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娱乐圈]》 第 1 章 1. 新来的小武替 海市郊区的双凤影视城自打落成之后，就是本市的一大热门旅游景点。 虽然正值炎热的七月，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依旧络绎不绝。 这天上午十点半，位于影视城深处的民国街，人流渐渐聚集起来。 有一个剧组正在远处热火朝天的拍摄中，整条街已经提前封场。 可即便如此，游客们反而更不愿离去，全都兴致勃勃地挤在戒严的黄线外往里面探头，企图窥探片场究竟。 *** 一阵丁零当啷的打斗声从远处传来，摄像们在轨道车上缓慢带过，随后便有几个小喽啰打扮的男人被人从古色古香的裁缝铺子里一脚踢了出来。 力道之大，激起地面上一阵尘土飞扬。 经过道具师傅处理过的木质的门板连带着一起支离破碎。 机位拉近。 镜头里几个小喽啰倒在地上，纷纷捂着心口哀嚎，挣扎不止。 远处的游客们俱都睁大眼睛看着这往日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发出激动的“哦”一声。 很快，只见人气小生章光沅，头戴一顶黑色礼帽，着一身黑亮的丝绸长衫，气宇轩昂地出现在二楼的窗外沿廊，跟另一个小喽啰头目打扮的男子赤手空拳地套起招来。 两个人来来回回、嘿嘿哈哈地打了几个回合，只见章光沅一个抬脚，随即狠狠踢中了小头目的心窝。 小头目仿佛受到了很重的内伤，当即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捂住胸口，身子便一个后仰，直接向楼下倒去。 远处的游客看到这一幕，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小头目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二楼啊！ 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一众游客都看傻了。 此时摄像的机位都在拍二楼章光沅惩凶除恶之后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只见坠落的小头目半空中竟是一个鹞子翻身，大长腿一点一支，一个漂亮的旋身，随即便稳稳当当地站在准备好的绿色保护垫子上。 身形之快，仿佛只是原地转了个圈一般轻松。 “哇！”远处的游客们又是一阵惊叹。 这身手，行家啊！ 小头目仿佛对这种动作习以为常，他抬起手，扫了扫额前的碎发，一阵风吹过，露出一张堪比章光沅的俊秀脸庞。 听到不远处人群爆发的叫好声，他低下头，额前的刘海又遮挡住了双眼。 *** “咔！” 导演一声令下，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卸了一口气，严肃的拍摄氛围霎时就变得轻松起来。 几个小助理赶紧打着伞上前，纷纷给自家的艺人送上冰饮和小风扇。 身着粉白色旗袍的女一号苏蓉从裁缝铺子里出来，一边自如地接受小助理的擦汗服侍，一边娇声埋怨：“导演，刚刚那一巴掌，我是不是打得表情不太好啊？要不要再来一条？” 她长相端庄秀丽，哪怕撒起娇来也是亲和力十足，在剧组一向好人缘。 苏蓉话音刚落，剧中的小配角夏思佳的身影紧接着也出现在裁缝铺子门口。 众人的眼光瞬间从苏蓉身上转移到夏思佳的身上。 只见夏思佳一脸艳丽的浓妆，穿一身赭石红旗袍戏装，盘盘绕绕的花枝纹路绣了满身，紧紧包裹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再加上那开到大腿的高叉，让一双美腿显露无疑。 这身扮相，让夏思佳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只有“尤物”二字可以形容。 没办法，她在戏里本来就是饰演一位交际花，这身打扮倒是合衬。 众人各怀鬼胎的打量她早已习惯。 夏思佳目不斜视地跟在苏蓉后面走，一边走一边摆弄刚刚被苏蓉打了一巴掌之后，歪缠在头发上的耳环。 刚走到门边，她就听到前面苏蓉娇滴滴的那句“要不要再来一条？” 夏思佳顿时在心里将苏蓉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蓉啊苏蓉！你是不是练过铁砂掌啊！再来一条？老娘娇嫩的脸都快要被你打烂了！ 导演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对苏蓉笑容满面：“不用！蓉姐你的演技从来都是没得说啊！天太热，快，快回车上歇歇，咱们休息一个小时，下场戏咱们拍‘逼婚’那场！” 夏思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瞅了一眼导演那张银盘似的大脸。 开机大半个月了，她真是第一次瞧这个色眯眯的老男人顺眼。 夏思佳整理好了耳环，淡声道：“导演，我先下工，大家辛苦了。” 苏蓉正喝着小助理送来的补气汤，闻言回了夏思佳一个甜美的笑：“这大热天，我却还有三场戏等着拍，！你今天这么早就能休息了，真让人羡慕呢！” 夏思佳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显摆，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 贺凛一身灰扑扑的戏服，嘴角还粘着斑驳的人造血，从喧闹的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只是一个刚接触这行的小透明，自然没有什么助理可以使唤。 贺凛在洗手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脸，没有毛巾，他大手一捋，额间的头发全都服帖地向后，镜子里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 额头饱满，星眉剑目，鼻梁挺直，下巴坚毅，整个人精神挺拔，带着年轻男人的荷尔蒙气息。常年习武的原因，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肤色，却好到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 水珠顺着下巴和脖子，流进了的微敞的衣襟里，贺凛被凉水刺得浑身一激灵。 天气实在热，洗手间也没人，他干脆将长衫衣襟大咧咧扒开，露出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贺凛就倚着洗手台，撩起衣摆，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腰两侧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并非那种在健身房里刻意训练和蛋□□补给才塑形出的肌肉喷张的大块头，贺凛的身体修长、精瘦、有韧劲，蕴含一股灵活的力量。 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 这是长年累月、风雨无阻地习武的成果。 如果要是用当下最流行的词来概括，贺凛就是“小奶狗”长相与“小狼狗”身材的完美结合体。 可贺凛这会没工夫自恋，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万一今天试戏失败，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渠道可以快速挣钱。 休息了一会，感觉身上的汗在慢慢蒸发。 贺凛对着镜子，确认了嘴角的人造血已经洗干净，便将厚重的刘海拨了下来，系上衣带，转身离开洗手间。 他一会还有一场大群戏的打戏。 哦，不，是大型挨打戏。 贺凛盯着天空明晃晃地艳阳，歪歪脑袋，自言自语：“好久没挨打了啊……” *** 贺凛走到群演聚众休息的地方，看见介绍他进组的群头大刘正跟一众群演嬉闹。 看见贺凛走过来，大刘的眼睛一亮。 “嘿！小贺！” 大刘大嗓门，他一吼，所有人的眼光都朝贺凛看过来。 贺凛走过去。 “大刘哥，怎么了？” 大刘笑呵呵道，口气里止不住的兴奋：“行啊！我以为雷子骗我呢？你小子，练过啊！果真有两下了！” 他说着激动地扭着身子比划起来：“刚那一招！帅爆了啊！我可跟你说啊，刚才就连副导演助理都来找我了，主动问你的情况呢！这可真是新人头一回！” 贺凛松了一口气，也很高兴，笑了笑，真诚道：“我会的，谢谢你，大刘哥。” 大刘拍拍他的肩膀，凑过脑袋小声道：“你看看那些主角们，个个花拳绣腿，关键时刻还不得靠替身装点门面？有些演员呐，也就是比咱们普通人长得好看点，真论演技，呵！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贺凛不知道这话茬该怎么接，便抿嘴一笑。 大刘好像也觉得刚刚那句有点自大，他清楚，其实贺凛不但身手好，长得也不比那些男明星差在哪里。 他暗暗打量着眼前站得笔直地贺凛。 说起来，今天贺凛的扮相将他的好相貌遮挡了七分去。 长了张堪比主角的脸却只能做替身，噫，怪可惜。 *** 贺凛是前几天大刘的老友雷子介绍过来的，说是远房一亲戚，打小习武，功夫底子非常扎实。贺凛生母早逝，父亲又娶了一个继母，没两年家里又添了个弟弟。 无奈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两年前得了尿毒症，一直靠着透析维持生命，使得原本就很普通的家庭陷入了绝境 。 医院说有了适配的肾、源，就会立刻通知贺家，这固然是个好消息，可只要手术，除去术后需要永久服用的高额药物不说，光肾、源费用和本身手术费用，加起来就得好几十万。 贺家现如今的经济状况，远不足以支撑这份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希冀。贺家就算借遍亲戚朋友，也没办法搞定这巨额医疗费，。 贺凛的父亲和继母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挣大钱的本事，更何况最初给贺凛弟弟看病的时候就已经欠下了外债。 这边贺凛刚接到心仪大学武术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可在继母哭诉下，也只能先放弃了上学这条路。 家里欠着债，还要给弟弟养病，日常开销都已经紧巴巴地，根本无力支付他的学费。 父亲能力平庸，弟弟年幼体弱，十九岁的贺凛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他必须把这个家扛起来，这才通过远房亲戚雷子找到了在双凤影视城做小群头的大刘。 *** 大刘一开始只看到贺凛照片的时候，其实是想拒绝的。 原因很简单。 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更何况贺凛也不是科班出身，没任何身家背景，年纪轻轻又啥都不懂，只靠着一张脸就想在这个行业出头，基本等同于异想天开。 雷子又说，贺凛可以做高难度武替。 高难度武替的待遇确实还挺高，可那也是真刀真枪博来的。别的不说，功夫底子还是得有的，不然一出招就露馅儿，到时候他这个推荐人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现在剧组的专业武替一般都是团队签约的，他大刘就是混的再好，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抢人家武行兄弟们的活儿。 要说是巧，就在他准备回绝雷子之时，武行里一直负责男一号章光沅武替的小兄弟却突然摔断了腿。 其他武行兄弟换装顶替，拍了一组镜头之后，导演就气得在片场发起飙来。 说来搞笑，武行里其他兄弟的身材大都是又矮又壮实，相较于身高一米八六又骨骼清瘦的章光沅来说委实相差甚远，远景近景根本骗不了观众。 大刘这才想起来同样身材颀长的贺凛。 他记得，雷子再三保证过，这个贺凛身手绝对好。 大刘拿着照片问过了副导演助理，对方同意让贺凛先过来试个小角色，看看身手。 结果，今天这一通试戏下来，还真让他大刘捡了块宝！ 大刘这会再看贺凛，得了夸奖也不多嘴问上一句，倒是比其他渴望红的群演要沉稳多了。 啧啧，这小子身上，有一股子可靠的气质。 ——说不定以后，真的会红？ 下一秒，大刘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逗乐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这群下了戏就打打闹闹的群演们。这群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凑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日后一不小心成名的可能性。可瞧瞧，一个二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甚至还有很多人小学都没毕业，拖家带口的在这个影视城混迹。 ——呵，想一夜成名？ ——简直做梦！ 大刘打从心里叹了口气，再次嘱咐道：“记得啊，下场戏好好表现！” 贺凛郑重地点点头。 ***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 贺凛跟着其他群演一起，朝拍摄场地移动。 他个子高，步伐沉稳，却并不急切，便走在队伍最后。 经过黄色戒严线边上，贺凛微微低垂下了眼睫，却突然被戒严线外一个游客大妈拽住胳膊。 自幼习武的身体反应快过脑子和眼睛，他一个转身，便在一瞬间躲开了。 大妈不以为意，指了指不远处热闹的人群，一脸八卦：“哎，小伙子，你们这是拍什么戏呢？有我们认识的大明星吗？” 贺凛朝远处的剧组看了看，认真道：“一个年代戏，有苏蓉和章光沅，还有夏思佳……”他说得都是刚刚上一场戏里见到的演员。 大妈又惊喜又困惑：“哎呀！苏蓉和章光沅我知道！之前那部古装剧就好喜欢他们哦！不过，这个夏思佳是哪位？” 贺凛一愣。 他也不知道。 今天不过是他拍戏的第一天，他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武校的训练馆里泡着，对娱乐圈其实知之甚少，他以为演员除了他们这些不知名的群演和替身之外，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呢。 贺凛爱莫能助地摇摇头，刚抬脚要走，就听到旁边一个小姑娘嗤笑一声：“夏思佳啊？那个花瓶嘛！长得妖里妖气的，出道好几年了，就没演过好人！” 另一个小姑娘接茬道：“前阵子是不是还发微博说要磨练演技，要向影后封苑看齐来着？” “切，就她？想红想疯了吧？她也好意思拿自己跟封苑比？这热度蹭的脸都不要了！” “就是，有小花瓶演就不错了！还看齐？笑死人了，简直是非分之想！” *** 贺凛即便没有回头，也能听出来两个小姑娘语气里的不屑和讥讽。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下午见到的那个叫做“夏思佳”的女演员。 脑海里就浮现出对方裹着那件紧身的高开叉红旗袍，伏在章光沅身上招招摇摇、娇笑连连的模样，再后来，被苏蓉打了一巴掌之后，一双美目怒视，带着不甘和怨怼，却又泫然欲泣的样子。 呃…… 贺凛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 ——还真是有点……妖里妖气。 ※※※※※※※※※※※※※※※※※※※※ 开新文啦！ 一口气发了三章。 十八线花瓶女演员vs不知名帅气小武替，娱乐圈酸酸甜甜恋爱文。 抱歉这篇拖得有点久，不过作者菌坑品很好，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老规矩，一般上午日更，其余时间为捉虫。 先跪求大家收藏一波啊啊啊！！！笔芯各位！！！ ps：剧中人物没有原形！没有原形！没有原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20191027 最近多了很多收藏和留言，得到很多鼓励和夸赞，非常开心，感恩感恩！ 然后自己重读一遍的时候发现一个超大bug，虽然不显眼，但是非常前后不一致，就在第一二章，所以赶紧来改一下，抱歉~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 2 章 2 想跟腰好的小武替做朋友 第二天，上午才九点，已经是烈日当空，整个片场一派严肃的气氛。 今天是剧中一场重头戏的拍摄，一直誓不两立的两大家族发生矛盾和冲击，叫得上号的男女演员几本都到场了。 四方院子里还站着打算坐收渔利的大反派和他的一众小弟，满满当当，足足二三十位演员。 再加上工作人员和摄制器材，百来号人将偌大的一个民国祠堂挤得水泄不通。 贺凛依旧是昨日那身不起眼的打扮，安静地站在大反派演员的身后。 昨天那场“大型挨打戏”之后，剧组就拍了板儿，让他暂时出演章光沅的武术替身。除此之外，他还得继续饰演昨天那个小头目的角色。 副导演助理美其名曰：“小头目就两三场戏，你没演过戏，权当磨练一下演技吧！” 当然，义务而已。报酬的话，只能领武术替身那一份。 少领一份钱，确实有点心疼，但贺凛倒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他什么都不懂，能多一个拍摄经验总归是好的。 此刻的院子里，火辣辣的阳光正好照在贺凛的脸上，但他多年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点暑气根本没放在眼里。 贺凛才进组第二天，说起来，还从来没正儿八经地见识过电视剧是怎么拍摄的。 这场戏，贺凛没有什么打斗动作，更没有什么台词，只需要安静地充当一块人肉背景板就好，这下倒是乐得轻松。 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眼前的拍摄，一边看一边暗暗观摩学习。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炎热，影响到了演员们演技的正常发挥，这场戏拍摄起来格外费劲。 这不，饰演女主角大家族少奶奶的苏蓉，一番义正言辞的激昂台词，却因为太长，总是忘词卡壳。 起初导演还挺卖她面子，一面安抚，一边道；“再来一条！” *** “你给我跪下！” 堂上那位鹤发的老太君怒目一瞪，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在了地上。 祠堂里章光沅黑色丝绸长衫一撩，立刻跪了下去，痛心道：“老祖宗，是我不孝，您别生气！” 堂外台阶下的夏思佳见章光沅跪了下去，眼珠子转了转，下一刻便如同受惊一般，扑通一声，失魂落魄地跪坐在了地上。 “老祖宗，我跟大少爷是真心相爱！真的是真心相爱啊！”夏思佳捂脸啼哭起来，声音娇娇媚媚，勾人心魂。 她一头时髦的卷发，一身翠绿色旗袍，一跪坐之后，高开叉便再也遮不住大腿那欺霜赛雪的白嫩肌肤。 对着这样一副美景，是谁都忍不住偷偷觑上两眼才算正常。 贺凛一群人正巧站在夏思佳的侧身不远处，受到的视觉冲击更加直观。 贺凛有些不好意思看，便偷偷转过脸，这下他才注意到，包括工作人员在内，很多男人都在偷偷打量夏思佳。 祠堂里苏蓉一声华贵衣衫，从容不迫地从红木太师椅上站起身，对着祠堂外的夏思佳呵斥道：“好一个真心相爱！你当我们冯家是个软柿子，好欺辱不成？” 她转身对堂上老祖宗躬了躬身子，诚恳道：“老祖宗，我嫁进咱们冯家已经十年有余，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您一定看在眼里。往日里，我与夫君互相扶持，恩爱有加，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外人眼红过，现如今倒好……” 苏蓉话头一顿，面上有尴尬的神色隐隐浮现。 她又忘词了。 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咔！咔！咔！” 这下就连导演都有些脸色发黑，他摘下耳机，重重砸在监视器前的桌子上。 “不拍了！休息三十分钟！” *** 祠堂后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有一条短短的小道通向一片宽阔的水塘。 贺凛来的第一天，大刘就带他来民国景区熟悉过环境，据大刘说，很多给旧时失德妇女“浸猪笼”的戏码就是在这里拍的。 贺凛绕过小路，盘腿倚坐在岸边一棵苍劲的垂柳下面，眺望眼前这片水塘。 水塘里水有些浑浊，四周长着茂盛的芦苇，风一吹，倒是十分凉爽。 贺凛闭上眼，准备打坐十分钟。 “所以你周末打算怎么办啊？”一道焦急的女声从芦苇丛外传来。 贺凛一愣，他睁开眼，朝声音方向看去。 有风吹来，芦苇倒伏，身姿柔韧，两个女人的身影依稀可辨。 “我怎么知道呀？”另外一个人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声音里带着笑，像是带着无数的小勾子。 贺凛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正是那个刚才在祠堂里啼哭的名叫“夏思佳”的女演员。 “那个方总据说十分好色，看上的女演员没有得不到的……夏夏姐，他都邀你好几回了……” 小助理王朵朵欲言又止：“夏夏姐，你要是……我是说万一啊……要是真躲不过，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只听夏思佳冷笑一声，轻描淡写道：“放心，跟人睡一觉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我都出来混这么久了，早就看透了。” 王朵朵轻轻叹了口气，好半天，无奈道：“你能想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 贺凛起初听雷子说起过娱乐圈水深且路黑，但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现在听着远处两个女人的对话，他的一瞬间心里涌上来一种复杂的感觉。 昨天晚上，贺凛有点睡不着，便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这部戏里的几个主要演员。 苏蓉和章光沅就不用说了，成名早，名气也大，自己之前也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们拍的广告。 就连这个夏思佳，网上个人资料里显示，短短五年时间，也拍摄了十几部影视作品。 贺凛觉得作为演员，夏思佳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一直有戏拍，还有小助理，这部戏里又是排的上号的角色，在娱乐圈应该算是有点分量了。 却没想到还是人在江湖飘，很多事儿都身不由己。 贺凛有点挫败，他想到了自己。 昨天下午的打戏，他拍着拍着就不由自主地就变了站位，被导演骂了两回才弄懂“出画”是什么意思。 哎！ 他什么都不会，看来想要在娱乐圈长久发展的念头是可以放弃了。 贺凛垂着长长的眼睫，盯着脚边的杂草，十九岁的少年此刻内心满满的忧愁： ——赶紧把钱赚到手，把给弟弟看病欠得债还上，然后就换个工作吧！ ——不行了就找个小武馆去当教练，总归是能补贴家里一些，以后慢慢攒点钱，看能不能重新去读大学。 ——目前的话，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贺凛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远处夏思佳又道：“那个方总长得实在太丑……你说我要不先找个小帅哥睡一睡，不然总觉得第一次太吃亏！” 王朵朵声音里带着惊奇：“夏夏姐，你牛逼啊！不过，你有人选吗？” 夏思佳慢条斯理道：“唔，不是有个新来的小武替吗？后来我在监视器那看回放的时候见到的，身手是真的好！跟那样的人处朋友，应该还不错。” 王朵朵很是好奇：“哪里不错？” 夏思佳轻笑一声，慢悠悠道：“腰好，生活‘性’福。” “呸！不要脸！” 王朵朵笑着骂了夏思佳一句，夏思佳笑笑，懒得否认。 一阵风吹过，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水塘那边传来。 “谁？” 王朵朵站起来，扒开芦苇丛，朝水塘四周看了看。 夏思佳在后面问：“是谁啊？” 王朵朵耸耸肩：“没有人，应该是风吧。好了，时间到了，走吧，回去补补妆，别迟到了，不然一会导演又要黑脸了。” 夏思佳扔掉手里的草梗，站起来，扯了扯旗袍的裙裾，叹口气：“但愿苏大影后，这一次不要再忘词了，不然我的膝盖再跪下去就真的要废了！” ***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夏思佳的心声，休息过后，苏蓉终于没有卡壳，顺顺当当地说完了一大段的台词。 苏蓉这边不卡，其他人的戏份也终于顺利演了下去。 “咔！” 导演笑眯眯地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太不容易了，他情不自禁地鼓着掌，激动万分：“有了！有了！这回有了！” 夏思佳捶了捶腿，暗暗松了口气。 ——有了！终于有了！这场戏拍得可比生孩子费劲多了！ 因为剧中人设的原因，夏思佳的戏服一水的高开叉紧身艳丽旗袍，脚上还得踩着时兴的高跟鞋，造型好看是好看，可跪着的时候着实很是麻烦。 因为实在太容易走光了。 夏思佳心里始终还记得仪容仪态，又怕走光，便小心翼翼地起身。无奈实在是跪得时间太久了，她的双膝已经痛得发麻发胀。 她刚撑起身子，还没站直，便被身后弯腰收线的工作人员撞了个正着。 夏思佳一个晃身，眼看着一头就要往地上栽去。 ——妈的，还是狗啃泥的姿势，这下丢脸要丢大发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将夏思佳一把拽了起来。 夏思佳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人稳稳当当地扶住了。 她抬起一张惊魂未定的脸，看向对方。 第一眼就看到一张不逊于章光沅的英秀眉眼。 ——卧槽，好帅！这人谁啊？ 夏思佳有些看傻眼。 不过帅哥夏思佳也见多了，短暂的惊艳过后，她稳了稳心神，冲对方挑挑眉：“小帅哥，谢谢你呀！” ※※※※※※※※※※※※※※※※※※※※ 修改了一个bug~ 第 3 章 3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样热的天，一场戏下来，演员的戏服里面基本上都是汗湿的，个个闻起来像是发了馊的咸菜疙瘩。 可贺凛一靠近夏思佳，立刻就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看着夏思佳娇媚的一张脸，耳边听到这句娇滴滴的感谢，立马又想到刚才在水塘边上偷听到的话。 察觉到耳朵有些热，贺凛立刻抽走了手，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现在的女演员太开放了，竟然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思！雷子哥说得对，娱乐圈确实危险！ *** 王朵朵小跑过来：“夏夏姐，你没摔着吧？” 夏思佳眨了眨眼，指着贺凛的背影：“那个小帅哥是谁？之前没见过？” 王朵朵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仔细辨认了好半天，“噗嗤”一声笑了，小声打趣道：“姐姐，你刚才还豪情万丈地要睡人家呢！怎么，你竟然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吗？” 夏思佳回味过来：“他就是那个新来的小武替？” “对。” 王朵朵扶着她，走到无人的化妆间，又笑嘻嘻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眼光还不错？” 夏思佳嗤笑一声，将身体舒展成一个妖娆的姿势，在沙发上侧身躺好，玉手托着脸颊，慢悠悠道：“这个小帅哥长得太深得我意，反而有点不舍得玷污了他去。罢了罢了，待我寻一位帅气的渣男，得手之后再将其狠狠抛弃，为其他姐妹消心头之恨的同时，也算是此身功德圆满的一件善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王朵朵：“……这种话听起来其实也很渣好吗？” 夏思佳挑眉一笑，也不反驳，拿起手机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 又过了两天，傍晚贺凛下了工，换好衣服，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大刘找了过来。 “嘿！小贺！晚上跟哥一起去大排档吃烧烤吧？给你介绍几个兄弟认识认识！” 大刘一脸神色复杂。 贺凛想了想，虽然自己没有长久涉足演艺圈的想法，可多认识一些人，也好对这个行业的规矩有更好的了解。 他拎起背包：“好。” *** 大刘骑着一辆半旧的小电驴，载着贺凛去了影视基地外的美食街。 说是美食街，也就是一条小吃街，眼下正是大排档和烧烤摊子的天下，各家为了抢生意，都将塑料桌椅铺到了大街边上，风一吹，劣质地一次性塑料桌布扑啦啦作响。 大刘将车停好，领着贺凛来到街角一家热闹的烧烤摊子。 几个健壮的男人冲大刘招手：“大刘，迟了啊，一会自罚三杯！” 大刘笑嘻嘻地走上前：“陈哥，马哥，董哥，三杯好说，今儿我请客，一会兄弟陪哥儿几个喝个痛快！” 他转身扯过贺凛，道：“这就是前两天新来的小贺，身手很不错！朋友托的门路，所以没来得及跟几位哥哥报备一声，大家多包涵啊！” 为首的陈哥穿一件黑色紧身背心，一身腱子肉展露无疑。他看向贺凛，粗声问道：“小伙子精气神很不错啊，练了几年了？” 贺凛平静道：“四岁开始，已经十五年了。” “练什么的？” “什么都练。” 另一个男人一声冷笑，插嘴道：“嗬，还真是个练家子啊！” 说话的人叫马强，梳着中分的发型，皮肤有点黑。他看向大刘，阴阳怪气道：“大刘，你不守规矩瞒着哥几个就往剧组里带人，能是一顿烧烤几瓶啤酒就能解决的吗？是不是太不把哥几个看在眼里了？嗯？” 贺凛一愣，他看向大刘。 ——原来大刘哥并不是双凤影视城里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只见大刘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赔笑道：“马哥，我这是第一次，真的是身不由己，看在我一直将咱们队伍带得不错的份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这个小贺身手真的很好，以后有空了让他陪您过过招，您就知道了！” “呸，他是什么东西，配跟我过招？”马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一双绿豆眼上下打量贺凛：“这小身板，揍起来都嫌硌手！” 大刘的笑有些僵在脸上。 一身花衬衫，胳膊肘往下半条花花绿绿的龙虎纹身的董哥终于发话了。 他打了个响指，又摆摆手，止住马强的话：“大刘，你确实是坏了咱们的规矩，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弄，你让哥儿几个怎么混？不过你说得也实在，你往日里确实有功，哥几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干脆这样吧！” 他开恩一般，举起五个手指头：“小兄弟，这个数，痛痛快快交出来，就算是哥几个卖你个面子，就不再跟你追究了，以后有好的资源也会第一时间找你。” 董哥晃了晃粗短的手指。 五千块。 *** 大刘为难地看了贺凛一眼。 在这个影视城，群演来自五湖四海，形形色色，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个个都怀揣着美好的明星梦，他们坚信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个一夜成名的传奇人物，然而残酷的事实却是，大部分群演都只是在做着一个遥远的白日梦。 基本上，最底层的群演们只能饰演路人、尸体和人肉背景，要是谁能演上一个露脸的角色，再来一两句台词，那已经是能在家人和朋友间吹嘘很久的谈资了。 贺凛新人出头，可第二天就直接爬上了众人羡慕的男一号替身的位置，看来是踩到有些红眼病的痛脚了。大刘明白，董哥他们一定已经打听过了，所以打算从贺凛身上敲上一笔。 但大刘知道贺凛之所以做这行，正是因为家里欠了债。 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他也看的分明，贺凛吃喝穿用都很省，让他一次性拿出五千块，别说贺凛没有，就是有，贺凛也肯定不会同意。 大刘张张嘴，想求情。 身边的贺凛身形更快，他一把拉住大刘，看向董哥，冷冷道：“不管是五块、五百还是五千、五万，都没有！” 大刘急的差点要踹他一脚。 贺凛垂着眼睫，看向大刘，平静道：“大刘哥，我要是让你为难了，我可以不干。” 马强一拍桌子，冷笑：“你小子倒是潇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贺凛面无表情：“不可以吗？” 他满不在乎的表情惹怒了马强，马强蹬开身后的塑料板凳，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贺凛的t恤衣领，将他稍稍提了起来。 “当然不可以！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这个影视基地里的群演，管他老的少的，文的武的，哪个看见咱几个不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哥？我劝你小子识相点，爽爽利利地把钱交出来，哥几个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可以不跟你计较，不然的话，哼……” 马强扬了扬拳头，做了一个恐吓的表情。 可惜贺凛丝毫不为所动，他个子比马强高出一个头，却连一个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任凭对方拽着自己的衣领，只是垂着眼睫，平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马强。 贺凛一字一句接了话：“不然的话，你能怎样？” ——嘿！臭小子还他妈挺硬气！ 马强使劲拽了几下贺凛的衣领，都没把对方拽得弯下脖子。他不由得抬起脸去瞪，结果就看到贺凛冷漠无畏的眼神，活脱脱一尊慈悲的菩萨睥睨着一个可怜的疯子。 ——嚯！他妈的瞧不起谁呢？ 马强顿时怒火中烧，抬起另一只胳膊，抡圆了就要朝贺凛的脸抽过去。 *** “哟，发这么大的火？” 马强背后传来一声娇笑：“谁这么不懂事儿呀？敢惹我们‘双凤小马哥’生气？” 马强一顿，随即回过身来。 贺凛也愣了一下，这个声音…… 贺凛抬脸向对方看去，果然，只见夏思佳和她的那个圆脸小助理站在马强身后，小助理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和一份打包的饭菜。 “哎呀，这不是今天跟我对戏的小武替么？” 夏思佳笑意盈盈，仿佛聊天一般自在，对贺凛道：“下午你走的快，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说起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要不是你及时拉我一把，我的这张脸可就要破相了呢！” 一旁大刘傻了眼，心里一个劲儿的在回想——咦，贺凛今天跟夏思佳拍对手戏了？ 贺凛默不作声，看着夏思佳一个人半真半假地表演。 马强闻言立马放开了贺凛，看向夏思佳。 “思佳姐，谁喊我哥，你也不能喊我哥啊！这不是打我脸呢！” 夏思佳笑容里带上一丝疏离：“马强，你在咱们影视城混的好，那也是你的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不知道我的救命恩人，怎么惹到你了？” 马强急切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点小摩擦，已经没事儿了！” 他怕夏思佳不信，大力拍了拍贺凛的肩膀，朗声笑道：“你小子不早说，既然跟思佳姐认识，那就是我马强的朋友了！兄弟，刚刚都是误会啊！都是误会！” 夏思佳：“那既然误会解除了，那个……” 她一顿，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小武替究竟叫什么名字。 夏思佳咳嗽一声，瞎扯道：“……呃……那个，走吧，救命恩人，你不是说不知道明天的台词怎么说吗？走，我请你吃饭，顺便教教你！” 贺凛看着夏思佳那双含笑的眸子，转身对目瞪口呆的大刘道：“大刘哥，你跟几位大哥先吃吧，下回我请。” 说完便跟着夏思佳和王朵朵，离开了。 留下桌边的陈哥和董哥面面相觑：“不是说这小子才进组么？不是当替身么？怎么这么快就混上有台词的戏份了？他奶奶的，长得帅了不起啊？” 第 4 章 4 小帅哥，你过来！ 走到一处无人的小街分岔口，夏思佳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少年。 “马强他们几个虽然收保护费，但是也不是坏人。” 说完就觉得这话有点矛盾，她摸摸鼻子，改口道：“也不是坏透了的人。我以前帮过马强，他挺重义气的，对我一直都很客气，今天也算是卖我个面子，可以后就不好说了……在这个影视城里，这些人的权力比你想象的大多了！记得离他们远一点！” 口气突然一转，像是训斥小孩子：“每一个行业都有一些墨守成规的事情，你不要觉得是针对你一个。有些事，稍微低低头，能过去就过去了，不然他们以后一直找你麻烦，你怎么办？你就是再厉害，在这里也不过就是个没什么基础的新来的，他们多得是法子排挤你。你要是哪天不想在这混了，倒是可以揍他们一顿再走。” 贺凛看着夏思佳一双精致的眉眼，不说话。 “喂！你想什么呢？” 夏思佳看对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耐烦地抬了抬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一阵幽幽花香扑鼻而来。 贺凛暗暗吸了吸鼻子：“刚刚多谢。” 夏思佳鼻腔哼出一丝笑意。 这下贺凛看清了，夏思佳嘴角有一对小梨涡隐隐而现，妩媚中倒是带着一分娇憨。 “不用谢，昨天也是你拉我一把，我才没有当众出丑，说起来，咱俩就算是扯平了！” 贺凛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夏思佳摆摆手：“那我走了，记得我的话，不要跟那些人走太近，也不要太硬气，知道吗？” “嗯。” *** 晚上，大刘回到住处，看到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贺凛。 几天前，他将自己的小客房租给了贺凛，一个月三百块钱，水电两人均摊。 本来大刘也不想找个室友的，好在贺凛爱干净，又勤快，几天相处下来，家里倒是比平日里整洁不少。 “小贺，今天真是万幸啊！”大刘打了一个酒嗝，瘫在沙发上，扶着下巴，好奇道：“你跟夏思佳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没听你说起过。” “昨天刚认识。” “你真的救了她？” 贺凛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含糊道：“算是吧。” 大刘抚着胸口庆幸：“你小子运气不错，有夏思佳保你，以后在这个影视城，马强也不会对你怎样！” “为什么？” “马强喜欢夏思佳，恨不得为她做牛做马，这事儿谁不知道？” “她以前帮过马强？” “很多年前了。” 大刘回忆道：“有次我俩一起吃饭的时候，马强喝多了，自己提起来的，好像夏思佳家里以前条件挺好的，算是一个小小的富二代，一直拿自己的零花钱资助山区里的马强一家。嘿嘿，别看夏思佳长得冷艳，倒是人美心善啊，是吧？马强也是因为夏思佳的资助，才从大山里面走了出来。别说马强了，我估计他们马家都对夏思佳感恩戴德呢！” 贺凛一点儿也不关心马强一家，他听到了话里的重点，眉头皱起：“以前？” “对啊，听说夏思佳的爸爸以前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妈妈是一位知名画家。可惜她妈后来疯了，有一天竟然拿刀捅了她爸，她爸就挂了……好好的一个家，就散啦。” 贺凛突然就想到那天在水塘边上，夏思佳那句老气横秋的“早就看透了。” 他默了默，又问：“那她妈妈现在什么情况？” 大刘挠挠脑袋：“不清楚，不过神经病人就算杀人不是也不犯法嘛，我猜，应该在疯人院之类的地方呢吧！” 贺凛闻言，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一会将视线重新转移到热闹的电视上，再也没说话。 *** 隔天是一场深夜救火戏，为了效果的真实，会有一些爆炸镜头，男主角需要穿越汹涌火场，将老宅里的正牌夫人给救了出来。 之后男女主角在熊熊燃烧的宅子前深情相拥，各自巴拉巴拉一段肉麻的心迹剖白，紧接着再来一个深情一吻，最后镜头渐渐拉远，对焦在夜空的一轮圆月。 一场和好如初的大戏。 章光沅早早地扮好了相，脸上擦着几处黑灰，画着逼真的伤口妆，坐在导演后面一起看监视器里的情况。 他最近手头上有一个外国奢侈品牌旗下的化妆品代言正在谈，眼下公司丝毫不敢让他拍任何危险的戏码，生怕他的脸会出事儿，所以一会，他只需要抱着苏蓉在烧毁的宅子前面拍好那段感情戏就可以。 至于冲进和冲出火海的救人戏份，剧组会安排替身演员帮他提前拍好。到时候，他只需要根据情况再补拍几个特写镜头就好。 蛮轻松的。 *** 这边化着同款伤口妆的夏思佳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因为根据剧情走向，今晚正是她命丧火海之日。 幸好编剧手下留情，在她临死关头，安下一顶深明大义的帽子——水性杨花的女人在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没有隐瞒正牌太太的位置，反而催促着男主角救正牌太太先走，结果自己被梁上一根燃烧的断木砸中，一命呜呼，香消玉殒。 夏思佳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四周是不断燃烧的火海，也不知道道具老师是不是在烟饼里添了其他助燃的东西，哔哔剥剥的燃烧声听起来有些骇人。 咣当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映着夜色，有个高大的身影心急如焚地跑过来，夏思佳抬起奄奄一息的小脸，因为呼吸了太多的浓烟，一面咳嗽，一面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她声音孱弱：“大少爷，你来了。” 男人蹲在她面前，大手抚上她的脸：“你怎么样？” 镜头对准夏思佳。 只见她无力地摇摇头，一双眼蓄满了泪，却不掉落，只沉沉的漾在眼眶里。 她抬手，指着屋里：“快去救夫人，她好像被东西砸到，现在昏迷了！” 男人闻言立刻起身，飞奔进里屋，没一会便将昏迷的苏蓉抱了出来，经过趴着的夏思佳身边，焦急地就要往外面冲。 “大少爷！”夏思佳突然大声叫住他。 好似才想起地上还有个女人，男人脚步一滞，回过头来。 一片光亮，点燃了夏思佳那眼波流转的双眸，摇摇欲滴的眼泪映着熊熊火光，好似两汩血珍珠，沾染着鬼魅的色彩。 男人回望着这张脸，顿了半晌。 突然怀里的苏蓉，适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呢喃。 男人立刻道：“等我，我马上就来救你！” 说完抱着苏蓉义无反顾地冲出去了。 夏思佳痴迷地看着他的身影出了火场，眼睛一闭，一行热泪霎时滚滚而下。 “大少爷，我等你。” 她轻轻的说道，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那哀戚的笑容上。 *** 出了画，与章光沅相同扮相的贺凛，立刻将怀里的苏蓉放了下来。 苏蓉一落地，立刻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娇声埋怨：“哎呀，道具师傅怎么搞得，这烟饼的硫磺味儿也太呛了！小帅哥，你再晚来一会，我真的就要憋死啦！” 贺凛没有吭声，他默默退到一边。 刚刚被火星子蹦到了手背上，他低头蹭了蹭，有点疼，还好并不严重。 “咔！” 导演走过来，鼓着掌，喜不自胜：“蓉姐，一条过！真的很棒！” 夏思佳捏着一张纸巾，一边擦着眼泪鼻涕，一边从屋里出来。 刚刚看着小武替抱着另一个女人离自己而去，那个瞬间，与角色共情之下，自己的眼泪便有些收不住。 将火扑灭的道具老师，看到她哭的伤心，好心递来一包纸巾。 夏思佳刚平复了伤心的情绪，出门听到导演对苏蓉的夸奖，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演个昏迷一条过的人，棒在哪里？ *** 夜深了。 场工们在布景，灯光师在调试灯光，化妆师在给苏蓉和章光沅补妆，导演在给二人说戏。 没人通知夏思佳还用不用补拍镜头，她刚刚哭得厉害，这会也懒得上前去问。 灯光下各种小虫子乱飞，蛐蛐躲在湿暗的砖缝里奋力地嘶鸣。 夏思佳站在半阴半暗的角落里，她刚刚被一根横梁砸到，虽然横梁是道具老师特制的，重量很轻，但是横梁上面的火是真的啊！ 因为需要拍摄特写，所以横梁砸下来的时候，她必须趴在原地保持几秒的静止画面。戏服里倒是也穿了石棉衣，可任凭道具老师灭火的动作再快，发梢还是被火焰燎得有些卷曲。 她牵起一丝发尾嗅了嗅，差点要骂人。 ——妈的，都烧焦了！ 夏思佳不悦地抿着嘴，打量了一圈，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小武替。 “喂！” 她看到小武替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招手的幅度更大。 “小帅哥，你过来！” 第 5 章 5 哎，世风日下啊！ 贺凛左右看了看，确定对方是在叫自己。 他走过去：“什么事儿？” 夏思佳晃着一缕头发：“有指甲剪吗？我头发有点烧焦了，闻着好难受。” 贺凛又回到刚刚自己站着的地方，拎着一个黑色背包走过来，接着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上面正好串着一把指甲剪。 他将整把钥匙都递了过去。 夏思佳接过来，歪了歪嘴角，一脸嫌弃：“好土。” 话虽这么说，她仍然慢悠悠地修剪起自己烧焦的发尾起来，一边倒腾，一边跟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小帅哥，听说你是第一次拍戏？” “嗯。” “喜欢拍戏吗？” 贺凛实话实说：“算不上。” “那你比我好。” “为什么？” 夏思佳将发尾高高举起，比着光四下里找被烧坏的头发。整串钥匙叮叮当当，在她手里变成一把风铃。 她心不在焉道：“应付应付，有钱拿不就好了？不像我，一心想着要把角色拍出彩，可惜演技太渣，跟人家科班出身的没法比。” 贺凛看着她坐在暗处，翘着二郎腿，自如地修剪着头发，便不由得想起刚刚自己的手抚上她脸庞的那一幕。 火光中，夏思佳的眼泪仿佛会说话。那个笑容，怎么说呢，好像带着不甘，又带着决绝，带着眷恋，又带着释然。 那一刻的贺凛，确实有被夏思佳的表演给震撼到。 他实话实说：“你刚刚演的就挺好的，我觉得比其苏蓉演的都要好。” “真的？” 夏思佳坐直了身子，突然就凑近了贺凛的脸。 “你没骗我吧？” 贺凛被她突然凑近的动作搞得浑身一僵。 夏思佳确认再三：“真的吗？” 贺凛低头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对方脸上明明还带着伤妆，却平添一丝无法言说的风情，她表情有一丝惊讶，又有一丝期待。那双多情的眼睛眨呀眨，藏着夺目的星星一般。红艳的嘴唇微张，带着浅浅的笑意，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嘴角的小梨涡好像酿着醉人的琼浆，让人不由沉醉其中。 这个女人仿佛不清楚自己这张纯情又魅惑的脸这会子看起来有多么地诱人，也半点没察觉她的胳膊已经紧紧贴在了少年的胳膊上。 一颗心好像卡在了嗓子眼里，贺凛张张嘴，没能吐出一个字。 *** 太近了。 近到贺凛一低头就能闻到夏思佳身上那股子幽幽花香。 青春期之后，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孩靠的如此之近。不，不是女孩，透过夏季薄薄的衣衫，贺凛清晰地感知到，身旁的这个人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十足女人味的魅力女人。 夏思佳见他半天不回答，气得杏眼圆睁：“喂，你耍我呢？。” 贺凛喉结微微鼓动：“……没，没耍你，是真的。” 夏思佳瞪他，仍旧没好气：“真的什么？” “……真的比苏蓉演的好。” 夏思佳脸上的不悦总算消散了些，她挑挑眉毛，哼一声：“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谢谢。” 贺凛默默把脸扭到一边。 布景搭了一大半，灯光师傅们聚在角落里抽烟，章光沅和苏蓉各自拿着剧本对词，摄像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导演在一旁脸色晦暗，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发飙。 蛐蛐叫得人心浮躁。 余光里，身旁的女人又翘起了二郎腿，对着光，再度剪起发梢来。 贺凛轻轻松了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的那颗的心瞬间落回胸膛。 砰。砰。砰。 低下头，暗暗搓了搓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夏思佳脸上细嫩的皮肤触感。 夜色昏沉，没人看得到少年发烫的耳尖。 *** 周末，章光沅的粉丝后援会给剧组送来了应援的食物。 披萨、纸杯蛋糕、咖啡、切好的盒装水果……林林总总，铺满了长长的桌子。 贺凛刚刚完成了一场骑马打斗的激烈戏份，只十来分钟，一身戏服已经湿了个透，像是从水里刚出来。 他下了马，一回身，远远就看到了人群外的夏思佳。 内心涌起一阵开心，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到达眼底，贺凛注意到夏思佳身旁还有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两人走到路边，很快驱车离开了。 剩下那个圆脸小助理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面上一片纠结。 贺凛觉得奇怪。 ——连戏服和妆发都没换，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儿吗？ 贺凛一边回头，一边解开了长衫最上面两个盘扣，稍微透了口气。远处大刘在长桌前朝他拼命招手。 “小贺，快来！” 贺凛快步走过去，看到满桌子的食物，愣了愣。 “大刘哥，这都是谁买的？” “是‘粉丝应援’啦！” “呃……‘粉丝应援’是什么？” 大刘看贺凛一脸状况外，嗨哟一声：“就是章光沅的粉丝送来的，请剧组的大家伙吃的！你想吃什么，随便拿就行！” 贺凛点头，视线又转移到长桌边几幅易拉宝上。 上面印着章光沅几张艺术大照片，底下一行字十分惹眼。 “章光沅，陪你一起走花路！” 贺凛默默读了两遍：“大刘哥，这个‘走花路’又是什么意思？” 大刘挠头，有些解释无能：“这都是粉丝圈的用语，怎么说呢……嗨！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贺凛笑了，这年头粉丝讲话还挺有意思的。 大刘拿了一块披萨，指挥贺凛：“你不吃点？” 满桌子的甜食，贺凛摇头：“我不饿。” 大刘瞪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拿起桌上一瓶咖啡，一把硬塞进贺凛手里。 “傻子，免费的不拿等于丢钱！不饿是吧？那就喝饮料！这个咖啡好，国外进口的，超市里卖三十多块一瓶呢！” 贺凛被大刘这句“免费的不拿等于丢钱”给逗乐了，他掂了掂手里的咖啡，玻璃瓶子沉甸甸地。 ——三十多块一瓶？ 他数了数桌子上的咖啡，好家伙，足足四十多瓶。三四一十二，所以光买这些咖啡就得花一千多块钱？ 贺凛傻眼。 再看那些食物，披萨还冒着热气，各种水果切成一口大小，小纸杯蛋糕上插着章光沅的卡通小图片，又精致又可爱。 他确定每一样都不会比咖啡便宜。 ——卧槽，现在的粉丝追个星都得这么烧钱的吗？ *** 两个人走在阴凉处，倚着墙，站定。 贺凛撕开咖啡的塑料封塑，拧开了瓶盖，喝上一口。 “好喝吧？” 贺凛舔了舔嘴唇，坦白道：“太甜了，不解渴。” 大刘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牛嚼牡丹！你还是回家喝你的凉白开吧！” 贺凛也不生气，轻轻笑了笑，将瓶盖又拧上了。 大刘三两口就吞了手里的一块披萨，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碰了碰贺凛的肩膀，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下咽，声音含糊不清。 “小贺，跟你说个八卦啊！” “你说。” 贺凛的注意力还在远处那个圆脸小助理的身上。 没想到大刘抬起手，也指了指圆脸小助理，暧昧地笑：“你看那个夏思佳那个新来的小助理王朵朵，都快急哭了，知道为什么吗？” 贺凛想笑：“你又知道了？” 这个大刘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天天哪里来的门路，剧组里的大事小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且嘴上从来没个把门的，半点藏不住事儿，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八卦传播机。 大刘贱嗖嗖地笑：“夏思佳今天恐怕是要栽在那个方总的手里喽！” 贺凛笑容一滞，看向大刘。 大刘还在啧啧感叹：“不过栽不栽的也难说，现在的女演员各方面都很看得开，不管是演戏还是走红毯，都拼了命的露肉，博眼球。人前都敢那么做，那人后恐怕就更肆无忌惮了！哎，不过也能理解，为了钱和资源嘛，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什么都没有往上爬重要啊！对吧？” 一扭头，他发现贺凛正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 大刘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撇嘴道：“你还别不信，这个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管你红的蓝的绿的紫的，进来都要给你漂成黑的！你新来的，你是不知道，有些个小群演，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就为了一个有三五个句台词的小角色，连服化组的男老师都愿意陪、睡！哎，世风日下啊！” 贺凛慢慢地看向原地踱步的王朵朵。 他想起来前几天在水塘边上，偷听到的王朵朵问夏思佳的那句“那个好色的方总又邀请你吃饭了！”、“所以你周末打算怎么办？”，以及二人之后的一系列对话。 ——原来“紧急的事儿”是这个…… 夏思佳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贺凛眨了眨眼睛，他记起来了。 “放心啦，跟人睡一觉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我都出来混这么久了，早就看透了。” ——又是这句“早就看透了”…… 贺凛在心里慢慢回味着这句话，舌尖上咖啡的苦涩韵味悠长，顺着喉咙，流到心脏，将内心那股子没来由地快乐浇了个透心凉。 心口一阵针扎似的难受。 贺凛盯着手中的玻璃瓶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沉默。 ——这咖啡，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喝！ ※※※※※※※※※※※※※※※※※※※※ 捉虫。 第 6 章 6 姐弟恋什么的，很头疼呢！ 双凤原本是一个经济凋敝的小乡镇，自打影视城落成，曾经绿油油的麦田被水泥楼房所代替，镇中心的商业街开满了大大小小的纪念品商店、本地土菜馆和各种类型的酒店。 而所有的酒店里，名号最响亮的就要数星光大酒店了。 五星级，在这个小镇上，独一家。 无数大老板和大明星来双凤的时候都会下榻在这里，据说最贵的房间一晚上三万多。 夏思佳隔着车窗往外看过去，硕大的五字招牌闪着金光。 方总笑眯眯地给她开了车门：“夏小姐，愣什么呢？用不用我抱你下来？” 夏思佳回他一个清淡地假笑。 “谢谢，我有腿，自己可以走。” *** 奢华清雅的大包厢，二人落了座。服务员端着各式菜品鱼贯而入。 夏思佳低头欣赏盘盘碟碟。 方总转了转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开口道：“夏小姐，交个朋友而已，不用每次都对我避之不及吧？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夏思佳又一声假笑：“您可真爱开玩笑。” 方总又道：“自从看过你的戏之后，方某人就对你十分倾慕，今天到片场找你，也是一时冲动，情难自已，还希望你能多原谅。” 夏思佳自动屏蔽后面的话：“哦？您看过我的戏？” “对。” 夏思佳好奇：“是我演警察的那部还是演大学生的那部啊？” 方总见美人终于愿意搭理自己，笑得灿烂：“……当然两部都看了……不错，你演的真的很不错！” 夏思佳眨着无辜的大眼：“可这两部还没播呢。” 方总：“……” *** 夏思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时刻。 她是真的喜欢演员这个职业，也是真的烦透了随之而来的各种应酬和社交。 眼前这位方总，知名商人，家赀万贯，热衷投资影视行业，以睡遍各路大小女明星为人生目标，在这个圈子里十分有“知名度”。 自从一次酒会上遇到，对方就对夏思佳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她躲了好多次，结果今天被对方在片场直接截胡。 夏思佳恨不得此刻掀了桌子就走人，又或许临走前还可以将咖啡直接泼在对方脸上，但一切只能是心里想想。她分量太轻，没有跟这位方总较劲儿的资本，没有对这些糟心事随心所欲说“不”的资格。 她得罪不起这些有钱有势的人。 就算可以，她也不能给公司里的那个人惹事。 ——啊啊啊！真是够操蛋的！ *** 好在夏思佳很是聪明，之前多方打听之后，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她前几天托人给方总的太太发了一封匿名邮件，谎称方总在外面的情人怀上了私生子，这几日他就会来星光大酒店与情人会面。 方太太只生育一个女儿，虽然素日里不管方总在外面如何风流，但是牵扯到私生子的事儿，那是绝对要坐不住的。 夏思佳在赌，赌方太太对以后将会牵扯到的遗产问题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总看夏思佳的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他面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一会一起去房间讨论夏思佳以后在演艺圈的规划。 夏思佳自然百般推脱，她找了一个又一个蹩脚的理由，有些自己说完都觉得尴尬。 方总捏着方巾擦拭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仿佛夏思佳越挣扎，他越是欣赏。 ——妈的，死变态！ 夏思佳心里将方总狠狠问候了一百遍。 没想到会这么煎熬。 就在夏思佳已经打算放弃挣扎之时，包厢外传来激烈的拍门声。 “方德昌，你给老娘滚出来！” *** 夏思佳从星光大酒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揉了揉火辣辣地右脸，没想到方太太年纪这么大，身手还如此矫健，一进包厢也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先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夏思佳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气得磨牙。 ——老子腰围一尺七好吗？哪里像怀孕八个月的样子啊？ 狗血的是，方总得知方太太赶过来的原因之后，下意识地怒吼道：“我警告你啊！不准对我儿子下毒手！” 那一刻，就连夏思佳都惊呆了——方总，真的在外面有私生子？ 歪打正着！夏思佳简直想要为自己鼓掌！ 她一个人站在星光大酒店门口的石狮子下面，回想起方总和方太太扭打在一起的画面就有些乐不可支。 正得意着，突然察觉到有道目光在远处一直注视着自己。 笑意一敛，夏思佳第一反应——有狗仔！ 她抬眸望去。 昏黄的路灯下，斜对面的绿化小花坛边，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正盯着自己。 夏思佳眨眨眼，暮色中看清对方的脸。 “小帅哥？你怎么在这？” *** 夏思佳走过去，她还是那身戏里的扮相，高开叉的旗袍被晚风微微撩动，一双雪白的长腿若隐若现。 “喂，问你话呢？你在这干嘛呢？” 夏思佳见对方没反应，索性弯下腰，凑在对方面前招了招手。贺凛的目光瞬间就正对着夏思佳饱满的胸部。 他好像被虫子咬到一样，一下子往后弹开了身体。 “……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你坐这儿干嘛呢？” “散步散到这里。” “哦。” 夏思佳也没在意，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脑子里还是大刘下午的那番话，贺凛轻声问道：“你呢？你怎么在这？” 夏思佳不欲向新人展示娱乐圈的黑暗面，言简意赅：“私事。” “嗯。”少年又沉默了。 夏思佳注意到贺凛手里的咖啡，随口问道：“你也喜欢喝这个牌子？” “不喜欢。” “那你买它？”夏思佳觉得好笑。 贺凛将咖啡递给她：“给你喝。” 夏思佳眯了眯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这个小武替难不成是在追自己？所以散步也是借口，其实是在这边等自己？还给自己提前买好了咖啡？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着贺凛的俊脸。 ——长得是真的帅，人也老实，不过平时撩一撩，逗个乐子就好，姐弟恋什么的，很头疼呢！ 夏思佳矫情起来：“干嘛给我喝？” 贺凛：“我不喜欢喝。” 夏思佳：“……” *** 夏思佳自嘲一笑，接过咖啡：“那我下次请你吃热狗吧？这附近有家店，一个香港明星开的，味道还不错！” 她说着，轻轻松松便拧开了瓶盖。 贺凛这才发觉自己干了件蠢事，他一把将夏思佳手里的咖啡夺了过来，稳稳投掷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夏思佳还没反应过来：“干嘛啊？” 贺凛耳朵又隐隐有点红：“我再给你买一瓶新的！” 说完，往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没两分钟，他又从便利店里空手回来了。 夏思佳全程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店里没有那个牌子的，其他牌子的咖啡也可以吗？” 他没有给女孩子买饮料的经验，站在货架前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索性直白地问一问算了。 夏思佳无所谓：“不用，饮料不解渴，普通矿泉水就挺好的！” 她翻开手包：“给你钱。” 贺凛蹙眉看了她几秒，转身向便利店走去。 夏思佳捏着手里的钱包，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反应过来对方刚刚扔掉咖啡的原因。 她轻笑一声，将钱包又放回了手包里。 ——小武替蛮可爱的嘛。 *** 夏思佳自从进了这一行，遇到的借着工作的名义，想要占她便宜的男人就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可小武替连他自己喝过的饮料都不好意思让她喝，也是够单纯的了。 尤其是对方刚才问“其他牌子的咖啡可不可以”的时候，面上自作镇定，眼睛里却闪着少年的纯真和不知所措。 夏思佳见过不少漂亮的男孩子。 他们打扮精致，穿着考究，懂得自如地运用着自己的美貌和可爱，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撒娇的时候，会小姐姐长小姐姐短的喊，眼神深情，带着迷人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准地像计算过一样。 他们深知自己的魅力点，哪一半的脸更上相，哪种表情更能让对方产生错觉和爱意。 不可否认那些男孩子确实也很可爱，但是油滑有余，不够真诚。 小武替跟那些男孩子比起来，可以说是淳朴地难能可贵了。 *** 夏思佳接过来贺凛重新买来的、已经贴心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痛快地喝上一大口。 “你一会干嘛去？还要继续散步吗？” “回家。” “你住哪呀？” “跟大刘住一起。” “那个群头大刘？你跟他是朋友吗？” “算是吧。” 夏思佳点点头，她将矿泉水瓶盖子拧紧，跺了跺脚下的高跟鞋，站起身：“那成吧，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谢谢你的水啊，小帅哥，再见！” 贺凛这才抬起脸，认真得看了看夏思佳。 “再见……” 他便愣住了，随即眉头皱得紧紧地。 夏思佳右边脸颊通红一片，贺凛是练武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 “他……你被打了？” 夏思佳被贺凛眼里的怒火吓一跳，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点丢人，含糊道：“没什么，明天就好了。” ——没什么？ 贺凛死死地盯着她，想到大刘的那些感慨，嗓子里像是卡着东西一样难受：“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夏思佳以为他在说挨打的事儿，不以为然道：“没办法呀，你不知道前两天我被苏蓉打得那几个巴掌，力道也不比这个轻多少！当演员就是这样啊，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改变，就只能忍着呗，要不然就没戏拍、没钱赚……” 贺凛盯着夏思佳的红唇沉默，半晌，转身直接离开。 夏思佳话没说完，见贺凛一言不发离开的身影，她一下愣在了原地。 难怪马强想揍小武替呢。 夏思佳暗戳戳地想——妈的，她也想揍他！ 第 7 章 7 亲密戏 夏思佳在影视城附近常年租了一套小公寓，目前王朵朵同她一起住。 房租由公司承担，剧组也有一定的补助，这让王朵朵觉得十分开心，毕竟不要她花一分钱。 她刚进这行的时候忘记从哪里听说影视基地这边的演员住所，逼仄又脏乱，还要跟好几个邻居不分男女的共用一个公共厕所，吓得差点就要写辞职报告。 来到这边，她才知道这在并不是谣言，只不过，那是大部分低收入的群演才会选择的住处。 王朵朵无比庆幸公司让自己跟了夏思佳。 虽然夏思佳目前没什么名气，但是就凭着那张脸，往日里她一直坚信，夏思佳大红起来不过就是迟早的事儿。 她王朵朵住上大别墅，也是迟早的事儿。 *** 时间过了晚上八点，王朵朵潦草地吃了一碗泡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平日里她和夏思佳一起追的电视剧已经开始播了。 可今天只剩她一个人在家。 一想到今晚夏思佳可能会遭遇的事情，王朵朵就觉得难受，电视剧也看不进去了。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不休： ——夏思佳要红了！要红了！要红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这代价，值得吗？ ——切，什么值得不值得？那个方总虽然风流，但是人有钱，也大方，要是能换来好的资源，也不算纯亏嘛！ ——可终归是靠出卖身体换来的名和利，怎么都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个屁啊！这个圈子里，这样上位的人还少吗？ …… “啊——！” 王朵朵觉得脑子要炸了，她猛地摇摇头，将两个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 盯着泡面盒子，她深深叹了口气。 ——想住大别墅，实在是不容易。 *** 说起这个方德昌方总，名声实在是渣。 曾经有一位新人女演员，当着全剧组的面怒骂他是个不要脸的人渣，王朵朵和夏思佳当时在边上还挺佩服那个女演员，结果没两天，那个女孩就连夜打包行李退出剧组，从此销声匿迹。 王朵朵庆幸自己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助理，方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上自己，可夏思佳长这么扎眼就倒霉了，躲了那个方总好几次，终于还是没有躲得过去。 下午苏蓉还因为这事儿到自己跟前嘲讽了几句风凉话，王朵朵谨记夏思佳的教诲，没有跟苏蓉起什么正面冲突。 其实她也不敢。 王朵朵看着电视剧里哭得死去活来的男女主角，微微心酸。 ——演员这个职业，也很危险啊！ 正感叹，有人敲门，“咚。咚。咚。” 王朵朵走到门口，凑在猫眼里往外看，就看到了本应该夜不归宿的夏思佳。 她又惊又喜，慌忙给夏思佳开门。 “夏夏姐，你怎么回来了？你没事吧？” 王朵朵上下打量夏思佳，很快就发现了夏思佳脸颊红肿。 “卧槽，他还动手了？夏夏姐，你还有哪里受伤了没？” 王朵朵恨不得把夏思佳全身衣服扒下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夏思佳把手里的半瓶矿泉水扔在王朵朵怀里，单手扶着墙，脱掉了高跟鞋，终于松快地吐出一口气。 “没事儿，不过就是一巴掌，总比失身强。” *** 方总果然再也没有出现在影视城。 夏思佳松了一口气，将精力投入到后续拍摄中。 电视剧的拍摄的场次并不像播出时看起来那样顺理成章，拍摄场次更多的时候是需要看当天的布景和道具，置景部门辛辛苦苦搭建出来的场景，当然要尽可能地把在这个景发生的事情一次性拍完，不然反反复复，时间都花在布景上了。 但对演员来说，就有些挑战了。 因为有可能，上午你还在这个房间里年方二八、情窦初开，下午你就需要在这个房间里声嘶力竭的生孩子了。 这还算是好的。 更尴尬的是，不相熟的男女演员，刚进组没几天，话还没说上三句，就要拍亲密床戏。 两个人脱得意犹未尽，边上一群工作人员围观，还有导演蹲在床边手把手传地授经验，经常比演员们还要激动。 ——“他得这样摸，你就那样亲！” ——“差点意思，感觉不到位！” ——“表情！注意表情！” …… 夏思佳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她几年演艺经历细数下来，经常演一些娇媚的花瓶角色，这种擦边球的亲密戏其实也拍了不少。 按理说，她身经百战，不会觉得不自在了。 然而，此刻的夏思佳，说实话，比起拍这场亲密戏，更愿意去陪方总吃一顿饭。 因为面对章光沅，夏思佳实在是尴尬。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现在流的泪，都是你当初接这部戏时脑子里进的水。 *** 夏思佳和章光沅去年在一部时装戏相识，原本只是普通的工作搭档，不知道章光沅哪根筋错乱了，后期瞒着经纪人宁姐，私下里突然就对夏思佳展开热烈追求。 那时正值章光沅人气的上升期，夏思佳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如此不管不顾。 用章光沅的话来说，他是对夏思佳一见倾心，忘也忘不掉。 可惜夏思佳对章光沅并不感冒。她没有消耗别人感情的爱好，更没有跟章光沅炒绯闻上位的心思，便干脆地拒绝了他。 之后夏思佳杀青，离开了剧组，再也没见过章光沅。 好在，章光沅也挺识趣，再没有跟她联系过。 接这部戏的时候，男一号并没有最终确定，等到夏思佳签了合同，才知道章光沅也在试戏男一号。 她当时觉得无所谓，毕竟已经很久了，这一年来章光沅的身价又提升了不少，微博下全都是叫“老公”的女友粉，事业顺风又顺水，想来对方私下里也会暗自庆幸当时夏思佳拒绝了自己吧。 夏思佳想得挺简单，直到跟章光沅对戏，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说句不要脸的话，她严重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值。 章光沅戏外看她的眼神，宠溺地不行，嘴上说着大家都是朋友，对她的态度却和对待其他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夏思佳敢肯定，章光沅还喜欢自己。 就连宁姐好像都有所察觉，戏里戏外看夏思佳不顺眼，认定她是一个打算踩着章光沅做跳板，博取大众关注的心机女人。 可偏偏这次章光沅什么都没表示。 夏思佳有苦难言，有口难辩，困扰极了，搞得她现在一看见章光沅就觉得脑壳疼。 *** 一场亲密戏开拍在即，导演还在跟摄像做最后的沟通。 夏思佳化好了妆，绛紫色旗袍最顶上的盘扣扭开两个，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她斜倚在大木床的床头，望着床板上的雕花葡萄和石榴发呆。 章光沅微敞着衣衫，在她身旁静坐。 一半的床帏已经放下了，旧时的床四周都是木头围栏，做的简直像艘船，大红色的帷帐密不透风，几近封闭的空间里，光线昏暗。 大床上只有他们二人，泡在各自心知肚明的微妙气氛里沉默。 夏思佳将床板上的雕花葡萄足足数上了三遍，还没见导演过来，她便想直起身，打算看一看导演在干嘛。 一扭脸，差点撞上章光沅的脸。 夏思佳吓一跳，身子往后不着痕迹地一缩，皱了皱眉头：“你干嘛？” 章光沅笑起来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小声问道：“你知道以前的人在床上雕这些葡萄和石榴是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 章光沅笑得腼腆：“求子。” 夏思佳：“……” 章光沅以为她不懂，热心解释道：“葡萄和石榴都是多籽植物，寓意吉利，以前的人都喜欢。” 夏思佳扭转过脸，可有可无的点头：“嗯。” ——老天爷，救命，是真的尴尬啊啊啊啊！ *** 章光沅看着夏思佳的侧脸，想再开口聊些话题，却发现夏思佳又将头转过去了。 他将嘴角边的话咽回去，视线从夏思佳线条优美的侧脸渐渐落在了对方雪白的脖颈上。 像是雕塑家手下精心的作品，线条像流水，行云而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形状美好，是世间所有情人最想沉醉不醒的温柔乡。 娱乐圈里脸蛋好身材优的女演员比比皆是，但美而不自知，实在难得可贵。不得不说，入行这几年，夏思佳确确实实是他见过的镜头里漂亮嚣张，私下里却从不刻意卖弄风情的女人。 当初被夏思佳拒绝的时候，章光沅很是低沉了一段时间，听说这出戏有夏思佳，试镜的时候格外上心。天知道，再次见到夏思佳，他有多激动。 如今章光沅身价暴涨、炙手可热，难免有些骄傲。 ——夏思佳会不会其实也是后悔的？如果这次换她主动告白，自己要不要凉一凉她再答应？ 章光沅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视线里就带上了浅薄的贪婪和渴望。 突然他察觉到不远处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已经紧紧盯着夏思佳的胸部好一会了。 章光沅立刻吓得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敢立刻将脸扭转过来，只是将视线装模作样地转向红彤彤的帷帐，过了一会，又转向地面。 片场嘈杂极了，导演拿着分镜头脚本跟摄像还在讨论一会拍摄的角度问题。 几个工作人员走动，有人出去，木门开合，又关上。 夏思佳挠了挠鬓边的碎发。 章光沅还是没有敢动，他感应得出来，那束视线还在自己身上。 又过了一会，章光沅才慢慢抬起脸，假装不经意地看向那束视线的来源。 只见一个跟自己同样装束的瘦高个男演员，正双臂抱胸，倚在大床正对的木窗下，隔着人群，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章光沅微微一愣。 是他？ 第 8 章 8 三无女演员 章光沅记得这个剧组为自己新安排的替身演员。 怎么会不记得？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替身的时候，自己都在感叹，这个男孩子长相不输自己分毫，却来做一个小小的替身，着实有些惋惜。 见识到对方在奔驰的骏马上还能将一柄长、枪挥舞地虎虎生风，章光沅震惊了。 他开始下意识地注意这个小武替。 短短几天而已，对方就从刚开始单纯的高难度武替，到开始帮自己文替b组的一些背影戏份。 这突飞猛进地跨度，在那些只能靠着饰演“死尸”和人肉背景墙，一天收入几十块的的普通群演眼里，可谓是“麻雀变凤凰了”。 据说私下里，就连一向选角苛责的副导演也对小武替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这个小武替颜值高，大长腿，气质沉稳，一身行家功夫傍身，比自己年轻。 ——不，他比自己年轻了很多，很多…… 章光沅的心登时一沉。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就像是一块璞玉，一旦被挖掘，加以精心雕琢，日后肯定会大放异彩。 ——到那个时候，对自己来说，或许也会是个威胁不小的竞争者。 想到这，章光沅收起神思，面无表情地盯着贺凛。 贺凛也坦然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在纷杂的片场，隔着一段距离平静对视。 突然，章光沅平静的脸上慢慢的绽开了一个满含深意的微笑。 ——任你条件再好又怎么样？这个圈子，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在暴风骤雨、风刀霜剑的复杂环境下，一株幼苗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并不取决于这株幼苗自己的想法，不是么？ *** “咔！” 夏思佳第一次觉得导演这声“咔”是如此动听。 章光沅一松开夏思佳的腰，夏思佳就立刻从大床上爬起来。 太煎熬了，此刻她只想离章光沅十米远。 章光沅的经纪人宁姐比她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就扑到床边，丰满的身子登时将床榻前两个负责打补光板的小助理挤得一个踉跄。 整张床被宁姐圆滚滚的身躯堵着，夏思佳捏着衣领，竟然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床才好 宁姐才不管身后的夏思佳，她贴心递上一块毛巾：“哎呦，小沅沅，瞧把你热的，来来来！快擦擦汗！” 章光沅接过来，笑得乖巧：“谢谢宁姐！” 宁姐附上他的耳朵，一笑双下巴跟着抖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得意道：“沅沅呀，好消息！刚才公司来电话了，你的那个化妆品代言人的事儿，稳啦！啊哈哈哈哈！” 章光沅也很惊喜，当下第一反应是夏思佳一定也听到了。 他不自觉挺直了胸膛。 “谢谢你了宁姐，这个代言能谈成，不单单是我自己，更多的还是大家的功劳！” 宁姐笑：“你才是大功臣！走吧，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章光沅转过身：“思佳，一起去吧？” 宁姐暗暗翻了个白眼。 ——切，喊她干嘛？扫兴！ 夏思佳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抬起手指了指床帏外。 “不用了，我的饭到了，谢谢。” 章光沅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王朵朵举着两份盒饭兴冲冲地跑过来。 “夏夏姐，放饭啦，今天有你最爱吃的小鸡腿哟！” *** 剧组里大部分都是糙男人，一到放饭，大家都是找个地儿，随意一蹲，三两口就解决了吃饭问题。 夏思佳和王朵朵又去了水塘，边上找了个干净的小草坪，支起了随身带的折叠小饭桌。 夏思佳靠坐在一旁的大柳树下，托着下巴看着王朵朵忙活。 “王朵朵，你跟着我，公司一个月能给你开多少工资？” 王朵朵立刻耷拉着脑袋，沮丧道：“两千八。” 夏思佳：“你不是重点大学传媒专业毕业的吗？就是在咱们公司当前台也得比这点钱多吧？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愿意来给我这样的人做助理？”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 夏思佳身子往后一瘫。 天空湛蓝，一碧如洗。 她慢悠悠道：“没代表作品、没超高人气、没远大前途，简称‘三无女演员’！” 王朵朵转了转眼珠子：“可你有背景啊！” 夏思佳笑了：“你是说马越超吗？你这孩子是不是傻，我要是真的像同事之间传言那样说得那么有背景，何至于这会跟你在这窝着吃盒饭？怎么着也得跟苏蓉一样，有辆自己的保姆车吧？” “所以你跟老板没关系吗？”王朵朵不信，这么直白的喊老板的名字，一般的员工都不会的吧？ 公司上下都在传他们二人关系匪浅，更何况王朵朵来双凤的时候，老板再三嘱咐要她在生活工作各方面照顾好夏思佳。 当时老板的那个神情，简直恨不得代替王朵朵亲自过来给夏思佳当助理一样。要说这两人没关系，王朵朵是打死也不信的。 夏思佳盯着远处某次，视野里掠过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也是有的，他是我母亲之前的关门弟子，说起来，算是我的师兄。” 王朵朵惊奇：“所以你是老板的师妹？这关系够亲近了呀？那老板为什么不给你弄一辆保姆车，夏夏姐，你平时休息只能找个犄角旮旯诶。” 夏思佳撇嘴：“他穷呗。” “……” 王朵朵无语，过一会，她又好奇道：“夏夏姐，你母亲是教什么的啊？” 夏思佳眯起眼睛，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过了一会，她轻声道：“画画。” “哦，那她现在还教吗？” 夏思佳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王朵朵等不见她出声，也没在意，将手里的饭菜和餐具摆放好，她伸长脖子看过去，夏思佳好像睡着了。 王朵朵为难地看了看小桌子上的盒饭，只得过去推了推她：“夏夏姐，先吃饭吧，鸡腿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思佳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 她冲王朵朵笑笑，坐起来，拿起桌上的筷子：“嗯，吃饭吧。” *** 吃完饭，收拾了东西，王朵朵和夏思佳贴着墙根的阴影，朝片场走去。 下午一点，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也是剧组的休息时间，大家吃了饭，都各自找凉快的地方补觉去了。 就连路边树上的蝉都不叫了，风也停了，整个世界像个火炉，燎得所有人的神经痛。 穿过一片繁茂的小竹林，便是片场，夏思佳慢悠悠地走在王朵朵身后。 “爸，家里最近怎么样？”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竹林里传来，夏思佳眉梢一挑，顿住脚步。 她背着手，原地后踱两步，往竹林深处探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背对着自己，正在打电话。 王朵朵看她停住，也跟着凑过来，一看竹林深处那人，她愣住了。 “诶？章光沅不是跟着宁姐吃大餐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夏思佳扭头看她：“他是小武替啊！你什么眼神，怎么能看成是章光沅？” 王朵朵又仔细看了一会：“还真是。不过他们两个从背影看真的好像啊！难怪导演要他做章光沅的替身呢！” “嗯。” “夏夏姐，你说，以后小武替会不会专职做章光沅一个人的替身了？” 夏思佳撇嘴：“凭什么啊？小武替长得不比章光沅差啊，又会武术，说不定以后比他还要红呢！” 不止一个人说小武替像章光沅了，可夏思佳半点没觉得哪儿像。只看背影，她就能立马分辨出对方是谁。 小武替个头好像是比章光沅矮了两厘米，但身材绝对要比章光沅结实，站姿也是挺拔笔直，肩膀也再坚毅一些。 王朵朵笑嘻嘻：“你还是更喜欢小武替嘛！” 夏思佳瞥她一眼，没有反驳，举止食指，放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王朵朵会意，跟着竖起耳朵，两人继续偷听小武替讲电话。 风起，沙沙吹过竹林，将贺凛沉稳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送进夏思佳的耳朵里。 ——“洋洋有按时吃药吗？” ——“我很好。” ——“明天把钱先给你打卡上去，你先还一点。” ——“我有钱吃饭。” ——“再给洋洋买点水果，他爱吃芒果。” ——“那些手工活少做，伤眼！” ——“大学以后有机会可以再上……洋洋也是我弟弟。” ——“不用了，再见！” …… 王朵朵还想再听，夏思佳察觉到小武替要转身，赶紧拉着她的胳膊：“走了，被发现了不好。” 王朵朵傻乎乎地点头，被夏思佳拽着跑远了。 贺凛挂了电话，似有感应地回过身，只看见一片眼熟的绛紫色裙角在竹林小径那头一闪而过。 他眯了眯眼睛。 ——是，夏思佳？ 第 9 章 9 私生饭 片场时光，其实并没有大众想象中那么的浪漫有趣，贺凛来这没几天就发觉，比起拍戏，其实大部分演员的时间更多的都耗在了等待拍戏的状态中。 现场的突发状态太多，每一个环节出点小状况，累积下来，就有可能是一个漫长的无所事事的一天。 这不，原本上午还烈日当空，一顿午饭的功夫，转眼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很急，风刮得猛，场工们都忙着给院子里的摄影器材遮盖防雨油布。 贺凛站在窗边，望着屋外密密地雨帘，内心叹气。 ——看来下午的这场户外动作戏一时半会是拍不了了，今天的收入估计要减半了。 身后有人拍他肩膀。 “让个空，喘口气。” 夏思佳还是上午那身绛紫色旗袍，重新梳化了妆容，站在窗边大大透了一口闷气。 “下午有戏吗？” 贺凛那天在星光大酒店转头走掉之后，心里就一直有点后悔，但他也说不上来究竟在后悔什么。眼下看到夏思佳对那天的事情毫无芥蒂的反应，贺凛内心又是没来由地一阵欣喜，但他面上不显，侧身给夏思佳让了让。 “一场户外打戏，不过现在下雨了，就不清楚了。” 夏思佳看看天光，有经验道：“这边夏天经常有雷阵雨，不过都下不久，实在不行也会安排其他戏份的，就是你今晚下工怕是会晚一些了。” “你对这边很熟吗？” “嗯，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儿拍戏，不拍戏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去哪。我已经算是这儿的常住人口了。” 她甚至考虑要不要在双凤买一套小公寓安家算了，反正自己独身一人，本来就是人在哪，家在哪。 贺凛点头。他想起大刘讲过的关于夏思佳家人的事儿。 大刘说，如果没有出那些意外，夏思佳现在应该还可以安稳地做一个每天买买买的富二代。 因为打小习武常年住校，再加上父亲早早再娶，贺凛自己跟家里的关系其实一直有些疏远。不要说后母和弟弟洋洋，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也没办法亲近起来。 但好歹算是还有一个家可以回。 而夏思佳，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家了。 ——一个小姑娘，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 贺凛这样想着，看向夏思佳的眼神就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惜。 夏思佳半点察觉不到贺凛的内心活动，她见雨势不小，便将手伸出窗外，想要接一把雨水，无奈屋檐高挑，她胳膊伸老长，半天啥都没接到，便又悻悻地缩回手来。 无聊地甩了甩手，夏思佳一抬眼就看见小武替正出神的望着自己，眼神柔软，带着心疼。 她吞了吞口水。 ——又来了！又来了！这孩子怎么老是用这种让人误会的眼神看我？ 好在这回她没有自恋：“干嘛这样看我？心疼我啊？” 她话音刚落，贺凛头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扭到了另一边。 夏思佳仔细一瞧，乐了。 ——妈呀，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动不动就红了耳朵的男孩子？ *** 夏思佳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叹气道：“小帅哥，你这样可不行啊！” 贺凛一口气憋了半天，不服气：“我哪儿不行了？” 夏思佳听了暗自发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污呢？ 夏思佳一板一眼道：“我什么还没说，你就羞得耳朵通红，不敢看我，那等以后跟别的女演员演亲密戏的时候，你可怎么办？” 贺凛闻言，好不容易平复的耳朵又有点红。 他话说得没半点底气：“我以后不跟女演员拍亲密戏。” 夏思佳笑了，年轻人，也未免想得太天真！ 她难得真诚：“其他的先不提，单说你刚刚这句话就十分不妥。这么说吧，有时候演员可以在拍摄的时候适度二次创作或者自由发挥，但是不能违背基本的合约精神。作为演员，一旦你接了片，却因为个人喜好原因拒绝某些戏份，马上就会有人说你耍大牌、不敬业。” 她指了指屋子里走动的工作人员：“这个圈子人员流动性很强，大家在这部戏刚刚熟悉了，马上就面临杀青再分开，这种情况就导致了圈子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人尽皆知。你不敬业，口碑差，慢慢的就不会有好的剧组再来找你。” “没有人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充分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人愿意花上漫长的时间去了解你的优点。所以在剧组，只有尽可能的展现你优秀和专业的那一面，让别人哪怕不喜欢你，最起码也挑不出你哪里不对。” 她拍了怕贺凛的肩膀：“小帅哥，演戏这条路其实很不容易的。” 被夏思佳拍过的肩膀好像着了火，贺凛压根没听到夏思佳的最后几句，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应该跟夏思佳站这么近了，可是脚下的步子根本迈不动。 他稳了稳心神，余光注意到夏思佳说完话之后又看向窗外。 贺凛抿了抿嘴，嗯一声之后，也安静了。 *** 制片人李中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只见对方一脚迈过高高的大门门槛，顾不得打伞，穿过院子，直接冲到走廊下，对着导演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他动静太大，所有人都闻到了八卦的气息，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他和导演。 只见导演面色一愣，直噌一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老李，这……是真的假的？” 李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真的！在医院给我打的电话，宁姐哭的都接不上气。” 导演面色铁青，将手里的对讲机往桌子上重重一摔，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贺凛和夏思佳对视了一眼。 ——有大事发生了！ 大刘从廊檐下蹑手蹑脚地溜达过来，从外面一把扒住窗台，猛地探出一颗头，把窗边的两人吓了一跳。 “哎，听说了吗？”大刘声音压得低低地，带着兴奋。 贺凛：“大刘哥，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们俩过来点。” 夏思佳看大刘神秘兮兮的样子，屈从心里那点八卦的小心思，俯低身子，笑了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大刘看了看四下，凑过身子，右手半围住嘴巴：“听说刚刚章光沅在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人在医院，生死未卜！” 贺凛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夏思佳。 夏思佳脸上的笑，就那样定在了脸上。 *** 消息传播的很快。 有人上传了一段小视频到了微博，标题取得十分惹眼——《震惊！人气小生章光沅车祸现场视频！！！》 大刘坐在中间，举着手机，贺凛和夏思佳也把脑袋凑过来，三个人挤在一起看完了视频的内容。 说是车祸现场，其实是一段在医院走廊里偷拍的视频，里面虽然看不到章光沅的人影，但是清楚地录下了宁姐在护士的搀扶下哭得站不起身的样子。 现场很嘈杂，距离有些远，画面有点抖，因此所有人的声音根本听不清。 贺凛不解：“这……也不一定就是章光沅出事儿了吧？” 大刘啧啧一声：“谁不知道，宁姐看章光沅比看亲儿子还重要，看她哭得这么惨，就知道手术室里的人是章光沅啦！” 他话音刚落，微博头条推送蹦出手机页面。 ——《独家报道！突发！人气小生章光沅车祸！疑似私生饭包车疯狂跟踪追赶所致！》 大刘收起手机，感叹：“想当年，我们追星，买张海报挂床头就心满意足了，哪成想现在的孩子们追星，控评刷数据买专辑，接机送机还得包酒店，那相机那镜头，比狗仔们的设备还专业！不得不说啊，现在的媒体讯息太发达了，章光沅的行程，这些粉丝比章光沅他妈还清楚！啧啧，科技改变生活啊！” 夏思佳冷哼一声：“有时候是扰乱生活还差不多。” 贺凛有点懵：“这个‘私生饭’是什么意思？” 大刘解释道：“就是艺人明星的粉丝里行为极端、作风疯狂的一种粉丝。他们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喜欢跟踪、偷窥、偷拍明星的日常以及未公开的行程和工作。据说还有给明星家里偷偷安装窃听器啊，摄像头啊这种的，哎呀，反正想想他妈的挺恐怖的！” ——还有这样的粉丝？ 贺凛咋舌。 ——这样的人也能叫粉丝吗？这不是打着“喜欢你”的旗号明目张胆的骚扰吗？ 夏思佳拍拍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个圈子，很多疯狂的事情，私生饭也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大刘也跟着点头，他盯着贺凛的脸，止不住地摇头：“小贺，看你这面相，就知道你以后要是成了明星，也是会有很多私生饭的人！” 贺凛哭笑不得：“大刘哥，你可别咒我！” ※※※※※※※※※※※※※※※※※※※※ 注：“私生饭”一词的两句解释来着百度。 第 10 章 10 看着我，爱上我 半下午雨停了，闷热消散了些。贺凛在片场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晚饭过后，接到了新的通知。 前来通知他的副导演助理说了，现在章光沅人在医院，短期内无法顺利归组，贺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暂时负责章光沅所有不需要露脸的替身戏份。 副导演助理没说的是，因为不清楚章光沅伤情的具体情况，剧组已经开始两手准备，好在开拍时间不长，现在重新设计新的分镜头和脚本，还算来得及。 副导演助理好像情绪不佳，冷淡地问贺凛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贺凛识趣的点头，道了声谢，没有多问。 反正戏份多了，钱也就跟着多了，他还是很开心的。 *** 回到家，贺凛还是忍不住将困惑问了出来：“这样一来，章光沅的戏份就少了很多了……可他不是男一号吗？” 大刘抱着半个西瓜吃的正欢，他一边豪放地吐籽儿，一边翻白眼：“那能怎么办？剧组每天拍摄任务繁重，多一天就多几十甚至近百万的开销，正常的时候都不放人请假的，更何况章光沅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让一整个剧组什么都不干，都等着他？那是不可能的！搁哪个剧组都耗不起！” 贺凛点头，表示明白了。 “诶！”大刘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贺凛，眼里放光：“你说，万一章光沅伤势严重……嗨，就这么说吧，万一他要是破相了呢？剧组直接换人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贺凛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大刘冲他贱嗖嗖地挑眉：“小贺啊，其实你蛮适合这个角色的，我感觉导演也挺喜欢你的。你说，剧组到时候会不会直接找你演？” 贺凛一愣。 他没想过这个情况。 *** 又一天，片场。 夏思佳妆发完成后，在一边看手头上的剧本等着开机。 今天又是一场和男主角亲亲我我的对手戏，看着剧本里两个人物的互动和对话，夏思佳扶额，这下好了，男主角都进医院了，所以一会这戏她要怎么演？ 昨天晚上回家，听王朵朵八卦说，章光沅的公司来了很多人守在医院里，本人伤情到底如何，外界根本不得而知。 这么神秘？夏思佳暗想，怕是伤得不轻。 虽然和章光沅拍亲密戏很是尴尬，但她倒是宁愿和他面面相觑，也好过听到他车祸重伤的惨况。 章光沅还很年轻，演技在线，为人也挺热情，对自己确实挺好，她真心希望对方没什么事儿。 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一进屋就道歉：“不好意思，刚刚领剧本去了，来晚了。” 夏思佳听到这声儿，一愣。 她抬起头，小武替穿着男一号的戏服，捏着薄薄的几页文件纸，满脸歉意地站在自己面前。 夏思佳蹙起好看的眉：“所以一会跟我对戏的人，是你？” “嗯。” 夏思佳想起昨天他害羞的模样，笑得意味深长：“你知道一会要拍的是什么内容吗？” 贺凛读懂了她的笑，更不好意思：“……知道，我刚刚读了剧本。” 夏思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你今天行不行啊？” 贺凛硬着头皮道：“行不行的，一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夏思佳咬着嘴唇，面色古怪。 王朵朵在一旁沙发上，听得一脸娇羞：“讨厌啊，你们两个好污啊！干嘛一言不合就开车？” 贺凛傻兮兮地问她：“开什么车？” “哈哈！”夏思佳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笑倒在椅子上。 *** 在武校的时候，贺凛身边都是同龄的男孩，平日里都住校，没什么机会接触外面，日常一起埋头训练，偶尔晚上寝室卧谈会谈起女孩子，说得更多的也是女明星之类的。 贺凛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个听众，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很喜欢的女明星。 武校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少，个个狠起来比男人还能打，在贺凛这帮习武的眼里，那些女孩子跟男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摸上夏思佳的细腰，贺凛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好笑。 “女人都是水做的”这句话，他这一刻才懂。 可惜他来不及仔细体会，一想到现在几十来号人就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贺凛就止不住的紧张。 察觉到自己全身僵硬，脸上也不知道应该什么表情。 偏偏夏思佳小屁股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藕臂亲昵地揽着他的脖子撒娇，声音缠绵：“我不管，你今晚不准走！我不让你走！” 贺凛僵着脖子，低头只盯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背台词：“乖，我还有事，过两天再来看你！” “不行！我不让你走！” 夏思佳皱起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整个人扑到贺凛怀里，在胸口处使劲蹭：“你要是走了，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说完，拎起贺凛的衣襟，就开始装模作样的嘤嘤哭泣起来。 夏思佳一哭，贺凛瞬间慌了神，他知道自己该说台词了，可台词是什么来着？ ——卧槽，忘词儿了！ *** “咔！” 导演才不管贺凛是不是新人，扔了耳机就开始咆哮：“贺凛，你一个大老爷们是不知道怎么抱女人的吗？啊？就拍你的背影，你紧张个屁啊？那胳膊那肩膀僵得好像上了冻一样，画面出来难看死了！给我放松一点！听到没有？” 贺凛有点尴尬：“好的，导演。” 他也知道自己太紧张了，台词念得生硬，没有丁点儿感情，可是没办法，动作戏他拍起来得心应手，文戏真的就是非常露怯。 更何况是跟夏思佳拍这种搂搂抱抱的亲昵戏码。 他现在都有点不好意思看夏思佳了。 夏思佳补了妆，袅袅走过来。 “贺凛！” 贺凛抬眸。 夏思佳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抱胸，媚眼流转，轻笑：“原来你叫贺凛呀。” 她声音轻柔，带着南方水乡女人的吴侬软语，娇娇悄悄地发音吐字，将一个简单的名字，念得情意绵绵，百转千回。 贺凛没来由又是一阵脸红，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又“嗯”了一声。 夏思佳坐在他身边，周围太吵，便凑近他的耳朵，贴心问道：“你真没抱过女人吗？” 贺凛：“……” 夏思佳轻轻笑了。 那笑声几乎不可闻，可贺凛的耳朵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 他更不敢看她了。 夏思佳又问：“你很紧张？” 贺凛垂眸：“有一点。” 夏思佳笑：“紧张很正常，我当年第一次拍戏的时候，演个没台词的小丫鬟，挡了女一号的画面不说，还把手里的杯子打碎了，被导演骂了足足半个小时呢。” 夏思佳有心安抚：“你比我那时候好多了。” 贺凛认真道：“我知道不应该，但一时半会真没办法做到。” 夏思佳一针见血道：“你主要是没有进入角色，不够投入，注意力可能还在其他地方，有可能现场的工作人员咳嗽一声，你就立马出戏了。” 贺凛深感赞同，确实，没办法不在意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那应该怎么进入角色呢？”贺凛苦恼极了。 “你看着我。” “啊？” “你抬头，看着我！” 贺凛只好乖乖抬头，看向夏思佳，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没那么闪烁。 夏思佳冲他挑了挑眉，又眨了眨眼：“想进入角色也很简单。” “怎么做？” 夏思佳慢悠悠地笑了：“你只要看着我，爱上我，就好了。” 贺凛的脸爆红：“……啊？” *** 严格意义上来说，青春期的贺凛还是有两朵小桃花的。 高中时候学校食堂卖葱油饼的大妈，有一个上职高的女儿，见过贺凛一次之后，巴不得退学也来贺凛学校卖葱油饼。 那女孩长得普通，为人热情开朗，每次贺凛来食堂吃饭，她都会故意少扣钱。 贺凛每次都执意将少的钱补回去。 他是个磊落的男孩，为此小姑娘更是喜欢他喜欢到不行，一个学期下来，对方跟贺凛身边的男同学都混得熟了，唯独贺凛还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半夜寝室卧谈会，室友起哄：“大家交个朋友，玩一玩罢了，这种好事也不答应？” 都是青春期的男孩子，什么是“玩一玩”，什么是“好事”，彼此心知肚明。 贺凛摇头：“不行。” 有人不怀好意地笑：“人家恨不得送上门来倒贴，可你丫的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说，贺凛，你丫的说‘不行’，不会是‘那儿’不行吧？” 其他人哄堂大笑。 黑暗里，贺凛脸也红了，但他声音坚定：“我只是不喜欢她。” 另一朵小桃花是贺凛室友的表妹，从室友手机里看到他的照片，管自家表哥要来了他的手机号，天天给他发一些悲秋伤春的文艺句子。 贺凛碍于室友的面子，没有把人拉黑，但短信从来都不回。 小姑娘费心勾搭了两个学期也没任何进展，当着贺凛的面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之后自己就放弃了。 室友气愤：“我表妹人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成绩好，学校里追她的男生排着长队，你小子是块木头吧？这样也不喜欢？” 贺凛还是那句话：“不喜欢。” 室友都要被他气笑了：“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贺凛也笑：“不知道。” *** 他是真的不知道。 贺凛私下里想过，他以后喜欢的人，或许是天真可爱，或许是安静温柔，总得来说，应该是一个听话，乖巧，简简单单的女孩。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万一是那种千娇百媚的女人应该怎么办。 贺凛看向一旁的夏思佳。 对方手托着腮，正一边翻着剧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叽叽喳喳的王朵朵。 “夏夏姐，我昨天在哔站上看到一个黄鑫磊的影视合集，妈呀，帅得我都找不着北！” 夏思佳漫不经心道：“路痴本来就找不着北。” 一脸花痴相的王朵朵自动屏蔽掉夏思佳泼来的冷水，托着脸颊星星眼：“黄鑫磊好帅啊！我就这么光看着他的脸，都已经爱到无法自拔！他如果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连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夏思佳：“那你厉害了，追个星比我们演戏的还投入角色。” 贺凛闻言，眼睛一亮。 “朵朵姐，哔站，是什么啊？” ※※※※※※※※※※※※※※※※※※※※ 捉虫。 第 11 章 11 偷看什么不健康小视频…… 大刘拎着半颗西瓜回到住处。 一进屋，就看到没开灯的房间里，窗帘紧闭，贺凛正坐在沙发上，带着耳机，捧着手机看视频。 手机的微光映亮贺凛英俊的侧脸，正看得很是聚精会神。 “怎么不开灯？”大刘一边换拖鞋，一边问。 贺凛没什么反应。 没听到？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大刘眼珠子转了转，奸笑一声，他将塑料袋搁在地板上，脚下拖鞋潇洒一甩，蹑手蹑脚地绕到贺凛身后，凑过头去，猛地一拍他的肩膀。 他兴奋地大叫：“哈，偷看什么不健康小视……” “频”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瞥到贺凛一边将手机界面快速暗灭，一边扬起胳膊直接死死锁住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脖子。 大刘的心咯噔一声。 ——卧槽！不好，忘了这厮是练武的了！ ——大哥，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啊！ 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大刘就感觉到自己被贺凛顺势那么一拽，整个人像是电视里被李逵倒拔的垂杨柳，瞬间便被对方拽翻了身，直直掀翻在了沙发下。 大刘被摔懵了，躺在地板上半天才反应过来，龇牙咧嘴地咆哮：“啊啊啊！贺凛，我操、你大爷的！不就是看个黄色小视频你他妈……哎呦，疼死我了！你想要老子的命啊？” 贺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伸手想扶他：“大刘哥，对不住，我是……条件反射……” 大刘咬着后槽牙一把打掉他的手，恨声怒吼：“反射你大爷！你是心虚还差不多！” 贺凛脸色涨的猪肝一样，支支吾吾道：“我没有看黄色小视频……” 大刘扶着后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重新去穿拖鞋，嘴里止不住地骂骂咧咧道：“你他妈少来！老子都看到了，一个女的脱得精光，还露个白花花的大后背！那不是黄色小视频，那他妈的难不成是《走近科学》啊？” 贺凛这下整张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番茄，连辩解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也没有……脱得精光啊……” “哼！” 大刘捡起地上的西瓜，进了厨房，最后还不忘给贺凛一个鄙视的眼神。 “臭男人！” 贺凛哑口无言。 *** 贺凛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下是跳进黄河、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贺凛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锁上门，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翻过身，重新戴上耳机，按亮了手机页面，解了锁，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裸着后背的女人。 将视频暂停键打开，画面又流畅地播放起来。 只见屏幕里的那个女人，慢悠悠地扭转了侧脸，一阵风恰巧吹过，鬓边发丝拂过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目光流转，眼角眉梢俱是风情万种，烈烈红唇娇嫩饱满，让人心驰神往，嘴角邪气一笑，两个小梨涡又美又俏，魅惑又勾人。 是夏思佳。 贺凛看着夏思佳的脸，渐渐忘却了刚刚尴尬的一幕，他紧紧盯着屏幕里夏思佳的一颦一笑，顿时又想到对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那句话——“看着我，爱上我，就好了。” ——那样真的就会好了吗？ 贺凛一边想着，一边手指动了动，将这个名为《夏思佳魅惑瞬间大合集！色气向！高能慎点！！！》的视频合集默默地加入了收藏夹。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贺凛手一抖，手机砸在自己的脸上。 啊啊啊！ 贺凛吃痛，捂着鼻子在床上无声辗转。 ——一点也不好！ ——明明更糟糕了！ 砰。砰。砰。 胸膛里那颗心又开始剧烈跳动，按都按不住。贺凛抬起手，一只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四下昏暗的房间里，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 “贺凛，你完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贺凛刚刚完成了一场激烈的打戏，热气腾腾的一身汗，被毒辣的阳光一晒，长衫立刻黏在后背上，感觉身体紧紧裹了层保鲜膜一样难受。 酷暑难耐，他一路低头不语，快步穿过嘈杂的片场，来到四合院西边的一间小耳房，那是剧组的化妆室兼休息室之一，除了主要角色有各自的化妆室，普通群演不需要化妆室，其余人都在这里化妆。 他一会还要更换造型和妆容，拍其他的戏份，生怕迟到耽误了进度。 正准备推开了化妆室的门，贺凛听见屋里有人说话。 “思佳姐，这是我妈给你寄过来的水蜜桃，熟的正好，你带回去尝尝鲜吧。” 贺凛的动作一顿，这声音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哦，记起来了。 马强。 屋里的女人声音客气而疏离：“谢谢你，马强，也带我向阿姨表示感谢。” 马强好像很高兴，乐呵道：“不用谢，要是觉得好吃，我就让我妈再给你寄！” “谢谢，不过不用了。” “夏夏姐，过几天我生日，到时候请……” 贺凛抿了抿嘴，推门而入。 *** 马强的话被来人打断，他有点不悦，扭过脸就看到门口高大的男人，面上一愣：“……是你？” 贺凛冲他点头，径直走进房间，屋里的空调让他顿时觉得身上的汗蒸发了大半。 他看向沙发上的女人，对方早已换好了戏服，一头风情万种的大波浪，正冲他笑得无辜。 贺凛一噎。 昨夜梦里荒唐，这个女人也是这样在他身下这样冲着自己娇笑…… 今天早上爬起来偷偷洗内裤，还被大刘撞见，又对他一番嘲笑和贬损。 贺凛感觉耳边有些热，又听夏思佳道：“贺凛，刚刚小谢让我跟你说，她出去接个电话，让你先换衣服等她，她一会就回来给你做造型。” “嗯。” 小谢是剧组的妆发师，专门负责普通演员的妆发造型。 贺凛强忍着不把视线看向夏思佳，他拎起挂在衣架上的戏服，看了看马强。 他客气道：“方便回避一下吗？” 马强不耐烦：“大男人换个衣服磨叽啥啊？不就是件长衫吗？又不用脱裤子，直接在这换就是了！” ——直接在屋里换？ 贺凛只好转头看向夏思佳，只见对方托着腮，正冲他眨眼，娇滴滴道：“外面好热，我可不想动。” 贺凛看了她三秒，不再说话。 马强接着没说完的话：“思佳姐，过几天我生日，你能……” 贺凛立刻将手里的戏服搁在夏思佳身旁的沙发靠背上，背对着夏思佳，解开了长衫的盘扣，利索地脱了下来。 夏思佳的眼睛顿时一亮。 ——哇哦，小武替的身材是真的好哇！ 宽肩细腰倒三角，胳膊和后背肌肉线条优美，整个人颀长而干练。戏服里面贴身穿一件白色工字背心，简简单单的款式，一种性感的意味扑面而来。虽然下身是一条宽松的丝绸长裤，可愣是让贺凛穿出了那种时尚牛仔品牌画报上才会有的的男模气质。 这脸蛋，再搭配这身材，啧啧，夏思佳敢保证，就是章光沅看了也会暗自嫉妒。 就是换衣服的动作也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两眼。 夏思佳觉得惋惜，她抬脸看向贺凛，发现对方也正目光沉沉地看自己。 她直勾勾地与贺凛对视，挑挑眉，轻佻道：“身材不错嘛！” 贺凛闻言，手上系扣子的动作顿了顿，忍住心里面冒头的骄傲，他面色平静：“谢谢。” 夏思佳笑的更甜：“不客气。” 贺凛看了她几秒，嗯一声，继续低头整理衣服。 *** 马强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里没来由一阵不安。 他咽了咽唾沫，打破短暂的沉默，再次殷勤邀请道：“思佳姐，下周四我生日，我请你吃饭，可否赏个脸？” “我看看啊！” 夏思佳摸出手机，划拉几番，惋惜道：“下周四我有一个杂志的拍摄，要去岚城市，是一早就订好的行程，抱歉，你的生日会我没办法参加了。” 马强不死心：“生日会是定在晚上的。” “我会在岚城待上两天，当天回不来，真是抱歉。” 这下马强没话说了，他半天才道：“没关系，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夏思佳贴心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或者缺什么吗？我可以买给你做礼物。” 马强只是摇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没关系，等你之后有空……” 他话没说完，化妆师小谢推门进来了，看到已经换完戏服的贺凛：“换好了？那咱们开始吧？” 夏思佳对马强道：“马强，我们要工作了，你先回去吧！对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马强只好道了声谢，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离开了。 贺凛看着马强的身影，轻声道：“他好像很难过。” 夏思佳呼出一口气，盯着脚边的一箱水蜜桃，声音幽幽：“我也难过呢……” 第 12 章 12 你在追我？ 又一天，一场戏拍到了中午放饭。 化妆室里，王朵朵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拿着部手机，对着正在补妆的夏思佳道：“夏夏姐，刚才有个电话找你，我替你接了，对方说是你母亲的医生，她……” “手机给我。” 夏思佳面无表情地抬起脸，看向镜子中的王朵朵。 “哦。”王朵朵被夏思佳冰冷的眼神吓一跳，赶紧将手机递了过去。 夏思佳捏着手机，起身径直出了化妆室。 王朵朵看着她高挑的身影，有点不安。 刚刚的来电，显示的名称是“医院”。 ——怪不得从来没见过夏夏姐的妈妈，原来是一直在医院里住的吗？生的什么病啊？ *** 夏思佳一直走到祠堂后面的水塘边上，才停下脚步。 水面有风吹过来，大片的芦苇身姿随之倒伏，摩擦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十分温柔。 夏思佳拿出手机，翻到通讯记录，回拨了医院的电话。 “嘟嘟嘟”没几声，疗养院那边便接通了：“夏小姐，中午好。” 夏思佳深吸一口气：“华医生，我妈出什么事儿了？” 对方叹口气：“昨天半夜睡梦中突然醒了，哭着说有人要打她，还要打你，在这边疯狂的找你，一直哭闹了到了今天清晨，才睡过去。夏小姐，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院里还是希望你如果有空的话，还是多来看看她比较好，大半年了，正好有些进展也可以跟你交代一下。” 夏思佳听了个开头就已经眼眶通红，她忍着泪意，镇定道：“好的，我下周就可以去看她，麻烦你们照顾好我妈妈，谢谢你们了。” 对方说声“不客气”。 夏思佳挂断了电话。 一阵风吹过来，夏思佳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反应过来，慌忙用指尖撇去流下的泪水，又怕眼线会糊掉，便拼命地仰起脸，想把剩余的眼泪给憋回去。 身后有道沉着的男声响起。 “夏夏姐，你还好吗？” *** 贺凛坐在大柳树下，身边是低头轻轻吸鼻子的夏思佳。 “好些了吧？” 夏思佳口气不善：“我没哭！” “……哦。” 又是一阵沉默。 贺凛吃完饭，照例来到大柳树后面打坐，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身后走来一个人，扭脸一看是夏思佳。 电话声音挺大，就这样猝不及防，就听到对方通话的全部内容。 本来想藏好了不让夏思佳发现，可又听见她好像流泪的吸鼻子。 贺凛有点担心。 大概猜出来了电话那头讲了些什么，贺凛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为她心疼。 可他好像做不了什么。 事实上，昨天贺凛在确定自己对夏思佳已经心动的时候，甚至春梦里也出现了夏思佳身影的时候，他也没有敢去幻想自己可以在现实世界里和对方有任何进一步的关系。 贺凛很清楚目前的状况，他对夏思佳，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没有占有欲的、不求任何结果的，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心动。 心动而已。 贺凛认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处理好这种状况。 可就在刚刚夏思佳转过身来，看到她眼底的泪，贺凛才明白，他高估了自己。 他根本处理不来，甚至连自己的反应都掌控不好。 就像这一刻，夏思佳坐在自己身边，调整呼吸，贺凛有满满一肚子想要安慰对方的话，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每一个字都已经在心里斟酌再三，在嘴边几度盘旋，可没办法，就是说不出口。 就好像自己都已经认定了，不管说些什么，最后的效果都会狠狠地打上折扣。 他安慰不了夏思佳。 因为他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在这个等级分明、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圈子里，他贺凛只不过是一只近乎透明的小蝼蚁。 贺凛活了十九年，大大小小的武术比赛从来没输过。这个外人眼里看起来总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心动的同时也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微。 说不心酸那是假的，可贺凛心底隐隐有一个念头正在破土而出，在抗议，在叫嚣。 ——凭什么？ ——凭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不甘心！ *** 夏思佳丝毫不了解身旁少年波涛汹涌的内心活动，她脑海里还在回荡着医生电话里的那些话。 发呆坐了一会，心情渐渐得以平复，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贺凛已经这处水塘边上沉默地坐了很久。 偷偷瞟了贺凛一眼，只见对方仿佛雕塑一般，望着水塘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贺凛，你想什么呢？” 贺凛回过脸来，平静地打量夏思佳，过了一会，问道：“夏思佳，你有什么梦想吗？” 夏思佳并没有注意到，短短一会功夫，对方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夏夏姐”变成了“夏思佳”。 她托着腮，歪了歪脑袋：“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贺凛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微微一笑：“你会的。” 夏思佳看着贺凛脸上绽放的笑容，有些愣怔。 小武替平日里大都一副沉稳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是又正经又老成，有时候被调侃了，就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想不到这样明朗一笑，好似春日午时细雨后，天空放晴，彩虹满挂，如此治愈。 ——好一个温润干净，赏心悦目的少年！ 她看得入神，喃喃自语：“……贺凛，你笑起来真好看。” 贺凛闻言，笑得愈发温柔，他嘴角弧度更甚，长睫低垂，注视着夏思佳的一双眸子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咦…… ——不对劲，上午对戏的时候还不敢跟自己直视，这会是怎么了？现在怎么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夏思佳从贺凛的微笑里慢慢警醒过来。 她蹙起好看的眉毛，疑惑地上下打量对方，有些：“贺凛……臭小子，你笑什么？还是说看到我哭，你觉得很得意吗？” “你不是说你没哭吗？” 夏思佳一噎：“……对，我没哭！” 贺凛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夏思佳的目光愈发专注。 夏思佳让他看得发毛：“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贺凛叹口气：“我以前没有什么梦想的，也直觉得人生迷茫，很多东西遥远陌生，不可预测。” 夏思佳等了半天，不见下文：“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贺凛目光温柔：“遇见你，我的人生目标已经出现了。” ——卧槽……神经病啊！ 夏思佳不自在的咳嗽一声：“你……不要给我来这一套！说，你刚刚在笑什么？目标不目标的……你的人生目标管我什么事？” “你想知道吗？” 夏思佳冷笑：“我可以勉强听一听。” 贺凛凑近她的脸：“秘！密！” 夏思佳气得想捶他：“……呸，爱说不说！老娘不稀罕！” *** 贺凛最近似乎是变了一个人。 先是两个人一起拍戏的时候。 贺凛的表现越来越可圈可点，可以很快就抓到剧情的节奏和人物的感觉，看着夏思佳的时候目光深邃，台词可以叙述地流畅又自然，甚至哪怕是一些需要身体接触的亲昵戏份，也丝毫不再扭捏。 一条过的几率越来越大，就连吝啬夸赞之词的导演，也罕见地夸了两个人。 “嗯，不错，有火花。” 看着贺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夏思佳有时候都会忘记其实对方还是个接触这行仅仅半月有余的新鲜人。 其次便是片场的休息时。 往日里只要导演一喊“咔”，贺凛总是独自寻找一个角落，安静地坐着，看剧本或者看手机。 他一向独来独往，好像不太懂也不想懂如何与工作人员打交道，一副随时都会脱离这个圈子的模样。 现在倒好，贺凛成天跟在夏思佳的屁股后面打转，片场休息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的折叠椅子搁在夏思佳的椅子旁边，一起聊聊天也就算了，贺凛还会贴心地帮她拿水，对词。 夏思佳私下里甚至跟王朵朵吐槽：“简直是章光沅附身。” 王朵朵八卦道：“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夏思佳一口否决：“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 夏思佳耸耸肩：“我问过他了，他说不是。” 王朵朵：“……好吧。” *** 女人都有虚荣心，有个高高帅帅的小鲜肉天天黏着自己，夏思佳当然心情愉悦，可是她也害怕给了贺凛什么错误的暗示，就像之前的章光沅一样，最后普通朋友都做不成，搞得一见面就尴尬万分。 更何况当得知贺凛才十九岁之后，夏思佳就自动将他归到小弟弟一列。 十九岁啊，也不过刚刚成年罢了。 这天拍戏的空档，她拦住贺凛，直截了当：“贺凛，你在追我？” 贺凛当时听了之后，第一反应就笑了，然后摇摇头，一脸认真：“这样，不能算是追求。” 夏思佳尴尬了：“……啊？不是吗？” “真不算是。” “哦，哦。” 贺凛的表情实在诚恳，夏思佳自此就放下了疑心。 她再也没有往“贺凛喜欢她”的方向上去想，而是很自然地联想到那天中午在小竹林偷听来的贺凛的电话内容。 她猜测贺凛现在态度如此积极，应该是跟他自己的家庭现状有关。 也是，谁不想拍好戏，挣大钱呢？ 更何况现如今，片场上下的工作人员都在传，新来的小武替运气甚好，假以时日就要平步青云的节奏。 ……平步青云啊。 夏思佳叹息：“我都有些嫉妒贺凛了……” ※※※※※※※※※※※※※※※※※※※※ 跪求！大家！评论！收藏！感谢！笔芯！ 第 13 章 13 我只跟你玩 贺凛倒也没有说谎，可“不是追求”，不过是认为自己现在没什么资格而已。 他还没有即刻向夏思佳表白的自信和勇气。 但以后总是会有的。 贺凛不是会轻易服输的性子，他打小习武，吃了很多苦，也拿了很多奖，目前还属于坚信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奋斗出美好未来的向上少年。 对于拍戏，贺凛比之前更上心、更专注、也更珍惜，随着自己态度和认识的改变，他依稀感觉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渐渐地，关于如何拍戏，他好像有了一些可以称之为“经验”的经验了。 大刘也注意到了他的转变：“听说你今天在片场又被导演夸了？” 贺凛笑得腼腆：“嗯。” 大刘道：“其他群演都在私底下议论你呢！” “……什么？” “嗨，都羡慕你命好呗。”大刘撇嘴：“不过就是也有人说话不太好听罢了。” 贺凛了然。 *** 最近剧组里的人对贺凛态度都很客气，但要论变化最明显的，则当属苏蓉了。 昨天他坐在角落等开机，苏蓉的经纪人蕊姐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手上拎一袋丑橘，热情地招呼：“贺凛呀，蓉姐请大家吃水果，喏，这是给你的。” 贺凛有些意外，蕊姐往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不会用正常语气跟他们这些普通演员好好说句话。 他道了谢，接过橘子。 蕊姐又道：“天气热，你要多注意啊，拍打戏也要多注意安全。对了，我们蓉蓉昨天跟我夸你呢，说你一看就是演戏的料子，未来一定不可限量，你要多加油哈，蓉姐说有不懂的可以去找她。” 贺凛笑了笑，道：“谢谢蓉姐了。” 在剧组这段日子，他看得清楚，苏蓉面上待人和气，实际上，除了几个主演和导演，很少跟剧组的工作人员有什么沟通交流。 突然之间如此热忱，他不由有些阴暗地猜测，蕊姐和苏蓉是不是看自己最近挺受重视，套套近乎，随口一夸？ 最近不知是谁在传——“剧组会换掉章光沅，启用贺凛做男一号。”——还传的有鼻子有眼，人人见到贺凛都很热情，弄得就连贺凛自己差点都要信了，结果夏思佳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夏思佳说得直白：“就算章光沅被换掉，也不会找你出演男一号。这部剧投资不小，当初男一号就有很多人在抢，章光沅拍不了，分分钟都能有知名小生进来替补。贺凛，你不要有错觉，不要太飘，你没有任何优势，没有人会来捧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任何基础、任何话题的新人。这是娱乐圈的现实。” *** 夏思佳预言地很准确，又一个星期之后，剧组召开媒体发布会，宣布由于章光沅伤病无法完成拍摄，男一号由另一位国内一线小生黄鑫磊代替演出。 而贺凛，在演了近半个月的男一号文戏替身之后，又单纯地做回了黄鑫磊的武术替身。 午休的时候，群演们凑在走廊转角又议论开了。 有人嘲讽：“呵，还以为那个贺凛星运自此恒通发达，麻雀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没想到一转眼又打回了原形。” “就是，前段时间天天巴着夏思佳，两个人关系好的哟……” 有人又讥笑道：“巴着夏思佳？夏思佳自己还是十八线呢，贺凛想抱大腿是不是找错人了？” “嗨哟，人家倒是想巴结苏蓉呢，可惜人家苏蓉为人正直，看不起这点旁门左道，根本不搭理他！” “就是就是，长得帅有什么用，人家苏蓉就看不上……” …… *** 转角另一边，靠墙并排两张躺椅，两位当事人偷听的津津有味。 那群人散了之后，夏思佳用指尖戳了戳身边的少年胳膊，阴阳怪气道：“听见没有，你可别跟我这个十八线玩了，赶紧去抱苏蓉的大腿去吧。” 贺凛笑，跟夏思佳熟了之后，他慢慢也敢跟对方开玩笑了：“我也想啊，可他们说的是真的，苏蓉不搭理我啊。” 昨天早上，来片场的路上遇到苏蓉和蕊姐从保姆车上下来，贺凛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苏蓉和蕊姐就当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回应，便径直走开了。 然后今天便爆出了黄鑫磊顶替章光沅成为男一号的消息。 贺凛跟夏思佳描述了一遍：“她明明听到了。” 夏思佳翻了个白眼，越说越冲：“切，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苏蓉看碟下菜、见风使舵一把好手，感谢她冷落了你，你才不得不接着抱我这个十八线的大腿？” 熟悉了之后，贺凛就发觉，夏思看着高冷，有时候也不过是个爱发小脾气的傻姑娘。 贺凛面色郑重，诚恳道：“夏思佳，我只跟你玩。” 夏思佳还想再说什么，闻言话头一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卧槽，什么玩意？还是小学生吗？什么玩不玩的？玩什么？玩跳皮筋扔石子吗？ 夏思佳最受不了贺凛一本正经地说一些让她会想歪的话，明明说了不喜欢她，干嘛总是句句像表白？ ——是自己脾气太好，还是这孩子情商不太够啊？ 夏思佳及时转移话题：“那个……你之前不是都喊我‘姐’的吗？” 贺凛盯着她目不转睛：“我不想让你做我姐姐。” ——啊啊啊！不做你姐姐，难不成做你女朋友啊？ 夏思佳扶额：“……够了，闭嘴，看剧本！” “哦。” *** 又过两天，补位的男一号黄鑫磊进组了。 黄鑫磊跟章光沅长相上属于差不多的类型，都是白白嫩嫩的小鲜肉。传言他后台很硬，家境十分优越，这次拿到男一号，相传也是因为带资进组。 至于是不是，夏思佳倒也不清楚。 黄鑫磊进组第一天，给很多工作人员都带了礼物。 送给夏思佳的是一对极具设计感的毛绒玩偶，一黑一白，有点像两只外星兔子。 黄鑫磊嘴巴也甜：“思佳，之前就看过你的戏，一直都觉得你的扮相好美哦，现在一看，真是觉得你比电视里还要美上三分！第一次见面，送你一对小玩意儿，是我朋友的设计室出的限量玩偶，也不值钱，就是一份心意哈，之后的日子请多关照啦！” 夏思佳拿人手短，笑得很配合：“你也很帅呀，谢谢你的礼物，合作愉快！” 贺凛和王朵朵站在远处，朝夏思佳这边观望。 贺凛看着夏思佳抱着两个玩偶和黄鑫磊谈天说地、气氛融洽，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 他低头问身边的人，道：“朵朵姐，你的礼物是什么？” “一盒法国产的巧克力！”王朵朵花痴地笑，眼睛快眯成一条缝，激动不已：“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见到黄鑫磊！想哭！” 她咬着嘴唇，笑得像哭：“黄鑫磊好帅啊！还送我巧克力！呜呜……一个月两千八我也认了！” 贺凛困惑：“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啊？” 王朵朵疯狂点头：“少女时期的偶像！不不不，我现在也是少女……对，就是我现在的偶像！永远的偶像！” 贺凛将背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那你喜欢这个吗？” 王朵朵定睛一看，疯了：“阿西吧！黄鑫磊的签名版写真？你怎么会有这个？” 贺凛无辜：“他刚刚送给我的。” 王朵朵盯着封面上男人的俊脸，咽了咽口水：“贺凛啊，姐姐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 贺凛提着一个小纸袋，守在片场外的墙角跟。 夏思佳抱着两个玩偶经过，见贺凛，招呼道：“贺凛，你手里拿的什么？” 贺凛站起来，老实道：“跟朵朵姐换的巧克力。” 夏思佳觉得不可思议：“王朵朵那吃货，竟然舍得？你用什么跟她换的？” “黄鑫磊的签名写真集。” “难怪！” 贺凛将巧克力递过来：“给你吃。” 夏思佳知道贺凛不爱吃甜食，挑挑眉毛，接过来，顺口说道：“那你就没礼物了哦。” 贺凛一字一句：“对啊，我没有礼物了。” 话虽如此，眼神却死死盯着夏思佳怀里的两个玩偶。 “你有两个礼物啊？真好！” 夏思佳哪里还听不懂贺凛故意重音在“两个”上的意思，她眉毛一扬：“你想要？” 贺凛现在脸皮也厚了一些：“想要。” 夏思佳豪气一甩手，挑了一个黑色的，扔到他怀里：“今天心情好，喏，送你一个！” 贺凛嫌弃地摇摇头：“我想要那个白的。” 夏思佳冷哼一声，嗤笑：“切，挑三拣四，爱要不要！” 嘴上这么说，还是把白色玩偶给了贺凛。 贺凛拎着白色玩偶的长耳朵笑的灿烂，他对着玩偶脑门亲了亲，突然总结道：“像你。” 冷不丁被调戏，夏思佳老脸一红：“……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赶紧的，我还有事儿，让开。” 说完落荒而逃。 ※※※※※※※※※※※※※※※※※※※※ 捉虫。 第 14 章 14 你永远最美，哪怕曾经伤痕累累。 转眼到了周四。 夏思佳在岚城有一个杂志拍摄的通告，她跟剧组请了两天假，这天上午直接乘飞机去了岚城。 拍摄的地点在岚城市闹市区一家颇为小众的私人咖啡馆，饶是夏思佳是岚城本地人，可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也愣是在咖啡馆附近开车绕了三圈才找对位置。 王朵朵有些不满，一见对方的负责人，她的面上就带着不爽。 “你们不把详细的地址发过来就算了，刚才联系你们也联系不上，是不是不打算合作啊？” 负责人假笑：“刚刚一直在忙，没听到手机在响呢。” 又回过头对夏思佳道：“听说夏小姐本身就是岚城人，以为你们会很熟悉这里，所以才没有下去接。” 话语里透着一丝不以为然，似乎并不对自己不专业的做法感到抱歉。 夏思佳淡淡回道：“没关系。” 造型师一头红红绿绿的头发，走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助理，阵仗比夏思佳还要大。 “都别聊了，赶紧拍，早拍早结束啊！” 两个小助理将两排长衣架拉过来，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另两个小助理手上各自推了一辆两层小推车，都是拍摄要用到的鞋子和配饰。 夏思佳大略扫了一眼。 不是超短就是露背，不是低腰就是深v，布料少得可怜，再加上豹纹、荧光色以及那几双浮夸的高跟鞋，简直让人怀疑眼前这位造型师曾经是葬爱家族的一员大将。 王朵朵也有些气结——这都是什么low啊low的玩意儿？村口烫头老师傅的审美也要比这强吧？ 夏思佳按住王朵朵的手，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公司已经帮她签好了合约，夏思佳不想给马越超找麻烦，不就是穿几件不合自己品味的衣服拍几张照片么？ 没什么大不了。 *** 夏思佳全程很敬业，没有抱怨，虽然私下表情冷漠，但是相当配合，就连对方负责人到最后也对她无刺可挑。 一整个下午，夏思佳马不停蹄地换了五套造型，踩着高跟鞋摆pose扭到全身酸痛，卸完妆又接受了一个小时没营养的采访，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人来人往的街头，王朵朵扶着出租车的门：“夏夏姐，确定不来我家吗？我妈一直想见你，我爸今天还做了咖喱牛肉，可好吃了！” 夏思佳摇摇头：“这次就不了，我还有事，以后有空再去你家拜访。” 王朵朵只好一个人先行离开。 夏思佳站在霓虹缤纷的十字街头，注视着王朵朵的车渐行渐远，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 母亲所在的医院夜晚不准探视，夏思佳找了酒店先住下来，收拾停顿后，打算在周边闲逛一下，顺带找家店解决晚餐。 晚风习习，她穿着休闲，戴一顶鸭舌帽，信步街头。她自认没什么知名度，便没有戴口罩。在人潮中独自行走，没有了摄像机在眼前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连脚步也变得轻快。 不知道从哪天起，这种随心所欲的轻松感就开始变得奢侈。 在一个环境呆久了，感官会慢慢变得迟钝而含糊，感受力下降的同时，创造力也在下滑。夏思佳一直觉得自己的表演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很多东西好像心里有，但是就是表达不出来。 她其实有在思考，是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在双凤影视城里拍着千篇一律的花瓶角色，还是停下脚步，认真充实一下自己，向着更高的也更有风险的目标奋进呢？ 此刻脱离了嘈杂的片场，脱离了那些一成不变的建筑背景、大段大段的连页台词、热气哄哄的摄影灯、油腻腻的盒饭以及五湖四海的陌生人，她突然就知晓了自己的答案。 走在故乡熟稔的街道上，夏思佳有一瞬感觉自己的人生回归了正轨。 ——呵，正轨啊…… 夏思佳想到这个词儿，又有些难受。因为于她而言，这个词儿恰恰就再次提醒了，她的人生曾经如何被颠覆过，而她又是如何从哀毁骨立的绝望里咬牙站起来。 “回归正轨”什么的，实在是有些悲哀…… 她在岚城出生，在岚城长大，最熟悉的地方却是曾经头也不回便转身离去的伤心地。 可就像明知玫瑰刺手，顽童还是忍不住去触碰一样，一听说这次的拍摄地在岚城，夏思佳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她是如此地渴望回家，即使那个家在十七岁的那个冬夜已经破碎，但这个人口百万的大城市里，好像还能寻觅到曾经美好生活的蛛丝马迹。 或许故乡的意义就在这里，不论你如何闪耀，如何平庸，只要回到故乡，在某个神奇的时刻，你仍然还可以做回记忆里那个天真无忧的孩子。 哪怕只有一个晚风习习的夏夜。 *** 吃了一顿本帮菜，逛商场给母亲买了几身换季的衣物，夏思佳倚靠在收银台等待结账。 几个店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或许认出了她来，夏思佳看过去，冲那些人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自嘲地想：不红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嗡。嗡。嗡。”包里的手机响了。 夏思佳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接了起来：“喂，师兄。”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低沉：“思佳，你在哪？” “我在岚城，不在双凤。你忘了吗？我今天这边有个采访。” “我没忘。” 夏思佳视线越过收银台前忙碌的服务员，看到墙上那面亮到反光的广告牌，上面的广告语写的是——“你永远最美，哪怕曾经伤痕累累。” 她心里默读了一遍，轻声笑了：“师兄，你在附近是吗？” 电话那头的马越超轻也笑了，沉道：“思佳，回头。” *** 马越超一身深色西装，带一副黑框眼镜，他一向面容严肃又正经，半点不像搞娱乐产业的大老板，与坐在对面时髦靓丽的夏思佳对比起来，倒像是大学里醉心学术研究的教授和每天花枝招展逃课恋爱的女学生一般。 咖啡馆里的女服务员在吧台里面一边擦拭杯子，一边不住地朝两人看过去。 ——父女？好像没那么大的年龄差。 ——恋人？没那么亲密。 ——兄妹？长得不像。 …… 马越超也在观察夏思佳，多日不见，对方眉眼愈发精致如画，他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叹气：“之前那个方老板……你怎么不告诉我？” 夏思佳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多久，她跟方总在片场一起离开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总会传到马越超的耳朵里，所以她早早就备好了说辞。 “小事情，我也没有被怎么样，所以就没再麻烦你。” 马越超有些无奈：“思佳，是我做的不好，公司在我的手里一直毫无起色，你条件这么好，要是换其他公司来包装你的话，应该早就红了。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做传媒的朋友，对方比我能力强多了，正好他们公司最近也在签新演员。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给你换一家……” 马越超自幼跟着夏母学画，半徒半子，情意深重。他年长夏思佳十五岁，看着对方从蓬头稚子成长为亭亭少女，对夏思佳而言，是如父如兄一般的存在。 他早年在岚城油画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当年夏思佳好不容易从父母的事情里振作起来，提出想进演艺圈拍戏，他二话不说便卖了几幅珍藏多年的画作，注册了现在的这家文化公司。 只是这几年下来，或许是学艺术的思维并不适合做生意，在经营公司上，马越超一直做的很平庸。 夏思佳无所谓道：“不用，师兄，你知道的，我散漫惯了，幸好是师兄你当老板，换了其他人，我就没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了。” “正因为我知道，思佳，”马越超打断她的话：“你不是一个散漫的的人，你从来都不是这样安于现状的人。” 夏思佳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幼儿园时候，你想学滑冰，摔得两个膝盖青紫，也不愿意放弃；上了小学，你又偷学骑单车，从陡坡上狠狠摔下来，牙齿磕掉一颗，满嘴的鲜血，你哇哇大哭，可是哭完又推着单车跑到坡上去练；初中时候，你跟着我一起练速写，就因为我夸了其他的孩子，没有夸你，但凡我布置一张作业，你就一定会画满十张才会停手。” “你一直是个要强的、骄傲的孩子，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你总是想方设法一定要做到最好。” “散漫并不是你的性子。” “思佳，如果你不做演员了，我会非常高兴。可我知道在你没有做到心中最好的那个位子的时候，你是不会放弃的。” “没关系，你只要记得，不管怎样师兄都支持你。” 夏思佳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师兄，你不用觉得照顾我是你的责任。我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马越超笑了：“或许是我老了，思佳，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 此次大规模捉虫的一大原因就是，去年把马越超马超越混着写，本来不想在意，但是谁知道断更期间漂亮妹妹火了，填坑时候就计划一并捉虫。 因为不想被说碰瓷哈哈哈。 但真得改死我了。 第 15 章 15 小尾巴 隔天清晨下起了小雨，夏思佳撑一把黑色大伞，沿着山路拾级而上。 夏思佳的母亲名叫段归鸿，年轻轻轻初登画坛便技惊四座，因为才貌双全，当时被很多高门子弟追求，年轻气傲的段归鸿几番挑拣，选择了夏思佳的父亲。婚后两年，生了夏思佳。 夏家生活一直平静，直到后来段归鸿发现丈夫出轨家里的保姆，一怒之下捅了丈夫数刀……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 一开始确实是天都塌了，夏思佳已经不想去回忆那个时候是如何艰难地从非议和绝望中爬起来。她只是想到将母亲送到这座私立医院的那天，在大厅和走廊里见到的各种病人。看着一双双毫无生机的眼睛，夏思佳突然意识到，美丽又才华横溢的母亲已经拐入了另一个人生的节点。 一个与曾经光辉荣耀的人生迥异非常的节点 *** 上一次来是去年深秋，彼时满山红遍的枫叶现在已经郁郁葱葱，雨势不大，叶面上缀着晶莹的雨滴，被林间的风吹落，滚进草丛中顷刻便消失不见。 医院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穿一身白色医袍，远远看到夏思佳，就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夏小姐，你来了。” “华医生，好久不见。” 华医生点点头：“确实好久不见了。” 夏思佳迈上最后一个台阶，与对方握了握手：“华医生，我妈妈现在在哪？” 华医生道：“在她自己的房间，现在正在作画。” 夏思佳眉头皱起：“还是每天都会画吗？” 华医生掏出工作证，刷开了门禁，回道：“是的，每天都会画，特别是最近，经常半夜睡醒了闹着要纸要笔，几次之后，护工们现在都不敢再帮着收拾她的画台了，就怕她起来找不到东西又发脾气。不过画笔什么的，都是她用完之后，交给我保管。” 夏思佳花费重金让她的母亲在这里疗养，华医生生怕待会对方看到自己母亲房间里凌乱的工作台会生气，再一个画笔这种东西，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故而她多嘴解释这一句。 夏思佳闻言沉默了一会。 “没关系，”她喃喃道：“她愿意画就让她画好了，这是她唯一的爱好了。” *** 走过一片草坪，绕过一座喷泉池，来到医院主楼。毕竟是岚城市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这里的装修倒更像是一座休闲度假村。 上了二楼，长廊尽头，一间装饰简单又不失温馨的房间里，段归鸿穿一身素色长裙，正安静地坐在靠着窗的画架前，一手端着调色盘，一手拿画笔给画作上色。 初升的阳光穿过窗外的枝梢，斑斑驳驳地洒在段归鸿安静的脸上，光线让她不得不微微眯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只慵懒高贵的猫。 夏思佳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盯着大半年未见的母亲，有些诧异：“华医生，我妈好像比之前精神要好。” 她上一次来看望段归鸿，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对方抱着她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使劲挣都挣脱不开，直到华医生带着护士赶过来，给歇斯底里的段归鸿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她才得以脱离。 华医生：“最近确实情绪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稳定，有时候脑子清醒过来，还会跟小护士科普一些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 夏思佳眼睛一亮：“这是不是证明她快要要好了？” 华医生遗憾的摇摇头，提醒道：“你再看看画。” 夏思佳闻言，视线从母亲柔软安和的脸，转向了画框。这么一看，她就愣在了原地。 画布入目一片凌乱的沉重色块，诡异的构图里，充斥着晦涩难懂的各种线条和符号。暗黑诡谲的画风和平静安详的段归鸿，对比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华医生小声解释道：“之前画的都是一些人物和风景，内容都很正常，年后不知道哪天开始，突然就开始画这些让人瘆得慌的东西，我仔细看过，也看不懂画了些什么。但是画作可以当成是个人内心的直观体现，虽然她现在好像情绪很平和，但是我们不敢保证她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这次打电话给你，也是希望你能来看一下，要是能缓解一番那是再好不过了。” 华医生没有说的是，护工们里一些上了年纪又没什么文化的妇女，私下里都迷信地乱传： ——“那个豪华特护病房里的女画家，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 夏思佳轻轻推开门，走到段归鸿身侧站定。 “妈，我来了。” 段归鸿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调色盘，抬头看了看她。 夏思佳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认得我吗？” 段归鸿没有什么反应。 “我是夏夏，不记得了吗？” “夏夏。”段归鸿眼珠子动了动，缓缓重复：“我女儿也叫夏夏。” 夏思佳想哭，可是却笑了，她吸了吸鼻子，瓮声道：“对，我们都叫夏夏。” 她看向画板：“你在画什么呢？” 段归鸿也看向画板：“做梦了。” “画得是你的梦，是吗？” 段归鸿又不说话了。 夏思佳道：“你画的很好。” 段归鸿突然伸出手，拿过画板，一把扯下那张画：“给你。” “送给我吗？”夏思佳看着手中的画作：“为什么送给我？” 段归鸿眨眨眼，仍旧面无表情：“好看。” 夏思佳轻轻笑了：“没错，你画的真的很好看。” *** 夏思佳陪着段归鸿说了一会话，段归鸿好像就有些精神不济，慢慢地，夏思佳问什么，她都不理不睬，夏思佳也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对方在画架前打线稿。 有小护士推门进来，吃药时间到了。 一把大大小小没有名字的白色药丸，段归鸿坐在床边一颗接一颗安静地吃完，乖乖地喝了水，全程很顺服。 小护士走后，段归鸿自己爬到了床上，夏思佳走过去给她脱掉了鞋子，段归鸿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夏思佳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可这样阒然的气氛下，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段归鸿淡漠地看了她一会，就把头扭到一边，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着了。 夏思佳坐在床边上，一直静静地看着段归鸿，想伸出手摸摸对方的头发，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华医生推门进来，示意她上午探视时间到了。 夏思佳晚上还有夜戏，必须赶回去，她跟华医生又聊了一会，留下了给段归鸿新买的几身衣物，这才离开了医院。 回到酒店取了行李，下楼时王朵朵已经在大堂等她，两个人打车去了机场，路上堵了很久，二人一下车就拔足狂奔，终于踩着最后的点登上了飞机。 王朵朵气喘吁吁，扶着胸口庆幸：“幸好咱们赶上了，今晚要是迟到，导演能骂死你。” 夏思佳平复了呼吸，从包里翻出剧本，冷哼一声：“台词要是记不住，不迟到依然会被骂死。” 王朵朵也想起这茬：“那你赶紧背一背台词吧，我不打扰你了。” 这场夜戏，夏思佳并不是中心人物，台词多半是搭戏一样的性质，虽然好背，但是有些零碎，夏思佳花了一个小时，记熟了全部内容。 可回双凤的路上还是又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车。 两人急匆匆到了片场，就看到一身新行头的苏蓉，跟黄鑫磊正谈笑风生。看见夏思佳姗姗来迟，对方即刻挑高了声音：“哟，思佳呀，反正已经迟到了，别急别急，慢点跑，小心摔倒。” 夏思佳没理她。 导演闻言，从休息室里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对着满院子的人，指着夏思佳就骂：“浪哪儿去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妈的一群人就等你一个，你赶不回来不知道早点说？” 夏思佳顿了一顿，看向导演，声音平静：“对不起，路上有车祸，堵了半个小时。” 导演还想再骂，黄鑫磊起身打圆场：“导演，消消气，咱们赶紧拍吧，大家伙都饿了，等会拍好了我请大家吃火锅。” 工作人员一阵欢呼，导演表情也松动了，瞪了夏思佳一眼：“还不快去化妆！换衣服！” 夏思佳朝黄鑫磊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转身朝化妆室走去。 *** 这场戏确实没什么难度，大家磨合了一段时间了，互相配合的很好，没两遍就过了。 黄鑫磊进组没几天，表现很不错，再加上刚刚又帮自己解了围，夏思佳倒是对他另眼相看。 “刚刚谢谢你了。”下了戏，夏思佳走到黄鑫磊身边，小声道。 黄鑫磊绅士一笑：“别在意，小事情。” 夏思佳点头。 黄鑫磊又道：“我刚才还担心你因为迟到又挨骂，会忘词呢，没想到，你记得那么熟练。” “路上一直在背。” 苏蓉从一旁走过来，抚上黄鑫磊的胳膊：“鑫磊，你可不知道，咱们思佳记台词是出了名的又快又好！再说了，今天这场戏，拢共那么几句台词，别说思佳了，换个没演过戏的小学生也背得来。” 夏思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苏蓉冲她无辜一笑，转脸看向黄鑫磊：“走吧，不是说请我们吃火锅的吗？” 黄鑫磊笑了：“对，走吧，思佳，你也没吃饭呢吧？一起去！” 夏思佳摇摇头：“我来时路上吃了，你们去吧。”话没说完，身后的王朵朵立刻发出一声哀叹。 夏思佳只好又道：“我助理还没吃，让她跟你们一起去吧，我赶路有点累，想早点回去睡觉。” 黄鑫磊也不勉强：“那你好好休息，你的助理就交给我吧。” 王朵朵心花怒放，脚下打着飘地跟着黄鑫磊走了。 *** 直到坐在化妆室里卸妆，夏思佳突然发觉今晚没见到往日里跟在身后的那位“小尾巴”。 她随口身后的小谢：“你今天见着贺凛了吗？” 小谢道：“没有，贺凛今天请假了。” “请假了？”难不成是家里出事儿了？ 夏思佳又问：“贺凛家是哪儿的？” 小谢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呢。” 夏思佳也没在意，她换好了衣服，与小谢告别。刚推开化妆室的门，一个高大的黑影闪到了她的眼前。 夏思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借着屋里的灯光，这才看清了来人。 “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 最近几天陪家人在医院，旁观了很多人间冷暖。 医院真是一个这辈子都不希望与之打交道的场所。 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健康康，无灾无恙。 保佑。 第 16 章 16 你可真有种！ 夜深了，道具组的师傅们都在往车上收拾道具，拉拉杂杂一阵响动，倒是比白天还要热闹。 贺凛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跟在夏思佳身后，二人往影视城出口慢悠悠地走去。 “你家离双凤很近吗？一天就可以往返？”夏思佳问。 “我没回家。” 夏思佳又问：“那你请假干嘛？身体不舒服？” 贺凛老实道：“昨天下午吊威亚，下落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今天早上疼得走不了路，实在拍不了，所以才请了假。” 难怪。 夏思佳之前拍动作戏吊过两次威亚，恐高不恐高先不说，单是全身被细细的钢丝绳五花大绑吊在高处的滋味就非常不好受。时间长了，腰胯和肩颈都会酸痛难忍，底下的人来回拉扯钢丝绳造成控制不住的数次旋转也会让吊着的人头晕目眩、恶心反胃。 最重要的是，若是动作没有做到位或者姿态不够优美，还得被一遍一遍的拉上去重新再来。 夏思佳瞥了他的脚一眼，果然走路姿势还有点不利索，便没好气：“不是都走不了路了吗？那还不老实在家呆着，这么晚了跑来片场干嘛？” 贺凛挠挠头：“……我一听大刘说你晚上回来了……我就过来了……” 夏思佳切一声：“这么说，伤的也不严重。” 像是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贺凛立刻道：“严重的！” “是么？”夏思佳好像不信，又是轻轻一声哼笑。 这一声笑轻的像绒毛，从鼻腔里刚刚逸出一丝，立刻就袅袅消散在空气中之中，明明是没有任何分量的，却又好似一只长了眼睛的纤纤玉手，轻轻松松便扭上了贺凛的耳垂。 贺凛耳朵刚红起来，夏思佳下一个动作就让他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夏思佳食指勾起贺凛的下巴，轻飘飘地点了点他的下颚，娇笑道：“乖，早日康复呀！” 好像在逗小孩子。 贺凛看着夏思佳的脸，全身好像被电打一样，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吞咽了一下。 夏思佳看他耳朵暗红的样子，心里感叹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怎么开始有了调戏小帅哥的恶趣味？ 她盯着地上二人的影子暗戳戳地想：怎么办？好像有点上瘾…… *** 贺凛送完夏思佳，回到家。一推开门，大刘顶着个鸡窝头，正捧着半个西瓜坐沙发上看电视，瞥见贺凛笑眯眯的模样，怪声怪气道：“哟，护花使者舍得回来啦？” 贺凛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换了鞋，朝自己房间走去。 “小贺！” 大刘叫住他。 “小贺，咱们也算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室友了，我比你大，你又是雷子的亲戚，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管你对夏思佳是什么心思，最好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贺凛顿住脚步。 他扭过脸，认真看向大刘，一字一句：“为什么？” *** 贺凛站在客厅中间，白色灯光直直从他的头顶倾泻下来。光影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大刘有一种下一秒对方就能把自己胖揍一顿错觉。 贺凛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执着重复道：“为什么？” “哈？你还问我为什么？” ——妈的，这个不开窍的死心眼！老子挨揍也认了！ 大刘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这么说吧，要论长相……是！剧组里是夏思佳长得最漂亮！可现在漂亮的女演员多了去了，你才见过几个？啊？说句不该说的，这娱乐圈里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啊？特别是这些女明星！” “你忘了上次她在片场跟那个方总一起走了的事儿吗？你知道他们走了之后去哪了吗？都被人看到了！他们去星光大酒店了！你不会是单纯的以为他们去那儿就是聊聊天喝喝茶叙叙旧这么简单吧？成成成！就当他们上一次是去喝茶聊天好了，可你能保证这种事情是最后一次吗？不可能！要我说，这种以色侍人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的！看她当时那么从容，说不定早他妈不是第一次了！” 贺凛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耳边就听大刘又说道：“我看你应该是没谈过恋爱吧？也是，天天都朝夕相处的，而且夏思佳对你好像是比对其他人要亲近些，所以你要是真喜欢上她了，我也不觉得意外。但是这种喜欢最好就点到为止了，知道吗？” 贺凛直直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年轻修长的胳膊上青筋隐隐浮动。他只看着大刘，不说话。 大刘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暗骂他固执，直白道：“谈恋爱不单要讲究门当户对，更要讲究势均力敌！你是初出茅庐愣头青，她是千年修炼狐狸精！你们俩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哥把话跟你说白了——她夏思佳要是想玩你，能耍的你东西南北团团转，各种真心付出傻乎乎地乐在其中，就是到最后被她甩了你还贱兮兮地认为都是自己的错！” “你不信？你看看马强就知道了！马强对她多好，家里给寄什么，都巴巴往夏思佳那儿送。昨天马强生日，之前几次三番邀请她，她各种理由就是不去，说白了，她不就是看不上马强吗？马强昨天在酒桌上难过的直接喝到酒精中毒送医院，结果呢，人家这边知道了就回了“早日康复”四个字，转头该接通告接通告，该拍大戏拍大戏，半点愧疚没有，丝毫不受影响。” 贺凛还是沉默，没有任何表态。 大刘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越说越来气，止不住的摇头叹息：“小贺啊，你说你是不是眼神不行？偏偏非得喜欢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你是上杆子想要当备胎二号啊？” 说完，将怀里的西瓜往桌上狠狠一放，当啷一声，勺子掉在地上。 像是气极了，大刘西瓜也不吃了，勺子也不捡了，嚯地一声站起来，径直往卧室走，一边走还一边骂：“反正你好自为之！” 贺凛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大刘将自己卧室的门摔得震天响。 过了一会，贺凛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勺子捡起来，拿到厨房洗干净收好，又将茶几上挖得乱七八糟的半个西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了冰箱。 做完这一切，他关了客厅的灯，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了门之后，便倚在房门上沉默。 贺凛看向枕边那个认真摆放的白色玩偶，对方耷拉着一对长耳朵，眯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好像也在看着他。 贺凛走过去，拿起这只外星兔子看了半天，搂在心口。 脚踝处隐隐传来痛感，贺凛深深叹了一口气，抱着玩偶无力地倒在床上。 *** 贺凛一夜没睡好，做了几个断断续续的梦。他从不赖床，属于一睁眼就一定会起床的那种人，结果刚站直身子就左脚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板上。 他忘记了脚上还受着伤了。 手机在枕头底下嗡鸣，贺凛撑着地板爬起来，重新坐回到床上，接起了电话。 “喂，爸？” 电话那头贺凛父亲声音里带着困窘：“贺凛啊，那个，你的工资发了没有哇？你弟弟他……” 贺凛嗓子一紧，莫名觉得难堪：“还没有。” 一开始剧组确实是说工资日结，可最近不知道剧务都在忙些什么，贺凛找了两次之后，剧务大手一挥，说是半个月后再给他结。 “哦，哦，没事，没事，就是问问你，没什么别的事儿。”电话那头明显也有些慌乱起来。 贺凛抬起头，床边的小桌子上正好有一面镜子对着他的脸，他看见镜子里的年轻的男孩，头发凌乱却难掩帅气的脸庞，好像推开门，就可以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未来。 可惜都是假象。 贺凛突然觉得压力空前巨大。 他挠挠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张口了：“我一会给你打钱。” “你有钱也先可着自己花，得留钱吃饭呢，不用……哎……”贺父声音突然一顿，好像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贺凛心里空空的，他垂下眼睫，看着桌子上的钱包，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一会就给你打钱。还有事儿，就这样。” 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单脚跳下床，一步蹦到桌边，拿起干瘪的钱包，摸出一张银行卡。 还有十天左右才能领到工资，贺凛清楚，上次打钱也没多久，现在这张卡里只剩下四百三十六块钱。 呵，四百三十六块钱。 贺凛倚在破旧的小桌子边沉默了一会，慢腾腾地走到隔壁大刘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贺凛，你大爷的，大清早的，搞什么啊？”屋里传来大刘愤怒的呐喊。 贺凛觉得自己的尊严在这一刻裂了一个大缝，但他仍旧轻声开了口：“大刘哥，你能……借我两千块钱吗？我过几天领了工资就还你。” 屋子里没了声响。 贺凛在门边等了一会，有些不知所措，短短几分钟，他想了很多方法，可是没有，除了借钱，他没有任何即刻变现的捷径。 他正胡乱地想着，大刘打开了房门，将一叠红钞递过来。 “两千块。” 贺凛垂着眼睫，不太愿意看他：“谢谢你，大刘哥，我领了工资一定还你。” 大刘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边关门，一边嘟嘟囔囔：“……饭都吃不饱了还敢追夏思佳，你真是有种……” 贺凛脸色忽红忽白，他捏着那薄薄的两千块钱，迟迟迈不动沉重的脚步。 *** 最终赶在上午拍摄之前，贺凛去美食街的银行atm机上把钱给家里打了过去。 回来的路上，他摸了摸裤兜里的那张银行卡，庆幸地想——还好剧组管饭，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撑下去这未来的十天。 中午休息。 贺凛照例跟夏思佳一起吃盒饭。王朵朵还是在一旁叽叽喳喳。 “夏夏姐，我昨天买的口红到货了，你猜结果怎么着？” 夏思佳挑着米粒，漫不经心地配合：“怎么了？” 王朵朵嘟着嘴，一脸不爽：“他们给我发错了色号！我跟客服说发错了，客服让我给他们寄过去，可是要我自己付邮费！明明是他们的错啊，为什么要我承担过失，真讨厌！” 夏思佳无语：“才三百多块钱，你也不嫌麻烦？再买一支算了。” 王朵朵不服气：“谁在意那点小钱了？就是不服气，又不是我的错！” 贺凛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嘴里的饭菜如同嚼蜡。 裤兜里的银行卡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片，正一刀一刀切割着他的自信和期待。 低头笑了笑，他想，大刘哥说的对。 ——贺凛啊贺凛，你他妈的什么都没有，还敢说喜欢，你可真有种！ ※※※※※※※※※※※※※※※※※※※※ 签约啦~ 社交媒体越来越发达，微博、空间、朋友圈都是熟人，可有些话真的不知道应该在哪说，索性借这个地方记录一下。 妈妈最近在医院手术，我从外地赶来，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她，白天杂事繁琐，后半夜爬起来写文。 偷偷告诉她我签约了，她也很高兴，因为她知道我打小就喜欢看书和写作，问我笔名是什么，我没有告诉她。 总觉得有种羞耻感，或许是自己成绩不够好吧。 好好努力吧，做一个让妈妈觉得骄傲的女儿。 也祝大家的妈妈都身体健康~ 第 17 章 17 你觉得爽吗？ 这天傍晚又下起了暴雨，夏思佳收了工，被困在了片场，便和王朵朵、小谢一起，躲在化妆室里嗑瓜子聊天等雨停。 见夏思佳一边还在翻着剧本，小谢问：“思佳，你是不是快杀青了？” “嗯。” 算了算，自己的戏份，该拍的不该拍的，都拍的差不多了，最近这几天可能就是补一些镜头之类的，会轻松一些了。 “下一部戏定了吗？” 夏思佳道：“一部小成本电影，现代的，还是在双凤拍。” 小谢了然：“那还好，造型少受点罪。”最起码不用做这些复古的发型了。 王朵朵插嘴道：“贺凛好像也快要杀青了，这几天看他步履匆匆的，似乎比我们家小鑫磊还忙。” 小谢不能同意更多：“对，这孩子下了工就往外跑，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夏思佳听到这里，陡然发觉，最近两天她好像一面也没见到贺凛？ 往日里贺凛每次下工都会等着她一起出影视城，黏糊得跟块糖一样，这么突然一冷着自己，夏思佳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耳边听王朵朵又道：“听说今天贺凛从七八米高的地方直接就跳下来，大家都夸他功夫好！” 小谢倒是诧异：“他脚都伤成那样了，还在拍打戏吗？我昨天看了下，还肿的老高呢！” 夏思佳合上剧本：“不是说脚伤已经好了吗？”她前两天问过贺凛，贺凛说已经好了，当时看他走路也没什么障碍，夏思佳便信以为真。 小谢摇头：“怎么可能？袜子都穿不上呢！” 王朵朵小声道：“听大刘说，贺凛家里有个养病要花大钱的弟弟，他是辍了学来这边挣钱的。” 小谢和夏思佳一起看向她，小谢问：“高中就辍学？” 王朵朵道：“不是，是考上了大学没有上。据说学校挺不错的，好好上四年出来，考个公务员什么的也挺吃香的。” 小谢叹气：“哎，也是，有钱人家谁会让孩子学武术，做武替呢？” 武术、杂技这些传统国粹，需要多年艰辛刻苦的练习，一不小心容易受伤，一般孩子家里都宠得不像样，哪里舍得送去吃这份苦。 王朵朵托着腮，嘤嘤假哭：“贺凛好可伶。” 夏思佳噌一声站起身，拎起包。 王朵朵张着嘴巴，惊奇地望着她：“夏夏姐，你干嘛去？外面还下着雨呢！” 夏思佳抖了抖身上的瓜子壳，扭头问小谢：“大刘家的地址，你知道吗？” *** 半个小时之后，夏思佳拎着一把透明雨伞，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敲响了大刘家的门。 大刘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脸上的面膜差点吓掉了。 “夏思佳，你，你怎么会来？” 夏思佳单刀直入：“贺凛呢？” 大刘捂住面膜，没好气道：“打工去了。” “打工？打什么工？”夏思佳不解。 “打工啊！兼职！不懂吗？” 夏思佳将伞立在门外墙边，双手抱胸：“废话，我问的是他在哪打工？为什么要打工？” “当然是缺钱！”大刘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过来，阴阳怪气道：“在新开业的大红人ktv当服务生，听说最近很多小富婆女老板都去捧他的场子，比拍戏还赚呢！” 夏思佳眉头皱起，眼神犀利起来：ktv？当服务生？小女老板富婆捧场子？ “贺凛很缺钱吗？” “对啊！” “他要钱干什么？” “养家糊口呗，主要是给他弟弟看病。” “什么病？” “尿毒症。” “他弟弟多大了？” “十七，小他两岁。” “贺凛的房间在哪？” “在那……”大刘抬起手，随即反应过来，瞪眼道：“你问这么多干嘛？我告诉你，你不要打贺凛的主意啊！” 夏思佳不理他，径直朝贺凛房间走去。 打开门，就看到几平米的小房间里，一张床，一个小书桌，一个简易布衣柜，拉链开了半个角，露出贺凛常穿的两件长袖衬衣。 夏思佳把黑色塑料袋搁在小书桌上，大刘跟着进来了：“喂，你今天来我家到底想干嘛？” 夏思佳转过身，淡淡道：“大红人ktv在哪？” *** 贺凛端着托盘，从包厢里出来，门一关，里面灯红酒绿便隔绝了声响。 包厢里是几位四十多岁的女客人，生意人模样，人人背一个birkin，一来就直接点名贺凛。女客人们出手也大方，刷刷开了好几瓶高价酒，眼都不眨一下。 贺凛把酒送进包厢，感谢了几句，刚要离开，一个胖胖的女客人捏着高脚杯，非要亲手喂他喝一杯才同意放他走。 前两天入职培训的时候，经理再三强调这些有钱的客人一个都不能得罪，如果对方提出了一些要求，只要不过分，都不能拒绝。 贺凛只能低头照做。 贺凛嘴唇刚凑上去，那个女客人便扬起手将一杯红酒倒在他的胸口，洒湿了他的白色衬衫制服。 “哎呀，不好意思呀，我来帮你擦干净。”女客人娇笑，一脸肥肉颤抖，抬手就摸上贺凛的胸膛。 贺凛没防备，女客人的手直接摸到皮肤，他冷不丁全身一震。 女客人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小帅哥，你身材不错呀，肌肉很硬呢！” 其他女客人不满，纷纷起哄：“不行，不行，我也要喂！我也要摸！” 贺凛脸上一片绯红，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酒意上脸。最后主动喝了三杯，才得以脱身。 倚在走廊上，贺凛摸了摸湿哒哒的衬衫衣襟，沉沉呼出一口气。 ——这工作比拍戏更难啊…… 正感叹着，不远处响起一个冷淡的女声：“你看起来还挺享受。” 贺凛闻言浑身一抖，差点从墙壁上滑下去。 ……这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只见夏思佳一脸冷漠的站在走廊不远处，双手抱胸，淡淡地看着他。 贺凛心虚，咽了一口唾沫：“你怎么会……” 夏思佳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贺凛，她刚刚那样摸你，你觉得爽吗？摸一把就能有钱拿，是不是比拍打戏舒服多了？”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贺凛脸色苍白，望着面容平静无波的夏思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两个人站在短短的走廊两头相望，沉默。 贺凛看见夏思佳的第一眼，实在是震惊。以他对夏思佳的了解，对方就算听说到自己在这里打工的事儿，也只会是漫不经心地笑一笑，冷冷清清的哦一声，当作一件鸡毛蒜皮的琐事给漏掉罢了。 他没想到她会亲自找过来。 更确切的说，他没想到自己在夏思佳的心里竟然还是有些分量的。 可还没来得及开心，夏思佳冷冷的眼神，以及那句“你觉得爽吗？是不是比拍打戏舒服多了？”的问题让他一颗心瞬间跌倒了谷底。 ——她刚刚看见那个女客人摸我了…… 好像自己成了出卖身体的那种人，贺凛这么想着，脸色又红又白。他觉得羞耻，觉得委屈，也觉得难堪，好像被捉奸在床一样狼狈地抬不起头。 贺凛不敢直视夏思佳那双直视人心的眼睛，她心里该会怎么想他呢？ 夏思佳看着头越来越低的贺凛，心里一声冷笑——呵，让那些老女人摸一把就能赚取不菲的小费，多简单！在金钱面前，人太容易堕落了，有多少怀揣着青春梦想的男孩女孩，就是在这种近乎于不劳而获的捷径里，一层一层的被剥离了羞耻心和自我，最后只剩一颗不忍直视的欲望之心。 经理此时巡视过来，看到走廊里神情古怪的两人，指着贺凛的鼻子发飙：“你小子发什么呆呢？啊？上班呢不知道吗？” 贺凛回过神：“不好意思，经理，我……” 经理火气不小：“我什么我？上班期间不准跟私人朋友联系，这条规矩你他妈的是不知道的吗？” “不好意思，经理……”贺凛想再解释。 夏思佳打断他们的对话：“他不干了。” “什么？”经理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朝夏思佳看过去，这才看到对方有些眼熟。 ——是演员吧？叫什么夏什么佳来着？ 夏思佳抱着胸，表情平静，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他不干了，您另请高明吧。” 经理轻浮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夏思佳一遍，鄙夷地笑了。 “不干了？为什么不干了？我说，你们当演员的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谁啊你？你不就是演了几个小三吗？出门也这么大排场的吗？你说他不干他就不干了？你是不是还想查封我们呢？切！他不干了，我们ktv的损失谁给赔啊？你啊？” “王经理！” 贺凛没想到经理对夏思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拳头青筋暴起，怒视经理，沉声道：“请你给她道歉。” 王经理眼珠子一瞪：“道歉？我呸！我他妈说什么了就要给她道什么歉？怎么，她当演员的没有上网搜过自己的新闻吗？底下骂得难听的多了去了，一个个都给她道歉，我看她这辈子都没功夫拍戏了！” 贺凛听不下去了，他一把就拽起经理的领带，怒喝：“我让你给她道歉！” 夏思佳走过来，轻轻握住了贺凛拽着领带的手。 “贺凛，放手。” 贺凛手一抖，卸了力气，乖乖放了手。 夏思佳没注意自己还紧紧握着贺凛的手，她只看向经理，嘴角漾起一丝轻蔑的笑，冷声道：“所有的损失我来承担。至于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干？” 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亮屏幕，几个穿校服的初中生勾肩搭背地在往ktv里走。 夏思佳笑了笑：“不知道未成年人出入娱乐场所到底是个什么处罚？” 经理瞪着她不说话了。 夏思佳耸耸肩：“这儿乌烟瘴气，一点儿也配不上他，所以他得离开！怎么？真不打算放人？” ※※※※※※※※※※※※※※※※※※※※ 520，祝大家节日甜蜜~ 第 18 章 18 共同进步 贺凛换回衣服，从ktv的后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夏思佳。 对方散了头发，穿一件白色外套，撑一把透明雨伞，安静地站在黑漆漆的小街边上。远处街口一辆汽车驶过，大灯擦亮雨夜的背景，扫出对方秀美的轮廓。 “这儿乌烟瘴气，一点儿也配不上他，所以他得离开。” 贺凛心里酸酸的，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原来她心里竟然把自己想得这样好…… 雨是蒙蒙细雨，风是习习凉风，人是飘飘渺渺又近在眼前的心上人。贺凛觉得自己被羞愧和一丝隐秘的欣喜来回推搡，一颗心像是被按在水里的空心葫芦，按下去，松手又浮起来，如此反复。 夏思佳回身，看见贺凛还在原地神游，晃了晃手里的伞，叫他：“贺凛。” 贺凛回过神，快步上前接过夏思佳手里的伞。夏思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大路走去，贺凛赶紧跟上。 黑夜和细雨是最佳背景乐，两个人并肩挤在小小的伞下，一路安静的走着，谁都不说话。 快到小区楼下，夏思佳将伞递给贺凛，示意让他拿走用。 贺凛捏着塑料伞柄，终于开口：“夏思佳，我有话想对你说。” 夏思佳看着他，面容平和，像是无情又像是慈悲：“你说。” 贺凛有些词不达意：“对不起。不过也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我知道你在意我。那个钱，我会还给你的。我觉得很抱歉。” 夏思佳突然微微一笑，她伸出手，摸了摸贺凛的脸。 柔软的手指轻缓摩挲自己的皮肤，贺凛的脑子里顷刻间炸开了花，脑子里蹦出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词——灵魂颤栗。 耳边听夏思佳轻声道：“贺凛，今天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我只是不希望你变成那种人。” 这句话让贺凛微微红了眼眶，幸好天黑，他想。 夏思佳又道：“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是可以帮助你的，你明白吗？” 贺凛只能沉沉嗯了声。 夏思佳收回手：“乖，以后都会好的。今晚的事儿就忘掉吧，回去好好休息，记得给你的脚擦药，明天片场见。” 贺凛慢慢抬起脸，盯着夏思佳的眼睛。夏思佳无疑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清澈又坚定，琥珀色的瞳仁里，有他自己的身影。 不，贺凛想，怎么会忘得了呢？ 这个夜晚他永生难忘。 *** 贺凛回到家，大刘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 打开来，是两瓶治疗跌打损伤的喷雾。 贺凛抿了抿嘴角，心里不是滋味。 记着夏思佳的话，洗完澡，贺凛坐在床边自己乖乖地给脚踝上药，冰冰凉凉地药液给暗痛了一天的脚踝极大的抚慰。喷完药，一时没办法走动，他坐在床沿盯着两个平淡无奇地药罐子发呆。 手机振动了一下，贺凛拿起来一看，支付宝显示，夏思佳给他转了二十万块钱。 贺凛憋着呼吸把那几个零足足数了三遍，慌了，下一刻手机又振动一下，贺凛定睛一看，夏思佳给他发来一条语音。 戳开那条短短十秒钟的语音，夏思佳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房间里。 “贺凛，就当是我先借给你的，我师兄给我报了一个知名话剧团的影视培训课程，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参加？” *** “他成绩一般，考上大学全凭那几个比赛加分，现在退学容易，以后再想上就难了啊……” “那洋洋难道就容易吗？他连能不能活到成年还不知道呢？如果家里有闲钱，谁拦着他上学了？钱给他上学了，洋洋的药拿什么买？” “……要不，咱们再找人借点？” “贺林风！家里还欠着几十万呢！再借钱，我们娘俩不如去死好了！” “好了，好了，明天我跟贺凛说行了吧？你快别哭了，小心洋洋听见了……” 关了灯的小小客厅里，没有掩好的门泄露一丝光线，继母呜呜咽咽的啜泣和父亲柔声的安慰隐隐从房间内传出来，贺凛握着拳头站在父亲的卧室门边上沉默，半晌，他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耷拉着肩膀，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他便主动提出不上大学，帮家里挣钱。之前从雷子哥那听过双凤的事儿，贺凛以为自己年纪轻又有一身武艺，找个武术替身应该十分简单。 可等到真正做了武术替身，他才意识到自己除了套路比别人耍得熟练一点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什么都不懂。一开始是听不懂武行里众多师傅们的招式行话，接下来又听不懂摄影师口中的“四菜一汤”，以及导演口里所谓的“保一条”、“大夜”和“苹果箱”。 特别是每每与那几个正儿八经从表演院校出来的演员们一对比，就更加显得自己愚笨无知。 他曾经听导演私下里给几个主要演员讲戏的时候，谈到了“法国新浪潮”和“前苏联蒙太奇学派”，科班出身的黄鑫磊和苏蓉都能够和导演无障碍交流，这让他十分羡慕。 贺凛当晚回去百度了这两个名词，才赫然发现自己对于影视表演的理论知识实在是贫瘠。当时他还跟夏思佳聊起过这件事，直言若是重回高三，志愿填报一所表演院校也不一定。 贺凛攥着手机，打通了夏思佳的电话。 夏思佳那边很快接起来：“钱收到了吗？” 贺凛咬了咬嘴唇：“……太多了。” 夏思佳仿佛没听到：“你愿意吗？” 贺凛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愣了愣：“你不打算继续拍戏了吗？” 夏思佳声音轻而坚定：“贺凛，我不想演这些雷同的角色了。” “为什么要让我跟你一起？” 夏思佳声音里仿佛有个小勾子：“难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同窗，每日朝夕相处，大家共同进步吗？” 这句话革命意味浓厚，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位热血青年立志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的煽动性宣言，可贺凛听在耳朵里，无端生出一股不管不顾地激动。 贺凛抬起脸，看向桌子上的那面镜子，他看到了自己眼睛里闪着光。 “我愿意。”他说。 *** 贺凛盯着地上忙碌搬家的蚂蚁发呆，距离上次夏思佳打电话说要“共同进步”的夜晚已经过去三天了，短暂的激动消散后，贺凛的理智才终于回归。 怎么个共同进步法呢？贺凛犯愁。 王朵朵下了楼，就看到一个帅气的背影蹲在小区花坛边上看蚂蚁搬家。 她乐了，走过去不客气地拍上少年的肩膀：“喂，小仙贺，来多久啦？” “小仙贺”是王朵朵最近给贺凛取的外号，颜值党的她对一切长得好看的人事物都有好感，对黄鑫磊的盲目崇拜丝毫不耽误她爬墙其他美色，可惜她的舔屏对象大部分都是演艺界知名人士，真见了面也只能远观过眼瘾，能上手拍对方肩膀的，目前也就贺凛一个人了。 贺凛一站起身，两条腿都麻木了，他暗暗跺脚，笑道：“我刚到。” 王朵朵点头示意他跟上：“走吧，夏夏姐在家里等你呢。” 贺凛好奇：“她做什么呢现在？” 王朵朵神秘一笑：“给你准备神秘礼物呢。” *** 贺凛第一次来夏思佳的家，有些拘谨，坐在客厅里老实地喝水，安分得一眼也不乱瞧。 夏思佳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子，有些吃力的样子。 贺凛赶紧起身去接。 夏思佳喘了一口气，指着纸箱子：“都是给你的。” 这就是神秘礼物？ 贺凛坐回原位，好奇地打开纸箱子，映入眼帘七八本影视表演理论的相关书籍，最上面赫然厚厚一本安德烈巴赞的《电影是什么？》。 学渣贺凛：“……” 夏思佳憋笑，假装看不到他脸上的郁闷，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堆文件，递给贺凛：“喏，全国几所知名影视表演学院的入学笔试试卷都在这了，有标准答案的，拿回去熟记并且背诵。” “熟记并且背诵”——这话好熟悉。 贺凛笑了，接过来，随即想到一个问题：“那咱们还需要报名吗？” 夏思佳胸有成竹：“这些你都不用管，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贺凛只好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贺凛心里突然又升起一阵激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拥有了再一次选择自己未来的机会，而且这一次，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夏思佳。 ※※※※※※※※※※※※※※※※※※※※ 四菜一汤，即斯坦尼康，摄影机稳定器，是一种轻便的电影摄影机机座，可以手提。 保一条，一般情况来说，拍一个镜头，需要拍个几条，直到导演满意为止。这时候就需要再拍一条满意镜头来保底。 大夜，即拍了一整夜的戏，直到天明。 苹果箱，即垫脚箱。因在早期电影制作中，常用装苹果的木箱来解决演员或物体高度的问题，故将垫脚箱叫作苹果箱。 -----以上解释，均来自百度。 第 19 章 19 普通朋友 两天之后，夏思佳杀青了。 剧组给她提前准备了庆贺杀青的蛋糕和鲜花，与众人简单告别一番之后，她带着王朵朵一起离开了。 说是“离开”也不过就是回那个与影视城隔着三条街之远的小家，说是“小家”也不过是租住时间长一些的别人的小公寓。 夏思佳一头复古的蛋糕烫发，怀抱着花束，走在影视城古色古香的小街，三三两两的游客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纷纷回头上下打量。 夏思佳对这些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她目视前方，心里除了完成摄制任务的轻松，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都是老样子，她想，下一部戏一定不要再接这种妖娆妩媚的角色了。 王朵朵在身后挂了电话，小跑着跟上来：“夏夏姐，老板说他已经帮你预订了酒店，去岚城参加那个话剧团的表演课的期间，你就住在那里就可以了。” 夏思佳吩咐道：“一会到家了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再帮我订一间，在我隔壁就好了。费用从我的酬劳里扣就行。” 王朵朵顿时心花怒放，扭捏起来：“不用帮我再订一间，我可以在你的房间打地铺就行。” 夏思佳打断她的话：“不是给你订的。” 王朵朵一愣：“不是给我？那我住哪？”她已经忘了刚刚自己说得可以在夏思佳的房间打地铺了。 “谁上课还要带助理的？拍玛丽苏偶像剧吗？”夏思佳翻了个白眼：“是给贺凛订。” “给贺凛？”王朵朵瘪嘴，有些吃醋：“夏夏姐，我早就想说了，你对贺凛也太疼爱了吧！” “我哪里疼爱他了？”夏思佳觉得好笑，是，她承认，她对贺凛是有些跟对其他人不一样，但是也用不到“疼爱”这种词儿来形容吧？ 说得好像她有多老似的。 王朵朵不服气：“你以前给贺凛讲戏，帮他对词儿，还把你的小鸡腿给他吃，现在又要带他一起去参加那个话剧团的影视表演课，还要连他的落脚地都一并帮忙解决，这还不算疼他吗？”她说着说着，突然被自己的脑洞吓一跳：“夏夏姐，你听说过‘养成’吗？” 夏思佳斜斜睥她一眼：“王朵朵，你是觉得我很老吗？” 王朵朵一噎，心里的话转了几转，试探道：“那你干嘛对贺凛这么好？夏夏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夏思佳细细琢磨着这个词，不可否认她确实很喜欢跟贺凛在一起，贺凛这个人很好相处，永远都是记人的好不记人的仇，可能是年纪还轻，谈吐间还有一丝少年的赤诚，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正直、磊落、武功高强，但也有些固执、傻里傻气。 夏思佳坦然对上王朵朵的目光：“对，我蛮喜欢他的。” 王朵朵仿佛被这几个字轰炸了，嘴巴张得好大，她记得夏思佳曾经告诉过自己，贺凛说没有在追求夏思佳。 ——所以现在夏夏姐是单方面暗恋小仙贺喽？ 她看着夏思佳明艳的脸，内心一阵惋惜，长成这样还需要暗恋？ 这叫个什么事儿！ *** 夏思佳杀青离开剧组的时候，贺凛还在沙土飞扬的跑马场拍替身戏，他因为接下来的岚城之旅，最近一直干劲十足，一个简单的上马动作，他做起来就是比其他人来得潇洒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赏心悦目极了。 隔着几排机器和工作人员，黄鑫磊靠着半截砖墙，听大刘吐沫横飞地聊八卦。 “黄老师，您看您的替身小贺，是不是身手看起来很不错？” 黄鑫磊盯着场上那个与自己同样戏服扮相的年轻身影，表示赞同：“怎么？你跟小贺很熟吗？” “当然，我是他表哥的亲戚，他还是我推荐过来的呢，不过一开始是做章光……”他话头一顿，察觉到自己有点多嘴了，慌忙道：“很熟，我们很熟，他现在就跟我住一起呢！” 黄鑫磊上半年刚刚成立了自己同名的工作室，挂靠在国内数一数二的传媒娱乐公司全星娱乐之下。这种模式在圈里已经十分常见，有的是自负盈亏，有的还需要主公司接济各类资源，越来越多的明星都倾向于发展自己的工作室，自己当老板，全线推进事业的同时，也会选择一些年轻新鲜的血液加入进来，毕竟资源万千，自己能力再大，也无法完全兼顾。 少赚也是赚，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黄鑫磊刚刚力排众议签了一个小网红，对于当老板还处在一个感兴趣的积极阶段，他远远看着贺凛三下五除二地将七八个人高马大的敌人从马上蹬腿扫下，他抬了抬眉毛，问大刘：“小贺全名叫什么？” 大刘飞速回答：“贺凛，凛冽的凛。” 黄鑫磊点点头。 半晌，他又问：“这个贺凛签约了没有？有助理吗？” 大刘克制住脸上的笑，认真道：“没签约，有助理。” “嗯？”没签约都能有助理？黄鑫磊疑惑地看向大刘：“他助理是谁？” 大刘终于绷不住，腆着脸，笑得一脸谄媚：“嘿嘿，是我！” *** 夏思佳跟马越超再三确定自己要带一个“普通朋友”去参加对方为自己安排的影视表演课程。 “真的是普通朋友吗？” 电话那头的马越超语气明显是不相信，顷刻化身一位尽职尽责的父亲，面对女儿“明天跟普通朋友一起逛书店，给我一百块钱买参考书”的理由质疑再三。 也不能怪他敏感，实在是夏思佳入行几年，身边压根就没有什么普通朋友可言。 “对对对，”夏思佳被问得没了脾气：“就是玩的好的后辈小孩子，人条件很好，你回头也见见，看能不能也签了他？” 马越超被她“签约好像买棵白菜一样简单”的口气给气笑了：“思佳，师兄签你一个，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再签一个，那不是直接要咱们公司破产？” 夏思佳听出他的自嘲，安慰道：“师兄，不怕，万一公司哪天真的濒临破产了，你就把你书房沙发后面保险箱里藏着的几幅大师真迹转手一卖，绝对力挽狂澜。” “你……”马越超被她点破了最后一点小金库，整个人顿时无语：“行行行，我算是欠了你了，把你这个‘普通朋友’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发过来吧，我让秘书再给她开一个房间。” “好。” 夏思佳挂了电话，将贺凛的姓名和身份证编辑短信，发给了马越超。 发完短信，她便将手机搁在眼皮子底下，目不转睛地盯着。 五，四，三，二，一，她心里默念。 屏幕骤然亮起，“师兄”二字赫然显示在来电页面，夏思佳抿着嘴笑了，她拿起电话，点开接听键，立刻有远见地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 马越超像是一位发现女儿早恋的老父亲，狂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炸出来：“——夏！思！佳！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 贺凛下了工跟着大刘神神秘秘地来到美食街上一家咖啡馆。 “大刘哥？你不会是又要找人跟我要钱吧？” 上次跟着大刘见马强他们，贺凛还记得那个董哥管自己要五千块钱的事儿。 “我还欠你钱呢，可没钱给什么董哥，马哥的。” 大刘被贺凛说得怪不好意思，拍了他后背一下，气急败坏道：“今儿找人给你送钱！” “给我送钱？”贺凛狐疑地看了看四周：“这个咖啡馆现在在招服务生吗？” “我说你这孩子有时候能不能尽量往更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上想一想？”大刘恨不得拍醒贺凛那颗总是不拿自己身高样貌和扎实功夫当回事儿的大脑，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贺凛这人，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正确的认识。 如果给自己的容貌条件打分，一到十分，别人给自己打三分，可能是因为谦虚，贺凛给自己打三分，一定是发自肺腑。 大刘凑在贺凛耳边道：“有人通过我约你见面，想跟你聊一聊签约的事儿。” “找我签约？”贺凛有点吃惊，他从来没想过签约。 “对啊，你又没有签约，想在这一行继续混下去，不靠着棵大树，那路可不好走。”大刘苦口婆心地劝他：“这个圈子人脉有时候比能力重要，你看看那些小演员，个个在剧组里又是认哥又是认姐的，你以为是算命的说他们命里天生缺个哥缺个姐的吗？屁啊，不都是冲着以后能拉自己一把才这么亲密的吗？要是看你没什么用，你以为人家会理你？” “别人不说，就说夏思佳，你以为她没背景吗？你知道夏思佳的公司，自打成立之初道现在，也得有几个年头了，可公司到现在也只签了夏思佳一个人吗？” 贺凛瞪他：“这又……怎么了？这能说明什么啊？” “呵，这说明夏思佳的老板有钱任性，出钱办公司，只捡着夏思佳这一朵花可劲儿捧，也不管亏不亏钱，反正只要夏思佳高兴就对了。”大刘不屑地撇嘴：“这跟包养有什么区别？” 贺凛勃然大怒：“你胡说！” 二人一个惊诧，一个愤怒，隔着一张窄窄地桌子大眼瞪小眼。他们动静太大，引得店里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 一道磁性地男声插过来：“哟，二位这是演哪一出呢？” ※※※※※※※※※※※※※※※※※※※※ 捉虫，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 20 章 20 ……开、开、开房？ 今天这次相约，黄鑫磊并没有抱着一定要签约贺凛的想法——他的工作室成军不久，就因为上次那个小网红签约的事情闹得有点内部分歧，虽然最终他咬着牙力排众议达成了签约，还是明显感觉自己作为老板的“威严”并没有真真正正地发挥作用——约贺凛见面，更多的是想锻炼自己。 可就在近距离仔细观察了自己的这位帅气小武替的脸，乍一个念头就蹦出他的脑海——这个男孩子身上有那股子意思。 “那股子意思”是当年挖掘黄鑫磊的导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他的评价。 那个导演在国内地位很高，以挑选新人眼光毒辣著称，但凡被他看上的演员，现在大都成为了演艺圈的中流砥柱。黄鑫磊多年来，一直以该导演为行业标杆，如今当了老板，也希望自己瞬间就可以拥有同样的伯乐之眼。 说起来黄鑫磊今年也只有二十岁，不过比贺凛大一岁而已，但他童星出身，一直戏约不断，是一根入行多年的“老油条”，见过数不清的前辈、同辈和后辈，比自己相貌好才艺佳的人大有人在，但大都在这个圈子外围盲目打转个几圈之后，渐渐销声匿迹了。 黄鑫磊看似平静地在贺凛面前落了座。 大刘拉住还在发懵的贺凛，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情况是两个人在玩闹，他招来服务生，笑容殷勤：“黄老师，来了啊，喝点什么？” 黄鑫磊笑容满分，冲服务生放电：“美式就好，两颗糖。” 一旁服务生满脸娇羞，拿着点单退了去。 黄鑫磊捏了捏衬衫的衣袖：“贺凛，是吗？你好，我是黄鑫磊，之前在剧组各自忙拍摄，还没来得及正式打招呼，实在是不好意思。” 贺凛不清楚状况：“黄老师，咱们之前打过招呼了。” 黄鑫磊嘴角笑容一抽：“哦，是吗？什么时候？” “你进组第一天，那天还送我了一本你的签名写真。” 黄鑫磊：“……” 这倒霉孩子，大刘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转头对黄鑫磊眼睛笑成一条线，直接将话题转移到正轨上来：“黄老师，您今天约我们家贺凛来是？” 贺凛被大刘口中那句“我们家”给惊着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刘缘何如此，耳边就听黄鑫磊道：“没什么，就是想跟小贺聊一聊，大家都是同行，多沟通，才能互相学习嘛。” “除了武术，我什么都不懂。”贺凛十分坦白：“但你现在这个年纪再习武有些晚了。” 黄鑫磊：“……” 大刘恨不得一个手刀把贺凛给劈昏了：“黄老师，黄老师，你们工作室签约演员有什么标准吗？你看我们家的贺凛合不合适啊？” *** 黄鑫磊被大刘一张巧嘴逗得莞尔，当下恨不得先把大刘签回去，看了看大刘的脸，他忍住了这个想法。 公司暂时还不打算培养喜剧演员。 一个多小时的见面，最后变成黄鑫磊和大刘的二人讨论会，贺凛后面再也没有说话，大刘和黄鑫磊天高海阔的讨论已经与他无关，他脑子里只反复回荡着“签约”这两个字。 走这条路的小虾小鱼，就没有一个不渴望可以跟公司签约的。 签了约就好像即刻面对一条康庄大道，就好像考进了一流学府就立刻拥有了世界五百强的offer，可大多数人都忽略了后天的坚持和努力，以及那一丝难以言喻的运气，更多的时候才是成功的关键。 贺凛也曾经想过签约。 他一直天真的以为，签了约就可以安心在这个圈子里拍戏，哪怕每个月领一份死工资一样的报酬也是好的。大不了闲暇时他可以再去找一份武馆教练的兼职，或者送快递、送外卖，哪怕摆地摊贴个手机膜，也能再多一份额外的收入。 养活家里，应该不成问题吧？ 然而当这份机会真的来临的时候，贺凛却有些不知所措。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夏思佳——不知道夏思佳知道的话，会不会替他开心？ 直到黄鑫磊离开，大刘也拽着贺凛起身。 大刘倒是多了个心眼，嘱咐贺凛：“还没谈妥，你先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事儿。” 贺凛回过神，他还想找夏思佳给自己出出主意，问大刘：“为什么？” 大刘叹一声：“贺凛，哥教你一件事，当你想要做一件事儿的时候，你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越是重要的事儿，嘴就越得捂严实了，这样当你成功了，众人对你只有称赞和羡慕。可如果你失败了，你听到的只有流言蜚语，见到的只有落井下石。” 贺凛惊讶于“行走的八卦机本机”大刘竟然还能有这样一番见解，好半晌，只好道：“好的，我知道了，大刘哥。” *** 过两天，贺凛的戏份也杀青了。 不像夏思佳还可以有蛋糕鲜花和大合影，杀青那天，他就是如常的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找剧组的剧务跟出纳结了薪水，跟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简单道了别，背起自己的黑色背包离开了。 刚出影视城的大门，就看到王朵朵在墙角阴影下探头探脑。一看到贺凛，她连忙小跑过来，也不顾太阳毒辣，气喘吁吁道：“小仙贺，快上车，夏夏姐等你呢！” “人呢？”贺凛立马四下张望。 王朵朵指着不远处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宝马，连推带赶地将贺凛拽过去：“去吧，一路顺风，记得照顾好我夏夏姐！” 贺凛还没来得及问如何照顾，便被王朵朵一把推进了车里。 贺凛有些狼狈，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一转脸，就看到几日不见的夏思佳，拨下鼻梁上一架黑色墨镜，透过眼镜间的缝隙觑他。 她抬抬眉毛，红唇白齿，赏心悦目极了：“贺凛，好久不见啊！” 贺凛乍一见到夏思佳，内心是狂喜的，可如此情境下，他更关心他们将要去向何处。 夏思佳将墨镜戴正，潇洒发动汽车：“去岚城。” “啊？” “参加那个影视表演课啊，后天开课了，王朵朵没告诉你吗？” “……” “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车后面有水有吃的，你想吃自己拿。累的话就自己睡一会，咱们不耽误的话，今天半夜就到了。” “夏思佳。”贺凛看了看自己一身t恤长裤球鞋和破旧黑包，无奈道：“我没带行李，还有我的书和试卷，我都没带。” 夏思佳：“我帮你收拾好了。”说完好像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神秘一笑：“我亲自帮你收的。” 贺凛没留意她的笑，问道：“去哪收拾的？” “大刘给我开的门，我按你常穿的捡着拿了几身，还有一些到岚城我再给你买。”夏思佳扔给他一个游戏机：“行了，不想睡，就玩会游戏，我不常开车，别影响我。” 贺凛只好乖乖闭了嘴。 *** 到了岚城果然已经后半夜，从车辆稀疏的国道下来，渐渐地开始灯火通明起来。 大城市果然人流量大，车流量大，明明已经是半夜，可越往城市中心开，越发白昼一般热闹喧嚣。 夏思佳将车子最终停在市中心一处高耸的大楼前，刚一停车，热情的泊车小弟便上前来接过钥匙帮忙停车，夏思佳拎着包，带着跟在身后小助理一般的贺凛，朝大堂袅袅走去。 贺凛被一路来富丽堂皇的景象花了眼睛也懵了脑子，直到夏思佳带着他进了铺着厚厚地毯的电梯，他才想起来问上一句：“咱们就在这上影视表演课吗？” 夏思佳笑：“当然不是。这里是酒店，叫日暮大酒店，在岚城首屈一指。来这要么吃饭要么住宿，又不是学校，在这里上什么课？” “那咱们这会来这做什么？” “叮铃”一声，楼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夏思佳捏着两张薄薄的鎏金房卡，回眸一笑，嘴上不忘占便宜：“乖，姐姐带你开房。” 贺凛大窘：“……开、开、开房？” *** 贺凛第一次住这样高档次的星级酒店，酒店服务生给送来了他寒酸的行李，夏思佳简单嘱咐两句之后就离开了，只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擦拭地亮到反光的洗手间，浴缸的五金看起来像是真的渡了一层金子。壁橱里的白色浴袍柔软带着清香，贺凛只在电视上见那些男主角穿过。墙壁上挂着的画作不知道是不是名家出手，又抽象又扭曲，反正他看了半天没看懂。柔软的大床上六个大大的白色枕头正等待着他的临幸，贺凛摸了摸床尾丝绸质地的缎带，打算一会好好洗个澡，跟这张大床来个亲密接触。 逛了一圈，他打开自己的行李袋，打算翻出一身衣服，洗个澡。 一拉开拉链，衬衣，t恤，长裤，短裤…… 定睛一看，贺凛耳朵一红，他捏着手中花里胡哨、娘里娘气的两条内裤，突然就想到夏思佳那个神秘的笑，一瞬间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两条内裤是大刘的啊！根本不是他的啊！ ——啊啊啊！夏思佳该会怎么看他啊？ ※※※※※※※※※※※※※※※※※※※※ 明天妈妈出院，在医院呆了二十天，终于可以回家了。 终于有个桌子可以让我码字了！ 第 21 章 21 ……见、见、见家长？ 贺凛心思复杂地洗了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他扔在地上的那两条花了吧唧的小内裤。 哎，他扶额不住地叹气，感觉自己在夏思佳心中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 壁橱里的白色浴袍已经吸引不了他的注意，贺凛此刻一直在思考，没有带内裤的自己明天到底应该如何出门见人。 正想到头痛，有人敲门。 一个尖利的女声嗲里嗲气：“您好，客房服务。” 贺凛一把扯过浴袍，手忙脚乱地穿好，系紧衣带，再三确定没有任何走光，这才迈着小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夏思佳换了一身休闲长裙，依靠在门边风情万种：“不请我进去吗？”她笑得灿烂，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抛给贺凛，也不管贺凛允许不允许，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 贺凛一边慌忙接住，一边给她让路，东西拿到眼皮子底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盒国外品牌的男士内裤，封面上一个欧美健硕半裸男模正冲他笑得暧昧。 夏思佳在他的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发现与自己的房间相比，贺凛的房间还是相差一些档次。 呵，她想笑，马越超真是绝了。 贺凛捏着那盒内裤，好像捏着一颗即将爆炸的手榴弹，话都有些说不清了：“你来……你怎么来了啊？” 夏思佳回头，贴心道：“给你送温暖来了。” 贺凛实在说不出口“不用给我买内裤”或者“我的行李里有内裤”这样违心的话，他吞了吞口水，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不是我的？” “那么娘，除了大刘，还能是谁的？”夏思佳嗤笑：“我在双凤门口等你的时候，检查了一遍你的行李，这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怕你明天出不了门，这不，我刚刚特意亲自去隔壁商场帮你买了几条换洗的。你也不胖，我觉得那个尺码应该是挺合身的吧？” 贺凛：“……谢了。” 夏思佳已经瞥见了地上的两天内裤尸体，回头上下打量贺凛一番，再度贴心建议道：“虽然真空遛鸟应该挺舒服的，但是考虑到现在有女士在场，所以你还是穿上吧。” 贺凛：“……哦，好的。” *** 夏思佳嘴上占够了贺凛的便宜，才简单交代了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和主意事项。 二人这次要参加的影视表演的培训课程，是国内知名演员房伽生开设的一项个人培训，一般一年一期，一期为期一个月左右，参加影视表演的人大都是像夏思佳这种年轻的新演员，看中的就是房伽生从艺四十多年来，令人心折的高超演技和众人赞誉的美名。 房伽生十七岁从影，获奖无数，终身未娶，其一生可以说是都奉献给了中国的影视行业。几年前息影之后，他选择了每年开设一次影视表演课程的方式，希望将自己毕生的心血继续传递出去。 课程每年地点都会相应的改变，今年恰巧定在了岚城。 夏思佳道：“听说房老爷子一生耿直不屈，最不喜欢花言巧语卖弄心思的小人，所以咱们就把自己当成正儿八经的学生，就是奔着求学的目的来的，不是为了别的。” 贺凛点头：“我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影响你。”他听说，房伽生很惜才爱才，遇到条件优秀的人，总是会破格关照对方，其中就包括向一些知名导演推荐的机会。 这也不乏是很多新演员为了上他一节课抢破头的原因。 贺凛担心自己会犯错，但他更担心会因为自己出错而连累到夏思佳。 夏思佳知道他心里有压力，用满不在乎地口吻劝解他：“没关系，到时候咱们也不要太熟络，以免被人误以为搞小团体就不好了。这样，你呢就当做谁都不认识，就是来学习新知识，交新朋友的，其他的都不用太在意就好了。” 没想到，等到真正开始上课那天，贺凛没有搭理自己，转头和另一个短发小姑娘不过说了短短三句话，小姑娘便乐得眼睛眯成月牙，夏思佳坐在一旁，心里已经开始微微发酸。 感觉自己养的白菜正在主动往猪嘴里拱，她在心里骂自己真是瞎出馊主意，说什么不要太熟络，这下倒好，这傻孩子听话过头，果然一个字都不跟她说了。 ——哎，心累。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失态，夏思佳只好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讲台上的房伽生身上。 房伽生正在激情讲解世界电影史，一头花白的头发没有让他显得老迈，反而平添一丝绅士的味道和风格。周围一圈认真听课记笔记的小演员，个个精神头十足，夏思佳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开小差，坐直了后背，认真记起笔记。 她愤愤地想——哼，撩妹的人，哪里值得我去分心！ *** 房伽生的基础理论课并不像大学院系里的排课表一样精细，反而更像是随心而谈，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有些知识本身就是年代体，抛开时间轴线经常会让人一头雾水。 夏思佳上课记了笔记，下课还要查阅资料，搞懂事件发生的前后顺序才能更加一目了然，一时间比上学时期还要繁忙。 贺凛也不遑多让。 二人从第一堂课开始就像两颗被绳子大力甩开的陀螺，你转你的，我转我的，一天下来，各自筋疲力尽。 更不要提，让众人闻风丧胆的每周一次的半命题创意短篇小作业。 房伽生那个年代的演员并没有什么“学院派”和“自由派”的区别，他一直强调传统理论知识不但要学好，也好学精，这是作为一位演员的基础，可表演上就不能太受教条主义的约束，一位优秀的演员应当是外向的、有活力的、对生活更有感知力的，这样在进行表演创作的时候，才能真真切切地表现人物、塑造人物。 而无规律可言的半命题创意小短片作业，则是检查一个演员有无创新能力的最好的方法。 房伽生敲了敲桌面，对着台下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头微笑：“下周的半命题创意小短片，主题是表现克制的爱，请大家下课后自行配对，两人一组，自己把握剧本和服装，力求呈现一个完美的小舞台。” *** 课堂上再不互相搭理，回了日暮大酒店，夏思佳和贺凛还是心照不宣地凑到一起研究作业。 夏思佳反复念了好几遍：“‘克制的爱’、‘克制的爱’……贺凛，你有什么好的切入口吗？” 贺凛根本一头雾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夏思佳好像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爱本来就是很虚幻的东西，有些人生来对谁都能爱意泛滥，而有些人天生冷感，看谁都觉得是负担。呵。”她伸了个懒腰，不咸不淡道：“爱如果很容易克制，天底下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悲剧。” 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贺凛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小声道：“夏思佳，你怎么了？” 夏思佳冷笑一声，推开腿上搁着的笔和记事本，在沙发靠背上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她语气恹恹：“我不想做这个作业。” 用了气声说话，听起来倒像是撒娇。 贺凛看她这幅娇娇弱弱的模样，内心一阵柔软，一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好啦，虽然说是咱们两个人的作业，可你要是撂了摊子，我一个人只能干瞪眼。” 夏思佳翻了一个白眼：“切，你这是赖上我了啊？” 贺凛道：“这不是房老师说要‘力求呈现一个完美的小舞台’的么。” “所以呢？” 贺凛一本正经：“咱们的舞台缺了你的话，那哪里还能称作‘完美’了呢？” 夏思佳“噗嗤”一声笑了。 *** 两个人打打闹闹，半天写了两页的台词。 突然夏思佳的手机响了。 夏思佳看到来电人名称是马越超，眼睛顿时一亮。 她快手接起来：“喂，师兄。” 马越超低沉的声音从电波里流出来：“思佳，做什么呢？第一天上课，怎么样？习惯吗？能听得懂吗？” “都挺好的，今天讲的大部分都是基础的理论知识，当成故事听，还蛮有意思的呢。” 马越超老父亲般的笑了：“那就好。” “嗯。” “那个……你的那位‘普通朋友’呢？” “在我身边，怎么了？” “你们俩在一室？”马越超明显地慌乱了一下：“思佳，师兄有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进出单身男人的公寓或者房间？” 夏思佳无语：“师兄，你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贺凛在一旁听着漏音的手机，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马越超哪里肯信，直接甩过来一句：“带着你的‘普通朋友’，今晚来家里吃饭！”说完挂了电话。 贺凛不确定道：“夏思佳，咱们干嘛去啊？” 夏思佳冲他无奈一笑：“乖，姐姐带你回家见家长。” 贺凛差咬住自己的舌头：“……见、见、见家长？” 第 22 章 22 一对新人 夏思佳回房间重新补了妆，换了身漂亮衣服，上身白色衬衣，下身黑色及膝伞裙，如果剪短了刘海，倒是有些赫本的意味。她换上黑色高跟鞋，站在全身镜前优雅地转了个身，整个人像一只天鹅一样挺拔秀美。 一切收拾妥当，出门就看到站在走廊门边望着天花板发呆的贺凛。 “贺凛。”夏思佳叫他。 贺凛回过头，夏思佳满意地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艳。 “走吧，别让人等急了。”她心情极好地一挑眉毛，把手里的包挎到左肩，抬脚就要走。 贺凛犹豫道：“我一定要去吗？” 夏思佳以为是他怕生，宽慰他：“刚才逗你玩呢，不是什么家长，就是去朋友家吃饭，不用紧张。” 原来是朋友，贺凛松了一口气，眨眨眼：“那是跟你很熟的朋友吗？” 夏思佳点头：“从小看我长大的，哦，对了，现在也是我的老板。” 贺凛一愣，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小心问道：“那，你老板他结婚了吗？” 夏思佳摇头：“结了，又离了。” 贺凛非常执着：“他为什么离婚？” 夏思佳简直匪夷所思，没好气瞥他一眼：“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哪里清楚？喂，我说你干嘛啊，家庭调查吗？去吃个饭，又不是带你去参加非法活动……” 贺凛好似听不到她的埋怨，脸上的表情却放松下来，继续反问：“你怎么会是外人？不是说跟你很熟吗？” 夏思佳冷哼：“比我大十来岁呢，你觉得人家有什么感情问题会来咨询我这个花季少女吗？”她双手抱胸，上下打量贺凛，一双眼睛带着狐疑的猜测：“问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贺凛心中的大石头已经安然落地，他任夏思佳打量了一会，指了指自己身上的t恤短裤，道：“你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夏思佳只好冲他无力地摆手：“给你五分钟，快点。” 五分钟之后，贺凛换好了衣服，站在夏思佳面前，夏思佳抬脸一看，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贺凛假装看不到她的欲言又止，笑眯眯道：“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夏思佳：“……” *** 马越超的家住在离日暮大酒店不算太远的一栋高层公寓，夏思佳和贺凛完全可以走着就过去。 可路走了还没有一半，夏思佳就后悔自己怎么出门没有戴个口罩，再不济戴顶帽子也好。倒不是担心自己被路人或者粉丝认出来，实在是她和贺凛穿的在人群里有些打眼。 男帅女美，一对璧人。所有的路人，从迎面而来到擦身而过，全都盯着他们俩看。 夏思佳莫名觉得羞耻，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偷偷看贺凛，对方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庞，宽肩细腰，身高腿长，仿佛天桥上走下来的模特，无论她步伐迈地多大，贺凛都气定神闲跟在身旁。 一对比，自己微喘的样子真的有些蠢。 走过一个街角，夏思佳终于受不了了，停下脚步，瞪着贺凛发脾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贺凛一脸无辜，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你，你……”夏思佳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从上衣到裤子：“你干嘛要穿这样，不知道的以为咱们穿的是情侣装呢！” 贺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衣、黑色西装长裤和黑色皮鞋，心中欢乐，面上更加无辜：“我只有这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其他的都是t恤和短裤之类的，这不是要见长辈吗？又是你的老板，我就想着要正式一点比较好。” 甚至越说越委屈：“我的衣服都是你帮我拿的啊，我又没有其他的选择。” 夏思佳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她张张嘴，好半天无话可说。 像是为了挽回面子，她抖了抖嘴唇，说了一句没什么分量的警告：“下次注意！” 天知道她口中的“下次”说的是什么。 贺凛笑得真诚又坦荡：“好，我知道了。” 夏思佳这才不再计较。 *** 贺凛跟着夏思佳进了马越超公寓楼下明亮的大堂，保安便上前来问好：“夏小姐，晚上好，马先生已经在家里等您了。电梯在这边，请。” 夏思佳道：“谢谢。” 连保安这如此训练有素，马越超虽然作为一家不怎么赚钱的传媒娱乐公司的老板，住的公寓半点看不出公司经营不善的样子。 贺凛跟着进了电梯，看了看手里拎着的刚刚在路边小超市买来的廉价红酒，有些不安，他小声问夏思佳：“咱们的酒是不是买的太便宜了？” 一百二十八一瓶，国产干红。 夏思佳道：“没关系，他不喝酒，这是买给咱俩喝得。” 贺凛：“……” 夏思佳反问：“怎么？你喝酒很讲究吗？” 贺凛真诚道：“我没怎么喝过酒。” 电梯开了，直接入户马马越超家大门。 夏思佳抬脚迈出电梯门，快速低声地跟他打包票：“没关系，今晚你喝一点试试，这酒便宜，不醉人。” *** 马越超来开门的时候，身上穿着米色的围裙，手上还掂着炒勺。他一身辛辣的油烟味，看见夏思佳便是和煦一笑：“思佳你来了，累不累？快进来坐，我做了你喜欢的咖喱辣蟹，一会就好。” 说完话，就看到夏思佳身后的贺凛，马越超明显一愣。 他想过今晚见到的这个小鲜肉应该样貌不赖，想当演员的男孩子嘛，总是有个几分姿色的，但是没想到这姿色简直满分。 更让他郁闷的是，夏思佳还跟这个男孩子穿的跟一起去民政局领证拍结婚照的新人似的，黑白配得简直不能再和谐。 马越超瞬间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即将被猪拱的感觉。 偏偏这头帅气的猪还笑的人畜无害，礼貌客气地跟马越超打招呼，一张嘴一口白净整齐的牙齿晃得马越超心口疼：“马先生，晚上好，初次见面，我叫贺凛，是夏思佳的朋友。” 还好不是“男朋友”，马越超恍惚地想。他好歹是做老板的，内心波涛汹涌一阵，面上平静下来：“你好，小贺是吧？欢迎来家里做客，来，进来坐。” 马越超去厨房关了火，回来就看见夏思佳和贺凛挨边坐在东边的双人沙发上，双双把手搁在膝头，听见他的动静都抬头朝厨房这边看过来。 马越超心头一口老血，咕咚一声闷在喉咙里。 这对新人还一起笑眯眯道：“带了瓶酒，小小心意。” 马越超瞬间感觉自己老了，怎么夏思佳带个小鲜肉上门给自己的冲击如此之大？他嗓子眼痒地抑制不住，查觉得自己即将失态，他立马回身又往厨房走去，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咳咳……咳咳……忘了关……咳……火咳咳……” 沙发上两人看着马越超的身影折返，贺凛有点不知所措，问夏思佳：“马先生这是怎么了？” 夏思佳皱了皱眉头，猜测道：“可能是，更年期？” 平复了咳嗽转身走到厨房门口的马越超偷听到这一句，嗓子又痒了起来：“……咳咳……” *** 马越超跟二人简单聊了一会，便起身回厨房继续做饭，让二人自便。 打开抽油烟机，重新翻炒那锅咖喱蟹，没一会，马越超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回过头，贺凛站在厨房门口，笑道：“马先生，要我帮忙吗？” 马越超觉得自己今晚有点魔怔，明明知道贺凛不是夏思佳的男朋友，明明知道贺凛只是夏思佳推荐给他的签约艺人，可他看见两人亲亲秘密一对新人的样子，就是忍不住一副老丈人考验女婿的心态。 他指了指洗碗池里的一条活鱼，不客气地开口道：“我手边忙活不开，你帮我把这条鱼处理一下吧。” 贺凛点头：“好。” 马越超一边翻炒，一边偷偷观察贺凛的动静。 只见贺凛拿起冰箱侧面挂钩上的另一副米色围裙，利落地穿上，反手系好带子。站在洗碗池前，慢条斯理的挽起了衬衣的衣袖。 马越超内心腹诽：臭小子搞什么，你当是在拍手表广告呢！ 下一刻，他就被贺凛熟练的杀鱼技术给惊到了。 只见贺凛单手将水里滑不溜丢的鱼按出水面，一把带到砧板上。拿起一旁的白色毛巾盖住鱼头，拿刀背朝鱼头上用力一敲，刚刚还摇头摆尾的鱼立刻停止了摆动。贺凛将毛巾放在一边，三下五除二的便将鱼鳞清除个干干净净，一刀划开鱼尾尾鳍部，从尾部伸手进去鱼肚子，自下往上轻轻一拉，便将鱼肚子的东西清理干净。将水池里的脏东西妥帖扔进垃圾桶，鱼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两遍腮也扯了个干净，最后又给鱼身子两边各划一刀，扯出了两条白白的鱼线。 贺凛将鱼盛在长盘子里放一旁待用，用香皂认真洗了两遍手，这才转头对目瞪口呆的马越超腼腆地笑：“很久不做了，手生了很多，不好意思啊。” 马越超：“你之前是新东方毕业的吗？” 贺凛笑：“不，是少林寺，我没学过厨，我是习武的。”他看看一桌子丰富的食材，礼貌道：“马先生，我给您打下手吧？” 马越超的拿手菜实际上只有一道夏思佳爱吃的咖喱蟹，他正后悔自己没有预定个厨子来家里，这会碰见自告奋勇的，恨不得把手里的铲子立刻递给贺凛。 两人在厨房里一顿通力合作，倒是没一会就熟识不少。 马越超对贺凛的初印象已经改观不少，随口问道：“小贺，你条件不错啊，谈恋爱了吗？” 贺凛：“没有，但是有喜欢的人。” “哦，是吗？是谁啊？你同学？” 贺凛看了马越超一眼，笑：“是夏思佳。” 马越超切菜的手一顿，深深看向贺凛。 ※※※※※※※※※※※※※※※※※※※※ 马越超马越超马越超！这一章捉虫捉到眼瞎！ 第 23 章 23 我会负责的 夏思佳对于整个晚上两个男人之间暗地涌动地微妙氛围毫不知情，半个小时前她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刷微博，一抬脸正好可以看得厨房的一角，马越超和贺凛一起在厨房准备食材，男人之间不动声色交谈的样子远远瞧着倒是瞧出一丝温馨。 看起来相处的不错，她欣慰地想。 因为公司这么多年只签她自己的缘故，传出了很多流言蜚语，夏思佳自己也是偶有耳闻。年幼的时候她比较依赖马越超，就像是自私的孩童贪心地想要霸占住所有的糖果，对这些流言的态度与其说是不闻不问，不如说是听之任之。直到马越超牵着恋爱对象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意识到原来师兄也是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和空间。 那天起夏思佳深刻反思了自己，开始主动与马越超渐渐疏远，保持距离。 她一直有一种直觉，自己费尽心思营造出的淡淡的疏远，其实马越超也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但是谁都没有点破。 不点破也好，夏思佳想，谁也不尴尬，谁也别难过，反正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所以今晚餐桌上，从不喝酒的两个男人一落座就默契非凡地纷纷举起酒杯对饮的反常行为，也被夏思佳自动理解为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吃了一会就再也吃不动，咖喱蟹渐渐冷掉，油腻腻的一盘让夏思佳没了食欲，其实她一直忘了跟马越超说，现在的她已经不爱吃咖喱蟹了。 可这些事情，她也不会点破了。 夏思佳自己喝得脸颊绯红，她磕着自己的胳膊肘，看向桌面上只喝酒不讲话的两个男人。 “还要喝吗？你们俩今天兴致很好啊？” 两个男人扭头看她一眼，都没说话。 夏思佳喝了酒，神思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她指了指贺凛，不满道：“贺凛，你一会要是喝醉了，就在师兄家里留宿好了” 贺凛其实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他此刻恨不得化身武侠小说里内功深厚的大侠，与人对饮的时候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偷偷运气把酒液从指间排出体外。听到夏思佳的话，他有些恍惚的神思立刻又强逼着清明了一些。 少年努力让自己眼神清明，淡淡道：“我没醉。” 夏思佳凑近了瞧他，乍一看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贺凛盯着她的眼睛，迎着她的打量，坐直了腰背，再一次强调：“我真没醉。” *** 坚持自己没有喝醉的贺凛和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微醺的夏思佳，齐声婉拒了马越超相送的要求，两个人步伐沉着地离开马越超家，再一次踏上收割回头率之旅。 这一次，注意力不再关注到其他人，两个人走的比较愉快。 路程走到一半，贺凛的眼神开始涣散，脚下的步子开始有点打飘，身体几次三番不受控制一般地轻撞到身边女人的肩膀之后，夏思佳就明白，贺凛喝醉了。 呵，这国产干红后劲儿挺大，从日暮大酒店的大堂到电梯这短短百多米的距离，贺凛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没醉……你不行……我还……能喝点……” 众人看着一位貌美的女人小心搀扶着一位帅气的醉酒男人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纷纷交换彼此的眼神——这年头，什么稀奇事儿都有，见过男的带醉酒女来酒店开房，没见过女的拐带男的得！真是够彪悍的。 “贺凛，到酒店房间了啊，开门快醒醒。”夏思佳将人贴到电梯墙壁边上，轻轻唤着贺凛的名字：“贺凛，赶紧睁开眼睛吧，咱们到酒店了。” 夏思佳叫了半天，甚至用手掌轻轻拍了怕贺凛的脸颊，也没能把对方叫清醒。她无奈，只好亲自伸手在贺凛身上摸门卡。 贺凛被一双柔软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很快就有点受不了，他轻轻转起了身子，有些抗拒的样子。 夏思佳按着贺凛全身的口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酒店门卡在哪，夏思佳只好先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将贺凛扶了进去。 *** 注定是折腾的一夜。 贺凛倒在宽大的床上，嘴里一直喊着热。夏思佳好心给他换一身舒适点的睡衣，她弯下腰刚解开衬衣的纽扣，就被贺凛健硕的胸口给震了一震。 夏思佳默默扭过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贺凛啊，我是无心的啊，你别生气……这样，我什么都没看倒，什么都没看到，行了吧？” 好不容易换了上衣，夏思佳捏着衬衣站在床边大喘气，那边迷迷瞪瞪地贺凛已经自觉的拉开裤子拉链，抬起腰，想要把裤子给蹬下来。 “喂！”夏思佳见状，赶紧阻止，却晚了一步，将自己买的内裤上身的效果看了个清清楚楚。 夏思佳瞬间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 “……舒服。”这边贺凛蹬掉了裤子，发出一阵含糊地喟叹。 夏思佳等了半晌，感觉床上的人不再折腾，她从指缝看过去，男人双腿修长有力，黑色平角内裤显得健康又性感，人鱼线深深两条，好像刀刻的一般直接切进腹部两边，八块腹肌巧克力架块磊分明，昭示着男人平日里坚持不懈地锻炼成果。 那张帅气的脸已经睡熟了过去，夏思佳慢慢放开自己的手，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紧张有点莫名其妙。她自己笑了笑，将空调打在一个舒适的温度，轻轻给贺凛盖上了被子。 *** 第二天一大早，贺凛从头痛欲裂的宿醉中醒来，他感觉自己做了一夜无数光怪陆离的梦，认真想一想，却发现一个都记不清楚。 他摸着脑袋努力回笼自己的清醒和意志，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贺凛一愣，他下意识地掀开自己身上的棉被，身上的睡眠因子瞬间挥发。 他转头看了看，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扔的一件衣服正是自己的裤子，还没抬头，就听到对面的浴室里突然传来“稀里哗啦”的水流声，还有女人在哼歌：“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正当你在山下唱歌，婉转如云霞。歌声使我迷了路，我从山坡滚下，哎呀呀，你的歌声婉转如云霞……” 贺凛听出浴室里唱歌的女人正是夏思佳。 他一瞬间灵魂出窍。 有一个词儿从天而降，击中他的脑门。 ——酒后乱性。 我的妈呀！ *** 夏思佳一身长衣长袖样式的家居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贺凛已经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床边。 明显能感觉到一丝紧张的气氛。 夏思佳冲贺凛笑地暧昧：“哟，睡醒了啊？” 贺凛：“……嗯。” “睡得好吗？” “……”贺凛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闭了嘴。 夏思佳也不以为意，翻出吹风机，解开湿漉漉的长发，自顾自地吹起头发。 贺凛突然起身，走到她身后，接过吹风机，轻轻地帮她吹起长发来。 夏思佳没料到贺凛来这一出，不过片刻惊讶之后，她便理所应当地享受起来——臭小子，害我一夜没睡好，算你这会有眼色！ 二人不说话，吹风机发出低频地轰鸣，倒是十分舒适。 贺凛突然道：“夏思佳，我会负责的。” 吹风机的原因，夏思佳没听清，她看向镜子里自己身后的男人，皱起眉毛：“你说什么？” 贺凛没有再说话，夏思佳便没在意。 吹干了头发，夏思佳开始给自己上妆，贺凛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站在化妆台前一动不动。夏思佳一边给自己拍水，一边问：“你对昨晚的事儿还有记忆吗？” 贺凛仔细回想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 夏思佳手一顿：“真不记得了？” 贺凛沉沉地点了点头，他眉眼有点郁结，看得出来没撒谎。 夏思佳转了转眼珠，存了逗弄他的意思，故意深深叹上一口气：“哎，你昨天晚上可把我折腾的不清啊！” 贺凛老脸一红。他张开嘴，支支吾吾半天，发现一个字也辩解不了，又默默地闭了嘴。 夏思佳见状，更是火上浇油地补充道：“你知道你喝了酒之后有多野蛮吗？我现在全身都好痛呢！” 确实好痛，昨天扶贺凛出电梯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电梯门，刚刚洗澡发现青紫一片呢。 呃……野蛮。 不知道是个什么野蛮法，贺凛稍微深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己简直禽兽不如。 夏思佳补刀：“我腰上都紫了，不信你看。”说完撩开自己的上衣，让贺凛看自己的腰。 贺凛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一片深深的青紫色淤痕，在雪白细腰反而映衬下，更显得狰狞。他喉结不自在地上下滚动，觉得自己已经没脸站在夏思佳面前了。 ※※※※※※※※※※※※※※※※※※※※ 1.马超越和马越超自己都已经用混了，在这里统一一下，师兄名叫马越超，因为不想造成伪更的感觉，所以之前的不改了，等完结之后统一再改吧。 2.昨天杀鱼的步骤，来自百度。 第 24 章 24 心血来潮的一个吻 夏思佳逗弄完贺凛，便开始不客气地撵人。 “回你的房间！” 贺凛不太想走，他直觉应该留下来陪着夏思佳才是正确的操作，电视里不是都那么演的吗？激情过后总是温馨的桥段才对。 夏思佳见他傻站着不动，气的叉腰：“回你的房间，快点走！” 贺凛问：“你不饿吗？该吃早餐了。” 夏思佳掀开被子，道：“我一夜没睡好，现在要补觉了。” 贺凛试探道：“那你睡，我一会给你送早餐过来好吗？” 夏思佳已经躺在床上了，她背过身，将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我这一觉要到午饭了，早饭就不吃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贺凛见她抗拒，便不再强求，在床边站了一会，便离开了。 *** 回到自己的房间，贺凛洗了个澡，他脱了衣服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傻乎乎的小处男对情、事一无所知，他突然想到万一夏思佳怀孕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起，他立刻惊得差点在浴室摔倒，整个人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茫然，光着身子在偌大的浴室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 ——当爸爸吗？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啊！ ——孩子会像谁呢？像夏思佳比较好，夏思佳比较好看。 ——个子像我就行了。 …… 贺凛兀自在脑海里天马行空，就差孩子名字叫什么好了。突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万一夏思佳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呢？ 这个念头又一起，刚刚还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少年，瞬间被人戳破了气，蔫成一团。 贺凛失落地想——是啊，自己什么都没有，夏思佳脑子抽了才会愿意给他生孩子吧。 *** 夏思佳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果然已经是午饭时分，她慢悠悠地化妆、换了身衣服，刚从更衣室出来，有人敲门。 贺凛在门外嗓音沉闷：“是我，我能进来吗？” 夏思佳给他开了门，没注意他沮丧的表情，转身回到化妆台前，一边往自己的手包里装手机和口红等小物件，一边道：“你来啦，正好一起去吃午饭吧，我好饿，能吃一头牛！” 贺凛站着玄关处，冷不丁问她：“夏思佳，你喜欢孩子吗？” 夏思佳正找自己的手机，一边忙活，头也不回：“一般吧，长得漂亮的、听话的，我才喜欢。” “那你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吗？” 夏思佳一觉睡起来，已经将早上逗弄贺凛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她一时有点不解贺凛问这些问题的缘由，但还是坦诚回答道：“还真没有，结婚好像很麻烦，生孩子好像也很麻烦，我目前还没有自找麻烦的想法。” 贺凛不说话了。 夏思佳翻了三个枕头，才找到手机，她呼一声喘口气，将手机装进包里，一转身看到沉郁的少年，一愣，这才觉得不对劲儿：“贺凛，你怎么了？” 贺凛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夏思佳，小声道：“给你买的，人家说要尽早吃才有效果。” “什么东西啊？”夏思佳接过来定睛一看，差点要疯。 贺凛给她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 一直到吃完午饭，贺凛整张脸都是臭的。 夏思佳全程憋笑，直到两人回到各自房间门口即将要分别，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结果一开口就先笑出声来。 “哈哈……贺凛，我都说过对不起了……你就别生气了呀！” 贺凛不理他，兀自掏出自己的房卡，刷开了房门，他长腿一迈，就要进房间。 夏思佳赶紧用半个身子挡住门：“贺凛，别生气了嘛，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贺凛回头瞪了她一眼，继续往房间里走。 夏思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高声道：“你要是再生气，我就亲你了！” 贺凛脚步一顿。 原来这招管用！夏思佳眉毛一挑，继续胡扯：“你要是再生气，就证明你想让我亲你。你要是没有这个龌龊的想法，那你就赶紧回头对我笑一下。” 贺凛慢慢回过头，夏思佳赶紧先冲他绽放一个和好的微笑。 哪知贺凛身子一转，又朝门口的夏思佳走去，夏思佳在他沉沉的目光里笑容渐失，贺凛实在她高太多，等到整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才突然感觉有股挣脱不开的压力笼罩而来。 夏思佳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抬起脸：“干、干嘛？” 贺凛盯着她不说话。 夏思佳被贺凛面无表情的样子盯得有点发毛，这种深沉样子的贺凛她还是第一次见，乍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自己都没在意把话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干嘛啊？” 贺凛迎着她故作玄虚地喝问，突然俯下身子，冲她一笑。 夏思佳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微笑的含义，少年温热的嘴唇就贴上她右边脸颊。 她惊得立马往后一退，没想到贺凛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一下而已，比她还早一步收回了自己的身子。 贺凛笑得人畜无害：“好了，我不生气了。” 夏思佳：“……” *** 一周时间已经过半，房伽生的布置的创意小短片作业，两人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每天培训课都要上，课下夏思佳一听到别的小组热火朝天讨论作业进度就十分眼热，可让她主动开口找贺凛一起排练作业，她又有些不乐意。 是的，冷战，她已经有三天没搭理贺凛了。 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夏思佳突然意识到，贺凛确确实实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之前她因为贺凛说没有追求自己，所以便没有将贺凛对自己的亲近放在心上。 这么回神细细地一想，她才发觉自己被贺凛骗了。 她心中暗骂——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似乎认定了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便是输的那一方，夏思佳忍了两天不跟贺凛说话，倒没有存了让贺凛先开口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被骗了很气愤，便用沉默来宣泄心中的不满，可随后当贺凛跟着她一同沉默的时候，夏思佳感觉到更深一层的气愤，她气得又黑脸了一天。 贺凛坐在座位上，看着夏思佳的背影，有些心塞。 夏思佳两天没给他好脸色看，他也不敢再瞎撩拨，只好闭上自己的嘴。撑了两天他实在撑不下去，今天早上便主动来敲夏思佳的房门，结果敲了半天，路过的保洁人员说一大早就看到夏思佳出去了。 等到贺凛踩着点到了上课的地方，便看到夏思佳已经坐在座位上，而他之前的位置被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坐了。 他只好默默地坐到离夏思佳两排距离的一个空位。 贺凛有些怨念，他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一个吻，会让他和夏思佳之间的互动方寸大乱。 ——后悔吗？ ——有些后悔。 ——真的后悔吗？贺凛抚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的又问自己一遍。 ——唔，好像也不是很后悔。 贺凛感觉自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可他实在怀念跟夏思佳你一言我一语逗趣的日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认怂。 *** 下了课，贺凛见夏思佳收拾好了东西，连忙跟上她，刚抬手想要拍上夏思佳的肩膀，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贺凛掏出来一看，是大刘。 接通电话，大刘细尖地嗓子便从电话那头炸了起来：“小贺，你跟夏思佳去哪旅游去了？怎么好几天了还不回来？” 贺凛这才想到，来岚城参加影视培训课的事情他还没有跟大刘说起过。 他只好顺着大刘的话往下接：“就是到处走走，杀青了，换换脑子。” “那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贺凛不解地问：“大刘哥，你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头的大刘自动调低了嗓音，神神秘秘道：“上次跟黄鑫磊谈的签约的事儿，你不记得了吗？今天黄鑫磊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给他几张你的生活照和上妆艺术照，虽然没明着说干吗用，但是我感觉签约的事儿有谱了，所以你手边上有生活照和艺术照吗？有的话，你寄给我，我帮你转给黄鑫磊，到时候有什么进展的话，我再跟你联系，我跟你说，现在签约啊真的没有以前那么……” 贺凛打断他的话：“没有。” 大刘一愣：“啊？没有什么？” “没有照片。”贺凛诚实到道：“不管是生活照还是艺术照，我都没有，怎么办？” 大刘无语：“……你签约我签约？” 贺凛：“……我签约，好吧，我一会就去影楼找人拍几张。” 第 25 章 25 你喜欢他 夏思佳一边跟一个之前一起合作过的女演员说话，一边暗暗留意身后的人。 她故意放慢脚步，却半天没等来贺凛，侧身佯装不经意看过去，发现贺凛还在远处接电话，根本就没跟上来。 夏思佳顿时成了个仰倒。 她踩着高跟鞋，恨恨离去。 等到贺凛挂了电话，抬头就再也看不到人影。 合作过的女演员叫宋橙，长着一张娃娃脸，比夏思佳矮了半头，两个人几年前在一部清宫戏里一起演过姐妹。只不过宋橙饰演的是天真无邪的妹妹，夏思佳饰演的是蛇蝎心肠的姐姐。 宋橙追着夏思佳飞奔的步伐，小跑起来：“思佳姐姐，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你了。” 夏思佳只好放慢了脚步，胡扯道：“没什么，刚才有只小狗在后面追。” 宋橙回头看了看，什么狗也没看到。 “你怕狗啊？” 夏思佳笑笑没说话。 宋橙也没在意她是不是真的怕狗，她又继续刚才两个人未完的话题：“思佳姐，你们组哪天排练小短片作业的时候可以让我观摩一下吗？我的搭档病了，房老师说让我一个人独立完成，这真的是要我命了，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夏思佳：“那你暂时是没这个机会了。” 宋葵一愣，连忙辩白：“我不会抄袭你们的创意，我就是想看个范本……” 夏思佳打断她：“我倒是羡慕你，独立完成也不错。实不相瞒，我们组现在连本子还没磨出来呢，所以你暂时还看不到什么成片。” “啊，这样啊……”宋橙拉长声音，带着一丝迟疑：“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是找其他人帮忙吧。” 说完便离开了。 夏思佳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但也什么都没说。她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还是没有贺凛的身影。 贺凛没有追上来。 夏思佳叹口气，翻出车钥匙，驱车离开。 *** 贺凛找了一家婚纱影楼，跟老板讲好要求，快速拍了一组艺术照。 说是艺术照，其实就是换了两身影楼的新郎西装，简单地拍了两个pose，幸好他颜值禁得起磋磨，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依然帅气动人。 婚纱影楼的老板一个劲儿的劝他给自己的店拍一套有偿的婚纱宣传套组，被贺凛拒绝了。 因为加急，所以多花了三百块钱。 贺凛捂着钱包，觉得肉疼，转念一想可以签约了，就可以正儿八经开始挣钱了，又觉得这钱花的应该，花的值得。 夏思佳之前转给他的二十万，他只拿了五千，其余的全部又退还给了夏思佳。欠大刘的两千，他早已经领了薪水还掉了，还额外还给夏思佳两千。现在他还欠夏思佳三千块，可离开剧组，就直接没了收入。 这也是贺凛急于签约的原因。 钱啊！目前挣钱对他来说最重要，这三千块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脑袋上，更不用提夏思佳给他争取来的这次培训的机会和住酒店的费用。 三万块也不够还。 *** 夏思佳独自回了酒店，泊车小弟每天跟进跟出已经跟她很熟悉了，见到夏思佳从车上下来，问候道：“夏小姐，午安。” 他转头看了看：“咦，您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吗？” 夏思佳张嘴就想反驳，隔了两秒，突然又决定顺水推舟，她苦笑道：“我男朋友不要我了。” “啊？” 泊车小弟的反应不亚于听到了什么特级大八卦，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下意识就是反问：“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脑海里浮现贺凛的脸，内心咆哮：“贺先生，你虽然长得也很帅，可是你也不能如此任性啊！夏小姐这么美的人，说不要就不要的吗？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夏思佳不愧是演员出身，下一刻委屈地眼都要红了：“可能是我没有别人温柔吧……行了，不说了，我回房间了。” 泊车小弟讪讪点头：“好的，好的，您慢走。” *** 由于照片实在没什么好修的，贺凛没有在影楼等太久就拿到了照片，他请工作人员直接发到了大刘的邮箱。 忙完了这一切，他才坐公车回了酒店。 贺凛路上想，他还是要把签约这件事儿告诉夏思佳，他想听到她鼓励的话语，想看的她欣慰的微笑。 到了酒店门口，看到最近天天打招呼的泊车小弟，贺凛自然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结果对方不咸不淡地跟他回了句你好，好像他欠对方一百块钱似的。 贺凛进了电梯还在纳闷，刚刚泊车小弟看他的眼神好像虚傲中带着鄙夷，就像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一样。 正困惑着，电梯门开了，贺凛刚想迈步出去，一抬脸便看见电梯外面站着的夏思佳。 “你要出去吗？”贺凛关切地问道，总算打破了三天以来沉默的局面。 “嗯。”夏思佳因为编排了贺凛一顿，此刻有些心虚，也突然忘了其实两人还在冷战：“去公司一趟，师兄在等我。” 原来是公事。 “那，我先走了？”夏思佳迈进电梯，指了指电梯门，示意贺凛他的楼层到了，可以出去了。 贺凛说不出来跟着她一起去公司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思佳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面。 *** 马越超的公司名叫生辉娱乐，取“星光熠熠、熠熠生辉”之意，公司的门头logo还是马超越亲自设计，泼墨书法，第一眼看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书法工作室。 夏思佳不常来公司，所以当她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盯着她。 没办法，像夏思佳这种艺人太特殊了。 虽然全公司上下也没几个人，但是当初也全都是以夏思佳的团队的名义招进来的，结果招进来以后常年连正主的面都见不着不说，大家闲的没事干凑在一起嗑瓜子被老板撞见了，还被问要不要买点水果和奶茶。 奇葩公司有个奇葩老板，带得一群员工也奇葩起来——上班啥事儿没有半点前途看不着，辞职吧又找不到这么清闲又赚钱的工作，所以很多员工纷纷开展了第二职业，光是网上签约的网络写手就有三位。 夏思佳对公司的情况很是陌生，她看着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自认为最亲切温柔的笑：“大家下午好，我是夏思佳。” 有个离马越超办公室最近的姑娘嗷唠一嗓子：“马老板，你闺女来啦！” *** 夏思佳进了办公司，终于憋不住笑了：“师兄，我什么时候成你闺女了啊？这不是趁我不在，偷占我便宜吗？” 马越超无奈道：“这不是她们都在传，公司这么多年就签你一个不正常，说咱们有不正常的关系，我听了之后觉得再传下去对你的影响不好，所以跟他们说你是我闺女。” 夏思佳翻了个白眼，凉凉道：“呵，你姓马，我姓夏，哪门子闺女啊？干爹么？你确定没有更加影响我的名誉吗？” 马越超：“没事，我说了，你跟你妈姓。” 夏思佳：“……呵呵，我谢谢你。” 马越超无奈地笑。 夏思佳拉起他办公桌前的椅子：“所以你叫我来，是因为我说的事儿你考虑好了是吗？” 马越超：“咱们公司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都只围着你一个人转，比较清闲，大家都有些松散，你让我没有任何预兆的就把贺凛给签回来，我是怕投入太多，到时候收不回成本啊！” 夏思佳不理他这套：“师兄，我发现你做生意久了还是沾染了商人的习气，说话开始绕三圈。贺凛你也见了，条件是真的好，这年头小鲜肉是多，大长腿也不少，但是走武打路线的贺凛的条件算是顶好的了吧？你要说贺凛没有红的潜质，我是不信的。” 马越超点头表示赞同，现在市场上确实是小鲜肉当道，但久了大家总会审美疲劳，而且大众有一个刻板印象，那就是小鲜肉总是和娘、女人气联系在一起，很多网友都表示已经对柔弱精致的男孩子审美疲劳，期待更多有荷尔蒙气息的男孩子出现，洗一洗大家的眼球。 贺凛就是这种带着荷尔蒙气息的人，气质又介于男孩的纯真和男人的性感之间，在市场上确实很是稀缺。 夏思佳等得不耐烦：“师兄，签了贺凛吧，不吃亏的。” 马越超笑了：“怎么？我不信没有其他公司找他签约的，说不定还不乏很多知名公司，你为什么非得让他签生辉呢？” “我不放心。”夏思佳坦白道：“我怕他被人骗，或者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 马越超冷不丁问：“你喜欢他吗？” “啊？”夏思佳笑：“这哪跟哪啊？我就是不想他吃亏了，你不知道，贺凛挺不容易的，家里条件不好，弟弟病了花着大钱，他连大学都没能够上就来双凤做武替，前段时间吊威亚，脚踝肿的袜子都穿不上了，还心心念念拍戏挣钱。我是觉得签了生辉，我带着他一点，多帮他联系些朋友，他也好更快地自力更生……” “夏思佳。”马越超打断她的话，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一遍：“你喜欢他。” ※※※※※※※※※※※※※※※※※※※※ 跪！求！各！位！小！仙！女！收！藏！啊！啊！啊！ 第 26 章 26 没这个缘分 “夏思佳，你喜欢他。” 马越超话音一落，夏思佳脸上的笑霎时就僵住了。 好像静止了足足有半分钟，她的脸色慢慢缓和过来，重新绽放一个称得上妖艳的笑容：“师兄，你胡说什么呢？” 马越超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我懂，我都懂。 夏思佳迎着他神秘莫测的笑容继续嘴硬：“硬要说喜欢，那也是普通朋友的喜欢，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马越超冷嗖嗖道：“我也没说不是。” 夏思佳气结：“……所以，你到底签不签？” 马越超无可奈何，一摊手：“签签签，谁让是你力荐来的人才呢。”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翻开里面的文件，推给夏思佳：“喏，拿给贺凛看看，这是咱们公司的签约合同，他要是觉得合适，就让他带着合同和身份证来公司找我。” *** 夏思佳带着合同回到酒店。 她一路都在想象贺凛听到这个好消息的表情——会不会很激动，激动到说不出话来，或者腼腆些，傻笑着不知所措——不管贺凛是哪一种反应，夏思佳都觉得心口满满的幸福感。 她自以为是地将内心这种滚烫的热意归结为助人为乐后的自我满足感。 殊不知，如果此刻的她可以照一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笑得和一个恋爱中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夏思佳回了房间，正打算换身衣服去找贺凛看合同，没想到对方先来找上门。 夏思佳给他开了门。 贺凛酝酿好的台词，在见到夏思佳的一瞬间忘了一半，好在他还记得前半段：“夏思佳，我有话想对你说。” 夏思佳挑挑眉：“巧了，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她转身往客厅里走，大度道：“本来想换身衣服跟你一起边吃晚饭一边聊的，成吧，那你先说。” 贺凛深吸一口气，快速道：“有公司找我签约了。” “嗯？”夏思佳一愣，顿时脚步再也迈不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身瞪大了眼睛，愕然道：“有公司找你……等一下，你，你再说一遍？” “有公司找我签约了。”贺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他解释道：“就是黄鑫磊的工作室，之前大刘哥帮我联系的，他说黄鑫磊的工作室资源、知名度都很不错，签约的话对今后的发展会更加有利。” 夏思佳沉默了一瞬，问道：“你签过了？” “八九不离十吧。”贺凛道：“就差在合同上签名了，你也知道，合同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黄鑫磊说他会帮我催一催，争取尽快把这件事办好。” 夏思佳问的有些含糊：“什么时候的事儿？” 贺凛却知道她在问什么，他不好意思道：“咱们来岚城的前几天，黄鑫磊找过我，我们私下里聊过签约的事情。” 夏思佳声音轻得像羽毛：“怎么今天才告诉我？” “我不是故意的。”贺凛说完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本来想早就告诉你的，大刘哥跟我说没确定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乱说，怕会有变动，所以我才没说。” 他怕夏思佳不高兴，急忙道：“我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实在是大刘哥说不能提前说，怕会影响……” 夏思佳打断他的话：“没关系。” 贺凛看着她。 他感觉夏思佳像一只好看的气球，就在刚刚一瞬间被一根看不见的针狠狠扎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萎靡。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语：“夏思佳，我……” 夏思佳无力地摆摆手，默默道：“你大刘哥说的对，没关系的，没关系。” 说完，像一只围着灯光飞了很久的飞蛾，突然被熄灭了灯，她觉察出一丝疲累和委屈。 糟了，夏思佳想——不能让这些情绪流露在脸上。她将沙发上挑选好的衣服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三遍多余的线头，内心暗暗告诉自己——这样也不错，贺凛能签约就行，至于签不签生辉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黄鑫磊的工作室是多少年轻艺人的梦想，贺凛签他们，确实比签生辉更有发展。 夏思佳心中重复了两遍，感觉思绪渐渐松弛下来，再一次确认到：“你确定要签黄鑫磊的工作室了对吗？哪怕以后会有其他的公司对你抛出橄榄枝？” 贺凛点点头，他苦笑道：“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吸引别的公司来找我签约的能力，而且说实话，我至今都觉得黄鑫磊一定是中了邪了才会愿意签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夏思佳不说话。 过来一会，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沉着道：“那既然这样，就不用我再多操心了。也好，你自己有主意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贺凛没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夏思佳慢悠悠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好好上完这次培训课，好好完成每周一次的小短片作业，权当为咱们相识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 贺凛懵了。 “画、画什么完美句号？” “你签约了，以后就会有你的经纪人带着你，等公司给你安排了工作，你会一天比一天的忙活起来，那这样咱们以私下后见面的时候肯定比较少了。” 贺凛简直不敢相信：“我签约了，咱们不能见面了吗？” “不是不能，是比较难。”夏思佳解释道：“谁知道你接的下一部戏会在哪里？国内除了双凤，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影视基地呢，你以后就知道了。” 贺凛有点心塞。 夏思佳又开始撵人，她按住贺凛的肩膀，将他用力往外推：“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会。” 贺凛被她推得猝不及防，两三步就推到了门口，他回过头看身后的女人，不解道：“你不是刚刚还说要跟我一起吃午饭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想休息了？” 夏思佳将他推出门外，握住门把手就要关门，听到贺凛的困惑，她耷拉着脑袋，眼皮子都不想抬。 “要你管！” 贺凛还想再说话，夏思佳的门已经重重关了下来，差一点蹭到他的鼻子。 *** 夏思佳回到房间，拿起床上的文件袋，掏出几张a4大小的合同，三两下翻了翻，一瞬间便成了碎片。 她走到卫生间，将一堆没用的废纸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后，夏思佳回房间掀开笔记本，她松动了一下筋骨，活动了一下 ，噼里啪啦地写起来。 就当是谢幕舞台了，她想。 “克制的爱，克制的爱……”她喃喃自语，突然觉得好像是在形容自己。 ——呵呵，真是绝了。 *** 马越超在生辉娱乐的办公室等了夏思佳三天，也没见贺凛拿着合同来找他。 他给夏思佳发短信。 “三天了。” 夏思佳回他：“黄了。” 马越超盯着这两个字心情复杂，他想起在自家厨房的那天晚上，贺凛眨着一双小鹿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喜欢夏思佳。” 马越超觉得松口气，可同时又觉得惋惜，他手指动动，又给她回了一条。 “你努力了，没这个缘分，那就算了。” 夏思佳回了一条看不出情绪的——“嗯。” *** 第二周很快就来到。 房伽生今天验收创意小短片的作业。 作业被拍成了视频，固定机位，全身大景别，小组两个学员按照自己写的剧本，在镜头的另一端真真假假地饰演着各自的故事。 这种小短片说是考验创意，可只有房伽生自己清楚，他只看演技。 是的，演技。 创意这种东西，作为演员来说，说需要吗？需要。可却不是最重要的。剧本的创意、人设的精妙更多的是剧作者和导演需要考虑的事情，演员的本职工作就是演戏，就是将或平庸或精彩的剧情，通过自己炉火纯青的精湛演技给完美呈现出来。 豪门认亲戏码，每部家庭伦理剧里都会有；车祸失忆戏码，很多偶像剧里也是稀松平常，剧情雷同的情况下，优秀的演员就是可以将普通的、乃至于烂大街的戏码演出动人心弦，丝丝入扣的效果。 房伽生只不过是通过小短片，对学员们的演技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都是一群不知名的新演员，大部分还不是科班毕业，他真没有拿多高的标准来要求。 当然也没有多高的期待。 房伽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七八个小短片，按下了屏幕地暂停键。他起身喝了口水，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没亮点，他心想。 不过都是新人，倒也情有可原。 休息过后，他又重新坐下，点击播放之后，下一个小短片播放起来。 一对高颜值的男女演员，出现在画面中。 房伽生皱了皱眉，他对这两位长相出挑的年轻人有印象，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两位是情侣来着。 ——叫什么来着？ 房伽生将进度条拉回起点，在演员表看到了这对男女的名字。 “夏思佳，贺凛。”他默默地在心中念了一遍。 ※※※※※※※※※※※※※※※※※※※※ 各位看官，小手动一动，收藏一下？ 第 27 章 27 第一名 夏思佳和贺凛的视频讲述的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年迈地父母之间平淡琐碎的日常，两个人化妆成了老态龙钟的古稀老人，坐在一张方桌前颤颤巍巍地各自吃着早餐。 餐桌上是常见的早餐，豆浆油条，还有馒头咸菜，老人的口味本来就很简单，器皿也是朴素的款式，一个盛放着咸菜的小碟子还磕了一个小豁口。 多年的生活早已经让两人对彼此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瞬间心领神会，所以安安静静地餐桌上，两个老人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谁也不说话，可你喝豆浆要加两勺糖，我吃馒头喜欢夹两层的咸菜，两个人按照对方的口味喜好各自为对方做着最日常的事情，做完之后，你给我，我给你。 自自然然的付出，自自然然的接受。 非常稀松平常的一段戏，甚至没几句台词。 严格来说，主题的内容和“克制的爱”也有一点偏离，老夫妻的爱与其说是克制，不如说是陪伴更为贴切。 可房伽生愣是看得眼睛有点红。 他想起了早已不在人世的父母。 两位年轻的演员，看脸感觉有些张扬和不靠谱，没想到演起戏来，倒是懂得避其锋芒，知道放大一些细节，处理很多小的地方也是选择平实妥帖的表达。 不敢说演技超然，最起码一个优秀演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都是够格的。 看着手边资料表上两张年轻好看的脸庞，再对比视频里两张沧桑的脸，房伽生对二人的好感又进一步加深。 愿意挑战老年妆，本身就代表着这两个人对颜值也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在意。 再对比其他小组的情情爱爱、分分合合的狗血剧本，这两个人的故事明显的跳脱出了偶像和言情的框架，显得有深度有思考，是一部有戏的片子。 对于演员来说，这都是好事。 房伽生拿起评分表，在夏思佳和贺凛的名字后面，重重打了一个勾。 *** 作业成绩是以电子邮件的形式直接发送到所有学员的邮箱里的，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列了一张表格，一目了然。 这个做法让众多学员回忆起高中期末考试年级放榜，在人头攒动的宣传栏前查分数和排名的恐惧。 这种操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哀愁。 当然还有人愤怒。 宋橙挤在人群里，好半天才在榜单上找到了自己的排名，总共二十五个小组，她排在第二十二位。 倒数第三。 似乎心里有准备，她反应倒是正常，等到顺着排名看到最上面的两个名字，她瞪大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愕然道：“怎么可能？” *** 宋橙长得乖巧，总是一副良好家庭优质教育出身的样子，让人很容易就有好感。 所以当她用酸溜溜地口气说起这次的第一名夏思佳，周围的人的耳朵好像带着可以旋转的阀门，全都转了过来。 宋橙不服气道：“我当时提出想看她们彩排，结果夏思佳跟我说她们小组连剧本都没有写出来呢！我可没瞎说，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有人笑得不怀好意，插嘴道：“或许人家早就写好了，只是压根就不想给你看呢？” 宋橙好像才考虑到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她无辜又茫然地看了看面露一丝难过，轻声哼道：“给我看看又怎么了？我又不抄，我是得一个人完成作业的，而你们所有人都是两个人一起的戏份，我想抄也没办法抄呢！” 又有人道：“人家就是不想给你看，你怎么想人家可不管。” 有人附和：“就是。” 宋橙心里气的牙痒痒，面上还是小可怜模样，听到这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跟思佳姐姐合作过的，她人很善良，很温暖，也说过很喜欢我的，像我的姐姐一样，我不信她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为了区区一个小作业就欺骗我。” 有人偏偏泼凉水：“切，谁还没几个哥哥妹妹的？又不是亲生的。” 宋橙气结：“……你！” 又有人叹口气：“嗨哟，什么叫区区一个小作业啊？你们没听说过吗？房伽生对这种小作业很看重的。” “看中又怎样？这种作业不及格就不及格呗，又不像大学时候挂科还得补考。” “对，又不是真正的上学，名次低点又怎么了，谁还管你重修咋的？” 那人语重心长地向众人普及：“傻啊你们，房伽生是谁？简直就是娱乐圈行走的交际圈啊！你们都没看过他的微博日常吗？他跟多少娱乐老总、投资方、导演、编剧还有一众影帝影后的关系都是熟络到不行，你们想想他的人脉得多牛啊！要是能博得他的青睐，直接推荐你给一两个大导演——当然头角儿咱就先不觊觎了——哪怕就是演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换成谁都不可能放弃这种机会的。别跟我说你不稀罕啊，呵呵，真不稀罕的话，你也不会来参加这个培训课程了。” 宋橙听傻了，她想到自己倒数第三的位置，心塞地将头埋在臂弯里。 ——夏思佳太讨厌了，明明自己成绩优秀，可丝毫没有帮助别人的同情心，讨厌！真讨厌！ *** 这边夏思佳并没有将这次排名放在心上。 夏思佳来岚城还没有去医院看望段归鸿，心里一直感觉有些不安和愧疚，所以当一周一次的单休来临，她便打算去疗养院看一看段归鸿。 提前买了一些衣服，又买了一双轻便透气的鞋子，夏思佳便离开了酒店。 可怜贺凛中午跑到夏思佳的房间门口，想要告诉她自己已经收到合同了，本来热切盼望的事情，临到最后时刻了，却陡然升起一丝莫名其妙地犹豫。 夏思佳不在，也没有告诉贺凛她去哪了。贺凛只好无功而返，回到自己房间重新又翻看自己那十多页的条条款款。 大刘发来一条语音：“小贺，那边催的急，你赶紧签，签好了寄过来，快递发给我。” 贺凛给他回去了：“好的，大刘哥。” 他挂了电话，拿起一沓子a4合同稿纸，流水一样又翻了一遍。 有些真的看不懂。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刘又连发了两条语音，内容大体而言都是催促。 贺凛最后终于痛定思痛一般，抓起手上的黑色水笔，刷刷两下签完了自己的合同。 做完这一切，他盯着那个小小的签名，松了口气。 ——保佑我吧，老天爷。 *** 贺凛上午找快递站点寄走了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合同，走在回去的路上，再一次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不知为何，贺凛感觉自己这两年有些惧怕接打电话。特别是白天接到家里的电话，贺凛总觉得一接起来，电话那头就是噩耗连连。 可再惧怕，家里的电话打过来就得接。 贺林风嗓子有点低沉：“贺凛，吃过饭了没有？” 贺凛不想听他嘴碎，便撒了个小谎，道：“吃过了。” 贺林风又问道：“吃的什么？” 贺凛一愣，随口道：“跟朋友在饭店吃的，也没什么，就是几个简单的家常菜。” 贺林风哎呦一声：“不要总是下馆子，下馆子的，现在饭店用的都是地沟油，一点也不干净，还死贵，一盘子清炒土豆丝都能卖到十块钱了，那菜炒的能吃吗？吓人不吓人？一点也值得！” 贺凛不好反驳，只好嗯一声表示赞同。 “……那个，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儿？” 贺林风笑笑：“也没什么大事儿……” 贺凛见他遮掩，干脆道：“真没什么大事儿？那我先挂了，我最近真的挺忙。” “别，我说。”贺林风断断续续道：“贺凛，你知道有一种可以看电视玩游戏的小电脑吗？看着跟手机差不多，就是比手机大很多，就是像一本书一样的那种。” 贺凛明白他说的是平板电脑，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猜测：“知道啊，怎么了？” 贺林风赔笑道：“洋洋看到其他同龄的孩子都在玩，自己闹着也想要，我跟你阿姨什么都不懂，怕买到假的东西。要不，你去帮洋洋先挑一款？” 贺凛的心又冷硬几分，他一字一句道：“好啊，要不这样，你给我一个你能接受的价位，我有空了就去帮你买看看。别到时候，我挑得太贵了你跟阿姨负担不起，那时候洋洋肯定又要哭闹了。” “啊？”电话那头的贺林风果然一愣，下意识就站起来：“我们负担不起啊，洋洋吃药看病要花钱，哪里有闲钱买这个玩意儿？” 电话里贺凛的声音轻飘飘，不知道像是哭还是像笑。 他声音缓慢，问道：“所以你觉得我有这个闲钱，对吗？” ※※※※※※※※※※※※※※※※※※※※ 各位大爷，收藏一下，可否？ 第 28 章 28 分别的时刻 贺凛的突然反问，让电话那头的贺林风懵了一下。 贺凛一直觉得自己父母缘分太浅，母亲走的太早，他已经印象很浅很浅了，父亲又一贯疼爱洋洋而忽视自己。他有时候察觉到自己的失落还会自己安抚自己——洋洋年纪小，打小在父亲眼皮子底下长大，又生了病，父亲更关心洋洋也是正常。 可他不是不难过的。 放弃上大学这件事，贺凛不敢说是对家庭的牺牲，但是那也的确是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的选择，来双凤做群演也不是出于他对演艺事业的热爱，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身为一个男人，一个哥哥，站出来是应该的。 可他真的不是不会难过。 贺凛握着手机，听到电话那头父亲的呼吸声，又有些为他难受。他记得小时候的父亲也曾经是一个骄傲的大男人，怎么十几年过去了，就变成一个在电话里跟儿子兜圈子说话的中年男人呢？ 他一瞬间心还是软了。 贺凛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买好了会给你们寄过去的，我还有事，先挂了。” 贺林风终于能跟老婆有个交代，霎时大喜过望：“好的，好的，你多注意身体啊，再见，再见。” 贺凛挂断了电话。 *** 夏思佳在医院喷泉边上遇见华医生，对方正在跟另外两个医生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她，夏思佳便在一旁等了一会。 只听见一个医生道：“昨天晚上赶过去，注射了一针安定。” 另一个道：“后来就老实了吧？” “别提了，后来血压降低，心跳减慢，差点就上了电除颤。” “哈，那你够折腾的。” “没办法，这种看着安静的病人一发病是最头疼的，幸好昨晚有惊无险。” “辛苦了，辛苦了。” 华医生在一旁听着，一抬眼看到了旁边的夏思佳，一愣，随即摆摆手，对两个医生道：“行了，病人的病情今天还是要多加注意，你们先去会议室吧，一会我就过去。” 两个医生面面相觑，等到都看清身旁的夏思佳，顿时反应过来：“好好，我们等你啊，华医生，先走了，再见。” 说完两个人面色古怪的离开了。 夏思佳上前一步，道：“华医生，你好。” 华医生有些惊讶：“夏小姐，你今天怎么会来？没有提前跟我说，不然我就去门口接你了。” “您客气了。” 华医生带着她往病房走去，边走边道：“您来得有点不太巧，你母亲这会正在睡觉。” “这个点还在睡觉吗？”夏思佳抬了抬手腕上的手表，有些不解：“上午十点了，她还没起床吗？” 华医生解释道：“不是，估计是昨晚没睡好，早晨又起的太早了，又画了半幅画，自己又回床上睡觉去了。” 年纪大了，都爱上午睡个回笼觉，更何况段归鸿这种病人，夏思佳便没在意：“那就好，她觉得困就让她休息，我就看看她，一会还有事，也呆不久。” 华医生微笑：“好的，那我带你去看她。” 两个人走到段归鸿的房间外，隔着房门上的玻璃，夏思佳看到段归鸿在床上睡得平静，她想打开房门进去看看，又怕打扰到段归鸿的睡眠，想了想，最后只是在房间外静静地看了一会，华医生在一旁一直陪着她，间或回答夏思佳的一些关于段归鸿病情的问题。 大概站了有四十多分钟，段归鸿始终没有醒来，夏思佳下午还有课，只好将买好的衣物交给华医生，自己先行离开。 *** 回到日暮大酒店，已经是午饭时间。 夏思佳径直去了贺凛的房间。 经过这两天，她已经完全接受了即将与贺凛分别在即的事实。她想，终归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贺凛跟自己关系亲近一些，就试图掌控对方的一些选择，这是不对的。生辉娱乐毕竟是小公司，黄鑫磊的工作室虽然刚成立，可背靠大树好乘凉，贺凛这块金子在那边才更容易被人注意到他的光彩，假如真的签了生辉，说不定就真的斩断了贺凛的美好未来。 如此这般想通了之后，她的心情才从一种复杂的凝滞状态里平复，就当是个亲近的朋友吧，有了好的前途，谁都会送上衷心地祝福，不是么？ 贺凛打开门，见到夏思佳主动来找自己，也很开心。 他挠了挠头，一时都忘了让夏思佳先进房间：“我上午去你那儿找你呢，你不在。”说完有些委屈：“你去哪了啊？” 夏思佳道：“私事。” 贺凛不说话，他想起在双凤星光大酒店外遇到夏思佳那天，她对自己说的也是“私事”这个回答。 夏思佳不清楚这个孩子又在胡思乱想，招呼道：“走吧，贺凛，咱们作业小组第一，等下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贺凛也笑了：“我请你吧，剧本还是你写的呢，都是你的功劳。” 夏思佳也笑了：“别了，等黄鑫磊给你找了好戏，你赚了钱再来请我也不迟，你放心，我到时候绝对不会客气的。” 贺凛看着夏思佳的眼睛，坚定地承诺道：“好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做了三次小短片作业之后，为期一个月的培训课便结束了。夏思佳和贺凛一共得了两次第一，一次第三，一次第四，不但房伽生已经对他们两个熟悉，整个培训班的学员们都纷纷眼红有一位长相美艳的女演员和长相帅气地男演员潜力巨大，被房伽生要了联系方式，说了一句“有机会以后一起合作。” 夏思佳和贺凛推掉了房间，开着她的黑色宝马，再一次踏上回双凤的旅途。 一样的路途，一个月以后回程，却已经是不一样的心境。 夏思佳开车的时候带着墨镜，贺凛跟她聊天的时候也看不到她的眼神，不过听起来，夏思佳对以后两人即将见不到面的日子也没什么忧伤。 贺凛觉得心塞。 签约的路是自己选的，可若不是生活逼迫，谁想走呢？ 夏思佳把着方向盘，交代贺凛：“以后有机会的话，去把车本学了吧，以后拍戏也能用的上的。平时还可以载着女朋友兜风，多好。” 贺凛垂头丧气：“我上哪来的女朋友啊？” 夏思佳扭过脸来看他一眼：“又不是现在，是说你以后。” 贺凛低声喃喃：“我现在倒是想有女朋友呢。” 夏思佳却听了个正着，她好笑道：“你签约的时候，合同上没有恋爱限制这一条吗？” “哈？什么东西？” “就是很多公司会对旗下的艺人有不能恋爱的要求，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男孩子，要是一旦被粉丝知道谈恋爱了，不就事业尽毁了吗？” 贺凛惊着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停下车去后备箱翻开自己的行李找一找备份的合同来看一看。 夏思佳看他愣住了，笑出声来：“怎么了？听到不能谈恋爱，后悔签约了？” 贺凛不好意思道：“那也不是，只是不清楚还有这种要求。”他向夏思佳求助：“可感情这种事儿谁都控制得了，万一真的遇到了非常喜欢的人，那该怎么办？” 夏思佳给他支损招：“偷偷在一起呗，小心点，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这样也可以吗？”贺凛想象了一下，有些苦恼：“喜欢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吧，不是说捂住嘴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吗？” 夏思佳没想到贺凛还有这种感悟：“哟，文艺了不少啊！” 贺凛已经很久没脸红耳朵红了，此刻突然又觉得有些脸热，他讪讪道：“嘿嘿，书上看到的……” 夏思佳笑而不语。 *** 又是后半夜到了双凤，夏思佳在大刘家楼下停了车。 引擎一关，车里立刻安静下来。 谁也不说话。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意识到——分别的时刻来临了。 三分钟过得像是三个月那么漫长，可两个人认识也不过就是短短三个月，却又短暂地像是这车里安静的三分钟。 夏思佳终于开口：“贺凛，到了新公司，好好拍戏。” “还有呢？” “多注意身体，别太拼了，受了伤要及时治疗。” “还有呢？” “交新朋友，交那种能带给你正能量的朋友。” 贺凛有些不太开心，表情一直有些怨怼：“就这些，没了？” “有的啊！”夏思佳冲他微微一笑：“贺凛，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你自己要记得，不管做什么，都要开心。只有你真正开心了，你的事儿才会真正顺顺利利。祝你以后星光灿烂。” 第 29 章 29 当年长得美现在却混的惨 夏思佳不在双凤，可把王朵朵给乐坏了。 她大学一毕业就进了生辉娱乐，接着就被马越超派来双凤“伺候”夏思佳，辛辛苦苦连续工作几个月，终于能有一个休息的机会。 趁着这次夏思佳去岚城的空档，王朵朵给自己规划了一个月的假，先是跟着几个大学同学一起，报了一趟欧洲豪华邮轮游，痛痛快快地玩了小半个月，之后又回到岚城，在家里舒舒服服当了一个星期的米虫。 一个月养尊处优的生活让王朵朵对回归双凤产生抗拒，靠着回来能见到黄鑫磊的念头才打起斗志，哪料到刚回到住处半夜里就开始发烧，开着空调的大热天整个人却是冷到颤抖，她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厚厚的蚕茧，歪躺在双凤的住处的小沙发上，正哀叹着，突然听见了门外传来的高跟鞋声。 王朵朵恍惚的神思稍稍清明，她盯着房门，喃喃自语：“是天使姐姐来拯救我了吗？” 钥匙插进门锁，转动，咯吱一声，门开了。 天使姐姐夏思佳拎着行李，出现在门后，她乍一见正对着的沙发上的王朵朵，也是一愣。 “你这是在……cosplay？” 不是天使姐姐，是毒舌女王。 王朵朵气的要从沙发上滚下来：“谁会愿意变成一只茧啊！” 夏思佳笑，拎着行李进了门，又将门锁上，她一边换鞋，一边轻快回答道：“蝴蝶呗，愿意不愿意地总是要先成茧。好了，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朵朵委屈道：“我发烧了。” 夏思佳闻言，快步走过去，抬手一摸她的脑门：“嚯，滚烫啊，你给自己插根竹签，都能把自己当串儿给烤了。” 王朵朵可怜兮兮的直哼哼。 夏思佳重新回玄关，换了鞋，拿起车钥匙，指着王朵朵道：“发烧不能把自己裹这么厚，把被子拿下来，换身舒服的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王朵朵惧怕打针，拽着被子不撒手：“还要去医院吗？我在家吃点药不就好了吗？” 夏思佳不跟她废话，双手抱着胸，慢悠悠道：“我数三个数，一、二……” 王朵朵瞬间从沙发上爬起来。 *** 离住处三个街区远的地方就是双凤镇医院，作为乡镇级别的医院，修的阔气非常，之前夏思佳来过一次，因为双凤人口多，白天整个医院简直是人满为患，好在此时已经后半夜，医院的大厅里早就安静下来。 三五个病人亲属横七竖八地躺在大厅后方的联排座椅上玩手机蹭网，远远看到两个女人擦着夜色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又纷纷漠不关心地又将视线转回自己的手机。 急诊室里的小护士递来温度计，夏思佳给王朵朵放下腋下，三分钟后取出来一看，39.2°。 夏思佳把温度计的刻度转给王朵朵看，道：“给你打针可不是我的主意，但是这会不打，明天你就烧傻了。” 王朵朵哀嚎一声。 夏思佳不理她，将温度计还给小护士，客气道：“谢谢你呀，麻烦你了。” 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留出一双眼睛的小护士是这周新来的实习生，她一早就认出来人好像是个女明星，正拿着绿色的病历夹子捂着胸口，偷偷观察夏思佳，突然就看到夏思佳回头跟自己说话，一瞬间磕磕巴巴起来：“不是……没有，哎，不用谢，也不麻烦，不麻烦！” 夏思佳眨眨眼睛，冲她温和一笑，病房里森白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美艳和凌厉都柔和了不少。 小护士感觉自己身子酥了大半，捏着夏思佳递来的温度计，飘飘然走了。 一回到护士站，另外两个小护士就凑了上了。 “是她吗？是她吗？” 满脸通红的小护士咬着嘴唇用力点头：“是她！她还跟我笑了，眼睛真好看，那个睫毛，妈呀，我为什么没有那么长的睫毛！” “哇哦！”几个小护士都是同一批新来的，第一次见到活的明星，全都流露出小女孩的本性。 “她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从头到脚，都是我最想成为的样子啊！” 一个小护士夸张道：“长成这样还用拍戏吗？站在片场笑一笑收钱不就好了吗？” 另一个小护士痴痴笑：“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 戴口罩的小护士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忿忿不平：“都说相由心生啊，夏思佳给人的感觉根本不是网上说的那样坏，那些娱乐记者和营销号，到底怎么忍心用那些龌龊的字眼形容她啊！” *** 说起娱乐记者和营销号，其实也没有怎么黑过夏思佳。 夏思佳本身并没有什么黑料，只不过多年之前她演过一个飞扬跋扈的小郡主，曾经在剧中各种刁难过另一个饰演小宫女的配角，哪曾想到风水轮流转，多年以后小配角成了腕儿，上访谈节目大谈当年的心路历程，提到刚入行的时候曾经被一个被长得很美的小演员狠狠打过耳光，当时本人非常不服气，赌气一定要出人头地，最终取得了今日的成就，现在回头看倒是要感谢那个小演员的一耳光的激励云云。 小配角的粉丝连夜翻旧料，第二天就剪辑出了这段戏码，前后配上访谈和文字，以及涉及两人之后各自的发展，倒是让那个长得美的小演员人尽皆知。 这个当年长得美现在却混的惨的小演员就是夏思佳。 可怜夏思佳人在双凤老老实实拍戏，结果锅从天上来。网上谩骂声四起，她却一无所知，同剧组的一个男演员将这事儿告诉她的时候，她还在捧着字典查剧本里“向往”的“向”字到底是三声还是四声，听到自己在网上火了的时候都没听清楚，茫茫然地问了句：“哪儿着火了？” 夏思佳第一次上热搜，新闻下面跟着是指桑骂槐的嘲讽和诅咒的评论，她浏览完了那些攻击性的话，一时都没有能够往自己身上联系起来。 她仔细回忆了下那场戏，确定自己并没有正儿八经地打过那个小宫女，可画面上她看起来确实阴狠毒辣，夏思佳有嘴也说不清，她一向看得开，算了，谁让自己演技逼真呢？ 可没想到是不是各大营销号都没料可发，隔了两个月又纷纷谈论起此事，通稿好像是一个人写的似的，全都是中立的陈述性的话语，虽然没有附加任何批判，可还是让本来就已经平息的小八卦又滚动了一番。 现在夏思佳给大众的印象就是，长得美，欺负过同剧组女演员，花瓶专业户，现在混得挺惨。 夏思佳已经懒得去辩解。 *** 夏思佳陪着王朵朵打吊针，王朵朵喊着口渴，夏思佳只好去楼下医院超市给她买水。 一进超市，迎面碰见两个年轻的男人推门出来，夏思佳便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一躲，突然就听到有人惊喜地喊她：“思佳姐！” 夏思佳脸上的笑微微一僵，看向来人。 是马强和大刘。 马强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噼里啪啦打开了话匣子：“思佳姐，听大刘说你跟你的助理一起旅游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去哪玩了？” 他问完一串问题，不等夏思佳回答，自己又笑着总结道：“你一定玩的很开心吧！” 夏思佳瞧了大刘一眼，发现大刘正眼含深意地看着自己，她咳嗽一声，只好顺着马强的话，道：“嗯，对，就是到处转了转，玩的是挺好的。” “那就好，一直拍戏很辛苦，多走走是挺好的。”马强乐呵呵地帮她补充，突然又想到什么，语气紧张起来：“思佳姐，这么晚了，你来医院做什么？你病了吗？” 夏思佳连忙摆手：“王朵朵发烧了，我带她来打针。” 马强：“你要买什么吗？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买！” 夏思佳受不了他这么热情，连忙向小超市抬脚：“不用了，我就买瓶水，你们有事儿就先走吧，我们一会也就走了。” 马强坚持：“我们不能走，我们留下来陪你吧，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对吧，大刘？” 大刘只好嗯一声，表示赞同。 夏思佳拗不过马强，只好买了一瓶水，带着马强和大刘向输液室走去。 *** 王朵朵血管细，不好找，护士扎了两次才扎对位置，一个小时过去了，两大瓶药水滴得那叫一个缓慢。 王朵朵躺在躺椅上睡着了，夏思佳坐在王朵朵一旁一边看手机，一边时不时抬头帮她看药水。马强不好坐在夏思佳旁边，便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地偷看夏思佳。 安静了一会，夏思佳抬头，道：“马强，你们先走吧，这两瓶水打完估计要天亮了。医院很安全的，真没什么事儿。” 马强好不容易碰上夏思佳，这会子怎么肯走，他态度坚定：“我不走，医院真的很乱，你们就两个女的，得有个男人在这陪着。” 他倒是想起一旁还有个大刘：“大刘，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找你。” 大刘早就想走，他站起身，装模作样道：“那个，夏思佳，我就先回去了啊。” 夏思佳眼里带着大刘能看懂的笑，她起身，假装客气道：“好的，回去吧，麻烦你了啊。” 大刘回她一个满含深意地笑：“不麻烦，不麻烦，再见。” “再见。” 大刘走出输液室，一回头，摸出手机偷偷拍下室内的三个人。 他仔细一看，王朵朵睡得跟头小猪一样，夏思佳和马强坐在对面，正好互相抬头看向对方。 大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将镜头右侧的王朵朵截掉，这下画面里只剩下对望的两个人，他又给照片换了个朦胧的滤镜，乍一看倒是有些暧昧的气氛。 大刘点开微信，将这张照片假装错发给贺凛，附上一句话。 ——“强哥，看我拍的你跟嫂子，这回满意不满意？” ※※※※※※※※※※※※※※※※※※※※ 真不准备赏脸收藏一下？嘤嘤嘤 第 30 章 30 进组 大刘站在家门口，已经是半夜三点半，他故意将开门声弄得比平时的动静要大一些，进了屋站在玄关没一分钟，贺凛从卧室里出来了。 大刘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讶异道：“哟，这么晚都没睡啊？” 贺凛盯着大刘不说话。 大刘心里坏笑，面上仍旧一派好心模样：“赶紧去睡吧，这都几点了，不要仗着年轻熬夜啊！” 说完，他就朝自己的卧室走去，一边摆手：“晚安啊，我刚刚都快累死了，我得去睡了。” “大刘哥！”贺凛急了，把他叫住。 大刘回头，不知所以然道：“怎么了？” “大刘哥。”贺凛声音缓和下来：“你发给我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啊？”大刘此刻戏精上身，他挠挠头，眼珠子左转右转，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皱眉道：“我好像，没有给你发什么照片吧？” 贺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将照片找出来给他看：“就是这张你故意发错给我的照片。” 大刘：“……” ——妈蛋！一个月不见，这小子怎么智商看涨啊！ 大刘假模假式地“哦”了一声：“我可没有故意发给你啊，应该是发给强哥的时候看错了，呵呵。” 贺凛一针见血道：“马强才不会任由你们胡乱喊夏思佳嫂子。” 大刘不服气：“嘿，你又怎么知道？” 贺凛肯定道：“因为马强不敢追求夏思佳，他把夏思佳当女神，怎么可能让你们随便开她的玩笑。” 大刘轻蔑一笑：“切，难道你敢追求夏思佳啊？” 贺凛点点头：“我敢。” 大刘一盆冷水浇下来：“不好意思，合同你没看吗？签约期间，除非你成绩优秀到老板点头，否则一律不准谈恋爱。” 贺凛：“……” *** 贺凛太执着，拉着大刘不让他睡，非得把那张照片的事情问个清楚。 大刘一开始就是恶作剧的心态，他本来就不支持贺凛跟夏思佳一起，谁知道贺凛一声不吭就跟着夏思佳出去旅游了一个月。 一个月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孩子都可以有了。 如今已经签约了，他不希望贺凛耽于小情小爱，从而自断前途， 他受不了贺凛的缠磨，半真半假道：“在双凤镇医院里碰到的。” “在医院碰到她的吗？”贺凛慌乱起来，晚上分别的时候夏思佳还好好的呢啊！ 他拿起手机就要给夏思佳打电话，大刘一把制止住他：“呃，不是她，是王朵朵，王朵朵发烧，夏思佳陪她打吊水。” 贺凛回味过来：“所以现在是马强在医院陪着她们俩，是吗？” “嗯。” 贺凛的心情瞬间乌云散开。他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那我回去睡觉了啊！” 大刘见他态度骤然变化，自己也忘了发照片的本意就是想让贺凛跟夏思佳造成误会，他纳闷道：“我说，你就放心他们俩孤男寡女在医院呆着吗？” 贺凛耸耸肩：“什么孤男寡女的，不是还有王朵朵在吗？” ——可王朵朵睡得跟头猪一样，在跟不在根本没区别啊！ 大刘：“你真的要去睡觉了？”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跑到医院找马强对决啊？”贺凛失笑：“有马强在医院守着她俩，我也就放心了。” 大刘本来就是提醒贺凛看清夏思佳身边还有其他追求者的事实，他不想贺凛一碰到关于夏思佳的事情就慌乱到失去理智，可现在看来，贺凛似乎，也未免过于理智了一点？ *** 贺凛在家休整了两天，黄鑫磊工作室给他寄来了三个剧本。 黄鑫磊微信上给他留言：“这三个剧本都过了公司的筛选，给你个福利，自己好好读一读，挑一挑，看你喜欢哪一部。” 三个剧本分别是来自三个小成本的电影，基本的国产爆米花电影类型，贺凛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将三个剧本全部都认真地读了一遍，感觉三个电影其实大同小异。 他给黄鑫磊微笑留言：“万一三个剧本都不是很喜欢，那应该怎么办？” 黄鑫磊当即给他回了一个“呵呵”。 贺凛搞不懂黄鑫磊什么意思，只好去请教大刘。 大刘听完他的话，很是无语：“嚯，你这不是明摆着瞧不上公司给的资源吗？” 贺凛无奈：“我不擅长演戏，我只擅长武术。拍打戏我一点也没问题，拍这种谈恋爱的戏码，我是真没辙。” 大刘摇摇头：“除非黄鑫磊专门找人给你定制剧本和角色，否则这些个电影，你也逃不掉。” 大环境在这放着，娱乐类型的电影在市场上吃香走俏，票房好才能挣钱多，有钱挣大家都抢着拍，出现同类型电影井喷的现象实数正常，这就是恶循环。 毕竟没有哪个老板不喜欢钱。 隔两天，公司又给他寄了一部小制作的文艺类型电影，贺凛读了一遍剧本，讲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位陌生老人之间温情的忘年交，贺凛倒是十分感兴趣，他又微信给黄鑫磊，讲明自己对于最后一部电影的喜爱。 不一会黄鑫磊又回了他一个“呵呵”。 贺凛已经懒得去管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了，他答应出演之后，第二天就收到了合同，签了合同，又过一天，贺凛就收到了黄鑫磊转给他的十万块前期款。 贺凛第一时间将欠夏思佳的三千块还给她，瞬间无债一身轻，他又在官网上给洋洋订了最新款的一台平板电脑。 贺林风高兴地特意打电话过来表示谢意，贺凛捏着手机有些心酸，他想说我签约了能挣钱了以后我来养这个家养洋洋就行，可贺林风这一个电话三句不离“洋洋说”，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一下贺凛的情况。 贺凛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夏思佳的新戏也即将开拍在即，马上就要进组。 这次的电影也是部低成本，她戏份还算重，但也至多也就是一个多月就结束了。 而且是现代戏，少了早起做复杂发型的流程，夏思佳将每日闹钟往后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剧组生活一开启，各种娱乐活动就被迫中断了，顶着九月份秋老虎的大太阳，就算有空调每天呼呼响，片场还是热得不像话。 大夜戏连拍两天，白天片场嘈杂，也没办法能多睡一分钟，没几天夏思佳明显感觉自己精神比以往萎靡了很多。 这天她正在自己的休息椅上躺着补觉，迷迷糊糊就感觉到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接着又听得王朵朵惊奇道：“呀，你怎么来了？” 有个男声笑道：“来看看你们两个。” 王朵朵笑得像朵花一样：“贺凛，听说你签约了啊？还是签的黄鑫磊的工作室？恭喜你啦！” 来人正是第一天进组看环境的贺凛。 贺凛笑道：“对，黄鑫磊先生目前是我的老板。” 王朵朵呜呜摇头：“哇哦，‘黄鑫磊是我老板’，这话听起来就觉得你好自豪，呜呜，我好羡慕你！” 夏思佳睁开眼，坐起来，凉凉道：“贺凛，回头问问黄鑫磊，你们工作室还缺不缺人手，缺的话，这位花痴女人就送给你们了，欢迎随时来取！” 王朵朵瘪嘴：“……我又不是件快递，还随时来取……” 夏思佳和贺凛这才深深对看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 贺凛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夏思佳：“拍戏顺利啊。” “你有心了，多谢。”夏思佳笑着接过来。 夏思佳问贺凛：“听说你今天进组？” 贺凛点头：“不过这次就在双凤简单拍一点外景，内景的部分是剧组自己搭的棚子，过几天就都在棚里面拍了。” 夏思佳问他：“你的电影讲什么的大概？叫什么名字？” “叫《乡愁》，讲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人之间动人的故事，挺温暖的，节奏也慢。”贺凛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随口问了夏思佳一句：“你呢？你们这部剧叫什么？” “叫《四季大作战》，有些校园因素，其他都还好，就是……” 贺凛打断她：“叫《四季大作战》？” 夏思佳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贺凛问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 夏思佳摇头：“算不上多喜欢。校园戏码有些乱糟糟的，想当年我们上学那会多纯洁。” 贺凛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你饰演的人是叫刘小松还是孙萌萌？” 夏思佳一愣：“叫刘小松。” 贺凛听完，气得一使劲拍在了自己脑门。 ——第一次跟夏思佳有机会饰演情侣，结果这机会让他自己给弄丢了。 ※※※※※※※※※※※※※※※※※※※※ 捉虫。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 31 章 31 熊孩子 《四季大作战》顾名思义是由四个分别发生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里的爱情小故事组成的，夏思佳饰演的正是夏季篇，讲述的是两个青梅竹马从校园到社会职场的故事，大大咧咧的女追男，愈挫愈勇的励志套路，人设倒是比之前她饰演过的所有角色都讨人喜欢。 这天拍摄的正是校园时期，夏思佳的造型是学生妹，两根麻花辫让她整个人洋溢着一股活力，白衬衣和吊带百褶裙，脸上也终于不再是浓艳的妆容，干净的眼眸泛着水光，像一池春水，风吹过来，微波潋滟。 夏思佳去了一趟洗手间，回到休息室，她这部剧里的搭档许佳林凑过来：“思佳，刚刚来探你班的是谁啊？” 夏思佳道：“我一个朋友。” “是叫贺凛吗？会武术是吗？” 夏思佳没想到贺凛如今竟然还有些名气了，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贺凛？” 许佳林摇头，道：“不认识，但是今天黄鑫磊工作室发的微博你没看到吗？公布了新签约的两个演员，一个女的，一个男的，那个男的就叫贺凛，据说得过很多武术项目的全国冠军，我刚才一看你朋友就感觉是他。” 夏思佳没看过黄鑫磊工作室的微博，但这事儿应该没什么误会，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嗯，那应该就是他，贺凛确实打小就习武，功夫很好。” “长得也挺帅。”许佳林叹气：“哎，有颜有才，让我们这样的怎么活？” 夏思佳被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逗乐了：“别人不知道，你？你有什么好叹气的？你就是不演戏，这辈子也能活的很好了好吗？” 许佳林是著名星二代和富二代，母亲是知名女演员许颖，父亲是国内知名服装品牌创始人，许佳林本人美国常青藤名校毕业，精通英语和法语，手握金融和艺术两大硕士学位，进娱乐圈纯粹是玩票性质，挑选剧本从来只凭心情，拍过的片子参差不齐。 许佳林条件如此优越，身处大染缸一般的娱乐圈，却基本零绯闻，夏思佳觉得换做自己是许佳林，可能都做不到如此洁身自好。 许佳林冲夏思佳咧嘴一笑，唉声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其实也是有很多小忧愁的。” 夏思佳冲他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呵，我小时候也有类似这样的忧愁，到底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可愁死我了。” 许佳林呵呵笑：“哟，没想到，你还挺幽默。” 夏思佳随口道：“那是，不然你以为？” 没想到许佳林道：“我之前一直看网上说你高傲啊，不好接近啊什么的，就对你很是好奇，没想到今天这一通接触下来，觉得你人也很正常啊，不像网上写的那么坏。” 夏思佳无语：“……真是谢谢你了，可我本来就很正常好吗？” 许佳林笑：“对对对，你本来就很正常。” 夏思佳搁下手里的杯子，迟疑道：“所以你接这部片子的原因是……” “是你。”许佳林答得爽快：“我就是想知道你人是不是真的那样，所以就接了这部片。” 夏思佳被他清奇的回答惊着了，她犹豫道：“那你上次接那部被观众骂的狗血淋头的片子是因为……” “那次在法国拍，我姑妈家就在法国，她要过六十大寿，我们全家都要去法国住一段时间，我算算时间正好合适，反正在法国无聊，就拍部电影吧。” “那，那还有一部全、裸出境的呢？” “你看了啊？”许佳林坏笑：“怎么样？我身材还不错吧？” 夏思佳不理他：“你接那部戏的原因是什么？” 许佳林无所谓道：“因为那段时间我的健身教练一直说我练得不错，我觉得有必要接一部戏记录一下当时的状态。” “……那还有一部，你演一个变态，还要剃光头，剃眉毛，是为什么？” “那个啊！那个剧的导演的老婆做的饭真的好吃，我以前参加过他的私人宴会，他老婆做的红烧肉那滋味我一直忘不掉，后来他承诺我要是接下的话，他让他老婆给我免费做十顿。” 说完，许佳林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补充道：“后来我赖在他家半个月才走，他老婆做的红烧肉真的太好吃了！” 夏思佳：“……” 她总算知道许佳林为什么拍过的戏质量如此参差不齐，两极分化明显了。 *** 许佳林性格挺接地气，夏思佳跟他处了一天就熟悉了，对了几场戏，两个人的默契就渐渐培养了起来，有时候拍戏就是这样的，气氛好的剧组、倾囊相授的导演、以及合得来的戏中搭档，都会使得拍戏的过程丰富而有趣起来。 气氛好，每场戏的完成度便会很高，两天下来，夏思佳和许佳林已经可以做到基本一条过了，而刚刚开机第一天的贺凛，却因为跟他搭戏的小朋友不愿意配合而头痛不止。 贺凛的戏码有一段是他和饰演儿时的他的对话，演他儿时的小朋友今年四岁，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或许是众目睽睽又没有妈妈陪伴在身边，小男孩一开机就开始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导演只好宣布先停一下，让贺凛和小男孩多交流交流，培养一下感情。 贺凛没有跟小孩子相处过，他费尽心思都没能博得小男孩的正眼相待，感觉十分崩溃。 他给夏思佳发微信：“怎么哄孩子？” 夏思佳正在卸妆，看到他的消息，一愣：“你在哪呢？怎么哄起了孩子了？” 贺凛只好把情况跟她说一遍，最后可怜巴巴道：“夏思佳，你来救救我吧。” 夏思佳早已经买好了祝贺贺凛开机大吉的鲜花，她本来就打算下了工去探贺凛的班，她手指打字飞快，给贺凛发了一条信息。 “等着。” *** 夏思佳所在的景区离贺凛的地点并不远，她和王朵朵两个人走了二十分钟，便到了。 贺凛早就等在休息室的门外，远远看见夏思佳来了，立刻眼睛一亮，他抬起胳膊招手：“夏思佳，这儿！” 夏思佳将手里的鲜花递给贺凛：“贺凛，出道第一部戏，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贺凛接过来，想到那个哄不好的小男孩，头立刻两倍大：“今天哄不好那个小祖宗，我就感觉什么都不会顺利了。” 夏思佳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她环顾自周，问贺凛：“那个小孩子呢？” 贺凛指了指远处：“那儿呢。” 夏思佳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窗帘后面鼓起小小一坨，她小声问：“他不愿意出来？” 贺凛无奈地点点头：“我已经用尽各种办法了，死活不愿意出来。” 夏思佳耸耸肩膀，朝窗帘走去：“那我试试。” *** “小帅哥，出来，阿姨陪你玩，好不好？” 窗帘后面的小人儿动了动，不吭气。 夏思佳又道：“你看阿姨买了好多好吃的啊，哎呦，这个棒棒糖真的好大好甜啊！” 小人儿又动了动，瓮声瓮气地声音从窗帘后面传来：“妈妈说，不能吃糖，吃糖有牙虫，会把我的牙吃光光。” 夏思佳笑道：“那你想吃什么？阿姨带你去买好不好？” 小人儿继续瓮声瓮声：“妈妈说不能跟陌生阿姨走，她们都是坏人，会把小朋友卖掉。” 夏思佳感觉自己头也大了一圈，假笑道：“阿姨不是坏人，阿姨也是演员，你出来看看阿姨的样子，说不定你看过阿姨的戏呢！” 窗帘后面的小人儿果真动了起来，只见他偷偷用手指掀起一条缝，仔细看了看夏思佳，突然大声道：“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 夏思佳惊喜地挑眉：“看吧，阿姨没骗你，对吧？阿姨真的是演员，不是坏人！” 她冲小男孩招招手：“来，快出来吧，阿姨带你去玩！” 哪只小男孩将窗帘拉的更紧了：“不要，你在电视里面好凶，还打了一个姐姐，我妈妈说你就是坏人！” 夏思佳：“……” ——好了，这熊孩子谁想来哄谁来哄吧，她是放弃了。 贺凛也听到了孩子的童言童语，他看到夏思佳一脸的垂头丧气，又有些想笑不敢笑，劝夏思佳道：“好了，孩子的话都别太当真了，要不我再找孩子的妈妈来试试吧。” 一旁的王朵朵不可思议道：“对付一个孩子，你们也搞不定？看我的！” 说完，她走到窗帘边上，掏出手机，点开了一集《小猪佩奇》。 动画片的前奏刚刚响起，只见窗帘后面立刻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男孩一脸渴望的表情，拉着王朵朵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王朵朵，撒娇道：“漂亮姐姐，我能跟你一起看吗？” 王朵朵哼笑一声，看向目瞪口呆的夏思佳和贺凛。 ※※※※※※※※※※※※※※※※※※※※ 《小猪佩奇》真的挺好看的。。。作者最 第 32 章 32 嗯，再见。 王朵朵搞定了熊孩子，贺凛这场的戏份终于顺利拍完了。 夏思佳和王朵朵等了他两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他收了工。时装剧的妆发都很日常，贺凛换下了戏服，拎着包就跟着夏思佳去她家里吃饭了。 走到夏思佳家楼下，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半夜两人一起从岚城回来，那个车里安静的几分钟，当时他真的是沮丧到不行。 他是真的以为自此以后跟夏思佳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 进了夏思佳的家，贺凛立刻就发现客厅里堆了好几个箱子，他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阵，问王朵朵：“这是做什么的？” “哦，网上买的一些零零碎碎。”王朵朵说起来就皱眉头：“嗨，别提了，我也是脑子抽了，你说我明明可以等我们到了津沅市再买，结果现在就已经买好了，还得再整理一下不说，回头还得重新寄一遍。” “津沅市？”贺凛问：“你老家在津沅市吗？你要回老家？” “我是岚城人，跟思佳姐一样。” “那你一个人去津沅做什么？” 王朵朵一边收拾箱子，一边道：“不是啊，不是我一个人去的，我和思佳姐一起去。” “她也去？”贺凛没夏思佳提起过，纳闷道：“你们去津沅市旅游吗？” 王朵朵道：“拍戏啊，双凤校园剧情拍完了之后就转场津沅了啊。” 贺凛惊呼：“我怎么不知道？” “那我怎么知道？”王朵朵耸耸肩。 夏思佳从卧室里换了身家居服，松了头发，她听见贺凛的问，接茬道：“知道什么？” “你来的正好。”贺凛赶紧给夏思佳腾了个位置，拍了拍，示意夏思佳过去坐。 夏思佳顺从地走过去：“怎么了？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王朵朵头也不抬：“你问小仙贺呗。” 夏思佳笑，转脸看向贺凛：“怎么了？” 贺凛已经有些不舍，问夏思佳：“你要去津沅吗？” “对啊。” “什么时候？” “下周吧估计。”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就不清楚了，反正拍完了就回来了呗。”夏思佳无所谓道：“我又不可能留在那。” 贺凛不死心，一副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可怜表情：“你怎么提前不告诉我？” 夏思佳笑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干嘛要提前告诉你？” 贺凛有点委屈：“可是我有什么事儿都是提前告诉你的啊！” 夏思佳看着贺凛，脸上的笑慢慢的复杂起来：“是吗？你确定你什么事儿都提前告诉我了吗？” 贺凛一噎。 是啊，跟黄鑫磊谈签约的事儿，他就没有事先告诉过夏思佳。 见贺凛说不出了话，夏思佳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平淡了，她想关于她这头努力为贺凛争取机会，那头贺凛自己就默默谈好了签约的事儿，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不耿耿于怀的。 本来都觉得没什么的，算了吧的事儿，让贺凛这样冷不丁地提起来，夏思佳没来由地有点火气，她一张嘴，口气也跟着犀利起来。 “贺凛，我去哪还得跟你报备啊？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贺凛的脸色一僵。 夏思佳强撑着面色不改，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即刻闪过一丝后悔。 看着贺凛难堪地微微低下了头，夏思佳想，或许她真的说错话了。 可要道歉吗？ 她张不开嘴。 *** 气氛诡异地吃了一顿饭，贺凛终于提出告辞。 夏思佳坐在沙发上硬是没动，王朵朵已经被两个人之间的奇怪气氛压抑地不敢说话了，她见夏思佳装傻，只好站起来打圆场。 她搓了搓手，笑得好像一朵盛开的花：“小仙贺呀，思佳姐累了，来，我送你下楼吧。” 贺凛轻声嗯一声，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沙发上的人。 “再见。”贺凛轻声道。 夏思佳目光还在电视上，闻言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敷衍道：“嗯，再见。” 贺凛怔怔看了她半分钟，确定夏思佳不会给自己一个正眼了，这才悻悻转身离开。 王朵朵送他到楼下，安抚道：“好啦，思佳姐过两天就好了，你别多想。” 贺凛有点懊恼，同时也有些不明不白：“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她的，我跟她道过歉了。” 看来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王朵朵叹口气：“思佳姐是不是带你去见我们老板了？” 贺凛眨眨眼：“是啊，去马先生家吃了一顿饭。” “那次是她拜托我们老板找你签约，所以带你去给老板相相面。” 贺凛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大惊失色：“什么？” 王朵朵解释道：“我们老板问她呢，为什么非得让你签我们生辉，她说是怕你被人骗，以后会走弯路。” “哎！”王朵朵挠了挠头发，她也觉得夏思佳确实付出很多，口气里带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的责怪：“思佳姐挺喜欢你的，上次那个房伽生的影视表演课也是她非得让我们老板帮她争取多了一个名额。她事事都考虑到了你，甚至已经帮你拿到了签约的合同，哪里知道你自己默默地就搞定了签约。她会生气，一是觉得你瞒着她，显得她这个人对你来说很不重要；第二也是因为，她自顾自的忙活这忙活那，却没有帮上你半点，显得自己很是多余，有些自作多情，所以面上有点过不去。可她又没办法直白的跟你说，就只能憋在心里，时间久了，肯定觉得憋屈。” 王朵朵劝他：“你别觉得她说话刺耳，她能发发火，心里也好受点。不过，其实你也没什么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你千万别有负担。但你们就先别联系了，让她冷静冷静，她会想明白的。” 贺凛第一次了解这些事情，他知道夏思佳对他一直很好，却没从有想到会妥帖到这种地步，他看着王朵朵的眼睛，张了张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夏思佳楼下，这一刻，贺凛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夏思佳，是真的生气了。 *** 接下来的几天，贺凛都有些低沉，他私下里的状态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拍摄时候的人物状态，哪成想导演倒是挺满意，拍着贺凛的肩膀夸赞道：“不错啊，贺凛，之前还觉得你的气质有点阳光需要调整得再阴郁一些，没想到一上手就给我了一个惊喜，嗯，不错不错，看得出来私下里用心做了功课。” 贺凛只好苦笑。 持续这个状态，倒是忙了他大忙，迷迷糊糊拍了三天，迷迷糊糊被导演夸了三天，贺凛最后发觉自己应该振作起来，用心去演绎这个角色。他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更真诚一点来对待这部戏，就像房伽生之前讲过的那样，真听真看真感受，而不是企图用一些外在的肤浅的情绪左右自己。 投入情绪和精力在一个角色上，角色就会反馈给你最精确回报，贺凛让自己忘记生活里的种种不快和烦闷，沉着地钻研这个名叫“陈牧”的角色里来，他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夏思佳，她为他付出的并没有白费，他会好好做演员，好好演戏，用好的作品回报夏思佳对自己的一份赤诚。 剧中饰演那位陌生老人的演员正是多年的老戏骨蒋寒友，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六岁高龄，演了一辈子的话剧和主旋律题材作品，满头白发，一身正气傲骨。 贺凛很是尊敬他。 蒋寒友对贺凛也很喜欢，他本人就是出身贫苦家庭，下乡插过队，上山放过羊，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听到贺凛自小习武，拿奖无数的事情，便一直很是认可贺凛。 蒋寒友感叹：“年轻人就要能吃苦，拍戏有的时候是很苦的，但是作为一名演员，你要有先苦后甜的思想觉悟，你苦了，你的角色才能出彩，你的角色出彩了，你才能尝到甜的滋味。” 贺凛连忙点头称是。 蒋寒友道：“共同努力吧，小友。” 贺凛真诚道：“蒋老师，我会努力的，您放心！” *** 贺凛的积极性被夏思佳和蒋寒友调动起来，他每天会早起，早早就来到片场反复熟记自己的台词，碰到自己不懂的就虚心请教蒋寒友。他随手带着一面小镜子，很多细小的问题，比如吐字、断句、或者一些微表情，他就照着镜子反复的练，努力自己查找不足。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 贺凛渐渐爱上了这种钻研的感觉，他好像也开始对摄像机免疫，以前摄像机对着他，他就一阵不适应，如今只要一开机，他就能自如的变成剧中那个敏感消极的“陈牧”，面对很多生活琐碎复杂的命题，迟迟交不出一份可以让自己满意的答卷。 又一天辛苦的拍摄，贺凛哭了一个下午的哭戏，悲伤的感觉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眼睛都还有点肿。 坐在休息室回味刚刚的戏，他总觉得其实还可以更好。 手机“叮铃”一声，有微信消息过来。 贺凛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只见王朵朵发来一条微信。 “小仙贺，我跟思佳姐出发去津沅市了，过段时间见！” ※※※※※※※※※※※※※※※※※※※※ 求收藏，求评论，花式跪求~~ 第 33 章 33 绯闻 王朵朵用余光观察着夏思佳和司机说话，偷偷汇报了消息之后，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收进包里。 夏思佳一扭头，就看到她神神秘秘地样子，眉头一皱：“做什么？” “啊？”王朵朵正襟危坐：“没，没做什么啊！” 夏思佳上上下下打量她，狐疑地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王朵朵生怕自己的“通敌”行为被发现，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她双手撑住座椅，身体前倾，透过前车窗玻璃看向天空，道：“今天真的还挺凉快的啊，哈哈哈，还好，还好，这样的天气出行不受罪啊，是吧？” 夏思佳也扭脸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太阳光线隔着窗户照在腿上，也不再是酷暑里那种热的让人受不了的感觉了：“夏天就算是过去了，再往后的日子，就是一天凉过一天了，如果要是再来几场雨，那就冷的更快了。”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笑呵呵地接茬道：“等到了津沅市，你们就会觉得更凉爽了。” “为什么啊？”王朵朵不解地问：“津沅离双凤虽然不算很近，但在我的印象里好像纬度也差不多的吧，两个地方在一条线上，怎么大家都说比双凤凉快很多？” 夏思佳很快回答道：“因为高度。” “对！”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夏思佳，赞赏道：“夏小姐说的对，因为高度。双凤是平原地带，而津沅市是山区，两地海拔相差两千米左右，津沅天气凉快一些也是理所应当。” *** 下午六点从双凤出发，一路向西而行，期间好几次停车休息，加油吃饭，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抵达目的地。 刚一下车，夏思佳和王朵朵便同时被凉飕飕的小夜风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去，哪里是凉爽，简直是冷。”王朵朵抱着胳膊跳脚。 司机将二人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提出来，看了看两人单薄的衣物，笑道：“津沅地处山区，昼夜温差大一些，夜里出来的话，一定记得穿件外套。” 他话音刚落，许佳林带着他的女助理毛毛从远处走来。 许佳林看到夏思佳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裙子，站在夜风里，吹起了一个口哨，调侃道：“哟，思佳，美丽动人啊！” 夏思佳无语，道：“你这口哨吹得跟个流氓一样。” 许佳林配合道：“说不定我本来就是。” 话这样说，他却主动脱掉自己的长袖衬衣，上前一步给夏思佳披上：“赶紧穿上吧，你要是明天冻感冒了，我上哪找这么漂亮的搭档去。” 夏思佳看着他贴心的举动，也笑了：“我感冒了不是更好，说不定你就可以托我的福休息两天呢。” 许佳林摇摇头：“跟漂亮女演员拍戏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可不敢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气氛正好，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是相机快门拍照的声音。 有人在拍照。 所有人都瞬间四顾，偌大的停车场，路灯光线幽幽，汽车停的满满当当，一时也分辨不出快门声是从哪个方位传过来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拿相机的人，离他们很近。 许佳林比所有人都更有被跟拍的经验，立刻用所有人恰巧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快速道：“是狗仔，分头走，一会酒店见。” 说完，他带着毛毛，转身离开了。 *** 平时在双凤也有人经常偷拍夏思佳，但大都是刚合作的工作人员或者是一些刚入行的小群演，大家都是拿自己的手机，出于见到明星的好奇心态偷偷拍一拍。夏思佳的颜值经得住各种国产手机像素的考验，至今也没看到过丑的没法看的路人生图，所以她一直交代王朵朵不用管，随他们去。 当然有时候也会有零零散散的粉丝来拍，拿着专业的相机，千里迢迢地来双凤探班夏思佳。可夏思佳跟那几个粉丝都是老熟人了，时不时地还会安排王朵朵给粉丝们订奶茶，所以也算不上正儿八经地被偷拍。 被八卦杂志或者狗仔队在片场以外的地方偷拍，这种状况王朵朵还是第一次遭遇。 特别是明明一群人站在路边说话，对方偏偏挑许佳林给夏思佳披衬衣的瞬间拍。 王朵朵的第一反应是，懵了。 等到反应过来对方是那种会根据一张正常的照片编出一整集爱恨情仇的那种八卦狗仔后，她立刻扶住夏思佳的胳膊，小心道：“思佳姐，快走。” 夏思佳倒是没那么紧张：“怕什么？都已经拍到了，再说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王朵朵恨声道：“你是不怕，可架不住他们胡编乱造啊！” 夏思佳无所谓道：“他们要是一开始就想要胡编乱造，那我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反正我做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逻辑，不是吗？” *** 夏思佳不慌不忙地向远处的酒店走去，王朵朵和司机推着行李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夏思佳的背影，王朵朵叹了口气，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刚刚的停车场，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哎！” 王朵朵重重叹了一口气。 ——老天保佑，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 王朵朵的祷告没有起什么作用，第二天早晨四点半，她就被马越超的电话打醒了。 王朵朵一开始还有点迷糊，接起电话来眼睛都没有睁开：“喂？” 那话那头马越超气得要爆炸：“王朵朵，起床看看微博热搜第五名！你给我解释解释，夏思佳为什么和那个纨绔富二代扯上了绯闻？” 王朵朵瞬间醒了。 她挂了电话，赶紧点开微博热搜，第五名的热搜映入眼帘——许佳林夏思佳深夜约会。 王朵朵感觉自己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她点进热搜，各大营销号的通告整整齐齐排着队映入眼帘——《深夜独家！明星富二代许佳林的新欢竟然是她？》 配图就昨晚停车场的标准九宫格。 第一张是夏思佳从车上下来，和王朵朵站在路边抱着胳膊，一看就好像很冷的样子。 第二张是许佳林带着毛毛出现在画面远处，许佳林还被红色圆圈贴心地标记出身形。 第三张是许佳林脱下自己的长袖衬衣给夏思佳披上，而他自己只穿着一件无袖的t恤。 第四张就是夏思佳披着许佳林的衬衣和对方说话。 第五张是一张大特写，画质格外清晰，夏思佳和许佳林对视相笑，只看画面男俊女美，倒真像是一对恋人模样。 第六张就是两人一起朝相机镜头这边看过来，好像发现了自己被偷拍。 第七张到第九张就是许佳林附在夏思佳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带着毛毛提前离开，最后夏思佳和王朵朵也跟着离开。 九张图，一个完整的故事。两人各自的介绍，再配上添油加醋的暧昧解说和看似合理的推测，仿佛真的是一出男女相会，短暂亲密之后各自离场的八卦新闻。 王朵朵看呆了。 *** 这边看呆的还有贺凛。 他在黄鑫磊的建议下，刚注册了微博没几天，还处于初级用户的摸索阶段，正是对微博感觉新鲜。在大刘这个八卦大神的指导了，刚刚学会了如何做一名优秀的吃瓜群众。 没成想，这天早起的第一口瓜就来自自己喜欢的人。 贺凛躺在床上，心塞地看完热搜的通告，心塞地看完了九张配图，心塞地将手机扔回了枕头底下。 许佳林他是听说过的，那天夏思佳说自己接拍了《四季大作战》的“刘小松”的时候，贺凛就非常关心到底是谁接了自己遗憾错过的“张晨峰”，王朵朵当时还跟他科普了许佳林的各色事迹。 那个时候贺凛就隐约觉得许佳林这种人应该很容易跟夏思佳打成一片，交上朋友，没想到他们二人这次刚到津沅，就被拍到这样的新闻。 就算知道夏思佳和许佳林二人之间清清白白，贺凛的心还是塞得不行。 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嫉妒正在翻滚。 ——为什么他跟夏思佳每日形影不离，互相出入对方的住所，甚至两人单独开车前往双凤参加房伽生的培训课程，也从来没有什么绯闻传出来过，而许佳林和夏思佳才认识一个星期，就能有狗仔刻意编纂这种容易引导大众思维的假新闻。 等到他洗漱完毕，贺凛又点开微博热搜，夏思佳和许佳林的热搜已经被顶到第二了。 各大营销号下面许佳林的粉丝已经在和一些口出不逊的网友展开撕逼式的讨论，甚至出现了对骂的字眼。 贺凛看了几条，非常无语。 等到了片场，贺凛坐在走廊边上发呆，突然他听到几个工作人员也在聊这件事，贺凛顿时来了精神，将身体微微后仰，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看热搜了吗？许佳林和夏思佳啊！” “网友看看热闹就好，你也跟着起哄？谁不知道人家现在是合作拍戏呢？” “就是，津沅晚上冷着呐，给女性朋友披件衣服是绅士行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贺凛嘴角微微笑了，他的头不自觉跟着轻点，表示赞同。 “可对方是夏思佳啊！我可不信许佳林对她没想法！” “许佳林也不差啊！人家长得帅，家里又有钱，要是跟了他，夏思佳还用得着在双凤辛辛苦苦接这些花瓶角色吗？” “是哦，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夏思佳拍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哪个男明星传出过绯闻，按道理说本人应该是挺安分的才对，为什么这次一搭上许佳林，立刻就出了这种消息？你们没看第五张图吗？他们俩对视那一眼，两个人真的都笑得好甜啊！” “你们说，会不会其实这图就是夏思佳找人拍的呢？” “啊？还有这种操作啊？” “切，这有什么？娱乐圈怀孕逼婚了不是更多？找人偷拍自己的八卦，主动卖给媒体的也不是没有啊！” “就是！只要能红，其他的管他呢！” …… 贺凛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他回过头，对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工作人员，一字一语道：“不可能！” 第 34 章 34 闹哪样？ 贺凛一出声，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停止了讨论。 一个女孩笑嘻嘻道：“怎么？贺凛，你跟夏思佳很熟吗？” “对，我们很熟。”贺凛转回身子，面向他们，郑重道：“夏思佳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她绝对不会为了博出位做这种事情的。” 女孩慢悠悠地笑了：“你们是朋友，你当然站在她这边说话。” 另一个女孩见贺凛面色不好，有心打圆场，赶紧插嘴道：“当然我们也没有说一定就是夏思佳的主意嘛，这不就是聊天聊到这了呗，不是就不是呗，也没什么大不了。” 贺凛皱起眉头：“你们说她的坏话，当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她清清白白却要被你们无端怀疑，凭什么？” 两个女孩一愣，第一个女孩有点挂不住面子，她嗤笑一声：“好笑，照片都被拍到了还敢说清清白白？真当我们眼瞎么？你愿意相信她是你的事情，我们觉得她人品不行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时间在这儿指责我们好好说话的人，还不如上网帮她怼那些疯狂骂人的网友呢！” 也不顾其他几个女孩的拉扯，她扭脸就走，走了两步又甩下一句话：“用你的微博大号啊！你敢的话我倒是可以跟她道歉！可是，呵，你敢么？” 贺凛看着她的背影，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他个子高，一起身就给了剩下几个女孩无端的压力，众人有些无措地看着贺凛，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 第二个女孩讪笑，上前一步，对贺凛道：“贺凛啊，她就是这样的直脾气，你千万别听她鬼扯！娱乐圈被拍到的好朋友私下聚会不胜枚举，可八卦杂志就是爱断章取义，狗仔们不都是这个套路的吗？我觉得吧，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对吧？” 她说完给其余的女孩使眼色，众人心领神会，赶紧帮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道：“对，对，根本就没什么事儿，双方当事儿都还没澄清呢，咱们不都是随便聊聊嘛！” 贺凛听到这，脸上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他冲几个女孩温和一笑：“谢谢。” 女孩们见贺凛好像平息了怒气，纷纷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们不过是剧组基础的工作人员而已，哪里敢惹毛男主角，贺凛不再生气，几个女孩赶紧找借口离开了。 贺凛重新坐回走廊边上，他摸出手机，登录微博。 黄鑫磊工作室之前公布新签约演员的时候，艾特了他的账号，贺凛当时便转发了那条微博，配图是一个微笑。 这条转发微博就是贺凛微博的唯一一条内容，贺凛记得，当时还被大刘嘲笑他对表情包的真正意义一无所知。 贺凛了解了微笑表情的真正含义，觉得好笑，可他懒得删，就那样挂在那里。甚至于底下的评论里有网友问贺凛是不是“被逼签约”。 贺凛手指动了动，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了出去。 做完了这一切，他一个早上躁动不定的心渐渐回归了胸膛。 有点幼稚，他想，自己被别人一激就做出这样的回应来，实在是非常幼稚。 会后悔吗？ 贺凛呼出一口胸中的浊气，将手边的剧本拿起来。 不，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 大刘自从做了贺凛的助理之后，与黄鑫磊工作室的联系日益密切。 黄鑫了之前跟大刘透露过，这部《乡愁》是一部定位冲击国际电影节的作品，不论是导演还是编剧还是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都注入了大量的心血。 导演一心想要找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当时各大影视公司之间竞争很是激烈，黄鑫磊工作室争取到这个角色本身就费了不少功夫。黄鑫磊说，他将机会留给贺凛，也是看中了贺凛的巨大潜力，为此，他曾经反复嘱咐大刘，一定要将贺凛给看住了、看好了，务必要让贺凛在拍摄期间平平安安、妥妥帖帖，不出任何幺蛾子，争取一炮打响知名度，洗刷观众心里小鲜肉等于没演技没作品的固有印象。 黄鑫磊的态度就代表了公司的态度，公司对贺凛无疑是看重的，这让大刘喜上眉梢。 所以当看到贺凛的名字上了热搜的时候，大刘一度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他揉了揉眼，拿起手机又仔细看了一遍。 “贺凛到底是谁？”、“贺凛力挺夏思佳”——这两则热搜占据着热搜榜的中段位置，整整齐齐，十分瞩目。 ——我类个去！ 大刘感觉自己眼睛一黑，妈啊，今天是什么破日子！ *** 黄鑫磊打来电话骂了大刘足足十分钟，大刘将手机免提打开，黄鑫磊的声音在休息室里环绕咆哮。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看住贺凛！看住贺凛！可今天这是什么啊？啊？贺凛为什么要发那条微博？你都不把关的吗？大刘，你们都给咱们公司惹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是！” 黄鑫磊在电话那头仿佛气到不行，说的话像是机关枪，扫射在大刘的鼓膜上：“贺凛入行短，他啥都不懂，可你还不懂吗？他给大众的第一印象应该是《乡愁》！应该是演技或者一切和表演有关的东西！而不是女明星！不是绯闻！” “公司花了多大的心力才抢到这个角色，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打造一个虽然出身草根，但是有演技的、积极努力的、正能量的男演员形象，而不是一个操心别人八卦的幼稚男孩！贺凛不知道，我没告诉你妈？你不知道吗？怎么还能出这种低级的纰漏？你可真是，可真是……” 黄鑫磊说着说着，自己都找不到能形容自己内心气愤的词语了，他电话那头好像也是在片场，有些吵闹，没一会便一旁有人提醒他该开机了。 黄鑫磊只好言简意赅地嘱咐大刘：“赶紧处理好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刘讪讪称是，挂掉了电话。 黄鑫磊的声音一消失，整个休息室就陷入了沉寂。 大刘将手机收起，双手抱胸，看向椅子上坐着的贺凛。 贺凛一身剧中的戏服，秋冬装，在这个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显得有点厚重，但他也没什么表情，平淡地回望大刘。 大刘跟他对视了两分钟，佩服地拱起了手：“贺凛！贺大爷！你今天这是闹哪样呢？” 贺凛知道大刘不太喜欢夏思佳，他摇了摇头，拒绝回答大刘的问题，兀自沉默起来。 *** 作为热搜当事人，身处津沅的夏思佳却是最淡定的一个。 一清早，她如常提前来到拍摄地点，手法娴熟地给自己上妆，换了戏服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休息椅上看剧本。 津沅地处西部，天亮的时辰要比平时的双凤晚一些，夏思佳坐在昏昏暗暗的天色下，娴静地看着剧本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联想道“岁月静好”之类的词语。 一点儿也不像网友们口中热火朝天讨论着的买通八卦记者，设套许佳林，偷怕自己和对方的约会，一心想要嫁入豪门的心机女明星。 许佳林趁着导演喊咔的空档，凑到夏思佳面前。他试探地问道：“那个，你今天看微博了吗？” 化妆师给夏思佳补妆，夏思佳自己举着小镜子正在打量妆容是否合适，闻言不紧不慢道：“没有。” 许佳林坏笑：“那你知道咱们俩昨天晚上被偷拍的事儿了吗？” “知道啊！”夏思佳理所当然道：“王朵朵从大清早就开始在我耳边一会高兴一会叹气的，我都快被她给烦死了。” 许佳林不解：“高兴什么？” “高兴我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这下有更多的人知道了我，跟做个人广告似的，而且这广告还不用花钱，多好！” 许佳林笑了：“那又难过什么？” “难过我本来身上就贴着“心机”的标签，昨晚之后，我被人诟病的地方又多了一条——一心嫁入豪门的势利眼。”夏思佳不信他不知道，白了他一眼：“其实远远不止这一条。网友的评论你没看吗？特别是你的私生粉，给我按了无数的罪名，王朵朵都读给我听了，啧啧，可精彩了！” 许佳林一噎：“……你还看网友的评论啊？你不难受啊？” 夏思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所谓道：“有什么好难受的？他们说的那些都不是我啊！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许佳林：“正因为如此，被人无缘无故地骂了一通，应该更生气才对啊，不是吗？” 夏思佳抬起艳丽的一张脸，好笑道：“那然后呢？” “然后……”许佳林词穷了，他强调：“什么然后？你应该生气的啊！” “要论生气，我也应该先生你的气才对吧？”夏思佳放下手里的镜子：“我挨骂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说你给我披件衣服，多绅士的行为，怎么一发现被拍了，就跟偷情被人发现了似的，抬脚就走？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跟对方说，咱们就是合作关系，你是出于好心？”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结果许佳林一脸被捉奸在床的心虚，倒好像两个人真的有点什么似的。 许佳林尴尬一笑：“这不都是之前跟几任圈外女朋友们一起上街，被偷拍过几次，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么。” 他赔笑道：“习惯了，哈哈，见谅！见谅！” 夏思佳：“……” 第 35 章 35 悸动 忙碌的一个上午。 上午的戏基本都是职场戏，夏思佳的戏服由学生装变成了白领装，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连续跑动几个小时，等到午饭休息时候，夏思佳感觉自己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刚刚拥有人类双腿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好似走在刀刃上。 夏思佳坐在休息椅上面带苦色地用手去揉捏脚踝的部位，这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才好。 许佳林笑嘻嘻地又凑了过来：“哟，脚疼啊！” 口气就像说“天气不错”一样敷衍。 早上被许佳林的“习惯论”气得要命，夏思佳听到这话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看我难受你很高兴啊？” 许佳林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哪能啊？我哪敢欺负你啊？要是被贺凛知道了，他不得揍我啊？” 夏思佳一愣：“关贺凛什么事儿？” 许佳林神秘兮兮：“你不知道啊？” “又怎么了？” 夏思佳不解。 许佳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亮屏幕，递给夏思佳：“可以啊，夏思佳，你刚出了绯闻，贺凛就在微博上给你站队了。” “什么站队？”夏思佳接过来手机，一则“贺凛力挺夏思佳”的热搜立刻映入眼帘。 夏思佳大吃一惊：“什么鬼？” 许佳林帮她点开贺凛的微博链接，将第一条微博用浮夸的情绪，一字一字读了出来：“懂你的人永远都会懂你，希望你开心。艾特夏思佳。” 他读完自己就先夸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撩，啧啧！” 许佳林龇牙咧嘴的笑完，又戳了戳夏思佳的肩膀，八卦道：“哎，被小帅哥撩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夏思佳瞪了他一眼，许佳林耸耸肩，做了一个拉上自己嘴巴拉链的动作。 夏思佳低头看向手机，她又默默读了一遍这条微博，慢慢地，慢慢地，心里有一颗沉睡多年的种子轻轻地“啵”一声裂开了缝。 这悸动的声音是那么的轻，轻到全宇宙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得到，可同时又是那么的响亮，夏思佳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渐渐地快要跳出胸膛。 她放下手机，双手不自觉的按住胸口，喃喃自语：“贺凛你这个无赖！” *** 《四季大作战的》的导演年正松跟许佳林是多年好友，休息时候见到夏思佳和许佳林，也难得调侃他们俩：“感谢你们啊，牺牲自己为咱们剧提前造势。” 夏思佳：“……” 许佳林一把揽住年正松的肩膀，不要脸道：“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年正松拍了拍许佳林的脸，一根一根的掰开对方扒在自己身上的手指头：“你这么嘚瑟，小心夏思佳的男朋友找上门来。” 夏思佳感觉自己老脸要红，她感觉摇头：“我可没有男朋友，导演你可别乱说。” 年正松一愣，脱口而出：“叫贺凛吗不是？那个黄鑫磊带的新人？” 夏思佳无语，没想到导演如此八卦，她尴尬地摆摆手：“朋友啦，是朋友。” 年正松也不在意：“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夏思佳：“……多谢！” 年正松抬脚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回头交代道：“对了，下午预报有大雨，正好你们这组的剧本需要再磨合一下，下午就给你们放半天假，这两天挺忙的，你们在酒店好好休息，别乱跑又被拍到！” 许佳林回他一个正礼：“yes，sir！” *** 午饭过后，果然下起了暴雨。 山区的雨来的急，一片乌云飘过，雨点霎时就跟着落了下来。夏思佳面对突然而来的半个下午假期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她躺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还没看到一半，就百无聊赖的关掉了。 “啊啊啊，看不进去。”她将自己的头发挠成了一个鸡窝，噌地一声从沙发上坐起身，吓了对面的王朵朵一大跳。 王朵朵懵懵地：“干嘛？” 夏思佳肩膀一塌：“好无聊。” 王朵朵了然地笑了笑，又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手机里黄鑫磊主演的电视剧里，她头也不抬，答道：“无聊的话给贺凛打电话吧。” “为，为什么？”夏思佳别扭道：“我无聊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朵朵笑得奸诈：“你不是说无聊嘛？找个能聊的人聊一聊，不就不会无聊了吗？” 夏思佳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头发，不屑道：“想陪我聊天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不是非要找他才行！” 说完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手机，朝卫生间走去。 *** 双凤影视城里，《乡愁》剧组的男主角休息室。 大刘抱着胳膊来回踱步，还在跟黄鑫磊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打电话，两个人针对贺凛早上热搜的事儿工作室这边应不应该给个回应，应该的话又要给个什么样的回应争论得喋喋不休。 贺凛坐在休息椅上看着大刘打电话发呆。 他后知后觉的领悟到，自己是真的给工作室添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贺凛心里涌出一丝抱歉，但是仍旧不后悔。 年轻人在这种事情上展现出了超凡的固执和倔强，大刘看了看神游的贺凛，叹口气，对电话那头道：“算了，你说得对，还是默默地等这个热搜的热度自然下降吧。我看贺凛这会根本就没有发声明的意思。” 工作人员沟通成功，安抚了大刘两句，挂了电话。 大刘敲了敲桌子，贺凛从神游中回神。 “什么都不用说，等热度降下来。”大刘解释道。 贺凛点点头。 他没什么知名度，也没什么死忠粉丝，应该没有人会每天闲着没事搜他的名字，这个热搜降温应该很容易。 夏思佳那边的话，应该也是对上热搜没什么兴趣的，只要许佳林那里安安分分，很快其他明星的新的八卦就会刷新热搜榜了。 “大刘哥，我以后不会乱发微博给大家添麻烦了。” 大刘狐疑道：“真的？” 贺凛真诚道：“真的。今天见你被黄鑫磊批评，我也很过意不去。我已经想清楚了，毕竟我是签约艺人了，公司待我不错，我应该专业一些，对待感情方面也应该更理智一些，我应该好好拍戏回报大家，而不是去参与这些八卦娱乐。” 大刘欣慰地狂点头，简直快要热泪盈眶：“对，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告诉你，万一以后要是有媒体问起来，你就死扛着别承认……也不行……要不这样，你就说受过夏思佳的……” 他嗓眼里“恩惠”俩字还没有说出口，贺凛的手机就响了。 贺凛一见手机来电的姓名，整个人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一把抓住电话，一秒接通之后，有些激动地应答：“喂？夏……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因为我发的微博惹你不高兴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贺凛有些语无伦次，想要解释又怕解释得不好对方更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眼珠子转了转，他实在说不出来是被人激得。 贺凛的声音低沉下去：“……我就是不想看别人误会你，夏思佳。” ——妈蛋！不是刚刚还说要对待感情方面理智一些的吗？ 大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 “……我就是不想看别人误会你，夏思佳。” 年轻男人的声音透过电话声筒传到夏思佳的耳朵里，低沉有磁性，偏偏又带着一丝隐隐的撒娇式的委屈。 夏思佳无声的笑了起来，故意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贺凛急切道：“真不是！” 夏思佳拿他之前的话反问：“那你发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不是说你做任何事情都会提前告诉我的吗？” 贺凛一噎，他幽怨道：“我就知道你那天生我气了。” 夏思佳反问到底：“我不能生气？” 贺凛彻底没了辩解的精力：“有，有，有，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夏思佳笑了：“哼，这还差不多。” 贺凛听到夏思佳笑了，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在电话两头，你也不说话，我也不吭气，一时间电话里只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贺凛一时又紧张起来。 他试探着地问：“那个许佳林，人是不是挺好相处的？” 夏思佳道：“对，人挺好的，就是话太多。” 察觉到夏思佳对话多的男人好像并不是很欣赏，贺凛有些欣喜，他小声道：“我话不多。” “什么？”夏思佳没听清。 贺凛讪讪：“没什么，没什么。” “那许佳林跟你有，有那个吻戏吗？” “有啊！”夏思佳故意骗他，隔着手机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我算算啊，唔，差不多十来场吧，花样繁多，还挺考验演技的。” 贺凛大吃一惊：“我当时看的剧本只有一个亲脸颊的戏码啊！” “剧本修改呗！”夏思佳道：“我们今天下午休息就是这个原因，导演又让编剧改剧本去了，据说现在平淡的戏观众已经不爱看了，现在大家都喜欢重口味。” “重口味……”贺凛品了品这三个字，有些沮丧：“哎，我当初为什么要推掉这部戏啊！” 夏思佳莞尔。 ※※※※※※※※※※※※※※※※※※※※ 祝所有高考的小仙女们都能考进理想的大学！ 第 36 章 36 邻居 聊完了电话，贺凛胜利地握紧了拳头。 这几天的冷战又一次掀了过去，又是一次莫名其妙的开始和结束，莫名其妙地让他觉得一切都让人惊喜。 是的，只剩下惊喜。 贺凛之前看过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爱情最美好的阶段就在于两个人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觉得完全没办法理解。在他的认知里，爱情的美好应该是两个人的日常相处：一起逛街，一起做菜，一起养一只狗，光是想想都觉得幸福地让人不自觉傻笑。 如果没有互相表白，那岂不是每天都陷入漫无边际的猜疑、困惑和自我折磨里？所有的这些因为不确定和没有安全感而带来的失落，都会严重挫败一个人的自信心，不是吗？ 这样的时刻，哪里会美好呢？ 可现在贺凛了解了，不管如何的患得患失，只要夏思佳对他笑一笑，跟他简单地聊上几句天，甚至是哪怕只说了一句晚安，也足以让他嘴角的微笑一直高高扬起。 只要是夏思佳，就好。 *** 热搜榜第二天就没有了许佳林、夏思佳以及贺凛的名字，娱乐圈的大事小情每天都在发生，除了时间久一些，普通大众的记忆其实和鱼也没什么区别。 仿佛一颗小石子落入了水潭里，荡起一圈涟漪之后，水面最终是会回复平静。 津沅市的夏思佳和许佳林相处的不错，导演年正松也算是导演圈里难得的好脾气，职场戏和感情戏交替着拍，进度平稳顺利。 而双凤影视城里贺凛和蒋寒友也成了一对忘年交，二人以“老师”、“小友”互称对方，每天谈笑风生，讨论剧本，剧组时光也不是怎样难熬。 转眼就是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的十月，津沅已经是深秋，街道上的梧桐树树叶已经开始发黄，如果从酒店高层向下望去，就像是一条苍黄的项链，曲曲折折，佩戴在城市的脖颈上。 夏思佳在《四季大作战》里的戏份杀青，即将离开津沅，剧组为她开了一个小型的告别会，许佳林还送了自己亲手画的一幅风景油画。 而贺凛的《乡愁》戏份也已经进入尾声，听说夏思佳就要回双凤，他激动的一夜都没睡。 贺凛签约了黄鑫磊的工作室之后，工作室就专门为他挑选了一处环境优美的住所，正是夏思佳同一个小区。 贺凛果断搬离了大刘的住处，一个人住进了这里。 串通好王朵朵，第二天他下了工就往家里赶，躲在自家小区楼下专门等夏思佳经过。 夏思佳和王朵朵的车从主路上开过来，停在了自家楼下，夏思佳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 她感叹道：“终于到家了。” 王朵朵跟在她身后，一边跟着一起伸懒腰，一边偷偷四下里回顾。 她好像刚刚发现不远处小径上的男人，惊叹：“哎，贺凛，你怎么在这？” 夏思佳回头，正好就看到贺凛一身黑色衬衣、黑色西装裤，从斜斜的小径里走过来，贺凛今天将发型梳成了一个大背头，油光锃亮十分成熟。 他看到夏思佳看过来，冲对方一笑，成熟男人立刻又带上了三分孩子气。 “夏思佳，你来了。” ***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到贺凛，夏思佳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抓了抓耳边的皮肤，感觉笑得有点假：“你，你怎么来了？” 贺凛走到她面前，指了指她身后，笑道：“前几天我也搬来这里住了，从我的客厅正好能看到你的卧室。” 这句话非常正经，就是单拆开了看，每一个字也没什么任何问题。 可夏思佳硬是听得后颈冒热气。 她仰起脸看贺凛，仔细看了对方的眉眼。贺凛无疑有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 并不是那种宽阔的欧式双眼皮，他的双眼皮的褶皱自眼头狭窄，到眼中逐渐开阔，最后到了眼尾又微微有些上挑，像是被雕刻刀深深刻画了一笔一样，不笑的时候就显得整个人精明干练，英气十足，一旦笑起来，上挑的眼尾又乖乖的平顺下来，好像一只无辜的猫。 意识到这双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夏思佳不敢再多看，她暗暗觉得贺凛今天的出现有些突然，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不以为然。 她微微低头看向地面，抬手又抓了抓耳边的一点皮肤，回应道：“嗯，那咱今后也算是邻居了。” ——啊啊啊少女心有点兜不住了，怎么搞得！ 头顶传来贺凛的轻笑，夏思佳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感觉贺凛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那根手指像是带着魔法，从脸颊轻轻滑向耳边的白嫩肌肤，先是似有似无地点了一下，紧接着又学着夏思佳刚刚的动作小力地抓了抓。 贺凛弓下腰，男人领口的锁骨夏思佳看得分明，温热的气喝在夏思佳的耳朵上，像一只不安分的小虫子：“痒吗？都红了。” 夏思佳感觉自己半边身子要麻了，她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微微避开了贺凛的手指。 “有点吧……有一点痒……就一点。” 贺凛疑惑道：“是被虫子咬了吗？” 夏思佳觉得再跟贺凛聊下去，搞不好自己真的会像贺凛那样红了耳朵。她连忙点头：“对，可能就是虫子吧。” “那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不用了！”夏思佳一边招呼一旁看戏的王朵朵，一边道：“坐车坐太久，全身都不舒服，我想回家躺一躺了。” 贺凛脸上的笑还没散，闻言有些愣怔，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哦，那你赶快回去吧。” 夏思佳点点头，怕他失望，临走前又补上一句：“咱过两天一起吃饭，好不好？” 贺凛的眼睛重新聚起了光：“好啊！” “那再见啊！” “再见。” *** 夏思佳回到家，就累的瘫倒在了沙发上。 车程确实很久，全身也确实很痛。 王朵朵将行李堆放在玄关处，走过来：“我给你放洗澡水吧，泡个澡。” 夏思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反应。 王朵朵好笑地拍了拍手：“我说，够了啊，思佳姐！” 夏思佳这才神思归位，她抚了抚耳边的头发，困惑道：“什么够了？” “一脸回味的表情真的够了。”王朵朵故意调侃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见到我们家黄鑫磊的时候才能露出这种花痴的表情，没想到你见了贺凛之后也会有。” “我哪有？”夏思佳死不承认，她假装不适地捶了捶自己的双腿，指了指浴室：“全身酸痛，去去去，给我放洗澡水，我一会好好泡一泡。” 王朵朵见她倔强，哼一声，去了浴室。 *** 夏思佳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围着一条大浴巾出了浴室。 王朵朵在客厅收拾行李，见到夏思佳出来，吹了个口哨，坏笑道：“哟，美人出浴啦！” 夏思佳无语：“你跟许佳林学了一个月，这流氓哨吹得真的是尽得他的真传。” 王朵朵比了一个禁止的手势：“我师父说，禁止你说他坏话。” 夏思佳翻她一眼：“德行！” 回到卧室，夏思佳站在飘窗边上，往对面一栋楼看去，天已经黑透了，对面的住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也不知道贺凛住在哪一家？ 夏思佳看了几眼，又回到化妆镜前一层一层地涂护肤品，身体乳倒在手心里有点多，她连忙起身，踩在床边，分出来一些，仔细涂抹在小腿上。 涂着涂着，突然想到贺凛那句“从我的客厅正好能看到你的卧室”，夏思佳浑身一抖，又朝飘窗看去。 她顾不得手上黏腻，快步上前，噌一声拉上了窗帘。 *** 与夏思佳同样户型的客厅装修的很极简，家具只添置了必须，显得有些空旷。地上还有两箱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看得出来这家的主人刚搬来不久。 手机一直在响。 房间没有开灯。 手机的主人贺凛静静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对面同一层的一个房间里的人影微笑。 见那个女人又往自己这边看过来，贺凛哪怕心知对方看不到自己，却还是心虚地得将头轻轻埋在了臂窝里。 再一抬头，就发现女人已经拉紧了窗帘。 贺凛松了一口气，茶几上的手机还在响。 他翻身坐起身，揉了揉脸，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大刘在电话那头问：“喂，你在哪呢？” “在家。” “原来你在家啊！怎么没开灯啊！” 贺凛停顿了一下：“嗯，在沙发上躺了会。” ——一边躺了会，一边偷看夏思佳的房间。 贺凛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偷窥狂，他觉得耳热，赶紧问：“怎么了？” 大刘只道：“有点事，我上去找你，你在家等我。” 第 37 章 37 白青 大刘风风火火的进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经典古装剧《烽火》时隔二十年翻牌在即，公司给贺凛争取到了剧中男三号白青一角的试镜机会。 《烽火》讲述的是一个国家兴衰的发展史，巨制宏大，构思精巧，当年一经播出就造成了万人空巷的轰动效应，这么些年来，各大电视台也是轮翻播出，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部剧的造星能力特别到位，当年剧里但凡基本上叫得出名字的演员，现在大都已经是影视圈里的中流砥柱。 特别是当年白青的扮演者冯正源。 冯正源饰演白青的时候正是贺凛现如今的年纪，对方之前也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凭借着白青一角迅速爆红，当年的人气直逼男一号。 据说冯正源当年拍完白青，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不敢独自上街了，因为女影迷实在太疯狂。当然，现在的冯正源已经年过四十，早就已经是超一线水准的影帝级别的大人物，两三年才会接拍一部电影作品，早就跟退居二线差不多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当年的白青，就没有现在的冯正源。 白青作为剧中的配角，虽然戏份并不算太多，但是人设非常带感——白青是一个颇为浪荡的纨绔子弟，家资殷实，一次他同别人聚众斗殴，结果身受重伤，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位街头卖艺小女子所救，白青一眼就看中了这位单纯善心的卖艺小女子，可小女子并不爱他，而是爱着剧中幼时一起长大的男一号。卖艺小女子为了追求爱人，做了很多伤害女一号的坏事，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只有白青每次都是默默陪在她身旁，用轻浮暧昧来遮掩自己的一颗真心——搁现如今的网络用语，白青这种男人就叫瞎了眼的备胎，可搁在影视剧里，这种男人就是“我爱你与你无关”的万能暖男。 长得帅，家里有钱，各种小暧昧浪荡公子哥，可对待感情深情又专一，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霸气的时候霸气，最重要的是不论女方做什么都无条件的支持，就算全世界都与女方为敌，也会无条件站在女方身边——这样的男人，除了卖艺小女子，试问哪个女人不会心动呢？ 现在这部剧要翻拍的消息一出，各家公司就像是看到了肥肉的猛兽，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大蛋糕，谁都想来分这一杯羹。 因为任谁都心知肚明，这正是新人上位的最好时期。 *** 大刘嘱咐贺凛多看看《烽火》原著以及冯正源版本的白青，好好仔细揣摩人物的喜怒哀乐。贺凛深知这部戏的影响力，他不敢怠慢，大刘一走，他就立刻视频网站找出《烽火》来观摩。 不愧是经典中的经典，短短十来分钟，他便看了进去，手机在茶几上无声地闪了三遍他才注意到。 贺凛按了暂停，放下了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接起电话。 是贺林风。 自打得知贺凛签约做了演员，贺林风便找贺凛要了几次生活费，贺凛前后给对方的账户上转了几万块钱，随之而来的是贺林风联系贺凛的次数就比以往多了起来。 贺凛有些抗拒这种因为钱的原因明显地刻意地营造一种亲密的关系，曾经多次暗示贺林风，自己很忙，没事少给自己打电话。 可贺林风仍然照打不误，仿佛生怕贺凛赚了大钱就不管不顾他们了。 通了电话，贺林风在电话那头笑得和蔼：“贺凛，做什么呢？” 贺凛看了一眼一旁的笔记本，画面正好暂停在白青的出场，他言简意赅道：“工作。” “呵呵，工作好，有工作就好。” 贺林风自从关注了娱乐圈之后，就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八卦，有天他看到有网友爆料说演员的收入两极分化的严重，收入高的年入上亿，收入低的甚至都吃不饱饭，从此之后他便格外上心贺凛的工作，时不时就打电话过来探一探贺凛的口风。 只有一听说贺凛在工作，他心里的大石头就立刻放了下去。 ——还好，还好，有工作就代表能挣钱。 贺凛等了一会，听不到贺林风的下句，他道：“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贺林风连忙道：“有，今天还真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 “这不是洋洋因为生病之前一直办休学的吗？可这一直休学也不是个办法，我跟你阿姨商量着要不给你弟弟请家庭教师算了……” “家庭教师？” “对，就跟保姆似的，你知道的吧？咱们家后面的那个老孙家，也是给自己家孩子找的家庭教师。他家闺女不是出了严重车祸么，不能下床行走了都，没法上学，就只能找老师来家里。” 洋洋还小，确实不能荒废学业，于是贺凛问：“靠谱吗？” 贺林风高兴道：“靠谱，靠谱！我都打听好了，他家闺女现在数学方程式都学的挺好的，三年级的数学试卷拿来给她做的，考了九十多呢！” “可这老师也不可能只请一个吧？” 就算是小学课程，那也是有语文、数学和英语这三大主课的，更别提正常上学的孩子们还有音乐、美术、体育、思想品德、人文自然和计算机等课程。 贺林风“贴心”道：“就语文、数学和英语这三门主课请上三位老师就够了。” “其他的呢？美术和音乐什么的。” 贺林风无所谓道：“学那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烧钱呢？有什么用？学生不还是得老老实实上学，以后考个正儿八经的大学，找份体体面面的工作才是正路？洋洋身体弱，只要他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也不愁找不到好工作。” 他恭维一笑：“再说，洋洋不是还有你呢么？” 他将小儿子的未来定的圆满美好，就算以后哪里不妥帖了还有贺凛这个能挣大钱的哥哥来帮衬，可他却忘了电话这头的大儿子从小就独自习武，现在长大了也是从事着大多数人都嗤之以鼻的歪门邪道的表演工作。 贺凛听完他的话，就一直沉默。 贺林风听不出来贺凛沉默的含义，还以为贺凛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 “费用我也跟老孙家打听了，一个老师一个月的话是两千块，一年下来的话，除去寒暑假各一个月，一共就是六万块，要是再加上教师节和过年的时候给老师的红包，差不多就是七万左右吧。” “一年七万？”贺凛已经下定主意给洋洋请这几个老师的，可他也一时没想到三个老师竟然能花这么些钱。 毕竟他在武校上学的时候，一个学期也不过就是八百块钱的学费而已，再加上他自己省吃俭用，参加大小比赛还可以赢来的各类奖金，生活费一年下来从来花不了几个钱。 贺林风暗暗嗤一声：“这哪里贵了，三个老师呢！” 贺凛却听见了他那声忘乎所以地嗤笑，他突然就没了与贺林风对话的意思：“行了，我知道了，我把钱打过去，挂了吧。” 说完，挂了电话。 *** 贺凛将手机账户里的七万块转了过去，叹了口气，算了，都说长兄如父，这钱他现在确实负担的起，又是用来给洋洋花钱请老师，不算乱花钱。 这几万块花就花了吧，应该的，自己就再省一省，反正也习惯了。 他拿起笔记本，重新按了播放键。 白青一身水亮的丝绸长衫，从一扇画着美人醉卧图的屏风后面走来，他亮盈盈的眼眸像是盛了水，可嘴角却挂着坏坏的笑，像是一个误入了邻家花园的顽童，并不因为害怕遭到责骂而惴惴不安，反而慢条斯理地嗅起了满园的芬芳。 贺凛正感叹冯正源充满灵气的演技，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 他拿起来一看，是夏思佳。对方发来一张转账的截图，显示贺凛刚刚给她转了七万块，并且发了一个表示困惑的表情包。 贺凛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将钱转错到了夏思佳的账户上。 他只好给夏思佳发了条语音：“不好意思，转给我爸的，转错了。” 夏思佳回了一个“ok”手势的表情，又将七万块转了回来。 她顺手打了几个字发过去：“转这么大笔钱，家里急用吗？” 贺凛怕她担心，又不想瞒她，便将事情跟她大概讲了一遍。 夏思佳听完，也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七万块在她眼里当然算不上什么巨款，可对刚刚有收入的贺凛来说，却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而且据她所知，贺凛前段时间刚刚给家里转了三五万了，这么算起来，贺凛的第一桶金就已经全都给了家里。 她有些担忧贺凛，回了消息：“你还有钱吗？” 贺凛：“有的，放心吧。” 夏思佳：“有困难记得找我。” 贺凛：“一定。” 夏思佳这才放了心，可她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贺凛发了一句委婉的提醒：“你家人给你弟弟找好老师之后，你最好记一下老师们的电话，这样以后有什么情况，你家人搞得不妥的话，你这边也可以直接找他们解决。” 贺凛回道：“好的，我记住了。” 夏思佳看着他的回复，叹口气，也不知道他真的看懂自己的意思没。 第 38 章 38 记得拉窗帘 十月的双凤白天还有些热，却也不再像九月那样让人难以忍受了。又几场大大小小的秋雨下过，晚上的气温也开始冷了起来。 气温骤降，夏思佳一不小心重得了感冒，在家闭关休息了五天，养病期间除了贺凛和王朵朵，她谁也没见。 这天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她觉得自己再宅在家，出门都会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才愿意梳洗打扮，跟王朵朵一起去超市。 慢悠悠逛了快一个小时，夏思佳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食品货架边上，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胖胖的，非常眼熟。 “王朵朵。”夏思佳碰了碰认真挑燕麦的王朵朵：“你看那个女人。” 王朵朵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愣：“……宁姐？” 那个女人转过身，果然是章光沅的经纪人宁姐。 夏思佳纳闷：“宁姐怎么会有空来双凤的超市逛街？” 王朵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她不是应该陪着章光沅在外地吗？” 提到章光沅，夏思佳突然感觉跟他拍那场亲密戏好像还是在昨日，可算算时间，其实已经三个多月过去了。 “你知道章光沅现在什么情况啊？” 王朵朵点点头：“我听董哥和马强说的，据说章光沅车祸伤到了左手，好像有点轻微残疾，现在在每天都得在医院复健，以后拍戏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夏思佳觉得可惜，章光沅的手在娱乐圈里素来以修长白皙著称，当年有个粉丝特意剪辑了一段他的美手的视频合辑，很多网友纷纷在视频底下留言，直言第一次被一个演员的手圈粉。 “怪可惜的。”夏思佳道。 王朵朵拿起一包燕麦放进手推车：“你得换个角度乐观点想，万幸脸没事啊！” 夏思佳想，无奈道：“那倒也对。” 演员演戏的第一条件虽然不是看脸，可脸如果不好看，观众也很难买账。比如角色在原著中是一个惊为天人的大美人，可演员的颜值平庸，那就很容易遭到诟病。 想想也是，男主角对一张大众脸一见倾心，怎么都没办法令人信服。 脸没受伤，就保住了根本，就是不知道章光沅本人是不是也能这么乐观了。 夏思佳再抬头去看宁姐，发现她跟同伴一起走远了。 看着宁姐明显瘦削了不少的背影，夏思佳有些感慨——好像这个世界上，谁都没办法躲避开那些灾祸。不管你是知名人士还是凡夫俗子，也不管你是分分钟创造百万收益的企业家还是每日凌晨四点就要起床摸黑扫大街的环卫工人，谁都不曾躲得过命运扫射而来的子弹。 有人每天光鲜亮丽，跑遍全世界，朋友遍天下，可就是找不到心爱的另一半。 有人爱情甜蜜，可事业却毫不起色，在公司每个月的销售排行榜上次次垫底，只能领微薄的底薪。 有人或许月入十几万，爱情也甜蜜，结婚十年，老公待她一如初恋，可已经心力交瘁地做了三次试管婴儿，次次都失败了。 谁都躲不过的。 夏思佳想，自己能做的，就是在厄运降临在身边之前不断的充实和强大自己，虽然子弹打在身上，大家一样疼，可自己有本事选一家更靠谱的医院，挑一个好的医生给自己的生命做最大程度的补救，也算是幸运的了吧。 毕竟这个社会，很多被子弹打中的人，连呻、吟的机会都不曾有，就默默消失了。 *** 夏思佳去年拍的一部时装剧上映了，在那个剧里，她饰演一位富家千金出身的模特，讲话有些口无遮拦，但是也是正儿八经的傻白甜，整出了几个蛮有意思意的笑点，倒是又在网上引起了一波小小的讨论。 王朵朵看了看，还好，没有什么过激的难听的话，可能是紧凑的剧情比较吸引人，网友的注意力都在讨论剧情上，没有人揪着上一次夏思佳热搜的事情不放。 王朵朵便放了心，她放下手机，去书房看夏思佳，对方正躺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电视。 “看什么电视？” 夏思佳眼皮都没抬一下：“《烽火》，昨天师兄跟我说，《烽火》要开拍了，他打算给我争取个角色。” “真的吗？”王朵朵激动起来：“女一号吗？” 夏思佳用一副“你是不是脑子进水”的表情看她：“怎么可能？咱们公司那么穷，哪来的自信跟那么多大公司竞争女一号？” 王朵朵耳朵都快耷拉下来，不过又很快安慰自己：“《烽火》影响那么大，就算不是女一号，演个小配角也不错。”她摸摸下巴，寻思道：“演那个卖艺的孙晴芳也不错啊，长得漂亮，一开始单纯，爱而不得就黑化了，倒是挺带感的嘛！” “孙晴芳吗？”夏思佳想了想，倒也挺满意：“是不错，我妈那个时候最喜欢白青了，我要是能演孙晴芳，她一定高兴地……” 她突然就没有再说下去。 王朵朵傻傻地问：“高兴的什么？” 夏思佳微笑：“高兴地跳起来。” 王朵朵也笑了：“肯定的啊！阿姨肯定高兴！不过不知道白青是谁演啊？其实章光沅就挺合适的，他那种长相挺适合演一会阴郁一会潇洒的纨绔公子哥的，不过他是可以暂时pass了……或者是我家黄鑫磊，虽然黄鑫磊面相奶气了一些，但是我粉丝滤镜比较厚，还是觉得他演什么都很适合。除此之外的话，那就是许佳林？不不，不行，许佳林给人的印象本身就是个纨绔，他应该不会接这种固化自己纨绔标签的角色吧。” 她眼珠子转了转，发愁道：“哎，还有谁比较适合呢？” 夏思佳看她发愁觉得好笑：“你在这瞎操心，还以为你是导演呢！” 王朵朵撇嘴：“也对，还是先关心老板能给你争取什么角色好了。” *** 又过了一个星期，贺凛在《乡愁》里的戏份全部杀青了，他第一次过了剧情给开的告别会，收到了剧组送的鲜花和纪念礼物。 蒋寒友甚至送了他一副自己的国画作品，贺凛十分感动，他听蒋寒友聊过，对方这辈子除了演戏，最大的爱好就是书法字画。 大刘喜出望外，离组送贺凛回去的路上，一个劲儿地给贺凛科普：“蒋老师拜的是国画名家为师，而画家的画都是按尺寸卖的，蒋老师的作品在圈子里已经炒得比房价还高了，很多人都排着队的请蒋老师赐墨宝呢！贺凛，你这次可是赚翻了！” 贺凛看了看手里的卷轴：“我又不会变现，什么赚不赚的，还是蒋老师的心意比较重要。” 大刘耸耸肩：“那倒也是。” 眼见快到了贺凛家楼下，贺凛道：“就在这停吧。” 大刘停了车，贺凛来开车门：“大刘哥，你回去吧，过两天试镜见。” 大刘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建筑，就猜到他在这停车的真正用意：“我就说你小子搬到这儿来怎么那么迫不及待，离夏思佳这么近，你可真是近水楼台！” 贺凛笑：“我之前说好的，拍戏挣钱了请她吃饭的，她不是一直帮我嘛？” 大刘切一声：“我也帮过你啊，也没见你请我吃一顿。” 贺凛投降：“下次，下次一定请你！” 大刘也掌控不了他，只好调侃般地嘱咐道：“记得拉窗帘啊！” 贺凛耳朵一红：“王朵朵也在家呢！” 大刘不屑一笑：“这么说王朵朵不在就可以？” 贺凛头疼道：“可以什么啊？我们就是，就是吃饭！” “行行行，吃饭，吃饭，你们吃饭最重要。”大刘一打方向盘，摆摆手，怪声怪气道：“我也找人吃饭，拜拜！” *** 贺凛站在夏思佳楼下，他摸摸耳朵，好像还有些热，就没有动，站在原地恢复一下心情。 “贺凛。” 贺凛一回头，夏思佳提着一袋子东西，从远处走过来：“远远就看见你站在这发呆，干嘛呢？” 贺凛赶紧上去帮她接过袋子，掩饰道：“没干嘛，就是在想一会请你吃什么好。” 夏思佳道：“别出去吃了，你看我特意去超市买了菜，晚上咱们在家做吧。” “在家做？”贺凛觉得是不是太简单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我请你吃饭，吃最贵的。” 夏思佳斜斜瞥他一眼：“傻样，你请我吃饭，当然是听我的！” 贺凛只好道：“好吧。” 两人并肩一起朝大堂走去。 贺凛问：“你买了什么？够不够？” 夏思佳道：“够了，王朵朵回家了，就咱们俩，我饭量一般，冰箱里还有上次买的很多肉和菜，肯定够你吃的。” 贺凛大惊失色：“啊？” 电梯到了，夏思佳率先进去，按了楼层，她看着电梯外傻了的贺凛：“啊什么啊？进来啊！” “哦。”贺凛赶紧进了电梯：“你刚才说，王朵朵干嘛去了？” 夏思佳道：“他妈妈生日，赶回家给她妈妈过生日去了。” 贺凛一噎，盯着不断闪烁上升的楼层，他立刻就想到大刘调侃的那句“记得拉窗帘”。 小小的电梯里，一时安静。 夏思佳狐疑地看了贺凛一眼，觉得他不对劲：“你怎么了？” 贺凛咽了咽口水，微红的耳根跟着抖：“……没，没什么。” ※※※※※※※※※※※※※※※※※※※※ 命运的子弹今年扫在了我父母的身上，除了坚强，我没有别的办法。 希望每个人都好。 第 39 章 39 自杀 夏思佳和贺凛的厨艺都很一般，两个人年少时期一个是吃保姆的饭长大的，一个是吃学校食堂长大的，谁都没有正儿八经做过一顿饭过。 面对琳琅满目的食材，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决定面对现实——吃火锅。 贺凛将夏思佳撵出了厨房，自己负责摘菜、洗菜。这些简单的活他还是可以做的，但凡只要是他可以做的，他就不想让夏思佳动手。 夏思佳本身对做饭也没有什么天赋和兴趣，她见贺凛做的有模有样，便自己去客厅沙发上闲坐，坐一会就跑去厨房看贺凛的进度，搞得贺凛压力倍增。 “没喊你不准踏进厨房一步。” 夏思佳笑，只好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刷起了微博。 刷着刷着就刷到了一条关于章光沅近况的微博。 是一组透过远距离偷拍的照片，照片经过放大，已经不是很清晰，看身形模模糊糊看得出是章光沅，对方正在医护人员的指导下给左手做复健。 夏思佳读了一遍这个营销号发的文字内容，皱起了眉头。 照片的最前景是枝枝蔓蔓的树叶，而章光沅所在的房间在医院大楼的第三层，稍微动点心思就可以推测出来偷拍者是隐藏在窗外的大树上，属于蹲点偷拍，根本不是新闻里提到的“近日有网友偶遇”。 评论里有网友发现了这点，提出了质疑的评论，已经被近三千位网友点了赞、顶上了热评。 底下一众网友都在谴责偷拍者，呼吁尊重艺人隐私。 夏思佳叹气，章光沅真是够可怜的，出车祸的最大起因就是因为自己的行程隐私被爆，现在人在医院，那些热衷八卦的爆料者们还不能消停。 她正在感慨，贺凛拿着一根白萝卜走到了她的身后：“看什么呢，皱着眉头？” 他将视线落在夏思佳的手机上，正好就看到了这则新闻。 夏思佳便将手机给他看：“章光沅你记得吧？我听王朵朵说他左手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复健，可你看，那些八卦的狗仔们还是不放过他。” 贺凛道：“怎么会不记得？我进这个圈子说起来还是因为身形像他，不然估计也没办法这样一步一步就成为一个签约的艺人。” 因为身形像章光沅，贺凛一个没任何经验的小武替才能有机会踏入这行，才能在对方出事之后，靠着武替和文替，获得了大量的拍戏经验，再到最后被黄鑫磊签约。 贺凛觉得自己还是要感谢章光沅的。 虽然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剧组里，章光沅对自己好像总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一副厌恶自己的样子。 特别是对比之后进组的黄鑫磊对待自己这个武替的态度，就显得章光沅对自己十分冷漠。 贺凛想到这，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说起来，他自己不也是对章光沅感观不好么？那天章光沅和夏思佳一起拍亲密戏，章光沅私下里贪婪的眼神他在角落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呵呵。贺凛心中冷笑。 夏思佳又道：“对了，我那天还看到宁姐了，宁姐你知道吧？章光沅的经纪人，不知道她怎么来双凤……” 章光沅、章光沅……贺凛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从夏思佳嘴里说出来，他打断她的话：“他的伤严重吗？” “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家医院复健？” “不知道。” “那他以后还会继续拍戏吗？” 夏思佳觉得莫名其妙：“贺凛，你问的都好奇怪啊，这些事情我哪里会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随便问问。”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贺凛觉得开心一些，他扬了扬手里的白萝卜：“你家的蔬果刨子在哪呢？帮我找找。” 夏思佳便将章光沅和宁姐的事儿忘在了脑后，起身给他找蔬果刨子去了。 *** 忙忙碌碌到了饭点，贺凛将准备好的菜端上了桌，火锅汤底是他在网上跟着学的菌菇排骨汤底，加了枸杞和红枣，看起来倒是十分美味。 贺凛主动摆好了一切，招呼夏思佳：“好了，你可以来吃了。” 夏思佳站起身，拍了拍手，鼓励道：“看起来不错。” 她话音刚落，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夏思佳冲贺凛笑笑，退回两步，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信息，脸上的笑意一怔。 她抬头对贺凛道：“我先接个电话。” 贺凛点点头。 夏思佳便拿起手机进了卧室。 贺凛只好先坐了下来，他看了看餐桌上满满登登的菜样，将夏思佳爱吃的豆腐和青菜的摆放位置朝她的座位那边调整了一下。 过了一小会，夏思佳从卧室里出来了。 贺凛又招手：“锅开了，快来吃……” 夏思佳脸上的神色复杂，她打断他，歉意道：“贺凛，对不起，我马上要去岚城一趟，今天的饭你自己吃吧，吃完帮我锁好门就行。等我回来，我再请你吃饭。”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贺凛一愣，他连忙起身跟着夏思佳往卧室走去，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又觉得不能再跟进去，就站在卧室门口看夏思佳。 夏思佳翻出来自己的行李箱，打开衣柜，快速地选了几身换洗的衣物，又将自己的钱包拿出来，翻出身份证和银行卡等物件，七手八脚地将东西归置到打算要背出门的包里。 贺凛问了她几声“出了什么事”，可夏思佳好像一句都没听到。 她低着头，神色平静，却一言不发，手上的动作虽然快，可是总是出错。身份证和银行卡塞了几下没有塞进钱包，“哗啦”一声全都掉在了地上。 贺凛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他顾不得礼仪，直接进了夏思佳的卧室，一把将夏思佳从床尾拽起：“夏思佳，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可以告诉我啊！” 夏思佳抬头看到贺凛的眼睛，深邃里带着满满的关心，只一眼就好像按住了身体的某个开关，她的眼眶迅速地红了。 贺凛一愣，拽着夏思佳胳膊的手放轻了力道，他轻柔的摸了摸夏思佳的发顶：“出什么事儿了？告诉我，好吗？” 夏思佳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眼泪从眼眶里大滴大滴调出来，一瞬间就的流了一脸。 “我妈妈……在医院……自杀了，现在正在……抢救……” 贺凛怔住了。 夏思佳意识到自己流泪了，突然又开始慌乱起来，她一把推开贺凛，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又蹲在地上慌慌张张去捡掉在地上的银行卡和身份证。 “我要去看我妈妈……我得去……看她……” 贺凛将她轻轻拉起来，小心抱在怀里，夏思佳整个人没了力气，瘫在贺凛怀里，整个人都在抖。 贺凛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吻了吻她的发丝：“别急，会没事的，对不对？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好不好？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可以相信我的，好吗？” 夏思佳在他的怀里渐渐地镇定下来，贺凛的怀抱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她将脸埋在贺凛坚实的胸膛，声音闷闷地透了过来：“好。” *** 贺凛从剧组里随身带的包里就有一身换洗的衣服，他的身份证也习惯随身带在身上，帮着夏思佳收拾好了行李之后，两人便打车去了机场，买了最早的航班飞去了岚城。 刚到岚城才半日的王朵朵接到了贺凛的微信，大惊失色，她第一时间将事情上报给了马越超，电话那头的马越超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亲自开着车与王朵朵汇合，两人一起去机场接到贺凛和夏思佳。 四人相见，根本不知道要对对方说些什么。马越超见到贺凛也很平静，他上前只拍了拍夏思佳的头，沉默地带着三人往医院赶。 回市区的路上有些拥堵，安静的车里，夏思佳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正在被大火灼烧。她望向窗外，太阳已经下山，弥留最后一丝光线，西边天空的火烧云已经染成了阴郁地墨色，黑云压城一般让人无法呼吸。 就像十七岁那个冬夜一样。 夏思佳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她突然感觉自己浑身冰冷，身边男人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不安的拳头。 夏思佳抬头，只见贺凛冲她温和一笑，轻声道：“别怕，我在。” 声音不大不小，一车人都听得清楚。 夏思佳看着贺凛平静的笑容，慌乱的心再一次被安抚，她紧紧回握贺凛的手，像是拉住一根救命稻草，轻轻的将脑袋倚靠在了贺凛的肩膀上。 贺凛轻声道：“乖，闭上眼，别乱想。” 夏思佳乖乖地点头，闭上了眼睛。 马越超透过余光看到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又看了看后视镜里同样看着自己的贺凛，贺凛冲他点头，马越超没有回应。 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前面的车子往前挪动了，他把住方向盘，踩住油门，一行人继续上路。 第 40 章 40 段归鸿 赶到医院已经深夜，出了电梯就看到华医生和其他几位同事一起，站在手术室门口。华医生一看到夏思佳，面上立刻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夏思佳直直朝她走过去。 她的声音冷硬锐利：“华医生，麻烦你跟我解释，为什么会出这种事儿？” 华医生也不复往日和蔼亲切的笑脸，她一直弓着腰，就像一个干了坏事企图得到原谅的人，面露哀求。 “夏小姐，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我真的太震惊……” 夏思佳不为所动，冷冷地注视着她：“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另一个小医生看不惯夏思佳高高在上的逼问，抢着答道：“又不关华医生的事儿……你妈妈是趁华医生不注意，将油画笔偷偷藏了起来了一根……又趁大家晚上睡觉，自己把画笔一端磨尖了……然后就……” 夏思佳将冰冷的视线转向这个小医生，小医生立刻有点露怯：“……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假话……” 夏思佳道：“你是哪位？” 小医生不说话。 华医生见状，小声介绍道：“这位是张医生，负责你母亲的心理辅导。” 夏思佳点点头，对张医生道：“那你也跑不了。” 张医生：“……你！” 夏思佳冷冷道：“我母亲自杀，诚然有她自己的问题，毕竟她本身就已经精神失常，可你们监管失职也是一目了然！怎么？想抵赖吗？华医生，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不是说每次画笔你都会好好保管的吗？怎么能够出这种纰漏？我母亲的房间就那么大，除了床和沙发就是工作台，如果第一时间你就发现画笔少了一支，那么点东西我不信你们会翻不出来？华医生，我一向敬重你，可现在出了事儿，你连句最起码的对不起都没有，反而急急忙忙第一时间推卸自己的责任，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夏思佳颤抖地手指着他们，提高了质疑的声调：“你们就是这样做医生的吗？你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医袍吗？对得起医生救死扶伤的名号吗？” 华医生和另外几位医生都被她说的根本抬不起头。 无人敢回答，一时走廊里安静地掉一根针都听得到。 夏思佳自己说完，迅速红了眼眶，她忍住即将濒临崩溃情绪：“你们最好都祈祷我母亲没事，不然的话，这件事我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的！现在你们都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几个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马越超用同样冷的声音怒道：“不好意思，请你们现在离开！” 王朵朵见夏思佳一副悲痛的模样，也生气了，她跺跺脚，凶巴巴道：“听不到吗？还不赶紧离开？” 华医生和其他人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 手术室大门紧闭，隔着长长一排电梯门，家属只能在对面的等待区等待。深夜十分，空旷的区域内还有好几拨等待的家属，大家都各自沉默不语地坐在联排座位上，紧盯着手术室上亮着的信号灯。 突然门开了，有护工和护士推着手术完的病人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夏思佳紧张的盯着病床上的那个人看，病人盖着蓝色的护理被子，也只能看到那人黑黑的发顶。 护工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李素梅的家属！” 不远处一群人连忙起身迎来过去。 夏思佳提起来的心又放下，贺凛拉着她的手坐下：“别急，你先坐。” 夏思佳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依偎着贺凛又坐了下来。 马超越和王朵朵坐在离他们俩隔着两排的位置，看到两个年轻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 等了将近有三个小时，等待区的家属全都接走了自己的亲人。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夏思佳四人，明晃晃的灯亮的刺眼。 终于手术室里走出两位年轻的医生，喊出了“段归鸿”的名字。 夏思佳赶紧迎上去。 可是却没有看到段归鸿的人影。 夏思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拉住其中一位女医生，焦急问道：“医生，我母亲呢？她怎么样了？” 年轻的女医生戴着口罩一回头就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病患家属竟然是电视里见到过的明星，她往夏思佳身后一打量，发现站在夏思佳身边的男人看气质打扮也像是娱乐圈的。 她和同伴医生互看一眼，确认道：“您是夏思佳吗？” 夏思佳：“对，我是夏思佳。” “段归鸿是您的母亲？” “对。” 女医生温和道：“好的，关于段归鸿的情况，请家属来这边办公室详谈。” 夏思佳连忙跟上。 贺凛正要抬脚跟过去，身后的马越超一把拉住了他，一晚上都没开口的他终于说了话：“贺凛，你跟王朵朵留在外面。” 贺凛的脚步一顿，夏思佳听到这句话也回过头来，贺凛确实不太适合进去，她看了看马越超，后者正平静地在看着她。 夏思佳歉意道：“贺凛，你在外面陪着朵朵，好吗？” 贺凛只好点点头，看着马越超和夏思佳并肩进了办公室。 *** 贺凛重新回到等待区，坐在椅子上，手臂撑着膝头，大手用力揉了揉脸。 王朵朵坐在他旁边：“贺凛，你就这么跟过来了，明天没工作吗？” 贺凛正想说没有，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大刘。 贺凛起身：“抱歉，我接个电话。” “好。” 贺凛走到后排玻璃幕墙边。 窗外夜色深沉，医院外的大街上路灯很亮，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有环卫工人拿着大扫把出现在街头。 贺凛接通了电话：“喂，大刘哥。” 大刘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里窜出来：“贺凛，好消息，明天下午三点在双凤的星光大酒店试镜。” 贺凛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试镜什么？” “卧槽，白青啊！白青！那部就要重拍的《烽火》啊大哥！”大刘吐槽：“你是不是还没醒呢？啊？你说试镜什么？” 贺凛道：“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通知我，白天不行吗？” 大刘道：“激动啊，我刚收到公司的邮件通知，就立刻打电话给你了。”他仔细听了听贺凛那边，很安静，便道：“那你睡吧，上午我去你家找你。” “哎。”贺凛叫他：“今天，那个我有点事，不在家。” “那我下午去。” “别，下午我也不在家……我明天才能回来。” “你要去哪？”大刘啧啧一声：“你可别迟到啊！这场试镜有多重要我想不用我再跟你重复强调了吧？” “我知道。”贺凛回身，看了看紧闭的医生办公室：“我不会迟到的，明天到时候星光大酒店见吧。” 大刘有些迟疑：“好吧。”末了又强调：“一定要来！不能迟到！你可别搞我！不然我死给你看！” 贺凛：“放心！” *** 手术室外的医生办公室空荡荡，一看就是用来谈话的地方。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让夏思佳和马越超落了座。 夏思佳迫不及待地问道：“医生，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夏小姐，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你的母亲目前状态不是很乐观。”女医生声音很轻柔，但是表情严肃又郑重：“油画笔很尖锐，可她用这种自制的工具朝自己胸口扎了足足三下，每一下都戳进了胸腔。前两刀都在非致命的地方，可第三下直接穿透了肺叶，再加上失血量过多，在抢救的过程中一度出现心跳骤停。” 女医生解释道：“正常人自杀，举个例子，拿刀捅自己，一般在意识清醒，五感俱全的情况下，第一刀下去就立刻可以完全感受到来自身体痛意，那种滋味是很不好受的，哪怕后面还有第二刀，也会出现伤口处力道减轻的现象，因为实在是痛得非常人可以忍受。可您的母亲她之前一直有精神失常和精神分裂的症状，身上也有轻微自残的旧伤口。这次或许是她对痛感的感受度丧失了，不那么敏感了，总之她捅自己的这三下一次比一次力道大，仿佛有一种一定要了结自己的决心。从第一下开始，一直到最后第三下画笔戳破了肺叶，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她开始呼吸困难，脉搏微弱，全身无力，再也没有力气将画笔拔、出，从而自杀行动到此终止。” 夏思佳听完整个完全呆住了。 医生贴心地给了她回神的时刻，办公室安安静静。 过了半晌，马越超问道：“那她现在人在哪？” 女医生道：“油画笔清出来之后，我们给段归鸿又做了清创和肺叶切除修复手术，现在她人已经转入了icu。” “现在可以让我们见见吗？” “不好意思，先生，icu里面情况比较特殊，平时我们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不过一周有一次可以探视的机会，到时候我会提前联系你们。” 夏思佳眼眶又红了，她喃喃道：“那她现在危险吗？” 女医生站起来，总结道：“手术很顺利，但是目前确实不太乐观，因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没办法给你做什么百分之百的保证。进icu正是为了确保您母亲的身体状况可以得到最佳的治疗和监护，不过您放心，夏小姐，我们会努力的。” 夏思佳双手合十，虔诚道：“医生，我母亲真的，拜托你们了！” 医生笑了笑，点点头。 ※※※※※※※※※※※※※※※※※※※※ 在手术室外等家人做完手术出来真的是人生中最不想感受的体验之一。 第 41 章 41 珍贵花园 一行人出了医院已经天亮，很多病人家属从大楼里出来买早餐。王朵朵给夏思佳和贺凛准备好了口罩，他们两个实在是太打眼，已经有很多人朝他们投来注视的目光。 夏思佳不愿意去马越超家，也不愿意去王朵朵家，贺凛提议去酒店也被她拒绝了。 马越超：“我会让人在医院守着的，你在这里实在不方便的。” “不，我不在这里。”夏思佳将口罩带上，一夜没睡的她面容有些疲累，她幽幽道：“我想回珍贵花园。” “哈？”王朵朵一愣。珍贵花园是岚城知名别墅区，有些年头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有人不知道当年珍贵花园那炒到天上的房价。 马越超表情严肃起来：“不行，珍贵花园多年没有人住，已经半个荒废的状态了，你去那干什么？” “我就是想去看看。” 马越超难得的发了怒：“不行，我不准你去。” 夏思佳叹口气：“师兄，你别管了，我答应你，我不做什么，就是想去看看。”她表情哀婉了下来：“那里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马越超只看着她不说话。 夏思佳也倔强起来，与他对视，不退让。 终于马越超无奈地摇摇头；“思佳，人是要向前看的，知道吗？” 夏思佳苦笑一下：“师兄，我没有什么心魔，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羁绊，我一个没家的人，就是单纯的想去看看我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刚刚我妈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曾经也是有过家的，对吧？我也有过爸爸，可爸爸已经走了，我也有妈妈，可我常年都见不到她一面。现在妈妈也很可能就离开我了。师兄，我真的很想去珍贵花园。我知道，你怕我勾起不好的回忆，可师兄啊，我其实挺怀念的那个地方的，真的。” 马超越听她语气坦诚，仔细观察了她半天，只好同意：“那我陪你去。” 夏思佳并不想跟一个拥有共同记忆的人一起回忆过去：“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马越超态度坚决：“不行，我必须陪你去。” 夏思佳同样坚决：“真的不用，师兄。” 这时贺凛出了声：“马先生，我陪她去吧。我不会打扰她，就是在一旁陪着她。” 夏思佳：“真的不用。” 贺凛笑着看她：“让我陪你吧，我也没地可去。” *** 珍贵花园地处岚城三环以内，作为一个小型别墅群建在市区，珍贵花园的房价从开盘当初到今日就一直一路飞升。 夏思佳的家就在珍贵花园最后面的临湖别墅。 在森严的门卫那里登了记，保安人员看到夏思佳写的门牌号就是浑身一凛。 “请问，您确定是这栋吗？” “确定，我是房主。”夏思佳递来证件。 小保安打开电脑，核对了信息，将证件又递回来：“不好意思，因为您的房子……常年无人居住，一直是闲置状态，所以对您的业主身份不是很熟悉，非常抱歉！” “没关系。” 二人在小保安的注视下，驱车进了小区深处。 行驶了三分钟，车子停在了一栋独院的三层别墅前。 贺凛下了车。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边不远处的几家同样户型的别墅，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栽满了花花草草，有的家里自己修了中式池塘，有的则是修了西式的小型喷泉，有狗叫声从对面的房子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探出了脑袋向贺凛这边看过来。 夏思佳掏出钥匙，拂落了铁门前生锈大锁上的枯枝败叶。年头太久，她费了点劲儿才打开。 “进来吧。” 贺凛收住打量的目光，跟着夏思佳进了这栋对方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院子里铺着高级的石板做地砖，走上去就能感觉到一层浮土。砖与砖的缝隙里杂草长得稀疏而茂盛。 推开大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东西不少，但都被白色布单覆盖住了，显得空荡森然。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进房间，能看得到灰尘在光线下舞蹈。有一扇窗户好像坏掉了，在风的吹动下来来回回发出吱扭吱扭的摆动声，一下一下，听得让人有点不太舒服。 夏思佳站在客厅中间，指着声响传出来的二楼，道：“应该是那天晚上，他们打架，把那扇窗户打落了一半。” “你记得？” “怎么会忘？”夏思佳笑笑：“一辈子也忘不掉。” “不过我曾经让自己不要再想起来了。进了这个圈子之后，我开始忙起来，每天认识一些新的人，时间久了我也以为我都忘了。”夏思佳一把掀开客厅的一架三角钢琴，灰尘立刻弥漫四周，她晃了晃脑袋：“今天我妈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其实我根本没忘过哪怕一分一秒。” “我妈发现了我爸出轨了，她一向高傲，对待感情便是你不爱我我才不会再爱你。可当她发现我爸的出轨对象竟然是我们家里那个连学都没上完的土里土气的小保姆时，她高傲的面子就被我爸狠狠撕掉了。” 夏思佳吹了吹钢琴键上的浮灰，抬手敲下几个音节，叮叮咚咚的乐声传来，音色很好。 “我妈长得漂亮，年纪轻轻一入画坛就技惊四座。她举止优雅，精通英法两门语言，是名媛中的名媛，淑女中的淑女，当年追求她的人如过江之鲫，我爸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当年为了追求我妈，我爸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儿没少干。” “我妈是我爸生意上的活招牌，为我爸的事业帮了很多忙，记得那时候每次有宴会或者派对，我妈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被大家给宠坏了，而我爸只是那个美女画家的丈夫，沦为了我妈人生的配角。我想，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爱我妈了吧。” “我妈得知真相的那天完全崩溃了，她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睛里全是仇恨的怒火。她根本没办法接受众人眼中自己的完美婚姻竟然输给了一个在她眼里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又丑又土的女人。” “我看见她抄起一把水果刀，我爸以为我妈是要自杀，所以奋力扑了上来，想要夺下刀子。他不爱她，可心里还是有她，那一下其实只有几秒钟功夫，最后却是我爸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 夏思佳指着餐桌的区域：“就是那里，我怕极了，偷偷躲在二楼转角，就看到我爸就躺在那里，身下全是血，我妈也吓呆了，一下就瘫坐在地上，水果刀当啷一声就掉在脚边。”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妈那天晚上就疯了。” 两颗泪珠大滴的掉出眼眶：“……是我报的警。” 她话音刚落，就落入了男人的怀抱。 “好了，夏思佳，说出来就可以告别了。你没有错，知道吗？你报警是对的，你的父母都已经是成年人，成年人犯错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这代价有轻有重罢了。马先生说的对，人要永远往前看的，你懂吗？” 夏思佳闷闷的声音从温暖的怀抱里传出来：“嗯，我懂。” *** 陪着夏思佳在屋子里上上下下地走了一圈，听夏思佳又讲了几件幼时的故事，贺凛问道：“这个房子你就这样一直放着？” 夏思佳站在楼梯上上下看了看：“这一圈看下来，我又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把这栋房子卖掉。” “卖掉？然后呢？” “我会在岚城买房子，重新给自己安个家，贺凛，我要重新开始，从有一个真正全部都是我喜欢的家开始。” “不错，继续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喜欢别墅，太大了，从小就觉得身边很空，我要买一户平层的楼房，站在客厅喊一声，哪个房间都能听得到。” 贺凛鼓励道：“这个想法很好，还有呢？” 夏思佳仔细想了想：“还有就是，我再也不要这种厚重的装修风格，我想要简约的，年轻的，甚至是粉嫩一些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积极向上的。我实在是讨厌这些又沉又笨的实木家具。” 贺凛笑了：“好啊，我都记得了。” 夏思佳摇摇头：“你记得有什么用，我是要自己买来自己住。” 贺凛不以为然道：“我可以买你家楼上或者楼下，就按照你的装修风格再来一套，这样你来我家，也可以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放松。” “你赚了多少钱就敢提买房子的事儿了，可以啊现在，飘了是吧？” 贺凛故作哀愁：“房子跟你比起来，那还是你比较重要，所以就算是为了你，我也得好好努力，争取做你的邻居才行。” 夏思佳双臂抱着胸口，睥他一眼：“就是做邻居吗？” “那当然不……”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手机响了，贺凛翻过来一看，是黄鑫磊。 贺凛只好朝夏思佳使了个不好意思的眼神，夏思佳摇摇头，贺凛便接起来：“喂，磊哥。” 黄鑫磊道：“小贺，明天下午《烽火》试戏的事儿大刘跟你说了没有？下午三点在星光大酒店，你可千万别迟到。” 或许是别墅空荡荡显得格外安静，又或许是两人站得比较近，黄鑫磊的声音透过贺凛手机的外音，全都被夏思佳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听到《烽火》试戏，骤然一愣。 贺凛迎着她发懵的表情，道：“好的，磊哥，我知道了，放心。” 第 42 章 42 你又火了 夏思佳比贺凛高站了两级台阶，正好可以平视贺凛的眼睛。 “你要回双凤是吗？” 贺凛咬了咬嘴唇，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承诺道：“我明天晚上就回来。” “不用。”夏思佳不再看他的眼睛，从他身边走下台阶：“你忙你的事情吧，你不是一个人在工作，团队都需要你。” 贺凛以为她生气了，急了：“不，我明天晚上就来找你。” “贺凛。” 夏思佳停在那架钢琴前回身，她的身后是客厅里一扇最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漫天疯长的芭蕉叶，已经枯黄衰败，夏思佳的身影在地上拖拽成细长的剪影，整个画面让人无端感觉哀伤。 “贺凛，我这边有王朵朵和师兄，你可以不用担心。你一会就去机场吧，回去好好准备，《烽火》要重拍的消息，我也知道，之前师兄还说会帮我争取里面的一个角色，不过这回我看我是没时间接工作了。虽然我没机会了，你一定好好试，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会对你今后的事业帮助很大。这个圈子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的，早晚会转到你身边。” 贺凛只好点点头，他低声了重复了一遍；“我会再来找你。” 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 夏思佳也不在意：“对了，我能问你明天要试的是什么角色吗？” 贺凛道：“白青。” 夏思佳一怔，轻声道：“白青啊……挺好的，那我就提前祝你试镜成功了。” “谢谢。” 夏思佳指了指大门：“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 送走了恋恋不舍的贺凛，夏思佳自己找了一家离医院最近的酒店办理了入住。不知道会在岚城逗留多久，她干脆一次性付了半个月的房费。 一夜担心地没合眼，上午又跑了一趟珍贵花园，洗了澡之后，夏思佳就睡着了。五个小时之后，又被手机铃声吵醒。 拉黑的窗帘遮蔽了真实的光源，夏思佳感觉自己在一个平行时空里醒了过来。空调的温度打的有点低，她从床上慢腾腾地坐起来，抱了抱自己，感觉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冰凉。 手机还在响。 夏思佳拿起来，是马越超。 她还有点没睡醒，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喂，师兄。” 马越超沉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像是穿越了洪荒宇宙的山洪，在夏思佳的耳畔瞬间炸裂。 “思佳，你在哪？” “在医院西门的华文之星。” 马越超语速很快：“现在就来大堂等我，我来接你。” 夏思佳一下就醒了：“是我妈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马越超只道：“来大堂等我，别一个人去医院，会很麻烦。” 夏思佳执着地问：“我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情况危急。” 马越超深吸一口气：“对，目前情况确实危急，医院让家属到场，做好思想准备。思佳，不管怎样，别慌，别怕，现在收拾东西，赶快来大堂。” *** 又一次站在手术室门外。 因为是白天，家属比之前要多上两倍，马越超安排夏思佳呆在段归鸿的单人病房里等候，并且让王朵朵陪着。 “思佳姐，你别难过，如果你出现在家属等待区的话，怕会引起围观和讨论，为了你和段阿姨之后的清净和安全着想，咱们还是乖乖听老板的话，就在这儿等着就好。” 夏思佳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高楼发呆，听到王朵朵的话，自嘲一笑：“我一个不知名的小艺人，谁来围观？” 王朵朵脸皱成苦瓜一样，为难道：“咱们虽然不是一线大咖，但好歹也是在演艺界混了好多年的老演员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你演的戏吗？” “大都是觉得眼熟罢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王朵朵不高兴：“胡说，就你这张脸，见过的人绝对过目难忘！思佳姐，我让我爸打听了，都说这家医院的医生医术很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夏思佳抬起头，一脸的丧气：“可是王朵朵，我总是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听医生的话，我觉得我妈求死的意志非常很强，医生医术再高超，碰上那种没有心思配合的病人，效果也要大打折扣。”夏思佳叹气：“这几年她一度精神错乱得相当严重，甚至有时候就好像我爸上身了一样，嘴里一直碎碎念着“好啦，归鸿，我原谅你了”、“归鸿，我最爱的就是你啊”等这样一个来自我父亲的角度才能说得出口的话。” 夏思佳轻声推测道：“或许她是突然清醒了，失手杀了我父亲这件事情让她这么多年痛苦万分，之前她忘了所以就平静地活着，现在她想起来了，所有的平静就瞬间被撕破了。她觉得她的人生唯有一死才能解脱。所以才能偷偷留下画笔，又趁着大家不注意自己把笔磨成匕首状。她计划周详，狠下心捅自己三次，并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我觉得，她就是不想活了。” 夏思佳叹口气：“我妈一直很高傲，非常要面子，年轻的时候最爱漂亮，如果她知道我为了一线生机让她全身插满了管子，经历大小手术，一定恨不得跳起来骂我吧？” 王朵朵道：“我知道的，思佳姐，我明白你的感受。” 夏思佳笑了：“不，你不明白。我并不是一定要她怎样怎样。这几年我知道她过得苦，独自一人在冰冷的环境里对抗心魔，可我一直觉得这都是必然的——你是病人，治疗的过程必然充满了苦痛，难道不是正常？” “我之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想的非常理所当然。直到医生说她身上有自残的旧伤痕迹，我才恍然大悟，我并没有真正站在她角度上思考过整件事情。” “我并不怪她有自残和自杀的举动，我也不太相信别人说的什么以后会好的这种承诺。就算好不了了也没关系，我不需要她一定要做出什么样子来，我只想她快乐。” 夏思佳站起身，走到窗边，从十三楼看下去，医院里行人穿梭，络绎不绝，有病患躺在救护床上从急诊科方向远远地向总楼奔来。 有家属跟在医护人员后面，一边哭一边跑。 夏思佳盯着那群人进了大楼，回身对王朵朵道：“只要她觉得快乐，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关系。” *** 抢救在下午五点左右结束，主治医生找到马越超，讲解了下这次抢救的大概情况。 “病患现在已经恢复了生命体征，但是各项指标都很虚弱，所以还是需要继续留在icu里观察。” “现在还是不可以见吗？” “现在病人非常虚弱，真的不合适。”医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思索一下，道：“这样，因为夏小姐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如果她白天贸然出现在我们医院，恐怕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一会跟领导请示一下，安排安排，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让一位医生带着夏小姐悄悄地去icu里看一看她的母亲。但是只能看两分钟，而且因为病人现在精神一直昏昏沉沉，是没有办法跟夏小姐进行什么有意义地交流的。” 马越超感谢道：“好的，好的，真是感谢你了医生。” *** 马越超回了十三楼病房找夏思佳，夏思佳已经平静下来。 马越超道：“师傅已经重新转入icu了。” 夏思佳感激道：“那就好，辛苦你了，师兄。” 马越超揉了揉她的脑袋，看了看四周：“贺凛呢？” “他双凤有工作，已经回去了。” 马越超试探地问：“你们俩现在……” 夏思佳轻轻摇头：“没有，就是朋友。” 马越超没有问其他的什么。他将医生的安排告知夏思佳，夏思佳十分惊喜。 突然马越超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 公司的下属打来，对方慌里慌张道：“老板，思佳姐又上头条了，有人拍到了那天晚上她和贺凛一起在手术室门口指责那几个医生的视频，取消了音轨，只剩一段画面，被人编纂了似是而非的话，污蔑思佳姐仗着自己明星的身份辱骂医生。” 马越超一愣，他甚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下属焦急道：“现在网上都在骂思佳姐，也有少部分人骂贺凛的，因为牵扯到了医患纠纷这个社会热点话题，网上讨论度是越来越高了，现在有人扒出了医院的名字……哎呀，您赶紧带着思佳姐离开医院吧……都乱成一锅粥了……” 马越超皱着眉头挂掉了电话。 夏思佳见他神色严肃：“怎么了？” 马越超苦笑：“思佳，你又火了。” ※※※※※※※※※※※※※※※※※※※※ 医院icu的探视时间没有作者菌写的这么随便，情节需要，请忽视。 第 43 章 43 什么跟什么 夏思佳已经记不清楚第一次从网络看到那些辱骂自己的文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伤心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说难过得吃不下饭，那倒也不至于。或许用一个更准确的词来形容，那就是——纳闷。 真的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自己一句寻常的话，经过别有用心的人的一番分析，就变成了话里带刺，自己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表情，也会被那些人解读成表里不一的样子。在意吧，好像显得自己很小心眼，不去在意吧，大家又觉得是自己默认，发声明吧，又总有人说一切都是狡辩。 这些人实在是让夏思佳纳闷。 不过纳闷归纳闷，时间久了，夏思佳也就释然了。她想，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的，总是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存在，科学家尚未能解释出宇宙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她一个普通人，想要看清这世间所有的人心，确实是有点为难自己。 所以这次马越超告诉她，她在网上又火了的时候，夏思佳心里已经没有半点波澜。 夏思佳：“又怎么了？” 口气甚至有些不耐烦。 马越超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夏思佳听完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这点破事，就不值得同事们兴师动众地加班了吧？” 马越超见她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心里松口气。 不在意更好，马越超便跟她开玩笑：“思佳，这可是你进咱们公司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公关危机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咱们公司的公关部等你的绯闻什么的都等了多久了吗？” 夏思佳也笑了。 “可惜也没什么好公关的吧，事情本来就不是这样的，我问心无愧就好了。”她甚至劝起了马越超：“师兄，网上有一些人吧，你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信的，因为他们打从心眼里就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自然对我没什么好话啊，这有什么？很正常的呀。” 马越超道：“可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却非要承受这些非议，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是，我们确实不需要那些人的喜爱，可是我们要告诉那些人，他们是错的。至于他们认不认，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夏思佳见他态度坚决，只好道：“可是咱们也没什么证据可以公布啊，我也不想我爸妈的事情给大众的茶余饭后增添一个新奇的谈资。” 马越超也想到了这一层，公布事情真相势必要扯出段归鸿，而他自己与段归鸿的师徒关系在岚城的美术界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出来。 夏思佳父母的事情，也会再一次被拖拽到世人的面前，就算夏思佳已经练成一副刀枪不入之身，这件事情还是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她。 但他心里清楚，这些事情其实早晚都会被暴露在大众面前，只看时间早晚罢了。 马越超不说话了。 夏思佳无所谓的笑了笑：“师兄，我是喜欢演戏，可是我也不是不演戏就会死。我就是普通人，之前确实在演戏方面有点野心，可在珍贵花园我想明白了——人有很多种活法，如果哪一天演员这条路我走不下去了，那我就换条路继续走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马越超欣慰地拍拍她的脑袋：“你确实长大了，思佳。” 夏思佳在他宽厚的手掌下晃了晃脑袋，方便他摩挲。 马越超故作嫌弃地甩了甩手：“成了，你既然不介意，那生辉就不介意，要是哪天你不拍戏了，我就正好解散公司回归我的老本行，反正做生意我本来就不太行。” 夏思佳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那解散之前你千万不能拖欠我薪水！” 马越超：“……” *** 贺林风最近新买了一辆二手路虎，看外观就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他每天在小区楼下将车子擦得锃亮，楼道里的邻居上上下下好几次，还能看见他拿一把鸡毛掸子在那掸灰。 邻居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哎呦，我说老贺，还擦呢呀？再擦这漆都要擦掉了吧？” 贺林风也不生气，笑眯眯道：“这不是什么都要干净点才好嘛？我也不想擦的，可是我们家那口子说了，这车子就跟男人的鞋一样，任你身上穿的再干净，鞋子脏了那就是难看，就是丢人。”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些没车等于打赤脚的人都不好意思接下去喽！” 贺林风道：“打赤脚也有打赤脚的好嘛，这车是方便，我们两口子上班，带洋洋出去玩，都能用得着，还不用担心刮风下雨的。就是烧油啊，哎，实在是费钱！” 邻居切一声，道：“你还怕费钱？你们家贺凛现在都成明星了，每天随便赚赚也就把车前给你赚回来了吧？” 贺林风被恭维地十分受用，但心里还记得贺凛的话：“没有，贺凛说了，他事业才起步呢，赚不到什么钱的。” “少来，知道你不会说实话！”邻居抬着鼻子，哼一声，扭脸上了逼仄的楼道：“老贺啊，看来咱们以后做邻居的时间是越来越短喽，赶明等你搬进了贺凛给你买的大别墅，说不定就忘了我们喽！” 邻居的身影越来越远，转了个弯，就没入了漆黑的楼道深处。 贺林风掂着一根鸡毛掸子站在原地没动，他脑子里都是老邻居刚刚的话。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栋七十年代建的老筒子楼，家家户户的窗口都飘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男人们破烂肥大的裤衩、女人们洗的变了形的胸罩、孩子的尿布，以及各种花纹和样式都俗不可耐的床单枕巾……楼道里面堆满了住户的鸡零狗碎：脏兮兮地垃圾桶、没毛的扫把、漆黑的煤球、收集起来的空塑料瓶、骑上去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穷”字。 贺林风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辆新庞然大物，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种高大的厢型，虎虎生威，在大街上见到的第一眼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曾经偷偷幻想过坐在里面一定有一种坐在坦克里面的感觉。 而现在他就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汽车。 他这么好的车，应该停在高档小区宽阔的地下停车场，或者是大别墅自带的独立车库里，而不是停在这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 车玻璃倒映出了他的脸。 贺林风盯着自己瞧，都说贺凛长得好看，那还不都是因为遗传他吗？现在贺凛是赶上好时候了，要是换他自己年轻时候有这样的运势，保不齐还得比贺凛早早走红几年呢！ 贺林风站在小区楼下，望着自己新车的车玻璃上自己的。 他想，不管是人还是车子，都跟这个环境太格格不入了。 真是太可惜了。 *** 贺凛并不清楚他的父亲贺林风比自己更早地成为了有车一族，更不会清楚贺林风已经开始琢磨着在以后换房子是住大别墅还是小高层了。 他下了飞机，走了正常的通道，走着走着，结果遇到了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在背后喊住了他。 贺凛回头。 小姑娘们立刻，激动不已，恨不得嗷嗷直叫换：“贺凛哥哥，你好，我们是你的粉丝。” 贺凛吓一跳：“啊？是什么？” 小姑娘们见他这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更是觉得开心：“我们是你的粉丝啊，贺凛哥哥，我们都是小仙贺啊。” 贺凛更懵了：“啊？又是什么？” 一个短发矮个子小姑娘捂嘴偷笑：“就是你的粉丝团的名字啊！” 贺凛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自称是我的粉丝的人，有点惊讶……还有那个什么“小仙贺”……算了，你们喜欢就好了。” 另一个高个子小姑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贺凛哥哥，你能给我们俩签个名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签，签哪？” 两人拉直了t恤衣角，齐声道：“签这里。” 贺凛便认认真真签了自己的大名，一笔一划，像是小学生在写田字格。 签完了名字，短发小姑娘道：“贺凛哥哥，你是刚从岚城回来的是吗？” 贺凛点点头。 “那是跟夏思佳在一起的吗？” “对，陪她一起去岚城办了点事。” “那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贺凛没什么经验，面对粉丝没有任何防备，笑道：“还不是。” “那你们俩现在一起上热搜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贺凛大惊：“上热搜？我们一起？” 他不解问道：“我们现在就是朋友，有什么好上热搜的？”说完，自己掏出手机开了机，想要登录微博看一看。 短发小姑娘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喏，你看。” 贺凛接过来一看，热搜第一条——“夏思佳贺凛，辱骂医生视频流出。” 贺凛愣住了：“……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 捉虫。 第 44 章 44 走后门 贺凛一言不发地看完了视频的始末，两个小姑娘见他始终面色平静，不禁好奇道：“哥哥，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的吗？那个夏思佳看起来真的挺凶的呢。” 贺凛摇摇头，将手机还给短发小姑娘：“当然不是，她是很好的女孩。” 两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贺凛！” 贺凛回头，大刘远远跑过来。 他有些意外：“大刘哥，不是说了明天直接在酒店见吗？” 大刘一把把他拉倒一边，小声地恨铁不成钢道：“见个屁！你的名字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明天能不能试镜还不知道呢！” 贺凛想要解释：“热搜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那都是片面之词，都是假新闻，我们其实……” “别别别，别跟我说，回去给黄鑫磊解释吧！”大刘一副还在气头上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臭骂道：“你一声不吭的就跟着夏思佳去岚城，有没有想过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贺凛，你知不知道你被拍到闹出绯闻，首当其冲挨骂的是我？还有，你知道你这是第几次上热搜了吗？你又知道你是第几次跟着夏思佳的名字一起上热搜了吗？贺凛，难道你不清楚公司对你的定位吗？是正面、积极、励志又向上的男演员啊！是男演员！男演员！不是一天到晚跟美艳小花瓶争相上热搜的流量小生！你还没什么作品面世呢，怎么着？这就飘了是吗？” 贺凛咬紧了后槽牙：“夏思佳不是花瓶！” 大刘也怒了：“我管她是不是！” 贺凛提起行李，挺直了胸膛：“大刘哥，我只是签约的演员，并没有把自己所有的人生都签约给公司，违反合约的事情我并没有做，我答应你我会回来面试，我也没有食言。再一次上热搜的事情，我也很抱歉，我不想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夏思佳也一样。而且热搜的事情也是有人故意引导，真实的情况并不像网上说的那样，而是正好相反。” “大刘哥，让你挨骂了我也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如果有人故意引导舆论的话，相信我或者夏思佳做什么，都会有人拿来大做文章的。” “我会加强自身管理的，但是我的人生能够属于我的部分，一定都是由我来掌控的。” *** 贺凛说的义正言辞，潇潇洒洒而去，留下大刘看傻了眼。 身后不远处一直没走的两个小姑娘或许真的是贺凛的铁粉了，竟然知道大刘就是贺凛的助理，两人挽着胳膊走过来，对大刘道：“大刘哥，贺凛哥哥说了，热搜的事情不是那样的，是假的。” 大刘点头：“对对，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你们这些小姑娘可不要轻信网上的那些八卦谣言啊！你们贺凛哥哥还是单身呢！” 小姑娘们信誓旦旦道：“大刘哥，我们哥哥以后一定是要大红的，你们可要好好对他，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大刘脸上挂着讪笑，他不能对两个小姑娘道“你们的贺凛哥哥根本就是一头犟驴”，只好敷衍道：“好的，好的！” *** 夏思佳等了一个晚上，终于在晚上九点钟左右，由一位年轻医生的陪护下，进了icu探视段归鸿。 icu很大，很多的病人，基本都身上都插满了管子、佩戴了呼吸机、胳膊上吊着白白黄黄颜色的药水，每个人的边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机器，进行心率、脉搏等各项指标的检测。 乍一看，真的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段归鸿。 因为被交代了在icu理严禁喧哗吵闹，夏思佳特意换了一双平底鞋。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医生的后面亦步亦趋，还一边偷偷打量icu的环境。有几个病人在痛苦的呻、吟，她听在耳朵里，感觉一颗心瞬间失落。 “到了。” 年轻医生指了指夏思佳左手边的一个床位。 夏思佳抬头一看，床头上标注的名字正是“段归鸿。”她赶紧奔过去，仔细打量床上那个女人。 果然是段归鸿。 夏思佳俯下身子，轻轻在段归鸿耳边说道：“妈。” 段归鸿的眼皮子动了动。 夏思佳有些激动，继续轻声唤她：“妈，是我，思佳。我来看你了。” 段归鸿轻轻睁开了眼，眼珠子又缓缓转动到了夏思佳这边，呼吸机里的气体一下一下打在塑料面罩上呼吸罩上，显得她格外费力。 “妈，你要多争气，认真配合医生的要求，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我就接你去……” 段归鸿面无表情地盯着夏思佳，慢慢抬起了手指勾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同时嘴唇颤动，好像有话想说。 夏思佳惊喜道：“妈，你想说什么？” 她将耳朵配合地贴在段归鸿的嘴边：“你说，我听着呢！” 段归鸿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几日未尽米水的喉咙声音尽管嘶哑但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夏思佳的鼓膜。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我不想活……求你……” *** 大刘跟工作室做出了解释，虽然很苍白，但强调了相信贺凛清白的立场。他一反常态的态度气得黄鑫磊在办公室里摔坏了一个马克杯。 “大刘，如果你做不好小小一份助理的工作的话请直说，我相信公司你想要坐在这份工作的人大有人在！” 黄鑫磊发起飙来，小鲜肉立马变身大恶狼。 大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面对黄鑫磊的讥讽，平静道：“只要贺凛同意，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黄鑫磊暴怒：“你！” 可黄鑫磊生气归生气，又很清楚大刘对贺凛有提携之恩，他也没办法开掉大刘，平复了一会心情，他只好又苦口婆心道：“大刘，贺凛和《乡愁》必须出成绩，但是如果他在出成绩之前先出了绯闻，那么大众对他的好感度就会大大降低。这是对咱们公司每个人都不利的事情，毕竟大家为了这部电影投入了全部精力，如果因为贺凛一个人，届时《乡愁》没能收获应有的荣誉，我想就算是你，你也会觉得惋惜，对吧？” 黄鑫磊说的确实没错，大刘默默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下午三点，贺凛准时去了星光大酒店试镜。 虽然搞不明白现如今有些剧组为什么喜欢在酒店试镜，但也无所谓，反正就是试镜而已，对贺凛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试镜之前，演员们要先在酒店八层的大会议室集中等待。 贺凛和大刘出了电梯，就看到走廊里已经聚齐了一波人，仔细一看还有几个是当初在房伽生影视培训班里遇到过的“同班同学”。 贺凛的到来，让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间静止了三秒钟，没办法，他实在是打眼。 几个面试男主角的男孩子互相眼含深意地看了看彼此。 ——呵呵，又来一个！ 而几个女孩子看着贺凛，心里都很是欢喜，谁不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拍戏呢？ 贺凛没有融入人群的打算，便站在离电梯口比较近的一处角落，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过拥挤的人群，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所有人的动作又都缓慢了下来，众人的视线再一次集中到电梯门的角落。 女孩扎着双马尾，一脸的青春洋溢，她语笑嫣然地同贺凛打招呼道：“好巧呀，贺凛哥哥，你也来了！” 贺凛一愣：“……嗯……嗯？” 女孩笑道：“思佳姐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贺凛皱起了眉头，低头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噗嗤”一声，一旁的几个看热闹的女孩其中一个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双马尾女孩脸上有些尴尬，眼里也没了笑意：“我是宋橙，之前在房老师的培训课咱们是同班过的呢！” 贺凛恍然大悟：“这样啊……” “对，我经常跟思佳姐一起下课回酒店的，你还记得吧？” 贺凛摇头，诚实道：“不好意思，真的没印象了。”他的双眼只用来看夏思佳还看不够，哪里会注意到其他女孩的脸是圆是扁，长发短发。 此话一出，几个看热闹的女孩子偷笑得更欢。 宋葵一脸的委屈：“贺凛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难道是上次我说想看你们的彩排小视频短作业惹得思佳姐不高兴了？” 贺凛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他不悦道：“第一、夏思佳没有你说得这样小心眼。第二，那几次作业我们确实没怎么彩排。第三，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都不认识你，故意的话就不会跟你解释到这里了，对吗？” 宋橙被他的话驳斥地哑口无言，她看了看一圈看热闹的人就像看耍猴一样的看着自己，面子上顿时又挂不住，她冷哼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甩下一句话，扭脸就走。 “你还来面试？有本事待会别走后门啊！” 第 45 章 45 不撞南墙不回头 “走后门？”贺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什么后门？” 身边的大刘悄悄附上他的耳朵：“刚刚得到消息，今天面试现场房伽生也会到场。” “房老师也要来？” “听说导演冯健是房伽生的学生。” 贺凛挺是高兴：“好久没见房老师了，倒是还挺想念他的。” 大刘暗暗搓手，喜不自胜道：“刚刚那个宋橙说得倒也没错，说不定房伽生会为你开后门呢！” 贺凛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房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大刘撇嘴：“行行行，那你一会就给你的房老师争口气，好歹也是第一名毕业的呢！” *** 又在走廊等了大概一刻钟，一位导演组工作人员拿着一份名单从大会议室里出来了，依次点了名字，就带领所有人进了大会议室。 贺凛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他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坐在圆形会议桌上位的房伽生。 房伽生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对方态度恭敬，看着房伽生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崇拜，贺凛猜想对方应该就是《烽火》的总导演冯健。 大家在摆放好的位子上坐好，自然留出了一段无人的空白区域。之前做引导工作的那位导演组工作人员又给每个人分发了各自的台词和动作，给了大家五分钟时间思考。 时间一到，试镜即时开始。 贺凛的台词是一段正常的抒情戏码，动作则是要求演员自己表演一段可以反映人物内心的自由舞蹈。 抒情戏码倒是不难，可是对舞蹈白痴的贺凛来说，自由舞蹈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贺凛觉得有点头痛。 很快就轮到了贺凛。 房伽生认出了贺凛，对身边的冯健道：“贺凛是前段时间从我的表演课结业的学生，成绩是第一名，他也可以算是你半个师弟了。” 冯健看清了贺凛的长相，也来了兴趣，他抚着下巴上下打量了贺凛一番，小声凑到房伽生面前：“我这师弟是不是长得特忒帅了点？真的是第一名吗？” 房伽生卖关子，笑笑：“是不是你一会不就知道了？” 贺凛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就开始表演自己的第一项问题。 背台词没什么难度，贺凛做到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同时也注意了表情管理以及语气和节奏，几句标志性地台词说得挺到位。 冯健点点头——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在一众小鲜肉里面贺凛的演技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可接下来贺凛的动作就彻底吸引了他的眼球。 只见贺凛借了邻座小姐姐一个长柄的遮阳伞，虎虎生风地表演起了一套剑舞。 他仿佛回到了武校的体育馆里，一瞬间那些招式和动作就全都信手拈来，一招一式，游龙惊鸿，十分值得欣赏。 冯健看得热血澎湃：“房老师，这个贺凛真的不错。相貌、身高都不错，刚看资料他又是打小就学武，一身武艺，这么看来他第一名确实是实至名归。” 房伽生笑：“其实还有一个年轻的女演员跟他是并列第一。这么想来，那姑娘倒是挺适合和贺凛演一对。既然贺凛面试的角色是白青，那卖艺姑娘倒是挺合适这个女演员的。” 房伽生环顾了房间一圈，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他纳闷道：“咦，人没来吗？” 冯健道：“要是真的没有面试到适合的人选，到时候我们再跟她联系吧。” 房伽生当即笑了：“那姑娘确实不错，我实名制推荐。” 冯健收拾了一番面前的面试资料，顺着他的话问道：“叫什么名字？” “叫夏思佳，公司，就是那个画家开的的那个。” “哦，老马的公司，生辉娱乐。” 冯健认识马越超，他点点头，示意下一位演员登场。 *** 试镜的结果还要几天才会出来，贺凛松了松衬衣的袖口，他打算今晚的再飞岚城，一进电梯就掏出手机查航班。 大刘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机页面。 “明天有通告了，今晚你哪也去不了。” “什么通告？” “《乡愁》的采访，这是之前合同里就标明的，作为主演之一，你必须无条件配合。” 贺凛皱眉。《乡愁》是他的第一部正式作品，很多人为此付诸了心血，为了之后的上映和公演，他确实不能推卸责任。 可他答应了夏思佳晚上就去岚城陪她。 电梯门打开了。 大刘看他一脸郁色，心里窃喜，面上安慰道：“夏思佳现在因为那通热搜的事情，肯定够手忙脚乱的了，你去了不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可能火上浇油。” 贺凛肩膀耷拉了下来：“可我答应了她。”他实在不想食言。 大刘按了电梯关闭键，转头苦口婆心道：“贺凛，哥多嘴再说几句，虽然人人都说过程比结果更重要，但是其实人呢，都是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你想要的是夏思佳安好，那么你就奔着这么个目标去奋斗，不用太过于在意过程中小小的遗憾。” “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我说的奋斗指的是什么。在这个社会，你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护得住想要守护的人。你想让她安好，不是靠你网上给她站站队，陪着她挨网友的骂就能实现的。” “而且大部分网友其实都是偏听偏信，你有实力，那些质疑的人看到了自然会慢慢闭嘴。夏思佳也一样，她真想翻身，你是帮不了她的，只有靠她自己的实力，否则她永远都会被人诟病。” “知道什么是实力吗？” “作为一名演员，你的作品就是你的实力，是你反击的最佳武器。” 贺凛盯着电梯锃亮的墙壁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沉默不语。 *** 夏思佳又一次在漆黑的房间里醒过来，枕边的手机屏幕一亮，弹出一条信息。 她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上次杀青之后就没有联系的许佳林发来了一条微信信息。 “小松同学，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别来无恙否？”小松就是《四季大作战》里夏思佳饰演角色的刘小松。 夏思佳扯出一丝苦笑，趴在床上给他回复：“一团糟糕。” “需不需要要本少爷帮忙？” 夏思佳叹口气，需要帮忙吗？她太需要有个人来帮帮她了。可怎么帮？帮哪里？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她的现状确实一团糟糕。 夏思佳在这个圈子没有几个好朋友，目前关系最近的除了贺凛，就是许佳林了。难得这位潇洒爱玩的大少爷还能想起来关心自己，夏思佳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友谊的温暖。还是别把许佳林也拖下水了，夏思佳想，对方微博可是有五千多万的粉丝，五千多万啊，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了她。 “不用了，谢谢你。” 最终还是发了有些生疏的话，夏思佳烦躁地将手机扔在被子里，希望没有让大少爷太伤心。 许佳林没有再回复她。 夏思佳翻身下床，洗了个澡，她站在蓬蓬头下，也就慢慢冷静下来了。不管好过难过，所有的事情总是会过去的，她一向想得开。 擦着头发出来，将手机捞起来，划开屏幕，还是一片安静。 她抬头向窗外看去，闪闪的车流擦着漆黑的夜色在街道上疾驰，谁也不等谁。 她已经笃定，贺凛今晚回不来了。 *** 不会回来的人，就不要再等了。 夏思佳知道贺凛一定是有事绊住了，但是一整个晚上连一个解释和通知都没有，还是挺让她失落的。夏思佳郁闷了一会，也就不执著了。 饿了一天的胃口终于发出抗议，她哪儿都不想去，酒店里叫了餐，坐在客厅里等。 此时网上关于她的“辱医事件”已经甚嚣尘上，夏思佳打开了微博，才知道马越超所谓“火了”二字形容的实在是谦虚。 带她名字的热搜一连三条顶上了前五。如果黑红也算红，那这两天夏思佳已经算是“火爆了”才对。 她随手点开一个“夏思佳辱医”的热搜，一水的营销号拿着同样的文案和一段掐头去尾又没声音的短视频暗戳戳内涵她素质低廉人品堪忧。 点开评论更是没法看，网友们一口一个“戏子误国”叫的欢实，尖酸刻薄评论的都算是口气好的，直接上来问候夏思佳全家的比比皆是，更不要提那些趁机开黄腔和造谣的，换是一个心里承受能力低下的人估计看几条当场就得气出二两血来。 夏思佳感觉自己心肠已经冷硬如刀，她平静地看完前几条热评，喃喃自语道：“不过如此。”说完脑子里竟然蹦出一句时下流行的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但她再平静也没办法坐视不理，她这明显是被买黑了吧？ 她最近，有得罪谁吗？ *** 贺凛乖乖跟着大刘去一家咖啡馆接受了采访，采访团队都很年轻，对贺凛这初出茅庐第一次接受正儿八经访谈的小演员很是照顾。 听说这位叫贺凛的小帅哥，半年前还是刚刚进圈的小武替，没两天就成了章光沅的专属替身，紧接着一出道就签了黄鑫磊的工作室，接下来必定会得到黄鑫磊的力捧，第一部正式作品就是奔着电影节拿奖的《乡愁》，合作对象还是老一辈艺术家蒋寒友。 长得帅，身材好，一身武艺，态度还很谦虚，虽然现在被卷进辱医的热搜，但单看视频的话，人也不过是在一旁站着。 两个女记者对视一眼，心里都在忖量，说不定只是陪着朋友去的而已，应该起不了什么大水花。 这个圈子里精明的人实在是多，碰到贺凛这种一看就等着要红的人，自然是彼此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一旁的大刘眼见着两个女记者态度越来越亲切，心下也舒坦了许多。 贺凛啊贺凛，你可得给你大刘哥争口气，给我好好红一把。 *** 工作结束已经深夜十一点。 工作室最近给贺凛分了一辆保姆车，大刘拇指上绕着车钥匙，站在车前问道：“饿吗？是直接回去还是先去吃饭？” 贺凛将手中的手机按按点点，随即揣进裤兜，反问道：“明天我没什么行程吗？” 大刘：“明天没有，目前就是等白青的消息，不过你后天下午有一本杂志的拍摄，拍摄之后也会有一个小的采访，不过应该很简短。” “在哪？” “岚城。” 糟了，大刘话音未落就暗呼大意了，心里骂自己怎么一时就忘了这出，一时又暗恨贺凛，这小子果然是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驴！ 贺凛满意地笑了：“那正好，我现在直接去岚城，大刘哥，我叫的车来了，后天下午见。” 说完招手一辆靠近的白色轿车，打开车门，扬长而去，剩大刘一个人在街头傻眼。 ※※※※※※※※※※※※※※※※※※※※ 时隔这么久，终于补上了后半章。 以为有很多话，可细想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从今往后要做个cool girl 哈哈 第 46 章 46 好惨一女的 静音了手机，夏思佳这一夜睡得出奇的沉，无人打扰的房间安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喧杂的片场、令人头疼的威亚和爱发脾气的导演，也没有真相不明的热搜、如潮水般的恶评和生死未卜的段归鸿。 她梦到了久违的父亲夏海生。 父亲夏海生在大海边长大，性格爽朗，年少时候吃过很多苦，但骨子里天生一股水手般的韧劲，成年后很快就靠着水产副食品加工生意发了家，没多久就在岚城安了家。 他相貌英俊，年少有为，喜好交际，日常出入岚城各大名流盛会，对那位矜贵的女画家段归鸿一见钟情，随即展开热烈追求。 时至今日，岚城上了点年纪的人都还对当年夏氏水产老板迎娶年轻美女画家的盛大婚礼而津津乐道，听说他们的婚房别墅珍贵花园更是因此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当时岚城最金贵的地段。 豪门故事总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段归鸿成了当时全岚城年轻女孩羡慕的对象，直到那个深冬的夜晚。 那一夜过后，她成为全岚城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美女画家家中弑夫，豪门梦缘何梦碎》 梦里的夏海生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的他是夏思佳心里的一座高山。他就坐在珍贵花园客厅那架钢琴的琴凳上，支着腿看着面前小小的夏思佳笑。 一直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直很开心的笑。 夏思佳在一旁冷静地旁观了很久，她看着年幼的自己拿了三个布娃娃蹲在夏海生面前玩过家家，那个小姑娘喃喃自语：“爸爸妈妈回家了，夏夏很开心。爸爸妈妈上班出门了，夏夏好难过。” 夏海生听着童言童语，一直笑。 身后那扇窗户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动。 看久了，竟然从那慈祥关爱的眼神里看出一丝诡异的感觉。 夏思佳打着冷颤从梦里惊醒。 *** 夏思佳努力不去回想刚刚做的梦，她总觉得那个梦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床头柜上的简洁夜光小闹钟发出轻微的走针响动，夏思佳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很好，凌晨四点四十八，困意全无，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她只能在床上躺尸。 漫无目的地又发了一阵呆。 夏思佳从枕头底下摸出安静了一夜的手机，按开屏幕，就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贺凛在凌晨一点二十分发来的微信消息。 “醒来看到的话，给我开门。” *** 贺凛在门口靠墙坐太久，双腿已经酸麻，他一直没有睡沉，听见房间里轻微的脚步声想起就即刻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偏过头，就看到一脸懵的夏思佳穿着件丝绸吊带短裙就打开了门，吓得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差一点没站稳。 夏思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拉进房间。 贺凛口气有点急，又不敢看她：“外面走廊有监控！” “啊？”夏思佳见他始终侧着脸跟自己说话，突然反应过来：“哦，哦。”说完赶紧翻出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休闲外套穿在身上。 “你怎么来了？”她真的没想到贺凛会赶回来。 贺凛解释道：“我不是说我昨天晚上回来的吗？不过昨晚接了个采访，弄得有点晚，航班到岚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夏思佳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王朵朵告诉我的。” 夏思佳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短路，她和贺凛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好安静啊，空气里一时有一股莫名其妙地氛围流淌。 夏思佳咳嗽一声，觉得有必要先去卫生间洗把脸好好清醒清醒。 她站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洗脸，贺凛的声音从客厅飘来：“夏思佳，你今天有空吗？” “嗯？”夏思佳抬头，贺凛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他笑了笑：“今天上午跟我去见一个人，可以吗？” *** 岚城市立医院绝对是岚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临近午饭时间，进进出出大门的人络绎不绝，夏思佳和贺凛坐在医院大门对面的小饭馆二楼包厢里，挤在一扇油腻腻的小窗户前远远看到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年轻女孩朝这边小跑过来。 夏思佳碰了碰贺凛的胳膊，示意他去看。 贺凛探过半个身子，道：“就是她。” 夏思佳不解：“你神神秘秘地找一个小护士到底有什么事儿？” 贺凛还没开口，听脚步已经有人上来饭馆二楼，随即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 贺凛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就是刚刚那位护士姑娘。 他主动伸过去手，开口道：“你好，张小姐，我是贺凛。” 夏思佳也走过来，伸出手：“你好，我是夏思佳。” 这名姓张的小护士年纪很轻，估计是平日里工作上跟各色人打交道，见了往日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人倒也是大大方方。她笑哈哈地伸出手，与二人一一握手。 “贺先生，夏小姐，你们好，二位不愧是明星啊，长得真好看！” 贺凛和夏思佳对看一眼，也跟着笑了。 这位张护士倒是可爱。 三人落了座。张护士经常光顾这家小饭馆，有一种身在自己地盘的安全感，倒是没让贺凛铺垫，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道：“我们中午休息时间不长，要不我把视频发给你吧？” 贺凛没想到她如此配合，立刻也掏出手机：“那当然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本来就不是夏小姐的错，网上那些人确实太过分了。”她说话间将自己手机里的一段视频蓝牙传给了贺凛。 夏思佳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贺凛找这位小护士的真正用意。她来的路上听到贺凛带她来见一个小护士，还以为是贺凛自己在医院的熟人，帮她了解段归鸿病情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热搜辱医事件。 她看着贺凛和张护士凑在一起倒腾手机蓝牙，一时感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饭馆条件所限，贺凛请张护士简单吃了顿便饭，张护士便风风火火地赶回去上班了。 虽然夏思佳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刀枪不入，网上那些恶评伤不到她分毫，但不得不说，回去酒店的路上，她的内心终于放松下来。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贺凛：“你怎么找到张护士的？” 贺凛实话实说道：“拜托了我老板黄鑫磊，他帮我找了人。” 夏思佳没料到黄鑫磊出面帮了忙，之前合作的时候她能感觉黄鑫磊人不错，但是她真没想到对方愿意插手这件事，毕竟她和黄鑫磊最多算是合作过，其余完全没有利益联系，黄鑫磊实在犯不着为了她来蹚这趟浑水。 贺凛见夏思佳眉眼之间松快许多，心里也舒坦很多。 至于黄鑫磊，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帮夏思佳，他本人确实和夏思佳没什么利益联系，但是架不住辱医事件视频里有自家工作室的贺凛啊！ 视频里贺凛的脸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黄鑫磊想否认都否认不了。目前《烽火》热度正酣，他已经听说房伽生在冯健面前力挺贺凛出演白青，要是贺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的话，那工作室可就亏大了。 夏思佳的忙，他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 贺凛拿到的这个视频非常完整，并且声音清晰，不但录到了夏思佳从出现到华医生几人灰溜溜离开的所有情景，就连夏思佳几人来手术室之前，华医生等人相互商量着如何推卸责任的交谈也一并被一清二楚地录了进去。 又一波热搜来的很快，只是这一次，反转的情节戳中大众的八卦之魂，围绕着“什么才是真相”和“明星也是人”的话题在网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夏思佳和贺凛的名字经过这次被一众吃瓜网友普及的七七八八。 特别是夏思佳，关于她从小到大的经历被各种真真假假的扒出来，不过隔了一夜，现如今大众再次提起她，已经没人再用“花瓶专业户”、“一心嫁入豪门的心机女”来形容。 现在在热搜搜索引擎输入“夏思佳”，自上而下分别是“夏思佳，辱医真相”、“夏思佳，”颜值”、“夏思佳，父母是谁”、“夏思佳，段归鸿”、以及“夏思佳，好惨一女的”。 王朵朵念完热搜前几名，兴冲冲道：“老板，夏夏姐，热搜相当干净，就跟专业数据组净化过了似的。” 夏思佳面无表情道：“你先跟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夏思佳好惨一女的’？” 王朵朵吐吐舌头，点开这条链接，将前几名热评读了出来： ——惨还是漂亮姐姐惨，花费高额疗养费照顾自己母亲，却被那些玩忽职守的人摆了一道，现在母亲人在icu，还要背负键盘侠不明真相的怒火，哎，漂亮姐姐太惨了！ ——难道就我一个人感觉“花瓶”这个词已经算是性别歧视了吗？ ——现在观众太难伺候了，演小三选个长得丑的吧，被骂男主角眼瞎，选个长得美的吧，又要骂人家演员狐狸精，这都什么年代了，攻击演员是一件很low的行为好吗？ ——对对对，其实这反而侧面说明夏思佳演的挺好的啊…… ——太惨了！明星也是人！ ——我看视频里面夏思佳虽然愤怒，但是涵养还是很好的，连脏话都没有哎！这要是换了我家人在手术室里躺着，那些人还在推卸责任，我可忍不了，肯定要动手的！ 马越超摆摆手，打断王朵朵：“好了，这件事这样解决已经很好，思佳，热搜出来那天我就想到你的事情会被爆出来，现在不管大众怎么讨论，总归你的清白已经自证，辱医事件并不属实，反而你才是受害者。至于其他的，那就让别人说去吧！这些事情是堵不住的，索性就这样等热度过去吧，如果之后有记者揪着不放或者说话难听，你也不必太客气，按照你的心情回击过去就好，毕竟是你家的私事。” 马越超昨天下午看到网上出现的新视频的时候，十分欣喜，等到从夏思佳那里了解到是贺凛帮忙解决的，心里又有点不太舒服。 他反思自己，总归自己才是夏思佳的师兄兼老板，怎么就不如一个小小的男演员来得上心？ 本来夏思佳卷进辱医事件，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让她本来就不太好的的大众印象更加一落千丈，幸好贺凛及时拿到真相视频，一夜之间就将她的清白澄清。虽然现在身世家事都被扒出来，但那些本来就没有故意掩藏，想要调查十分容易。 一个年轻的女孩，本来可以享受着富足的生活，家里却发生这样让人感叹的悲剧，最后只身进入娱乐圈辛辛苦苦打拼，大众对这样明显弱势的夏思佳自然会怜爱许多，所以评论里才会很多人替她鸣不平。毕竟现如今医患关系十分紧张，嚣张的病人家属是网友们暴力谴责的对象，无良的医生同样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华医生等人的信息随后被人爆料了出来，当然夏思佳对此无悲无喜，华医生他们未来怎样根本不在她关心的范畴。 她只关心她的母亲。 她在等段归鸿的结果。 她有一个预感。 她不敢説。 ※※※※※※※※※※※※※※※※※※※※ 问：是什么让作者时隔一年来填坑？ 答：是作者还没有完全泯灭的良心。 第 47 章 47 植物人 贺凛明天下午在岚城有工作，于是又在夏思佳隔壁开了一间房。因为在马越超面前成功刷了一波好感，对方对他欲言又止几番，直到离开也没有多说什么。 贺凛跟夏思佳也不好外出露面，在房间里点了餐，吃完饭又一起看了会枯燥的新闻，贺凛便知趣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大刘奔着定位来到了华文之星快捷酒店，他已经从黄鑫磊那里听说了贺凛帮夏思佳证明清白的事儿，现在又听说隔壁就住着夏思佳，大刘气得直翻白眼：“瞧瞧你那点出息！” 贺凛笑得毫不在意，问他：“下午去哪里拍摄啊大刘哥？” “在城郊的一处艺术区，杂志社定在了那里的摄影棚，哎，你几天没锻炼了？腹肌还在吗？”大刘说着上来就要掀贺凛的衣服。 贺凛一边躲闪，一个擒拿手下意识就捏住了他的胳膊。 “痛！”大刘一声鬼叫，吓得贺凛赶紧放开他。 贺凛心虚地揉鼻子：“我没使劲儿……” “你肯定没腹肌了！你知不知道当年《烽火》的白青冯正源就是靠着一段露腹肌的戏码抢了男一多少风头？”大刘痛心疾首：“还有件坏消息，我还没告诉你！” 贺凛有点懵：“什么坏消息？” 大刘道：“听说房伽生老爷子在冯健导演面前力荐你！” “真的吗？”贺凛很高兴，又困惑道：“等等，这不是好消息吗？” “屁！刚刚来的路上，我又听到消息，章光沅知道吗？他也在争取白青！” 章光沅？贺凛问道：“他复出了？” “人家本来也没退圈啊！我可警告你啊贺凛，章光沅和你真的路子很像！但他的国民度可是要甩你八条街！别看房老爷子支持你，最后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准！”大刘恶狠狠道：“你看看人家！积极复健，积极试镜，将事业放在重中之重！你呢？天天除了夏思佳就是夏思佳，对自己的事业那是半点不上心！你看看哪个艺人三五不时地就招呼不打玩消失？还三天两头上热搜？贺凛，你真是无组织无纪律！真是太不像话了！” 贺凛被他说得低了头：“大刘哥，抱歉，我以后会慢慢注意的。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小样还敢顶嘴，大刘瞪他：“什么？” 贺凛肯定道：“我跟章光沅路子不一样！” 大刘冷笑疑：“哪里不一样？你是比人家资历深啊还是比人家咖位高？除了年轻你说说你有什么优点能赢过章光沅？” 贺凛理所当然道：“他其他优点甩我八条街我认，但我的武艺能甩他八十条街他也得认，再说了，我的腹肌肯定比他好看。” 大刘疑惑地看他：“……这么说，你的腹肌还在？” “放心吧，腹肌是不好练，同样也不能说没有就没有。”贺凛耸耸肩，他练了十几年的武，哪能因为两天没运动腹肌立刻就罢工。 大刘见他一脸坦然，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你千万把身材保持住了！你可得给我争口气！” 贺凛点头。 他没想到房伽生会支持自己，再一想能得到对方的青睐还得多亏了夏思佳当时拐着他来岚城上课。思维一发散，他又想起在星光大酒店面试那天那个叫宋橙的圆脸女演员的那句“有本事别走后门！”。 贺凛问大刘：“如果最后是我拿到下白青，这样算靠着房老师走后门吗？” 大刘眼白快要翻到天上：“笑死人了，这叫什么走后门？”他笃定道：“那个宋橙的话你怎么还记在心上，她就是一个心里不平衡的！” 贺凛没理解这里的逻辑关系：“为什么？” 大刘撇嘴：“这不就是人性么？你有门路你去走，别人走不了自然要怪到你的头上，但当他们走门路的时候却觉得是理所应当。再说了，房老爷子不过就是力荐你而已，又不是直接塞你进组，怎么就走后门了？这个叫宋橙的也是好笑，还不允许人家房老爷子伯乐一回？” 贺凛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随即就把这些抛在脑后。 *** 下午的拍摄并不难，贺凛长相360度无死角，怎么拍怎么好看，他身段又很灵巧，所谓的杂志大片专用高难度病痛姿势都轻松掌握，拍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 例行的采访也很简单，因为是应时尚杂志的邀请，所以多数问题还都是专注在“往日穿搭心得”、“喜欢的时尚单品”等等上面。 可怜贺凛这个武馆里长大的质朴孩子，入行半年多，还没有经受时尚的捶打，与记者之间一问一答简直是一众明星里的清流。 记者：“请问贺凛往日你穿搭的风格是怎样的呢？是喜欢即将流行起来的华丽一些的风格呢？还是大部分男星都追求的日系简洁的风格？” 贺凛：“我一般就是随手穿，手边有什么穿什么。” 记者：“请推荐一款最近败的一款时尚单品是什么？” 贺凛挠头：“呃，不好意思，‘败’是什么意思？” 记者：“……就是‘买’的意思。” 贺凛：“哦，一个杯子，还挺喜欢的。” 其实是夏思佳看他来得匆忙，直接在华文之星楼下小超市给他买了一个几十块的保温杯喝水用。 记者：“限量款吗？还是联名款？” 贺凛：“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保温杯。” 不过估计全岚城市立医院应该很多人跟他同款，因为老板说那款卖得最好。 记者：“……” 保温杯……告辞…… *** 工作完成，第二天贺凛跟着大刘乖乖回了双凤。贺凛乖乖听话，这也是当初黄鑫磊答应帮忙的条件之一。他没有能够跟夏思佳道别，因为夏思佳在昨晚就被医生叫去了医院。 也不知道医院那边什么情况，夏思佳一个人能不能处理的来。 贺凛坐在保姆车里，注视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担忧地想。 大刘看他一脸郁色，劝他：“哥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强大自己，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回去双凤了，好好在家修身养性，多看看书，多看看时尚杂志，再多看看优秀的明星采访视频，学习一下前辈们都是怎么跟媒体打交道的。另外，公司打算给你找一个表演老师，重新系统学习一下理论知识，把台词弄扎实。哦，我还想再给你报个健身房，你把肌肉再练一练，块头再大一点，感觉那样看着比较唬人……” 贺凛还是瘦，就算有腹肌，浑身也是很重的少年气。少年气当然是好，但还得再沉稳一点，形象上最好再立体一些，也有助于之后接戏，路子能更宽。 比如章光沅，看着就比贺凛稳重一些，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的感觉，能架得住感情戏里男一号的那股劲儿。当然大刘也知道，气质这种东西更多的是靠着经历更多见识更多才能获得，贺凛入行这么短，其实进步已经很大了。但他不甘心地想，要是贺凛能再全能一点，就好了。 章光沅争取白青的举动，大大刺激了大刘，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攀比欲极强的老父亲，面对自家儿子毫不上进的表现恨不得亲自上阵，说起往后的安排就开始不由自主地絮絮叨叨起来。 贺凛只好跟着“咿咿啊啊”地点头。 贺凛：糟了，大刘哥疯了…… *** 夏思佳在医院焦躁地等了又一夜。 傍晚医院打来电话，说段归鸿生命体征突然下降，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夏思佳慌里慌张地就赶去了医院。 晚上医院里的人比白天明显少好多，但电梯里还被两个年轻医生给认了出来。医生本来就有为病人保护隐私的职业习惯，两个年轻医生在办公室里与同事聊了聊遇到了最近很火的女明星，但是没有人在网上爆料。 在icu外面的椅子上枯坐，夏思佳心里一片茫然，这种折磨太痛苦，好像没有尽头。 icu一直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一晚上陆陆续续推进去五位病人，一群群家属哭着跟到门口，轮番被拦下，旁边占在躺椅上睡觉的其他家属见怪不怪，不耐烦的转了个身继续睡。 医院真是个暴露人性的地方，夏思佳冷酷地想。 突然有人喊道：“段归鸿的家属请到办公室来。” 夏思佳倏然起身。 她这几天在酒店已经将最坏的打算做了好几遍，但在从医生说出“植质状态”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呆滞了几秒。 王朵朵反应更快，问医生：“您的意思是……”她看了一眼夏思佳，对方怔然的模样让她有些难过，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医生直白道：“就是所谓的‘植物人’，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包括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 王朵朵不敢多说一个字，马越超外地出差今天没有赶回来，她不能替夏思佳做任何决定。 夏思佳一口气含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她没有哭，觉得自己麻木了，张嘴想问问医生后续的治疗方案，但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icu里的医生见多了各种反应不一的病人家属，见到夏思佳说不出话的模样，知道其实这也是伤心的一种表现。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建议道：“后面可以选择在我院继续治疗，也可以选择其他疗养类型的医院，病人这种状况必须有人在一旁时刻护理，要勤观察、勤翻身、勤按摩、勤擦洗、勤整理，照顾植物人病患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 “夏小姐你的工作比较特殊，长期陪伴病人不现实，不过你经济状况应该能负担得了，所以建议你可以雇佣一位长期的专业护工，更方便照顾病人。” 夏思佳点点头，医生说得很有道理，她不可能一直陪在段归鸿身边，找一位靠谱的护工迫在眉睫。 她张嘴想说“谢谢，”可努力了两下却发现自己失了声。 这可把一旁的王朵朵吓坏了：“夏夏姐，你怎么了啊？” 医生安抚道：“夏小姐应该是精神过度紧张导致的，没关系的，应该不一会就会好转。” 王朵朵这才放下心来，她去跟着医生办了转移icu的手续，临走前交代夏思佳：“夏夏姐，你就在办公室里等我，哪儿也别去，我去看看有没有独立病房，一会阿姨出来了，咱们一起去看她。” 是啊，还得去看母亲，夏思佳乖乖坐在椅子上，恍惚地想。 ※※※※※※※※※※※※※※※※※※※※ 不出意外的话，坚持日更到完结。 第 48 章 48 二次试镜 夏思佳长期拍戏，社交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王朵朵跑了两趟办妥了新的手续，医院方面将段归鸿转移到了单独病房。 夏思佳时隔几天再一次见到段归鸿，对方瘦了很多，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空空落落的。她鼻子上用着呼吸机，身上还连着其他的监测设备，护士们围着她转来转去地调整机器和床铺，夏思佳被远远挤在一旁。 王朵朵将厚厚一叠之前的缴费单子一并递给夏思佳，小声道：“夏夏姐，老板来电话了，他说护工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他来找。” 夏思佳嗓子已经能够出声，她捏着单子点点头：“这几天也麻烦你了朵朵，一会姐给你发红包。” 王朵朵笑：“嗨呀，夏夏姐，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们谁跟谁。” 两个人说话间，又一个小护士捧着个水蓝色铁皮文件夹进来：“段归鸿？” 夏思佳走过去：“请问什么事？” “哦，病人账户上余额不多，赶紧再去交点，不然后面的药开不出来。” “诶，不是刚交了吗？”王朵朵纳闷。 小护士掀了掀a4纸：“你交的是之前icu里的花费，账户里剩的不多了，后面每天药多着呢，不够的。” 王朵朵咋舌，刚刚交了小二十万左右呢，难怪都说现在有病不敢进医院，是真的病不起啊！ 她请教道：“那还要交多少啊？” 小护士道：“不好说，这也没个底儿啊不是么？花销现在手机都能查的，而且余额会退的，以后走医保流程还可以报销很大一部分，放心。” 说完觉得自己说“余额”什么的有点话里带霉头，遮遮掩掩道：“那啥，赶紧去吧，别耽误明天给药。” 小护士马不停蹄地溜了。 *** 护士们都出去了，王朵朵交了费，夏思佳也让她回家休息去了。所有人都离开后，病房安静下来。 夏思佳很久没有跟段归鸿在同一个房间里安静相处这么久了，她站在病床旁观察了一会，拿起棉签给她湿润了几次嘴唇，在病房沙发上坐了一会，又起身去看段归鸿。 “妈，你能听得到吗？” 她抿抿嘴：“妈，我暂时不打算给你转院了，这边虽然公立医院人多一些，平时可能嘈杂一点，但是我感觉医生护士都挺好的，所以你先再这边住着。我师兄明天就能赶回来了，回头让他给你找一个靠谱的护工。他家离这儿也近，我在外面拍戏也能安心点。” “我打算把珍贵花园卖掉了，我不喜欢那里，我以后也会在岚城买房，买个普通商品房就算了。” “现在房价很高，一个人负担也挺有压力的，所以我还得接着拍戏。” “妈，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得去拍戏挣钱。” 一开口，心里的话就停不下来了。 “妈，我这两天在酒店里想了想，觉得之前自己太钻牛角尖了，所以我的事业一直不能出彩。你看我以前演的那么尽心尽力，得到的只是骂声不断。我一点儿也不开心。这几天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其实将演戏这件事看得太重了？说到底，演员也就是个职业，职业又不分贵贱，干脆我以后什么挣钱拍什么算了，反正本来也没什么好剧本找我……” *** 这边夏思佳开始质疑自己极力想要做一个优秀演员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假清高，那边回到双凤的贺凛开始奋发图强为了做一名优秀演员而努力。 真真是世事无常，如果上帝在云端看到这二人的反差，估计也会发笑。 优秀演员预备役贺凛接到了带妆二次试镜白青的机会。 大刘乐得就差一蹦三尺高：“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贺凛不敢怠慢，又翻出《烽火》仔细观摩起来，剧中各色人物都饰演的生动极了，他看到精彩的地方就翻来覆去多看几遍，暗暗模仿戏中前辈们的语气，细细揣摩人物情感，特别是白青的戏份，他没事就看，几天下来将这个角色的戏熟悉地倒背如流。 大刘非常满意贺凛这几天的表现。 贺凛进这行时间不长，同样大刘做经纪人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第一次，他在双凤影视城混了这么多年都是个群头而已，搭上贺凛一跃成为经纪人，也是质的飞跃。最近因为贺凛不跟公司打招呼就上了两次热搜的事儿，他一直觉得黄鑫磊有意给贺凛换一个有经验的新经纪人，所以他比谁都希望贺凛能凭着白青一炮而红。 这样他在公司也能更有底气。 *** 夏思佳在病房睡了一夜，第二天马越超也回来了。他还带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马越超介绍说是他自己母亲的老朋友，多年前儿子车祸走了，今年年初家里老伴又去世了，一直一个人在自己老家生活，也没有固定的生活来源。 “刘姨人很质朴，心也善良，还特别能干。小时候每次我妈加班赶不回来做饭，刘姨就主动接我去她家吃饭，还给我做很多当时很奢侈的肉菜。”马越超介绍道：“这不，我打电话问我妈老家有没有认识的能做护工的熟人，她就推荐了刘姨。我一听就觉得不错，赶紧让刘姨过来让你面试面试。” 马越超这么说，夏思佳心就放下了一半，她走上前，对阿姨客气道：“刘姨，别看我妈就这么躺着，照顾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得时刻小心，还得经常给她按摩和擦洗，挺辛苦的。” 刘姨看了看病床上的段归鸿，感叹道：“来的路上我都听小马说了，别的不敢说，照顾床上的病人我还是有经验的，我老伴就是脑梗瘫在床上四五年，我一直照顾的都很好，可惜他是器官衰竭，不然我还能伺候他几年。” 夏思佳另一半的心也放了下来：“一个月六千，吃您得自己来，然后住得暂时先住医院，有看护床，等我之后找好房子，您看成吗？”她报了一个打听来的价格。 刘姨没想到这么高，她老伴退休工资一个月才三千，慌忙推辞：“哎呦，六千呀太多了！” 夏思佳听她这么说，当即拍下板：“不多，就是市场价，既然您觉得可以，那今天就可以开始了。” *** 刘姨干起活来确实麻利，一个上午，给段归鸿喂饭，按摩，忙中有序，看得出来说有经验不假。 夏思佳半点忙没插得上手。 马越超道：“你别打乱刘姨的节奏了，老老实实呆着吧，想想之后你想怎么办。” 夏思佳就自啊沙发上坐着不再乱动。 马越超也坐过去，跟她聊起了工作：“说吧，后面什么打算，你来医院前推掉的两部戏这几天都又来重新问你的意向，你怎么想的，还有兴趣吗？” 夏思佳摇头：“肯定是看我最近话题度比较高，想蹭点热度。” “最近不想拍戏了？” “戏肯定是要拍的，我就是有点迷茫，不知道这路怎么走才好。”夏思佳苦恼道：“师兄，你说现在其实黑红也是红对吧？” “你的意思是？你想走流量？” 夏思佳还是摇头：“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很迷茫。” 马越超道：“这几天的事儿你太伤神了，好好休息几天，别想了，等师兄给你找个好点的资源，或者安排你上个治愈点的综艺，换换脑子。” “上综艺吗？”夏思佳一愣，她从来没上过什么正儿八经的综艺节目。 马越超拍她脑袋：“说了让你别想了，都交给我。” 夏思佳想也是，老板的工作她干嘛抢着干，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又过了两天，贺凛大刘去试镜白青。 剧里白青因为人设是表面上浪荡轻浮，所以所以他的戏服质感大都是丝绸质地，衣服颜色也都十分鲜亮。这种衣服其实很挑人，皮肤太黑了肯定穿着不好看，可皮肤白得过头的话也衬不出那股子花花公子哥的味道。 万花丛中过的情场浪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演的了得，首先相貌得好看，还得是不一般的好看，不然凭什么姑娘们就得非君不可？再一个眼神还得出挑，一双桃花眼最佳，勾魂摄魄，无往不利。再来身材也得好，三等残废估计是没戏，干瘪排骨精也让人难以心生好感。 当然，这些还都得是外部条件，古往今来，谈恋爱哪个不得花钱，情场浪子没钱那不能叫情场浪子，那叫情场骗子。 幸好贺凛完美的消化了一切，他的扮相刚一扮上，就收获了包括服装师和造型师在内的一众好评。 冯健见了贺凛也是眼前一亮。 他手上还拿着昨天章光沅白青扮相的照片，本来还觉得章光沅不愧是国内一线小生，虽然在医院里经历了手术，又复健了几个月，但是专业素养半点没掉，扮起白青来驾轻就熟。 但眼前的这个贺凛，除了扮相打眼之外，浑身还多了一份鲜活，特别是那双眼睛，稍稍带点桃花，笑起来的时候有种眼波流转的意思。 剧中的白青白青自始至终也不是什么大英雄，他就是一个在爱而不得的感情里执着的疯子。他出身显贵，自小锦衣玉食。一个没有吃过苦的大少爷，眼神里可以有傲慢，有不屑，也会有天真的孩子气，但是绝对不会有那种忧国忧民一般的情绪。 对比之下，章光沅的眼神就没有贺凛这么澄净，他的眼神无疑是更深层的，更沉淀的，有一种堪破的意味在里面，冯健想，毕竟他经历了常人无法经历的伤痛，无法不沉稳。 导演的眼睛都带毒，冯健阅人无数，只消一眼就能看出二人的差别，白青究竟该选谁，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新增了一个收藏，感谢这位盆友~ 之前断更说明删掉了，向新读者简单说一下。 去年作者父母都生病了，特别是妈妈，当时回老家陪她手术加照顾她术后化疗，同时照顾两个病人，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固定，更别提码字，便断更了。 妈妈化疗期半年，之后作者又懒癌发作半年多【狗头·jpg】 幸好作者君良心还在，还是来填坑了。 不出意外，日更，毕竟第一本成绩烂成那样也日更三千了。 就这样。 欢迎评论收藏，感谢。 另：昨天“植物人”相关解释来自百度。 第 49 章 49 心塞 海市渐渐入冬，岚城已经下了第一场雪。 夏思佳站在二十六楼新家的窗边上看雪花无声的飘落，更远处还能看到岚城郊区的绵延远山，在雾蒙蒙的空气里若隐若现。 她留在岚城已经超过一个月，后面在马越超的介绍下，将珍贵花园抛售了出去，火速买了现在这套新公寓。 新家环境很好，离医院很近，楼下就是一间大型生活超市，不远处是地铁站，阳台正对面是市立公园。 没有高层建筑遮挡，视野开阔，光线也非常好，很适合段归鸿和刘姨在这儿居住。 王朵朵从厨房端出洗好的水果，看见夏思佳站在窗前的身影皱眉，夏夏姐最近真的瘦了好多，再瘦下去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夏夏姐，老板送来了新的剧本，你要不要看一看？”她从包里拿出三四本剧本，放在茶几上。 夏思佳走过来，随手翻了翻。 “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啊？”王朵朵瞬间压力好大，跟着夏思佳这么久，对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特别是在演戏上，这么问自己意见还是头一次。 王朵朵实话实说：“我也不太清楚。” 她有点纳闷：夏夏姐最近感觉好像事业心丧失，迷迷茫茫的样子，房子买了，段阿姨和刘阿姨也搬过来很好的适应了新环境，可她好像还是不急着回海市。 “夏夏姐，你不想拍戏了吗？” 夏思佳摇摇头：“那天师兄也问我了，我也说不上来，之前一直卯足了劲想拍出一个让自己满意让大众能记住的代表作，可好像都是白白费了力气的感觉。我可能是被同一个路线给框住了，演来演去都是同一个类型。想换个类型演，又没把握能演的好。” 转型是现如今很多演员需要面临的问题，特别是演员的某些特征被大众熟知以后，就容易陷入被同质化的怪圈——演皇帝成功之后总是有剧本找你演皇帝，演反派成功之后总是有剧本找你演反派。 同一种类型的角色表演起来当然容易得心应手，但是对于演员来说，扮演形形色色的角色更加有吸引力，也更能锻炼演技。 夏思佳当然不希望自己局限在“漂亮的小三”，“讨人厌的狐狸精”这种本身就不讨喜的角色里。 王朵朵也发愁，她当然也希望夏思佳拿到一个好角色好剧本，可惜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像黄鑫磊帮贺凛一样，帮到夏思佳什么忙。 夏思佳仿佛听到王朵朵的想法，问她：“听说贺凛拿下了白青？” “嗯。”王朵朵道：“昨天有《烽火》剧组里的小道消息透露出来，应该是没问题了。” 夏思佳仰面靠在沙发靠背上感叹：“能从章光沅手里抢到白青，贺凛现在真的了不得了。” “是啊。”王朵朵也同意，贺凛才正式入行半年呢。 “夏夏姐，他没告诉你吗？” 夏思佳淡淡笑：“没有，恐怕他是不想刺激我。” “贺凛对你很好，夏夏姐。” 夏思佳又笑，反问道：“我对他不好吗？” 王朵朵一愣：“也很好。” 夏思佳耸耸肩：“那不得了。” 王朵朵还想再说，夏思佳站起身。 “我去问问刘姨午饭吃什么。” 王朵朵有眼色地闭收回想说的话：“好。” *** 贺凛拿下了白青，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大刘了。 最近大刘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活像一只骄傲的大白鹅。白青到手，他仿佛有了一把尚方宝剑傍身，就算面对黄鑫磊也底气十足。 黄鑫磊暗觉好笑，贺凛能拿到白青，一靠贺凛自己，二得益于工作室和他黄鑫磊的运作，跟大刘一个小小的经纪人还真没什么关系。 但黄鑫磊也没在意，有这个么荣辱感强烈的经纪人是贺凛的福气，他倒是可以放下心来。听说贺凛最近台词进步很大，健身房也有老老实实去，整个人都在为《烽火》开拍进组做准备。 黄鑫磊作为老板，十分欣慰。 整个工作室一派祥和的气氛，天气寒冷，人心却十分安定，无端生出一种光明的希望，工作人员仿佛提前过年，将贺凛的宣发方案已经提前在做。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除了贺凛。 贺凛最近过得普普通通，他上次和夏思佳没有道别成功，之后就只能在微信上与对方联系，也不知道夏思佳在忙些什么，回复的时间时快时慢，让他心焦。 也视频过几次，可惜每次都是没说上几句，夏思佳就要去帮护工一起照顾段归鸿。 贺凛说不出口“有护工呢，我们多聊一会吧！”这样的话，他知道夏思佳本来就与段归鸿相处时间少，就只能懂事地劝她“快去忙吧，有空再聊。” 他昨天拿下了白青，想第一时间就与夏思佳分享，结果就听大刘说网上已经有工作人员提前爆料了，还惹得冯健十分不悦，说要严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贺凛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夏思佳先透个底——实在是他背着夏思佳签约惹对方不高兴的事儿让他有了阴影——结果王朵朵今天早上发来恭喜的消息。 王朵朵都知道了，夏思佳应该也知道了，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贺凛有点心塞。 *** 心塞地不止贺凛一个人，贺林风最近过得也十分狼狈。 他自打开上了新车，就加了本地一个同款车型的微信车友群。 他想得十分巧妙，岚城本地人结婚现在十分讲究排场，接亲的车队开始讲究同款同色，所以很多本地的车友群开始流行。这样谁家有接亲的喜事，在群里说一声，大家就可以报名参加，当天给主家壮壮声势，也能拿红包，领包好烟抽抽。 贺林风觉得现在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反正洋洋不需要透析的时候，他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能结识点各路朋友那是再好不过。 就这样他参加了几次这样的接亲活动，不但挣回了油钱，也认识了几个挺有场面的朋友。 在邻里之间就更风光了。 这天，他和认识的几个人一起吃饭，有人说手里资金周转不灵，想要卖掉手里的一套二层小别墅，问在场的人有没有想入手的，可以优先友情价，还可以分期付款。 贺林风一听就动了心。 他看不上现在那个筒子楼几十年了，这个朋友家的别墅他刚好去过，从地段到价位，真是哪哪都合适，交了钱就能拎包入住，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感觉现在不买那就亏了。 “老贺，悠着点，这回头合同一签，钱货两讫，想反悔可就不行了。买房子这等大事也不跟嫂子打个电话商量？”买房子的人倒是好心提醒他。 贺林风大男子主义惯了：“她敢说半个不字试试？” 那人想贺家出了个能挣钱的大明星，应该是没什么负担，放心道：“也是，你家贺凛可是能挣钱，我这点在你那厉害儿子那里确实算不上什么。” 贺林风听得骄傲，抬手就潇洒地转了账，两人签了合同，旁边的朋友还帮忙录了像。 一顿酒喝完，他贺林风有小别墅了！ 可惜他喝高了，到家呼呼大睡，忘了跟老婆张佳丽说一声。 第二天是洋洋透析的日子，贺林风被张佳丽叫起来，二人带着洋洋开车到了医院，等到要缴费了，贺林风脑子一空，才想起来手机里的钱昨晚上都交了小别墅的头款。 这下糟了。 *** 还有一个心塞的就是导演冯健。 《烽火》翻拍热度如此之高，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当年《烽火》热播的时候，他才十几岁，就十分痴迷这部剧，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也当了导演，然后可以重拍这部心中的经典。 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现在的剧宣方式远远甩当年八百条街，以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故事好、演员好，就能保证收视率。现在媒体行业太发达，看电视已经不是社会大众，特别是年轻人的第一娱乐选择。 现在的电视剧竞争太多，都要提前有配套的宣传做辅助，才能保证这部剧未来的收视率。 《烽火》开拍前也签了宣发公司，对方给出的宣传方案和造势活动都非常好，作为剧组的工作人员，从上到下都应该保守秘密，配合宣传节奏。 谁知道白青选角的消息还是被提前透露出来。 贺凛的粉丝后援会已经三令五申不准小仙鹤们主动讨论相关话题，但是架不住普罗大众的好奇心已经几个章光沅黑粉的上蹿下跳。 网上渐渐开始有贺凛相关的不实传言，但都被小仙鹤们奋力地一一破除。 冯健作为一个导演，一心只想关注如何将电视机拍好，可惜现在大环境恶劣，他连手底下一个小演员的黑料也得关注，感觉无奈极了。 幸好都翻不出什么水花，冯健破罐子破摔地想，就当给电视剧提前造势了。 这天一大早，冯健还在睡，手机屏幕弹出一则微博推送。 他眯眼一看，题目非常的具有煽动性——《网传贺凛弟弟透析欠费，大明星哥哥为何见死不救？》 冯健扔了手机，叹气，怎么他拍部电视剧怎么就那么难？ 第 50 章 50 试镜孙晴芳 娱乐圈实在是刺激，跟坐过山车似的，明明前几天还在众人面前趾高气扬，现在又得夹起尾巴做人。大刘感觉自己年老体衰，跟不上节奏了。 他看着认真看剧本的贺凛，一口老血含在嗓子眼，骂没法骂，打又打不过，郁闷的要死。 “澄清就好了。”贺凛看他一圈圈在客厅走来走去，知道他心里烦躁，反过来安抚他：“大刘哥，不是你说的吗？我只要有作品就有底气，那些爆料的人咱们不要理会。” 大哥，你心也忒大了！ 大刘痛心疾首：“大众谁会在乎真假，这以后都是你的黑点啊！” 贺凛无所谓道：“大众连我的真假都不在乎，也不会在乎我的黑点。” 他每个月都有按时往贺林风账户上打钱，除了洋洋的透析费用，每个月的家用也绰绰有余，爆出这个假消息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够使，这种事情一查就清楚了，为了黑而黑，有意思吗？ “你真的有往家里打钱？” “这话说的，我进这个圈子就是为了给洋洋挣钱治病，不然我也不会来双凤当武替。” 大刘点点头。 “那就好，回头你把每一次的转账截图给我，要有清晰的时间和收款人，我再去查查你弟弟每次的透析费用，让公司给你写一篇文章好好澄清一下。” 手机响了，贺凛拿起来接，回他：“好，我一会发给你。” 电话接起来刚听了两句，贺凛的脸色就愣住了。 大刘坐在一旁直觉不好，赶紧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白青换人了？ 贺凛挂了电话，满脸尴尬。 “大刘哥……” 大刘眼里喷火：“哎呦，快点说！” “爆料的事儿好像是真的……” 大刘傻了眼：“你不是说你打钱了吗？” 贺凛面无表情：“被我爸拿去买别墅了……他说他喝多了，等醒来才发现钱转给了对方，连合同都签了。” 大刘：“……你爸用你辛苦给你弟弟挣得救命钱买别墅？” 贺凛点点头。 这是什么骚操作！ 大刘顿住：“等一下，那爆料是哪里来的？” 贺凛连气都不知道怎么生了：“我爸说他怕我生气，一开始借了几个朋友的钱给洋洋治病，然后跟朋友一起喝多了又说错话，估计就这么被传出来了。” “所以黑料一开始是你爸自己爆出来的？” wtf！！！ 大刘忍不住怒道：“你爸是魔鬼吧！” 贺凛不吭气。 大刘又开始在客厅里一圈圈转悠。这下麻烦了，钱不钱的是小事儿，亲爹亲口传出来的明星儿子的黑料，也是够可以的了。 “你爸现在干嘛呢？” 贺凛揉揉脑袋：“搬家。” 大刘竖起大拇指，冷笑：“绝了！” *** 夏思佳还在犹豫剧本的事儿，《烽火》剧组竟然直接联系到了她。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拥有一个带妆试镜卖艺女孙晴芳的机会。 卖艺女苏孙晴芳这个角色，一开始是一位单纯心善的小女孩，跟着男一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面爱而不得，渐渐黑化，对女一号坏事做尽，众叛亲离，是个悲剧角色。 孙晴芳一生最明亮的一抹颜色，就是纨绔子弟白青。 可惜她最后幡然醒悟的太晚，为了得不到的人付出了生命，也连累了爱自己的人。 夏思佳看过《烽火》，她之前就揣摩过孙晴芳这个角色，说起来这个孙晴芳其实跟她之前演的坏女人角色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别的不说，就这个角色搁在现在，那是极度容易得到男一号，女一号和白青三方脑残粉丝的网络暴力。 孙晴芳看着戏份重，但其实是一个非常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夏思佳正是有点厌烦此类角色的时候，这个时候得到试镜孙晴芳的机会，反倒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争取吧，又是大差不差的角色，再演真的要被死死定型了。不争取吧，这可是《烽火》哎，热度高，投资大，宣传到位，放弃好像又有些傻。 王朵朵不知道夏思佳的犹豫不决，她是十分开心的，《烽火》现在多火啊，她无比期望夏思佳能拿下孙晴芳。别的她不敢保证，就原著中写得孙晴芳长着一张女人里顶漂亮的一张脸，不然怎么会连情场高手白青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王朵朵相信夏思佳绝对担得起。 马越超打来电话：“我跟冯健导演是老相识，本来就打算帮你物色一个角色，后面不是被师傅的事儿耽误了嘛，我看你又有些疲累，就心说算了，此事作罢。谁知道这次是房伽生老爷子实名制推荐你。思佳，你去试试吧！” “房老师还推荐了我？”夏思佳没想到房老师推荐贺凛也没把自己落下。 马越超道：“是啊，贺凛都成了，你应该也十拿九稳。” 夏思佳挺感激房伽生，她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再演一次坏女人，但是试镜肯定是要去的，不能辜负了房老爷子的心意。 *** 试镜还是安排在了双凤的星光大酒店。 夏思佳收拾了行李，告别了段归鸿和刘姨，时隔了将近两个月，终于回到了双凤的公寓。 海市比起岚城，更偏南方一些，但也已经下过雪，小区的绿化草丛里到处都是未化干净的残雪。 贺凛接到了半路王朵朵发来的消息，厚外套都没穿就火急火燎地在小区楼下等夏思佳。 夏思佳见到他就笑：“你倒是消息很灵通嘛！” 有阵子不见，她怎么觉得贺凛好像瘦了。 “你怎么瘦了？大刘不给你好好吃饭吗？” 贺凛连忙掀起衣摆就让她看：“没瘦没瘦，我天天健身呢，吃的比以前多多了，肌肉也比以前大了。” 要是大刘在一旁看到估计得郁闷地吐血，自己掀贺凛衣服胳膊差点被扭断，这厮倒好，恨不得让夏思佳亲自上手，要不要脸？ 夏思佳笑着打他胳膊：“矜持点行吗？” 贺凛也笑。他感觉自己一见夏思佳，身后的尾巴藏也藏不住。 “听说你回来试镜孙晴芳？” “对。” 贺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挺好的。” 夏思佳看他：“我是挺好的。你呢？最近有麻烦了。” 贺凛的脸色立即耷拉下来。他将贺林风买别墅的事儿告诉了夏思佳：“我爸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喝酒，喝多了之后做了什么完全不过脑子。” “那就不能让你爸管钱。” “让我后妈管？”贺凛一愣，他跟张佳丽没怎么交流过，他直觉不想让别的女人打理自己挣的钱。 “你弟弟不是她亲生的吗？你怕什么？她总不至于卷了亲儿子的救命钱跑了吧。” 张佳丽有多疼爱洋洋他是知道的，贺凛点头：“那倒不会。” “那不就得了？趁着你爸现在有愧疚感，把经济大权放给你后妈，但也不能无限制。”夏思佳建议道：“至于别墅，不是才交头款吗？让你爸房产证写你的名字，他们随便住，你来交分期。不过户就让他们自己搞定分期。他会同意的。” 贺凛想了想，觉得是个方法。他也发现了，贺林风手里每个把门的，经济大权最终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贺林风才能老老实实。 夏思佳说完才觉得自己插手了别人的家事：“我好像管得太宽了？我就是随口建议一下，你不用非得听我的啊！” 贺凛笑着摇头，他巴不得身家性命都交给夏思佳呢，这哪里算宽？ “那你的黑料怎么办？”夏思佳可是看了网上的评论，贺凛收到的问候可不比前段时间自己辱医事件时候少。 贺凛倒是洒脱：“我不管，交给公司就好。” 有个大公司做靠山就是不一样，每次出了事都有专业团队帮忙善后，碰上运气好的在谷底直接翻身也不是没有先例。 夏思佳想起生辉娱乐里的马越超散养的那些虾兵蟹将，内心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 上一次未完成的火锅今晚终于得以实现，不过这次是在贺凛家。 贺凛的房子硬装比较简单，经过这段时间的软包装，看起来也十分整洁舒适。 夏思佳第一次来，站在客厅一看就无奈地笑了。贺凛当初说得果然没错，坐在沙发上真的能看到自己的卧室。 贺凛在厨房忙活，夏思佳笑了一会，坐在沙发上慢慢打量他的房子，没想到贺凛还买了很多小摆件之类的小玩意儿，个个还挺有趣的。 贺凛将鸡汤锅端了出来，喊客厅的夏思佳：“思佳，来吃饭了。” 夏思佳放下手里的小物件，走了过去。 一桌子丰盛的食材，连水果和甜点都有，贺凛倒是有心。 两人刚落座，夏思佳手机响了。 是王朵朵。 贺凛开玩笑道：“朵朵姐最好不要提关于工作的事儿！” 夏思佳也笑，她接了电话，听了几句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 贺凛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乌鸦嘴了，慌忙问道：“怎么了？” 夏思佳挂了电话冲他轻松一笑：“没有，王朵朵这个大傻子，去超市买东西忘记拿家里钥匙了。” 贺凛放下心来：“那怎么办？” “没事，她刚出门，家里很多东西要买，超市要逛好久呢，估计我在你家吃完饭，正好直接开车去接她。” 贺凛点点头，将一片烫熟的羊肉夹到她碗里，心疼道：“赶紧吃饭吧，多吃点，我看是你瘦了还差不多！” *** 两个人说说笑笑，终于把这顿迟来的聚餐完成。 吃完饭，贺凛提出要去送夏思佳去找王朵朵。 夏思佳不同意：“我和朵朵还要逛一逛。” “我也可以逛。” “不方便，我们要逛女孩子的店。” 贺凛说不出话了。他确实不好意思跟着夏思佳逛内衣店。 夏思佳拿着包，从贺凛家出来，电梯正好开了。 她快速跑进电梯，对贺凛摆摆手：“回头见！拜拜！” 贺凛也冲她摆手：“拜拜！明天试镜加油，祝你成功！” 夏思佳笑着点头，电梯门关上了。 门刚一关上，她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刚刚王朵朵打来电话，明天试镜孙晴芳的，还会有一个宋橙。 夏思佳跟宋橙合作过，是个娇滴滴的女孩，有点公主病一样的小脾气，其他的她并不是特别不了解。 有竞争者这倒没什么，孙晴芳这么重的角色，没几个人争，倒是不现实。 但当王朵朵说宋橙最近傍上了一个大老板的时候，夏思佳就隐隐觉得这次孙晴芳恐怕是拿不到了。 宋橙傍上的大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夏思佳当初得罪过的那位老色狼方总，方德昌。 ※※※※※※※※※※※※※※※※※※※※ 现在真的是夏天吗？这十来天快冷死了。。。 又涨一个收藏~感谢~ 我可真容易满足~ 第 51 章 51 娱乐圈最感人爱情 又是不想上班的一天。 临近年关，一天比一天冷，夏思佳确实比夏天的时候瘦了好多，本来就是最小码的去年冬装全都变成了中码，穿在身上空空落落。 王朵朵担忧道：“夏夏姐，你可别再瘦了，风再大点真的能把你吹倒。” 夏思佳笑：“镜头里看起来就是正好，你看看哪个女明星现实生活里不是瘦的跟杆一样？” “我觉得还是健康最重要。”王朵朵摇头：“你原来就刚刚好，还是补点肉比较好。” “成啦，你和贺凛天天说我瘦，我都听烦了。”夏思佳换好衣服，关上衣橱的门：“这一天天的，就没有点让我能开心的事儿，能长肉才怪。” 王朵朵也叹气，她知道夏思佳是在说方总方德昌的事儿。 她和夏思佳两个人讨论过了，一致认为这次恐怕是难以拿下孙晴芳了。不要脸的方德昌送宋橙带资进组，这点就足以让宋橙pk掉任何一位对手。 《烽火》投资越大，参与的资本越多，导演冯健的话语权就越少。说起来导演才应该是一部剧的领军人物，在片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才对。但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年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娱乐圈是谁有资本谁有地位。有利可图的地方一定会引来资本的参与，而资本的参与会让很多本来有希望的人莫名其妙地出局。 夏思佳还没有试镜，就已经预感到了结局。 得失心已经很平和了，这个圈子的很多臭恶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但是又栽在方德昌这里，让她一口气憋得难受。 她还记夏天的时候因为这个老色狼，她被他老婆打了一巴掌的事儿。 旧恨又添新仇，夏思佳自问不是被欺负不敢还手的人，却又因为自身条件比不上方德昌财大气粗而无法有力还击，整个人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 再恶心，试镜还是要去的。 星光大酒店每日宾客盈门，连大堂的实习服务生见多了有钱人和大明星，似乎都有些高贵起来，夏思佳一贯不喜欢这个地方。 她刚进大堂，就有一个服务生小妹妹走过来：“请问，是夏思佳夏小姐吗？” 夏思佳摘下墨镜：“我是。” “方总在餐厅等您，请您跟我来。” 王朵朵慌了，拉住她：“夏夏姐，你别去，肯定没好事。” 夏思佳当然知道没好事。方德昌在圈子里消失大半年，现在又找了宋橙，这会还对自己念念不忘，显然目的不纯。 但这次不见，不知道对方下次在哪里使坏，倒不如正面刚算了。反正这次孙晴芳已经放弃了，那就看看方德昌究竟想干嘛。 “没事，我去看看，他敢人尽皆知，就证明不会很过分。”夏思佳沉吟：“如果我半个小时没给你打电话，你就报警。” 跟着服务生到了餐厅，夏思佳一看，呵呵，还是之前那一间。 她冷笑，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故意恶心谁。 打开房间，方德昌坐在老位置，看到夏思佳，笑眯眯道：“夏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是愈发地漂亮了啊！” “方总，您老也是愈发地……”夏思佳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将手机搁在桌子上，径直坐下：“为老不尊了啊！” 方德昌脸上的笑一僵，明显不悦起来：“夏小姐半年不见，说话不客气了很多。” 夏思佳道：“可能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就不在意了吧。” “连名声也不在意了？” “您老跟我谈名声？”夏思佳听到了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您是不是没睡醒？宋橙没伺候好您？” 提到宋橙，方德昌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柔软：“夏小姐，去年的事儿咱们就翻篇了，这次找你，就是因为小橙。” 有钱就是任性，打人一巴掌说翻篇就翻篇，夏思佳听了只想翻白眼。 “我跟她又不熟，找我做什么？” “这次《烽火》的孙晴芳，肯定是小橙的了，夏小姐如果不想做无用功，那么就可以直接放弃试镜了。”方德昌直白道：“找夏小姐来，是因为小橙的团队希望日后宣传的时候能够跟扮演白青的演员贺凛的团队进行合作，运作一下两人平时的互动什么的，共同带热剧情和话题，这样对小橙和贺凛的事业，应该都是双赢。” 夏思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她眨眨眼，就听方德昌继续道：“夏小姐不是贺凛的女朋友吗？所以提前跟你知会一声，希望你能配合。” “配合什么？” “也不需要刻意做什么。不在意，不参与，不发表意见就好了。” 方德昌的意思就是日后网上有了宋橙和贺凛的绯闻，她夏思佳就当做没看见就好。 “如果夏小姐答应，那么可以开一个条件，不管是现金还是房子，或者你看上了什么角色，都可以和我提。” 夏思佳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哇哦，您老对宋橙这是……真爱啊！” 方德昌笑意还没到嘴角，就听夏思佳慢悠悠道：“不过，我不同意。” “第一，带资进组一般人搞不来，我技不如人，不像宋橙找了方总您这么个大金矿，那这次的孙晴芳就让给宋橙演，我确实无话可说！我寻思着小家碧玉强行饰演国色天香也不是不可以，您多砸点钱买买水军，播出的时候闭眼无脑吹一波，说不定也能给您家宋橙吸点脑残粉，您花的钱也不至于砸了水坑听不见半点声响。” “第二，宋橙想跟贺凛炒cp那就自己去联系贺凛的团队啊！找我做什么？不过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真觉得娱乐圈个个都是被您吓大的啊？您猜黄鑫磊同意不同意一个当小三的十八线巴着自家前途无量的男艺人吸血这种骚操作？” “第三，您自己隐形绿帽戴得开心就好了，还想拉我一起戴？不好意思，本人可没这个癖好！” 方德昌恼羞成怒：“夏思佳！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 夏思佳戴上墨镜，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就走：“我忍你很久了方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再敢找我的麻烦试试！” 她晃晃手里的手机，讥讽道：“看看谁先死！” *** 夏思佳出了房间就看见在门口徘徊的王朵朵。 王朵朵见她毫发无损地出来了，松了口气，拉着她赶紧往电梯走：“夏夏姐，那个老变态没对你做什么吗？” 夏思佳叹气道：“老变态也向往真爱，你说变态不变态？” 王朵朵：？？？ “算了，我录音了。”夏思佳把耳机里的音频保存了一下，发给了王朵朵：“帮我存一下，多存几个地方，方德昌这个老变态要是敢找我麻烦，我一定不放过他！” 王朵朵掏出手机，就看到夏思佳发来一段音频——“娱乐圈最感人爱情” 什么鬼？ 等到王朵朵听完，瞬间觉得夏思佳是个取名鬼才，这爱情何止感人？ 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王朵朵：有钱人的变态我想象不到。 *** 试镜的时候，夏思佳果不其然碰到了宋橙。 不知道剧组是怎么安排的，宋橙和夏思佳竟然在同一个房间化妆。于是几乎是同样的妆发和造型，出来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这个圈里有句话叫做“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这回连着造型一起撞，真是太有看头了。两个人本来长相上就有落差，再加上夏思佳足足高了宋橙一个头，夏思佳和宋橙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公主一个丫鬟。 连化妆师都替宋橙尴尬。 估计宋橙被内定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化妆师不太想得罪宋橙，但是又没办法违背者职业审美硬吹宋橙的造型，只好对夏思佳笑笑道：“夏小姐，你这扮相不太像卖艺女，倒是像哪家大小姐似的。” 夏思佳点点头：“我的气质不允许，抱歉了。” 宋橙气得仰倒——夏思佳这话什么意思？这话不就是说自己是那个穷酸卖艺女的气质？ 宋橙让自己的小助理拍了几张美照，她还是第一次参演大制作，孙晴芳戏份重，又是她从来没演过的大反派，心里别提多高兴。 几个造型师围着她调整造型，一会还要拍照给冯健看，不能马虎。 宋橙见夏思佳无人打理，心下得意，笑眯眯道：“思佳姐，咱们合照一张？纪念一下嘛，怪不容易的。” 费心一趟颗粒无收，夏思佳怪不容易的。 夏思佳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啊！” 笑话，合照她还没怕过谁。 造型师用宋橙的手机给二人拍了两张合照。一高一矮两张俊脸，还挺美的。造型师是个重度磕脸患者，把手机还给宋橙，趁着大家不注意，又用自己的手机偷拍了二人几张，打算珍藏着欣赏。 冯健见了二人，心中也有比较，懊恼自然是懊恼，可方德昌投资确实太重，他拒绝不了宋橙。 看着夏思佳，仿佛看见一块璞玉从自己手中滑落。 罢了罢了，他心想，有机会下次合作吧！ *** 孙晴芳官宣那天，就惹了网上一波热切讨论。宋橙一张稚嫩的新人脸，很难得到往日剧迷们的认可。 自然是反对声一片。 很多人都在质疑《烽火》选角的能力，老一版《烽火》的截图又在网上火了一阵。其实每一次重拍基本都会遭遇来自老版粉丝的质疑，但却丝毫不会影响新粉丝的吸收和喜爱。 因为时代总是在往前走的，一代一代的审美总会有所变化。一个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很大一部分就因为和当时的时代互相成就。 你说那些力挺老版的观众是铁板粉丝吗？并不见得。 大部分人是在力挺自己的审美，自己的回忆，自己的时代。 优秀的作品是需要传承的，翻拍无可厚非。当然不能太夸张，很多翻拍剧之所以翻车，就是因为太过于背离原著的精神，想要创新又创新得一塌糊涂，弄来弄去弄成了个四不像，观众又不傻，自然不会买账。 《烽火》全剧组在冯健的带领下，总归是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大方向，目前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但总归一切都在前进。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烽火》翻拍得如何，总得先翻拍出来才行。 年后进组的邮件，一一发送到了各位演员及其经纪公司的邮箱里。 贺凛收到邮件很开心，给夏思佳发微信。 “年后一起进组啊！” 两分钟后，贺凛收到夏思佳的回复，当即傻了眼。 “抱歉啊贺凛，年后我要去欧洲旅游。” ※※※※※※※※※※※※※※※※※※※※ 哭了 断更后的点击教作者做人 第 52 章 52 我需要去庙里一趟 夏思佳接了一档综艺。 这年头有很多艺人经常活跃在大众面前，他们频频出现在各大节目，身份有演员有歌手，可仔细想想似乎一时又想不起来对方有什么具体的代表作。 网友们戏称这样的艺人为“综艺咖”。 每每一谈论起来“综艺咖”的时候，大家都带了点鄙夷的口气，好像对方是半点不务正业的人，天天在综艺里混脸熟。 但很多综艺节目离了这些所谓的“综艺咖”观赏性会大打折扣，也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媒体行业发展到现在，早就细化出了艺人的更多职能和分工，除了唱歌跳舞和演戏，能带给大众欢乐和正能量的艺人也是很多节目需要的人才。毕竟有才华的人很多，但“艺能感”这种特质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很多“艺能咖”往往能够起到拯救一档节目的重要作用。 大家现实生活已经很累了，谁不希望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永远让自己开心快乐的人呢？ 夏思佳自问不是有什么“艺能感”的人，她放弃《烽火》的孙晴芳之后，最近的时间全都在补看综艺，真别说，几部看下来，她觉得上上综艺还挺有意思的。 一瞌睡就有人递枕头，马越超真的给她接了档综艺过来。 夏思佳继续深入了解才知道，原来现在综艺节目投资丝毫不输很多剧组，甚至比很多剧组更壕！ 就说马越超给她洽谈的这档《戏游欧洲》，大大小小的冠名商投了好几个亿，节目组说除了夏思佳之外，还会再请两位一线女星，总体的内容就是三个女明星自助欧洲游。 所谓自助，就是全程自助，不带经纪人的那种自助。 夏思佳觉得这对她来说不应该叫自助，应该叫自生自灭。 *** 虽然还不清楚其他两位女星到底是谁，夏思佳已经开始为上节目做准备，力求不拖其他人的后腿。 备药，查天气，做旅行手账，一天忙活下来倒是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她很久没有摸过画笔，但是练过的就是不一样，手账上很多随笔都画的生动有趣，被摄制组提前装在家里的摄像机拍了个正着。 摄像机是前几天安装在家里的，前前后后按了十来个。现在的摄像机都太高科技了，还能跟着人左右遥感。夏思佳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过了一天也就学会无视了。 她没有什么特殊的生活技能，但是胜在做事有条理，麻利、整洁又快速，收拾出来的两个大大的行李箱条理分明，也是看得出来生活经验十足的人。 有女pd在旁边偶尔问两句，和她小小互动一下，让画面看起来不那么干巴巴地。 “不带些方便食品吗？” “啊？要带吗？” “那倒是看个人习惯，你不怕出了国吃不惯吗？” “那就不带了。”夏思佳果断道：“出去一趟，多体验一下当地的饮食文化也是很难得的机会。” 她说完，嘻嘻嘻道：“好吧，其实是懒。” “万一你一点儿也吃不惯呢？”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饭量就小。” pd看她蹲在那里收拾东西，一对直角肩瘦的快要顶出t恤的感觉，突然八卦道：“方便透露身高体重吗？” “一米六九，九十二斤。”夏思佳说着将一旁的电子体重秤拿过来，大大咧咧地踩了上去：“哦，九十四斤了？长了两斤，开心。” 女pd：“……” “你一直都这么瘦吗？” “倒也不是。我记得我上学那会脸上也是肉肉的。” “那有什么减肥的诀窍吗？” “为什么要减肥？你又不胖。”夏思佳打量女pd，对方确实不胖，就是稍微有点肉肉的正常小女生。 “我胖啊！”女pd委屈极了：“很多人说我胖！” “你爸妈说你胖吗？” “那倒没有。” “那就是不胖！”夏思佳肯定道：“胖瘦哪有个具体标准，我瘦是很多方面的原因，一个是职业客观需要，另一个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劝大家不要跟艺人学减肥，很容易把身体搞坏，得不偿失。” 夏思佳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这点让女pd对夏思佳挺有好感，她又八卦道：“你有想过参加的其他女明星万一比你好看怎么办？” “比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不是去选美。”夏思佳笑：“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些问题？咱们不是个旅游生存的节目吗？” 女pd也笑了。 夏思佳这张脸确实不需要担心谁比她漂亮，她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会不会被对家买艳压通稿黑才对。 *** 艳压通稿是现在很流行的一种宣传和炒作手段，大意是说多位女星集结的现场，有一位长得最好看，颜值最高，力压全场。 这个招数一开始用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察觉其实是在踩人上位。等到用得女星多了，大家就反应过来了，换汤不换药嘛这不是，你夸自家就专注自家，踩别人算是什么操作？ 所以现在“艳压”搁在网上，也是很有内涵的一个词儿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团队根本不会再用这招了，但架不住现在还有一种竞争手段就是对家偷偷帮你买热搜。你越不想来什么，对家就给你上什么，再加上营销号和黑粉的一通搅和，让大众和路人粉纷纷跟风批判。 这一套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想弄清具体情况又十分复杂，夏思佳听王朵朵聊的时候觉得这些手段堪比孙子兵法，真真假假根本难以分辨。 难怪现在三五不时就能看到网上两家粉丝撕逼，可撕来撕去就是撕不出来一个正式的输赢。 夏思佳自问自己在这个圈里虽然没什么朋友，但是这么些年，她也没有给自己竖过什么敌人。 结果第二天就惨遭打脸——她又上了热搜。 夏思佳看完手机十分纳闷：“这个宋橙，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了？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烽火》剧组的官博官宣孙晴芳之后，宋橙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不能算是被骂，主要还是反对声居多，大都是嫌弃她一副稚嫩的娃娃脸，演大美人孙晴芳实在没有说服力。 宋橙看着自己微博下面一条条“这个孙晴芳不可”、“不约，再见”的留言，十分郁闷，这些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把夏思佳一张穿民国旗袍的戏装照片po在了她的微博评论下。 ——“我觉得夏思佳很适合孙晴芳。” ——“哇，老版粉丝表示，这个太可以！” ——“可以＋1！” 宋橙气得把这条一百多楼回复的评论直接删掉了。她委屈了极了，好一会才被方德昌答应又送包又送鞋的给哄好。 宋橙不甘心，她翻出手机里和夏思佳的合照，怎么看也没看出来自己到底比夏思佳差劲在哪里。她特意将照片精修了一下，把自己那天孙晴芳的造型定妆照主动po出了个九宫格，里面夹带了两人的合照。 十分钟后，她再去看评论，果然就顺眼多了。 ——“夏思佳的鼻子都是歪的啊！哪里可以了？” ——“我们小橙子扮起大美人来也是像模像样的嘛，我觉得比夏思佳好看多了！” ——“小橙子最好看，不接受反驳！” 紧接着“夏思佳，颜值下降”的热搜就挂在了网上。 宋橙p图只p她自己的骚操作，夏思佳已经懒得打开去细看了。她觉得这个宋橙和方德昌真的是天生绝配。对待这种人就得简单粗暴，她翻出手机，直接将经典音频“娱乐圈最感人爱情”用自己微博大号私信发给了宋橙。 那边宋橙看着热评还没来得及得意，好奇得听完夏思佳发来的音频内容瞬间就傻眼了。 呵，夏思佳五分钟后再次刷新了一下，宋橙已经默默删掉了刚刚那条九宫格微博。 夏思佳：尚方宝剑在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谁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宋橙秒删微博”的热搜又挂了上去。 夏思佳无语，宋橙脑子有坑吧？怎么还来？ 结果紧接着王朵朵发过来了一个热门微博过来，夏思佳打开一看，明显是一个圈里人的小号，贴了很多那条试镜时候的花絮偷拍照。 不知道用的什么相机，像素超级清晰，连夏思佳的头发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的微博底下已经涌来了闻风赶来的两家粉丝和吃瓜路人。 热门评论第一条很有意思： ——“不是任何人的粉丝，就是单纯地代表大众问一下博主，你觉得谁更适合孙晴芳？” 博主在底下不怕事儿地回复：“我说连导演都觉得是夏思佳更合适你敢信不？” ——“太敢信了！” ——“我就知道！” ——“看样子夏思佳也试镜了，怎么会落选？莫非宋橙是传说中的‘带z进组’？” ——“我去！有钱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包也是要包夏思佳才对啊！” 底下的评论越扯越乱，夹杂着各路粉丝的讨论和谩骂。 夏思佳已经懒得看了。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 彻底把宋橙这种人抛出自己的生活，夏思佳才觉得这日子舒服点。 即将出发去欧洲的日子前夕，她终于从女pd嘴里得知其中一位女明星的名字。 女pd笑道：“你很熟的，苏蓉呀，前不久你不是还和对方拍了戏呢！” 呵呵，夏思佳冷笑。 难怪人人说娱乐圈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这不走了个宋橙，又来了个苏蓉。她是不是应该找人给自己算算，看看今年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流年不利？ 女pd看着她的行李，贴心地问：“你还有什么准备工作需要做的吗？” “有。”夏思佳拿起车钥匙和墨镜，穿起厚外套，严肃道：“我需要去庙里一趟，拜拜佛，求个平安符。” 其实她更想去找马越超问问，现在退出节目的话，到底需要赔多少钱…… 夏思佳：？？？我不是来上节目旅旅游顺便散散心的吗？怎么感觉一天天的这心越来越堵了呢？ ※※※※※※※※※※※※※※※※※※※※ 每天个位数的感人点击 新文又卡壳 头发狂掉 作者要秃了【哭】 刚刚又涨一个收藏，感谢~ 第 53 章 53 我是你……不，你是我的的偶像 前期的先导素材拍了两天，《戏游欧洲》的摄制组拆除了布置好的摄像头，撤出了夏思佳的家。 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过年，夏思佳目前就处于放假状态。贺凛比她惨一点，每天的表演课程和健身训练让他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天天遭受来自大刘的殷切唠叨。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休息日，贺凛去夏思佳家里吃饭。他自从得知孙晴芳被宋橙截胡，就十分郁闷——怎么自己跟夏思佳这么没有屏幕缘分的吗？连着两次错失与夏思佳搭戏的机会，这个概率也太高了点吧？ 太郁闷了，哪怕收到了夏思佳亲自求的来自岚城香火最盛的寺庙的开过光的平安符，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你自己去庙里求的？” 贺凛没想到夏思佳还信这一套。 “对。亲自不是有诚意嘛？” “我以为你不信这个。”贺凛将平安符妥帖收好，转头就看到夏思佳从包里有翻出六七条同款：一条挂包上，一条挂手机上，一条装进外套口袋，其余的全都塞行李箱的夹层里。 贺凛：“……你这是打算搞批发啊？” 夏思佳瞪他：“别瞎说，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倒霉。这个平安符挺灵的，我今天下楼一脚踏空两个楼梯结果都安然无恙！你说灵不灵？你知道吗？我当时还穿着高跟靴子呢！” 她往空气里拜了拜：“菩萨保佑我，在欧洲平平安安。” 夏思佳神神叨叨的样子贺凛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眯眯地看对方这些幼稚的举动——夏思佳好可爱啊——他心里这么想。 “我也想去欧洲。”贺凛张嘴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走太远了，我舍不得。” 夏思佳很久没有听过贺凛发射糖衣炮弹了，当下老脸一红，她赶紧转过身，将桌子上的盘盘碟碟又摆了摆位置，掩饰道：“我们是女性节目，都是女的，你一个大男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贺凛闷闷不乐：“最起码可以保护你。” 他看着夏思佳一张娇艳的脸，十分担忧：“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啊，我们老板说欧洲其实也挺乱的。” 夏思佳笑：“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等到真的到欧洲了，夏思佳一个人在巴黎街头茫然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年前在自己家里和贺凛的这段对话，深觉打脸。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时间过得很快，新年转眼就到来。 新年一到，双凤影视城就像是各大一线城市那样，迅速地成了一座空城。很多群演都离开了，带着在这个造梦工厂里见到的兴奋和失落回了各自遥远的老家。 有的在亲友面前侃侃而谈自己的见闻，有的在家人面前深埋这段经历。 有的人过了年会再次回来，有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 但没关系，双凤影视城永远有新鲜血液涌进来。追求梦想的路上，永远有执着而且奋不顾身的人。 大年二十八那天，夏思佳和王朵朵一起回了岚城。王朵朵回了自己家与父母团聚，夏思佳回了新家。 新家装修明亮舒适，刘姨把段归鸿照顾的很好，她回老家也是孤苦一人，正好可以留在岚城跟夏思佳作伴。 夏思佳很久没有过过这样个宁静祥和的新年。吃完年夜饭，她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厨房里传来刘姨收拾家务的响动。 她想：真像是一个普通的温馨的家庭啊！ 夏思佳将视线转向段归鸿的房间，隔着半扇门，能看到对方在床上依然无知无觉地躺着。 她轻声说道：“妈妈，新年快乐。” *** 贺凛也回了老家。 新家别墅十分宽敞，整个小区的环境也好，打小住的那栋筒子楼跟眼前的环境一比，简直像是乞丐住的桥洞。 贺林风和张佳丽给他留了最好的一间做卧室。 贺凛站在新的卧室发愣，他突然想到——这栋华丽的房子现在已经在他的名下，原来他早已经是有房一族了？ 想到院子里停着的贺林风的那辆大路虎，贺凛有点想发笑——怎么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就重要了起来？如果现在这房子不在他的名下，或者说他不像现在这样能挣钱，这么个明亮的房间还会轮得到他贺凛来使用吗？ 在再想到贺林风和张佳丽今晚餐桌上殷勤的笑脸，贺凛真的笑出了声——明明半年前他躲在深夜的客厅偷听父亲和后妈的谈话的时候，非常深刻地觉得自己好像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怎么半年时间，他就似乎拥有了一切？ 无声地笑完又有些难过。 这个房子他一点也不喜欢，夏思佳说的不错，大平层就挺好的，住得下一家三口是最好的。 他，夏思佳以及他和夏思佳的孩子，三个人，刚刚好。 贺凛掏出手机，查了查账户余额。 好好拍戏吧！买大平层还得多多努力！ *** 年后复工。 娱乐圈其实没有什么假期，大过年的耗在剧组的人不计其数，能回家过年的都是幸运儿。 贺凛过了一个平淡的新年，被大刘重新接到双凤。他认认真真地收了心，认认真真地琢磨白青。 为了夏思佳，好好拍戏，好好挣钱。 贺凛进组前的努力没白费，再加上对白青的研究已经很透了，一上手就十分顺心。冯健无数次感叹自己眼光独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十分肯定——这个白青，啧啧，等着火吧！ 白青表现亮眼，整个剧组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而演孙晴芳的这位，就有些让人一言难尽了。 冯健也不是没有见过带资进组的女演员，大部分人其实都挺好相处，因为自己是被一手塞进来的，但凡有点羞耻心都会尽心尽力地与剧组上下打点好关系，为人处事方面也十分有眼色。 而这位宋橙，显然就是个例外。 带了四名助理贴心伺候，连喝水都有人帮忙端着杯子，吃水果也只要张张嘴等待投喂。派头整成这样，让组里很多老一辈的演员们纷纷摇头。 谱大成这样，说不定业务能力优秀？老演员们心地善良些，一开始还有人这样想。等到第一场戏拍完，宋橙ng不断，又私自加戏改台词，惹得对戏的几个老演员从看不惯直接飙升到了愤怒。 宋橙本人倒是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她没觉得自己在片场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反倒是搭戏的那个贺凛对自己说话十分不客气。 *** 宋橙爱往贺凛身边凑，连冯健都看出来了。 贺凛自己也觉得被宋橙缠上，无异于沾上一块狗皮膏药。他一开始面对宋橙，就是当普通演员同事，他正常对台词走位，认真投入角色，没有察觉宋橙有意无意地靠近。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休息椅子上开始出现零零碎碎的各种水果、零食和饮料。 宋橙笑得十分温柔：“我助理给我准备的，一不小心就带多了，大家都帮忙吃点。” 说是大家，除了导演班组，演员也就只有贺凛有份。 贺凛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退还给她：“谢谢，不用了。” “你太客气了。” 贺凛一字一句，话冷的像石头一样往外蹦：“我没客气，是真的，不用。” 宋橙被砸懵了，委屈地撇撇嘴，将东西又收了回来。 其他演员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暗自发笑。 宋橙次次死在不甘心上，但她次次不长记性。贺凛冷着脸对她，她也不生气，看到贺凛手机上挂了一个平安符，又主动搭话：“你的平安符是寺庙里求来的吗？” “别人送的。”贺凛想到夏思佳求平安符还特意想到自己，表情柔软下来。 宋橙见他眉头松快不少，赶紧趁热打铁：“哪里求来的？我也想要一个呢。” 贺凛眉头又皱起：“你亲自去？” “对啊。我最喜欢亲力亲为。” 贺凛看了宋橙身后忙着为她鲜榨果汁的两位小助理：“是吗？真看不出来。” 宋橙笑嘻嘻道：“我带的助理是有点多，但是我都有发薪水给她们的呀，现在找工作那么困难，我这也算是帮助别人就业了，不是吗？” 贺凛点头：“原来这样。” “那当然，不然还能是哪样？” 贺凛将耳机戴上，往自己椅子上一靠，闭目养神道：“我以为你怀孕了，你男朋友特意多找几个人来照顾你呢。” 有人“噗嗤”笑出声。 宋橙笑容僵在脸上：“……当，当然不是。” 贺凛已经闭上眼，好像没听见她的话。 *** 夏思佳也开始了《戏游欧洲》的节目录制。 遇上苏蓉既然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夏思佳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苏蓉跟自己也没什么实质性地利益冲突，她这个人就是绿茶婊了一些，话里话外又是捧又是杀，膈应人的一把好手。 虽然有些不切实际，毕竟节目嘉宾就三个人，夏思佳还是下定决心离苏蓉远点就好了。 夏思佳带着万般不如意的心情，开始了自己的人生综艺处女秀。为了盖过苏蓉，她出发的时候还特意选了一身气场强大的休闲西装套装，里面穿了件风情万种的蕾丝吊带，脚下踩着细高跟，头发像海藻一样的大波浪，妆容也是化得要多明艳多明艳，整个人看起来又飒又a，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节目组约在机场见面，搞得真的蛮真实的，夏思佳被王朵朵送到机场，跟自己的follow pd汇合之后，就被带离了王朵朵。 王朵朵中二病上身，挽着夏思佳的手死活不放，上演了《新白娘子传奇》里白娘子和许仙撕心裂肺，被法海pd一把分开的搞笑场景，惹得其他围观的旅客阵阵发笑。 王朵朵你蛇精病啊！快点松手！ 夏思佳觉得丢脸，恨不得捂脸。 摄像也跟着笑，赶紧怼到夏思佳脸上去拍特写。 夏思佳第一个到达机场，等了一会，没等来苏蓉，倒是等来了一直很神秘的第三位女星。 夏思佳见到对方时候，一路上那种不情愿和被骗的心情全都乌云散尽，她没想到人生的第一次综艺、第一次与其他女星同游国外，竟然能碰到自己的偶像——影后封苑！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刚刚镜头里英还姿飒爽的夏思佳，秒变迷妹在线追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封苑，苑姐……你，好好……你好，我是夏思佳，十分荣幸……见到你十分荣幸……我是你……不，你是我的的偶像！” 第 54 章 54 亲人来了 夏思佳曾经在一次采访中透露过自己最喜欢的偶像就是封苑，那个时候还有很多评论说她“蹭热度”，所以自打那之后她几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谈过封苑。 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夏思佳的确是封苑的铁粉来着。 能和偶像一起参加节目，夏思佳心情阴雨转晴，连带着看迟到半小时的苏蓉也没那么糟心了。 苏蓉来迟了挺不好意思，跟封苑和夏思佳连连道歉。 封苑人很和气，夏思佳表示饭随偶像，封苑不在意，她更没什么意见。 三个人挥别各自的经纪人，登机了。 除了夏思佳把自己在巴黎大街上弄丢一回之外，欧洲之行一路畅顺。十来天的旅行说长很长，等到三个人踏上回国的班机，才发现其实旅程不过几个昼夜。 夏思佳小时候经常跟着段归鸿去国外旅行，英语一直很不错，法语也能简答交流，封苑就更不用说了，语言完全没障碍，在国外的街头还纷纷被游客认出拍照，让人不得不感叹影后的魅力无国界。 或许是因为语言的原因，苏蓉这次路程没怎么作妖，她全程需要依靠封苑和夏思佳，一路上乖乖巧巧，让夏思佳舒心不少。 封苑本人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摄像机时刻主动寻找她的镜头，这个节目的c位就是封苑，苏蓉和夏思佳很清楚。不过苏蓉十分有眼色，能够设计很多有意思的桥段，摄影师也很配合，想来经过剪辑之后，应该也能收到很不错的评价 相比之下，夏思佳就十分佛系，佛系到第二天苏蓉都看不下去了。 “想方法找点镜头可以吗大姐？你是来凑人头的吗？” 夏思佳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苏蓉那里得到有效的职业建议，一时惊讶的嘴巴都没合上。 “多说话啊你！”苏蓉气得翻她白眼：“大家精彩了这节目才有看点知道吗？” 夏思佳点点头：“我没经验，会注意的，谢谢。” 她很真诚地道了谢。 苏蓉这一点说得对，夏思佳私下里想了想，来节目如果没什么效果不是等于白来？真想旅游她完全可以自己来旅游就得了，说白了，这就是工作啊！ 拿钱不付出，确实不对。 第三天，夏思佳也开始主动给自己找镜头，努力搭话，渐渐地发现其实苏蓉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除了嘴欠点，也没什么别的大毛病。 她想，或许在苏蓉眼里，自己的毛病更多呢？想到这里，她也就彻底放下心弦，后期的旅程越来越顺心，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戏越唱越和谐，一旁的导演也越看越满意。 *** 马越超总是说“思佳，人是要向前看的。”夏思佳深以为然，所以她从不回头去看自己的选择。选择的对错重要吗？总归是已经选择过了，那就沿着接下去的路好好走就是了。 但而经过了这次——苏蓉劝解自己的这一次——夏思佳慢慢意识到，时不时地回过头看一看，找一找自己的不足，对接下来的路更有帮助。 一次选择的对错或许并不是很重要，但如果真的选错了，那就赶紧总结一下失败的经验，因为一段一段的路程太多，睁着眼走，最起码不会老路上瞎转悠太久。 演戏有瓶颈那么就去接综艺，综艺上太多那么久应该去拍电影。但只要她的思考方式没有变，其实她做什么都是差别不大。很多时候人以为做出了改变，不过只是一种自我欺骗。 夏思佳之前拍戏喜欢一个人闷着头琢磨自己的角色，接了这个综艺也觉得只要自己不给节目添乱就好，也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应该站在集体的角度去看全局，除了要思考自己的角色，也应该和剧中其他人物的关系和谐，除了做好自己，也应该去配合其他人体现节目的幽默和能量。 这一次，她差点又在老路上磋磨，幸好苏蓉提点了她。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苏蓉。 夏思佳突然醍醐灌顶——难怪苏蓉比我红！ *** 夏思佳旅行一趟收获颇丰，但贺凛在剧组就没那么开心了。 他快被宋橙这个狗皮膏药给烦死了。 王朵朵这天来双凤影视城找小姐妹玩，碰巧小姐妹就在《烽火》剧组，好几天没见贺凛了，她这个名誉粉头也怪想念的。 “带我去看看贺凛吧？” 小姐妹道：“说起贺凛，他女朋友到底是夏思佳还是宋橙？” “其实都不是。”就是是也不能随便承认，王朵朵还不算傻。但是她没想到怎么夏思佳走了不到一星期，贺凛的名字就跟这个宋橙有了联系。 这可是个不好的征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宋橙倒贴的不要不要的。” 王朵朵一听，这还得了？贺凛和夏思佳虽然还正式没在一起，但在她眼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她赶紧拽着小姐妹往剧组拍摄地跑。 午休时间，宋橙去方德昌给她准备的私人房车上睡觉去了。 贺凛在一片空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看到王朵朵过来，眼睛都亮了：“是夏思佳让你来的？” 王朵朵冷笑：“听说最近你的桃花运不错，我就来看看。” 贺凛一个头两个大：“你可别瞎说啊朵朵姐，我真的是无辜的。”他将宋橙莫名其妙贴上来的事儿一股脑地说给了宋橙，说完肯定道：“我心里只有夏思佳，只有她一个！” 王朵朵看他又急又烦，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笑意：“行了，这话你怎么不敢在夏夏姐面前说呢？放心，我不会在夏夏姐那说你坏话的。” “那能让夏思佳从欧洲回来之后来我这探班吗？” “想让宋橙知难而退？” 贺凛点头，又为难起来：“是不是有些利用夏夏姐的意思？” 王朵朵笑眯眯道：“想甩开宋橙很简单啊！” “什么方法？” 王朵朵掏出手机，一脸自信：“带她一起看‘娱乐圈最感人爱情’就好了！” “那是什么？”贺凛说完，裤子里手机一振。 他掏出手机一看，眉头一皱：“音频？” “听完就删了，别外传。”王朵朵警告道：“宋橙也听过的，上次她买夏夏姐的热搜黑夏夏姐，夏夏姐直接发给她，她立刻远离夏夏姐生活八百米远。专治宋橙，你看完就知道了。” 贺凛看她一脸神秘，拿起耳机，悄悄听完整个音频。 “怎么样？”王朵朵想知道贺凛听到宋橙想跟他炒作cp之后的表情，哪想到贺凛听完一脸喜色。 “朵朵姐，夏思佳她没有否认！” 什么跟什么？王朵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个老变态说夏思佳是我的女朋友啊！”贺凛一下蹦起来，笑得十分痛快：“她没有否认！” *** 下午整个剧组都感受到了贺凛的喜悦，冯健隔着监视器皱眉——这小子笑得也太春风得意，太像白青了！ 下了戏，宋橙又主动打招呼道：“贺凛，你今天怎么好像十分开心的样子？” “对啊，开心，太开心了！” 同剧组另一个年纪相仿的男演员打趣他：“别笑了，哥们，没看到你一笑，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你吗？明明我长得也不差啊！” 宋橙见贺凛还是笑眯眯，断定他心情肯定很好，于是应和着道“哈哈，我可太好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啊贺凛，你能说出来让大家都开心开心吗？” 贺凛看她，笑：“你真想知道？” 他还是第一次在戏外这么看着自己笑，宋橙觉得自己的心都晃了一下，她赶紧点头：“对啊，你告诉大家吧！” 贺凛盯着她两秒，转向所有人，清清嗓子：“不知道大家看过‘娱乐圈最感人爱情’没有？” 宋橙“蹭”一声站起来，一旁的小助理递来的果汁都被她打翻在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 “那个……”宋橙脸涨得通红：“你们聊，我有东西忘在车上了。”说完慌忙逃离。 贺凛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贺凛：还我一片清净之地，感恩王朵朵，感恩夏思佳，感恩方德昌。 *** 夏思佳在最后一站的伦敦，偶遇了许久不见的许佳林。 偶遇是真偶遇，许佳林来伦敦度假会友，跟着几个白人朋友在路边咖啡小馆正聊天，忽然看到一位黑发美女从眼前飘然而过。 眼熟极了。 他下一秒就发现是夏思佳，想都没想，就冲夏思佳方向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惹得包括夏思佳在内的很多行人都看了过来。 “夏思佳！”他乡遇老友，见夏思佳转身，许佳林兴冲冲地站起来，冲她招手。 夏思佳没想到会在伦敦见到许佳林，她惊喜地走过来：“许佳林？你怎么在这？” 两个摄像紧紧跟了过来。 许佳林这才发现夏思佳是在拍节目。 “你在工作，打扰吗？” “不用管，他们连我前几天丢在巴黎街头都不帮我。”夏思佳还在记那天走丢，俩摄像全程不搭理自己的仇。 自助旅行太坑人了，幸好她会点法语，一个人摸到了警察局，靠着警察的帮忙找到了入住的酒店。这要是换了苏蓉走丢，恐怕就是一场灾难了。 许佳林笑：“吃饭了吗？” 夏思佳眼睛一亮：“你请客吗？” “可以啊！”许佳林耸耸肩，他参加过类似的节目，深懂节目套路：“你们剧组是不是还限定消费来着？” “别提了，太抠了，都是泪！”夏思佳后悔自己没有带方便食品过来，她虽然吃得少，但是除了食物，欧洲这边消费水平普遍很高，就节目组那点经费，三个人省吃俭用，现在看见肉都两眼放光，做梦都想吃顿大餐。 “难怪你又瘦了。说吧，想吃什么我来请。”许佳林一脸壕气。 “哥们靠谱，花多少回国我给你报销。”夏思佳喜上眉梢，转头对远处喊道：“苑姐，苏蓉，快，亲人来了！” ※※※※※※※※※※※※※※※※※※※※ 及时止损。 今天认真思考了这个词儿。 第 55 章 55 卧槽，惊天大八卦！ 许佳林不愧是见惯大场面，特会来事儿，以夏思佳朋友的身份在一家高档餐厅豪气请客，给足了夏思佳面子。节目组也乐得许佳林出镜，于是乎夏思佳三人这几天来终于可以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三个国内知名女演员，像是足足饿了一年的模样，第一次面对吃饭这件事心生幸福感，看得许佳林暗暗发笑。 不过再饿，女演员的胃都跟小鸟一样，苏蓉和封苑吃了一会，就放慢了速度，显然已经饱了，只是碍于拍摄和出自礼貌不得不象征性的动动刀叉。 只有夏思佳还在埋头奋战。 许佳林看得有趣，调侃她；“夏思佳，你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还敢来参加生存类节目，可以啊！” 夏思佳嘴里嚼着一块牛肉，白了许佳林一眼：“还会不会聊天了？能不能别给一个甜枣，再赏一个巴掌？” 许佳林笑。 苏蓉捏着高脚杯的长腿，眼神在许佳林和夏思佳之间打转。她跟许佳林商业活动上见过几次，招呼也打过，但并不熟络。圈里谁不认识许佳林，多少人羡慕他潇洒不羁的做派，更羡慕他的背景和资源，羡慕他的人脉和朋友圈。能够跟这样的人处成朋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夏思佳跟许佳林看起来还挺亲密？苏蓉咬了咬嘴唇，夏思佳这狗脾气的人也能和许佳林成朋友？ 她转了转眼珠子，微微侧过脸：“许先生，这家餐厅您经常来吗？味道很不错。” 许佳林道：“还好，朋友的餐厅，来过几次，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点。” 又笑道：“别叫我许先生，听着别扭，大家都是同行，叫我名字就行。”他点点夏思佳的方向：“夏思佳一直这么叫我，可不像你这么有礼貌。” 苏蓉笑笑没说话。 夏思佳从食物里抬起头，观察了两人的神情，笑嘻嘻道：“苏蓉，你别被他外表骗了，他这人就是个纸老虎，你没看过他的朋友圈，天天发点萌萌哒的表情，简直是个软妹子。” 苏蓉笑：“这话说得，我去哪看，我又没有他的微信。” 夏思佳挤眉弄眼：“一会我给你看。” 许佳林被夏思佳出卖朋友的举动逗得哭笑不得：“我好心请你吃顿饭，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儿把我卖了？” 夏思佳不理他：“苏蓉大美女看看你的朋友圈而已，你敢有什么意见？” 许佳林看向苏蓉，对方笑得温情脉脉，他耸耸肩，笑道：“那确实是我的荣幸。” *** 打打闹闹吃完饭，苏蓉拉着夏思佳去洗手间，这种时候两人的follow pd是不会跟着的。 苏蓉站在洗手池前补妆，看着一旁洗手的夏思佳，思索一下，直接问道：“不如你把许佳林的微信号给我？我可以自己看他的朋友圈。” 夏思佳心里想笑，苏蓉这人真是直白，不过又很佩服她看中什么就立即出击的果断。 她有心逗苏蓉：“不了吧，刚刚我开玩笑的呢。” “你！”苏蓉气的口红差点涂歪了。 夏思佳掩口惊呼：“怎么？难道你喜欢许佳林这种的啊？” 苏蓉也不掩饰：“不可以吗？” 夏思佳不以为然道：“我之前以为你喜欢章光沅呢？” “章光沅？”苏蓉没想到会再听到这个名字，明明是半年前还在合作过的男演员，怎么感觉好像好几年没见过的感觉。 章光沅确实很帅，人很温柔，业界口碑也好，不过，听说白青也没争过贺凛，现在都算是自身难保了吧？ 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章光沅那种面相不是你喜欢的吗？”苏蓉不屑地瞥了一眼夏思佳：“比如贺凛？” 夏思佳直觉不喜，她皱起眉冷声道：“贺凛跟章光沅不一样！” 苏蓉很会看人脸色，感觉摸到夏思佳逆鳞，连忙将话头拐回，笑：“那是，我也觉得贺凛帅多了，又年轻，又一身武艺的，何况你跟贺凛那么熟，肯定更了解他。” 夏思佳知道苏蓉是有意夸奖贺凛，但不得不说听了这话心里确实舒服多了。 她盯着苏蓉：“你真想要许佳林的微信？” 苏蓉赶紧点头。 “那我一会帮你问问，得经过他的同意。” 苏蓉也知道必须得许佳林本人首肯，平日里平白无故地也没这个机会，这次有夏思佳的帮忙，相信应该很有希望。 她爽快道：“成，要是他同意，我就欠你一个人情。” ***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经过走廊，路上遇到前来上洗手间的封苑。 苏蓉问道：“苑姐，那边还在拍吗？” 封苑摇摇头：“工作人员都在午餐，这会是大家休息的时间，摄像机都关闭了。” 苏蓉喘口气：“那就好。” 夏思佳看她今天还穿着双带跟的鞋子，贴心问道：“苑姐，要陪你去吗？” 封苑笑着摆手：“我又不是小女孩了，上个厕所还能丢不成？” 夏思佳点点头：“那我们去餐厅等你，你注意点脚下，洗手间地上有水。” 封苑点头：“好的，谢谢。” 夏思佳和苏蓉回到餐厅，许佳林大概是去结账了，人也不在。工作人员分坐了几张桌子，有的人餐已经上了，有的还在兴奋地等待。 夏思佳的follow pd笑嘻嘻凑过来：“思佳姐，回头帮我们感谢许佳林啊，他朋友的餐厅，折扣力度很大，今天给咱们节目组省了好多钱。” 苏蓉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愤怒道：“平时你们比我们吃的好就算了，今天好不容易许佳林请我们搓一顿大的，结果你们的伙食水平也跟着水涨船高！” 夏思佳笑了笑，她起身离开。 苏蓉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干嘛去？” 夏思佳眨眨眼：“看看许佳林这顿花了多少钱，我说过回去要还他的。” 苏蓉瘪嘴：“没了？” 夏思佳没好气道：“放心，会顺便帮你问许佳林的微信的。” 苏蓉喜上眉梢，一把撒开她的手，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去！” *** 夏思佳在餐厅前台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许佳林，往回走的路上，经过洗手间外面那条走廊，远远就看到许佳林和封苑站在一株高大的绿植后面说话。 夏思佳回想起刚刚餐桌上，全程安静吃饭默默微笑的封苑，眉头皱了起来。 难不成，许佳林和封苑之前是认识的？ 夏思佳抬了抬脚步，正打算离开，突然就听见封苑抬高了声音，气愤道：“许佳林，你要不要脸？一会夏思佳一会苏蓉，你见异思迁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就听见许佳林慢悠悠道：“你封苑早就不是我女朋友了，未免管太宽？” 夏思佳当场愣在原地。 卧槽，惊天大八卦！ 封苑不愧是影后出身，夏思佳隔着绿植都看到了这几日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到过的神情——一种狠辣、阴鸷又疯狂的表情。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没有分手！没有分手！” 许佳林冷笑：“这话只能骗骗你自己，你背着我劈腿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咱俩完了。” 封苑一脸的疯狂，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许佳林的衣袖：“不，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是爱你的啊！我只有对你是真的！那些人不过是玩玩而已！” 许佳林嫌恶地甩开她：“得了吧，封苑，你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你是被你那些小男朋友们给宠坏了吧？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得跪倒在你脚下？我告诉你！你错了！我早八百年就已经不爱你了！不止我不爱你，你的那些小男朋友们也不是真的爱你！” 封苑尖叫：“不可能！” 许佳林继续道：“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不然我真的会报警，咱们俩谁形象受损了会损失更多，你自己心里有数！你不怕的话可以试试！” 封苑死死盯着许佳林的眼睛：“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因为那个夏思佳！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许佳林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夏思佳跟我不过是朋友而已！她是个很好的演员！而且，她很尊重你，一直把你当偶像！封苑你好歹也是影后，能不能人品和专业素质相符一些？可不可以不要跟个疯子一样仇视所有靠近我的女人？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了！没关系了！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 封苑恨不得疯掉：“不可能！” “把我当偶像的人多了！她夏思佳算老几？”封苑咒怨道：“她这种长相，一看就是演万年心机女二的主儿，就是演女一号也是撑死了演一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而已！这种靠长相的演员圈里一抓一把大！跟我比？好笑！简直是非分之想！哪天糊穿地心都不知道！你怎么愿意跟她这种人一起拍戏？” 她说到最后，冷笑起来：“她这种黑历史一箩筐的人我想搞死她太容易了！你确定要因为她得罪我？” 许佳林看着疯狂的封苑，叹了口气：“够了！封苑！你没救了！” 说完转身离开。 *** 夏思佳心绪复杂地回到餐厅，苏蓉看她回来，赶紧拉她坐下：“怎么样？许佳林答应了吗？” 夏思佳摇摇他：“我没找到许佳林。” 苏蓉一脸不悦：“那你在外面那么久干嘛呢？” 夏思佳随便编了个借口：“给贺凛打电话。” 她脑子里还飘荡着刚刚偷听来的对话，简直震撼到家。 亲眼见证偶像崩坍，这种滋味真的太不舒服了。夏思佳突然想起来之前有次在片场——自己随口说很喜欢封苑，喜欢她的戏和演技，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变成演戏很厉害的人——的时候，许佳林一脸不屑：“喜欢她？看来你眼光不咋样！” 当时她以为许佳林跟自己开玩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深意和隐情。 苏蓉见她出神，以为是在思念小男友贺凛，酸溜溜道：“啧啧，贺凛这小子命太好了，一进圈就爬那么快，又有你这么个女朋友，艳福不浅！” 夏思佳神思恍惚，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便没有出声反驳。 身后有人惊奇道：“夏思佳，贺凛真是你男朋友？” 夏思佳回过头，就看到许佳林一脸疑问地站在她身后，旁边跟着好像碰巧了一起回来的封苑。 安静的、微微笑着的封苑。 想起刚刚那个眼神话语如同蛇蝎一般的疯狂女人，夏思佳打了个冷颤。 ※※※※※※※※※※※※※※※※※※※※ 之前说不出意外，坚持日更。 然后大jj出了个意外，十五天任何人不得更新。 再然后这两天恢复更新之后，有了新的政策，作者修改超过三次要扣月石扣jj币。 奈何本人没什么月石，更是穷逼一个。 本来是为爱发电，现在是写文致负。 大家且看且珍惜，随缘吧，呵呵哒~ 第 56 章 56 偷钱追星？ 夏思佳不是没有被谁刁难过，毕竟这个圈子总是能遇上形形色色的奇葩人士。大部分时候，她都懒得去跟对方理论和计较，有一句话叫“不与傻瓜论短长”，她深以为然。 可封苑那番话真的让她无法释怀。 她盯着若无其事微笑的封苑，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情绪——不是愤怒，是浓浓的失望。 我怎么会粉了个这么个玩意？ 失望过了头，夏思佳扭过脸不再看封苑。 许佳林还在惊讶：“贺凛真是你男朋友？” 夏思佳突然不想跟所有人讨论贺凛，她伸出手：“发、票给我吧，回国了我把钱转给你。” 许佳林意识到了夏思佳那点微妙的态度转变，他笑了笑：“一顿饭，我还请得起。” 夏思佳耸耸肩：“我不想欠谁人情而已。” 苏蓉等在一旁心里焦急，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提醒夏思佳帮忙要许佳林微信的事儿。 夏思佳看了她一眼。 当着封苑这个疯子的面，这个苏蓉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报复。 她这略一迟疑，看在苏蓉眼里，就变成了不情不愿。 苏蓉立马一脸的不高兴。 夏思佳看在眼里，一阵烦躁。 许佳林看了眼时间，对夏思佳道：“我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们玩了。咱们回国了再聚吧。” 夏思佳：“你要走了？” 许佳林指指外面：“朋友来接我了，就快到了。” 封苑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夏思佳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对许佳林道：“那我送你出去。” 说完就率先朝大门外走去。 许佳林跟苏蓉点头致意一下，赶紧跟上，留一脸郁闷的苏蓉和一脸阴沉的封苑在原处沉默不语。 *** 许佳林出了门，就看到夏思佳站在门边等着自己。大中午，大街上人来人往，很多外国人路过的时候都要看一眼这位漂亮的东方女士。 夏思佳站得笔直，背景看起来也很倔强。 许佳林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有话说？” 夏思佳点点头。 许佳林人很聪明，问她：“你听到了？” 他如此直白，夏思佳也不再隐瞒，道：“我不是有意偷听。” “无所谓，反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她没什么好感了吧？” 夏思佳又点点头。 “所以我就这样得罪她了？”夏思佳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许佳林笑：“放心，她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嘴上永远最厉害。她这样虚伪的人，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爬那么高，万一被抓到小辫子，摔得更惨。她比谁都清楚。” 夏思佳了然。 许佳林见她眉头松了，调侃道：“就算有什么事儿，不还有我呢么？” “你？你被封苑骚扰得也不轻吧，我听你那话感觉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许佳林故作深情道：“总归是女人，又在一起过，想着给她留个面子而已。” 夏思佳看不得他神情的模样：“成了，走吧，走吧，对了，苏蓉想加你微信，你同意不？” 许佳林哼笑：“还说没卖我？” 夏思佳振振有词：“兄弟不就是用来卖的。” 许佳林笑了笑，对面一辆车响起喇叭声。他看了一眼：“我朋友来了，我走了，祝你们玩得开心，咱们回国联系吧！” “好，再见。” *** 苏蓉终于如愿加了许佳林的微信，整个人又开心了起来。夏思佳见她喜气洋洋如同过大年一般的神色，觉得好笑。 “你这个人，真是喜怒都摆在脸上。” 苏蓉瞪她一眼：“我毕竟是个人，又不是慈悲善目的菩萨。” 她凑在夏思佳耳边嘀咕：“不过你不觉得苑姐就跟菩萨似的？总是笑眯眯地，难道就没一件让她动怒的事儿吗？” 夏思佳笑笑，不说话。 苏蓉一边打开许佳林的朋友圈，一边感叹：“终于！还有两天就该回国了，好想念我妈的红烧排骨！” 她话刚说完就想到身边的夏思佳凄惨的身世，一时脸色又尴尬起来。 夏思佳看得有点懵：“干嘛？” “我不是故意提我妈的。” 夏思佳失笑：“苏蓉，你这个人真的情商很低啊。” 苏蓉不乐意：“夏思佳，你这个人嘴巴也是真的坏！” “你还好意思说我嘴巴坏？之前在剧组你跟我说那么多刻薄的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少来！我根本不记得！你这是污蔑！” “你还打过我巴掌！打那么使劲！” “哇，那不是导演说要演得逼真一些？再说你也同意的啊！”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就是有！” …… *** 杀青的最后一天，节目组给了三人一个惊喜。 夏思佳和所有人一样，深知节目组的套路，很清楚虽然所谓的惊喜说是为了慰劳，但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制造感动点。 但在看到酒店天台上热气腾腾的火锅和一桌子丰富的食材的时候，所有人还是觉得这个惊喜很合格了。 节目组弄了几个小游戏，帮助大家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些趣事，点点滴滴回忆起来确实挺让人感慨。 夏思佳一抬脸就看到微笑的封苑，心里就堵一下，开心的情绪立刻消散一些。 最后只有苏蓉有点喝高。 夏思佳只好架着她往房间走，封苑在另一边虚扶着。 二人合力将苏蓉送到了房间。 封苑道：“明天就回国了，这几天跟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夏思佳笑了笑：“我也是。” “有机会一起合作。” 夏思佳终于直视封苑。夜深了，封苑的眼角鱼尾纹卡了粉，鼻尖也冒了油，失去了偶像滤镜，夏思佳发现封苑不再是自己心目当中的女神了。 “苑姐，我曾经说过，你是我的偶像，你记得吗？” 封苑笑：“记得。” 夏思佳叹气：“我有点后悔才参加这个节目了。” 封苑开玩笑道：“是不是跟偶像近距离接触之后，发现偶像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失望了？” 夏思佳接口道：“是啊！” 封苑脸色的笑意抖了一抖，随即笑得更深：“偶像都是用来远距离欣赏的。” 夏思佳叹气：“偶像都是用来幻灭的。” 封苑的笑终于卡住了。 “是不是许……” “好啦，苑姐，我开玩笑的。不早啦，我回去休息啦！”夏思佳不等她把话讲完，摆摆手离开。 *** 夏思佳踏上回国的班机，贺凛从又一个大夜里下了工。 最近他的日子过得充实又顺心，少了宋橙这只苍蝇在耳边哼哼，他对忙绿的剧组生活十分满意，整个人钻进白青这个角色里钻研，导演冯健最近几天一直对他夸奖连连。 大刘等在车边，接过他的包。 “辛苦了，车上有鸡汤，赶紧喝点。” 最近贺凛因为要保持身材，吃的都很素，过得跟个庙里的和尚似的，他这个老父亲十分欣慰，但贺凛工作量很大，所以他见天就给贺凛煲鸡汤。 贺凛点点头。 大刘发动了车子。 两个人有的没的聊着，车子快要开出双凤影视城大门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前方几个人扭打成一团。 “呵，这不是董哥他们？”大刘一看是熟人，懵了一下。再一细看，更觉得不可思议：“董哥他们在打马强？他们‘双凤三剑客’不是铁哥们吗？怎么能打起来？” 贺凛也看到了，董哥和陈哥带着几个人将马强一人按在地上打，看动作还挺激烈，马强一人难挡众拳，被打得无力招架。 贺凛道：“停车看看。” 大刘赶紧将车停了下来，大灯一开，照得所有人都停了动作，朝车子方向看过来。 “怎么了，董哥？出啥事儿了啊？” 董哥眯了眯眼，这才认出来是大刘。他哼一声：“是大刘啊？自打你做了经纪人，哥们几个有段日子没见了啊！” 大刘笑道：“是啊，董哥，有段时间不见，不过看你气色挺好。这大晚上的，怎么了这是？” 董哥一挥手：“大刘，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嗨，我能不知道规矩？我就是纳闷，毕竟马强我们关系都不错的，这又被我撞见了，我不问一句是不是不够意思？那万一哪天其他兄弟有难，我也装看不见？董哥你不觉得心寒？” 董哥沉吟一下：“也没什么，就是马强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兄弟们的钱也敢私拿，不揍他一顿，兄弟们气不过。” 大刘一听，一拍大腿，指着地上的马强道：“马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干出这些对不起兄弟的事儿？” 马强擦了擦鼻血，看着大刘不吭气。 陈哥怒道：“废他娘的什么话！还不说钱花哪了？不说就把这白眼狼的腿给卸了！” 说完招呼着身后的人继续动作。 “哎哎哎！”大刘连忙制止：“马强已经流了不少血了，再打下去闹大了对兄弟们都不好。” 他转头喝止马强：“你小子，还不说实话吗？家里二老不要了？真想在这被打死？” 马强终于开了口：“投到生日集资里去了。” 生日集资？ 不用想，那肯定是夏思佳的生日集资了。 大刘瞬间气了个仰倒：“我靠！偷钱追星？你他娘的有病！” 董哥和陈哥一听，也气得不清：“哪个明星？说出来，老子上微博骂死他！” 马强眼睛瞪得铜铃大：“管她什么事儿？再说了我动的是我自己应得的钱！” 陈哥暴怒：“狗屁你应得的钱！就算是你应得的，分钱也要走流程！你一声不吭公账就转走十万！你他娘的是不是当咱们兄弟们都是傻的！” 马强不吭气了。 “说！是哪个明星？” “快点说！” 贺凛从灯光里走出来。 “各位，十万块我替马强赔给大家，请各位兄弟今天放他一马！” ※※※※※※※※※※※※※※※※※※※※ 天气炎热，大家注意防晒避暑。 第 57 章 57 客串 好说歹说打发了董哥陈哥一行人，大刘重新发动了车子，继续往大门外驶去。 马强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贺凛几番欲言又止。 大刘看他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又唠叨起来：“怎么回事啊你？多大的人了啊怎么还能搞出来这一出？” 马强看着后视镜里那人平静的样子，脸上的羞愧始终难以退散。他小声强调道：“那真是我的钱！” “切！董哥他们还管你怎么花钱？”大刘不信：“公司按时发到你手里的工资才是你的钱，还没发给你你就私自挪用了这得叫贪污！马强，凡事得讲个理不是？” “我会还的！”马强抬高了声音，后视镜里的贺凛睁开了眼。马强看着贺凛，固执道：“我会还的。” 贺凛冷声道：“我也没打算白送给你。帮你解围也是不想给夏思佳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马强不吭气。 贺凛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夏思佳的，但是如果夏思佳因为你收了什么黑评和攻击的话，我肯定跟你没完！” 马强强撑道：“我不可能给她添堵的，你放心好了！” 贺凛闭上眼：“最好是这样！” *** 贺凛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半天不动。今天在片场站得时间实在太久了，这会瘫着全身都酸。他躺了一会，又改成趴着，趴了一会，又躺着，翻来覆去几回，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 扭头看了看对面楼，夏思佳家里黑漆漆的。 他默默看了一会，拿起手机，登录了微博，找到夏思佳的全国粉丝团的站子，划拉两条就看到了夏思佳生日集资的链接。他点进去，集资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叫做“小马哥”的人，顶着夏思佳的头像，不多不少正好十万元整。 还有留言可以看，他又划拉了两下，有很多人集资留言的时候都在顺带表白“小马哥”这个大粉头。 贺凛顺着小马哥的头像点进他的微博，妥妥一个夏思佳的狂热粉丝。贺凛看了一会，将手里的手机扔到了一旁。 虽然自己进这个圈子有段时间了，但说实话很多时候贺凛对这些所谓的粉丝应援都有些搞不太懂。之前给章光沅做替身的时候，他就见识过章光沅粉丝强大的应援活动，那个时候他以为所谓的应援也就是给明星送点水果蛋糕咖啡啥的，没想到，应援这玩意儿竟然可以如此五花八门。 《烽火》剧组开拍到现在，他已经收到过无数次同剧组演员粉丝送来的大小礼物，有定制的高级羊毛围巾、高档茶叶礼盒、高档香水、高端进口保温杯等等等等。 这还是他作为一个非主角沾同事的光而已。 当然，他自己也收到了来自小仙鹤们的各种礼物，从奢侈品到精品电器，不一而足。就连大刘都有礼物收。而且礼物都是寄到工作室的，贺凛就是想退都不知道该把礼物退给谁。 在他心里，演员就好好演戏，歌手就好好唱歌，大家做好本职工作，至于作品那有人喜欢，有人批评都十分正常。明星收一束花，收两封信很平常，但是收大几千大几万的礼品，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大刘劝他：“这年头，同剧组别人都有，但你没有，那你就是糊，就活该被嘲被排挤，这种脸面你不在乎，粉丝在乎，因为没人会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被谁踩在脚下。这些东西，你看着贵，但它也不是一个人花的钱，都是成千上万的粉丝凑个奶茶钱凑出来的。一杯奶茶而已，你的粉丝不至于流落街头吃不上饭。至于那些花大钱的粉丝，那也是架不住人家本身就有钱，有钱难买人家乐意，人家开心，你管这么宽呢？” 贺凛讲不过他，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的同时又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 但哪里怪怪的，他又说不上来。 粉圈这个东西，他搞不懂，就算搞懂了，好像他也无力改变什么。 算了，该咋咋办吧。 *** 夏思佳回国的消息传到贺凛这边的时候，贺凛正在剧组拍一场白青救孙晴芳的打戏。 白青戏份前期都是花花公子哥的戏码，后期才开始有越来越吃重的的打戏戏份，对于别的演员或许有些辛苦，但是对于贺凛来说，还算是驾轻就熟。 动作指导是全国武术冠军出身，年纪已经过半百，对也是全国武术冠军出身的小后辈贺凛那是相当喜欢。两个人经常在片场因为武术套招和动作设计交流心得。 不知道是出自武术指导的私心，还是贺凛自身硬底子功夫在，白青的武打戏份在外行人眼里看起来，比主角的打戏看起来要更加复杂，也更加的流畅好看。 “咔！” 贺凛撩开长衫，利落地将衣摆扎在裤腰上，上衣的扣子被刚刚对打的武行兄弟给扯掉了，露出了半个胸膛。 还算是冷嗖嗖的天气里，贺凛活动一圈下来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他走近冯健：“导演，怎么样？” “非常好！”冯健摘掉耳机，对着他竖起大拇指：“你刚刚有一个转身，哎呦我去，那个转身太牛逼了，你小子是怎么做到了？简直是电光石火之间，我是看了慢放才看清楚，厉害厉害，不愧是专业的！” 贺凛腼腆一笑：“都是武术指导的功劳，他想的动作，我也就是占了个学武出身的便宜，学起来快一点。武行兄弟们也配合的好，不然我也没辙。” 贺凛讲话一贯真诚，在剧组不但和武术指导投缘，跟一帮武行兄弟关系也不错。 冯健敲敲桌子：“成，下午咱们继续努力啊。对了，贺凛，有件事，想问问你。” 贺凛拉过休息椅子坐下：“您说。”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夏思佳，她有没有意愿来咱们剧里客串一个角色呢？” “啊？”贺凛瞪大了双眼：“您怎么让我去问？” 大刘在一旁出声：“对啊，夏思佳是生辉娱乐的，您要问也要通过马老板，实在不行，我把夏思佳的微信给您，您自己问都成。找贺凛算哪门子事儿呀？” 冯健一愣：“你跟夏思佳没在谈恋爱啊？” *** 大刘在片场等贺凛的时候，有时候无聊就爱刷刷微博，他没事也爱搜贺凛的名字，一来二去发现每次都能看到关于贺凛和夏思佳是一对的营销号的八卦消息。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大众已经默认了——贺凛的女朋友是夏思佳，夏思佳的男朋友是贺凛，两个人没有对外承认过，两个人在一起很低调。 大刘一听到夏思佳的名字就仿若如临大敌，贺凛反而是乐见其成，他巴不得自己和夏思佳的名字永远绑定在互联网的搜索引擎里。 冯健叹气：“别提了，我认识老马。这不就是因为孙晴芳选角的事儿，老马他生我气呢，不肯接我电话。这个老马，搞美术出身的，脾气就是扭。但是我总觉得，这个夏思佳不来咱们剧里演个什么，实在是有些遗憾，你不知道孙晴芳试镜那天，她带着妆已出现，嘿，简直就是……” 远处宋橙带着俩小助理笑眯眯地走过来。 冯健咳嗽了一声：“算了，这事儿是不地道，但是我也没办法……反正你帮我问问。我再找人去老马那说和说和。” 大刘还想阻止，贺凛笑眯眯一口答应下来。 *** 当天晚上，夏思佳回了海市双凤。 她本来是打算回岚城看母亲的，结果马越超说有个戏很急，让她回双凤等待。但是电话里又不说具体是什么戏。 夏思佳在国外十来天，又是长途航班，下了飞机整个脑子都因为时差关系有点转不过来，也就没有追究。 王朵朵本以为她会回岚城，就在岚城等着她，没想到她杀回了双凤，所以当天夏思佳下了飞机，连个接机的人都没有。 夏思佳站在机场外准备打的，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夏思佳看清来人一愣。 “马强？” 马强笑道：“思佳姐，上车，我送你回去。” 夏思佳赶紧拒绝：“不用了，我打的回去就好，你忙去就好了。” “这大晚上的，你打的回去，一个人也太不安全了。” 后面的车响起了催促的喇叭。 夏思佳想了想：“那你给我打开一下后备箱。” “我来，我来。” 马强慌忙下车招呼着帮夏思佳放好了行李箱，他冲夏思佳又是一笑：“上车吧！” 夏思佳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说完，她打开车后面，坐了进去。 马强看了看后视镜，没有吭声。 *** 夏思佳跟马强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马强是来送朋友的。 “你最近挺好的吧？” “挺好的，挺好的。” “你父母呢？” “也都挺好的。” “那就好。” …… 一阵沉默。 夏思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马强了，她家里没出事之前不过是资助过马强而已，也没有跟他直接联系过。来了双凤，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马强和自己的渊源，开心之余，也是对马强跟着董哥他们在影视城收取保护费的做法有些不认可，下意识地也没有跟他走得近。 倒是马强，每次都很热情。 夏思佳觉得跟人保持距离实在是费神费力，每次见着马强都是能躲就躲。这种二人独处一辆车里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夏思佳摸出手机，给贺凛的微信留言。 “贺凛，我从欧洲回来了，刚下飞机，现在人在马强的车上。车牌号是海s xxxxx。” 第 58 章 58 佳凛cp 贺凛拿到手机的时候，距离夏思佳留言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慌忙给夏思佳回电话。 “……嘟……嘟……嘟……” 一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应答。 贺凛想到那个狂热的微博粉丝“小马哥”，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身后大刘的呼喊，拎着手机就往片场外跑。 碰到门口几个武行兄弟坐在小电驴上聊天，贺凛拍拍对方肩膀：“兄弟，车子借我用一下，急用。” 武行兄弟很爽快地将车子借给了他。 贺凛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了夏思佳楼下，锁了车就往楼里跑，他拨夏思佳的电话仍旧无人接听，眼见电梯迟迟不来，他一咬牙，推开旁边楼梯间的门。 气喘吁吁地爬了十几层，夏思佳家房门紧闭。贺凛“砰砰砰”大力敲门，心里快要急疯了。 手机掏出来，又给大刘打电话：“把马强的电话发给我，快点！” “你小子干嘛去了？喊都喊不回来？” 贺凛打断他的话：“把马强的电话给我！” 那边大刘一噎：“你找他干嘛？催他还钱？” “快点！” “成成成！”大刘翻开电话簿，找到马强的电话：“我发给你了，你看短信。哎，不是我说，你到底要干嘛……” 贺凛挂断了电话。 他点开短信，将大刘发来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电话接通了。 “哪位？” “夏……” 贺凛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房门打开了。 夏思佳穿着浴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她迷惑地看着僵住的贺凛，疑惑道：“你干嘛呢？” 贺凛按掉手机，一把抱住了她。 夏思佳被贺凛抱了个满怀，一时也愣在了原地。贺凛的呼吸就在耳畔，她刚洗完澡，也没化妆，突然觉得血朝脑袋上涌来。 她脸色憋了个通红，挣了一下还没挣脱开。 夏思佳支支吾吾地开口询问：“……你怎么了啊？” 贺凛脸埋在她的肩窝，闻言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夏思佳没辙了。 *** 夏思佳换好了衣服，从卧室走出了，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接近十二点。 贺凛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你今天是怎么了？”她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怎么一个字都不说？是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贺凛喝了一口热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身体里，让他一直颤抖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抚。 来的路上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可能，哪怕看到夏思佳好端端地站在眼前，也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 夏思佳不能出事。否则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贺凛，你没事吧？”夏思佳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担忧。 贺凛长吁一口气：“没事。” 夏思佳表示怀疑。 “你怎么没接电话？” 夏思佳从沙发的包里翻出手机：“没电了。”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给贺凛之前的留言，一个猜测跳进脑海：“你，不会是以为马强要对我做什么吧？” 贺凛想摇头，但始终没办法说不是，只能黑着脸不说话。 夏思佳笑出了声：“你乱想什么呢？马强对我一向很尊敬，他连重话都不敢跟我说。” 贺凛嘴上不吭声，心想：那是你不懂男人。 “我发给你车牌号是我的习惯，我妈以前教我坐陌生人的车，记得发车牌号给家人。”夏思佳解释道：“王朵朵不在双凤，我就只能发给你了呀。” 贺凛看她笑得没心没肺，一口气憋在胸口。 “好啦，我没事啦，你也见到了。可以安心回去了吧？” 贺凛听这话更是郁闷，好一段时间不见，见面没说两句就催自己回去，这个夏思佳够没良心的。 夏思佳凑到他的臭脸底下看，笑嘻嘻道：“怎么？不想走？” “嗯。” 声音还怪委屈，夏思佳笑。 “你是想在这过夜？那大刘知道了不得杀了我？” “我就想跟你再呆一会。” 夏思佳哼哼：“切，抱都让你抱了，真是得寸进尺。” 她拍拍手，站起身朝卧室走去：“给你在欧洲带了礼物，来看。” *** 贺凛算是第二次进夏思佳的卧室。上一次还是夏思佳得知段归鸿自杀慌忙收拾行李赶去岚城那天，他顾不得礼仪直接冲进来。 当时什么也没看，一心都在夏思佳身上。现在站在女性气息满满的房间，贺凛脸上带着赧色，不知道是该坐还是该站。 夏思佳从更衣室里拉出来行李箱，指挥贺凛打开。 贺凛乖乖照做，一打开行李箱，里面一件夏思佳的衣服都没有，全都是满满的礼物包装袋。 贺凛不可思议道：“都是给我的？” “怎么可能？”夏思佳指了指一半：“一半是你的。” “其他的呢？” 夏思佳数了起来：“我妈和刘姨，王朵朵还有师兄，我身边不就你们几个嘛。” “所以他们一半，我一半？”贺凛的心情总算雨过天晴。 他跟着夏思佳蹲下看礼物，听夏思佳一件一件跟他唠叨：“这是在法国看到的礼帽，我觉得你戴肯定很好看。还有这个，是在英国买的茶叶礼盒，红茶，英国人爱在里面加牛奶，你没事也可以试试。这个外套也是在英国买的，当时只有一件了，我看是你的尺码，赶紧抢了，慢一步就没有。哦，还有这个……” 贺凛听得心都要化了。他打断她的话：“你就没给自己买点吗？” 夏思佳耸耸肩：“我什么都不缺，也没看到特别喜欢的，就买了一个包。”她看贺凛一脸心疼的表情，不高兴道：“你不喜欢？” “喜欢，你买什么我都喜欢。”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就是觉得……”贺凛斟酌一下：“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我好像什么都没为你做。” *** 夏思佳一直都觉得自己可能隐隐有点讨好型人格。喜欢付出，喜欢看到对方欣喜的表情。之前资助马强也是，每次收到马强家里的来信，信里只要提到马强收到学费和零花钱十分开心，她就好像比马强本人更开心。 王朵朵来她身边，她也习惯性地喜欢给王朵朵买零食和化妆品，每次看到王朵朵兴高采烈地笑脸，她都觉得心满意足，十分有成就感。 对贺凛也是，有好感是真的，所以就更加想要对对方好。只有对方顺心，她心里那点隐秘的躁郁才能得到安抚。 但表面上夏思佳不会将这种心理流露出来。她下意识地觉得这种心理有些丢脸，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父母的事情总归给了她太深的刺激，她进了这个圈子，经历了一些普通人很难经历的风风雨雨，看似一个完整的坚强的人，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一部分已经随着父母的生命和鲜血慢慢消散。 这种事情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因为世界上并不会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夏思佳深知很多东西，只能一个人消化，哪怕是面对soul mate，也一样。 有些话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那就是不应该。因为说完了，总有一天会后悔。就埋在心底吧，让那些心绪慢慢长成身体的一部分，或许有一天这些不能说的秘密也可以完成自我填补。 总会有跟自己过去和解的那一天，不是吗？ *** 贺凛被大刘几个电话催的厉害，夜色深沉，已经是凌晨两点。夏思佳时差还没倒过来，陪着贺凛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眼神涣散。 纵使贺凛再不舍得离开，可又心疼她长途航班坐得实在辛苦，只得放她去睡觉。好在人就在双凤了，近期不会离开，他天天下了工都能来见她。 临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冯健交代的事儿，拉住夏思佳。 “你有兴趣来我们剧组客串一个角色吗？” “啊？” “冯健导演让我帮忙问你。还说也跟马先生打了招呼，但是马先生因为宋橙挤掉了你的孙晴芳的事儿还在气头上，所以也没有给他个准话。” 夏思佳琢磨过来了，难怪马越超说有个戏在谈，让她在双凤等着消息，又死活不说是什么戏。 估计就是《烽火》。 “你们剧组不都定下来了吗？哪里还有需要我的角色？” 贺凛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冯健提了，那应该就是有吧。 “或许是编剧有了新的角色吧。” 夏思佳点头：“那等老马来跟我提吧！” 贺凛十分高兴：“角色靠谱你就来啊！我还没跟你一起拍过戏！” “咱俩又不一定有对手戏，你瞎激动啥。” “就是高兴，你不懂。” 贺凛觉得自己就跟高中的毛头小子一样，能在一张成绩单上跟夏思佳的名字并列在一起都已经十分雀跃了。这要是哪天他真的和夏思佳一起拍了戏，那恐怕自己要开心地飘起来了。 其实他和夏思佳都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和夏思佳的名字已经有捆绑的趋势，网上已经开始有了磕“佳凛cp”的cp粉。很多项目都是闻风而至的狗鼻子，早就顺着佳凛cp这条线找上了双方各自的公司。 黄鑫磊和马越超手里都压着好几个期望炒一波佳凛cp的剧本。黄鑫磊这边是看中贺凛的光明未来，不想给贺凛炒cp。马越超这边单纯的是老父亲看不上傻女婿心态——贺凛想绑着夏思佳，门都没有！ 第 59 章 59 阮之星 马越超隔了一天终于跟夏思佳提了《烽火》客串的戏码。冯健给的角色是这次翻拍编剧新增的一个人物，名叫阮之星，剧中的设定是已经去世的神秘长辈，基本出现在男主角的回忆里，属于一位引线人物。阮之星全剧里也没有出现几次，但是是一位始终贯穿在全局事件发展里的关键角色。 夏思佳看了剧本，莫名其妙觉得类似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这种回忆杀里的人物，如果后期制作的时候为了多几集内容而水剧情的话，那么她的戏份就能多剪点镜头，但与此同时应该也会收获更多的负、面评价。不过，夏思佳觉得冯健作为一位负责任的知名导演，对自己的作品品质比较在意，应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她的戏份估计三五天就能拍完。 妆发的地点就在摄制组片场后院的一间小平房，夏思佳来的早，跟冯健和其他演职人员打了招呼，就直接去妆发了。 这次阮之星的造型非常好看。比起孙晴芳朴素单调的穷家女造型，这次的阮之星可以称得上是穿金戴银了。《烽火》不愧是大投资，对一个只有几场戏的角色也舍得下本钱，好几身绸缎旗袍，又是金头饰，又是翡翠镯子，直衬得夏思佳仿若富家太太一般。 夏思佳的民国旗袍扮相一直很绝，这是之前连那些挑剔的网友都赞同的。扯开大绿布拍了几张定妆照，冯健和几个副导演看了片子都很满意。 这恐怕是夏思佳当演员以来定得最快的一个角色。 贺凛匆匆往后院赶，一进小平房就看见房间正中央站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郎。 那女人穿一身石榴红旗袍，慢悠悠地扭转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眼角眉梢红唇俱是风情万种。看见来人是贺凛，那女人微微一笑，两个小梨涡可爱又俏皮。 贺凛只一眼就愣在了原地，时光突然像车窗外飞驰的景色，统统往后倒退，他看到了去年夏天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夏思佳。 两个人扮着各自的相，穿着各自的戏服，面对面站着。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两个民国的人，遥遥望着彼此，又好像就是贺凛和夏思佳本人，相识虽然不久，但互相见识彼此的危难和苦痛，一路扶持，互相陪伴着走过了这半年短短的路途。 谁都没有说话。 *** 贺凛忙前忙后对夏思佳照顾的样子，看在宋橙眼里十分冒火。 她好不容易把夏思佳挤了下去，这事儿让她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是勇事一桩。结果这才多久，夏思佳摇身一变又成了剧里神秘莫测的重要线索人物阮之星。 宋橙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跟夏思佳八字不合，再看到贺凛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夏思佳的尾巴似得转来转去。再一对比之前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她看到剧组其他人饱含深意的笑容就恨不得上去各抽贺凛和夏思佳一人两巴掌。 一天天的，夏思佳得意个什么劲儿？ *** 要说还是宋橙心眼针尖大，总是觉得剧组里其他人对自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导演对着她没有个好脸色，夏思佳穿着漂亮的旗袍每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招招摇摇，至于贺凛，那就更是故意对夏思佳好来恶心自己。 她不高兴，方德昌就心疼地不得了，买买买也不管用，又急又气之下把方德昌这个老情种的高血压都飙到了180。 方德昌琢磨着要不要给夏思佳和贺凛使点什么绊子，宋橙知道了之后一张脸先是白又是红，连忙劝他：“别动他俩！” 方德昌笑呵呵道：“小橙，弄他俩在我跟前就跟碾死两只蚂蚁似的，你怕他们做什么？照我说，这个夏思佳就是不知好歹，这次专门回来恶心你，我看就是故意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好好出口气！” 宋橙眼睛快要瞪出眼眶：“我说了！别动他俩！” 方德昌困惑地看她。 宋橙耷拉下了肩膀，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郁闷极了：“你上次见夏思佳说得那些话，都被她录音了，贺凛也知道。你要是找他们麻烦，最后倒霉的是我！” “被录音了？” 方德昌这才想起来夏思佳走得时候好像是拿着手机冲自己嚣张地摆了摆，还说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 方德昌恨得牙痒痒。 这个夏思佳，真是小看她了！ *** 夏思佳的对手戏基本上是男主角，准确点说是幼年时期的男主角，剧组找了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来饰演，夏思佳本来就不太能搞得定小孩子，开拍之前就一直担心，没想到一见小演员还很眼熟——竟然是贺凛之前拍《乡愁》时候饰演他小时候的那个小演员。 半年不见，小男孩又窜了个子，脸也张开了些。看见夏思佳倒是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了。 夏思佳逗他：“怎么？又跟我这个坏阿姨一起拍戏，这次怕不怕啊？” 小男孩叫也叫嘉嘉，海市本市人，去年的《乡愁》是这孩子的入行处女作，短短半年，已经拍了两个剧，《烽火》这个是嘉嘉的第三个角色，夏思佳算了算，照这个速度下去，这孩子要不了两年的作品量就能超过自己了。 嘉嘉经过了几个剧组的人情磨炼，早已经不是去年那副离开妈妈就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模样，也不过五岁，现如今倒是整个一个小人精一样，说起话来小嘴像抹了蜜。 “思佳姐姐，我现在已经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 小孩子学什么都快，跟在鱼龙混杂的剧组里混了半年，其他的先不说，看眼色说大人话学了个精。甭管多大年纪，漂亮男的喊哥哥，漂亮女的喊姐姐，这是准则之一。 嘉嘉对夏思佳亲热极了，黏在她身前身后地喊姐姐，夏思佳听了几次，忍不住小声道：“还是喊我阿姨吧，嘉嘉。” “为什么？” “你妈就比我大几岁而已，你喊我姐姐，我总觉得吃亏了。” “哦。” 嘉嘉比较乖，改口喊阿姨。 今天夏思佳纯试装，没有拍摄。服化师一忙起来不停给各色演员补妆，处理戏服的问题，小小的化妆间人来人往，夏思佳不太好一直呆在房间里，索性披上羽绒服外套去片场外溜达。 这个片区她很熟悉，转悠了一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之前拍戏的祠堂后面的小水塘。 冬天草木凋零，水塘周边显得凄凄切切，夏思佳站在水塘边上的大柳树下，朝水塘对面观望了一会。 夏思佳的长款羽绒服里只穿了旗袍，风吹过来，两腿空空落落地。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身后传来贺凛的声音：“想什么呢？” *** 夏思佳回过头，贺凛敞怀穿一件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一件薄薄的戏服长褂。 夏思佳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白青的扮相，也是第一次见贺凛穿这种色彩华丽的衣服，一时看得怔住了。 不得不说，贺凛真得很适合白青。 贺凛被她盯地心里发毛：“怎么这么看我？” “看你长得帅。” 贺凛被冷不丁地夸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长得帅有什么用……” 夏思佳笑嘻嘻道：“最起码我看着心情好。” 贺凛也笑了。 夏思佳又扔了一个炸弹：“你知道吗？之前我还在这里跟王朵朵讨论过你呢！” 贺凛扭头看她。他当然知道。 贺凛垂下长长的睫毛，不看她：“你们谈论我什么？” “谈论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夏思佳说完，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贺凛知道她在笑什么，又不好意思点明白，就看着夏思佳一个人在旁边快要笑抽了过去。 *** 等到开拍那天，王朵朵也回了双凤。她收拾了夏思佳拍戏用得到的东西，大包小包地搬上了车——马越超在岚城给夏思佳新配了辆商务保姆车。 夏思佳早早到了片场，做好了妆发，一边候场一边看剧本。她今天的对手戏是嘉嘉，所以心里并不是很紧张。 嘉嘉被父母带着过来，跟夏思佳客气一番，送去了化妆师那儿。过来一会，一个民国初年打扮的小男童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今天的剧情也很简单，几场戏都是聊天的戏份，走位不复杂，就是台词有点多。夏思佳记台词有自己的方法，她昨天也已经背得七七八八，跟嘉嘉对了一遍戏之后就差不多可以拍摄了。 “action！” 摇臂摆过，一个男童推开门，跑进房间。 “阮姨！” 阮之星握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被小童打断，无奈道：“兴源，怎么又这样冒冒失失的！” 林兴源正是嘉嘉扮演的男主角的大名。 小兴源蹦蹦跳跳地凑到阮之星面前，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阮姨，镇子上的小孩都去县城里看马戏去了，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啊？” 阮之星被小兴源磨得耳朵要出茧子了，她放下手，叹口气：“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阮姨答应了你父亲，不能随便带你出门。” 小兴源一脸失望：“阮姨，你不是答应了我父亲要让我开开心心的吗？我想去看马戏啊！看马戏！” 阮之星看着小兴源满脸的失望，心生不忍，心下几番思考，终于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个月的考试可是要有进步才行。” 小兴源成绩不行，本来就不是爱上学堂的他，听了这话感觉就是阮之星拒绝的推辞而已，一时间怒气上头，一把甩开阮之星的手：“哼！你就是说话不算话！我不要再跟你说话了！” 他说完，转身就跑。 这一跑不要紧，小嘉嘉忘记了身侧有一个半人高的道具书柜，书柜上还摆了两个瓷瓶，他一转身就将这书柜撞了个正着，书柜带着瓷瓶登时朝着小嘉嘉的方向就直直砸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夏思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起身就扑了过去。 第 60 章 60 是谁干的呢？ 两个瓷瓶“吧唧”碎了一地，书柜幸好不是实木，柜子里面又是空的，但是突然就这么结结实实一下砸在没几两肉的夏思佳的背上，还是一时痛地让她差点哭出来。众人七手八脚地赶紧将夏思佳身上的柜子抬起来，又搀扶着夏思佳起了身。身下的嘉嘉被吓懵了，听见自己妈妈焦急地呼喊，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夏思佳刚迈两步就觉得后背痛得好像着了火，王朵朵看她一脸痛楚，也不敢让她坐，赶紧让她趴躺在床上。 夏思佳像是一张钢板，被众人按在了床上，好半天都没能顺上一口气，后背上火辣辣地疼。 冯健走过来，担忧道：“没事吧？” 这才第一个镜头，夏思佳就受伤了，这要让老马知道了不得骂死他。 夏思佳摇摇头：“没事，就是砸得猛了，缓缓就好。”她想抬头，又牵扯到后背，皱着眉头：“嘶……” 王朵朵赶紧劝她：“祖宗！躺会，躺会，你可别乱动了！” “嘉嘉没事吧？” “没事，他妈妈哄着呢，放心吧。”冯健看了看四周，这一时半会是拍不了什么了，索性给夏思佳放了半天假：“要不送你去医院拍个片子吧？这别真落下什么毛病了，可不是小事儿！” 夏思佳推辞说不用，贺凛大步迈进屋：“冯导，我上午也没戏，我陪她去！” 冯健瞪他：“你上午怎么没戏？上午不是要拍替孙晴芳背锅的戏吗？”孙晴芳做了很多陷害女主的事儿，每次快要被识破，都是白青出来替她背锅。 贺凛摊手：“宋橙的助理打给制片，说今天发高烧不舒服，要请一天的假。” 冯健气得恨不得冲到宋橙酒店去将她亲自拉倒片场，他叉着腰，原地踱了两步，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她不来我心情还能好点。贺凛你就去陪夏思佳去医院看看，有事打我电话。” 说完，招呼几个副导演过来商量接下来要拍哪场。 贺凛蹲在夏思佳面前，小声道：“还疼吗？” 夏思佳摇摇头：“还好，刚刚很疼，现在缓过来点了。” “我带你去医院？” “一定要去吗？” 贺凛一脸严肃：“当然，要拍片子，脊椎是非常重要的，一定不能大意。” 夏思佳觉得趴着姿势舒服多了，不想动弹，她耍赖道：“那我再躺五分钟。” 贺凛只好随她去，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问王朵朵：“怎么就能被柜子砸到？”他今天一进片场，就感觉房间里乱作一团，耳边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夏思佳受伤了”，他立刻就冲了进来。 王朵朵指着墙边上的柜子，怒道：“这柜子啊！做工太差了！嘉嘉碰了一下就整个倒了。这么不结实上面还搁俩瓷瓶子，幸好没有伤到人！” 贺凛走过去，蹲下检查了一下那个矮柜。一般来说，剧组里用到的家具大部分都是在各个剧组里传来传去地用，相当于花钱租的一样，年头久了有些磨损，再加上有时候搬来搬去的时候并不爱惜，常常会这里缺了一块那里缺了一角，站立不稳了也很正常。 贺凛掀起一个小矮脚，探手一摸，脸色就变了。他又一个一个检查了其余三个支撑的矮脚，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一个柜子常年使用，正情况的话，应该是每个矮脚都有一定程度的磨损，这种常年的摩擦会让接触地面的矮脚横截面十分光滑。但眼前的这个柜子，前面两个矮脚摸起来却很粗糙，有木头的纹理感，很明显地是被人故意截短了一截，并且前面两个矮脚还被人挖空了中心部分，这就造成了整个柜子前轻后重，只要被碰到就会朝面前的人倒下了。 很明显，有人改动了这个柜子。 贺凛环视四周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没有关心这边的状况，全都在各忙各的事情，看来想要找到这个人有点难。 王朵朵盯着手机：“夏夏姐，五分钟到了！” 夏思佳又耍赖：“再躺五分钟！” 王朵朵已经开始收拾包：“不行，真有事怎么办，还是去医院看了再说，回家让你躺一天都没问题！” 夏思佳只好慢腾腾地爬起来，穿上王朵朵递来的羽绒服。 贺凛拍拍手上的灰尘，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来，我背你去车上。” *** 去医院拍了片子，医生看了之后说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就好，贺凛的心才放了下来。 贺凛让夏思佳回家躺一躺，夏思佳不愿意：“就是砸了一下，现在医生也时候没问题，我回片场就好了。” 贺凛不同意：“冯导说了放你假。” “我还穿着阮之星的戏服呢，还是先回片场看看，在家躺也是躺，在片场也能躺，都一样。”夏思佳让王朵朵往片场开，看贺凛一脸的不乐意，哄道：“我在片场还能去找你玩，在家多无聊。” 贺凛总是拗不过她。 三个人又往片场赶回去。 冯健一看三人又回来了，还很感动：“这样，阮之星的戏下午再拍，这半天功夫你就休息吧。那个贺凛，正好你补拍些镜头，一个小时以后，你们那组也可以拍。” 贺凛点点头，看着夏思佳躺回了休息椅上，走向冯健，小声问道：“导演，咱们剧里这些家具是从哪儿弄的？” “前期准备的那些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阮之星的戏码不是后面才加的嘛，她屋里的都是道具组找人现做的。”冯健笑着看他：“怎么了？还想找人打一顿出气啊？” 贺凛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道具组的师傅挺厉害的，那个柜子乍一看都不像是新做的，不过能让个五岁的小孩一撞就倒，这质量还是得再打磨打磨。” 冯健没把这点话放在心里，他看了看手里的分镜台本，随口道：“回头找人给组里道具都检查检查。” 贺凛心里都是猜测，一时也没有证据，但他能肯定的是有人要整夏思佳。阮之星的戏份不多，基本上都可以在卧室这个环境拍完，那个柜子就放在离她最近的眼前，砸到她的几率不要太高。 是谁能对夏思佳恨意这样重，一出手就是见血的杀招？ 贺凛百思不得其解。 *** 夏思佳躺了一个中午，吃了午饭，慢腾腾地开始在房间里一边溜达，一边继续看剧本。下午就要正式开拍，她整个人要将自己的精气神调动起来，等到拍摄的时候力争拿出最好的状态。 嘉嘉小孩子心性，哭了一场，被妈妈哄了哄，吃了零食之后就又在片场活蹦乱跳了。 一大一小都恢复了状态，下午的戏顺利拍完了。 夏思佳卸了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看时间才六点不到。她今天的戏份已经没了，王朵朵收拾了东西，两个人慢悠悠地溜达到了贺凛所在的片区。 宋橙今天请假，贺凛下午的戏改成了白青的专业戏码——花花公子游戏人间。 贺凛一开始跟一群漂亮姐姐一起拍青楼喝酒的戏码，也觉得十分尴尬，不过时间久了，大家熟了，心态也就平和了。谁承想，夏思佳带着王朵朵冷不丁地来围观，搞得他放在漂亮小姐姐肩膀上的手都僵硬得不知道如何摆才好。 夏思佳看在眼里觉得好笑，故意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探究的样子。 贺凛愈发不知所措，他一边凑着漂亮小姐姐递来的酒笑眯眯地喝了，一边心里暗暗感叹，被夏思佳这么一瞧就露怯，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专业。 夏思佳眼看贺凛越来越不自主，笑够了，终于又悄悄躲了出去。 她一走，贺凛立马喘了口气。 副导演喊了咔，心照不宣地道：“白青啊，刚刚这条魅力不足啊！” 其余人也跟着头笑。 贺凛摸摸鼻子：“再来一条吧！” 大刘看着贺凛一副傻不愣登地样子，心里叹气，早上又一声不吭背着自己带着夏思佳去医院，这个贺凛啊！没一天让他省心！ *** 夏思佳的戏份拍得快，拍了四五天，很快就要杀青。 最后一场戏，是一场与嘉嘉分别的哭戏，夏思佳拍哭戏得心应手，仍旧是熟练地背起台词，熟记了走位，在片场等着开拍。 剧情是阮之星与小兴源在吃饭的时候道出小兴源的父亲其实已经去世，本来她有意抚养小兴源长大，但是小兴源消失多年的亲生母亲找了过来，阮之星心中不舍也不能夺人幼子，吃完这顿饭，小兴源就要跟着没有见过几面的亲生母亲离开。 房间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有鱼有虾有点心，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冯健检查了一圈，坐在了监视器后面，一声令下：“action！” 阮之星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旗袍，将头发高高挽起，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一分恬淡静雅，小兴源穿着一身白色长褂，乖乖坐在她身边。 阮之星将一直虾夹到小兴源的碗里：“兴源，吃虾。” 小兴源冲他灿烂一笑，将一块绿豆糕夹在她碗里：“阮姨，你也吃！” “兴源乖！”阮之星心里不忍对小兴源说出亲生父亲已逝的真相，也不舍小兴源今日就将离开，面上虽然是笑着的，但眉眼之间流露出痛楚的神色。 她张了张嘴，话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低头小小咬了一块小兴源夹给她的绿豆糕，软糯的口感立刻在嘴里蔓延，她刚想张口说台词，突然一股呛鼻子的味道直冲脑门，眼泪一下就含在了眼眶。 夏思佳被呛得差点跳起来。 这……绿豆糕里为什么有芥末？ 她的脑子立刻转了起来——是谁干的呢？ 第 61 章 61 纳城影展 芥末这玩意儿的威力吃过的人都知道，它带来的是直接的生理刺激，夏思佳呛得嗓子痒痒，眼眶里一直蓄着泪直打转。幸好她这一嘴咬得不多，又正好低垂了头，不然肯定招架不住。 该阮之星的台词了。 夏思佳缓了一缓，轻轻抬起脸，两大颗泪珠瞬间滑落进了眼前的饭碗里。 现场不明真相的工作人员对夏思佳的哭戏能力震住了，监视器后面的冯健也连连赞叹:房伽生老爷子眼光确实好，这个夏思佳当初要是顺利演了孙晴芳该有多好！ 咔了戏，王朵朵凑上来给夏思佳竖大拇指：“演得特别棒！” 夏思佳摆手，打断她：“水！” “哦哦哦！”王朵朵又屁颠屁颠去拿水。 夏思佳喝了大半杯才将喉咙里的芥末味给压下去。 王朵朵这才看出不对劲：“怎么了？” 夏思佳压低了声音：“糕点被人动了手脚。” 王朵朵一听吓了一跳。夏思佳拉住她的衣摆：“不要声张，回家再说。” *** 晚上贺凛下了戏，找冯健打听夏思佳下午的情况。 冯健道：“夏思佳可以！上一秒还在吃绿豆糕呢，下一秒两大颗眼里就出来了！” 知道夏思佳下午发挥很出色，贺凛一脸的与有荣焉，但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回到家，站在客厅看到夏思佳卧室亮起了灯，想了想还是给夏思佳发了微信，告诉对方自己有事找她。 他之前是担心夏思佳担惊受怕，现在想想还是应该要通知她，毕竟自己不能时刻在她跟前。 夏思佳回到家把绿豆糕里有芥末的事情告诉了王朵朵，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讨论了半天也不清楚这究竟是道具师傅的失误，还是有人故意在恶作剧。 门铃响了，王朵朵去开，夏思佳在身后嘱咐道：“这事儿别告诉贺凛。” 结果贺凛一进屋就告诉她前几天那个柜子也是被人动了手脚。 夏思佳和王朵朵相视无语，如果贺凛说的是真的，那这明显就是有人盯上了夏思佳，想要整她啊！ 贺凛见夏思佳二人一脸平静，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下午的糕点里果然有问题。 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有任何头绪。 *** 王朵朵小心翼翼提议道：“会不会是宋橙？” 宋橙？夏思佳第一直觉不太可能，毕竟自己手上有她的把柄，而且自己来客串饰演阮之星顶多膈应膈应宋橙罢了，利益上跟宋橙的孙晴芳八竿子打不着，宋橙再傻应该也不会主动招惹自己。 夏思佳和贺凛异口同声：“不太像。” 不是宋橙的话，那么还会是谁呢？ 想到头痛，也想不到最近得罪了谁，夏思佳往沙发上一瘫：“不管了，明天就杀青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贺凛看她：“还是要多注意，毕竟那人在暗，你在明。”他转头看向王朵朵，嘱托道：“每次开拍前你帮忙多检查一下，特别是道具，没事也可以找道具组的老师们聊聊，看最近道具组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 王朵朵：“你怀疑是道具组干的？” 贺凛沉着道：“一连两次都是道具出问题，这不明摆着道具组里有鬼么？不过思佳跟道具组的人应该没什么矛盾，估计是有人被买通了。” 王朵朵点点头：“成，我会小心的。” 贺凛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 夏思佳坐起来：“你回家吗？” 贺凛：“想去小区门口便利店一趟，家里洗发水和牙膏都用完了。” 夏思佳站起身，找外套：“我也去，我有点饿。” 王朵朵大叫：“姐，你是个女明星！晚上不准吃！” 贺凛一听夏思佳饿了，赶紧表态：“可以吃，饿了就吃，走吧，一会我送你回来。” 夏思佳冲王朵朵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王朵朵只好看着两人出门：“帮我也带点好吃的！” *** 两个人说说笑笑去了便利店，各自买了一堆东西，贺凛帮夏思佳拎，夏思佳乐得两手清闲。两个人刚进出小区，顶头碰到一个熟人从小区里面出来。 “马强？” 夏思佳一愣：“你怎么来了？不是来找我的吧？” 马强迎着路灯，一时没看到眼前的女人是谁，但夏思佳一开口，他立刻将手里的袋子往身后一避。 “呃，思佳姐，那个，我来找贺凛，不过他不在家。” “找我？”贺凛从阴影里站出来：“找我做什么？” “你们……怎么这么晚了在一起？”马强这才看到夏思佳身边站着的正是贺凛。两个人穿着休闲，贺凛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一副刚从超市出来的样子。 贺凛道：“我们俩是邻居，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啊，人家是大明星，门当户对的，是朋友，是邻居，以后也有可能是情侣，反正自己就是个小粉丝。 马强将手里的袋子一把塞在他怀里，扭头就走，匆忙道：“还给你。” 夏思佳看着马强头也不回的身影，又看了看贺凛手里的袋子，好奇道：“你什么时候跟马强打交道的？他借你什么了？” 贺凛言简意赅：“钱。” “钱？”夏思佳上手拎了拎那个袋子：“嚯，还挺沉的，你借了他不少钱啊！” “嗯。” “他为什么找你借钱？” “碰巧。” “那你借钱给他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他借我有，我就借了。” “瞧把你能耐的！”夏思佳瞥他，凶巴巴道：“你也够心大的，看样子连个借据都没立，以后再碰到这样借钱的事儿一定也要上心！记得立字据！” 贺凛笑：“怎么？开始管我的钱了？” 夏思佳哼一声：“反正听不听随便你！” *** 贺凛将夏思佳送了回去，拎着一袋子洗发水和牙膏以及十万块回到自己家。刚一进屋手机就响了，贺凛掏出来一看，是老板黄鑫磊。 “好消息！！！”黄鑫磊兴奋地声音从手机里炸了出来。 贺凛被他高八度的嘶吼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老板，别激动，什么事儿？” “《乡愁》啊！《乡愁》入选了纳城影展的‘一种思想’单元！” “真的吗？”贺凛也是喜出望外，他虽然入行时间短，但是纳城影展作为国际上的几大知名电影节之一，那是相当声名远播，凡是能入围的作品都是良心佳作，现在，他正式主演的第一部作品《乡愁》竟然就入选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我再联系一下那边，说不定到时候剧组都要去纳城走红毯！这可是圈里的大事了！你小子最近健身给我练起来！不要松懈！到时候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黄鑫磊话里的激动掩饰不住，他成立工作室，亲自拍板签的贺凛，这才半年，贺凛就给他挣回来这么大一个脸面，他简直做梦都能笑出声了。 贺凛挂了黄鑫磊的电话，心里的喜悦仍然满溢，他先是给大刘打了电话，大刘果然开始在电话那头鬼哭狼嚎。然后他又打给了夏思佳，果不其然，夏思佳和王朵朵两个人在电话那头疯狂尖叫。 被人认可和支持的感觉太好了，贺凛挂了夏思佳的电话，翻了翻电话簿，点到贺林风的号码，拨了过去。 贺林风刚从酒场上下来，有点喝大了，嘴里好像含了一个乒乓球，舌头也打结，一句话好半天都说不清，声音还时大时小：“哟，贺……凛啊！吃……饭了吗？” 贺凛道：“爸，我之前主演的电影现在入围了纳城影展。” “……什么……玩意儿？”贺林风咳嗽起来：“纳、纳城是……什么玩意儿？” 贺凛满腔的热情之火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沉默了一下：“没事，你喝多了，睡吧！” “哎……！别挂！别挂！……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说呢！”贺林风大着舌头，张了几次嘴都说不清楚，旁边偷听的后妈张佳丽一把夺过来手机，赔笑道：“贺凛呀，有个事儿呀，想跟你说来着，你现在方便不？” 贺凛面无表情道：“你说。” 张佳丽小心道：“这不，你看洋洋一直这么透析也不是个事儿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 “这不，我打听到有人可以弄到那个合适的……”张佳丽欲言又止。 贺凛一愣：“肾、源？” “对对对！” “这是犯法的吧！”贺凛眉头紧皱：“这种事情犯法不说，可操作性也很荒唐，多半是骗钱的！” 张佳丽有点不高兴，但是碍于还得指望找贺凛要钱，耐着心解释道：“不假，不假，我打听了，有人都做了手术，现在已经痊愈了！” 贺凛不是三岁小孩，没办法相信她的话，他沉默。 张佳丽听电话那头贺凛不吭声，心里有点恼，脱口而出道：“放心吧，大明星，你弟弟的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贵！加上手术费用什么的，总共也就是三百多万而已！” 贺凛心已经凉了，他听了张佳丽的话冷笑：“三百多万而已？怎么？阿姨你现在突然就这么有钱了？” 张佳丽被他一噎：“这钱我怎么可能有……你是洋洋亲哥哥啊，这钱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贺凛道：“是不难，我把你们住的别墅卖掉，估计正好够用。你要是急着给洋洋换肾，我明天就找人卖房子。” 张佳丽被他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呵呵，瞧你说的，那倒也不是那么急……” 贺凛道：“我手头上的戏杀青了，我会回去一趟，这件事等我回去了再说。没事挂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 默默写了60章近20万字，男女主才有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结果还有两章待高审... 纯洁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注：戛纳电影节有“一种注视”单元，在此借鉴一下。 第 62 章 62 商业之星 第二天网上就已经有关于《乡愁》入围纳城影展的小道消息，评论自然十分正面，小仙贺们纷纷奔走相告，更多的路人被贺凛的颜值吸引，纷纷表示路转粉。整个《烽火》剧组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冯健更是开心不已，贺凛更红，那《烽火》的质量和含金量也就更重，好事一桩，这是多少宣传方案都比不上的点，他乐见其成。 夏思佳也十分为贺凛感到骄傲，能参加纳城影展是很多电影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件事儿不单单是《乡愁剧组》一家的喜事儿，其实也是为整个华语电影圈增光。她今天拍完就杀青了，仍旧是提前到片场准备。 贺凛找了过来，王朵朵眼尖，立刻又送上恭喜：“贺凛，恭喜呀！” 经过昨天贺林风和张佳丽一番冷水降温，贺凛心里的热度已经自动降了下来，他一贯是四平八稳的性格，激动过后仍然该怎样怎样，面对王朵朵的恭贺，只是笑：“谢谢，是《乡愁》全剧组的功劳，我只是出了最少的力而已。” 他仿佛谈起天气一样平常，瞬间就转回到自己想说的话上来。他看向王朵朵，小声问道：“道具检查了吗？” 王朵朵点点头：“检查了，没什么。” 今天戏就两场，如果不补拍其他镜头的话，估计夏思佳上午就能杀青。王朵朵来在整个片场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夏思佳走了过来：“你来了？” 这才共事不到一星期就要分开，更何况跟夏思佳没有任何对手戏，贺凛心里郁闷极了。 他问道：“后面都是什么工作？能说吗？” 夏思佳想想，如实回答：“明天回岚城，有一个时尚杂志要拍，然后下个星期岚城有一个商业之星年度颁奖典礼，请我去做颁奖嘉宾。” “给谁颁奖？” “还不清楚，到时候主办方应该会提前通知吧。” “那你明天一直到颁奖典礼，就一直在岚城了？” 夏思佳笑：“应该是，正好回去看看我妈。” 贺凛叹气：“好吧，你离开也好，我安心拍戏，也不要东想西想怕你受伤了。” *** 夏思佳顺利杀了青，当天晚上收拾了行李，飞回了岚城。段归鸿还是老样子，不过在刘姨的精心照顾下还算不错。马越超第二天亲自接她去时尚杂志拍摄现场，倒是让夏思佳受宠若惊。 这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工作场合见到马越超，夏思佳打趣他：“怎么了师兄？你这会想起来自家公司还有我这么号人了？” 马越超弹她脑门：“又胡说八道。” 夏思佳委屈地捂着脑门：“怎么能怪我？你怎么想起来跟我去拍摄？你以前从来没这么不放心我过！” 马越超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就是心血来潮。”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是昨天晚上接到了贺凛的电话，听说了夏思佳在《烽火》剧组两次被整的事情。马越超虽然对经营娱乐公司没什么特别的头脑，但是这几年也是见识了不少圈里竞争排挤的黑招。夏思佳在海市太远他有心无力，但在眼皮子底下夏思佳要是再出点什么乱子，那就是真是他作为一个老板和兄长的失职了。 **** 杂志拍了一天，幸好什么幺蛾子都没出。夏思佳回了家，休息了几天，很快就到了商业之星年度颁奖礼那天。 典礼设在了岚城国际会展中心，会场外红毯早早就铺开了，今天岚城星光熠熠，各色美女帅哥四下出没。马越超倒是挺靠谱，不但从生辉娱乐带了几个人来给王朵朵打下手，还请了专业的造型团队给夏思佳打造造型。 夏思佳很少参加这种活动，没什么经验，对各环节也不熟悉，造型团队做的造型非常美艳，她下了车四平八稳地走了红毯，乖乖地跟着引导的礼仪小姐去了休息室。 一进屋就看到了沙发上穿得跟一朵紫色喇叭花似的苏蓉。 苏蓉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直口快：“干嘛要跟你一个休息室，我好不容易化了这么美的妆，又被你比下去，讨厌！” 夏思佳故意往她身边蹭，拿出手机：“来，跟我这个大美女合照的机会不多，珍惜一下。” “讨厌啊！”女人都抵挡不了自拍，特别是化了妆穿了漂亮衣服之后，苏蓉也是口嫌体正直，闪着长睫毛看向摄像头，跟夏思佳头挨头，笑眯眯地比了一个v。 苏蓉嘱咐：“记得修图！” 夏思佳撩了撩大波浪，冲她风情万种一笑：“我长这么漂亮，从来不修图。” 苏蓉咬牙：“发给我，我修！” *** 商业之星是几个视频媒体平台联合几大文娱公司共同创办，算是近年来比较有影响力的一个奖项。不过颁的奖项并不算多么的专业，更多的是一年一度的商业价值大盘点。撇开专业和深度的考量，此类颁奖大都有些分猪肉的嫌疑，毕竟各大文娱公司的流量担当们基本就把各类奖项承包了。 不过架不住商业之星的宣传和影响都很广泛，请来的都是年度文体娱圈里的风云人物，各大金主爸爸对这类活动也比较看重，因为比较能够直白的感受各大明星背后的价值和流量，别的不说，就单看场外场内的粉丝应援就足够震撼。 各路媒体都摩拳擦掌地设想夺人眼球的话题，主办方又别出心裁地将商业盛会和公益活动组织在一起，看来今年的讨论度肯定又是一波高涨。 夏思佳和苏蓉的位置正好挨在一起。两个人坐在灯光昏暗的会场小声说话，当然基本都是苏蓉在说，夏思佳在听。 没想到苏蓉还是个八卦爱好者。 “哎呦，怎么又打针了吗？这位好歹也等脸不僵了再出门，捞钱也不是这么个捞法，等明天丑照满天飞，有她后悔的！” “看那边那个戴黑色耳钉的男的，新人刚出道，比你们家贺凛还新，已经签了一部大ip了！听说是傍了后台，啧啧，厉害……” 夏思佳听得想笑：“贺凛怎么就是我家的了？” “哎！”苏蓉打断她，小声道：“前方两点方向！宁姐！章光沅！” 夏思佳抬起脸，正好跟不远处的章光沅视线对了个正着。章光沅一身黑色正装，脸色沉稳，看到夏思佳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便恢复如常。会场里还在调试灯光，各路人马都在摸黑找贴着自己名字的位子，身后观众区里的粉丝一直都在鬼哭狼嚎地喊自己爱豆的名字。 吵吵闹闹之下，夏思佳看着章光沅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她也回了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 宁姐走了两步，扭头看停住脚步的章光沅：“怎么了？” 章光沅自然地收回目光，低声道：“没事，走吧。” *** 夏思佳还遇到了熟人，那就是之前在英国见到的许佳林。 许佳林人脉广，文体娱就没有他不熟络的人，今晚他穿一身刺绣带花的亮面西装，整个人跟个花蝴蝶似的满场飞。 许佳林看见盛装打扮的夏思佳，桃花眼笑得看不见眼，夸张道：“哎呦，一阵子不见，看看，我们夏思佳女士比从前更加光彩照人了！” 夏思佳环视一圈，没看到封苑的身影，这才放心跟他开玩笑：“为了我的生命安全，少夸我两句吧！” 许佳林知道她怕什么，耸耸肩：“放心，这类铜臭味的商业奖项，人家国际大影后也不会自降身价来参加。” 夏思佳莞尔。 苏蓉跟其他人说完话，扭脸看到许佳林，惊喜道：“许佳林，你也来了？” 许佳林：“你好，苏蓉。” 苏蓉好奇道：“你的位置在哪？” 许佳林往她们身后一指：“就在你们斜后方，年正松旁边。” 夏思佳回头一看，《四季大作战》的导演年正松就坐在自己后面，正好也朝这边看过来。夏思佳冲他摆摆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她看到年正松旁边空了一个位子，上面写着“许佳林”。 视线再往旁边，就看到章光沅面无表情地正看着自己。 夏思佳眼神一抖，淡淡一笑，扭过脸来。 *** 颁奖典礼很快开始，一个一个奖项慢慢被开出来，间或有歌手献唱，气氛好不快活。 当其中一个颁奖嘉宾说出“年度励志艺人”的时候，夏思佳的心一跳，直觉就是要颁给章光沅。 果不其然，在几个竞选人的感人vcr播放之后，颁奖嘉宾打开信封，说出了“章光沅”三个字。全场掌声雷动，有章光沅的粉丝立刻哭着大喊“章光沅，加油！” 夏思佳心里觉得别扭，心里有点想骂人——设置这个纯粹消费章光沅痛苦的奖项，主办方怕不是脑子进了水？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章光沅，只见他面色很平静，眼神注视着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了台。 夏思佳看着台上用左手接过来重重奖杯的章光沅，心里有点难过。她记得章光沅是挺要强的一个人，也不知道领这么个奖项心里会怎么想。 但他心里怎么想，也只有他本人自己清楚。 夏思佳咖位一般，她今天颁的奖项是“年度最具潜力新秀”，快到她的时候，小导演跑过来请她，她便提前去了后台准备，拿到了主办方给的信封。 主持人简短的介绍之后，夏思佳捏着裙摆袅袅地从后台走出来。她今天穿了一身黑钻闪闪的修身鱼尾长裙，样式简洁大方，后面有坠坠的裙尾，随着她的走动像极了游动的鱼尾。再加上一头波浪秀发和明艳的妆容，在灯光的照耀下简直发光，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此时直播的弹幕全都炸了—— “我靠，夏思佳这么打扮好美！” “这身材！吊打现场所有女明星啊！” “这口红色号太有气场！爱了爱了！” “这位姐姐太低调了，应该多走走时尚路线，太适合她了！” “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也适合！” “千金大小姐＋1” …… 现场的不管是谁的粉丝，见到夏思佳出来，全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哇”的一声感叹。嘉宾席也一样，都在暗暗讨论这位平日里不出席各大盛会的低调大美女。 年正松戳了戳许佳林，八卦道：“夏思佳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许佳林笑：“都说是贺凛，谁知道是不是？”他调侃道：“怎么？动心了？早干嘛呢？拍《四季大作战》的时候多近水楼台！” 年正松笑：“臭小子！我是为你考虑！” 许佳林笑。 这话听在一旁的章光沅的耳朵里，当下就让他皱起了眉头。他目光沉沉地望向台上艳光四射的夏思佳，左手的奖杯愈发握得用力到手指发白。 夏思佳啊，夏思佳……我也曾经近水楼台过啊…… 第 63 章 63 年正松的电话 商业之星当晚上了无数热搜，其中传播最广的一条视频就是夏思佳颁奖那段，实在是马越超请来的造像团队靠谱，全场女星穿着打扮属她最好看，各种高清图也跟着出圈地传。 夏思佳一觉醒来，热搜都还没下，手机一直在振动，不停显示有人添加了她的微博新关注。 王朵朵激动坏了：“思佳姐，你一夜之间多了三十多万的粉丝哎！” 夏思佳不想动弹，她懒洋洋道：“三十多万关注又不等于三十多万粉丝，有些人之所以关注你有时候不过是为了更方便地骂你罢了。” 她曾经有一次点开过私信，乱七八糟的内容吓了她一跳，有正儿八经催发自拍的粉丝，但同时也有很多神经病——骂人的、借钱的、做广告的、放高利贷的……从那之后她就没有看过私信了。 王朵朵传给她几张照片，都是昨晚造型团队给拍的：“营业了，姐姐！起来发微博，记得艾特一下主办方。” 这是正常流程，夏思佳只好爬起来发微博。 挑了两张图发了上去，没什么话好说，就公事公办的发了一句“愉快的夜晚”，然后规规矩矩地艾特了几个主办方。 很快就有留言—— “啊啊啊！大美女出来营业了！我原地旋转跳跃不停歇！” “九宫格了解一下！” “这姐姐太美了！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妹妹也可以！” …… 夏思佳看了一会粉丝的彩虹屁，突然又有关注的人艾特自己。她点进去一看，是苏蓉发了昨天两个人的合照。 苏蓉臭屁地写了句——“美女的旁边还是美女。” 夏思佳笑了，给她留言——“你长得美，你说了算。” 底下很快就有粉丝又跟着“啊啊啊”。王朵朵也笑：“大家现在都是这种文盲式追星，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准确地表达了中心思想。” 夏思佳：“网友有时候确实挺有才华的。” **** 夏思佳之前一直在剧组老老实实拍戏，也没有专业团队帮她规划路线，在时尚圈更是没有资源和人脉，经过商业之星一夜，就靠着脸和身材，让很多在场的金主爸爸当时就注意到了她。 没两天，夏思佳就频繁接到各类美妆产品的工作，有一些中档品牌发来合作邀请，还有一个高奢品牌的品牌推广站台活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些高奢品牌除了自身代言人之外，还会成立品牌大使、品牌挚友、品牌推广等等名目，其实颇有点巧立名目的意味，但总归来说对商家和明星都是双赢。不懂行的人会以为都一样，其实这几个等级待遇上来说千差万别。 夏思佳粉丝基数不大，算不上什么大流量，作品很多，但是个人代表作还拿不出来，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小演员，高奢品牌的代言人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对现在的她来说那就是不可能，是非分之想。但是架不住她人美身材好，给美妆产品推广起来十分有信服力，吸引眼球也是够用，给商场的品牌站站台还是不错的选择。 商场活动那天，夏思佳在一众保镖的开路下抵达了活动现场，台上主持人还在互动，她站在一边候场。台下很多人都在举着手机拍她，夏思佳看了一圈，破天荒地发现原来自己的粉丝也来了不少，很多新面孔，全都举着写着她名字的灯牌。 夏思佳认真辨认了一下，竟然还认出来几个经常来探班的老粉丝。距离不远，她冲那几个老粉丝摆摆手，开玩笑道：“你们几个这回不是逃课来的吧？” 几个老粉丝激动坏了：“夏夏姐，你记得我们啊？” 夏思佳笑：“当然记得啊，你们是谁上次还给我带了特产老婆饼来着？那个蛮好吃的！” 一个圆脸小妹妹要哭了：“是我啊！夏夏姐，你爱吃的话我下次还给你带！” 夏思佳慌忙摆手：“不能让你们一直破费，也不要送我东西，你们还是学生呢，我肯定比你们赚得多，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了，不过不能耽误学业，知道吗？” 几个小姑娘抱在一起点头。 主持人cue夏思佳上了台，几番互动之后，给了夏思佳一个权力，让她挑选一位粉丝上台抽奖。夏思佳果断选了刚刚的圆脸小妹妹，小妹妹上了台一脸幸福地快要晕厥的样子，夏思佳帮小妹妹抽到了一套护肤礼盒套装。 拿了礼物，得到了夏思佳的拥抱，又合了影，小妹妹抱着奖品幸福地飘下了台。底下一众粉丝羡慕成了柠檬精。 活动结束之后，夏思佳特意让王朵朵请圆脸小妹妹把这次来的粉丝集合起来，给大家订了咖啡，签了名，又一起大合影才离开。 *** 营业如此，夏思佳又上了一波热搜。其余家粉丝看得更是心里发酸，别人的偶像真的太宠粉了！ 夏思佳对上热搜这种事情十分莫名其妙，在她看来，这点事儿也值得上热搜？不知道其他路人看了怎么想。她特意翻了翻评论，果然就看了热评前几出现了一个叫做“一加一等于三”的人，评论道——“只有我一个人讨厌夏思佳吗？总是动不动买热搜，太败坏路人好感了！” 夏思佳一脸无语地点开这个人的号，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黑粉，结果发现对方所有的评论都是一个德行。 “这人是谁啊？”夏思佳问王朵朵。 王朵朵一看，嫌恶道：“营销号呗，专门靠发表膈应人的评论来吸引粉丝的流量和注意，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儿，要我说，这种评论就不要理会，一个眼神都不给，让他自己瞎蹦跶他反而蹦不起来。” 王朵朵搜出好几个营销号给她看：“你看，这个，还有这个，打着吃瓜的名义，每天扯着明星引战，谁火扯谁，有时候跟你没关系也得硬扯，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怎么扯？” 王朵朵想了想：“举个例子，就拿贺凛和章光沅来说，其实他俩共事也没几天，我看连话也没多说过几句，其实就是陌生人对吧？但是营销号就会说——贺凛作为章光沅的替身入行，当年肯定是人微言轻被欺负的那个，现在贺凛出息了，从章光沅手里抢来了《烽火》的白青，《乡愁》入选了纳城影展，而章光沅元气大伤，复出无望，不知道未来谁能发展的更好——类似种种。你说贺凛的粉丝和章光沅的粉丝看见了，能不在评论里面撕逼吗？” 夏思佳无语道：“有病吧，文艺本来就是要百花齐放，好剧本好角色那么多，圈子里又不是非得在贺凛和章光沅二人之间做选择，再说了，一个人也拍不过来啊！你好我好岂不是更好，有什么好撕的？” 王朵朵摇头：“你这么想很正常，但是粉丝巴不得偶像自家独大宇宙独红啊！而且粉丝大多也都不理智，每次碰到营销号就被带着节奏走，肯定要各说各的好。要是都能好好说话也就算了，就怕有人嘴欠对别家说了脏话，或者混进去一个唯恐这两家不乱的其他家粉丝说两句挑拨的话，那就好看了，保管你上辈子踩坏路边一棵小草的事儿也能来拿黑你人品堪忧，素质低下。” 夏思佳面无表情道：“我昨天晚上喝了一杯奶茶，这怎么说？” “身为女演员一点儿也不注意身材管理！事业心不强！不知自律为何物！可耻！” “那我就只喝两口呢？” “虚伪！立什么吃货人设？不敢喝怕长肉干脆就不要买！买了又不喝完！浪费！不懂环保！可耻！” “那我不喝算了！” “可耻！” 夏思佳一咕噜爬起来：“讲不讲理？不喝也不行？哪里可耻？” 王朵朵摇头晃脑：“想骂你可耻就骂你可耻，骂你需要理由吗？不！骂讨厌的明星不需要理由！” 夏思佳：“……有道理，你赢了。” 王朵朵趁机道：“所以说，夏夏姐，你以后碰到这种神经病千万别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知道吗？他们就是为了挣钱，昧着良心什么话都能说。” 夏思佳翻了个白眼：“我吃饱了撑的跟神经病比赛谁会叫唤？搭理会这样的人，我宁愿退圈！” *** 没两天，夏思佳又接到了年正松的电话。 年正松作为纨绔子弟许佳林的老友，那出身也是不必说，不过他本人醉心电影，一心想要在电影圈里混出了成绩。他的手上有一个一直筹备的本子，讲了一个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磨这个剧本的同时，也在物色适合的男女主角。 上次跟夏思佳合作《四季大作战》，见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夏思佳的脸很适合剧本里那个一开始心高气傲的富家千金，当时对夏思佳演技没有信心，便在后面拍摄的时候偷偷观察，最终悄悄在心里定了夏思佳来演他的女一号。 但男一号他始终定不下来。 男一号是一个干粗活出身的穷小子，首先长得不能丑，但是也不能是那种漂亮的爱豆类型，再来也不能是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地那一种。他也面试了几个男演员，总是觉得哪里少点什么。 直到昨天，他回海市办点事情，酒店里碰上老大哥冯健。冯健是他大学导演系的学长，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关系就不错，聊了两句两人就一起约了吃晚饭。 年正松将找男一号未果的烦恼告诉了冯健，冯健一拍大腿，道：“老哥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绝对符合！” “谁？” “我们《烽火》里白青的扮演者——贺凛啊！小伙子练武出身，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鸡仔，他人就在酒店，这样我喊他来，你见了肯定满意！” 说完掏出手机就给贺凛打电话。 年正松一愣。他是没见过贺凛本人，但是网上见过几张照片，印象里贺凛就是个小鲜肉，应该不太合适。眼见着冯健电话已经打通，他又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见见算了。 谁知道贺凛一推开包间的门，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留着胡子不修边幅的样子把年正松个惊着了。 这就是他心中的男一号的形象啊！ 不，甚至比他心中的男一号形象还要具体！就这个胡子！简直是神来之笔！ 第 64 章 64 《你在》 《烽火》里白青一次又一次地替孙晴芳背锅，然而孙晴芳眼里永远只有男一号，一次又一次地做出让白青伤心的选择。这几日的剧情正是白青失魂落魄的状态，蓄留胡子也是贺凛和导演商量之后，做出的人物形象设计，旨在与前期风流倜傥的大少爷形象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越失意落魄，越显出白青的痴情。 没想到这个糙了吧唧竟然就歪打正着地撞进了年正松的心里。 年正松跟贺凛谈了剧本的事儿，又说了看中了夏思佳做女一号，贺凛一听会有夏思佳，恨不得当场就答应下来，可惜工作的事情不能跳过公司，他必须得跟公司讨论一下，才能定夺。 年正松也没指望贺凛能拍板，但也听出来贺凛参与的热情是有的，他放下心来，笑了笑：“没事儿，都筹备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几天，我回头把本子分别给黄鑫磊和马越超，不行可以再约着夏思佳那边一起坐坐聊一聊。” 年正松找完了贺凛，又马不停滴地找夏思佳，这才有了这么一通电话。 与贺凛不同，夏思佳作为生辉娱乐的小公主，马越超给了她很大的自主权，拍什么不拍什么，基本上是她自己做主。她乍一听，年正松是冲着她和贺凛来的，以为又是想炒她和贺凛的热度，心里就有点想拒绝。 年正松在电话那头很诚恳：“这样吧，约个时间，咱们见一面，我跟你讲个故事。” *** 两个人约在了两天后岚城的一家咖啡馆。 年正松给夏思佳讲了关于这个剧本的故事。 他一直打磨的剧本名叫《你在》，是他自己写的，从他大学那会就开始有这么个想法，断断续续写了很多年。身边的同窗好友都知道年正松有这么一个一直未实现的心愿，但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个故事其实写的就是年正松自己的亲身经历，是他的初恋。 年正松初中的时候，刚刚情窦初开的年纪，班上有一个女孩子叫英子，非常喜欢他。年正松所在的学校是省级重点，能进这所学校的要么是成绩特别好，要么是家里特别有钱，英子属于第一种，年正松属于第二种。 英子家境不好，爸爸早逝，妈妈跑了，小小年纪跟着瞎了眼的爷爷在农村长大。一般来说，这种女孩子在学校里大多数都有一个固定的人设——寡言少语，不与人来往，内向，敏感，自卑，纵使成绩好，也是很木讷的那种。 但英子不同，她就像一团火，热情、爽朗、善良，对待喜欢的男孩也非常直白，这倒是让年正松一开始十分别捏，他也说不上来对英子是什么感觉，想躲着她，但是没有英子黏过来，他又不自觉地想去关注英子。 心口不一，少年时候懵懂的感情。 再后面其实也很老套，班上出了丢钱的事儿，几个女生信誓旦旦地说是英子偷的，于是全班的人开始排挤英子。老师知道以后，竟然做出了一个让全班举手投票，来决定要不要处罚英子的决定。 这其实已经直接给英子定了罪。 年正松这辈子都记得，英子抬头挺胸地站在讲台上，眼神里一片澄澈地看向自己，慢慢地，那双眼神里的光熄灭了。 夏思佳听得入了神，她诧异道：“你举了手？” “对。”年正松表情流露出痛苦，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举手，就好像被什么附了身……这是这辈子我痛苦的一件事……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夏思佳叹口气：“然后呢？” “第二天英子就再也没来上学。她主动退学了，有人说她转学去了镇子上的民办中学，有人说她去了南方沿海城市打工，有人说被她妈妈接到国外，也有人说她死了……” 夏思佳愕然：“那你……” 年正松抿了抿嘴唇，呼出一口气：“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其实也见过，很多次午夜梦回，年正松都会梦到英子，梦到她那双干净的眼眸，那双眼睛一直看着他，有时候平静、有时候流着泪的、有时候茫然、但更多的时候是失望。醒来之后，年正松一次次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任何证据就人云亦云地给英子定了罪？ 英子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默默坐着，好半天都没说话。 夏思佳想：时光真厉害，回首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看一下本子，可以吗？” 年正松从公文包里掏出剧本，递给她：“夏思佳，这个本子其实没什么可以拔高立意地方，在当下这种追求深意和社会影响力的大环境下，或许不了解的观众对它的认知就是一部青春疼痛电影。但是我始终相信，真挚的感情是可以打动人的，我被这件看似寻常的青春期小概率事件整整影响了十五年！十五年，我人生的一半，而且我的人生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十五年！你可以认为这部电影是我的私心，但是我相信这部电影拍出来一定会有观众对它产生共鸣。我会对这部电影付出我的所有，请你相信我的真诚。” 夏思佳将本子拿在手里，“你在”两个字是手写的，封面右下角是一朵灿烂的向日葵。她摩挲了一下那朵向日葵，认真道：“我拜读完，就给你答案。” **** 故事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青春期故事，年正松将真实故事里的男女性别转了一下，又将二人的年纪提到了高中，故事真的很单纯——没有男二女二，没有父母离婚，没有怀孕打胎，甚至连一个牵手拥抱都不曾有。 心高气傲地有钱人家女一号蓝琪和农村长大干农活出身的男一号洪逸，在高中里一段单纯的无疾而终故事。 年正松的文笔非常真挚，夏思佳读着读着就怀念起自己的高中生涯。就像年正松笔下那样，大多数人的学生时代，其实都是很平淡的，就像是流水一样的生活，每天就是做试卷、背单词、记公式……枯燥到乏味，可回味起来：下课时候和好朋友手拉手去小卖部吃雪糕、做课间操的时候趁一个转身偷看隔壁班喜欢的男生，男生单车后座上飞扬的裙摆、考试的时候偷偷准备作弊的小纸条，早读的时候偷看言情小说被老师抓住，数学课上偷偷传纸条……全都是想回又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即使年正松剧本里写的非常含蓄，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剧本里是蓝琪首先对洪逸有了好感，处处在意对方。有一句话说的好——喜欢这种事情，即使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洪逸很快就感觉到蓝琪的注意，少男少女之间酸酸甜甜的情愫贯穿全文，但是从始至终两个人谁都没有点破，就这样维持了普通同学的距离，然后在高考之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分道扬镳。 蓝琪和洪逸，就像是班上的两极，明明没有任何直接的交集，却在彼此的视线里纠缠了三年。夏思佳被这种青春期的朦胧的唯美的感情打动，明明也没有什么伤心的情节，但是总是觉得心里满满的压抑和悲伤，总有一股想要流泪的感觉。 并没有年正松真正经历过的英子那样的故事，两个人虽然没有成为情侣，却一起平平淡淡地走了人生的某段路。年正松为什么这样写，她不得而知，或许是为了补偿，或许这才是他心中应该和英子真正的结局。 但她喜欢这个故事。 她想，如果是英子本人看到了，她也会喜欢上这个故事和结局。 **** 第二天年正松就收到了夏思佳肯定的回复，他松了一口气，给贺凛又拨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响了一声突然就显示无法接通。他又拨了一遍，手机那头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或许有什么事儿？年正松想，就将联系贺凛的事情暂后。 贺凛看着地上被贺洋洋摔碎的手机，第一次有了想“出手教育弟弟”的冲动。他在剧组被张佳丽三两天一个电话催得心烦意乱，冯健了解了他家的事情之后，毕竟是牵扯到人命的事情，干脆放了他两天假让他回家处理家务。 贺凛连夜坐飞机回到了家，因为张佳丽所谓的“熟人肾、源”的事情，二人没说两句又有了分歧。贺凛掏出手机，表示他需要找人调查一下。 结果一旁的贺洋洋抢过他手里的手机，啪叽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贺洋洋身体很弱，皮肤暗黄，嘴唇更是紫黑，常年要带着口罩。贺凛看见他这幅模样，再大的火气也忍了下去，他指着地上支离破碎的手机，冷声道：“贺洋洋，你什么意思？” 贺洋洋慢吞吞道：“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你这个做大哥的，不就是不舍得给我花钱吗？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不就是嫌我拖累你了吗？” 张佳丽在一旁跟着煽风点火：“就是！三百万而已！还说要卖房子？新闻上都说了，你演的电影都入围国际大奖啦！现在电影投资都好几个亿的，你一个主演那奖金怎么着不也得好几百万吧？怎么能想起来卖房子？哎呦！卖了房子你是有地方住，你让你爹你弟弟睡大马路啊？” 贺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孤身到双凤当小替身的贺凛了，他看到贺洋洋和张佳丽一副白眼狼的模样，再看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贺林风，气到冷笑：“电影入围而已，又不是已经得奖，又是哪个跟你说得了奖就有奖金可以拿？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奖金有分红，那也是谁投资，谁领分红，我一个人微言轻的小演员，工资早就在之前结清了，这一点，张女士你是高看我了！” 他垂头轻轻笑了笑：“不，我说错了，你，还有爸，你们不是高看我，你不过是把我当做一颗摇钱树罢了！我做演员这半年，你们有谁主动打电话过来，关心关心我吃饱穿暖了没有？有没有关心过我在片场日日受了什么苦？糟了什么罪？我上武校那么多年，你们有谁来我学校给我看望过我？送过吃食？送过衣物？没有！你们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过！你们的每一个电话都是要钱要钱要钱！” 他又转向贺洋洋，冷声道：“还有你，你爹妈不教育你，我花着大钱请家教来也没教育好你？那我看这家教可以不用请了！” “你说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的手机电脑平板游戏机都能用上最新款？我不管你，你每次的透析费用是大风刮来的？我不管你，你现在住在这栋别墅里？贺洋洋，你不要觉得你是病人，你是我弟弟，我就欠着你！我是你哥，但我不是你爹，更不是你妈！你花着我挣的辛苦血汗钱，没有一丝感恩就算了，还想拿你的命来威胁我？笑话！你想活命，就听我的！急着找死，就听你妈的！我无所谓！”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拿起外套，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说不出话的三个人，淡淡说道：“有一句话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怜我贺凛一直空当冤大头，还得不到你们哪怕一丝的尊重，那干脆就摊开了说吧——” “从今天开始，这个家的一切，听我贺凛的！” “有谁不听？也好办，那就跟我断绝关系，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能过得更轻松，我贺凛不介意被万人指责！” 说完大步离开，留下三人你觑我，我觑你，无言以对。 ※※※※※※※※※※※※※※※※※※※※ 小仙贺刚了一次，祝贺。 第 65 章 65 我想你 贺凛来之前拜托黄鑫磊找了医院里工作的朋友打听，第二天上午贺凛专门去了医院一趟，医生朋友一听立刻否决，他对贺凛道：“肾脏移植不是小手术，必须选择正规的、大型的移植中心，这样才能保证能遇到经验丰富、技术成熟的好医生。有没有适配的肾、源先不提，首先不是每一个尿毒症患者都可以想移植就移植的，要看患者自身情况，还要做各种细致的检查。你弟弟的情况我已经看过了，你们亲属间并没有适配的肾、源，那就只能等，这个时间一般都比较长，需要病人家属耐心等待。” 医生朋友严肃道：“容我再多嘴说一句，手术不是小事，必须要走正规的、合法的渠道。虽然现在移植手术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各个环节的风险都会压倒最低，但是手术毕竟有风险，要知道各个环节出点差错那就回天乏术，术后还常见排斥反应、药物中毒各种情况，千万大意不得！” 贺凛将原话告诉给了贺林风、张佳丽和贺洋洋，三个人昨晚上被贺凛发火的样子震住了，现在没一个人敢去顶贺凛的话。 贺凛坐在沙发上，很满意三个人的表现：“我已经让医生帮忙留意，一旦有合适的肾、源立刻通知家里，从今天开始，不准再想歪门邪道！我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地，大家就是亲人，等到洋洋以后手术成功了，我身上经济压力小了，这房子过户给洋洋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想怎么过日子我不管。但如果不想听我的，那就现在离开我的房子，哪里舒服哪里呆着去！” 张佳丽一听，这房子以后还有机会过户给洋洋，第一个鼓起掌来：“对对对！贺凛这话说的好，昨天我也想了，这手术啊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咱们一定得听医生……哦，听贺凛的，听你的！准没错！是不是啊，老贺？” 她用胳膊肘捣了捣贺林风，贺林风才从发呆的状态里醒过来，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对，就等医院通知吧，等医院通知……” 贺凛看他一眼，贺林风心虚地撇开视线，贺凛又看上贺洋洋：“你怎么说？” 贺洋洋不吭声。 “嗨！他一个小孩子当然得听大哥的！都说长兄如父嘛！哈哈，你看这老话，就是有老话的道理……”张佳丽慌忙赔笑。 “既然大家看法一致，那这事儿就这么着吧！”贺凛不想在这个家多待一分钟，他拿起脚边的行李箱：“我剧组请假来的，后面还要出国，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张佳丽连忙起身，假笑道：“这就走啊？不在家吃顿饭啊？” 他推起行李箱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淡淡道：“管好你们的嘴，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喝大了坏事儿。你们影响了我，大不了没人找我拍戏，反正到最后是你们没钱花。孰轻孰重，你们自己看着办。” *** 贺凛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双凤的住处，大刘终于找到他，埋怨道：“怎么打不通你电话了？” “别提了，先借我点钱，帮我去买个新手机。”贺凛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卡：“我没带钱包，手机被摔得稀烂，电子钱包也没法用。” 大刘惊诧：“你跟人打架了啊这是？” 贺凛不想多提：“没，意外。” 下午贺凛就去剧组报道，大刘给他利索地买了个最新款水果机。贺凛一开机，就看到微信里夏思佳的多条留言。 他赶紧先给对方回过去。 夏思佳等了两天才接到贺凛的电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我以为你的手机丢了呢！” “没丢，不过也差不多。”贺凛不愿意跟大刘多讲自家的事儿，却跟夏思佳讲了个底儿透，说完还问夏思佳：“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夏思佳沉吟一下：“别的不说，肾脏移植确实不是小事，还是要在正规医院进行手术。” “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夏思佳看着眼前的《你在》剧本，问他：“年正松导演联系你了吗？” “我不知道。”贺凛道：“我手机坏了两天，刚刚买了个新的。他联系你了？是那电影的事儿吗？” “对。他说想找咱俩来演男女一号。我已经看了剧本了，写的非常好，我已经答应他了。” “你答应了？马先生怎么说？” 夏思佳得意地笑：“他不管我的。年正松也已经合作过一次了，只要人品靠谱他就不会反对。” 贺凛：“……真好。” 他也想跟夏思佳合作，可惜他做不了主，年正松找他，更得找黄鑫磊。 *** 年正松两天没联系上贺凛，从冯健那才知道对方是回家处理家事去了。所以他直接找上了黄鑫磊的公司。 黄鑫磊和年正松没有合作过，但是也在各大场合打过几次交道。他乍一听年正松的来意，和夏思佳一样，以为又是冲了“佳凛cp”来的，他拉开抽屉，抖出一摞合作意向书：“年导，您看，贺凛这边真的太多项目在等着被挑选，您别怪我说话太直白，您能不能说说，您的本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吸引到贺凛呢？” 他眨眨眼：“呃，除了夏思佳。” 不得不说，别看黄鑫磊年纪轻轻，当老板确实比当演员更有范儿，在商言商，看似不近人情，但是更显得称职专业，对比生辉娱乐啥都不管、一切交给夏思佳定夺的老板马越超，年正松倒觉得黄鑫磊靠谱多了。 年正松直接将本子带给他：“这样吧，我说就是自卖自夸，本子在这，黄老板自己先读一读，觉得可以再给贺凛看一看。” 他坦白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导演，但是还是相当爱惜羽毛的。我选角色也不是看热度、炒流量，你看了剧本就知道，夏思佳和贺凛确实非常符合两位主角的气质。何况这个本子是我多年的心血，我希望它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做到最好，还请黄老板给彼此一个机会。” 黄鑫磊见他一脸坦诚，只好道：“既然年导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行吧，我先拜读一下您的大作。” 黄鑫磊话说到这，也就是可以结束的意思了。年正松点点头，起身告辞。 *** 从年后开工，一晃三个月，白青的戏份即将杀青，《乡愁》剧组将要奔赴纳城影展的消息也已经确定下来。 贺凛最近收了心，一门心思扑在《烽火》上，这是他的第一部电视剧作品，他希望可以像第一部电影《乡愁》一样，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杀青这天，剧组开了一个小小的欢送会，宋橙过来归还戏里的首饰，正好挤在人群外，看着明明是男三号的贺凛如同男一号般被众星拱月地包围着，她心里酸气满溢。 她昨天杀青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那么多同事围着欢送？ 宋橙白眼翻上了天，暗骂：“一群势利眼！” 气哄哄地回了住处，方德昌见到，无奈道：“又怎么了？行了行了，别生气了，老公给你买包！” 宋橙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膈应谁呢？你是谁老公你心里不清楚？包包包！我宋橙就缺你那俩包是怎么的啊！” 方德昌被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热情消磨过去，宋橙在他眼里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完美滤镜，能好好说话撒个娇看着还可爱，但发起脾气来，年纪大的他可招架不住，关键也懒得再去招架。 现在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他可没耐心再惯着，当下就冷了脸：“你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 宋橙每次发发脾气，方德昌都愿意哄她，时间一长，她天不怕地不怕地被惯坏了。这冷不丁地被方德昌撂了面子，她还没适应过来，跳起来吼道：“方德昌！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德昌起身就走，甩下一句：“意思自己琢磨。” 方德昌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宋橙杀青之后，每天吃喝逛街，一开始根本不放在心上。突然有一天，她买了款新款包包，店员拿着她的卡又折了回来，歉意道：“不好意思，宋小姐，这张卡被停掉了。” “什么？”宋橙慌了。她拿起手机给方德昌打电话，对方怎么都不应答。 她一下瘫在了沙发上。 *** 走了捷径的人总是不屑那些一步一个脚印的人，以为自己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殊不知命运这种事也是有能量守恒的，你今天在哪里偷的懒，以后早晚都会加倍的受回来。 比如宋橙。 而那些踏实努力的人，早晚会赢来属于自己的光。 贺凛在纳城醒来的第一个早上，看到了窗帘里漏出来一缕灿烂的阳光。隔着一扇木窗，他听到了白鸽振翅飞过酒店上空的声音。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纳城的天蓝的澄净，蓝的纯粹，风吹在他的脸上，像爱人的手在轻轻抚摸。 “在这样好的天气里，夏思佳，我想你。” ※※※※※※※※※※※※※※※※※※※※ 注：开头参考了百度共享文档《肾脏移植的5大步骤》 第 66 章 66 少年气 纳城影展是一次全球电影人交流的盛会，对于贺凛来说，却仿佛是一个充满魔法的盛大世界在他面前无声地推开了一扇门。他参与进来，看到了规格和水准，才后知后觉地庆幸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可以从事这样一项造梦的工作。 同时他也更深一步了解了自己的不足。 那些因为入围影展而沾沾自喜的情绪渐渐转化成为自省和惭愧——他太新了、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入行不到一年，电影只拍过一部——如此种种，让他在其他优秀的演员面前显得有些露怯。 《乡愁》参加的“一种思想”单元，与主竞赛单元不同，旨在发掘和鼓励更多的新晋电影人带来更好的原创作品。点映当天，来了很多国际同行，贺凛和其他主创一同正装出席了首映。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台下观看自己的作品，竟然是在纳城，真是奇妙。 电影时间不长，贺凛和蒋寒友饰演的一对忘年交在影片里的互动自然又生活，有诙谐，有泪点，诚挚的情感总能打动人，《乡愁》收获了大量国内外影评人的好评，后面的酒会的时候不断有记者和业内同行来找他合影，并且通过翻译告诉他，他演的很好。 贺凛像当年那个站在武术赛场上初出茅庐的大男孩，望着渴望的奖杯，耳边是欢呼和掌声，心里又惊喜又激动。 即使有人说电影是每秒24格的谎言，但永远有一代又一代的电影工作者折服于光影，这就是电影的魅力。 *** 《乡愁》没有得奖，但是业内评价非常好，这无疑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毕竟《乡愁》的团队都还很年轻，导演也比贺凛大不了几岁。大家抱着增加见识、积累经验的目的来，既然目的达到，回程也是心满意足。 回程的航班上，贺凛和蒋寒友坐在一起。蒋寒友年纪大了，血压有些高，身子骨也受不得长时间颠簸，贺凛便时不时地帮他按摩一下肩膀和小腿，督促他按时吃降压药，帮忙盖毯子等等，十分细心。 蒋寒友看他休息不好，还分心来照顾自己，歉意道：“小贺呀，你别管我了，怪累的，你好好睡一觉吧。” 贺凛冲他笑笑：“这点活哪里累？您放心吧，我精神头好着呢！” 蒋寒友问：“这次参加影展，有什么收获吗？” 贺凛老实道：“收获当然是有，但是蒋老师，其实我也有点觉得受打击。” 蒋寒友了然：“觉得自己太稚嫩？” 贺凛点点头。 蒋寒友轻笑：“你这种心态很正常，因为你确实还很稚嫩，现在你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是《乡愁》里你的表演有时候还能看出来你的紧张。但是稚嫩也没什么不好，谁都有这么个阶段。你要思考，如何把稚嫩转化为新鲜和灵动，并且在放松的状态下去延续这种新鲜和灵动，这一点是很不容易做到的，需要你花费点精力去钻研，去琢磨。演戏其实没有那么多框架的，就是跟随人物，体验人物，你现在可能还处在一个模仿人物的阶段，没关系，慢慢来。” “模仿人物？”贺凛念着这四个字，陷入沉思。 蒋寒友点拨道：“比如你演白青，是不是经常私下里会把一句台词，一个动作提前想好？我的意思是——你会提前设想白青应该如何说这句台词，做这个动作，你想好后记在脑子里，然后表演的时候就按照你所设想的方案来做——对吗？” 贺凛有点糊涂：“是这样没错……但是……蒋老师，您的意思是我这样做得不对吗？” “没有不对。”蒋寒友解释道：“我说了，演戏其实没有框架，更多的意思是，你一旦过分地给自己提前立了一个标准的甚至完美的答案之后，你的表演很容易就被限制住了，也就是说，你其实无形给自己立了框架，你演一遍，两遍，三遍，可能都是一个样子。” “但是你忽略了其他的因素，比如你的对手，如果他容易出状况，或者演戏不按牌理出牌，那你有没有能力做到随机应变？或者天气，又或者道具发生了变化，总之，一旦现场出现了任何与你设想不符的变量，你能不能够跳脱出你之前设定的路子来顺应那些改变，来做出更完美的应对？” 贺凛听得入了神。 蒋寒友道：“艺术都是源于生活，而人的能量其实是满的，你不断的释放，却没有任何汲取，时间一长，你演什么都是一个样，也会越来越油腻。唯有不断地学习和吸收才能让你保持活力。” “观察生活、体验生活、总结生活，努力提升你身体内部的能量值，而不要只是空空消耗你的才华，这才是一个好的演员应该做的事情。” *** 贺凛和大刘回到海市，黄鑫磊接了二人一起吃饭。 大刘长了个中国胃，对汉堡牛排根本不感冒，在国外一点儿也吃不惯，几天下来肉眼可见地瘦了三四斤，一听黄鑫磊要请客，激动地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兴奋地直搓手：“庆功宴么？吃火锅！涮羊肉！烤肉也行！” 贺凛在国外几天为了保持好的状态，也是素食轻餐，这么一听肚子里的馋虫立刻也被大刘调了出来。他跟着附和：“吃肉，不吃草！” 他再也不想吃沙拉了。 黄鑫磊失笑，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俩参加丛林探险节目去了呢！他发送车子，带着二人直奔本市高档酒店的奢华自助，直吃的二人捂着肚子哼哼。 黄鑫磊敲敲桌子：“吃了这一顿，下顿就不能这么随意了。” 大刘对这话充耳不闻，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话是说给贺凛的。 “怎么了？”贺凛直觉黄鑫磊有事儿要说。 “给你接了部电影，要演一个高中生，你要再清瘦一点，才能有少年气。” 大刘偷笑。 当明星是挣得多，但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啧啧，也是人生一大痛苦。 高中生？贺凛一愣：“你接的电影不会是……” 黄鑫磊没好气道：“就是你心心念念地那部年正松的《你在》，跟夏思佳演对手戏的那部。” 贺凛开心地差点跳起来：“真的？” 大刘蹭一声坐直了，夏思佳的名字对他来说就是警报，贺凛见了夏思佳那就是妥妥的迷弟一枚，黄鑫磊也真是的，怎么哪里危险还把人往哪里搁？ 贺凛耿直道：“老板，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我接这一部的。” 黄鑫磊想起年正松的剧本，叹口气：“要不是剧本好……嗨，别说你了，我再年轻几岁都想自告奋勇去演了。” 黄鑫磊把话说到这份上，贺凛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他站起身，笑里冒着傻气：“我要再吃一点庆祝一下。” *** 夏思佳陆陆续续参加了一些商业活动，有剪彩、有推广，别看她粉丝基数不大，但都是成熟年龄段的妈妈粉和宅男粉，这类粉丝粘性大，又舍得花钱，几波下来，货带得不错，成绩都挺好，导致这类的邀约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忙。 有熟悉的业内大佬给马越超支招，让夏思佳专门走时尚路子，这样咖位升得快一点，资源也会来的更好。 马越超仍旧来问夏思佳的主意。夏思佳思考了一下，拒绝了。她倒不是清高，看不起时尚这条路，相反的，这几次活动每次都能穿的美美的，站站台聊聊天就把钱挣了，相当轻松。她还蛮喜欢的。 但是专门走时尚路子——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奇怪——她夏思佳是个演员啊！ 时尚路子看似风光无限，那可相当不好走，资源竞争地那么厉害，还要各处打点关系，活动人脉，没人没团队帮忙那可不行。生辉的职员们以为这回终于可以忙起来了，不用在办公室抠脚等小公主的新闻了——没想到小公主如此任性，眨眨眼就给拒绝了。 夏思佳的话在生辉基本等于圣旨，马越超乐得清闲，又去画廊看画展去了。职员们你看我，我看你，算了，公司不倒闭就是老天爷眷顾了，别想着什么事业心，大家都是抠脚的命。 *** 只要不参加活动，夏思佳最近就一直在调养身体，顺带减肥，她的想法和黄鑫磊一样，她本人身材确实好，但是高中女生清瘦一些，才能更符合故事里的人物设定。再加上这两年拍戏颠倒日夜很是伤身，她觉得自己的皮肤都不比之前那么水灵了，要饰演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确实有些压力。 电影院的大荧幕简直就是个照妖镜，夏思佳害怕自己到时候光是一张脸就没办法让观众信服。 早睡早起不熬夜，戒糖戒油戒咖啡，一个星期，她年后长起来的肉又迅速地掉了。吃得淡，就感觉日子也跟着过得无甚滋味起来。夏思佳摸着空瘪瘪的肚子，默默都给自己鼓劲儿。 她不断地设想这么一个场景——电影院也开始有了弹幕，她坐在观众席，看到自己一出场，所有的人都在刷“老阿姨”、“没有学生气”、“感觉被骗了”这样的弹幕——她想，如果她在场的话，肯定想找一个坑立刻把自己埋起来吧？ 饿得睡不着，夏思佳就起来翻剧本。《你在》封面上那朵向日葵，久久吸引她的目光。 剧本里，蓝琪和洪逸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花店里，蓝琪来买花，洪逸在花店打工，蓝琪买的正是向日葵。夏思佳暗戳戳地想，不知道这向日葵在年正松的故事里到底代表了什么，让年正松如此念念不忘。 ※※※※※※※※※※※※※※※※※※※※ 台风来了，南方的朋友要注意安全，祝大家平安~ 第 67 章 67 既然忘不了，那就铭记下来。 电影开拍的日子定在了五月，但为了贴合角色，夏思佳和贺凛都提前开始默默地下功夫。两个人在繁忙地商业活动、媒体采访和杂志拍摄等工作中，各自迎来了《乡愁》和《夏日大作战》的上映。 《乡愁》从纳城归来，贺凛的名字在媒体上又刷了一波。国外媒体未修的生图传来，贺凛星眉剑目、面容英俊，身高腿长、挺拔有型、头肩比例十分优越，就算是站在其他欧美影星面前也一派卓越的东方气韵。国内各家媒体将他形容成一位幸运又有表演天分的大男孩，又特意点出影片受到了国外专业人员的一致好评，一路看下来，各家媒体的文笔之间满溢赞美之词，似乎一颗影坛新星即将冉冉升起。 这让很多人对贺凛十分有好感。 《乡愁》的票房不出意外地取得了开门红，贺凛在片中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一夜之间贺凛的粉丝开始暴涨，官方后援会也联系了公司开始成立，各大野生站子纷纷开站。 出道至今，贺凛着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火了”的感觉。 《四季大作战》相比《乡愁》的火爆，票房就有些不够看，但是作为一部小成本的爱情电影，又是根据四季分成了四则短篇故事，夏思佳作为其中夏季篇的主演，也担不了票房的保证。 夏思佳饰演的刘小松，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追着男一号许佳林从校园到进入职场，闹了很多笑话。刘小松人设并不讨厌，再经过夏思佳灵动的演绎，有几段喷饭的桥段也在网上出圈地传，倒也同样是好评如潮。 心机反派女二号演多了，很多人竟然一时都没有认出来这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穿着白衬衫和百褶裙的青春女学生就是夏思佳。如此一来，更多的人也对夏思佳的演技表示了肯定，这让夏思佳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你在》里也是女高中生，她一直担心自己成熟妖艳的角色演多了，观众会对她的学生气质不认可。 幸好有《四季大作战》帮她试水。 *** 年正松比所有人都关心这两部电影，一上映，就买了票去看。看完更是觉得自己做出了英明神武的选择。 他对《你在》的信心非常足，又或者说，信心什么的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把《你在》好好拍出来，抱着这或许是他导演生涯的最后一部来拍。 已经不是信心了。 是信仰和自我救赎。 年少时的一段故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年正松以为不过就是寻常地遇见了一个人，寻常地误会，然后寻常地失去，可等到多年后蓦然回首，他才发现，命运在那一天就一直将他往现在的位置上推。 既然忘不了，那就铭记下来。 英子，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歉意。 **** 贺凛和夏思佳跑了几次各自电影的路演，在津沅市还碰头聚餐了一次，两个人一看对方都瘦了不少，齐齐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瘦了？”夏思佳感觉贺凛的下颌线锋利地惊人，有点心疼：“你多吃点啊，正常健身就好了。” “我吃得很多啊！就是现在在减体脂而已，看着瘦，其实有肌肉。剧本里不是说洪逸假期还去工地打工么，所以我还想着要不要再晒黑点？” 贺凛确实吃得多，但每顿都是没味道的鸡胸肉和蔬菜，他看着夏思佳细薄的肩膀，感觉自己上手一捏就能捏碎的样子，不满道：“还说我？你才是要多吃吧？蓝琪是富家女，养得白白嫩嫩的才对。” 夏思佳白他一眼：“蓝琪有点阴郁，就应该是瘦得，胖了人设就不对了。” 贺凛只好道：“那也别再瘦了，你这样已经很瘦很瘦了。” 两个人互相交代，搞得一旁饭桌上的王朵朵和大刘鸡皮疙瘩起一身。 大刘敲敲桌子：“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腻腻歪歪？” 王朵朵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贺凛和夏思佳白了他们一眼，又凑到一起说小话去了。 大刘忍不住叹气——接下来的几个月朝夕相处，贺凛这颗心肯定是黏在夏思佳身下下不来了。 他这个老父亲是管还是不管？ *** 五月很快就来到。 《你在》不是什么大ip改编，贺凛和夏思佳也不是爱豆流量，吸引不了多少营销号的关注，前期便没有什么大规模地宣传。 夏思佳和贺凛安静进了组，低调顺利地举行了开机仪式，一头扎进了电影的拍摄里。 剧组选在了岚城城郊一处私立中学嘉誉私高进行拍摄，这是岚城知名的贵族私立中学，以学费高昂，教育理念超前闻名。 夏思佳便是在嘉誉私高上的高中，不过因为父母的原因，她高二便退学了。 开拍前夏思佳带着贺凛在学校里四处转悠。嘉誉私高环境非常优美，到处是茂盛的榕树和摇曳的紫藤花，既有科技感十足的图书馆和体育馆，也有历史感浓厚的红砖校史楼。嘉誉的学生都是寄宿制，并且暑假时间很短，因为会跟着学校的老师去国外进行游学。 贺凛听夏思佳说起，十分羡慕，他的学生时代就是武术馆和集体宿舍，硬件寒酸，全校的教练一个比一个严苛，对着女学生也照样该凶凶，该骂骂，每个人每天的练功服都能拧出半盆水来，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可以说学生时代的贺凛就是在伤痛和汗水里渡过的，那是一般人承受不来的辛苦。 贺凛看到夏思佳单薄的身影走在前面，想，夏思佳肯定吃不来这种苦。不过他立刻就笑了，他永远也不希望夏思佳吃苦，什么苦都不行。 夏思佳回过头来，说了句什么，但贺凛完全没听见。夏思佳的头发已经养的很长了，风一吹，浮散在耳畔。贺凛盯着夏思佳，忍住想要帮她把发丝挂在耳后的冲动，慢慢咳嗽一声，才说道：“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夏思佳叉着腰，有点气：“你刚刚在我背后偷笑什么呢？” 贺凛道：“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学校环境比我的好多了。” “你学校环境很差吗？” “那要看跟谁比，跟嘉誉比的话，那就是差了。”贺凛见夏思佳迟迟不动手，快速抬手帮她把鬓边的发丝顺到耳后。 夏思佳被他的举动弄得暗暗发笑。 贺凛又咳嗽一声，正色道：“反正你这个长发，在我们学校是不允许的，肯定要剪掉。” 夏思佳咋舌：“这么严啊？” “军事化管理，是很严格了。” “那……”夏思佳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询问道：“贺凛，你觉得蓝琪剪短发的造型会怎么样？” 贺凛一个大直男，躲不开对长发的谜之审美，他坦白道：“蓝琪最后不就是短发吗？我觉得你长发就很好看。不过，你短发肯定也漂亮。” 夏思佳听出了他的喜好，不肯信：“哄我的吧？” 贺凛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夏思佳停在一处路边长椅，坐了下去，苦恼道：“本子最后蓝琪和洪逸不是挥手再见了吗？然后第二天蓝琪就剪掉了长发，我跟年导聊到这里的时候，年导说戴假发就好了，可是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减的话，或许到时候表情各方面会更加有说服力。” 现在很多假发质量堪比真发，戴上去一般人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是电影里或许一闪而过的几秒钟镜头而已。 但是夏思佳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全篇的感情基调都是淡淡的忧伤，最后蓝琪会有一个剪短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地流泪的镜头。夏思佳思虑着，按照年正松的说法，估计全篇都不会有很明显的感情线索，直到蓝琪剪短头发对着镜子流泪的这个镜头，才能让之前所有的意象有了明确的指向。 就像电影《情书》的最后，女藤井树翻开男藤井树的图书借阅卡，看到了自己的画像，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年少时候的那段朦胧的感情。 就是这个流泪的镜头，让夏思佳一直在纠结。 这应该是全篇的点睛之处，她期望自己能尽力做到最好。 所以这个头发是剪还是不剪？ *** 贺凛的年纪其实就是大二左右，离高中并不算远，他本身就没有沾染很重的社会习气，嘉誉漂亮的校服一换上，一个沉默稳重的但气质干净淳朴的少年形象就出来了。夏思佳将一直以来的大波浪换成了阴郁沉闷的齐刘海黑长直，脸上的表情尽可能地冷淡和平静，也将蓝琪表面心高气傲但是内心敏感忧郁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夏思佳还专门拿捏了蓝琪说话的语调，尽可能地放轻，并且尾声下沉，带着不屑和冷漠。她也说不准观众会不会买账，试了一场戏，年正松觉得还不错，贺凛则是被她多变的样子和声线给震到了。 两个人休息期间一直在聊角色和剧本。大刘悄咪咪走过来，听了一耳朵。 贺凛正在征求她的意见：“你觉得我的声线要变吗？” 夏思佳沉思了一下，建议道：“我觉得也可以试着调整一下语速，洪逸人很阳光，我觉得说话要带着些许雀跃和希望，但是度要把握好，不能太过，这样才能吸引别扭的蓝琪。” “我想想啊……” “嗯，不行的话，回头我让师兄找他的配音的朋友来，咱俩跟对方讨教讨教。贺凛，咱们俩争取都用原声吧！” “成，都听你的。”贺凛递来水杯给夏思佳，又问道：“我刚刚拉你那一把，没把你弄疼吧？” 夏思佳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不疼。” …… 大刘听了一会，发现两个人的谈话内容全都是围绕着工作来，内心一时不知道是该满意还是无奈。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边上老半天，两人连一丝眼神都不给。大刘感觉自讨没趣，讪讪地离开了。 ※※※※※※※※※※※※※※※※※※※※ 捉虫。 第 68 章 68 你没得罪什么人吧？ 五月是个好天气，风轻柔，阳光也不毒辣，对于不用冬衣夏穿的演员们来说，这真是老天爷厚爱了。夏思佳换上嘉誉的韩系校服，站在一班平均年纪十九岁的小演员之中，冷着一张倔强的脸，活脱脱一副青春期敏感别扭的少女，倒是半点看不出真实的年纪。 这一群小演员大都是表演学院的大一新生，比起夏思佳和贺凛，虽然全都是正正经经地“学院派”出身，但是因为都是第一次参加拍摄，很多人没有经验，因此对于贺凛和夏思佳这种“前辈”都很尊敬，大家年纪差不多，很快就打成一片。 只要不拍摄，片场的时光永远少不了欢声笑语，负责拍摄花絮的导演每天忙的要死，他一边记录着这群年轻人的日常贫嘴打岔生活，一边自信光是靠着这些花样百出的花絮都能带动一大波的收视和观众。 休息时间，年正松一个人在楼梯间里抽烟，远处还能听到教室里那群孩子们聒噪地笑闹声。 他无奈地摇摇头。 “吵到你了？要不要我去说说？” 贺凛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楼梯上，笑着问。 年正松轻笑：“不用管，这群孩子精力旺盛，说两句也就能管一时，反而影响剧组气氛。” 这是一群未来的电影人，谁知道十年之后会不会有新的影帝影后诞生在这群人之中？电影行业需要新鲜血液，这些年轻人正是来来的生力军，年正松希望《你在》给能给这群年轻人带来的是美好的印象，是选择电影行业无悔的证明。 年正松递来一支烟：“抽吗？” 贺凛摆摆手：“不抽烟。” 年正松收回手，又问：“喝酒吗？” “也不喝酒。” “啧！”年正松想到那个浪荡老友许佳林，自言自语道：“不抽烟、不喝酒，胜一局。” 贺凛困惑：“什么？” 年正松笑着糊弄过去：“没什么。” 他转身看看空无一人的身后，问：“夏思佳呢？” “跟一群女孩子聊化妆品呢。”贺凛笑得宠溺，他实在不好意思跟一群女孩讨论腮红、散粉和修容，关键他想讨论也插不上话，化妆品什么的，实在是触及到了他这个直男的知识盲区。 年正松八卦道：“你跟夏思佳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有吗？” 年正松肯定道：“非常！你们……是好朋友？”他其实更想问，你们俩是不是在恋爱。 耳边就听到贺凛直白道：“我喜欢她，她不讨厌我，这样……算好朋友吗？我也说不准。” 年正松用一副“可以啊少年”的眼神看他，恨不得为他鼓掌：“啧啧！直白、坦荡，胜两局！” 贺凛眨眨眼，他听不懂年正松在说些什么。 “虽然你喜欢她，但是也不要对我们珍贵的女一号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知道吗？”年正松提醒他：“剧组人多眼杂，对你们影响都不好。” 贺凛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耳朵都红了：“放心导演，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们公司不准我谈恋爱。” 年正松调侃他：“听着意思是，要不是公司拦着，你们早就是一对了？” 贺凛挠头：“那也得夏思佳同意才行。” “我同意什么？” 夏思佳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带着满满的困惑。 年正松道：“哦，贺凛说让你同意……” 贺凛一把拉过年正松，环住了他的脖子，心虚得语调都乱了：“没什么，没什么……” 夏思佳疑惑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怀疑。 年正松一把扒下来贺凛的胳膊，痛得直翻白眼，这小子看着瘦了吧唧的，怎么这么有劲儿！ 他瞪了贺凛一眼，贺凛赶紧举起双手：“我没使劲儿啊！” 夏思佳偷笑，这才想起来正事儿：“导演，道具组找你。” 年正松捏着脖子龇牙咧嘴地离开了。 *** 道具组的组长孙岩是年正松的老熟人，后者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楼花坛边的假山后面抽烟。 “你小子躲在干嘛呢？这是跟我玩捉迷藏还是怎么着？”年正松楼上楼下一顿好找，气不打一处来。 孙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把把年正松拉近，小声道：“正松，你没得罪什么人吧？” 年正松一愣，他这才发现孙岩平时笑嘻嘻地脸上写满了严肃，他心里警铃大作：“怎么了？” 孙岩气愤道：“我刚才心血来潮检查了一下下午拍摄用得到的道具，就是那个矿泉水，你知道吗？” 年正松眉头紧皱：“矿泉水怎么了？” 下午有一场学生们操场体育测试的拍摄，大概剧情就是一群女生跑完八百米之后将矿泉水抢了个空，蓝琪作为最后一名，理所应当地没有水喝，一旁地洪逸默默地递给蓝琪一瓶自己备好的水。 水就是市面常见的普通矿泉水，道具组提前准备好了两箱矿泉水，还有两瓶单独给蓝琪的，就一直搁在教室后面，准备下午拍摄的时候抬下去用。 孙岩吃了午饭来教室里溜达一圈，正好口渴，一瓶水而已，道具组那边还有很多，他就顺手拿起准备喝一瓶，一会再补回来一瓶。没想到这一口下去差点没把午饭都吐出来。 孙岩想起那个味儿到现在还直犯恶心：“他妈的，你知道瓶子里是什么吗？” “是什么？” “瓶子里不知道被谁换成了超级浓的咸盐水！” 年正松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事儿。他先是想笑，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就突然醒悟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孙岩见他也一脸眼郑重，猜测道：“会不会是恶作……”话没说下去，因为他自己都不信。 俩人在假山后面你看我，我看你，都明白这应该不是单纯的恶作剧那么简单。正常人谁会闲着没事弄两瓶浓盐水搁在那？首先谁也不会吃饱了撑得随身带包咸盐吧？这是片场又不是厨房，这盐到底从哪来的？ 恶作剧什么的，完全说不过去。 年正松想了想，问：“教室当时有人吗？” “没有。那群小孩们刚好去吃饭去了。”孙岩骂道：“这要是拍摄的时候被喝到了，可得出大糗！” 年正松叹气：“出糗还是轻的，这还好只是浓盐水，恶心一会，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可万一要是里面掺了点其他东西呢？药剂？胶水？那后果可真是想都不敢想……”他说完，自己起了一身冷汗。 孙岩把烟屁股一下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靠！这以后拍点吃的喝的，难不成还得老子先去试菜？老子成太监了嘛这不是！” 年正松想不出办法，直觉此事不好声张，他嘱咐道：“这事儿也不知道具体针对谁，但我怀疑还有后续。这样，你别先声张，那都是群半大的孩子，省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之后关于道具，特别是挨得到身子的、吃的进嘴里的，咱们俩都多加注意一下！” 孙岩点头。 年正松欣慰地拍拍孙岩的肩膀：“麻烦你了，小岩子！” 孙岩：“滚！” *** 下午的拍摄如约而至。 两三点钟日头最盛，虽然不毒辣，但是明晃晃地大太阳下站久了也是晒得头皮发烫，更何况还要跑起来。一听说先拍男生跑步的戏，女孩子们一脸的庆幸。 年正松大声道：“你们几个！就当是正式体育测评，都给我跑起来，！” “action！” 扮演老师的男演员手里的发令枪一响，十来个男孩子撒开了腿就往前冲。 要说什么男孩子最好看？那肯定是一群年轻的男孩子在一起运动最好看。这青春洋溢地画面，引得女孩子们纷纷站在了跑道边上加油助威，一时间整个操场喧闹极了，也青春极了。 机器缓慢带过，蓝琪独自一人，站在阴影处，淡淡地看向跑道。 跑在最前头的正是洪逸。对方面容轻松，身姿灵活，大长腿一步堪比别人两步，才一圈不到就把所有人远远甩在身后。 “洪逸！加油！”人群里有个短发女生人大声地喊。 蓝琪盯着那个短发女生看了三秒，嘴角微微一撇，将视线从操场上撤回。 洪逸不负众望跑了第一，他站在终点线微微喘气，视线看向远处，蓝琪并没有看过来。洪逸亮晶晶地眼神略过一丝失望。 一个短发女孩冲过来，塞给他一瓶水：“洪逸！我抢到了水了，你快喝！” 洪逸只好对她笑着点头：“谢谢。” 短发女孩一脸雀跃：“不客气，我辛苦抢到的！你快喝！” 洪逸只好拧开瓶盖，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又偷偷看蓝琪，哪料到此刻蓝琪正目不转的地盯着自己。 他登时咳嗽了一声，又是惊慌又是心虚，摆手呛了半天，也没直起腰来。 蓝琪远远瞧着这一幕，嘴角得意地微微翘起。 “活该！” 年正松大手一挥：“咔！” 拍完了男生，该拍女生了。一群小姑娘跑起来就比男生文静多了，但是架不住男生起哄起地更兴奋了，班上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鬼哭狼嚎地叫个不停，哪个女生经过的时候就大喊对方姓名，搞得每个女生跑过的时候都对他们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洪逸站在塑胶跑道边上，望着最末尾的那个身影偷笑。 蓝琪从远处跑了过来。几个捣蛋鬼一看是她，立刻哑了炮，等到蓝琪目不斜视地跑远了，几个人才你推我，我推你地互相调侃。 “怎么？不认识人家啊？” “我去！你还说我！你怎么不敢喊？”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在日记本上写……” “给老子闭嘴！” “哈哈哈哈哈……” 洪逸听着身边的一群男生打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照这个速度，蓝琪最后一名无疑了，洪逸翻出脚边背包里自己备好的一瓶矿泉水捏在手心。 陆陆续续有女生到达了终点线，一箱矿泉水你一瓶我我一瓶，很快就拿空了。蓝琪慢悠悠地到达，果不其然还是最后一名。 体育老师捏着秒表走过来，恨铁不成钢道：“蓝琪，五分三十三秒！你还能走得再快点吗？” 蓝琪微微喘气：“好。” 体育老师气得仰倒：“成绩好，体能也要好，这样才是德智体全面发展！懂吗？” 蓝琪还是一字箴言：“哦。” 体育老师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指着蓝琪点了又点，转身走了。周围的学生全都偷笑——蓝琪还不够全面发展吗？成绩好，家境好，长得好看，这三项哪一项都能保证人家以后混的好，这都不全面，那什么是全面？ 洪逸走过来，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面色微红的蓝琪。 蓝琪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毛，她冷清的眸子看向洪逸：“你喝过的？” 洪逸大窘：“没有！没有！是新的！” 蓝琪鼻尖溢出一丝轻笑，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喝完，她难得冲洪逸露出一丝浅笑：“谢谢，还你。” 将水又塞回了洪逸怀里。 洪逸抱着一瓶水，愣怔在了原地。 第 69 章 70 我腰好不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咔！” 年正松将对讲机往桌子上一扔，对着跑道边上的一群年轻人带头鼓起掌：“哎，不错！这场很好！大家辛苦了！” 夏思佳从一圈机器外面折返回来，贺凛迎过去，将她刚刚喝的水递过来，夏思佳接过又喝了两口。 “累不累？”贺凛心疼她刚跑了八百米，问道。 夏思佳笑：“八百米跑五分三十三，哪里会累？” 她发现年正松很喜欢给大家鼓励，小小的出彩也愿意很积极地给出回应，边上几个小演员明显被夸得心情舒畅、自信满满，夏思佳笑了笑，碰碰贺凛的胳膊，耳语道：“年导挺会鼓励小朋友的。” 贺凛看了圈身后的几个小演员，猜测道：“年导除了不想破坏组里的气氛，更多的也是想给他们一个入行的美好开始吧。” 夏思佳不能同意更多：“好的开始那太重要了！我第一个戏，真的，没被导演骂死！那时候天天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天天犹豫要不要转行。” 贺凛笑：“我第一天，演小喽啰一天死两回，也是对这个行业充满了莫名其妙地抗拒。” “你要是这么说……”夏思佳抱臂回忆了一下：“我突然想到咱俩第一次见面，还是你拉了我一把呢！谢谢你啊，不然我可能当时就要因为破相转行了。” 贺凛笑得神秘：“不客气，不过，那不是咱俩第一面。” 夏思佳懵了：“诶？不是吗？” 她使劲儿回忆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来，最后不确定道：“难不成你说的第一面是你第一天拍戏的时候？哦，是了，跟章光沅在二楼打架然后翻下去那个是你吧？” “是我。” 夏思佳不满道：“那一次不算呀！那时候我可没有跟你正面碰上呢！所以咱俩第一面还是祠堂那里。” 贺凛摇头：“其实祠堂前还有一面。” 夏思佳又懵了：“少来了，你肯定骗我呢！” 夏思佳看着一直在笑的贺凛，总觉得对方是在捉弄自己，她不理会贺凛，自顾自喝水。 贺凛第一次露出大尾巴狼似的笑容，慢悠悠在她耳边，一字一字提醒道：“祠堂戏那天，中场休息，水塘边上，我也见过你。你跟王朵朵夸我腰好……” “咳咳咳！哎呦！” 夏思佳嘴里一口还没来得及吞咽的水，差点呛出来。 老天爷！ 贺凛怎么来这一出！ 夏思佳耳朵红透了，她面上恶狠狠地瞪着贺凛，其实心跳已经慌乱了。 妈呀！ 那天的话不过就是她的玩笑话，没想到竟然被正主听了个正着！ 贺凛冲她微微一笑，抬手给她擦了擦嘴唇上的水。夏思佳已经僵住了，呆呆站着任他动作。 贺凛擦完，看着傻傻的夏思佳觉得可爱极了，又扔下一句炸弹—— “夏思佳，我腰好不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思佳：“……” *** 晚饭时间，大部分人四散在教室里吃饭，剧组统一有盒饭，还有人自己点了外卖的加餐，大家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气氛很快活。 王朵朵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刷着手机看土味视频傻笑，夏思佳坐在一边默默地吃她的“女演员晚餐”——半截熟玉米和两牙蒸南瓜。 王朵朵一扭头，就看到夏思佳对着啃过的玉米棒还在那磨蹭，纳闷道：“夏夏姐，你怎么了？吃个饭都心不在焉得？” 夏思佳叹气：“气得。” 王朵朵一愣，收起手机：“为什么生气？” “吵架没吵过……” 夏思佳郁闷极了——她自诩口才不错，跟人辩论也很少落下风，没想到今天被贺凛两句话调戏地原地石化，真是太伤自尊、太伤颜面！等到她想到如何回击的时候，贺凛已经走了，这让她一肚子精彩到现在无处发泄，憋屈得要死！ 王朵朵猜测道：“你跟贺凛吵架了？” 夏思佳将手里的玉米扔进餐盘，不悦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他？我还不能跟别人吵架吗？” 王朵朵委屈，小声嘀咕：“不是就不是，凶我干嘛？” 转头又自言自语道：“这么凶，肯定是！” 她话音刚落，贺凛像没事儿人一样，溜达进了教室。 “凛哥！来吃羊肉串！” “喝可乐吗？凛哥！” 几个年轻男孩子跟贺凛打招呼，贺凛笑着摆手：“别坑我，我减肥呢，不能吃碳酸和红肉！” “哇，这么严格吗凛哥？你不是还健身的吗？” 贺凛恐吓小朋友：“你们也注意，吃完多运动！信不信电影院的屏幕能把你的双下巴放大十倍！” 几个男孩都是爱漂亮的年纪，一听这话，吓得立刻放下手里的可乐和羊肉串：“妈呀！那我不吃了！” “我去跑步！” 贺凛笑，跟几个男孩打过招呼，直直朝教室后面走去。 夏思佳盯着他，看他潇潇洒洒地走过来，一把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顺理成章地坐了下来。 贺凛探头看了看夏思佳面前可怜的晚餐，心疼道：“就这么点？吃得饱吗？” 夏思佳拿眼风觑他：“我怕电影院的屏幕把我的双下巴放大十倍。” 贺凛笑：“我逗他们呢，你也信？” 夏思佳点点头，话里挑刺：“是啊，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贺凛到这会再感觉不出来夏思佳的不爽，那就是他脑子有问题了。他赶紧赔罪道：“还生气呢？好啦！是我下午口无遮拦，是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夏思佳翻个大大的白眼：“……” 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 贺凛一把抓起夏思佳的手，朝自己脸上拍打了两下：“让你打我两下，能解气吗？” 夏思佳以为他闹着玩，没想到指尖真的摸到了贺凛的脸，她赶紧蜷缩回了手，着急了：“我手脏！” 贺凛放下她的手，一双眼纯真地像一只大狗，盯着她：“一点儿也不脏。” 夏思佳一身鸡皮胳膊往外冒，她不着痕迹地往外坐了坐：“你……你干嘛啊这是？” 这是贺凛吗？怎么感觉换了一个人？ 贺凛眨眨眼，道：“跟你赔罪啊！你千万别跟我生闷气，那样对身体不好，好不好？” 夏思佳被他无辜地表情吓到：“好好好！你坐远一点！坐远一点，我就答应你！” 贺凛耸耸肩，乖乖坐回了原位。 *** 大刘坐在二人不远处，盯着贺凛的举动无奈地摇头。 贺凛这厮，没救了。 要说贺凛怎么突然就主动起来，还得从五分钟之前说起。 大刘和贺凛一起吃了晚饭，经过导演办公室，就听见年正松正在打电话。 ——“人家不抽烟不喝酒，又不掩饰自己的心意，比你帅，比你年轻，你说说你还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真不是我偏心自己的男一号，要我说人家两位挺般配的，估计是没你的戏喽！” ——“得啦，得啦！你小子在国外继续潇洒吧！啊！千万别来探我的班啊！我可不想你，你也别惦记我！哈哈，更别惦记我的演员！” 大刘似乎听出了什么，他脑子还没转过来，贺凛转身就走了。 他急忙跟上，等到看到贺凛坐在夏思佳旁边，才意识到年正松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圈内好友许佳林。 许佳林啊！ 大刘眼珠子一转，这位可是一开始就跟夏思佳传过绯闻，上过热搜的男人啊！ 那怪贺凛这厮主动成这样了！这分明是有危机感了！ *** 夏思佳跟贺凛之间，比小学生吵架还不如，吃完晚饭，两个人就和好如初。 晚上的几场戏都是晚自习的群戏，拍得很顺利，结束之后，大家坐剧组的大巴一起回了住处。年正松比较注重整个剧组的凝聚力，当初就要求演员必须统一住一家酒店，这样方便他时不时地可以给演员们开会讲戏。 今天戏收得晚，一群年轻人活跃了一天，回了酒店纷纷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一大群人挤在电梯里，没人有劲儿贫嘴了。 所有人一心想回去洗洗就睡。 夏思佳大姨妈要来，隐隐觉得后腰酸胀，贺凛见她一直捂着腰，耳语道：“不舒服？” “嗯。”夏思佳点点头。 “晚上让王朵朵帮你放一缸热水，你泡泡澡，会舒服点。”贺凛道：“不过别泡太久，注意别感冒。” 夏思佳瞥他：“你怎么跟马越超似的，开始磨叨了？” 贺凛轻轻拉她的衣袖：“你别嫌我唠叨，好不好？” 夏思佳又是一阵鸡皮疙瘩，赶紧道：“好好好！” “叮”一声，电梯到了。 大家鱼贯而出，贺凛看夏思佳不舒服的样子越来越严重，恨不得抱起她送回房间。 “夏思佳，贺凛。” 年正松叫住刚刚迈出电梯的二人。 “来我房间，有点事儿跟你说。” *** 二人以为年正松是交代第二天拍戏的事情，等到年正松将今天中午孙岩误喝浓盐水的事儿说出来，两个人的表情登时就郑重了起来。 那两瓶矿泉水可是要放进洪逸的包里，给蓝琪喝得。所以这个举动一开始针对的是谁，一目了然。 年正松道：“我已经安排了孙岩，以后所有挨得到身的，进得到嘴里的，都要仔细检查。不过这种事情，如果真是有人有心所为，那咱们在明，对方在暗，确实有点棘手。那些孩子们都是新人，我怕露出马脚，也怕吓到他们，所以就按住没说。不过，你们俩作为主演，又是今天这事儿本来针对的人，私下里最好多留意一下。” 他叹口气：“在我的剧组里，让你们二位主演除了演戏之外还要担忧这样的事儿，确实是我的失职。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的！” 夏思佳不忍心他把责任都拉倒自己身上：“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导演，其实我之……” 贺凛打断她的话：“好的，导演，你放心，这件事我跟思佳都会留意的！” 夏思佳看向贺凛，贺凛也在看她，虽然没有任何暗示，但是夏思佳读懂了他的意思。 贺凛不想让她把之前在别的剧组也遭人暗算的事儿说出来。 夏思佳乖乖闭了嘴。 年正松送二人离开。 出了年正松房间，走了远了，夏思佳才小声问贺凛：“为什么不让我说？” 贺凛道：“这事儿年导嘴上说针对咱俩，其实很明显是针对你。我不想年导多想，觉得你是个事儿很多的女演员，再者，也没必要把年导扯进来，这事儿不是越多人知道越好，有我陪着你，就够了！” 他不想夏思佳被人议论和同情，也不想年正松后悔请夏思佳来当女一号是一种麻烦和负担。人心太复杂了，特别是这个圈子，有时候主动暴露弱点，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夏思佳没想到贺凛一下子就能想这么远。 她主动抱了抱贺凛，真诚道：“谢谢你，贺凛。” 贺凛没想到夏思佳会来这么一出，一时间傍晚刚刚立好的“主动出击”的flag登时被对方的拥抱打乱。 他两手在夏思佳身侧支棱着，不知道该放哪里好，支吾道：“那个……我手机忘年导那里了，我去拿一下……你先……先回去啊……” 说完落荒而逃。 夏思佳好笑地看着他奔逃的身影，回了自己的房间。 *** 年正松没想到贺凛会折返，他看着门外的人，纳闷道：“怎么了？落东西在我这儿了？” 贺凛笑了笑：“年导，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麻烦你给我一份咱们道具组的人员名单，可以吗？” 年正松意外：“你要这个做什么？” 贺凛一时没说话。走廊的灯打在他的头顶，在他高耸突出的眉骨下方出投下一片阴影，阴影笼罩住了眼眸，他整个人又背着光，这让他的面容突然看起来有些阴鸷。 下一秒，他头一歪，光线重新打在脸颊，眼神明亮。 他冲着年正松笑出一口大白牙：“嘿嘿，没事，找个老朋友而已！” ※※※※※※※※※※※※※※※※※※※※ 最近感觉真是个多事之秋，希望大家一切顺心。 第 70 章 70 《戏游欧洲》 《你在》的拍摄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夏思佳的综艺节目《戏游欧洲》迎来了开播倒计时。毕竟是难得的综艺首秀，又是预定的大热上星综艺，节目组联系了生辉娱乐，工作人员带着开播前的小采访在嘉誉见到了几个月不见的夏思佳。 夏思佳见到一起工作过的pd也十分开心，在拍戏的间隙接受了采访。内容她事先了解了一下，基本就是关于成员近况的一个回访。当pd问起三位成员有没有私下聚会的时候，夏思佳很诚实地回答道：“大家都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机会。” pd一脸惋惜：“采访封苑老师的时候，封苑老师正在搬家，她表示非常思念你们，还说有机会想请你们一起去她的新家玩。” 夏思佳笑容甜美：“是吗？那挺不错。” 封苑歇斯底里发誓要搞臭自己的模样，夏思佳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打算跟这种人打交道。 夏思佳陪几位工作人员合了照，王朵朵把对方送了出去。 *** 几个一旁观看采访的小姑娘一脸羡慕，立刻围上来跟夏思佳求证：“思佳姐，你真的跟封苑一起拍了综艺节目吗？这应该是封苑的综艺首秀吧？她人怎么样啊？是不是很亲切？” 封苑的名号太大了，她很多作品的精彩桥段都被电影学院这些孩子拉片过，在他们心里，封苑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曾经的夏思佳也这么认为。 不过人品归人品，封苑的艺术成目前影坛确实无人能及。 夏思佳笑眯眯道：“你们好奇的话，到时候记得看节目。” 几个小朋友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哇塞！女神主动走下神坛拍综艺，这节目收视率肯定要爆啊！” “没错！热搜预定！热搜预定！” 年正松拎着他的大保温杯，一进屋就听见一群小姑娘热切地聊着什么，仔细一听就听到了“封苑”两个字。 他皱皱眉，走到夏思佳身边，看了一圈：“这群孩子聊什么呢？” “聊他们的女神封苑。” 年正松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女神？” 夏思佳想到他和许佳林的关系，一时有些好奇对方了解不了解封苑。 “年导，你认识封苑吗？” “有人不认识封大影后吗？” “那你们合作过吗？” 年正松凉凉道：“请不起。” 夏思佳笑，看这样子年正松肯定知道封苑纠缠许佳林的事儿。 年正松瞥她一眼：“你很喜欢封苑？” 夏思佳正色道：“其他的暂且不提，她作品还是挺好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大家都了解封苑的真实性格。 年正松打开保温杯，一股枸杞味道扑面而来，他小心啜了一口，烫得吸气：“我看，你演技不比她差。” 夏思佳无语：“开我玩笑呢吧？” “是真的。封苑出道那么多年，当初也拍过很多所谓的“烂片”的，照我说，你作品的优秀率比她高多了。只不过你一直混电视剧圈，她混电影圈罢了。另外，演技这种东西，很玄学的，我见过很有天赋但是很快泯然众人的，见过演什么都一个样一直温温吞吞的，当然也见过一部部磨砺最后一部片子爆发的……” “每个人情况都不同，拿纵向比较的话肯定没什么意义，但是横向比起来的话……”年正松解释道：“抛开电影和电视剧的限制，单单论雷同的剧情下，比如同样是面对爱人的背叛这种桥段，你和封苑的表现，我觉得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可以说你有你独特的优点，而这种优点恰恰是封苑学不来的。” *** 年正松没有告诉夏思佳的是，他其实也有仔细地看过夏思佳的几部作品，认真分析过她的演技。虽然他所谓的“封苑学不来的独特的优点”正是夏思佳颜值身材都要优越于封苑，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只会看脸的导演。 他看过夏思佳的很多哭戏，有长辈离世，有遭遇背叛，有委屈撒娇，也有惺惺作态……每一种哭都是不一样的演绎和呈现。不得不说，夏思佳的眼睛生得实在是添彩：眼眶红也好看，眼里有血丝也好看，大颗眼泪滴落看着让人酸楚，饱含泪意隐忍不坠又让人跟着心疼。 这双眼睛太适合特写了！年正松想，颜值还是重要的，这要是换做一双三白眼或者肿眼泡，相信怎么样也不会哭出梨花带雨的美感。 在确认了夏思佳演技确实可圈可点的基础上，对方的颜值和身材全部都成了完美的加分项。贺凛有句话说得挺对——电影院的屏幕确实是块照妖镜。 作为一名演员，演技要经得起放大，有时候颜值也得禁得起放大，各种表情也禁得起放大。 这其实并不容易。 众星云集的颁奖典礼上，诸多女星珠光宝气，香鬓云裳，一张大合影拍下来，营销号开始走拉踩比较路线—— 某某女星腰没挺直体态没气质。 有人评论：她本来就是弯腰驼背气质不行。 某某女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情滑稽。 有人评论：这位总是操完美人设，其实黑照一大堆。 某某女星发型服装老土。 有人评论：哦，那正常，因为这位真人就很土。 可这几位在有些人眼中没气质、黑照一堆、土了吧唧的女明星的路人生图，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身在镁光灯下，方方面面都要禁得起放大，禁得起各种挑刺，如此种种能够存活下来的女明星实在可贵，夏思佳就是其中之一。 她出道至今，颜值和身材均保持在高水准，不管是官方剧照、参加活动、路人生图，翻车的几率非常少。 这种演员再傍有一身演技，那么红，就是早晚的事儿。 **** 吃完晚饭，贺凛晃晃悠悠地在片场溜达起来。 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天，贺凛凑过去：“聊什么呢？” 孙岩正在其中，接茬道：“嗨，聊过几天的重头戏。” “重头戏？”贺凛来了兴趣，抽出不远处的一把椅子，反身坐着，问：“什么重头戏我不知道？” 孙岩笑：“你小子只负责演，当然不用操心。” 另一个小平头解释道：“就是洪逸晕倒那场戏，小说里不是类似他掉入深海里面吗？我们在商量到时候怎么样来安排这个拍摄场地。” 小平头这么一提醒，贺凛才想起来，后面是有这么一场戏，当时年正松还问他会不会游泳来着。 贺凛担忧道：“水得很深吧？这……好弄吗？” 孙岩点头：“肯定深啊，模拟深海嘛，不过放心，不难弄，以前也弄过，基本上会扯绿幕，也不会有太多的光线。你小子我不担心，不过，不知道夏思佳怕不怕水？” 贺凛跳起来：“我得去问问。” 一群人看他赶飞机一样跑得飞快，互相对视一圈，暧昧地哄笑起来。 *** 得知夏思佳水性不佳，贺凛心里又一块石头悬了起来。 他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那咱俩提前说好，拍摄那天，你一旦有任何的不舒服，千万不要忍着！一定要示意我！水下压力大，可不是闹着玩的！知道吗？” 夏思佳翻着剧本，敷衍道：“好。” “让王朵朵提前备着姜茶！还有暖宝宝！肯定不止一次下水，毛毯也多备几条！换洗的衣服也多备几身！泡久了身子会冷的，对女孩子真的不好！” “行。” “你……”贺凛欲言又止。 夏思佳将手里的剧本狠狠一合，贺凛在这嘱咐了半天，她愣是一个字没记住。 她无奈道：“你还想说什么？” 贺凛附上她的耳朵，小声道：“你那天不会正好是特殊时期吧……如果是的话，我跟导演说一声，让他们换个时间拍……” 夏思佳面无表情道：“不是。” 贺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直挠头：“……哦，哦，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现在是。” “……那你，早日康复啊……” 贺凛红着耳朵又跑了。 *** 夏思佳还真没拍过下水的戏，虽然她也会游泳，但是次数很少，再加上她打小怕水，在水里有点轻微幽闭恐惧。但再怎么样害怕，该下都得下，硬着头皮也得下。 幸好这场戏还得过几天才会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夏思佳决心回酒店的时候，先在浴缸里练一练闭气再说。 下水戏开拍前一天，《戏游欧洲》的超长节目预告播出了，节目组主打的就是封苑综艺首秀的噱头，半个小时的预告片，夏思佳和苏蓉的分量只各自占了五六分钟。 热搜已经出现——封苑综艺首秀。 夏思佳和王朵朵一起看完了预告，还好，估计是这一路挺多的笑料和亮点已经足够节目组发挥，这个预告并没有走“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撕逼路线。 王朵朵捧着一个苹果，啃得坑坑洼洼：“也有可能是封苑团队要求的，毕竟撕逼什么的，太影响影后逼格了。” 很多人都以为演员在片场的话语权很大，其实都是明星光环带来的错觉。投资方、制作人、导演、编剧、出品发行方以及各平台、各卫视、各媒体，拎出来哪一个都比演员能说得上话。 资本面前，演员算的了什么？演员不行，换就是了，这么大个市场，那么多人排着队挤破头想进来，还怕找不到一个小演员？ 所以任哪一路大神但凡想要弄点动静，一般的小明星只有生受和配合的份儿。 除非是像封苑这样重量级的艺人。 这也是为什么有一部分艺人拼命往上爬，不敢恋爱、不敢结婚、不敢生孩子的原因。 夏思佳搜了搜网上的评论，基本上都是期待封苑的表现，她和苏蓉沦为背景。不过她本来也不希望在封苑的名字捆绑在一起，沦为背景倒是合她心意。 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个演员。对她来说，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 注：拉片其实就是跟拉锯一样——一格一格地反复看、反复倒带（盘），同时分析纪录下你所看的、所总结的。一格一格地看电影，深度解读电影。然后把每个镜头的内容、场面调度、运镜方式、景别、剪辑、声音、画面、节奏、表演、机位等都纪录下来，最后总结一下。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看电影亦然。拉片就是抽丝剥茧地读电影。电影专业修养的提高需要慢慢积累。在别人眼中，可能觉得拉片辛苦单调，但对痴迷于电影艺术的人来说，他们却乐在其中。 ——来自百度百科。 第 71 章 71 银幕初吻说安排就安排！ 第二天就到了水戏的拍摄，嘉誉私高的游泳池不能对外借用，不过场地也并不适合。剧组忙活了几天，在市三环附近的一家专业水下摄影馆借到了合适的场地，这天的戏份需要移动到那里去拍摄。 剧组大车小车，拉着器材设备和服装道具，往水下摄影馆驶去。车辆多，动静大，剧组人员在摄影馆门口停下卸器材的时候，惹得路人纷纷围观，窃窃私语。 “这一箱子一箱子的，是做什么的啊？” “不清楚，看着像是搞摄影的？” 夏思佳一身火红的棉纱长裙从最后面的保姆车上下来，刚走两步，就被街边经过的路人纷纷认出，掏出手机激动地围上来一顿乱拍。 “哎！那不是夏思佳吗？” “哎呦！是她！是她！好漂亮啊！” 更有自来熟的年轻大姐举着手机，主动打招呼：“夏思佳，你这是去哪啊？” “啊？”夏思佳站在车门边上看着眼前乌泱泱一圈人，瞬间就懵了。她捏着裙裾，一字肩的设计让她的肩膀耸出漂亮的直角线条，下意识答道：“去拍戏。” 大姐相当爽朗：“好好拍呀！” 夏思佳冲她莞尔一笑，一脸明艳：“我会的！谢谢你！” 大姐得到她的回应，激动地跳起来：“我们昨天都看你的节目了，你画画好棒啊！” 夏思佳这才反应过来突然就有大批路人关注的原因——原来是昨晚《戏游欧洲》的预告播放的加持。 她面上笑着点头：“谢谢，请继续关注我们的节目呀！” 心里却十分惊讶——之前她只做过专访类的活动，也看过视频的弹幕，基本上留言的都能看得出来是一直关注她的老粉丝。所以她对一个节目带来的影响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反正她每次都能在大街上行走自如，还觉得十分方便。 但《戏游欧洲》不过一个预告片，自己也才六分钟的内容，只是一夜之间而已，怎么好像路人都变得认识自己了？ 原来上星的热门综艺影响力这么大的吗？ 夏思佳恍然大悟：难怪很多人不演戏，愿意一个接一个地上综艺啊！ *** 王朵朵护着夏思佳礼貌地离开人群，走进摄影馆。贺凛还是一身嘉誉的校服，站在台阶上，见她过来，担忧道：“刚刚没事儿吧？” 夏思佳摇摇头：“没事，都是昨天看了节目预告的观众。” “那就好。”贺凛放下心来，他刚刚一下车就发现夏思佳被人围了起来，下意思想要过去拉她，被身后的大刘死死拽住袖子。 “你个混蛋玩意儿！人家被粉丝围着聊两句，又不是被绑架，你出什么头？” 贺凛这才发现围观的大都是大姐大妈。 “你的粉丝年龄受众什么时候变这么广了？”贺凛记得夏思佳拍戏时来探班的基本都是小迷妹，王朵朵还跟他开玩笑说很多小迷妹喊夏思佳“老公”来着。 夏思佳笑着摇头。 大刘不客气道：“等你上了热门综艺，八十岁的老大娘也能认得你。” 王朵朵捧着心口，做星星眼状：“干脆你们俩上一档恋爱节目，岂不更好？” 大刘看贺凛眼里泛起一丝向往，赶紧两手在空中一抓，做出一个暂停状：“停！上什么恋爱节目！谁跟谁啊！”儿子事业更重要！作为老父亲的他第一个不同意！ 王朵朵送他一记白眼：“当然是他俩！不然是我跟你吗？” 大刘跳起来：“他俩？我不同意！” 王朵朵叉腰：“呵，人家男才女貌，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眼见着两位助理又争论起来，贺凛和夏思佳无奈地摇摇头。 年正松拎着保温杯从摄影馆里出来，看见四人站在台阶上，皱眉：“聊什么？怎么不进来？” “这就来。”夏思佳拖住王朵朵的手，迈上台阶。 耳边就听见年正松道：“夏思佳，有老朋友来探你的班了！” 夏思佳一愣，没反应过来这位老朋友是谁？ 贺凛的狗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老朋友？探班？ 他蓦然就想起前几天偷听到的年正松的电话，一瞬间内心警铃大作！ 不会是…… 想什么来什么，一道痞里痞气地调笑从摄影馆传来，许佳林笑得跟个狐狸一样从年正松身后走出来。 “小思佳，好久不见啊！” *** 许佳林跟夏思佳聊了好一阵，因为年正松要讲戏，二人才不得不分开。 年正松讲戏的时候一般比较正经，不喜打打闹闹，气氛都挺严肃。不过今天是二人第一次水下拍摄，年正松不希望两人太过紧张，于是又叫来一旁闲观的许佳林来带气氛，让许佳林扮演洪逸，他自己扮演蓝琪，在二人面前将戏过了一遍。 许佳林恣肆惯了，丝毫不扭捏跟推辞，一秒入戏，相当积极。 这场剧情很简单，是一场承转的意向镜头。首先是洪逸打工太过辛苦，晕倒了，镜头一转他就坠入了深海一般的水里，身体正慢悠悠地下坠。紧接着他突然清醒，抬头就看到水面上空，碗口大的微亮出口。他想要挣扎着上浮，但却好像被什么拉住了手，动弹不得。突然，他一个转头就看到一身红衣的蓝琪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水藻一般的长发缓慢波动，阴暗的光线下水妖一般魅惑。 洪逸低头顺着自己的胳膊看去，蓝琪的一只手正拉住自己的手腕。 非梦非现实之中，洪逸突然抬起手，摩挲了蓝琪的脸。这是这个少年在现实生活中的绝对不敢做的举动。蓝琪静静地漂浮着，任由少年靠近。洪逸顿时有些魔怔，如果这是现实该有多好？如果这是真的，他宁愿永远呆在水底。 他慢慢放弃了挣扎。 一直和洪逸眼神对峙的蓝琪突然主动朝对方靠近，火红的衣摆在水中摇曳，像是二人注定纠缠的命运。蓝琪的手也慢慢摸上了洪逸的脸颊，在对方讶异的表情里，微微一笑。洪逸瞪大了眼睛，直觉这个微笑不太对，只见蓝琪突然就松了手，柔柔的手指在水中往上轻轻一拨，洪逸瞬间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送上了水面。 现实生活中的洪逸就这样突然从晕厥中醒来。 ** 许佳林投入极了，摩挲着年正松的脸一脸沉醉，年正松知道这厮是故意恶心自己，等到他摸上对方脸的时候，手里突然一个使劲儿，捏着许佳林差点叫出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捂嘴偷笑。 年正松替老友感觉丢脸，万分后悔叫对方来配戏。他转头对贺凛和夏思佳道：“你们俩要不要再对一下？” 许佳林慢悠悠道：“等一下，这场戏，我觉得可以改一改。” 贺凛和夏思佳都愣了一愣。 年正松无语：“你是来探班的还是来当导演的？” 许佳林不理他，看了看贺凛，继续笑眯眯建议道：“我觉得蓝琪对洪逸微微一笑之后，可以加一个吻，蜻蜓点水也好，激烈也好，这样才能凸显洪逸醒来时候的失落和茫然。” 贺凛没想到，疑似情敌许佳林还会主动给自己谋福利，一时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年正松倒是把这话听进去了。他皱着眉头思考一下，觉得这主意确实不错。现实中的蓝琪洪逸连手都没拉过，幻境里却有一个刻骨铭心地吻，也是一种情绪地强烈对比。 他当即拍了板：“那就加一个吻！” 银幕初吻说安排就安排！ 贺凛傻眼了。 *** 如果这戏搁在水上来演，其实没什么难度，但因为是下水戏，没有台词，只能靠面部表情和眼神来演绎，再加上人一下水，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挣扎，做动作的时候还要考虑身子舒展和镜头美感，就非常不容易了。 贺凛憋气功夫还不错，他本来所有的担心都在夏思佳身上：担心她不会憋气，担心她会呛水。 这会坐在角落里，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忐忑，贺凛感觉自己手都有点抖。但是嘴角一直带笑，只是他自己不清楚，还以为自己仍然一本正经。 他一直都希望跟夏思佳一起合作，想得是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和夏思佳的名字一同出现在屏幕上。 但是他万万没往还可以跟夏思佳一起拍吻戏和亲密戏这方面想。 他根本不敢想。 大刘阴阳怪气道：“瞧你那一脸春意的样子！” 贺凛被他说得耳朵发烫，反驳道：“我没有！”因为心虚，声音都无力了。 大刘叹气：“哎！男大不中留啊！” 贺凛被他调侃地坐不住，赶紧起身就走。 大刘：“哎哎！干嘛去？” 贺凛回头，羞涩道：“刷牙。” 大刘：“……” 他就知道，贺凛这厮，没救了！ *** 片场四周围上了绿幕，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箱就放在片场中央，四周的工作人员还在调试机器，夏思佳和贺凛挨着坐在水箱上方，双腿都伸进水里适应。 五月的天，乍一接触这水还能挨身。身后有专业的游泳教练，嘱咐道：“这水一开始没感觉，等到时间长了，身上会冷的。你们好好协作，争取少拍几条，少受罪。” 二人点点头。 年正松站在水箱下方，对二人道：“你们俩注意安全，憋不住就上来。不急，慢慢来。” 许佳林碰碰年正松的肩膀，笑道：“年大导演，你还没交代人家吻戏怎么拍呢？” 年正松无所谓道：“先自由发挥！” 夏思佳瞪了一眼看好戏的许佳林，转脸对贺凛小声道：“你是第一次拍吻戏，对吗？” 贺凛艰难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夏思佳不解：“什么意思？” 贺凛耳语道：“……是初吻。” 夏思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凛感觉血从脚底往上涌，转眼就涌到了心脏，“咕咚”、“咕咚”一声声心跳擂动他的鼓膜。 夏思佳握了握他的手：“别多想，从现在开始，没有夏思佳和贺凛，只有蓝琪和洪逸。” 贺凛在她鼓励的眼神中，慢慢平复了慌乱的心跳。 是啊，这是蓝琪和洪逸的吻。 此生唯一的一个吻。 ※※※※※※※※※※※※※※※※※※※※ 感谢小可爱留言鼓励~ 第 72 章 72 给你一个亿，把刚刚这一段给我掐了。 水里是真的冷。 光线昏暗，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玻璃箱外的工作人员和机器的身影都变得抽象模糊。蓝琪的裙摆像一朵水中盛放的血色玫瑰，幽幽绽放。 她伸出手拉住面前挣扎的少年。 水让人的行动变得迟缓，也变得温柔。 洪逸惊惧的表情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平复下来。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她？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吗？ 少年心事被一层层包装起来，裹成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埋进胸膛。洪逸以为自己将这颗心隐藏的很好。水里的蓝琪看起来那么近，那么唾手可得，她甚至还在拉着自己的手腕，纤细的指尖像是一种无声的召唤。 洪逸莽原一般的内心发出一声渴望的呼喊——这都是假的！是假的！这一刻他突然孤勇，抬手摸上了蓝琪的脸，冰凉，像这深海一样冰凉。 他想到往日里同样一副冰冷表情的蓝琪，内心又开始震动——这，真是假的么？ 如果是假的，为何触感如此真实？ 他像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内心茫然。 又或者，如果是真的…… 洪逸停留在少女的唇角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双眼随即露出了一丝怯意。他想收回手，一直安静的少女却突然靠近，伸手摸上他的脸颊。洪逸抬头，就看到蓝琪那双冷漠的眼神里溢出一丝柔软的笑意。 她笑得真好看，他想。 蓝琪盯着他的脸，仿佛是看一个爱了一辈子的人，仿佛是此生最后一次看他，那双眼睛里带着爱，也带着哀伤，洪逸被她的眼神灼伤，想要出声安慰，喉结滚动，可惜发不出任何声音。 蓝琪的手指慢慢摸上了他的嘴唇，在他无声的震惊中，轻轻地吻了下来。 两唇贴上的一刹那，洪逸微弱地挣扎了一下，胸膛开始急剧地喘动起来，那些包裹好的心事好像突然长了手脚，在他的身体里四处逃窜，急待找一个倾泻地出口，那些他自己都解释不了的，那些困扰他多时的，那些夜深人静时的惦念和人群里远距离隐秘的关注，在这一刻统统有了一个心酸的答案—— 我喜欢你，我是喜欢你的啊…… *** 夏思佳趴在水箱边上平缓了一会呼吸和心跳，贺凛赤着上身从身后游了过来，趴在了她的身边。 负责拍摄花絮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放过这一幕，扛着小型摄像机蹲在一旁，但两个人完全没顾上他。 贺凛问道：“你没事吧？” 憋气太耗神，夏思佳连笑都弱了，她歪了歪头，趴在胳膊上看贺凛：“没事，你呢？”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贺凛呼吸平和有力，看起来可比她好多了。 “没事。” 夏思佳又弱弱地笑了笑：“你衣服呢？” 贺凛低头看自己一眼，解释道：“刚才发现有个扣子掉在水底下了，教练去捞了，一会让道具组缝上。” 贺凛的头发湿漉漉地完全捋到了后面，大背头的造型让他英挺的脸完全露出，高高的眉骨、直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和锋利的下颌线，线条美这三个字从他的脸上延伸道他的整个上半身。他只是随意地趴着，两臂鼓动的肌肉带动脊背完美的线条，看起来又霸气又爷们。夏思佳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不去在意他那水里若隐若现的腹肌和人鱼线。 贺凛这一刻看起来攻击力十足，她突然有点没办法把这个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和刚刚在水底接吻时候红了眼眶的那个少年联系起来。 贺凛挠挠头，想说话，额前发丝掉下几缕，霸道总裁瞬间又变成风流公子。 气质真是多变，夏思佳想。 她也大概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故意不出声，贺凛张张嘴，又识趣地闭上了，到底是顾及面前还蹲着一个大喇喇地工作人员。 两个人趴在水箱边上，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一旁等着二位发糖的工作人员只好主动出击。 “刚刚的吻戏二位还满意吗？” 贺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任何经验，其实心还在跳得慌乱，但又只能故作镇定，反问道：“你觉得呢？” 工作人员露出姨母笑：“我觉得非常棒！” 贺凛咳嗽一声：“满意就好。” “夏思佳呢？有什么想说的吗？不觉得太短了有些遗憾吗？” 夏思佳冲着镜头笑了笑，她可不入套，话说得滴水不漏：“我憋气功夫不行，再不上来就上不来了。” “二位是第一次合作吗？” “也算，也不算。”贺凛解释道：“我刚入行的第一部戏就是跟思佳一起合作的，但那个时候我只是替身演员，正式合作的话，还是这部《你在》。” “这么说，你们二位之前就认识了？” 二人异口同声：“当然。” “私底下二位关系怎么样？” 贺凛直白道：“她是我最亲近的人。” 夏思佳恨不得捂他的嘴，话从后槽牙一字一字磨出来：“大哥，说话过过脑子行吗？我可得罪不起你的粉丝。” 贺凛眨着无辜的大眼，道：“不过脑子的话都是大实话而已。你确实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的粉丝也会喜欢你的。” 夏思佳对着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道：“给你一个亿，把刚刚这一段给我掐了。” 工作人员笑嘻嘻道：“夏夏姐，你有没有对合作过的男演员动过心？” 夏思佳抖抖肩，无语道：“你拍个花絮怎么如此八卦？” 贺凛来了精神，凑过来：“我也想知道！” 夏思佳推开他的脑袋，冷哼一声：“无可奉告！” *** 年正松和许佳林在监视器前看回放，刚刚一段拍的很完整，整场看下来，很是不错。年正松没想到许佳林看着混不吝，关键时刻还能给出这么个靠谱的建议。 这探班的机会没白透露。 许佳林倒是看得一丝不苟，评价道：“贺凛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洪逸这样一位少年的心理活动把握的还是很准确的，所以他在水里的一些细微的表情都看起来很连贯、情绪转变也很流畅。你看他手指的颤抖、喉结的滚动以及最后红了的眼眶，都很抓人。” 年正松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故意道：“那夏思佳呢？” “她？”许佳林懒得夸的样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她演技一直在线吗？别的不说，就是面无表情起来也比其他人好看。” “啧啧……”年正松唏嘘地摇头。 许佳林龇牙：“啧什么啧？” “你小子到底怎么想的？喊你来探班到底什么意思你不懂？虽然说你今天帮了点忙，我是得感谢你，但是话说回来，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许佳林笑：“我添哪门子堵了？” 年正松看了看远处凑头亲密趴在一处的俩主角，道：“你对夏思佳到底什么想法？” 许佳林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想法。” “你不是说《四季大作战》是为了夏思佳才拍的吗？” 许佳林点头：“是这样，没错。” “嘿！你小子到底说不说实话？” 许佳林无语：“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觉得夏思佳演技不错，人也有意思，所以才拍了你的《四季大作战》。但是这跟对人家小丫头有没有意思，完全没任何关系，好吗？” 他鄙夷地看着年正松：“你们这些人没意思透了，怎么？男女不能做朋友？” 年正松一噎。 他确实不认为男女之间有什么纯正的友谊，就拿贺凛来说，他一开始用后脑勺也能看得出来，这厮一定对夏思佳有意思。 但人家贺凛好歹敢承认。 许佳林这货老狐狸一样狡猾，年正松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许佳林最烦这一套自我纠结，在他的处世哲学里，舒服的人就相处，不行就散，纠缠在细枝末节的牛角尖里太浪费时间。 “什么纯正不纯正，你当是做化学实验呢？友谊就是友谊，暧昧就是暧昧，不要把二者混为一谈。” 年正松叹气：“我看你是被封苑弄得不想再发展感情了。” 许佳林云淡风轻道：“即便过去我非常喜欢她，但只要事情一翻篇儿，我这里就没她什么事儿了。我这个人不喜欢纠结在过去，因为没什么意义。” 他也往水箱边上看去，远远地，贺凛不知道说了什么，夏思佳抬手打了他一下，贺凛笑得一脸开心。 许佳林眼睛微微眯起来：“感情的事儿嘛，简简单单地两情相悦就够了。一个人自顾自地热情没用，只能感动自己。至于第三个人，他既然迟到了，那就不应该出现。” 年正松听着他的这番话，一时说不准这个“他”到底是在指向谁。 末了，他自嘲一笑，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还担心这风流浪子，纯属吃饱了撑的。 罢了。 *** 下水戏拍完，夏思佳就光荣地感冒了，鼻腔呼吸不过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软萌起来。 贺凛每次听夏思佳软糯糯地喊自己，都感觉全身的毛孔被净化了一遍。 “贺凛，帮我把我的包里药拿给我。” 王朵朵去银行办事儿去了，夏思佳撑着力气拍了半天，下了戏全身酸疼。她瘫在躺椅上不想动弹，不客气地指派贺凛做事。 贺凛赶紧去翻她的包，翻出一瓶白色药盒。 “是这个？” “我也不清楚，不过王朵朵临走之前说药在包里，一次吃两粒。” 贺凛打量了一下这瓶没有任何包装的药瓶，将信将疑地打开。他倒出两粒药丸在手心里，闻了闻，就是普通药剂的味道。 夏思佳看他的动作都笑了：“闻什么呢？你想吃啊？” “这是什么药？药瓶上为什么没有名字？是之前就开过封的吗？” 夏思佳脑子晕得浆糊一般：“不知道啊。” 贺凛谨慎起来：“那你别先吃了，我给朵朵姐打个电话。” “至于吗？” 贺凛拨通电话，深深看了她一眼：“至于！” 夏思佳又好笑又感动，只好随他去了。 *** 王朵朵捧着办理好的一堆银行流水单，刚从柜台上起身，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翻出来一看，是贺凛。 “怎么了，贺凛？” “药？药在包里啊！” “对，是白色药片，治感冒发烧的，一天三次，一次两粒，” “没啊，新买的，没吃过，还没打开过。” “怎么了？” “……哎？” 王朵朵看了一眼嘟嘟响的手机，纳闷道：“干嘛呀？怎么突然就挂了？” 第 73 章 73 与其守株待兔，不如瓮中捉鳖！ 王朵朵赶到片场的时候，整个上午的戏已经拍完，工作人员大都去食堂吃饭了，走廊外面远远围了一群因为好奇前来观望的学生。 每天都会有学生下课和放学后来片场这栋楼溜达，小孩子嘛，见着明星总是兴奋，甚至有几个经常来的，都已经认识王朵朵是夏思佳的助理了。 看见王朵朵从林荫道过来，这几个小姑娘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朵朵姐姐，夏思佳姐姐去哪啦？贺凛哥哥去哪啦？” 王朵朵笑：“我这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哪里能知道？不过应该就在学校吧，下午还有戏呢！” 她拍了拍围得最近的一个小女孩的肩膀：“你们马上就要午休了，还不赶紧回去？小心一会生活老师给你们记过！” 几个小女孩冲她做了个鬼脸，手拉手跑走了。 王朵朵回到教室，并没有看见夏思佳和贺凛。她找了一圈，最后在年正松的导演办公室找到了二人。 她一推门进去，就感觉气氛凝滞。 夏思佳一脸疲累，盖着一件男士衬衣，斜着蜷缩在大办公椅上，贺凛坐得离她极近，左手就扶在办公椅的扶手上，指尖紧紧捏着衬衣防止掉落。 “怎么了？”王朵朵问。 她视线往桌子上一瞥，猛然看见自己早上装进包里的那瓶退烧药就搁在年正松面前的桌子上。 她心里咯噔一下，福至心灵：“药，有问题？” 贺凛道：“被人打开过。” 王朵朵惊地一步窜到桌前，拿起药瓶检查起来。 年正松叹气：“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得找人做鉴定才行。” 王朵朵气得想骂人：“靠！这是谁这么缺德？” 贺凛郑重道：“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还跨了两个剧组，不单单是缺德，也不是恶作剧，这是有针对性的攻击和陷害！” 年正松蹙着的眉头松了，道：“报警吧！” 夏思佳第一个反对：“不行！” 《你在》是年正松多年心血，为了不给大众以炒作的嫌疑，连开机仪式都很低调，这么些天合作下来，夏思佳深知全剧组的人都为这部电影付出，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被那些无良媒体一顿营销，很有可能就先给《你在》贴上了一张“炒作”的标签。 而标签一旦贴上，想撕下来那是很不容易的。因为人们只管第一印象里的爆料，很少在意后续真相的澄清。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业，不能靠牺牲所有演职人员的努力来为自己的私事儿开道。 王朵朵迟疑：“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根本防不胜防，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夏思佳脸色微沉，又重复一遍：“不能报警！” 贺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气。他对三人分析道：“现在报警确实弊大于利，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咱们剧组人多眼杂，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警察就算取证应该也很困难，十分容易打草惊蛇，也会给其他同事造成没必要的恐慌。” “从《烽火》里被人动了手脚的柜子和食物，再到前阵子被动手脚的浓盐水和今天的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非常熟悉剧组的日常流程，更是对道具组的工作了如指掌。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应该就在咱们剧组里，甚至《烽火》里他也在。” 年正松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上次管我要咱们道具组名单的原因？你想一个一个排查出来？” 贺凛点头：“对，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有点难，因为我发现道具组虽然有固定成员，但有时候也会喊其他部门，比如灯光组的熟人来搭把手，这种情况很常见。” 年正松不做乐观态度：“这很棘手啊，咱们组很多人都在《烽火》里工作过。” 贺凛同意他的观点，但他其实已经比对出几个嫌疑度比较高的人，不过一直暗中观察并没有声张。这件事儿他谁也没有告知，连夏思佳都没有说。 他笃定道：“四次都没有中计，换做是我，肯定也该急了。如果有人安排我这么做的话，那么背后的那个人应该也不耐烦了。我有个预感，这人一定会再出手！ “与其守株待兔，不如瓮中捉鳖！我们不如设个计，试着把这个人找出来！” *** 药丸风波就这么被四个人心知肚明地按了下去。夏思佳幸好是普通感冒，蔫了两天又活蹦乱跳起来。 转眼开机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时间跨进六月。海市是南方城市，这个月份已经十分炎热，夏思佳拍戏间隙抽空回了一趟家，看了看段归鸿和刘姨，贺凛陪她一起，第一次去了夏她在海市的新家。 刘姨一开门还以为夏思佳带男朋友来了，笑得好像丰收了一样，忙前忙后地给贺凛削苹果拿饮料。 “刘姨，不用客气了，我们一会就得走。” 刘姨遗憾：“这么着急吗？” “下午还有戏呢！”夏思佳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刘姨跑去开门，马越超来了。 贺凛一见，起身跟马越超点头致意：“马先生，你好！” 马越超点点头：“小贺，来了！” “嗯。” 马越超点点下巴：“坐！” 夏思佳奇怪：“师兄，你怎么来了？” 贺凛出了声：“是我给马先生打的电话。” “什么？” 贺凛从包里拿出之前那瓶药，递给马越超：“就是这瓶，麻烦您找个嘴严的熟人帮忙鉴定一下，看看都是什么成分。” 马越超冷着脸接过来，搁在手里掂了掂，讥讽道：“夏思佳啊，夏思佳，你的心可真大！你说你在《烽火》被整，到了《你在》还被整？老话说四不过三，你这么能忍，是乖乖等着第五回惊喜呢？” 夏思佳惊得瞪大了眼：“你这么知道的？” 马越超冷哼一声：“要不是小贺给我打电话，我想我这个老板兼师兄这辈子都不能知道了。” 夏思佳闻言瞪了贺凛一眼。 马越超道：“还有脸瞪小贺？人家是心里有你，就你这狗脾气，不然谁管你？” 贺凛偷笑。 夏思佳心虚：“好啦，好啦，这不是没有发生什么吗？我只是不想影响剧组进度，这又没什么石锤。” 她见马越超还要再说，赶紧道：“我要是真抓着这个人，肯定不会客气的！我又不是那种被欺负不会还手的人，师兄你放心好了！” 马越超凉凉看她一眼：“是这样最好！” 他看向贺凛：“小贺，思佳在剧组拜托你帮忙多看着点！” 贺凛从这话里听出了托付的意味，赶紧起身表态：“一定！一定！” *** 从五月到六月，《戏游欧洲》正式开播三期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整个节目组都在努力cue封苑的镜头，各种梗也是想破头地往封苑身上按，第一期正式节目的收视率意料之内的破了纪录，微博上节目的相关话题的阅读和讨论量也是空前高涨。 但意料之外的，第四期开始，一个名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戏游节目里的夏大美女吗？》的帖子在各大平台被疯狂转载。 很多网友乍一看到这种标题，全都以为又是类似那种营销号标准杠精句式——“只有我一人觉得……”于是无数人内心的吐槽已经瞬间生成——“是是是，只有你！全宇宙只有你最特别！” 结果打开帖子一看，这位投稿人将夏思佳在节目的种种下意思地表现用截图加动图的方式娓娓道来，把很多时候三个人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和态度一一加以分析对比和说明，甚至夏思佳很多沦为背景板的细微反应也被显微镜式地提取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每次她们从大巴车或者从出租车上下来，夏思佳总是会对司机先生笑着说声感谢吗？封苑和苏蓉都是戴上墨镜头也不回，这里一对比，夏思佳真的太拉好感了！” ——“还有每次餐厅吃饭，她都会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餐盘，桌子上绝对不会有骨头啊，残渣啊什么的，都擦得很干净，感觉就是不希望多麻烦服务生。” ——“对服务人员的态度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素质，一次两次可能是节目效果，但是每次都这样，那就是骨子里的温柔。” ——“封苑生病，她还主动去超市买了大米给她熬粥，看到草莓又顺手买了草莓，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苏蓉在飞机上问空姐选的饮料就是草莓汁，当时苏蓉小声欢呼了一句‘最喜欢草莓’，旁边的夏思佳肯定听到就记在心里了。” ——“还有去景点，起晚了，司机又开错了路，苏蓉一脸的不高兴，但她英语不行，看不懂导航倒也无可厚非，封苑一个国际大影后，英语肯定没问题，也在那冷脸坐着，一副没事人儿一样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只有夏思佳全程活跃气氛，帮司机看导航，还让司机不要有压力，安全第一。” ——“夏思佳每次都很积极正面地处理问题，处理完了也不邀功，不多嘴，这俩除了冷脸就啥都不干。镜头还全都给封苑了，夏思佳这么辛苦，就若有若无地给剪了那么多。” ——“再多嘴说一句，出发晚了，还不是封苑磨磨蹭蹭，一身裙子换三遍，化妆化半个小时，硬是不下楼。苏蓉在楼底下等得都翻白眼了。” …… 点进来准备骂人的网友整篇看下来，统统对夏思佳好感倍增。所谓舆论战的重要性就体现在此，很多时候一个模棱两可的新闻，点进去热评前几都是讽刺的话，大部分路人也都会生出讽刺的心理，但如果是有理有据的反驳，那么大部分路人立刻会对这个新闻盖章一个大大的“假”字。 正所谓三人成虎，谎言重复一百次也就成了真理，有时候不无道理。 ——“你喜欢明星x啊？嗨！他不是脚踏两只船了吗？” ——“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反正在一个大v微博里面看来的。” ——“靠！这么渣！刚被渣男劈腿，从此对x路转黑！” 但有可能这个大v不过是提到明星x刚出道的第一部作品饰演的是一位脚踏两只船的渣男而已。一个根本站不住脚的留言，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变成了人人口中的已经被锤死了的黑料，而明星x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背上了“渣男”称号，洗都洗不掉。 几乎一夜之间，夏思佳的微博涌入了大量私信，全都是表白跟鼓励为主，还有为她鸣不平的、替她埋怨镜头少的、为之前不喜欢她道歉的…… 王朵朵看了看夏思佳的粉丝数，惊讶道：“天呐，夏夏姐，你什么时候粉丝都过五百万了？” 夏思佳关上手机，揉揉脑袋：“就昨天一夜。” 那个帖子在热搜上挂了一天，夏思佳涨粉了一百多万，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 靠着一个节目翻身的人吸引的大都是未来的观众粉，这对演员来说非常宝贵，毕竟一部电影想要靠着粉丝来票房翻身，确实不太现实。 不得不说，这位匿名网友的一顿操作，给了《你在》剧组工作人员很重要的一剂强心针，这种情况有点像贺凛当时靠着《乡愁》入围纳城影展时候，《烽火》剧组上下欢腾的气氛。 被陌生人喜欢和鼓励当然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儿，但是夏思佳心里也清楚，这种结果很大一部分是靠着节目组和这个帖子的加持，等到热度退去，一切还是该干嘛干嘛。 值得开心，但一夜翻身和一夜被捶死的案列太多了，没什么好骄傲的，她做自己就好了。 而且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等着她去做。 那就是把那个躲在暗处的小人给揪出来！ ※※※※※※※※※※※※※※※※※※※※ 1.再强调一遍，本文所有人物没有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2.不管是追星还是其他事情，都应该有独立的思考，人云亦云要不得。 与大家共勉。 第 74 章 74 谁来救救我？ 又是新的一天。 树上的知了嘶哑了一天，叫的人头晕脑胀，好不容易到了傍晚，终于停歇下来。低空中无数飞舞的蜻蜓，预示着一场大雨的到来。 夏思佳和贺凛趴在教室的走廊外。 夏思佳望着天空出神，喃喃道：“好久没有看过这么多蜻蜓了。” 贺凛侧头看她：“是啊，小时候见得比较多，城市里很少能看到了。” 夏思佳问他：“你小时候过得开心吗？” 贺凛想了想，摇摇头：“不算开心吧，是很枯燥的童年，教练很严苛，参赛的竞争也很大，训练任务很重，经常受伤，也没什么知心好友。” 他笑得让夏思佳心颤：“妈妈走之后，总觉得我就这样被抛弃了，这辈子都会在那个压抑的环境里出不来，然后长成一个非常平庸的人。” 夏思佳沉沉地看着他：“可你已经长成了一个很出色的人了。” 贺凛笑：“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肯定觉得都是恭维。但你夸我，哪怕是假的我也愿意当成真的。” 夏思佳哼一声，又看向远空的晚霞：“又油嘴滑舌。” *** 今天原本的拍摄任务繁重，但吃了晚饭之后，眼见着暴风雨就要来临，导演组紧锣密鼓地开了个小会，讨论要不要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片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一众化好妆的演员坐在教室里，无聊的候场。几个活跃气氛的男生手舞足蹈地讲着网上看到的搞笑段子，逗得其他几个小女生捂嘴偷笑。 夏思佳端坐在教室最后，贺凛坐在她旁边。 “王朵朵呢？” “打电话去了。家里人最近催她相亲。” 贺凛好笑：“朵朵姐才多大，家里就这么急？” “挺正常的，你家不急？” “我家现在我说了算。”贺凛话头一转，叹气：“不过我合同里不让谈恋爱，不然……” 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二人对视半天，夏思佳抬手打他胳膊：“天天口无遮拦的。” 贺凛也不躲，委屈道：“想想也不行嘛……” “你自己慢慢想吧！”夏思佳起身。 “干嘛去？”贺凛一把拉住她的衣角。 夏思佳没好气道：“洗手间。” 贺凛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夏思佳哭笑不得：“我又不会丢！” *** 男女洗手间分隔在走廊两端的尽头，夏思佳出了教室就看到楼下小花坛边上年正松正和几位副导演一起说话。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王朵朵，耸耸肩朝洗手间走去。 整栋拍摄用楼是嘉誉废弃的老楼，本来校方打算装修的，剧组借来拍戏之后，便推迟了装修日期。剧组征用了三层，正式拍摄场地在二楼。 空气闷热，湿气也重，黏在身上不舒服极了。夏思佳慢悠悠地经过几间漆黑的教室，推开洗手间的门。 眼前一块黄色警示牌——维修中。 夏思佳皱皱眉，退了出去，旁边就是去往三楼的楼梯，一个拐弯就是三楼的女洗手间。楼上走廊倒是也有灯，但是听起来好像没人。 她的脚步一时有些踟蹰。 往远处明亮的教室看了看，她还是决定不去喊贺凛陪了，去个洗手间搞得好矫情。 深呼一口气，夏思佳往三楼走去。 *** 贺凛在教室里等了夏思佳一会，突然眼前一黑，吓得几个女生抱在一起突然尖叫起来。楼下传来副导演洪亮的喊声：“停电了！” 几个调皮的男生鬼吼鬼叫地嘲笑女生胆小，女生气得拿手里的纸团扔过去。 又闹成一团。 年轻真好。贺凛坐在最后面，看着这群天天活力四射的孩子，心中暗想。说起来他也没比这几个孩子大几岁，可总是觉得自己跟对方有代沟。 或许自己性格上还是有欠缺的一面？贺凛思绪飘远，不知道夏思佳有没有觉得自己性格不好？ 有女生埋怨道：“什么时候能来电啊？乌漆嘛黑得好吓人。” 飘散的思绪被这句话迅速拉回来，贺凛噌地一声站起来。 夏思佳为什么还不回来？ *** 上了三楼，幸好洗手间里也亮着灯。夏思佳刚迈进隔间，灯就突然灭了。她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到楼下隐隐约约有人在喊“停电了”。 夏思佳心里松了一口气。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夏思佳原地站了一会才得以适应昏暗的室内光线。 早知道带个手机了。她摸上门把手，习惯性地想从里面锁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大力一推，整个人退了两步之后，一头狠狠撞在了水箱后面的墙上，半蹲在地上好一会没起来。 一个黑黢黢的身影闪了进来，将隔间的门把手狠狠一转。 门被锁上了。 夏思佳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脑袋嗡嗡作响了几秒钟，疼痛感才像苏醒过来的蜘蛛一般，从后脑勺处渐渐爬到全身。 她捂着脑袋，惊魂未定间，借着贴着防窥膜的小窗透过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一个男人戴着那种骑行爱好者经常戴的深色围巾，手里拿着一台便携式相机，站在自己面前。 是剧组的人！ 这种骑行围巾剧组里很多工作人员为了防晒都会用，夏思佳第一眼就确定，她一定见过这个身影！ 夏思佳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她忍着头痛，靠着墙慢慢站起身，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说，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夏思佳的校服衣领，衬衣式的夏季校服纽扣哪里禁得住一个成年男人的用力撕扯，夏思佳甚至还没来得及低头，就听到了扣子蹦落在地上的声音。 夏思佳大惊失色，惊叫着想要捂住前胸，一边奋力反抗起来，挣扎扭打之间，只听见“啪嗒”一声，男人手里的相机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都一愣。 夏思佳随即感觉这个男人明显暴躁起来。他一只手制住夏思佳的两只胳膊，弯下腰捡起相机，对着夏思佳的脸就怼了上去。 夏思佳哪里敢让他拍到自己的脸，胳膊动不了，只能拼命地扭动身体，胡乱地扭头，让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脸。 她想大喊，又清楚如果把人惊动过来，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会吃大亏。 眼角沁出屈辱的泪。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贺凛…… 贺凛！ “轰隆”一声，隔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一个巨大的反弹，固定门板的金属合页螺丝都震掉了，半扇门立刻歪歪挂在一边，微微晃动。 施暴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人几下带风的拳头打倒在地。拳拳到肉，对方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两下就晕死了过去。 身后的人发了狠，呼吸都带了遏制不住的怒意，地上的男人已经人事不知，他还在使劲儿踹，一下一下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 夏思佳的眼泪视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贺凛，别打了，别打了……”夏思佳瘫坐在地上，哭喊着。 贺凛停了动作，气喘吁吁地看向夏思佳，这才发现对方坐在地上衣不蔽体，当下瞳孔紧缩，更大的狠意从身体深处迸发，他恨不得立刻打死地上这个混蛋！ 随即又狠狠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对方像一个破损的沙袋，毫无反应。 夏思佳呜咽地可怜极了：“……别打了，你把他打死，我怎么办？” 贺凛终于停下，向她走过来。 熟悉地气息包围了她，贺凛将夏思佳揽在了怀里，温热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夏思佳的额头，夏思佳呜咽地抖动，内心一阵一阵止不住的酸楚。 贺凛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轻声抚慰：“别怕，我在呢！” 贺凛捧起她的脸，轻轻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低声重复道：“什么都没发生，不用怕，知道吗？” 夏思佳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在他的一声一声的安慰中慢慢缓过来。 门外响起混乱地脚步声，年正松的声音伴着手机灯光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里面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儿？” *** “年导，让其他人都离开！”贺凛一声低吼，外面的年正松立刻猜测贺凛一定是抓到了那个下黑手的人。他赶紧清场。等到人走光了，他才走进洗手间，顺着手机灯光就看到一个男人歪扭七八地躺在洗手间隔间的门口，再往上一看，贺凛一脸冷意，堵在一扇快要掉落的门板前。 年正松脚步顿在原地：“他是谁？” 贺凛又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脚：“你来掀开围巾看看” 年正松上前一下掀开男人脸上的围巾，凑着微光，一愣：“张小雷？” 贺凛也看到了地上男人的容貌，正是前些天跟孙岩几个道具组一起聊下水戏拍摄时候的那个小平头张小雷，往日里见到贺凛和夏思佳对方总是客气地打招呼，“哥”、“姐”得叫很亲热。 知人知面不知心。 年正松见贺凛一直死死守在隔间门前，心里有了考量：“我先把人弄走？” 贺凛道：“行，看好他，我一会就来。” 年正松点头，弯腰就想把人拉起来弄走。他一个瘦弱文艺男青年，力气实在有限，特别是面对一个全身卸了力的人，更是无从下手的感觉。 贺凛蹙着眉，看得不耐烦。 “你先出去，我来弄，你把隔壁教室打开。” 年正松转转手腕，出去了。 贺凛对隔间里的夏思佳小声道：“等我一分钟，好吗？我把这个人弄走就来。” “好。” 年正松打开了隔壁的教室，又喊来人送上来了绳子，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一脸黑线——贺凛提着张小雷的后衣领，拖一根拖把一样，轻松地拖着人就出来了。 贺凛像扔一袋垃圾一样，轻松地将张小雷往桌角边上一扔，交代年正松：“绑起来，你来审，我等会再来。” 说完又走了。 年正松只好把人绑了，一边绕绳子一边喃喃自语，纳闷道：“看着比我还瘦，怎么这么有劲……” *** 贺凛回到了洗手间的隔间，夏思佳坐在马桶盖子上，见他进来，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捂紧了基本失守的衣襟。 贺凛一言不发，一粒一粒解自己身上的校服纽扣。 夏思佳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压抑的暴怒，她咬咬嘴唇，想要安慰贺凛自己并没有受到侵犯，但是怎么都张不开嘴。 贺凛将校服脱了下来，上前一步，递给夏思佳：“穿我的。” 夏思佳盯着黑暗里贺凛赤、裸的上身，慢慢接了过来。 贺凛无言地转过身。 夏思佳看着贺凛的后脊背，微亮的月光照亮了这个男人的侧脸，像是一座坚毅的山脉，挺拔地矗立在自己面前。 夏思佳鼻头一酸，迅速低下头，她抬起手想脱掉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右手手腕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一样，半点劲儿都使不上，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在刚刚的反抗中还断了两片，直接撕扯到了肉。 “嘶！” 贺凛听到她的痛呼，立刻转回身，夏思佳衣襟全开露出被白色内衣包裹的柔软胸脯和纤细腰肢的一幕，在昏暗的夜色里，直直扎进他的眼睛。 夏思佳顺着他几乎呆住的视线一看，赶紧把对方的校服挡在身前，结果又不小心碰到指尖的伤口，立刻疼得要流泪，扼住手腕痛呼。 贺凛什么都顾不得，上前检查她的手，一看红肿的手腕和手指，心疼道：“怎么了？” 夏思佳话在嘴边转了八圈，才支支吾吾道：“刚刚那个人弄得……右手使不上劲儿……脱不了衣服。” 贺凛摸摸她的头。 “没关系，我帮你。” ※※※※※※※※※※※※※※※※※※※※ 修改了一下伤势。 第 75 章 75 我会回击。 贺凛发誓他没有任何想要占便宜的念头，但在夏思佳瞠目之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脸就热了。幸好没有灯，看不清他的尴尬。 夏思佳纵然见多识广，此情此景之下也不比他好在哪里，脸上的热度可以融化冰山，可这么裸着也不是办法。 “我转过身。”贺凛慌忙又转了过去，两秒钟后又微微转回了身子，只把头费力地扭在一旁，傻傻解释道：“那个，我完全转过去的话没办法帮你了。” 小小的隔间，漆黑的环境，两个人靠得极近，似乎呼吸都在一处纠缠，贺凛的手慢慢伸过去，摸到了夏思佳的衣领。 “你把胳膊抬起来，慢一点，别碰到你的右手。” “另一只。” “把衬衣给我。” “先左胳膊。” “现在右胳膊。” 夏思佳在他的指导下，一步一步配合着脱了自己的校服，换上了他的。 “好了，现在扣扣子。” 贺凛又摸到校服衣领，套在夏思佳身上，明显得宽松了很多。他顺着衣领继续向下摩挲，想要找到第一颗纽扣。 突然—— “啊！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夏思佳被他的慌乱搞得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的恐惧，她后退一步，避开贺凛的手：“我自己来吧。” “哦。” 贺凛收回手，挠挠头，余光扫她一眼，夏思佳正低头单手跟纽扣奋斗。 “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头撞在墙上了。” “头晕吗？” “有一点，还好。” 贺凛暗暗咬牙，张小雷这个混蛋，揍他一顿都是便宜了他。 “好了。” 贺凛回过头，夏思佳穿上了他的校服，肥肥大大的，更显得人消瘦可怜。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又把人揽在了怀里。 夏思佳的脸一贴上他温热的胸口，就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对不起，我来晚了。” 夏思佳的手慢慢环上他劲瘦的腰，轻轻地摇了摇头，奇怪，明明已经平复了心情，可听到贺凛这样心疼的口气，她又委屈地想要流泪。 两个人在隔间里安静地抱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贺凛松开她，小心翼翼问道：“关于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夏思佳咬咬唇：“我想见他。” *** 张小雷龇牙咧嘴地张开眼，就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双手被绑在一张课桌的桌角，前面桌子上一台手机开着灯光，年正松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 “醒了？” “年，年哥……” 年正松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无语道：“别，别叫我年哥，你小子可以啊，耗了我一晚上，本来计划好的夜戏也没拍成，白白浪费我大几十万，说吧，这个损失打算怎赔我？” “我……”张小雷满脸通红：“我没钱……” 年正松一拍桌子，怒道：“没钱就来我剧组捣乱？屡次骚扰我的女演员？张小雷，哥们对你不差吧？之前哪个剧没带你了？哪部戏没给你结工资了？这回一开始没你我还特意交代孙岩叫上你！你他妈的就这么回报我的？啊？” “哥，我真的是不得已啊……” 贺凛踢开教室的门，一脸杀意：“那就说说你的不得已，让我听听。” 张小雷一看到他，感觉自己全身的伤口都在疼，早就知道贺凛是学武的，没想到出手那么重，而且专挑脆弱的地方打，他是被贺凛那几下给打怕了。 张小雷吓得没敢吱声。 夏思佳出现在贺凛的身后，她将那台相机扔在张小雷面前，打开贺凛的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张小雷，冷笑：“巧了，我也想听听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整我。” 人赃并获，连受害者和目击者都有，张小雷缩着身子，不敢看夏思佳。 “我……”他哆哆嗦嗦“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贺凛不耐烦，走过去照着他的小腿骨迎面又是一脚。张小雷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我说！我说！” 贺凛一身肌肉，块垒分明，手腕捏得咔吧响：“我人没耐心，手脚也没轻重，你最好快点说！” 张小雷吞吞唾沫，小声道：“是有人让我整思佳姐的。” 贺凛抡起胳膊，作势又要揍他：“姐什么姐？喊名字！乱攀什么亲戚？” 张小雷生怕得罪这个活阎王，赶紧改口：“哦，哦，是夏思佳，是有人给我钱，让我整夏思佳的。” 贺凛听在耳朵里还是不满意，暴躁道：“夏思佳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张小雷：“……” 年正松：“别他妈废话，说，那个人是谁？” 张小雷委屈：“我不知道。” “哈？”贺凛觉得自己的智商得到了侮辱，一脚又踹了过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不带脑子出门？” 张小雷躲也躲不开，哭丧着一张脸：“我真不知道，那个人见我的时候都戴着帽子口罩墨镜，给了我两万，全是现金。” 年正松无语：“两万块而已，你就能干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儿？” “之前两万说是小整一下就好了，所以我都没有很过分，不管是糕点还是饮料，都是吓唬吓唬夏……呃，吓唬吓唬而已。” “然后呢？” “那人嫌不痛不痒。” 贺凛敲敲桌子：“那今天这一出给了你多少？” 张小雷讪笑：“先给了十万，说看我发挥，发挥得不错，事后再给十万，要是让那人满意极了，事后能补四十万。” 年正松骂道：“你他妈的被钱迷了眼吧！五十万就想让人身败名裂？” “我这不是，最近手头紧，急着用钱……” 年正松都听不下去了：“你他妈还有理！” 贺凛蹲在张小雷面前，捏蚂蚁一样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一个使劲儿：“那人为什么要针对夏思佳？” 张小雷感觉半边脸被钳子夹了一样，疼得话都说不清楚：“他说……抢别人的男人……活该……亲近也不行……惦记也不行……多说一句话……都活该……” “行了。”夏思佳不想再听，她将手机摄像关闭，把视频发送到自己微信里，将手机还给贺凛，弯腰捡起相机，起身就往外走：“年导，这人交给你处理吧。” 张小雷恨不得给夏思佳磕头：“别啊！夏思佳！我跟你道歉！我把钱都还给你！” 贺凛追上她，小心拉住她：“怎么了？” “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贺凛追问：“是谁？” 夏思佳闭了闭眼。 难怪啊难怪！之前两万是不痛不痒的打闹，是对身体无害的芥末和浓盐水，许佳林来探了班之后，立马升到了五十万，就变成就是成分未知的药和今晚的施暴。 夏思佳恨得咬碎了牙。 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但封苑，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 贺凛裸着身子回教室拿他和夏思佳的包，他一出现在教室里，几个男孩子立刻又鬼哭狼嚎地哇个不停：“凛哥！好身材啊！怎么练的啊？” 女孩子们瞧了一眼，纷纷夸张地捂着眼睛，又从指缝里偷看，笑嘻嘻道：“凛哥，你怎么出去一趟就没衣服了？” 贺凛从包里翻出一件黑色t恤，利落穿上，拎起包：“哥有事儿，先走了，你们一会回去注意安全。” 贺凛绕过众人聚集的一楼大厅，从侧面小门出来，又绕过半个操场，来到停车场。夏思佳的车就停在那里。 王朵朵站在车外面，远远看见贺凛过来，将手里贺凛的校服衬衣递给他，焦急道：“怎么了？我一个电话打完就出了这样的事儿？究竟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她不肯说。”贺凛接过衣服，塞回包里，就看见黑暗中夏思佳，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头发都扎了上去，素一张白皙的小脸，正倚坐在车座里，望着车窗玻璃出神。 王朵朵担忧道：“夏夏姐，她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朵朵姐，我先上车跟她说两句。” 贺凛拉开车门，这才惊动了发呆的夏思佳。 见贺凛脸色不好，夏思佳主动道：“我已经没事了。” 贺凛一把拉上车门，将王朵朵隔离在外。他在夏思佳身边坐下，捧住她的手，检查了一下，手腕红肿得还是很厉害，受伤的两个指甲上歪歪贴了俩个创可贴。 他对着她的手指轻轻吹了吹：“还疼吗？” 夏思佳不想撒谎：“有一点。” 贺凛轻轻放开她的手，看向她，深邃的眼神里带着执着：“我，能有资格知道那人是谁吗？” 他声音很低，夏思佳无端听出一种哀伤地恳求。 她叹气：“是，封苑。” 她将点滴解释给了贺凛听，贺凛一直蹙着眉，越听越愤怒。 “这个女人心思也太扭曲了！” 夏思佳第一次生出一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感慨：“混这个圈子这么久了，之前都是看别人斗来斗去，没想到有一天会挨到自己身上。我敢肯定是她，但是一个张小雷根本没办法给她定罪，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没沾手。我这次是吃了个大哑巴亏。” 贺凛道：“年导估计会把张小雷送警察局。” 夏思佳叹气：“随便吧，之前还想着不要因为我个人影响剧组，现在看来，是我一再退缩让封苑觉得我好欺负。送警察局，震一震她也好，正好我需要时间。” “你有什么打算？” “我？” 夏思佳倚在椅背上，低头想了两秒，抬脸笃定道：“我会回击。” ※※※※※※※※※※※※※※※※※※※※ 注：单单手指受伤穿不了衣服感觉有点扯，所以改了一下前一章。 第 76 章 76 我没有不喜欢 《戏游欧洲》的各位导演死活没想到，播着播着，就杀出来夏思佳这么一位程咬金。这倒并不是说节目组里的导演们不喜欢她，相反的，凡是与夏思佳接触过的工作人员全都对她非常有好感。节目录制完成，几个导演私下聚餐的时候还感叹，因为必须要突出封苑主要地位的原因，所以节目的成片必须保证封苑的镜头内容足够多。一集的内容就那些，封苑的多，那么夏思佳和苏蓉的镜头量势必会减少。即使夏思佳表现的可圈可点，可惜名气没有封苑大，实在有点亏。 结果第五期开始，多给夏思佳镜头的弹幕和留言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甚至微博上也有无数网友开始艾特《戏游欧洲》的官方账号，要求不要一个劲儿地剪封苑那张八风不动的菩萨脸，看着没意思，一定要多增加夏思佳和苏蓉的那些有意思的互动镜头云云。 甚至有很多网友道：“专门剪辑一个夏思佳镜头合辑也行，付费也愿意看。” 电视台是最会把实时握动态跟风向的，这是在无数次突发事件里磨炼出来的能力，现在因为单个艺人的人品艺德突然被爆，从而牵连节目差点播出不了的例子太多，聪明的后期制作吐血掌握了人脸马赛克、人脸卡通遮挡、全身马赛克，全身卡通遮挡以及逐帧剪刀手等等的打补丁的方式，花样层出不穷，叫人哭笑不得。 总之，《戏游欧洲》团队一开始策划的宣传重点和剪辑重心被一个热心网友的帖子打乱，夏思佳微博粉丝数连日来不要命地飞涨，有人说打听到最近各大广告厂商都挺好感夏思佳，纷纷朝对方递出合作的橄榄枝，又有人说夏思佳最近搭上了大热小生贺凛，正在一起拍摄一部逐奖有望的文艺电影《你在》……啧啧，这位生辉娱乐成立至今唯一一位说一不二的小公主，后续发展肯定不得了，节目团队看得远，深知这位恐怕得罪不起。 工作组连夜开会，讨论一个既不得罪封苑团队，又能满足广大节目受众的最佳方案，最后一致决定在原来节目内容不变的基础上，每周三中午十二点加更播出节目里的精彩花絮，在花絮的内容里多多剪辑夏思佳和苏蓉的有趣互动。这样一来，既没有改变当初邀约封苑参加节目时候给出的绝对主角的承诺，也不得罪广大的观众，既增加了话题讨论量和节目热度，也能拉一波夏思佳和苏蓉团队对电视台的好感，方便之后更好的合作。 节目组是人精，这些花絮都是付费才能点播，这一步不知道又额外创收了多少。 生辉娱乐方当然不会退却，有利益不要那是脑子有问题。反正夏思佳什么要求都没提，硬是被广大粉丝拱了上来，节目组这边主动加更，套用粉丝控评的模板，这就叫——“抱走夏思佳，夏思佳本人正在安心拍戏，什么都不知道，勿cue，谢谢。” 苏蓉团队更是喜上眉梢，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强。这一波无意蹭权重效果喜人，简直是额外大丰收。 唯有封苑团队不太高兴，明明是主角，却半路被人生抢去了风头。但碍于“国际影后”的气度，肯定不能对这么一个综艺节目首开撕逼先河，这是自降身份，平白影响自己的声誉。 决定传达到了后期制作组那里。 一开始，后期审片的时候就因为剪辑要求不得不放弃了很多夏思佳相关的有趣镜头，当时后期组都在电脑前倍觉惋惜，这回接到重新剪辑的任务，个个都带上了或多或少的私心，投入到花絮的制作。 花絮片子一出来，连导演组都笑了，从质量到时长，基本做的和正片无二差别。交到台里审了审，领导很快拍了板，就这样，六月下旬，周末的第五期正式节目之后，周三的花絮节目正式上线。 *** 花絮播出没多久，夏思佳的微博粉丝已经逼近一千万了。 这是她入行以来，想都没有想到的事儿。虽然在她的心里微博关注数并不等同于真爱粉丝数，但是一千万这个大关突破的那一刻，她还是生出了一种“上天眷顾我”的感慨。 这天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半个月，受了伤的指甲已经看不大出来了，当初红肿的手腕也只留下了几个青紫的淤痕。不清楚年正松怎么对警察说的，张小雷这个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剧组里，但是看周边工作人员的反应，好像大家都不太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 年正松保护演员的样子，让夏思佳十分感激。 尽管马越超已经拜托熟人查清了那瓶药里，全都是某种治疗抑郁症的专用药，长期服用，会对正常人的身心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夏思佳再一次感慨封苑手段之毒辣，但也无奈地只能将对封苑的个人恩怨暂且抛开脑后。 她目前还有一个电影团队，所有人的辛苦辜负不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拍好蓝琪，回报年正松。 贺凛从那晚之后，好像再一次地成熟了起来。不是那种故作深沉的成熟，而是跟剧组工作人员打交道的时候开始注意保持距离。别人是感受不到的，但夏思佳看得很清楚。 戏中，贺凛还是那个阳光质朴的少年洪逸，一下了戏，他不说话的时候，那种犀利的眼神渐渐多了起来。但面对夏思佳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原来的贺凛。 夏思佳看他这样，也不知道这种改变对贺凛来说是好是坏。 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她想。 *** 时间跨进七月，岚城变成了一个火炉，今年据说是全球最热的一年，各地气温纷纷突破了往年历史最高值。室内戏里有空调，大家舒舒服服倒也不觉得什么，一旦开拍室外戏，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真的是热，哪里都热，树荫底下也不凉快，有风也不凉快，怎么都不凉快。剧组里的矿泉水、绿豆汤、雪糕以及西瓜的供应每天都没断过，很多工作人员的胳膊都晒成了两截色号，夏思佳每天的防晒喷雾基本就没断过。 她这种靠脸吃饭的女演员，黑了就完了。 在她的带动之下，大小演员全都跟消防员一样，私下见面三句话没说完，各自掏出防晒怼脸一阵狂呲，倒是成了花絮导演镜头里的一道风景线。连一开始抗拒防晒的贺凛都学会防晒喷雾不离身了。 贺凛想得倒是简单，他本来就不白，生怕别人说他长得黑炭一样，配不上夏思佳。 怕什么来什么，这天的天气预报说中午最高温度会飙升到40°，因此，剧组基本上下午的拍摄要暂停了。但上午要赶拍一场洪逸工地打工，被蓝琪撞破的戏，属于已经定好了的计划流程，更改不得。 嘉誉私高附近有好几个工地正在施工，剧组找好了拍摄地点，提前打好了招呼。一大清早，一车一车的设备就往工地驶去。 贺凛今天一定遭罪不少，夏思佳嘱咐他工地复杂，一定注意安全。 贺凛坐在车上，大刘帮他涂后背的防晒霜，闻言笑道：“放心吧，我看过分镜了，没多少干活的镜头，不是正儿八经地搬砖。” 他话头一转：“倒是你，工地很乱，跟朵朵姐一起，别乱走。” 到了工地，很多工友闻讯赶来，最近夏思佳风头正盛，网上各种高清美图流传，现在的工友们但凡会上网，都能叫得出夏思佳的名字。 当夏思佳的身影出现在工地边上，远远观望的工友们发出阵阵欢呼。 夏思佳没想到自己在工地上都有人认得，她再一次感慨，上星大热综艺果然牛逼。 *** 洪逸干活的镜头和特写镜头都拍了一些，就开始转场。蓝琪站在工地门口，看见人群里，少年满脸尘灰地走了出来。 洪逸见到蓝琪，满脸大窘。他赶紧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反而将脸擦得更花。 蓝琪瞧他一副蠢样子，嗤笑一声，从包里翻出一包湿纸巾，递过来。 洪逸连谢谢都忘记说，接过来赶紧清理自己。 蓝琪看了看天空火辣辣的太阳，问：“三个小时，能挣多少？” 洪逸不好意思道：“三百。” 蓝琪眼睛轻轻眨了眨，三百，不够买她的一双鞋。 洪逸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三个小时？” 蓝琪清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过来一会，她又问：“不累？” 洪逸笑出一口明晃晃地大白牙：“不累。” 蓝琪不说话了。 洪逸整理好脸上的灰尘，又是一身汗，他不敢站得里蓝琪太近，又纳闷怎么蓝琪看起来清清爽爽，一滴汗也没有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 “路过。” 洪逸识趣地闭了嘴：“哦。” 他指了指对面的奶茶店：“你渴吗？” *** 奶茶店开在工地对面，整个门头都是灰头土脸，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戴着耳机正在追一部韩剧，跟着笑个不停，洪逸敲了敲柜台玻璃，都没能把老板娘叫过来。 蓝琪拍了拍半悬着的铁闸门，巨大的声响才把老板娘的视线引了过来。 塑封的菜单不知用了多久，四周开始打卷，蓝琪看了一遍，选了一款招牌奶茶。 十八块，坑人。 洪逸点了一杯带冰的柠檬水，爽快地付了钱。 直到蓝琪将这杯滚烫的奶茶握在手里，才想起来，这杯快速冲调的饮料卖十八块钱，而旁边这个少年，顶着骄阳，在工地三小时挣了三百。 十八块，三百块，百分之六。 有点喝不下去。 洪逸热情的很，催促她：“你尝尝，好喝吗？” 蓝琪摇摇头，道：“太烫了，一会喝。” 洪逸找老板要来了包装袋，将夏思佳的奶茶打包，递回去：“那就一会再喝。” 远远地，老旧的公车慢吞吞地驶了过来。 洪逸为难地挠挠头：“你一会要去哪？这边很偏，很久才能来这么一路公车。” 他这才意识到——蓝琪独自一人是怎么过来这么一个偏远的工地的？ 蓝琪道：“你有事先走，不用管我。” 洪逸要赶回家照顾失明的爷爷，实在没办法在这里陪着蓝琪，但他根本又不放心蓝琪一个人在这里。 “要不，你跟我先回家？” 蓝琪只好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一辆黑色汽车：“有车接我。” 洪逸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漆黑的车身亮得刺眼，车标上的飞翔女神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他的脸一瞬间红了又白：“哦，哦，那就好，你早点回家。” 蓝琪叫住他。 洪逸迈上公车的脚步一顿，回过身来。 蓝琪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解释道：“饮料，不过我没带零钱。” 洪逸的脸白了。 他深深地看了蓝琪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话，转脸上了车。 “不喜欢喝可以扔了。” 公车突突地开走了，留下一地尾气。 蓝琪捏着一张百元钞票，呆呆站在太阳底下。 半晌，她抬起奶茶的透明包装袋，杯身上画着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她将吸管插了进去，轻轻喝了一口，滚烫的液体烫得她的心皱成一团。 她叹口气，轻声道：“我没有不 第 77 章 76 短发 很多年后，当夏思佳和贺凛回忆起《你在》的拍摄，都默契地对这段工地戏份印象深刻。年少时单纯的感情第一次意识到个体差距所带来的震撼，那种震撼超越了好感，超越了三个小时的等待，超越了烈日下的汗水，它可能不及一柄豪车车标来得刺目，却像一根针一样深深扎在软肋，它可能不及一张百元钞票的重量，但是却像一座山一样压在肩上，让人难以喘息。 好像我们只能到这里，多走一步，都是妄想。 蓝琪和洪逸这种充斥着淡淡心酸的场景还有很多，夏思佳有时候很想问问年正松，明明是一部怀念的电影，朦胧一些、唯美一些，不好吗？为什么要把现实写地这么隐晦又这么哀伤？ 蓝琪这个女孩子，实在是敏感得厉害，也被动得厉害。洪逸朝她走了九十九步，她还是攥着一颗心不敢摊开来给洪逸看。夏思佳觉得看似拥有一切的蓝琪，似乎比所有人都害怕失去，或许她才是最自卑的那一个，面对洪逸的热情和开朗，暗自卑微着。 时间飞逝，七月中旬的时候，《戏游欧洲》的节目即将迎来最后一期的圆满收官，夏思佳凭借着在节目里的优越表现，特别是花絮节目的加播，让她微博吸粉超过七百多万，成为今年夏天综艺节目的最大黑马。 节目组递来了收官庆功宴的邀请函，时间就在七月底，地点定在了岚城的日暮大酒店。邀请函上说届时除了封苑和苏蓉以及节目组的原班人马会出席之外，电视台的主要领导和一些媒体记者也都会到场。 夏思佳算了算时间，七月底正好电影也差不多可以杀青了。蓝琪洪逸的喜怒悲欢，都封存在她记忆里的这个夏天了。 她看着邀请函里封苑的名字，感叹，这个圈子是真得不大，有些人早晚要遇上，有些委屈早晚要讨回。 *** 又过了两天，到了重头戏的拍摄——蓝琪剪头发。 年正松找到了教室后面的夏思佳，第三次重复地问了她一遍同样的问题：“来真的？” 夏思佳已经被他追着问了一个上午，闻言翻了个白眼，从课桌抽屉里“吧唧”拍了一把剪刀在桌上：“道具我都备好了。” 年正松看了看桌上的剪刀，又看了看夏思佳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噎了半晌，冲她一个抱拳：“你牛逼，在下佩服！” 夏思佳冲他回了一个抱拳：“客气客气！” 教室里几个小女生听到了，个个都用看英雄的眼神看着夏思佳。 “思佳姐，你真的要减头发啊？其实借个镜头，用假发就挺好的。” “对啊，我平时也买过短的假发，也不贵，戴上很多人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夏思佳摩挲着那把剪刀：“不是说这个假发质量如何，看不看得出来，我只觉得这个重要的一幕，长镜头比蒙太奇来得更震撼。” 剧本里蓝琪减短发的内容不过几百字，并没有花大幅度的篇章去描绘，但却是作为电影结尾一个点睛的地方，必须得拍得余味悠长才能出来想要的意境。 如果用了假发，那势必要有镜头的嫁接和切换，镜头语言一旦零碎，再想要表现出震撼的最佳方式就只能加速和配上激动人心的配乐，但从整体调性来看，加速和激动人心的配乐都不适合这个片子悠长沉郁的基调，还是得靠长镜头，甚至是景别一动不动的、人物起伏不用太多的长镜头，才能获得更精准的表达。 夏思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剪发这一场，来真的。 一个女孩惋惜道：“你的头发长得多好啊，剪了太可惜了。” 夏思佳笑：“头发还能长出来，但蓝琪演完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我和她的相遇此生就这一次了。她这样难得的人物，我能遇到是我的运气，可怜她要靠着我活一次，我为她舍点头发而已，没什么可惜的。” 几个女孩仿佛被这句话震住，一时都沉入了各自的思考。 是啊，演员的天职就是塑造角色，为了贴近角色，演员理应做出最大的努力。很多伟大的演员，为了贴合角色，甚至可以前期增肥后期暴瘦，虽然说这样的毅力是一般人很难坚持的，但是说白了各行各业哪有容易的事儿，不都是各有各的难言之隐？ 演员不过就是三百六十行里的一种而已。为了角色剪头发，其实也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夏思佳没把这件事看得太重要，工作罢了，她做好了准备。 *** 剪发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剧组转场另一个景——蓝琪的家。 蓝琪作为家里出行都是劳斯莱斯的富家女，自然住豪宅。好巧不巧，剧组借来的豪宅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珍贵花园。 上一次“医闹”事件的后续，就是夏思佳被人扒出来了身家和家事，以及这个所有岚城人一致认可的富人聚居地——珍贵花园。这件事不能说人人皆知，最起码日常关注微博热搜和明星八卦的人都很清楚，更不要说身在圈子里的剧组各位同仁。年正松也没料到是哪一位负责外联拍摄场地的，竟然好死不死地找到了这里，然而都已经走到了这个流程，他犹豫要不要跟夏思佳主动道个歉，说清楚自己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夏思佳接到转场通知的时候，云淡风轻地说了句：“珍贵花园，我从小在这长大，熟得很。” 说实话，自打把老宅卖掉之后，夏思佳也没料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再一次踏入珍贵花园。但这次再来，心境较上一次，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这种变化贺凛看得非常清楚。夏思佳不管是面对珍贵花园，还是她父母，心境过了，心胸开了，可以从容面对了，不再被往事捆住手脚。 她是真的释然了。 *** 蓝琪家是一栋地上三层，底下一层的独立别墅，这个户型是三期开发的，离原来夏思佳的老宅有些远。 一开始就是先补拍一些在家的镜头，大都是蓝琪跟家人的琐碎日常、在家独处时候的一些画面、还有一些特写和简单转场。因为电影里需要表现不同的日期，所以把造型师和化妆师忙得不清，还得小心区分搭配和发型，做好记录，以便后期连贯剪辑使用。 夏思佳也忙成了一个陀螺，因为她不但要负责配合换妆发、换衣服，演出时还要区分每个不同阶段自己的表演，根据剧本里人物关系的发展来演出不同的心境体会。 贺凛难得一天没戏。 现在的他尽可能地跟着夏思佳，每次都在剧组小心翼翼地检查道具和四周环境。年正松也不管他，反而有他在，自己还能轻松点，就让贺凛跟来了珍贵花园。 这可苦了大刘，他感觉现在的贺凛就是夏思佳的助理，而自己这个助理，基本可有可无。 王朵朵坐在沙发上玩游戏，一抬脸就看到他一脸苦大仇深：“得了，贺凛又不是你儿子，怎么就一天天一副过不下去的表情？” 大刘道：“你怎么一天天的都不关心夏思佳？她要是谈起恋爱了，可就没心思工作了！她不工作，你上哪挣钱？” 王朵朵鄙夷地看他一眼：“我们夏夏姐就算谈恋爱也是带脑子的，我对她有信心。倒是你，人家贺凛一大好青年，前途无量，你怎么天天杞人忧天，凭白自我扫兴？” “这哪天说不定就不红了？能不担心？” “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看人家黄鑫磊大老板当着，也没你这么操心！” 大刘急了：“你说谁是太监？” 王朵朵懒得理他：“……就是个比喻！” “反正你不懂！我这是称职！” 王朵朵摆手，一句话秒杀：“一样的目的，你总要拣直白又难听的话说，贺凛也是人，谁都喜欢听好话。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总是跟管教小孩一样管艺人，小心黄鑫磊炒你鱿鱼！” *** 花了两天，终于补完了关于家里的镜头，蓝琪剪短发的最后一镜终于开拍。 傍晚的霞光美得有点惊心动魄，两位少年在街头安静地挥手分别，谁也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又或许其实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蓝琪拒绝了家人晚饭的邀请，提着包默默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床边发愣了一会，阳光透过百叶窗一格一格地转移到了她的脚边。仿佛被烫到，她下意识缩了缩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就这样枯坐着，看夜色一步一步吞没了晚霞。 仿佛生命中有什么美好的事物也跟着消失了。 摄像机后面的众多工作人员全都禁声，看着画面里发呆的夏思佳，似乎都跟着她沉入了悲伤的情绪。 不知坐了多久，蓝琪终于起身，走进宽敞的浴室。 摄像机缓缓跟近。 浴室里一面巨大的镜子里，倒映出蓝琪平静的一张脸，少女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垂下了目光。 这个胆怯的女孩，她有些憎恶地不想看。 拉开洗手台的抽屉，摸出一把剪刀。蓝琪上一秒对着镜子顺了顺自己如瀑的长发，下一秒就没有一丝地犹豫，拿起了剪刀，揪住自己的一缕长发，冷静地剪了下去。 真的是连一秒地犹豫都没有！ 即使已经知道夏思佳等会会来真的，满屋子的工作人员还是被她这没有任何缓冲的操作给震得连呼吸都提了起来。 真他妈利索啊！ 镜头里，蓝琪平静地剪了两下，一头秀发已经有些不可直视了，她撇了撇嘴角，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一头秀发变成了参差不齐的学生头，蓝琪盯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手里的剪刀“叮当”一声掉进了盥洗盆。 她的眼眶终于红了，平静的脸色被一种委屈、不甘又哀婉的神色所取代，她双手撑在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咬紧了牙关，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浮现，努力克制不要掉泪。 窗外有风吹进来，满地凌乱的发丝微微滚动，窗外隐隐有花香，镜头渐渐拉远，楼下的花圃里有一大片夜来香幽幽盛放。 墙角里两株向日葵，倔强地生长。 ※※※※※※※※※※※※※※※※※※※※ 注：长镜头和蒙太奇是两种摄影手法，具体解释起来篇幅太多，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检索。电影史上有很多史诗级别的长镜头，大家也可以去看一看。 第 78 章 78 庆功宴 “咔！” 年正松一声令下，整个片场的气氛立刻活了过来。离夏思佳最近的打灯人员赞叹道：“思佳姐，你也太slay了！” 王朵朵瘪着嘴奔过去：“夏夏姐，你太拼了吧，嘤嘤嘤……” 夏思佳望着镜子里自己头上乱糟糟的样子，哭笑不得：“我以为会剪得还不错呢！” 年正松举着准备好的鲜花走过来，赞叹道：“杀青最后一幕，贡献了你最大的诚意，夏思佳，这部电影有你一定会成功，感谢你这三个月的努力！” 夏思佳接过鲜花，一看，还是向日葵，她笑了：“又是向日葵，我猜，这是英子最喜欢的花，对吗？” 年正松点点头。 “你的诚意，英子也会看到的。年导，能参与这部电影也是我的荣幸。” “杀青了，第一件事想要做什么？” 夏思佳调皮一笑：“找托尼老师或者皮特老师好好帮我收拾一下这个头。” 年正松又笑了。 贺凛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倚着门框，看她。自从认识以来，夏思佳总是一直走在他的前面，就像是一束光，而自己只能跟着走。 夏思佳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 “是不是很难看？” 贺凛笑：“更像高中生了。” 夏思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应该问你的。” “你短发也好看。” 夏思佳在贺凛面前一点儿也不谦虚：“谁让我长得漂亮呢？” “是是是！你最漂亮。” 夏思佳笑够了，不再跟他打嘴仗：“你什么时候杀青？” “明天。” “那你杀完，来我家吃饭吧，咱们聚一聚。” “好。” *** 第二天晚上，贺凛也杀了青。大刘有事回了海市，贺凛没有立即回去，他跟夏思佳约了饭，所以选择了在日暮大酒店住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他买好了鲜花和礼物，去了夏思佳的家。走到小区楼底下，远远看见前面一个身形和夏思佳很像的女人，不过对方顶着一头紫蓝色的男孩子气短发。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那个女人一转头，贺凛傻眼了。 还真是夏思佳。 夏思佳摸摸自己的新发型，笑：“没认出来？” 贺凛点点头。 他比划着：“那天比现在要长点……” 夏思佳耸耸肩：“我想着从来没留过短发，干脆短到底算了。又被忽悠着染了颜色，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贺凛盯着她明显活泼起来的造型，夸奖道：“真的很适合你。” “是吗？”夏思佳凑着电梯间里的反光墙壁，拨了拨发丝：“我还真是第一次染头发呢。” “嗯。” “尝试一下，还有意思的。” “嗯。” “要不你也染一个？” “算了吧。”贺凛没办法想象自己顶着一头七彩祥云会是什么鸟样。 夏思佳想象了一下，也觉得十分违和：“算了，你这样就很帅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家。刘姨一看贺凛，脸笑成了一朵花。她活了大半辈子，自诩看人还是准的，这两孩子嘴上说着是朋友而已，可那交流沟通根本就是小情侣嘛。 *** 贺凛看望了一直卧床的段归鸿，跟着夏思佳回到客厅。 “你什么时候回海市？” “得后天。”夏思佳翻出包里的邀请函给他看：“明天在日暮大酒店有《戏游欧洲》的庆功宴，我必须参加。” 贺凛扫了一眼，就看到封苑的名字，他担忧起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难说……这个疯女人感觉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夏思佳笑：“放心吧，经过这么几出，我再在她面前吃亏的话，我以后就不用再混了。” 贺凛仍然不放心：“那也不能冒冒失失！你没什么措施吗？” 他转转眼珠子：“或者……带着我？我也住日暮。” 夏思佳无语：“这种情况只能带家属，知道吗？” 贺凛把脸凑过去：“那我就当你家属呗！” 他话音刚落，刘姨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笑眯眯道：“来，家属……哦，你们俩来吃点水果。” 夏思佳一把推开他的脸：“你要是跟去了，信不信黄鑫磊会第二天就会来追杀我！” *** 黄鑫磊在夏思佳家吃完晚饭，打车回了日暮大酒店。 《戏游欧洲》节目组为了明天的庆功宴活动，已经提前包下了日暮最大的宴会厅，几位策划和负责人忙活了一天，刚从外面聚餐回来，此刻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闲聊。 “哎，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贺凛？” “哪个贺凛？” “就是前段时间《乡愁》的男一号，现在跟夏思佳一起拍戏的那个，哎，练武的那个嘛！” 说话间，贺凛戴着口罩从几人面前大步流星地走过。 一位策划人脑子一转，起身就叫住了贺凛：“请问是贺凛贺先生吗？” 贺凛回头，几位负责人都是第一次见他真人，登时就被他的模样征服，明星果然就是明星，即便戴着口罩，这眉眼在人群里也十分显眼。 策划人笑道：“我们是电视台的，《戏游欧洲》节目组的。” 贺凛摘了口罩，冲几人点头：“原来是同行，请问有事吗？” 策划人搓搓手：“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坐下聊一聊吗？” *** 几人转场去了日暮的酒吧。 高档酒店的酒吧，比较清静，顾客大都是商务人士，也都是聊生意事业居多。 贺凛点了杯水，就听刚刚叫住他的策划人道：“我们明天晚上在日暮二十八层的宴会厅有一场《戏游欧洲》的庆功宴，不知道贺先生能否赏脸参加？” “我？”贺凛一懵，他以为对方是想要了解夏思佳的情况，而自己答应聊一聊也是想打探一下明天封苑的情况，怕对夏思佳不利。 谁曾想还有自己的事儿？ 他疑虑道：“我跟贵节目没有任何关系，这个活动，我没有什么理由参加吧？” 策划人解释道：“虽然是庆功宴，但是更多的还是为了我们台里后面的一个重点节目造势。那个节目恕我现在还不能提前告知，但台里最近确实在接触很多艺人。明天会有我们很多领导来，我们其实除了封苑、夏思佳和苏蓉之外，也邀请了一些不相关的艺人来捧场，为的就是给我们下一步的后续造势。大家双向接触一下，就当是个party，过来玩一玩。” 贺凛迷迷糊糊好像听懂了，那他确实不能自己拍板。 他要来了策划人的名片：“这样吧，我联系一下我老板，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上午我再给您回复。” *** 贺凛回到房间先跟夏思佳视频，简单聊了下这事儿，夏思佳没想到节目组还来这一出，逮着刚刚一面之缘的贺凛就想拉人头，真是十足的精明。 贺凛联系了黄鑫磊，黄鑫磊也被电视台这个骚操作给震住了。连个正式邀请都没有，也没有提及任何的商务费用，吃准了小艺人不敢跟电视台正面刚，一句话，你爱来不来。 黄鑫磊气得在手机那边骂人，可骂完了还是不能拒绝：“算了，明天我给他们联系，这次就当是扶贫了，下次他们如果有好的项目不找你，那我看这家电视台也很不会做人，以后也没主动上杆子合作的必要了。” 黄鑫磊也是敢说，偌大一个电视台重要活动的邀约，在他看来就是凑人头去扶贫，由此可见贺凛现如今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贺凛憋着笑挂了电话。 他倒没想那么多，既然明天还有更多的艺人到场，那么主角怎么着也不会是他。正好他可以在一旁看着点封苑的动静，免得这个变态的女人又对夏思佳下什么黑手。 *** 庆功宴定在了晚上。 封苑的团队掐着点，到达会场。 关于准时这一点，封苑的团队从来不会留下把柄，让人来非议她的不专业。但比起准时，封苑更讨厌提前。 提前意味着期待和等待，那是别人，不可能是她。以她的水准和身价，只能是一场活动里最后的“轴”，连压轴都不能算。她太享受那种一进场就万众瞩目的感觉，不论之前所有人都在讨论什么话题，视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就应该结束了。 封苑做好了完美的妆发，身着高定华丽长裙，戴着价值千万的珠宝首饰，自信满满地走进宴会厅。 靠近门边的记者率先发现了她，一呼而上，举着相机就是一顿拍。 封苑又是一脸八风不动的稳重，主动跟台里的领导和节目组老熟人打招呼。苏蓉来的早，穿一身白色风衣式短裙，戴了一顶夸张的黑色法式礼帽，倒有些休闲的味道。 她主动打招呼：“苑姐，好久不见。” 封苑看着她一身随意的打扮，心里暗自鄙夷，笑意也不达眼底，但面上看起来十分和气：“好久不见，你们来得好早。” 苏蓉撇嘴：“夏思佳还没来呢！” 她话音刚落，夏思佳挽着贺凛的手，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几日不见，夏思佳一头乌黑的秀发不见了，变成了轻松的短发造型，还染了个性的紫蓝色，她一改往日很秀身材的穿衣风格，今天穿了一身休闲黑色西装搭配白色修身t恤，脚下踩了一双匡威黑色板鞋，比之前的造型少了一份妩媚，但是多了一份鲜活和灵动，而且配上她精致的面容和依旧凌厉的红唇，男孩子气里仍然不失女人味。 旁边的贺凛，一身黑色西装，梳了一个大杀四方的大背头，露出高挺的眉眼，轮廓感十足。他个子又高，站在扎眼的夏思佳身边，竟然能将艳丽的夏思佳隐隐压制，显得十分和谐。 二人金童玉女一般，立刻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封苑是节目主角不假，但现在网络上节目的流量担当当属夏思佳。刚刚还围在封苑身边的记者，转脸就一拥而上去拍夏思佳和贺凛去了。封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苏蓉还在一旁往她心上扎刀子，一脸艳羡：“我靠，夏思佳这个造型，又简洁又好看！攻气十足！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封苑死死捏着跟“简洁”二字沾不上边的厚重礼服的宽大裙摆，望着人群里的夏思佳，突然发现三人之中，只有自己是花了大价钱的盛装打扮。 如此一来，倒显得只有她一人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看得十足十的重要了。 封苑盯着夏思佳的脸，心里暗骂：“夏思佳，又是你！”眼神里也渐渐染上了疯狂的神色。 夏思佳身边的贺凛突然抬头，朝封苑看过来，看得封苑的眼神，他略微蹙了眉头，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一般不悦，下一秒封苑的眼神犀利中带着警告。 封苑一愣，迅速恢复眼里的平静，冲贺凛微微一笑。 夏思佳这个男伴，长得倒是十分有味道，这么一比，她之前交往过的所有小鲜肉都有些黯然失色。 贺凛面无表情地无视了封苑的这个示好的微笑，只一个眼风扫过，又用宠溺的眼神去看身边的夏思佳。 封苑被贺凛的冷漠，冰在原地。 第 79 章 79 卧槽！我刚刚拍到了什么！ 庆功宴在主持人的掌控下进行的很顺利，夏思佳作为节目主创，被安排坐在了最靠近舞台的桌子。贺凛正好坐在隔壁桌，与她背靠背，一同看向舞台的时候，倒与坐在一起没什么分别。 苏蓉小心碰碰她的胳膊，压着声音，打趣道：“你们家贺凛真得是跟得紧啊！” 夏思佳笑：“瞎说什么呢！” 一旁的封苑面无表情地盯着台上，耳朵却将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听个一清二楚，她心里冷笑：又是许佳林又是贺凛，这个夏思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想到贺凛，微微偏了头去看前侧的年轻男人，拿一双挑剔的眼，暗戳戳地打量。只见对方坐姿昂扬、肩膀宽正、脖颈颀长、头骨饱满，就算只看后脑勺也能看得出来是个帅哥。 年轻男人微微偏过头，额头、眉骨到鼻梁处生得是真的优越，再细看，唇线和下巴也是无一处不流畅，这种漫画里才能有的线条长在一张男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女气，反而十分精致。 封苑一直以来最不自信的就是她略微低平的眉骨和过圆的鼻头，正面看还好，侧面看就不够优秀。所以她谈了这么多小男朋友，各个都拥有一副好看的侧脸。 贺凛的侧脸真是长在了她的谜之审美上，不得不说，比许佳林的侧脸还要出色。 封苑咬咬嘴唇，就看到夏思佳也侧过一张同样优越的脸，同贺凛凑在一处笑着说话。台上的光从二人前方打过来，正好给各自的轮廓添了一层高光。 封苑被这一幕扎了眼又扎了心，她摸起桌上的高脚杯，气闷地喝了一口，却不小心滴了几滴在礼服上。 一旁苏蓉嘴快道：“哎呦，裙子弄污了啊！这得赔不少钱吧？” 这裙子一看就是出自某奢侈品牌，这种礼服大都是靠十几人纯手工制作，设计什么的先不说，单单布料本身就很昂贵，另外，光是裙子上的刺绣就得人工缝制好几个月。这种高定全球每年也就几千件，封苑身上的这一件还是她相熟的品牌方借给她的，虽然是借，但都是有合约的，归还时候必须完好无缺，这红酒渍本身就难清洗，就是洗干净也会留下痕迹，肯定要赔钱。 封苑气得想把苏蓉的嘴给缝上，面上还得一副云淡风轻：“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弄脏这种礼服，赔得起。” 苏蓉太佩服封苑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魄力，当即夸张地鼓起掌来：“苑姐，你好棒棒哦！” 殊不知这一举动看在封苑眼里，那就是苏蓉矫揉造作地讽刺自己。 她嘴都没动一下，“哼”出一声笑。 苏蓉见她不领情，撇撇嘴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 流程一环又一环，一切按照台本走，三位主角上场聊了聊开心的回忆和节目里出圈的片段，台下一众媒体的相机闪光灯就没停过。 过了领导上台的环节之后，主持人便开始照本宣科的宣布台里下一步的最新计划，请各位媒体一定多多关注云云，之后便开始了今晚的晚宴。 晚宴一开始，气氛就活跃而自由了起来，很多人举着杯子四处游走，碰到老熟人打招呼聊天，倒像是一个商务酒会。 贺凛的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夏思佳，但是也有暗自观察封苑。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身夸张又繁琐的礼服的原因，一整个晚上都挺正常。 夏思佳推开餐盘，拿起手包，对贺凛小声道：“我去洗手间。” 见封苑没动，贺凛点头：“看着点路，有点暗。” 夏思佳这边出了宴会厅，封苑招手喊来了自己的工作人员，对方扶着她，也出了宴会厅。 贺凛皱皱眉头，跟着起身离开。 *** 夏思佳从隔间里出来，就看到灯光昏暗的洗手间里，封苑站在镜子前，身边的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拿湿巾擦拭她身上的裙子。 夏思佳只瞥了一眼，就越过她，站子洗手台前自顾自洗手，又掏出手包里的粉饼和口红，对着镜子补起妆来。 她今天从入场到上台，再到会餐，一句话也没有跟封苑说，就连声“苑姐”的招呼也没有。 封苑见她此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连样子也不愿意做一做，心里来气，阴阳怪气地笑道：“火了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了？” 封苑是科班出身，从影这么些年，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她所有的电影基本都是原音，这得益于她天生饱满圆润的声线和字字铿锵标准的普通话，她大学所在的专业院校更是以戏剧腔调威名遐迩。 她此刻一开口，就将斥责小人的正派人士腔调拿了个十足十。 没想到对面的夏思佳充耳不闻，正对着镜子细细描摹那张娇艳的唇，抿了抿，又补了两下。 夏思佳不记得从哪里看到过一句话，说的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回击，或许并不是言语上的你来我往，也不是行动上的锱铢必较，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视——这话她之前不清楚正不正确，现在看来绝对可以奉为真理。 封苑一张脸憋得通红，挥着手一把挡开蹲在身前的工作人员，上前一步，不依不饶道：“夏思佳！我跟你说话呢！” 夏思佳将口盖子“啪嗒”一声合上，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好像进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她如今的发型和衣服来做这个动作，满是的潇洒不羁和痞气。她往前一步，站在了封苑面前，封苑比她低了半个头，又是一脸躁郁的那一方，气势上瞬间就弱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夏思佳弯下腰，将被封苑推到在地的小姑娘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小姑娘一脸尴尬，她知道封苑不喜欢夏思佳，偷偷看一眼封苑的眼色，这才小声道：“……没事……谢谢……” 夏思佳淡淡笑了笑，转身就往外走。 封苑的脾气和性格其实一点都不好，易怒，爱猜疑、暴躁，自我又固执，不然也不会做出自己劈腿还对许佳林死缠烂打，又因为许佳林对夏思佳的一点维护就恨上了夏思佳，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报复的事情来。 一直以来封苑都是焦点和被追捧的对象，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所有人都是围着她转，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被无视，夏思佳这样明目张胆地无视，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封苑已经隐隐有些癫狂的神色，她一把拉住夏思佳的胳膊，看来是非要对方给个回应。 夏思佳被她拽住的一瞬间，就瞬速甩开了她的手，她皱眉的功夫，一巴掌已经甩在了封苑的脸上。 这一个巴掌，夏思佳凭良心说，真的是那种被脏东西沾上想要甩开的那种本能反应，但是打完的一瞬间，不得不说，她内心爽到了极点。 封苑被她打懵了。 “你……打我？” 夏思佳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发现自己头发一短，耐心也跟着没了，根本没办法听见封苑再多说一句。 她挑了挑眉：“不服气？” 封苑已经疯了，跳起来，够着夏思佳的脸，作势就要打回来。 但她哪里是夏思佳的对手，夏思佳一把抓住她碍事的头发，往后一拉，封苑立刻痛得只能斜眼看她。 “封苑，你找人一次又一次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倒霉的这一天？本来我想着，你要今天是面子上跟我客气，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是看我三番两次幸运地逃开了你设计害我的陷阱，心里不得劲儿，非得巴巴贴上来找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封苑咬牙道：“你少来一副美若天仙的样子天天出现在我面前，你就应该在众人面前出洋相，让大家都看看你的丑恶嘴脸！你被人非礼那是你这活该！你就是运气好，有那个贺凛护着你，我劝你小心点，低调一点，别哪天被人强、暴了连哭的地方……” “第一，老娘就是比你美！” 夏思佳一把甩开她，照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又狠狠扇了四个巴掌，一旁的小助理被两人之间的动作都震懵了，根本忘记了上前拉架，夏思佳手里下了十足的劲儿，啪啪响极了，封苑两边的脸即刻肿起了清晰的手指印。 “第二，你的嘴真的比厕所还臭！” 封苑被夏思佳推开，一个没站稳，瘫坐在地上，她脸上热辣辣的痛感传来，手轻轻一碰，疼得掉泪。 哪个女明星遭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打脸过？更何况是她这位自视甚高的国际大影后？ 封苑脑子完全空白，嘴里翻来覆去只剩下一句：“……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你在剧组的家具、糕点、饮用水里做手脚想让我出丑，私自用抗抑郁药调换我的感冒药，还花五十万找人偷袭我，企图拍摄我被人凌、辱的视频，这些猪狗不如的事儿你也能干得出来？我今天只不过回敬你五个巴掌而已！这真是便宜你了，懂吗？” 夏思佳耸耸肩，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包，拍了怕灰尘，好像这样也能将同一个空间里的封苑也如同灰尘般拍离自己的生活。 她语调轻快：“打你就打你喽，你如果再来找我的麻烦，就不止打你这么简单了。” 她蹲下来，附上封苑的耳朵，轻声道：“爬那么高，很辛苦吧？想过摔下来会怎么样吗？” 封苑怒目，恨不得射出激光将夏思佳点燃，原地爆炸。 夏思佳嗤笑一声，揪了揪她礼服上的手工珠子，无所谓道：“从今天开始，见了我绕道走，不然我拼了所有也要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封苑的脸，一脸惋惜道：“啧啧，这小脸一会可怎么见人啊？”转脸对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微笑道：“不管是就医还是报警，都记在我身上，不用客气啊！” 说完潇洒离开。 *** 夏思佳一出洗手间，就碰到守在门口的贺凛。 贺凛见她终于出来了，双手扶在她的双肩，左右上下打量，焦急道：“她没怎么样你吧？” 夏思佳甩甩手，不屑道：“就凭她，又蠢又坏，我一个巴掌就教她做人！” 贺凛大惊：“你打她了？” 夏思佳以为贺凛要教训自己不顾大局，当下就有些不开心：“怎么？打不得她啊？我还就偏偏打她了！我打了足足五个巴掌呢！” 贺凛失笑：“我是想问你，你手痛不痛？” 夏思佳这才面色转晴，揉了揉手，哼哼道：“是有些疼，毕竟五个巴掌呢！不过左右开弓，简直太爽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惋惜，道：“可惜洗手间里没摄像头，不然我一定要把这高光时刻保留下来，存在电脑里一天看三遍才能解气！” 二人回到宴会厅，果不其然，封苑再也没有回来，托一个工作人员说是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 夏思佳听了冷笑。 *** 话说夏思佳离开洗手间之后，封苑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她一脸泪，又痛得不敢擦，倒是狼狈不堪。 一旁的小助理这样劝那样劝，终于喊来了另外的工作人员，将封苑包了个严实，扶出了洗手间。 又过了一会，一个隔间的门偷偷开了一条缝。 苏蓉呆滞地举着手机，轻轻点击了屏幕上的视频摄像红标。 视频拍摄完成，顶头正在走动的时间定格在了五分三十二秒。 苏蓉一屁股坐在身后的马桶盖子上，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半晌吐出一句：“卧槽！我刚刚拍到了什么！” 第 80 章 80 《疯狂职业人》 庆功宴上了各路媒体的娱乐新闻报道，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水花，倒是封苑的一个站姐拍到了几张封苑被西装外套包裹着脑袋，被几个助理搀扶着上车的高清照片，在网络上小范围地疯传开来。 一开始站姐只是配文，猜测封苑是不是生病了，还发了几个心疼的表情。不知是谁结合娱乐新闻里提到的封苑提前离场的原因，关于“封苑脸部受伤”的消息就渐渐发散开来。 网友们有质疑的，有关切的，还有很多是吃瓜的，并且话里话外还带着点揶揄的意思，直言封苑此次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医美一下。 随便翻翻网络，这种嘴欠当有趣的网友不要太多，封苑两张脸消了肿之后，脸颊上留下十个可怖红紫色手指印，一时半会很难消除，封苑气得把家里的镜子都砸了，转头一上网，又被一众网友气得不轻。 她冷静过后，终于意识到那天晚上在日暮，是她太过冲动，被夏思佳的无视激得过了头。按她的逼格实在不应该将对方放在眼里，对她来说，两军交接，不主动接招才是高招，而她反而自降身价主动要求夏思佳对自己回应，简直是被下了降头一样。 不管怎样这一次是她疏忽了，导致她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又没办法声张，真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接下来本来已经安排好的两个时尚杂志封面的拍摄，全都得告吹。到她这个身份，来邀约的全都是顶尖杂志，这种资源很难拿，是一般人羡慕不来的顶尖资源。不过，虽然她是国际影后，但国内大火的青衣小花还大有人在，即便是她，拿到了必须好好珍惜。 这张脸，一个星期之内是别想出门了。封苑这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封面拍摄的资源被其他竞争对手瓜分，心里对夏思佳的恨意简直是怒海滔天。 封苑在家里咬牙切齿，一边告诫自己要不接夏思佳的招，一边又想方设法地希望给夏思佳挖个坑。 要不说封苑这人心理扭曲呢？ *** 相比而言，夏思佳这几天过得就比较舒服了。 《你在》杀了青，她和贺凛一起进入了休息的状态。两个人都是那种不希望自己过多曝光私生活的人，所以私下里接一些活动的数量就有限，而且看中质量。从岚城一起开车回了海市，最热的整个八月，两个人白天在家各自神隐，各自挑选剧本，晚上有时到你家吃饭，有时到我家吃饭，一起看场电影，懒懒散散地，夏天过去了。 作为爆火的综艺节目黑马，夏思佳能沉得住流量的引诱，主动减少曝光率，是非常难得可贵的。 几个电影导演都瞄上了她，有意对她伸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而贺凛这边却接到了《戏游欧洲》策划的电话，邀请他参加一档生活调查体验类节目《疯狂职业人》。该节目作为电视台下半年的主推项目，主打是邀约各位明星艺人朋友，体验各种普通的职业，并且在各自的岗位上获得老百姓的评价和认可。 因为节目策划得十分接地气，带有一些社会调查性质，明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带动大众对各类看似普通的职业的深入认识，并且能够将娱乐和社会很好的结合起来，能够带动娱乐节目的正能量，传达一定积极向上的社会意义，得到了台里广大领导的一致认可。 黄鑫磊和那位策划聊了很久，又询问了贺凛的意见，拍下了这档节目。 黄鑫磊的想法很现实，这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一副好牌打得稀烂的人大有人在。现如今不管你是演员还是歌手，甚至是作家也好，你不单技能要硬，还要会运作、懂经营。贺凛演技有上升空间，前期美誉度也是有的。《烽火》和《你在》目前都在制作阶段，就算以后是一个大爆的作品，那也是以后的事儿。就像夏思佳，《你在》或许会将她带入一个新的阶段，但在此之前的《戏游欧洲》已经让她从名不经传到家喻户晓，《你在》就算爆了，观众也不会对她有靠着一部电影“一夜而红”的印象。 “一夜而红”这四个字，看似运气爆棚，其实字面上就已经无形中抹杀了演员之前无数的努力，如果后续稍微发展不利，那么“气数已尽”、“票房毒药”、“昙花一现”的标签就会接踵而来。 现阶段的贺凛，最怕的就是以后走靠着一部戏“一夜而红”的宣传，所以他需要向夏思佳看齐，顺势走一走综艺，毕竟综艺红和戏剧红，后面带来效应是很不一样的。他需要观众缘，需要露脸，更直白来说，为了《烽火》和《你在》，他需要一点曝光和流量。 *** 邀请明星体验一日职业的综艺节目其实很有多，但是《疯狂职业人》的另一个创新之处，在于受邀艺人全程隐匿式的体验节目，而节目全程也将会采取纪录片的形式播出，甚至会有暗访和偷拍。节目设置的职业也不是之前大众综艺里经常出现的小商小贩和出租车司机等，而是派出所小民警、消防员、医院护工、火车站大厅接待员、街道办负责调解家庭纠纷的工作人员，以及职业反扒人等等，这种设定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能拍到各种真实的人生百态，比较挑战社会神经。节目出于现实考虑，也是大胆的启用新人，这也是贺凛此次能获地邀请的主要原因。 如果邀请的明星都是红翻天的那种，估计刚下车就被各路粉丝站姐包围了，还怎么隐匿地体验生活？ 贺凛看了看节目策划，在一个晚饭聚餐的时候，询问夏思佳的意见。 夏思佳十分感兴趣，可惜她现如今走在街上，连大爷大妈都能很轻易地认出她来，实在不适合参演这档节目。 贺凛道：“我是觉得，这个节目的那些职业都挺难得的，可以体验生活，为以后拍戏储备经验。” 贺凛一直以后都很想饰演军人和警察一类的铁血硬汉角色，他也自信能将这类角色演好，要是这次能幸运地获得类似的职业体验，那对他而言，将是一次额外的收获。 夏思佳沉吟：“真人秀也有剧本的，但是突发状况更多，特别节目如果搞得跟社会调查形式似的，那就跟半个法制节目差不多了，作为执法人员的话，你一定要提前熟悉相关法律法规，首先自己的言行举止，甚至着装上就要特别注意，不要被人诟病；如果是服务类型的人员，一定要真心实意地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思考问题，办实事，别说空话；如果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情，你一定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让更专业的人员上，这只是一个综艺节目，你千万不要热血过头了，知道吗？” 贺凛将她的话记在心里，郑重道：“我会的。” *** 节目组深知炒作和宣传要适可而止，这个节目前期低调的话，后面更容易有爆点。所以九月开了个头，《疯狂职业人》就悄悄开始了录制。 《疯狂职业人》这个节目都是单人作战，意思是不像《戏游欧洲》一样，三位女星集体活动，而是贺凛将一个空降兵一样，孤孤单单地就被空降到某岗位，进行为期三天的真实体验调查。至于其他的参演节目是谁，都在体验什么职业，贺凛是不清楚的。 贺凛第一期分到角色是派出所小民警，坐办公室，也要上门的那种。之前他对派出所民警的印象就是接到群众的各种大型凶杀、情杀、抢劫等案件的报案，组织人员上门勘察案情，走访调查，查找蛛丝马迹，最终破案。 没想到第一天接待的案件，分别是某位老爷子自己在院子里养的三只老母鸡离奇失踪案、外来人员居住证申请办理案、邻里因为楼道摆放杂物引发纠纷案、以及丈夫喝醉酒家暴妻子案。 生活中太多蛮不讲理、不守规矩的人了，就拿楼道摆放杂物来说，按照物业和消防部门的规定，楼道里是禁止摆放这种鸡零狗碎的，但是居家过日子，或者老旧的楼房，这种情况就难免会出现，这不，报案的两家人为了半框煤球的摆放问题，大打出手，到最后两家人员都有轻微受伤。 贺凛跟着派出所的小陈民警一起到达现场的时候，两家的女主人正一起坐在地上，面对面哀嚎battle。 小陈和贺凛苦口婆心地说破了嘴，又是教育又是警告，两家人这才最终同意和解。 丈夫醉酒家暴妻子的那位就更是横了，满身酒气，对着小陈和贺凛推推搡搡，嘴里一点儿也不客气，贺凛想后期估计要“哔”掉很多国骂才能正常播出。 现在家暴严重的话也是要入刑的，小陈和贺凛按照流程要带丈夫回派出所接受调查，并且建议妻子去做一个伤情鉴定报告。谁知道妻子擦擦眼泪，阻拦道：“你们不能关他啊，关了他谁明天跑车挣钱啊！” 贺凛和小陈简直无话可说。 *** 贺凛干了一天，深感基层民警的工作实在不易，琐碎、繁杂，有时候甚至两面不是人，简直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小陈一开始并不知道贺凛是谁，节目录制前还特意检索了贺凛，这才发现是一位大帅哥，还走过纳城红地毯。小陈原本普通大学生毕业，工作了几年也没有直接接触过什么明星。本来他以为就是贺凛来就是来做做样子，没想法这么一天磨合下来，贺凛就跟他的多年同事似的，会说话、很聪明、好沟通、配合能力很强、工作也卖力。 基层民警警力不足的问题是很突出的，小陈已经连续值班两天了，这几天他八个月大的宝宝有点发烧，他因为不能回去陪伴老婆孩子心怀愧疚。贺凛知道以后，主动提出后面三天他来替小陈值班。 这让小陈十分感动，他临下班之前特意给贺凛买了瓶功能饮料，摆在贺凛的临时办公桌上。 他交代贺凛：“能休息就休息会，后半夜很漫长的，如果出警的话，跟着老人，注意安全。” 贺凛点头。 前半夜过得很快，接了一家酒吧的报案，有位客人的钻石耳环丢了，两方各执一词，现场也没有什么能够直接取证的线索，只能先立案，回派出所再说。 贺凛捏着客人提供的钻石耳环的照片，陷入沉思，突然报警电话又响了起来。 有群众报案，南大街有人飞车抢包。 事不宜迟，留下来的老人叫达叔，带着贺凛和几位警员，快速前往南大街。 ※※※※※※※※※※※※※※※※※※※※ 不知不觉到了八十章，隔了一年，补坑近四十章，抱抱我自己。 坚持。 第 81 章 81 立功 凌晨三点的街头，行人和车辆都寥寥无几，警车一路呼啸，往南大街驶去。 贺凛安静地坐在警车里，注视着前方无人的街道，达叔以为他害怕，拍拍他的胳膊，嘱托道：“待会看情况，如果危险，那你跟小方就留在车上，不要下来添乱。” 人家好好的演员，万一跟着他受了伤，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贺凛轻轻点点头。 跟着拍摄的小方之前是台里民生频道的，工作调动被安排在了《疯狂职业人》里跟拍贺凛。他以前在台里的时候经常跟着记者拍外景，民生节目嘛，遇到的大都是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的琐事，这转岗第一天就坐着警车出巡，可比之前所有的外景刺激多了。这让他有点担心的同时也有些暗自雀跃。 派出所距离南大街不远，不堵车没五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贺凛和达叔几个人下车的时候，报警的小年轻正坐在马路牙子摆弄一个旅行袋，一见几个民警从警车上下来，拉上袋子拉链，一蹦三尺高，慌忙迎上前来。 “没事了啊，民警同志。”小年轻一头黄毛，瘦得跟猴一样，指了指脚后边的旅行袋：“抢我包的那个人，可能良心发现，刚刚又把包还给我了，东西也没少，你看，真是误会，麻烦让你们辛苦一趟！” 达叔松了一口气：“你确定东西没少？” “嗨，确定！确定！”瘦猴讪笑：“估计那人是喝醉了吧，走路歪歪扭扭，话也说不清楚的。” 达叔身后的贺凛盯着瘦猴看了两眼，突然出声，问道：“你哪里人？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达叔瞥贺凛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举着便携摄影机的小方，心说：这个演员还挺会加戏。 “我？”瘦猴愣了一秒，下意识又踢了踢脚后跟处的包，从屁股口袋的钱包里掏出身份证，乖乖递上来：“本地土著，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贺凛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达叔。达叔瞄了一眼居住地址，随口道：“你家是南关镇的？我妈家也在那。” 瘦猴赶紧贴关系：“难怪我说看着您面熟呢！南关镇那么小的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是之前见到过！” 他又看看贺凛，热乎道：“这位民警同志也太帅了点，是咱们所里的警草了吧？哈哈，也眼熟，也眼熟！” 达叔嗤笑一声，将身份证递给他：“成了，少套近乎，没丢失钱财就好，走吧！” “哎！”瘦猴忙不迭地将身份证塞回钱包，他转身弯腰捡起包，正想说话，贺凛长臂一伸，就将那个包拿到了手里，瘦猴一见脸色大惊，飞身上去就要夺。 贺凛手法不要太快，一边后退了两步，躲开了瘦猴的手，一边“刺啦”一声，拉开了旅行袋的拉链。 贺凛看到包里的东西，一愣：“这是？” 小方的摄像头立刻凑上去拍，当即要叫出来——只见几包粉面状的分装袋赫然躺在包底。 达叔一看，心惊半秒，这是明晃晃地在民警眼皮子底下运送毒品？ 瘦猴一看被抓了个正着，撒腿就跑。贺凛将包一把塞给身边的民警，起身就去追。达叔和小方也反应过来，跟着追了过去。 瘦猴哪里是贺凛的对手，没跑过半条街，就被贺凛凌空飞起的一脚，从后背踹倒。瘦猴跑步不行，反应倒是灵敏，爬起来还想再跑，贺凛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捋一扭，就将瘦猴的胳膊死死把住在后背，左胳膊顺势锁住瘦猴的脖子，将瘦猴整个人微微往后提了起来，脚下往瘦猴膝盖窝里一踢，瘦猴立刻跪了下来。 达叔喘着气跑了过来，撑着膝盖，看向贺凛，道：“练过的啊！可以啊你小子！” 贺凛面色不改：“打小学武的。” 小方拿着摄影机的手都在抖，刚刚正好把所有的过程都拍了个正着的他此刻内心激荡无比，恨不得立刻就把这段发到网上。 火了！火了！这期节目播出去的话，贺凛肯定要爆一个热搜头条了！ 他听到达叔感慨，立刻与有荣焉地补充道：“我们小贺拿过五届全国武术锦标赛的冠军！” 达叔惊喜地鼓起了掌：“可以啊，这才来第一天，简直是我们所里的吉祥物！” 被牢牢制住的瘦猴一听，抓住他的还是个才上岗一天的武术冠军，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达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老实点！回所里给我好好交代！” *** 派出所立刻上报了这起突发事件，也联系了相关部门，没多久就拿到了当时的监控记录。根据监控来看，瘦猴还是没有撒谎，他独自一人提着旅行袋走在深夜的街头，确实被两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从后面抢了包。 监控画面里，瘦猴被抢了之后，似乎气急败坏，追了几步发现追不上，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了个电话。看时间，应该就是那一通报警电话。打完电话没有两分钟，画面里那两位飞车抢包的年轻人竟然从马路另一边又驶了过来，似乎喊了瘦猴一声，瘦猴起身，那个旅行袋就被扔到了瘦猴怀里。紧接着抢包的俩人飞速离开，瘦猴坐在马路边上，打开包检查了一下，挠挠头，似乎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警车就到了。 后面的内容都记录在小方的便携摄影机里的。 监控刚看完，派出所又来了两名年轻人，正是刚刚抢瘦猴包的两个飞车党。据两人交代，他们俩都有正经工作，就是爱好赌博，输了些钱不敢跟家里人说，私下一合计，寻思着抢劫来钱快。可正儿八经的银行金店他们是不敢动的，就只能把目标放在了深夜独行的路人身上，运气好的话，抢一两单也就够了。 两人也是倒霉，第一次作案，就抢到了一个疑似装了毒品的包，吓得立刻没了主意。这东西搁他们手里面，没渠道销赃取现不说，被警察查到了那可是跟抢劫不一样的判刑。 两人吓破了胆，车子拐了个头，又乖乖把包还给瘦猴。还了之后也没敢走，多了个心眼，躲在暗处偷看，谁知道这瘦猴脑子有坑，一会功夫竟然叫来了警车。本来看动作，瘦猴都要提包走了，哪知道被那个高个子民警一眼识破。 这不，两个人感觉这下是躲不过了，骑着作案的摩托车跟着警车乖乖来了派出所投案自首，希望求一个戴罪立功。 *** 审瘦猴的环节肯定是不允许电视台来拍了，贺凛和小方也就没参与。算得上惊心动魄的一夜，等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两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贺凛喝了一口小陈买给他的功能饮料，趴在办公桌上，一会就睡着了。 小方忍着困意将摄像机里的视频储存在了电脑和移动硬盘了，弄好了一切，也缩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睡着了。 六点多的时候，贺凛醒来，达叔几个人连夜审瘦猴和两名飞车党，到现在还没从房间出来。贺凛心里琢磨着，估计牵扯到了一些复杂的案子。他拿起一件警服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了沙发上的小方身上，拿了钱包，出了派出所。 离派出所不远有一家卖早点的铺子，贺凛给所里的人都买了早餐，因为量大，他一个人拿不完，老板娘便帮忙一起送到派出所。 路上老板娘打趣贺凛：“你们所里的人我都认识的呀！怎么没见过你的啦？哦，你新来的吧？嗨哟！长这么帅还要当警察干嘛的呀？都可以去当明星了好不啦！” 贺凛被老板娘带着方言的普通话逗笑，乐道：“借您吉言，赶明儿我就去当明星。” 贺凛回来，小方也醒了，他拿出摄影机又跟在贺凛身边，等到达叔几人从审问室出来，看到仍然坚守在办公室的贺凛，感激道：“小贺啊，昨晚真是多亏了你了！帮咱们一下就破了个大案子！” 原来经过连夜审问，瘦猴终于交代了一个深藏在辖区的制毒窝点。上一级公安部接到所里的上报，已经连夜去抓人了，听说将一众主犯逮了个正着。 贺凛一听也是无比鼓舞，他正色道：“达叔，我穿上这身衣服，就当自己是个警察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达叔用赞叹的眼神看他，又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小子有问题的？” “他之前报案说是飞车抢劫，之后又说是一个晕晕乎乎的醉鬼，根本就是前后矛盾。还有他掏身份证前后，始终把那个包小心地放在身体的后方，这很不合行为逻辑。”贺凛分析完，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一开始以为包里就是盗版光碟这类，最多就是大量现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达叔笑：“你小子不但身手好，脑子也好，厉害厉害！” 他转头看看桌子上豆浆、油条、包子还有茶叶蛋，感慨：“你昨天立了功，应该是我们请你啊，怎么好意思一大清早又让你破费！” 贺凛笑：“没几个钱！大家快趁热吃吧！” *** 几个人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天，白天来上班的民警渐渐都来了，一听说昨夜新来的演员贺凛立了功，而且两个案子还是一箭双雕，都惊讶极了。 小陈不可思议道：“可以啊，小贺，你这第一天上班，就干出这么大动静！厉害！” 贺凛已经被多位同事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陈哥，我就是运气好，跑得快了点。” 小陈八卦道：“听说你还是全国武术冠军？” 贺凛谦虚道：“嗯，得过几次。” “牛逼啊！”小陈摸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来来，快跟哥合照几张，你小子以后绝对要大火啊！等你火了，回去我也能跟你嫂子吹牛了！” 贺凛笑，配合着拍了好几张。 小陈检查了下照片，喜滋滋道：“这水果前置摄像头跟照妖镜似的，平时我拍两张都惨不忍睹，这跟帅哥一起合拍几张，带得我颜值都飞升了。” 他转头又去找笔和纸：“不行，再给哥留俩签名！” 办公室里几个女民警举着手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挤开他：“后面排队去！” 小陈委屈：“……领导，她们都学我！” 第 82 章 82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贺凛这一仗打得漂亮，不但赢得了所里众人的赞美，连市局里的同事都听说有个来基层体验民警工作的明星第一天就帮忙破了俩案子。所里几位女同志每天看手机里的合照八百遍，但是因为节目还没播出，她们还不能上传朋友圈。这种怀揣着惊喜和骄傲却不能与人分享的郁闷，导致女同事们每天一见到小方就催促无数遍“什么时候开播？” 小方也无奈：“我就是个节目摄像而已啊姐姐们！” 《疯狂职业人》里贺凛也是有一个导演团队的，但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团队不可能一窝蜂扎堆在派出所，所以除了跟拍的小方，其余人只能在派出所对面的小旅馆租了两个房间当导播室，每天也只能查看所里安装的几个固定的摄像头，至于出境的内容都要依赖小方提供。 但是每天的例会还是要开的。 几个导演窝在小旅馆的床上看完了小方昨晚拍摄的视频，狂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个节目本来策划的时候台里就有反对的声音，因为明星大部分都被保护的很好，接触的圈子也都很窄小，骤然把他们放置在一个近乎于透明的公共环境，怕是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伤害艺人以及老百姓情感的事情来。 因为这些职业本身就有一定的特殊性，一旦出错可不像是综艺节目里做饭偷个懒、买菜算错钱那样简单。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之间打交道，一两句话表达得不对，吵架打架，都很容易上新闻头条，更何况是长期不接地气，心气又普遍高的明星艺人们呢？ 能不出乱子就不错了！ 台里领导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几个高层午餐时间商量了一番，很快就联系了导演组，要求贺凛这期节目打头阵，所以不管是节目时长还是内容，务必要做到精益求精，连前期预告都要加大宣传力度，力求把《疯狂职业人》这个品牌立起来。 一个新节目，只有品牌立起来了，赞助商们才愿意花大钱投资，而有钱了之后就能将节目品质做得更好，节目口碑好才能更好地带动广告商们的生意，而金主爸爸一算账发现钱没白花，那后期的合作就更好谈。 这是一个合作共赢的良性循环，也是对节目组所有人辛勤付出给予肯定的一个最直观的体现。 *** 贺凛的基层体验只有三天，但那电影版惊心动魄的经历也就是第一晚。后面两天过得也快也不快，反正就是在漫长的、琐碎的案件中渡过了。 虽然只有三天，但是贺凛充分感受到了基层民警工作的繁重和无奈，但是也感受到了他们对于工作的热忱和一直坚守的那份信仰，像小陈一样，很多民警学历并不低，有的甚至家境很优越，如果不做这份工作，而是选择在社会上打拼几年，很有可能一个月挣得钱要比现在这份工资翻好几倍。 私下聊天时候，小陈说起八个月大的宝宝生病了好几天，家里长辈恰巧也住了院，老婆一个人忙里忙外非常辛苦，可自己又帮不上忙时候的那种愧疚感，让贺凛听得十分心酸。 三天融洽的相处结束之后，贺凛给大家留了一封真诚的亲笔信，悄悄地告别了岗位。他是怕同事们给他开个欢送会什么的额外破费，也不想因为离别影响众人的心情。 贺凛的信写得十分真诚，达叔早会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给大家朗读。有一句话所有人都记得很清楚：“三天的同事，一辈子的战友，能与大家共事，是贺凛一辈子的荣耀。” 几个女同志还偷偷得掉了泪。 三天之后，大家又收到了一份惊喜。原来贺凛回去之后，给所里的每一位同事都买了礼物，他还细心地在每份礼物上都认真地写了to签的小贺卡，并且每一个人的礼物都不一样——女同事们大都是大牌的化妆品礼盒装，达叔收到的是一台高科技肌肉按摩仪，小陈收到的是一套为期两年的儿童早教产品，包括智力开发的玩具、书籍、光盘以及周边产品等，正好宝宝一岁就能开始使用。 达叔被按摩仪按得舒服得张不开眼，感慨：“这个小贺啊，一开始我以为就是来玩的，没想到，人家又有本事又有能力，你说这要是我家孩子，该多好！” 他享受完了，主动给节目组联系，导演们一听还有这等神仙售后，带着摄像机又是一顿回访跟拍。 *** 黄鑫磊听节目组说了贺凛破案的事儿，每天都要感慨自己怎么就那么优秀，能够慧眼识珠？真是活该他行大运发大财！ 现如今黄鑫磊是对贺凛是百依百顺，他买了好吃的亲自去贺凛家里看望，一见财神爷两眼发僵，黑眼圈快要掉在下巴了，吓得立刻给贺凛放了一周的假，强制他在家休息。 实在是三天下来，没怎么睡好觉，贺凛手边的事儿一结束，在家里昏天暗地地睡了一整天，晚上迷迷瞪瞪醒来，又习惯性地联系夏思佳。 他买礼物的时候，还给夏思佳准备了一份。结果夏思佳拍杂志，人在日本。 贺凛摸摸饿得空瘪的肚子，只好打开了订餐软件。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宅了两天，贺凛这边无聊地身上要长毛了，人在国外的夏思佳又上了热搜。 这次的热搜非常的耐人寻味——“封苑夏思佳误会” 起因是封苑的助理在封苑家自拍，后面镜子的角落里出现了封苑的脸，但是看起来脸上隐隐有红红的血丝痕迹，联想到之前传的《戏游欧洲》当天封苑被包着头提前离场，“封苑脸部受伤”的消息再度发散出来。 演员的脸受伤是很大的事儿，很快粉丝们辩解，说这只是拍摄角度打光造成的问题，又说是助理的相机镜头本身有污点导致的，一时间众说纷纭。 助理很快就删掉了照片。 有坚信是受伤的粉丝直接私信助理，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助理回了一句“苑姐说，过两天就好。” 倒是侧面盖章了脸受伤的事实。 粉丝也大多以为是封苑自己不小心撞伤了脸，纷纷跑到她的微博下嘘寒问暖。这件事本来也是到此为止，不值得上一趟热搜。但这次封苑的名字跟夏思佳能扯上关系，是因为过了两天突然有一个新注册小号爆料，说封苑的脸受伤是夏思佳打的。 爆料人没有说真名，但是使用的代号一看就知道是在说封苑和夏思佳。有人在八卦论坛火热地讨论这件事，很快又被两家粉丝得知。 毕竟《戏游欧洲》里两人的相处看起来还挺愉快的，还有人扒出来夏思佳曾经很多年前采访时就说过封苑是她的偶像，要向她看齐云云。所以这个爆料，一开始就得到了两家粉丝的集体否认。吵吵闹闹一气，谁也不认，因为谁认了都没什么好处。封苑方认了无异于拉低自己的地位，夏思佳方就更不认这个打人人设了。 两家粉丝后援会最后竟然联合起来发了一个声明，表示共同抵制虚假消息的传播，与此同时大小粉丝将宣传此爆料的营销号撕了个遍，一时名声大噪，这才共同上了热搜。 封苑在家看到自己粉丝的骚操作，气得后仰连连。贺凛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正在家里看剧本，之前他就一直担心，这件事如果爆出来，那么夏思佳想要脱身是十分难的。毕竟之前的陷害都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封苑的手笔，而洗手间里封苑虽然承认了，可夏思佳只顾着出气根本没有留下证据，到时候很容易被封苑反咬一口。 他联系夏思佳，夏思佳也已经知道了热搜的事情。她去看了那个爆料人的微博，是个小号，刚注册没几天，并且这个号只关注了夏思佳一个人。 这就相当地耐人寻味了。 在夏思佳看来，封苑心高气傲，死要面子，不会主动将挨打的事儿说出来，不然也不会缩头乌龟一样神隐到今天。那么能知道这件事的，就剩下那个在场的小助理了。 这位娇小的小助理突然来这么一手，又只关注了夏思佳一个人，伸手要封口费的姿势不要做得太明显。 夏思佳点开这个号的私信，想想又退出了。缺钱的又不是她，她急什么呢？ *** 夏思佳这次来日本，一是为了一个时尚杂志封面的拍摄，另外，就是在马越超的引荐下，接触一位旅居日本的华裔作家楼新年。马越超看中了楼新年的一本小说，突发奇想想要买下来影视版权，日后有机会投资成一部电影。 夏思佳惊奇马越超还有如此的上进心和事业心，马越超敲敲她的脑门：“还不都是为了你。” 原来这本名叫《花园》的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博元惠子，简直就是夏思佳本人的翻版，惠子出身显赫家庭，父亲经营着一家电子公司，母亲是知名音乐剧演员，惠子在无忧无虑地童年里长成了一名美丽的少女。日子似乎就会这样美好下去，可父母的感情逐渐失和，再加上父亲生意失败，在一次吵架中居然又失手刺死了母亲，这让惠子一生的轨迹都变了。 她从一个自信优雅的大小姐，变成了杀人犯的女儿，日本的校园霸凌非常严重，昔日的女神成了班上学生的出气筒，惠子渐渐地长成了一个卑微、敏感的普通人，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最终自杀。 夏思佳听到马越超对于这本《花园》的介绍，也是心悸了半天。她反复追问这位楼新年真的对国内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马越超如实答道：“楼新年出生在六十年代末的最后一个新年，八十年代在日本求学的时候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在你出生之前便定居在了日本，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国。他老家在大西北，也从来没有去过岚城。楼新年本人醉心文学，一生都没有工作，每日就是在家看书写作，日常生活开销主要依靠着在大公司做会计的妻子一人。《花园》这本书写在他与妻子结婚的第一年，那一年别说是你还没出生，就连你爸妈都还没结婚。” 简直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夏思佳惊了。 第 83 章 83 我再考虑考虑 楼新年比夏思佳想象中年轻很多，或许是常年在家的原因，他的皮肤比一般人要白很多，戴着一副厚厚的酒瓶底，眼下都是长期昼夜颠倒导致的黑眼圈。 “这位就是马先生邮件里提到的夏小姐？” 马越超点头，介绍道：“这位就是夏思佳。” 夏思佳朝书桌后面的男人笑笑，伸出手：“楼先生，你好。” 楼新年与她握了手，道：“夏小姐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夏思佳又笑了笑：“谢谢。” 马越超开门见山：“楼先生，关于您的《花园》一书的影视版权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楼新年看了看夏思佳：“这就是你一直这么执着的原因？” 夏思佳皱眉，这话听起来很不得劲儿。 马越超笑：“思佳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您知道中国的那句老话——长兄如父。不过更多的还是觉得就是感觉与您的《花园》很有缘分，没遇到那就算了，遇到了自然就觉得应该是老天爷提示我该做点什么。” “夏小姐怎么想？” 夏思佳诚实道：“一开始我觉得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楼新年轻笑：“惠子可没有夏小姐这么的漂亮，也没有夏小姐这么的……”他思索了一下，用了一次词：“有斗志。” 他扶了扶眼镜：“抱歉，我或许用词不够准确。” 夏思佳耸耸肩，不介意道：“您的用词很准确。不过我也说了，只是一开始觉得相像罢了，故事后面惠子小姐未免太软弱了，我本人是不赞同的。在我看来，命运就是用来抗争的，我本人很骄傲自己自己可以这么有斗志，才不至于沦落到和惠子同一个下场。” “沦落……下场……”楼新年盯着夏思佳，嘴里默念这两个词，：“夏小姐说话挺有意思的。” 夏思佳道：“逆来顺受不是我的性格，我觉得我用词还是挺准确的。” 楼新年笑起来：“夏小姐是个妙人！”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推过去：“这是我的助理的名片，版权的事情马先生去找他谈吧。” *** 出了楼新年的工作室，司机还在门口等待。上了车，马越超捏着楼新年助理的名片，看夏思佳脸色紧绷，劝解道：“作家都觉得自己笔下的人物才是完美的，哪怕结局不好，那也是这个人物最适合的归途。” “我都懂。”夏思佳叹气：“人跟人本来就是不同的，我不可能按照所谓“完美受害者”的标准模式成长，只是觉得好像很多人知道我的故事之后，第一反应都是觉得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现在这种样子很值得让人惊讶吗？又或者我不应该抛头露面做人们眼中名利双收的演员，而是应该像惠子一样被厌弃和排挤才是正确的剧情走向？” 马越超安慰道：“人都有刻板印象，并不是针对谁。” 夏思佳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人们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针对我，所以才更觉得无奈，因为真得很难去改变什么。当然，改变不了也没什么，毕竟我也不是非要怎么样，就是感慨一下罢了。” 命运多舛的人多如牛毛，能够改命的确实都是上天眷顾，但总归还是要靠个人努力。夏思佳看向窗外，电线杆一根一根略过，让她隐约觉得心情烦躁。 夏思佳隐隐觉得马越超对《花园》感兴趣，或许是为了她，但是说实除了和惠子身世雷同之外，后半部分的那些所谓悲苦的部分，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 再不喜欢，还是要上班，艺人也一样。 回了国，又开始一边工作一边在家看剧本，贺凛来见了她，送上了之前迟到的礼物。 夏思佳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熊仔，莫名其妙：“为什么送我礼物？” 贺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看到就买了。” “没别的事儿？难道是生日礼物？”夏思佳想不通，她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呢。 贺凛想到网上那个生日集资，问她：“说到生日，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夏思佳摇头：“喜欢的随时都可以买，暂时没什么一定要拥有的。” “好吧。”贺凛也无奈了。 夏思佳跨过地上的快递包装盒，将手里的熊仔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招呼贺凛：“我攒了很多快递，你先自己玩一会，我把东西搞定。” 贺凛乖乖坐在沙发上：“要我帮忙吗？” “不用，没几件。” 夏思佳一件一件拆了起来，贺凛就看着她把保温杯、暖宝宝、毛毯之类的东西摆在一旁，好奇道：“你怎么买这么多冬天才能用得到的东西？” “给你买的。” 贺凛意外：“我？” 夏思佳一本正经道：“对啊，冬天拍戏的时候，这些都缺不了。去年我感觉你仗着年轻，下了戏也穿得很少，长时间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贺凛笑，没有再说话。 夏思佳拿起最后一个快递盒子，利落拆开，里面的东西让她吓得全身一抖，下一秒快递盒子就被扔得远远地。 贺凛也跟着吓一跳：“怎么了？” 夏思佳坐在地上瞪着那个盒子微微喘气，没回答。 贺凛走过去，捡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段血淋淋的手指，固定在快递盒子的底部，他用手指点了点，原来是仿真的橡胶玩具，估计就是用来恶作剧的。 贺凛翻过来盒子，发现并没有留下寄件人的姓名和电话。 “这究竟是怎么寄来的？” 夏思佳缓了过来，道：“应该是直接放在小区物业那边的。” 贺凛看着那逼真的手指，紧皱眉头，这种恶作剧带着巨大的恶意，可以称得上是骚扰了。而且对方清楚夏思佳的住址，这相当危险。 “报警吧？”他建议道。 夏思佳经过了张小雷的事儿，已经完美躲避开了内心的圣母情节，她拿起手机：“我喊王朵朵来，这事儿安排她来出面。” *** 警察开着警车“乌拉乌拉”来了一趟，名为“演员夏思佳收到带血的手指模型快递”的热搜又挂在了网上。 对于这种操作，粉丝和吃瓜群众基本都是斥责，微博上还有很热门的一个讨论，更多的粉丝都把自家偶像收到过形形色色的恶作剧的事情讲了出来，夏思佳去看了看，感觉自己今天这动静还是小的了。 这个世界上变态的人怎么就那么多？ 夏思佳发了一条微博，安慰粉丝，最后警告恶作剧的人，已经将证物交给警察，后果自负。 *** 事情一时半会也就只能这样，热搜挂了一天就自动退却了热度。 在这个圈子混久了，别的不说，包容度那是一天天自动扩容，过了两天，夏思佳就将这事儿忘在了脑后。她这两天除了在看剧本，还花大量的时间在跟马越超缠斗，原来马越超谈下来了《花园》的影视版权，一心想要让夏思佳来做女主角。 可夏思佳对这个凄凄惨惨的角色并没有多少喜爱，相反的，她觉得这部小说其实并不太值得被搬上大银幕。她后来有认真的拜读了这部作品，从文学性上来说，《花园》其实美在文笔和很多细节的感受描写上面，带着一点日本文艺里惯常出现的“物哀”的气质，但在具体的故事情节上，说到底并没有什么玄妙之处。 马越超以前从来干涉夏思佳的选择，这次却十分坚持。 夏思佳想不通：“这个角色悲了吧唧的，有什么好？”而且还要重现童年往事，马越超是脑子有坑的，让她来演？ 马越超艺术家的思维确实有些跳跃：“这部电影我准备找国内最好的团队和导演来拍，目前已经在接洽任西江，他已经看了小说，表示很感兴趣，思佳，任西江可是目前国内外最有声望的电影导演，封苑不就是在他的指导下迅速脱胎换骨一夜成名的？” 夏思佳摊手，道：“可我真的觉得这个角色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马越超苦口婆心：“你要相信导演啊！任西江肯定能拍出来出彩的地方。” “我觉得我首先要相信自己的判定，这个《花园》吧，拍出来的大致意象我能感觉得到，其实你不觉得跟《你在》有些相像吗？我还是更想挑战其他类型的角色！其实我觉得还不如这个……”夏思佳随手拿起来这两天正在看得一个剧本，瞄了一眼名字：“喏，还不如这个《破阵》有看头呢！” “《破阵》？讲什么的？古代的？” 夏思佳介绍道：“现代的，大概讲几个年轻人用一个名叫《破阵》的网游让一个游戏公司从成立到成功的故事，挺有意思，有悲也有欢的，大背景小环境都能描写到，现在的年轻人应该更吃这一个。” 马越超对网游什么的一点儿也不懂，在他心里，任西江的名号就是一切的保障，如果夏思佳错过了，那将是此生憾事。 他还想再安利，夏思佳只好主动退一步：“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 “别考虑太久了，这部戏不止咱们生辉一家投资的，还有好几个大头，这个消息一放出去，你马上就多了无数的竞争者。” 夏思佳到底没中意，满不在意道：“那就竞争好啦！” 马越超急得跺脚：“你会后悔的！” 夏思佳笑：“那就后悔好啦！” 第 84 章 84 一张天大的馅饼 马越超对于《花园》的执着全都在于夏思佳，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提前拿到了版权，结果小公主并不在意，头一次上心事业的马总忧伤了。 生辉娱乐资本有限，想要完成一部大制作，还得靠更多影视制作公司的投资，任西江的名号够有吸引力，国内三大影视集团听说了他想要复出拍电影，连小说讲的是什么都还没了解，就纷纷表达了想要参与的愿望。 大头们要来分蛋糕，那夏思佳女主角的份儿就不一定保得住了。马越超急得不行，又去找夏思佳，夏思佳只好再三强调自己丁点想要出演惠子的欲望都没有。马越超佛了，再也不去惦记这块饼了，不演拉倒，他乐得轻松自在，反正能赚回版权钱就行，其他的他也懒得操心了。 圈子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任西江，他打算拍片的消息刚一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能传播八百里远。一时间各大青衣小花全都知道了这件事，各路公司都凑着脑袋往上挤，想要把自家艺人送给任西江和投资人相看。 封苑两年没拍片了，今年好不容易放下身段上了一个综艺，虽然效果不错，但她总有一种为夏思佳做了嫁衣的感觉。她这个段位，不能像小偶像那样频繁刷脸，综艺这两年是不会再上的了，本来想再休息半年，拍拍杂志，给代言的几个奢侈牌子站站街就算了，可任西江要拍电影的消息传来，她还是心动了。 任西江可是当年一把将她提到现如今高度的第一位恩师，现在她的几大竞争对手全都是任西江带出来的“任女郎”，可作为当年名声鹊起的“任女郎”第一人，封苑自己感觉后面几位“师妹”无非就是沾了“任女郎”三个字的光，论实力和成绩，那是远远不如自己。 她让工作人员打听一下任西江的剧本，没两天，《花园》这本小说的中译版就放在她的面前。 封苑花了一天半的时间，读完了这本小说，看完的第一感觉就是——怎么那么熟悉？ 新来的助理道：“有些楼新年的书粉戏称这部小说又名《夏思佳传》。” 封苑蹙眉，难怪！ 她将手里的书往茶几上一扔，兴趣立刻就灭了一半。上赶着演夏思佳？她有什么好的？ 小助理又道：“不过也就是前半部分像而已，书里最后女主人公不是自杀了嘛？夏思佳可没怎么惨！” 封苑白她一眼。 她将书又拿起来，翻到最后，又看了一遍惠子自杀的情节，心里舒坦很多。 她问道：“现在都有谁在接触这个戏？” 小助理刚上岗没多久，工作倒是做的很到位，立刻将人员说了个七七八八：“基本能接触的都在接触，甚至有些小爱豆都想求一个三五线的角色露露脸。” 封苑对没有利益竞争的人还是很宽和：“露露脸也不错了，大制作也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年轻人都需要一个机会。” 助理点点头，又理智分析道：“不过书中角色和夏思佳有着天然的共性，前期后期都是话题，感觉她的可能性比较大。” 封苑眉毛都挑起来了：“凭什么？” 助理老实答道：“因为这部小说的影视版权在夏思佳老板手里啊，挺说是专门为夏思佳买下来的。” *** 夏思佳没有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这几天她都在看《破阵》的剧本，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不应该错过。她向马越超转达了自己强烈希望出演的意志，马越超只好帮她联系了主创团队。 《破阵》是一部网络作品改编的剧本，但是本身并不是什么大ip，主创班子也很年轻，剧本都是拿给各大影视公司碰运气，私下里已经在影视院校里找“便宜”的演员了，结果没想到堪称“当红炸子鸡”的夏思佳主动请缨，接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兴奋，但是兴奋没多久，就有些畏手畏脚，毕竟这部戏还在筹措阶段，来夏思佳这么一尊自带流量和关注度的“大神”当然好，但是演出费用方面，恐怕是不好谈。 主创团队将这个担忧转告给了马越超，马越超又通知了夏思佳。 夏思佳倒是好说话：“没关系，我可以象征性的收一点就好。” 马越超无语，故意说反话：“你就这么喜欢这部戏？钱都不想赚，那你干脆投资好了！” 在他看来，这部戏真的可以说从上到下都是籍籍无名，导演是个刚毕业的新人，编剧是没写过剧本的网络写手，到最后总投资能超过五百万就不错了，跟其他的大制作根本没得比。夏思佳既然随着心意演那就算了，反正马越超从来不指着她挣大钱。 但是员工底线低到脱口而出不想挣钱，真是让做老板的伤心。 夏思佳一脸醍醐灌顶的模样：“对啊，我还可以投资啊！” 马越超：“……”我刚刚说了什么？ 夏思佳转了转眼珠，拉长语调：“师兄~” 马越超起一身鸡皮疙瘩，抬手制止：“别，有话说，别撒娇。” 夏思佳：“你不是打算投资《花园》的吗？打算投多少？” 马越超警惕道：：“预计三千万，问这个干嘛？” 夏思佳笑得像一只狐狸：“干脆撤出来，跟我一起投《破阵》啊！” 马越超眼珠子要掉地上：“嚯！你可真敢想！” 这几天《花园》运作势头大好，一部标准的文艺片，国内的投资就已经破三亿了，生辉虽然算是前期带头人之一，但是投资的钱在三大娱乐大鳄面前那是不怎么够看的，又因为夏思佳不愿意出演的原因，生辉的投资合同至今还没有办好。马越超本来就当是投资股票了，跟着赚钱就好，夏思佳想得倒美，放着能挣钱的项目不上，忽悠着他去投资那个小破剧。 他哭笑不得：“有钱不挣吗？我脑子里没进水啊，思佳！” 夏思佳耸肩：“你会后悔的。” 马越超回她曾经说过的话：“那就后悔好了。” 学我！幼稚！夏思佳冲他做了个鬼脸。 *** 又过了半个月，《花园》官宣了女一号封苑的消息席卷了各大营销号。据传封苑主动联系任西江，截胡了本来应该属于夏思佳的女一号，网友的讨论又炸开了锅，一时间让《花园》未拍先火。 ——“夏思佳的人设比较贴近原著啊！” ——“楼上的，哪条规矩说必须得人设贴近才能演啊？好笑！照你这个逻辑，电影里结婚的离婚的生孩子的出轨的那些个角色，演员演之前必须得结婚离婚生孩子再出轨吗？” ——“演员还是要看演技的！能者居之不过分吧？封苑可以的！” ——“这话说得，夏思佳演技也很过关啊！” ——“理智讨论，书粉来说一句，大家不觉得封苑年纪有点大了，与原著角色年纪不符合吗？” ——“拜托！剧本肯定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想要完全一致那就直接看小说去好了。书粉不要太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吗？这电影拍出来并不是专门给书粉看得，望周知！” ——“冲封苑演技和任西江的名号，上映的时候肯定会看！” ——“＋1，一定会看！” …… 网友大多还是站封苑的，这让她看完评论之后，一阵扬眉吐气。那天一听说夏思佳想要出演，封苑立刻主动出击，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有点脑子都会在二人之间选择自己。 果然惠子一角很快就被她收入囊中。听小助理说，夏思佳那边主动推掉了《花园》的邀约，封苑得知后冷笑，夏思佳太弱了，弱得无声无息，连一丝挣扎的意思都没有，拱手就将《花园》让了出来。 嘲笑完又觉得少了一丝兴奋。 没看到夏思佳被打击的模样，挺没意思。 *** 夏思佳那天在马越超的“提示”下，思考一番之后决定投资五百万在电影上，这简直是一张天大的馅饼，砸得主创们都懵了。 《破阵》的导演名叫席俊，编剧名叫红药，对于拍电影，二人都是新手，拍电影都是出于一股热忱和冲动，有句话叫“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二人拉投资拉得要废了，屡屡碰壁之后，夏思佳的这五百万就成了救命稻草。 马越超以为夏思佳是闹着玩的，没想到她来真的，无奈只能陪着夏思佳，拿了个人的五百万来投资。一转眼就收获一千万，席俊和红药都要哭了。 夏思佳却道：“咱们电影讲的是游戏，后期肯定费钱，这一千万根本不多。”她第一次为了一部电影，挪用自己往日积攒的人脉和资源，这事儿要是搁在去年肯定没人理会她，万幸夏思佳今年红了，忙活了一段时间又拉倒了五千多万的投资。 资金到位，各方面也就很快到位了，本来不抱希望的席俊简直要给她跪下了。 十一月份开始，岚城气温已经零下，《花园》剧组举行了一场开机仪式，封苑和任西江站在舞台上对着四方焚香膜拜。双凤的贺凛结束了一场访谈节目的拍摄，回到家收到了黄鑫磊的短信，提示他注意收看今晚开播的《疯狂职业人》第一集。 而津沅市早上下起了第一场雪，呼啸的北风里，《破阵》剧组低调举行了开机仪式。 夏思佳又进组了。 第 85 章 85 想泡你呗…… 十一月的双凤已经开始冷了，昨夜下了一场安静的雨，清早起来拉开窗帘望下去，小区里的树开始掉叶子，黄黄绿绿黏在地上一片，看起来一股萧瑟的意味。 贺凛走到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机，是一档地方台的热点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每天总结最新的时政民生娱乐大事儿，偶尔也会点评一些网上的搞笑视频段子，语言轻松、诙谐幽默，倒是很适合当一段早练的背景音乐。 明知道夏思佳人在津沅，贺凛举着两个哑铃，一边看电视，一边不时往对面楼看上一眼。 茶几上的手机一直亮，是微博粉丝在增加的提示。微博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疯狂弹出提示，贺凛没办法只好将手机设成静音。 他一边下意识地举着哑铃，一边盯着亮着的屏幕，觉得魔幻。 ——难道这就是火了？ 正想着，电视里主持人话题一转，贺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主持人嘴里讲了出来。 “昨夜，又有一档被网友们齐齐追捧的体验式综艺《疯狂职业人》迎来了开播第一集，新人演员贺凛凭借着出色的外貌、扎实的身手以及超级的魅力，征服了挑剔的网友们，获得了空前高涨的好评。该节目聚焦一群特殊的职业群体，大胆采用新人，第一集就斩获上星综合组全国网第一，取得了一个漂亮的开门红。特别是贺凛出警抓住贩毒人员的画面被曝光一段，收视指数更是飙升，成为当晚市场收视和份额的最高峰。” 主持人乐呵呵道：“据说啊，演员贺凛的微博粉丝数从昨晚开播前的两百多万一直在涨，到目前为止已经接近九百万，啧啧，一夜七百万，这疯狂涨粉的速度，堪比今夏的综艺黑马夏思佳。究竟这位贺凛在节目里做了什么，可以如此地大受欢迎，节目组特意将昨晚节目里的高光时刻剪辑了下来，没看过的朋友可以一起来一探究竟。” 音乐声起，出现了一身警服的贺凛身影。 电视这边的贺凛看着电视节目里的自己，微妙之余，终于有了一丝实感——好像，是火了那么一点？ *** 晨练结束，贺凛换了身衣服是去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东西，收银大妈还是昨天的那一个，但是热情度瞬间翻了三倍。 “小伙子，昨天我看了你的节目了呀，你好厉害的嘛！还能抓毒贩，真棒的呀！” 贺凛客气地笑：“谢谢您！” “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来？哎呦，我之前就看你蛮帅的，但是真不知道你是个演员来的呀！” “谢谢！” 贺凛拎着袋子回家，往日短短的一条路上，他感觉自己就是哪怕走着打两个滚也不会有人理会，可今天倒好，不管是遛狗的大爷还是出门买菜的大妈，全都好像跟他熟识了好多年似的，迎面亲切地打招呼：“贺凛啊？你小子，昨天做的很好啊！” 贺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笑着重复说谢谢。 回到家喘口气，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微博粉丝已经破九百万了。 大刘打来电话，他顺势接了起来：“大刘哥？” “你刚刚是不是出去买东西去了？” 贺凛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穿一件黑色卫衣，蓝色牛仔裤？” 贺凛看看身上的衣服：“是啊？你看见我了？怎么没喊我？” 大刘哭笑不得：“我在我家呢怎么碰见你？是你出去一趟被网友拍到了照片了！绝了，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相机像素得多高，你塑料袋里买了什么，都拍得轻轻楚楚！” 贺凛一愣，赶紧看了看塑料袋里的东西，还好，就是一堆速食和饮料。 “大刘哥，现在大街上的大爷大妈也跟我打招呼了。” 大刘笑得猖狂：“要不怎么都说你火了呢！今天工作室接到好多商业邀约，你的休假估计是要停了。” 贺凛本身也不是能闲得住的人，他翻了看桌子上的日历，夏思佳的生日就要到了，马强那小子贪污也投了生日集资十万块呢，他怎么也不能输给马强吧？ 得好好挣钱啊，年轻人！ *** 接到的第一个活动是一家外国高端手表的新店剪彩，这还是贺凛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商业活动，他在主办方的安排下到达了商场，一进中庭就被上下六层楼的扶手处围着的满满的粉丝给惊着了。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第一次近距离感受人气的火爆，贺凛默默纠正心里的定义——好像，火得还不止那么一点？ 他进了店，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微笑的封苑。 贺凛脚步一顿。 封苑的脸大概已经完好如初，反正在完美彩妆的遮盖下，贺凛一眼看去，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封苑直觉贺凛的视线一上来就在自己脸颊两边逡巡，眼底一暗，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你好呀，贺凛，第二次见面啦！” 周围的记者见状，围着二人，举着相机“咔嚓”一顿狂拍。 贺凛伸出手，短暂地笑了那么一下：“苑姐，你好，久仰大名。” 封苑看着他嘴角的笑，竟也不恼，在两人手要分开的时候，她故意曲起小拇指勾了勾贺凛的手心。 她笑道：“叫姐都把我叫老了，叫我封苑就好了。” 众目睽睽之下，贺凛忍住擦手的冲动：“ok，封苑。” 封苑满意地看着他。这个贺凛，之前就觉得长相不错，身材也好，就是一直围着夏思佳转，她也没生出什么多余的想法。没想到昨天的那档节目里，她无聊之余看了看，竟然发现对方还是一个又坦率又有战斗力的练家子。 封苑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夏思佳的《花园》，自信想要再勾走她的小男友也没什么困难的。 反正就是姐弟恋喽，这些小弟弟们想要什么，她觉得自己比夏思佳更懂。 现场的流程一环一环得走，嘉宾需要带着手表摆一些pose让媒体拍照，贺凛戴了一款经典款式男表，站在活动背景板前，一旁的封苑抱着胳膊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等到需要二人合照的时候，封苑也选了一款与贺凛搭配的女表，贴近贺凛摆pose，贺凛全程目不低头，每每在记者按下快门的时刻，有意避开封苑的贴身靠近。 一场活动下来，比拍三场打戏还费神。 活动结束，主办方的大中华区老总宴请封苑和贺凛的团队，贺凛想走又不能走，进了包厢就坐在离封苑比较远的一个位置。 席间众人自然都在讨论《疯狂职业人》里贺凛优秀的表现，老总是个德国人，在翻译的告知下，也对贺凛举起了大拇指。 夸奖的话听多了，真得会有点麻木，贺凛又坐了一会，起身去了洗手间。出了隔间，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正洗着手，手机响了。 是夏思佳。 贺凛擦了手，接起电话，一边往外走：“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他话里的委屈连自己都没感觉到。 夏思佳那头哄了他两句，贺凛又笑了：“你这会不拍戏？” “这会没我的戏。你呢，你干嘛呢？” 贺凛如实回答：“今天有一个商业活动，现在在饭店，那个老总请吃饭。” “只有你自己吗？” “不是，还有封苑的团队。”贺凛想了想，故意反问她，道：“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握手的时候故意勾我的手心，是为什么呢？” 夏思佳在电话那头发出惊天大爆笑。 贺凛听她笑得开怀，也乐了，可话里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穷追不舍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夏思佳笑得直咳嗽：“可能她觉得你是方便面吧！” “什么意思？” “想泡你呗哈哈哈哈哈……” 这个比喻太新鲜，贺凛终于绷不住了，也笑出了声。 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阵，电话那边有人喊夏思佳的名字。夏思佳答应了一声，捂着嘴对话筒道：“不说啦，导演喊我！” “嗯。”贺凛不舍得挂断，可又不得不挂断，临了，终于深深地唤了一声：“思佳！” 夏思佳那边呼吸顿一下。 贺凛垂下睫毛，像是半只蝴蝶栖息在他的眼眶下：“我想你了。” 过了几秒钟，电话那头的人会心一笑：“贺凛，我也想你。” *** 贺凛回到包厢，遇到了倚在门口玩手机的封苑。 “回来了？”封苑倒是自来熟，笑着问他。 贺凛点点头，扶着门把手想进去。 “贺凛，交个朋友吧？”封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真当我是方便面呢？ 贺凛无语：“大影后还缺朋友呢？” 封苑贴近一步，轻声道：“缺啊，就缺你这样的！”她抬抬手里的手机：“方便留一个微信吗？” 贺凛后退一步，避开她快要摸上胸口的手：“恐怕不方便。” 封苑挑衅地笑：“怎么？夏思佳还查你的岗啊？” 贺凛拧起了眉毛：“你提她想做什么？” 封苑笑：“你说得对，不相干的人就别提了。她也不能给你带来什么，换做是我，有你这样一位潜力股的‘朋友’的话”她故意将“朋友”二字咬得暧昧，眨眼道：“我肯定是非常关心我‘朋友’的发展的。” “你也清楚任西江导演现在的《花园》定了我做女一，这个戏本来是打算找夏思佳的，可她实在没什么资历，这不，我不过就是招招手，角色就属于我了。” 她冲贺凛挑起眉，自信道：“《花园》投资已经超三个亿了，大导演、大团队、大制作，这是你上一百个综艺节目都得不到的宝贵经验，以我和任导的关系，塞一个‘朋友’进去肯定是没问题的。怎么？不动心？真不打算交我这个朋友？” 贺凛面无表情听她吹嘘完。 他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封苑，讥讽道：“你但凡把这些小心思小手段用在电影上，这几年也不会在奖项上颗粒无收。依我看，夏思佳的《破阵》并不输你的那个《花园》，倒是你，多睁眼看看四周吧，现在的圈子已经不是你之前的那个环境了。” 贺凛一语道破了封苑现如今的尴尬，那就是近几年她其实一直都在吃老本，她三年前拍了一部自己很看中的文艺片，当时是信心满满地寄希望于那部片子，一心想要拿个奖，没想到上线的时候又撞上了好莱坞大片，影院的排片量也不足，当时的票房一点也不好，算是扑了。又因为团队和宣传不到位，导致那部电影扑也扑得悄无声息。 这几年，娱乐圈的环境又是一直在变，观众的审美也在逐年提高，审美也变得多元，观众选片的标准也不再迷信大制作，大团队，别的不说，从这几年的高分影片排名前几的导演大都不是专业出身这点来看，就可以窥见一斑。 封苑没料到贺凛一张嘴就朝她心窝子捅一刀，一时气得面部表情管理失败。 贺凛挡开她，默叹：“好自为之。” 说完，推开门，进了包间，留封苑一人在走廊独自狰狞。 第 86 章 86 小白兔长成大灰狼的既视感 夏思佳这次的新角色是位刚出大学的创业青年，服装造型满满的青春气息，还有时尚干练的ol风格，倒是让总是古装和民国打扮的她过足了一把时装瘾。 剧组氛围很好，故事讲的完全是轻松和积极向上的内容，拍起来整个人也跟着明媚阳光起来。夏思佳往日在剧组里很少能交到朋友，这次倒是跟编剧红药很投缘，两个人这段时间处下来，渐渐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 席俊是正儿八经导演专业毕业的，算起来是冯健和年正松的小师弟，红药正是他的堂妹，夏思佳戏称他们二人拍电影是家族事业。每日片场插科打诨，津沅又是美食之都，夏思佳倒是渐渐乐不思蜀，这可苦了身在海市的贺凛，跟她打三次电话，总有一次是找不到人的。 夏思佳粉丝后援会的生日集资链接已经关闭，粉头“小马哥”的名号妥妥地排在最前头，生辉娱乐官方微博下面还有很多粉丝要求夏思佳今年开一个面向粉丝的生日会，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贺凛一边收拾行李，推出微博，一边又拨通了夏思佳的电话。 响了两遍，还是没人接。 贺凛叹气，将手机塞进口袋，拉起行李箱。走到小区楼下，大刘接过他的行李箱。 “身份证没忘带吧？” 贺凛拉开车门：“带了。” “成，走吧。”大刘将行李塞进后车厢，跟着坐进了车。他看着贺凛，担忧道：“明天的活动，是津沅市市政府主力承办的，会来很多主流媒体，你千万要注意言行举止。” 贺凛点头：“津阮市这次的这个武术赛事规模怎么样？” “规模不清楚，不过据说投资很大，又是新名号、第一届，认真办下去的话，往后总会越来越好的吧？” 津沅市遍地开花各类武校，是国内知名的武术之乡，今年市政府又筹办了一届新的武术赛事，邀请贺凛去参加开幕式活动。 估计是贺凛火得突然，项目组的邀约来得也十分突然。已经快要吃晚饭，贺凛这边才接到通知，所以此紧急收拾了行李，往机场赶。 *** 到达酒店已经是凌晨四点，活动早上八点开始，贺凛一夜没怎么睡，早上坐在客厅化妆师给做造型的时候，看上去仍然精神奕奕，身后的大刘和工作人员全都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趴在沙发上打瞌睡。 到了会场，前面一排一水的本地领导，贺凛乖乖地走过去，一路握手，最后被安排着坐在了第二排的中间。整个开幕式其实没贺凛什么事儿，只需要做一个观众就好，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下午作为特邀评委，和主持人一起现场播报和解说赛事情况。 这种类似的赛事贺凛整个学生时期参加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次，已经十分熟稔大概的流程。主持人也是专业主持武术赛事很多年，自然对他的成绩十分熟悉。两个人在赛场边上合作解说了一场男子长拳比赛，边上的观众全都拿起手机，一会儿工夫，“贺凛解说武术赛事”的热搜又挂上了微博。 王朵朵刷到这条热搜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夏思佳这两天戏份吃重，台词也多，白天不停拍戏，昨晚到了酒店倒头就睡，感觉忙得飞起。 这会她刚下了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水呢？我嗓子快干了。” 王朵朵把水递给她，又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贺凛又上热搜了。” 夏思佳自己上热搜没什么感觉，一听贺凛上了，慌得连喝到嘴的水都差点喷出来：“怎么了？他出什么事儿了？” 王朵朵看了看：“没什么，就是来津沅参加武术比赛，然后解说了一场。” “哦，那就好。” 夏思佳继续喝水，突然又停住：“你说他在哪？” “津沅。” “我手机呢？” “在你包里。” 夏思佳赶紧放下水杯，翻手机，一看贺凛从昨天傍晚开始就给她打了好几通未接来电。 她拧着眉，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一检查，原来是静音了。 王朵朵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你跟红药两个人聊八卦聊得太兴奋了，连手机都不玩了。” 夏思佳吐吐舌头，拨通了贺凛的电话。 夏思佳问他：“你来津沅了？现在人在哪呀？” 电话那头的人委屈道：“在你住的酒店对面的咖啡馆。” *** 夏思佳杀到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隔着玻璃窗看到咖啡馆里人很少，她一推开咖啡馆的门，就看到最深处的卡座里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牛仔外套，白色卫衣帽子翻了出来，戴一顶棒球帽，低头正在看杂志。 夏思佳蹑手蹑脚地猫过去，想要吓他一下。刚走到男人身后，就听到对方头也不回道：“不接电话还迟到，是不是很过分？” 夏思佳的肩膀一瞬间耷拉下去，她坐到对面，努努嘴：“我就是忙起来忘记看手机了，对不起啊。” 贺凛看了她几眼，笑：“想喝什么？还是想吃点什么？” 夏思佳拿起桌上的餐单：“你呢？你等多久了？饿不饿？” 贺凛笑：“你想点就点，我不饿也能陪你一起吃。” 夏思佳羡慕得直哼哼，道：“不用减肥的人，呜呜，真好！” 两个人凑在一起点餐，旁边过来一位年轻女孩，对方怯生生地：“请问，能跟你们二位合照吗？” 夏思佳看贺凛一眼，见贺凛不反对，笑道：“可以啊。” 小女孩如愿和两人合了影，又拿到了签名，开心地快要跳起来：“我能问一下，二位是情侣关系吗？” 贺凛道：“还不是。” 夏思佳瞪他一眼，微笑补充道：“只是朋友私下聚会，千万别多想。” 小女孩捂着嘴巴“嗯嗯”狂点头，一脸“我懂得”的表情，向二人承诺道：“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乱说的。” 贺凛：“谢谢。” 夏思佳：“……”这位妹妹请淡定，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 小女孩走后，夏思佳拿餐单轻轻敲了一下贺凛的脑袋：“你刚刚胡乱说什么呢？” “抱歉，一不小心就……” 夏思佳感受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甜蜜，她盯着贺凛看了一会，看得贺凛心里发毛：“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 “你们公司不准你们谈恋爱的，对吧？” “对，合约上有，不过……” “不过什么？” 贺凛道：“黄鑫磊说了，这事儿堵也堵不住，纯看个人自觉。” 他对夏思佳什么样，身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黄鑫磊估计也是觉得这事儿就算自己是老板也搞不定贺凛，也不能来高压政策免得贺凛生出逆反心理，敲打着聊过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贺凛以大局为重，不是不让恋爱，而是事业上升期的两个人，哪怕不是爱豆，只是演员，也会非常影响对方的事业。如果真的有心，就相互守护，登峰相见云云。 不得不说黄鑫磊做老板有一套，聊鸡汤也是专家，几次顺毛捋下来将贺凛治得服帖，贺凛现在面对夏思佳总是不急不躁，倒是让夏思佳时常有种贺凛话里有坑，不好接招的感觉。 贺凛现在给夏思佳的感觉，就是小白兔长成大灰狼的既视感，可即使明知道对方目前还在升级进化中，但她就是找不到办法应对。 夏思佳故意笑话他：“你有个人自觉吗？”没有吧，有的话，刚刚还会说出“还不是情侣”这样的话吗？ 跟着升级的还有越来越厚的脸皮，贺凛无辜道：“有的啊！非常有！”私下场合，对谁都说和夏思佳是“朋友”啊，不给夏思佳添麻烦，他已经很自觉了。 夏思佳故意揶揄他：“少来了，你一副随时准备违反合约的样子，也叫好意思叫有自觉？” 贺凛不认：“别人说就算，你可不能这么说我。”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就是当事人啊，贺凛心想，但是聪明地把话咽了下去，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摇头道：“反正你不能。” 夏思佳还要说话，贺凛又问道：“你知道你的粉丝给你生日集资的事儿吗？” “听王朵朵说了，后援会联系了公司，说问我需要什么。”夏思佳道：“我比那一群孩子们挣得都多，哪里会缺？所以就拒绝了，不过现在粉丝们好像打算用这笔钱做公益吧，捐建希望小学和修路什么的，我觉得还挺好的。” “这倒是不错。”贺凛问道：“那你知道你有一个粉丝叫‘小马哥’吗？” “有些熟悉，好像经常在我的微博底下见到这个名字。” 夏思佳回忆道：“你认识？怎么了吗？” “没什么。”贺凛又换了个话题：“你会办生日会吗？” “不会。”夏思佳肯定道：“我就是个演员，还是离观众远一点比较好。” “嗯。” 夏思佳疑虑道：“干嘛一直提我的生日？” 贺凛轻咳一声：“没什么。” 服务员正好来上咖啡，夏思佳就没有再多问。 *** 两个人喝了咖啡，聚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夏思佳叹气：“你说，这两口子要是都是演员，一外出拍戏就是三四个月，还怎么好好过日子呢？” 贺凛挠头：“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思佳斜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干嘛要想？有你什么事儿？” 贺凛笑：“你说没有就没有呗。” 夏思佳丧气，感慨道：“所以娱乐圈两口子离婚的特别多。” 贺凛看夏思佳多愁善感的模样，摸摸她的脑袋：“好啦，离婚这种事又不是单纯的因为见不到面，你看看现实生活里，离婚的那么多，大多数不还是朝夕相处的吗？依我看，这事儿都是概率事件，总的来说，还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占大多数。” 夏思佳笑起来：“是啊，你说得也没错。” 贺凛送夏思佳到酒店外面，仔细看了看她，突然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她，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先松开了手：“去吧，回去好好睡觉，好好拍戏，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什么时候开始，贺凛的拥抱这么男友力十足了呢？夏思佳恍恍惚惚想着，又恍恍惚惚地跟他招招手，恍恍惚惚地进了酒店。 贺凛注视着她的身影进了电梯，这才转身朝自己的酒店走去。 到了房间，一开门，就看到大刘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一副“青春期儿子不学好、晚了门禁时间才到家”的老父亲口气道：“哟，都什么时间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 87 章 87 早知道不来了！ 大刘一晚上找不到人，一上网，就发现佳凛cp超话里有粉丝发了今晚偶遇二人的合照。配的文字相当有意思——“别问，问就说是朋友聚会。” 下面磕cp的粉丝像嗑药一样疯狂留言： ——“嗨，大家都懂！” ——“呜呜呜，今天也是佳凛cp的好女儿！ ” ——“这颜值绝配了！就问谁不服！” ——“大家好，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了！” 大刘看了几条热评，气得七窍生烟，这会看见贺凛一脸欢快地进了房间，怒道：“约会开心吗？” 贺凛无辜一笑：“不是约会，是朋友聚会。” 想起网友说的——别问，问就说是朋友聚会。 大刘脸都黑了：“夏思佳就那么好？” “她？”贺凛换了拖鞋，坐到沙发上，点点头：“她确实挺好的啊！怎么了？” “怎么了？”大刘两只手在胸前挥舞，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内心的焦虑：“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啊？她之前不是还跟那个方总……” 贺凛表情严肃：“那是没有的事儿！大刘哥，污蔑人清白的事儿可不能乱说！” 大刘叹气：“我也没说她一定怎么样？只是替你觉得可惜。” 贺凛听不下去了，第一次语气生硬地跟大刘说话：“别说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就算是已经在一起了，可惜不可惜的，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来评价吧？” 老父亲转脸就变成别人，大刘心酸，只好又换一种说法，道：“我不是说你们俩不配！就是觉得你们都在上升期，应该低调一些，像今天这种私下一起见面还跟粉丝合影的举动，实在是容易被抓住把柄。” 贺凛快要气笑了：“我们一不违反法律，二不违反道德，抓得哪门子把柄？” “那也不应该跟粉丝合影吧？” “一张照片而已，大大方方的，有什么不能的？遮遮掩掩才有问题吧？就算我们不合影，那手机在人家粉丝手上，你又知道她会从什么角度拍下什么照片呢？还不如满足人家的心愿算了。” 大刘哼道：“你倒是心善，满足粉丝的心愿，也不看看粉丝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大刘把手机塞给他：“自己看。” 佳凛cp？什么东西？贺凛第一次接触到这些，眼睛都看直了。他手指往下翻了翻，就看到很多网友上传的各种两人的p图合照以及视频剪辑。 “还能这么追星的吗？”贺凛简直大开眼界。 大刘无语，道：“你们俩cp粉真的很疯狂，就你那一部电影和一集综艺的内容，换着花样和夏思佳的影视作品一起剪了好多视频了。” 这要是《烽火》和《你在》播出了，佳凛的cp粉就等于过年了。 贺凛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哔站，输入佳凛cp两个字，果然就弹出很多大神的剪辑版。他一边往卧室走，一边道：“早点休息啊，大刘哥，我先回房间了。” 大刘点点头，看他走进卧室，猛然又觉得不对，他在这堵了一个晚上是打算干吗来着？怎么还给贺凛科普上了粉圈知识了？ *** 这是贺凛第二次在哔站熬夜。 他倒是十分佩服现在的网友，特别是有几位专门剪辑佳凛cp的up主，简直堪称产粮大户，贺凛把视频一个一个看下来，惊喜和感动的同时，想起去年第一次在哔站偷看夏思佳的视频，一时感觉十分微妙。 去年他还是个小透明，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现在他已经微博粉丝近千万，首付了一套老家的别墅。 贺凛关了手机，看着天花板。 抬头挺胸走下去，总会好的。 *** 贺凛第二天就离开了津沅，他也没办法跟夏思佳当面告别，只好打电话通知一声。 有时候艺人就像没有家的鸟，一年四季都在飞，但去往哪里全都不能随自己的心意。今天在南，明天在北，没晚睡在每个城市里大大小小的酒店，就是睡不到自己那张陌生的床。 大刘口气很正式：“今天要赶一个试镜，非常重要，你如果昨晚没休息好的话，那就现在车上补会觉。” “什么项目？” 大刘笑得嘴快咧到耳朵上：“任西江啊！他的团队找你去面试《花园》里的男一号！” 贺凛：“……《花园》男一号不是个渣男吗？” 他听夏思佳跟他聊过，欺骗惠子的感情和金钱，是个渣得不能再渣的渣男。 大刘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脑门：“任西江啊！他的电影，就是渣男那也是有水准的渣男！你以为是都想上呢？” 贺凛小声嘟囔道：“我还真有点不想上……” 大刘瞪他：“睡你的觉去吧，这么大一个片子，你在这拿什么乔？不就是看女一号封苑和夏思佳不对付，跟着也戴有色眼镜看人家了呗？封苑啊！人家可是国际大影后，你能跟她搭戏，信不信直接飞升了？” 贺凛把眼一闭，冷笑：“我又不修仙，飞升个什么劲儿？” *** 面试地点在津沅郊区一家摄影基地，贺凛一行人到达的时候，顶头碰见一张熟面孔。 章光沅的经纪人宁姐。 宁姐这一年过得不知道怎样，但是一身肉那是半点没少。她手里拎着一瓶咖啡，率先看见贺凛带着一群人朝这么走来，主动停下脚步。 “哟，这不是最近火热的国民男朋友贺凛吗？” “国民男朋友”是《疯狂职业人》播完之后，网友给贺凛起的名号，都夸他颜值高、身材好、人品优秀又一身武艺，简直是男朋友的最佳典范。 贺凛跟宁姐其实没有接触过，他也不接话，朝宁姐点点头，算是示意。 大刘听她话里揶揄，立刻护短：“哪里哪里，倒是您家那位前国民男朋友怎么没见着？”他故意把“前”喊得很重。 果然，宁姐气得脸上的肉都颤了一颤，她想反击，又不想主动挑起事端黄了今天的试镜，上下瞥了贺凛一眼，冷哼一声，扭着身子进了摄影棚。 大刘讥讽道：“章光沅现在一只脚都在糊的边界上空，就差落下踏实了，怎么他的经纪人还一副目中无人的傻样？还以为自己是正当红呢？” 贺凛道：“大刘哥，不该说的话别瞎说，到处都是耳朵。” 大刘又是一声讥笑，闭了嘴。 进了棚，就看到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忙碌，应该是刚开始搭建的阶段，现场看起来很杂乱，地上到处是装修用的瓷砖和一些看不出材质的装饰品，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风格。 “《花园》这戏还有棚拍吗？”贺凛没看过小说，但是听过夏思佳的科普，迷糊道：“不是现实主义题材吗？可这里看样子感觉要搭建一个外太空啊？” 大刘耸肩：“还不允许人家大导演有新的创意？再说了，投了三四亿呢？肯定是怎么阔气怎么花啊！” 贺凛皱眉，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一位工作人员过来接洽，将贺凛一行人领到后台房间，贺凛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房间里坐着乌泱泱一群人。 他脚步在门口一顿，再一眼，就看封苑和章光沅正坐在一起交头接耳，正位上坐着往日里只有在电视和杂志上才能看到的人——任西江。 “任导，你好，我是贺凛。”贺凛跨进房间，跟众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贺凛。” “贺凛？”任西江低了低鼻梁上的老花镜，从上到下打量了贺凛一圈。 他又把眼镜抚上：“找位置坐。” 贺凛便靠着门边坐了下来。他环视一圈，看到了很多知名的演员。这严肃的气氛是试镜？怎么跟开代表大会似的？ “既然都到了，那就简单说一下，过去一段时间，靠着各种渠道找到的大家，其中有我的团队找的，有主动请缨的，有熟人推荐的，我这个人性子直，把话直接放在这，这部戏角色竞争很激烈，但是在我看来，其实谁演都一样！” 这话一出，场上的几位演员脸上都露出微妙的神色。封苑眼珠子转了转，瞥了贺凛一眼。 “因为没有不会演戏的演员，只有不会导戏的导演！我从影这么些年，调、教过来的演员举不胜举，成大事的你们也都看得见，别的不说，封苑！你们都知道的吧！当时刚进组也是什么都懂的傻子一个！你们看，拍完我的电影就拿了人生的第一个影后！”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往封苑看来，封苑心里咆哮，脸上只能菩萨微笑，嘴上还得恭维道：“是您老教的好！” 任西江得意得哼了一声：“你们在座的诸位，如果进了我的剧组，那么提前恭喜你们，你们的演技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任西江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导演，一开口话里连着下马威加敲打，将自己的不二地位在片场牢牢定住。 贺凛听得眉头拧起。 “所以我也没必要搞一对一试镜，我看你行，那你就行，不行也能行！”任西江说话无比霸气，堪比传销大佬：“这部小说，你们都去看一看，不过在我看来，实在有点单薄，故事看似曲折悲伤，但是其实有些惨淡，直白的惨淡，不过也很正常，毕竟这是楼新年三十年前的小说，那个时候他的笔力还很稚嫩。” 这一点倒是很夏思佳评论的差不多，贺凛想。 “所以我对剧本做了很大的改动，添加了一些软科幻的元素，我拍了一辈子电影，一辈子都在致力于电影语言和表达的创新，这部《花园》我相信，经过我的改造，一定能焕发出新的光辉，到时候大家都是改写历史的一份子，一起共享这份荣耀！” 一番话说得场上好多演员面色激动。封苑和章光沅又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贺凛无动于衷地看着任西江，内心升起一股受骗的感觉。 这一位满嘴跑火车的人，真的是知名大导演任西江吗？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大刘，只见大刘也是一脸便秘的样子。 两人默契地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早知道不来了！ 第 88 章 88 一定要气死这帮不长眼的人！ 任西江长篇大论了好久，贺凛坐在门口的位置上，想早退又走不了，忽然就生出一种学生时代听教导主任训示的同感。 这是什么鬼试镜？简直是来上任西江的口才培训课。 贺凛内心腹诽，大刘也在心里埋怨，本来他听黄鑫磊说从公司从接触到的两个绝好的项目里忍痛挑了任西江的这部戏给贺凛的时候，他还在想——也不知道剩下那一部戏是个什么配置，能够好到和任西江媲美——现在看来，只要靠谱就行，绝好什么的倒也不必了。 这鬼试镜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得赶紧给公司打电话问问另一部戏怎么样。 “男一号现在有两位在竞选，章光沅，贺凛。”任西江拿起蓝色文件夹，直白地读了出来。 众人的焦点又聚在二人身上。 “章光沅是是封苑推荐的，贺凛是几个副导演的主意，我对你们二位都不是很熟，不知道二位了解我多少？” 章光沅自信道：“任导，您的电影在我们影视表演专业的学生时代，就是百分之百的必修课程，我不敢说对您这个人了解多少，最起码我把您的电影全都看完过，关于您的电影风格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和把握的。” 他话头一转：“其余的，我还不敢打包票，毕竟我还没有跟像您这样咖位的导演合作过，如果能有机会，还是希望您能够当面指正我的缺点和不足。”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没有把话说满，姿态也放得低，又顺势捧了一把任西江，章光沅不愧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的老人，一开口就说得人找不出任何错处。 任西江的手指点了点桌子，看得出来，他挺满意章光沅的回答。 “你呢？贺凛？”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门后边。 贺凛迎着众人的目光，坦然道：“我从小练武，并不是科班出身，入行也是误打误撞，说实话拍第一部戏的时候，除了记武术招式比所有人熟练之外，我是什么都不懂的。您执导的电影，我也只看过最出名的两三部电影而已，至于风格什么的，我觉得我是没有概念的。” 他话一说完，全场都静了下来。 任西江倒是笑了：“你这人倒是有意思。” 贺凛道：“还行。” “你们俩都有一副大银幕脸，身形也类似，这个男一号说是男一号，其实也是瘸子里面拔将军，在男性角色里戏份重，但是绝对主角还是这个惠子。”任西江倒是也没硬吹角色，坦白道：“找个长得帅的来演一个斯文败类点的角色，这就是我对男一的基础要求。这一点来说，你们俩看着倒是都能胜任。” “投资方和几个副导演更看中贺凛，都说你最近很火。封苑倒是力荐了章光沅，或许你们比较投缘。不过我的电影选择权还是在我。就刚刚的发言来看，我还是更倾向章光沅的，毕竟是专业出来的，质量有保障吧。” “不过也不能让贺凛白来一趟。”任西江大度道：“这样吧，不算我和他们俩，在场的有十三位演员，大家举手表决，看这个男一号究竟谁更适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嘴边都有一句“卧槽”在打转。这是什么鬼试镜，还来现场表决这一套，这不是明摆着让大家得罪人吗？ 任西江简直是个魔鬼！ *** 魔鬼可不管大家怎么想，点点手边上的一个女演员：“你，选谁？” 所有人都看过来，女演员骤然憋得脸通红，小声道：“贺凛。” “嗯，那你呢？”任西江让助理记录了一下，指着旁边的人问道。 “章光沅。” “嗯，你？” “章光沅。” …… 一圈快转完，贺凛和章光沅竟然打了个平手，轮到最后一位，正好是封苑。 答案呼之欲出，章光沅垂下眼睛。 封苑看了看一直面无表情、坦坦荡荡的贺凛，没有说话。 任西江看过来：“封苑你呢？还是章光沅？” 封苑笑得玩味，故意拖长语音：“我想想啊……” 全场又躁动起来，贺凛皱了皱眉，这个封苑简直有毛病。 章光沅也抬头看过来，眼含警告。 封苑安抚地回看他一眼，笑道：“想来想去，还是章光沅更合适，我跟他都是校友，想来沟通的话可以更顺畅。” 任西江哈哈大笑起来：“那就是章光沅，跟我一开始想的一样。” 大刘恨不得拍桌而起，这个任西江和封苑是故意串通好的吧？叫贺凛来是专门来听他们奚落的吗？还什么沟通起来更顺畅？怎么跟贺凛就沟通不顺畅了？你他妈的是不打算说人话了吗？ 任西江敲敲桌子：“既然大家没异议，那么男一号就花落章光沅了。休息一下，一会咱们选女二号。” 全场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有人惋惜地看向门口位子，贺凛倒是一脸云淡风轻，他甚至跟着拍了拍手。 贺凛：妈啊，终于结束了！ *** 大刘推着贺凛就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骂：“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试镜？这尼玛是国家代表选举大会吧？” 贺凛听他骂骂咧咧，忍不住笑了：“大刘哥，别气了，我就觉得不靠谱，正好不用参与，不是挺好的？” “狗屁！是他们团队邀约在先，不是咱们哭着求着要来演！不参与就不参与，凭什么明里暗里当着那么多同行踩你一脚，然后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沟通的更顺畅”、什么“跟我一开始想得一样”的屁话？既然一开始就觉得章光沅适合，那就赶紧把整个银河系搭起来赶紧给我开机啊？干嘛还要拉着你来溜一圈？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耍人玩吗？” 大刘气得要冒烟，贺凛赶紧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你看生辉专门买来版权，夏思佳不就死活不乐意演，这就证明了这戏确实不靠谱。别气啦，还会有更好的项目等着我的！” “你说得没错！”大刘被他的话提醒到，一把推开他，掏出手机，恶狠狠道：“我这就给你再找一个更好的项目！绝好的项目！一定要气死这帮不长眼的人！” 说完他走到远处，打电话去了。 *** 章光沅站在窗外，冷冷看着楼下的贺凛一行人。 封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样？看到手下败将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不是很愉快？” “你觉得贺凛那样那是气急败坏？”章光沅摇摇头：“我不觉得。” “呵，佯装坚强罢了。”封苑站在他身边，正了正他的衣领，笑道：“接下来，咱们就合作愉快了！” 章光沅看着她的手蛇一样在自己胸口游走，他低头看向封苑：“你为什么要帮我？” “替你觉得愤怒啊！夏思佳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怎么就看上贺凛那么个小鲜肉了呢？” 封苑笑嘻嘻道：“我还是觉得你比他帅！” 章光沅嘴角扯出一丝没温度的笑意：“恭维的话就不必了！刚刚在会场隔着那么远，眼珠子都快贴到人家身上了。” “你看出来啦？”封苑被点破了也不恼，眨着眼睛无辜道：“谁让他不知好歹！我邀他，他还骂我，切！” 封苑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咱们好好合作一把，把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狠狠踩在脚下，你觉得怎么样？” 章光沅沉着目光，没说话。 封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越来越阴郁了，她得不到反应，渐渐感觉无聊，主动退后一步，看向楼下。贺凛正依靠着车门上，抱着胳膊等大刘打电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贺凛直挺的鼻梁依然优越。 确实是一个帅气的男人，但也是一个愚蠢的男人。 “看着吧。”封苑低声道：“得罪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上了车，就奔着机场开，大刘拍着贺凛的大腿：“别担心，黄老板给你留了后招，还有一个项目，资源非常好，咱们把握下一个！” 贺凛笑：“哥，你淡定点，我怕你气出高血压。” 大刘摇头又叹气：“哥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这个圈子真的太现实了！之前在双凤，我天天跟那些群演打交道，那些群演你接触了就知道什么叫“底层”。不是我用词带歧视，真的！同一片大太阳底下，机器有点小问题，喊了“咔”，但是片场不能乱了样儿，明星一在那等呢，立马就有三五个人围上来，有帮着打伞的、帮擦汗的、帮递水的、帮扇扇子的，身后的群演穿着不知道过了几身的脏戏服，巴巴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怕导演骂，渴也不敢乱走，舔舔嘴角，羡慕地只有看着的份。” “你在一旁看着那情景，哎呦，真的觉得挺魔幻的，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生下来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怎么就有人就因为生得好看一些，待遇就能这么不一样呢？” “长相是天生的，这就算了，毕竟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你就是去菜市场买个菜，挑个土豆还要挑圆溜光滑的呢，对吧？但可笑的是什么呢？可笑的是这些人每天捧着手机在盗版电影里研究演技，翻着明星的采访杂志学习成功之道。你看着他们自以为努力的样子，真的，你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小子幸好有一身功夫，能直接从替身演员做起，又因为长得好，才能被黄鑫磊相中。你看似顺风顺水，其实也不过是运气好，真的，不要以为这个圈子里没有你这型这款的，我相信，去各大武校转悠一圈，还是能挑出来不少好看的孩子。” “这个圈子能取代你的人，真的会有很多。别的不提，就说今天的章光沅，经过去年的事儿，他粉丝溜了大半，代言都跟着砍了无数，眼见着都快糊了，还是能从正炙手可热的你手里夺下了这么大制作的男一号。”大刘苦笑：“暂且不管他是不是运作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吧，反正你得承认，你今天确实不如他。” 贺凛扯出一丝笑：“好吧，我承认。” 大刘总结道：“今天的事情真的给你，给我，给大家一个警示——你一直都是上升期，所以感觉身边的人都是对你越来越好，等你哪天真的人气下滑了，你就慢慢能感受到这个圈子里的人情冷暖是什么样的了。” 他苦口婆心：“贺凛，你一定要比现在还要努力，使劲努力才行！” 第 89 章 89 《光荣铭记》林三七 《花园》选角的动静这么高调，以至于贺凛一行人飞机还没落地，网上已经传了各种是是非非的爆料出来。不知道是哪边安排的通稿，各大营销号统一上传了文章，一致的标题和文案——《人气不等于实力，贺凛不敌章光沅，惨痛丢失男一号》，话里话外又踩了贺凛一脚。 一行人回到公司，黄鑫磊听到大刘的具体汇报，气得直翻白眼：“骚操作这么多，我看投资十个亿也白搭！” 他转头将手里的资料递给贺凛：“差点就拱手给别人的，幸好我给截了下来。” 贺凛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影视项目的合作意向书。 “不是电影，是电视剧，不过同样是大制作，主旋律题材，演一位新兵蛋子，又励志又热血，导演是专门拍军旅题材的，很有经验，品质有保障。”黄鑫磊解释道：“军旅题材一直都是国家鼓励和扶持的影视类型，大胆地拍，放心地拍，上星也有保证，受众比什么乱七八糟的电影广得多。” 演一位军人？贺凛来了兴趣，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大刘凑上来跟着看：“唔，演军人，很辛苦的！” “说得好像立马就能演似的。”黄鑫磊又泼冷水：“知道在哪试镜吗？” 大刘问：“在哪？” 黄鑫磊道：“明天进部队，先过了体能考核这一关再说吧！” 贺凛倒是一脸自信：“我一定能过！” 黄鑫磊摆摆手：“行了，回去好好休息，网上的事儿不要在意了，明天给我好好表现，给我好好打那些人的脸！” 贺凛点头：“好！” *** 就像女孩子多多少少都做过公主梦一样，男孩子可能多多少少都会有警察梦和军人梦。反正贺凛一直就有。警察梦在上次《疯狂职业人》里过了一把瘾，现在眼见着心中的军人梦也有机会可以实现，贺凛别提有多高兴。 如同小学作文的典范例句里写的那样——怀着激动的心情，贺凛走进了梦中的军营。 一进军营里，到位都流露出“纪律严明”的意味，站岗的士兵面容坚毅，纹丝不动。林荫道上的树叶子掉了大半，但地上干净的一尘不染，不见一丝叶片。远远能听见训练场上传来的口号和脚步声，坐在吉普车中的贺凛心中一动，快到了。 又开了两分钟，车子停在宽阔的训练场边上，训练场上所有的人都听得到汽车的动静，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向这边。 这就是部队的纪律！ 贺凛从车上下来，边上迎来一位中年男子。 “你好，我是《光荣铭记》剧组的导演郑世邦。” 贺凛赶紧伸过手：“郑导，你好，我是贺凛。” “贺凛，你好。”郑世邦人瘦瘦高高，小麦色皮肤，看着很精神，他手里拿起一张记录单：“你是第三位试镜男一号林三七的人，不过听说你之前是武术冠军，那应该身手不错吧？” “侥幸得过几次。”贺凛谦虚道：“不知道今天都测试些什么？” 郑世邦笑眯眯道：“什么都有。” *** 郑世邦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更是一位“魔鬼”，他话里所说的“什么都有”，果然没骗人，一圈下来，长短跑、俯卧撑、立定跳远、仰卧起坐、单杠引体向上这些基本的体能项目就不用提了，什么负重跑、障碍跑也都给贺凛安排了一遍。 贺凛全身都是汗，累得有点体力不支，扶着膝盖，咬牙道：“还有什么？” 郑世邦将最后一个优秀标注好，眼里已经满是惊艳，他再一次打量贺凛——头发刘海有点长，后脑勺饱满，理小平头应该也合适。胳膊上鼓鼓的肌肉不错，有点当兵的样子，身高也足够，肩宽细腰长腿，穿军装应该非常好看。 脸就不用说了，之前团队里还有人因为贺凛的脸太漂亮了搞得有些分歧，现在看真人，那当然还是好看比不好看强。 就是有点白净。 不过没关系，晒他几天，就黑了。 郑世邦已经在心里悄悄给贺凛盖戳男一号了，但是脸上还是不显山漏水，听到贺凛还不服输的样子，更是感叹这股子倔劲儿，不正是林三七的人设吗？ “你不是武术冠军吗？敢跟咱们的军人兄弟切磋一场吗？” 巧了，打架这件事，从小到大，贺凛就没输过。他长出一口气，慢慢站直了身体，看着郑世邦，不说话。 郑世邦以为他想拒绝。也是，一项项测试下来，劲儿早就没了。况且每一项都优秀，其实也可以了。 没想到贺凛突然咧嘴笑了，一口白牙在阳光下耀眼。他笑得甚至有点目中无人，英俊的脸上滚下几滴汗珠，眼神一凛，下巴一抬：“来啊，谁怕谁！” *** 贺凛回到公司，两条腿已经有点废了的感觉。今天的活动量实在太大了，他进圈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过了。 大刘还沉浸在贺凛一人单挑三位擒拿高手的胜利之中，见了黄鑫磊激动地连比划带讲解：“贺凛体能绝了！你都不知道那个郑导，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黄鑫磊再一次为自己的眼光得意，道：“刚郑导给我打电话了，不出意外的话，林三七就是咱们贺凛的了！” 军旅题材的选角一般都比较慎重，除了考察演员本身品德之外，身体素质也是极其重要的一项。贺凛今天上午测试，晚上就定下来，这应该是郑世邦执导以来男一号定的最快的一次。 这次的这部《光荣铭记》是他近年来执导的最大投资的电视剧，上一级十分重视，作为一部献礼预备片，郑世邦内心的压力非常重，灵魂人物林三七的人选一直是他头疼的事情。 选漂亮的流量肯定要被骂选角太弱鸡，大牌的演员档期都不知排到了哪年，新人演员又没群众基础，选来选去，实在是难办。郑世邦愁得睡不着，跟着老婆孩子一起看综艺，哪里知道就这么巧，正好看到了《疯狂职业人》的第一集。 他私下里找人问了贺凛的情况——年轻的新人演员，纳城影展刷过脸，出演了待爆剧《烽火》里的白青，刚拍完一部文艺片《你在》，圈里的房伽生、蒋寒友、孙健、年正松等合作过的人都对他评价很好，综艺节目崭露头角粉丝过千万，长得好看，还是好几届的全国武术冠军——郑世邦一拍大腿，这不就是他苦苦等待的林三七吗？ 等到白天的体能测试之后，在郑世邦的心里，林三七就和贺凛画上等号了。 *** 剧组官方微博隔一天就官宣了贺凛的男主角身份，距离之前营销号内涵贺凛不过一天而已，真真做到了打某些人的脸。 小仙鹤们扬眉吐气，一时间各种营销号下都是图文并茂的会怼。 ——“国家献礼军旅片，不是想演就能演！略略略，气死你们这群只敢背后说人坏话的营销号！” ——“给我林三七兵哥哥打call！” ——“我家贺凛哥哥独美！其余人别来碰瓷！某人宏福巨制电影拿到角色不易，十分钟的男一号也烦请认真对待，不要再出来作妖啦！小心反噬，扑倒你妈都不认识！” ——“噗~楼上姐妹太直白，对不起，我笑了。” ——“有人说，贺凛只是个鲜肉流量，我笑了。有人说贺凛这个流量转型艰难，对不起，大家都笑了。” …… 不愧是专业拍摄军旅题材的剧组，官宣迅速，其他环节的脚步也是快速跟进。在开拍之前，贺凛按照要求，需要进军营和士兵战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提前感受部队生活，尽量贴近角色人物内心。 入营时间就定在了大后天。 贺凛从黄鑫磊那里强制申请了一天完全独立的假期，当天晚上，他拿着手机，背了个包就坐上了飞回津沅的航班。 明天正好是夏思佳的生日，他一定要出现。而过了明天，等他进了部队，之后还要跟着剧组辗转去大西北等地拍戏，再见到夏思佳估计就要等到明年了。 夏思佳的粉丝们以她的名义给西部山区的两个村子修了路的消息也被各大媒体报道，今年的生日总归没有了烦心的营销号在背后阴阳怪气，席俊又给她这位财神爷主动放了一天假。 凌晨五点半，夏思佳就爬起来化妆，收拾东西。她昨晚订了一班今天回海市的早班机，因为感觉贺凛好像对她的生日十分在意，便想着这次回去找贺凛一起过生日。 刚收拾得差不多，她拿起手机正准备叫个车去机场，贺凛的信息也跟着来了。 “上次的咖啡馆门口，等你，现在。” 夏思佳惊得手机差点掉了，她也顾不上收拾行李了，拉开窗帘往下看，刚刚破晓的清晨大街上，行人车辆都寥寥无几，一个穿着风衣的年轻男人倚在咖啡馆的门边，视线往酒店楼上看过来。 夏思佳住十几层，距离那么远，根本看不出来对方的长相，但夏思佳敢肯定，那个站在没开门的咖啡馆门口的男人，一定是贺凛。 夏思佳拿上外套和手机就往下跑，在电梯里跺着脚注视着慢慢变化的电子屏幕，她突然甜蜜地意识到——这种想要朝某人快点奔跑过去的心情，她已经很久没有了。 脑子里面突然冒出来“你完了”三个字。 夏思佳被自己吓到了。 努力挥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吞了吞口水，又对着电梯的镜子整了整头发，出了电梯之后，她克制自己的步速，慢慢地朝酒店大门走去。 刚出旋转门，站在高高的楼梯上，夏思佳就看到隔着一条清净的马路，贺凛穿一身黑色风衣，笔挺地站在对面的咖啡馆前。 他看见夏思佳，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这个笑，不知为何却让夏思佳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眼里的酸楚不要化成泪水。 贺凛又冲她招招手，年轻的大男孩，充满活力，朝气蓬勃，就像他身后正在冉冉升起的明亮的朝阳。 夏思佳在他满怀希望的目光里，也笑了。 她冲他也招招手，抬脚想要下楼梯。 贺凛做出一个让她不要动的举动，自己穿过街道，朝她走过来。 “夏思佳，我来找你了！” ※※※※※※※※※※※※※※※※※※※※ 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三十万字了，去年真没想过这篇会这么长。。。 坚持。 第 90 章 90 老母鸡睡醒了吗？ 寒风中两个人傻笑了一分钟，直到夏思佳打出一个喷嚏。 贺凛这才看见她敞开的羽绒外套里就穿了一件长袖t恤，心疼道：“你怎么不穿多一点？” 夏思佳揉揉鼻子：“出门太急，忘了。” 说完两个人又笑了。 夏思佳笑够了，问他：“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津沅？” 贺凛解释道：“临时接了部戏，明天就要进部队军训，之后还得跟着剧组去西北，过年可能都得在部队。如果今天不见你，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了。” “进部队？”夏思佳惊奇：“演当兵的吗？” 她很清楚，现在军旅题材，真不是一般人想演就能演的。 贺凛点点头。 夏思佳冲他胸膛打了一拳：“行呀！你可以啊！” 贺凛笑，大手顺势一把包住她的拳头：“你手太冷了，我们找个地方吃早饭吧？” 夏思佳点头：“你什么时候回去？” 贺凛轻轻放开她的手：“今晚十一点的机票。”有些遗憾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航班还是因为放开了她的手。 夏思佳点头，她环视四周，周边的店铺都没怎么开门，想了想：“要不今天听我的安排？” “你今天不拍戏？” 夏思佳以为他不清楚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摇摇头，随口道：“今天导演有事儿，正好不拍。” 贺凛笑：“那好，都听你的安排。” *** 夏思佳回酒店，换了身衣服，推掉了机票，找红药借了车，载着贺凛开上路。经过两条街，她在路边停了车：“你等我一会。” 贺凛看着她跑进一家kfc。 过来五分钟，夏思佳拎着两袋早餐回来了。她递给贺凛一袋：“你先吃，还得一段时间，先垫一垫肚子。” 贺凛接过来：“你这是打算去哪？” 夏思佳冲他挤出来一个调皮的鬼脸：“打算把你卖了！” 贺凛失笑：“是吗？那你看我能值多少钱？” 夏思佳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流氓一样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下巴：“唔，美人无价。” 贺凛笑得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洒出来。 夏思佳扣好安全带，递给他一张抽纸，叹气：“美是美，就是人有点傻。哎！估计得亏我手里啦。” 两个人又笑成一团。 *** 开上绕城高速，渐渐车流量多了起来。贺凛看着一直观察前路的夏思佳，心道这次进部队，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驾照考了，这样以后出去玩，就可以换他来开车载夏思佳了。 两个人有的没的，又聊了半个多小时，车子驶下了绕城高速，往一条车流量稀少的大路开去。 再往前开，开始出现大片田地，因为冬天，种植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只剩下灰突突的土块。 拐进一条窄一点的路，就开始越走越偏，中间经过几家稀稀疏疏的农家小院，院子里停着机动四轮车，拴着链子的大黄狗听见车子经过起身狂吠，贺凛闻声看过去，还有鸡鸭在院子里悠闲地散步。 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要去把他卖了去。 小路上开了二十多分钟，远远看见前方出现大大的湖泊，太阳刚好升起，迎着湖面看去一片粼粼波光。 贺凛问：“津沅还有这么大的湖？” 夏思佳神采飞扬：“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湖边。 夏思佳和贺凛下了车，站在光秃秃的湖边，湖面上的冷风一吹过来，夏思佳的脑袋瞬间冻懵了。 “啊？不是说风景优美的吗？跟我看得照片一点也不一样！红药骗我！” 贺凛走过去，弯腰帮她拉上羽绒服外套的拉链，又整了整帽子上的大毛毛，问她：“你朋友什么时候来玩的？” 夏思佳吸吸鼻子：“好像是今年夏天。” 贺凛笑：“可现在是冬天啊，你看着湖边的树叶子都没了，景色怎么能跟夏天比？” 夏思佳觉得自己被冻傻了，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是哦！我忘了。”她转了个圈，傻笑道：“怎么办，我还想说带你来看看风景的，谁知道失策了。” 贺凛看着她的短发被风吹乱，像一个调皮的男孩子，站在湖边的一颗凸起的小圆石头上转圈。 他笑：“跟你在一块，看什么风景都可以。” 夏思佳以为自己听错了，老脸还没来得及红，就听见贺凛道：“行了，回车里吧，再吹一会冷风你会感冒的。” 夏思佳摸摸耳朵，乖乖跟着回到车里。 坐在车里吹了会暖气，才感觉脑子回了神。夏思佳丧气道：“那怎么办，咱们能去哪？” 明星艺人能一起大大方方出游的公共场合基本没有，所以她就想着带贺凛来湖边散散心，结果忘了现实的天气条件。外面那么冷，总不能两个人就这样在车里坐一天吧？ 贺凛打开手机，看了看地图：“这边好像有很多农家乐？” “好像是有，红药说他们之前来玩的时候就住在农家乐，老板还帮他们做了他们自己钓来的鱼。”夏思佳回忆道：“听说老板厨艺非常棒。” 她翻出手机：“我来问问红药是哪一家。” *** 跟着导航开到了红药推荐的农家乐，夏思佳和贺凛下车前都戴上了帽子和口罩，结果一进小院，发现就是一对老大爷老大娘在家。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默默摘下了装备。 老两口正在院子里晒豆角，听到他们俩说找两个房间住下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咋大冷的天来这玩？”老大爷问。 老大娘接嘴道：“要来俺们这得夏天来，湖里的鱼多，交了钱就能钓，还能划船摘莲蓬，新鲜的可好吃啦！春天也行，湖边上有油菜花田，你们这些小年轻可喜欢在那边照相啦！” 老大爷又道：“秋天也不错，芦苇荡两人多高，也有意思，还能看见野鸭蛋。” 老大娘补充：“现在冬天是禁渔期，湖上没个挡头，那风一吹骨头缝都冷，俺们老胳膊老腿的根本不敢去。”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说相声似的，说的夏思佳后悔得要哭了。 贺凛赶紧道：“大娘，我们就是想来吃您的手艺的，我们朋友说您做饭特别好吃。” 老大娘乐了，一拍大腿：“嗨，那俺们这还是值得你们跑一趟的，别的不敢说，这做饭，俺们村没有超过我的！” 她喜滋滋地对老大爷道：“老头子，快给人家小两口安排个房间。”转脸又对夏思佳二人道：“你们可算是有吃福！今儿一早杀了只老母鸡，一上午啦，我去厨房看看那只老母鸡炖熟了没！” 老大爷擦擦手，从裤腰带上拽出一大串钥匙，问道：“一间大床房？” 贺凛慌忙摆手：“两间房！两间房！” 大爷皱眉：“住多久？” 贺凛道：“下午就走。” 老大爷纳闷，确认道：“真不是两口子？”下午就走，还开两间，浪费吗不是？ 贺凛看了看一旁不说话光是憋笑的夏思佳，不好意思道：“还不是。” 老大爷瞄他一眼，转身嘟囔道：“嗨，早晚一间房……” *** 冬天是真的旅游淡季，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是客房，一路走过去，个个都敞着房门，床铺上的被子叠得整齐，全部都是无人入住的状态。 夏思佳和贺凛的房间就挨着，两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夏思佳又来敲贺凛的门。 贺凛给她开了门。 夏思佳进去转了一圈，房间不大，跟她的房间基本一样。大床应该是找人打的家具，做的宽宽大大的，能躺夏思佳四个。 贺凛全身的行李就一个黑色背包，搁在桌子上，如果不算他们俩，看房间根本不像入住了游客的状态。 夏思佳转了一圈，玩笑道：“其实真没必要开两间，我也就一个包。”还一直在她身上斜跨着，她的房间完好如初。 贺凛道：“不行，我要对你的名誉负责。” 夏思佳笑。 贺凛坐在床边上宠溺地看她。 一时安静下来，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傻笑，打打闹闹的还不觉得，这会突然不笑也不说话了，空气好像都热了起来。 不，是真的有点热了起来的感觉。 夏思佳有点不太敢看贺凛的眼睛，她咳嗽一声，装作不经意地转身，一边道：“怎么突然好像有点热？” 说完，背对着贺凛的她，脸上先做出了一副受不了自己的无语表情——哎呦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台词？ 贺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开了空调。” “哈哈，我就说嘛，哈哈，原来你开了空……”夏思佳转过脸来，看向空调就是一愣——空调的插头都掉在外面，根本就没法打开。 她骤然转头去看贺凛，只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憋着戏谑的笑意。 她张了张嘴，哈不下去了。 “我去厨房看看那只老母鸡睡醒了没！”她指了指门外，胡乱说了一句，说完立刻落荒而逃。 贺凛看着她兔子一样跳出了房间，又笑了。 *** 这边的农家乐厨房里早就已经现代化，定制的橱柜、煤气灶、电磁炉、微波炉什么都有，跟城市里的厨房没什么两样，但是老两口为了吸引城里游客，特意在院子一角搭了一个矮棚，弄了个大土灶，需要烧柴火的那种。 夏思佳从厨房转悠了一圈，被老大娘拉着看了看锅里的鸡汤，又转到院子里。老大爷正在大土灶前刷锅，夏思佳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刷锅方式，站在一边好奇地看。 “没见过吧？”老大爷乐呵道：“这种土锅炖的大锅菜，特别香！” 他将锅刷干净，把油豪爽地往里一倒，“滋啦”一声，油烟立刻冒了出来，老爷子又将葱姜蒜和花椒等调味料下锅翻炒，最后又倒进去焯好血水的牛肉块，翻炒两下，加了水，将锅盖盖严实。 夏思佳看得津津有味。 老大爷往灶膛里添了几根大木头，冲夏思佳招招手：“丫头，来，帮大爷看着火。” 夏思佳喜滋滋地接过烧火棍，一屁股坐在了灶膛前的小板凳上。 “看着火啊，就这么大，小了就添柴火，有事厨房喊我。”大爷交代一下，走了。 *** 贺凛下了楼，转了一圈，在院子的角落里看到夏思佳正坐在大土灶前，时不时拨弄火堆，像模像样地往里面填柴。 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夏思佳小脸被火映得红扑扑的，一看见贺凛来了，兴冲冲地冲他招手，发现新大陆似的：“贺凛，快来，烧火好好玩！” 贺凛搬了个小板凳跟着坐了过去。夏思佳一把握住他的手，皱眉：“你的手好凉，快！来烤烤火！” 贺凛乖乖地伸过手去烤火。 他看着夏思佳秀美的侧脸，凑近笑道：“怎么样？老母鸡睡醒了吗？” 夏思佳蹙着眉毛，瞪着眼睛看他，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火光照的。 “逗你的。”贺凛在她控诉的目光中识趣地投降，赶紧转移了话题：“这次剧组拍戏累不累？” 累是肯定的，但是夏思佳不想他担心：“还好！除了台词多点，别的没什么困难。” “有人为难你吗？” 夏思佳叉腰：“我好歹也是股东，又给组里拉了那么多投资，谁会为难我？” “道具什么的呢？” “别担心，王朵朵天天帮我注意着，我也很小心。” 贺凛点头，又交代道：“嗯，一个人别在剧组瞎跑！” “知道啦！”夏思佳看着他，嘱咐道：“你进了部队，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贺凛笑：“部队又不是危险的地方，放心！” 夏思佳小声道：“我怕训练太辛苦，你受不了。” 贺凛看着她，轻声道：“为了……”他垂下眼睫，看向炉膛里熊熊燃烧的大火：“我什么都受得了。” 为了变得更好，为了和夏思佳的以后，他什么都能忍受。 夏思佳好像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她也看向那簇大火。 心里甜蜜，却又觉得幸福地想流泪。 寒风时而呼啸过这个小院落，角落里两个年轻人紧紧挨在一起坐着，面前的大火照的两个人的脸都红红的。暖气驱散两人周身的寒意，也驱散两人内心的迷雾。 会好的，只要努力，一起都会好的。 ※※※※※※※※※※※※※※※※※※※※ 写文太寂寞了，看到留言比捡到钱还激动 感谢留言的盆友们 红包已经送上啦 我家人说写文致负我也是很牛逼了 哈哈 第 91 章 91 我怎么有种送夫参军的感觉…… 老大娘不愧是厨艺达人，一上午功夫，做了一桌子菜，她从厨房探出头来，乐呵地冲夏思佳方向喊：“丫头，上楼喊你对象下来吃饭！” “哎！”夏思佳脆生生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手，又回答道：“他已经下楼啦！” 想想觉得不对劲，冲厨房又喊：“他不是我对象！” 厨房里一阵响动，也不知道老大娘听见没有。 贺凛从她身边站起来，又弯腰帮她拍了拍裤脚上沾上的木灰，失笑：“看把你急的，跟被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夏思佳不乐意：“那可不？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 贺凛笑：“我也没交过女朋友呀。” 夏思佳翻白眼：“哼！你不是说要对我的名誉负责的吗？” 贺凛顺着她的话接：“没问题啊，我一定负责到底！” 夏思佳气得追着他打：“你还说你没占我便宜！” 贺凛拔腿就跑，当然也是假装而已，夏思佳的拳头跟面团一样，砸在他身上倒是让他笑得灿烂无比。 两个人满院子打打闹闹，老大爷和老大娘隔着厨房的窗户看着他们俩疯，也看得欢乐。自打入冬以来，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动静的热闹了。 老大爷一边摆弄手里的香菜，一边啧啧摇头：“俺们不是说了嘛，早晚一间房诶。” 老大娘乐呵道：“老头子，你看这俩孩子长得是真俊啊！跟大明星似的！这要是结婚，以后生出来的娃娃得多好看啊！” 老大爷看看院子里的两个人，感觉这话没法反驳：“那是，这倒是能生个年画娃娃出来！” *** 吃完一顿香喷喷的午饭，老两口自顾自午睡去了，年纪大的人一到这个点必须得眯一会。 夏思佳和贺凛也没地儿去，一前一后上了楼。 贺凛送她到房间门口：“你也睡会吧，起那么早。” “嗯。”夏思佳慢吞吞进了房间，贺凛还贴心地给她带上门，交代道：“醒来咱们就得返程了，我定个闹钟，一会叫你。” 夏思佳坐在大床上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贺凛是今晚十一点的飞机，时间过得太快，她还真有点不舍得就这么分开。 想了想，她又打开门，去敲贺凛的房门。 贺凛进了浴室刚洗了把脸，就听见敲门声，以为夏思佳出了什么事，胡乱擦了把脸，就冲出来开门。 门一开，贺凛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周身混着空调房间里的热气，齐齐朝夏思佳扑来。他脱掉了黑色风衣和黑色毛衣，只穿一件黑色短袖t恤，胳膊扶上门框，肌肉分明。 他焦急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夏思佳被男性荷尔蒙气息劈头盖脸地迎面一击，霎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 她迷茫了一下：“啊？” 贺凛不解：“怎么了？” 夏思佳盯着他的脸，愣怔了三秒，才回过神来：“那个……我睡不着，但是我房间的电视机坏了，我想在你房间看……你睡你的，我绝对不打扰你，可以吗？” 她努力讲得一脸正气，仿佛真的只是来他的房间看电视而已。 贺凛看她两秒钟，突然笑了，他的笑带着一种了然，又带了某种热切在空中缠绕。 他放下胳膊，把门打开的更大，侧过身子让出路，目光沉沉看她一眼，低声道：“来！” *** 王朵朵私下里最喜欢看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类型的小说和电视剧，每次男主角用磁性的嗓音说“嗯？”和“嗯。”的时候，王朵朵都和女主角一样，在沙发上娇羞地全身蜷缩成一团，捏着嗓子喊：“好酥啊！好酥啊！” 每每夏思佳对此感到嗤之以鼻——就是一个“嗯”字，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 可现在她终于体会到王朵朵所说的“酥”是什么意思了！刚刚贺凛一句低沉的“来”，简直要了她的命！ 她晕晕乎乎地想：“酥”这个字，用得也太妙了！ 如果贺凛说“好的”，或者说“进来”，夏思佳可能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就这一个“来”字怎么听都好像话里有小手在朝她招。夏思佳后颈发烫，她吞了吞口水，站在门口突然就抬不起脚步。 王朵朵说得果然没错，两人独处的时候，男人是话越少越犯规啊！ 贺凛走了两步，见她还在门口发呆，失笑道：“要我抱你进来？” 夏思佳赶紧摇头，慢吞吞地挪进来。 贺凛站在房间中央，看她一副恨不得贴着墙边走的架势，憋笑道：“想看什么？” 夏思佳站在屋里，眼睛只敢盯着电视机，随口道：“电影频道。” 贺凛点头，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切换到电影频道。哪知一入眼的画面，正好是一部早年的美国偶像音乐剧电影，大雨里男女主角抱着彼此正热切拥吻。 贺凛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夏思佳。 夏思佳脸红得跟番茄一样，尴尬地头顶要冒烟了：“……那个，我记错了，我想看的是新闻频道。” 贺凛眼神敛着笑，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切换到新闻频道。 “据国家发改委获悉，截止到目前为止，全国一共……” 夏思佳暗暗喘出一口气。 贺凛坐在大床边上，拍拍旁边的位置：“坐？” 啊啊啊啊！妈蛋！别再只说一个字了！夏思佳心里咆哮，面上却微笑地摇摇头，她拖过来身后的一张沉重的椅子：“我坐这就好，你该干嘛干嘛，别管我！” “行！” 贺凛挑了挑眉，点点头，起身往浴室走去。 *** 听着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夏思佳开始审视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坐在贺凛的房间看新闻，贺凛在对面浴室洗澡…… 夏思佳捂住脸，她刚刚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举动来！ 过了五分钟，听到水声停了，夏思佳赶紧正襟危坐。贺凛简单冲了个澡，洗个头，一出浴室就看到夏思佳一本正经地看新闻，那小模样比电视里播报新闻的女主播还要严肃端庄。 “好看吗？” “好看……”夏思佳装模作样地看过来，只见贺凛还是穿着那条牛仔裤，裸着上身，脖子上挂着一条大毛巾。 夏思佳瞟了一眼他那分明的腹肌，嘴里的话立刻拐了个弯：“……好看个头！啊啊啊！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贺凛走到她身后，拉开桌上的背包拉链，翻出另一件黑色t恤，利落换上。 “忘了拿进去。”声音无辜。 夏思佳无语，这要是搁在以前，贺凛很可能是真的忘了，可现在面前的这个可是升级版贺凛，一举一动都带了点攻击性，他说是忘了夏思佳可是半点都不敢信的。 贺凛学坏了！学会用美色了！——夏思佳愤愤地想着，一边脑子里飞快地给自己打气——可惜对我无用！因为我也很美！哼！ 贺凛走到床一边，掀开被子，问道：“你确定你就坐那看？” 夏思佳昂着下巴，鼓着脸，看也不看他：“确定！” 贺凛笑：“不上来一起躺？” 夏思佳朝他射出死亡视线。 “好好好！”贺凛举手投降：“那我睡一会，我昨晚在飞机上就没睡好。” 他说完，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拉上被子，闭上眼，他又慢悠悠道：“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偷袭我哦！” 夏思佳恶狠狠道：“快睡你的吧！” 贺凛也不睁眼，嘴角带着笑，调整了一下姿势，睡了。 *** 夏思佳坐了一会，就听见贺凛沉入睡眠的呼吸声，她失笑，觉得自己非要到贺凛房间看电视的举动实在是幼稚极了，贺凛明明都那么累了。 算了，还是回自己房间吧。 她站起来，将电视机轻轻关掉，走近床前，一只腿跨上床，撑着胳膊看了看床里面的贺凛。贺凛斜斜盖了半张毯子，睡姿很坦然，夏思佳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眉毛刺刺的，睫毛长长的，鼻梁挺挺的，嘴唇红红的。 好想摸一摸！ 夏思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点了点他的眉毛，往下又碰了碰他的睫毛，觉得好玩，笑了笑，手指来到他的鼻尖，还没落下，突然，底下的人睁开了双眼。 夏思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贺凛一把拉在了自己身边。她慌得要命，却被贺凛抱得死死的，连挣扎也忘了。 头顶上的人亲了亲她的头发，含糊不清道：“别闹，今晚就走了。” 说完好像又陷入了自己的睡眠。 夏思佳被他禁锢在怀里，好半天才确定对方刚刚不过是梦呓了一下，她憋红了脸，慢慢平复了心情。 是啊，贺凛今晚就要走了，这一走，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面了。 这样酸溜溜地想着，夏思佳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她悄悄抬头，看向头顶上的男人，从这个死亡角度看过去，贺凛依然英俊不凡。 她叹口气，随即又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面对贺凛，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 贺凛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被眼前的夏思佳弄懵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这么近距离地看夏思佳的睡颜他还是第一次，贺凛满眼都是爱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等到夏思佳睁开眼，就看到贺凛正深情地看着自己，她脑袋一瞬间清明，解释道：“是你硬拉着我上来的哦！还抱着我不让我走！” 贺凛笑：“你说是就是喽！” “不是我说的！就是你！”夏思佳气急败坏道：“你现在睡过了，翻脸不认人！” 贺凛哭笑不得：“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夏思佳也笑了。她顺了顺头发，看向桌子上的手机：“几点了？” 贺凛长手一伸，越过她拿到手机：“四点了。” 确实该走了。 两个人笑嘻嘻打闹着从床上爬下来，一起挤在浴室的小洗手台前洗脸。穿好外套拿好东西，打开门，老大爷正好端着一盘苹果站在门口准备敲门。 贺凛道：“大爷，我们该走了，您算算，看多少钱。” “这就走了？”老大爷看看他，又看看身后的夏思佳，两个人明显是刚睡醒的样子，爽朗地笑起来，问道：“那你们说我是该收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啊？” 贺凛尴尬，挠挠头：“两间！还是两间！” 老大爷用一副“你俩有毛病”的表情看了看二人，转身下楼：“下来扫吧，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二人互相看一眼，又笑了，赶紧跟上。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原路返回感觉时间过得快多了。贺凛在路上提前预定了一家私房菜馆，吃完这顿晚饭，两个人就要暂时告别了。 到了饭店，夏思佳先去了趟洗手间，等她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贺凛正在摆弄一个小巧的生日蛋糕。 她笑了：“原来你没忘啊！” 贺凛将生日帽子给她戴上：“怎么会？” 他拉着夏思佳来到桌边，点了生日蜡烛：“给你唱生日歌？” 夏思佳觉得今天笑容实在太多，应该克制一下，可是没办法，表情管理根本控制不了。 她笑着问：“你唱给我听” 贺凛真的唱了起来。这还是夏思佳第一次听他唱歌，还不错，五音都在。 “许愿吧！” 夏思佳对着蜡烛，默默许了愿望，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贺凛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丝绒盒子：“生日快乐，夏思佳！” 是一条定制的钻石手链，样式很简洁大方，钻石一颗一颗镶得满满的，在灯光下十分闪耀。 夏思佳立刻就戴上了，迎着灯光看了一会，赞叹道：“真的很美！谢谢你，贺凛！” 贺凛见她是真的喜欢，放下心来，道：“你喜欢就好。” 夏思佳担心道：“很贵吧？”礼物这么贵重，她就这么收了是不是不太好？ “再贵你都值得。”贺凛不想她纠结，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聊起了其他。 夏思佳心思被带跑，终于也就忘了这件事。 *** 一顿饭吃完，夏思佳开车送贺凛去机场，大厅她肯定是没办法和贺凛一起出现了，只能停在航站楼的外面。 “走啦！”贺凛不想她难过，拎起包就要下车。 “你在部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夏思佳在身后嘱咐他。 贺凛推车门的手一顿，他回过身来，附身将夏思佳抱住，脸埋在她的脖子里：“我会的！” 温热的鼻息洒在肌肤上，夏思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走了。”贺凛松开她，捏捏她的鼻子：“我们都加油！” 夏思佳红了眼眶，重重地点点头。 贺凛笑了，他戴上帽子口罩，开门下车，站在车前摆摆手，立刻就朝大厅走去。他不能在夏思佳车门边停留太久，怕给她带来麻烦。 夏思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快速步入机场大厅。 王朵朵这个时候发来了语音消息。 “夏夏姐，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 夏思佳脑袋往座椅上重重一磕，摩挲着手腕上的钻石手链，自言自语道：“惨了，惨了，这还没在一起呢，我怎么有种送夫参军的感觉，好想哭……” ※※※※※※※※※※※※※※※※※※※※ 上一章留言的小盆友，红包送上啦~感谢感谢~ 第 92 章 92 这场大戏，是真的开场了 时间过得飞快，感觉十一月刚过完，一翻日历已经十二月末了。元旦三天假从来和剧组无关，新年这一天，夏思佳拍了一场和小伙伴们成立公司的戏码，虽然剧中她的公司成立之初是在一家地下室，但好歹也算是另一重意义上的开门红。 剧里开业的鞭炮红纸碎了一地，洇着地上的白雪都染了红，夏思佳披着厚厚的羽绒服，从一栋老旧小区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长筒的黑色的靴子上沾了雪水。 红药在她旁边道：“今天元旦，下午应该会提早收工，小长假是别想了，不过晚上还是可以轻松一下的。” 二人来到一片干爽的空地，夏思佳跺了跺鞋子上的水滴，雪地里走了一路，脚底生寒，天确实是冷了。 她恍惚地想，也不知道贺凛在部队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冷。 红药见她不说话，问道：“你晚上有什么活动？没有的话，跟我去玩？” 夏思佳摇摇头：“算了，懒得动，我还是在酒店看晚会吧。” 红药打量她一番，道：“你最近很是不对劲啊！” “我怎么了？” “最近喊你去哪，你都不愿意去！” 红药不愧是搞文字创作的，一句话就将夏思佳的状态形容得非常生动：“跟守身如玉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夏思佳无语：“我本来就是黄花大闺女。” 红药贱兮兮地笑：“跟贺凛一起消失了一天，就没做点什么刺激的事儿？” 夏思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个黄暴呢？” 红药笑：“反正换了我是你，这么大块肉远远看着，我是不放心的。” “不看着，还真吃了啊？”夏思佳笑起来：“人是不能够被拥有的，只能珍惜。” 红药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曾经拥有也不错啊！” “是不错，不过那是你的想法。”夏思佳看向远处的天空，厚重的云层渐渐遮不住那颗耀眼的太阳，光线给云彩的轮廓上了一层金边。 她喃喃道：“我希望是永远珍惜，彼此珍惜。” *** 红药喊不动夏思佳，成功拐走了王朵朵。吃过晚饭，夏思佳一个人在酒店，开了电视机，一边刷手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晚会。 元旦晚会很热闹，歌舞场面盛大，到处金碧辉煌，但夏思佳总觉得——热闹都是别人的，跟她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手机刷了一会，无聊地扔在茶几上。 发给贺凛的信息停留在两天前，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回复。夏思佳撇撇嘴，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电视机里的主持人正在激昂地带领大家新年倒数——“十、九、八……”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夏思佳像一个弹簧一样瞬间坐起来。 是贺凛！ 她当即接通，贺凛的声音不太清晰，拉拉杂杂地，伴着呼呼不止的风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夏思佳，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贺凛！”夏思佳嘴角的笑已经止不住了，她问：“你在哪啊？发消息你也不回！” “一个小县城，在大西北的戈壁滩，昨天在这边开机了，想给你打电话，一直忙，然后信号也一直不行！”贺凛回答得很大声，生怕她听不清：“我走了好久，爬上这边最高的土坡，现在才有信号。” 难怪一直听见风声呼啸，夏思佳赶紧问：“那边冷吗？” “冷，干冷，我是体会到什么叫风吹得骨头缝都疼了。” 夏思佳心疼的皱眉：“那吃的能习惯吗？” “能，我不挑食。” “要待多久啊？” “不好说，昨天才到，估计要过年前后才能转场。” 夏思佳算了算，她春节前后也是要在津沅，今年过年是见不到面了。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有什么需要的，你告诉我，我给你寄！”她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就听见电话那边滋滋拉拉的电子干扰音传来—— “嘟……嘟……嘟……”电话中断了。 夏思佳举着手机无语，反手拨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手机再一次扔在茶几上，幸福来得突然又短暂，夏思佳窝在沙发上又蔫了。 *** 夏思佳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的——重启人生的最快速的方式就是睡一觉——这话一点没错！ 她站在洗手池前，拍了拍自己的脸，贺凛那天都说了要一起加油，她不可以拖后腿的！ 《破阵》的戏份已经拍了大半，这部剧其实挺轻松的，有很多搞笑的梗，也不乏热血和励志的桥段，创业新青年的路子很积极正面。夏思佳去片场的路上，整理了一下最近杂乱的心绪——她可是放弃了《花园》选择了《破阵》的，万万不能让这部好戏砸在自己手上。 席俊讲戏的时候，明显感觉夏思佳今天的眼睛都比往日都亮，他们已经混得熟了，私下里小声问道：“怎么感觉你今天活力满满？” 夏思佳晃着脑袋，反问道：“导演，如果之后《破阵》和《花园》打擂台了，你觉得咱们有胜的把握吗？” 席俊一脸“你可真牛逼”的表情看她：“昨晚喝了多少啊这是？” “我跟你说真的呢！”夏思佳跟他分析：“咱们俩部戏开机时间差不多，我估计着到最后上映的时间也能撞在一起。你也知道，我是弃了《花园》的，又和那个封苑有点不对付，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踩我和《破阵》的通稿。要是咱们票房输得太难看了，那怎么办？” “我哪敢想那么多啊姐姐！我也是第一次拍戏，能不亏本我就谢天谢地了！” “就这么点追求？” 席俊凑过来：“我这不是还没见识过娱乐圈的大风大浪吗？求带！” 夏思佳推开他的脸：“算了，你好好导戏就成了，还是我自己琢磨吧！” *** 夏思佳倒不是杞人忧天，她始终还记得那个带血手指模型快递的事儿，以及那个爆料她和封苑打架的小号，这两件事虽然目前都没有什么下文，但是她总隐隐觉得像是两颗炸弹，总有一天会莫名其妙地炸开来。 反正她是问心无愧的，也不怕谁来找事儿，至于到时候伤到的人是谁，那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她细心考量了内忧外患，劝自己安心拍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只是没想到的是，其中一颗炸弹竟然会自爆，而且爆的时间竟然那么凑巧，正好赶在了《破阵》和《花园》即将杀青的日子。 不知道是何等的缘分，两部戏几乎同时开机又同时面临杀青，这事儿被夏思佳和封苑两家粉丝戏称“躲不开的孽缘”。说到两家粉丝现如今的关系，那可以说是相当地水火不容。明明是不久之前还一起发过联合声明的关系，哪知经过一个小号的爆料，二者的统一战线便迅速瓦解。 封苑的粉丝骂夏思佳的粉丝白眼狼，明明帮你家主子说好话，共同反对网络暴力，没想到夏思佳反倒咬封苑一口，简直倒打一耙。要是小号爆料的内容是真的，那么夏思佳敢对大前辈动手也是牛逼，可真是圈里暴力第一人。 夏思佳粉丝骂这个小号没有任何证据就把脏水泼在夏思佳身上，说不定正是封苑粉丝客串的一出大戏，如果不是，那封苑背地里不知道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才能够惹得夏思佳这么佛的人出手教训。封苑粉丝最好祈祷封苑做过的丑事不要被挖出来，不然肯定骂到封苑退圈。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也没个定论，所谓粉圈乌烟瘴气，也就是如此了。 吵吵闹闹的背后，无数双眼睛都盯紧了那个小号的一举一动。可那个号仿佛被弃用了一样，突然就再无消息了。 直到临近春节，那个小号突然上传了在一家网红美食店打卡的四格美图，前三张都是小清新风格的美食照片，最后一张是一张收据，这张照片好死不死地竟然将店名、桌台号、消费金额和消费时间照的清清楚楚。 万能的粉丝，就从这样一个小小的信息里，翻出来了很多在这家店打卡的女孩的微博，通过桌台号和消费时间，一个一个排查，最后直接锁定了某位女大学生博主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这位女大学生博主的男朋友为她照的，右下角有年月日的水印，角度略微直男了些，正好将她斜后方的那个桌台号上的小号本人照了个清清楚楚。 封苑的大粉一看，卧槽，这不是之前一直跟在封苑身边的小助理吗？再一查，《戏游欧洲》庆功宴那天站姐拍到的封苑被西装包头上车的高清照里，这位小助理就在一旁搀扶着封苑。 “封苑前助理小号爆料封苑脸上的伤是夏思佳打的”的内容上了好几个热搜。封苑粉丝将事情来龙去脉恨不得做成大字报全世界散播，这图文并茂的，一环扣一环，简直是石锤本锤！ 封苑的粉丝集体炸了锅，大粉也下了场，实名制辱夏思佳，又联动着营销号，将夏思佳的超话广场屠了个透。 ——“做人不要又当又立！人前说封苑是自己的偶像，人后就对偶像暴力相加！可怜封苑国际影后的身份成了你夏思佳不要脸的遮羞布！娱乐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建议今晚暴毙！” ——“《戏游欧洲》的时候我就说真人秀都是有剧本的，结果就是没人信！这位也不知道有什么后台，什么资源，竟然能从封苑c位里抢来关注度，网友们还一水地夸她人美心善！真是眼瞎！呸！人美心善暴力女明星的人设，你夏思佳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封苑公司的人都是死了的吗？被人骑在脖子上欺负也能忍成这样？本事业粉一直就纳闷来着，本来谈好的几大封面怎么可能就那么便宜了其他人？原来是因为被夏思佳打了，脸上有伤！我们封苑从影这么些年来，国际获奖无数，说是为国争光不过分吧？就是任西江导演见了封苑也要客客气气、礼让三分！你夏思佳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们的宝贝？真当我们五千万粉丝都是买来的吗？” …… 不得不说，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有争议，夏思佳得知的时候刚刚下了戏，已经有闻风而至的狗仔摸到了津沅的片场，想要采访夏思佳。 席俊本人和几位工作人员一道，护送着夏思佳突破记者们的包围圈挤上了车。 “夏思佳，回应一下吧？封苑脸上的伤究竟是不是你打的？” 夏思佳已经坐进了车子，王朵朵拉着她，小声道：“夏夏姐，不要回答，先回去，跟老板商量一下。” “不用！”夏思佳摇下车窗，她今天的戏正是剧本后期的女企业家在业内大会演讲，刚下戏也没卸妆，墨镜红唇大背头，派头十足，气场十分凌厉。 她歪了歪头，胳膊搭在车窗上，冷声道：“这话谁说的？” 记者举着话筒道：“是封苑的前助理亲自爆料的！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夏思佳鼻子里溢出一丝轻蔑地讥笑，傲慢道：“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封苑说是我打的，那就麻烦大家帮我问问她，我为什么要打她，谢谢了。” 说完扭回脸，只留给众人一个瘦削冷漠的侧脸。 *** 这段采访视频很快就又上了热搜，网友们仔细品了品夏思佳的这番回答，感觉她并没有否认打人，而且话里信息量巨大，潜在的意思是封苑做了什么糟心事惹怒了夏思佳，这才惹得夏思佳动了手。 可这女明星之间，动手的原因能因为是什么呢？一时间，这话题讨论度又上了一层。 封苑的粉丝简直要疯： ——“妈的，你打了人，还有脸为自己开脱？将栽赃陷害做得如此清新脱俗、大义凛然？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夏思佳的粉丝也炸了： ——“果然！封苑这个笑面虎就是个心儿里淌坏水的主儿！夏思佳敢在媒体面前大大方方谈起，那就证明她是真的问心无愧！封苑啊封苑，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等着！” 夏思佳和封苑的这出大戏，整整屠了三天的热搜版面，就在双方争执不清的时候，又一个小号悄悄放出了一则三分钟的视频，不怕死地艾特了两家的超话。 这场大戏，是真的开场了。 第 93 章 93 爬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 想象一下深水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那画面可不要太精彩。 自从把手里的视频放出去之后，苏蓉一夜都没有睡，她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态，一条一条刷着各个热搜下的实时留言。眼见着她临时申请的那个小号两个小时内关注者已经超过五十万了，她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妈呀，好像捅了一个大篓子——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赶紧把那个号退出，再也不敢上了。可这一会，就算她把号注销了，那三分钟的视频也已经传得满网飞了。作为一个爆料视频，角度ok，画面清晰，连声音都收得完美。画面里的三个人谁也否认不了那段视频的真实性，毕竟封苑和前小助理脑子有毛病才会配合夏思佳演这么一出。 视频里，夏思佳打人的动作太清楚了，可她打人的原因同样也说得清清楚楚，因为夏思佳打的那几个巴掌实在是响，听起来就肉痛，可所有看了该视频的人都觉得再痛也是封苑活该，因为她自己不但承认了夏思佳的话，还更恶毒地诅咒了夏思佳。 如果说一开始的风向是网友们集体倾向封苑一方，那么这则视频出来之后，一夜之间所有辱骂过夏思佳的人都想朝自己脸上扇一巴掌。夏思佳的粉丝犹如农奴翻身做主，屠了封苑的超话广场不说，连实实在在的吃瓜网友都在骂封苑实在是心思歹毒，又是换药投毒又是找人欺凌夏思佳，纷纷表示夏思佳回敬这五个巴掌那真的是轻的。 ——“夏思佳一直以来就没否认！几天前被记者堵着采访的时候还请记者帮她去问问封苑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人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倒是封苑，挨了打不敢说，缩头乌龟一样，不敢报警也不敢去医院，摆明了就是心里有鬼！” ——“就是啊！那可是脸啊！对于演员来说，脸打成那样那是得有多恨你啊！由此可见封苑都他妈的做了什么了啊！” ——“两个刚合作完的女演员，看遍节目的正片和花絮，也感觉她们相处得挺愉快，实在是纳闷究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封苑对夏思佳连着两部戏的“追杀”？” ——“封苑不是“追杀”吧？她是想置人于死地！动道具，换药什么的，都很恐怖好吗？还说什么花五十万雇人拍视频凌、辱非礼一个女演员？这他妈的就是找人强、奸的文明版说法啊！换我是夏思佳，杀了她也不过分！” ——“楼上说感觉节目里她们相处愉快的那一定不是夏思佳的粉丝，我们粉丝看得比较细，建议你再去看一遍最后两集，夏思佳都是在躲着封苑，也基本不和她交流，肯定是当时就发生了什么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事情！” ——“是吗？我再去看看！” ——“粉丝眼神太毒辣了，我也要去再看看！” ——“前几天封苑的粉丝跟疯了一样，各种p图造谣的，满嘴生殖器，难听的要命，现在都跟封苑一样成了缩头乌龟了哈哈哈哈！” ——“难道就我一个人注意到封苑说得那句‘有那个贺凛护着你’吗？这里为什么还有贺凛的事儿？难道是二女争一男的戏码？” ——“楼上的，这题我会答！因为找人拍视频是贺凛和夏思佳合作电影《你在》的时候的事儿，据说那人是剧组里的一个道具师，当时就被贺凛抓到了，还报了警！这件事我可以保证是真的，因为我家亲戚就在警察局，听亲戚说是有人花钱找人非礼女演员，没得逞，同剧组的男演员发现了，还把那人揍了一顿。当时觉得好刺激，现在一想，就是夏思佳和贺凛吧，时间也对得上！” ——“卧槽，英雄救美啊！” ——“疑问！贺凛和夏思佳不是一对吗？” ——“啊啊啊啊！不是！不是！不是！我贺凛哥哥独美！” ——“还有人记得夏思佳收到的那份恐吓快递吗？也是封苑做的吧？真是，平时对封苑观感太好，这视频看完，反而更衬得她相当扭曲！” ——“除了她还能有谁？越是这种道貌岸然、与世无争的人，私下里越是扭曲地让人恶心！反看那些比较性情的明星，大都里外一致！” ——“赞同楼上！这个圈子水深的要命，没两把刷子谁能红这么久？没点手段谁能次次都拿好资源？要我说，这些明星才是最会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建议艺人朋友们千万不要立什么与世无争的菩萨人设！小心反噬！” ——“贺凛和夏思佳关系很好吧应该，男才女貌的，我倒是觉得挺适合的！” ——“楼上的朋友，指路佳凛cp超话，收获美好爱情！” ——“没人在意拍视频的这个人是谁吗？” ——“来歪一下楼！想知道夏思佳视频里的口红色号！还有她的手包，好好看！” ——“口红色号不清楚，手包是某高奢限量款，一辆车的价钱，劝姐妹看看就好了。” ——“妈的，我好穷！” ——“呜呜呜，我也好穷＋1！” ——“我猜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花园》的投资们了吧？任西江导演估计心里也得吐血，一手扶起来的‘任女郎’第一人啊，结果是个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抵制封苑，抵制《花园》#，姐妹们，tag刷起来！” …… 夏思佳如常来到片场，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除了对于“财神爷”赞叹外，又多了一层“复仇女神”的敬佩。 “怎么了你们？大清早的个个奇奇怪怪的！”夏思佳坐在化妆室前，看着镜子里的其他人问道。 红药飘过来，问：“网上的事儿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夏思佳理所当然道：“我当初就很遗憾洗手间里没有摄像头，不然我早就把视频放出去了！感谢那位躲在隔间里的好心人，我昨天把那个视频看了十遍，太解气了！” 红药哈哈笑起来：“我就知道！”她就知道，夏思佳的性格绝对不是自怨自艾的那种。 “对了，我哥说这下咱们和《花园》打擂台他也不怕了，哈哈哈！” 夏思佳也笑：“本来就不应该怕！我们的小破阵也是很优秀的！” 红药现在被夏思佳带得自信心比之前膨胀了数倍：“那是，不看看作者是谁！” 夏思佳笑。 之前那个小号竟然是那天的那个小助理，这是夏思佳没有想过的。小助理被扒出来之后，她每天收到无数来自封苑粉丝的“问候”，就在她烦不胜烦的时候，昨夜忽然峰回路转，更是让她自己都懵了好久。 有无数人艾特她，有直接点评的、有安慰的、有辱骂封苑的、有建议报警的、还有为骂过她道歉的……夏思佳的第一反应却是去看贺凛的微博，还好，小仙鹤们这次控评做的很到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牵扯到贺凛就好，这让夏思佳稍微安心了些。 她又去看封苑的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翻车了，还有很多眼熟的封苑的粉丝id，痛心地表示粉错了人，要脱粉。夏思佳看了几条，就不再关注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在风雨里巴巴挨淋的小女孩了，更何况是网上的风雨而已，她早就看透了，也早就不在乎了。 *** 夏思佳可以不在乎，但是任西江却不能。眼见着《花园》就要杀青，封苑却悄无声息地给他来了这么大的“惊喜”，简直是让他气得头顶冒烟。 更不要提网上开始有人自发抵制《花园》，声称劣质艺人的电影不看也罢，一时间参演《花园》的其他演员都像被喂了苍蝇一样，特别是几位新人演员，本来还打算借着任西江和封苑的名号标榜一把出道品质和起点，这下好了——怎么第一次就是跟封苑这种人一起拍电影？也太倒霉了！ 其他演员在剧组看见章光沅，都不可抑制地想到那天被淘汰的贺凛——人家转脸就去拍献礼军旅片了，还是绝对的男一号——章光沅可能心里也早已经将封苑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了吧？ 封苑在剧组的最后几天，终于体会了夏思佳那天说的“爬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可惜她领悟得太晚了，且不说剧组的工作人员大都对她敬而远之，就连她手上的代言已经陆陆续续地找她解约了。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基本都有一条，那就是艺人因为丑闻影响了品牌形象的话，那是要赔钱的。 她已经不敢去计算自己要赔多少了。 累积了十几年的好评一夕崩塌，搁在现在这种信息光速传播的社会，具体的效应是十分可怕的，代言解约已经是最小的代价，纳城影展本来有心邀约她来做明年的评委会成员，这件事一出，连欧洲那边都清楚了封苑的所作所为，合作的事情自然告吹。 封苑感觉自己成了过街的老鼠，好不容易从剧组下了戏，回到家一看手机微信，三个小男友同时发来分手的信息。 连小男友都鄙视她，气得封苑直接把手机砸在了墙上。 第 94 章 94 风头正劲 比起开机时候的高调举动，《花园》可以说是杀青地无声无息，任西江站在片场二楼，望着场工们正在拆卸的一片太空景出神，突然脑子里响起那句词——“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一堆不吉利的想法在脑袋里滚过，他闭了闭眼，有些心烦。 封苑捧着剧组订的花，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虽然不想开口，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任老师，我杀青了，这一段时间您辛苦了。” 任西江头也不回：“我哪有你辛苦。” 封苑被噎了一下，她脸上挂不住：“任老师，连累到大家真的抱歉。” “抱歉有用？”任西江扭过身来，看向她，连一个笑模样都不给，眼神里满是嫌弃：“光是连累吗？你知道因为你给剧组带来多少损失吗？你知道你会影响多少公司的股价吗？你又知道下面有多少新人演员充满希望的出道路被你给弄脏了吗？” 封苑低着头，不说话。 “封苑，你是从我的戏里走出去的，怎么混了这么多年，你越混越倒退了呢？我这个人话是讲得不好听，但是我从不说假话，更不会做哪些陷害报复的事情！我怎么着也算是你的出道恩师吧？你怎么就没跟我学上哪怕一星半点？” 跟你学狂妄自大吗？那我早就被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封苑心里翻白眼，仍旧低头不吭气。 “你还算给我面子，快杀青了给我来这么一出，这要是刚开机，我肯定就把你给换了！”任西江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不要以为你拿几个奖就牛逼得不行了，我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教一教也不比你演得差！” 封苑咬着嘴唇，抬起脸，打断他的话：“任老师，你说完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事。” 说完拎着花束，扭身就走。 高跟鞋踩得噔噔响，倒是气势十足，任西江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血压飙升，一把扶住栏杆。一旁章光沅走过来：“导演，您没事吧？” “你看看这个封苑，简直是无法无天！”任西江看到有人搭话，气得手指头都在颤：“难怪网友都骂她！她这是翅膀硬了！还敢顶撞我？” 章光沅心里觉得好笑，封苑都敢花钱买凶，顶撞一个导演很严重吗？ 他顺着任西江的手指看过去，封苑的身影在楼梯处一闪而过。章光沅眯了眯眼，封苑这个女人一边嘴上说着自己和夏思佳相配，一边找人凌、辱夏思佳，是不是当他是个傻子了？ 跟这种女人合作，实在是他走错了一步棋。 *** 《破阵》杀青的时间还要比《花园》早了几天，因为后期比较复杂，所以早早地就要送后期公司去制作。 席俊自费请了工作人员办了一个隆重的杀青宴，豪情万丈地承诺如果来年上映票房成绩好，就请主创团队海岛三日游，还能带家属。在场很多人纷纷拿起手机，录下他的话，表示不兑现的话就发遍全网。 夏思佳也掏出手机录了一小段，她点开重放，就听到席俊道：“海岛三日游，可以带家属。” 动了动心思，直接发给了贺凛。 杀青了，打包了行李，辞别津沅，夏思佳赶在年前头一天回了岚城。大年三十这天终于又接到了贺凛的电话，电话背景里听来也挺热闹的，贺凛说是和当地的驻军部队的战士们在一起过联欢会。 夏思佳好奇：“你有节目吗？” “肯定有。”贺凛在战士们眼里那可是明星，明星不都应该是多才多艺的吗？ 夏思佳笑：“你表演了什么啊？” “武术套路。”贺凛不好意思道：“唱歌跳舞我可不行，我就这个最拿手。” 夏思佳笑起来。 贺凛想到网上的事情，歉意道：“前段时间集训，收手机，我不知道网上那事儿闹得很大。” 他从小战士嘴里知道的时候，特别担心夏思佳。可他根本不允许使用手机，也没办法出门，只能干着急。幸好事情出现了反转，这才让他安心下来。 贺凛又问她：“你妈怎么样？” 夏思佳闷闷不乐道：“老样子。” 其实也不能说是老样子，虽然刘姨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但段归鸿自身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前段时间马越超找医生给段归鸿做了个检查，医生说情况有点恶化，虽然不大，但是照着这个节奏的话，也是不容乐观。 夏思佳道：“说不定哪一天一睁眼，我妈就不在了。”她说完，又想起今天还是大年三十：“呸，不吉利，不说这个了。” 贺凛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安抚道：“尽人事，听天命，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夏思佳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难受，转了个话题，问他：“我前几天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吗？” 贺凛笑：“看了。所以你是打算带我去？” “我可没说！” “那你发给我？” 夏思佳傲娇道：“你就当我发错了呗！” 贺凛失笑，只好顺着她：“好好好，是你发错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说笑了一阵，电话那头有人喊贺凛：“小贺，来合照一张！” “他们喊我了！” 夏思佳轻声道：“你去吧！” “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离开部队了，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好的。” 贺凛“嗯”一声，电话里夏思佳又喊了他一声。 “贺凛！” “我在。” “新年快乐！” 贺凛笑起来，身后几个小战士挤眉弄眼地在一边无声起哄，他冲几个人摆摆手，笑声从电波里传来：“夏思佳，新年快乐，我很想你！” 夏思佳挂了电话，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抱起一个抱枕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我也想你啊，贺凛。” *** 过完年，接二连三的工作就多了起来。虽然错不在夏思佳，但广告代言商们因为之前的“打人事件”都不太敢找她，算起来也是她一时冲动的代价。不过夏思佳也不太在意了，反正之前她一个代言也没有，这些年不也都这么过来了？ 代言人影响太大，金主爸爸们都打算等夏思佳的作品出来之后试试水再谈，但是商业合作那还是没有关系的，短短一个月，她跑了七场品牌站台，两场新店剪彩，访谈和杂志封面都在陆陆续续地进行，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倒是比拍戏还忙。 贺凛在正月下旬结束了大西北的拍摄行程，回到了海市的摄影基地。他的戏份很吃重，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身去找夏思佳。两个人就只能靠着电话和视频，时不时联系一下。 这还没在一起呢，夏思佳想，估计在一起，也是这么个相处模式了。 明星谈恋爱，也蛮惨的。 时间又跨进三月份，《烽火》双星剧定档，就在三月的第一个周末。贺凛作为大热角色白青的饰演者，缺席了发布会，冯健还十分惋惜，毕竟前段时间贺凛热度真的很高，其他演员早就乘机捞快钱了，而这小子却听说躲到大西北拍戏去了，也是够淡定的。 《烽火》是经典翻拍剧，自带话题和流量，一开播就有人夸，也有人骂，讨论度一集比一集热度高。等到贺凛的白青出场的时候，热度空前高涨起来，一天八个热搜绝对不夸张。一时间粉圈、对家、路人和营销号齐齐出动，只要打开微博，不出五条，一定能翻到《烽火》白青和贺凛的相关内容。 火是真的火。 贺凛离开部队，手机就能回到身边，但剧组仍旧相对封闭一些，一开始他还感受不到白青热度的具体影响。直到有天，他下戏比较早，和黄鑫磊、大刘一起去饭店吃饭，路上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喊“白青哥哥”，女孩的爸妈和爷爷奶奶争相跟他合影，他才意识到，《烽火》这部戏成了！ 夏思佳的阮之星，戏份不多，但也靠着动人的扮相，成为了哔站无数剪辑大佬近期的心头好。贺凛私下里搜索了一下，果然看到了有人剪辑了佳凛cp相关，用上了白青和阮之星的片段。 他的收藏夹又默默多了几个视频。 这边《烽火》刚刚火爆收官，《你在》又传来好消息，确定入选了今年纳城影展的主竞赛单元。这是连年正松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一时间，贺凛和夏思佳可以用“风头正劲”来形容。 有资深佳凛cp粉写了一篇图文并茂的长文，没有纠结两人之间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站在不偏不倚地立场，将二人一路扶持的这两年岁月理了个清，被各大v万转出了圈。 更大的流量带来更大的资源，早早一旁观望地各大金主爸爸们纷纷对夏思佳和贺凛抛去了合作的橄榄枝，与之前的各种大使、挚友不同，这次基本都是代言人级别。对于二人来说，这是他们的商业回馈最直观的体现，是质的飞跃。 网友们似乎对演员的感情生活都比较宽容，有了这篇文章打底，两家粉丝也都挺融洽的，越来越多的粉丝意识到，只要是撕逼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谁也别想干干净净。 只有不撕，才是共赢。 贺凛没看到那篇文章，四月难得有一天休息，他买了去岚城的票，早早去了机场。排队遇到几位阿姨剧粉，笑着跟他打招呼：“贺凛呀，你也是去岚城？” 贺凛笑着点头。 “找夏思佳的吗？”几位阿姨喜笑颜开：“祝你们幸福哦！” 贺凛：“……？” ※※※※※※※※※※※※※※※※※※※※ 昨夜失眠，今天一天脑袋都在嗡嗡响，过渡一章。 第 95 章 95 咱们俩以后能在一起吗 贺凛在离夏思佳家最近的一家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联系了她。夏思佳已经小半年没见过贺凛，凌晨六点突然接到电话，听说他就在对面的公园里等自己，惊讶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洗澡、化妆、换衣服一气呵成，刘姨在门边看着笑：“中饭、晚饭都不给你做了啊，晚点回来也没问题！” 夏思佳背上包，戴上帽子和口罩，冲她吐吐舌头，一拉开门跑了。 对面的公园夏思佳站在阳台天天看，但是她一次没去过，具体来说，逛公园这种事儿，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她知道楼下的公园很大，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大。半个小时以后，她已经一身汗，还是没有见到贺凛。 本来以为公园里大清早人不会很多，没想到处处都是晨练的人，搞得比菜市场还热闹。太阳渐渐更大了，夏思佳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走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她只好又回到车里，给贺凛打电话。 两遍都是无人接听，夏思佳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纳闷呢，手机响了，是贺凛。 夏思佳问：“你在哪呢？不是说在停车场这边见吗？” 贺凛那边特别吵闹，只听见他道：“你往里开一开，来接我，我全身湿透了，得回酒店换衣服。” 夏思佳挂了电话，赶紧开到公园里面的人工湖那，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围着。 夏思佳又拨通了贺凛的电话：“我到了，你上车。” 过了一会，就看到贺凛从人群里走出来，拎着包和外套，穿一件黑色运动卫衣和牛仔裤，头发湿透了，全身都在滴水。 一群大爷大妈不知道在跟贺凛说些什么，贺凛弯了弯腰，跟众人挥手再见，上了车。 夏思佳赶紧将车子驶离人群。 她一边将纸巾丢给他，一边问：“你怎么弄成这样？掉湖里了吗？” 贺凛挠挠头：“我就在湖边坐着，旁边有个小男孩不小心掉下去了，我一看就赶紧跳下去了。” 夏思佳吓一跳：“那小男孩没事吧？” “没事，呛了两口水，刚被大人带走了。” “那就好！”夏思佳放下心来。 贺凛拿纸巾擦了擦脸：“抱歉，把你车弄湿了。” “这有什么？你可是救人啊！”夏思佳逗他：“看看微博，一会估计就上热搜了。” 她这么一说，贺凛就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人拍到我上的是你的车啊？” 夏思佳照照后视镜：“不会吧，我帽子口罩还有眼镜全副武装，应该谁都认不出来吧？。” 两个人说会话的功夫，到了酒店。 贺凛回浴室洗了个澡，夏思佳又在客厅刷微博，果然，过了没多久，“贺凛救落水男童”的热搜又爬上热搜榜。 一点开，各种路人拍摄的视频，什么角度都有。夏思佳看了几个热门的视频，都没有拍到自己。 至于评论自然都是在夸贺凛，夏思佳看了好几条，心满意足。 *** 贺凛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间，就看到夏思佳捧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笑得开心极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他走过，很自然地凑过去头，看了一眼屏幕。 “你上热搜啦！”夏思佳指给他看：“快看，你给小朋友按胸口的时候，这位阿姨的镜头简直要怼在你脸上了！” 贺凛看了几眼，叹道：“那一会其实应该散开，给小朋友一个呼吸的空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白青’，大爷大妈们都围过来了。幸好小朋友没事，不然我愧疚死了，” 夏思佳拍拍他的头：“都过去啦，人没事就好，别想太多。” 贺凛抓着她的手，很自然地捏了捏：“嗯，我会的。” 夏思佳一把将手抽走，背在身后，往后坐了坐，狐疑地看着他：“小半年不见，你现在很会了啊！” 贺凛看她一脸防备，觉得好笑：“很会什么？” 夏思佳一时答不上来：“反正就是很会？” “所以意思是对你管用？” 夏思佳把下巴一昂，骄傲道：“怎么可能，我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拉拉小手算什么？” “那什么算？”贺凛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又靠了过来，在距离她的脸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样算大风大浪？” 二人距离近极了，感觉一偏头就能吻在一起。 半年不见，贺凛已经学会打直线球了。夏思佳已经懵了，她结结巴巴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完整。 贺凛的视线再她脸上逡巡了一圈，突然又笑了。笑声扑在夏思佳的脸上，让她的脸又红了。她觉得贺凛就是在整她，怒道：“你笑什么？” “饿了。”贺凛低头看看她的嘴巴，突然道。 夏思佳心里警铃大作，两个人的嘴巴离那么近，他突然说“饿”……卧槽，贺凛故意的吧？ 她后仰太久，腰已经撑不住，终于一下倒了下去。贺凛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腰。 夏思佳大叫一声，一把推开他，双手交握胸前，戒备道：“你想干嘛？” 贺凛被她推得脸都皱了。他揉揉脸，无辜道：“想带你去吃早饭啊！” “吃早饭可以。”夏思佳快速从沙发上爬起来：“不准动手动脚！” 贺凛耸耸肩：“好。” *** 公园遛弯失败，两个人只好在酒店继续窝着。叫了早餐太多，夏思佳吃不完，贺凛只好替他都吃了。 “吃不完剩下算了。” “可以吃完。”贺凛自从部队出来之后，就养成了不剩食物的习惯。夏思佳撑着下巴看着他把自己吃剩的大碗粥几口喝完，突然道：“除了我爸，这是头一回有男人吃我吃剩的东西。” 贺凛冲她笑笑。 夏思佳突然问他：“你说，咱们俩以后能在一起吗？” “咳咳咳……”贺凛正吃着鸡蛋，差点噎着自己。 夏思佳不悦：“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贺凛老实道：“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 “你不喜欢我？”夏思佳眯起眼。 “喜欢。”贺凛答得很快。 “那我为什么不能问？” 贺凛笑了起来，眼睛里都是光：“因为我不知道原来你也很喜欢我。” 夏思佳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我在机场还碰到几位阿姨，说祝咱俩幸福。”贺凛把手边的牛奶递给她：“吃太少了，再喝点牛奶。”话题转得自然，又继续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基于契约精神，我肯定在签约期间最好不要恋爱，但是感情这种事我其实也没办法控制。因为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啊！” 互相喜欢的话，恋爱令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了。而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其实现在两人已经跳过了互相表白的阶段，相处起来跟恋爱也没什么区别。 夏思佳听到这话，心里的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但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她接过牛奶，扣着玻璃杯的杯壁，鼓着嘴：“你的合约还有几年呢！” 贺凛道：“这点不用担心，我已经找黄鑫磊谈过了。” “我没担心！我又没想怎么样，我担心什么？夏思佳嘴硬，末了还是把话问出来：“你跟黄鑫磊谈了什么啊？” 贺凛道：“黄鑫磊说《你在》如果这次能拿奖，那么我的恋爱令就可以提前解除了。” 夏思佳：“……” “你们这就是在打赌啊！” “算是吧，不过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说《你在》获奖？”夏思佳道：“我也觉得咱们电影不错，但是这一届优秀的电影真的不少。 贺凛笑：“那怎么办？” 夏思佳不理他：“关我什么事？” “我一个人跟谁谈恋爱啊？”贺凛委屈：“再说话题不是你提起来的吗？” 夏思佳耍赖：“反正不关我的事。” *** 贺凛在岚城只能待一天，到了晚上又要坐飞机回海市。夏思佳仍然只能送他到机场外面。这次分开，下次再见面就是下周去纳城了。 纳城阳光照射比较厉害，气候比较干燥，贺凛有了经验，嘱咐夏思佳多备些防晒和补水。 夏思佳问：“你去纳城剧组是不是要请假？” “对。导演已经说会帮我调开一些戏，先拍其他的。” 夏思佳点头：“你好好拍戏啊，不过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不想拍戏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应该休息了，充实充实自己。” 贺凛揉揉她的脑袋：“想休息就休息，等从纳城回来，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夏思佳：“……快下车吧！” 贺凛笑着下了车。 *** 到了海市已经后半夜，贺凛以为机场肯定没什么人了。结果一出来，就发现粉丝和各路媒体都在蹲守。 大家看见贺凛全都一窝蜂凑了上去：“贺凛，去岚城是有什么工作吗？” 贺凛道：“只是见了朋友，私人行程，抱歉不好多聊。” “见朋友顺便还救人，你知道你又上热搜，然后喜获“民间卧底好警察”的封号了么？” 贺凛谦虚道：“只是应该做的事，这个封号对我的评价过高了。” “贺凛，有网友扒出来，你在公园救人之后上的车正是夏思佳的车，对此你怎么说？” 贺凛顿住脚步，挑了挑眉，没有立即回答。 小仙贺们立刻护着贺凛：“上朋友的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欺负我哥哥驾照还没到手吗？” “就是啊，多关心关心救人这么正面的事儿好不好？感情生活不要太八卦！” 贺凛摆摆手：“等到纳城影展之后，再跟大家说吧。很晚了，大家都散了吧，粉丝朋友们也要注意安全。”说完，快步离开。 第 96 章 96 我在未来等你 一个星期很快就到，两人再一次见面，就在风景如画的纳城。 纳城一个世纪前还只是一个滨海小镇，资源并不是非常丰富，后来靠着电影产业发展起来相关的旅游行业，让这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镇名扬四海。 这里是全球电影人的圣地。 夏思佳从岚城出发，抵达纳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异国他乡工作的的好处就是可以更加随意一些，不工作的话更可以好好体会一把没有聚光灯环绕的普通生活。 推着行李出来，就看到远远地一个男人，身高腿长，站的笔直地像一棵小白杨。外国人普遍高大且壮实，贺凛一个亚洲男人，乌目黑发，站在一众看长相来自北欧的旅行团的男游客身前，竟然不显半分孱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明星和素人有壁，几个老外都是五颜六色的翻领polo，贺凛站一旁一眼看去还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虽然他也不过就是白衬衣黑裤子，并没有正儿八经打扮。 夏思佳朝着他走过去，一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道，越看越帅，我这是情人滤镜太厚了吗？ 王朵朵在一旁酸溜溜道：“我也好想有个美貌的男人在人群里为我闪耀！” 夏思佳小声道：“你有黄鑫磊啊！” 王朵朵一想到黄鑫磊超话里那些每天都在坚持发表爱意小论文的“情敌”们，叹气：“黄鑫磊确实闪耀，但是他是为全国女性闪耀啊！又不是单单为我一个人！” 贺凛朝夏思佳走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边推车：“累吗？” “有一点，主要昨天晚上就没睡好，白天在飞机上也没怎么睡。” 贺凛低头看她，明亮的机场灯光下，夏思佳的脸非常白皙，她没有化妆，但是眉色如黛，睫毛也像是贴了假的一样，随着眨眼上下扇动。 “不知道啊，就是有点失眠，可能是一直在家窝着，活动量太少了，一到晚上就睡不着。” 贺凛点点头：“累了就好睡了，回头我帮你。” “……” 这是什么糟糕耳朵台词？ 贺凛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夏思佳瞥了一眼一旁表情精彩的王朵朵，无语：“你能帮我什么啊？” “让你累一点啊。”贺凛还真没多想，他之前在部队跟着战士们一起训练，白天负重十公里跑，再加上七七八八地各项训练，晚上真的是沾床就能睡着，而且睡眠质量超级好。 王朵朵抿着嘴，脸上的笑已经憋不住了。 贺凛慢悠悠道：“明天不是没工作吗？带你去爬山，这边有一座山，不是很高，山上风景很好。你白天多走一走，晚上绝对能睡好觉。” “大哥，爬山就爬山，别说得那么暧昧好吗？” 贺凛这才反应过来，一想到旁边还有个看好戏的王朵朵，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我没别的意思。” 王朵朵笑得眼珠子都看不见了：“姐都懂，都懂，啊？” *** 第二天，贺凛果然信守承诺，带夏思佳去爬山了。 王朵朵死活不愿意去，她可不愿意当瓦数那么大的电灯泡：“你们去吧，我一会自己在这边转转，说不定还能发现落单的迷路的欧美小帅哥。” 夏思佳提醒道：“王朵朵，不能忘了自己的几斤几两，记得带上酒店名片，请时刻记得你才是正在的路痴！” 王朵朵不客气地把门“咣当”给关了。 夏思佳拉了拉身上的背包，对贺凛无语道：“大刘敢这么对你吗？我是不是太惨了？” 贺凛带着她往电梯走去：“大刘哥主要是唠叨，我也很惨。” 夏思佳乐了，指了指贺凛，又指了指自己：“娱乐圈难兄难弟！” 兄弟？ 贺凛无声笑了。 *** 山真的不是很高，夏思佳觉得也就跟岚城家里对面的公园里的人造假山差不多高，不过风景确实很美，途径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地，像农场一样幽静美好。就是路不太好走，有的地方甚至根本就没有路，需要手脚并用地爬上爬下，不像国内的景点路都修得十分规整。 “好兄弟”二人组花了两个小时，登上了山顶。 山顶像是被削掉了山头一般，更像一块未开发的停机坪，有一颗巨大的石头，就那么突兀地杵在一片绿油油地草地上。 “据说是一直以来就在这的。”贺凛介绍道。 “飞来石啊？”夏思佳摸摸石头，估计是无数游人都会来爬一爬，踩一踩，坐一坐的原因，这块巨石的顶端已经磨得又亮又平，就跟这个山头一样。 “你想坐上去？” “啊？可以吗？”夏思佳看了看，有点高，而且有点不好下脚，她不知道怎么爬上去。 “可以的，上次导游带我们来，说当地人喜欢在这上面坐一坐，天地间祈祷一番，据说上帝可以听到。” 夏思佳有些心动：“我想上去拍张照哎！” 贺凛笑，很自然地蹲在她面前；“你骑在我肩膀上，我送你上去。” 夏思佳也没扭捏，抱着贺凛的头，上了他的脖子。贺凛起身稳得要命，仿佛她九十多斤的体重不存在一样，轻轻松松就将她送到大石头上。 夏思佳站在石头上，环视一圈四周的山谷，又眺望了一下更远处的山脉，有一种天地之间，谁主沉浮的豪情从心中油然升起。 转了一圈，发现这石头真是四周滑溜溜得，当地人难道每次上来都自带小板凳和扶梯的吗？ “你怎么上来啊？”她跪在石头边上，看向贺凛。 贺凛往后站了站：“你让一下。”说完微微俯身，做出一个冲刺的起势来。 夏思佳慌忙挪了挪地方，只见贺凛盯着石头，一个加速，脚下一点，右手一撑，就稳稳当当地爬上来了。 速度快到夏思佳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就上来的。 “哇哦！”夏思佳目瞪口呆地鼓了鼓掌：“部队里教得吗？可以啊！” “还要部队里学？忘了我之前是干嘛的了？”贺凛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就这么点高而已！” 夏思佳也乐了。对啊，这人可是拿过五届全国武术冠军呢，当年可是什么措施都没有就直接从二楼跳下去的人，这一人多高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 纳城果然干燥，这会阳光又隐隐从云层里出来，夏思佳从背包里摸出一瓶防晒喷雾，对着贺凛的脸，不打招呼就呲了上去。 贺凛没防备，差点吸进去不少。 夏思佳连忙给他道歉：“你没事吧？” “这是什么？” “防晒，也能补水。”夏思佳摇了摇手里的瓶子：“不是你让我准备的吗？” 贺凛失笑：“你可真听话。” 这话怎么接？夏思佳直接翻他一个白眼。 坐了一会，夏思佳掏出手机自拍了几张，又将贺凛拉进镜头：“咱们俩好像都没有什么合照啊？” 贺凛默默道：“是该提前拍几张……” 夏思佳心思都在调试角度上，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贺凛望着镜头里凑得很近的两个人，无所谓得笑了笑：“拍吧！” 夏思佳就“咔嚓”几声，拍好了。苹果前置摄像，不带滤镜，无修图。 真直男拍摄。 夏思佳看了看成片，感慨也就是他俩颜值能扛得住。 拍完了，又坐了一会，山谷里起了风，远处云彩又大团聚拢了过来，风云变幻既视感。 “不知道明天脚会不会疼？”夏思佳后知后觉担忧起来：“我还有红毯要走，那么高的高跟鞋呢！”怎么就脑子抽了跟他来爬山，真应该学王朵朵逛逛小店，广场上喝杯咖啡，看看帅哥美女，多惬意。 “后悔了？”贺凛盯着她，好像思索了一下：“送你个礼物，原谅我好不好？” “什么礼物？”夏思佳没想到还有礼物。 贺凛笑了笑，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扁扁的丝绒盒子，跟上次她过生日他送的那条手链的盒子一样。 苍茫天地间，温柔风从山谷吹来，绿油油的草地像丝绒地毯，一波一波地摇晃着跟着风变换深浅颜色。金色的阳光躲在云层后面看着二人，好像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挥洒光明。不知在此处矗立了多少年的沉默巨石上，男人面对女人，掏出了一个戒指盒子。 此情此景，夏思佳是真的懵了。 贺凛一直笑着，打开盒子，是一对造型简单的戒指。 “不是求婚，别担心。”他捏了捏夏思佳的脸，调笑道：“快吓哭了你。” “我……哪有？”夏思佳说话声音都在抖。 “情侣对戒，不过你可以不用先戴上。”贺凛拿起男戒，自己利索地戴上了，将盒子又盖上了，塞在夏思佳手里：“不管《你在》有没有得奖，我都可以等。” 夏思佳看着手里硬塞来的戒指盒子，哭笑不得：“什么呀？” 贺凛只是笑，没有说话。 阳光突然就撕裂了云层，一束光正好就照在贺凛身上，那么巧地，将二人之间切成两个世界一般。夏思佳在云层的阴影处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贺凛。 这个男人真的在闪耀。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站在片场没什么分量的小武替，也不是为了几千块钱还要去ktv忍辱兼职的少年，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彻彻底底地男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悄悄地蜕变了。 夏思佳吞了吞口水，突然就意识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两人之间，贺凛已经隐隐有把握动向的力量。 “你这是犯规啊……”夏思佳脸热了，她嘟嘟囔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贺凛盯着她的脸，一脸认真，沉声道：“夏思佳，我在未来等你！” 我们的未来，就在那里，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就在那里等你来！ ※※※※※※※※※※※※※※※※※※※※ “我在未来等你！”——我最 第 97 章 97 人家金童玉女，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jpg 纳城红毯夏思佳是第一次走，这次身边还有年正松以及贺凛，倒是安心不少。固定的流程下来，其实留给一个剧组，特别是一位演员的时间并不多。 生图很快就传到国内，夏思佳左手挽着贺凛，右手挽着年正松的照片上了各大头条，男靓女美，造型都是可圈可点，很快就跟着上了各大热搜。 国内都在热情讨论的时候，夏思佳和贺凛已经坐在了点映仪式的第一排座位上。 贺凛正襟危坐，一身高定西装硬生生穿出了一种军服感，夏思佳好笑地瞥他一眼，如果随意交握的双手换成规规矩矩摆放在大腿的位置上的话，那就更像个军人了。 贺凛感应到她的注视，侧过头，一只手架在了和她公用的扶手上，此刻场中灯光暗了下来，贺凛俯低了身子，压低声线，询问道：“嗯？” 声音低沉，传进夏思佳的耳朵里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她想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没想到这点小动作被贺凛看在眼底，又是一阵近到贴着皮肤的笑：“抖什么？” 夏思佳瞪他一眼，故作镇定地直起身，摆出一副“我不说话，我要好好看电影”的模样，浑然忘了明明刚刚是自己有话想说。 贺凛也追问，见她专注地看着大屏幕，也将视线转了过去。 夏思佳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控制不住的眼神又往贺凛手上看去，男人双手骨架很大，手指瘦削细长，左手中指上戴一个银晃晃地白金圈戒，他手又动了一下，朦胧地光线里看见白金戒指映着淡淡的光。 夏思佳收回视线，摸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躲开贺凛的视线，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戒指带左手中指代表什么”。 弹出来一个答案——代表求婚成功。 呸！夏思佳嘴角悄悄咧开，随即又严肃地抿了抿。 求婚成功？贺凛这厮真是够了！ *** 电影渐渐进入主题，夏思佳沉下心，跟着剧情节奏观影下去。这是她杀青之后第一次看到成片，夏思佳努力跳脱出主演的身份，尽力以一位普通观众的角度去看待这个故事。 她没想到年正松的镜头语言运用的如此干净、纯粹。 那些校园里奔跑的身影，把她一下子就拉回到去年的夏天。少年心事、人群里的回眸、那杯没喝完的奶茶、滚烫的眼泪、和安静的分别……一幕幕镜头像是昨天刚刚经历过得一样，让夏思佳红了眼眶。 特别是水中的那个吻，光打得唯美，让人心碎。还有最后蓝琪平静地对着镜子剪短发，一个长达三分钟的长镜头，没有任何背景音，现场也是寂静无声，都被震撼到。 夏思佳看得想哭，贺凛的手黑暗里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戒指的触感分明，硌着她细嫩的皮肉。 两个人视线都在屏幕上，谁也没看谁，座位上的手握在一起却再也没有松开，一直到电影散场，灯光大亮。 *** 《你在》凭着着清新自然的亚洲韵味，回味悠长的人生故事，获得了评委会一致的好评，最后斩获了最佳灯光和最佳剧本两项大奖。夏思佳和贺凛凭借着蓝琪和洪逸，各自收到了最佳男女主角提名。 影展结束，全体主创们集体飞回国，这一次纳城之行，对于这部小成本电影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快要下飞机的时候，夏思佳从口袋里摸出来那枚戒指。 贺凛没有跟她坐一起，他坐在她前面一排，斜着两个方向，他正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话，从夏思佳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贺凛的锋利地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以及半个后脑勺。 想到王朵朵说得——贺凛看后脑勺也知道是个大帅哥，她又笑了。 一行人下了机，拿到行李，就往外走。外面的媒体和粉丝都已经严阵以待，夏思佳和贺凛走在人群里，都没有戴口罩和墨镜。贺凛一边走，一边嘱咐夏思佳注意两边的人和脚下的路，倒是十分贴心。 可惜视线就是不往夏思佳手上看。 夏思佳咬了咬牙，暗暗攥了攥拳头， 粉丝一见贺凛和夏思佳，的呼声和尖叫立刻盖住所有，夏思佳和贺凛往粉丝那边招了招手，突然夏思佳就看到有人举起了大大的“佳凛”的灯牌。 夏思佳笑，抬起左手指给贺凛看。 贺凛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视线半路就被她中指上的戒指给吸引住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他顿住了脚步。 夏思佳还没反应过来，她一回身，看到贺凛的视线胶着在她的手指上。 这么多人面前，夏思佳转瞬之间就放下了手，哪知贺凛的速度更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 夏思佳惊了！ 大哥，对面五米就是媒体和两家粉丝啊！ 各路媒体和粉丝就看到贺凛像是中了头奖一般笑得灿烂无比，他低头看着一脸羞意的夏思佳，在她耳边亲密地说了句什么，夏思佳耳朵都红了，挣了挣手却没挣脱开。 *** “然后呢？”人群后面的矮个子女生焦急地问。 她实在是没挤进去前几排，又因为身高限制，一直在最后面蹦跶，直到人群都散了，也没见到佳凛真人。失落地拎着灯牌往回走，就听到一群小姐妹个个如同打鸡血一般抱在一起聊着什么，她凑过去听了一耳朵——没想到刚刚就隔着几米远地地方，贺凛和夏思佳突然就公开恋情了！ 她可是骨灰级佳凛cp粉，哔站上的无数高点赞高收藏高播放的视频都出自她的手，怎么可能就错过这么经典的时刻！为什么她没有亲眼见证！她好恨！ 一个小女孩眼睛里都是星星，双手交握在下巴，许愿一般，憧憬道：“然后两个人就手牵着手！说说笑笑！走了！” “两家的粉丝什么态度啊？”矮个子女生关心道。 “大都是祝福啊！他俩太不容易了！” “你们没看到他俩手上戴着情侣对戒吗？” “卧槽！真的？” “我有图啊！”女孩调出相机预览，放大，两个人手上的白金对戒被拍得不要太清晰了！ 有人反应快：“我去！还是左手中指！” “哇哦！”其余人感觉确认，真的是中指！大家抱在一起，个个一脸“我又相信爱情了”的幸福表情！ 矮个子女生看了看手里的灯牌——妈妈！我要哭了！我搞到真的了！ *** 夏思佳和贺凛的恋情又上了热搜。或许有了之前那个长帖子的打底，粉丝们倒也都能接受，有个别人反对，立刻就有网友献上那张经典表情包——人家金童玉女，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jpg。 夏思佳看了看网上的反应，还好，在掌握之中。 贺凛帮她收拾行李，一抬头就看见夏思佳捧着吃吃地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他很自然地拍拍夏思佳的腿，夏思佳随即给他挪开一个位置。 “看什么呢？”他捞起夏思佳的一条腿，帮她捏起小腿肚子来。 夏思佳冷不丁他来这一套，猛地抽了回来，却没成功，贺凛手下用了劲儿，她的腿牢牢把控在手心。 他低头，仿佛眼里只有帮她捏小腿肚子这一件事：“别乱动，给你放松一下，做那么久飞机不累？” 夏思佳歪着头看他，不怀好意道：“行啊，作为男朋友，上手很快啊？” 贺凛嘴角弯起来：“女朋友的福利。” 呸！ 夏思佳不忍戳穿他，还女朋友的福利，是他自己的福利还差不多！ “看完评论了？”贺凛问。 “嗯。”夏思佳乐滋滋道：“很多人祝福咱们俩！” “挺好，感谢。”贺凛慢悠悠道。 夏思佳笑出声：“感谢谁啊感谢？你不应该感谢我吗？我这么好，就这么便宜你了！ 她话说完，贺凛手里就正好捏到她膝盖窝的一个穴位，酸麻地触感让她嘤咛一声，差一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啊！哪里！不要！” 贺凛：“……” 夏思佳叫完脸立刻就红了……让我死吧……我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贺凛眼眸漆黑，定定地看着她。 夏思佳慌忙解释：“我没说什么，你可别瞎想！” 贺凛看了她半晌，突然道：“我定力一直很好。” 夏思佳松口气，确实，贺凛跟她在一起，基本很少动手动脚，她感激地看他一眼，定力好就好！这是男人的优良品德！麻烦一定好好保持！ “不过，也分人。”贺凛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夏思佳吞吞口水，盯着他：“……对我呢？” 贺凛笑了，眼神里慢慢沾染一种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神色，他闭了闭眼，轻声叹口气，思索道：“估计，一点就着吧……” 夏思佳不敢说话了。 贺凛低头重新捏她的腿：“所以，别撩我！” 夏思佳不敢说话了。她刚刚在贺凛的眼神里读到了欲望和挣扎，这位可是武术冠军啊，又是部队锤炼出来的，她的小身板可不敢跟贺凛硬碰硬。 一定，会“死”的很惨。 夏思佳装死了一会，就看贺凛放下她的腿，捞起了另一条，又认真捏了起来。两个人不说话，空气里又暧昧又甜蜜，但是也很安心。 我跟贺凛是情侣了啊，而且众人皆知了，夏思佳默默地想着，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道公司那边。 公司那边……夏思佳一个哆嗦。 贺凛感觉到她的僵硬，抬头看她：“怎么了？” 夏思佳支支吾吾道：“你跟黄鑫磊说了吗？” 贺凛理所应当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在》拿奖他就不管我了。” 夏思佳点点头：“可是我还没有……” 她话音未落，肚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糟糕，她忘了还有一位“暴躁老父亲”马越超！ ※※※※※※※※※※※※※※※※※※※※ 快一百章才在一起的苦命鸳鸯，是妈妈对不起你们，嘤嘤嘤…… 不知道为啥，预览死活出不来，急着外出，今天不检查错别字了，明天与更新一起捉虫~ 第 98 章 98 姐姐，你过来！ 夏思佳一瞬间有一种早恋被抓到的窘迫感，以至于她看着屏幕亮了五秒钟，都没有伸手去接。 倒是贺凛长臂一伸，将手机捏起来，递给她。 “还没跟马师兄说？” 夏思佳看着他，无语：“……你这嘴改得是真够快的！” 贺凛低头，无声笑了两声，贴心建议道：“接吧，早晚都要知道。” 也是。 夏思佳划开了接听键，马越超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震得她登时将手机拿开离自己的耳朵两米远。 “夏！思！佳！”马越超愤怒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心酸：“谈恋爱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报告？” 夏思佳“咦”一声，故意道：“我寻思着咱们生辉娱乐也不是什么纪检部门，怎么？谈恋爱也要打报告？之前合约上也没有这一条啊！” 马越超恨不得跳出电话过来揍她：“你还这么嚣张，是不是觉得有人给你撑腰了？” “别这么说嘛，给我撑腰的不是一直都是英明伟岸的马越超先生你嘛？”夏思佳顺毛捋了捋：“师兄，你干嘛呀？总不是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分手的吧？不好吧，我们才正式在一起不到两个小时诶！” 对面的贺凛一直低头帮她放松肌肉，冷不丁听到“分手”二字，抬起眼皮，死死盯着她手里的手机，一脸地不爽，夏思佳看他阴沉沉的模样，感觉马越超这边要是说“是”的话，贺凛当场就能把手机给砸了。 马越超抓住她的话，重点转得更快：“‘我们’？那小子现在还跟你在一起呢？” “对啊！”夏思佳说着冲贺凛讨好地笑笑。 “这都几点了？”马越超压低了声音：“还是说，你们睡一起了？” 贺凛眼皮子一跳。 夏思佳张张嘴，不好意思看贺凛是什么反应，解释道：“师兄！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刚刚在一起两个小时不到啊！” “呵！”马越超嗤笑一声，夏思佳直觉他接下来一定没什么好话。 果然！ 他慢悠悠道：“你太小了，对男人不了解，小处男而已，第一次十分钟就……” 夏思佳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师兄！ 能不能别给我添乱！ 我男朋友刚刚说了，他可是一点就着！ 下一秒，就看见贺凛眯了眯眼，狭长地眼皮掠了过来，夏思佳浑身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的小腿下一秒就要被贺凛给掰折了。 眼见着贺凛慢条斯理地放下她的腿，夏思佳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按住贺凛的肩膀：“少侠！请息怒！” 贺凛看她脸上写满了“不要冲动”、“打架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的小模样，忍住心里的笑意，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道：“马师兄，对我好像有点意见？” 夏思佳赶紧安抚道：“嗨！他对谁都有意见！更年期！更年期！见谅啊，见谅！” “关于十分钟……”贺凛话头一顿，他是想说这只是一个网络的调侃——虽然都说男人第一次确实有点，呃——但他也又不知道啊，他不是没经验吗？ 没想到夏思佳大腿一拍：“嗨！那是别人！你第一次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啊！” 贺凛：“……” 女朋友未免也太看得起我…… 夏思佳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她也不想去看了。 太丢人了！ “夏思佳，马师兄给你发了信息，弹出来了，我看到了。”两秒钟后，贺凛的平静地声音从耳边传来。 夏思佳没有动，从漏开的指缝里看他，咬了咬后槽牙，破罐子破摔道：“他说什么？” 肯定是骂她挂了他的电话。 贺凛笑得温和：“马师兄说——”‘他拖长了声线，一字一字复述道：“注意安全，记得戴套！” 夏思佳：“……” 老天爷，让她去死好了！ *** 剧组从纳城的航班是直飞到帝都的，晚上众人在酒店再次聚餐了一顿，之后的行程就看大家各自的安排。贺凛是从剧组请假来的，明天一早还要飞到海市，继续他的拍摄，而夏思佳要回公司一趟，明天中午飞岚城。 二人明天就得分道扬镳，因此在帝都的这一夜就显得实在弥足珍贵，毕竟两个人今天才正式在一起。 吃完晚饭，谁也不想离开彼此。夏思佳默许贺凛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这会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明天贺凛还有拍摄，不睡不行。 夏思佳推了推依偎在一旁的贺凛：“回你的房间，睡觉。” “你陪我去。” 夏思佳这才发现贺凛之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一点——粘人。从机场两个人一起牵手确认了关系，到回酒店，再到晚上剧组会餐，然后到一起回了房间，贺凛全程都跟她在一起，就是现在看个电视，也要挨着她坐。 夏思佳点他脑门：“你这人怎么这么粘人？” 贺凛也不否认，他轻声道：“谁知道呢？缺爱吧可能。” 夏思佳说不出话来了。贺凛年幼丧母，父亲很快再娶，后妈不疼，又多了个弟弟，家里将他一个人扔进武校十来年不闻不问，为了得病的弟弟他还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挣了钱家里人就开始吸血…… 这么一想，她的男朋友，确实是个小可怜儿！ 夏思佳捧住他的脸，用额头蹭了蹭贺凛的额头，看着他，心疼道：“没关系，姐姐疼你！” 还自称姐姐，不就是大了三岁。贺凛觉得好笑，也不反驳，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那姐姐再抱抱我。” 夏思佳果然就伸出双手，抱了抱他，还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男朋友真乖！ 贺凛埋在她的脖颈：“那姐姐亲亲我。” 夏思佳愣了一下，一把将他甩开。 “得寸进尺！” 贺凛没防备被她一把掀开，后脊背撞向沙发扶手，他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扶着腰直起了身，无所谓道：“那我亲亲姐姐好了。”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夏思佳，又枕着沙发扶手躺下了，勾勾手，压低了声音，声线里全是诱惑：“姐姐，你过来！” *** 两个人其实也接过吻，在《你在》的水戏，但那蜻蜓点水的一下，真的没什么震撼感。 直到贺凛温热的唇贴上了夏思佳的嘴，又慢慢地摸索着和她的舌头勾缠，夏思佳在一阵阵止不住得颤栗中体会了王朵朵的口头禅——“震撼我全家！” 贺凛真得是第一次接吻吗？会不会技术太好了点？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蛊了？怎么刚刚贺凛一招手，她就真得乖乖爬了过去，鬼迷心窍了吗她？ 贺凛感觉到了她的分心，突然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尖。夏思佳吃痛，“唔”一声就要回撤，贺凛一把搂住她的腰，贴近自己。 腰可真细。 这个吻漫长而有节奏，从一开始的悸动，到后面循序渐进地投入和激烈，再到最后的温柔缠绵，夏思佳第一次觉得亲吻是可以上瘾的。 “你亲了好久了，真的不去睡吗？”贺凛还在时不时地吻着她的嘴角，夏思佳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夏思佳微微将他推开，从沙发上滑下来，倚靠着沙发坐着，回头看他：“去睡吧，你明天到了海市还要拍摄呢！” 贺凛躺在沙发上不动。 夏思佳以为他想耍赖，又拍了拍他，正好拍在他的腹肌上：“去啊！” 贺凛一把攥住她的手，叹气：“让我缓缓。” 缓……缓…… 夏思佳老脸一红：“你缓……你缓……”说完，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腹肌下面看去。 贺凛挑眉：“想帮忙？” 夏思佳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往外拨，一边后退，一边做出一个“您自便”的姿势，：“不敢，不敢，您先缓着，我去洗手间。” 说完落荒而逃。 *** 等夏思佳从洗手间出来，贺凛已经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一双大长腿交缠着闲闲站着，倚靠在墙边的矮柜边上等她。 “我回房间了。” 夏思佳见他不再提什么要自己陪着睡之类的骚话，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自己又中了蛊，又莫名其妙就真得跟着贺凛回房间了。 这么一想，自己可真是立场不坚定啊！ “晚安。”贺凛手已经摸上了门把手，回身看她。 头顶玄关的灯打在他的头顶，在他的高耸的眉骨处直接投下黑影，长睫像墨羽，低垂着，让夏思佳一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她看不见也知道，他的眼里满满的爱意。 从来没有这么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爱着自己的。 夏思佳忍不住又抱了抱他的腰：“晚安，贺凛。” 贺凛环住她，弯腰回抱她，两秒钟又松了手，好像再不松手真的就松不开似的。他扭开门，站在门外道：“锁好门，明天见。” “嗯，明天见。” *** 夏思佳洗漱完毕已经一点半了。她掀开被窝钻了进去，摸到手机，又看了看网上的评论。 确实大部分都是祝福的声音，但是也有人在说炒作什么的，而且用词也不客气。 夏思佳想了想，点开手机相册，选了一张两个人在纳城爬山时候在巨石上的合照，发了微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艾特了贺凛。 闭着眼睛，点击发送。 她一把将手机屏幕关了，扣在被单上。 手机又震了一下，夏思佳翻过来一看，“特别关注”贺凛转发了她刚刚的微博。 她连忙又划开手机，贺凛转了微博，也没说什么，只是配了一颗小红心的表情。 夏思佳笑得甜蜜，又忍不住点开照片，感慨——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两个人呢！ 怎么看怎么完美！ ※※※※※※※※※※※※※※※※※※※※ 贺凛：“姐姐，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哈哈哈哈哈哈 第 99 章 99男大不中留啊！ 第三次送贺凛去机场，夏思佳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陪着他进大厅，并且可以手拉手，不用管任何人的目光。 一系列手续办理妥当，贺凛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登机。 “没事了，来海市陪我？” 贺凛很喜欢捏她柔软的手，包在宽大的手里一寸寸把玩，他低着头说话，并没有很靠近夏思佳，所以他的问话夏思佳一开始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贺凛问完见她不回答，抬起眼皮，就看到夏思佳一脸“你说啥？”的表情。 “不想来？” “来哪里？” “海市。” 夏思佳反应过来：“你想我过去陪你？” 贺凛没吭声，只直直地看她。 “你真的很粘人诶！”夏思佳又笑了，感觉两个人在一起了之后，贺凛好像丝毫不掩饰内心和她独处的渴望，比之前的他更霸道一些，也更小孩子一些。 她想，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 已经第二次被说粘人了，贺凛看了一会她的脸色，也看不出她说这话有没有别的意思，他沉吟一下，问道：“你不喜欢？” “粘人？” “嗯。” 夏思佳反过来捏了捏他的虎口，男人的手比她的手粗粝和硬实，除了骨戒分明和修长之外，和小说里通常所谓的温润、白皙、秀美的双手没有半点关系。 不用力的时候青筋都是微鼓的状态，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有一种很健康的性感，这是一双男子汉十足的手。 夏思佳扣了扣他戒指：“我喜欢男朋友粘着我。” 贺凛这才满意似的露出一个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等我回去跟师兄交接一下，再跟他商量一下休息的事儿，用不了几天吧。”夏思佳笑嘻嘻地抬了抬他的下巴，调戏小姑娘一般，道：“委屈我的男朋友暂时先跟我异地恋一下啦！” *** 两个人确定关系二十四个小时还没到就开始了异地恋，想想也是够心酸的。 贺凛上午回了海市，下午就有戏等着拍，纳城一行，整个剧组为他调整了很多，现在他一回来，就得赶紧把之前空下来的戏份趁着景儿还没拆，赶紧拍完。 林三七是个新兵蛋子，执着里带着一丝傻气，傻气里又带着一丝天真可爱，这个角色的人设本身就很讨喜，只要好好拍，很容易出彩。 郑世邦以前真的对娱乐圈的大事小情毫不关心，现在他的戏男一号换了贺凛，身边一群工作人员每天在他耳边贺凛这，贺凛那的讨论个不停，搞得他现在对贺凛的动态简直了如指掌。 下午在片场坐着，贺凛换好了戏服，过来给他打招呼，郑世邦张嘴的第一句是：“女朋友没跟着来？” 贺凛抿嘴笑了笑：“过几天来。” 郑世邦拿起对讲，点点头：“成，准备一下，热热身，一会就拍了。” 一回来就是高强度动作戏，贺凛左右歪了歪脖子，“咔吧咔吧”掰了掰手腕，朝动作指导走过去。 *** 夏思佳回了一趟生辉，公司里的人全都过来祝她和贺凛在一起，她听得开心，大手一挥，请公司的同事喝下午茶，引来格子间众人一阵欢呼。 马越超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框，众人这才乖乖坐回原位，马越超盯着一脸喜色的夏思佳：“你！给我过来！” 夏思佳撇撇嘴，进了他的办公室。 “师兄，我来给你打恋爱报告了！” 马越超恨声道：“晚了！” 夏思佳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撑在下巴，不解道：“干嘛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还真的想让我们分手啊？” “你这是打算认真的？” 夏思佳哭笑不得：“这话说的！不认真还能是玩玩啊？” 马越超立马接口：“能啊！怎么就不能玩玩了？” 夏思佳：“……” 马越超道：“你要是想玩玩，那你恋爱随便谈，你也不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多点经验没什么不好的，顶多……注意安全吧……现在都什么年代 ，也不是说女性就是吃亏的一方。” 他话头一转：“但你要是认真的，奔着结婚去的，那就给我好好想清楚了。你了解贺凛多少？了解他家人多少？他不是家庭结构挺复杂的吗？还有个生重病等着换肾的弟弟？这些不都是你们的责任？你能担得起吗你就敢随随便便在网上发照片艾特他？” 夏思佳似懂非懂地听完他的话，马越超这是，怕她一头热，然后被贺凛骗？ “我真没想过结婚什么的。”夏思佳消化了一会他的话，坦白道：“毕竟我们才在一起才三天，而这三天里还异地恋了两天半。” 真没想这么远。 马越超冷笑：“都不能在一起，那你们这恋爱谈得有什么意义？” 夏思佳慢悠悠道：“有时候做点什么事儿，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意义’。只是想做，就做了。” 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以后哪天真的有一方不想跟对方在一起了，那应该也就不会在一起了。 不就是这样？ 马越超见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换了个角度，又道：“贺凛人是不错，长相、个头、身材都很出挑，在外形上和你是真的挺搭得。咱们学艺术的，本来就对美的事物更容易宽容一些，我也不讨厌他。” “那你干嘛对我们俩在一起这么大的敌意？” “不是敌意！只是不想只有你单方面陷太深，就像……”他话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夏思佳一瞬间就懂了。 就像段归鸿一样。 都说男女恋爱的心路历程不一样，男人一开始穷追猛打，比女人要上心一百倍，自然看起来好像是更爱女方。但到最后，大多都是女方陷得更深，爱得更多，最后也是最受伤的那一个。 段归鸿一身骄傲，也没想到会为了当初狂追自己的一位水产老板失了心，发了狂，散了所有。 夏思佳眼神已经冷了，她拿起手边的包：“师兄，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我跟我妈不一样。贺凛跟我爸也不一样，或许我们最后也会有不好的结局，但是我肯定不会做傻事，这点你可以放心。” 她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如果我们分手，我会记得提前给你打报告的。没事的话，先走了。” *** 夏思佳和马越超，很久没有不欢而散了，开着车出了生辉娱乐的大楼，她回望了一会大楼上大大的生辉logo，突然嘴角一塌，一直绷紧的脸终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真是操蛋，她心里忍不住飚了一句脏话——凭什么？凭什么马越超非要担心她就要和段归鸿一样？她就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她心里清楚马越超是为她好才生发出了这些担心，但正因为对方是马越超，她才更不爽。 她以为马越超的第一反应是终于有人能照顾她了，没想到人家的反应是你会受伤的啊！玩玩就好了别太认真，因为对方不一定是真的爱你啊！ 凭什么我就不能被人爱？ 我真的不配吗？ 被亲密的家人质疑，怎么想怎么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夏思佳心里难受得要命。 她咬了咬下唇，油门一踩，绝尘而去。一路开回了家，推开段归鸿的房间，段归鸿正躺在床上，还是那幅老样子。 其实也不是老样子了，医生说她现在的抵抗能力很差，各个脏器开始了不同程度的衰竭。昏暗的房间里，呼吸机发出滴滴的声响，似乎是一种倒计时，提醒着夏思佳，床上的这个人其实也是时日有限了。 夏思佳肩膀耷拉下来，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说给谁。她盯着段归鸿看了一会，弯腰摸了摸她温柔的脸颊。 “妈，我不是你，我怎么样都会过得很好的。” 低低地话语自啊房间里想起，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 贺凛这几天的戏份都很足，每天在片场拍摄最短也要十个小时，他台词也多，大段大段的打岔和顶嘴的词儿，演起来是又疲累又过瘾。在片场兴奋着不觉得，一回家就觉得，挺累的，身边没有夏思佳，好像更累了。 说来也是好笑，一直默不吭声的马越超最先反对夏思佳和贺凛恋爱，之前一直絮絮叨叨的大刘倒是不再多嘴了。 贺凛站在电梯里，看着身边的大刘，暗想，或许大刘哥是认命了，毕竟连黄鑫磊都不管了他。 不过其他方面，大刘絮絮叨叨的能力一点没弱。 “过几天还有一场很吃重的戏，到时候可能要去人流量比较大的商场，不知道到时候现场会是什么情况，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演的是个军人，在群众面前要有个军人的样子，坐姿、站姿都要端正，驼背、嘻嘻哈哈什么的绝对不行，就是不拍戏的休息时间也不行，小心被拍到又被有心的人带节奏瞎议论！” 贺凛认真的听着，记在心上。 一推开门，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夏思佳。 贺凛还没接，嘴角就露出了笑，他接起来：“你做什么呢？” “做饭。” 贺凛来了兴趣：“你学做饭了？做的什么？” 夏思佳那边传来拆开塑料袋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来看看？ 贺凛一愣，他站在客厅，抬头从窗户看去，就看到对面夏思佳的房子亮起了灯。 他掂起手机就往外走，大刘从厨房拎着一条鱼走出来：“贺凛，晚上吃鱼怎么样？清蒸一下，热量不高。” “你自己吃吧，大刘哥，我去我女朋友家吃。不想做，点外卖也可以，我请客。”他说完这句话，就打开门出去了。 大刘手里的鱼蹦跶了一下，差点掉在地板上。他转身也看到了夏思佳的家亮起了灯。 这恩爱秀得！还女朋友？直接说夏思佳不行？ 切，这才分开几天啊！ 他翻了个白眼，将鱼又塞回了冰箱的保鲜室：“啧，男大不中留啊！” ※※※※※※※※※※※※※※※※※※※※ 真没想到又到99章，而且还没完结。。。 应该慢慢收尾了。 第 100 章 100 房间我都提前准备好啦！ 不中留的贺凛几乎是用跑得跑到夏思佳家。夏思佳给他开门，看他气喘吁吁地模样，笑：“你也太快了吧！” 贺凛一把抱住她，脸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想见你，就得奔跑着过来见你。” 夏思佳抬起手也抱住了他。 两个人就在门口安静地抱了一会。贺凛从她的肩颈抬起脸，定定看了她一眼，头一低，嘴巴就寻了上来。 夏思佳的腰一下就被迫弯得更深，踮起脚才能跟得上他的节奏，贺凛吻得投入，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突然，夏思佳一把推开他就往厨房跑：“天呐!我的汤！” 贺凛看着她的身影，低头摸了摸嘴角，笑了笑。找出拖鞋换上，跟着进了房间，他还纳闷夏思佳怎么这才两天就学会做菜了，看到满满一桌子菜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吃火锅。 夏思佳端着火锅汤底走了过来，贺凛伸手接了过来，放在电磁炉上。 看到贺凛手往一盘午餐肉摸去，她眼睛一瞪：“先去洗手！” 贺凛拉起她的手转身朝洗手间走去：“那你帮我洗。” 夏思佳吃吃地笑，粘人男朋友又上线了。两个人挤在洗手池前洗手，说好了是夏思佳给贺凛洗，最终还是反了过来。 贺凛给夏思佳双手挤上了洗手液，摩挲着她细嫩的双手，搓出了绵密的泡沫，放在水龙头下一根一根地洗。 夏思佳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又笑：“你未免洗得也太仔细了吧？照顾小朋友呢？” 贺凛斜斜那么觑了她一眼：“你就是小朋友。” “我是小仙女！”夏思佳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任是哪个女孩被男朋友叫小朋友，应该都是很开心的，夏思佳接下来心情一直都很好，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吃了晚饭，贺凛主动洗了碗。 夏思佳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她一边看着厨房里忙活的贺凛的身影，一边有的没的跟他聊天。 “你这戏还有多久能杀青啊？”夏思佳揪着手里的抱枕，问道。 《光荣铭记》这戏不算贺凛前期的训练，已经开拍了四个月有余，前前后后快半年了。 “不出意外下个月杀。”贺凛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沥水架上，擦干了手，走了出来。 他刚走到沙发边上，夏思佳就曲起了腿，给他让出来空。贺凛顺势坐下，又捞起她的腿想要给她按摩，问她：“想不想跟我去剧组玩？” “可以吗？会不会影响你？” 贺凛笑：“怎么会？你可是小仙女啊！” *** 夏思佳跟着贺凛去了剧组，这还是她第一次探班，并且探得还是男朋友的戏，还是蛮雀跃的。 郑世邦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夏思佳，他女儿是夏思佳的颜粉，虽然他一直也纳闷，现在明星靠着一张脸就能有粉丝？ 这见了夏思佳，他倒是也能理解自己女儿的心理了。 长得确实很美，而且很有辨识度，不是那种统一的整容脸。笑起来很大气，眼神里带着通透和稳重，倒也不是以前媒体上描绘得那种蠢笨的女人。 夏思佳是第一次进军旅题材的剧组，感觉新鲜，贺凛去拍戏之后，她也不敢乱走乱动，就乖乖坐在导演身后，跟着一起看监视器。 今天的这场戏，又是一场打戏，贺凛换了一身迷彩可真是帅气，站在擂场上意气风发，夏思佳托着腮笑眯眯地盯着他看，隔着人群那么远，贺凛仿佛能感应到她的目光，与她遥遥对视一眼，笑了下。 “你男朋友很帅啊？”郑世邦开玩笑道：“瞧见没？全剧组的小姑娘的眼神可都黏在他身上下不来，你可得看紧点！” 夏思佳笑嘻嘻道：“我相信贺凛的人品，再说了，我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可不好找，他脑子有坑才会喜欢别人。” 郑世邦被她逗笑了。 两个人正说笑间，就听到“轰隆”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在场的众人慌忙朝场中看去，只见一架老式电扇半截身子陷在擂台里，生生将擂台砸出一个大坑，溅起了朦胧一层灰尘。贺凛扑在刚刚跟他站在对面的演员身上，回过头看向地上的电风扇，也是一脸心悸。 “贺凛！” 夏思佳吓得心脏要跳出来了，她蹬开椅子就往擂台跑：“你怎样了？没事吧？” 说话声已经带了哭腔。 贺凛爬起来，看看了身下演员没有大碍，将对方拉了起来，他翻身下了擂台，夏思佳冲上来就抱住他：“怎么搞得啊？吓死我了！” 贺凛拍拍她的头：“没事，估计是年久失修，自己掉了下来。” 一群工作人员跑了过来，各种检查，郑世邦也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眼贺凛：“没事吧，小贺？” “没事，导演，还好我身手快一些。” 刚刚被救的小演员抚着心口感叹：“谢谢你啊凛哥！要不是，我得被这电扇削掉头啊！妈啊，这可是小时候我在教室里最担心的事儿，还真被我给撞上了。” 工作人员跑过来：“导演，就是线老化了，很多年没有换过，自己断了。” 郑世邦叹气：“找这边的负责人谈谈，差点让我们的演员受伤！”随即，他又大声道：“原地休息一个小时吧，大家压压惊！” 夏思佳一直牵着贺凛不撒手，听到小演员说“削掉头”，脑子里立马一幅血淋淋的画面，又吓得一哆嗦。 贺凛看她一张小脸都白了，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别处转转。” *** 都觉得明星拍戏很轻松，其实比起坐办公室，真的是危险不断，这还是现代戏，如果是古装打戏吊威亚，那么伤痛是一定会有的。 只不过是伤往往不在脸上，所以给了大众风光无限的错觉。 经过这一遭，贺凛不太想让夏思佳去片场了，他打戏挺多的，时不时也会受点小伤，不想夏思佳担心。但夏思佳经过这一出，对于贺凛关于拍戏一直往日报喜不报忧的做法不再信任，但又不好三五不时去剧组盯着，只能在家里担心。 一转眼，夏思佳已经回海市快一个月，最近《烽火》热度很高，《你在》的票房也一路飘红，她和贺凛的粉丝一路看涨，继去年两人各自爆红之后，今年再度携手爆红。 找上门来的工作很多，生辉娱乐这边筛选了很多，并没有想着趁热度捞钱，黄鑫磊估计也是这么个想法，贺凛又还在剧组拍戏，因此两个人商业活动大都在下个月。 夏思佳作品没有存货了，马越超送到她手上几个本子，但都没有特别让她满意的。往年减少工作量之后，她一般都是出国旅行，现在贺凛一个人在剧组水深火热，她不想走。但是在家一个人琢磨，似乎有些荒废时间，她又考虑要不要再去房伽生那儿上个课。 一时间脑子里各种想法。 类似危险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贺凛在《光荣铭记》里的戏份眼见着就要杀青，贺林风打来了电话——医院打来电话，肾、源有消息了。 张佳丽因为贺凛之前承诺可以将房子转到贺洋洋名下的话，现在十分听贺凛的。医院有了消息也不敢瞎做主，她主动让贺林风给贺凛打电话，这么大的事儿，她得请贺凛一个指示。 毕竟钱还得贺凛出。 *** 贺凛杀了青就得往老家赶，夏思佳犹豫了两天，提出想跟他一起回去。 贺凛有点意外：“你……确定？” 夏思佳也觉得一个女生主动提出要去男朋友家是有些不太对，但是之前听来的东西，她总觉得贺凛会吃亏。 “我就是想陪你。不过不方便的话，那我就不去，毕竟是你的家事。” 贺凛打断她：“那就一起好了。” 赶到老家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贺洋洋已经被安排住了院，张佳丽等了两天，终于盼来了贺凛，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拿出一摞缴费单子，讪笑道：“贺凛啊，你看，刚刚护士来说欠费了……” 贺凛拿过来：“那我先去缴费。”他回过头看身后的夏思佳：“你在这等等我。” 夏思佳点点头。 贺林风认真打量了眼前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他是知道夏思佳的，听贺凛说要带女朋友来，他和张佳丽又在网上搜了搜夏思佳的资料，还一起看了夏思佳的《戏游欧洲》。 等到反应过来了的时候，张佳丽已经成了夏思佳的粉丝，贺林风本人说起来也能算半个。 他看了看夏思佳，心道：贺凛这小子，眼光还是随他！ 贺凛走了，张佳丽话多了点，她搓搓手，兴奋道：“你就是思佳啊，对吧？” 夏思佳点点头：“阿姨好，叔叔啊，不好意思，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张佳丽笑起来，亲切道：“都是自家人，这大事你来也是应该的，应该的！”说罢觉得自己笑得太过于谄媚，连忙捣了捣贺林风的胳膊：“是不是啊，老贺？” 贺林风还端着长辈架子，嗯一声之后，也没说话。 夏思佳腼腆一笑。她看向病房里的贺洋洋，对方刚睡着，胳膊上还打着吊针。 “弟弟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我已经拜托朋友找最好的医生给弟弟安排手术，叔叔阿姨不要太担心。” 夏思佳说这话的表情是一等一的真诚。 张佳丽一听这话，激动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哎呦，咱们洋洋有你这样的嫂子，真是太有福气了！” 贺林风严肃的脸上也松动不少。 夏思佳笑而不语。 “干嘛呢？”贺凛一来，就看到张佳丽拉着夏思佳的手。 张佳丽一看见贺凛跟见着领导似的，赶紧松开夏思佳，又把人往贺凛身边贴心地推了推，好像在说“看啊你女朋友完好无损我可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儿啊！” 夏思佳拉拉他的衣襟：“交好了？” 贺凛晃晃手机：“现在微信就能交，我已经绑定我的手机了，你们不用管了。” 夏思佳小声道：“有困难找我。” 贺凛拍拍她的手，笑道：“暂时不用。” 是啊，未来儿媳妇入行那么多年，一定比贺凛还有钱，张佳丽听了这话简直开心得想跳起来。 病房门口有人往里看，大概是隐约认出了贺凛和夏思佳。张佳丽颇有眼色地看着二人身后的箱子，一拍大腿：“不需要这么多人陪护，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家吧，房间我都提前准备好啦！” 贺凛看着门口似乎开始聚集病人家属，果断拉起行李箱，牵起夏思佳的手：“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 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第 101 章 101 可能是传说中的洞房花烛？ 夏思佳站在贺凛家宽敞的一口客厅打量了一番，贺凛挽着袖子从厨房出来，递给她一杯水。 “你家确实很大啊！” “小地方，同价位的别墅肯定要比大城市要大一些。” “唔，倒也是。”夏思佳捧着杯子，小啜了两口，又去看他。他将衬衫的袖子挽了几挽，露出流畅的小臂，正撑在沙发上，交叉着两条大长腿，看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笑了出来。 夏思佳懊恼一般拍拍自己的脑袋，道：“就是觉得主动要求跟男朋友上门这种事，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贺凛觉得她可真是可爱。 “你呢？你看我做什么？”夏思佳说完了自己，又问。 贺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慢悠悠道：“我刚刚上楼了一趟。” 什么意思？夏思佳不解地望着他。 贺凛道：“看了一下房间。” 夏思佳还是没理解。 贺凛咳嗽一声：“算了，你自己去看吧！” 五分钟后。 夏思佳站在贺凛的房间门口，迟迟不敢抬脚进去。 “你确定？家里这么大，就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贺凛摇头：“除了三间卧室，其他房间分别改成了书房、健身房、影音室和张阿姨的衣帽间。” 夏思佳：“……” “那也不能这么夸张吧？”夏思佳指着房间崩溃：“阿姨给准备一个房间也就算了，这些都是什么鬼啊！” 贺凛顺着她耳朵手指看去，他原来的大床上换上了火红的四件套，枕套上一对戏水的鸳鸯，还挺逼真。床头上贴了一张硕大的囍字、房间四角吊起五彩缤纷的拉花彩带，满头顶的气球，床尾对着的那面墙上还贴了一张大头婴儿的海报。 小婴儿光着小肚腩，留着口水，冲着镜头笑，倒是娇憨可爱。 “这是……什么啊……”夏思佳无语极了。 贺凛走进去看了一圈，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下：“可能是传说中的洞房花烛？” 夏思佳：“……” 快给我拆掉啊啊啊！ ***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将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拆得七七八八，夏思佳累的往床上一躺：“你家人太热情了……哎呦，硌死我了，什么东西？” 她翻身爬起来，掀开薄薄的红色丝绵被一看，满床的桂圆和莲子。 “……” 夏思佳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完没完了！ 贺凛见她一脸无语的小模样，憋了一晚上的笑意终于止不住，他走过去，拉着夏思佳站了起来，捏起床角边一颗桂圆，递到她嘴边：“来，尝尝生不生？” “……” 夏思佳一把拍掉他的手：“生你个头！” 贺凛笑得止不住。 夏思佳绷着脸看了他一会，也终于笑了起来。 “你阿姨倒是挺关心你的啊！我之前还以为她对你爱理不理的那种呢！” 贺凛起身，将床上的“坚果大礼包”扫进垃圾桶：“就那样吧，现在是靠我给贺洋洋看病，不然你看她理不理我？” 他话里带着无所谓，看来也是不关心张佳丽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夏思佳听得心里一阵心疼，她自己爬起来，一把抱住贺凛的腰：“不管其他人，有我理你就够了！” 贺凛低头亲亲她的嘴角：“嗯，有你就够了！” *** 虽然一个房间，但是贺凛倒是规矩，枕套上的鸳鸯刺绣微微硌着他的脸，朦胧的月色里他对面的人已经睡熟了。 贺凛对这个房间没有什么归属感，夏思佳躺在这里，也没有让他生出来一丁点“喜欢的人终于躺在了自己从小到大睡得床上”的亲密感和成就感来。 漆黑的夜色里，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 其实他印象也很淡了。 不过如果生母在世的话，应该也会很喜欢夏思佳。 毕竟张佳丽看起来都对她满意得不得了，贺林风也是一脸的暗自得意。 他脑子里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夏思佳一个翻身，手打在他的脸上，“啪叽”一声，还挺响。 “还是……我的武功高强……” 夏思佳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又睡死了过去。 贺凛摸摸自己的脸，虚虚握住她的手，也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打打杀杀的武侠梦，还是牵紧一点，免得在梦里不知道被哪位少侠剑客给骗了去。 *** 贺洋洋的手术安排地很及时，贺凛和夏思佳都拜托朋友找了经验丰富的医生，手术进行地很顺利。 贺洋洋从麻醉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病床边上坐着一位长发美女。 他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 “……疼。” 因为术前前一夜就得禁止喝水，他此刻嘴唇是干的，一开口嗓子也是艰涩，夏思佳听到动静回过头，但是没听到他刚刚那一句到底是在说什。 “你醒啦？” 夏思佳倒是很惊喜，赶紧按铃叫来了护士，护士来了一圈检查了一番，交代道：“没事，用着镇痛泵呢，不过还得疼一段时间呢，这么大的手术都过来了，这都是小事儿啊，坚持住！” 贺洋洋眨眨眼。 护士走了，就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夏思佳道：“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哥哥去医生办公室了，一会就来。” 想了想又介绍道：“我是夏思佳，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贺洋洋又眨眨眼，小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夏思佳弯下腰，侧耳去听。 贺洋洋虚弱地声音传进耳朵：“……嫂子好。” 夏思佳直起身，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你这孩子，有眼力！” 贺洋洋眨眨眼，想笑，怕疼，忍住了。 “你们干什么呢？”贺凛低沉地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贺洋洋现在也很怕贺凛，听见他的声音习惯性地浑身一震，结果伤口处痛得他全身一抖，小脸又白了两分。 *** 观察了几天，一切都很顺利，一个多星期后，贺洋洋拆了线，他现在已经可以慢慢在走廊里挪步，但是还不能出院。 贺凛和夏思佳接到了新的工作，两人又要往海市赶。 张佳丽一脸的不舍，倒是比二人来的时候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多了，她拉着夏思佳的手：“有空就回家来住，贺凛说你不喜欢红色？下次阿姨再给你准备点好看的床上四件套！” “……好。”夏思佳讪笑着点点头。 回到海市，已经半夜。王朵朵和大刘都放了假，不知道各自去哪个城市旅游去了，贺凛把夏思佳送到门口，反复交代她要锁好门窗之类。 夏思佳已经瞌睡睁不开眼，磕磕绊绊就往客厅走，迷迷糊糊只知道“嗯”，行李箱还没推进们，连钥匙还挂在门上也不管。 贺凛闭了嘴，叹口气，推起自己的行李箱跟着进了屋。 实在是，不放心。 连日来一睁眼就能看到贺凛，夏思佳已经适应。这天一早又看到他，内心的第一反应已经平静到如同老夫老妻一样平淡。 再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天花板、这吊灯、这张床……这是她的房间啊！ 夏思佳蹭一声爬了起来，第一反应是看看自己的衣服。 嗯？换了衣服？哦，她想起来了，是她自己换的，她有印象。贺凛当时没走吗？那她怎么没有印象了？ 她一回头，发现贺凛已经醒了，正眯眼看着自己的后背。 “你怎么在？” “嗯。”贺凛打了一个哈欠。 嗯什么？夏思佳执着道：“你昨晚没走吗？” “走了现在还能在你床上？”贺凛闲闲看她一眼：“是不是睡傻了？” 在你床上，这几个字，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嫌弃？”贺凛撩起被子，翻身下了床。 夏思佳一瞬间捂住眼睛。 “做什么？”贺凛莫名其妙。 “男生早上不是会……”夏思佳话没说完，耳朵又红了。 “你懂得不少啊！”贺凛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我醒了很久了。” “那你？” 贺凛面无表情道：“平静。” 夏思佳做了一个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的姿势：“了解！” *** 贺凛一开始是睡客厅的，后半夜被热醒。空调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没办法制冷。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倒腾半天遥控器，最终放弃。他拎起手机，轻手轻脚地进了夏思佳的房间。 在老家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天了，今晚睡一起应该也没关系，客厅空调坏了啊，不能怪他。 贺凛躺在床上，这么想着，环视这个女性气息十足的房间，莫名其妙生出一种“终于躺在自己喜欢的人一直以来睡得那张床上”的兴奋感。 奇怪，在老家他自己的房间，他也没这么激动。 兴奋和激动带来身体直观的改变，他闻着夏思佳身上熟悉的香味，又有点后悔自己留了下来。 一夜辗转，简直自讨苦吃。 夏思佳做了一餐快手早餐，牛奶和吐司面包已经煎鸡蛋。二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饭。 “你是什么工作？”夏思佳问。 “拍杂志。” “我也是啊！” “是吗？你去哪拍？” “回岚城。” “我也是在岚城，可以一起去。” “挺好，你什么时候？” “明天。” 夏思佳喝完杯子里的牛奶，乳白色的奶渍粘在嘴角：“好巧，我也是明天。” 贺凛伸手帮她抹掉：“什么杂志？” “《佳人一刻》，说是有搭档的，还是个大专题，但是我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 真这么巧的吗？ 贺凛放下手里的吐司，愣了愣：“我想，可能是我。” 第 102 章 102 是不是……有点难言之隐？ 《佳人一刻》的主编是黄鑫磊的好友，跟马越超关系也还不错，这次的专题她是她很早就定下的，当时已经跟两家公司分别拍了板，只是没想到一转脸贺凛和夏思佳就宣布在一起了。 不过这对杂志来说，倒是个刺激销量和话题的好消息。 两个人这次选择开车回岚城，私密性比较好，两人独处时间也长，只是这一次司机换成了贺凛，他前几天刚刚拿到了驾照，但是还没买车，仍旧开夏思佳的车。 “你这次在岚城住哪啊？不行来住我家？。”夏思佳坐在副驾上，拆开一瓶水，先喂了贺凛一口。 “住你家？”贺凛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家里还有伯母还有刘姨，是不是不方便？” 夏思佳护着胸口，指着他的鼻子，夸张道：“哇哦，人家好心关怀你，你这个禽兽，想到哪里去了？” 贺凛俯身一口咬住她的手指，牙齿用了一点力道，又怕她痛，立刻松了嘴：“大刘哥还有其他人都在日暮大酒店开好房间了。” “不去拉倒！”夏思佳哼一声，扭过头，假装去看风景。 贺凛好笑地看她一眼，开车上路。 *** 第二天拍摄，两家团队碰面了。 这次的专题跟夏季有关，换了好几个造型都很清新，夏思佳在杂志上还真的很少这种扮相，以往编辑们准备的衣服全都是露肩露背的紧身礼服，她自己都习惯了这种妖娆路线，所以在镜子里看见花仙子一样的自己，忍不住拿起手机先给自己拍了几张自拍。 等见了贺凛之后，才发现男人小清新起来更过分，浅粉色的衬衫和白色裤子穿在贺凛身上相当合衬，夏思佳模糊地回想着擂场上那个一身迷彩的男人跟眼前的这位花美男，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拍照比起打戏，倒是没有什么难度，贺凛和夏思佳一天下来，完成了工作。 累倒是也挺累的。 散了工作，杂志方请两家团队一起吃吃饭，浩浩荡荡二三十个人，宛如公司团建。众人走到订好的酒店包厢门口，贺凛和夏思佳走在最后，还没进房间，就听见对面包厢传来巨大的响动。 响动太大，所有人都顿住脚步，往对面包厢看过去。 门口的服务员赶过来，推开门的功夫，就看到一张超级大的红木圆桌上，宋橙捂着右脸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对面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趾高气扬地指着她的鼻子正在破口大骂。旁边坐着几个圈外的年轻男人，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两人。 王朵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几个都是有名的纨绔富二代，专门喜欢跟小明星交朋友。” 门也就开了一瞬间，很快就合上，再也看不到里面。 夏思佳回想一下，好像刚刚在房间里没有看到方德昌那个老色鬼的身影，这才多久，又腻了宋橙了？ 贺凛见她发呆，拉起她的手：“走了。” “哦。” 夏思佳晕晕乎乎地跟贺凛进了包厢，落了座才小声问他：“宋橙会不会被……”她手横在脖子下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贺凛笑：“王朵朵不是说了吗？那屋虽然都是纨绔子弟，但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应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不得不说贺凛猜得没错，这边饭局结束，众人从包厢鱼贯而出，贺凛和夏思佳挽着手又走在最后，顶头就碰见对面包厢的门又打开了。 宋橙亲亲密密地挽着刚刚那个扇了她一巴掌的矮胖富二代，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只是右脸的红印子还隐约可见。 宋橙也没想到能看到贺凛和夏思佳，顿时一脸的尴尬，可能又想起自己脸上还带着点伤，微微侧过脸的样子看起来蛮心酸的。 只是一秒，夏思佳率先收回若无其事地视线，和贺凛并肩先离开了。 宋橙望着二人的背影，还好没被看到，她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转瞬又觉得心里莫名憋屈。 矮胖富二代“咦”一声：“那俩不是最近很火的那对吗？诶，不是还跟你一起拍《烽火》来着？” “好像是吧。”宋橙一点也不想讨论这俩人，含糊道。 富二代疑惑道：“你们刚刚怎么不打招呼？” 宋橙摸摸头发，不自然道：“可能他们没认出来我吧，再说，这都多久了，本来也不熟。” 矮胖富二代扭脸看了她一眼，不客气道：“针什么的少打点，不然你妈见了你也快认不出来了！” 宋橙憋出一口血，忍了又忍终于将心中翻涌的怒气压下去，扯出一丝服软的笑意：“知道了！” *** 不知道是不是《佳人一刻》给众多媒体和商家释放了一个二人乐意同台的信号，在那之后期望二人以情侣名义共同出席的活动邀约越来越多。 不过二人基本都拒绝了。 这个圈子里见太多高调恋爱最后劳燕分飞的例子，夏思佳觉得“秀恩爱，死得快”这句话还是非常玄学的，不可不信。 最近两人都在休息期，各自零散地工作之余，所有的时间都是能聚在一起就聚在一起，王朵朵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闪耀过——作为一颗电灯泡。 “你们俩干脆同居算了！” 夏思佳捏起兰花指，捂住胸口，矫揉造作道：“那可不行，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真的假的？”王朵朵八卦心起，凑过头，贱兮兮道：“你不是当初就放话说要跟人家小武替交朋友，说什么因为人家腰好‘性’福来着？怎么现在成了朋友，你就退缩了？这福不打算享了吗？” “年少轻狂嘛！”夏思佳不乐意：“谁还没点非分之想了？” 王朵朵嘲笑她：“怂了就直说呗，我又不笑话你！” “那你呢，见了黄鑫磊话都说不完整？你当初不也是吼着叫着要给他生猴子吗？” 王朵朵无力反驳：“好吧，那也是我的非分之想罢了！” 夏思佳怼怼她的肩膀：“你说，我跟贺凛能结婚吗？” “不是吧，夏夏姐！”王朵朵受到了惊吓：“你都想这么远了吗？你不是打算主动跟贺凛求婚吧？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连车都见没见着，就急着补票？别了吧，上车再补也是可以的啊！” 夏思佳翻了个大白眼给她：“跟你说正经的呢！” 王朵朵收敛了笑：“你真想结婚吗？” “其实，不是。”夏思佳思索一番，慢吞吞道：“其实我觉得婚姻挺不靠谱的，你看我爸妈。” 相爱的话，当然怎么都好说，可如果不爱了，婚姻不过是枷锁罢了。 夏夏姐还是家庭阴影太重了，王朵朵同情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道：“贺凛人很靠谱的。” “对，他人是很靠谱，而且感觉他很传统。”夏思佳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前段时间我去他家，他那个后妈以为……只给我们准备了一个房间，我就跟他一张床上睡了一个多星期，他连我的手都没碰……” 王朵朵咋舌。 “贺凛，是不是……有点难言之隐？” 夏思佳回忆两人拥抱在一起接吻的时候贺凛的反应，脸有点热：“好像……也不是。” 王朵朵也为难：“按理说，贺凛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又有你这么个女朋友在眼跟前晃悠……不应该啊！” 夏思佳瘫在沙发上：“谁知道呢……” 两个没经验的人窸窸窣窣讨论了好久，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 第二天，夏思佳约贺凛去小区附近的超市，家里缺了很多日用品，王朵朵找小闺蜜玩去了，她一个人实在搞不动。 这个时候还不找男朋友，那不如不要谈恋爱。 起得早，超市里只有一群抢购鸡蛋的老头老太太，贺凛和夏思佳远离蔬果生鲜区，倒是没人来打扰。 贺凛和夏思佳边走边聊，说说笑笑，突然贺凛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 夏思佳跟着往二人身后看去，除了货架还是货架，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了？” “没事。”贺凛眯了眯眼睛，扭回头。 又走了半个货架，夏思佳停在一排洗衣液面前，蹲了下来：“这几个牌子哪个好用啊？王朵朵之前买的就挺好的，但是我忘记什么牌子了。诶，你用的什么牌子啊？你衣服上的味道就挺好闻的……” 她说着一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剩一个堆了大半的购物车。 贺凛不见了。 夏思佳站起了身子，愣在了原地，脑子里霎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还在迷瞪，就听见有人“哎呦”一声，货物散落在地的声音，夏思佳反应过来，朝响动处走去，拐过两个货架，就看见道路中间本来摆成造型的卫生纸滚了一地，贺凛单手捏着一个男人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那个男人被贺凛捏得痛得弯腰，手腕上挂着一串相机，机身挂着一荡一荡地晃悠。 这是有人在偷拍？ 夏思佳脑子里瞬间砸过来两个大字——私生！ 她快步走过去，等到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又是一愣：“马强？怎么会是你？” 第 103 章 103 英年早婚，很惨的！ 马强的脸红得像个番茄，夏思佳瞧着他一脸要哭的模样，心下了然。她从他的手腕上摘下来相机，马强仿佛呆了，也不敢反抗。 夏思佳翻了翻照片，有她的单人照，也有她和贺凛手挽手的亲密照，再往前翻了翻，她和贺凛驾车去岚城的照片也有，都是一水没什么构图的偷拍照，就是网络狗仔爆料的那种风格。 “你是转行当站哥了？还是一直跟踪我？”夏思佳口气冷漠。 马强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 “网上那个‘小马哥’是你吧？经常在我微博底下留言的那个？” 马强惊讶地抬起头。 “我……” 夏思佳冷笑：“不是因为我恋爱就宣布脱粉了吗？公布了我一大堆不求上进的表现，又说我没有一位明星的自觉。”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这是打算拍点证据回踩？” 马强没想到自己的网名早就掉马，更没想到夏思佳竟然还看了他那天一堆数落夏思佳恋爱脑的长文，顿时尴尬又上了一层。 “我只是随便写的。”马强辩解地很无力。 “辛苦你了，这文都快出圈了，你知道因为你这篇文章我受到多少谩骂的私信吗？”夏思佳嗤笑一声：“我是不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恨我？” “没有！”马强叫起来，声音又低了下来：“你对我很好思佳姐，你对我，对我家都有恩。” “呵呵，不敢。”夏思佳道：“那你这几天的偷拍是怎么回事？” 马强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想留着纪念一下。” 夏思佳不客气地打断他：“别了，咱俩没那么熟。” 贺凛手下使了劲，捏得马强痛得要跪下，他冷冷道：“你最好说实话！不然的话我会报警！” 马强这才说了实话：“我……就是……代拍……” 代拍？夏思佳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看来你挣了不少。” 马强没敢吭声。 夏思佳将相机还给他，转身就走，抛下一句：“我没想到会是你。” 话语里满满的失望。 马强低头看着相机，连夏思佳的背影都不敢看，他就像考试作弊被抓了包的学生似的，一脸的羞愤难堪。 贺凛一把捞住相机，三两下将内存清了个空，塞给马强，低声警告：“不要再让我揪到你第二次！！” *** 贺凛在停车场找到夏思佳。对方正坐在副驾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凛将购物车推在一旁，弯腰敲了敲副驾的窗户。 夏思佳抬起小脸。 贺凛松口气，还好，没哭。 夏思佳推开门，下了车，帮着贺凛往后备箱装东西。装完两个人坐进了车里，安静了一会。 贺凛捏了捏她的手：“别难过了。” 夏思佳撅噘嘴，丧气道：“也不是难过，我遇到很多代拍，他们站哥站姐其实也都有自己的圈子，只要有利益在，就会有人去做，不是马强，也会是其他人。” “我就是觉得……”夏思佳斟酌着，用了一个词：“挺失望的。” 很失望，很失望。 如果是陌生人，又或者是夏思佳受过他的恩惠也就算了，结果是自己热心帮助过好多年的人反过来利用自己挣钱，再退一步挣钱也就罢了，可对方还走得是跟踪偷拍这一套，夏思佳再想到马强天天思佳姐长思佳姐短地叫着，心里怎么想怎么膈应，怎么想怎么失望。 贺凛揉揉她的脑袋：“好吧，允许你失望一会。 夏思佳蹭了蹭他温热的手掌，没说话。 一路安静地往回开，夏思佳像只霜打的茄子，一直蔫蔫地。贺凛拎着两大包东西跟着夏思佳回了家，将东西收拾妥当了，一转身见夏思佳还是闷闷不乐，他走过去抱了抱她：“还不痛快？” “嗯。” “要不要……给你打打气鼓鼓劲？” 夏思佳这才正眼看他：“怎么弄？” “你闭上眼！” 夏思佳配合着闭上眼，嘴巴上传来温柔的触感。 贺凛轻轻点着她的嘴角：“看看你帅气的男朋友吧，不可以失望太久啊！” 夏思佳吃吃笑了。 是啊，别人怎么做，怎么看她，怎么对她，都是别人的事情，她控制不了的，不是吗？以前她也经历过比这些更过分的事情，不都过来了吗？今天不过是因为碰上了熟人，所以心绪大了些，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马强不都宣布脱粉了？ 早晚他会不再关心她这个人。 粉丝的爱很珍贵，但是也很快就会流失。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不要再在意了。 算了，算了。 *** 又是新的一天。 入了夏，天气又渐渐热了起来。夏思佳前一夜看电影看得太晚，一觉睡起来已经是中午十点半。她摸出手机才看到贺凛给她的留言，原来他今天接了个访谈节目，已经和大刘赶去外地，三天后回海市。 夏思佳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洗漱。王朵朵最近在追一个韩国小鲜肉演员，为了能给爱豆做数据，果断报了一个韩语速成班，昨天开始就已经上课去了，中午也不会回来。 午饭吃什么呢？夏思佳对着满满当当的冰箱发呆。 她厨艺实在不行。 拿起手机，还是定外卖吧。浏览到一半，电话打了进来。 夏思佳一愣，是许佳林。 “在海市？”许佳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 “在，你也来海市了？” “嗯，出来，哥们请你吃饭！”许佳林笑，又交代道：“带着你的小男朋友啊，让哥们给你掌掌眼！” 夏思佳笑：“不巧，他今天去外地了，有通告。” “那你来，带着我徒弟小朵朵，我发给你地址啊！” “好！” 夏思佳挂了电话，又给王朵朵发短信，收拾妥当出了门，在市中心的语言培训班楼下接了刚刚下课的王朵朵。。 两个人赶往许佳林发来的定位——一家私家菜馆。 *** 许佳林有部新电影在双凤拍，剧组给定了酒店，下周开机。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忙工作，所以夏思佳和封苑撕起来的那些事，他只是略有听闻，并不知道热度如何，直到上周他回国，换回了国内的号码，这才听说之前的闹剧，原来动静那么大。 他心知封苑找夏思佳麻烦，一定跟自己脱不开关系，特意打算请夏思佳和贺凛吃饭，来赔罪。 夏思佳和王朵朵进了包厢，就看见贺凛一身骚包紫的亮面衬衣，正在跟小服务员讨论菜式。 他一脸正经，仿佛全然不知对面的小服务员耳朵红得要滴血了。 夏思佳偷笑，这个花蝴蝶，真是走哪撩哪！ 许佳林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夏思佳就笑了，他一边示意服务员先出去，一边拍拍椅子，道：“来了？快来，坐！” 说着将手里的菜单递给王朵朵：“看看，吃什么？” 夏思佳故意板起脸：“怎么不问我？” “谁知道你接下来什么工作计划？要不要减肥？还是问我们小朵朵比较靠谱！”许佳林笑眯眯地摸摸王朵朵的头：“怎么样啊？我们小朵朵跟黄鑫磊有什么进展没有？” 夏思佳抢白道：“她已经移情别恋韩国小鲜肉了，黄鑫磊长什么样估计她都忘了。关于这一点，你们师徒俩不要太像了！” 许佳林耸耸肩：“这锅我可不背！我们这叫博爱。” 王朵朵也跟着道：“一辈子这么短，只喜欢一个人太亏了，我得多喜欢几个才划算！” 夏思佳冲他们俩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倒杯水。 “你出来跟我吃饭，跟你小男友讲了没有？”许佳林说着气愤起来：“《你在》的时候我就看你们俩不对劲，年正松还不信，怎么样？我就说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夏思佳凉凉看他一眼：“你确定？”封苑不也是你的眼光？ 许佳林估计也是想到了封苑这个疯婆子，话头一噎，强辩道：“……反正，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他想起来什么似的，得意地八卦道：“说起来，你们的初吻还不是拜我所赐？” 夏思佳毫无感情地为他鼓了鼓掌：“是啊，等我们结婚了还得请您老来当证婚人呢！” 许佳林倒是吓一跳：“你们要结婚了？” 夏思佳后悔自己接他这个话茬：“没，就是开个玩笑！” 许佳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王朵朵。王朵朵冲他摇摇头，他才相信：“你一定要想开啊，英年早婚，很惨的！” 夏思佳：“……” *** 远在外地正在接受采访的贺凛此刻正坐在摄影棚里。 主持人笑着问：“跟夏思佳有定下来的计划吗？” “当然……”话没说完，贺凛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有点感冒。” 主持人笑，执着道：“当然有还是当然没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贺凛摸摸鼻子，老实道：“当然有的，我盼望着此生都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 主持人挖坑：“明天就结，也可以吗？” 贺凛目光明亮而坚定：“可以，随时都可以！” ※※※※※※※※※※※※※※※※※※※※ 捉虫 第 104 章 104 你这是又得罪谁了吗？ 贺凛跟主持人拍了合照，握了手，又客气一番，工作人员都在台下收拾机器，见他迈步下来，全都停下手里的活，鼓了鼓掌。道：“辛苦了，贺凛老师。” 贺凛连忙双手合十回道：“大家才是辛苦了，感谢，感谢！” 有大胆的女工作人员喊道：“要和夏思佳幸福哦！” 摄影棚在录制结束后关掉了观众席的灯光，此刻只有舞台方向灯火通明，贺凛站在舞台的最后一个台阶上，明暗的光线正好在他的脸上交界，仿佛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薄纱。他望向下方那个女工作人员的方向，微微一笑，长睫低垂，真诚道：“谢谢你，我们会的！” 出了摄影棚，大刘拿着他耳朵手机等在一旁。 “夏思佳给你打了一个电话，我没接到。” 贺凛给她回了过去。 “你录制结束了？”夏思佳话音刚落，打了个酒嗝。 贺凛皱眉：“你在哪呢？” 夏思佳已经喝高了，又打了一个酒嗝，捂着嘴巴小声道：“我不会告诉你我背着你跟别的男人出来吃饭喝酒了！”说完又咯咯笑起来。 是真的喝高了。 贺凛眼皮一跳，他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问她：“王朵朵在你身边吗？” 夏思佳把手机递给王朵朵：“我男朋友找你！” 王朵朵倒是没喝酒，毕竟得有一个负责开车回去的人。她一直在跟旁边发酒疯的许佳林掰扯，听到夏思佳喊她，接过电话：“喂，贺凛？” 贺凛听她声音清明，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王朵朵在夏思佳身边就好，他揉揉鼻梁：“你们跟谁一起吃饭呢？” 许佳林正在旁边凑头偷听电话，一听贺凛这么问，抢过手机，对着话筒积极道：“跟我啊！跟我！” 贺凛将这声音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许……许先生？” 许佳林舌头都伸不直了，含含糊糊道：“叫什么许先生……叫佳林哥……就行，我不是还给你们俩当……当那个证婚人了吗……见外了……是不是？” 贺凛一时不知道该回他一句什么才好。 王朵朵推开他，接过电话：“我正打算带夏夏姐回家呢？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一个人可以吗？”这两个醉鬼呢！ 王朵朵道：“没事，我给毛毛姐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就到，等她到了我们就走。” 毛毛姐是许佳林的女助理。 贺凛这才放下心来：“好，那你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开车回家注意安全，把门锁好。” “好！”王朵朵接了圣旨，挂了电话，扭脸看看一左一右一个傻笑的，一个喊困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 夏思佳一夜头痛，迷迷瞪瞪睁开眼，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坐在床上反应了半天，才从宿醉的记忆里回神。 昨天她是不是还接了贺凛的电话来着？ 她说了什么来着？ 敲敲脑袋也想不起来了，她胡乱抓了抓头发，起了床。一出房间，就看见王朵朵穿着睡衣坐在餐桌前捧着手机发呆。 “干嘛呢？一脸郁闷的样！”夏思佳走过去。 王朵朵抬头看她，哭丧着脸：“夏夏姐，你又上热搜了！” “哈？” 夏思佳莫名其妙，她接过手机，自言自语道：“我没干什么啊……”话没说完就闭了嘴，她看见了自己的热搜关联词了： “夏思佳许佳林喝醉酒当街高歌” 什么鬼！ 王朵朵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有视频。” 夏思佳觑她一眼，心头略过不安，但还是点开了视频。 一段路人拍摄的某音短视频跃入眼帘，夏思佳和许佳林分别被王朵朵和毛毛搀扶着，走出私家菜馆，许佳林招手高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夏思佳紧接着一句“胜利歌声多么嘹亮”，许佳林又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夏思佳闭着眼就来了一句“忠于革命忠于党” …… 整个视频短短一分钟，他们两个醉鬼接二连三地唱了足足七八首歌曲。 夏思佳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惊吓，满脸扭曲地往下划了划屏幕，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第一条就把她给整笑了。 ——“怎么这俩人喝多了还能当街battle起来了？还是红、歌对唱？这俩人是要进军歌唱界了吗？” 夏思佳觉得丢脸的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视频沙雕了一些，不过好在没有什么负面影响，评论的网友们也都是再调侃。说实话，现在的热搜真的上了不如不上，每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有人私信骂她又花钱买热搜。 夏思佳心安理得地坐下吃早饭，吃完回到卧室，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又来了很多辱骂的私信。 点开id一看，全都是许佳林的毒唯女友粉。 夏思佳对许佳林的毒唯是怕了，想来想去，她只好关了私信。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万一再来一个封苑这样的神经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思佳仰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手机，突然又想到——封苑应该也看到这个热搜视频了吧？ 她点进封苑的微博，就看到封苑刚刚发了一条只有一个翻白眼表情包的微博。 这反馈太及时了，夏思佳都要笑了。 底下不离不弃地真爱粉丝全都在安慰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啊，又催她多发自拍。有个顶着许佳林头像的网友评论了一句“眼睛不好就去医院少玩手机”，招来了几个封苑粉丝的冷嘲热讽。 夏思佳又顺着这个网友一看，好像是许佳林某位站姐的小号，注册时间很久了，估计是知道当年许佳林和封苑在一起的事情的。 没人能禁得住互联网的深扒。 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什么都很无聊，算了，她动动手指，退出了微博。 *** 这条热搜下午的时候就降了热度，等到晚上夏思佳准备入睡的时候再一看，已经掉下了热搜榜。 她拍了拍脸上的面膜，拿起最近在读的一本小说，将手机和热搜都丢在了一边。 第二天贺凛就要回来，夏思佳自告奋勇去接他。或许女人一恋爱就难免会智商情商齐齐下降，主动出现在公共场合这种事情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抗拒去做的，可自从和贺凛在一起之后，她就不怎么在意大众的眼光了——只要能和贺凛子在一起，公共场合出游也有另一种甜蜜和喜悦。 贺凛还是一个黑色背包，戴一顶黑色渔夫帽，压得低低地看不清眼睛，抄着裤子口袋就出来了。 夏思佳一步跳到他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倒是把他给吓一跳。 贺凛抬了抬帽子，摸摸她的脸，一脸宠溺：“今天还当街唱歌吗？” 夏思佳听出来他话里的嘲笑，打了他胳膊一下，晃了晃包，里面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辩解道：“我开车来的！没喝酒！” 贺凛笑，拉住她的手，往大门走去。 大刘推着行李箱走在后面，默默当他的电灯泡。 送了大刘，车里又剩他们俩。夏思佳打开一瓶水，随口问：“录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话题？” 贺凛一边倒车，一边想了想：“主持人问我打不打算和你结婚。” 夏思佳差点被呛到，又想起许佳林那句“英年早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凛倒也没有说下去，他转了一把方向盘，姿势比之前熟练太多，突然低声问她：“许佳林说给咱俩当证婚人了？” “哈？”夏思佳又是一呛。 贺凛低声笑：“那……咱们俩……什么时候结的？我怎么不知道？” 夏思佳：“……” *** 两个人说说笑笑回了家，一出电梯就看到对门的孙阿姨正在她家门前盯着大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夏思佳认出那人是住在对门的退休教师孙阿姨，快步走了过去：“孙阿姨？怎么了？” 孙阿姨见她回来了，赶紧招手让她过来：“小夏呀，快来看看，你家门上这是被人写了些脏话啊！” 夏思佳走过去一看，自家的大门上不知被谁用红色油漆写了个大大的“贱人”二字。 孙阿姨指了指不远处自家门口的菜篮子，道：“我买菜回来，就闻见楼道里一股油漆味，在我家那边转悠一圈没看到，走到你家这边就看见这门上……” 她担忧地问道：“小夏啊，你这是又得罪谁了吗？要不要报警啊？” “又得罪谁了” ……原来连孙阿姨都看八卦消息…… 贺凛也低头看了看夏思佳：“报警吗？” 夏思佳已经气得要冒烟了，她后退一步，依靠在墙上，摸出手机，无力道：“我来。” 警察很快就来了。 联系物业调取了监控，发现一个小时之前，有一个全身黑衣带帽蒙面的人，拎着一桶油漆，快速地作了案，然后就从楼道离开了。楼道里没有监控摄像头，而之后楼下人来人往，再也没有一个穿黑衣的人出现在监控里。 贺凛盯着屏幕：“这……是个女人？” 夏思佳看对方水桶一样粗壮的腰身，疑惑道：“是吗？看着像个矮胖的男人啊！” 贺凛道：“我也是感觉，就是觉得她的手不像男人的手。” 夏思佳闻言又仔细看了看视频里对方的手，确实，看着白嫩又娇小，真得很像女人的手。 两个人正讨论着，负责搜索楼道的警察过来了，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往地上一扔，打开道：“嫌疑人应该是换了衣服又混在居民里坐电梯离开了，对方把作案的黑衣扔在了三楼保洁员的推车里，然后保洁员以为是楼里谁送给她的二手衣，正准备洗干净留着自己穿。” 夏思佳和贺凛凑近一看，塑料袋里正是一套黑衣黑裤和黑帽子，已经湿透了，皱巴巴一团。 一个小警员叹气：“得慢慢看监控，辨认一下哪些是这栋楼里的居民，哪些是外来人员了。” 另一个警员接话道：“能熟门熟路摸到夏小姐家门口，应该是你能一眼就认出来的人，估计对方还会二次伪装，单靠视频有些难。” 夏思佳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目光暗了暗，明显有点失望。 有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的人能随时找上门，确实很让人心烦。 “不用！” 众人看向贺凛。 贺凛下巴点了点地上的塑料袋：“确定只找到这一身衣服？” 小警员一愣，随即保证道：“确定！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我都翻遍了，就是这一身衣服和帽子。” “那就是了。”贺凛看向屏幕：“对方没换鞋。” 众人互看一眼，俱是眼睛一亮，是啊，对方没换鞋，只要比对鞋子就好了啊！ 第 105 章 105 解铃还须系铃人 众人又打开泼油漆的视频，只见黑衣人穿了一双黑色运动鞋，隐隐能看到鞋面两边各一道暗色花纹。 这是……夏思佳一愣——如果她没认错，这双鞋是某国外品牌，这个系列的鞋子有些款现如今已经炒到近万一双，最近圈里的明星艺人基本人均一双，她和贺凛也有一双情侣的。 这鞋如果是真的的话……夏思佳抬头看向贺凛，发现贺凛也正看着她。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相同的困惑：能买得起万把块的鞋子，这人怕不是圈里的？ 夏思佳低头沉思，难不成真像孙阿姨所说的，她又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得罪了圈里的谁？ 有了线索，再看起视频找人就方便多了，不到一个小时，小警员指着监控视频道：“暂停！快看这个人！” 众人齐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褐色长发女人，穿一身碎花长裙，低头玩着手机进了电梯。电梯的摄像头比较高，这个女人戴着口罩又一脸自然地玩着手机，确实看不清脸。长裙子很长，盖住了脚，但是在她进出电梯的一瞬间，还是能看清楚和泼油漆的黑衣人穿得是同一款鞋子。 小警员提醒道：“是在七楼上的电梯。” 夏思佳也看清楚了，确实是七楼。 视频里的这个褐色长发女人，在一楼出了电梯，沿着小区的大路，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离开了小区的监控视线。 小警员道：“需要调取沿路更多的监控，才能继续追踪，这需要时间，夏小姐还得再等等才能有结果。” 夏思佳知道也只能这样，点点头：“好的，麻烦你们了！” 小警员腼腆道：“不用谢，这是我们的工作。” *** 送走了警察，两个人从物业的监控室回到夏思佳的家，就看到王朵朵站在楼道里，拿着抹布正在擦拭大门。 她见夏思佳二人回来，丧气道：“我擦不掉啊，夏夏姐！” 夏思佳无语：“你拿水擦油漆，真是够异想天开的，水当然擦不掉！” “那要用什么啊？” 贺凛道：“可能要煤油之类的吧？”他拉着夏思佳进了屋，回身对王朵朵道：“别擦了，打电话找人换一扇吧。” 他想想又补充道：“换个智能开锁的，然后门外再装一个可以远程监控的摄像头。” 夏思佳点点头，贺凛就开始打电话找人办这事。 王朵朵拎着抹布垂头丧气地进了屋：“也不知道这谁是哪个神经病，等到警察揪出来这个人，一定要她赔偿我们各种损失！” 贺凛想到之前那个带着血的手指头快递，冷笑：“那一定要一笔一笔地跟她算清楚！” 夏思佳拉拉他的衣角，让他坐下，小声道：“你也怀疑是……她？” “嗯，只有她这么神经，执着地神经……”贺凛捏捏她的手：“一会有人来量大门尺寸，我喊大刘哥来帮着王朵朵一起看着点，为了保险起见，你这两天住我那里去，等监控什么的都安好了再回来。” 夏思佳也不矫情，思索一番，点头同意：“那我收拾收拾东西。” “去吧！” *** 毕竟离得近，夏思佳就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简单衣物，有什么需要的，到时候让贺凛陪自己回来取都行。 她趴在贺凛家的沙发上，看着对面自己紧闭窗帘的卧室，思绪飘飘飘忽忽又不知道转到了哪里。被人盯上挺烦人的，夏思佳有一种粘上一块怎么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的感觉。 贺凛围了围裙出来，一副要做饭的样子，看她瘫在沙发上，挑挑眉：“想吃什么？” “你做饭？”夏思佳头都懒得动，只转了转眼珠子，朝他斜过来：“你厨艺可以吗？” 贺凛拉开冰箱，拿出一些食材，用肩膀轻轻带上：“还行，这些天在家，闲着就跟着网上学了几道，大刘哥尝了觉得还不错。” 夏思佳“哇哦”一声，毫无感情地感叹：“说好一起吃外卖，你却中途学做菜？” 贺凛笑：“总得有个人会，不可能一直吃外卖。”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夏思佳一时不知怎么接，她下意识道：“一直吃外卖也没什么不好……” “有了孩子就不行了。” 夏思佳：“……” 你想得太远了，大哥！ 她爬起来跟贺凛传授经验：“贺凛知道吗？王朵朵的妈妈跟她说，千万不要学会做菜，女人一旦做了第一顿，这辈子做菜的工作就都是她的了！” 她转着眼珠子的样子活像一只小狐狸，贺凛看得好笑，揭穿她的心思：“咱俩在一起，一定不让你做饭，这下放心了吧？” 夏思佳吐吐舌头，冲他摆摆手：“去吧，小凛子，哀家等你的表现！” 贺凛顺着她，做了一个“喳”的动作，抱着食材朝厨房去了。 *** 贺凛的手艺自然没有完美到哪里，不过也都是营养搭配的家常菜，夏思佳在他家住了两天，什么活都不用干，胖了三斤。 家里的门已经换了新的，监控摄像头也装上了，还是可以自动报警的那种，夏思佳瞬间安心很多。 她在家请贺凛和大刘吃饭，又叫了一桌子火锅。四个人刚刚落座，她手机就响了。 是之前的小警员。 “调查出来了，麻烦您得来警局一趟。” 众人连饭也不迟了，关了火就要出发。 到了警局，小警员调出沿街的视频，指着画面里那位褐色长发女人，道：“你们看，她步行了十分钟，进入了一家商场，从商场给的监控来看，她使用现金购买了一身知名运动品牌套装，价位在一千五百块人民币左右。该女子在该运动品牌店铺的换衣间将原来那身碎花连衣裙换下之后，随即将裙子丢弃在了楼梯间保洁员的推车里。” “保洁员大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拿回家清洗之后留着。该连衣裙目前已经追回，清洗过了，但是据调查也是大品牌，价值在五千元左右。” “该女子换上了运动套装，出了商场，步行五分钟之后，随即有一辆车停在了路边，该女子应该是熟悉这辆车的，拉开后车门就坐了进去。车子一路往海市郊区开去，越来越偏，最终失去了目标。” “人没找到？” 小警员摇摇头：“虽然失去了目标，但是这辆车子的主人已经找到了。” “是谁？”夏思佳紧张起来。 “名叫张小雷，是一名道具师，之前曾在各大剧组的道具组工作过，跟夏小姐您……”小警员犹豫地措辞道：“……之前有过过节。” *** 一年没见的张小雷出现在海市，而且开车接了那个多次伪装了的泼油漆的女人，对方是哪一方的，显而易见。 夏思佳恨得牙痒痒：“真是，五个巴掌都是便宜她了。” “她怎么老实了一阵子，又出来作妖？”贺凛话刚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夏思佳和许佳林吃饭的热搜刚下，评论里甚至有人热烈讨论夏思佳和许佳林配不配的话题，封苑被刺激到了，也很正常。 王朵朵也反应过来了：“可是现在没办法直接证明那个女人就是封苑啊！” 也是，几个人各自垂头，都在思索。 大刘突然道：“其实找确定那个女人是不是封苑，也很简单。” 夏思佳没想到大刘会发声。 “怎么做？”王朵朵抢白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刘看向夏思佳，慢条斯理道：“让许佳林找封苑套套话，保管一问一个准！” *** 找许佳林这事儿，夏思佳是真的有考虑过的，但是她思来想去都觉得有点赖上许佳林的感觉，她和许佳林关系是还不错，但又是不常见面的吃吃喝喝的普通朋友关系，说知心吧又算不上，更何况封苑据说是许佳林的初恋，两个人在一起很多年，当年许佳林为了封苑还做了很多疯狂的事儿，再加上现在也还在纠缠，夏思佳吃不准许佳林这边到底是什么态度，所以就没有找许佳林具体聊过。 但看样子封苑是不打算放过她的，夏思佳最终还是拨通了许佳林的电话。 许佳林听说了她又被骚扰的事情，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歉意：“封苑前段时间还跑到我家里大闹，不过我不是来海市了吗？她没堵到我，估计人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咱俩吃饭被拍到还上了热搜，可能她就又疯了……” 夏思佳太佩服他了：“你可是真能忍……你真的这么……喜欢她啊？” “早就不喜欢了。”许佳林笑：“什么情啊爱啊，哪里能禁得住她这么消磨？我现在对她半点好感也没有，之所以一直忍到现在，无非是觉得她是个女人，想给她点面子。当年也算是一个人咬牙硬撑着才能爬到现在这个高度，我撕她，实在是觉得那样的行为不算个男人罢了。” 是啊，许佳林如果撕封苑，用脚指头想也值得届时肯定也有会骂他不够男人的说法，网友大都站在上帝角度，谁都觉得自己才有道理，全然不顾受害者到底怎么想。 许佳林电话那头叹口气：“算了，你遭受的这些都是无妄之灾，本来也是因我而起，本来以为她会适可而止，现在看来恐怕只是我一厢情愿。” 他话里带着某种决绝和释然：“我会约封苑出来见面，其他的，到时候你来安排决定吧。” 第 106 章 106 你真我见过最渣的人了…… 约封苑见面之前，警察找上了张小雷。 张小雷自从去年的事儿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任何剧组找到活干，他一时断了经济来源，只好靠着当初那个人给他的十几万和之前自己的一点积蓄度日，他大手大脚习惯了，很快就将钱财挥霍一空，现在在给一家果行的仓库当司机，闲暇时候再做做顺风车的买卖。 “我冤枉啊！”张小雷看见穿警服的人就犯怵，愁眉苦脸道：“我那天真的就是开着车子拉私活！她在路边招手，我就停下来了，就问了一句‘打车不’，她点点头就坐进来了……我真不认识那个女的啊！” 监控视频里，那个褐色长发女人确实有一个微微招手的动作，警员们敛了声色，质问道：“她坐进你的车之后，难道从头到尾都没跟你说话？” 张小雷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就说了个去‘去海河大桥’，我还开玩笑问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那人头都没抬，理都没理我，一直噼里啪啦地按着她的手机。我天天上班累得跟狗一样，本来就不想多说话，挣钱就好，对吧？反正我懒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就一路上听着广播，全程没怎么说话。” “那个女人到了之后，她又去了哪？” “我哪知道？海河大桥那么长的一条线呢……我想想啊……她到了地方之后，就沿着河边栈道走，没一会就看不见了。我猜着或许是跟朋友约好了在这见面？不然那地儿挺偏的，她打车回去都不好回。” “她没有使用电子钱包？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没，就是现金，我说一百三，她给了我两百，关键我身上没零钱找不开，说加她微信转给她，她鼻子里哼一声，很轻蔑似地，直接推开门就走掉了。” 张小雷心虚道：“这个价钱是比出租车高点，但是她也没反对，我应该不犯法吧？” 几个警察想起那个女人穿着上万的运动鞋，动不动就扔了五千多的衣服，心道这也是那个女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询问一番，又调取了张小雷的手机通话记录，确实没什么发现。警察也就没有跟他讲明又牵扯进夏思佳的案件里。 张小雷抚着胸口出了警察局，虚惊一场。 警察这边将张小雷的情况反馈给夏思佳，夏思佳已经不在意张小雷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了，她已经从许佳林处听说了，封苑积极答应了与他的见面，就约在明天晚上，地点还是上次许佳林和夏思佳吃饭的那家私家菜馆。 许佳林主动打来电话：“那是我的发小开的菜馆，你如果想动点什么手段，也是可以的。” 许佳林这么一说，夏思佳倒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有种联合许佳林提前设计封苑的感觉，这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贺凛一把拿过她的手机，淡声回道：“好的，下午我就过去布置一下。” 夏思佳不忍心，他可忍不了。 “如果封苑没做，或者没承认，那么就伤害不到她，但如果她做了，还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嚣张态度，那就不能怪谁了。毕竟是她害人在先，你做这些不过是自保。” 夏思佳叹口气，不再钻牛角尖。 *** 第二天晚上，夏思佳和贺凛提前坐在了许佳林定下的包厢的隔壁，他们面前有一台电脑，里面的画面正是隔壁包厢里独自等待的许佳林。 许佳林一改往日骚包的穿衣风格，换了一身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金融显贵富公子。 夏思佳盯着画面里独酌的许佳林，跟贺凛耳语：“现在的科技好发达，这画质也太清晰了！”不止画质，收音也清楚，连许佳林喝茶时候吞咽的声音都好像隐约听得到。 贺凛笑而不语。 十来分钟之后，封苑推开了包厢的门。 夏思佳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果然又是压着时间来的，封苑这喜欢当大轴的老毛病可一点没改。 封苑一看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红唇潋滟，一幅初恋少女模样。 许佳林态度倒是冷清，半点没有往日里嬉皮笑脸的纨绔形象，他抬起眼皮看了封苑一眼：“来迟了。” 封苑也不恼，笑得灿烂，挨着他不客气地坐下：“这不是听说你破天荒愿意主动邀请我吃饭，我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该穿哪件衣服才好，最后就耽误点时间嘛！” 她不愧是影后出身，一席话说得又娇又嗔，但是又很自然亲切，如果包厢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那么一定都会认为封苑和许佳林关系熟稔得不得了。 许佳林却不为所动，甚至在封苑主动贴上来的时候往后撤了撤身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本身就不想封苑靠近自己，还是因为他知道隔壁还有两双眼睛再盯着自己而不好意思。 “今天找你来，是有点事儿想问你。”许佳林脸色平静，声音也平静，听不出一丝起伏。 夏思佳看他这副开门见山，恨不得立刻结束模样，这才肯定许佳林在电话里说的——对封苑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话——应该是真话了。 封苑充满爱意地斜瞥了他一眼：“你电话里就说了呀，我就知道你不是没事请我吃饭呢，毕竟你不是一直都躲着我的吗？” 许佳林冷冷看着她，不开口。 封苑一副不跟小孩子计较的表情：“好啦，好啦！那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佳林迅速打断她：“夏思佳的住宅前几日被人用油漆写了字，这事儿是你干的吗？” *** 夏思佳和贺凛都认真盯着监视画面里封苑的反应，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只见她双目微微睁大，一脸吃惊的样子，好像第一次听说一般：“你开玩笑呢吧？怎么可能是我？我都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啊！” 她吃惊的样子又变成困惑：“没听说啊，身边完全没有人在讨论呀！哎，你说这事儿这么大动静，怎么还不如你们俩在大街上唱歌来的热闹？夏思佳那边怎么不乘机买个热搜卖卖惨、博博同情啊？她不是最擅长这些了吗？” “封苑！”许佳林喝止道。 封苑耸耸肩，无辜地转了转眼珠子：“干嘛呀，一提夏思佳你就跟我急，你们关系看来真不错啊？” 许佳林淡声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上次甚至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私下聚餐。”他这话有点解释给隔壁贺凛听的意味，有意说得很细致：“夏思佳是有男朋友的，而且人家感情一直很好。上次我本来也是准备请人家情侣一起吃饭的，结果贺凛去外地录节目了，所以我和夏思佳还有她的助理一起吃的饭，这菜馆都有监控，一查就查的到！” 他话头顿了顿，轻声道：“而且，我为什么请夏思佳你心里没谱吗？我是为了赔罪！我在英国偶遇你们在拍摄《戏游欧洲》，知道你爱惜羽毛，不愿意在镜头前跟我多说一个字，生怕因为我浪荡的名声连累你现如今的声望，我并不怪你，也没有生气，真的！所以你趁着导演组关闭摄影机吃饭的功夫拦住我，说你不与我在节目相认是身不由己，也真的没有必要！你们当时资金有限，我以夏思佳朋友的名义请你们吃饭也是礼貌而已，并不是我看上夏思佳，也不是夏思佳硬贴着我，而是你真的想太多！” “我以为你也就是固执又自私一点罢了，没想到我回国之后听到你对夏思佳做的那些事，真的觉得匪夷所思！封苑，你以前固执归固执，但是并不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你怎么会变得……” “以前？心狠手辣？”封苑冰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眼睛里迸射出一丝狠意，怒视许佳林，恨声道：“你也配说以前？以前你那么爱我，你还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永远爱我！可是你还不是说甩了我就甩了我？” 许佳林摇头：“不要狡辩了封苑，正因为那个时候我爱你，所以我没办法忍受你跟我交往的时候，劈腿其他人，还不止一次。” 封苑又是冷笑，强调道：“我说了一百万次，我跟那些人没有感情，我爱的始终是你！” 许佳林被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了，他一想到隔壁还有两人免费看八卦的人，瞬间又无奈了，叹气道：“封苑，你真我见过最渣的人了……” 他决意不再跟她撕扯那些成年旧事：“说以前没意义，我只是想问你，夏思佳门前被油漆写字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封苑立刻硬邦邦地回他：“不是！” 许佳林起身就要走：“不是就算了，那今天这顿饭就没有吃的必要了！” “许佳林！”封苑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你为了一个夏思佳，让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想吃？”许佳林已经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无所谓道：“你想吃的话就慢慢吃，回头就记我账上就好，我就不奉陪了！” “许佳林！你给我站住！” 封苑一脚瞪开身下的椅子，站起来，指着许佳林的鼻子：“你是不是就是要为夏思佳出头？你口口声声说对她没心思，那为什么还要摆今晚这顿鸿门宴招我过来？” 许佳林已经彻底放飞，丝毫不把她的愤怒看在眼里：“是又怎么样？” 封苑气得气血翻涌，胸口一阵一阵起伏，一张嘴就口不择言：“活该！她这个人怎么样都是活该！有男朋友还出来招惹你，就是贱！她就是贱人一个！写门都是便宜她了！她应该被满楼道、满小区、满大街、满世界地写‘贱人’才对！” 她喘着气，大喊一通之后，渐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 许佳林手扶在门把手上，深深看她一眼，满眼的失望：“你不是说不知道这件事吗？怎么又能准确得说出她门上被人写了‘贱人’两个字呢？” 封苑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咬紧牙关不开口。 许佳林冷笑一声：“这两个字，配你才对！”说完拧开房门，也不理身后封苑发出疯狂的尖叫，摔门而去。 第 107 章 107 做了恶事的人本来就要付出代价 许佳林敲了敲隔壁包厢的门，贺凛来给他开了门，两个人在门口示意了一眼，一起进了房间。许佳林看见坐在桌边的夏思佳，一脸的愧疚：“思佳，真是抱歉，因为我的缘故，又害得你被骚扰。” 摊上封苑这么个偏执的神经病，许佳林和自己真的是倒霉，夏思佳叹口气，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话可说。 许佳林指了指电脑：“视频都录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夏思佳也犯起了难，要是公布出来吧，还是要牵扯到许佳林，可要是不公布吧，封苑挨了五个巴掌还敢来主动招惹自己，莫非真当自己是个软柿子不成？ 一旁的贺凛直接道：“交给警方处理。” 夏思佳和许佳林齐齐看向他。 “我虽然是建议，不过是强烈建议。”贺凛话说得很直白：“思佳，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却招来无妄之灾！你忘记了在嘉誉私高的事情了？如果那天我没有上楼去找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会是个什么鬼样子？封苑她并不是再跟你闹着玩，她是怀揣着最大的恶意来故意伤害你。一次又一次地、摆脱不掉地、疯狂地伤害你！但你的人生不应该和这种无休止的恐慌和伤害扯上关系，所有我的建议是交给警方处理，然后收集证据起诉她，找律师一桩一桩地与她对峙，将她做过的所有的一切公之于众！” 他说完长长地一段话，房间里安下来。 夏思佳仍旧定定地看着他，贺凛也回看她，两个人在对视里沉默。 许佳林出了声：“我赞同贺凛，思佳，交给法律和警察吧，你瞻前顾后，想让事情圆满，我理解，也感谢你到这个时候还顾及着我这个朋友，可这不是电影小说，想happy ending就能happy ending，就怕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自己。所以你还是听贺凛的建议吧，这个世上做了恶事的人本来就要付出代价。” 夏思佳问：“你真的没关系吗？” 许佳林笑了，不羁的笑容重回脸上，道：“能有什么关系？难道刚刚视频里哥们不帅吗？” 夏思佳笑了起来。 “那我就交给警察了。”夏思佳郑重道：“后面事情发展究竟会如何，我也不敢保证了，不过，希望一切重回正轨吧！” *** 上次那个小警员拿走了视频，然后悄无声息地过了一天。 夏思佳当天去了隔壁城市赶了场通告，刚回到海市就在热搜上看到了“f姓女星被警察带走问话”的热搜。 她暗灭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洗手台边，对着镜子继续卸妆。 有人在门口按门铃。 不得不说，贺凛找人安装的新大门采用指纹和密码实在是方便，门上的摄像头能够清楚地拍到来访者的画面，夏思佳站在玄关处，瞟了一眼门外的监控，是贺凛。 她打开门：“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休息了呢！” 贺凛给她带了一颗大榴莲：“你不是刚刚朋友圈说想吃榴莲？” 夏思佳笑嘻嘻亲了他一口，撒娇道：“谢谢我最帅气的男朋友！” 贺凛帮她将榴莲拿到厨房，打开装了两块在食盒里，剩下的冻在了冰箱里。夏思佳在一旁埋怨：“再多装两块！我能吃得下！” “这东西高糖的，你一会就要睡了，睡前吃太多对消化不好。” 夏思佳小声道：“又把我当小朋友……” “当你是小仙女！”贺凛点点她的鼻子：“去吧，外面吃，跟你聊一聊。” 夏思佳穿一身清凉睡衣，盘着两条大长腿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榴莲，一手拿着勺子。她挖了一口果肉喂到贺凛嘴边：“你吃！” 贺凛摆手：“你吃吧，我对榴莲敬而远之。” 夏思佳耸耸肩：“好吧，那我自己吃了。” 她兴致勃勃地吃了起来，贺凛就在一旁托腮看她，仿佛在欣赏什么绝美画卷。 “不是说聊一聊？” “不急，你吃完。” 夏思佳只好默默吃她的睡前水果。过了两分钟，她敲了敲盘子，示意贺凛自己吃完了：“神神秘秘地，现在可以说了吧？” 贺凛接过盘子，放在茶几上，问她：“看到热搜了？” “唔。”夏思佳咽下最后一口：“只看到了，没有点开看，肯定都是网友在猜来猜去的，应该一时间猜不到封苑身上。再说了，封苑那边的团队这会肯定想方设法地按下新闻呢，说不定明天马师兄就要联系我了。” 封苑团队肯定第一时间找夏思佳和解，那么必定要先联系马越超。 “不仅会找马越超，还通过黄鑫磊还找到了我。” “哈？”夏思佳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这是跟当初方德昌想炒作宋橙和贺凛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当时疑似女朋友的她自己是同一类操作——吹枕头风。 夏思佳好奇道：“你怎么说？” “不怎么说，这事法律说了算！”贺凛理所应当道：“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又被你惩戒过一次，还不收敛，谁知道下次她会不会带硫酸来你家蹲守？不用同情她，这种人就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夏思佳被他话里提到的可能性吓到了，想想觉得封苑似乎真的能干出泼硫酸的事儿来，她摸着脸跟着点头如捣蒜：“你说得对，法律说了算！” *** 这么大的动静，总会人尽皆知。 关于f女星的猜测愈演愈烈，而封苑的名字越来越多地被提及，有心人士去查了查往日因为几位跟封苑团队有往来一直消息灵通的站子和大粉，却发现对方统统闭了麦，那么f女星到底是谁，其实动动脚指头也猜得到了。 封苑被拘留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夏思佳正跟贺凛在拆礼物，她生日的时候粉丝集资给贫困山区修了一栋新的校舍，还帮忙把通往校舍的山路重新修整了，村委会给她寄来了一些当地特产的野生猕猴桃和干蘑菇之类的野山珍，还有一封信，应该是一位小朋友写的，笔迹还带着稚气，信里说校舍马上就要落成了，希望夏思佳姐姐能够来参加开学典礼，小朋友们都想当面感谢她云云。 “贺凛，我感觉好光荣啊！”夏思佳把信看了两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种荣耀其实只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吧，都是粉丝出钱出力，她充其量是沾了粉丝的光。 “我第一次觉得当明星真的还不错，能真的帮助到一些人，真好！” “想去吗？”贺凛看她兴冲冲地把特产和信换着角度拍了很多照片，问道。 “想去的诶！” 她以前听圈里一位热心公益的前辈聊过，说做公益会上瘾，当时还觉得有点无厘头，现在光是这点特产她都已经舍不得吃了。 她挑了几张好看的照片发了微博，摸了摸金贵的猕猴桃，想了想：“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我让王朵朵给这次筹措公益的粉丝团队送去。” 贺凛点头：“想去就去看看，是挺好的。”他看夏思佳喜滋滋地看起微博留言来，这才漫不经心道：“封苑被拘留了。” “真的？”夏思佳从手机前抬起头来。 “对，而且，封苑还承认了上次那个带血手指模型快递的事儿，也是她做的。” “靠！”夏思佳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贺凛无奈地摇摇头：“马师兄请了专业的律师，将这两次的视频都交给了对方，现在正在磋商细节。” “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马师兄怎么不跟我说？”夏思佳心里琢磨，这个马越超，上次还张嘴说她没人爱，她还没跟他算账呢，现在竟然也不主动找她，反而找上贺凛，是什么意思？ 贺凛道：“马先生只是不想你费心罢了，咱俩说给谁都是一样。” 夏思佳哼一声：“随便他吧！” *** 封苑和许佳林的视频流到了网上，即刻引发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封苑、许佳林、夏思佳和贺凛的名字和相关热搜统统屠了热搜榜，连带着苏蓉和《戏游欧洲》都被大众翻了出来。 苏蓉正在一个三线小城市拍戏，看完封苑和许佳林的视频，也是无语极了，这个封苑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她回想起那天在英国，夏思佳说去找贺凛问微信，结果一会就脸色不虞地回来了，肯定就是撞见了许佳林和封苑的事情。而自己后来当着封苑的面追问夏思佳为什么不帮自己要许佳林的微信……难怪夏思佳当时眼风先扫了一眼封苑…… 苏蓉后知后觉，夏思佳当时是在保护自己呢！ 她想给夏思佳打个电话，坦白洗手间的视频是自己拍的，也是自己传到网上的，想想还是放弃了，现在夏思佳和封苑两方正打官司呢，她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 深藏功与名吧！ 关于许佳林的评论就比较两极了，有的人觉得他当年受到伤害不亚于夏思佳，但是这么多年还能不在公众前多嘴一句，也是十分够意思了。当然也有人说他为了夏思佳，将初恋女友推到风口浪尖，实在没有男人心胸和度量，还有人说他为了封苑，看着好友被伤害那么久才出来发声，实在是有心机。 吵来吵去，又是没完没了。 夏思佳已经不在意网上的争论了，她就等着公司安排就好，现在她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下周小学生开学的，自己要去参加的那场开学典礼。 生活中不堪的人事物太多了，她还是关注一些有爱心有意义的事情才对。 ※※※※※※※※※※※※※※※※※※※※ 慢慢收尾x2 第 108 章 108 我的本质是爱你 入夏的乡村之夜，远比城市要寂静。夏思佳一行的大巴车抵达百草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村长和校长两个人等在村口，看见车灯的时候奋力摇了摇手里的手电做呼应。 夏思佳下了车，身后是陪着她前来的贺凛、王朵朵、粉丝团的几位代表以及其他工作人员。 村长是个黑瘦黑瘦的矮个子男人，挺年轻，操一口浓重的南方普通话，走上前来跟夏思佳握手：“夏女士，代表我们百草村百草小学四十七个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向您表示最真诚的感谢啊！” 夏思佳笑：“您客气了，村长！” 村长这句词估计也是提前备好的，见着夏思佳一笑，他就忘了后面要讲什么了，黝黑的皮肤在夜色里盖住了脸上的红潮，他哆哆嗦嗦地拉过来身后的校长，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百草村的张校长！” 张校长已经年过半百，鬓边生了白发，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戴一副大眼镜，看起来很有知识的样子。 “夏小姐，感谢您和您的粉丝为我们学校做的一切！” “张校长客气了，其实我也就是沾沾光而已，都是粉丝们优秀！”夏思佳说着将身后的粉丝团代表一一介绍给了村长和张校长。 一行人在村口寒暄了一会，村长带着众人朝学校走去。 村庄的小路刚刚修好，穿着凉鞋踩在上面还能感受到白天的余温。村庄感慨道：“往常这条路就是条土路，晴天还好，就是灰尘大点，一到雨天，整条路就成了泥塘，人还好，得淌着走，车就不行了，一陷进去抬都抬不起来。” 夏思佳看着昏暗的路灯下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光洁小路，听到村长这么说，欣慰极了：“路是很重要啊，这条路修好了，以后孩子们上学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张校长跟着“是啊！这条路修得真的太好了！” 夏思佳仿佛得到了表扬，开心地一直笑，她抬头看向身边的贺凛，笑得一脸骄傲。 “贺凛，我棒不棒？”她小声问道。 贺凛点她的鼻子：“棒！你最棒！” 夏思佳挽紧了他的胳膊：“嘿嘿，也不是我厉害，还是我的粉丝们厉害！”她说着，朝身后几个粉丝们竖了个大拇指。 几个粉丝还是头一次接触夏思佳，本来就分外激动，跟在小情侣身后吃狗粮，一直就互相捏着地方的手以免尖叫出来，冷不丁见夏思佳回过头冲她们竖大拇指，激动地跟捡了钱一样。 *** 本来村里商量的是安排客人住村民家里，但是因为人多，肯定要分开好几家。夏思佳这边不愿意打扰村民，提出住教室就好了，她们自己备了简单的被褥和睡袋，可以打地铺，或者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凑合一晚上就好。 村长打开两间教室，一脸歉意：“咱们村子实在是偏僻，也没个招待所什么的，让大家大老远来还没办法睡张像样的床，实在是愧疚！” 村长不好意思地想：瞧着都是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城里小年轻，睡教室桌子估计还是头一遭，遭罪了哎！ “村长，我们当演员的，有时候片场比这艰苦多了，累的时候靠着一根柱子都能睡，这教室干干净净的，又没风没雨，怎么不能睡？没关系的，大家凑合一晚，不费事儿！” 几个工作人员从车上提下来备好的东西进了教室，也跟着应和：“村长，不用担心我们，这都是难得的经历呢！” “哎！” 男生一间，女生一间，教室里又熏上了蚊香，夏思佳和贺凛想要帮忙，被众人赶出了教室，两个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在小小的校园里溜达起来。 夏夜静谧，城市里许久未见的银河正挂在夜空闪烁。 小虫子在草丛里叫个不停。 两个人走在操场边上的双杠处，贺凛拉住横杠，利落地撑了上去，夏思佳在底下看得羡慕：“我也要上去！” 贺凛拉住她，轻轻松松地就将她拽了上来。 风吹过来。 “这里好宁静啊！”坐得高，夏思佳得以望见校园围墙外黑乎乎的庄稼地，在风里发出硌硌沙沙的声响，有几户人家亮着灯，透过田地隐隐可见。 “嗯。”贺凛搂住她的腰，怕她掉下去：“这么宁静，似乎都忘记了城市里那些烦心的事儿。” 是啊，远离了手机和网络，远离了网络上那些偏执和疯狂的人，确实一身轻松。 夏思佳看着天上的星，感叹道：“人要是能永远没烦恼就好了！” 可惜这个想法一点都不现实，她说完也想到这一点，自顾自又笑了：“算了，人类的本质就是自寻烦恼。” 贺凛笑：“你的本质也是？” 夏思佳伸出一根手指，嘚瑟得摇了摇：“不，我的本质是美，越来越美！” 贺凛笑出了声。 夏思佳不理他的笑，反问道：“那你呢？” 贺凛渐渐收敛了笑，他凑到夏思佳的面庞，温柔地气息扑在她的鼻尖：“我的本质是爱你，越来越爱你！” 唇齿交缠之间，夏思佳突发奇想——意识到两个人半夜在小学操场的双杠上接吻，不会教坏小孩子的，对吧？ *** 第二天学生开学，众人起了个大早，手忙脚乱地帮孩子们把教室又恢复成原样。 夏思佳和贺凛跟着张校长和几个志愿者老师在校门口迎接前来入学的孩子，夏思佳看着一个个小萝卜头，心里默数：一个、两个、三个…… 整整齐齐四十七个。 好少。 夏思佳问身边的一位年轻支教女老师：“这些孩子都是几年级的啊？” “从一到四年级都有，大都是留守儿童，爸妈都在外地打工，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为了能让这些孩子不失学，张校长真是操劳了很多很多！”支教女老师带着她往教学楼方向走，一边感谢道：“之前我们的教室是老旧的村里老祠堂改得，那真的是破破烂烂的，一到下雨天，好几处漏水，现在换了您给盖的新的小楼，你看学生们都高兴坏了！” 夏思佳环顾自周，孩子们都在三层楼的教学楼里小猴子一样窜来窜去，一会摸摸新黑板，一会坐一坐新桌椅，满脸的兴奋。 “这个校舍盖起来，我们就有资本扩招了！周边的几个村子早就在盖房子那会过来打听了，都想把孩子往这边送，以前是没能力收，现在都能办得到了！县里教育局好像也会给学校拨一部分款，用来给孩子们的午饭支持，真是，这一切都要感谢夏小姐和您的团队！” 夏思佳抿嘴笑了：“您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出点小力，您和其他老师才是真正有爱心的人，以后孩子们还是要拜托给你们了！” 开学第一课，升国旗、奏唱国歌，还有张校长国旗下的讲话。夏思佳和贺凛被两个年级稍大一点的小朋友给戴上了红领巾，站在红旗下，夏思佳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豪迈的思绪——她决定了，以后每年生日都要亲自做一次类似的公益！ 四十七个学生的开学典礼，环节没几个，最后夏思佳和贺凛给孩子们送上来准备好的书包和文具，跟孩子们合了一张大合影，就送孩子们进教室上课去了。 夏思佳和贺凛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听了听孩子们朗朗地读书声，就要准备离开。 大巴车的发动声响回荡在安静的校园里，本来应该坐在座位上的孩子们全都从教室里冲了出来。大家很听话的站在校门口，跟车上的众人挥手再见。 夏思佳看着一张张天真的小脸，眼角微红。 她埋在贺凛的胳膊弯里，小声道：“和封苑的案子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贺凛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思佳摇头：“算了，没什么。”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夏天结束，秋天也过去了一大半。《破阵》和《花园》即将上映，而且在最近的热搜上高居不下，这两部类型完全不同的电影，因为各自女主角最近几个月漫长的司法对峙而备受各方瞩目。 一部是大师任西江重出江湖之作，一部是新锐导演席俊的处女作；一部投资数额巨大的文艺创新，一部是小成本商业片；一部集结了数位大腕，一部只有夏思佳一人扛大梁……似乎不论怎么比对，《破阵》看起来都会输很惨。 但那都是硬件，虽然官司还在打，但有那两个铁证如山的视频在，现在舆论都是倒向夏思佳的，封苑的名声可以说是跌倒了谷底，翻身基本无望。 网友们都在抵制封苑，《花园》自然首当其冲，各大电影相关平台依据现实，对《花园》的票房都不敢做过大的预期，不过倒也不是说就会对《破阵》刮目相看，毕竟席俊的导演能力和红药的编剧能力到底如何，圈内人是一概不知的，还得看了电影才能得出分晓。 在一片讨论和质疑声中，《破阵》和《花园》在同一天定档了，真真是冤家路窄。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抛开其他因素，夏思佳十分期待她在电影上和当年的“偶像”封苑的一较高下。 她觉得自己不会输！ ※※※※※※※※※※※※※※※※※※※※ 捉虫。 第 109 章 109 你愿意戴吗？ 明星艺人之间有王不见王的、有永不同台的、当然也有打官司的，但是像夏思佳封苑这种程度之严重、影响之巨大的案例，实在罕见。 马越超找来了金牌律师，但封苑方找的律师团队也很专业，并且回应角度刁钻，如果不是铁证如山，那白的真的能让他们说成黑的。这个案子从夏天打到入冬，正是拜了封苑方的律师所赐，所幸正义永远不会迟到，冬至这天，封苑的最终判决出来了。 其余几项按照法律条款可能都算是小摩擦，算起来也就是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范畴，但是找人恶意侮辱骚扰女性，那是实打实的犯罪，是一定会被量刑的，好在封苑认错态度良好，并且愿意承担夏思佳方提出的巨额赔偿，法院最终判处封苑有期徒刑一年，但是缓期一年。 说重不重，毕竟不用坐牢了，但是封苑的艺术生涯可以说是基本结束了。 网友们拍手称好的同时，又开始了新的质疑——夏思佳要求封苑赔偿损失三千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封苑是该罚，但是三千万啊，夏思佳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我家有个亲戚去年出车祸没救回来，肇事司机也才赔了一百多万而已，这么一对比明星可是太金贵了！” ——“楼上的，老百姓的命就是这个价啦！” ——“不是粉丝，只是想说，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夏思佳是名演员，参演的电影动辄投资上亿，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导致电影无法上映，你们知道她要损失多少吗？三千万真的一点也不多！” ——“我只是觉得没有人在意封苑舍得花五十万去伤害夏思佳这一点吗？怎么，合着一位商业价值上千万的女星在封苑眼里也就不过五十万？怎么没人骂封苑啊！夏思佳怎么就不能索要三千万的赔偿了？大家是以为那种伤害就是打一巴掌，骂几句的程度吗？拜托，那是性侵、是性骚扰才对吧！不是吗？楼上很多说夏思佳狮子大开口的还都是女人，可见女人对女人的成见和恶意是最深的！” ——“说得好！要是有人敢伤害我，我让她赔三个亿都不止！老娘就是金贵，关你们屁事！” ——“大家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你是夏思佳，被封苑这么三番两次的恶意伤害和恐吓，打算要封苑拿多少赔偿？不舍得封苑掏三千万的我今天就赐你‘当代圣母’的封号！” …… *** 虽然网友们都说三千万太多，但是封苑卖卖房产还是付得起这点钱的，虽然日后基本告别影坛，但是比起坐牢还是幸运多了。 马越超当然不觉得三千万多，在他心里夏思佳是和女儿一样的心头肉，就是三十亿也配得上。只是上次因为自己一句错话，弄得夏思佳跟自己冷战，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夏思佳和好，恰逢《破阵》票房过了十亿，剧组之前承诺票房成绩好，就请主创团队海岛三日游，席俊也真的打算信守承诺，在岚城的日暮大酒店请大家聚餐，顺便讨论具体要去哪个海岛。 马越超作为投资人，也被邀请出席了聚餐。《破阵》的票房是他没想到的，当初投进去的钱不但回了本，还赚了一笔。夏思佳就更不用说了，又是投资又是主演，这部剧让她在商业片上也证实了她的价值和眼光，当初费心拉来的投资人也全都挣到了钱，博到了名气，纷纷喜笑颜开，表示下次还要跟夏思佳继续合作。 而打擂台的《花园》却因为受到了网友们的集体抵制，再加上剧情改动得过于超前和新颖，导致票房并不能和任西江的名号相符，可以说是惨淡收场。 《花园》里最后落寞自杀的惠子都说是夏思佳的翻版，结果现实世界是夏思佳名气再度攀升看涨，而扮演了惠子的著名影后封苑，却差点锒铛入狱。 如此对比，也是让人唏嘘命运无常。 *** 马越超转了三千万到夏思佳的户头，又主动示好，送了夏思佳一辆一百多万的新车。 夏思佳看着马越超一脸“求和好”的表情，忍住笑，严肃道：“我这边刚收了封苑的赔偿，那边立刻就换上了百万超跑，是不是不合适？” 马越超一本正经道：“我可以让公司官方发微博说是发给你的安抚福利。” 夏思佳无语了：“别了，人家公司福利就是米面粮油，粽子月饼的，咱们生辉娱乐动不动就是百万跑车——这是还嫌网友骂的不够起劲？” 马越超看着手里的车钥匙为难：“我车都提了……” 夏思佳一把拿过来：“那我先让我男朋友帮我开着！” 马越超看着她心安理得地胳膊肘往外拐，痛心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少来！谁是你女儿！”夏思佳嘴上凶巴巴地，脸上却终于笑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之前的一段冷战彼此再也闭口不提。 知道你不是有意伤害我，所以我可以原谅你。 *** 夏思佳将手里的三千万全数捐出来，成立了一个爱心午餐基金会，大概来说就是专门为贫苦地区的学校改善伙食。等到她将这个打算公之于众的时候，舆论的倒向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后。 ——“真劫富济贫，替孩子们哈哈哈哈感谢封苑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主意真的很好，所以那些说夏思佳狮子大开口的人可以闭嘴了吗？” ——“我看到了第一批赞助的学校名单里有一个百草村，没有人扒得嘛——那就是今年夏思佳的粉丝为夏思佳生日应援时候做公益而盖起来的小学，除此之外还重修了学校门前的那条泥土路，前段时间开学的时候夏思佳团队还去参加了开学典礼，微博上有百草村支教老师拍的照片，人家是真的在低调做公益！” ——“小朋友们都在长身体，这么多学校，这么多孩子，三千万一点也不多！” ——“我也想参与，但是本人刚毕业，捐不了多少，想问有什么渠道没有？” ——“有的，有的，可以去夏思佳粉丝的官博去看看，置顶微博有捐款链接，拜托大家都去看看，五毛不嫌少，五万不嫌多！” …… 夏思佳本人也在风波之后发了第一条微博，颇有深意的两个字——“感谢！” 至于这个感谢，是感谢公司还是粉丝，还是感谢封苑的“慷慨解囊”，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远在老家探亲的马强，收到了一条十万块的转账，留言也只有两个字——“感谢！” 旁边的朋友问他：“谁啊？给你转了那么多钱？” 马强想到她刚刚发得那条微博，脸上浮现复杂的神色。 朋友见他不愿意说，也没追问，转而问道：“强子，你真不回双凤了吗？” 马强望着前方的远山：“嗯，不回去了，留下来陪陪老人。” *** 《破阵》从上映到下线，一共斩获了15亿票房，这当然不是今年的票房冠军，但却也是今年最大的一匹黑马。夏思佳如今的咖位一升再升，早就和三年前贺凛在双凤刚遇见她那会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她和封苑轰轰烈烈的一场官司以及最后封苑的黯然息影退圈、宣布定居国外的大结局，俨然给夏思佳的身价又加了一层神秘的不可说的意味。 圈里圈外都觉得她很强，不好惹，资源广，有心机也有头脑，仿佛背后有贵人在扶持，男朋友贺凛最近又凭着《光荣铭记》里林三七一角火爆大江南北，两人可以说是一时风头无两。 贺凛最近超级忙，《光荣铭记》作为献礼片提前定档是他没想过的事情，而林三七的火爆程度更是超过了他的想象，最近他每天通告不断，第二天在酒店床上睁开眼得先要想想自己到底是在哪个城市，连见夏思佳一面都是奢侈。 夏思佳休息了小半年，最近已经在正儿八经地挑剧本了，她连续几部作品反响不错之后，倒是有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压力，因为接下来再要接剧本就得慎重再慎重了，最好能演一些没演过的类型，她不想被再次定型。 年底的活动多了起来，各种颁奖典礼、慈善晚夜连轴地办，夏思佳和贺凛作为今年最受欢迎和期待的情侣档，已经收到了无数的代言邀请和活动邀约。贺凛还在外地，夏思佳只好先去试礼服，但是不知道贺凛那边会给他准备什么衣服，夏思佳有心想和他互相呼应一下，也只能多备几个方案准备着。 “我怎么跟渣男未婚夫临时落跑然后独自去试婚纱的新娘子似的？”夏思佳拽了拽拖地长裙的衣摆，对着镜子里的王朵朵埋怨道。 王朵朵笑，问她：“你们讨论过结婚的事儿吗？” “八字还没一撇呢！”夏思佳满不在意道：“我看起来像那么冲动就一头扎进婚姻坟墓的人吗？” 王朵朵只好闭嘴。 *** 商业之星颁奖礼这次再度邀请到了夏思佳，只是夏思佳从去年的颁奖嘉宾变成了今年的获奖嘉宾。 贺凛也被邀请出席，两个人一道走了红毯，粉丝打出佳凛cp的大灯牌，在人群里也别显眼。 一通拍照之后是红毯主持人的例行采访，话题也很老套，是主持人面对情侣档艺人的共同八卦：“请问二位什么时候会好事将近？” 夏思佳抿嘴笑，刚想开口，贺凛接过话筒，道：“快了。” 粉丝爆发欢呼，主持人也跟着雀跃：“真的吗？恭喜恭喜！方便透露一下计划吗？” 贺凛摇摇头：“抱歉，不太方便。” 主持人也就是随口一问，笑道：“没关系，那么我们就静候佳音啦！” 贺凛：“感谢！” 两个人走到后台一个无人的角落，夏思佳拉住他小声问道：“刚刚怎么回事儿啊？” 贺凛垂着长长地睫毛，低头看她，道：“前几天在别的城市每天睡起来，一整天都看不见你，觉得有些辛苦，你也知道我本身不是那种纠缠的性格，但是昨天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挺没有安全感。” 四周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俩穿着高定礼物在墙角，不知情的人经过看见他俩都是会心一笑——小情侣说悄悄话呢！ 夏思佳没想到贺凛会在此情此景说这些，她有点忐忑：“啊……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没有安全感呢？我很专一的啊！” “就是没有。” 贺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到她面前。 “我在回海市的路上买了订婚的戒指，你愿意戴吗？” ※※※※※※※※※※※※※※※※※※※※ 我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决定填坑时脑子里进的水，嘤嘤嘤。。。 第 110 章 110 谢谢你成全我的非分之想 商业之星去年因为夏思佳获得了较之以往更大的关注度，本来就有心再度锁定夏思佳，没想到时隔一年，夏思佳身上的话题翻了足足十倍不说，今晚又携手正爆红的男朋友贺凛齐齐到场，一眼看去过去哪里都是可以足以预定热搜的精彩看点，导演和宣发早就讨论好了，今晚是卯足了劲地将镜头聚焦在两人身上。 这会游走在后台的摄像环望了一圈，看见小情侣正躲在角落里咬耳朵，迈着小碎步悄无声音地挪了过去。 可惜他的步伐比不过习武出身的贺凛，只一个晃身的功夫，摄像还没来得及看清夏思佳手里的东西，就看到贺凛快速拿起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一把塞回了口袋，转过了身子牵起夏思佳的手，脸上露出莫名其妙地满足笑容。 “二位这是做什么呢？” 贺凛笑得高深莫测：“做好事。” 夏思佳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贺凛捏住她的手，看着她又是一笑。 粉红泡泡空气中满溢，摄影小哥被面前二人的免费狗粮塞了个饱。 苏蓉穿了件黄瓜绿的长袖晚礼服，露着半个肩膀，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故意道：“我说，你们俩低调点，在场可大都是多年单身狗，最看不得这种虐心场面。” 夏思佳捂住嘴偷笑：“不好意思，恐怕今晚你们得失望了。” 苏蓉眼睛不要太尖，惊讶道：“你们……” 夏思佳冲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苏蓉闭了嘴，但是内心震荡，夏思佳也忒迅速了，照这速度，不会过两年就可以带着孩子上综艺节目了吧？ *** 今晚的最佳女演员奖花落夏思佳，这是对她演技的肯定和褒奖，而最佳男演员恰恰花落贺凛，这不得不说是一次美妙的巧合。 二人站在台上一起接受了来自蒋寒友和房伽生两位老爷子的颁奖，蒋寒友拍了拍贺凛的肩膀：“小贺，我就知道你会成功！” “蒋老师，谢谢，我还要向您学习！” 房伽生也十分欣慰地瞧着夏思佳：“夏思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夏思佳恭敬道：“房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感谢您当时的教导，我获益良多！” 四个人在台上合了影，准备下台，贺凛和夏思佳又被主持人留在了台上。 “刚刚红毯时候，听说二位好事将近？” 主持人十分懂得调控气氛，把握话题，一开口就问得全场都竖起了耳朵。 贺凛点头：“对。” 主持人又问道：“届时会公布吗？” 贺凛又点头：“现在就公布。” “……” 主持人一时忘了怎么接话，迟疑道：“不是刚刚还说……您的意思是……好事已经定了？” 贺凛点头：“对。” 主持人也摸不着头脑了，递来一支话筒，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相信全场的朋友们都跟我一样好奇！” 贺凛将话筒举到嘴巴，对着镜头意气风发地笑了笑：“大家好，我是贺凛，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夏思佳。” 说完将话筒递给身边的人，夏思佳轻轻笑出了声，带着一丝赧意：“大家好，我是夏思佳，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贺凛。” 直白到让人反应不过来，台下的艺人和粉丝们嘴巴张得老大，全都愣住了。 不知道是哪位cp粉在后方——“妈呀！我搞得cp要结婚了！”——一声怒吼打破了全场几乎停滞了的气氛，众人顿时哄笑起来，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满场响亮。 贺凛镇定自若，在嘈杂声中微笑着收了个尾：“是的，我们订婚了。” 众人这才看见二人左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带了一副同款铂金对戒。 主持人也是业内知名主持，从业多年见识过无数舞台突发，但是突然公布订婚的，眼前这一对还是头一回撞见。 “刚刚红毯不是还说快了？”主持人都有点懵：“这也太快了！” 贺凛十分谦虚：“还行，还行！” “您的意思是，红毯之后您二位才决定订婚？” “对。” “那仪式……” 夏思佳抿嘴笑：“没有仪式。” 贺凛赶紧补充：“会有的，不过这是我们两个秘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台下单身狗牙都酸了。 “……除了羡慕和恭喜之外，大家伙还能说些什么呢？”主持人辞藻华丽，一段大排比，夸得二人郎才女貌，简直天生一对。 夏思佳想还了手中的话题下台，无奈主持人口才太佳，一直源源不断，搞得她又近又退不知所措，有点慌里慌张的模样，倒是流露出小女儿的娇羞。 “让我们再次恭喜这一对甜蜜的人儿，祝你们幸福。”主持人终于讲完，带头鼓起掌。 “谢谢！”夏思佳将话筒还给主持人，拉起贺凛就快步下了台。 *** 颁奖典礼之后，贺凛和夏思佳牵手从电梯下到停车场，夏思佳整晚都沉浸在“天啊我已经订婚”的不真实感里。 贺凛帮她提住裙角，大手护着她的腰，嘱咐道：“小心脚下。” 夏思佳吐吐舌头：“刚刚在台上还云里雾里，其实现在我也有点懵。” 贺凛盯着她的眼睛：“想反悔？” 夏思佳赧然道：“那倒也不是……” 贺凛警告道：“老实点，别乱想。不然我不介意提前履行我的义务。” 夏思佳：“……” 两人说说笑笑，坐进了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库。隔着不远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他注视着离去的车子，脸色复杂，好半天才回转了身。 结果被身后的一个女人吓了一跳。 “章光沅，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呢？”苏蓉换回了一身休闲打扮，站在男人身后调侃道。她的几个小助理站在远处的车子前等她。 章光沅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没看什么。” 苏蓉试探道：“夏思佳都要订婚了，真是很快啊，现在她和贺凛都混得很好，订婚结婚都对她利大于弊，我倒是蛮羡慕的。头两年，贺凛当你替身的时候，我还真没能想到他们俩能在一起。” 章光沅淡声道：“是啊。” 谁能想到夏思佳选择的人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武替呢？而自己——车祸、受伤、复健、复出……一步错步步错，《花园》又押错了人，现在不上不下的样子，倒不如当初不要听蕊姐复出的建议，出国上学算了。 而夏思佳……算了，自始至终，夏思佳也没喜欢过他，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苏蓉看他一脸黯淡，也有些于心不忍：“好啦，朋友一场就是缘分啦，你也好好的啊，你今晚看起来一直都不太开心，听说你行程还挺满的，你撑不住了让蕊姐放你休息一下啊，不行的话，就约朋友出来吃吃饭喝喝酒，也能放松一下，咱们这行业都太绷着了，赶明儿大家都抑郁就不好了……” 苏蓉说话直白的老毛病又犯了，章光沅之前跟她一起拍戏的时候，其实有些不耐烦她这种又自来熟讲话又不客气的方式，这会听她又絮絮叨叨说开了，倒是觉得顺耳很多，他打断她的话：“找你吃饭也可以？” 苏蓉一愣，没心没肺道：“可以啊，你微信我，随时奉陪！” 章光沅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好的，有空请你吃饭。” 苏蓉傻乎乎地点头，冲他挥挥手：“那我走啦，你开车注意安全。” 一边回头，一边又暗暗琢磨，出了车祸还敢开车，章光沅也是够猛地……她这么想着，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只见章光沅还站在他的车边，望向只见这边，表情很淡，但是身高腿长，看起来也不比贺凛逊色多少，果然国民老牌帅哥，质量还是杠杠的！ 苏蓉从他那一副很淡的表情里，没来由地感觉到自己突然有些心动，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钻进车里。 *** 爆热搜是注定的，随之而来的还有黄鑫磊和马越超的电话轰炸，贺凛和夏思佳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全都不接电话，二人无奈最后联系私下见面。 两家娱乐公司大老板的首次私人会晤就这样仓促的举行了。两人握手之后，马越超突然生出一种对面是自家女儿的公公的错觉。 殊不知，对面的黄鑫磊也在打量自己家贺凛未来的老丈人。 小情侣关系一直很好，感情稳定，分手是不可能的，又在那么多人面前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宣布订婚，网上都是恭喜的声音。现在这俩熊孩子玩先斩后奏之后又玩起了捉迷藏，两位老父亲觉得这俩人哪天跳出来宣布有了孩子的事儿也是能做得出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按照熊孩子制定的路线，讨论一下两人未来的发展。 可这发展终究是要主角在才能下定论的啊！ 马越超和黄鑫磊坐在会馆包厢里半个下午，也没商讨出来什么对策来，两位老父亲各自瘫在沙发上，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妥协二字。 算了，这年头明星结婚搞好了也是双赢，随他们折腾吧。 *** 所有人都联系不上的夏思佳，此刻正坐在副驾上歪头打量开车的贺凛。 她托着腮，问道：“咱们就这样逃出来了，两边公司肯定乱套了吧？”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少了你我，一切还是照常运转的。”贺凛笑，话头一转：“但是我只有你了，你可不能离开我。” 夏思佳眨眨眼：“贺凛，够了啊，你现在土味情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贺凛笑而不语。 他看了眼导航：“是不是快到了？” 夏思佳也四周观望了一圈：“好像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 又过了十分钟，车子停了下来。 山里很安静，夏思佳环视了一圈，山里的草都枯黄了，阔叶树也都是光秃秃的，剩下松柏四季常青，像是守护公墓的卫士。 贺凛从后车厢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和菊花花束，走到夏思佳跟前：“走吧，去看看你爸爸。” 冬天的公墓，人迹罕至，夏思佳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夏海生的墓地。墓地很干净，前面摆放着未风干的花束和贡品。 贺凛问：“谁来过？” 夏思佳道：“应该是马师兄，他经常派人来祭拜打扫一下。” 贺凛点头，看着夏思佳将夏海生的照片擦试了一遍，照片里的夏海生还很年轻，一双眼睛生得明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夏思佳的鼻子和嘴巴很像他。 “爸，我来看你了，其实一直都想来，但是总觉得缺少点勇气。我总是觉得如果那天你们吵架，我能出声阻拦一下就好了，或许你和妈就不是现在的结局。” “妈现在也是只能躺着，情况也不太乐观，说难听点，你们相遇的时日也快了。”她将带来的菊花花束摆在夏海生的的照片前面，将香点燃，插进香炉，拜了拜：“算了，你们地下还是不要相见了，我怕你们都要难过的。” 她拜完之后，才正式地跪了下来，给夏海生默默磕了三个头：“爸，我订婚了，这是我未婚夫贺凛，比你帅多了，你看看他。” 贺凛也在一边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爸，初次见面，我是贺凛，是思佳的未婚夫。” 夏思佳笑他：“等我们结婚，你也收不到我爸妈的改口费了。” 两人站起身，山涧吹来暖洋洋的风，抬头看太阳从云层透了出来。夏思佳道：“我想陪我爸坐一会，你在那边的小亭子里等我。” 贺凛点点头。 过了很久，夏思佳一个人从公墓小路走下来，贺凛从小亭子里起身迎过去。夏思佳的眼角有点红，贺凛什么都没说，牵起她的手往大门走。 贺凛发动了车子：“接下来路程有点远，你想要在岚城休息一晚再走吗” 夏思佳不愿意：“别呀，都看过我爸了，妈妈该等急了！” 贺凛笑出声：“你这口改得倒是也挺快。” 夏思佳哼哼：“反正都订婚了，你妈妈就是我妈妈！” 贺凛提心她：“你也收不到改口费。” 夏思佳耍起脾气：“我不管，你得替妈妈给我，要大份的，我可是很难得绝好儿媳妇！” 贺凛捏捏她的手：“好，给最大份的！” 夏思佳指了指前方的路：“出发吧！” 贺凛却一把将她拉近，吻了吻她的嘴角：“谢谢你，思佳。” 夏思佳被吻得迷迷糊糊：“谢我什么？” 贺凛却不说话了，反而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专心点！” 夏思佳抗议的话就被堵在了嘴巴里。 还能谢什么呢？ 谢谢你信我、爱我、待我一片赤诚。 谢谢你成全我的非分之想。 ——————完 ※※※※※※※※※※※※※※※※※※※※ 修改就是捉虫 ===== 一天收工了，一年收工了，一桩故事收工了。 ——简嫃《梦游书 自序》 最近在看的书，昨晚正好看到这里，很合适。 来说说，写文的感受—— 写文太寂寞了，特别是断更一年之后再度填坑，榜单什么的想都不要想，第一章从填坑之日起到现在的增长还没突破一百人，可以说每天的点击量教我做人。到后面我索性就不管了，每天就是写，写完更新，更新完就退出，倒也潇洒。 而且越写越能看出自己的不足，真的，是只有写了才知道。但是没办法一时变得优秀也是很折磨人的事情，只能让自己看淡。 还要在说明一下，夏思佳出现在上一本《岚城爱情故事》里过，当时是突然奇想的一个配角人物，后面渐渐生出当做第二本的女主角来写，所以才有了这一本《非分之想》。但时隔太久，说实话上一本我基本忘了关于夏思佳写了些什么了。。。后面有空我会给《岚》里的夏思佳改个名字。 不管怎么样，又写了小四十万，给自己鼓鼓掌，以后千万不要断更了抱抱自己。 还要感谢所有收藏留评的朋友，祝大家顺利、平安、一夜暴富~ 我想我可能得慢慢进步了，山水有相逢，和有缘的朋友们下一本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