杨逸就有些焦虑，他提前去群里通知了今天晚上副本活动解散，然后每隔半小时就拿起手机看一眼。直到晚上九点一直都没有消息，他忍不住给anna发了邮件说：我忽然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劝他回去。anna很快就回了过来，她写道：既然迟早要面对，那就选择在他最有勇气的时候。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手机响起的时候杨逸正对着卧室里的熊童子出神，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头拿起手机，上面亮着的名字是朗默。
    “杨逸！”朗默的声音很响，他似乎在一个很嘈杂的地方，“睡了吗！”
    “没有。你在哪里？”杨逸把手机拿得远一些，他的耳朵快聋了。
    朗默开心地笑了一声，又继续大喊：“你猜猜，猜对有奖！”
    “你在外面玩？”话说到一半，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广播女声，“各位旅客，欢迎您乘坐和谐号动车组，本次列车是由c市站开往b市站……”
    杨逸顿了下，难以置信道：“你在高铁上？”
    “好不容易赶上最后一班，跑得我一身汗，还有两小时就可以到了！”朗默笑着答。
    杨逸冲到客厅，抬眼看向挂在墙上的钟，十一点多，两个小时就是要凌晨一点才能到。他对着手机说：“我去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杨逸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就出了门。路上车流稀少，打车软件都叫了近十分钟才叫到车，司机听他要去高铁站，好奇问：“小伙子去接朋友？”
    杨逸嗯了一声，司机又说：“哦哦，来过元旦，是接女朋友吧？”
    听到这句话，杨逸下意识看了眼手机，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居然是12月31日。见乘客不说话，司机乐呵呵笑了起来：“别不好意思啊，大半夜还往你这赶，说明你俩感情好！”
    杨逸终于跟着笑了笑：“谢谢您。”
    不到四十分钟出租车便一路畅通地到达了高铁站，下车的时候司机说：“小伙子，新年快乐啊！”
    杨逸合上车门，弯下腰朝车里说了句：“您也新年快乐。”
    转过身，高铁站上挂着的巨大时钟上，在巨大的黑幕下，时针、分针、秒针正缓缓走向同一个地方。杨逸仰头看着时间慢慢走向12点，手机震了一下，是朗默发来了一条消息。
    “新年快乐，我的大宝贝！”文字后又附上了他的自拍，灯光有些暗，所以照片也有些模糊，但他开心笑着一只手比着耶。
    紧接着又一条：“高铁上信号断断续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准点收到啊？没收到也没关系，我等下亲口和你说。”
    杨逸对着手机轻轻笑了一声，淡淡的白雾就迅速笼在眼前。他不用再问他今天和父母聊得如何，答案已经很清晰，三年前他们初识时的朗默已经重新回来了。
    一小时后列车准时到站，杨逸很快就看到走在人群最前头的人，套着离开时的深蓝色羽绒服，拉链都没有拉，敞着就大步向前迈，边走还边到处看。杨逸抬起手挥了挥，此刻近190的身高优势就显现了出来，朗默迅速锁定对象，兴高采烈地拖着行李跑了过来。
    “新年快乐，我的大宝贝。”最后两步朗默是直接扑过来的，他丢了行李箱，双手搂住杨逸的脖子，亲昵地贴着他的耳朵说。
    “新年快乐。”杨逸侧头吻了一下朗默的脸，一手揽住怀里的人，另一手抓住了滑过来的行李箱。
    两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在人潮涌动的高铁站紧紧相拥，路过的人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又匆匆离开。他们只是无数对离别又相见的爱侣中的一对，及其普通又如此特别。
    到家时已经超过凌晨1:30，在朗默喊了一路肚子饿后，杨逸认命地去厨房煮面了。等他端着煮好的面走到客厅时，发现空无一人。他把碗放在客厅，刚要转身，发现眼睛被人从后面蒙上了。
    细长温凉的手指带着家里桔梗味的洗手液香气，杨逸抬手抓住挡在眼前的手指，捏了捏没有说话。
    “我问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朗默的声音响起，有些严肃，又带着些装不下去的笑意。
    杨逸坦然道：“好。”
    朗默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是不是在10年前去过c市？”
    杨逸略微思考了下，点了点头：“好像是初中的时候和爸妈去过。你们那开了个新的游乐场，很多地方的人都去玩。”
    “然后你那天穿了件黑色的毛衣，反戴着一个棒球帽。”朗默继续道。
    杨逸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因为……铛铛铛！”朗默松开捂住杨逸眼睛的手，一张照片静静躺在桌上。杨逸上前拿起这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只有十来岁的朗默，还有些稚嫩的眉眼，背着书包，站在过山车下，和同学相拥而笑。在朗默的侧后方，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孩好奇地看过来，手里拿着游乐场独有造型的冰淇淋。
    “我们在那时候就遇到了，还被拍下来了。我下午坐在房间里没事翻相册的时候看到的，我居然一下就认出你了！”朗默笑眯眯地凑过来，指着照片中黑衣服的男孩，“你那时候就那么高了，还在看我，在想什么呢？”
    杨逸双手用力，把朗默抱到了餐桌上，鼻尖轻轻蹭了下朗默的，慢慢道：“在想原来我老婆长这样，还挺可爱的。”
    朗默伸手环住杨逸，抬脸啄了一下杨逸的嘴唇：“甜言蜜语。”
    说完他盯着杨逸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亲了一口，道：“谢谢你又找到我，谢谢你拯救我，谢谢你爱我。”
    “我也爱你，杨逸，永远爱你。”
    天空又洋洋洒洒下起雪来，晶莹的白雪慢慢覆盖了冬天枯黄的草地，和已经只剩枝桠的树木。
    莺飞草长，指日可待。
    ※※※※※※※※※※※※※※※※※※※※
    谢谢几个月的陪伴，终于又一本拖拖拉拉地完结了。
    下一本写个玄幻，美艳凤凰和偷天大盗吧~
    已经在写大纲了，期待再次相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