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妖怪当相公》 祭山神 xyushuwu11.com 阿衍住在凤栖山下的凤栖村,从小便和阿公生活在一起,这里的村子有一个习俗,每十年便要祭一回山神,祭品是村里满十四岁的年轻女子。 阿公对此一向嗤之以鼻,“什么山神,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眼看着要到了祭山神的日子,这回选中了村长家的独生女,名为西瑶,刚满十四岁,死活不要当祭品,哀哀戚戚地哭求爹娘不要送她上山。 村长哀叹一声,却又不敢坏了村里的规矩,若是山神怪罪下来,整个村子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西瑶哭成了泪人,见爹娘都硬了心肠,打定主意要把她往火坑推,她只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简单收拾了包袱,想要逃出村子,却被早已守在村口的村民捉住,又关回了屋子。 阿衍平日和西瑶关系甚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对此心有不忍,便悄悄绕过众人的视线,灵巧地钻进了西瑶被关的房子。 “西瑶姐姐。”她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轻声唤道。 走近,发现被子鼓成一团,她揭开,看见西瑶正蜷在被子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看起来分外可怜。 西瑶看见自己的好姐妹,眼睛一亮,哭着扑到她身上,眼泪大颗地往外冒,“阿衍,我不想上山,不想祭妖怪。” 阿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好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新鲜的果子,递给她,“西瑶姐姐,这是我给你摘的果子,可好吃了,你尝尝。” 西瑶摇了摇头,突然止住了哭声,认真打量了她两眼,突然道,“为什么你才十叁岁。” 阿衍不明所以,黑白分明的眸子无辜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西瑶突然变了脸色。 阿衍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方型的轿子里,她揉了揉隐隐做痛的脑袋,却摸到了脑袋上的凤冠,脸上也覆了一层红纱,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大红嫁袍,突然想到了昏迷之前,西瑶说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了,阿衍,我的好姐妹。”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又气又怕,忙掀开帘子,走出轿子,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峭壁上,眼前云雾缭绕,往下是不见底的深渊,往上除了云雾什么也看不见,身后是一个长长的栈道,想来,村里的人便是从栈道把她抬上来的。 阿衍摘掉脸上的红纱,转身便想沿着栈道往回走,她要回去告诉阿公他们,抓错了人,现在西瑶估计已经穿着她的衣服,趁乱溜了出去。 她心下着急,没注意脚下,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膝盖疼痛难忍,细嫩的小手也被地上的碎石磕破了皮。 这时云雾里传来一声轻笑,一道身影鬼魅般飘浮在半空中,低沉嗓音伴着嘲讽,“真是个笨丫头。” 阿衍忍着疼痛起身,回头见一道影子在身后飘着,周身都被云雾缠绕,看不清面容,只听声音,是一个男子。 她想到阿公说的妖怪,难以抑制地尖叫一声,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跑,一路上她连头也不敢回,生怕让那妖怪追上,却没想,真遇上妖怪,她即便跑断腿,也是逃不掉的。 直到她实在没了力气,才停了下来,回头见妖怪并没有追上来,心里松了口气,跌坐在一棵大树下。 还没等她再喘口气,一道藤蔓已经悄悄缠住她的腰身,她大惊,两只小手用力地掰,使劲锤打,用牙齿咬,藤蔓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将她缠的更紧,四周还有更多的藤蔓缠上她的躯体。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痛,,空气越发稀薄,手脚脱了力,意识也渐渐模糊。 “啧,太弱了。”大片的云雾飘过来,依稀能听见云雾中传来男人嫌弃的声音,藤蔓受惊似的缩了一下,如临大敌,颤巍巍地松开了已经陷入昏迷的女人,四下逃串起来。 男人轻笑,从云雾中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在半空中随意地画了个圈圈,一道流光闪过,将女人包裹着漂浮到他面前。 更多小说请收藏:新御书屋 xyushuwu11.com 血洗凤栖村 阿衍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周都是高耸的古树, “醒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上方响起,她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正躺在一个粗壮的树杆上,浓黑的发丝悬在半空中,他的容貌清秀俊雅,黑玉般的眼睛斜晲着她,唇角带着散漫的笑意,身上的大红缎子衣袍,让他的气质显得更加张扬,像骄阳,像明火。 “你是人还是妖?”阿衍咽了咽口水,心底是不太愿意相信对方是妖怪的,阿公说妖怪都是青面獠牙,很丑陋的,眼前的男子简直好看的跟神仙一样。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答非所问,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地上树精的尸体。 阿衍这才注意到,之前缠着自己的藤蔓已经被烤成了焦炭般,她估摸着,这便是山上那个作恶多端的妖怪了。 她也没有细想,只认认真真地道了声谢,然后很小心地询问对方能否带自己下山,连妖怪都能打的过,他带自己下山应该也很容易把。 男人唇角笑意更甚,嗓音懒洋洋的,眯着眼看她,“我凭什么要帮你啊。” “我一定会报答公子的。”她的眸子清澈透亮,话里明显少了底气,她不过是个村里的小丫头,能帮人家什么呢。 却没想到男人答应的很爽快,他的身子灵巧地像蝴蝶一样从树上落下来,稳稳当当地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阿衍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小手刚放到男人宽厚的掌心,便被他的大掌攥住,对方的手猛地一收,把她拥到怀里,然后低头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我叫白璃,先收个利息。” 阿衍的脸迅速变得通红,像熟透的柿子,还没有等她做出反应,白璃已经搂着她的腰肢,升到了空中。 她吓得闭实了眼睛,耳边是呼啸的风,她的小脸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听见他肆意的笑声,胸腔随着他的笑起伏着,她能清晰的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等她的双脚接触到地面,她睫毛颤动着要睁开眼,却被白璃单手捂住双眼,温热的触感覆在她的眼睫上,酥酥麻麻的。 “别看。”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话语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安抚。 阿衍没明白他的意思,鼻子却灵敏地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那味道太过浓郁,令人泛呕。 她的心陡然一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扒开男人的手掌,眼前从暗转明,入目的场景却令她终生难忘。 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里面有老实木讷的村长,有经常给她糖果的阿婶,全都是她最熟悉的人,此刻却以最惨烈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她不过在山上待了叁两时辰,整个凤栖村却已经被人血洗,还故意把尸体都堆在一起。 她嘴里喃喃地念着阿公,眼里滚落大滴的泪,发了疯般冲进尸堆里寻找阿公的尸体。 过了许久,她终于在尸堆深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花白的头发,苍老却慈祥的脸,全身都是暗红的血,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探过去,发现人已经没了鼻息。 阿衍泪如泉涌,抱着阿公的尸体痛哭出声,无以名状的疼痛随着血液升腾,她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浑身打着颤。 “阿衍。”白璃唤她,把她从尸堆中抱出来,她神色木然,已没了挣脱的力气。 “别怕,阿衍。”他难得耐心哄她,轻声道,“你还有我。”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娘子 “定是山上的妖怪报复,如果不是我太笨,被西瑶调了包,村里的人就不会死。”她又内疚,又心痛,嘴里还一个劲说着胡话。 白璃指尖挑起她惨白的小脸,淡淡道:“此事并非妖怪所为。” 阿衍眸中水雾散去,疑惑地蹙眉,反问道,“你怎知不是妖怪所为。”凤栖村一直是个世外桃源,从不与外人来往,更不会同外人结仇,她实在想不通会有什么人,带着如此大的仇恨,将凤栖村血洗,不留一个活口。 白璃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古朴的木制牌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隐隐有光芒流动,太玄两个字赫然跃入眼前。 “这是太玄宗内门弟子的宫牌,凶手应该和太玄宗有关。”白璃说着将宫牌递给她。 阿衍接过,手指攥紧了木牌,眼底恨意弥漫,太玄宗她是有所听闻的,南疆的第一大修仙门派,弟子众多,遍布四海八荒,若真是太玄宗弟子所为,她想报仇,比登天还难。 “想报仇?”白璃似能洞察一切,一语便戳破了她的心思。 阿衍垂着脑袋,自嘲道,“我连人家的影子都沾不到,如何能报仇。” “想报仇也不是不可以。”白璃又恢复一贯漫不经心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阿衍眼睛一亮,小手急切地攀上对方宽大的绣袍,“真的可以吗?” 白璃墨色的眸子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方缓缓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好。”阿衍想也不想,应了下来,别说一个条件,只要能报仇,十个,一百个,她都愿意。 白璃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转瞬即逝,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后单手扣住阿衍的下巴,覆,身吻了下去,她的味道甘甜可口,唇瓣湿软滑嫩,他眼底倒映出阿衍慌乱无措的眼,和染了红霞的脸颊。 阿衍局促地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扣住掌心,若要以她自己为代价,可以报仇的话,那便这样把。反正她也只剩这个身子了,她思虑片刻,歇了挣扎的心思,认命地闭上了眼,眼角流出晶莹的泪来。 白璃舌尖探进她的嘴里,将血渡入她的口中,见她睫毛轻颤着,紧闭着双眼,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舌头勾着她怯生生的小舌,纠缠了一番,本是浅尝辄止,却因为沉迷于她的香甜,越吻越深,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起来,他才放开怀里的女子,只见她面如桃花般灿烂,水眸茫然又无助,惹人怜爱。 “你我已经缔结了妖族的血契,以后你我的命运紧密相连,除非一方形神俱灭,否则,你永远都逃不脱我的掌心。”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颊上,说出的话却带着深深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要怕,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我会保护你。”他搂着她的纤腰,眉眼染上笑意,促狭地盯着她。 “我才不是…啊…”她小声反驳,下一秒却尖叫出声。 一只巨大的白色飞鸟降落在她眼前,似鹤非鹤,眼睛和嘴巴都是暗红色,闪着妖异的光,周身被纯白浓密的羽毛覆盖。 “这是小白,我的坐骑。”他随口解释道,搂着阿衍纵深一跃,坐到了小白的背上。 小白极通人性,白璃随便报了个地名,只见小白长鸣一声,点了点头,煽动着巨大的羽翼,往远处飞去。 秘境遇故人 太玄宗山脚下正进行一年一度的弟子选拔,每年来考核的人很多,但是通过的人很少,成绩出色的,可直接成为内门弟子。 “太玄宗有封印,我进去有些麻烦,这个手镯就当作给娘子的聘礼,当你遇到危险,我能感应到,无论距离有多远,我都能第一时间出现。”他边说边不容拒绝地把一个血色的手镯戴到了阿衍的手腕上。 阿衍自动忽略娘子的称呼,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白璃重新回到小白的背上,一人一鸟瞬间没了踪迹。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立在原地良久,自己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失去亲人的伤痛与酸楚,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吸吸鼻子,强打起精神,向着参加考核的广场走去。 参加考核的人统一在一个广场上,每四人一组,进入后山的秘境中,负责选拔的长老,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和大家介绍起规则,谁能在秘境中待的时间越长,排名便越靠前,第一名可以直接成为掌教的关门弟子。 阿衍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一对性格比较孤傲的姐弟,两姐弟来自漠北,身形高大,说话中气十足,姐姐叫莫莘,弟弟叫莫麟,还有一个和阿衍年龄相仿的少年,名叫鹿笙,相貌出众,比女子还娇柔艳丽。她也没有交朋友的心思,见别人没有主动交谈的意思,她也只得默默站在角落,跟着队伍一起往里走。 穿过传送门,四人来到一处丛林,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危机四伏。 “这是什么香味?”莫莘嗅了嗅鼻子,疑惑道。 一股奇特的花香钻进四人的鼻子,下一秒姐弟两眼睛变成了红色,面色狰狞向阿衍和鹿笙扑过来。 姐弟俩力气出奇的大,速度又奇快,瞬间便将两人扑倒,莫莘的身子像一座小山压在她的身上,一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咽喉,阿衍脸涨的通红,呼吸困难,双手胡乱地扑腾,直到莫莘突然松了手,眼皮一番,直直地倒在了阿衍的身上。 阿衍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口地喘着粗气,伸手将莫莘推开,却发现手上沾满了鲜血,她偏头,惊恐地看着莫莘的后背上插着一个匕首。 鹿笙走近,利落地拔掉匕首,鲜血顺着刀尖往下流,他的神情冷漠自然,不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而是冲着面容惊骇的阿衍道,“在这里,不是你死 就是我活,心软只会害了你自己。”他说完,把手中的匕首递给她,“我救你一次,不会救你第二次。” 阿衍眨了眨眼,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伸手接过匕首,眼里也多了几分坚定。 两人继续往丛林里走,直到碰见了一个熟人。 “西瑶?”阿衍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正毫不留情地掐死自己的队友。 “西瑶”长发散乱,听见背后有人呼唤,转过身,漠然看着神情复杂的阿衍,她身上的白色衣袍已被鲜血染红,脸上也留有斑驳的血迹。 阿衍看着这张和西瑶一摸一样的脸,神情气质却完全不同。 “西瑶”茫然地看着阿衍,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然后才缓缓勾起唇角,露出诡异的笑,“阿衍,你怎么在这?”西瑶边说着,边慢慢向她逼近。 阿衍向后退了两步,西瑶眼里杀意太过明显,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把她撕碎。 鹿笙眉头皱了皱,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阿衍的面前。 西瑶轻笑,不甚在意地伸出手,阿衍才发现她的指甲长的吓人,如同怪兽的利爪。 “你不是西瑶,你到底是谁?”阿衍警惕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西瑶,手指攥紧了匕首。 “我当然是西瑶,你的好姐妹。”她的眸子慢慢变成了碧绿,手指向着阿衍的面门抓来,却被鹿笙抬掌推开,然后他迅速拉着阿衍的手往反方向跑。 第五章下山 “呵呵呵”西瑶露出怪异的笑声,只瞬间便到了两人的面前,她歪着脑袋,脸上露出妩媚的笑,看着眉头紧锁的鹿笙道,“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们是不是认识?” 鹿笙冷哼一声,“我是人,你是妖,是敌非友,何谈熟悉。” 西瑶也不恼,细细晲了他片刻,眼里困惑一闪而过,而后才把视线转移到阿衍身上,“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相反,我巴不得你好好活着呢。”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阿衍手上的镯子,然后捂着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旋即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等鹿笙和阿衍从秘境中走出的时候,负责考核的陆长老明显惊了惊,他看了看两人身后,又让他们原地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其他人出来,才面色凝重地询问道,“你们在里面遇见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出来。” 阿衍和鹿笙对视了一眼,只得把秘境中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陆长老听完脸色更加阴沉,“竟有妖孽在我太玄宗眼皮子下为非作歹,待我回去告知掌教,再做定夺。” 阿衍和鹿笙这才知道,除了他二人,其他人全部死在了秘境之中。 内门弟子居住在半山腰上,每个人都有独立的院子,她和鹿笙的院子是挨着的,两人领了宫牌和宫服,便前往各自的院子。 每天早上他们跟随师兄师姐们,一起在广场上学习剑法,晚上便各自在屋里,练习太玄宗的功法。 阿衍也没有忘记暗中调查凤栖村的凶手,却发现光内门弟子便有上千人,从中找到凶手,无疑是大海捞针。 找不到凶手的日子里,她只能埋头苦练,一个人想要在这大陆生存下去,必须有足够自保的实力,而非将希望寄予他人。 阿衍进步很快,一个月之后的新弟子考核,她已经勉强能在师兄手中过几招了。 彼时,她正在竹林练剑,师兄叶子瑜走了过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师妹天资卓越,怕是再过上数月,便能赶超师兄了。” 阿衍笑了笑,谦虚道,“师兄过谦了,我不过初窥门径。” 叶子瑜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温柔,见她娇俏的模样,心里越发喜爱,“明日我与你师姐会下山办点差事,你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前往。” 内门弟子没有长老指令,是不得外出的, 她上山到现在,还没有出去过,自然是有些向往,于是嘴角笑意更甚,“那便劳烦师兄了。” 次日,她便跟随师兄师姐一起下了山,此次是太玄宗势内一处小镇,有小妖兴风作浪,于是长老派叶子瑜领队,带着师姐柳青青和叁四个外门弟子一起前去捉妖。 “若遇到危险,师妹不可贸然行事,只需待在师兄背后即可。”叶子瑜路上不忘叮嘱阿衍。 柳青青听到,冷笑了两声,嘲讽道,“我们是去捉妖,而非游山玩水,带个拖油瓶做甚。” 柳青青爱慕叶子瑜多年,他却一直不为所动,如今见他对阿衍关怀备至,不免心生醋意。 叶子瑜脸色难看了几分,冷冷回,“师妹和我们下山,是陆长老首肯的,你如果有异议,可以去找陆长老理论。” “哼,少拿长老压我。”柳青青更加恼火,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抿着唇一个人走到了队伍后面。 阿衍始终不发一言,她不是不知道叶子瑜的感情,他也曾多次旁敲侧击地探寻她的心意,却都被她装作无知地挡了回去,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想到白璃厚着脸皮叫她娘子,脸颊不禁红了红。 后山 他们赶在天黑前到了小镇,镇上近日发生了多起男子失踪事件,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皆已经被吸干血肉,只剩一堆白骨,搞得镇上人心惶惶。 天一黑,各家便已经锁好门窗,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阿衍一行人来到镇上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客栈,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凤眼半弯,笑颜如画,见几人气度不凡,手持佩剑,忙笑脸相迎。 “四间上等房。”叶子瑜扔下一锭银子,然后警惕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师妹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方便照料。”他温柔地看着阿衍,眼里盛满爱意。 阿衍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点了点头。 几人落了座,老板娘提着茶壶,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几个外门弟子不免多看了两眼。 “各位仙人,是否来调查近日妖魔作乱之事。”老板娘眼波流转,在他二人身上游移了片刻,让小二去准备客房,自己则旁敲侧击地打探。 柳青青因为叶子瑜对阿衍的特殊照顾,心里正窝火着,于是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备些酒菜。” 老板娘也不恼,依旧笑盈盈的模样,转身去了后厨。 几人吃完饭便回了各自的房间,奔波了一天,都有些劳碌,阿衍盘坐着,练了会心法,然后才躺下入睡。 夜深,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阿衍敏锐地睁开眼,坐起身,手迅速攥住床边的佩剑,“是谁?”她冷声道。 “师妹,是我。”叶子瑜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师兄,出什么事了吗?”她狐疑地问,以叶子瑜的性格应该不会半夜鬼鬼祟祟地在她门口,所以她依旧保持警惕。 “吴师弟在后山发现了妖怪的踪迹,我们正打算前去查探一番。”叶子瑜道明缘由,语气有些急促。 阿衍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太过敏感,于是回了个好,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叶子瑜,却不见其他人。 “叶师兄,其他人呢?”阿衍左右看了看,两边走廊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诡异, “他们已经提前在后山埋伏了,我们也快点过去。”他面色凝重,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阿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见他腰间的宫牌,宫牌不容易做假,气息也确实是叶子瑜的气息,她内心稍安,疑心渐消,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后山,却发现荒凉一片,既没有其他师弟的影子,也没有半点妖怪的踪迹。阿衍心中警铃大作,忙拉开了和叶子瑜的距离,手也按在了剑柄上。 “怎么了?师妹。”叶子瑜回头,见阿衍如临大敌的模样,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能怪阿衍多心,她想到了被妖怪附身的西瑶,连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都没有看出来破绽。 “其他师兄为什么没有在后山。”她冷声质问道。 叶子瑜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诚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和所有人都失了联系。”太玄宗有一术法,可以感应到对方的气息,除非距离太过遥远,或者一方死亡,否则不太可能完全断了联系。 阿衍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眼看着叶子瑜慢慢靠近,她忙后退了几步,“你先别过来。” 叶子瑜觉得自己现在很奇怪,体内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全身仿佛置于熔炉之中,又热又渴,隐隐约约他感觉到一股清透的凉意,从阿衍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情不自禁地又靠近了些,果然身体的燥热缓解了几分。 杀意 阿衍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正准备拔剑,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牢牢地束缚住了,她只得试图用言语唤醒神色异样的叶子瑜,“叶师兄,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妖物迷了心智。” 眼见着叶子瑜厚实的手掌慢慢抚向她的脸,他的呼吸急促粗重,平日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呵呵呵,男人啊男人,一沾了情欲,还不是变成了野兽,我啊,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装斯文的男人。”老板娘娇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穿着艳红的纱裙,隐隐露出圆润的香肩,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缓缓地走了过来,斜倚在一棵大树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这个妖怪,对叶师兄做了什么?”阿衍侧过脸避开叶子瑜的触碰,看着老板娘身后摇曳着巨大的狐狸尾巴,怒斥道。 “我不过是在他身上加了些催情的术法,以他的本事不至于这么容易中招,主要还是因为他心里原本就有这龌龊的心思罢了。” 叶子瑜视线落在了阿衍白嫩的脖颈,眼神暗了暗,俯身亲吻着她细嫩的肌肤,手指也迫不及待地拉下阿衍的外衣。 阿衍惊声尖叫,想到手腕上的镯子,忙大叫,“白璃!”身子止不住地发颤,老板娘似是觉得她太过聒噪,一挥手禁了她的声。 一团云雾飘了过来,雾中缓缓化出一个人型,白璃还穿着那件红袍,身姿清瘦,步履轻缓,墨色长发高高束起,散发出淡淡的邪气。 老板娘脸上笑容尽收,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竟然感受到强大的威压,此时只能战战兢兢地伏倒在地,全身竟一点妖力都使不上。 白璃看着伏在阿衍身上的叶子瑜,眼中杀意弥漫,一挥袖子,叶子瑜的身体已经跌至数米远。 阿衍忙将外衣穿好,见白璃再次抬手,忙出声制止道,“别杀他,他只是中了妖术。” “他喜欢你。”白璃收回手,脸上阴晴不定。 “我不喜欢他,但他毕竟是我的师兄。”阿衍看了眼昏迷的叶子瑜,然后慢慢走到白璃面前,讨好地看着他。 白璃看着她含水的眸子,心一软,叹息一声,拢了拢她鬓角的碎发,语气又不正经起来,“罢了,娘子的话还是要听的。” 阿衍脸颊微红,却出奇的没有反驳的心思,随后她想到了什么,指着战战兢兢伏在地上的狐妖,“这个妖怪害了不少无辜的人,切不可放了她。” 老板娘露出惊骇的神色,讨饶道,“婉娘知错了,还请两位仙人放婉娘一条生路,婉娘愿意做仙人的仆从。” 白璃看着她身后的狐尾,眼睛闪了闪,随口道,“你来自哪里?” 婉娘见白璃似乎没有杀她的意思,忙道,“婉娘来自祁山,家父曾是祁山狐族的长老。” 白璃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偏头对阿衍道,“这只狐妖交给我,我向你保证,她日后不会再祸害人类,这样可好?” 阿衍探究地看了眼白璃,又看了看欣喜若狂的婉娘,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婉娘姿色上乘,妩媚动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吧,想到白璃可能真的打算收她为仆从,胸口便堵的厉害。 但是她面上没有显露半分,强忍住失落,笑道,“好。” “师妹。我怎么躺在这里。”叶子瑜从地上悠悠转醒,白璃也适时地带着婉娘消失在原地。 阿衍随口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然后带着茫然的叶子瑜回了客栈。 不远处,白璃在暗中看着阿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桃染光着脚丫坐在后面的树杆上,晃动着双腿,“白璃,你不会真的看上这个人类了吧?” 白璃唇角扬了扬,笑意却未到眼底,“和你无关。”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对我姐姐的承诺,也不要忘了自己为什么留在这个人类身边。”桃染冷笑着说完,纵身跃下,月光下,她碧绿的衣袍底下钻出五条红色的狐尾。 作者:姐妹们,相信我,这本入股不亏,后面剧情会很精彩,超精彩,可能会是我最爱的一本 生死 阿衍后退了两步,有些难以置信,柳青青死了?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却发现本来放在那里的白玉突然消失了。 末末跳到阿衍的怀里,脑袋埋在她的臂弯里,完蛋了?阿衍闯祸了,还是因为它闯祸的。 长明灯灭,一个灰白长发,身穿麻衣的老头陡然睁开眼,还在闭关的大长老有所感应,他在柳青青的身上一直留有印记,以防她遇到危险,可保一条性命。 “青青!”夏侯渊怒不可遏,柳青青是他唯一的子孙,现如今居然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冬麟。”他冷声唤道。 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全身被黑色包裹着,看不清容貌,声音冷酷,“主人。” “青青被杀,我要你把杀她的人带过来,我要把她抽筋剥皮,炼成丹药。”夏侯渊看着面前的药炉,脸色阴冷,若不是这药眼看快要成功,自己无法分身,早就亲自除了那个小儿。 “好的主人。”冬麟冷漠机械地回。 阿衍此时心有所感,知道太玄宗不会轻易放了自己,果断拔腿就跑。 “阿衍,去禁地!”末末提醒道。 太玄门有禁制,宗门弟子没有长老腰牌是不能随意下山的,所以大门是出不去,只能另寻出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衍在藏书阁的古籍上有看到过禁地的描写,那是传说中药神的葬身之地,危险重重,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因为里面有关于长生的秘密。 上古年间,天地至尊药神,为了挽救寿元将近的爱妻,以精血和各种稀缺的药材炼制出一枚种子,并栽在药神谷灵气最充沛的地方,日日以灵力滋养,培育出了世间仅一株的不死神药,传说,得不死神药者,可长生。 可惜,后来妻子并没有等到不死神药成熟,还是去世了,没有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药神悲痛欲绝,自毁元神,将自己和不死神药长眠于药神谷,并设下禁制,永远不会出世。 留下来必死无疑,闯禁地,还尚能有一丝希望。 阿衍在后山飞速穿行,眼看离禁地还有不足百米的距离,一个黑色的大掌从虚空中探出,打在她的身上。 阿衍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阿衍!”末末着急地摇着尾巴,小小的身子挡在她的面前,然后偏头瞪着从虚空中走出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为所动地抬手,手中出现一根黑色的长矛,上面刻满诡异的花纹,带着令人惊悚的力量。 阿衍虚弱地撑起身子,眼神坚毅,唤道,“末末,你让开。”她深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也许今天真的要把命送在这了,能去陪阿公也挺好的,反正她也累了。 阿衍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镯子似有所感,发出红色的光。 另一边白璃双手捏决,想要强行破开太玄宗的禁制,自己也遭到反噬,鲜血从嘴角流出,黑色的眸子一点点变成红色。 他大呵一声,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虚空中的禁制,眼见牢不可破的透明禁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桃染大急,想要出手制止,被白璃一手扇飞,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得张嘴骂道, “你疯了白璃,这个禁制本就是李若玄为你设的,你这样强行破开会损你大半的修为,你想死,也要把我主人救活才能死!” 白璃没有说话,只暗暗又用了几分力道,终于破开禁制,闯了进去。 “白璃!你龟缩了叁百年,终于出现了!”太玄门掌教李若玄一身道袍,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修行的缘故,容貌看起来只有叁十出头。 白璃笑的张扬,一身红袍随风飘动,语气轻蔑,“李若玄,你还没有死啊!” 李若玄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你现在只剩叁成的修为,不是我的对手。” “叁成也足够取你的性命!”白璃说完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黑发舞动,身姿挺拔,全身光芒大涨,将修为提升到巅峰。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空中以闪电般的速度厮杀在一起。 两个人都下了死手,几百年的夙愿,今朝一起结清。 轩辕笙 阿衍意识逐渐模糊,黑衣人的长矛已经到了面前,下一秒,就会刺破自己的喉咙,她依稀听见末末心急如焚的叫声,眼前被黑暗笼罩,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长矛在空气中顿住,然后偏离轨道斜飞了出去。 她栽倒在地,恍惚间看见一个身影将黑衣人一掌击飞,然后逆着光,缓缓向自己走来。 “白璃。”昏迷之际,她喃喃出口。 那个男人把陷入昏迷的阿衍打横抱起,低声道:“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阿衍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头顶是雪青色的撒花帷幔。 这时一个梳着双髻,穿着粉色宫裙的小丫头掀开珊瑚珠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饭菜,见阿衍已经醒了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姑娘。你醒啦?” “这是哪里?”阿衍警惕地扫了眼四周,语气冷淡。 “这是皇宫,你是二皇子带回来的。”丫鬟边回边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你们二皇子是谁?”阿衍眼里疑惑更重,她什么时候认识了皇子,还有末末在哪? “我那只狗在吗?” “在呢,不过受了些伤,在太医那治疗呢。”丫鬟笑着说完,走过来想扶她起床。 阿衍并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皱着眉避开了,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受了伤,我让春桃在这里服侍你,你可以放心,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被叫做春桃的丫鬟忙行礼,“二皇子。” 二皇子缓缓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袭绣绿纹紫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五官俊美鲜明,眼里闪动着琉璃色的光,比女人还要漂亮精致。 “鹿笙?”阿衍怎么也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会是他。 鹿笙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然后自己坐在桌边,声音带着几分疏离,“准确来说,我是轩辕笙,鹿笙只是我在人间的一个分身。” 阿衍眨了眨眼,似懂非懂,但还是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也是答应了别人,才会救你,否则,我还真舍不得那么好的一个分身,死在那个老不死地手上。” “谁让你救我?”阿衍试探道,灵动的大眼闪着希翼的光。 轩辕笙轻笑,食指轻扣着桌面,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看到救你的人是我,你心里是不是很失望?” 阿衍拢了拢鬓边的碎发,不置可否,询问道:“白璃现在人在哪里?” 轩辕笙起身,高大的身子慢慢逼近,然后伸出食指挑起阿衍光洁的下巴,琉璃色的眸子盯着她逐渐恐慌的神色,语气轻快暧昧,“你怎么想他?但是很可惜,他已经把你让给我了。” 阿衍一瞬间的失神,然后迅速镇定下来,冷声道,“不可能。” “呵…”轩辕笙冷笑一声,松开手,退了回去,“你这么相信他,不知道过一段时间,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相信他。” 阿衍还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要出去。”阿衍追了出去,却被无形的屏障弹了回去,她这才发现,自己被软禁在了这里。 镜子 阿衍正想尽办法各种砸门,砸窗户,然后丧气地坐在梳妆台前,却敏锐地发现梳妆台的铜镜上,蒙了一层红布。 她想起轩辕笙临走的时候好像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这个镜子。 “一定有古怪。”她喃喃道,试探地伸出手,手刚抚上红布,布便自己脱落下来。 阿衍惊了惊,起身退开了些距离,铜镜中倒映出自己略带憔悴的脸,她松了口气,只是普通的铜镜罢了,并没有什么古怪。 下一秒,她听见门口传来拍门的声音,频率很快,她疾步走了过去,听到白璃焦急的声音。“阿衍,你在里面吗?” 阿衍走到门背后,伸手拍了拍门,隔着白色的窗纱,隐约看见白璃的身影。 “我在,但是这个房间有结界,我出不去。”她又惊艳喜,大声回。 “你退后,我现在就把结界打开。” 阿衍后退了几步,然后听见砰的一声,门被白璃从外面劈开,裂成两半,结界消失。 男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走到阿衍面前,浓黑色的眸子里蕴着暖意,朝她伸出手,柔声道。“跟我走。” 阿衍微微一笑,上前抬出手,手指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手掌时,她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果断收回了手,退回去原地,冷声质问道,“你是谁?” “白璃”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啧啧了两声,旋身化作一团红雾,消散在原地。 阿衍发现自己还站在铜镜前,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个镜子果真诡异。”她心里暗道,若不是手腕上的镯子提醒,她还真的发现不了对方不是白璃。 轩辕笙斜靠在软塌上,冷眼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嘲讽道,“受这么重的伤,还敢强行闯府,看来那个丫头对你很重要。” 白璃面无表情,他现在只是强弩之末,和李若玄的争斗让他元气大伤,但他不能放阿衍一个人在这里。 “把人交给我。”白璃沉声道。 “凭什么?”轩辕笙反问,眼里带着玩味。 “凭她是我娘子。” “哈哈哈哈。”轩辕笙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白璃,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吗?六百年前。你也是强行把我身边的人夺走,你有一个檩霜为你赴死已经够了,是不是只要我看上的东西,你都要来抢?” 白璃有片刻的恍惚,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和眼前眼神阴鹜的人重迭,恍如隔世。 曾经他们是最好的兄弟,却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阿衍站在铜镜前,发现镜子出现了变化,隐隐约约倒映出一个黑色的漩涡,还没等她看清楚,漩涡里已经伸出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她拉了进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男人的怀抱很温暖,身上的气味也很熟悉,让人莫名的很安心。 她想抬头看看男人长什么样子,却被他按回了脑袋,头顶上方传来男人含笑的嗓音,“阿衍,乖一点。” 兔子精 阿衍是凤栖山上一只修行了两百年的兔子精,法力低微,还不会化为人形,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山上的其他小妖怪打架,还有去山下的村庄蹭吃蹭喝。 这天,阿衍把闯入她地盘的一只松鼠精胖揍了一顿,这家伙是惯偷,总是偷吃她从山下带回来的烧饼。 这一次刚好让她碰着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架是不可避免的,最终阿衍胜利,松鼠精被打的屁滚尿流,当然阿衍自己也挂了彩,左脸被松鼠精锋利的爪子划了一道血口子。 但是她守卫了自己的领土和烧饼,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美滋滋地抱着烧饼,在自己铺满青草的洞穴里打滚,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还抢了她手里的烧饼。 阿衍可以发誓,她之所以没有反抗,不是因为他长得比她见过所有的男人都好看。 男人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目光清朗,剑眉斜飞,俊美非凡。 “你家借给我用一下好不好?”男人蹲下身子,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 阿衍享受地闭了闭眼睛,如果兔子也会脸红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快变成一只熟兔子了。 难道她以后要跟这个男人共住一个屋檐下了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咯。”男人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颊,她感觉到一股热流抚过她的伤口,然后伤口就感觉不到疼了,阿衍震惊地用爪子摸了下脸颊,毛茸茸的,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男人满意地替她顺了顺毛,然后将手里的烧饼还给了她,自己则往山洞更深处走。 “哎呀,你别往里走啦,里面很危险很恐怖的。”阿衍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阻止这个男人送死。 她也只敢把窝搭在这个山洞的最外围,听山里的老妖怪说,这个洞的最深处有一个沉睡的魔,吃妖怪不吐骨头,谁都不敢进去。 “别害怕,在外面乖乖等我。嗯?”男人耐心地哄她,然后转身自顾自走了进去。 阿衍怕死,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到了自己窝里,但是眼睛却一直瞟着男人离开的方向,那里的甬道又黑又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出来。 阿衍觉得自己怀里的烧饼都不香了,很快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空由白转黑,夜晚到来了,山上的温度骤降,阿衍冻的直打哆嗦,她她略施法术,生起了一小堆火,红色的火光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她享受地眯起了眼,想到白天的男人,不知道他冷不冷,会不会给自己生火。 阿衍等啊等,等睡着了,直到风雨骤歇,黎明悄悄来临,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她才悠悠转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直到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原来,兔子也会打呼。”男人逆着光蹲在她面前。眼里有好奇有揶揄,眉目清俊,黑玉般的眸子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唇角始终带着浅浅的弧度。 阿衍再次不争气地脸红了,她很想咬一口面前的男人,他脸蛋白皙光滑,味道肯定很好。 但是她没这个胆子,这个男人一来,周围的鸟都不敢叫唤了,捏死自己,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阿衍突然还有了个狐假虎威的想法,跟这个男人搞好关系,让他做自己的靠山,自己成为山大王不就有指望了么。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 白璃 男人告诉自己他叫白璃,也是一个妖,一个可以化作人形,活了很久很久的妖。 阿衍一瞬间嫌弃他有点老,但是看他长得那么好看,法力那么高强的份上,忍了,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会做饭!简直要命。 每当白璃做好香喷喷的饭菜,阿衍就特别狗腿地跑过去,顺着他的裤脚爬呀爬,爬到他的怀里,然后小脑袋在他怀里蹭呀蹭,满是讨好的意味。 这时候白璃就会特别善良地捏一块肉喂到她嘴里,有人喂养的感觉真不错。 阿衍之前还很鄙视山下那些家养的兔子,胸无大志,坐吃等死,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这样,呜呜,可是这个男人魅力太大,还总是用温柔的能溺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谁能顶得住啊,她不过是只修炼了两百年的兔子,跟白璃这样的老妖比起来,道行还是太浅。 这天,阿衍正躺在白璃的腿边晒太阳,阳光暖洋洋地晒在她圆鼓鼓的肚皮上,她的眼皮耸拉着,昏昏欲睡。 白璃扫了她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将她的耳朵拎起来,翻了个。 阿衍打了个呵欠,不满地瞪他。 “你是个母兔子,男女有别,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白璃屈指弹了下她的脑袋,语气是难得的严肃正经。 阿衍委屈地抱头,她还没化作人形呢,哪里懂什么男女有别,兔子不都是这样吗。 白璃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远处冉冉升起一阵黑烟,白璃眉头皱了皱,旋即伸手拍了拍阿衍的脑袋,“我下山一趟,你看着家,别乱跑,别打架,输了我可不替你报仇。” 哼,阿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气鬼,我才不要你帮忙。 白璃下了山,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阿衍肚子也咕噜噜地叫,她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还是决定去找他。 万一他被坏人欺负了呢,不。他的法力那么高,应该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那万一他遇到了一只更可爱的兔子…阿衍想到外面那些想要被圈养的不正经的兔子可多了,她可不能让品行端正的白璃被世俗所迷惑。 阿衍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她并不是担心白璃不要自己,她只是要去提醒一下白璃,他可爱的小兔子肚子饿了,该回家做饭了! 阿衍顺着山路往下跑呀跑,很快就到了山脚下,山下只有一个村庄,凤栖村,她对村子已经很熟了,于是寻着白璃身上的气味,找呀找。 终于在一户姓李的人家找到了白璃。 阿衍悄悄扒开窗户缝,挤了进去,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大约叁四岁的孩童,双眼紧闭,显然处于昏迷中。 白璃一身白袍,像下凡济世的仙人,旁边还站着一对中年夫妻,看上去应该是孩子的父母。 “这位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啊!”妇人双手拉住白璃的袖子,满脸急切地恳求道。 白璃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神色淡淡, “你放心,我自然遇上了,就不会坐视不理,孩子体内的尸毒已经被我逼出,只需要再调养些时日,便会完全恢复。”说完便要离开。 这时一个年约十叁四岁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姑娘面容清秀,眼神羞涩地看着白璃,“白公子,眼下到了吃晚饭的点,你不如吃了饭再走吧。” 阿衍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腮帮子气的鼓鼓的,白璃要是敢说留下来,她就不做他的兔子了哼! 白璃目光似有似无地看了眼窗台的方向,然后在阿衍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摇了摇头,“吃饭就不必了,尸毒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你们最近尽量不要去靠近那口井。” 阿衍看见女孩明显失望的神色,心里乐开了花,就差站起来拍手叫好了,她的白璃哪是那么容易被引诱的。 下井 趁着屋里的人还没有发现自己,阿衍先跑回了洞里,钻进自己地小床上,然后闭着眼睛竖着耳朵假寐,直到听见某人推开门,步履缓缓地靠近,一阵香喷喷的烤鸡味传来。 阿衍咽了咽口水,眼皮掀开一条缝,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白璃走近,习惯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语气满是宠溺,“饿了吧?先吃饭吧。” 阿衍的洞穴被白璃施法变成和人类的住所相仿,还为阿衍特地变了一张小床,卧室客厅厨房一应俱全,还真的有种家的感觉,跟它之前住的兔子洞简直天差地别。 阿衍腾地蹦了出来,两个小爪子插着腰,怒气冲冲地道,“别以为一个烤鸡就能收买我。” 白璃一乐,笑出了声,“我们阿衍怎么生气了?” 我们阿衍?我们?谁跟你我们? 下一秒阿衍就狗腿地蹦到了白璃的怀里,傲娇的小爪子指着桌上的鸡肉,嘴角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一顿风卷残云后,阿衍打了个饱嗝,扔下手中的鸡骨头,油腻腻的小爪子在白璃宽大白净的袖袍上擦了擦,边小心观察他的神色,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着。 白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替她顺了顺毛,嗷呜,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惯坏的。 阿衍见过白璃凶残的样子,之前一头修炼了五百年的黑熊精过来抢地盘,被白璃打的跪下磕头求饶,白璃的名声传遍整个山头,成为这一片当之无愧的山大王。 所以阿衍每天出去都是横着走,那些小妖怪们见到自己都得乖乖叫声阿衍大人。 第二天天刚亮,白璃又趁这阿衍睡觉的时候下了山,临走时还做好了饭菜。 但是他太小瞧阿衍的鼻子了,不管离的多远,她都能寻着气味找到他。 这次白璃并没有进村子,而是在村子后头的一口井边停了下来,那是一口废井,周围荒草丛生,还散发着绿色的瘴气,黑烟从井口不断冒出,在半空中盘成一个漩涡。 阿衍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周围阴森森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好在她自小就百毒不侵,瘴气黑烟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白璃无奈地偏头,朝着她的方向勾了勾手指,“阿衍。过来。” 阿衍下意识地就想往草丛里躲,她藏的这么隐蔽都能被发现? 白璃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叁两步走了过来,两指将她提起塞到怀里,然后纵身跃入了井里。 哎哎?我可没说要下去啊!她可感觉到了底下有极重的邪气。 阿衍吓得闭了眼。两个小爪子将白璃的衣襟紧紧拽住,脑袋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急速下坠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但是好在这种感觉没有延续多久,白璃就已经到了井底。 井底漆黑一片,阴凉的感觉让阿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白璃敏锐地注意到了,随手变了个火折子出来,点了个明火,照亮了潮湿阴暗的甬道。 穿过长而窄的甬道,视野逐渐宽阔,入目是一个大的墓室,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材,四个角各贴着一张符纸,可能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封口已经有些松动,符纸上的光华逐渐暗淡,死死黑气从封口处冒了出来。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 末末 许是察觉到有生人的气息,棺材居然剧烈震动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伴随着若有似无的抽泣声。 阿衍两只小爪子捂住眼睛,不敢看这恐怖的画面,白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目光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对着棺材里不知名的怪物道,“你修行了上千年不容易,可惜贼心不死,竟出来害人,就别怪我今日毁你千年道行,让你永世再无出头之日。” “白璃!你我本同族,相煎何太急!”棺材里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白璃没有回答,似乎是懒得和他多废话,右手捏决,指尖出现红色的光华,却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只简单一击,棺材从中间裂成两半。 阿衍也终于看见里面的景象,想象中恐怖狰狞的怪物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个年约叁四岁的小男孩盘坐在里面,头顶扎了个总角,粉扑扑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身上穿了件红色的小肚兜,光着两只小胖脚丫,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白璃!你这么大人了,欺负我一个小妖,算什么本事!”小孩嘴一扁,黑曜石般的大眼含着泪,颤巍巍地指控面前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阿衍都有点于心不忍,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哪里像兴风作浪的妖怪呢。 白璃无奈,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妖的真身会是一个孩童,他揉了揉眉心,伸手一点,一根细长的绳子把孩子全身束住。 小妖嘴一扁,哇哇大哭起来,嚷嚷着有大人欺负孩子啦,妖界还没有王法啦! “凤栖村那个孩子难道不是你害的?”白璃无动于衷,冷声道。 小妖眼神闪了闪,吞吞吐吐地回,“我不是故意的。” 事实是,前些日子,村里那个孩子不知怎么从井口摔了下来,小妖本想救他,却忘了自己身上带着剧毒,凡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阿衍觉得小妖有点可怜,他因为天生毒体,生下来就毒死了自己的爹娘,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还被族里的人请了天师封印在这口井下上千年,不见天日,只能晚上的时候吞吐月光修行。 “我叫末末。兔子妹妹,你真可爱。”末末自我介绍完,还向阿衍挤了挤眼,似乎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阿衍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羞涩之余,不免有些飘飘然,“那是当然,我可是我们山头最漂亮最可爱地小妖。” 白璃凉凉看了她一眼,阿衍瞬间变脸,义正言辞道,“少狡辩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璃右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理面前这个小妖,正当末末浑身打颤,暗想着今天小命估计要交待在这了,没成想白璃突然眼睛一亮,捏了下阿衍的脸颊,柔声到,“阿衍,我让他做你的仆人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也能有人保护你。” “好啊好啊!”阿衍拍了拍小爪子,满脸兴奋,她居然要拥有自己的妖仆了,这是多少小妖羡慕不来的呀。 但是兴奋过后,她又有些恐慌,白璃的意思,怎么有一种要抛弃她的感觉。 末末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白璃干脆利落地替他们两签了主仆协议,若有叛逆之心,魂飞魄散。 他一个一千年的妖给一个两百年多小妖做仆人,说出去还不得被笑死。 ——————— 一共就七个收藏还掉了一个,想哭 更┆多┆就┇上:wo o1 8.v ip (W oo 1 8 . v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