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娶了魔教教主》 分卷(1) 《穿越后我娶了魔教教主/一拳打死镇关西》作者:叼豆包的狐狸 文案 1、越恒酒精中毒,闭眼当晚穿到古代山沟沟里,白发老头拎着他衣领要收他做徒弟打醉拳。 老师父满脸悠哉:抿一口拳打武当,喝一杯脚踢峨眉。天下武十斗,九斗在你手! 越恒:yue 2、学成下山,妄想暴富的越恒拦在山匪面前:劫富济贫! 众山匪:??哪来的神经病。 越恒抱着酒葫芦,指指众人:银子第一,顺便救美,把妹子交出来! 男扮女装逃亡的某教主: 山匪不从,越恒抱起酒壶吨吨吨,一阵拳打脚踢,威风凛凛。 他转头,微红的脸看向美人,露出自以为完美的微笑:别怕,我是来救yue 3、江湖传闻,有一恶徒近来无法无天,武功极高,不用刀剑,整日空手接白刃。最可怕的是,他不仅用拳头揍人,揍完还装吐嘲讽人! 十分可恶! 努力街头卖艺打拳养家的越恒闻罢,挠头对黏着自己的美人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一定要跟紧我小心碰到恶徒,我,我打醉拳yue 养你! 某教主掩住抽搐嘴角,点头:嗯。 稳中带憨憨中带皮武力值max二哈攻x貌美如花面冷内热控制不住眼泪教主受 教主刚开始会男扮女装。 ps:受只是泪腺发达,情绪波动容易掉眼泪,经常面无表情流泪。会气场全开,边流泪,边吩咐属下把坏蛋拖下去鲨掉。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恒 ┃ 配角:九月 ┃ 其它:收藏一下吧球球qaq 一句话简介:我的气质你模仿不来~ 立意:身体是生命的基石,要好好锻炼身体 第1章 哎哟喂 山沟村极小,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野间,就像茫茫大雪中洒下一把盐。 于是乎,半山腰老酒鬼前脚刚捡个娃娃,后脚村中人尽皆知。 听说老酒鬼捡娃娃,是要收他做徒弟呢。 村口槐树下纳鞋底闲聊的女子挑起话头。 我看啊,是老酒鬼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捡个娃给自己养老送终呢!有女子接话。 我看我什么都不想看,姐姐们,这里我缝得好松散,怎么办? 荆钗布裙的女子中,还混着两个粗布麻衣的男子,一脸认真地用粗手指捏着绣花针,向众人请教。 村内一片祥和,与山村连接的小道上,缓缓走来两人虽然走路的只有一人。 越恒抱着手臂,右脚搭左膝,头发从半山腰一路扫到山沟村,被迫倒吊着观察这个世界。 他的左腿被白发老头握在手里,活像抓着把扫帚。 呀,是老酒鬼呢!村口有女子惊讶地喊道。 瞬间所有人抬起脑袋,看了眼老酒鬼后,一起把目光放在越恒身上,随即眼睛放光。 像看到唐僧的女妖精。 越恒头皮发麻。 这些人果然都是妖怪吧! 槐树下那些女子虽身着朴素,不施粉黛,但生得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水灵,放在前世不亚于当红女明星! 这么个山沟沟,哪里来的这么多天仙美人,帅哥靓男啊! 越恒握紧小爪子,坚定自己逃跑的决心。 他还记得自己几天前喝酒过量酒精中毒一命呜呼,没想到下一秒张开眼睛,身体变小了不说,还被这白胡子老头捡回家,说要收自己当徒弟。 越恒刚开始还满心激动,这不就是穿越文必备的主角待遇吗? 直到老爷子随手拎起比越恒高比越恒胖的酒坛,往桌上一放,扯开封口。 噔。 满满当当的酒水洒出些许,落在越恒脸上,他的心跟着咯噔一声。 白胡子老头脑袋伸到酒坛子口嗅嗅,一脸陶醉,真香!不愧是老夫酿的酒! 越恒下意识舔舔落在嘴边的酒滴,火辣的感觉瞬间从舌尖直窜嗓子眼,脸立即爆红。 他抓着桌子,饶作坚强,爷爷,给你当徒弟还得喝酒吗? 当然。老头子扶着酒坛子哈哈大笑,老夫练得,可是醉拳啊! 咚。 越恒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三天后,白胡子老头一脸抑郁他捡来的徒弟,竟然晕酒! 想到老头糟心表情,越恒亮晶晶圆眼眨眨,可劲往上伸脑袋,装作天真的样子问,爷爷,我不能喝酒,你咋还不放我走? 放你走?老夫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等来你这么个天赐良徒,怎么能放你走!老酒鬼眼一瞪,一巴掌糊在越恒屁股上,叫什么爷爷,叫师父! 嗷越恒捂着屁股眼泪汪汪。 死老头,自己手劲多大心里没点数吗!他现在只是三四岁的小孩子啊! 叫师父? 才不叫! 叫了就认啦! 喝酒是不会喝酒的,这辈子是不会喝酒的! 越恒一脸郁卒,神情委顿,看得旁边人心疼,恨不得连忙把白团子抱在怀里好好揉搓安慰。 老酒鬼哪里像会带孩子的,太可怜了小宝贝!槐树下的女子们同样悲愤。 她们边看着走近的二人边咬耳朵,就见他们嘴里地小宝贝眨眨眼,抓住老头的裤子,往下一拽。 嘶老酒鬼手疾眼快松手拽裤子。 啊!老槐树下的姑娘媳妇哇哇乱叫,又笑做一团,娃娃好大的胆子哩。 越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跑。 你个熊玩意,给老子站住! 老酒鬼暴喝一声,拔脚便追。 嘻嘻嘻,谁要站住给你打呀!越恒扭头做鬼脸。 老酒鬼是大人,腿长,越恒没跑几步就看到黑色影子越来越近。 哇哇哇!越恒嘴里吱哇乱叫,扭头往槐树下面跑。小弟弟,快到姐姐这里来~ 宝贝,来这里这里! 美人们挥着纤细柔嫩的手浅笑言兮,在越恒眼里就是,快过来,小孩。今晚就吃你! 呜呜呜妖怪! 越恒吓得一个飘移,转身砰撞在老酒鬼坚硬的腿上。 嗷呜! 越恒磕出眼泪,捂着通红的脑门摸摸老酒鬼的腿,你这是腿还是石头啊。 呵呵。老酒鬼沉着脸,在越恒带着泪花赔笑的目光中不为所动,一抬脚拽下草鞋。 越恒:!!! 嗷嗷嗷呜呜呜 山沟沟村里回荡着挨揍声,求饶声和女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闹声。 给我看好他,我去找老游医。老酒鬼啪一声丢下草鞋,狠狠指指越恒,汲拉脱鞋往村里走。 走啦走啦,你师父走啦。 女子们终于有机会摸摸抱抱小娃娃。 越恒提着裤子,被妖精们围在中间,脸如面团一般被揉搓过来揉捏过去。 唔才骨似他骨弟。 越恒觉得这些妖精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还给自己凳子坐,只是还没等他坐下,火辣辣的屁股告诉他。 不,你不可以。 嗷呜。越恒在女人们的笑声中红了脸。 这时,一双大手拎起越恒,将他抱在怀里。越恒抬起头,见一眉眼俊美的男子将自己抱在怀里。 小可怜,老酒鬼什么时候教过徒弟,你以后有的受啦。男子摸摸他的头,让越恒靠在自己怀里,重新拿起针线。 越恒毕竟现在是个小孩子,折腾这一阵子眼露疲倦,他也不敢睡,努力睁大眼睛往旁边看,见这些人手中针线如梭,没一会那鞋底手帕衣裳开满姹紫嫣红的花。 哇。越恒露出没见过世面的目光。 抱着他的男子捏捏越恒的脸,将他破了窟窿的衣兜兜补好。 越恒忍了忍,没忍住,兄弟,你这挺厉害啊。他语气一顿,不过你们这,不都是媳妇缝衣男人下地干活吗? 这不是古代来着吗? 扑哧。旁边的男子挑眉,桃花眼里笑意弥漫,看着这还没自己小腿高的娃娃张口闭口兄弟,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打趣道,说得没错,小兄弟。 他捏捏越恒的小脚,重音放在小字上。 可是家里没婆娘,难不成不穿衣服了吗? 越恒顿时露出同情目光,这两兄弟长得怪好,竟然娶不到媳妇,可怜。 他装模作样点头:原来如此。 如此个屁,给我滚过来。 越恒大惊失色,往抱着他人怀里躲,你啥时候来的? 老酒鬼冷哼一声,捏着越恒的脖子将他拎起来。看着张牙舞爪的越恒冷笑,他没走两步又退回来,对槐树下的人说:这两天给这小子缝几件衣服。他晃晃手里猫崽子一般的小孩。 越恒心里几丝感动,往老头腰上盘的腿缩回来,这老头人还挺好嘛。 不要好布,练功时磕磕碰碰满地打滚,没两天都坏了。老酒鬼继续晃晃越恒。 越恒挑起的嘴角一瞬间垂下去。 呔,贼心不死! 诶,您放心吧。树下的人对着越恒摆手。 越恒啪嗒啪嗒跟在老酒鬼身后,老酒鬼背着手,悄悄捏紧自己的裤子。 熊孩子越恒此刻倒不在意他了,他打量周围,见每家每户相隔甚远,像抠门的烧饼郎捏着十几粒芝麻,洒在脸大的饼上。 老游医家的院子周围是一片菜地,草药跟萝卜青菜种在一起,几只母鸡闲庭信步在菜地中巡视,一口叨掉菜叶上的青虫。 啃了三天馍馍咸菜的越恒一把抱住老酒鬼的腿。 老酒鬼下意识拉紧裤子。 爷爷,鸡!越恒声音无比高昂。 老酒鬼看看鸡,看看双眼放光得越恒,计上心来。 他背着手弯腰看着白白嫩嫩越看越让人喜欢的徒弟,笑眯眯道:叫师父。 越恒咽下口水,看看鸡,看看背着手白发白须神色莫测的老头,渐渐松开手。 山沟村老酒鬼突然开口,四周荒无人烟,距离最近的镇子百里有余,需行七天左右。 越恒面上,想也不想一把抱住老酒鬼的腿,声音前所未有的甜,师父! 诶!老酒鬼摸摸胡子,得意大笑,老游医作证,今日你叫了我师父,以后就是我老酒鬼的徒弟了! 越恒这才见到一白衣男子端着碗隔着篱笆看着这边。 他缩在老酒鬼腿后,悄咪咪提醒:师父,鸡! 鸡什么鸡,不是咱家的,回家啃馍去!老酒鬼一巴掌拍在越恒脑袋上,熊玩意,老子还治不了你了,哼! 越恒:! 越恒宛若一棵枯萎的小草,耷拉着脑袋跟着老酒鬼踏进老游医家门。 老游医精亮的眼睛上下仔细扫过越恒,对着老酒鬼点头。 不错,瞧着聪颖,骨架也好,到真让你捡对了。 老酒鬼闻言哈哈大笑,突然想到越恒晕酒症,喉咙里的笑呛出来,变成咳嗽。 咳咳赶紧看看,到底咋回事,我还没听说过,有人能晕酒呢! 越恒眼咕噜转,背着手站在老游医面前,一副乖巧模样,对着老游医咧嘴笑。 老游医把过越恒脉,又仔细看过他舌苔,目露疑惑,没甚问题。 他要过老酒鬼腰间的酒葫芦,往桌上一放,喝口我看看。 见到酒葫芦那刻,越恒眼中瞳孔微缩,被老游医看在眼中。 直到越恒颤巍巍捧起酒葫芦,抿了一口。 老酒鬼和老游医凑过脸,见越恒两眼发飘,脚下不稳,脸色通红。 此乃正常人初饮酒反应,何况他是小孩子。老游医话落。 砰。越恒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老酒鬼手疾眼快拽住自己的酒葫芦,心疼的摸摸。 这咋说?老酒鬼点点昏的七仰八岔的越恒。 嘶。 老游医手指轻点桌子,微微一笑,瞧着越娃娃对酒有些恐惧,许是如此才会昏酒。 老酒鬼闻言,一拍巴掌。 或是如此,我捡到他时,闻他一身酒气,醒来后问他何事都说自己不记得。想来这孩子之前恐遭大难惊吓失忆,且与酒有关,以至于他下意识害怕酒水。老酒鬼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他是我认准的徒弟,你可有何办法? 老游医低头,看着越恒,微微一笑。 自然是,以毒攻毒! 第2章 哎哟呵 老酒鬼和老游医商讨如何以毒攻毒,思来想去,得先叫越恒心甘情愿认下这师父,自愿进师门才行。 老游医拎起平日晒药的草席抖抖,铺在地上,叫老游医把越恒抱到竹席上。 老酒鬼小心翼翼将越恒放平,还仔细调整角度,嘴里嘟囔着:多晒太阳,长得高。 老游医正在擦手,闻言啧啧两声,到底是有徒弟的人,瞧这上心劲。 那是。老酒鬼嘴边白胡子高高挑起,抓着越恒两条小细腿摇摇,看我徒弟这腿,将来指定是大个子! 行了,别废话,进来。老游医撩开帘子。 分卷(2)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压着声音,决定了? 决定了。 那药 竹席上,褪去酒晕得越恒悄悄抬起眼,左右转动,小心观察。 春日阳光温暖,照在人身上暖烘烘。越恒摊开手脚在竹席上滑动,他白嫩的上半张脸藏在屋檐垂下的阴影中,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蔚蓝的天和远方连绵起伏的青山。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越恒嘟哝一声,小拳头撑着竹席就要起身。 扑腾砰。 越恒一脑袋磕在草席上。 什么声?屋内老酒鬼打开窗伸出脑袋,见地上越恒侧着身子呼呼大睡,警惕眼神立马化为微笑,哦,乖徒弟睡觉呢。 老酒鬼关上窗。 呜 竹席上小孩抱着脑袋,把泪花憋进眼睛里。孩子身体怎么这么娇弱,耽误我跑路! 越恒这次学乖了,他四肢着地,慢手慢脚顺着屋檐往后面爬。 咕咕咕~ 菜地里的母鸡抬着一只爪子,抖抖鸡脖子,黑豆般的眼睛盯着这奇怪画面。 哪里来的大虫子,吃得掉吗? 鸡群蠢蠢欲动,咕咕咕着迈出比越恒轻盈一百倍的步伐,靠近鬼鬼祟祟的小孩。 去去去,一边去!越恒伸出胖乎乎圆嘟嘟的手驱赶鸡群,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只是不想,他体内酒意未散干净,犹是头重脚轻,这四肢原本走得不安稳,撤去一条胳膊,更是摇晃。 你干嘛呢?好奇的声音从越恒上方响起,乍如惊雷在耳边炸响,将他吓得一抖。 哎哟! 越恒还没反应过来,重心不稳往前栽去,脑壳抢地。他身体柔软,好巧不巧滚了一圈,头在下,脸朝上,老酒鬼口中两条未来大长腿啪一声,挂在来人身上。 越恒保持着上半身着地,下半身搭墙姿势,心里怦怦跳,面上笑容紧绷,你好! 来人十岁年纪,穿着青衣,头发扎在脑后,插着一支木簪,手脚处用布条紧扎。他背着药篓,一副外出归来模样。虽是归来,他全身上下依旧整齐干净,不见一丝灰尘。 他低头看看直指自己的两个小脚丫,瞅瞅衣服上黑漆漆的脚印,嘴角微抽,后撤一步。 越恒两只脚像钉在空气中,他也不放下去,还抬起脑袋好奇地看向来人,又认真打招呼,你好! 你好那人终是无奈道,还不把腿放下来? 越恒的腿啪叽落到地上。只是没想到他脚上草鞋刚刚打滚时已摇摇欲坠,现他一放腿,那草鞋直接跟着他的力气飞出去。 地上两人抬头,眼睁睁地看着草鞋在空中旋转跳跃,最后直直坠落,啪落在越恒脸上。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咕咕咕~ 没意思,散了。 鸡群一哄而散。 丢脸次数多了,也就不丢脸了!越恒在内心如是道。于是他一脸自然地从脸上拿下鞋,顶着鞋印咧开嘴,灿烂一笑。 你好! 你叫什么呀? 老药童。 哇哦,可是你一点都不老呀!越恒啪嗒啪嗒跟在老药童身后,仿佛找到小伙伴。 他上下打量人家,琢磨他也没比自己高哪里去,不过这孩子活到现在,说明那群妖精不吃小孩啊! 越恒顿时精神了。 老药童抱着药篓,转身,再次被没刹住车的越恒撞个趔趄。 哎呀,小心一点嘛。越恒脸大如盆,坚决不承认自己走神。 老药童翻个白眼,恶狠狠地踮脚将药篓放在桌上,顺手拍掉越恒往草药那边伸的爪子。 再乱碰,烂手!老药童威胁道。 哦。越恒摸摸肚子,委屈,可是我饿了嘛。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祖宗! 老药童揪过这个到自己胸膛的娃娃,点着他脑门说:那你老实呆着,我去给你拿馍,小矮子。 又是馍。 越恒心中郁卒,脸上带出表情,随口夸赞,你也不差嘛。 !老药童额头崩出青筋,一把拎起越恒,再多话,屎都不给你吃! 啊?你平时还吃屎啊?这孩子长得不错咋还有这毛病呢?越恒有些嫌弃,小心翼翼退后一步,又怕伤害他的自尊。 于是他对老药童咧嘴笑。 老药童气极反笑。 春日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身上,墙上映出高低影子。 高高的影子举起手。 哎哟!嗷呜呜呜呜救命师父有人打我! 越恒小炮仗一般撞在门上,后面跟着杀气腾腾的老药童。 师父,救命!救我!越恒顶着红脑壳小爪子疯狂拍门。 为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法那么伶俐!他跑不过老酒鬼情有可原!为什么跑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啊! qaq小妖精! 一定是小妖精! 老酒鬼探出脑袋,看着疯狂对着他伸手求救的越恒,哈哈大笑,没事,孩子们玩呢。 老游医点点头。 砰。 紧闭的窗户关上越恒求生的希望。 师父!越恒眼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只觉一阵冷风从脖颈处吹过,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慢腾腾响起。 来,我跟你好好玩玩。 嗷呜! 挨了揍,越恒老实一些,坐在门槛上等饭饭。 老药童看着十岁年纪,却手脚麻利,系着围裙擀面给越恒下面条。 越恒悄咪咪抬眼,心道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老游医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他徒弟一身青衣面容俊秀,简直就是大小版。 在看他师父,白衣没有,白胡子一把,粗布草鞋,粗人一个! 越恒挠挠腿上被蚊子叮的包,擦掉嘴里流出来的泪水,咱以后也是粗人一个。 他自己在这里嘀嘀咕咕,灶台那老药童随口道:我不是老游医的徒弟,我只是药童。 村里当徒弟的只有你一个。 啊?越恒茫然抬头,药童不是徒弟吗? 药童是徒弟吗? 越恒眨眨眼,乖巧一笑,转移话题,我的面好了吗? 没有,等着。 老药童蹲在灶台前,往里丢柴火。 越恒等了半晌,问了两次再开口怕挨揍,他低头看看排队搬家的蚂蚁,歪头瞅瞅补充蛋白质的母鸡,咽下口水。 对了,你们为什么叫老什么,你们姓老嘛? 老药童头也不回,昏黄火光映在他俊秀的侧脸上,少年英气十足,只是面无表情。 你可以当成这样。 越恒眼滴溜转,那除了我师父,老游医还有你,村里还有啥人? 老仙姑老裁缝老书生以后你就认识了。 哦。越恒一本正经道:原来如此我的面好了吗? 越恒见老药童又露出要揍小孩的表情,再次转移话题:哎呀,都说入乡随俗,我觉得我也得取个跟你们一样的名字! 老药童眼里闪过笑意,小娃娃,懂得还挺多,还知道入乡随俗? 那可不!越恒挠着蚊子包,一脸认真,既然大家都姓老,不如我叫老,老老爹! 老药童: 你说你叫啥? 一只大手毫不留情扭住越恒耳朵。 嗷嗷嗷我我我不叫老爹!我开玩笑呢!呜呜呜,师父!越恒求饶。 老酒鬼的手微微松开,越恒趁机救回耳朵钻进桌子下面。 那我叫老子吧。越恒自以为安全,躲在桌下抱着胳膊,一副你要是觉得这名字不行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呵,臭小子,胆是真肥!老酒鬼一瞪眼,撩袖子,抓崽子。 老药童面无表情,拿着扇子扇火,无视身后传来的霹雳乓啷声。 门外,老游医手里抓着只有巴掌大的葫芦,将兑了大半水的酒倒入葫芦里。习习微风吹动他的长发,盖住他饱经沧桑的眼睛。老游医叹了口气,动作毫不迟疑地将粉色粉末倒进葫芦内,摇匀。 嗷嗷嗷我不叫老子不叫老子!我我我叫老爷!叫老爷总行了吧! 越恒被老酒鬼拎着走出门。 老酒鬼接过老游医递过来的葫芦,葫芦上系着红绳,他将红绳套进越恒脑袋里。 啥呀。在半空中打转的越恒摸摸小葫芦,有些喜欢。 为师思来想去,叫你拜师,也得让你瞧瞧我老酒鬼的本事。老酒鬼拎着越恒往外走,大步流星,来到一处平地处。 平地上覆着一块大青石,平整光滑,仿佛在哪处宫殿撅来一般。青石上晒着被子,被他用脚驱成堆,将提着的越恒放在堆头上。 越恒满意的晃晃小屁股。 软,舒服。 老酒鬼要打拳啦! 消息风一般刮进山沟村里。 越恒感觉自己刚刚坐稳,突然间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人来,手持条椅板凳,端着花生瓜子茶盏,眼里兴致盎然。 越恒挠挠头,心道这是干嘛? 老家伙,接着!老游医朗声一笑,手中甩出一坛比越恒高比越恒胖的酒,如同甩出一颗石头那般简单。 哇。越恒不自觉惊叹。 噔。老酒鬼握住酒坛那刻,四周陡然一。微微晚风拨动他花白的发,灰色麻衣。 越恒不自觉放慢呼吸,看着老酒鬼慢悠悠摘下酒封,嘴里低低念道:今日有酒寂寥客,白头奉陪少年人。 徒弟,你且看好了。 老酒鬼眼神陡然锋锐,穿透空气直直盯向越恒。他杂乱雪白地发下,一双眼睛如鹰如虎,似星似火,明亮而沉静,热烈却沧桑。 越恒下意识握紧胸前的酒葫芦,恍然间似看到一灰衣侠客,无刀无剑,风霜雪骨站在他面前。他闻到淡淡酒香,混合浅却分明的血气。 此刻的老家伙,哪有半分扬言不听话吃小孩的混蛋样子! 清亮的酒划出优美弧线,沾湿白发,打湿粗布麻衣。越恒在阳光下越发清浅的瞳孔中,映出老酒鬼摇摇晃晃的脚步。 日光灼灼,仿若聚成一束光落在老酒鬼身上。 砰。急速破空声中,老酒鬼倏然出拳,攻击,下腰,孩子般重的酒坛顺着他胳膊往肩上滚去,老酒鬼长腿横扫,在空中绞过,一个挺腰倏然起身,而酒坛早已安稳落在另一只手中。 越恒瞳孔紧缩老酒鬼动作太快了,快到他的眼睛无法捕捉老酒鬼出拳速度。 酒坛上下左右翻滚起落,老酒鬼腾跃漫舞。他是醉汉,醉中思绪清明;他又是拳师,出其不意又漫不经心。 行行停停,游龙走虎,缥缈难寻,拳密如绳。 越恒眼花缭乱,一瞬间竟无法呼吸。 这这就是醉拳? 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噔。 飞起的酒坛安稳落在老酒鬼手中,老酒鬼脚步踉跄,脸色微红,挑起嘴哈哈大笑。 他脚边,无一水滴。 这坛中,一滴酒未落。 风打个弯,送来一根青翠草叶。 老酒鬼摇摇晃晃,伴着山沟村众人叫好声往越恒这边走来。 越恒眼越来越亮。 这个醉拳,好帅的样子! 老酒鬼也好帅! 他仿佛看到一代大侠,桀骜不驯,意气方遒,豪迈淋漓站在自己面前。 师父的拳脚潇不潇洒?老酒鬼高声问。 潇洒!越恒眼睛晶亮。 醉拳豪不豪迈? 豪迈! 认不认师父? 认! 学不学醉拳? 越恒举起小葫芦,我要学醉拳! 来! 大酒坛碰上小酒壶,老酒鬼小越恒相似一笑。 干了! 别老游医伸出手,制止的话还未出口。 哈,好酒! 越恒擦干嘴角,脸上挂笑,随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3章 我问问 越恒梦见一棵巨大无比的树。 枝繁叶茂,盘根错节,伞盖遮天蔽日。 明明满眼的树影,越恒心中却无比快活,他腹中似有一团温暖的火焰,驱动他在树影中穿梭跳跃。 越恒感觉自己的灵魂劈成两半,理智地那边居高临下,对在树下玩耍的小东西嗤之以鼻;另一半仿若真成了天真无邪的娃娃,瞪着眼睛探索世界。 这是什么?豆丁恒趴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泥土。 虬结树根中,冒出一点鲜红颜色。半空中那半理智灵魂归位,与豆丁合二为一,好奇地看着地面。 鲜红明亮的红仿若刺破指尖流出的血滴,被偶然挤进来的阳光温柔轻吻,散发无比鲜活的生命力。红点剥开泥土,在阳光中伸展枝芽,伸展枝叶,逐渐长成豆丁手臂那般长的指节那般细,朱□□滴的小树。 哇。越恒澄澈的眼底倒映这点红色,只觉那红色越来越刺眼,而他腹中那团火焰温度越来越高,烧得他口干舌燥,难以抑制,似有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越恒猛然张眼,从床上跳下来捂着裤/裆往外跑。 分卷(3) 茅厕呢! 越恒痛痛快快放了水,站在半山腰伸了个懒腰。他这一觉睡得舒服无比,再起床只觉耳清目明,活力无限,恨不得立马围着这三跑几圈。 奇怪。越恒摸摸脑袋,挠挠屁股。要不是没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他还以为自己是妖怪。还是啥吸收日月精华的妖怪。 睡了一觉,筑基了? 直到现在,他还茫然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纯粹的古代。想到拳拳生风却不拘一格的老酒鬼,仙风道骨白衣不染的老游医以及老游医同款缩小版老药童,还有昨天槐树下那群指尖针线翻飞,面容美艳的男男女女 越恒越想越纠结,干脆盘腿往水缸后一坐,托着下巴皱起眉头。 跑,还是不跑? 老酒鬼说山沟村与世隔绝,他跑到半路饿死咋办,饿不死被野狼抓走当粮食咋办,而且他腿这么短,人都跑不过。 越恒握紧小拳头,心里天平无限倾斜,藏在最心底的小心思慢悠悠冒出来。 他、确实、不是、很想跑。 越恒想到昨天所见日光下身姿豪迈,潇洒绝伦的老酒鬼,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心动。 他仿佛渺小大地中的幼苗,撑着脆弱的芽仰望天空。巨龙从云间飞过,在缥缈蒸腾的雾水中奔腾飞跃,照亮翠芽的梦。 若是他也能如老酒鬼一般身手了得,纵横江湖越恒的眼越来越亮,他腹中那团火慢慢升腾,红色顺着皮肤向上攀爬,蛛网一般。 越恒看不到的角度,红色丝线在他颈间攀爬,蔓延至他脸庞那刻 你躲这干嘛呢?老酒鬼从水缸后探出头,阴影盖住越恒矮小的身体。 越恒抬头,眼中红光流星般坠落,小孩仰着头,眼睛亮如繁星。 师父!越恒痛快地喊道,我饿了! 打拳啥的,还是先吃饱饭更重要! 缸后面有饭是不是?老酒鬼冷哼一声,左手往旁边一丢,一只肥硕的母鸡扑腾着翅膀咕咕叫着飞到地上。 一根鸡毛顺着风扑在越恒脸上,越恒瞪大眼,师父? 他指指母鸡,指指自己,一脸激动,给我的? 留着下蛋。老酒鬼揪下腰边酒葫芦,将手里端着的青色碗放在木桌上,过来吃饭。 来啦!越恒揪下脸上鸡毛,风一般冲到木桌前,看着脸大的碗。 老酒鬼倚在院中巨大的木兰花树旁,喝酒吹风,一脸惬意,慢悠悠道:老药童昨晚擀的面,你小子不中用,两口酒撅过去,白瞎了这面条。还是那小子上心,今早进山前重新做了碗送过来。 越恒捧着脸大的碗,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老药童看上去冷冰冰,心肠倒软。 越恒决定从今天起,老药童就是他最好的兄弟! 这份心思在看到碗底的荷包蛋时更加深沉。这不是好兄弟,谁是好兄弟! 越恒坐在条凳上,够不着的两条腿悠悠晃动,母鸡迈着步子从他身前经过。越恒抱着碗,两只眼直勾勾盯着它肥硕的肚子。 母鸡颈后毛炸起,举着翅膀盯着左右防备半天。等越恒放下碗,母鸡放下翅膀,咯咯哒 着找窝睡觉。 碗放桌上养虫?还不刷碗去。老酒鬼呵斥道。 哦!越恒连忙捧着碗找水。他看看比他高一半的水缸,抬抬腿,默然半晌,又抱着碗去拉凳子。 老酒鬼躺在树荫下,一副悠闲模样,看他折腾。 越恒扶着水缸,脚下凳子晃来晃去,他也不怕,手撑着水缸往里探脑袋。黑漆漆的缸里盛满干净的水,平静无波,倒映蔚蓝天空,和一脸好奇的娃儿。 越恒眨眨眼,水中圆脸圆眼的孩子跟着眨眼,越恒轻笑,原来他现在是这个样子。 怪可爱的,不愧是他。越恒自恋想。 老酒鬼眯缝着眼,看到短手短脚的越恒右手抓着比自己胳膊还长的水瓢,舀起半瓢水。他年纪小,力气小,老酒鬼见他一脸吃力,咬着牙,脸憋得通红,右手紧紧抓着水瓢,终于把水瓢从缸里捞上来。 哗。 瓢中水毫不留情落下,在碗壁上一吻而过,高呼着自由冲出碗壁。 呸呸。越恒丢下瓢,摸把湿漉漉的脸。荡漾的水波映出小孩震惊的脸,被水打湿成缕的长睫下,黑色大眼睛闪过一丝怒火。 我还治不了你了?越恒空闲的手一撸袖子,腰抵着水缸壁捞水瓢。 老酒鬼微微一笑。 半天过去,越恒洗干净碗,顺便洗了个澡。 老酒鬼喝口酒,对越恒招手 干嘛啊。越恒颠颠跑过来。 老酒鬼嫌弃的扯扯他衣服,你这是洗碗还是洗衣服。 越恒嘿嘿笑。 老酒鬼放下手,转而抓住越恒胸前挂着的小葫芦,拇指扫过葫芦上刻的字。这字也不知谁人所刻,笔锋凌厉大气,越恒见了第一眼就喜欢。这么帅气的字当然配帅气的他! 好在这世上没有读心术,不然老酒鬼的巴掌还得拜访拜访越恒的屁股。 越,跨也;恒,常也;恒者,久也。好名字啊。老酒鬼轻声说,他放下越恒的酒葫芦,手掌紧抓一把越恒湿答答的衣服,再松手,衣服上水汽一扫而空。 师父,你会法术呢?越恒两只手抓住老酒鬼手掌,翻来覆去看,眼里满是惊讶。 他看着老酒鬼笑眯眯的脸,有心试探,便踮着脚趴在老酒鬼耳边,轻声问:师父,你是啥成得精啊? 老酒鬼眼一眯。 嗷!越恒捂着屁股不敢置信,你们精怪不给问根脚的吗? 还有这忌讳? 你在胡诌诌,我给你揍出根脚来。老酒鬼作势要脱鞋。 越恒当即捂着屁股要跑。 等会儿!老酒鬼叫住越恒,把碗给人家送回去。 哦。 越恒捧着碗跑下山。 天高云阔,几只燕子从田野间飞过。 远处,山沟村炊烟袅袅,隐约可见老槐树的伞盖。 越恒停下脚步,看了眼旁边。长满杂草的碎石路常年无人问津,通往未知的地方。他回头,看向半山腰。 寒酸的茅草屋只剩一个点,靠着旁边巨大的白玉兰树。 越恒耳边仿佛听见母鸡不停嘴的咯咯哒声,以及封闭在院中清醇酒香。 半晌后,他挠挠头,抬步跑向山沟村。 第4章 毒攻毒 山沟村的男男女女依旧聚在槐树下缝衣服纳鞋底,见到越恒那刻,这群人高兴地围上来,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塞进越恒兜兜里。 于是。 越恒脸被揉搓一下,红彤彤的野果*1 手被抓着一阵搓,大鹅蛋*1 还有花花绿绿的帕子,虽是匆忙赶制却针线密集的练功服越恒艰难地把脑袋从衣服堆里伸出来,喘了一大口气,感激道:谢谢!谢谢老、老姐姐们! 越恒还对不上人和名字。 树下众仙女笑得花枝乱颤,将衣服从他身上捡下来叠好,用小包袱装了挂在他背后。 越恒身后宛若背个壳子,他挠挠头,一本正经致谢,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招呼我!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旁边众人就见豆芽般的小孩一副大人口吻跟她们称姐道弟,笑得更加欢乐。 哎哟,老酒鬼到底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宝贝。一女子抬起白皙秀美的手指,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一只玉白蝎子顺着衣袖绕着指尖爬上她的脸,张着两只螯对着越恒摆动。 嗯?越恒以为自己眼花,揉眼功夫被一只大手按住脑袋拍拍。 你是不是要去老游医家?快去吧,晚了他要生气的。那天给越恒缝兜的男子今日穿着一身长裙,越恒刚刚根本没认出来。 可,那。越恒指向那女子的手指还未收回,又被这人吓了一跳,你! 兄弟你这娶不到媳妇是有原因的啊!谁愿意嫁给比自己好看的夫婿啊? 快去吧。 去吧去吧。一群人对着越恒摆手。 越恒被大人推着往老游医家走,他不死心地回头,见那女子肤白貌美,脸上干干净净,哪有蝎子尾巴影子。 越恒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又化为乱糟糟黑线,最后化为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蝎子。 他两只手抓着包袱,走到半路停下来,手试探地放在脑门上。 真的不是妖精? 你干嘛呢?好奇的声音从越恒脑门传来。 越恒背着小包袱的身子一抖,连退两步,吐出一口气,看着老药童不满道:你咋每次都突然的出现? 老药童同样不满,两只手扶着药篓,说:我还没问你每次都奇奇怪怪、鬼鬼祟祟做什么? 越恒心虚,嘟囔着我哪里奇奇怪怪鬼鬼祟祟,跟在老药童屁股后面往老游医家走。 老药童背后药篓里装满新鲜草药,有一株细长的植物脑袋上顶着红色的大花,垂在药篓边,随着老药童走路的姿势对越恒点头。 越恒嗅到一股清香,朦胧浅淡,他两只眼逐渐发飘,恍惚间看到老药童脑袋上冒出耳朵,屁股后面冒出尾巴。 越恒:! 呔,妖精!越恒心道果然是妖怪,被我抓了现行! 老药童觉得越恒莫名其妙。他转过头来,见越恒眼神发直,脚下踉跄,暗道糟糕,他看眼药篓,见花安稳的挂在枝头,吐出口气。 没吃就行 都说不要靠我太近,心冶花香有迷幻作用,你看到什么了?老药童伸出手,想把越恒拉到身边。 越恒瞪大眼,见锋利爪子对着自己伸来,嗷了一声,撒腿就跑。 老药童:! 你给我回来! 呜呜呜妖怪越恒脚下宛如装了风火轮,小小的身子风一般卷过山沟村。 你、你给我站住!老药童背着沉重的草药咬牙切齿地跟在后面,喂那么早做什么,逮都逮不住! 槐树下穿针引线的众人头发线布被黑影卷起,缓缓落下,那男扮女装的人抬眸,掩嘴轻笑:不愧是老酒鬼相中的徒弟,这天赋,就是比不得。 众人哈哈大笑,见越恒老药童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绕着山沟村一趟一趟转。越恒那小东西也不知道累,跑到最后老药童干脆停脚坐在槐树下休息,越恒还一个劲地转圈。 跑吧,看最后累死谁。老药童气喘吁吁道。 其他人拍拍他肩膀,笑嘻嘻给他倒水,而后一起坐着数着时间等越恒经过。 这次用了半炷香,比上一圈快。 这一圈不行啊,都快一炷香了。 娃儿累了吧? 这花毒不能自解?有人问。 低沉男音道:心冶花迷幻作用于心,非大喜大悲大惊大恐大怒不得解。 众人抿住嘴,只笑不说话。老药童站起身,恭敬道:药师。 老游医点头,看向没有力气撑着腿休息的越恒,道:办法告诉你了,还不去? 是。 老药童撸起袖子,去抓越恒。越恒看着他黑乎乎竖直的耳朵,目光警惕,手作端杯状,摇摇晃晃出了几拳,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打人超痛的! 别说,有几分样子。树下人捂嘴轻笑,老游医眼里也沾染几分笑意。 哼。老药童咬着后槽牙,心道你个麻烦精,以后还不知惹多少事情。这么一想,他抓人的动作更加迅速,抓住越恒挥来的拳,一扣一抵一拽,直接拎起越恒的衣领把人提起来。 怪不得老酒鬼常常这么抓你,果然这样老实。老药童看着可劲扑腾却白费力气得越恒,僵硬的脸上难得勾起笑。 他拎着越恒,往老游医家走。 越恒自知难逃死劫,眼里悲愤,耷拉四肢,有气无力道:煮我的时候能不能多放点辣,我喜欢吃辣椒。 老药童:?? 主食别吃馍了,我最近对馍过敏。 老药童: 越恒抬起脑袋,他脸上满是汗水,脸蛋通红,更显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此刻这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老药童,还没有感谢你今早给我下的面条,太好吃了呜呜呜。 一会你吃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叹呜。 越恒看着老药童木然的脸,放大胆子拽住他的袖子,最后问一句,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啥妖精?我到底是妖怪还是人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老药童一脸糟心。 到了。别拽我腰带!他好气道,扯下巴着他不放的越恒,拉开门丢垃圾般把越恒甩出去。 越恒嗷嗷叫着,飞出去,落在地上,等他抬头看清周围那刻,嘴里的叫声一下子卡在嗓子眼。 这啥啊?越恒瞪大的瞳孔中映出遮天蔽日的酒坛。 门外,老药童冷笑一声,拽下挂在门上的抹布丢出去。 抹布准确无误定点落地,盖住越恒脑袋,遮住他眼底惊惶。 老游医不知何时出现,对门内越恒缓声道:你惧酒,却不能离开酒,我与你师父商议,想出这以毒攻毒的办法。 你师父难得大方一次,为你贡献出整整十年间他所酿造的酒,摆做酒林。酒林共有九九八十一座,每座高低不同,你所要做的,便是每日以酒做水,擦拭酒坛。什么时候你将这八十一座酒座擦干净,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越恒已是说不出话,心冶花毒早在他看到这酒林之时被吓退。 他坐在地上,宛若无边森林中一只小小的蚂蚁,他抬着头,几乎要躺在地上才能看清酒林脑袋然而这只是其中一座。 分卷(4) 那或如酒缸或如木桶高低粗细不一的酒坛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似从大地生长出来,带着黑黄的泥土,甚至有酒坛上长着野草野花,稍微干净点的坛上也布满青苔。 浓重的酒香混合在空气中,像缠人的精怪裹住越恒的鼻子,那酒香或冷冽或醇厚,或清淡或热烈,交杂缠斗,直扑越恒。 只是闻着这味道,越恒已然醉了。 他双手颤抖,抓着抹布,热泪盈眶。 不是吧 浪费可耻啊! 第5章 不动产 座座酒林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日光倾斜,酒坛落下的阴影遮住越恒小小的影子。 老药童靠在门前,看着缩成一团的越恒,挑起一边眉毛,不能耐了? 不知从哪块旧衣服剪下的布条做的抹布盖着越恒黯然的眼,他有气无力道:你们欺负小孩。 他伸出手,抓抓空气,我这么小,什么时候能擦干净这些酒坛! 而且老酒鬼今天早上还给我抓了鸡,说留着下蛋给我吃!一回头你们就给我关这来了!越恒越说越生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愤的揪下脑壳上的抹布扔在地上。 老药童立马把门关上。 门是用一条条粗木棍制成,犹如监牢里的关押犯人的牢门虽然越恒感觉自己现在跟犯人没两样。 老药童站在门的缝隙处,慢条斯理抓着锁链扣上锁,还拎起越恒脑袋大的锁头给他看。 越恒气的头上冒气,指着老药童道:太过分了! 骗子! 师父都不喊了?看来是真气着了。老酒鬼的声音从空中落下。 越恒斜着眼睛往上看,老酒鬼坐在面前酒柱的最高处,背着光,手里拿着酒葫芦,怡然惬意的饮酒,不知看了越恒多久。 哼。越恒解下小包袱,拿起包袱里的野果咬了口,含糊道,不干了,吃完这个果子我就绝食! 墙上传来哄笑声,越恒抬头,见高大的墙上不知何时坐了一圈人。 越恒举着野果,当着他们的面恶狠狠咬下。 墙上众人笑得更欢,还有人又往下扔果子。越恒一脚踢开。 气性怪大,师父骗你啥了?老酒鬼从酒坛边搓了个泥团丢在越恒脑袋上。 哎哟。越恒捂着脑袋,差点磕到牙,他两条小腿摆成人字,头也不抬,郁闷道:他说我要是擦不干净这些酒坛,就给我关这不让我出去! 他手指指向站在门外的老游医。 我这么小,又娇弱,孤零零关在这种鬼地方,没饭吃没水喝,风呼呼吹我,太阳嗷嗷晒我,病了怎么办!越恒越说越难过,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哟,这么严重呢!老酒鬼一副才发现的样子。 越恒一听,蹦起来,心里燃起希望的火焰,对啊,可严重了,你不是就我这么一个徒弟吗?你不心疼你徒弟! 老酒鬼心中好笑,看着他人小鬼大跟自己讲道理,关键还讲得头头是道,心里升起顿时骄傲。他徒弟就是不一般! 但是嘴上毫不放松,你还娇弱呢,你一顿能吃两馍馍。 哟,这么能吃呢? 怪不得我今日瞧着肚子圆了些。墙上众人窃窃私语。 越恒耳朵一红,悄咪咪吸气,吞吞吐吐道:我,我长个子呢他话音一转,难道你是觉得我吃得多就把我扔这里来? 越恒红了眼眶,嫌我吃得多别捡我回来啊,是你非要收我当徒弟的,又不是我求你。 越恒的话越说越可怜,墙上众人越听月不是滋味,纷纷道:对啊,是老酒鬼把娃儿捡回去当徒弟的,瞧把孩子委屈的。 就是就是,我都说了,老酒鬼哪里懂得带娃。 墙上众人叽里咕噜,听得越恒不住点头,举起手指对着酒林上的老酒鬼指指点点。 墙上众人:指指点点。 行了,有你们事了?老酒鬼一声轻呵,墙上众人顿时消音,闭上嘴巴。 怎么停了?越恒还没说过瘾,酒林上老酒鬼站起来,痛饮一口酒,哈了声,隔空点点地上的越恒。 小东西,下次再敢不叫师父,老夫给你好看。他背过身,足下一点,跳到后面酒林上,对着越恒招手,你以为八十一座酒林多小?与我来。 嗯?越恒一听事情有转机,连忙诶了声,就要去追老酒鬼,刚跑了两步,他一个u字回头,捡起刚刚踢走的野果吹吹放进兜兜里,拽起地上包袱甩在背上追着老酒鬼而去。 墙上,诸人哈哈大笑。老游医,您可把娃娃吓着了。墙上花容月貌的女子对着门边人嫣然一笑,没瞧见自己袖中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顺着墙滚进酒池中。 墙上老游医背着手,眸色淡淡,怎么,就许老酒鬼抢我养的鸡,不许我吓吓他徒弟? 嗨呀,你们呀散了散了,晚上来给娃送好吃的。 *** 师父,你慢点,等等我! 越恒抓着包袱,艰难地从两个酒缸间爬出来,一抬头,老酒鬼已变成远方一黑点。 老酒鬼站在酒柱上,打了个哈欠,晃晃酒葫芦。 越恒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眼前的酒林真的如同一片深林,每一根酒柱宛若林中巨树。他人小腿短,从巨树的缝隙中穿行,等到他即将失去耐心时,正好从酒柱的阴影中跨过 一片青翠。 高大的树木依着崖,向着太阳奋力生长,粗壮的树枝间,透着木香的树屋门户大开,仿佛正欢迎主人。 越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 咯咯哒、咯咯哒。熟悉的叫声从半空中传来,越恒抬头,见树的顶头,应是崖顶的地方,露出一只鸡头。 这里是一个猜测在越恒脑海形成。 老酒鬼蹲在崖顶,俯视越恒,道:山腰后有这一处山涧,平坦宽阔,直通山脚。涧里这棵树也不知长了多久,比院里的白玉兰还粗。村里有个叫老工匠的,手巧不爱说话,他给你盖了树屋,以后你就住在这。 耶!谢谢师父!谢谢老工匠!猜测成真,越恒原本的怒气一扫而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道:我还以为师父真的要把我关在这里面让我擦酒缸不给出来呢! 老酒鬼倒倒空空如也的酒壶,疑惑道:让你住在这,自然是离酒林近些,想什么时候擦酒缸就什么时候擦酒缸,擦累了爬屋睡,睡醒了继续擦,节省时间。 越恒: 别浪费时间,你要是给我擦个十年八年,我就敢给你锁里面一辈子。老酒鬼眯起眼,气势颇为唬人。 越恒刚升起来的小脾气如遇到水的火星哧一声熄灭,他放下小包袱,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帕子,面色惨淡,嘴里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老姐姐们送他这么多帕子! 阴谋! 全都是阴谋! 越恒跪在地上,捡起三根木棍。 老酒鬼瞟了一眼,问:做什么? 越恒头也不抬,将木棍插进土里,双手合十拜拜,我拜雨神。 老酒鬼嗤笑一声。 雨神?咱这地方四季如春,常年少雨,你有时间拜什么雨神,还不如拜拜你师父我。 越恒张开一只眼,黑漆漆的眼里映着老酒鬼白花花的头发,他疑惑道:拜师父又如何,还不是得擦酒缸。 老酒鬼挠挠屁股,崩串长屁,面不改色道:你师父当年,曾被称为龙王,江湖上下,谁人没听过龙王的名声。 徒弟你干嘛去? 擦酒缸。越恒挥挥绣着两只小鸭子的帕子,嫌弃道,师父你昨晚是不是黄豆吃多了? 怪不得咱这不下雨,大罗金仙都得被您这屁熏晕过去,别说下雨,雷都没您屁响。 老酒鬼: 哎哟!嗷呜!呜呜呜! 挨了一顿揍的越恒撅着屁股擦酒坛。 老酒鬼不许他用水,这不知酿了多少年的酒随意敞开,泡着一堆帕子抹布。 越恒面带红晕,眼神飘飘,脸上系着帕子掩住口鼻。 一阵阵酒香发了疯般冲向越恒,混杂的香气叫他想起那个夜晚,缭乱的灯光,红白掺杂的液体,以及傻乎乎来者不拒的自己。 呕 越恒趴在酒缸上,像一只壁虎一只肚里空空的壁虎。 如果我有罪,请让老天惩罚我,而不是我酒精中毒死翘翘,走了狗屎运重生顺便穿个越,还在这擦酒坛! 酒坛有什么好擦的! 还是用酒! 越恒一抹嘴,撩起袖子,湿答答的抹布啪一声摔在酒坛上,混着泥土浑浊的酒液四溅开来。 哦豁! 越恒脚下踉跄,差点被反作用力弹出去,等他站直身体,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来了兴趣。 哒!阿哒!嘟嘟嘟嘟 来送饭的老药童嘴角抽搐,看着越恒发神经,他手里握得仿佛不是抹布而是啥神兵利器,一边嗷嗷配音一边往酒坛上甩。 原本擦干净没多会的酒坛溅满泥滴,付出辛苦劳动的当事人不仅不在乎,反而更加上头。 老药童突然想起老酒鬼和老药师聊天时说的话。 老药师:以毒攻毒效果如何? 老酒鬼:十分明显。 这不是明显,他是没清醒过吧老药童喃喃道,眼睁睁看着脸蛋通红的越恒得意大笑,白嫩的爪子握成拳,砰一声砸在酒缸上。 高处的酒缸外壳泥巴落下几块,砸在石化的小孩身上,天边有乌鸦飞过,嘴里嘎嘎作响。 老药童怅然叹气,又想起老酒鬼摸着胡子时常感叹,我这徒弟,真乃妙人一个。 妙啊。老药童叹道,放下篮子。 嗷呜,我的手!! 第6章 老书生 你可真行!老酒鬼抓着越恒包成团的手,恨铁不成钢,一天不看着你就惹事? 越恒垂着脸,一副知错模样。 隔壁屋,老游医锁住玉匣,将刻着越恒二字的酒葫芦递给老药童。 给他拿去吧。 是,医师。 屋内,越恒眨眨眼,问:那我这几天是不是不用擦缸了? 嗯。老酒鬼从嗓子眼挤出声。 耶也还行吧。越恒尽力让自己绷住脸,不要露出激动表情。 老酒鬼丢下他的手,摇摇头。 不擦缸就没其他事了?前段时间我已与老书生商量好,送你去他那读书。你伤了手可没伤脑子,咱这脑袋瓜这么聪明,不得给为师捧个状元回来?老酒鬼开玩笑道,笑眯眯拍拍越恒脑袋,眼底闪过几分得意。 老子治不了你了,擦个缸还能伤手,得治治他这不定的性子! 越恒藏不住快乐的眼深突然僵硬,顿如雷劈。 读,读书?这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重担吗? 老药童跨过门槛,走进屋,将葫芦挂在越恒脑脖子里,跟着说:他是得看点书,考状元不至于,好歹得知道鸡蛋不能撞石头的道理。 老酒鬼点点头,指着老药童对越恒道:看看人家老药童多稳重,瞧瞧你。 越恒做了个鬼脸,毫不脸红装嫩,顶着小孩皮囊道:我是小孩子,我比他小这么多。 他掐手指比划。 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读书听话,尤其要听师父的话。老药童道。 谁家小孩整天擦酒缸啊!越恒被老酒鬼拎下床,他边走边对着老药童摇头。 兄弟,看错你了,对比会伤害友情。 老药童面无表情关上门。 谁跟你有友情。 老酒鬼找来教导越恒的人名为老书生,越恒只见过他一次。 越恒回忆起老书生的样子,只记得他身材纤细,面容粉白,常穿青衣戴帽子,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斯斯文文。若是把老山雀的裙子套他身上,那简直就是一对姐妹花。 老山雀便是之前给越恒补衣兜,后来还穿裙子比女人更美的人。 越恒后来才发现,他不仅爱扮女子,什么奶奶爷爷将军书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扮不到,还有一次他赤身裸体身上裹着草叶,脑袋上插着花草给越恒送饭,吓得越恒张口叫师父。 老山雀告诉他,他在扮山林中自由自在的野花。 他是否自由自在越恒不知道,反正老酒鬼自由自在地揍了他一顿。从那以后老山雀装扮自己时,都在穿衣服的范围内。 越恒思绪漫游,没留意老酒鬼停了脚,他又一头撞上去。 等等,为什么又? 越恒摸摸脑袋,忽然惊喜。 师父,你的腿变软了诶,我都没有撞疼。越恒开心道。 老酒鬼啧了声,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扔进老书生怀里,交给你了,看好他。 老书生微微一笑,手中墨笔熟练转圈,停在他纤细指尖。 您放心。他声音又低又软,只听声音便觉此人十分好欺负。 越恒顶着一脑门墨汁想。 还有,怪不得他老是穿黑衣服,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越恒点点头,睫毛上的墨水啪嗒一声落在鼓起的肚子上。 呀,这是怎么弄的!老书生精致的桃花眼微睁,惊慌失措的撩起袖子给越恒擦脸。 分卷(5) 你问我啊? 越恒顶着擦拭后变得黑漆漆的脸,试图用眼神警告他,可惜他的脸如今只有包裹着黑亮瞳仁的眼白没被污染。老书生只看到他大眼珠子在黑乎乎的饼上转来转去。 扑哧。老书生温柔一笑,低声道,走吧,我带你去洗脸。 老书生实在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人。 越恒顶着黑脸坐在书桌旁,老书生家中,水缸水盆水桶,只要有水的地方,浸满墨汁。龙飞凤舞的草纸丢的到处都是,一抬头,房梁上,窗口的树枝上不知为何都挂着纸。 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回头是岸。越恒没受伤的手里握着根毛笔,面色如同生啃十根苦瓜。 老书生雪白的指尖点点光滑的下巴,娇美的脸蛋微微皱起,嘴里喃喃:从哪里开始呢? 老书生临危受命,教导越恒读书识字。 奈何他不是好老师,越恒不是好学生。 当老书生将厚厚的《大学》《史记》拍在桌上,越恒够不到地面的腿不晃了,漆黑的脸看不出表情,眼神颤抖。 读、读这个? 老书生打开书页,面带幸福笑容,缓声缓语读书。晦涩的古文被他软糯的声音读过,像有人捧着晒过太阳充满香气的软枕垫在越恒耳边,哄着他说:睡吧,多么美妙的催眠曲。 一刻钟后,老书生长叹一口气,眼眶通红,眼角带泪,为书中哲理叹服。 砰。越恒一脑袋磕在桌子上,手中笔咕噜噜滚到桌子下面,嘶 他嘴角口水冲出一条白道,眼神迷离,开,开饭了? 老书生: 老书生觉得这样不行。老酒鬼既然把越恒交给他,就是信任他老书生的学识!信任他的能力!若不能将越恒教养成才,他如何对得起老酒鬼的信任! 老书生痛定思痛,放弃自己心心念念的手指的厚的书籍,决定带领越恒开启诗词大门。 书桌旁,越恒不知何时染了一手墨的爪子挠挠脖子,踢踢腿,有些不耐烦,老书生,我们什么时候课间休息啊? 休息?学习如何能休息!老书生的声音顿时提高八度。 啊完了,都不给人喘气功夫。 越恒快要在知识的海洋中窒息身亡。 咕噜噜越恒肚子慢条斯理的叫唤,他立马坐直身体,我饿了,开饭吗? 老书生手中毛笔轻转,又洒了越恒一身墨,刚刚不是才吃过?先把今天的诗背了。 刚刚?刚刚是什么时候,早上吗?越恒伸着脖子看着天上正中央的日头。 越恒垂下嘴角,被迫窝在屋里跟着老书生念,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猪头拍黄瓜。 嗯?老书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再看越恒,抓着毛笔乖巧坐着看着自己。 老书生歪歪脑袋。 于是老书生又教越恒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越恒有气无力,鸡鸡鸡,砂锅里归西。 老书生:他眯眯眼,眼中似有杀气飘过。 越恒背上汗毛一瞬间竖起,又缓慢落下。 我是不是饿的出现幻觉了?越恒杵着脸想,他神色恹恹,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老书生上句说少壮不努力,他下句跟回家捡板栗。 本是同根生。 要吃先吃你。 天苍苍,野茫茫。 清炖牛骨小肥羊。 老书生: 老书生: 呵。老书生秀美的脸蓦然沉下,如天边袭来的乌云滚滚而来,他轻轻放下手中书,抚去褶皱。低头,捞袖子。 越恒:! 嗷!嗷嗷!嗷嗷嗷! 不敬圣贤!不尊诗文!你不配读书识字!老书生气的脸颊通红,拎着越恒打开门,直接扔出去。 越恒抱着脑袋滚进门口草堆里,脸上还带着惊讶。 门口,老书生还指着越恒的屁股骂道:书如何得罪你了?你这是对圣贤的侮辱!你不配读书! 砰 老书生一把甩上大门。 村里,听到动静的人聚过来。 越恒趴在地上,面色渐渐涌上羞恼,他抿着嘴唇,半晌眨眨眼,努力止住眼中热意,站起来拍拍屁股,大喊道:我又没求着你教我! 以前都是他们求着我看书!我还不乐意看呢! 越恒死前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家大业大,父母不常在身边,对他唯一期望就是能平安长大,要是有点出息就更好了。可是他们工作忙碌,不能陪在他身边,每次考试成绩出来,总伴随一笔可观的零花钱。 小恒这次数学考了五十九分呢,下次努努力,能及格啦! 不是小恒不聪明,肯定是这个辅导老师教育方法有问题,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越恒咬紧牙关,狠狠踢走脚下石头,冷哼一声,学的再好有什么用,该死的时候活不了。哼! 他握紧拳头,像一头气急的牛犊往酒林冲去。 他身后,几人互相打眼色,跟在他后面直到他自己跑进高墙内,还转头怒气冲冲地锁上门。 山沟村陡然沉静。 天边一梢月慢悠悠爬上来,淡蓝色夜幕遮住世间。 老酒鬼从崖上跳下来,蹲在树屋外,敲敲门。 听说你把咱村脾气最好的老书生惹生气了? 砰!屋里不知什么东西砸在墙上。 这狗脾气。老酒鬼哈哈大笑,还说不得你了? 他揍我,还把我丢出来!越恒瓮声瓮气躲在被子里告状,他又不是我师父凭什么揍我屁股? 那是不是你不好好跟他读书?老酒鬼反问。 越恒没了动静。 你跟他读书习字,是不是你夫子?老酒鬼坐在树杈上,拽下酒葫芦饮一口,带着笑意声音道:小东西心里指不定恨我呢。 糟老头子,我明明是富贵人家的小孩,你把我捡到这么个穷沟沟里,还把我跟一群奇奇怪怪的人丢在一起。没准是深山老林的妖怪想对我干什么呢!老酒鬼尖着嗓门道。 越恒舔舔唇,有些脸红,嘴上道:我,我没这么说! 哼。老酒鬼把玩手中葫芦,摘下一段树枝掐在指尖,老夫喝过的酒比你喝过的水都多,还看不出你那点心思? 你天天喝酒,当然比我喝过的水多。 咔嚓。老酒鬼折断手中树枝。 小屁孩,牙尖嘴利,无法无天。老酒鬼叹了口气,聪明啊 越恒没来由感觉老酒鬼话中有话,又怕自己想太多。他拉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黑漆漆脸上黑漆漆眼睛看着老酒鬼,师父,你为啥要收我当徒弟啊? 老酒鬼斜他一眼,差点被他这模样吓喷酒:你脸算了。 自然是你我有缘。 有缘就能随便收徒? 越恒看了眼四周。老工匠给建的树屋打的床,老裁缝给套的被褥做的衣服,老花匠送来的花老书生送的画 还有每天轮换给自己送的饭。 越恒抓抓脑袋,有些后悔今天对老书生无礼。明明是认识没多久的人,他就仗着自己孩子模样,仗着这些人宠爱蹬鼻子上脸越恒心中悔意更甚。 老酒鬼见他黑乎乎的脑袋搭在窗台上,一副郁闷模样,笑了笑,道:瞧你样子。 老书生脾气好,但只一件事,书比他命重,难得你能惹恼他。 别说了师父,我知道错了。越恒知错就改,我明天给老书生道歉去。 行,知道错就有救,别想太多,喝了药好好睡一觉。老酒鬼指指越恒脖子上挂的葫芦。 药? 越恒举起葫芦放在耳边晃晃,葫芦中水声荡漾,从老游医家出来后他就没打开过,这里面竟然是药? 越恒心里嘀咕两句,打开盖子,毫无防备灌进嘴里,随即他脸爆红紧皱。 老酒鬼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恩哼么嗯嗯嗯嗯! 为什么里面是酒啊!谁家药里倒酒啊! 越恒眼神控诉,下一秒两眼一翻,栽进被子里。 老酒鬼拍拍手,关上窗户。 好好睡,徒弟。 第7章 咕咕咕 越恒又梦见那棵巨大的树。 树前通体红色的血玉一般的幼苗迎风舒展枝叶。越恒靠着树干,眼睛一错不错紧盯幼苗,血红影子仿佛刻在瞳孔中。 乌云遮住月光,树屋中,蜷缩在被窝里的孩子一脸平静。红色蛛丝从衣襟冒出,沿着皮肤生长,环绕出怪异图案,又蔓延至他受伤的手臂,绕着圈包裹住伤口。 高大的树下,一点玉白跋山涉水而来,它抬着小脑袋,围着粗壮的树木绕两圈,而后绕着圈往上爬。 哦哦哦~ 哦哦哦! 越恒猛然坐起,没看到一点白光从他身上弹起,落进被子里。 他双眼发直,从眼里淌出些许茫然:哪来的公鸡? 一层压一层的绿叶中,一只红冠子花羽毛的大公子蹲在树杈上,举着翅膀叫。 树屋吱呀一声打开门,越恒躺在地板上,两腿蹬地把脑袋送出门,他眯着眼看着树间精神抖擞的公鸡,讶然道:师父从哪弄来一只大公鸡? 这是老厨娘家的公鸡,你家那只母鸡是它十三房小妾,它来看看她哩。悦耳的女声道。 越恒啊了一声,给自己翻面,凑脑袋。 树下站着一位模样近乎艳丽,举止投足优雅得体的女子。她不施粉黛,荆钗布裙也挡不住通身气质。 越恒一见到她,连忙看向她白皙的脸。 小东西,姐姐脸上有什么?女子调笑道。 越恒垂下头,没好意思说我想看看你脸上有没有爬蝎子。这种话说出来他屁股铁定又遭难。 老姐姐,你来我这干嘛呀?越恒脆声问。 女子掩嘴笑,将手中竹篮递给越恒。 做了些点心,给你送来些。 越恒面上难掩感激,又是夸她心灵手巧又是夸她好看,夸着夸着忽然想起昨日之事,对了,我得给老书生道歉去,昨个惹他生气了。 越恒连忙从树屋下来,拔腿要跑。 等等。女子两指拽住他领子,把人牵到身边,手指刮刮他的脸,勾下一抹黑来笑道,你就顶着小花脸去? 越恒脸羞红,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睡觉前没洗脸!他竟然顶着一脸墨水在这跟人聊天。 还好黑墨盖住他红彤彤的脸。 越恒迈着小腿去洗脸。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酒坛后,女子收敛嘴边笑意,抬起眉毛,环绕四周,疑惑道:奇怪,跑哪里去了? 刚刚打了一盆水撸袖子准备洗脸的越恒忽然想到什么,举起昨日手上的手,目光茫然。 奇怪不疼了? 他揪下纱布,只见白白胖胖的手完好如初,哪有半分受伤的影子。越恒不敢置信,握握拳头抓抓手指,全无一丝疼痛,仿佛昨日受伤之事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老游医的药这么管用?越恒眼神震惊,抓住胸前的葫芦,伤药配酒,活得越久? 酒林无声,酒坛上长满的青草随风摇摆,好似在嘲笑越恒。 越恒思考无果,直将此事抛在脑后,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还没搞清楚呢,大惊小怪再被老酒鬼拿去当笑话,不值得! 越恒点点头,捧水洗脸。等他回来时,那女子早不知所踪。越恒打开篮子,看着里面放着的捏成鸭子、鸡仔形状的糕,拍了下脑袋,哎呀,忘了问这个姐姐叫什么了! 越恒拿上赔罪礼物,跑下山,敲开老书生家的门。 吱呀 门打开,老书生神色恹恹地看着他,眼底青黑。 你好!越恒扬起笑脸。 老书生的眼慢慢睁大,似是不敢置信:你 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讲课,请你原谅我。越恒郑重其事道,他拽下包袱,摊在老书生门前打开,包袱里装着几枚果子,一枚鸡蛋一枚鸭蛋。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道:这些是我全身家当,送给你! 噗。墙头上的老酒鬼哈哈大笑,臭小子还有家当呢? 老书生被这么个小豆丁道歉,昨日怒火烟消云散,他因此事一夜没睡好,没想到竟是越恒主动来找自己。 不愧是老酒鬼的徒弟。 老书生打开房门,微微一笑,进来吧,不是要读书 越恒每日安排渐渐固定。早起后擦一个时辰酒缸,吃早饭。下山去老书生家读两个时辰书,吃午饭,然后随便找个地方睡午觉回酒林一直擦缸到晚上。 除此之外,他偶尔会跟老工匠去山中砍砍树别人砍着他看着;跟老药童采药并惹下一二三四件麻烦事被老药童嫌弃;去河边捡野鸭蛋摘野果送送给为他送饭制衣的姐姐们和哥哥们。 日子平淡得过着,让越恒小小年纪感受到几分岁月静好。 除了他依旧擦不到第二个缸以上的酒坛。 我觉得师父是在锻炼我的身体!越恒对老药童道。 分卷(6) 他们俩坐在河边,脚泡在水中,一人抱着一块菜饼。 老药童闻言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长高了些? 越恒惊喜道:真的? 老药童摇摇头又点点头。 越恒开心地把腿从河里捞起来,转了一圈,问他:长高了多少? 老药童翻个白眼,扭过头去。 诶你跟我说说嘛。是不是因为我每天擦酒缸,老是伸着脖子胳膊的原因?越恒越说越上头。 你只长脖子和胳膊?老药童歪歪脑袋,猴子? 越恒: 长脖子猴子? 越恒: 你这人好没意思,老是打击我。我需要鼓励!越恒不满道。 河边成片芦苇歪着脑袋,穗花点着越恒脑袋。老药童看他这样子,眼里有几丝无奈,哪有求着别人夸奖的。 这不就有了吗?越恒嘟嘟囔囔,坐在老药童身边,你等着,过两年我就超过你。 他低着头,没看见老药童骤然僵硬的身体。老药童垂下眼,抬手擦掉嘴边碎渣。 河边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水鸟在岸边扑腾。还有两只鸭子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鸭子下水用餐。 对了,我们家的母鸡前段时间孵出来一窝小鸡,你要不要?我送你几只。越恒对老药童说。他家的母鸡是老酒鬼从老游医家逮的,下蛋给越恒煮蛋吃,但自从老游医家的花公鸡百里寻妾,找到自己第十三房小妾后,越恒少有吃到鸡蛋的机会。 酒林大,这两只有情鸡偷偷摸摸搭窝生蛋孵小鸡,直到前几天越恒擦缸是见到这些天不怕地不怕金黄的鸡崽子。 你舍得啊?老药童打趣道。越恒正是贪吃的年纪,尤爱吃肉。自己家的单苗母鸡不舍得吃,老酒鬼就来祸祸老游医家的鸡,气的老游医就差跟他动手了。 越恒摆摆手,道:别跟我客气,咱俩好兄弟,还差这几只鸡吗?一会你就跟我回去! 越恒放下豪言壮语。老药童点点头,心道把越恒的鸡仔抱回去,还能消消老游医心里的火气。 两人吃完饭,照例从河边摸鸭蛋,一人背着一个小竹篓往酒林走去。 没等走到树屋处,越恒就见老酒鬼站在酒缸处,背着手,酒也不喝了,一脸悲痛。 越恒心顿时提起,和老药童你望我我望你,眼里带着同样的目光。 怎么了? 师父,你怎么这个表情?越恒拉住老酒鬼的手担忧道。 酒喝光了?不能啊,这八十一座酒林还摆着呢。 难道是师父得病了?越恒看看精神抖擞面容红润的老酒鬼,划掉这个想法。 师父不想要我了?! 越恒手猛地抓住老酒鬼的手,细数自己最近干的事。 他有好好学习虽然学不进去,努力擦缸总是擦不干净,使劲干饭这点做得最棒。 难道是他吃得太多了?越恒震惊的吸气,收起越来越圆的肚子。 唉。老酒鬼深深叹了口气,指指树屋方向,你自己看吧。 老酒鬼的声音悲痛,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傻徒弟,带着几分可怜目光。越恒松开老酒鬼的手,跑向树屋方向。 高大的树依旧苍翠,树屋宁静安详。越恒头上还带着几点汗水,顺着晒黑许多的皮肤往下淌。他的眼神直愣愣望向树下,瞳仁因惊恐倏忽瞪大、瞪圆,震惊而无措,茫然而惊恐。 老酒鬼与老药童一前一后走过来,老药童看了眼树下又看了眼越恒,面露同情,拍在越恒肩上。 老酒鬼抬起手,按在他另一边肩膀,感受徒弟颤抖的身体,摇摇头。 节哀。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面对现实。 这、这这不是真的!越恒摇摇头,猛然奔向树下,悲戚呐喊:我的鸡! 我的大花!!! 泥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鸡仔们的尸体,旁边越恒肖想了许久,肥硕的老母鸡大花安详地闭着眼睛蹬着腿,死得不能再死。 谁干的!是谁!越恒握住拳头,我都舍不得动的大花,留着下蛋的大花!就这么没了? 树根处,一点玉白小心翼翼地往缝隙中蜷缩。 你冷静点。老酒鬼知道越恒有多在意他的鸡,他摸摸越恒脑袋,安慰道,师父再去给你弄只花花来? 老药童警惕地看着老酒鬼,您老可别再对老药师的鸡下手了! 越恒一脸悲伤,惨戚戚得问老酒鬼,师父,那现在大花能吃了吗? 老酒鬼和老药童: 老酒鬼嘴角微抽,道:只要你不怕被中毒。 他见越恒目露茫然,对树下喊道:小东西,还不出来? 越恒的目光箭一般射向树下。 半晌过后,树根处传来嘻嘻索索声,玉白色的小家伙举着螯钻出来,两只螯有节奏地晃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是你?越恒猛然退后一步,我没有看错? 那玉白的小家伙赫然是许久前越恒在那位仙女姐姐脸上见过的蝎子! 这不是老毒物养的小雪吗?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原来你在这啊。老药童道。 名叫小雪的蝎子试探性地往前走几步,举起螯看看越恒,又往前走两步,隔着老远。越恒都能看出它红豆眼睛中的小心翼翼。 越恒一脸木然:为什么他会在一只蝎子的眼睛里看出小心翼翼来? 老药童蹲下身子,对着小雪招手,小雪飞快地跑过来,踩过鸡的尸体,爬到老药童手上。 老毒物有怀疑过小雪是掉到酒林中,可她找了许久未找到。老药童刮刮蝎子尾巴。 它咬死了我的鸡。越恒拽住老酒鬼的胳膊。 应该是太饿了。老药童道,老毒物对她这些宝贝十分宠爱,小雪平时喜欢吃碎肉,不喜欢吃虫子。 它咬死了我的鸡。越恒重复。 老药童无奈,道:我带它去找老毒物,叫老毒物好好教育它。 嗯!越恒认真点头。 没成想老药童刚走几步,那叫小雪的蝎子直接从老药童掌心跳下来,往越恒这边爬。 越恒瞪圆眼,躲到老酒鬼身后。 老药童又捡了几次,蝎子不但要跑,还躲进缝隙里不给抓。 这是怎么回事?老药童问老酒鬼。 老酒鬼摸摸胡子,笑着拍拍越恒的脑袋。 怎么地,咬死我的鸡还跟我碰瓷呢?越恒大着胆子蹲在石板处嘟囔。 见是越恒,蝎子举着螯爬出来,又开始有节奏的对着越恒晃动。两只螯一前一后,像是在跳舞。 它这是喜欢你呢。温柔的声音飘然而至,蝎子听到这个声音,缩着尾巴冲进缝隙里。 小东西,见到喜欢得人娘都不认了?之前送与越恒点心的美丽女子翩然一笑,叹了口气。 女儿大了,管不住了。 越恒:??? 越恒赶紧退后与蝎子拉开距离,不开心道:它把我的鸡全都毒死了! 老毒物揉揉越恒的脑袋,歉意道:那我将它赔给你好不好? 越恒连忙摆手:不,不了吧?他还想养鸡吃肉呢! 老毒物家的闺女长得好看还中用,傻子才不要。老药童捏起悄咪咪钻出来的蝎子,放在老毒物手中。 老毒物温柔的摸摸通体雪白的蝎子,叹了口气,递与越恒,它胆子小又害羞,以后你要好好对她。 当娘的真是盼着这一天又舍不得孩子,我祝福你们,要好好地过日子。 越恒: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鬼东西啊! 第8章 乐生悲 树屋内,越恒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沉着小脸看着桌上。 桌上摆着一盘切好的碎肉,被老毒物强行塞过来的蝎子两只螯夹着碎肉往嘴里送。 老酒鬼和老药童皆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它,越恒听到老药童心疼的声音。可怜的小家伙,饿坏了吧。 可怜的不该是我吗越恒瘪瘪嘴。 行了,别哭丧着脸。老毒物把大花送到老厨娘家里,让她给你炖鸡吃,等会儿你吃大花时,先吃几粒解毒药。老酒鬼交代道。 师父你不留下来吃饭吗?越恒问。 老酒鬼摆摆手,出门。 奇怪,师父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越恒对老药童说。老药童耸耸肩,低下头专心看着蝎子。 你这么喜欢它,干脆我送给你好了。越恒道。 老药童翻个白眼,冷笑,我倒是想要,人家也得愿意跟我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老药童叹了口气,嫌弃的看眼越恒。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小雪有灵性,不会蜇你。老药童从衣兜里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里还有这么多解毒药,蜇了也不怕。 越恒原本想移动的屁股僵硬片刻,哼哼着坐到桌子边。 盘子里的蝎子见到越恒,肉也不吃了,又举起螯前后晃动跳舞,这次还带上尾巴。 吃吃吃,赶紧吃你的,别跳了。越恒抱着手臂抬起下巴。 蝎子乖乖地往嘴里塞肉。 见状,越恒挑眉,还真挺有灵性。 老药童看了眼越恒,又看了眼盘子里的蝎子,突然觉得越恒仿佛话本里嫌弃糟糠之妻的坏男人,而这糟糠之妻还一心一意的对他好。 不对,我们家小雪这么好看,哪里是糟糠。老药童嘟囔道。 越恒捧着脸,看着盘子里的蝎子。别说,这小东西白白的倒是不可怕。盘子里的蝎子通体玉白,似上好羊脂玉雕成,只眼与尾尖火红,似指尖血。 坏男人回头喽。老药童嘟嘟。 什么?越恒没听清。 老药童摇摇头,拿着筷子将碎肉放到蝎子螯边。 唉,既然你跟了我,就得随我叫。越恒摸起一根筷子戳戳蝎子的尾巴,被老药童一筷子打开。 越恒也不在意,放下筷子认真道:你是因为咬死我的鸡被老毒物送给我,我们之间有这个缘分。而我又姓越。 这么着。越恒一拍手,眼睛亮起,以后你就叫越小姬吧! 哎哟,你干嘛呼我脑袋?越恒按住脑壳,不满地看向老药童。 老药童嘴角抽搐,又看他是个孩子,实在无法分说,只道:你取得什么破名字! 越恒有些苦恼,想了想确实越小姬不好听,便道:那就把小去掉,以后你大名叫越姬,小名叫小鸡。这样总行了吧? 老药童眼角跟着嘴角一起抽动,心下无奈。月季总比小鸡好听,何况这是越恒的蝎子,蝎子又喜欢他 老药童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老毒物把蝎子小雪现在改叫越姬的事情在村里不胫而走,大家投喂越恒时,顺便还会带些碎肉送与越姬,越恒因此见识到越姬在村中的人,啊不,蝎气。 * 很好。老书生道。他放下越恒的作业纸,微微一笑。 偷偷打哈欠的越恒连忙立正站好,眼角掉下的泪滴子落在越姬尾巴尖。越姬正拽着越恒头发荡秋千,发现水滴落在身上的连忙举着尾巴钻进越恒衣服里。 越姬:蹭蹭,干干! 这么困?老书生问。 越恒手指挠挠脖子,郁闷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还得冬眠,尤其周公舍不得我,非得拉我跟他下棋。 老书生漂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越恒,刚刚到山村还没人小腿高的孩子如今已与桌子齐平,眉眼如画招人疼,就是黑了不少。 他眉眼弯弯,揉揉越恒脑袋,那你俩谁输谁赢? 越恒点点头,我没输过。 老书生挑眉,只听他道:他没赢过。 我们一致认为,还是睡觉更舒服。越恒一本正经。 呵,你呀。老书生无奈摇头,看了眼日头,准备叫他回去,忽而想到一事。 你的酒缸擦得如何? 越恒撇嘴,擦了一年了,根本擦不干净。酒林不知何时住进来一群鸟,天天下肥,我前脚擦干净的酒缸后脚给我画上。 还有那虫啊灰尘啊,就是看我擦得太干净了,非得亲亲才开心。越恒郁闷道。 老书生掐掐手指,道:如此说来,是一层未擦完? 越恒舔舔嘴唇,背着手对老书生笑。 可不行呀,你要擦快一些呀。老书生摸摸他头,低声勉励,不要老想着玩,去吧。 老书生再见!越恒眼一亮,嗖地跑出门去。 木门刚啷刚啷,明暗的光落在老书生脸上。老书生低头,将越恒作业纸夹进书里。 芜湖! 山沟村顿时活起来。 越恒小炮仗一般冲到槐树下,拽下老山雀头上的花插在自个儿脑门上,搂着老山雀问,老山雀,你最近有没有看到我师父? 最近也不知老酒鬼忙什么,整日神出鬼没,三天两头不见老酒鬼的影子,老游医也不知去了哪里。 老山雀一手拿着绣绷,一手捏针,抬眸瞅了眼越恒,打趣道:看不到你师父,想他老人家啦? 越恒耳朵微红,抱着他的脖子可劲晃,谁想他了!就是跟你打听打听,我幸福的时光还剩多久! 分卷(7) 老酒鬼不在,越恒仿若出栏的小鸡,整日蹦蹦跳跳东作西闹,简直快成为山沟村一霸。 老山雀被他晃得花瓣白/粉扑啦啦往下掉,颤着声音道:你师父最近忙,你少惹事。 去哪里?忙什么?忙回来还记得他徒弟吗?越恒三问。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应该是去忙小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老山雀道,你今天怎么不去捡鸭蛋? 山沟村外离着老远有一条河,河边长满人高的芦苇,芦苇里是野鸭的根据地。越恒没事就拽着老药童往里跑,捡鸭蛋捉鱼分给大家。 越恒眯眼,这些人又有事瞒他。 山沟村众人身上仿佛都有秘密,姣好的容貌,不经意间展示出绝伦的武艺都被越恒看在眼里。若他真是天真的孩童,定不会在意也不会发现,可惜他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到这个世界。 不过山沟村人又十分大方,他们毫不在乎自己美貌,不在乎自己武功高低。轻功绝伦打猎时很好用,还能掏窝兔子给越恒养着玩;功力强具体表现在绣花能力上。 槐树下衣服最花哨被誉为山沟村衣食父母之一的老裁缝永远笑眯眯与越恒相遇时打个招呼的功夫他身上不小心撕开的口子,掉的扣子总会突然补好。 越恒歪歪脑袋,大眼睛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一群漂亮女子夹着几个男子和一名男扮女装的不知名生物,聚在一起谈论新描的花样。 这种日子过习惯,反而前世如梦,随风飘散。 越恒下巴搁在不明生物老山雀头顶,把人家精心装扮的满头花压趴,还被花香熏了下,打个喷嚏喷人家一头口水。 哎呀!老山雀揪着越恒领子把人拽下来,气呼呼地指着他,你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得赶紧把老酒鬼叫回来好好修理你一顿! 越恒眯眯眼,无赖道:哦~你又知道他去哪了? 去,旁边耍去。老山雀揪下头上花,往越恒屁股上一抽,赶人走。 越恒回头做个鬼脸,扑腾着胳膊往河的方向跑。 早点回来吃饭槐树下有人交代道。 知道啦越恒摆摆手。 河边,一艘大船缓缓驶进芦苇深处,几个黑色影子悄无声息没入水中。 芦苇上方,一只水鸟啄啄苇花,飞上蓝天。 聪明勇敢有力气,我真的羡慕我自己越恒哼着歌,随手扯下一根草拿在手边挥动。 清澈平静的河水缓慢流淌,犹如一面镜子,倒映世间。 越恒蹲在河边,低头与河水中的自己对视。 深水中,有黑色鱼一般的影子抬头,注视岸边。 越恒猛然瞪大眼,水中影子一滞。 嘶我好帅!越恒扑棱扑棱自己头发,赞叹。 黑影: 黑影聚集,如云涌来,岸上人犹不自知,拿着草叶在水上晃动。 水波荡漾,蔓延至远处。 水下黑影慢慢上浮,即将靠近水面之时。 嘿!低沉的声音在越恒耳边响起。 呜哇哇哇越恒吓得跳起来,他肩上蝎子越姬爬出来,举着两只大螯表达不满。 屮。水下有黑影骂道。 噗噜一串水泡冒出。 越恒举止湿答答的草茎,眯眼看着老药童,吓我干嘛? 老药童面无表情,背着药篓,这不是你常干的事? 越恒闻言,眼睛一转,丢下草茎揽住老药童的肩,嘿嘿笑。 你看,那边好像有大鱼,我们去抓鱼。越恒指指冒泡的水面。 老药童斜眤他,问:你今日擦酒缸了没? 哎呀,这鱼肯定很大!越恒一脸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十分自然放下揽着老药童的手,走到河边,低头。 我就知道你小心!老药童脸色突变,焦急大喊。 几名黑影从水中猛然窜出,直冲岸上。 嘎!嘎! 芦苇荡内,几只野鸭慌乱跑走。 第9章 有反派 老酒鬼放下酒葫芦,打个饱嗝。 就这些?他一脸红晕,问正拿着帕子净手的老游医。 嘶嘶~几条条纹花蛇游来,对着他二人吐舌头。 老酒鬼敲敲脑袋,不悦,说人话,谁听得懂。 老游医: 让你徒弟听到,他又得怀疑我们是不是妖怪! 您真是爱开玩笑。温柔的女声道,老毒物绝美身姿翩然落下,花纹蛇连忙游过去,藏进她裙摆内。 路上都收拾干净了。老毒物垂着眼睛,恭敬道。 嗯,老酒鬼找块石头蹲下,不满道,这些人哪来的,突然摸到山沟村,以前东西都烧干净了? 老游医和老毒物不说话。 老酒鬼脸上不满更甚,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一摆手,回家。 正在此时,山沟村方向呼啦啦飞来一群人,面色焦急落在三人面前。 不好了! 老山雀面容狼狈,伸出手,咬着后槽牙跪下来,他手心,赫然是一只比老酒鬼手里葫芦小了好几倍的酒葫芦。 葫芦染血,将越恒二字染得几分可怖。 老酒鬼视力极好,几乎是在老山雀刚伸手那刻,他已将酒葫芦瞧个分明,脸顿时阴沉。周遭气氛可怖起来,空气凝固,似有庞然巨物张开眼睛。 老毒物等人大气不敢出,纷纷垂眸。 好、好。老酒鬼苍白发下,一抹红光闪过,他被酒意熏染朦胧的瞳孔渐渐涌出一点红色。 他接过老游医递来的葫芦,握紧手。 去找! 越恒被老药童牵着,有些紧张地盯着旁边。 他只是想去河边看看鱼,没想到突然跳上来一群人,手持匕首,对着他就要砍。 好在他久经锻炼擦了一年酒缸,身手灵活个子矮小,敏捷矫健河边湿滑,因惊吓一脚踩空滑在地上躲过致命一击。 可惜他心爱的酒葫芦被利器割断不知所踪。 想到此,越恒烦躁抿嘴,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贼人的匕首不仅挑断系葫芦的绳,还划破他胸前肌肤,流了不少血。 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胸前伤口已慢慢长好,连疤痕没留一个,倒让越恒头顶冒出一串问号。 你们抓我们俩去哪?越恒对旁边黑衣人道。 闭嘴!挟持他二人的黑衣人呵斥道。 越恒假装害怕,搂住老药童的胳膊,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咋办啊?越恒挤眉弄眼。 老药童: 看不懂。 芦苇深处,一艘大船静卧水面。越恒和老药童被这群黑衣人赶上船。 呆着不许动!黑衣人交代其他人看好他们俩,转身走进船舱。 越恒盘腿坐在地上,瞟瞟左边,望望右边。 管好你的眼,再乱看我给你挖出来!越恒旁边黑衣人威胁道。 唔。越恒一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好害怕呀,不要吓唬人家嘛。 老药童: 呵,小家伙倒是有趣。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船舱飘来。 越恒抬起头,见先前的黑衣人推着轮椅走出来。轮椅上坐着一男子,黑衣黑发,腿上盖着一件黑毯。 越恒:哇哦。 轮椅越来越近,停在越恒面前。此时此刻,越恒周遭站着一圈黑衣人,唯一能看点光的地方还被轮椅挡住。 越恒拱拱老药童,端的一副可怜兮兮紧张害怕表情。 轮椅上男子面色苍白,两颊极瘦,原本英俊的脸也因突兀的眉眼显得凶恶,他轻咳一声,勾起嘴角。 两位小兄弟莫怕,我请你们过来,是想问你们些事情。 老药童按住越恒的手,冷静道:你想问什么? 男子挑眉,居高临下看了眼老药童,又看了眼越恒,这位小兄弟看上去不一般。 越恒:?他不一般你看我干什么。 男子沉下眼,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人为制造的空间内回荡:我初来贵宝地,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来干嘛?越恒下意识反问。 男人故意作出的笑容一僵,眼里带了几分阴狠,越恒身后,一黑衣人抽出匕首。 男人摆摆手,微微一笑,是我问错了。请问两位小兄弟,你们家住在哪里? 越恒眨眨眼,道:我们家就是这个屯啊。 男人: 天都黑了,我们该回家吃饭了,这位大叔你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 噌越恒身后银光一闪,冰冷的匕首贴近他脖颈。 门主问你话,好好回答,不然我割下你的脑袋喂鱼!越恒身后人威胁道。 越恒背后汗毛一瞬间竖起,冷汗沾湿后襟。老药童被越恒握着的手发痛。他侧眸,见越恒面色不变,犹然道:我的脑袋这么大,鱼不吃的! 他五六岁外貌,看上去一本正经,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的样子。 那威胁越恒的黑衣人嗤笑一声,收回匕首,原来是个傻子。 越恒微微眯眼。 呵呵,既然如此,我们来问这个当哥哥的。轮椅上的男人转头,冰冷的目光扫过老药童,瞧着你应是懂事年纪,若是回答不上来。 男人微微一笑,答错一问,我就割你弟弟一根手指。 男人的话混在冷风中拂过心头,老药童心下微沉,忽见旁边伸出一只手臂。 越恒眨眨眼,你都不知道答案怎么知道我们答错还是答对呢? 男子: 黑衣人: 老药童: 这一刻,甲板上众人听到清晰的磨牙声。 再多嘴,我先割掉你舌头! 越恒捂住嘴巴。 轮椅上男子看了眼天色,冷笑一声,这里是何处? 老药童轻声道:这里是老山屯,我们屯里人世代居住在此处。 哦?男子摸摸下巴,问,你们屯上,可见过一男子。又聋又哑又残又瞎,断手断脚之人? 老药童垂下眼,低声道:我们屯中人人健康,能跑能跳,没有您说的那种人。 越恒附和道:对啊,又聋又哑又残又瞎还没有胳膊没有腿,这种人怎么吃饭怎么拉粑粑,没人照顾活不下去的呀? 越恒点点头,忽然一瘪嘴,拽住老药童的衣袖,哥哥我想拉粑粑。 老药童:你戏过了! 越恒忽然伸手捂住屁股,面色艰难,我,我忍不住了! 他忽然放了一串响亮的屁。 甲板上一众黑衣人不约而同退后一步,老药童屏住呼吸。 轮椅上的男子连忙挥袖,捂住口鼻,对着旁边黑衣人瞪眼,还不赶紧带他去! 这些蠢东西,怎么绑来两个小屁孩! 是! 越恒被黑衣人连拉带拽跳下船,走进芦苇荡里。 快拉!黑衣人不耐烦道。 哦哦。越恒脱下裤子,蹲在地上,手按在地上。 大叔,你们找的是什么人呀?他好奇地问。 闭嘴!黑衣人不耐烦道。 哦。 越恒蹲了一会,突然拽出一只脚,对着黑衣人笑笑,腿麻了诶,那是啥呀? 越恒一脸惊讶,指指黑衣人肩头。黑衣人低头,一道白光袭过,黑衣人鼻尖一痛,他下意识挥手,指尖触到一丝冰冷,有东西擦着他的手掉到地上。 什黑衣人话未说完,双眼一瞪,倒在地上。 呼。 越恒呼出一口气,提着裤腰带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地上越姬亲了一口。 小宝贝,老药童说你厉害我以前还不信,今天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越姬举着螯,对着越恒跳舞。 乖,我们想想怎么救老药童。越恒挠头,看看地上的黑衣人,蹲下来翻找他身上的东西。 越恒从黑衣人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冰凉的铁棍似的东西。 这是啥?越恒铁棍转了一圈,忽然瞧见他下面有些松动,想也不想拔下来。 只听咻一声,银色光芒擦着越恒鼻尖飞上天,在天空爆开灿烂银花。 哇,烟花!越恒惊喜。 随即惊喜变为惊讶,惊讶化为惊恐。 不好! 越恒拔腿往大船那跑。 门主! 教主! 山沟村众人抬头,看着示威般出现在天空中的烟花。 走! 谁让你们放的信号弹!轮椅上的男人大喊大叫,一脸愤怒拍打把手。 门主,不是我们!众黑衣人面面相觑。 男人脸一沉,忽而道:带那小子下船拉、拉他怎么还未回来? 分卷(8) 老药童 越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船底,船上众人探头,见越恒在底下蹦蹦跳跳,你跑不跑得了啊! 杀了他轮椅上男子立即转头,指向一直安静的老药童。 黑衣人中央,老药童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僵硬笑容。他突然抬手,白色粉末洋洋洒洒,扑在众人脸上。 咳咳!咳咳咳! 人呢! 大船上,老药童猛然从甲板跃起,即将落地时滚了一圈缓冲,抓着越恒就跑。 我就知道你跑的了!越恒开心得大喊。 要不是因为你!老药童咬牙切齿道,回去你给我好好练功! 就是他们,给我追! 大船上,饺子般落下无数黑衣人,直冲越恒与老药童而去。 越恒回头看了眼,嘴里哇哇乱叫,追,追上来了! 老药童你快打跑他们! 闭嘴,跑!老药童紧紧拽着越恒的手,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在空中。 我真的只是一个药童! 事实证明,擦了一年缸,短腿的依旧跑不过腿长的。 腿长还会飞的! 越恒喘着粗气,看着从天而降挡在自己面前一脸杀气的男子。 他转身,又一群黑衣人挡在身前,轮椅男被拱卫在中间。 越恒擦掉脑门汗,歪头,轮椅会飞? 说,清月宝藏是不是在此处,你们把连无双藏到哪里去了! 老药童面无表情,一脸冷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越恒死劲点头。 好,看我把你们手指一根一根割掉后,你们还嘴不嘴硬。上!轮椅男一挥手,黑衣人潮水般涌来。 老药童握紧手中瓷瓶,越恒抓住越姬。 银色光芒倒影黑衣人凶狠表情,反射的光芒中,越恒眼底红光一闪而过。 稠密芦苇荡,两个孩童相靠,一群高大男人高高跃起,举起手中刀剑。 时间仿佛定格,越恒头顶似有无数黑影流星般闪过。 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越恒看到面容狰狞的黑衣人眼中震惊目光。他伸手,看着黑乎乎指尖。 越恒:? 砰 黑衣人下饺子般落在地上,脑袋上墨汁与鲜血交融,流落。 墨、墨无痕轮椅上男子骤然发抖,震惊道。 越恒更加震惊,他摸了一把黑漆漆的脸,看着四周沾满墨点的芦苇荡。 你管这叫无痕? 第10章 金手指 就差往头上倒墨汁了。越恒喃喃道。他额头上,黑色的墨水顺着皮肤蜿蜒落下,落在衣服上。 但此刻,他的心仿若落下的大石,还有时间仰着下巴跟人挑衅。 有时间好好读书,别出来丢人现哎哟!越恒脑袋打胸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这熟悉的巴掌,熟悉的力度,熟悉的感觉! 越恒一下子跳起来,转身抱住来人大腿,声音又干脆又响亮。 师父! 老酒鬼收回手,眼睛仔细扫过越恒,见他活蹦乱跳,放下心来。 熊玩意又出来给老夫丢人现眼!老酒鬼揉揉越恒脑袋。 越恒抱着老酒鬼大腿,抬起胳膊伸着手指指着被黑衣人包围在中央,面色黑沉的轮椅上的黑衣男子,跟老酒鬼告状:师父,乌鸦精欺负我! 老酒鬼冷笑一声,你好好练功这群瘪三打得过你?想报仇自己去! 我越恒瞪大眼,不服气道,我还没练拳脚呢,要是师父早早教我功夫,他们哪有欺负我的本事! 老酒鬼看着振振有词的越恒,摇摇头。 旁边,瞧着一老一少旁若无人聊天将自己视若无物的乌鸦精咬紧牙关,他抬头扫过茂密的芦苇荡,一双阴狠的眼睛如藏在石头缝隙中的毒蛇,警惕而阴狠。 墨无痕呢?他打断老酒鬼和越恒,惹来两人不满的一瞥。 乌鸦精脑壳上蹦出十字,这一老一小竟仗着墨无痕在此,竟毫不将自己放在眼底,简直可笑! 我乃虚元门门主乌靖,敢问阁下是?他抬眸,暗含不屑,扫过老酒鬼打着补丁的麻衣,不紧不慢道,敢问阁下是墨无痕的奴仆? 他弯起嘴角,自以为好笑的呵呵两声。 越恒皱眉:乌靖?不是叫乌鸦吗? 老酒鬼皱眉:什么虚元门,瞧着你就挺虚。小贼,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不醉不归派第三代掌门人老金乌。江湖上知道爷爷名号的都得称呼我一声金爷爷。小子还不赶紧拜见你爷爷! 越恒抬头,茫然:不醉不归派? 我咋不知道咱师门叫这个,你咋不叫拉帮结派呢? 越恒认定老酒鬼在胡扯。 对面乌鸦精乌靖更觉可笑,这一老一小瞧着穷酸脑子怕是也有病!他又瞧了眼芦苇荡,见墨无痕久久躲藏,避人不现身,内心猜测阻击自己手下的要么不是墨无痕,要么墨无痕身有难隐无法出面。 莫非墨无痕身受重伤? 这个猜测火苗一般在乌靖心中点燃,火一般燎原。他瞄了眼旁若无人地爷孙三人,微微眯眼。 墨无痕容貌俊美非常,这俩小子一动一静,只看脸倒像是他的种子。乌靖冷笑一声,忽然抽出一把折扇。 墨无痕,你既然不出来,那我就杀了这一老两少请你出来! 乌靖眼中冷光一闪,唰一声展开折扇,瞬间,数道银光破空袭来。 老酒鬼拽住要跑的越恒。 说时迟那时快,芦苇荡中,一串浑圆墨点珍珠般冲向空中,于半空中撞在银光上。 越恒只听到嗖嗖嗖几声,随即叮叮叮。他低头,脚下一排银针,整整齐齐排列成行。 银针顶头,一点墨水顺着银针滑落,浸入泥土中。 哇越恒鼓掌。 芦苇荡中,走出一身材纤细的男子,他肤白貌美,低垂着眼,身上衣衫记得近乎发白,看上去柔弱无力穷若好欺样子。 老书生微微抬眼,扫过前方乌泱泱的一群人,害羞般低下头,软声软气道:无礼者,死。 他手中毛笔转过指尖,抬眸间扫过老酒鬼,仿佛得到首肯般,鹄鸟般冲上前。 果然是你墨无痕!乌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随即那点忌惮化为浓郁贪婪。 这么多年,果然,你果然吃了乌靖将最后几个字咽进肚子里,他手指扣紧折扇,命令道:给我拿下他,不要割掉他一块肉! 他要是流下一滴血,你们舔也得把那滴血舔干净! 是! 芦苇荡内刀光剑影,越恒拽着老酒鬼和老药童躲进芦苇后,剥开草茎只露出一双眼。 师父,连无双是谁啊?这个乌鸦精在找他。越恒小声道。 我怎么知道,咱村里哪有姓连的。 越恒想想也是,又问:师父,墨无痕是谁,那不是老书生吗? 我怎么知道?老酒鬼拔下酒塞,刚想往嘴里送,忽被一只手按住。 越恒拽住老酒鬼的袖子,按着他的酒葫芦,满脸担忧,师父,人家都有武器,咱练拳的以后就赤手空拳跟人打吗? 老酒鬼斜眤他,缓声道:不然呢? 越恒脸上担忧更甚,他瞅瞅在黑衣群进进出出如履平地,一身白衣飘飘然似仙的老书生,眼里崇拜的光芒越来越亮。 我,我也想跟老书生那样!越恒激动地伸出手。 唰老酒鬼手疾眼快拍掉他的手,染毒的匕首削断芦苇,露出草后三人。 越恒心有余悸,抱着自己的手摸摸。 老酒鬼瞅他那没出息的样,道:江湖中人侠客如过江之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十八般武器。我们不醉不归派虽赤手空拳,但练好这醉拳,将来你拳打武当,脚踢峨眉!不怕人欺负! 越恒顿时脸皱成苦瓜,师父,我以后用手跟人家拿刀剑的打,一不小心我就缺零件啦! 我又不会空手接白刃,我要是断只手少只脚,咱山沟沟这么穷,我,我以后脑袋上就顶碗要饭去喽!越恒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余光盯着老酒鬼。 老酒鬼听他这话,挑眉,那你想干什么? 嘿嘿,师父,一年了你啥都没教我,不如我以后跟着老书生哎哟! 越恒脑门磕在地上。 老酒鬼这一巴掌可比以往重了不少。 再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你丢出去,喂匕首!老酒鬼沉眸,颇为威严。 越恒心中揣揣,抿唇,手指扣扣地上泥土。 芦苇内刀剑未停,乌靖坐在轮椅上,联合一众黑衣人,竟堪堪与老书势均力敌。 乌靖心中又怒又急,若不是若不是他眼一横,突然瞧见旁边仿佛郊游休憩的两少一老。 杀了他们!乌靖躲过一击,指向越恒三人。 老酒鬼抬头,忽然举起手指,掐指一算。 越恒郁闷道:师父在算什么,人家要杀我们。 老书生挡住欲偷袭越恒的黑衣人。 一年了,差不多了。老酒鬼抿起嘴角,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手指大小的玉盒。 老药童抬眼,看了眼越恒。 越恒凑过脑袋,这啥啊? 老酒鬼左手按在越恒脑袋上,右手一掐,只听咔一声,那玉盒陡然碎裂,半颗粉红色指甲大小的药丸落在老酒鬼掌心。 老酒鬼眼里透出一抹笑意,徒弟,可别说师父不疼你。 他按着越恒脑袋的手忽然向下,掐住越恒下巴,另一只手轻轻一弹,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入越恒口中。 恰巧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乌靖面容震惊,仿若雷击,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神 砰! 老书生一脚将他踢飞,声音娇软,走神会死的。 咳咳咳,师父,你给我吃了啥?越恒挠挠脖子。 老酒鬼笑眯眯地举起酒葫芦,送到越恒嘴边,喝一口,冲一冲。 那药丸一进入口中,顿时融化。似有什么东西黏在口腔中,越恒感觉不舒服,接过老酒鬼的酒。 咕咚。火辣的酒甫一进入肚内,越恒脸一个爆红。 嗯他忽然按住小腹。 丹田处,炽热的火种轰然爆发,似巨大的火山吐出岩浆,瞬间遮天蔽日。 越恒神识混沌,目光茫然,恍惚间看到巨大的苍翠古树被岩浆覆盖,瞬间化为灰尘。 他脚下踉跄,扣紧酒葫芦。 一杯烧心烧胃,两杯酩酊大醉,三杯敌我不分,四杯倒头就睡。老酒鬼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学醉拳的好苗子。 什么,师父?越恒眼前一片血红,他感觉自己置身火海,浑身上下包裹着岩浆,连鼻尖也不放过。 难受,师父我难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子,师父可是把最后的家底给你了。 去吧。 越恒感觉到有只手推了自己一把。 激烈岩浆遮天蔽日,风卷世界。滚滚流淌的岩浆中,火红幼苗仿佛不知饥饱的饕餮,张开大嘴尽情食用,放肆生长。 越恒抬起长睫,露出血红的眼睛。他前方,面容狰狞的男人举着长刀对他砍下。 不!求生欲另越恒爆发无比勇气,他伸出手,小拳头打在男人腿上。 砰 男人如风筝一般飞出去,横扫芦苇,滚落在芦苇深处,生死不知。 ! 尚有性命的黑衣人心中大惊,看着那踉踉跄跄走路打摆的越恒,心里燃起不知名恐惧。 这是什么? 神、神仙丹。连无双清月宝藏果真在此!乌靖趴在地上,嘴角流血,仍瞪大眼睛,贪婪目光紧紧盯着越恒。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将连人带骨吞下! 这一掌,可有五十年功力?芦苇荡内有人轻笑。 乌靖背上一痛,头一下埋进泥土中。 竟是有人将他身子当石板踩踏过去。 哪有五十年,娃刚吃药,估计也就十年。 剩下四十年如何? 自是慢慢消化。 乌靖抬起沾满泥土的脸,瞳孔一瞬间紧缩。他面前,站着十几人,一个个花容月貌英俊倜傥竟都是他曾经听说之人! 神仙丸?这么多神仙丸?清月宝藏没了!乌靖眼刹那灰暗,像失去水源濒临死亡的鱼。 他张着眼,渐无呼吸。 第11章 不长个 嗷呜! 越恒仰天长啸,一把扯掉自己的上衣。 举着武器的黑衣人不约而同瞪大眼睛,看着越恒的目光带满惊恐,仿佛看到可怕的妖怪。 芦苇荡中央,还未及成人腰高的男孩身上爬满红色丝线,那丝线仿佛有生命般,在他稚嫩的身体上游走。 月光下,少年抬起脸,一双血眸紧紧盯着众人。 黑衣人无不心神俱颤,几乎握不住手中刀剑。 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暗骂一声。 门主呢? 分卷(9) 他死啦。老书生软声软气道,他微微抬眸,对着听到这消息更加恐慌的黑衣人微微一笑,似乎是感觉害羞,连忙垂下眼睛。 门主死了,我们众黑衣人想要撤退,不料山沟村众人早已将周围团团包围。 有人瞧着形势不好,当即跪下来磕头,都是门主让我们干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诸位大侠,饶过我们吧。 吵。越恒不舒服,皱着眉头要挠自己,被老酒鬼抓住手。越恒眼前一片血红,想也不想挥出拳去。 老酒鬼感觉掌心一震,他一眯眼,勾唇,熊孩子劲儿不小。 黑衣人瞧他们俩一派和平,扫过众人平和带笑的脸,互相使眼色,拔腿就要逃跑。 唰 一排勾着彩线的银针带着无法阻挡的速度穿透黑衣人脚背,只听阵阵惨叫,空中又下起饺子。 一名黑衣人正好落在越恒脚边。 越恒低头,血红的眼对上惊恐的脸。 鬼是魔鬼!黑衣人大喊,他眼里的畏惧藏也藏不住,抖若筛糠,贴在地上往外爬。他颤抖的手突然碰到冰凉的东西,黑衣人想也不想抓起来对着越恒丢砍去。 兄弟们,横竖是个死,带走一个是一个!他大喊道,剩余黑衣人下意识抓起武器。 老酒鬼抬眸,松开越恒的手。 越恒血红世界出现一道银光,满心烦躁无处发泄的他迎着白光而去。 叮 黑衣人越发惶恐的眼,看着越恒徒手握住长剑,就像这剑不是伤人力气,反而是田野间纷飞的蜻蜓蝴蝶一般! 越恒的手小而肥,每日抓着抹布在酒中洗过,却依旧柔软,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细腻。 此刻这双小手紧紧抓着长剑,仿佛抓着一块麦芽糖或者饼子之类的东西。他的掌间仿佛自带隔离罩,将尖锐的剑刃与脆弱的血肉隔离开来, 越恒摇摇头,想从血色中逃离。他恍惚的世界中,高大的血树粗壮繁茂,挂满血藤,骄傲挺立在越恒身后。 这不就学会了吗,空手接白刃。老酒鬼哈哈大笑。 越恒耳朵一动,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茫然无措一把捏扁手中长剑,委屈:师父?我看不清 莫慌,师父助你。老酒鬼举起酒壶豪饮一口,一个飞身抓住越恒裤腰带将人拎起,随后松手,一左一右握住他的手,落入残存的黑衣人中。 形醉意不醉,意醉步不醉。徒弟你不是老埋怨师父不教你拳法,今天就带你走一遭。老酒鬼沉声,端杯! 越恒下意识勾指。 醉酒提壶,两手如矢力千斤! 老酒鬼大手握着越恒小手,弯肘勾拳,带着越恒的手冲着黑衣人脸去,又及时抽手。黑衣人忙伸手挡,不料越恒的掌中仿佛藏着千军万马之力,滚滚而来,一拳将他送上天。 噗黑衣人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山沟村众人连忙躲开,嫌弃挥手。 这孩子内力剩下众人面色大骇,他哪里来的这么深厚内力! 门主定知道! 可惜知道真相的虚元门门主魂归西天,死不瞑目。 醉酒抛杯,金丝缠洗踢连环! 越恒感觉自己被老酒鬼抛起,他心下安定,毫不犹豫将身体内叫嚣着要释放的力量全部施展出来。 砰 越恒的小腿仿佛铁棍,落叶扫秋风,无情地击倒想要偷袭的黑衣人。 眼瞧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为数不多的几人心有悲戚,转身就跑。 被老酒鬼放到地上的越恒拔腿就追。 够了,给我留两个审问。 老游医不知从哪里飘出来,拦在越恒身边。 越恒皱眉,心气不顺,举起拳头,虎声虎气道:让开! 老酒鬼挑眉,山沟村众人掩嘴轻笑。 娃娃胆子一直大得很。 越恒看不清人影,只听面前人声音熟悉,他左思右想,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是心气不顺,当即挥出拳头。 老游医背着手,啧了声,两指夹住他的手,随即一挥一弹,借力打力,将无法无天的小东西挥退一步。 越恒来气,眼看就要撒泼,醉酒提 老游医飞身上前,挡住他模仿痕迹甚重却无甚章法的拳头,左手噔一声弹他一脑瓜崩,右手趁机拽下他刻着名字的酒葫芦,拔下盖子塞进他嘴里。 咕咚咚。 众人数着,只听三声吞咽声后,老游医抽回酒壶,慢悠悠堵上壶口。 嗝!越恒打个饱嗝,血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眼睛一闭,倒进老书生怀里。 抱走抱走,不省心的玩意。老酒鬼连忙道。 老游医瞧他一眼,冷笑。他身后,还活着的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堵着嘴扔在地上。 带下去,好好审问。老游医声音渐冷,目光低沉,他们到底从哪里得知山沟村的位置。 是。 越恒睡了一个好觉。 他张开眼,伸个懒腰,爬出树屋。 诶,等等,我好像忘了啥?越恒挠挠脖子。 他眼中,山涧中的树依旧苍翠安静,随风摆动。酒林中的酒缸搭着的柱子遮天蔽日,影子落在他紧皱的脸上。 昨天,我好像越恒突然瞪大眼,一下子跳起来,把肩上早起跳舞的越姬吓了一跳。 大船、黑衣人、芦苇、师父、药丸 越恒一拍脑袋,连忙扯开衣服看自己的伤痕,只见他胸前白溜溜一片,哪有一丝伤口。 越恒:??? 干嘛呢?老酒鬼蹲在树屋上面问。 师父,昨天 哪来的昨天,你睡了整整七天。老酒鬼快活欣赏越恒震惊表情,不错嘛,还以为你得多睡一阵子,没想到这就醒了。 越恒脸上我怕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为什么师父这么轻描淡写来回交换,最后定格在真相只有一个坚定的小表情上。 师父,你给我吃的,究竟是啥? 老酒鬼从树屋上跳下来,拍拍屁股,背着手往酒林走,他声音带笑,当然是咱不醉不归派的好东西。 咱门派还真叫不醉不归啊?不是,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越恒连忙追在老酒鬼屁股后面问。 老酒鬼按住他脑袋,笑嘻嘻道:长生不老丸。 越恒抬头盯着他,嘴巴慢慢放大。真,真的吗? 老酒鬼一脸认真。 半晌后。 哈哈哈你竟然信了!老酒鬼哈哈大笑,一把将越恒抱起来扛在肩上。 越恒感受到老酒鬼颤动的身体,咬住牙,扯他头发。 嘶又想挨揍!老酒鬼一巴掌糊在他屁股上。 嗷!越恒不满道,你骗小孩。 是你蠢。 越恒手又不老实地往老酒鬼头上摸。 不过嘛,虽然不能长生不老,吃下一粒,几十年模样变不了。老酒鬼突然道,身高、容貌至死不变。 越恒原本就大的眼瞪得更圆,他张开嘴,震惊,啥?! 吃下不长个?!! 越恒伸手就往嗓子眼扣,被老酒鬼拽住。 老酒鬼斜眤他,冷笑,扣啥扣,扣不出来。 我我不要当一辈子小孩!越恒气的差点从老酒鬼肩上掉下去。 当小孩多好,你看村里还有比你无法无天得没? 老酒鬼冷笑一声,把越恒放在酒林中。他脚下,一排酒桶,搭着抹布。老酒鬼踢踢因震惊仿佛变成石头的越恒,一抬下巴。 擦酒缸。 越恒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甚至红了眼,他啪叽坐在地上,随手摸到一块石头就要往地上砸,嘴里哀嚎:我还有啥心思擦酒缸,我都不长个了! 咔 越恒手中的石头顿时化为粉末。 嗷嗷?越恒哀嚎拐了个弯。 风打着旋吹过,带走他指尖的尘。越恒再次震惊,看看手,看看地上的尘,看看手,看看尘,然后抬头,看看笑眯眯地老酒鬼。 嗷? 第12章 长大啦 山沟村四季如春,日光温和,光耀大地。 青山绵延起伏,似有神仙手持墨笔立于云间,挥毫泼墨,人间层峦耸翠。他收笔时不经意一挑,勾出一脚斜峰。峰脚,有凡人聚集而居,拦住一方水土自成天地。 欲与山峰试比高的酒林间坐着一个小孩,他头发乱糟糟扎在脑后,裁剪得当的衣服毫不心疼贴在地上,要是被孩子娘看到了,指不定吃顿竹板炒肉。 可惜越恒在这个世界没有娘,只有一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师父。 怎么回事呀? 越恒眨眨葡萄般大眼睛,微微张嘴,抓抓手指。我我我突然变成大力水手啦! 他一脸震惊,随手捡起石头,试探性地一捏只听咔一声,青色的石块在他还未长成的小手中碎成两半,啪掉在地上。 越恒的眼差点也掉地上。 我知道了,越恒点点头,这是奇幻片啊! 越恒摸摸下巴,趴在地上去够老酒鬼的脚,嘴里嘿嘿偷笑。 老酒鬼眼一眯,瞧他要使坏,抬起脚草鞋按在越恒背上,他也不使劲,但越恒怎么招都爬不出来。 熊孩子,能耐的你! 嗷嗷嗷,我错了越恒四肢扑腾,像没了壳的王八。 老酒鬼气哼哼的收脚,顺便勾着越恒的腰把他拱起来。 越恒坐在地上,随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又苦下脸,师父,我真的以后都是这样啦? 老酒鬼白花花眉毛下的眼睛瞥向他。 越恒歪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我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给你找徒弟媳妇,怎么生大胖小子继承咱门派事业,怎么复兴咱不醉不归派的辉煌! 免了。老酒鬼蹲下身子,与他对视,我指望你,还不住指望母猪爬树。 他抬起手指,勾着越恒眼望旁边看,擦了一年才给我擦了一层,是不是得八十一年后你才从酒林里爬出来? 越恒听他师父这话的意思,怕不是有转机,连忙跳起来,举着拳头给老酒鬼发誓。 师父,我以后绝对好好擦缸!努力擦缸!坚持擦缸!擦出一番事业擦出一片明天!这药丸子到底有没有解药啊? 越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老酒鬼。 老酒鬼嗤笑一声,拍拍他脑袋,外面人求之不得的玩意,到你这嫌弃成这样?告诉你,昨天那半粒丹下肚,你这小身板里多了五十年内力,江湖中,几个人能有五十年内力? 越恒一听,连忙拍拍自己肚子,那我先把五十年内力还你,等我长高点,你再给我成不? 此刻的越恒,哪有平日招猫逗狗,纵横山沟村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大眼睛耷拉着,黑眼珠紧紧盯着老酒鬼,倒叫他想起村里刚生下没多久的奶狗。 可怜巴巴,怪叫人心疼。 于是老酒鬼哈哈大笑。 师父!越恒气的毛炸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老酒鬼搓搓越恒脸,笑道,哈哈哈,告诉你吧,半粒丸子只长功力不影响你身子,放心吧,你还是有机会给我带个徒弟媳妇回来的! 真哒!越恒蹦起来,开心道。 他原地转了两圈,像吃到鲜草的牛犊,可劲在老酒鬼身边蹦跶。 过来,有了功力,还得会使。五十年功力在你体内,像埋在地里的酒,你只闻酒香,不知酒源,等你哪天掌握这五十年内力,便是学有小成。 老酒鬼叫越恒坐在他身前,盘腿闭眼,敛声屏气,随即抬手,将一缕内力缓缓注入越恒体内,带动他身体内停滞不动的内力缓慢前行。 酒林上,纤细的青影静默的站立,嘴角含笑,默默守候。 越恒眼前一片静谧,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一片血红在体内游动。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小鱼,在汪洋大海中游动,追逐更庞大更厚重的血红 时间仿佛过了好些年,又仿佛只有一瞬。 好了。 越恒听到老酒鬼低沉的声音,那一瞬间,虫鸣鸟叫刹那涌来,他深吸一口气,嗅到深深酒香。 嗯,酒香。 越恒:yue 啪!老酒鬼提溜草鞋,指着越恒脑袋,恨恨道,你在给我yue一个。 下意识下意识!越恒挠挠脑袋,抬腿 啪! 盘太久腿麻脚的越恒倒在地上。 还不赶紧擦酒缸!老酒鬼喊道,内力给我走着,停一刻你给我试试!老酒鬼像奴役仆从的老工头。 嗷!越恒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拖着麻脚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欢快表情一瘸一拐去摸抹布。 先给我擦一遍下面的!再擦那么慢你三个月别想吃肉! 嗷!! 越恒清亮的声音回荡在酒林内。 几个月后。 越恒从树下钻出来,看着树干上比之前高了许多的横线,满意一笑。师父果然没骗他,他长高啦! 老药童翻个白眼,收起刀片,问:今天你进山吗? 分卷(10) 越恒顶着微红的脸摇头。他今天刚把老酒鬼布置得重新擦第一层酒缸的任务完成,马上就要进军第二层了,哪有心思去山里玩。 你帮我看看我布置的陷阱里有没有猎物,有的话帮我带回来,咱俩对半分啊!越恒对着老药童笑出一排大白眼。 行吧。老药童摆摆手,背影消失在酒林中。 等他一走,越恒连忙拎着桶跑进酒林中。几个月来,他体内内力运行流畅,日日夜夜顺着经脉游走开阔,擦酒缸这种事反而像个小游戏。他哼着小曲,头顶赵姬,晃悠悠站在凳子上,眼神放光。 终于到你们啦! 越恒手中湿哒哒沾满酒液的抹布盖在陶瓷酒缸上,一抹布下去。 酒水裹着泥浆落在地上。 越恒对擦酒缸这个工作无比熟练,早已练就一边擦酒缸一边神游天外的本事,只是这次,当他继续神游,低头换洗抹布那刻,他的眼忽然对上酒缸。 淡淡的纹路在酒缸上显现。 嗯?越恒目露疑惑,这是什么? 越恒连忙将洗过的毛巾擦过水缸,等他将水缸擦得干干净净,刚上的字体连带简略的画映照在越恒眼里。 他目露惊讶,尚且稚嫩的手按在缸外,嘴角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发现宝贝的惊喜。 这是? 厚重的瓷壁上,金色丝线勾出小人影子,小人一手撑天,一手指地,又在下半部分俯身,似乎端起什么东西。 像越恒前世看过的小人书。 人影旁边还写着一行字。越恒跟着念道:醉拳一脉,南苏北鲁,然世间造化,传承已逝,于我孤者,得二者大成,创不醉不归派,教以后来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秘籍?师父竟然将秘籍画在酒缸上! 越恒难以抑制脸上表情,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握紧拳头看着遮天蔽日高的酒缸,喃喃道:怪不得老书生一直问我酒缸擦了多少!怪不得村里谁见了我都问擦酒缸了没!原来他们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 怪不得师父一直不教我,原来都藏在这里面了! 越恒照着缸上姿势比划,眼里的快乐简直要飞出来。 他拽着凳子,飞快地跑到另一座酒柱旁,撩起抹布就开始擦酒缸,泥土溅落在身上也不怕,倒是头顶上的蝎子赵姬不开心的抖落不小心落在它身上的泥巴,钻进越恒头发里。 越恒身体里迸发出无比高昂的热情,他一边擦酒缸,一边跟着酒缸上面的人比划。 老酒鬼从天而降,蹲在酒坛上,揪下腰间酒壶饮下一口,叹了口气,哎呀,倒霉孩子终于发现了。 越恒连忙回头,指着酒缸笑嘻嘻道:师父,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你把秘籍磕在酒缸上,我以前还能那么磨叽! 你也知道自己以前磨叽?老酒鬼挑眉,对着越恒摆摆手。 我毕生所学,皆在这酒林中,你每擦一层酒缸,就要记住一层功法,待这酒林焕然一新之日,就是你醉拳学成之时!老酒鬼牵住越恒的手,带着他往平坦空地走去,交代道,还有这酒,练醉拳哪能不喝酒,等你再大一些,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一喝酒就昏过去。 越恒握紧小拳头,认真道:我会努力的!师父! 山间岁月长,莺莺白鸟见过林中一大一小相携的身影。 日月交替,日月光辉将人影拉长。 依旧是不变的青山,不变的河水。 老槐树下,身材高大的男人弯腰,精瘦紧实的腰背划出漂亮弧线。他身材极好,站若青松弯若新弓。 麦色皮肤男人抬眼,对着槐树下众人微微一笑。 老姐姐,衣服小了不少。他弯起嘴角,漂亮剑眉下,清澈透亮的眼睛仿佛一汪清亮的泉,倒映山色,盛满日光。 第13章 烧掉它 老槐树随风摇晃,树影像位害羞的女子,左顾右盼,目光犹疑始终不敢落在越恒身上。 槐花簌簌如雨,浇他一身槐花香。 呼越恒吹掉落在肩上的白花,套上刚刚弯腰捡起的衣服。 老槐树下众人纷纷停手,目光含笑,看向越恒。 原来只有这么点点,一转眼,比咱都高啦。老裁缝伸出手比量,笑道,可没瞎老厨娘十几年来变着花样喂你饭吃。 山沟沟又穷又偏,好在背靠大山,村前江游。大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又有老厨娘这位身怀绝技的大厨。越恒虽不是每顿大鱼大肉,但好歹日日有荤腥,还有其他人每天变着法给他送瓜果点心。 多亏如此,越恒如今已是村里最高的人,所有人见他都得抬个下巴。 越恒抬头看眼槐花树,两手撑在紧实腰侧,舌尖抵着上颚打个响舌,姐姐们,我摘下槐花烙饼吃咋样? 就知道吃,昨晚村里来人了你可知?老山雀问。他今天没穿女装,正儿巴经得站着,倒叫越恒有些不适应。 谁来了?咱村还有人来?越恒疑惑。他在这里生活这十几年,一个生面孔未见过。 在老游医家呢,你师父也在,快去看看。老山雀笑道。 越恒心里不疑有他,迈开大长腿要去老游医家,没走两步,他回头,那槐花饼 知道啦。 去吧,少不了你的饼。 槐树下众人跟他招手。 越恒爽朗一笑,对着众人飞吻,一溜烟没了影子。 众人笑眯眯看他消失在小道上,半晌后不知谁悠悠叹了口气,唉,长大了 崭新的石头墙上,倏然冒出一个黑脑袋。黑脑袋上顶着一只玉白的蝎子,举着两只螯前后晃动,三对附肢有节奏地在越恒脑袋上踩来踩去。 越恒左看右望,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一公一母两只鸡慢条斯理的漫步。 哪有人?越恒头上冒出问号。 你干嘛呢? 越恒身后传来清亮的少年音。 越恒回头,笑嘻嘻道:你回来啦? 老药童背着满当当的药篓,抬起眼,面无表情看着他。 诶!越恒蹲下身子,扯过老药童,偷摸问,我听说咱家来了个生面孔,谁呀? 老药童闻言,也不回答,只上下看了眼越恒。 越恒这张脸,放在缤纷争艳的山沟村也令人无法忽视。他一身粗布麻衣,举手投足落拓不羁,有些毛糙,却像满满晒过太阳的新被,充满阳光的味道。 也不知下山能骗几个姑娘芳心老药童漫不经心想。 喂,跟你说话呢!越恒不满道。 老药童耸耸肩,道:进门不就知道了? 越恒一想也是,忙拍拍屁股追他进门。 老游医屋里传来陌生男子笑声。 我记得以前老游医家围的不是栅栏,今天一看,怎么变成石头墙了,害我差点找错门。 哈哈哈哈哈。 越恒脚步微顿,有些犹豫。 老药童斜眤过来,咋,你还害羞呢? 嘿嘿嘿。越恒挠挠下巴。无他,三天前是老厨娘的生日,大家一起吃饭,越恒没注意,不小心喝了三杯酒,再然后 越恒挠下巴的手越来越慢,不堪回首。 等他醒来,老书生家没了屋顶,老厨娘家塌了灶台,老裁缝家少了绣房,老游医家没了门墙 而他躺在老山雀铺着花里胡哨褥子喷香柔软的床上睡得浑然忘我。 唉,我这徒弟,惯会精准打击。 越恒听到老酒鬼的声音。 他一抖毛,站在院子里喊,师父! 喊什么?窗户里伸出老酒鬼白花花的脑袋,脸色通红,手里捻着粒花生米,进来见人。 别别别,可不敢!越恒听到陌生男人道,得我出去迎接 剩下的声音被推门声盖住,越恒见一名中等身材眉眼精神的小伙大步走出,他手里拿着根扁担,双眼明亮,一间越恒就咧开嘴。 越恒跟着下意识笑。 你好! 你好你好! 那人连蹦带跳过来,握住越恒的手很是亲热,甚至想伸出手拍拍越恒的肩以示亲切,奈何他身高不够,遂而放弃。 你是? 好问题!那人脸上笑一收,退后两步,两只手抓起扁担当即给越恒耍了一通,边耍边道:肩挑五湖四海,脚奔四面八方;南来北往皆是客,笑面迎人喜开张。你若问我来者谁,嘿嘿,卖货郎就是我,我就是 扁担噔一声落在地上,男人叉腰大笑,老货郎! 好!越恒疯狂鼓掌。这名字好啊,一听就是自己人! 多谢多谢!老货郎哈哈大笑,抱着扁担给越恒行礼。 一旁老药童无语得翻个白眼。 游子归乡,老厨娘张罗了几桌好菜,还有越恒心心念念的槐花饼。山沟村众人笑呵呵地聚在一起。 好妹妹,咱一起吃。老货郎抓住老厨娘袖子,被她一袖子甩开。 谁跟你姐姐妹妹的,走开。老厨娘嫌弃道。 诶诶诶,先别走,看我给你带的礼物。老货郎从衣服里掏出一修长木盒,打开木盒,里面铺着金黄色绢布,打开绢布,一根衔红珠落金步摇的玉凰簪映入众人眼中。 好东西。老游医轻笑。 老山雀凑过脑袋,一脸羡慕:好漂亮。 越恒仔细看来看去,没看出哪里好看哪里稀奇,心道这玩意戴脑袋上得多沉啊,不难受么。他脸上不动声色,跟着点头:好鸟好鸟哎哟! 老酒鬼收回手,倒霉孩子,嘴里没几个好词。 越恒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挨了脑壳,有些不开心。 老货郎见了,连忙把玉簪塞到老厨娘手里,低头从货担里摸出一样东西,摆在桌上。 恒儿,老酒鬼嘱咐我给你炼的东西,前不久才出炉。我这一到手,快马加鞭给你带回来。你看你师父多疼你!老货郎将东西推到越恒手边。 这是?越恒惊讶地看着那物。 只见桌上,赫然立着成人男子小臂长的酒葫芦。这酒葫芦也不知何物打造而成,通体青色,似铜似铁,上面刻着藤蔓一般的花纹。葫芦中央,花纹有序,构成一恒字。 师父!越恒惊喜地看向老酒鬼。 老酒鬼不理他,哼了一声,给你白给,用的到吗? 村里众人哈哈大笑,显然对越恒酒量了如指掌。又想到越恒三杯敌我不分仿佛中咒般的样子,看看偌大能装几十个三杯的酒壶,心有戚戚。 还好还好,以后祸害不了自己了! 老货郎,我们的礼物呢?山沟村众人奔向老货郎。 老货郎大笑: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这边,越恒拽下胸口巴掌大的小葫芦,爱惜的擦擦,放在桌上。又捧起颇有分量的新葫芦,想了想,系在腰边。 师父啊,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礼物啊?越恒凑到老酒鬼身边,讨好似地给老酒鬼揉肩按胳膊。 老酒鬼端着酒杯的身体不动如山,慢慢饮下一口酒,慢慢道:这是为师给你准备的临行礼物。 原本喧闹的众人一时间安静下来,竖起耳朵。 越恒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手悬在空中,半晌落下去,茫然,啊? 师父说什么? 你要下山了,师父没什么好送你的,叫他 等等,谁说我要下山?越恒未喝酒,脸却一下涨红,生气地站起来,宛若一棵长成的树,投下宽阔的影子。 师父你要赶我走? 老酒鬼花白的头发下眉毛微颤,他叹了口气,谁赶你走,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 越恒气呼呼转了一圈,眼眶通红,看向旁边,山沟村人不约而同转过身,低下头。 这花样真好看 是呀是呀! 众人看着老货郎手里攥着的宣纸。 你们都知道?越恒气的胸膛直抖,指指他们,撸起袖子要抓酒杯。 众人心一颤。 老酒鬼手疾眼快按住他的胳膊,你看你这性子,下山后我怎么放心! 我不下山! 不下山怎么帮师父?老酒鬼突然道。 越恒气得不能思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下山就得帮师父?那师父怎么不下山?下了山你还是我师父吗? 老酒鬼花白地眉毛飞到头顶,他手中内力一转,当即把越恒按下来。 越恒一屁股蹲在地上,额头上啪啪啪挨了三下。 嗷! 你给我好好说话!老酒鬼伸手要摸草鞋。 越恒一瞧这架势,嘴里呜呜呜着下意识抱住老酒鬼的腿,我错了师父! 跟你好好说话,就知道来劲。老酒鬼把越恒拽起来。 越恒委屈道:那师父怎么不跟我商量,单方面宣布我要下山?哪有这样的! 你今天不就见到了吗?老酒鬼道。 越恒手指扣在桌上,脑门上就差写不开心三字。山沟村众人轻手轻脚的坐回凳子上。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旁边篝火噼里啪啦作响。 老游医眉眼淡淡,看着越恒,温声道:恒儿,虽是你师父单方面让你下山,但你知道,大家都舍不得你。 分卷(11) 山沟村众人连忙道:对啊是啊舍不得呜呜呜。 哼。越恒还生气他们瞒着自己,哼哼着摸酒杯,又被老酒鬼一筷子打掉手。 只是你如今大了,又有武艺在身,不下山历练一番,白白浪费大好青春。老游医道,而且你师父确实有事需要你去做。 一旁老山雀看了眼越恒,突然笑道:而且不下山,小恒去哪里带媳妇回来呢? 老山雀一句话,山沟村冷滞的气氛一下子鲜活起来。 越恒耳朵一红,傻傻地张嘴,这,这倒是 我,我就是生气师父不跟我商量! 你师父舍不得你嘛。老毒物哄道。 老书生点点头,手中毛笔转了一圈,墨汁落了半桌,儿行千里母担忧。 老酒鬼: 行了,说正事。老酒鬼开口,他垂着眸子,一脚踩在凳子上,侧着身子,看着杯中酒。 清风悠悠,扫过月光,老酒鬼花白的头发挡住寥落目光。 往事不提,我们来到山沟村,便止于山沟村。但世事无常,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徒弟,你还记得多年前的老肾虚? 越恒茫然摇头。 就那个乌鸦精,现在埋山里那个。老药童提醒。 哦~~越恒张嘴,不记得! 老酒鬼要摸草鞋。 越恒连忙道:我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老酒鬼嗤笑一声,端起酒杯,越恒讨好地给他倒酒。 不用他们多讲,越恒扫过青春常驻武功神秘莫测的众人,脑海里已是跌宕起伏一场大戏。 众人就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正经,举起手,正色道:我知道了师父,你是不是要我顺藤摸瓜,端掉乌鸦精老巢? 老酒鬼:虽然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我觉得不对。 醒醒,十几年了。老酒鬼提醒。 越恒心中疑惑更甚:那师父要我做什么? 众人轻笑,老游医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递给越恒。 近来山中不太平,附近老鼠颇多,想似跟以前乌鸦精目的一般。只是咱们家徒四壁,自己饭勉强温饱,哪里有余粮喂老鼠。老游医轻笑,看着越恒。 这是山沟村搬家之前的位置,估摸这些人就是为了这点东西过来。你下山后,去看看家里东西还在不在。若是在。 越恒抬头,接道:带回来? 烧掉它。 第14章 下山啦 青泱泱的芦苇荡旁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船,那船破破烂烂,竟然还能好好地飘在水面,也算一番奇迹。 越恒腰上挂着满当当的酒葫芦,肩上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跳到甲板上。 吱呀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玩意不会半道沉下去吧?越恒不放心道。 放心,有我呢!老货郎拍着胸脯保证。 越恒稍稍安心,就听老货郎道:对了,你会水吧? 越恒: 山沟村众人站在岸边,老酒鬼背着手,欲言又止。 越恒突然咧开嘴,招手,师父我会好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的! 老酒鬼嗯了声,深沉道:别叫人欺负了去,你可是我老酒鬼的徒弟。 越恒眼睛一转,对着众人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放心,以后我就叫老从心,干啥啥不行,保命第一名! 山沟村众人:怕不是丢人第一名。 船上,老货郎放下帆,风带着船渐渐驶离。岸上众人不少人红了眼眶。 养了十几年的鹰,张开翅膀,即将离巢。 活了大半辈子,最后把小辈推出去。人群有人自嘲道。 老酒鬼背着手,沉默不语,看着岸上不住对自己挥手的越恒。 老酒鬼在碑前捡到恒儿那天,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老游医拍拍老酒鬼,他与月儿长得真像,是不是? 去给她上炷香吧,我们做不到的,恒儿或许能做到。 或许 江水悠悠向东流,船已慢行三日。 岸上景色悠然后退,越恒从一开始的兴趣盎然渐渐变为郁郁不乐,他脑袋搁在栏杆上,耷拉着眉眼。 老货郎走过来时,见他这幅样子,扑哧一乐。 山沟村众人避世不出,一些直是他来回走动运输货品,这次他奉命带越恒出门,护他左右。 越恒抬起眼。 老货郎憋笑,仿佛看到他头上有对隐形的耳朵,竖起落下,跟自己打个招呼。 行了,别郁闷,等上了岸,见识花花世界,保证你乐不思蜀!老货郎坐在越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嗯。声音越恒喉咙里憋出来。 两人坐在船上,老货郎拿出一根笛子给越恒吹曲解闷,越恒从一开始的坐着变成身体后撤,拄着胳膊,后来干脆躺在甲板上,任凭太阳晒。 对了,老游医有个东西让我交给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老货郎放下笛子,从自己的货担里扒拉,摸出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吊坠。 啥啊。原本以为有好东西的越恒张开一只眼,瞅了瞅,有些失望。 这是老游医当年行走江湖,在少林寺开过光的平安符,你可要好好带在身上。老货郎看他不感兴趣,赶紧给他系上,还系了个死扣。 越恒心里有些开心,摸摸石头。 对了,还有。老货郎又从货担里摸出一玉盒,小心翼翼打开。 越恒躺在地上,看他打开熟悉的玉盒,拿出半粒粉色指甲大小的药丸。 越恒:!! 这不是 对!老货郎小心翼翼地捏着药丸,低声道,老游医嘱咐我,分三次给你服用,每次间隔三个月,不然你 砰! 船陡然一震,老货郎身体因惯性往前趔趄,手中药丸没捏牢,脱手飞出。 我的药!老货郎大惊失色,心跳陡然挺停滞。这世上,就剩下半粒神仙丸! 越恒被撞得滑出两米,他撑起身子起身,刚想问问咋了,一东西突然冲进嘴里,入口即化。他下意识地咽下。 越恒:??? 老货郎:!!! 好!吃了总比掉了好!老货郎苍白的脸顿时活过来,宛若绝处逢生的人,难掩惊喜。他吐出一口气,按住自己的心脏,惨然一笑,就是不遵医嘱会怎么样? 打劫! 破船上,从天而降的水匪面带戾气,手持武器,将二人团团包围。 老货郎看看周围,原是他们的船驶过一片芦苇,芦苇后藏着匪船,见有船经过,匪船驶出苇荡,故意撞船企图抢劫。 老大,这么艘破船,看上去没有油水啊? 这个人怎么了,死了?有水匪抬脚,踢踢倒在甲板上,阖眼皱眉的越恒。 住脚!老货郎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抓起扁担,不许碰少主! 哈哈哈哈少主?哪家的少主?水匪们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们瞅瞅破的能飘在水上就是奇迹的破船,看看两人身上粗制麻衣,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就这个死人,少主?少猪吧? 水匪们笑出眼泪。 越恒身边那人更是笑得站不稳,还伸出脚,又连踢越恒几下,一下比一下重,老货郎当即抄起扁担,冲他而去。 几名水匪连忙拦在老货郎面前。 呵,我们水龙帮,从不走空。没钱,也得把命留下!为首的水匪冷笑,先把你解决,再送你们家少猪见阎王! 找死。老货郎面露怒容,眼里划过一丝血红。 嗨呀,这少猪长得不错,等我砍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往那种地方卖去,咱也能回个本。越恒身边匪徒手中剑在越恒脸上拍拍,往回抽没抽动。 嗯? 匪徒低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 什么鬼!匪徒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腿要踢。 噔。 甲板上,一手抓剑,一手抓匪徒脚的越恒歪歪脑袋,面无表情的脸上,瞳孔血红一片。 少恒儿?砸晕拦路水匪的老货郎心惊胆战地看着越恒,你怎么了? 救命啊!这人好像中邪了!被越恒钳制的匪徒慌忙大叫。 破船在水中摇摇晃晃,因拦路船无法前行,发出吱吱呀呀声。甲板上,越恒眨眼,俊美的脸因血红的眼染上几分邪性。 众水匪哪里见过这场面,倒吸一口气,纷纷退后。 鬼,鬼上身?有人颤声道。 剑?躺着的越恒突然轻轻道,他的声音清朗温柔,像夏日清风,微微吹拂;林中清泉,缓缓流淌。 然而此刻,被越恒挟制的山匪只觉阴冷的风从耳边吹过,冰冷刺骨的水堵住口鼻。 救山匪求救的声音一下子堵进嗓子眼。 他看到无数红丝从躺着的人的衣领下蔓延,占领他的脸,甚至他握着剑,握着自己腿的指尖,都爬满血丝。 这是什么 越恒垂下长长眼睫,若是忽略他脸上张牙舞爪的血丝,男人看上去还有几分可怜。 山匪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 下一秒,他就见自己觉得可怜的男人抬眸,弯起嘴角。 讨厌。 什么?山匪茫然道。 剑,越恒微笑渐深,手掌轻握,讨厌。 砰 他握着的剑部一瞬间化为粉末。 嘶快跑,硬茬子! 船上众水匪不寒而栗,他们这是惹上魔鬼!魔鬼! 跑哪去! 老货郎举着扁担挡在他们面前,局势瞬间倒转。 越恒面前的山匪寒毛卓竖,胆战心惊。 你,你 越恒歪歪脑袋,黑色头发扑在甲板上,乌黑地发衬着他爬着红丝的脸,异常邪魅。血红瞳孔一片幽深,似翻腾的血海,再无其他一丝颜色。 少。 似乎对自己不满意,越恒勾起的唇落下,微微眯眼,手握成拳。 只听砰、砰、砰三声,那水匪握在手中的剑一段一段炸裂,铁粉漫天飞舞。 砰! 啊 水匪惨烈大叫,他握剑的右手掌,砰一声炸开,混在铁粉中,染出一片红色。 水匪啊啊大喊,涕泗横流,眼睁睁地看着魔鬼坐起身来,他想逃,但是腿还被魔鬼掐在手中。 乖乖,这是咋地了?货郎抱着扁担喃喃自语。 众水匪早已被越恒吓到腿软,跪在甲板上,莫说逃,一点动静不敢发出,生怕惊动他。 温热的液体落在越恒脸上,他皱眉,摸摸脸,放在眼前,歪头。 血? 他指尖地血丝潮水般退到掌心,指尖只剩那点红。 倒在地上的水匪捂住自己的嘴,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汹涌起来,这个魔鬼生气了! 讨厌!越恒垂下嘴角。他掌心的红血丝活过来一般突然冲向越恒指尖,红色流淌翻滚,他指尖只有流动的红,哪里能看到与红色融合在一起的血滴。 讨厌,血! 越恒重复道,按着水匪的手突然发力,他站起身子,眼中血色越来越浓厚,似有血气要顺着眼角流出。 讨厌! 越恒大喊一声,忽而拽起水匪,砰一声砸在甲板上。 讨厌血!讨厌血! 砰砰砰砰砰 这、这、这 老货郎抱着扁担,躲在角落,震惊地看着越恒甩沙包一般甩着水匪,破烂的船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 不是说,是个乖孩子吗老货郎瑟瑟发抖。 嗯? 越恒皱眉,突然停下手,按住胸口。他身体内,有一股不知名力量叫嚣着横冲直撞,叫他难受至极,无法忍耐。 不能忍? 那就不忍! 越恒眼中血光奔腾,他大喊一声,一股无形力量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带着不可抵抗之势,震裂开来,震荡而去。 砰 平稳的江水炸出巨大的波浪,两艘船在巨力中化为碎片,所有人被这力量震飞,落进水中。 破船,享年三天,卒于越恒手下。 魔鬼掉水里了!兄弟们快逃! 少主!恒儿!越恒!老货郎吐出一口血,抱着甲板,看着一望无际的陡然平静的江面。 我,我把娃弄,弄丢了? 第15章 好饿哦 越恒落在江水中。 他抬起头,血红的眼隔着水面盯着天空,带着些许茫然。平静的河水包裹着他高大的身体,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黑色的发散在水中,随着水流方向游动,如水中展开巨大枝丫的树,尽情展示自己茂盛亭盖。红色丝线在他身上,脸上游动,在他轮廓分明的外表上增添几分神秘和恐怖,就好像他体内被封印着什么可怕巨兽,极其骇人。 分卷(12) 半晌后,只听噗噜一声,骇人本人吐出一个泡。 泡泡慢悠悠飘上水面,破碎后溅起一点水波,似有大鱼藏在水面下呼吸,倏忽消失。 越恒被压在深处的理智终于找到回家的路,敲敲他脑壳。 嗯越恒更加茫然,眼底的血红,身上的红丝逐渐褪去,即将回归身体那刻。 哼 越恒闷哼一声,一股灼灼热量瞬间从丹田爆发,狂风般席卷他身体经脉,如一头狂野无礼的野兽,在他身体内肆意逃窜,左右奔袭,所到之处,带着难以忍受的烫与痛。 越恒皱起脸,头上青筋暴起,手握成拳,调动内力与这股能量对抗。只是他越抵抗,巨兽越暴躁,疼痛更加难以忍耐。 怎么回事啊老货郎呢。越恒咬着牙,艰难地张开眼,透过散开的发丝寻人。 眼前全是水,一只肥硕的鱼停在不远处,鼓动腮盯着越恒。 鱼:啥玩意啊这是? 越恒体内,两波力量冲撞对抗,阵阵水波冲向两侧,顿时江河翻腾,水面如落雷般阵阵轰响。 看热闹的鱼被水波殃及,一下子昏过去,慢悠悠地向下掉落。 这可不行,越恒皱紧眉头想。 他闭上眼,意识浸入体内。 他看到两团巨大的、磅礴的红色力量互相对视,就像草原上相遇的两只雄狮,不甘示弱互相怒吼,只等谁先露出破绽那刻跃然其上,咬断对方喉咙! 越恒目光放在这两团几乎一样的能量中,脑中灵光一闪。 这是另外半颗药的能量? 为何,不相容? 越恒心中疑惑,不过既然知道能量来源,事情也就好解决。他体内经脉经过多年冲刷,早已成为浩瀚的河流,尚能容纳这猛烈内力。只是这丹药给予的力量庞大却奇怪,贸然全部接受,越恒觉得自己可能要在疯子的路上走一段时间。 可了不得! 越恒淡淡的想。 只见他体内,红色能量中的一团慢慢化开,变成一张细密的,遮天蔽日地网,猛然铺上,将雄狮盖入网中。 雄狮瞬间被惹怒,在网中冲撞,试图冲出往外。只是这网十分坚韧且执着,固执地将他层层包裹,压缩,拖拽。 化作雄狮的能量不断被挤压,越来越凝实,红得近乎发黑,被拽进越恒丹田之内。 呼。越恒身上的红猛然褪去,他想吐气,气到嘴边化为噗噜噜。 越恒猛然睁眼,一个鹞子冲出水面,张开大嘴使劲呼吸。 这哪啊? 江河辽阔,星子满天,又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水面。 越恒抹了把脸,傻傻浮在水面 * 争霸山庄的庄主手下有十五名小弟。他们纵横争霸山多年,靠着打不过就跑的精神,未尝败绩。 哦,争霸山是他们自己取的名字,争霸山庄庄主觉得原来名字过于平淡,配不上自己的英雄气概! 既然是英雄,那得有美人相配。 争霸山庄庄主摸摸自己特意留的胡子想,眼前这个美人就十分不错。 他脸上露出垂涎微笑。 谁能想到,他只是带着兄弟们例行每月三次的打劫活动,就能碰到这么一个小美人。 小美人脸儿白白,眼儿颤颤,粉裙飘飘,简直勾走他老命。虽然一见到自己就躲进斗笠下,但他知道,美人这是害羞了! 唉。争霸山庄庄主露出一抹得意地笑,自己怎就生得如此英伟不凡,威武霸气!叫这些小女子见了各个走不动道。 这都是他的罪过啊! 不过嘛,争霸山庄庄主眼睛一转,落在斗笠下的人影身上。怪不得他今日这么想下山,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月老特意牵的红线,他拒绝不得,不得拒绝! 那些哭着喊着要嫁他的女子们,对不起了,他王争霸今天红鸾星动,怕是要让此女得偿所愿啦。 于是他特意调整表情,力图自己这张帅气脸庞不要过于霸气,要是小美人非得哭着喊着嫁他怎么办。 矜持,没有拜堂之前还是要矜持些。 打劫!他听到自己最得意的小弟还是用原来霸气的声音喊。 诶,温柔些,今天跟以前一样吗?他不满的教训道。 好的,庄主。小弟赔着笑,转过脸来声音尖细几分,打~劫~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你也留下来~~ 争霸山庄十五名小弟将美人和美人身边跟着的中年男子团团包围,举起手中钉耙、镰刀、锄头没办法,山庄唯一一把刀在争霸山庄庄主手中。 教主。被山匪包围的中年男子低声道,我解决他们? 粉裙飘飘的女子垂眸,黑色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压着嘴角,开口却是清俊男音,我来。 你受伤了。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感动表情。 教主,速战速决,后有追兵。男子嘱咐道,他心想虽然教主武功欠缺,但是对付这几个歪瓜裂枣应是绰绰有余。 教主一路逃亡不容易,让教主杀几个人泄泄气。 嗯。 王争霸不知他瞧上的小美人心有杀意,他手握长刀,一步一步缓慢走过来,走来时还特意鼓起肌肉。 风从他不羁的刘海间飘过,王争霸感觉自己无比帅气,每一步都踏入小美人心底。 蹬。 王争霸跟着脚步甩头。 咕噜不知谁肚子里传来空空如也的挣扎声。 王争霸甩了一半的头卡在半空,感觉自己的王霸之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削减大半,他面露怒气:谁? 他环视周遭,看向右手边的小弟,那小弟瞪大眼,连连摇头,不是我!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右边。 不是我!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右边看右边看右边看右边。 十五个人绕了一圈,最后一人往右看,右边是王争霸本人。 十五小弟: 大哥我今天早上吃了三块大饼,一点不饿,绝对不是我!十五小弟挺起自己滚圆的肚子。 王争霸一听,怒上心头,提着刀指着他,好呀!我就说今天老子怎么少吃了一块饼,原来是你! 不不,我我 咕噜噜 更大的咕噜声传来。 听这声音,怕是两天没吃饭了。被誉为争霸山庄智囊诸葛本葛的王诸葛挥着鸡毛扇子点头道。 被包围在中央的粉裙美人垂眸,他手按在袖内,手握一把修长的染毒的匕首。他看过这群开始举着刀报早饭菜谱的山匪,皱眉,搞什么呢? 咕噜噜噜噜 好饿草丛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呻/吟。 众人:??!! 大哥,是人是鬼?王争霸的小弟惊恐道。 青/天/白/日,哪来的鬼,你去看看! 王争霸一把将浑身哆嗦的小弟推出去。 看好夫人和我老丈人,等我砍了这碍事地回来与夫人谈心!王争霸对着被包围的粉裙美人露出邪/魅笑容。 教主,冷静,莫要轻举妄动。 粉裙身旁的人小声劝道。江湖处处危险,那藏在草里的人若是手无寸铁之人也就罢了,若是小有身手那人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吐出一口血。 王争霸的小弟一步一回头,伸着镰刀身体往后靠,戳戳草丛,你,你你出来! 我,我我好饿草丛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大大哥,是是饿死鬼!王争霸小弟斩钉截铁道。 放你娘的屁,滚开。 王争霸一脚踹开小弟,举着刀指向草丛,威胁道:你若是不出来,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我争霸山庄庄主王争霸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别想在我面前搞花样! 好! 大哥威武! 大哥霸气! 大哥威武霸气!争霸山庄众人非常给面子的拍打手中武器,钉耙镰刀霹雳乓啷乱作一团。 你们草丛里虚弱声音一开口,乱糟糟的声音一下子沉下去,王八山庄? 有饭吃吗? 争霸山庄众人一听,当即气得冒火,敢说我们大哥是王八,你找死! 被自家小弟乱指根脚的王争霸:?? 手持锄头地小弟颇有气性,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手中锄头上还带着坨坨泥土,边沿处银光闪烁,可见平日恳过不少地。此时这锄头疾如风亮如电,冲破空气对着草丛一击直下。 嘶争霸山庄小弟中传来吸气声,仿佛已经看到血溅当场的惨状。 哇哦 草丛中那人声音有气无力,缓缓抬起手。 只听叮一声,锄头打在坚硬的东西上,两坨泥土因震动掉落在草中。 众人瞪大眼,只见一青色葫芦露出草外,不知什么材质制成,足有成人小臂那般长,被锄头啃了一口不但甚事没有,反倒是锄头上裂开一道口子。 再看握这酒葫芦那只手因为沾满泥巴所以什么也看不到。 满是泥的手掐着葫芦,两指轻扭,青色葫芦滴溜溜在他掌心转圈,圆影闪烁,手持锄头的那人眼花缭乱,脑袋跟着葫芦打转。 草丛中人猛然坐起,手中酒葫芦顿停,他握住葫芦口那侧,仿佛随手丢石头般那般随意将葫芦送出去。 砰 锄头落在地上,而锄头主人直接飞出去,咚撞在树上,又顺着树滑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再看草丛中那人,好像坐直身体用了他全部力气,他缓缓躺回草里,慢慢翘起一只腿搭在另一条腿膝盖上,他拔下酒葫芦盖子,清亮的酒水划出弧线落在他脸上。 哈男人饮下一口酒,慢悠悠躺在草堆里。 好饿哦。他说。 林中陡然寂静,连鸟都不舍得叫一嗓子。 争霸山庄众人不约而同退后一步,又一步,又一步,直到躲开那仿佛吃人一般的草丛。 啊这王诸葛拔下一根鸡毛,目露惊恐,缓缓道。 第16章 黑吃黑 饿 越恒浑身上下沾满泥土,像裹着糖浆的糕那般,头发草一般乱糟糟立在头上,比他躺着的快乐生长的草丛还要自由。 他沾满泥土的手挠挠同样沾满泥土的脸,高挺地凝固着黑泥的鼻梁上,本该明亮的杏眸此刻暗淡无光。 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精彩! 越恒郁闷地想。他莫名其妙从江水里醒来,还好没被呛死!老货郎不知所踪。他好不容易爬上岸,嗯,很好,荒郊野岭,没人没鬼,没吃没喝。 他逮到只野鸡,不会拔毛;摸到鸟蛋,不会生火;就连口清水都喝不到! 野鸡鸟蛋全进了越姬的肚子! 啊,这是多么痛苦无望的日子啊!越恒悲愤,他在山沟村时,虽然练功辛苦,但是大家宠他,从没缺过吃食!没想到离家三天,连口水都没得喝! 无奈之下,越恒渴到极致,只好喝酒度日,然而练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是那个一杯烧心烧胃,两杯酩酊大醉,三杯敌我不分,四杯倒头就睡的yue恒。 他在林子里呆了两天,醒来后林子被他毁了大半,他心虚地换了个地方灌下一肚子酒倒头就睡,没想到被吵醒。 好像有人。越恒有些茫然,抓着酒葫芦放在眼前,他刚刚干了啥? 啥玩意飞出去了? 还有啥王八乌龟的? 越恒饿的眼前飘小星星,眼皮有些沉,他胡乱吞了一口酒,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然坐起,手里酒葫芦差点没握紧飞出去。 有,有人?! 有人!有人就有吃的! 越恒的眼顿时闪闪发亮! 人,人人yue 肚子里空空荡荡只剩翻滚的酒水的越恒起得太猛,火烧火燎的胃猛然出击,火辣的滋味顺着喉咙突袭舌苔,他没忍住这灼灼感觉,一阵干呕。 yue 众人只见草丛里猛然跃出一黑影,还没说全一句话,就伏在树上捂着肚子呕呕呕。 空气顿时寂静,无数问号飘在林间。 这是个啥鬼? 争霸山庄众人与那两名被打劫的人皆看向他,不敢大意,毕竟刚刚不怕死的那人现在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越恒抱着树干慢慢坐在地上,他靠着树,抬起脸,无数个星星在眼前飘来飘去。 恰逢一阵风从林间吹过,吹开粉色身影面前白纱,粉衣少女连忙低头。 越恒捂着肚子,似乎并未看清斗笠下人的模样。他只觉日光太亮,星星太闪,粉色很漂亮。 越恒弯起嘴角,嘿嘿一笑。 王争霸看了眼王诸葛。 王诸葛看了眼王争霸, 大当家,此人看上去不好惹,我们不如王诸葛对着身后瞥瞥眼。 不好惹?王争霸内心怀疑,他刚刚被越恒露得一手吓了一跳,现在再看,这人浑身上下狼狈不堪一派寒酸,除了那个青色酒葫芦之外再无他物。再观他脸,乌漆嘛黑,只露一嘴大白牙像个疯子。 王争霸心有不甘,他盘踞争霸山多年,难不成今日就被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看上去神志不清又莫名其妙的人灭了威风? 分卷(13) 王争霸看了眼旁边的小美人,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就上火! 只见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一动不动,脸的方向紧盯着来路不明那人,看的那是目不转睛! 虽然看不到斗笠下美人的神色,但是王争霸知道,小美人就是在看他!没准就是被刚刚那人一手镇住了! 这绝对不行! 王争霸挺起胸膛,他好歹一山之主,手握争霸山庄自己封的,手下小弟无数现在还有十四个正常喘气的,相貌堂堂自以为,威风凛凛还是自以为,怎么能被这么一个力气大点的死穷酸只会喊饿的臭东西欺辱了去! 来啊!王争霸大喊一声,举起争霸山庄唯一利器长刀,对着一众小弟喊道,给我把这人拿下! 庄主三思啊!王诸葛焦急地挥着少了一根鸡毛缺了一大块口子的扇子道。这王争霸平日好糊弄的很怎么今天跟水泡脑子一样!他自己什么熊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会功夫的跟平日抢劫的富商能一样吗! 三思个屁,四思也不行!王争霸抖抖胸,他可不觉得那个抱着树干吐黑不溜秋的人他哪里比不过,他故意压着嗓子发出低沉的声音,今天给我弄死他,带着你们嫂子回庄喝酒摆席拜堂! 王争霸的声音稍稍令越恒回神,他托着下巴,啊了声,弄死谁? 他抬眼,疑惑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粉衣人身边,胡子上沾着血的中年男子又吐出一口血,忽而眼前一亮对着越恒伸手,大侠救命! 救救我跟小女,他,他们是山匪!中年男子趴在地上,一副病入膏肓模样,还伸手拽拽粉衣人的裤腿。 斗笠下的人嘴角微抽,俯下头去,他身子单薄,斗笠白纱盖在粉色衣裙上,平添几分弱不禁风,他此刻低下头,外人眼中,就是小美人被吓到了害怕模样。 岂有此理!越恒举起酒葫芦,眼睛贼亮,竟然是打劫! 这种好事怎么不叫上我? 粉衣人: 中年男子: 争霸山庄众人:??? 不知是不是刚刚那口酒给越恒几分力气,他一下从地上蹦起来,身体打着晃,抬起手,晃晃悠悠地手指艰难地指向中年男子身后的山匪。 呔,黑吃黑,把银子交出来!不对,先把吃得交出来! 越恒心里激动,他身上一个子没有,没想到竟然遇到山匪了!山匪好啊!山匪可是打家劫舍聚众行恶的匪徒,还有比抢劫匪徒来钱快的生意吗! 他这叫劫匪济贫,济济自己贫穷的只会咕咕叫的肚子。 先生,这人是不是?王争霸举起手指,点点脑子。 王诸葛一脸微妙,点点头,我看是。 脑子不好他们怕什么!这么一想,争霸山庄众人差点熄灭的狂妄火焰顿时熊熊燃烧,举起手中耙子锄头镰刀。 他们嘴里一边高喊争霸山庄,勇往直前,争霸庄人,武力无边,一边冲向越恒。 杀了虎豹灭了狼,庄主今天就洞房!弟兄们,弄死他! 在原地打了个趔趄努力站直身体的越恒掏掏耳朵,嘟囔,还挺押韵。 去死吧! 率先冲来的山匪手持镰刀,对着越恒扫来,越恒步伐凌乱,却在镰刀即将碰到自己衣角那刻悠然收腹下身,手握住刀柄,同时脚下一滑,带着匪徒一同倒下,只不过匪徒在下,越恒在上,舒舒服服的拿匪徒当肉垫。 谢谢啊。越恒笑嘻嘻道。 噗被他压在下面的人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不好,快救王飞龙! 争霸山庄其他人连忙举着武器对着地上的人砸下来,越恒半醉半醒,嘿嘿一笑,一个打滚从匪徒身上跑开,只听嗷一声惨叫,地上匪徒被自己的兄弟送了半程。 啊!这! 我杀我兄弟的山匪心一惊,差点握不住手中农具。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想担上伤害兄弟的责任,最后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抬起头。 可恶,你竟然伤我兄弟!他们一脸怒气,简直像见了杀父仇人一般盯着越恒,我要杀了你给我兄弟报仇! 哈?越恒站都站不稳,闻言手指点点自己,我,我干的? 他低头,脚下的匪徒屁股沟里夹着一把光滑的镰刀。 啧啧啧,不了吧。越恒脸上露出嫌弃表情。 众山匪闻言更是怒火中烧,直冲越恒而去。王争霸更是忍不住,举着长刀嘴里嗷嗷大叫,冲向越恒。 大哥,他一身酒气!打不过我们!不知谁喊了一句。 王争霸有心在美人面前秀一手,听到后朗声高呼,把他狗命留给我,我今日就杀了他,给夫人的喜袍染色! 越恒扑哧一笑,手持酒葫芦,乐悠悠的躲开不住往身上,腿上,胳膊上袭来的钉耙镰刀锄头。 他明明脚步踉跄,却总是不倒,宛若灵活的叶片,在风中舞动。刀尖碰不到他的衣角,钉耙够不到他脚步。他偶尔伸出一个拳头,便有一成年男子穿破人群飞出去。 这步法粉衣人看直眼,喃喃道。 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场既混乱又一边倒地争斗,目光瞥向粉衣人,他目光一沉,低声道:教主,趁着现在乱,我们赶紧走。莫忘了,身后有追兵啊! 粉衣人心中忖度片刻,握紧拳,忽然道:若是我拉拢此人 不可!中年人声音陡然提高,又慌张压下,教主,此人来历不明!看着武功不俗,但是这些山匪都是普通人,就是教主您哦不不! 中年人自知说错话,在粉衣人冷凝目光转来时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连忙求饶:属下知错,但这人疯疯癫癫不知底细,教主,我们还是先逃吧! 哼。粉衣人冷笑一声,冰冷的嗓音让中年人后背汗毛乍起,浮出一身冷汗。若不是你还有点用罢了,走! 阿达! 砰! 哒哒哒! 砰!砰!砰! 半炷香不到,地上躺满人,越恒打着摆子,摇摇晃晃,微醺的眼眯起,打了个哈欠。 啊哈,一点都不爽。他下意识举起酒葫芦,想起啥赶紧放下,不能喝了,再喝这林子也没了。 就在这时,他沉寂许久的肚子不甘寂寞冒出头,咕噜噜 越恒唉了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还有旁边不知啥时候熟练跪倒的手持鸡毛扇的男人。 大侠,大侠您别杀我,我知道山庄钥匙在哪!银子!银子我有!都给您! 哦。越恒点点头,摸摸肚子,忽然抬起眼,震惊道,妹子呢? 第17章 吃人饭 妹子呢? 越恒的目露茫然,他抓着酒葫芦,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四周一片狼藉,野草横生,争霸山庄众人躺在地上或捂着腿或捂着肚子哀嚎,目之所及,哪有半片粉色人影。 他挠挠头发耸肩,算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越恒手指拎着酒葫芦中央的绳子,背到肩上,蹲下身子对着跪在地上的王诸葛招招手。 大侠您说!王诸葛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两手按着地膝行过来垂着脑袋保证道,您有何吩咐尽管跟我讲,小的竭尽全力给您办! 行,谢谢。越恒拍拍他肩膀,看王诸葛瞬间软下的身子露出嫌弃表情,你们争霸山庄在哪,有做饭的没有? 饭,饭,饭有!有饭!王诸葛连忙抬起头,激动道,我祖上就是开饭馆的,我身体里流淌着厨子的血!别说您想吃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您想吃啥我都给您做出来! 嗤躺在地上的王争霸面容狰狞,嗤笑一声,这王诸葛口口声声忠于自己,转头就给这不知哪里来的王八蛋献媚,真是瞎了自己一番感情! 叫什么叫!越恒怒斥一声,一葫芦拍在王争霸脑袋上。王争霸眼一番,晕过去。 众山匪连忙捂上嘴。 我也可以!大侠,我邻居家的三大爷家的二婶子家的表哥的侄儿的叔叔是御厨!我我我虽然没有御厨的手艺,但但但我劈柴烧火一绝!保证烧出来的饭火候得当,鲜香味美!一山匪连忙道。 越恒越听,肚里越饿,喜笑颜开,还等啥,走走走,你俩跟我走。 王诸葛小心翼翼看了眼其他人,那他们 越恒仔细一想,这些山匪平日为非作歹,放着不管不知又去哪里再建一个啥争妈山庄争宠山庄,到时苦的还是来往过路人。 越恒撸起袖子,指指王诸葛和王烧火越恒单方面给刚刚山匪取得名字,给我把他们绑起来,等我吃饱喝足,送到官府去! 也不知有没有点赏银。越恒嘟囔。 众山匪一听,脸上不见惊慌,倒是露出惊喜表情,越恒只顾跟王诸葛问路,没看到他们脸上神色。 半刻后,山匪在前连滚带爬,越恒在后晃晃悠悠,往争霸山走去。 王诸葛抓着扇子,一副卑躬屈膝模样,低声给越恒介绍道:争霸山原名白鹿山,相传古时有白鹿在此居住,见白鹿者无不飞黄腾达。后来我们庄主在此落草为寇,觉得白鹿山庄不如争霸山庄威武霸气,便将此山改为争霸山。 切,他改名,人家山同意吗?越恒不屑道,踢踢最后一名山匪屁股,走快点。 走在最后的王争霸咬牙切齿,但想到明日之后,他冷笑一声,跟上前面兄弟脚步。明日自是叫你有来无回! 争霸山庄位于白鹿山山腰位置,盖着一片屋舍,倒是有几分规模。越恒叫王烧火把山匪们赶到柴棚底下,然后疯狂催饭。 王诸葛自然马不停蹄,切肉洗菜蒸馒头,看得众山匪怒火中烧。 大哥,王诸葛这个贱人,如此讨好这恶徒!您可不能放过他!有山匪跟王争霸告状。 王争霸本来也因王诸葛气急败坏,但转念一想,低声道:刚刚那恶徒说把我们交给官府,王诸葛没有阻止,可见先生心还是在我们这里。 他胸有成竹,面露满意,一点也看不出之前要将王诸葛大卸八块的样子。 既然这样,大哥我们何不干脆叫先生在饭中下毒,一了百了! 哼,下毒太便宜他,敢在老子面前闹事,就别想全须全尾离开!王争霸眼里露出一抹凶狠,抬起嘴角,恶狠狠一笑。 老子替他爹娘教教他,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山中野味多,王诸葛说自己厨艺好果然不是自夸。没一会,那麻辣兔丁,萝卜炖山鸡,红烧猪蹄,油泼辣子鱼一盘一盘端上来。 越恒抓着筷子,眼睛奇亮无比。 吃吃吃,你们也一起吃!他招呼王诸葛跟王烧火。 不不,不敢不敢您慢慢享用。王诸葛跟王烧火站在他身后点头哈腰,端茶倒水。 越恒夹起一油光四溢的鸡腿,刚想下口,动作一顿,他怀疑地看着这两人,你们俩没下毒吧? 绝对没有!王诸葛指天发誓,我要下毒,立马天打五雷轰! 哦。越恒点点头,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东西丢在桌上。 王诸葛和王烧火瞪大眼,见一雪白的玉雕一样的蝎子围着桌子爬了一圈,随即靠在越恒手边,举起两只大螯前后摆动,似在跳舞。 奇物啊王诸葛颤声道。又看了眼长腿长脚窝在凳子里的越恒,心中有些激动。 越恒弯起眼,毫不客气大快朵颐。 王诸葛瞧他仿佛这辈子没吃过的样子,嘴角抽搐,手肘戳戳王烧火,还不去烧水,一会大侠要洗澡。对了,把大哥没穿过的新衣服拿出来给大侠准备上! 好,我这就去!王烧火一瘸一拐去厨房。 王诸葛见周遭无人,咬住牙,心下发紧。他手里扇子握了又握,额角流下一滴汗,最后他定下神,低声道:少侠,您千万别把山匪送到县衙去啊! 越恒抓着猪蹄,闻言抬起脸,沾满泥的脸上双眼黑亮,目光不解。 少侠,您有所不知,这王争霸他是白鹿县县太爷的小舅子!他们官匪勾结,迫害来往富商,先抢下富商的金银货物,等富商去县衙报案,有能耐有靠山的富商自然钱货不少安安全全送走,懂事会孝敬的把货送回来银子按下,不懂事的钱货都没不成,人还被撵出白鹿县,再遭山匪迫害! 这些年,丢了性命的人不知凡几啊王诸葛目光悲痛,哭道,我本也是过路商户,白鹿县县太爷见我妻子貌美强抢了去,我本想假意投靠山匪,等待时机救出妻子,奈何他们无法无天,我赤手空拳,奈何不得! 少侠虽有武艺傍身,但官府中人不能得罪啊!王诸葛说来,心中悲愤万分,他鬓角斑白,一副苍老模样,言之仿若啼血,恨不能此刻手刃敌人,救出妻女。 竟然有这种事!越恒一拍桌子,气的双眼冒火,就没人管管他们? 王诸葛叹了口气,手指指指上面,叹了口气。 管不了啊 原来如此!越恒咬下一大块肉,嘴里骨头嘎吱响,你放心,我吃你一顿饭,这事我管定了! 大侠!王诸葛震惊地看着越恒,他委屈甚久的心更加激动,大侠身手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好的一位,或许他夫人,哦不!或许整个白鹿县都有救了! 分卷(14) 求大侠,也救救我姐姐!王烧火突然滚进来,手中柴火散了一地,他瘸着腿跪在地上,给越恒磕头,我二姨家三婶子的二妹的表哥的妹妹的四大爷家的闺女比我大三岁,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就因为进县城给我送了次饭,就,就 您帮我把她救出来,我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王烧火头磕的砰砰响。 不用你给我当牛做马。越恒大步走过去把他从地上薅起来,这帮没良心的畜生,谁知道都会生气! 王烧火捂着脸呜呜哭。 越恒低下头,眼里血色一闪而过。 等我吃饱饭,就去收拾他们! 是夜,白鹿县一片死静,家家闭户闭窗,不点灯烛,宛若鬼城。 砰 黑夜中,什么东西落地,惊得人心发抖。 少,少侠,您,您小心点。王诸葛着急的挥着两只手。 嘘越恒伸出手指,放在嘴边,随手将装着山匪的布袋丢进县衙花园里。 他扒着县衙的墙,王诸葛王烧火在下面递麻袋,他往县衙里扔,没一会十几个麻袋落成小山。 越恒拽着王诸葛把他拎进县衙,王烧火因白天被越恒敲断腿,在县衙外望风。 少侠好力气! 王诸葛抹抹头上汗,气喘吁吁道。他抬头,看了眼高挑蜂腰,俊美不凡的男人,心里赞叹,必是江湖名门,才能养出如此风姿如此伟岸的美男儿! 可惜山匪没一个比得上他身高,只能委屈越少侠了! 越恒揪下肩膀上的线头,他一身短打,袖子因太紧被他扯下来,露出两只修长紧实的手臂,他动作一大,这马甲就往上走,毫不遮掩他腹上肌肉。 王诸葛羡慕地扫过他的身体,暗恨自己怎么没有女儿! 有些奇怪。越恒微微皱眉,扫过周围,好静。 周遭空空荡荡,草木横生,远处黑暗阴森,伸手不见五指不像县衙,倒像鬼窝。 越恒竖起耳朵,听到远处传来微弱几乎不可闻的乐声。 王诸葛虽此时心中只有妻子,却也知急不得恐误事,他压下心中烦躁,低声道:少侠,接下来如何是好? 越恒撑着腰,踢开脚下碍事的麻袋,想了想,说:我把这些王八蛋找个地方放一下,你先藏起来,还是去找你夫人? 王诸葛吸了口气,看了眼越恒年轻的脸,有些忧虑,要是被人发现如何是好。 越恒骄傲一笑,发现就发现,你只管喊我! 王诸葛: 虽然大侠很是自信,但是他不自信啊!但是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现在不上什么时候上! 王诸葛一步三回头走进黑暗中,县衙后院是县太爷家眷住处,他之前特意打听过,夫人跟其他被抢来的女子都关在偏房内。 越恒蹲下身,拽下酒葫芦随手在麻袋上敲来敲去,让我想想,把你们丢哪里去 与此同时,县衙前院。 灯火通明,好似全县衙的烛光都插在这一方天地。明镜高悬几个大字下摆着三张八仙桌,桌上人推杯换盏,穿着清凉貌美如花的女子端着酒壶,小心翼翼地给主桌上的人倒酒。 哭丧着脸干什么,倒霉玩意。县太爷的夫人长着一张马脸,两只眼睛左边刻尖酸右边写刻薄,恨不得眼里能射出箭,把面前娇嫩的面容一个个戳烂。 她扬起手,只听啪一声,那女子脸上留下五个红彤彤指印。 大堂内陡然一静。房梁上揭瓦片的越恒定住不动。 噔。县太爷身边那人放下酒杯,皱起眉,这是干什么? 这白鹿县县太爷明明是朝廷命官,怎么家中规矩还没有底下小门小户来的规矩,这县太爷夫人竞像不讲道理的母夜叉。 县太爷闻言,心一抖,连忙赔笑,让您受惊了。 他扭过头脸一沉,指着自己的夫人骂道:平日我真是给你脸了,跑到贵人面前耀武扬威,还不赶紧滚下去,别污了贵人的眼! 县太爷夫人脸上横肉一抖,心道我才是给你脸了,本想拍桌而起,忽然想到来者身份,咬着牙咽下气,冷哼一声扭头离开正堂。 见笑,您见笑!县太爷擦擦汗,对贵客道,不知您此番来白鹿县,有何吩咐? 倒是有件事,要跟你打声招呼。那人一抬手,正堂内众人纷纷提高嗓门,盖住他俩说话声。 越恒撅着屁股,耳朵贴在揭开的瓦片处,挑眉。 说啥呢,给我也听听。 县太爷伸过去耳朵,那人张嘴,三日后,白鹿县官道什么东西! 县太爷只觉耳边一凉,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贴着他耳朵挂在肩上,他立马吓得哇哇乱叫。 二人低头,同时看向县太爷肩上。 只见一只全身雪一样白,眼睛血一样红,手指长的蝎子举着两只螯,一动不动的回望。 啊 第18章 白鹿县 啊!!!救命救命!是蝎子! 县太爷叫得花容失色,脸比旁边伺候的女子们还要苍白,好似落在他肩上的不是只有半指长的玉蝎,而是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孽障。 旁边贵客: 他冷下眸,哪里来的白色蝎子? 他抬起头看向屋顶,屋顶空旷,啥都没有。 别叫了。男人拔出匕首,对着县太爷肩膀斩去。 县太爷肩一抖,眼一睁一闭,肩上一凉。再看去,肩上缺了一块布料,蝎子没了影子。 呼县太爷吐出一口气,抬头笑道,好功夫,不愧是 他的话憋在嗓子眼,笑也僵在脸上。 只见玉白的蝎子站在男人匕首上,脚踩银刃,举着螯前后摆动,像是在跳舞? 找死!手持匕首的男人恶狠狠地甩下匕首,但那蝎子的脚仿佛黏在匕首上,任他左晃右甩,蝎子不但不动,还往上爬了两步。 这,这县太爷慌忙躲开。 宴席上的众人纷纷举着武器站起身子,看着他们的老大跟一只蝎子过不去。 男人左劈右晃,使出万般功夫,那蝎子却像长在匕首上一般,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众目睽睽之下,手握匕首的男人脸上顿时燃起一层薄红,又羞又燥。他竟然,竟然连一只蝎子都搞不定! 他大怒道:拿火把来!我要烧死这只该死的蝎子! 原本举着螯跳舞的越姬突然停下舞螯,从匕首跳到桌上,卖力地往外跑。 你还知道怕!给我抓住它,重重有赏! 是,分舵主! 大堂内的其他人连忙举起武器,嘴里呜呀呀大喊,冲着桌子扑来。 县太爷和那男人自动退后一步。 只听砰一声,中间桌子飞到半空,锅碗碟盘飞了一圈,有一只手从屋顶伸下来,随手抓个盘子,接住未动分毫的大猪肘子。 然后嗖消失在瓦片间的空隙中。 啊 砰啪砰砰啪啪duang! 伺候的女孩子们面色惊恐,捂着耳朵躲到一旁,害怕得大叫。 那桌子摔在她们不远处,菜饭汤汁撒了一地,破碎的盘子举着尖朝上,裂口处倒映火光与刀影。 咔嚓咔嚓 越姬迈着附肢,灵活躲避随时落下来的刀,还抽空举着螯前后晃动,看得追杀它的众人勃然大怒。 弄死这只蝎子泡酒! 剁碎它! 喝了酒的人一个比一个上头,耳红脖子粗,恨不得掐死越姬。然而他们想是想,手里刀孩子玩具一般,别说蝎子,蝎毛都碰不到。 废物! 县太爷旁的分舵主怒道。 这 众人举着刀,身上一阵冷汗,分舵主这人心狠手辣,极恨没用的人,若是今天他们抓不到蝎子,明天估计会被喂蝎子! 想到此,众人打了个哆嗦,急中生智,有人喊道:它怕火,拿酒来,我们烧死它! 对对对,烧死它! 蹲在屋顶啃肘子的越恒听到了,伸出脑袋瞧了一眼,解下腰间葫芦。 大厅中央,有人举起一坛酒,对着努力爬门槛的蝎子投掷而去。 酒坛从他手中脱落,飞向半空,只当此时,忽一青影直冲冲飞来,撞上酒坛,那酒坛直溜溜打转,用比之前快了好几倍的速度飞回去,啪一声撞在扔酒坛那人脸上。 砰! 酒坛溅裂,酒水撒了他一身。 啊!我的脸!男人惨叫一声,被陶瓷片刮破的皮肤渗出血水,在被酒水一舔火辣至极! 是谁,出来! 其他人连忙举起武器防备,目光紧紧盯着大门。 不多时,一人从屋顶跃下,弯腰捧起蝎子放在肩上。他抬头,对着众人一笑,油汪汪的嘴轻轻张开。 嗝 他打了个饱嗝。 众人: 好吃,你们白鹿县厨子蛮不错的,会回购。越恒竖起大拇指。 天上乌云被风吹散,清辉洒向大地。男人背月而立,高大的黑影落在狼狈地面。 分,分舵主 众人抬头,看着这个八尺有余,宽肩窄腰,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有些心惊。 敢一个人面对他们一群人,还如此悠然自得,不是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死! 屋内众人让开一条道,他们嘴里的分舵主背着手走出来。分舵主此人面容平凡,眉头紧皱,眼神尖锐。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分舵主抱拳。 越恒嘴上油汪汪不舒服,随手掏出摸出一帕子擦净嘴,左看看右望望没看到能扔垃圾的地方,便握成一团。 他将手背在身后,随便一捏,手帕化为粉末随风散去。 你叫分舵主?越恒眨眨眼,这名字很有意思诶。 放肆,这是我们魔教十六舵渔阳郡分舵舵主!你注意你的态度!人群中有人举起长刀,恨不得戳到越恒鼻尖。 啊,舵主!越恒头上灯泡亮起,他一拍手,恍然大悟,开船打鱼的! 你们打渔的还整个魔教啥的,够洋气吼。越恒笑眯眯道。 放、放肆!你才是打渔的!你们全家都是打渔的!有人气急败坏道。 分舵主举起手,众人声音沉下去,男人冷笑一声,道:在下姓闵名真,善用刀。闵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请问阁下? 他抬起阴狠的眸子,盯向还在嬉皮笑脸的越恒。 越恒摸摸鼻子,那啥,我姓无名,叫之辈,外号老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称呼我一声爸爸。 嘿嘿嘿。 越恒按着后脑勺笑。 大堂内众人顿时气血翻涌,他们纵横江湖多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小辈戏耍,尤其闵真,眼里怒火翻涌,身上仿佛燃起熊熊烈火。 好、好! 好一个找死之辈,那我就成全你!他牙咬得咯吱咯吱想,原本想看在你面皮不错的份上,将你尸体送与施娘娘把玩,但你如此不知好歹,莫怪我今日给城外野狗加餐! 众弟子听令。 在!魔教众人举起长刀,声音惊动后院栖息的鸟。 扶着众无辜女子爬墙的王诸葛身体一抖,惊恐地看向前院。 诛杀此人,不留全尸! 是! 诶诶诶,不是好好说话呢,咋突然就打打杀杀呢?越恒举着手往下按,大家冷静哈,冷静,打打杀杀很不好。 他边说边笑,侧身躲开挥下的长刀,一个侧步滑向旁边。边躲边滚边爬,顺手捡起刚刚扔出去的酒葫芦。 他没有武器,大家砍死他! 有魔教弟子高声大喊。 越恒只躲不出手,顺手揪下酒葫芦,嘴里嘟囔,谁没有武器,太看不起人了吧。 而后他抬起酒葫芦,清亮带着浓郁香气的酒划出弧线落入越恒口中。 啊啊咳咳咳辣嘶好辣! 越恒脸一个爆红,眼一下子朦胧,蒙上一层水雾。他从山沟村带来的酒早已一滴不剩,这壶酒是王诸葛从争霸山庄给他灌的,他以前喝的酒都是老酒鬼精心酿制,哪里这般粗糙,辣的他反胃。 yue 越恒脚下踉跄,往前扑,两个直劈他腰间的刀撞在一起,碰出火花。 越恒腿一扫,在两人大叫倒地时连忙翻滚出去。 那两名偷袭他的魔教弟子砰一声磕在地上。 越恒抱着酒葫芦哈哈大笑,晃晃手,没过年呢,不用给老爹行此大礼,好孩子,起来起来。 找死! 唰 刀光闪烁,闵真跃然其上,成为攻击主战力,他手中长刀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却摸不到越恒衣服边。明明此人脚步踉跄摇晃,仿佛随时要摔在地上,可总能在关键时候躲开他的攻击。 这是什么鬼步法!闵真惊恐,心下有不好预感。 步法?越恒不开心地皱眉,随手丢开酒葫芦,两手端杯,抬起一腿金鸡独立,我越从心练得可是拳法好不好! 分卷(15) 越从心?躲在一旁的王诸葛小声念道,原来少侠叫越从心! 来啊!好几天没练拳了嗝再不练老酒鬼会揍我嘿嘿嘿。 越恒好像醉的不清,嘴里嘟嘟囔囔,金鸡乱颤,将要摔倒时他右拳挥出,只听砰一声,一人撞出去,撞在身后人身上,又带着他不住滑行,两人亢垒在墙上,口吐鲜血。 好好强的内力后面那人捂住肚子,缓缓倒下。 闵真看了眼昏死的手下,又看了眼似乎醉得不清左右晃荡的男人,咬住后槽牙,挥刀而上。 白鹿县外,阴冷的庙宇。 一中年男子坐在篝火前,面色凄惨,双眉紧皱,不时抬眸看向旁边。 稻草中躺着一纤细人影,粉裙不知穿了多久,下摆沾着行路时迸溅的黑泥,和不知名草叶,带钩的种子。 顺着她粉裙向上,越过平坦胸脯,一宽大斗笠盖着他的脖颈以上部位。他好似已陷入沉睡,胸膛缓慢起伏。 中年男子掰断木柴,扔进火堆里,火堆溅起的火花吓得他一抖。 半晌之后,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教主?他小声喊道,教主,您睡了吗? 破庙内万分寂静,只有秋虫肆意鸣叫。野风弄树影,又拨得烂窗吱呀呜咽。 似乎确定粉衣人睡熟,中年男人挑起唇,轻声道:教主,莫怪我狠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您不愿告诉我清月宝藏归处,那我只能找能告知我的人投靠。 他冷笑一声,又将木柴投入火焰内,看金黄的火慢悠悠舔/舐干枯的柴。 我今日留你一命,全看在往日你提拔我的恩情上,下次若叫我看到你,就别怪我心狠。男人站起身,看了眼熟睡的人,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去,向着白鹿县走去。 月儿又往上爬了一根枝头,庙里柴火渐熄。 斗笠下,清冷的美目缓缓张开,一滴晶亮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精致的眼角落下,落入乌黑的发中。 他慢慢坐起身,抬起手指揪下裙角沾染的草叶,那带勾的草的种子过于尖锐,不小心刺破他修长的手指。 嗯他闷哼一声,又有接连不断的液体落在他粉裙上。 男人掐住自己的手指,一边流泪,一边挤出鲜红的血。那斗笠已脱离主人,只一角白纱不甘心的挂在他脸庞发边,带着些许朦胧,衬托着这张毫无瑕疵的面容。 月光微晃,将清辉毫不犹豫洒满粉衣人。秋虫停滞片刻,又接二连三唱响秋曲。 蒙蒙深夜,郁郁浓秋,不过是他眼中一汪倒影。 白鹿县。男人放下手指,那滴血落在他粉裙上,绽开一瓣芙蓉。 他面无表情,从稻草上站起身,俯身。黑色发挡住他的面容,乌云被风赶向月亮,世间影子不甘心的扭曲消失。 破庙中,倒下的横梁的影子仿若鸦羽,长在男人背影中,浓郁的黑暗潮水般涌来,渐渐将他包裹。 他紧抿着唇,将斗笠盖在头上,转身走入更黑暗的世界。 砰! 噗 闵真撑着断刀跪在地上,口中鲜血不要钱往外吐。他原本震惊的眼因惊恐紧缩,他亲眼看着这明明醉得站不稳满嘴胡言乱语的男人,轻轻松松夹住自己袭去的刀,轻轻松松一捏,他的刀竟然就那么断了! 断了! 他自幼习武,曾连挑渔阳郡三派祭刀,后刀成名扬,他转投魔教,用了不到两年功夫坐上分舵主位置!眼看教内动荡,新教主上位,诛杀不从之人,大量高位空闲,只等他办好今日之事升迁!竟然在这小小白鹿县冒出一名不见经传的人轻轻松松几拳锤翻他不说!他自以为傲的长刀还断了! 断了! 噗! 想到此,闵真又气得吐出一口血。 越恒举着酒葫芦,他有些热,眼里红光轻闪,又在他睁眼时隐没。仿若藏在深处的蠢蠢欲动,却因忌惮不得不掩藏身影的巨兽。 还有谁! 越恒豪爽大喊,他扶着腿,看看躺了一地的人,抬眸,眯眼。 大堂内,县太爷呜一声跪在地上,别打我!求您别杀我!我平日只给魔教孝敬,从来没参与过魔教内部的事!我不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呜 县太爷湿了裤/裆,捂着脸哭喊。 啊?越恒似乎像听清楚他说啥,往前走了一步,不料他脚下躺着一人,啪将他绊倒。 嗷呜! 越恒捂着脸躺在地上,嘴里嚎的比县太爷还响,我英俊潇洒风流帅气俊美不凡可爱英俊的脸蛋啊! 正想走过来扶他的王诸葛动作一滞,咽下口水,虽然越少侠您却是担得起这些字但是这些话从您自己嘴里出来,怕是不合适吧? 他有些想笑,却不敢笑,连忙扶起越恒,捡起他的酒葫芦塞在他怀中,越少侠,您的酒葫芦! 越恒还在呜呜嘤嘤,捂着通红的脸抬头,晃晃酒葫芦,醉意朦胧,我的宝贝葫芦咳,喝,再喝一、二、三口就,就不疼了! 越恒傻乎乎笑,拔下葫芦盖,咕咚咕咚咕咚咽下三口酒。 他脸上笑还未落,眼一闭,倒在台阶上呼呼大睡。 杀啊报仇 县衙外,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手里拿着扫帚冲进来,然后茫然看着这满地横尸。 在前面带头地王烧火一眼看到王诸葛,他脸上震惊逐渐被惊喜代替,是少侠,少侠帮我们报仇啦!大家冲进去!把这些欺压我们的恶徒绑起来! 绑起来!绑起来! 群情激愤,被山匪和县太爷联合欺压的白鹿县平民胸怀怒气,恨不得将恶徒肉咬下来! 他们冲进县衙,对着地上众恶/□□打脚踢。 那个不能揍!王诸葛连忙抬手,那是帮我们报仇的越少侠! 啊,竟然是少侠,怪不得如此俊美!还好你喊的快,不然我脚就踹上去了! 县衙外,中年男人目露惊恐,退后两步,他左右看看,连忙躲进夜色中。 县外,粉色人影抬眸,冰冷目光扫过城墙上斑驳的白鹿县三字,冷冷一笑。 第19章 没得吃 县衙大堂乱作一团,气呼呼的县太爷夫人还没坐稳,手中茶杯刚送到嘴边,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喧闹声。 没完了,这群人干嘛呢!她砰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 绿色的茶叶落在伺候的丫鬟麻布裙摆上,吓得小丫鬟只知道低头,动也不敢动。 要不是看在闵真的面上我咽下这口气,要其他人我才懒得忍。她冷笑一声,眼里满是算计,要是这次赚不到大钱,我可要去施娘娘那边好好告她一笔! 她这边暗自打算,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尖叫声,随即一声音越来越近,有人破门而入。 夫人!不好啦,前院出事啦!一小厮跑进来道,他面色焦急,满头大汗,目露惊惶。 白鹿县那群贱民突然闯进县衙闹事,前,前院撑不住了!他惊恐道,夫人,您快去救救县太爷吧! 什么?县太爷夫人心一抖,惊讶道,那可是渔阳郡分舵主,他那么些手下,被一群贱民降住了?怎么可能! 小厮擦擦汗,欲哭无泪,焦急道:小的也不知为何,我刚看到县太爷被他们绑起来,喊打喊杀,我这才来跟您说。夫人,不如我们赶紧去像王庄主求救,叫他带弟兄们下山,砍死这帮不要命的! 屋内伺候的两个丫鬟身子一抖,侧头互相看向对方。 呵,找他有什么用,我弟弟那个熊包,闵真都撑不住,何况他!县太爷夫人一跺脚,当即随手拽下桌布,掏开梳妆台往里装首饰银票,她嘴里道,趁着没被抓,我们赶紧跑!施娘娘现在就在渔阳郡,我们去投奔她!我与她是一门之谊,又有这些年关照在,她不会不管我们。 何况这闵真是她的手下,我们快快去给她报信! 是! 那小厮转头要出门备马。 正在这关键时候,忽听一声悲怆的你们别想走,屋内,满眼恨意的小丫鬟拔下头上木钗,冲过来狠狠扎向小厮后背。 啊 木制的桃花簪不知打磨过多久,尖锐锋利,在丫鬟一腔恨意下穿破小厮血肉,痛得他仰天惨叫。 贱人!我弄死你!县太爷夫人马脸扭曲,背上包袱抽出床下双刀冲向行刺的丫鬟。 你才是贱人! 另一名丫鬟举起凳子,砸向她,转头拉着那名小丫鬟就跑。县太爷夫人作威作福多年,哪里受的这种欺辱,当即提刀追去。 夫人,救我小厮躺在地上呻/吟。 两个小丫鬟在月色下奔逃,马脸女人手提双刀,满面阴狠,犹如阎王殿里爬出的恶鬼。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常年受压迫的小丫鬟哪里是五大三粗的马脸女人对手,眼看三人距离越来越近,丫鬟余光几乎能看到那仿若带血的冷刃,听到马脸女人威胁的笑声,感受到死亡呼唤 啊 前面的丫鬟惊叫一声,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她手里还紧紧拽着同伴,这一倒,带着她一起。 跑,你们还想跑! 马脸女人冷笑走过来,长刀映着她残忍的面容,你们能跑哪去! 乌云又被风吹淡,月光降临世间。 前院,越恒被一群人抬到铺好的软褥上,怀里抱着酒葫芦睡得正香,月光轻轻扫过他沉寂的眉眼。 后院,同样的月光洒在廊下,照亮空明庭院。 两个小丫鬟颤抖得抱在一起,跟马脸女人一起看向地上。 一条挡在走廊上阻碍人脚步的腿。 顺着腿往上,几个人横七竖八,摆出两个半字。 王、八、虫? 十四个人整整齐齐摆成字,虫字还少个点。 前院,越恒抱着酒葫芦喃喃自语,不够蛋不够 弟弟!马脸女人瞪大眼睛,震惊道,谁杀了你! 只是昏过去的王争霸双眼紧闭,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横摆成虫下面那一横。 马脸女人长刀一抖,丫鬟不顾杀,想下去看王争霸,但这时,一长串火把从前院游来,原是打扫干净前院的白鹿县人要来后院擒拿县太爷夫人。 可恶! 马脸女人心一颤,看看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丫鬟,觑眼躺在月下的虫下横,一咬牙,转身冲向马棚。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呵! 越恒一脚踩空,猛然从床上坐起。 他梦到自己到嘴的烤鸭飞走了! 院内看顾他的人连忙冲上来。 越少侠您醒啦! 越大侠高义,白鹿县众人没齿难忘! 一群人堵在越恒脑袋前七嘴八舌叽里呱啦。 越恒抱着酒葫芦,啊?啊!啊~,然后挠头,你们是? 站在前面的是个白发白胡子,比老酒鬼苍老数十倍的老爷子,身材佝偻,面容憔悴。 老爷子握着越恒的手,流出热泪,鄙人姓白,世代居住在白鹿县。亲眼看着好好的白鹿县被恶人搞得民不聊生,若不是您出手相助,白鹿县就完了! 是啊,是啊,感谢您!众人跟着道。 哈、哈、哈越恒挠挠头,被一群人拱卫着架起胳膊。 走,越大侠,请您尝尝我们白鹿县的白鹿宴! 白鹿宴?越恒眼睛一亮。 我们白鹿县以前也算富县,要不是恶徒上任几年横征暴敛,强压民众,山匪月月抢夺金银财粮,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昨日恶徒伏诛,大家开仓放粮,抢回家财,心里高兴,要做白鹿宴感谢您! 越恒一脸喜气,避开他们的手,说到吃的,不用你们,我自个儿走,是不是这边? 越恒闻着味往门外飘。 他身后众人哈哈大笑。 阳光明媚,照在喜气洋洋的白鹿县人身上。 晴空万里,今日是个好天气。 砰、砰! 白鹿县牢外,两名看管犯人的男人倒在地上。 粉衣人戴着斗笠,白纱绕了一圈,拢在他粉裙上,又在面容方向收拢交叠,开口处,露出颈处一小节光滑苍白的皮肤。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欢声笑语。 男人头也不抬,按着斗笠走进牢里。 魔教渔阳郡分舵众人并县太爷极其走狗各个被捆成一团,像蛛网里的猎物,嘴也被严严实实堵死,无法交谈。 县太爷躺在地上,一只老鼠从他脸上爬过,他紧闭双眼,嗓子里嗯嗯嗯不知说的什么,待他哭着张开眼时,却见一片粉色从眼前飘过。 嗯?县太爷眼猛然瞪大,提高嗓子,嗯嗯嗯!嗯嗯嗯嗯! 牢内众人纷纷抬起头,看向来人,讶然。 娇嫩的粉站在灰暗恶臭的牢内。 似苍苍石山中盛开一树桃花,莽莽枯林中长出一粒花苞,滔滔黑海中冒出一朵睡莲。她站在那,格格不入,可怜可爱。 但闵真心里蔓延出无尽恐惧。他的口被堵住,鼻子只能嗅到恶臭,耳朵听了一夜手下哀嚎。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看得无比清楚。 他看到来人袖间的黑红痕迹,他行走江湖多年,知道那是什么,他曾衣服上,全部都是那种痕迹。 他看到来人雪白修长的手指从粉色袖间缓缓抽出黑色匕首,那匕首被拔出的动作干净利落,刀刃暗沉发青,那是浸毒后的样子。 分卷(16) 他看着来人挑开锁链,慢慢走近,看着匕首靠近自己鼻尖,然后上挑,落在自己眼皮上。 咕咚 闵真咽下口水,他瞪直眼,颤抖的动作都不敢放大,他怕他控制不好,那刀刃会划破眼球! 魔教渔阳郡分舵主闵真?清凌凌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 闵真眨了下眼,有汗液顺势落尽他干涩的眼球,刺激的感觉带着成串的泪珠流出。 哼。斗笠下的人冷笑一声,匕首朝下。 噌 布条缓缓落下。 闵真大口呼吸。 是!我是!闵真颤声道,阁下是嗯! 匕首突如其来,又落在他嘴前。 我不问不问闵真连忙抿住嘴。 雪白手指紧紧握着黑色匕首,像终年不化的岩石上落下一层雪。粉衣人一动不动,轻声问:你来白鹿县所谓何事? 闵真面上刚刚露出犹豫,那匕首又往前一片,贴上他的唇,恶臭中,他闻到一股腥气,混在难以形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中。 闵真身上顿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他牙微颤,道:施娘娘派我来,来拦王天机。 施施? 是。 王天机是谁? 小红炉庄庄主的老丈人。 为何拦他? 唰 黑色匕首捅破旁边那人心脏,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见了阎王。 寂静的牢内空气仿佛凝固的粥,裹住众人。 虽然不知斗笠下何人,但闵真知道,他那双尖锐可怕的目光正对着自己。 冷汗沾湿衣服,他声音更加颤抖:听,听说王,王天机身上,有清月,清月宝藏的藏宝图! 粉衣人一动不动,半晌后站直身体,似乎是相信他的回答。 闵真僵直的身体缓缓放松。 最后一问。粉衣人淡声道。 闵真连忙坐直。 你背叛了教主? 闵真猛然抬头,我一直追随魔教,追随十 他话一滞,突然明白过来,你是重霄教主的人? 噌 青色匕首没入闵真胸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粉衣人,临死前喃喃:为,为什么 我明明都告诉你了。 粉衣人抽回匕首,白纱下面容模糊。 叛教者,死。 白鹿县歌舞不停,美味佳肴一盘盘端上桌,捧到恩人面前。 越恒哈哈大笑,顺便挡住他们敬酒的手,喝不得哟,要出事得! 怎么喝不得,喝!喝! 喝! 一墙之隔,粉衣人坐在阴影中,摘下斗笠。 面无表情的脸上泪痕格外明显。 他一脸冷漠,随手丢下染血的匕首,顶着泪珠从怀里掏出帕子,揭开。 坚硬的半个馍上面印着一排清晰的牙印。 风悠悠顺墙飘过,在空气中打个饱嗝,带着饭香菜香以及浓郁的肉香,慷慨大方地送给阴影中的人。 粉衣人身体仿佛变成这半块馒头,坚硬,坚硬,坚硬。 大颗大颗的水滴落在衣服上,跟前夜那片蔷薇花偎依,暖暖饭香中,粉衣人握着半块馍,低头埋在胳膊中。 他委屈极了。 第20章 不给看 白鹿县县老爷被关进牢里,他的爪牙抓的抓跑得跑,众人听说那个常年颐指气使,仗着自己会点功夫横罢县中的县太爷夫人不见时,群情激愤,当下兵分两路,一路人拿着冤状要去州中告官,另一路人几人一组,顺着县衙往外寻去。 不过这些都与越恒无关,他被白鹿县人热情的围在院子里吃白鹿宴。 白鹿宴虽有白鹿二字,但端上的菜肴跟白鹿二字着实毫无关系,只有一道白切鸡沾个同姓。 连吃两顿好吃的,越恒的心情十分愉悦。吃饱喝足后,他抱着酒葫芦靠在花园假山旁,左瞧右望,见四下无人,连忙拔下壶嘴把糙的咽不下去的酒水偷摸倒掉。 这酒难顶,他睡了一晚上到现在打嗝都带那股辣气,他越从心可受不得这个罪! 他揪着葫芦底,拍拍,确定倒干净后才满意地拎起来。越恒抬头,正好瞧见两位少女从假山后的廊内走过。 那两位少女正好看到越恒,脸上露出拘谨笑容。 姑娘,请问可不可以给我一些酒水?越恒捏捏脖子,笑道,如果可以,请再跟我一个水囊和些许干粮,我带着上路。 啊,少侠要走了吗?少女脸上惊讶道。 越恒点点头,我跟朋友走散了,要去寻他。 这样呀。 秋日阳光温暖干燥,照得人上下热乎乎。屋顶上,睡着一只橘猫,屋檐下,越恒蹲在县衙厨房门槛上,嘴里叼着根草,托着下巴看屋内。 站在桌前手持酒提子,小心翼翼往他酒葫芦里灌酒的两位年轻女子面红耳赤,尤其打酒那位,被人盯得手抖,心里浮想联翩。 越恒突然站起来,直直朝她走去。 女子的手更抖,酒提子里的酒水洒出大半。 越恒大步流星,走到她身旁。 女子鼻尖刚嗅到一抹浅淡的酒香,比桌前放着的这坛好闻甚多,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食指中指捏在竹制酒提子下方。 我来吧。越恒对他一笑。 少女心怦怦跳,身后的另一名少女疯狂戳她腰际。 日光透过窗纱,给面前人打上一抹柔光,青年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一双杏眸比秋日阳光还要灿烂,他对谁一笑,心都要化成蜜。 少女掐着指尖,看着身上就像涂着蜂蜜的男人,张张嘴,我,我来就行。 不,我来。越恒以不容拒绝的口气道。 少女觉得自己的衣服快被同伴戳烂了。她回过头,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含羞,又有些激动。 这人什么意思嘛 她们站在越恒身侧,余光看到他举起酒坛子,对着酒葫芦倒下去。 哗啦啦 还有某人自言自语,你们那么打,装到什么时候。 两位少女的笑僵在脸上,眼里划出一抹尴尬,随即变作咬牙切齿。 等越恒快乐地捧着酒葫芦出门后,两位少女冷哼一声。 木头! 不解风情! 这么呆,找得到媳妇吗? 刚刚跳过小腿高门槛的越恒突然立定,抱紧酒葫芦,一手按在门口柱子上。 他忽而皱眉,抬眸。 阿秋! 越恒打了个大喷嚏。 准是师父想我了。越恒肯定道。 山沟村内,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喝酒嗑瓜子吃花生米的老酒鬼:阿嚏阿嚏! 呵,准是那臭小子骂我呢! 白鹿县像解开枷锁重归自由的山中兽,越恒看到街上每人脸上带着快活气,毫不吝啬笑容。 越恒抓紧装满食物的背包,回以笑容,大步跨出城门。 再见啦,白鹿县! 越少侠呢! 王诸葛风一般闯进厨房内。 收拾厨房还未走的两位少女面面相觑,越少侠走了啊?刚刚我们给他装了路上吃的干粮。 还打了一壶酒呢。 走了?不能走,可不能走啊!王诸葛狠狠跺了下脚,出事了!牢里关的那些人,都不知被谁杀害了! 啊! 啊,阿秋! 粉衣人往角落里缩缩,躲开漏雨的地方。沾着灰的斗笠被他挂在发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抬起眸子,再次扫过空空如也的供桌,微微抿嘴。 这是一座土地庙,距离白鹿县五里远,藏在官道旁的密林中,不算破败,但也没有几人供奉,苦了肚中同样空空如也的某人。 他抱着膝盖,侧脸越压在胳膊上,出神地看着窗外风雨。 有只蜘蛛在窗边织网,风哗地吹过来,呼地吹过去,浇下一网雨水,气的蜘蛛丢下自己的网爬到窗内,吐着丝刚织了一半新网,便有不长眼的虫子啪撞进来,成全它一顿晚宴。 ! 连虫子都有饭吃! 盛九月气的发抖,眼眶通红,眼角挂着盈盈泪水,将落未落。 哎呀,怎么突然下雨嘛,真的是! 庙外忽然出现一声长叹,随即是甩水声。 盛九月心一跳,忙抓起斗笠盖在脸上,他按住斗笠那刻,余光看到一只修长的腿长得裤脚卡在小腿一半,踏入山神庙。 草鞋在青砖上按下印子。 盛九月:? 那滴悬在他眼角酝酿许久的泪顺着脸庞滑落,滴在他手心。 盛九月手微抖。 这个男人他见过。 哎哟,有人啊?越恒浑身湿漉漉,瞄了眼往后躲的粉衣少女,耸肩,走到山神面前,双手合十拜拜。 山神爷爷,保佑我赶紧找到老货郎。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然后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盛九月另一边坐下,两人遥遥相对,寂寞无声。 一场秋雨一场寒。 窗外瓢泼大雨,似龙王爷发了大脾气,拿着瓢一瓢一瓢从天上往下泼,冷风顺着庙门,窗户以及其他边边角角幽幽袭来,让本身内力浅薄的人身上爬起一层鸡皮疙瘩。 盛九月把自己缩成一团。 越恒靠在墙上,一腿区起,一腿伸直,眼神亮晶晶,忽而一笑。 盛九月敏感抬头, 越恒捧着下巴,看着窗外幽幽感慨:好雨啊好雨,好雨当时节啊! 盛九月脸上露出些许迷茫。 好雨? 当时节? 屋外枯草枯木跟着狂风一起怒号。 好雨配好菜,我包呢?越恒亮晶晶的眼落在自己鼓鼓囊囊的包裹上,他双手翻飞,很快翻出了酱鸡酱鸭酱猪蹄酱鸡爪酱牛肉腊香肠 哦,还有今早刚做好的肉火烧! 越恒搓搓双手,朗声感慨:这么多好吃的,我该先吃哪个呢! 盛九月:!!! 第21章 对不起 咯吱咯吱 庙里传来好像小动物磨牙的声音。越恒立马抬头。 已经不能称为白色的斗笠瞬间扭到一旁,好像斗笠下的人从刚才就这么一本正经盯着墙壁一样。 那无事发生,大家只是陌生人的样子,越恒还以为庙里回荡的声音是自己肚子里发出来的。 江湖逢迎,日行一善。越恒小声嘟囔,然后抬头,微笑。 美不行,叫美女不庄重。 小姐太俗气。 姑娘太千篇一律! 越恒眼睛亮晶晶,拽着鸡腿,酱鸡脑袋朝下,晃来晃去。 朋友,一起吃个饭? 盛九月掐住手指,目光冷凝,先扫过越恒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好像今日大雨全是因为太阳赶着来他脸上做客一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人甚为可疑。 盛九月眯眼,心下冷笑。人心险恶,如今他孤身一人,需万事小心。 然后他目光向下,落在那只金黄色,看上去香气腾腾,仿佛还冒着热气的烧鸡身上。 咕咚。 他喉咙上下滑动,咽下口水。 咕噜噜。 某人肚子扯着喉咙跟他抗议。 于是盛九月冷下脸,道:固齿。 盛九月: 越恒:? 越恒往前靠了下,面色茫然,啥? 因口中分泌液体太多开口口齿不清的盛九月脸当即爆红,好在他脸上还有斗笠遮面,挡住他羞恼面容。他咬紧后槽牙,眼眶通红。 我说不吃。 不吃 吃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旷的山神庙内回荡,刻意压低的声音末尾非人本意的劈了个岔,话中哭腔更加凸显。 越恒: 盛九月:该死! 山神庙陷入神秘的寂静中。 嘶 山神像下缝隙里传来一声嘹亮的虫叫,快要化为雕像的二人慢慢动作。 虫子:呵,愚蠢的人类。 从越恒衣角里跳出来的越姬舞着六条腿冲向真雕像下。 越姬:好耶,虫子! 盛九月只觉一道白光从眼前飞过,只是他戴着斗笠,并未看清,只以为是窗外闪电,他蓦然回神,扣住袖中匕首。 看着对面男子震惊的脸,盛九月原本蓄在眼中的泪水勃然决堤,啪嗒、啪嗒冲出眼眶,顺着脸庞滴落。 若不是他不是此人对手,今日这人别想活着走出山神庙! 对面,越恒眨眼。 乖乖,他问个话还能把人问哭?越恒摸摸脸,他有那么可怕吗? 越恒活了两辈子,加起来虽然不算多,但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他调动前世今生与女孩打交道前世没有,今生只有山沟村的姐姐们,的经验,合理怀疑,大胆假设。 分卷(17) 他看了眼风雨交加的庙外,扫了眼孤身一人浑身上下仿佛包裹在黑气中的纤细身影。 前几日还看到她父亲带着她被山匪包围,如今只剩她孤身一人,女孩父亲不知所踪。 越恒倒吸一口气,原来如此,她父亲被山匪打伤,然后就剩下她一人,怪不得她如此难过! 他还好意思笑嘻嘻的请有孝在身的人家吃肉! 活该她防备自己! 越恒点点头,连忙把鸡包起来,想了想,又把那些鸡啊腿啊肠的凡是荤食全部放进包袱里紧紧扎好。他犹豫片刻,又抓起堆在墙角的稻草盖在上面。 这样就看不到了吧?越恒心道。 盛九月冷眼看他折腾,见他问了自己一嘴就罢,还紧张兮兮把食物藏起来的样子,拳头一紧。 打不过。 盛九月将头埋进胳膊里。 越恒取出从白鹿县带来的打火石,目光落在门口堆着的柴火上。这山神庙许是不少人落过脚,门口备着柴火,墙角堆着稻草,供来往不能及时赶到城镇投宿的人落脚。 呲 火星落进稻草里,火焰噗一声点燃,越恒抓着半湿不干的木柴往里放。柴火靠近门口,今日风大雨大,淋湿不少。 山神庙里顿时冒出一阵青烟。 风从越恒旁边的窗户吹来,直直对着对面吹去。 越恒心道不好。 咳咳咳!咳咳! 越恒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他慌忙站起身子,往前跨了一步。青烟中,粉色人影冲过来,扶着越恒身边的柱子咳嗽。 对不起,对不起!越恒在山沟村修炼多年的无法无天簌得被风吹散,露出几分愧疚,他抬起手想给人家拍拍后背,又顾忌男女有别。 谁知道这风突然变向,往你那吹啊!越恒俯下身,想看看她好不好。 灰白色面纱半透不透,只映出淡淡粉色,粉色前还挂着不知哪里来的好多水珠。 盛九月不知是被呛得还是气的头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蠢货!沙哑的嗓音听不出男女。 咋还骂人呢。 越恒舔唇,下意识摘下水囊塞进他手中,喝口水,压压惊。 温热的感觉一触即分,盛九月下意识想去摸匕首,却碰到怀里水囊,他寻匕首的动作微顿。 算了,不跟蠢货一般见识。 他摘下水囊封口,微撩起面纱,露出下巴,抬起水囊。 越恒跟着抬脸。 苍白尖尖的下巴无比清瘦,同样发白的唇干的像雨前的草地,却在遇到雨水后露出一抹红润。 越恒舔唇,沉默地看他喝水,然后接过他丢回的水囊。 水囊轻了将近一半。 那什么,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我诚挚地邀请你跟我一起吃晚饭,怎么样?越恒歪了下脑袋,露出干净的笑容。 盛九月不看他,背过身去,冷哼一声。 帷帽尖尖往后撅了几分。 不知为何,越恒突然想到老厨娘家养的那只抓老鼠的大白猫,长毛碧眼,常蹲在厨房屋顶守护小鱼干,肥硕的背影总是带着天下人类皆愚蠢的高傲。 越恒突然福至心灵,头上灯泡叮亮起。他戳戳盛九月的肩。 大胆! 盛九月气呼呼地回头,仰起脑袋。 越恒隔着一层纱与那双黑亮无比的眼睛对视,他弯起嘴角,当我求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 哼。盛九月转身。 吃吧吃吧。 修长好看的手指又戳人家肩膀。 盛九月又转了九十度。 呵! 吃嘛吃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手指戳人家肩膀。 盛九月又又转了九十度。 吃 手指跟话一起落下,越恒嘴里的慢慢吐出吧字。他又戳戳,软乎乎的。 盛九月的脸被戳出个窝窝,关键是那人竟然又戳了两下! 混账! 啪! 盛九月打掉他的手。 越恒皱眉,抓抓脸蛋,偷偷戳了戳自己的脸,没那么软。 不好意思!他喊道。 越恒今晚不知到了多少歉,他面色正经,严肃认真道:真不是故意的! 盛九月扶正自己的帽子,心道这也不知哪门哪派放出来的蠢东西,一身武艺不假,性子怎么如此可恶!不过少年初入江湖,单蠢了些尚且理解,看在他诚恳份上,倒不是不能原谅 实在是你太矮了嘛。 盛九月面无表情,手伸向袖口。 不会原谅的,去死吧。 * 夜深,雨渐停。 山神庙内火苗跳动,火焰落在沉默的二人身上。 越恒给火上烤的馍片翻个面,抬眸,眸光中露出几分小心翼翼。 半个时辰前,同样的地点。 对不起,你不矮,我矮,矮的是我。越恒曲腿,给一动不动的粉衣人说。 哦。 我错了,你别哭。 你还吃吗? 吃! 想到那咬牙切齿的吃字,越恒拍了一下嘴,心道他这张嘴怎么没个把门的! 想到此,他连忙将串着膜片的签子双手捧给抱着手臂的粉衣人,低声嘱咐:小心,烫。 盛九月的余光从稻草下的包袱堆里收回来,看了眼烤得金黄酥脆的膜片,眼里闪过不久前见到的那只同样金黄,却能流油的酱鸡。 盛九月:呵。 越恒抬头,目露不解:怎么了? 无事。 盛九月吐出一口气,抬起面纱,吹开膜片上的热气,放入口中。 片刻后,越恒看看空空荡荡的牛皮纸。 诶?我记得我切了三个馍,我还一口没吃呢。 旁边,悄悄解开裙带的盛九月将挺直的腰缩回些许,然后缩回来吃太多放不下去。 越恒以为自己想错了,随便拿了个馍啃。这馍一个拳头大,女孩能两个馍顶天了,还能吃三个? 肯定是他数错了! 吃完饭,越恒往火堆里添了些柴,两人一人靠西墙,一人靠东墙,铺了些稻草睡觉。 火光照在越恒侧脸,摇摇晃晃,他突然一笑,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越恒,你呢? 对面粉衣人对着墙,许久未动,想是睡着了。 越恒想到她如今孤身一人,内心唏嘘,想着白鹿县人给了他不少盘缠,明天可分给她一半。 他闭上眼,慢慢沉睡。 月上梢头,篝火早已熄灭,东墙下盖着帷帽的人慢慢坐起。 山神庙外一片水光,映着满林清朗。 盛九月眨眼,取出一只檀香,慢慢点燃。他随即捂住口鼻。 檀香肆意,渐渐充满山神庙,又被风带向窗外。 原本自由鸣叫的秋虫陡然哑了嗓子,周遭一片静谧。山神像下,玉白色的蝎子放下螯,呼呼大睡。 盛九月一直等到檀香燃尽起身,虽知迷香效果,他仍放轻脚步,猫一般靠近越恒。 男人身量极高,才有资本说自己矮。盛九月想到此,眼里闪过一丝羞恼,他抽出匕首,低下身子。 沾着剧毒的匕首顺着男人轮廓俊美的脸庞划过,最后落在他紧实的胸脯。 盛九月的手指微微颤抖。 杀了确实可惜,且留你一命蠢东西,以后长长脑子。 他脑海里闪过越恒单纯无害地笑,抿唇,难得我心慈手软,以后切莫轻易信人。 今日,你只当破财免灾。 说罢,盛九月抬起匕首,靠在腰侧,转身走向盖着包袱的稻草旁。只是他未见,身后的越恒脸上闪过几丝痛苦,有红色血丝慢慢在他颈间游走。 盛九月拉开包袱,看着成包的牛皮纸满意一笑,牛皮纸下还压着一荷包碎银子,这些盘缠足够他到下个城镇。 月光柔和,落在他身上,适逢一阵风赶着云遮住半片月,窗下也无水般的清辉。 只是云来得快去得快,月光重回大地,盛九月的笑僵在脸上。 高大的男人的影子被月光清楚地写在地面,覆盖住他全部身子。 盛九月眼神惊恐,想也不想转身,匕首冲出去。 咔、啪。 砰! 盛九月脸上惊恐还未散去,视角陡然旋转,他落在稻草中,背上一阵疼痛,黑发翻飞,遮脸的斗笠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啊 美人清俊精致的眼角覆上一层嫣红,晶莹的泪水成串掉落。 盛九月抬眸,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心跳瞬间停止。 第22章 【倒v开始】我的肉 越恒正在做梦,梦中遮天蔽日的血红巨树撑着巨伞般的亭盖无风自动。粗壮的需要好几个越恒抱手拉手丈量的树干仿佛能撑开天地。巨树枝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树叶血红朱艳,仿若工匠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他正坐在树下,身体陷在虬结树根的凹陷处,满面悠闲,半眯着眼,看着头顶树叶相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树叶们说:咔嚓、咔嚓、咔咔咔 越恒:??? 咔嚓咔嚓咔嚓 好像有什么东西贴着他脸发出声音,越恒猛然睁眼,然后看到一片雪白和高高举起的两只螯。 越姬站在越恒鼻梁上,血红的中眼晶莹剔透,左右三点小而鲜艳的红更像是点缀。此刻它足肢站的高高的,尾巴举得直直的,两只螯一会左右分开,靠近越恒耳边咔嚓咔嚓,一会合拢,举起,咔嚓咔嚓,然后前后左右上下摇摆。 大早上的,这么活泼?越恒的声音些许沙哑,他拽着越姬尾巴把蝎子提溜起来,自己坐起身,有些迷茫,好像发生了一些他此刻想不起来的事情。 我睡了多久?越恒眼神茫然。 越恒将越姬丢进稻草里,看它扑腾着爬出来,轻笑一声,然后这笑在看到空空荡荡的山神庙后微微一顿。 又不见了? 他的记忆停在昨晚睡前,没想到一晚上,那人再次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 越恒内心挫败,心道他睡得这么死? 山神庙内空空荡荡,地上柴火只剩下燃尽后的残渣。周遭一片宁静,只有正对大门的山神像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门外。 咔嚓咔嚓咔嚓。越姬在稻草里疯狂舞动,见越恒不理他,还用螯抓起一根枝枝拍打稻草。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好东西了?越恒问。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越恒环顾四周,倒吸一口气,连忙站起身,飞快跑到稻草边,扒开 那一瞬间,越恒脸上的表情在不敢置信、不是吧这也可以、人心隔肚皮、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上面疯狂变幻,最后化为悲怆。 我的肉 男人的喊声震下房梁上的尘,惊起庙外乌鸦。 啊啊啊 密林内,一群人面露防备,抬起头看向天空。几只乌鸦扑棱棱从枝头飞过。 老大,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一人道。 我也是,好像有人鬼叫?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拽起刀柄一人给他们一下,冷笑:大白天,哪来的鬼!别胡扯! 青天白日,他们一群人浑身包裹在黑衣中,脸也用黑布围住,仿佛不能见人。他们或是躲在灌木中,或是藏在大树阴影中,好似等待什么。 紧要关头莫多事,再有一会儿,王天机的车队便从这里经过。抓住王天机,大家去施娘娘面前请功喝酒,往上走走。抓不住王天机,大家提着脑袋给施娘娘做下酒菜,十八层地狱再相见! 怎么选,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大哥! 想到施娘娘对待办事不利手下的手段,众人吓得冷颤,顿时忘记刚刚听到的声音,敛声屏气,严阵以待。 五米之外的官道,前无人后无车,被两块林子紧紧包裹,夹在中央。再往前,林内,山神庙中,越恒侧身躺在稻草堆里,盖着脸,生无可恋。 恩将仇报、恩断义绝、恩甚怨生、恩、恩怨分明越恒嘴里嘟囔着,恩爱夫妻、恩恩爱爱等等? 我再说什么鬼东西。他恶狠狠地拍了下地面。 在旁边安静趴着的越姬吓了一跳,抬起螯看看越恒,退后两步。 越姬:某人今天奇奇怪怪。 越恒闭上嘴巴,一脸乏味,山神庙安静下来,中央的山神像慈眉善目,安静而坐。 越恒放下手,垂着眼睫,打了个滚,把自己埋进稻草中。越姬爬过来,冰冰凉的身体蹭蹭他侧脸,越恒回蹭,眼角偶然瞄到一发光的东西。 嗯,什么东西? 他抓起越姬放在脑袋上,毛虫一般拱起腰往前爬,爬到稻草边边,捡起反着微光的利器。 越恒皱眉。 他指尖夹着一截断开的匕首刀片,利刃上一片青黑,好像在什么奇怪东西中浸泡许久,刀口处一道深深血槽,里面残留淡淡黑色液体凝固的痕迹。 越恒眉毛皱得更紧,这里怎么会有断裂的匕首? 他抬头,扫过四周。周围一片寂静,没有打斗痕迹。他又转头,盯向匕首,匕首断裂处,有一道破碎的花纹,一横一竖,右边的横末尾,斜斜往下又是一道竖。 分卷(18) 可惜花纹只有上半部分,看不出字迹。 越恒瞳孔紧缩,一阵剧痛突然从丹田爆发,他闷哼一声,按住脑袋。 嘶 他眼里闪过混乱的画面,黑夜、稻草、月光、和仿佛浸在水中嫣红的眼睛。 越恒手一松,断裂的匕首啪落在地上,惊醒他的神志。越恒闷哼一声,丹田内被压制住的内力卷土重来,他吐出一口气,闭眼打坐,竭力将咆哮着要毁天灭地的内力重新压制回丹田。 官道上远远驶来三辆马车,马车前后各跟着六个手持武器的护院,看上去颇为气派。 三辆马车中,中间那辆大而豪华,四角挂着银铃铛,随着马车前行叮叮作响。车窗车门的帘子是江南锦绣,用金线银线织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鹦鹉? 还是一只白毛金顶的玄凤鹦鹉。 最前方马车钻出一人,瞧了眼前方被密林夹住的官道,他想了想,从马车内掏出一把旗子,插在马车顶上。 绿底旌旗上印着一红色小巧茶炉,模样有点像紫砂壶,茶壶标志下,绣着一个偌大地王字。 这是小红炉山庄的标志、小红炉山庄出行,烦请道上诸位避让。 小红炉山庄成立二十多年,近些年来频频参与武林大事,声名鹊起,那势头,倒是有几分武林百年世家红炉山庄气势。 虽然小红炉山庄庄主时刻声称小红炉山庄与红炉山庄毫无瓜葛,红炉山庄也从不给小红炉山庄眼神,但提起小红炉庄,外人免不了想到红炉庄,而且两个庄主都姓王,不知这两个庄子到底什么关系。 不管外人如何想,小红炉山庄庄主倒是觉得自己越发威风,他出名后接连娶了三位妾室,其中一名便是王天机的干女儿。 王天机的名字听上去有几分神秘,他的来历着实有些莫测,传闻他曾在清月宝藏的主人身边做过两年杂役,后来清月宝藏主人失踪,清月宝藏随之消失在世间。 武林盛传,得清月宝藏,武功大成,统一武林指日可待。 谁还没有个江湖第一的梦想,小红炉庄庄主在梦里想来想去,叹了口气。王天机怎么就疯了呢? 这王天机应是世间众人皆知清月宝藏有关系的人,奈何他是个疯子,不然也不会被小红炉山庄接了去,给他们庄主做了岳丈。 小红炉庄主试探多年,又接连请了无数名医,还有为了清月宝藏名头来的神医鬼医仙医不神不鬼不仙医,一趟趟。 多年之后,小红炉庄主终于明白了,他跟清风宝藏无缘,王天机这辈子好不了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不愿看到这糟心玩意,扭头叫人把他送回老家去。 这辆车队,便是小红炉庄护送王天机的车队。车队阵仗不小,看上去挺上心,小红炉庄主打着把王天机送走的念头,就是想叫江湖皆知,王天机不在我这了,你们别来! 插旗的男子是小红炉庄的管家,他掀起马车帘子,看向窗边的人,那护院机灵的靠过脑袋。 王大爷睡着了?管家问。 护院朝后扭了下头看了眼,回头道:王大爷玩鸟呢。管家: 好好说话! 护院挠挠头,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对,他想了想,道:王大爷跟鸟玩呢。 管家: 王大爷在遛鸟?王大爷的鸟又大又结实!王大爷的鸟 闭嘴!管家怒喝一声,摔下帘子,什么玩意! 他坐在马车上拍了下桌子。护院一脸不解,他说错啥了?王大爷就是喜欢玩鸟啊! 那鹦鹉听说是庄主跋山涉水给王大爷找来的,王大爷见之欢喜,日夜不离,原本糊涂的脑子都清醒几分,天天抱着不撒手,喜得庄主还以为王大爷要好了呢。 那一年,小红炉庄鹦鹉贵,小红炉庄人出行无论晴阴必得打伞,以免被浇肥。 中央马车内,王天机坐在凳子上,他上了年纪,瘦小的身材佝偻着,眼神浑浊,目光呆呆地,看着架子上翘着脚跳舞唱歌的玄凤。 嘚、嘚、嘚、嘚玄凤脑袋一点一点,熟练地给自己打拍子,脑袋上金黄色那抹金黄长毛晃来晃去。 王天机突然一笑,拍手,好看,真好看,真是我的小乖乖!他捡起桌上瓜子喂给玄凤。 玄凤开心地接过瓜子,准备剥壳。 密林内,埋伏在周围的黑衣人看着小红炉山庄的车队慢慢驶进视野。 为首的男人举刀:上! 不好了,有人劫车! 车队大乱,众人惊慌声混在一起,马匹嘶鸣,车内玄凤慌张的张开翅膀。 救命、救命、嘚嘚、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嘚嘚我的王大爷你就告诉我吧不行不行庄主讨厌你好坏~嘚嘚、我的小乖乖快到庄主怀里来嘚嘚~ 玄凤鹦鹉吓得毛炸起,一挥翅膀冲出窗外。 王天机瞪大眼:我的鸟!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我的肉!不对!我的银子!!! 王天机:我的鸟!! 越恒and王天机:qaq呜呜呜 六点还有一更。感谢在2021061601:22:23~2021061613:2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抖抖更新10瓶;苏槐澈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新朋友 马车外,黑衣人和小红炉庄的人斗在一起,白色鹦鹉飞过,吓得其中一人差点没握住刀。 我去什么东西!他大喊一声,不料被人一刀砍在手臂上,啊竟敢偷袭我! 官道大乱,尘土飞扬,交战在一起的众人没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头颤悠悠爬下马车,摸进灌木丛中。 鸟呢,我的鸟呢?他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摸索着往林中寻去。 那边黑衣人和小红炉山庄的人还热火朝天地混斗在一起。 交出王天机,饶你们不死!黑衣人威胁大喊。 呸!你想都别想!护院吐了口唾沫,举起武器,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很好。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握紧手中武器,哼。 哼,大家别丢了我们小红炉山庄的威风!管家站在马车上大喊,然后跳下马车,对聚集过来的护院低声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趁机跑!万般皆是命,我命最重要啊! 护院惊诧,管家,这 管家给了他一坚定眼神,王大爷太老了,他们能问出什么? 只有年轻还朝气蓬勃的他们才是小红炉山庄的明天!管家摸着脸上菊/花一般的褶子说。 是,我们懂了,管家。 冲啊 两方人马相冲,人数较多的黑色那波很快将身上印着茶炉标志的小红炉山庄冲散,天边长鹰飞过 山神庙内,越恒缓缓吐出一口气,张开眼睛。他眼里漫出一层淡淡血雾,很快消失不见。 得抓紧找到老货郎,问问他这半粒药的内力怎么消除。越恒烦恼道,而后叹了口气。 回归现实,他盘腿坐在稻草堆里,长臂撑着膝盖,修长的手托着下巴,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影子似一把扇子,落在他脸颊两侧,越恒抿唇,另一只手轻轻敲打腿部,似在盘算什么。 越姬盘成一团,蹲在青砖上,红豆般的眼一动不动看着他。 雨后,清凉的风从门外拂来,带着丝丝入骨的凉,好在越恒不觉得冷,倒是无所谓。只是这风凑到越恒嘴边,忽然听到清清朗朗的男声低低道:好饿,我又没饭吃了。 垂着眼面容俊美胜于万丈青山的男人一脸淡漠,他说:呜呜呜。 吱风吓得打了个歪,砰撞在供桌上,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地缝里打滚,真实的吹出个呜呜呜来。 不过很快这呜呜呜又被不知哪里来的扑棱棱盖住。 嘚嘚嘚开门啊宝贝让我进去嘚嘚嘚你真可爱嘚嘚嘚恭喜发财嘚嘚嘚 窗户上,一个大白影子疯狂的扑腾翅膀,有股不把窗户扑腾开不罢休的气势。 风被盖住声音,气呼呼地刮走。 越恒抬起眼,目光里露出惊奇。 哇,鹦鹉! 哪里来的,野生的?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窗户边,然而比他更快的是越姬。玉白的蝎子举着螯迈着附肢唰唰唰爬上窗户,灵敏地夹住掉下来的一根白羽毛,红豆般的眼睛亮晶晶。 越恒低头,一脸微妙。越姬螯夹着羽毛,很努力地往背甲上戳,然而它身上莹白光滑,哪里插得住羽毛。 然而越姬不信邪,更努力地往身上戳,羽毛碰在背甲上,发出轻轻地哒哒哒声。 嘚嘚嘚今天吃了什么嘚嘚嘚宝贝你好白嘚嘚嘚 哒哒哒、哒哒哒 越恒: 他猛然出手,一手逮住小臂长的鹦鹉,将它拽进屋里;一手拽下越姬螯里的羽毛。 不许叫。越恒对鹦鹉说。 别戳了,等找到浆糊给你粘身上。越恒对越姬说。 越姬在窗台上转了一圈,两只螯聚在头顶疯狂舞动,看上去很是开心,它给越恒跳完一支舞,啪嗒啪嗒迈着腿爬到窗外,不一会夹着地上掉落的羽毛跑回来,放到越恒脚底下,让他收起来。 有几根羽毛被风吹远了,它还要啪嗒啪嗒追回来。 越恒从衣服上找根线头,扯出一长串线,系在鹦鹉脚上,松开手。 嘚嘚嘚、嘚嘚嘚。鹦鹉张开翅膀,挥了两下,而后跳到越恒肩上,柔软的脸在越恒脸上蹭了蹭,又用喙轻轻啄啄他的脸,一副好喜欢你亲亲谢谢你的样子。 咔! 越恒脚下,堆成小山的羽毛旁,越姬一螯一根羽毛,红豆眼里满满的震惊,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比它大跟它一样白,脸上还红红得仿佛抹了胭脂的大鸟对着越恒蹭来蹭去。 咔咔咔咔咔!卡卡卡卡卡! 越姬气得冲进好不容易堆好的羽毛里,两只螯疯狂舞动,越恒脚边下起羽毛雨。它举起两只螯,气势汹汹地往上爬,一副我绝对不要放过你的样子! 越恒连忙拦住它,两指捏着它的身体,说:你刚刚不是还想要人家羽毛,这会就生气了? 玄凤鹦鹉站在越恒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嘴里嘚嘚嘚讨厌嘚嘚嘚人家不喜欢这样子嘛嘚嘚嘚。 越恒转过头,一言难尽,这鹦鹉跟谁学的? 越姬举着两只螯,看着上下摆动好像跳舞的鹦鹉,突然也跟着前后摇晃,并且晃得更快更有节奏。 越姬:呵,难道只有你会跳舞? 玄凤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蝎子,点头的节奏不由被打乱,嘴里嘚嘚嘚也奇奇怪怪起来。 嘚嘚嘚嘚、嘚嘚。 玄凤鹦鹉小小的眼睛里冒出大大的问号。 越姬重重地晃了下螯,一副我胜利的样子,爬上越恒的手,又顺着他的手臂爬到肩膀上,占据越恒另一边,同时还蠢蠢欲动,红豆眼睛盯着旁边。 越恒低头,小声道:你别蛰这鹦鹉,它看上去不便宜,我们身上没银子,等到了下个地方,没准能卖了它赚点钱。 玄凤鹦鹉小小的眼睛里还是大大的问号。 越姬晃悠的螯放下了,缩在越恒肩上,一副我很乖的样子。 越恒说要卖掉鹦鹉,自然是哄越姬,这鹦鹉长得好看,一嘴马蚤话,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养过,但鉴于越姬对禽类天生的恐惧和来一个杀一个的报复心,他只能先如此安慰越姬,免得它一尾巴下去,到时候鹦鹉主人寻来,又是一件伤心事,他也难辞其咎。 想到此,越恒一肩一个小朋友,蹲到山神庙门口,等人来寻。 他手指点点玄凤的脑袋,问:你家在那边?你识不识路? 玄凤鹦鹉脑袋往左转转,往右转转,倒是可爱,叫越恒突然想到昨晚一翘一翘得斗笠尖尖。 想到此,越恒嘴角一僵,又想到了自己被洗劫一空的包袱。 嘚嘚嘚、恭喜发财、嘚嘚嘚、金玉满堂嘚嘚嘚。玄凤鹦鹉扯着嗓子说。 越恒:借你吉言。 他托着下巴,看到山神庙墙边有个水缸,便走过接了捧水洗脸,他刚收拾利索,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沙哑的声音。 小宝我的小宝你在哪?我的小宝呜呜呜呜。 越恒连忙抬起头。 林子里钻出一瘦小的老头,他一头花白发,两只眼瞪得溜圆,手里拿着根棍子,敲着两边草丛喊道:我的小宝,啧啧啧小宝! 越恒看看肩上一言不发安静站着的玄凤鹦鹉玄凤鹦鹉蹭蹭他,又看看左右张望找小宝的老头。 他试探的对鹦鹉喊:小宝? 玄凤鹦鹉顿时张开翅膀,开心叫道:嘚嘚嘚我的小宝贝,我的心肝嘚嘚嘚! 越恒: 行,破案了,这是叛逆鹦鹉在线离家出走。 我的小宝啊,你在哪啊呜呜呜王天机哭出鼻涕泡,靠在树上一脸悲伤,锤着胸仰天长叹,没了你,以后孤单的夜晚我如何度过! 越恒一脸微妙,不是吧?这大爷玩这么野? 玄凤鹦鹉小宝本宝嘚嘚两声,嘚嘚嘚本庄主威不威风嘚嘚嘚。 哦豁,还是个庄主。越恒又扫了眼王天机。 小宝!我听到小宝的声音了!王天机瞬间活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猛然抬头,看到他心爱的小宝正蹲在陌生男人肩上。 分卷(19) 我的小宝!王天机冲着越恒跑过去。 越恒看着越来越近的鼻涕泡,连忙抬手:停! 您先洗个脸! 洗完脸的王天机抱着他心爱的小宝和越恒一左一右坐在山神庙前。 越恒托着下巴,问:大爷,您这鹦鹉还挺好看啊。 王天机:小宝,我的小宝。 越恒: 他心微微提起,看了眼埋着头抱着鸟的王天机,试探道:大爷,您叫啥,住哪啊,我送您回去? 小宝,我的小宝,可把你找回来了小宝! 完了。 越恒倒吸一口气,这前脚没了盘缠,后脚捡到个老爷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自己都养不起呢。 熟料他刚撂下自己贫穷发言,王天机脑袋一震,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清亮又飞快隐没,他抱着鸟站起身,摆开架势,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首。青史几行名姓,北茫无数荒丘,前人撒种后人收,无非是龙争虎斗! 好!越恒疯狂拍手,笑道:老爷子是说书的?有本事,饿不着。 错!王天机拍拍胸前的衣领,眼神半清明半混沌,我乃王天机,天机老人,掐字算命,童叟无欺! 越恒:? 年轻人,我瞧你红鸾星动,怕是桃花盛开,你要珍惜哦。 越恒:??? 王天机随口胡言完,扭头又看到自己的宝贝鸟,眼一下子眯起,小宝,我的小宝,我的心肝肝! 越恒: 胡说的,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我的宝贝们,我的心肝们!大家下午好! 开启卖艺之旅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首。青史几行名姓,北茫无数荒丘,前人撒种后人收,无非是龙争虎斗。by:百度说书开场白(定场诗)。 感谢在2021061613:26:41~2021061617:5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幸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坐车车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无辜少男前遭洗劫,后又被一老一少碰瓷,世间惨状,莫过于此。 唉。越恒叹了口气。 唉。王天机抱着他的宝贝鹦鹉叹气。 越恒托着下巴,垂着眼,忧伤道:你叹什么气? 王天机一手抓着往越恒那边扑腾的鹦鹉,一手抚摸鹦鹉的羽毛,满脸褶子皱在一起。 王有湖,给你爹上菜! 越恒便知,这老头是饿了,这个王有湖的也不知是他的什么人。可是这天苍苍地皇皇,风呼呼树唰唰,前无人烟后无人家,去哪里找饭吃? 唉!越恒一脸深沉,又叹了口气,老人家,咱顺着官道往前走,看看能不能要点饭吃。 越恒出山沟村尚且半月,未在江湖显露头角,反而逐渐向丐帮弟子靠拢。 王天机听到了,浑浊的眼一瞪,手里木枝作的拐杖敲地噔噔响,如何使得! 他抬起手,掐指一算,往东北走,后生,你有财运于东北! 越恒托着下巴,闻言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看了眼这老头,只见他虽身材矮小佝偻,但衣衫华丽,拇指上还带着大圈金戒指 越恒眼前一亮。 你说得对!他站起身,兴冲冲走进土地庙,捡了块长木板,解下梁上挂着的掉了色的布条,取下墙上麻绳。 王天机见他兴冲冲的样子,目光渐渐迷瞪,靠着柱子眯了会,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小宝嘚嘚嘚声中张开眼。 这这这他面前是个没有盖的箱子。越恒用板子围起一圈,下面还钉着底,王天机现在就蹲在这木箱里。 这人为了好看,还把掉了色的布条在木箱上挂了一圈,用泥巴和水在木箱上写了几个字。 老王号,旁边还有一个黏着泥巴蛋的笑脸。 王天机的表情几秒空白。 越恒将麻绳往肩上一甩,哈哈大笑,老爷子,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去镇上,把你身上的衣服首饰当了做路费? 您都这么打算了,我还能让您好心白费?这就是我给您做的马车,您就把我当马,我给您安安全全送到东北方的镇上去! 不不不王天机慌忙摆手。 您不用解释,千言万语都在酒里!越恒转过头,一副你不用多说了的表情,随手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 哈,辣!他脸上微红,伸手拽住长手将麻绳在掌中转了一圈,木箱往前拉了半寸,发出吱呀声。 王天机跟着往前磕了一下,吓得抓住两边把手越恒竟然还在木板上做了两根把手! 王天机眼清明大半,满是惊恐。 我我我你你你 走喽 越恒长腿往前迈,张开嘴大笑,冲啊 不!不!不!啊 蓝天之下,密林之中。 黑色影子旋风般扫过绿林,劈风斩浪,灌木纷纷后退,草叶藤蔓噼里啪啦打在木箱上,木箱转眼染上绿色,只剩下淡淡的泥巴印匕土口和一个、。 越恒脚下生风,宛若疾风过境,林中百兽纷纷避让。 林中传来人猿声,惊得天上苍鹰驻足观望。 啊啊啊啊啊咳咳咳。 王天机头晕眼花,坐在木箱里被越恒一把甩到官道上。 我,我的骨头架要,要倒喽。王天机头发齐刷刷后仰,上面夹着草叶,绿意盎然。 他面色通红,半是惊吓半是惊恐地看着停下歇脚的越恒,颤抖的手按住木板,劝道:咱,慢慢走,慢慢走 越恒咽下一口酒,五官皱成一团,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慢不得。 啊? 他晃晃酒葫芦,脸腾的变红,眼角似乎因为酒气也染上半分红色。越恒高大的身体站在缩成一团的王天机前,挑起一抹笑。 慢,赶不上晚饭。 此时他明明还是那个人,不知为何竟让王天机莫名害怕,他紧张得搂紧小宝,缩在木箱底瑟瑟发抖。 坐好了,东北方是吧?越恒看了眼酒葫芦,挑眉,对了,再喝一口就是两口,两口两口没事,不伤友军。 他肩上越姬手中螯咔咔抖了两下,夹着尾巴溜进他怀里。 王天机觉得不对,抬手:不是两 咕咚。越恒咽下第三口酒。 轰 巨兽破栏,海啸奔腾,遮天蔽日的血树遮蔽天空。越恒眼前顿时一片血红,他脚下踉跄,头晕目眩,不忘拽住手里麻绳。 东、北! 走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望无际官道上,冲来一黑影,他身后挂着悬空的木箱,好像在半空中飞。 偶有路边人见之无不大惊失色,道之奇哉甚异,竟是大白天有鬼车出行! 木箱里,王天机四脚朝天,抵着箱子肆角,在惊吓中醒了魂,耳边风呼呼呼,四边木板嘎吱嘎吱好似下一秒就要五马分尸不复相见。 鹦鹉小宝缩在他怀里发抖,嘴里嘚嘚嘚不行了庄主人家不行了嘚嘚嘚要了命了嘚嘚嘚。 蓝天化成影在他眼里一闪而过,王天机心道今日怕不是死在这里,眼角泪水簌簌落下,前方那人还在哈哈大笑,好不快活。 到了东北我就有钱了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啊啊啊这是西南啊呜呜呜是西南!! 西南方向密林旁,与黑衣人交战逃脱的小红炉庄众人躲在马车后包扎伤口。 一护院小声问管家:如今王大爷不知所踪,回去后如何跟庄主交代? 老管家摸摸胡子,问:王大爷可落在敌手? 不知! 我等与敌寇交手损失可重? 护院看了眼少了大半的弟兄,忧伤叹气:死伤惨重! 呵,有敌寇欲劫持王大爷,我等舍身保护大爷,不料敌寇人多势众,我等与其交缠甚久不敌,王大爷在此期间不知所踪难不成是我等编造的吗?老管家一甩袖子,冷声道,庄主向来宅心仁厚,见我等如此凄惨,安抚还来不及,如何会迁怒于我等? 是,管家您跟在庄主身边久了,比我们了解庄主。护院一颗心落在肚子里,又有些犹豫,但是这群黑衣人,究竟是哪里来的? 哼,定是冲着王天机来的!说起王天机,江湖谁人不知他跟清月宝藏的关系,而江湖上对清月宝藏虎视眈眈的老管家一眯眼,魔教! 定是魔教那群丧尽天良的家伙!老管家恍然大悟,一拍护院的肩膀,若是江湖上众人得知我们为了保护清月宝藏的消息跟魔教厮杀难解难分,那我们小红炉庄的威名岂不是再上一层楼! 啊?护院眼神茫然。 老管家将活着的人揪过来,说:我与你们分说,回了山庄,你等且按照我的 啊啊啊 官道上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尖叫声,又飞速远离。 老管家张大的嘴合上,张开,合上,张开,半晌吐出落在嘴里的树叶,讶然:刚刚那声音是不是很是熟悉? 护院眨眨眼,刚刚是不是有黑影从路上飞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身上一阵恶寒。 啊啊啊王天机扯着嗓子喊。 嗷嗷嗷~~越恒跟着叫唤。 你,你这后生!王天机翻着白眼,整个人贴在后板上,只听咔一声,木板碎成两段,啪撞进路旁树干中,真入木三分。 王天机:! 王天机吓得灵魂出窍,伸出干枯地手掐来算去,嘴里恶狠狠道:我到要看你来西南有什么好好事? 王天机被风吹得狰狞的脸上露出奇怪表情,整张脸越发奇怪。 怎会如此!他脸涨红,忽然发觉耳边呼呼地风早已停下,然后 砰! 木箱坠地,王天机尖叫着在半空中跟他的宝贝鸟一起扑腾。 越恒歪歪脑袋,血红的眼隐隐看到一张丑陋的脸,嫌弃的松手。 王天机五体投地,落在草堆里,吓得嗷了声。 你,你这后你的眼?王天机手微颤,目光怔然,紧紧盯着越恒。 你的眼?王天机忽然收回手,抱着鹦鹉的手一松,被困了大半天的鹦鹉扑腾着翅膀落在越恒肩上。 越恒皱眉,拽住鹦鹉的肩膀拎在眼前,他血红色地眼紧紧盯着手臂长,养得皮毛光亮的鹦鹉吓得白毛炸起。 越恒舔舔嘴唇。 饿。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天机:啊啊啊啊傻子都被吓聪明了!!! 还有几章但是不用等,估计是十二,三点发(狗头) 第25章 买鸟吗 猩红的眼像滚烫的岩浆,浓郁炙热,带着蓬勃不可压抑的气势在他眼底奔腾翻滚,叫嚣着要冲出牢笼,吞没一切。 越恒张开嘴,舌尖舔舐牙齿,目光再次扫过鹦鹉。他那双明亮盛满夏夜星星的杏眸此刻被另一种光芒替代,这光芒宛若无尽深夜中奔腾的火焰。 鹦鹉小宝鹌鹑般一动不动,生怕火星子溅出来把它毛燎着,来个红烧鹦鹉。 王天机被颠得头昏脑花,蹲在草里,看着自己的小宝贝,小心肝被越恒提溜着,用打量食材的目光瞅着,他心中一痛,悲从中来,张开嘴就哭。 我的小心肝呜呜呜可吃不得呜呜呜,你要吃就吃我吧!他锤着胸口说。 越恒微微皱眉,眼里浮现一层疑惑,吃不得? 他重复着,看看鹦鹉又看看嚎啕大哭地王天机。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心肝小宝贝呜呜呜。王天机泪汪汪的眼睛企盼地看着越恒。 越恒眉头顿时紧皱,松开指尖,小白连忙飞进王天机怀里。 吃不得。越恒喃喃道。他眨眨眼,按住额头。 嘶庙,庙呢? 他低声道,脑海里闪过硕大的月亮,以及月下稻草中哭泣的一双眼睛,那眼睛好生漂亮,像清晨百花园中绽放的柔嫩花蕊上的露水;像深山古泉中浸了百年玉石中央的一点清光;像万里枫红千亩碧滔折射出的一抹日光;像千丈高山百里雪原最高处那一朵晶莹的雪花。 那眼底的水光闪烁,让越恒见之欣喜,忍不住松开钳制的手,于是那被他双指夹断的匕首落在地上。 对了,匕首。 越恒拍拍身上,从腰带中摸出断了一半的匕首。刹那,他眼底迸发出无限喜悦。 粉色。粉衣人的匕首。 给我了。 王天机哆哆嗦嗦,看着越恒垂着头,嘴角挑起,像似在笑。 分卷(20) 愈发可怕。 唰! 天上一阵黑影闪过,越恒连忙将匕首收进腰带里。 地上的人纷纷抬头,原是一只雄鹰在天上盘旋,偶尔发出嘹亮鹰唳。 哪,哪来的鹰?王天机哆嗦得更厉害,差点把自己刚取出来的脑子哆嗦走。 越恒眼里红光更甚,有淡淡红线顺着他的脖颈往脸上爬,他舔着嘴角,看着盘旋不去的鹰。 饿。他随手拽下一根树枝,眯起眼,抬手。 嗖 断口树枝利箭一般直冲云霄,穿破耸翠直击长空,那箭尖带着蓬勃内力,砰一声刺破鹰翅,只听嗷一声惨叫,苍鹰从天空坠落,半只翅膀挣扎保持平衡,却被跳起的越恒一掌掐住脑袋。 吃。越恒拎着鹰对王天机说。 王天机倒吸一口气,捂住怦怦跳的小心脏,颤声道:这,这鹰不好吃。 你要是饿,咱去城里吃好吃得好不好?他脸上露出勉强的虚假的笑容,抬手指向不远处,被城墙围在中央的城镇。 长洲城。 长洲城外队伍蜿蜒,皆是排队等着进城的人。 人群中,一白色帷帽微微颤动,似斗笠中的主人抬头。盛九月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天空,微微皱眉,鹰呢? 鹰呢?甜美的女声轻轻问道。 地上跪着两人,头也不敢抬,低声回道:还未回来。 哦,看来他确实在此处。女人低声浅笑,未见其人,只闻其声,足以想象这绝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大美人葱白的指尖抬起,轻轻拨弄鬓边步摇,涂抹嫣红的眼尾含笑,似平湖漾起波澜。 王天机那个老家伙可逮到了? 地上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连忙跪趴在地上,声音跟着身体一起颤抖:回,回娘娘,回来的手下说,人人没抓住。 冰冷的空气霎时裹住周遭,两人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半晌过后,只听帘后传来依旧娇美甜美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包含淡淡怒气。 没抓住? 是、是。回来的人说小红炉山庄的人不恋战,说跑就跑,丢下马车,可是马车中,根本没有王天机。 帘后一阵平静。 跪在地上的人道:可是探子说,王天机确实是跟着这辆马车出的小红炉山庄的门。 这么说,是丢了? 娘娘恕罪,属下也不知。 呵。好个不知。 帘后人秀手轻抬,只见一阵巨波袭来,帘子瞬间化为粉末,地上两人先后飞出,砰撞在地上,口吐鲜血。 谢、谢娘娘不杀之恩!两人跪在地上,咬着牙道。 渔阳郡是我的地盘,都说小教主躲到渔阳郡,王天机也在这里,你们折腾这么久,小教主没找到,王天机没抓住,倒让其他舵主看我的笑话! 是,都是属下没用! 帘子化成的粉铺满地毯,一只雪白小巧的脚踏上地毯,随即是同样雪白,纤细的腿。 魔教十六舵渔阳郡舵主施施身披青纱站在地毯上,短裙堪堪遮住大腿,她脸蛋娇美,目光含水,好似二八少女,清纯又不失娇媚。 给我找,王天机找不回来,我就一根一根拔下你的手指,小教主寻不到,我就一点一点剥下你的皮。若是让我等太久施施眼波流转,好似看着情人般含情脉脉看着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下属,我就一点一点绞碎你的肉。 是!是!属下这就去! 男人擦掉脸上冷汗,转头冲出门去。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样子,施施抬起秀美的手掩住唇,轻声浅笑,目光缱绻,好似在送别自己的情郎。 唉。施施叹了口气,转身躺回榻上,两位同样娇美的侍女走上前来给她打扇。 娘娘,刚刚有人来报,白鹿县的马二娘说是想见您一面。侍女垂着头低声道。 马二娘,好似在哪听说过。施施声音轻轻黏黏,似在撒娇。 说是您的同门呢。 啊,原来是她。施施啊了一声,连连招手,快请她进来,这么多年不见,倒叫我看看,她的脸又长了没有。 娇媚的笑声传出屋外,马二娘放下双刀,目含仇恨,走进施施的院子。 长洲城外,越恒张开眼。 王天机凑过头,嗯,黑色。 越恒打了个哈欠,眨眨眼,压下眼里雾气,左右看看,到了?我怎么感觉自己睡了一觉? 他举起酒葫芦晃晃,我喝了几三杯? 越恒倒吸一口冷气,抓出越姬看了看,嗯,没少尾巴没少腿,又扯着眼神混沌的王天机看看,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他怀里的鹦鹉两条腿都在,毛毛少就少吧,年轻鸟还能不掉几根毛了。 越恒骄傲的叉腰,看来我酒量见长,竟然没重击我队友! 哼。王天机在越恒转头之前抱住鹦鹉,嘴里道:哼哼,我的小宝,你可要乖乖的。 玄凤鹦鹉小宝转转脑袋,嘚嘚嘚不要啦嘚嘚嘚人家不要这样啦嘚嘚嘚。 越恒摇摇头,忽然发现脚底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把他吓了一跳。 这,这哪来的大黑鸟? 他抓着鸟爪子拎起来,看着大黑鸟半死不活的样子,这别是你的小贝小心小脏吧? 越恒对着王天机道。 王天机抱着玄凤,手慢慢摸着鸟背,不理他。 越恒拽着鸟头折腾了会,才发现这是一只鹰,还是一只受伤的鹰。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鹰? 越恒心中奇怪,脑子里闪过一副画面,他摇摇头,将画面摇出脑子,按住丹田,展眉一笑。 算了,好歹算是野味,不知道能不能换点银子。 越恒解下残存的木箱上的布条,将布条系在鹦鹉爪子和王天机爪手上,然后牵着一人一鸟赶到城外队伍后面排队。 长洲城极大,是渔阳郡最富庶的城市之一,城内钟鸣鼎食之家比比皆是,常有纨绔少年子弟整日无所事事,郊外纵马。 越恒刚刚在队尾站定,就有几名骑着马的少年郎从他身边走过,又慢悠悠退回来。 哟,这是鹰? 吊梢眼的少爷马鞭戳戳越恒手里鹰的鹰头。 活的? 越恒见到客人,嘴角立马扬起笑容,可不是,活着呢,就是受点伤,您要是想要,回去养几天就活蹦乱跳啦。 吊梢眼少爷嗤笑一声,其他几人聚过来,兴奋地看着越恒手里的鸟。 真是鹰? 你抓的? 在哪抓的? 朋友,你长得好生俊秀,我在长洲城没见过你,可是外地来投亲的? 哈哈哈王烁然你个色匹夫,平日见了漂亮姑娘就姐姐妹妹不停,如今见了美男子还要攀关系,你好奇怪哦。 少年们在马上叽叽喳喳,笑作一团。 越恒眯眯眼,一副好脾气样子,随他们问来问去,少年们你挤我我挤你,倒是把最先前的那位吊梢眼少爷挤出去。 吊梢眼少爷心中不快,颠颠手中马鞭,吊梢眼看看一身富贵却两眼呆滞被越恒牵在手里的王天机,又看了眼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不凡的越恒,翻了个白眼。 穿得跟个乞丐一样,哪里来的叫花子。他不屑道。 赵赫你嘀咕什么呢?有人问,你还买不买鹰了? 买时买,但是要在正经人手里买。名叫赵赫的吊梢眼冷笑一声,马鞭指指越恒只穿了一件马甲的上身,你们看他。 啊,肌肉紧实,肤若蜜蜡,好一个英俊少年郎!少年中传来吸溜声。 越恒:??? 赵赫:??? 其他少年:??? 王烁然你果然奇怪!奇怪至极!众少年尖叫。 名叫王烁然的公子哥脸蛋微红,摇着扇子给自己扇风,解释道:是,是赵赫让我看的!赵赫最不对劲! 赵赫咬着后槽牙,无语道:谁让你看那了! 越恒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最后贴着王天机站着,捏起他的袖子盖住自己的手臂。 你们城里的人,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吗?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举起拳头:呜呜呜,我好孩怕! 第26章 长洲城 我感到了一丝危险。越恒说,他装模作样地撩着王天机宽大衣袖,往自己身上比划。 但因如此,公子哥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往他身上看去。也不知这人身上衣服哪里来的,一看就知不合身,紧的地方扒着肉,松的地方能养鱼,但瞧来看去,谁也无法忽视他衣衫下,紧密结实的好身材。 王烁然擦擦嘴角口水,道:我家中许多习武之人,所以我知,若不是日复一日锻炼,是不能养出这一身筋骨皮肉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其他人点点头,越恒跟着装模作样,点点脑袋:原来如此。 那群公子哥又笑开。 此人好生有趣,赵赫,快快把银子拿出来,你要是不买,我就收下这鹰了。有人道。 赵赫打马上前,吊梢眼吊得老高,嫌弃地看着越恒。 越恒抬眸,灿若星辰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座下的马。赵赫屁股下水汪汪大眼睛的马回望越恒。 赵赫: 他没来由涌上一股火气,夹着马往旁边撇开,气呼呼道:你们看他穿得破破烂烂,手里牵着的那位老人穿金戴银,这像话吗? 越恒回头,看到王天机呆呆地抱着鸟,摸鸟的手上金戒指闪闪发光。 越恒摇头:不像话。 这次不止马上人,周围围观的路人纷纷跟着笑起来。 你、你、无礼!赵赫气的面色通红,马鞭指着越恒,你怕不是哪里来的拐子,拐走富贵人家脑子有问题的老爷子,抢夺人家财产! 还有你手中这只鹰,渔阳郡地处东方,哪有鹰生存,定是达官显贵圈养的鹰鸟,被你用下三滥手法偷来卖钱!赵赫信誓旦旦道。 马上公子哥脸上顿时露出犹豫表情。 嘶,这少爷长得不怎么样,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有路人道。 赵赫听到了,原本得意的表情一滞,咬着后槽牙摸摸自己的脸,他哪里长得不怎么样! 若是天上飞的苍鹰,如何抓得住,要是人家养在院里的,倒是好抓。 越恒挠挠头,没想到他卖个鹰,还把自己卖出拐子名头来,他笑了笑,说:我要是拐子,为何大庭广众带着老爷子到处走? 还有这鹰,若是家养鹰鸟,定是悉心爱护,精心呵护,这么大的鹰,我动手肯定闹大动静,你也说了达官显贵,难不成达官显贵家还没个护院不成? 你!赵赫没想到这个叫花子牙尖嘴利的很,面上发黑,手里马鞭啪啪磕着载具。 赵赫你怎么回事,买个鹰还问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王烁然疑惑道,你要是担心他是拐子,不如我们去官衙走一遭,问问有没有老人走失不就知道了? 对啊,你又不是县太爷,你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明确一下对自己的认知好不好? 对啊对啊,大家都是纨绔,你装什么精明呢。 怕不是看人长得比你好,妒忌了吧哈哈哈,我可听说你连着相了三位小姐,都没瞧上你。 人群哄堂大笑,咄咄逼人的气氛一扫而空。 赵赫脸上红意更甚,咬牙切齿道:我,我这是为了大家好,若是长洲城进来贼子,威胁的是大家的安全! 而且谁说小姐没相中我的! 越恒一听,惊讶道:长洲城还有贼子? 有路人瞧他长得好,乐得搭话,笑道:你莫慌,长洲城一向歌舞升平,城内有一庄,名为红炉庄,护卫长洲城百年之久,没有贼人敢再此造次。 越恒拍拍胸脯,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清清白白一个小拳师,可怕贼人找我事。 他转过头来,问赵赫:这鹰你还要不,不要我卖给别人了? 赵赫翻了个白眼,心道我若是在揪着你不放,这群蠢货还不知如何编排我,不过也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赵赫清清喉咙,道:要是要,不过王烁然说得对,你与我去县衙,先问清楚有没有人家丢了鹰和老人,以免我为虎作伥,便宜你这贼子。 越恒点点头,微微一笑:他拎起鹰,对着一动不动装死的鹰说:好在你是个活物,若是哪天我在山里挖出根参来卖,怕不是还得挨家挨户问问你们家没丢参吧,我在山里挖的参不是你们家的吧? 哈哈哈哈哈 这孩子说得对,你要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先是莫名怀疑人家是拐子,又说人家偷鹰,我还瞧着你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穷酸刻薄相,屁股下的马还是偷来的呢?人群中有位大汉道,干脆你也与我去县衙走上一圈,我倒要问问长洲城有没有人家丢了马和衣服,是不是你偷走的! 你!大胆!赵赫吊梢眼快冲上眉头,瞪着眼大喊,长洲城谁人不知我赵家名声,你敢对我无礼? 赵恒挠挠头,赵家,谁呀? 人群中的大汉跟着笑问:赵家,谁呀? 马上的公子哥们也是一群看笑话不嫌事大的主,张着嘴跟着赵家,谁呀? 王天机怀里,鹦鹉小宝点点脑袋,嘚嘚嘚赵家嘚嘚嘚谁呀嘚嘚嘚。 分卷(21) 哈哈哈哈哈 周围又是一片快活气氛。 赵赫怒火冲顶,见周围人并他狐朋狗友也在笑话自己,自觉丢脸,骑着马就往城里冲。 你们都被这贼子骗了,我才不跟你们混作一起!等你们丢了东西,到时候才知感谢我! 城门口排队的众人尖叫着躲避,顿时行李丢了一地,孩子吓得嗷嗷大哭。 这赵赫,发什么疯呢?马上人摇摇头,伸手丢下一荷包,对赵恒说,乐子看完了,这鹰我买下了。 越恒将鹰系在他载具上,交代道:有些凶,小心些。 那公子哥毫不在意一笑:今天惹赵赫生气,还不知他回家嚼什么舌根,我拿着鹰哄哄他,凶也是凶他。 走了,兄弟们。公子哥们一夹马肚,乐悠悠地往城中走去。 王烁然混在其中,扭头看了眼越恒,又看了眼他身后目光呆滞的老人。 失智、鹦鹉,那不是王 王烁然,你快些! 王烁然思绪猛然被打断,他随口道来啦,御马赶上。 越恒颠颠厚厚的荷包,对着王天机笑道:老爷子算得很准嘛,果然财运在此。 王天机眨眨眼,忽而伸手算算,不在,不在。 啊?越恒茫然地挠挠头。 小兄弟。刚刚人群中那名男子左手抱一女娃,右手牵一女娃走出来,对着越恒微微一笑。 刚刚多谢大哥出口相助。越恒对着男人抱拳。 男人与越恒身量相仿,三十多岁模样,眉眼周正英俊,一身麻衣,笑容坦荡。 是那小子咄咄逼人,我看不下去。男人放下怀中女孩,温柔拍拍两个孩子的头,笑道,还不问好? 两个女娃一个高一个矮,高的到越恒腰部,矮的不到越恒大腿,两个小女孩乖乖地说:哥哥好。 越恒眼睛一亮,蹲下身子摸摸,没摸出糖来,只好揪下路边花送给她们,你们好呀。 这是我两个义女,小的身体不好,带她来长洲城求医。男子道,我姓师名朔,师从玉郡风雨门。我两位义女大的名为师玉双,小的名为师玉珑,不知小兄弟? 越恒笑道:我叫越恒,这是我捡来的老爷子,叫王、王 越恒脸上露出些许茫然,想来想去,忽然眼睛一亮,他一拍手,道:哦,对了,叫王公鸡! 王天机嘴角一抽,不小心拽下鹦鹉小宝一根尾羽,疼的小宝疯狂挣扎,飞到越恒肩上,嘚嘚嘚讨厌嘚嘚嘚你这样叫我很难办嘚嘚嘚。 看到越恒肩上的大鹦鹉,两个孩子眼睛放光,连病恹恹脸色苍白的师玉珑都忍不住站起身子,指着小宝奶声奶气道:大鸟! 它叫小宝,是一只玄凤鹦鹉。越恒蹲着身子,拽着小宝给两个孩子摸。 师朔看了眼目光一直放在鹦鹉身上,面露疼惜地王天机,目光思索。 让两个女娃摸够了鸟,越恒才把小宝还给王天机,两个人进了城,师朔领着两个孩子与越恒告别。 小兄弟出门在外,独自带着老人,万事小心。师朔貌似不经意道,我带着两个孩子去红炉庄求医,若有急事,可来红炉庄寻我。 赵恒行路来,还未见如此侠义心肠的人,心中难免开心,笑道:好的,你要是有事,也可以找我,我最近就在长洲城晃荡。 两人微微一笑,在城门口告别。 爹爹,不跟鸟鸟玩了吗?师玉珑搂着师朔的脖子小声说。 爹爹改天给你抓一只小雀好不好?师朔道,也给姐姐抓一只。 师玉双抬起头,抿着嘴笑。 走喽,老爷子,赚了钱,找个酒馆大吃一顿!越恒把玩荷包,领着王天机往城内最高的酒楼处走。 一炷香后,越恒站在天宝阁内,打开荷包,将所有银子倒出来。 这些够不够?他问伙计。 师朔站在他身旁,手足无措,对不住兄弟,我没想到这石头这么贵。 天宝阁跟城中最大酒楼对着开,越恒还没进酒楼们就听到对面伙计赶人的声音。 没钱还敢来天宝阁?滚滚滚。 他正想谁家的伙计,这么凶,一抬头,正好看到师朔站在天宝阁门口尴尬地笑,两个孩子手牵手站在他身后,一脸惊慌。 没事,这都是小事,不过你买这石头干什么?越恒看了眼伙计打包的黑乎乎的石头。 小二不屑一笑,这可是南门墨石,每年只产一百块,多少文人墨客趋之若鹜,你们这些肚里连点墨水都没有的穷酸鬼哪里知道墨石的可贵。 越恒点头,饥饿营销。 什么营?小兄弟你饿了?师朔接过小二丢来的盒子,对越恒笑道,我还有些铜板,请你吃面如何? 等等。越恒捡起毛笔,问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二,你们意见簿呢,拿来。 意见簿,没听说过。买完东西,赶紧走。小二不耐烦地赶人,嘴里嘟嘟囔囔,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天宝阁了,改天我得跟掌柜说 行吧。越恒点点头,走出门外,抬笔。 半盏茶后,路人经过,对着天宝阁门指指点点。 店大欺客,狗仗店势。 呸!呸!呸! 这叫感叹号。越恒笑眯眯地跟师玉双和师玉珑解释,表示语气强烈,比如 他手指捏着毛笔,似拿纸飞机般前后晃晃,大喊一声:去吧! 越恒松手。 秃了毛的笔嗖飞进天宝阁内,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叮一声钻进正对大门的墙壁中,只漏出浅浅一点尾巴。 感受到我强烈的语气了吗?越恒认真问。 两个小不点看看越恒,看看门内吓得站不起来的小二,点头,奶声奶气道:感受到啦!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一脸无辜:我这么柔弱,只能写写字骂骂他这样子,动手是不敢动手的,穷得很,赔不起医药费呜呜呜 第27章 没有钱 当天宝阁的护卫拿着棍棒满大街寻人时,越恒正带着王天机,跟师朔父女三人,坐在相隔十条街外的巷口面摊上嗦面。 面摊的主人是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做得面筋道有力,满满一大碗面,浇着骨汤,撒着葱花,挖一勺辣椒油,若是再给一个铜板,老奶奶会在碗内铺个煎的焦脆的荷包蛋。 天气渐凉,嗦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人心都是热乎乎的。 桌子上五人头也不抬。 恰逢路边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过,黑色的车壁映着两边行道处的芙蓉花。车上人手指捏着车帘,露出半张脸,沉默地看着窗外。 越恒抬头,看到落下的车帘,在芙蓉花丛中摇晃。 他咬着筷子,扭过身去,一直看着黑色的马车驶向另一条街。 找到没!天宝阁的护卫们奔来,越恒连忙低下头。 师朔遮着半张脸,低声道:都怪我,连累你。 越恒摆摆手,道:怎么能怪你,这天宝阁好势力眼,伙计都这么猖狂。 别说他了,你买那个什么山的石头干什么?越恒问。 师朔叹了口气,道:红炉庄的三针医师喜爱墨宝,但传世画作你也知道。 越恒心有戚戚然,是的,买不起。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买颗墨石做礼,请他为玉珑看病。我可听其差遣三年,以作报酬。 越恒看了眼乖乖巧巧吃面的小女孩,想象不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得了什么病。他抬手拍拍师朔的肩膀,道:定会好的。 师朔眼里露出些许沧桑,叹气,唉,但愿如此。 越恒眼睛一转,想起旁边坐着的王天机,眼睛顿时亮起。他一把将嗦面的王天机提起来。 王天机:??? 他嘴里还含着面条,耸着肩茫然地看着众人。 这位老先生,能掐会算,算得可准,让他算算你闺女的病能不能好。越恒捏着王天机的领子对着他挤眉弄眼。 王天机目光混沌,呆呆地看着他。 小宝,我的小宝。 原本目露希望的师朔眼神顿时昏暗,这分明是一位痴傻的老爷子。 不好使了?越恒站起身,拽着王天机晃晃。 越兄弟,你可小心些,老人家身子骨脆。师朔忍不住伸手。 没事,老爷子坐了一路云霄飞车,一点事没有。越恒摆摆手,拎着王天机道:不然在飞一次? 王天机目露惊恐。 什么飞车?师朔脑门冒出一团问号,小兄弟为人豪爽大方,只是言行举止跳脱随意,叫他听来一头雾水。 正当越恒看看四周准备飞车材料时,就见王天机伸手扣住越恒的手臂。 哟,醒了。越恒笑眯眯松手。 王天机佝偻的身子慢慢站直,看了眼师朔,目光转向师玉双师玉珑两姊妹。 生辰与我? 还真清醒了?师朔大惊,心道这许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他又喜又惊,皱起眉头,低声道:她们俩是我捡到的,生辰不详。 越恒伸过去脑袋,跟两姊妹说:我也是我师父捡到的,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了。 师玉珑嘿嘿笑。 王天机看着师玉珑的面相,把小姑娘看得躲进师玉双怀里,他伸出手指,掐弄半晌,合上眼睛,嘴里嘀嘀咕咕,长洲满水,遇水没之,此子机遇,不在西南而在北。十年坎坷终有途,遇、遇 他突然整个人哆嗦起来,吓得众人一抖,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王天机满脸惊慌,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师朔惊讶地看着王天机,这是怎么回事,玉珑她如何? 越恒也没见过这场面,他看看缩成鹌鹑的王天机,挠挠头,拔下酒葫芦,找了个碗倒满一碗酒,捏着王天机的嘴灌下去。 喝口酒冷静冷静。他拍拍王天机的背。 师朔: 王天机打了个酒隔,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瞪着越恒。 你赶紧告诉人家,小姑娘能不能治好。越恒说,别扯那么多没用的。 能嗝,能但不是在长洲城。 可惜王天机话没说完,整个人眼一闭,瘫在地上。 这,这怎么了?卖面的阿妈吓了一大跳,看架势就要叫人啦。 越恒拿根羽毛放在王天机鼻子下,羽毛被鼻息吹跑。他笑嘻嘻地跟人家说,没死,放心。 阿妈: 师朔: 小兄弟是有点不靠谱,不过老先生说玉珑能治好,虽不知是真是假,也叫人开心。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些许。 阿妈吓得躲到一旁去,连面钱都不敢收,师朔只好把铜板放在桌上。 这饭钱就当算命钱了,我替王公鸡谢谢你。越恒提着王天机,抓着他的手跟小姑娘拜拜。 小姑娘瞪着葡萄大眼傻傻地回看。 师朔面容微妙,小声道:算命钱要给,石头的钱也要还你,只是小兄弟,老人家好歹这么大年龄了 你对人家好一些嘛。 越恒挑眉,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松开王天机的手,抱拳跟父女三人告别。 我去前面找个客栈住,有事可来寻我。 越恒提着王天机,肩上站着鹦鹉,往另外一条街走去。 人影渐渐稀少,越姬伸出螯贴在越恒脖颈处。 越恒收起笑,看了眼手里地王天机,咯咯哒,你说什么样的老头一会痴傻一会正常,并且内力深厚? 他手指掐着王天机命脉,眨眨眼。 越姬举着螯,不满的敲越恒下巴,什么咯咯哒? 小姬,不就是小鸡,你还是个女蝎子,可不就是小母鸡,母鸡怎么叫? 咯咯哒、咯咯哒。越恒哈哈大笑,又挨了越姬好几下。 哎呀哎呀,别揍别揍。越恒提起昏迷不醒地王天机,又笑着说,你看这是个王公鸡,公鸡配母鸡,你要不要? 越姬红豆般的眼睛看了眼橘子皮成精的王天机,气得尾巴炸起,钻进越恒衣服兜伸出,任他百般呼唤,都不出来。 啧啧啧,你一只小蝎子,还知道人好不好看?花痴呀。他嘟嘟囔囔,抬眼看到客栈院子里的黑色马车。 越恒停下脚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笑嘻嘻的对越恒说,我们客栈可是长洲城最出名的客栈,您来长洲城没住过我们店,可别说来过长洲城! 小二一脸骄傲。 越恒看着客栈内豪华的装潢,点点头,清清嗓子,那什么,你们这住店怎么收费啊? 小二笑道:天字号房三两一夜,提供三餐;地字房二两一夜,提供两餐,人字房一两一夜,只能吃顿早饭;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大通铺,五十个铜板一晚上,您看? 越恒背着手,点点头,那啥,我要是只有五个铜板,能住什么样子的房子? 小二脸上的笑僵住,看了眼越恒,瞧着他也不像来找事的,僵着脸开玩笑道:五文钱,估计您只能在马厩里凑合一晚上了。 哈、哈、哈他干笑。 不料越恒挑眉,晶亮的眼眯起,开心道:好呀,我就住马厩了! 分卷(22) 劳烦,两位十个铜板,对了,鹦鹉这种鸟不另外收费吧?他笑嘻嘻地抓过小二的手,一二三四五在人家掌心数了十一个铜板。 那一个请您抓把米粒给我,我喂鸟。越恒想了想,又把全身上下最后一个铜板给了小二。 小费。他笑眯眯地说。 小二满脸僵硬,或许是看在小费的份上,请越恒进门,一撩汗巾,喊道:马厩客官二位 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客栈内外,楼上饮茶的众人呛水的呛水,瞪眼的瞪眼,挖耳朵地挖耳朵。 哪里两位? 越恒顶着一众目光,落落大方地拽着王天机走进马厩。许是因为这客栈确实做得大,马厩内干干净净,铺着洁净稻草,越恒将王天机丢进里面的草堆里,顺手拍拍旁边的棕色大马。 朋友,今晚一起睡,你可别踢我啊。他伸着手,快活地搓马毛。 棕色大马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了眼越恒,凑过脑袋在他身上轻蹭。 店小二瞧着这位是真的要在马厩里住一晚,嘴角抽搐,道:那您先忙着? 忙着铺铺草晚上好睡觉。 越恒摆摆手,等小二走了两步,又喊道:别忘了我一铜板的米粒。 您放心,我们店童叟无欺,绝不会克扣您一铜板。小二脚下生风,往厨房跑去,给这位不知哪来的大神盛米。 客栈顶层,天字一号房内。 盛九月洗去一身尘埃,换上店小二买来的干净衣服,靠在床上。他垂着眼睫,扇子般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 门外人来人往,有人轻声与同伴打趣:听说有个小伙子给了五文钱,睡在马厩里。 真的假的,不嫌丢人吗? 等你身上只有五文钱的时候,你看看丢人不。 去你的。 盛九月眼睫微抖,忽而取出荷包,打开荷包倒出。 铜板叮叮叮,在柔软的床铺上滚了几圈。 盛九月咬住下唇,瞳孔微睁,面色空白,伸出手指又数了数,一、二、三三个。 怎么就剩下三个? 他漂亮的眼底有几分茫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明明之前有好多银子来着 想来想去无果,他坐起身,咬了口小二排了许久队伍买来三两一斤的点心,饮了口十两一两的天山云雾茶,最后才舒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眨眨眼。 他的银子到底花在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厩里的越恒托着下巴叹气:是啊,我的银子你到底花在哪里了呢? 九月qaq 第28章 夭寿啦 长洲城,赵家。 赵赫从城门回来后,霹雳乓啷把自己房间砸了一遍。 气死我了,这些人嘴上说是我的朋友,根本不帮我!他吊梢眼里满是怒火,一脚踹翻博古架。 门外一群公子哥你看我我看你,挑眉一笑。 哟,赵大侠,您多大了,生了气回家砸东西玩。买下鹰的那人伸出脑袋,笑着问。 你还有脸来找我?赵赫指着他道,一群人见着长得好看的走不动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乞丐是什么人,扒扒往上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人家也不是乞丐,还抓来一只鹰,还不是有本事?我们想跟有本事的人说几句话又如何了,戳你心窝子了? 我赵赫住了嘴。 他们这群人谁不知道谁,幼年时都想习武,整日坐着纵横江湖的美梦,然而习武岂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业。有的半途而废,有的胡乱应付,总之都是花架子,而如赵赫这般有一颗习武之心的人,却没有武艺的根,比花架子还不如。 别说鹰了,他们这些人,鸟都抓不住。 百年世家红炉山庄就在长洲城,而他们这群人,只能望而却步,不可攀登。 想到此,赵赫一腔怒火喷涌而出,他愤愤地砸了两下桌子。 买鹰的少年摇摇头,跟同伴笑道:这就是王烁然说的,无能狂怒。 众人哈哈大笑,当着赵赫的面笑话他。 喂,你手不疼? 赵赫手一颤,疼。 行了,别怒了,看我给你弄来的?买鹰的少年把鹰丢在桌上,那鹰伤口被仔细包扎过,合着翅膀,站在桌上看着众人。 赵赫心中一喜,又紧住面皮,不让自己的笑露出来,你花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自然要补给我,还能白给你不成?买鹰的少年一挥手,走,抱着鹰去街上威风威风,也让人看看我们长洲城少爷团的风采。 对了,王烁然呢? 王烁然被他哥拽回家了,说家里有事商议,谁知呢,没准又是见他跟我等混在一起,心里不舒服。 哼,毕竟人家是红炉山庄的少爷,堂少爷也是少爷不是? 哈哈哈,别酸了,走,街上溜鹰去! 长洲城外,密林深处。 一群黑衣人静默,等待命令。 为首的黑衣人爬上树梢,打来木笼,又一只身型健美的鹰跃出,展翅飞向天空。 众黑影跟随在鹰后。 天色渐黑,无法无天的少年郎们嘻嘻哈哈,提着鹰笼在街上肆意大笑。 人来人往,小心避让,又惊奇地看着少年手中的笼子。 是鹰? 哪来的鹰? 那可是赵家刘家李家的少爷们,什么珍奇东西弄不到! 也是! 少年人面子大大满足,买鹰的少年揽住赵赫的肩膀,大笑:看到没,以后有什么好玩的稀奇地赶紧买下来,你管他在哪弄的,这玩意才是重要的。 他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脸。 去去去,我知道。赵赫不耐烦地推开他,又展颜,吊梢眼都比以前低了许多。 一群少爷经过长街,笼子中安静的鹰忽而抬头,似发现什么,他张开翅膀,却被限在笼内。 这鹰怎么了?少年人低头,忽闻一声鹰唳,声音明亮,惊得街上人纷纷伸出脑袋看。 看什么看什么,没见过鹰叫啊。少年们脸上骄傲得不得了,一副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少爷们,我们是没见过世面,您把鹰放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赵赫想了想,让随从拿绳子绑住鹰腿,把鹰抓了出来。这鹰极凶,挠花了随从的手,血流了一地。 赵赫随手丢给随从银元宝,捏着绳子放鹰。 今个儿爷就给你们看看,少爷们玩的什么玩意。 人群里有人嗤笑一声,又好奇地看着绳子上的鹰。 那鹰翅膀受伤,低低地扑腾着飞,最后落在地上,挣扎着要往店里走。它抬起头,嘹亮一叫。 客栈顶层,盛九月坐起身子。 广阔黑夜中,雄鹰展翅,明亮眼睛紧紧盯向目的地。 金玉满楼,这鹰还挺识货,行,今晚咱就在这里玩。赵赫揪下荷包,丢给小二,今天我请客,大家放开吃,放开玩。 公子哥们哈哈大笑,说他真是得了宝贝,大气得很。推推嚷嚷挤进店内。 那鹰像长了狗鼻子,扑腾着翅膀往上飞。 少年们哗啦啦跟着往上走,最后停在天字层。 去,给爷张罗好菜一桌,去万香阁把唱曲最好的姑娘叫来,还有那投壶骰子都备好,不需要我教你们了吧?赵赫对小二说。 小二笑道:您放心,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 赵赫满意一笑,两指将一块银子弹出,银子叮叮当当,碰到小二脚停下,拿着花去。 小二笑容微僵,半晌低头,捡起银元宝,他袖子里,慢悠悠滚出一粒铜板,被赵赫瞧见了。 哈,金玉满楼的伙计这么穷酸,一个铜板都如此仔细,真叫人看不上眼。他嘲讽道。 行了,你管人家,你瞧不上不瞧就是,赶紧的,进来潇洒。 楼内的喧嚣一时隐没,又在隔壁隐隐传来喧闹声。 一号房内,盛九月抚着心口,身体慢慢从墙上滑落,他轻轻喘息,松开手。 只剩下半截的匕首落在地板上,断裂的刀口折射他紧张的面容。 深夜袭来,万家灯火。 被绳子拴住的雄鹰站在窗边,背后少年们嬉笑怒骂。 天空中,黑影慢慢降落,黑色的鹰落在窗外,复又展翅,冲上云霄。 马厩内,越恒张开眼,两眼迷蒙,我好像听到钱飞来的声音? 王天机倒在一旁的稻草中,呼噜震天响。 越恒抬头,透过木缝看到无数黑影蝗虫般涌来,爬上金玉满堂的屋顶。 越恒:??? 什么鬼?他伸出脑袋,还未理解发生何事,只听天上一声鹰唳,金玉满楼内火光大作,尖叫声此起彼伏。 越恒眼中睡意一扫而空,他揪着王天机的衣领把人弄起来,别睡了,出事了! 王天机打着呼噜,翻个身子。 越恒无语,想把他拽起来,余光却瞄到天上一闪而过的粉色衣角。 越恒:! 他一把丢下王天机,将稻草盖在他身上。 金玉满楼陷在火光中,屋顶上人跑来跑去,刀剑声响,有人大声斥责:哪里来的贼子,吃我一剑! 越恒看了眼空旷冷静的马厩,盘腿坐下,心里默数。 一、二五 砰。 啊 马厩上,有人一脚踏空,惊叫一声坠落。 越恒顶着一头碎屑,两手接住坠落的人。他甩甩脑袋,颠颠手里的重量,看着面色惊慌的人,弯起嘴角。 朋友,你有点重诶。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砸伤了人是要负责的知不知道~~ 第29章 姑娘好 盛九月孤身一人,一路向西而行,又女扮男装,自认为躲藏还算严密,但今日魔教众人来势汹汹,直接在金玉满楼放火,一副吃准他在此处的样子,叫他心中又惊又恐,直接跳窗逃走。 可他虽粉裙在身,装得了巾帼变不了体重,他从二楼跳到马厩顶本想做个缓冲,奈何竟然一脚踏空。 刹那间,盛九月骤然惊恐,竟是未反应过来。 未反应过来会踏空坠落,也未反应过来马厩中竟然还住人? 周遭稻草木屑尘土纷纷扬扬,他闭眼,慌乱中将手臂环在人脖子上,侧脸耸肩,埋进来人胸前。 他只感觉到托着腿弯和腰的手臂温热有力,还未想明白这是个什么姿势,只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调笑意味。 朋友,你有点重诶。 盛九月怔住,下意识张眼。 尘土渐渐落下,淡淡酒香顺着男人温热的肌肤传来,盛九月手一颤,猛然抬头。 明亮得仿佛装着星辰的眸微弯,带着浅淡笑意看着他。 黑色的。 盛九月心脏骤停,面色发白,一滴泪冲出眼角,慢慢滑落。 同样的夜同样的月,只是相隔一晚。 他还记得如水的凉夜,冷风带着水汽冲进庙中,月光下,男人压在他上方的身体一半漆黑一半明,仿佛有生命般红色的线从男人衣服下探寻而出,慢慢爬满他光裹又紧实的胳膊。 红色丝线杂乱无序地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上,在他脸上游走,形成诡异的图案。月光下,男人原本俊美的脸庞无比妖异,像夜里的鬼魅。 断成两截的匕首落在他发旁,他的指尖能触摸到冰凉的属于利刃的温度,可是他手脚冰凉无力,甚至不敢呼吸。 盛九月看到男人余光被匕首吸引,那红色便慢悠悠转到一旁,没等他吸气功夫,那血红的眸又从匕首上一扫而过,又落回他的脸上。 他知道那时他的样子,必是软弱无能地躺在地上,不争气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他暗恨自己的无能,暗恨自己的无用,却只能看着男人俯身,流动着红色丝线的手慢慢靠近 那一瞬间,盛九月以为自己会死。 当年争夺教主之位他没死,被追杀数月他未死,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在这无名的土地庙中,死在这稻草堆中。 盛九月不甘心地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痛楚 然后,温热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眼角。盛九月身体剧颤,眼中的泪再一次喷涌。 那手指又勾着他眼角,拨弄泪滴,好像孩子找到心仪的玩具。 盛九月茫然的张眼,看到那血眸中的好奇愉悦。 好像他躺在稻草堆里无助流泪是一件非常值得观察顺便玩/弄的事情。 他揪着稻草的指骨握至发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在自己身边躺下,脑袋靠在他肩上,缓缓睡去。 盛九月迷茫半晌,终于明白男人只是把他当作靠枕或者暖炉之类的东西后,一颗心方才缓缓落下。 命在,被当做死物又何妨,他不想白白成了死人! 他躺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夜色中鸟叫虫鸣,在心里数着时间,直到一个时辰后,方蹑手蹑脚爬出来,找到男人包袱,捡起碎掉的匕首,从土地庙里跑出来。 若我重回魔教,他年相遇,必十倍百倍奉还。破碎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盛九月头也不回冲进林中。 而此刻。 盛九月张着嘴,浅色的眸子映着男人的脸,再一次蓄满水汽。 富丽堂皇的金玉满楼火光大作,在他们身后肆意燃烧。马厩单独且离得远,不需担心大火会烧到这边来。 救水声叫骂声尖叫声刀剑声混作一团,嘈杂聒噪,但男人唇轻启那刻,盛九月忍不住提起全部心神应对,他心道不管男人如何斥责,动手也罢,他都要拼尽全力保全性命,他大仇未报,不能折在这里! 越恒眉微挑,看着怀里一身粉衣狼狈不堪的少女,饶是他在山沟村里,常年见诸位天女之姿的老姐姐,练就一双挑剔的眼,此刻却仍忍不住心神微荡,见之心喜。 没了斗笠遮掩,少女苍白冷漠的脸上带着几分恍惚,那曾惊鸿一瞥冷极艳极的眼只愣愣地看着自己,本该质问的话就堵在嗓子眼,慢慢咽了下去。 分卷(23) 他知自己的东西是被此人偷走,如今人在他手里,自该好好审问。可是要问他心境如何,越恒微微一笑。 他感觉自己像是养了猫咪的主人家,那猫挠花墙上的画,打碎桌上茶具,又顺便扑倒自己精心养的花。 然而小猫咪又有什么错呢?它只需要来你脚边蹭一蹭,最好甜着嗓音撒撒娇,便叫人一腔怒火化为绵绵欣悦,提不起气来。 何况,越恒淡淡想,他不爱画不喝茶不养花,烂了就烂了,碎了就碎了。 他又颠颠手里重量,看到那双漂亮的猫一般的眼睛睁大,惊惊地瞪着自己,连带环着他脖子的手都紧了些许。 越恒笑道:夫子没教过你,走水后应以湿布巾掩住口鼻逃跑,你胆子好大,竟然直接跳楼。 盛九月嘴颤了颤,饶是他在心里想了许多种自辩的话,却不料此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难不成他是傻的,不记得是我偷了他银子吗?还是此人黑眼红眼时记忆不通? 盛九月有些激动,看了眼身上穿的,店小二特意买来的粉色衣衫,心道他之前戴着斗笠,黑眼的定是不认得自己。 就当他自以为此,想让越恒将自己放下时,忽听男人轻笑,青年清清朗朗的声音在耳边问。 对了,我的银子花的可舒心? 盛九月: 白鹿县的饭食是真不错,我那些酱鸡酱鸭酱猪蹄酱鸡爪酱牛肉腊香肠吃着可香? 越恒手稳稳抱着盛九月,笑着补充:对了,还有肉火烧。 盛九月: 嗯? 含笑地眼瞧过来,盛九月心中腾的燃起一股羞耻感,想他当年也曾风光无限,如今沦落到偷人东西不说,还被主人抓住了 盛九月眼神慌乱,睫毛不安的眨动,他垂下头,连忙点头。 越恒也跟着点头,似乎在自言自语,看来是吃多了肉上火,嗓子说不出话来。 盛九月: 怪不得敢直接跳楼,想来城中伤药便宜,怕不是买一副治腿药送一副下火药呢。 盛九月: 越恒笑眯眯,反正也不是花自己钱,是不是? 盛九月: 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嘻嘻嘻 第30章 呜呜呜 无人巷中驶入一辆板车,车上装着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竟有十多只半人高的黑色犬,黑色眼睛闪烁凶光。 拉车的人跳下来,左右巡视。 在这里。黑暗中走出一中年男子,脸上肉低垂,看上去仿佛突然之间暴瘦一般,想来过得并不好。 金玉满楼起火,必定引来红炉庄与官府之人。城中兄弟们提着脑袋,若是找不到重霄,施娘娘发起火来咱们谁都跑不了!拉车人冷声道。 哼,什么重霄,一个三年内力都无的废物罢了,好像给自己取个了不起的名字就真能威震武林一般。中年男子不屑一笑,伸手掏出一瓷瓶,你且放心,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任他如何猜测,也不会知道我在他身上下了引路香。 废话少说,快放狗抓人。拉车人夺过瓶子,拔下口子扔进笼子里,笼内黑犬顿时围成一团,仔细嗅过。 去吧,孩子们。 拉车人打开笼门,看着犬群冲向金玉满楼。 对了,你跟在重霄身边三年之久,真的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重霄常年面戴面具遮掩,怕是面丑不堪,无法见人,若非如此,怎会如此难抓。 言之有理。 越恒抱着盛九月站在马厩内,好像松手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有躲火的人瞄到了,吓了一跳,嘴里骂骂咧咧道:什么时候了还搂搂抱抱,是命重要还是谈情说爱重要!没脑子! 越恒一听也是,本想松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大喊:好多狗! 有狗! 那可不能放,被咬到怎么办? 越恒连忙抱着盛九月,伸出腿踢踢稻草堆里睡得浑然忘我的王天机。 醒醒,着火了! 呼呼 回应他的,是更大的呼噜声。 越恒正想把他拽起来,又听有人惊恐的尖叫:好多狗,哪来这么多野狗! 盛九月心下一惊,拽住越恒的衣服,跑! 快跑。 越恒一怔,随即转身,冲出马厩,往门外跑去。 金玉满楼外,一只狗看着眼前冲过的影子,抬起鼻子四处嗅,眼里凶光闪过。 汪!汪汪! 顿时,剩余的狗像是听到命令般冲这条狗奔来,楼内楼外持着武器的魔教中人连忙跟在狗身后追人。 在那里! 拦住他们! 黑衣人离开未久,一队人马匆忙而至,为首的女子一席红衣,明眸皓齿英气十足,她腰间卷着鞭子,蹙眉看着漫天火光。 金玉满楼的楼主跑来,指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道:那群黑衣人刚刚在楼内喊打喊杀,这火定是他们所放。 女子闻言,眼神微冷,岂有此理,放火伤人,不把我们红炉庄放在眼里! 来人,传信叫人救火,剩下的人跟我追! 长洲城上演一场追击战。 越恒抱着盛九月,迈着大长腿哪里窄往哪里钻。盛九月搂着他脖子,看着他身后,眉眼寒霜,粉色衣袖划过墙角,扯下一片纱。 是在追我你?越恒边跑,边回个头看看,颇悠闲道:追你干什么,你还偷别人家东西了? 可不行啊,这叫三心二意。越恒啧啧道。 盛九月咬住后槽牙,这哪里能跟三心二意扯上关系!书读到狗肚子去了! 不,是根本没读过书吧! 越恒又绕过一巷口,看着紧追不舍的狗群,疑惑:你身上有肉包子? 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低头,往下瞅了眼,而后瞳孔微紧,连忙抬头。 越恒耳边浮现一抹红色。 你盛九月眼眶通红,眼里泪将落未落,悬在长长睫毛上,他下意识抬手。 越恒猛一个转身,拐进巷子里,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我可没干啥的表情,我越从心的头只有师父能打,我越从心的脸只有未来妻子能打,你可想好。 盛九月的指尖从越恒脸颊刮过。 越恒感觉脸有点痒痒。 盛九月眼睫上的泪终究是落下来,他闭上眼,似乎是不想跟越恒说话。 然而他忍了片刻,抬眼,你不是叫越恒? 哦,对哦。越恒笑眼弯弯,露出大白牙,好像是这个样子的呢。 呢!你还呢!你呢什么呢! 自己的名字你自己不知道吗!! 盛九月气的脸上浮现一层薄红,眼睛因怒气更加明亮,他眼中含泪,狠狠拽住越恒的衣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满嘴胡言乱语!鬼话连篇!胡说八道!无中生有! 可偏偏又是这人被他偷走财物,现又帮他逃跑盛九月咽下怒气,松开手指。 两人身后缀着凶恶狗群,叫声惊的长洲城无辜百姓关门闭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这怕不是有厉鬼作祟啊! 盛九月伸出脑袋,看了眼一直跟在后面的犬群。手持武器的黑衣人在檐上奔跑,飞跃,坠在犬群后。 你不会轻功吗!盛九月着急道,他见过越恒教训山匪,知他有武傍身,看他那日游刃有余的样子,怕是内功不浅。 内功不浅,怎么能不会轻功的! 越恒抱着他跑,一副轻松自如模样,听到盛九月焦急口气,他叹了一声,往树后一躲,侧眸。 他二人跑了许久,从东边跑到西边,西边有个大湖,岸边种着一排杨柳,黑夜中风吹树动,看上去有几分阴森。 轻功?越恒小声道,不被抓住就行。 盛九月提着气,恨不得抓住他领口问你可知那些是何人。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如此粗鲁,只能皱眉不敢苟同地盯着他的侧脸。 越恒一副漫不经心样子,抬着眼尾,觑向树后,那群野狗四散开,嗅着气息寻人,黑衣人未到,怕是不多久便会找来。 他揽着盛九月腰部的手向下,又抽出勾着他腿肘的胳膊。他左手往上一颠,怀中人便从抱改为坐。 坐在他胳膊上。 盛九月眨眨眼,脸上慢慢出现震惊神色,混着羞耻和几许茫然。他活了二十多年,就是小时候也未曾被人这么抱过! 而,而且他现在男扮女装,这,这人! 登徒子! 越恒拽下酒葫芦喝了口,咽酒时方注意到怀中人瞪着双漂亮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这人本是艳极生媚的容貌,只因时刻面无表情板着脸生出几分清冷,现如今这长脸上因怒火无比明媚,仿佛红梅抖去枝上雪,万般风情尽蕊中。 咕咚。 越恒喉结上下一动,咽下口中酒,他脸上慢慢浮现一层与怀中人一般的红。 干嘛这么看着我?越恒有些不好意思,我确实长得好看,你不用这样哈,怪叫人害羞的。 盛九月: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嘿嘿嘿 盛九月:呸! 第31章 我好坏 眼看狗群又近,又有黑衣人出现,盛九月心中又气又急,可越恒一副老神在在模样。他心道这人虽满嘴胡话,但两次相遇可知此人不是见死不救之辈。 我若是冲上去,他未尝不会出手相助。 想罢,盛九月咬牙,握住袖中碎裂的匕首往下跳。 谁知他刚刚跳下,就见那人往旁边跨了一步,他竟是直冲冲绷紧越恒怀里! 啧啧啧。越恒摇头,还说不馋我,这都投怀送抱了。 盛九月:你! 汪汪汪!尖锐的狗声传来,随即是野狗奔来的声音。 谁在那! 越恒弯起唇,忽而一笑,本来是想动手的,但现在我心情好。 他抬起手,指尖白光一闪,冲向狗群。 去吧,咯咯哒!越恒大喊。 狗群顿时传来凄厉惨叫,伴随黑衣人的惊疑声音,什么东西! 越恒手搭在投怀送抱的人肩上,小声道:你知道怎么躲开狗鼻子吗? 盛九月惊慌且疑惑地看着他。 越恒的眼中仿佛燃着灯,明亮晶莹的目光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带笑,我教你。 他站直身子,道:深吸一口气。 盛九月下意识照做,然后他感觉腰上一紧,眼前天旋地转。 砰 水面扬起巨大水花。 岸上,越姬举着螯,灵敏的钻来钻去,不一会,地上已是一排尸体。 活着的狗嘴里顿时发出害怕的声音,往活着的黑衣人身后躲。 妈的,什么东西!黑衣人手里拿着武器,左右环顾,面色惊恐。 这时,天上哗啦啦跳下无数黑衣人,看着与空气搏斗的同伴,疑惑道:人呢? 不,不见了,刚刚听到水声,怕是跳水了! 那你们还不去找! 这,这有东西,我们过不去!黑衣人指着光秃秃的地面说。 众人:? 为首的黑衣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大步向前,半蹲在地上,翻过尸体。只见尸体面色青黑,睁着眼,竟是死不瞑目。 毒啊! 黑衣人还未说完,一白光从尸体怀中跳起,趴在他脸上,尾刺毫不犹豫扎进肉里。 大,大哥 一众人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人慢慢垂下手,半蹲的身体往前一趴,没了气息。 嘶,有,有鬼! 他们闯荡江湖多年,从未见过能顷刻取人性命杀人无形的手法,这哪里能是人干的,这分明是厉鬼作祟! 不是人的赵姬晃着尾巴,躲进草里。 大小姐,他们在这里!远处传来马蹄声,并长长火龙。 不好,是红炉庄的王袖。黑衣人思索片刻,手一挥,走。 然而王袖以飞身上前,手中长鞭落地,啪一声,地上出现一道长长痕迹。 哪里走! 红色身影冲进黑色人群中,随后红炉庄其他人赶到,一群人战作一团。 隔着水,岸上的热闹隐隐约约听不分明。 越恒抱着手臂,嘴里吐出泡泡,对着盛九月一笑,挑眉示意,怎么样,没追上来吧。 明月当空,月光也在水里。 黑色的发散在水中,摇摇晃晃。 越恒绕着僵在水中的盛九月游了一圈,发尾鱼一般从盛九月脸上划过,他木然毫无表情的脸动动,嘴角一抽,吐出气泡。 越恒笑意更深,手指勾勾人家粉色的,飘在水里的衣袖,对着盛九月勾勾手看我。 盛九月抬眸。 越恒噘嘴,啵了声。 环状的气泡从他嘴里吐出来,慢慢变大,往盛九月脸上飘去,啪一声,在他脸上碎开。 越恒眯着眼笑,吐出一长串泡泡。 盛九月: 他嘴角又抽了一下。 这,是,个,什,么,人! 分卷(24) 盛九月眼眶一红,温热的液体被湖水吞噬。 在一旁吐泡泡的越恒瞳孔微怔,怎么了? 怎么又哭了? 他绕着盛九月又游了两圈,见盛九月闭着眼,一副你不要理我的样子。 越恒挠挠下巴,停在他面前。 岸上两拨人打得正欢,杀声与刀剑声隔着水面传进二人耳中。 正在这时,盛九月面色一变,倏然睁开眼看向越恒。他抬起手,捏住鼻子。 气不够了! 越恒心里啊了声,现在可不是上去的时候。 盛九月也知,松开手,握紧拳头。他就算憋死在水里,也不能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狼狈躲在水中的样子! 盛九月眼睛更红,盯着越恒。死也记得你的样子,就是你害得我! 越恒不知想到什么,眨眨眼,吐出气泡,脚下蹬水,游到盛九月面前。 盛九月心中一紧,不知他要干什么,就见他伸出手,头也微微靠近。 盛九月:!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女人打扮,以前在教中时,有侍女看得话本中就有一男一女双双落水,便嘴贴嘴渡气! 这可不行! 盛九月本就憋得难受,连忙伸出手去推越恒。 越恒目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轻松地抓住他的手,扣住,然后脚下蹬水瞬间游到盛九月身后,举起空闲的手扣在盛九月脸上,带着他往湖的另一边游去。 哗 两人破水而出,越恒跳上湖面,将大口喘气的盛九月拉上岸。 你,你怎能如此。盛九月被迫憋了许久,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软软的钩子般往越恒身上挂。 我这不是怕你呛水嘛。越恒将头发撩上去,锋利眉眼大剌剌露着。他蹲在盛九月面前,问:你还好吧? 盛九月咳了一口,低着头道:甚好。 然后不情愿的加了句:多谢。 他头发又黑又长,现在布一般黏在他脸上,还一直往下滴水。 越恒看了半晌,忽然大笑:你这样,有点丑哦。 盛九月:???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用丑字形容他!他这些年来,最恨的就是自己貌美似女,毫无威严气质,不得不以面具遮盖。 但这个人说什么?说他丑! 竟然说他丑! 盛九月当即气红眼。 蠢人!蠢人!蠢得眼睛都不好使了! 越恒甩甩头,他头发短,随便甩甩便立起来。他挠了把头发,随意地伸出手,给我。 盛九月生气地看着他,睫毛上落下一滴水。 什么?他语气有些硬,不满地看着面前的手,想咬一口。 手啊。越恒手又往前送了一段,哥哥帮你变好看。 你是谁家的哥哥,咱俩谁年龄大还未知呢!盛九月垂下嘴角,把手放在越恒手上。 帮你变好看还不开心?越恒轻笑,温和内力顺着手游向盛九月身体,瞬间蒸干他外衫和头发上的水。 盛九月被越恒握在掌心的手指一跳,胳膊上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好强的内力这么年轻的人,哪里来的这么深厚的内力! 盛九月被取笑的愤怒顷刻散去,只留下恐惧萦绕心头。若是他想伤害自己,那不是勾勾手指的力气,他哪有机会在这里喘气! 盛九月的身子有些软,只敢盯着自己的衣角。 那边好像打完了,我有东西落下了,走,过去看看。越恒对盛九月说,他身上以同样蒸干水分,现在正撕下本就不长的衣摆做发带扎头发。 盛九月满心惊疑,心中惴惴不安。 越恒见他坐在树下一动不动,好像被吓着一般。黑色及腰的长发散在他脸畔,衬的脸愈发纤小。粉衣少女面若堆雪,脸庞微红似春花,长长睫毛颤动,大颗晶莹的水滴划过粉色薄唇,砸进白色内衫中, 啪嗒。 越恒仿佛听到泪水落在衣裳上的声音。他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放下手,哭什么? 含着水的眸子转来,眼里几分惊恐。那清冷似寒烟笼水般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瞬间垂落,只是寒水虽冷,遮不住层层波浪。 越恒心里不自觉叹气,手不听使唤的盖在人家堆鸦般的发上。 怕什么嘛,大漂亮。 我还能吃了你吗? 要吃早吃了。越恒嘴里嘟囔,不客气的抓着人家的手将人拽起来,走。 盛九月跟在越恒身后,他手指一动,抬起,他掌心,放着一条歪歪扭扭麻布条,是刚刚越恒从身上扯下来做发带的。 他抬头,在越恒散开的头发上看了眼,抿唇。 一长一短的影子落在地上,后面的影子抬起手,扎起发来。 越恒微微一笑,背着手哼曲。 盛九月扎好马尾,吐出一口气,心里一会猜测为何此人知道自己偷盗不报复,又想他为何帮自己。他脑中思绪纷纷,脑门黑线乱成一团。 两人拐过街角,来到落水前的地方。 地上一片狼藉,又有大片血迹。 越恒弯腰,让越姬爬上手指。 好孩子,明天给你买好吃的。越恒摸摸越姬的背。 盛九月亲眼看着玉白的蝎子从草里爬出来,又顺着越恒的胳膊爬上他肩膀,两只螯高举着前后有节奏摆动。 这又是哪里来的蝎子? 他心中黑线又加一团,却又在触及到地上血迹那刻,忽而想到越恒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就算他不想出面还有这蝎子。他明明有各种办法,为何还要跳湖! 越恒只觉身后冷风扫过,他转头,对上湿漉漉的眼睛。 越恒:你怎么又哭了? 盛九月抿唇,面无表情,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你别哭了行不?越恒说完,感觉自己语气不对,好像自己烦他一般,连忙找补:哭得累不累啊? 盛九月: 越恒:不是,我是怕你哭累算了,你哭吧。 他挠挠头,看了眼止不住泪的盛九月,哭吧哭吧,我不说话。 越恒顶着还在跳舞的越姬,微微皱眉看着冷漠哭泣的盛九月。他忍了忍,忍不住道:如果你是觉得我害你湿身的话,那我说声对不起。 盛九月看向他。 越恒露出笑容,道:只是你不要因为我长得好看,就想让我负责哦。 盛九月: 对了,我说的湿身,是那个湿身不是那个失身,你懂吧? 喂,说话。 盛九月擦掉眼泪,张嘴:你别说话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嘻嘻嘻 月底了,收营养液给九月补水!吸溜~ 第32章 气死了 越恒老老实实遵从盛九月不要说话所求,于是他背着手哼着小曲跟在盛九月身后往金玉满楼走。 笑话,哼小曲是说话吗? 魔教中人在城中闹事,长洲城家家闭门闭窗,熄火吹烛,只有月光照在脚下。 黑暗的石板路上传来两人脚步的沙沙声,以及角落里老鼠窸窸窣窣声。 长街望不到头,两旁屋舍黑漆漆一片,窗户上贴着白花花的床上,被月光一照极其苍白,像人或者非人的眼白。 那白色藏在黑暗中,藏在树影里。张牙舞爪的树被风一吹,那哗啦啦声音配合着摇晃的白 越恒正眯着眼哼曲,就见前面那人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然后整个人缩在他影子里,一动不动。 嗯?越恒探过头去,瞅着盛九月好看的侧脸,问:你~怎~么~不~走~了~ 他用不知哪里学来的曲调唱,踩~人~影~子~不~好~的~哟~ 越恒笑眯眯,还特意走到前面,脸看着他倒着走路,嘴里也不闲着,走~哇~。 我~没~有~说~话~哟~唱~歌~可~不~是~说~话~哟~ 盛九月脑门冒出大大的井字,萦绕在心头的那点害怕烟消云散,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问题这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没被打死的? 老天爷是因为这个人的嘴才给他这身功夫的吗? 他又看了眼越恒,一阵气闷。若是在跟越恒相处一段时间,不需要黑衣人追杀,他怕是会被越恒气死! 越恒脑门往外冒音符,他越哼越开心,还伸出手对着盛九月招招,我~牵~你~哇~ 盛九月冷笑一声,咬着牙红着眼眶大步流星,从越恒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哼! 登徒子! 粉色的衣角从越恒指尖飘过。越恒弯弯眼,跟着转身,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给盛九月哼了两句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 盛九月心道本教主弱冠之龄,若是走路滑倒,岂不是笑掉他人大牙!他心中有火,走路带风,越恒不得不加紧脚步跟紧他。 两人极速前进,不多时来到金玉满楼外。 白日繁华热闹的金玉满楼此时只剩下灰扑扑的木架,木头灰尘水渍散落一地,投宿的人或是破口大骂要个说法,或是哭嚎阵阵自己这么倒霉一身家财尽丧火海。 金玉满楼的掌柜出来说会照价赔偿,这些人心里才算踏实,改为一起骂放火之徒。除了无辜被牵连的人,金玉满楼外还站着官差和穿着同样衣服的一群人。 越恒看去,见那些人无论男女,都是一身暗红外衫,眉眼皆严肃,举止正经。 那些人是红炉庄的弟子,为首的是红炉庄的大小姐王袖。盛九月跟越恒说。 越恒才把伸的长长的脑袋缩回来,对着盛九月一笑,你~知~道~的~好~多~哟~ 他竟然还在唱!还在哟! 盛九月握住拳头,告诉自己冷静你打不过他,好好说话! 金玉满楼外到处燃着火把,两人就站在门后,门上一左一右点着火烛。盛九月蹙着眉,烦闷地看着越恒,纤长的眉下,漂亮的眼角微微下垂,显得很不开心。 金色的烛光招招摇摇,落在他眼睛中,澄澈瞳孔中便蒙上一层淡淡金色,像日出时灿金色的霞光落在山顶雪上一般。 越恒有一瞬间迷了眼。 嗯?盛九月催促。 好~的~哟~越恒下意识说。 盛九月: 你到底哟什么哟!盛九月被他气死了,此时也不顾他武功强不强,抱着胳膊转过身去,冷哼一声。 越恒清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轻笑,说:错了错了,我好好说话。 然而盛九月现在不太想理他。 是时金玉满楼里有人大喊:你们马厩里怎么藏着个人! 越恒:哎哟,我给忘了! 官差把老头扶起来,气道:你们金玉满楼颇有名声,如何让这么个老人睡在马厩里! 冤枉啊!白日招待越恒的小二跳出来,着急道,白天他是跟一个年轻男子一起来店里住店,就给了十个铜板,说要住马厩!跟我们金玉满楼没关系啊! 是啊是啊,我们白天都听到了。散落在一边的客人们纷纷点头,都对白天的马厩两位里面请印象深刻。 官差没想到真有人投宿投在马厩里,叹了口气,问王天机:大爷,您儿子呢? 他看着王天机这个年纪,料想那年轻男子应是他孩子。 王天机没睡醒被人从稻草窝里拽出来,双眼迷离,怀里还抱着他的宝贝鸟,啊了声,捧起鸟来便是:啊~我的宝贝~我的心肝~ 鹦鹉小宝眨眨眼,嘚嘚两声,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如何,张嘴便是:臭不要脸嘚嘚嘚脑子里只有女人的臭东西嘚嘚嘚~ 众人: 场面一度尴尬,越恒收回腿,假装路人。偏生有人跳出来,指着马厩说:我刚逃跑是看到了,他儿子就抱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马厩里亲热!那时候还着着大火,那群恶徒喊打喊杀,就那一对鸳鸯不要命,在那你侬我侬! 越恒瞪大眼,看着盛九月,惊讶道:那是除了你我,马厩里还有人?还抱着亲热? 太可怕了吧! 盛九月也一副疑惑表情。 什么,还有这种事? 怪不得那鹦鹉这么说,看来这爹跟儿子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心眼里都是女人。 唉,怕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可老爹不同意,天天骂来骂去,被这鹦鹉学到了! 有道理!怪不得啊,原来还是位痴情子!或许是我错怪了。跳出来的那人心道也是,谁缺心眼没事在大火里抱着人亲热啊,想是被逼无奈,生死面前想表白心意吧。 他叹了口气,道:我未看清那对男女面目,只记得那男子身形高大,似松似柏;那女子一席粉衣,柔弱无依,趴在情郎怀中仿若无骨。 只是也不知道那男子是不是太热了,竟是露着两条大胳膊。男人嘟嘟囔囔。 越恒: 盛九月: 什么?谁? 越恒低头,看了眼自己露着的两条大胳膊。 盛九月低头,看了眼自己一席粉衣。 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尤其盛九月,气得扭头就走,他哪里柔弱无依!他哪里仿若无骨! 他气得头昏眼花,竟是没看清脚下散落着一根圆木,一脚踏上去,只听啊一声,他顿时向后摔去。 小心!越恒手疾眼快,揽住他的腰将人抱起。 盛九月吓得抓住他的衣襟。 金玉满楼内众人被这声音吸引,纷纷转过头来,看清这画面,也是吸了一口气! 分卷(25) 果然是亲热得很! 果然是柔弱无依仿若无骨啊! 越心眼里都是女人痴情子恒低头,看着气得发抖的盛九月,又抬头看看眼睛瞪得溜圆的围观众人,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你们知道吧? 围观群众连忙点头:懂,我们都懂! 你们懂盛九月刚刚说三个字,就被越恒颠颠,往上坐坐。 个屁。 盛九月木着脸,在心里补全最后两个字。 他头顶上,越恒皱着眉,一副苦恼表情,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群围观人跟着说:我们理解,孔雀东南飞嘛,读过读过!哈哈哈哈! 唉,真的不是!越恒又说。 男子汉大丈夫,抱都抱了!如何不能负责!那最先误解越恒的人道,不就是老爷子不同意吗,我们帮你说服他!大家都是火海里逃出来的,生死都经历了,更要追求幸福! 对对,交给我们了! 越恒更加苦恼,皱起眉,叹了口气,唉,他们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盛九月:? 总归是我吃亏,吃亏就吃亏吧,人家不是常说,吃亏是福。 盛九月:?? 毕竟那群黑衣人是冲你来的,我这是为了保护你,掩盖你的身份,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清白!越恒继续叹气,一副我不清白了的表情,说:我好可怜啊。 盛九月: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举起大刀:哦,谢谢你 感谢在2021062901:52:08~2021063023:4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呀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呀呀17瓶;抖抖更新10瓶;今天看书了吗9瓶;唐人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算算账 烧毁的金玉满楼前,王袖正与官差交代黑衣人的去向,她眉眼间含着怒气,手中抓着鞭子,红色液体不住滴落,在她脚边汇集成洼。 大小姐,可有活口?官差问。 王袖摇摇头,道:魔教中人对内对外皆心狠手辣,眼看情况不对跑的跑逃得逃,剩下的伤亡人员要么被同伙一剑捅死,要么自己服下毒药自绝身亡。 嘶好狠!官差打了个哆嗦,问:大小姐如何知道这些狂徒是魔教中人?莫不是只有他们如此狠毒! 王袖摇摇头,道:江湖中狠毒之人不知凡几,魔教毒教邪/教等近年来越发猖狂,我之所以料定来者是魔教,只因这段时间庄中探子送回信息,查探到最近一个月来,魔教在渔阳郡活动频繁。不止长洲城,渔阳郡内多城遭到侵害。 怎会如此!官差叹了口气,继续问,敢问大小姐,可知他们目的为何?我好报与上司。 王袖握紧手中长鞭,眯起眼,目光扫过地上黑灰。 我听父亲说,半年前,新任魔教教主继位未久,便遭手下叛乱,逃出魔教不知所踪。王袖压低声音道,近来渔阳郡各地不安宁,或许是魔教教主逃到渔阳郡,未可知啊 官差一听,心下大乱,这魔教众人兴风作浪,百姓如何保全安宁!如今朝廷式微,武林大盛,百姓为求安宁,多多仰仗江湖门派。 只是江湖众派有大有小,有好有坏,像红炉庄这等百年武林世家,坐镇长洲城那魔教中人都如此放肆,若是碰到那不好相与或是实力低微的小门小派,百姓如何自保啊! 王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庆国偌大,仅靠红炉庄山庄可谓鞭长莫及,而且他们在红炉山庄又如何,好好地金玉满楼还不是说烧就烧。 她呼出一口气,没有告诉官差,近几年江湖谣传清月宝藏即将出世,各地频现藏宝图,传说得清月宝藏武功大成独步武林,又或是清月宝藏内金银财宝数不胜数,得之富可敌国,甚至还有清月宝藏内藏着长生不老药种种传闻,甚嚣尘上。 江湖像是盖着锅盖的热水,表面看只有淡淡水汽,掀开盖子一瞧,底下早已沸腾不止,滚水嚣嚣。 只是这种事能压且压,不便告诉官差,以免人多口杂,再增无畏想法。 王袖心中叹了口气,收起长鞭上马。金玉满楼这边便交于官府,红炉山庄众人准备打道回府。 她心中有事,不像来时策马,她夹着马肚,缓慢地从烛光昏黄的路上驶过。 王袖满心江湖,却在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一人侧影。 金玉满楼倒了大半的门边,青年倚着门框眉飞色舞,一双眼睛明亮烁然,盛满笑意。 青年身材高大,腰间系着小臂长的酒葫芦,他虽衣衫破旧狼狈,却挡不住满身的逍遥欢快,明明站在狼藉的楼旁,看到他的笑容,人的心情也不禁跟着好上许多。 王袖莫名其妙想到他八堂叔家养的一只大狗,身姿矫健,皮毛水滑,一双大眼睛干净澄澈,嘴角始终带着笑容,见着亲近的人总是摇着大尾巴。 啊,我怎么能把人家比作狗王袖暗骂自己一声,耳边微红,带着歉意,又看了眼那青年。 只是这次,她忽然发现那人位于门框外的手背在后面,虚虚揽着一纤细粉衣女子的腰。 他们面前还站着几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一群人哈哈大笑,青年仰起头笑容更盛,王袖仿佛能听到他快活的笑声。而被他揽住的女子却抬手,看上去很是生气的在他胸上锤了几下。 青年吃痛,微微皱眉,只是眉眼里依旧盛开灿烂的笑意。青年低头挑眉,虚揽着女子的手一推,那粉衣女子便撞进青年怀中。 周遭又是一阵轻笑,仿佛这里不是被烧毁的金玉满楼,而是新婚小夫妻出门见亲戚,却遭长辈打趣一般。不知为何,王袖突然有些想叹气。马儿转过街角,王袖看到粉衣女子又抬起手 打过了还打,我身板弱,可遭不起。越恒抓住盛九月的手,笑眯眯道。 盛九月磨着后槽牙,眼角微红,清丽脸上带着薄怒,声音清浅,凌凌目光盯着越恒,他冷声道:你无耻! 我无耻?越恒一愣,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无耻! 盛九月气的胸膛起伏,看着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越恒对着盛九月,咧嘴,龇牙,一看,耿耿尅尅大被啊! 你看,整整齐齐大白牙! 盛九月: 目不识丁!胸无点墨!不知所谓!话不投机! 盛九月紧紧闭着嘴,眼睛因怒火格外明亮,瞳孔中仿佛盛开着沐浴在熊熊火焰中的花。他一直压着嗓子与人交谈,只是越恒说话实在气人,他怕他最后忍不住失仪,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越恒合上嘴,对着盛九月笑。 盛九月怒目而视,颓败地发现自己的怒气在越恒那里不疼不痒,反而是他自己,对着越恒的笑怒火渐熄。 松手盛九月有气无力道,被越恒钳制的手往回拽,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太无气势,连忙吸着肚子冷声呵斥:无礼! 盛九月的手一直被越恒抓在手中,温热有力地手掌钳着他的五指,拇指按在他的掌心内。 越恒松手,指尖不经意划过他掌心。盛九月背上陡然一麻,陌生的感觉顺着指尖传来,手臂软麻仿佛不是自己的。 盛九月的眼角一热,连带着耳边脸上都带着微微热意。从小到大,还不曾与人如此接近过,只两日时间,把曾经未经历的经历过一遍 他闭上眼,吐出一口气,缓下心神,冷脸想,他宁愿被追杀吃不饱饭,也不愿这么难受! 越恒松开手,抱起手臂,低头凑到他面前,我无礼,你认真的? 盛九月偏开脸,又抬眸,看着他,眼神清楚写着:没错就是你!登徒子! 嗯,那咱俩可得好好算算了。越恒掰着手指头,小声道,你看我今天接住你,没让你如花似玉的小脸怼坑里,是不是我的功劳? 那马厩里可不止有马草,谁光进不出啊不是,要是你哎哎哎,别气,我不说这个了。越恒看着盛九月微红的眼角,笑道,那我抱着你躲开黑衣人,被迫湿身是真的吧。 我好不容易赚得娶媳妇的钱,你偷走了,这怎么算?越恒眼睛一转,露出伤心表情,我可是辛辛苦苦才赚了那么多银子的! 盛九月有些心虚,眼睛转到一边,不满道:嘟嘟囔囔都是废话,你想说什么? 越恒一听,背着手道:也没什么,只是你看我帮你这么多,总得回报吧?我跟我大爷如今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也不能你自己一个人享福是不是?我也没其他要求,把偷走的银子还给我,这要求简单吧? 盛九月的嘴角慢慢僵直,睫毛轻颤,眼神虚晃。 这个要求,可能、大概、也许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嗯。 越恒:嗯什么嗯! 感谢在2021063023:49:44~2021070415:1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知鸢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他死了 什么?越恒震惊地看着盛九月,那么多银子,两天花光了? 扔钱都没这么快的吧! 盛九月一听他这么讲,心虚的表情立马化成不满,就那么一荷包银子,多吗?他长于魔教,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长大,那一荷包银子,还不够他一餐之数! 可是这些银子终归是盛九月抿唇,心虚的垂下睫毛,背过身去。 越恒一把把人拽过来,笑道:躲什么,你可知错了? 盛九月又想转身,被越恒一把按住肩膀,再躲! 快去跟咱大爷道歉去。越恒拽着他的袖角,走到王天机旁。 盛九月看了眼矮小佝偻抱着大白鸟的王天机,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目光。越恒弯下腰,手掌抵在大腿上跟他说话,两人一老一少,一俊美一老态,不说相貌,眉眼鼻唇无一丝相似之处。 这,这是你大爷?盛九月小声问。 越恒诧异地看他一眼,不像吗? 盛九月认真点点脑袋。 越恒弯起眼,笑道:可以,看来你也觉得我英俊潇洒是不是。没错,这大爷是我路边捡的。 盛九月: 他自动忽视越恒前半句话,疑惑道:大爷还能捡? 怎么不能?越恒把王天机从马厩里提出来,淡声道,我这不是还捡到一个你。对了,你想安排个什么身份? 越恒挑眉,看了眼踟蹰的盛九月,接着说:那群人追的是单独的你,若你伪装成我大爷的他侄媳妇,是不是找你的机会小了许多? 此话有理,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盛九月皱眉,为什么非要装作夫妻,你可以称我哥姐姐。 越恒闻言,先是瞪大眼,后又倒吸一口气,捂住胸口一副不敢置信模样,你,你你竟然白女票! ??? 盛九月的脸顿时浮现一层红色,又羞又恼,什么白女票!你这人,乱说话! 我都为你湿身了。你还不负责!你还把我准备的聘礼花光了!越恒道,这就是假装而已,等你还清我的银子,你想求着我给我当媳妇我还不愿意呢。 他扯起王天机,挺起胸膛,就我这模样,这身段,这气质,这气势,你满大街挑去,你挑的到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盛九月额角垂下黑线,无奈道,我知了,假装就假装,银子我会还你,你莫要大声,别人都在看你。 他们旁边撤离的客人们笑嘻嘻地看着他俩,嘴里嘟囔拌嘴呢,我跟我婆娘以前也是这样子,感情嘛,就是拌出来的。 盛九月下意识抬起袖子遮在面前。 哼,我又不是你,怕看。越恒嘟囔着,从稻草堆里捡起之前盛九月落下时,掉落的斗笠,啪盖在他头上。 盛九月被斗笠砸了下脑袋,愣了一下,又被他拉起手腕。 走啊,等着人来赎你? 越恒左手拎着王天机,右手扯着盛九月,大步流星,往店家指引的地方走。他腿长,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盛九月无奈小跑跟上,粉色裙子蝴蝶般在烛光中跳跃。他只知跑,谁知越恒说停就停,他又一个不小心撞在越恒身上。 看到越恒脸上露出又来了,这个人又开始馋我身子的表情,他忍不住拳头一硬,恨不得掀起裙子给他看看。 该有的他都有,根本不馋! 金玉满楼财大气粗,当晚就包下几间屋给受惊的客人居住,又请来大夫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引路的店小二虽然好奇为何他们一家人一人住字房,两人住马厩,但也不好意思多问,把人安排到厢房里。 这位姑娘付了三天房租,但是我们掌柜说了,您几位可以在这住七天,不过现下楼里上下忙乱,就不能给大家提供餐食了,请各位见谅。小二道。 今夜金玉满楼起火乃贼人故意所致,大部分的人心中无奈,只能接受结果。 有几个不好相与的非要扯着金玉满楼掌柜要赔偿,掌柜只说好,等官府抓到贼人,一定叫他们赔偿,那些人见讹诈不成,悻悻离开。 厢房有两间屋,盛九月自己一间,越恒与王天机一间。三人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隔壁一阵杂乱脚步,然后是气急败坏的少年声音。 我不要在这住,快叫家里派马车来,我要回去! 越恒竖起耳朵,发现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原来是白日买鸟的那少年。 叫什么喝水还是吃饭的。越恒心里想,不甚在意,摸着盆去打水。 分卷(26) 盛九月进了门,还未关门,只听旁边又有少年叫道:赵赫你这鹰是不是被大火吓傻了,怎么一动不动? 鹰? 盛九月手一顿,木门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嫣红眼尾,他的表情藏在窗影中,瞧不真切。 隔壁还在叫喊着大半夜的,别让你娘担心,明日在跟她说。该死的贼人,叫本少爷见到定要千刀万剐了他们!等等的话。 盛九月插上门,黑暗中的眼睛映出浅淡月光,他摸索着坐在床边,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腿上。 那边越恒从厨房要来热水,想端给盛九月洗漱。他经意不经意地都瞧到了,爱气皮肤嫩得很,不得好好洗洗。 对了,爱气单纯只是爱生气的意思,是越恒偷偷给人家起的外号,他本来想叫人家爱哭鬼,但是吧,他总觉得爱气比爱哭鬼好叫一些。 这就睡了?越恒瞟了眼紧闭的门扉,耸肩,这要是他师父,怕不是立马破门而入看看他在里面做什么。 然而师父是师父,爱气是爱气,头发丝到脚的不一样。越恒便自己美滋滋的洗脸洗脚,回房睡觉去也。 长洲城吹灭最后一盏蜡烛,黑暗笼罩天地。云影低沉,月明星稀,远山藏在云影中瞧不真切。 摇晃树影中,一黑衣人抬手将染着血的肉扔向半空,一只矫健身影划破空气,展翅飞向深邃长空。 它的嘴角,还残留淡淡血色。 黑衣人看着鹰远去的方向,飞向林中,落在湖边,跪在篝火前。 娘娘,鹰飞进城里,看来那人还在长洲城。黑衣人道。 哦,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个胆子。施娘娘轻声笑起来,娇俏的声音像是挂在檐下的铃铛。 她一身青裙,娇媚的脸上带着清纯笑容,笑眯眯地坐在榻上,看着跪在脚下的众人。她未着寸缕的脚腕纤细白皙,带着玉镯,微微抬起,踩在软在地上,肉泥般的人肩上。 你你不要太过分!我曾经也是魔教南堂堂主!中年人脸色煞白,面容惊恐,身体一直颤抖。 施施痴痴地笑起来,好像看他这幅凄惨样子是一件十分好玩的事情。 哟,南堂主,您以前这么厉害呀。施施粉色的足尖点点他的肩膀,边点便道:您这么厉害,怎么还躺在这呀? 您起来嘛~起来跟施施玩呀~施施掩住唇,笑得轻颤,娇声娇气,好像在撒娇。 南堂主气的血脉翻涌,嘴里发出一声闷哼。他全身筋脉皆断,衣服浸满血,丧家之犬一般。 若不是你下毒,你个毒妇!南堂主吐出一口血,冷笑道:若不是知道打不过我,你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我! 施施责怪地看他一眼,抬起手扣扣指甲,娇嗔道:什么下作呀,您在说什么呀。手段不手段的,能用就是好手段,打不过打不过的,躺在这里的又不是奴家~ 哎呀,我也是心疼南堂主呀,您看您跟着小教主这么久,不舍得下手,反水就反水吧,又不除之后快,好不容易找到小教主藏身之处,还不舍得出面。施施抱怨道,您这是做什么呀,都是魔教中人,谁不知道谁啊,还想着清风明月,借手杀人吗? 还是说,小教主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如此婆婆妈妈,忧愁寡断。施施嘴角笑容渐收,放下一直摆弄的手,垂下头去,这好处,难道是清风宝藏? 她低低地声音落进南堂主耳中,南堂主冷笑一声,咬牙道:原来你也对清月宝藏感兴趣。 您真有意思,这话说得,天下谁人,对清月宝藏没兴趣。施施一脚踩在南堂主的肩上,看到喷出的血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她眼里闪过一丝狂热,嫣红的嘴角提起,那您要不要告诉一下奴家,奴家就给您个痛快。 呵清月宝藏。南堂主苦笑一声,我是背叛他不假,但是他身上,并没有清月宝藏的线索。我不敢露面,亲自除他 南堂主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他虽被你们从魔教教主的位置踢下来,但你也不要忘了,他是从十二月中闯出来的真教主。 没有令牌,你们终究不被承认。 施施抬起沾满血的脚,不满道:南堂主废话好多,听得奴家耳朵疼。 我只想说,莫要 南堂主猛然吐出一口血,瞳孔突然放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恐惧,怎么会,蛊虫不是取出来了吗! 相隔千米的厢房外,断裂的匕首上落下一滴鲜红的血。神色冷漠的人抬眸,拾起桌上茶水将米粒大小的虫子泼到桌下。 他站起身,看向窗外,墙的方向。 莫要,小瞧他。南堂主的话未说完,再无声息。 正在捧着施施脚擦拭的黑衣人放下手,看了眼南堂主,道:娘娘,他死了。 死了?施施倒是有些惊讶,看了一眼自己的纤纤玉足,委屈道,我下手也没有那么狠呀,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众人看着染得漆黑的地面不语。 哎呀,死了就死了吧,废物一个,小教主落到这个地步,也得怪自己那双眼,为何扶持这种家伙。施施嫌弃的挥手,叫人把南堂主的尸体抬下去丢到林中喂狗。 对了,我的好姐姐呢,快让她过来,我这倒是有个事情,请她去做。施施又快乐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堂主吐出一口血,棒读:啊我死辣! 施施委屈,人家的jiojio这么小,这么白这么弱,人家根本没力气!不是我干的呜呜呜。 众人:我们不信。 躲在树后的盛九月:嗯,我信。 九月是故意留他到现在的,以后会写到哦~~ 赶榜人还有九千,冲! 感谢在2021070415:19:11~2021070720:0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桔子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子糖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无名氏 马二娘被两个丫鬟牵出来,艰难地往施施那边走去。 她粗壮的腰用绸缎傅住,狠狠系紧,硬生生挤出细细一节来。她标志性的,长长的马脸上涂着白花花的粉,左右抹着红色胭脂。头上头发高高竖起,不知涂了几盒子花油,油光锃亮,香的熏人,还插着沉甸甸的金银首饰。 白色的粉盖住她憋得通红的脸,她被丫鬟牵到施施面前,逼着自己露出笑容:施娘娘晚上好,不知您叫我来是何事啊? 施施瞧见她这个样子,惊讶道:哎呀,姐姐是不是瘦了呀?我瞧着腰细了好多,果然姐姐这个样子比之前好看许多了呢! 马二娘心里又恨又怒,她原本是因弟弟被杀,相公被抓想报仇投奔施施,没想到这女人近年来越来越狠毒,竟然说她嫁人多年忘记爱护自己,叫她好好打扮。 这一打扮,活脱脱要了她的命。她是看出来了,施施这个女子心眼极坏,就是把人当个物件,随意摆弄,奈何她无法反抗,为了报仇只能讨好她。 于是马二娘只能憋着气笑道:是啊,多亏了施娘娘,施娘娘人美心善,帮我变漂亮,还给我这么多好看的首饰。 谢谢施娘娘。马二娘笑的像哭。 施施花枝乱颤,娇嗔的看她一眼,姐姐就是姐姐,会说话。既然姐姐喜欢首饰,来呀,多给姐姐带一些。 是。 那两个比马二娘矮一头的小丫鬟按住她的肩膀往下用力,马二娘尖叫一声,一下子跪在一软软的东西上。 她惊恐地低头,与死不瞑目的南堂主对上眼。她,她竟然跪在尸体上! 啊唔唔唔。 马二娘刚叫出来,就被小丫鬟堵住嘴,轻声道:夫人,我们要细声细语的说话,您大喊大叫,成何体统,有何规矩? 你们魔教中人杀人不眨眼,说什么体统规矩!简直可笑! 马二娘颤抖想起来,又被按下去,她感受到丫鬟掌心的内力,喏喏的瞪大眼,只敢直视前方。 两个丫鬟提着篮子,往马二娘发中插沉沉的簪子。 姐姐,我请您过来,倒没有其他的问题,只是有件事请您帮个忙。施施眼波流转,轻笑道。 马二娘颤声道:您娘娘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娘娘尽管提,我一定尽力,尽力。 她知道施施还有个毛病,不喜欢别人学她,她说您若是有人跟着说您,那就别想要舌头了。 尽力可不成,人既然活着,可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施施轻笑,做不到的,那就是死人。 马二娘顶着沉甸甸的头,赔笑:我肯定做得到! 真是我的好姐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本来我还想着帮姐姐修修脸型,现在看来不用啦~施施手指刮刮自己鹅蛋般的脸庞,看着马二娘惊恐的脸笑容愈发深。 她抬手,叫人端上来一盒子。 姐姐,你此去城中,带着 盛九月从墙上跃下,站在院中。 寂寥月光照在他身后,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那黑影渐渐靠近房门,在台阶上扭曲,最后攀爬到木制的门上。 他举起匕首,缓慢地放在门缝处。他低垂着眼,看不清面孔。 一墙之隔,越恒躺在床上,听着耳边呼噜声,慢慢坐起身子。 大爷,您能收收神通吧,他绝望道。 越姬从他肩上爬出来,玉白的螯贴着他的脸蹭蹭。 一人一蝎同时看着床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的王天机,垂下尾巴。 扑棱 窗外响起鸟类翅膀的声音,越恒一下子抬起头。 是他今天在马棚里听到的钱钱的声音! 越恒激动得推开窗,正好看到黑色的鹰落在院墙上背对着他。 天呐,这是哪来的鹰,还带逮一送一的吗! 越恒激动得搓手手,眼睛发亮。站在院墙上的鹰感受到不祥气息,猛然张开翅膀,鹰的脑袋慢慢转向后方,黑色的冷厉的目光对上一双亮晶晶灿烂的眼睛。 鹰:! 越恒:^-^ 鹰下意识惊叫一声,展翅飞向天空。越恒右手撑在窗边,熟练地跳出窗户,追着鹰而去。 另一边房内,盛九月皱眉,躲进阴影中。 今日来金玉满楼的富家子弟众多,他们难得经历如此惊险刺激的事情,嘴里嘟囔着太晚了不敢打扰家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住进院子里。 他们人数多,凑了凑,两人一张床。越恒今日卖出去的鹰在赵赫手上,赵赫与另一名少年睡在一起。 但听窗外一声鹰唳,蹲在窗下木箱里的鹰激动得拍打箱子,惊醒床上两人。 干嘛呢,叫不叫人睡觉啊!赵赫伸出脑袋,看了眼木箱里的鹰, 鹰抬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赵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脚,踹开箱子,鹰缩紧箱子一旁,埋下脑袋。 你吓唬它干嘛?花了我好多银子呢!床上另一人睡眼惺忪道,他是今日替赵赫买鹰的少年,看到赵赫这么对它,皱起眉。 你看清楚,是他吓唬我!赵赫不满道。 另一人嗤笑一声,一只畜生,还能吓到赵少爷,真是它的本事。 赵赫听他如此嘲讽自己,翻了个白眼,摔下床帐躺回床上,冷笑:你们就是被那叫花子骗了,这鹰不知来路,看上去病恹恹的,没准过两天就死了,你白花银子。 什么叫我白花银子,明天必须把买鹰的钱给我。床上那人用带着睡意的声音道,还有什么叫病恹恹的,它翅膀受伤,今天大火柱子撩到鹰的伤口,明天你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今日我卖鹰的那男人看上去颇为不凡,你可别去找他麻烦。到时,没准麻烦的是你。 哼,我怕他!要是鹰真死了,看我不好好治他!赵赫闭上眼睛,不满嘟囔,去哪里找给鹰看病的大夫 阴影中,粉色的人影等他们俩睡沉方才缓慢走出来,他站在床边,看了眼床榻,复而低头,与木箱中的鹰对视。 箱上盯着木条,缝隙里露出鹰黑色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要是鹰死了,我准找他麻烦赵赫的声音回荡在盛九月脑海中。他举起匕首,对着床帐比量。 干脆先杀人,再杀鹰。 木箱中的鹰缩着翅膀,紧盯着他的目光一动不动。 盛九月低眸,冷笑一声。 魔教有一百兽堂,专养狼鹰虎豹这些东西供教中使用,善控鹰者可做探子。若是目标身上沾染魔教特质的引路香,那么无论天涯海角,百兽堂的兽类绝不停止追踪。 盛九月点点手中断裂的匕首,眼睛放在鹰上,似在思索杀还是不杀。 半晌后,他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算了,留鹰一命。 他压着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悦,糟心道:抵偿他口中的救命之恩。 盛九月收起匕首,跳上墙头,抬头,愣住。 对面墙上,越恒左手抓着鹰翅膀,右手撑着墙头,一副准备跳下来的样子。 盛九月: 啊这 越恒惊讶地看着盛九月,跳到地上,快步走到盛九月脚下。他看着盛九月僵硬的的身体,木然的脸色,眼里笑意漾开。 咦,好奇怪,只听说树开花,草开花,什么时候这墙上还能开这么漂亮的花。他抬起头,故意嗅嗅,一副天呐好神奇的表情,道,别说,这花还挺香。 盛九月的脸顿时腾腾热起来,他本以为越恒会质问,没想到开口还是那副登徒子的口吻。他杂乱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按住,将乱糟糟的麻团搓在一起,无言的红着耳朵看着越恒。 越恒掐着鹰翅膀,背起手。看到盛九月想往左边跳,便走到左边,见他往右边移又走到右边。 分卷(27) 你,越恒!盛九月低低得喊,清凌凌的目光碰到越恒目光那刻,连忙撇开。 让开。 越恒仰视的眼颤了颤,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人叫自己的名字。还,还怪好听的。 于是他唇边笑容加深,道:以前听老书生讲过美人蛇,朋友,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蛇,爬到墙上叫人名字,若是我答应了,怕不是今夜就要上我的床,挖我的心肝填肚子? 你!盛九月手指扣着墙,你不也是! 我?越恒看着他,摇摇头,我承认我是美人,但是我可不是蛇啊,可别把我跟你划到一起去。 盛九月见他就是要拦住自己,咬住牙,就要往下跳。 底下越恒不紧不慢,淡淡道:哎呀,这是又要投怀送抱啊。 投谁的怀送谁的抱! 盛九月脸上刚刚熄灭的红色卷土重来,他不知自己为何跟越恒打交道每次都这么被动!为什么这人总是能挑起自己的怒火! 你让开。盛九月眼角溢出眼泪,挂在眼睫上摇摇欲坠,你走开,让我下去。 越恒坦然道:我不。 你! 盛九月眨眼,那滴泪悄然落下,砸在越恒眼下,顺着他的脸庞滑落。越恒舔舔了下嘴角,不小心将泪珠卷进口腔。 他的目光微颤,弯着嘴角。 你想如何?盛九月见他打定决心捉弄自己,直接问道。 越恒点点头,行,还知道我要什么,小爱气,我且问你,咱俩认识这么久了。 两天,还有小爱气是什么意思? 我的便宜被你占光了。 谁的便宜? 你还花光了我的聘礼。 这个有待商议 所以说。墙下的男人抬着脸,好看的眼睛仿佛盛满星光,小花朵,你愿不愿意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哼! 第36章 洗白白 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越恒清朗的声音伴着夜风吹进盛九月耳中吗,叫他微微愣住。 原来他还没有告知越恒姓名,可是为何,他有种两人相处甚久的感觉。 盛九月抿住唇,侧过头去,心道他倒是自来熟。开起玩笑来毫不在乎自己是陌生人。 他心中不悦,心想这人是狗吗,见人就亲热? 越恒瞧他脸色,以为是不想告诉自己,便幽幽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小花朵不愿意告诉我,我又不能叫小美人小蛇蛇,那我还是只能称呼你为小爱气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盛九月头上冒出黑线,惊讶道:小爱气,我? 对啊,长得挺小的还爱生气,不是你吗?越恒笑嘻嘻道。 我哪里长得小!盛九月不开心地反驳,而且我也没生气! 没!生!气! 越恒说的时候没感觉,现下一品,怎么感觉不太对味?他只是想说盛九月模样看着小越恒猛然想起今天低头时的一撇,连忙低头,手握成拳在鼻下轻咳,耳边浮起一层红色。 盛九月趁机跳下来,粉色的衣袖从越恒赤/裸的胳膊上滑落,带着丝丝痒意。他板着的脸探究地看着越恒,我长得小,所以你让我叫你哥哥? 越恒抬头,恢复正常表情,当然不是,谁说的年小就要叫弟弟的。 难道不是吗?盛九月又被他带偏,反问:不然呢? 越恒一本正经道:当然是我想怎么叫怎么叫。 越恒假装没看到盛九月脸上微妙表情,背着手兀自胡说八道。 女孩子可以叫小姐姐,小姐姐也可以喊我小哥哥,但是我不小,所以请叫我哥哥。他说顺口溜一般,把盛九月绕了有些晕。 什么?盛九月茫然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越恒微微提高声音,这位小姐姐,敢问姓甚名谁,哥哥怎么称呼你? 他这句话带着几分调戏。今日不知被他调戏多少次的盛九月都快习惯了,咬着唇看了眼越恒,心里思索片刻。 你,你叫我小九他用气音说。 嗯,什么?越恒没听清楚,凑过来。 小九!盛九月提高声音,说完后撇开眼,你叫我小九。 哦豁。 越恒叫了声小九,看着他冷淡表情上露出几分无措,弯起眼睛,虽然是个假名字,但是很可爱。 名字很可爱,人也很可爱。 小九。越恒又念了一遍。 盛九月不满的抬眸,就差在脑门上刻你到底要叫多少遍。 越恒微微一笑,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半夜不睡觉翻墙,小九儿 他将小九儿念得又缓又慢,边叫他的名字边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好像能感受到另一人鼻尖呼吸。 心虚的某人退后一步,将发麻的背抵在墙上。 盛九月: 墙上这么脏。越恒轻笑,两指捏着粉色衣角把人扒拉到自己身边,继续在他耳边问,小九儿背着我,去做了什么? 他挑起眉,半认真半调笑,好像他们俩有什么关系,需要正经的问一问。 空气缓缓流动,似有丝丝暧昧危险将两人缓缓包围。 他为何这么问,他在怀疑什么?盛九月手指一颤,握拳。 他心中紧张,宽大衣袖挡住扣着掌心的手指,系着纱巾的脖颈上下滑动,咽下口水。他心思转动,眼神轻闪,镇定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做什么去了? 越恒看他一眼,举起手中鹰,我当然是为了家庭的美好生活努力奋斗去了!不像某人,只出不进,人家貔貅只进不出招财进宝,你倒好,散财童女。 原本停滞的空气被越恒嘴里的形容词冲散开,气氛陡然轻松。 你别乱说话!盛九月抬起手,挡住越恒的嘴巴,他今天明明刚用只出不进说那啥来着! 温热的手挡在温热的唇边,盛九月不敢看他的眼睛,盯着他的喉结说,不要给我乱起名字。 莫要胡乱形容。 越恒看着他上下飞舞的睫毛,明亮眼里满是笑意,轻笑道:好。 他当着盛九月的面举起鹰,还剥开羽毛给盛九月看鹰腿。原本天空的王者,矫健的雄鹰生无可恋的被他抓着,被迫伸直腿。 瞧,这上面有一圈铁环。越恒献宝一般给盛九月看。 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盛九月: 他顿时难以形容此刻心情,更跟不上他的节奏。好在他表情少,此时只能木木的回答,我不知。 就知道你不知道,所以给你长长见识,不然我在外面就扣掉了。越恒拽着鸟腿,往盛九月眼底下送,你看这上面写着魔教,魔教你可知道? 盛九月嘴角抽搐,脸上露出清浅的虚假笑容。 我不知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越恒对着盛九月挑眉。 盛九月问:那你知道? 越恒脸上的笑容一僵,额 盛九月对着越恒挑眉。 我觉得这个魔教不是什么好教。越恒一本正经地说,你说要是魔教是好教他为什么要叫魔教不叫好教优教秀教? 不是好教的魔教的鹰肯定不是什么好鹰,所以我打算卖了这只鹰,当做咱家的路费。 盛九月一时不知道是因为教教教的迷了脑袋还是因为魔教不是好教完全只因为名字还是越恒自顾自的把他算进咱家的这个范围内。 越恒还认真地问他:小九觉得呢? 小九没有觉得,小九觉得你说得对。 盛九月点点头,嫣红的眼角如流水旁盛开的桃花。 越恒盯着桃花看了几秒,开心得低头,两指捏上铁环,轻轻一捏,只见那铁环瞬间化成碎屑。 盛九月倒吸一口气。他常常因为越恒说得出人意料的话做的出人意料的事,而忘记他是一名绝顶高手的事实。 越恒消灭罪证后,话题又转回原来的方向,所以小九你刚刚翻墙做什么?这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哦,我不是好孩子。 盛九月: 他哑然片刻,嘴角一扯:我,我想沐浴。 越恒:? 所以就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沐浴的地方。盛九月垂下眼睛。 今日又是起火又是跳湖,我,我感觉不舒服。他提起裙摆,抬眸扫过越恒,故意软着声音道:我们女孩子,爱干净一些。 他说完话,垂下头去,半天没听到越恒动静,不禁心中忐忑,他的理由很失败吗? 盛九月不敢抬头,忽然听到一声浅笑。 嗯?他偷偷抬头,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目光深邃的眼睛。那眼中神色有些奇怪,叫他心脏不安跳动。 怎么了吗?他轻声问。 没,是我疏忽了。越恒点点头,确实要好好洗洗,小九儿都跟哥哥撒娇了,看来真的很不舒服。 撒,撒娇?盛九月惊讶,我没有 别急,我这就想办法!越恒打断他的话,摸摸下巴。 深更半夜,去哪里洗呢?难道要让小九去河里湖里? 不行! 话本里多少趁人洗澡,偷衣服娶仙女的故事!太危险了!越恒吸了口气。 不!可!以! 于是,一炷香后,越恒将睡得正香的金玉满楼的小二从松软的床上拔出来。小二当时的表情仿佛遭受二次袭击第一次是金玉满楼袭来的那些黑衣人。 劳烦,我夫人想洗澡,可不可以给找个浴桶,哦,水我可以自己烧。越恒蹲在人床头,认真地问。 店小二一脸惊恐:你怎么进来的? 对了,我夫人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一下,你这有没有干净的女孩子能穿的衣服?最好是粉色的。 你怎么进来的? 料子要好一点,我夫人皮肤娇嫩,我身上这种就不行。 你怎么进来的? 还有男人的衣服有没有,我觉得我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一换。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二的声音划破长空,吓得对面的掌柜冲出来,得知事情经过后半是好笑半是无语。 既然客官要求了,你就去准备吧。掌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回房间,窝进床里,重会周公。 店小二,也是那个白日接待越恒,赚了他一文钱小费的伙计抹了把脸。越恒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们打工人不容易,要不是我心疼我夫人,绝对不会把你叫起来的。 我总不能半夜三更一间房一间房去找浴桶吧,我又不是鬼。 你刚刚也不像人。小二喃喃道。 你说什么?越恒竖起耳朵。 小二艰难地扯起嘴角,惨淡一笑:没说什么,不过客官,您不是都睡马厩了吗,还有钱买衣衫吗? 越恒微微一笑,提起绳子捆着脚,矮脚鸡一般的鹰,朋友,你听说过以物易物吗? 店小二脑门上慢慢浮现小问号。 有人在上一章说过,人既然活着,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越恒坐在灶台前,哼着小曲往灶里扔柴火,黄色火焰映在他英俊脸上,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他深邃眉眼。 他瞳孔内跳跃着灿烂的光芒,像可爱的精灵住进眼睛里。 盛九月坐在凳子上,肩背挺直,默默地看着他。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他忽然问。 嗯?越恒奇怪地瞅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盛九月想问。 越恒嘴上不饶人,但无论是银子一事还是今日追杀这人不问不追究,只是嬉笑,好像这些事情并不值得放在心上一般。 他说想洗澡,这人不怕麻烦还给他烧水。 这种人,要么真的不在意,要么别有所图。 盛九月看了眼自己的裙衫,悄悄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难道 他面露震惊,耳根渐红。 越恒照着盛九月所说的往水里丢药材,丁香、草果、豆蔻、茴香? 越恒一脸问号,纠结得往水里倒,八角? 香叶? 白芷,嗯,这个还算正常。他倒好水,对着盛九月招手,都放进去了,你看还要不要辣椒醋,煮多久把你下锅啊? 盛九月: 他羞涩的心思火苗般熄灭,面无表情的看着越恒。他怎么会觉得这人是对自己见色起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我是一见钟情。 盛九月: 越恒:哈哈哈哈哈骗你的! 盛九月: 越恒:啦啦啦~上句才是骗你的 盛九月: 越恒:那你猜哪句是真的? 分卷(28) 盛九月:你走开!感谢在2021070722:12:07~2021070723:0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除你之外皆是尘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无故乡 越恒睡到午时方才悠悠醒来,他一睁开眼,就见鹦鹉小宝站在自己胸口,脑袋对着他一点一点。 嘚嘚嘚~芙蓉帐暖度春宵~嘚嘚嘚从此君王不早朝嘚嘚嘚~ 越恒脸上的笑一点点落下,他伸出手,捏住鹦鹉的嘴巴,闭嘴,没有春宵。 越姬迈着附肢爬上来,看到小宝贝被越恒捏着嘴巴嘚不出来的样子,开心的晃着大螯前后跳舞,还伸出尾巴跃跃欲试,试图释放天性解放蝎蝎自由。 不行,不可以!越恒空闲的手按住越姬的尾巴。 越姬红艳艳的小眼睛里的光泽慢慢暗淡,两只雪白玉雕一般的螯慢慢落下,一副无精打采你不爱我的样子。 越恒看着越姬雪白的颜色,又想起林中惊鸿一瞥,山神庙中晃动的帷帽,和昨日他还未关进门时,屋中坠落的粉衫。 嘶可不能,越恒你坏掉了!越恒猛然坐起,身上的鸟和蝎子啪嗒噗哒落在床上。 他冲到桌边,灌下一肚子凉茶。 王天机正坐在桌旁全神贯注当傻子,看到越恒惊慌的表情浑浊的眼清亮些许。他看了眼越恒红彤彤螃蟹一般的脸色,又往他下面瞄了瞄。 啧啧啧,红鸾星动,可怕可怕! 大爷,嘟囔什么呢?越恒凑过来。 王天机的嘟囔两句,又不动了,半晌开始找鸟,我的宝贝~我的心肝~ 鹦鹉小宝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落在桌上,往桌上啄来啄去,像是在找食。 但是桌上只有被越恒喝空的茶壶和几个茶杯,别说瓜子花生,瓜子盘子都没有一个。 越恒隐隐觉得不太妙。 王天机忽然抱住鹦鹉小宝,大声喊道:上菜!王有湖上菜! 越恒心里的不妙越来越大。 床上越姬熟练地爬下床,冲到越恒这边,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落在桌子上,对着越恒挥舞螯,然后螯里夹着空气往嘴里送。 饭,蝎蝎要吃饭! 越恒: 越恒倒吸一口气,他记得昨天答应越姬今天要给他好吃的来着! 这时,窗外粉衣飘过,盛九月原本的粉色绸缎换成粉纱,腰部系紧,看上去不盈一握,他头发简单扎起,冷艳的人越发俏丽。 越恒舔舔唇。 盛九月敲敲门,而后推开一扇门,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越从心,没有早饭,我们中午吃什么。 越恒:! 他一下子跳起来,撸起袖子他终于换上有袖子的衣服了! 我来想办法,绝对不让你饿着!越恒拍着胸脯说。 盛九月脸上冷淡的脸上带上几分愉悦,对着越恒摆摆手,好的,我等你。 他转头,慢悠悠往自己房间走。 待他一走,越恒脸上的笑落下来,怎么说? 他问桌边的一人两不是人。 但见王天机垂着嘴角,眼黑朝上好像是在翻白眼,鹦鹉小宝点着脑袋,转身看向王天机。 桌上最小的也是跟着越恒最久的从小伴着他长大的越姬张开嘴,两只螯疯狂地砸桌子。 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就是不爱我了!!! 如果蝎子会说话的话,越姬肯定会这么说。 然而爱没有了其实是有的,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越恒带着盛九月和王天机出门去要饭,呸,不是,是去找饭吃。 越恒对盛九月说,带好帽子。 盛九月点点头,两个人并排走,慢慢越靠越近,衣衫贴在一起,仿佛真的是新婚小夫妻一般,带着他们的大爷走上街头。 老爷子会算命,就是脑子不太清楚,要刺激刺激。越恒习惯性地想抬手勾人肩膀,看了眼盛九月后又慢慢放下,虚虚揽住他的腰,替他挡住来往人群。 如何刺激?盛九月轻声问。 越恒微微一笑,道:只需带大爷进行一番上天入地,让人释放压力的运动方可。 盛九月皱眉,疑惑地看了眼王天机。 他算命准吗? 越恒挠挠下巴,等他准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盛九月: 越恒带着王天机来到一处空地,空地右边是座桥,左边是一排的摊子。 越恒搬来两块砖头,让王天机坐下,然后脱下外衫盖在石头上,请盛九月坐好。 恰巧清醒了几分的王天机: 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吗? 越恒不但觉得自己做得对,还轻声跟盛九月说:你且看咱大爷算得准不准。 不准怎么办? 不准我抱着你跑,我跑得快,他们跟不上。 王天机死鱼眼看着地面,深觉自己还是不要清醒的好。 越恒眼尖,一眼看到王天机状态跟之前不同,笑道:哟,大爷醒了? 大爷行行好,孩子要饿死了。 越恒打趣道,从路边搬来一块青石板,以纸做笔,在石板上刻算命啦,不准不要钱!。 王天机: 盛九月: 他们刚刚仿佛听到越恒说不知道哪天准来着?难道不准还得全世界找他赔钱吗? 石板上的字半指深,横撇竖捺笔走龙蛇,带着十足的潇洒气概。 王天机摸摸胡子,笑道:好字。 他抬头看了眼越恒,笑容浅下去,人,嗯好人。 你说我好人的时候能不能肯定一些?越恒摇摇头,扔下石头,站到桥边拉人去也。 他这边一走,盛九月与王天机默默无言。 盛九月看了眼越恒刻的石板,忽而问:敢问先生一事。 王天机摸摸胡子,道:江湖惯例,问卦三钱。 盛九月: 王天机哈哈大笑,惹来众人围观,玩笑罢了,放心,你桃花正盛,与他乃是天赐良缘。 不,我盛九月心下一跳,心道他一个男人,哪里和男人天赐良缘去,且他想问的,根本不是姻缘! 王天机摸着胡子笑,人生波折,如潮水起落,且放心,皆会得偿所愿。 他说完这话,摸着胡子的手慢慢垂落,眼里慢慢蒙上一层浑浊。 真的能得偿所愿? 盛九月眉头微皱。 越恒刚领着想算命的一家三口走过来,就见此大爷又不是他想要的那大爷了。 唉。他叹了口气,对一家三口道,莫慌,三位先坐一坐,我们老爷子要先请仙人。 好好好,一定要请个厉害的仙人!一家三口中的男人说。 他低头,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坐哪? 越恒走到王天机身后,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然后脚下一点,人嗖飞上天空。 刹那间,街上所有人发出哇地惊叹,震惊的看着飞起来得两人。 盛九月:!!! 越从心你不是人!你明明会轻功!!! 越恒拽着王天机的胳膊,带着他快速地在屋檐树梢飞,并且疯狂加速,在天上飞出黑色残影,那残影还是个十分标准的圆形。 地上的众人脑袋跟着绕圈,卖吃的顾不得锅里的饭,卖伞的嘴边下起雨,卖油的油落了一地。 街上的惊叹声一波一波,比戏台前还整齐响亮。 大爷,你回来了吗大爷?越恒晃酒壶般上下晃晃王天机。 回来了,回来了!王天机蚊香眼绕圈圈,让越恒赶紧把他放下去! 王天机只觉天旋地转,晃晃悠悠坐在凳子上,悠然长叹:问什么?江湖惯例,一卦三两。 什么!三两,抢钱啊!那原本还在惊叹的男人大叫一声,当即扯着女人的手往外走,不算了不算了,骗钱的买卖!对面那条街算卦的才十文钱! 看热闹的众人一听这卦这么贵,纷纷吸了一口气,原本想要试试的人连忙躲到一边去。 越恒叹了口气,蹲在盛九月身边,偷偷掀起他斗笠下的白纱,不想对上清凌凌的目光。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越恒先下嘴为强,故意用防备的目光看向盛九月,伸出手挡在自己胸前,你对我图谋不轨! 盛九月好笑地看着他,忽然抬手,纤细雪白的指尖触到越恒蜂蜜色的皮肤上。 越恒眼睛微瞪,惊讶地看着他,手心冒出热汗,有些尴尬地放在裤子上。 干,干嘛呀。他难得说话打碜。 盛九月眼里露出微微笑意,像细微的风扫过湖面,水波微漾,很快不知所踪。他雪白指甲轻轻刮刮越恒脸皮,忽而拇指,一掐一拧。 越恒: 盛九月收回手,同样捏捏自己的脸皮,不厚啊? 他缓缓道。 越恒: 他忽然低头,抬起肩膀,红红的耳朵在肩上一扫而过,装作自然的抬头。 大爷好像还没有开业呢,咱中午不会吃不上饭吧?他故意转移话题。 盛九月眯起眼,没接,反倒问:你不是说你不会轻功吗? 越恒连忙举起手,我可没说过这种话,你可别诬赖我! 我越从心行的正坐得直说话从不骗小朋友! 只是越恒有时候会骗骗长得好看的小朋友! 盛九月回想那日越恒说的话。 你不会轻功吗? 轻功?不被抓住就行。 盛九月: 行,可还真是没有说自己不会轻功呢,也就是没说自己会轻功而已。 盛九月忽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越恒难得见他脸上露出鲜明情绪,故意跟过去,怎么了,生气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哟,是吧? 盛九月:哼! 好看的小朋友眼尾都提起来了,一副只可远观的模样。 越恒想了想,忽然站起身,走到盛九月身后。 盛九月心头一惊,你想做喂! 越恒左手揽住他的腿,右手扶住他的肩膀,弯腰一使劲,好看的小朋友便被他抱起来。 不就是因为没有带你飞所以不开心嘛,哥哥现在带你飞如何? 我不啊 盛九月的视线陡然上升,蓝色天空猛然下降,他飞上蓝天。 地上人们的惊呼比刚刚更大,可见拎着老头飞和抱着美人飞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色。 这次越恒飞得缓慢平稳,古朴大气的长洲城映入瞳孔深处。 秋日高阔,鸿雁南飞,远处低矮的山丘上,百年世家红炉庄静卧山上,山丘下,亭台楼阁,万家百姓。 然而天地广阔,如今没有一处是盛九月的故乡。 他心中忽而伤感,下意识抬头,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中。 白云悠悠,秋风潇潇。时光在这一刻定格。 此处虽不是故乡,却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是小朋友嘛,飞高高就很开心 第38章 飞高高 越恒抱着盛九月在长洲城上空飞了半天,他在心里琢磨着比刚刚带王天机圈数多之后方才落在地上。 此时算命摊前围满了人,最前面那三位就是方才嫌算命贵要走的一家三口。 爹爹,囡囡想飞飞!男人怀里扎着两个揪揪的小宝宝伸出白白嫩嫩还短短的手指冲着越恒喊道。 越恒一愣,吓得蹦起来躲在盛九月身后,可别,当不得! 盛九月: 这胡闹程度堪比刚刚他抱着自己在天上喊你快乐吗!快乐就喊出来,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差不多了。 他一把将越恒拽出来,推到大家面前。 路人纷纷围过来,问道:原来是位少侠,是不是红炉庄的客人啊? 爹爹,飞飞! 少侠能不能带我们飞一起啊,我们给你钱! 呜呜呜爹爹,囡囡飞飞! 大家伙谁也不让谁,嗓门一个比一大,越恒伸出双手往下压,又差点被人群中不知性别的,春心萌动的人摸到小手。 越恒吓得嗷呜一叫,往后一蹦,食指中指并拢做刀,抬起手臂,挥出一抹气劲。 众人只觉一阵柔和推力让他们后退两步,回过神来,发现脚下赫然多了一条弧形曲线。线有一指深,周遭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无。 嘶! 长洲城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心脏怦怦跳,他们虽然是平民百姓,但是世代跟红炉庄打交道,听说过不少江湖侠客的故事。大侠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少侠一出手,是有!真的有! 越恒收起手,背在身后,装模作样的眯起眼,挺起胸膛,看着众人,心道这下大家应该不会冲上来了吧。 以线为界,线内莫入。他故意沉着脸说。 场面果然寂静非常,越恒心中飘起一点小得意,刚转身,抬步 啊啊啊少侠你好帅啊 少侠你叫什么名字! 分卷(29) 少侠今年多大年龄,娶妻了没有! 少侠!少侠!!少侠!!! 少侠本人脸上的得意还没消失,差点被一嗓门送走,他脚下踩空,慌忙站稳脚步,轻咳两声。 再一抬头,对面石头上还坐着他衣服的某人肩膀一颤一颤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偷笑。 越恒眯起眼,心里想:可惜,戴着帽子看不到。 他走到盛九月身后,抬头揪住斗笠尖尖,往上一提,两指一扭。 啪。 斗笠转圈,轻纱裙摆般飞舞,悠悠落回原处。 盛九月伸出手,轻轻在他小腿上一拍,多大了? 偷笑我?越恒问,又伸出手指弹弹斗笠尖尖他好像跟人家的斗笠过不去了。 盛九月扶住斗笠,侧身,又抬手拍下他的腿。 刚刚喊得声音最大的少女们嘴里发出失望的叹气声,这关系不简单,她们来晚啦! 叹息声中,还夹着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哭泣声爹爹,囡囡要飞飞嘛呜呜呜。 少女们掐着手绢,心想也是,虽然这个少侠有主了,但不耽误她们找下一个啊,可以请他带着飞一飞,感受一下飞翔的滋味,晚上好做江湖少女行走天下跟某某少侠纠缠一百章的爱情故事! 于是她们挥舞手绢,问:少侠可不可以带我飞一下啊~ 其他人也跟着喊,大家又开始各喊各的。 越恒朗声道:等我问一下。 问一下,问谁?众人面面相觑。 越恒又弹了下回到原位的斗笠尖尖,把人家弹到一边去,嘴里问:小九儿,这些人要我带他们飞,你怎么说? 啪! 眼前白纱一阵,斗笠从头上掉下来糊在脸上,盛九月下意识按住帽子,嘴里呵了声。 他就是安静地坐着看戏而已,为什么火烧到他头上!还有越从心的手不要可以砍掉喂狗! 盛九月生气,把帽子带回原处,伸出手抓住越恒手碗,另一只手按平他的手指,啪啪在他手上打两下,他气道:不管,不许弹我帽子! 清脆的声音从掌心传来,不痛不痒,反而让越恒心轻轻一跳。他下意识蜷起手掌,背到身后,面不改色道:哦,你要让我带他们飞吗? 哼。盛九月抱着手臂冷笑。 真的吗,真的要带他们飞吗?我刚刚可是抱着你飞哦,现在这个怀抱要去抱另一个人了啊。越恒挑眉道。 盛九月觉得越恒的话不太对劲,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顺着他的话想下来 盛九月扫过面前众多陌生平凡又激动得面孔,微微皱眉。他堂堂一个教主,要跟这些人共享一个怀抱,想来确实令人不爽快。 那就别飞。他淡声说。 哦,好的。越恒点点头,走上前来跟其他人抱拳,笑道:不好意思诸位,我家夫人说,我的怀抱只能抱她一个,不许我抱其他人。我要是带大家飞了,晚上回家怕是要睡地板。 啊这样啊。大家失望道。 越恒身后,盛九月歪歪脑袋,他刚刚有这么说? 算了,拦住他们就好。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诸位。越恒笑眯眯地说。 路人点点头,尚能理解,但是大人手中的小宝宝们不理解,尤其刚刚那位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孩子,听说不能飞飞,难过得往下掉金豆豆。 好啦,爹爹让囡囡骑大马好不好?宝宝的父亲抱着孩子哄,孩子的娘亲摸出手绢心疼的给她擦眼泪。 可是我想飞飞。囡囡委屈地抱住爹爹的脖子。 骑大马也可以飞飞啊,爹爹跑得快一些,好不好? 嗯! 一家三口转身想走,忽而身后有清浅的声音道:慢着。 嗯?越恒跟那一家三口同时转头。 瘦弱的人笔直地坐在石板上,斗笠上的面纱遮住面容,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低低的声音道:大人不可,小孩子,可以。 越恒弯起嘴角,道:夫人既然说可以,那就可以。 他伸出手对着男人怀里的孩子拍拍,囡囡,来,哥哥带你飞飞。 囡囡的父母十分惊喜,抱着孩子放在越恒手中。孩子父亲突然想到什么,脸上一变,飞一次不会也要三两银子吧? 越恒摇头,道:小本买卖,薄利多销。对了你们这包子多少钱一个? 素的两文钱,肉的三文钱。男人老实道。 越恒一听,道:凑个整,飞一次十文钱,给家里买三个肉包子吃,怎么样? 行!大侠真是菩萨心肠!孩子的母亲激动的拿出荷包,数出十个铜板。 这可是江湖大侠!能带着飞一次,那能记一辈子的! 别给我,给我们家管钱的。越恒对着盛九月一撇头。 哦哦!孩子母亲跨过地上的线,小跑到盛九月身边,抓过他的手就把铜板往他手心塞,姑娘,你能找到这么有本事这么疼你的相公,真是万年修来的福分啊! 她又看了一眼越恒,小声道:关键是,长得还这么好看! 盛九月: 突然不是很想跟他扮演夫妻。 越恒哄着小宝宝过来,看到盛九月手里的铜板,自言自语道:哎呀,十个铜板能买三个肉包子,不知道我那些银子能买几车肉包子啊! 盛九月: 他突然觉得手里的铜板有些重算了,演就演吧,至少有肉包子吃。 越恒重新飞上天空,只是这次他飞得更加慢且只绕着房顶飞,边飞边跟怀里宝宝说话。 囡囡多大了 两岁啦,高不高? 小孩子胆子大,小手握着越恒的手指,开心地见到什么指什么,云云!鸟鸟!树树!花花~ 越恒随手摘下一枝木芙蓉,掐下两朵一左一右插在囡囡揪揪里。 真好看。 越恒摸摸她的脑袋,落到地上将孩子交还给她的父母。 谢谢,谢谢少侠! 嗨呀,开门做生意嘛,别谢。越恒抱拳,送走第一位客人。 他回到盛九月身边,将手中的木芙蓉插在他斗笠边缘。娇嫩的花朵开得正好,粉色花瓣挤挤攘攘,惹人垂怜。 越恒指尖掐下一片花瓣,低声道: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燕脂色未浓。正似美人初醉著,强抬青镜欲妆慵。 斗笠下的人手里把玩着铜钱,随他折腾,懒声道:哪来的美人初醉,青镜欲妆? 越恒低低的笑,蹲下,托着下巴看他的手。圆而扁的铜板在雪白的指节间穿梭滚动,偶尔碰触微粉的指尖,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 越恒看得出神,他本来想问盛九月为何会改变心意,但又觉得没必要深究,像其他一些东西,深究反而没意思。 他嘴角挂起浅浅的笑容,凑过头去,轻声道:对了,你知道钱这个东西脏得很吧? 圆圆的铜板顿时卡在白皙指腹间。 你想想,无论金银铜板都是流动的,今日你摸了给他,明天他摸了给你,杀猪的递给卖菜的,卖菜的摸给打油的,打油的扔给做饼的,做饼的没准要给挑夜香的。越恒越说越带劲,眼睛亮晶晶,要是有人打喷嚏,上茅房,不讲究的直接上手,那唔 带着热度的铜板糊在脸上,盛九月收回手,看着越恒脸上贴着的铜板,冷漠道:一起。 越恒嘿嘿笑,接住往下掉的铜板塞进怀里,站起身子对线外张望的带着孩子的男女们说道,十文一次,带孩子飞三圈,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哼。盛九月抱起手臂,突然身体一僵,将把玩铜板的手按在越恒衣服上。 脏都脏了,别浪费。 王天机的算命摊没开业,倒是带着孩子闻讯赶来的父母们围成一圈,不到两个时辰,盛九月脑门上的斗笠围上一圈芙蓉花。 越恒刚送走一位顾客,还没开口,只听人群中忽然传来气愤地哎哟声,一群人拨开人群,挤了出来。 听说这来了位新朋友,生意不错,哥几个过来看看。为首的男人扛着狼牙棒,对着越恒一笑。 越恒看看盛九月脚下堆积起来的铜板,又看看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这群人,微笑。 对,确实还行。几位要照顾一下我生意? 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挤眉弄眼,喉咙里发出奇怪笑声。为首那人道:对,哥几个就是来照顾照顾你。 原来如此。越恒看了一眼他们的身高,点点头,虽然我接待的都是低龄儿童,但也没说个子高的低龄人不能参与,所以你们中的哪位,是弱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若干年后,长洲城尚有卖艺者为争夺曾经武林魁首卖过艺的地方大打出手。/狗头 本来还想更一下隔壁的,但是腰突,太疼了,明天,明天一定! 木芙蓉 作者:王安石年代:北宋 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燕脂色未浓。 正似美人初醉著,强抬青镜欲妆慵。 感谢在2021070723:51:26~2021070923:5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卿舟已过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欺负人 哪位弱智先来?越恒彬彬有礼道,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哥,他竟然骂你是弱智! 一混混愤愤不平的拍拍扛着狼牙棒男人的肩,在他转头时熟练下蹲,躲过跟他一起转身的狼牙棒。 什么,可恶!狼牙棒男人气愤地转回身子,他身后那混混起身早一息,差点被狼牙棒扇个大嘴巴。 混混头抽出狼牙棒指着越恒鼻尖骂道,臭小子,可知道爷爷来头! 越恒乖巧摇头:爷爷不知。 大哥,他骂你是孙子!后面煽风点火的混混捂着鼻子说。 可恶,岂有此理!混混头子一听,勃然大怒,道,这整条街,谁不给我王老大面子!你竟然敢戏弄我! 越恒冤枉道:没有啊,我明明很有礼貌。 他对着混混们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笑容,请你们哪位弱智先来这么说是不是显得更有礼貌呢? 狼牙棒后面的混混脸上露出一言难尽表情,但是为首的混混一副受用表情,放下狼牙棒,道:你早如此恭敬待我,我也不会难为你哈哈哈。 众混混: 越恒锤垂头,摸摸下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位想要飞高高啊! 坐在他身后的盛九月默然无语。好像,是这个样子 大哥你别被他这样子骗了!他分明是在说你智商低下,想跟那群黄毛小儿一般飞高高!那混混指着越恒说。 越恒一脸嫌弃,叠词词,恶心心!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小弟,简直配不上你威猛高大的形象! 你别挑拨我跟大哥的关系!那混混气得跺脚,此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现在为何跟以前的剧情不一样! 是你借着我辱骂大哥,你究竟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越恒声情并茂的指着他说,我要是大哥你,绝对不要这种小弟! 他这幅激情澎湃慷慨激昂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才是王老大的亲小弟呢。 真的吗?王老大有些混乱,不聪明的脑袋思考片刻,看向身后小弟,王老二,你为何骂我! 大哥,我没有!不信你问兄弟们!王老二快被气死了,他恨不得上前摇醒王老大,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大哥,二哥说的对啊! 没错大哥,二哥没有骂你! 众小弟纷纷点头。 越恒垂下眼角,看上去无辜极了,他叹了口气,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也不是故意要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真的对大哥不好。 盛九月突然打了个哆嗦,抬起麻麻的手指捏住鼻子。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王老二大喊一声。 王老大顿时忘记之前的事,嘴里哇呀呀大喊,这条街上谁人不知我王老大!大名鼎鼎红栌山庄庄主的弟弟王有京,那是我表舅舅!这条街都是我王老大的地盘,你用我的宝地赚钱,不给我孝敬岂不是说不过去? 王老大贪婪目光落在盛九月脚下成堆的铜板上。 盛九月冷哼一声,将垫在屁股下越恒的衣服往地下一拽,盖住铜板。 这些可都是他吃饭的钱! 王老大的目光顺着衣角网上抬,看到坐在石头上,肩背笔直的粉色倩影,心中震惊,你还有女人! 他都没有婆娘! 越恒闻言,抬起手摸着自己脸皮,不满道:像我这么好看还优秀的人,有对象很奇怪吗? 王老大只觉长箭刺破胸口,他捂着心脏退后两步,被小弟们架住,两!两倍!两倍的保护费,不三倍!三倍!! 哇,兄弟,你嫉妒的面孔好生丑陋,请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越恒笑嘻嘻道,他手指一挑,腰间青色酒葫芦眨眼到他指尖,滴溜溜打转。 分卷(30) 你给不给!王老大气急败坏,别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有啥了不起,我表舅飞的比你高多了!你若不给,就是与我表舅,与红炉山庄为敌! 有路人隔着老远劝道:这些人很不讲道理,你不如给他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可是红炉山庄啊,惹不起的。 越恒指尖的酒葫芦顿停,被他拎着背在身后,他笑道:可不行,我要是给了,有人不乐意的。 越恒回头,看到簪了一圈芙蓉花的斗笠点了两下,粉色的花瓣慢悠悠坠落。 傻小子,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长洲城居民忧心忡忡,看越恒油盐不进,叹息说,更有甚者已经去医馆请大夫了! 他们心里,会飞的越恒是厉害的,然而这份厉害,比不上霸居街头数年的王老大,比不上他手里的狼牙棒,更比不上王老大身后的红炉山庄。 王老大只是收保护费而已,他们给就给了,多年来大家彼此相安无事,王老大还会赶跑其他来这条街上闹事的混混。 久而久之,他们竟然习惯了,也无人反抗。 然而谁说习惯一定是对的?也从未有人去过红炉山庄,亲口问一问,王老大在街上收保护费,是你们红炉山庄允许的吗? 长洲城的人,还要靠着红炉山庄维护一方安稳,无人敢得罪,直到错的变成对的。 越恒手指晃晃,酒葫芦跟着摇摇,他轻笑,朗声道:既然如此,少不得讨教讨教。看看王老大您,有没有本事让我饮下一口酒。 众人头上飘出无数问号,不知道这动手跟酒水有何关系,但见越恒铁下心硬碰硬,好心的路人唉声叹气,连忙躲到一旁去。 王老大站直身体,他身后数名小弟跟着抽出铁棍菜刀。 上!王老大大喊一声,率先冲出去,众人紧随其后。 嘶长洲城众人慌忙捂住眼睛,不敢看越恒血溅当场一幕。 只听一阵尖锐的大叫,有人砰一声摔在地上。 是是谁?胆小的人颤声问。 胆子稍大的抬头,惊讶道:不是少侠!是王老大的手下!少侠跟他们打着呢,打的有来有回! 众人大惊,抬起头,果然看到人群中身姿矫健的越恒。 有来有回?盛九月嗤笑,下意识想摸茶杯,手刚刚抬起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王天机肩上的小宝飞过来,将一粒瓜子放在他掌心街边卖瓜子的奶奶用瓜子换孙子飞高高一次。 嘚嘚嘚葡萄美酒夜光杯,嘚嘚嘚歌尽桃花扇底风嘚嘚嘚。小宝开心的跳起舞来。 盛九月抬手捏住小宝的嘴巴,闭嘴,没有美酒。 他松开手,掰开瓜子放进嘴里,觉得还挺香,便把小宝爪子上系着的瓜子袋子拿到自己手上,嗑瓜子,看越恒单方面戏弄这群老鼠。 阳光下,男人步伐不紧不慢,像漫步在山野间的游客。前方枝丫丛生,于是他垂下头,枝丫便莽撞的朝后扇去,生生把另一株枝丫撞出汁液来。 听着耳边惨叫,越恒跟着打哆嗦,抬脚勾住人家膝腕,一挑一压,只听嘎巴一声,有人的骨头扭到,跪在地上疼的嗷嗷叫。 好惨好惨!越恒啧啧两声,手中葫芦滴溜转,挡住王老大的狼牙棒,嘴里嘟嘟囔囔,王老大是有些狼牙棒在身上的。 他随手拨开王老大的进攻,然后阿达一嗓子,一拳挥出去,砸在他脸上。王老大跟着飞出去。 越恒练童子功,拳头硬而重,左右手拇指食指无需内力足以掐碎石头。他力气大,收着来还打掉人家两颗大门牙。 路边一时间只剩下混混们的哀嚎。 盛九月将手里的瓜子皮放在越恒衣服上,堆成小山。他拍拍手,目光淡淡,看着越恒。 这是一只猛而不凶的家犬,虽一身本事却无半点血气,有趣却又无趣不,不对。 他猛然想起越恒身体里还藏着一只血色怪物,只是不知道血色那只跟这只比起来,谁更凶狠? 盛九月眯眼,忍不住握紧手指,若是这犬,供他驱使 喂!越恒大脑袋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想什么呢,快来数钱! 盛九月回神,压下心底思绪,看向他提着的下摆。 ! 只见他衣摆里兜着满满的铜板,看上去比他脚底下的都多。 哪里来的?他惊讶问。 大家打赏的啊。越恒摸摸鼻子,他刚刚教训完混混,听到有人叫好,就跟着喊了句谢谢大家,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那哗啦啦的铜板雨一般落下来。 盛九月:这样也行? 越恒开心的把铜板堆放在一起,小声道:这些应该能用好久吧,我是发现了,打拳比飞高高赚钱来的快多了!下次没钱我们就卖艺去! 这几只老鼠你怎么处理?盛九月看看周围,丢河里? 哇,穿的越粉,说话越狠!越恒揪揪他粉色衣角,道:不至于,他不是红炉山庄的谁谁谁吗,他仗势欺我,我觉得有必要要求他赔偿我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以及误工费!这大半天功夫,我能带好几个小孩子飞高高,赚好多铜板! 盛九月看看被五花大绑,身上脸上五彩斑斓,估计五内俱焚的众混混,又看看脚边高了一倍的铜板山,想起自己吃了一次还想再去的长洲城特色餐馆,点点头。 确实。他认真道,我们现在可以去吃午饭的吗?松容轩你可知,一张席面只需三两银子,中午就在那吃饭吧。 叮。 越恒手中铜板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到脚边。他抬起头,茫然而真切的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被拿走瓜子的小宝:你礼貌吗嘚嘚嘚! 盛九月:黑的厉害呢还是红的厉害呢? 越恒乖巧笑: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 此章中的童子功意思是从小练功。 腰病卧床的蠢作者提醒大家,腰子只有一个,请爱护它。/哭/裂开 感谢在2021070923:58:42~2021071123:5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人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我哄你 长洲城街道出现好玩的一幕。穿粉裙套薄纱头上带斗笠的女孩大步流星,气冲冲的往前走。 她身后跟着位高大男子,一脸笑意,手里还牵根绳,绳上捆蚂蚱般捆着几个唉哟叫唤的混混们。 绳子最后还捆着一位上了年纪老爷子的裤腰带,老爷子头上还蹲着只鸟。 这奇怪组合顿时引来众人注意。 卖胭脂的大娘瞟了眼,会心一笑,高声喊道:小伙子,是不是惹媳妇生气啦?来大娘这买盒胭脂拿回去哄哄姑娘,保准你们和好。 越恒还真停下脚步,走过去凑过头打量摊上小巧可爱的盒子。摊主还拿起一盒给他看。 好香啊!越恒惊喜道,亮晶晶的眼看向嫣红的脂盒。 他抬起头,看到盛九月站在街道中央,抱着手臂,一动不动盯着他。斗笠上的轻纱遮住他的面孔,叫人看不清表情,但两边路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一股凉气,默默地避开他,从路两侧小心通过。 这可是春日最娇嫩的桃花做的胭脂,谁家姑娘不喜欢,用它讨姑娘欢心最合适啦。摊主热情道。 越恒轻笑,点点头。他好像没有感受到那股带着杀气的目光,反而故作品鉴的高高举起胭脂盒,放在太阳下看,这盒子也好看。 胭脂盒上一片大红色,写了个美字,旁边还用字迹相同颜色点出乌泱泱一片黄,这红黄搭配,饶是摊主想做这生意,都不好意思摸着良心承认,只能虚假笑道: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就是我想送的人,不一定喜欢。 啊?不喜欢你还来?大娘搞不明白他心思。 越恒余光看向头上冒火的人,感觉再不过去火山就要喷发了,便道:多少钱。我买一盒? 不喜欢你还买?大娘搞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生意做成就好嘛。 二十文,能用好久呢,用的好再来啊!大娘开心道。 越恒将胭脂揣进怀里,拽着绳子慢悠悠走到盛九月身边,挑眉,看我干嘛? 看你竟然真的敢买胭脂!盛九月抿唇,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站在原地,看了越恒一会,见他一副无辜模样看着自己,并没把怀里胭脂掏出来,微微皱眉。 不是给我的?盛九月有些疑惑,转念一想,不对,给我我才生气,他现在没给我,我为何不痛快! 盛九月你是不是被他传染了! 哼!盛九月冷哼一声,放下手臂,转身欲走。 等等。越恒抓住他的手。 盛九月下意识道:别给我,我不要! 盛九月: 越恒哇哦声,感受到某人的指尖蜷缩起来,他突然很想掀开轻纱,看看某人现在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要不要的?越恒睁大眼睛,问。 盛九月脸浮起一层粉色,比春日桃花更娇更艳。他紧紧咬唇,内心升起一股恼人的羞耻感。 他强装冷静,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不行吗? 行,当然行。越恒松开手,指指另一边,不过你方向走错了,我们去的地方是那边。刚刚我们怎么说的还记得吧? 斗笠往下一沉。 问你呢,别装不在。越恒手指对着斗笠一弹,斗笠往上跳,边边的一簇木芙蓉跟着飞出来。 盛九月只见轻纱外一抹粉色飘过,他下意识道:我的花! 你把我的花弄掉了!盛九月皱眉,不开心道。他教主排场没有就罢,好不容易有点能装饰斗笠的花,越恒还弹弹弹!他今天弹了整整三次!三次! 越恒脚连忙把那枝木芙蓉踢起来接到手中,说:没掉,我接住了! 盛九月抬起轻纱,露出一小节雪白下巴,清凌凌目光在越恒掌心扫过,缓缓浮起水雾。原本娇嫩的花只剩下枝条,花瓣落了一地,残存的几朵还被越恒捏破了! 越恒见他握起拳头,战术性后退,连忙从怀里掏出串好的钱串子抓起他胳膊套上去。 他怀里的胭脂盒不小心带出来,越恒一边抓胭脂盒一边道:我错了!以后还是你管钱行不行?我一会就去给你摘一大包芙蓉回来,还有桂花,桂花多香,都给你带上! 刚刚说的开源节流都不做数!你想吃什么吃什么!越恒右手在空中转圈,对着他比个请。 哗啦。 铜板碰撞,钱串滑到盛九月掌心,他还记得刚刚越恒说的话,手指勾着草绳,挑起唇角,方才迈步,顺便手臂不小心碰到越恒的手,见他掌心的胭脂盒再次飞出去。 我不是外面小姑娘,别拿这些手段哄我。他淡声说,手指快活的挑动钱串,听着铜钱哗啦啦碰撞声,挑了家看上去还算豪华的酒楼走进去。 行,我赚得钱我摘的花,最后都是我的不是喽。越恒佯装抱怨,捡起胭脂,脸上露出不明笑意。他扭头对身后鼻青脸肿的混混们道,你们说是不是? 混混们在他手里吃了大苦头,越恒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连忙点头。 大哥您说的对!这臭女人,真得好好教训!这群人挨过揍,把真大哥王老大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大哥是啊!大哥她太不给你面子了!要我说! 闭嘴!要你说什么说,我媳妇,要你们指手画脚!越恒抬起巴掌,混混们吓得往后躲,心里叫苦连天,不是你问我们的吗! 混混怎么了!混混们就没有发言权了吗! 怪不得你们活到现在没对象,啧。越恒把胭脂盒收进怀里,随口道:教你们一招,知道我刚刚的行为叫什么吗?答对有奖。 越恒举举绳子,示意。混混们顿时以为他会放了自己,纷纷抢答。 我知道,是哄骗! 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说大哥哄骗,明明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你才是可笑,大哥用的,明明是打一棍子给一甜枣! 越恒冷笑一声撸袖子,可见你们书读少了,什么词都敢往我身上用? 混混们一听,连忙讨饶,还请大哥明示,今天可受不得打了,再打就要见阎王了! 越恒觉得自己是个善良大度的人,于是他放下袖子,和善笑道:行,告知你们也无妨,刚刚我用的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 混混们闻言大惊失色,怪不得自己这么多年没婆娘,原来是没学到江湖绝学,慌忙请越恒赐教。 敢问大哥,是何绝学? 越恒面无表情,冷面冷目冷声,授业解惑,此招名为、名为 铛铛铛~越恒峻声给自己配音乐,在混混们痴傻的表情中吐出二字 双标! 越从心你还吃不吃!盛九月推开窗,不悦道。 装着高深莫测的越恒一秒变脸,笑容满面对楼上挥手,就来~ 被他拽着走的混混吐出一口血,颤声道:刚刚那刻,我,我好像领悟了此等绝学! 双标之计,恐怖如斯啊! 越恒走进酒楼,随手把绳子丢给小二,劳烦,饮马。 哦,最后那位老爷子是我大爷,他跟我一起。善良大度的越恒把王天机扶过来,顺手解开最后一人的绳子。 分卷(31) 去吧,去跟你们舅爷爷告状,就说我王从心欺负你们老大,叫他来,来他后退看了眼匾,来富贵楼赎人。 那混混看他一眼,眼里闪过愤恨,拔腿便跑。 看来我下手太轻,这跑的很利索啊!越恒看了眼混混背影,对小二交代道,请帮我捆的严实些,他们贵的很。对了,打赏按人头给。 小二手里拽着绳子,听着混混们嘴里怒骂,脸上艰难露出笑容,一定一定! 盛九月坐在二楼,喝下第二杯茶水,心里不耐烦越积越多,忽听隔壁有人谈论什么宝藏。他饮茶动作一顿,竖起耳朵。 现在谁不知道,藏宝图就在那娘们手里,也不知道她躲哪去了! 真的假的,那女子什么来历?手里拿的是真的清月宝藏的藏宝图? 我怎么知道藏宝图真假,不过我听说那娘们是水月门弟子,红炉庄已经派人去请水月门的长老了,还派人手全城搜捕! 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现长洲城谁人不知!那可是清月宝藏啊!别看红炉庄整日装的高风亮节,如今藏宝图在长洲城,你说他们动不动心! 我怎么不知?盛九月迷茫的眨眼,清月宝藏的藏宝图怎么会在长洲城,难道十一手里的是假的?他辛辛苦苦把人引到长洲城,难道是白 没动筷子?熟悉的声音在背后道。 越恒看到面前斗篷抖了两下,惊讶道:不是吧,这都能被吓到,你是不是偷偷摸摸想坏事,还是说你胆子本来就这么小? 乱说!盛九月放下茶杯,不敢在越恒面前分神听他人说话,随手抓起筷子,道,快吃饭吧。 越恒点点头,见盛九月点好菜,便叫来小二,劳烦,六个馍。 六,六个?小二震惊。 越恒一脚踩在凳子上,膝盖撑着手肘,随手将酒葫芦拽下来放在手边,他见小二迟迟不动,疑惑道:六个很多吗?我们三个人呢。 小二看看个头矮小佝偻的老人,又望望身材纤细高挑带着斗笠的女子,最后看向身材高大的越恒。 我们店馍精细,个头小,客官您要是饭量大,要不要来碗面条?我让厨房给您卧两个鸡蛋。 越恒点头,认下自己饭量大,等到馒头端上来,他慢悠悠地往王天机面前放了一个,往自己面前放了两个,最后把三个馒头放在盛九月手边。 吃吧。他对盛九月一笑。 盛九月提起筷子,又慢慢放下。 怎么了?越恒疑惑道。 盛九月摇摇头。又慢慢提起筷子,不情愿的拿起馒头。 越恒思索片刻,头上灯泡亮起,他凑到盛九月手边,低声道:放心,面条是你的,鸡蛋也是你的。 盛九月闻言,那点不情愿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分你一个鸡蛋。 越恒惊讶的看他,眼里漾出笑意:哟,知道心疼我了? 盛九月被他说的耳根渐红,将鸡腿从王天机未落的筷子下夺走放在他碗中。 吃,好好补补。毕竟比什么补什么! 然而不等面条端上来,一伙人先来到富贵楼。直冲三人而来。 表舅舅,就是他!去告状的混混捂着自己的胳膊跟为首的男人说。 为首的男人一双桃花眼,手里拿把扇子,笑着一脚踹开混混,笑骂:胡说八道,谁是你表舅舅。 他抬头仔细端详越恒,顿时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抱拳道:少侠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王某不才,家中老八,名为有京。少侠若是给我面子,可以叫我王哥,也可叫我八哥,但是请不要叫我王八! 越恒闻之,连忙起身,抱拳回礼,在下王从心,家中独子,师门独苗还未有过哥哥。今天虽然你表侄儿欺负我在先,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这个面子。 他右手握拳,拍在左手上,眉眼弯弯,不如我称呼你京八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鸡腿吃的王天机:您礼貌吗? 盛九月:穿的粉且能吃。 手机打字是真的慢,京八大家知道吧/狗头。还有微博换成晋江叼豆包的狐狸了,希望我原本的六个还是七个粉丝来着能够看到。/狗头/狗头 疯狂感谢卿舟已过小宝贝,啵啵啵啵啵啵!爱你!!! 感谢在2021071123:50:44~2021071223:4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卿舟已过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我想要 越恒抱拳,郑重其事道:京八哥,王某这厢有礼了。 王有京脸上笑容顿时僵硬,直直看着越恒,心道这王从心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嘲讽自己? 京巴?他怎么不直接叫自己狗哥呢! 王有京脸一黑,咬住后槽牙,对着越恒笑容灿烂的脸发不出火,勉强把气咽下去。这人不知是何来历,他一人把李世几人擒住,想来有几分能耐,能不交恶就不交恶。 他重新挂上笑容,心里强调,前提这人必须改掉对自己的称呼。 表王叔叔,他竟然骂你哈巴狗!被王有京踢到一旁的混混指着越恒大喊道。 哈哈哈,哈巴狗? 二楼的食客早已注意到这边动静,听到混混的喊叫声,哈哈大笑,纷纷扭过头来看热闹。 王有京刚刚抬起来的嘴角再次落下,他压下眉毛,恶狠狠地瞪了眼混混,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你有嘴!就你有嘴是不是! 越恒顶了下腮,拳头虚虚握起背到身后,不安分地在掌心点来点去,脸上的笑还没露出立马换上无辜表情。 他天生杏眸圆眼,瞳仁又黑又亮,盯着人说话时看着诚恳极了,于是越恒委屈道:这人好奇怪,竟然说我说你是狗!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狗了?我刚刚有说狗吗?没有吧!我要说你是狗我为什么还要叫你一声哥!难道王从心要叫一只狗哥哥吗? 王从心要是叫一只狗哥哥,那王从心是什么! 他微微蹙起眉头,不赞同地看向王有京,是不是,京八兄? 王有京被扑面而来的话砸了一脸,他下意识抹了把脸,好像有一串黑色的东西掉到地上,他低头定睛一看,每一个字都安静写着狗。 王有京: 明日就把庄上所有的狗赶出去!王有京恨恨地想。他抬起手指,指着地上混混对下人道,把他给我拖下去,看着碍眼。 是。 王叔叔!您别忘了老大还在他手里,您要救老大啊!不要放过他 众人的目光跟着他的声音下楼,又是一阵暗笑。 王有京轻咳一声,坐在下人搬来的凳子上,捧起下人递来的茶水,和颜悦色的对越恒道:终于可以好好跟你聊聊,对了,你们要不要先吃饭? 越恒扯过凳子坐在他对面,跷着二郎腿,道:不了不了,直接说赔偿,说完我们好安心吃饭。 王有京身后的下人见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怒气勃然上升,瞧着他不把王有京放在眼中还故意调笑,当即怒道:你怎么跟我们老爷说话呢!我们老爷可是红炉山庄八庄主,江湖豪侠血蛇鞭王有山的亲弟弟! 嘶 边上顿时传来一阵吸气声,看热闹的路人纷纷转过头去,端酒杯的端酒杯,拿筷子的拿筷子,一副我只是在吃饭啊我没有看热闹的模样。 越恒听罢,哇了声,道:血蛇鞭,听上去很厉害啊!他眼中慢慢升起崇拜表情,说,既然京八兄哥哥这么厉害,想必京八兄也不差,不知道你的名号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王有京端茶杯的手一抖,脸上露出尴尬表情。刚刚放言让越恒放尊重些的下人脸上一样不好看。 江湖中人谁人不知,上一任红炉庄庄主有九个儿子,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各有所长。然而王家九个儿子,除了老大王有山武艺最高,其他众子虽不能称作高强,也称不上厉害,只能说一声平平无奇、可是还有个别的,平平无奇只有个无字。 王有京就是那个个别的。 王有京又咳了一声,装作淡然说:我无甚名声。 哦,原来如此。越恒点点头,所以你只是血蛇鞭的,弟弟。 他最后两字咬得甚重。在王有京变换表情前,越恒又举起手,连忙道:不对,我忘了! 他靠在桌上,右胳膊搂住酒葫芦,不经意看了眼背着王有京坐的盛九月,隔着面纱眨了下眼,笑嘻嘻道:你还是长洲城里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王老大的表舅舅啊! 哼面纱下传来轻轻的笑声,蜻蜓点水般混在周围的憋笑中,却被越恒的耳朵一下子抓住。 越恒看着他按在桌子上的手,雪白纤细的手指间夹着木制筷子,像直直的树歪靠在雪原中,他的注意力顿时飘到这边。 王老大本姓李,叫李世,确实是我亲戚,他借我名头欺负你,我代他向你道歉,赔偿我也准备好了。 王有京看上去挺好说话,他看了眼下人,那下人冷哼一声,将一荷包拍在桌上,把越恒飘走的目光引回来。 里面是十两纹银,拿去。我们老爷本来不想管这事,但是他心善,还是走这一趟,你们呢拿着这笔钱,好吃好喝补补,别浪费我们家老爷的心意!下人高傲道,你们这些人,活到这么大,见过这么多银子吗? 越恒挑眉,眼里笑意慢慢淡下。 盛九月斗笠微动,慢慢伸出脚。 哎哟!那昂着脖子走路的下人尖叫一声,差点摔在地上,一个跟斗站起来。 敢绊我!下人瞪大眼,紧紧盯着粉色人影,他没有被绊倒,但是这屈辱叫他无法忍受。 臭娘儿们,贱人!下人破口大骂,手掌聚力,对着盛九月的脑袋拍去。 偌大的动静叫二楼一片静谧,众人傻傻地看着这一幕。 下人说话举止比王有京高傲,是因为他不只是红炉庄八庄主的贴身下人,还是红炉山庄请来保护王有京的门客。他一身武艺比不上王有山,但也不是王有京这种江湖查无此人的侠客,现下竟然被人偷袭! 他高傲的心陡然难堪,当下就要动手报复回去。 王有京连忙站从凳子上起身,后退两步躲到安全地方,伸出手,道:不可啊!洪新! 他身边有人大惊失色,道:洪新?就是那个一掌破山门,至此无洪门,叛门还将师门屠戮一空的洪新? 这种恶人怎么会在红炉山庄! 王有京叹道:确实是他,他当年蒙受冤屈为师门不容,师门欲致他于死地,被他绝地反杀后蒙上叛门的名声隐于江湖,只是他当年与我爹有约定,便改名换姓在红炉山庄当下人,同时保护我的安全。 啊,这样啊。旁边的食客显然也是江湖人,听到王有京的解释,几个人眼里神色不一,但都不约而同离王有京远了一步。 反观另一边。 越恒在洪新伸掌袭来那刻,脸色一冷,提起酒葫芦跨步上前,抬手。 洪新带着内力的手掌直直击打在青色酒葫芦上。只听嗡一声,肉眼不可见的力波震荡开,将近处几人震得后退一步,面色发白躲到柱子后面。 越恒额头上的发被吹向一边,露出他深邃黑暗的眸子。 洪新这一掌又狠又毒,着实可以成为阴狠,若是这一章落在人脑上怕不是当场开花。他不是想给盛九月教训,他是想要盛九月的命。 越恒嘴角平直,眼里划过一抹血色。 呵,你竟然能挡住我七成内力?洪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怪不得李世那小子打不过你,看来你有几分本事。 李世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有几分花架子,普通人不是对手。 七成?越恒个子高,垂着眼看向洪新,上下嘴唇相碰,轻笑一声,就这? 两人手掌俱贴在葫芦上,越恒歪歪脑袋,对着洪新露出一个虚假的毫无感情的笑容,然后猛然聚力,浩瀚的蓬勃的内力猛然冲向对面,像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挥舞手臂般粗壮的枝条,无声地咆哮着,将兀自得意的人砰一声卷出去。 当 富贵楼的墙上砸出一个人影。 越恒收回手,静静地看着捂着手臂的男人。 呸。洪新吐出一口血,喉咙里发出奇怪笑声,从地上爬起来。 十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伤我至此。洪新擦掉嘴角的血,惊奇地看着越恒,哪里来的小怪物,有趣。 糟了,我听闻洪新善用掌,一身功力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年,但是据说他受伤越狠,爆发的内力越强,常常绝地反杀,恐怖至极!躲在柱子后面的江湖人士小声道,打他越狠,他反而越强! 这,还有这种功法? 盛九月听到了,连忙揪着王天机的袖子躲到一旁。 喂,快点,我想吃饭。盛九月对越恒说。 越恒抬起手指点点耳朵,示意听到了,面上冷静地看着洪新,道:我也是,出门在外,第一次遇到你这种眼睛长在脑袋上,一言不合动手杀人的主,有趣。 洪新迈着步子走到越恒面前,阴冷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酒葫芦,冷笑,你家小娘儿们还想跟你一起吃饭,识相点,跪下来给我磕头叫两声爷爷,把你手里的葫芦当赔罪礼送我,我放你一条狗命,叫你们小两口去地底下喝孟婆汤! 他看出越恒手里葫芦的不平凡,受了两人的内力,竟然一点事没有,不知是什么稀奇矿才打造,放在这小子手里太可惜,还不如给他拿回去炼了,打成刀剑卖出去。 分卷(32) 越恒闻言,忽然耳朵一红,抬起手指挠挠下巴。 洪新: 你脸红个屁啊,我是在威胁你啊! 洪新面上不好看,这小子怕不是瞧不起自己! 被他揣测得越恒忽然拔下酒葫芦的盖子,灌了口酒,辛辣地酒水落进肚子里,一下子点燃他的五脏六腑,他嘶哈一声,脸色爆红。 话好多,赶紧打!越恒面红耳赤,着急道,他忽然抹了把脸,拿着葫芦的手一松,脚下跟着踉跄起来。 他,他在洪新面前喝酒,还喝醉了?路人实在看不懂这走向,心想要不要趁机跑,洪新杀了人,怕不是要把他们灭口! 然而不等他们跑路,越恒跟洪新动起手来。 拳掌相撞,拳拳到肉。 越恒丢开酒葫芦,脚下摇摇晃晃,分明就是一个喝醉酒跌跌撞撞的大汉。 洪新见他自寻死路,想赶紧了事,不料他挥出的掌落空不说,反倒被越恒袭来的拳头打得吐血。 这不是拳头!洪新被一拳打弯腰,吐出血,心道,这分明是铁块! 嘿嘿嘿。越恒咧开嘴,端杯的手指反手抓住洪新袭来的胳膊,两指一掐,只听一声惨叫,洪新的骨头竟是让他生生掐断。 围观的众人吸着气下意识摸摸自己的手臂。 两人带着内力的拳掌在矮小的地方挥动,周遭的一切在内力冲撞下碎裂开。 洪新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拧断他的手臂,他还有另一只手,没了手他还有脚,自己吐血,也拼着一股狠劲要扯下越恒的肉。 烦死了!打又打不死!越恒皱起眉头,细小的红线跃跃欲试,被关住的巨兽咆哮着要冲出来。 滚回去,这才哪到哪!越恒低呵,巨兽徘徊一阵,方才不甘心地躲进丹田内,红线凋零的花瓣般消失在皮肤下。 洪新看着越恒的眼带着置之死地的恨意,他冷笑道:是,这才哪到哪! 他安好的那只胳膊从背后腰间拿出一根银针,想也不想扎向越恒袭来的拳头。 去死吧! 越恒感觉指尖微痛,下意识将那根刺破皮肤的银针震碎。那边洪新咧开血盆大口尖声大笑,没用的,针上有百毒草,见血封喉,十息之后你必死无疑! 越恒啧了声,一拳把他另一个胳膊锤断,将这阴狠小人踩在脚下。 旁边盛九月听到百毒草,心下一跳,抱着酒葫芦冲过来,扶住越恒的胳膊,你中毒了? 越恒搓搓指尖,举起手指给盛九月看,没有哦,他说大话! 怎么可能!我分明噗 洪新只觉踩在身上的脚一重,厚重的压得他无法呼吸的内力仿佛山一般压下来,他惨叫一声,吐出血,竟是全身经脉俱断! 好,好狠的人!好强的内力! 洪新难以置信,眼前的人分明只弱冠年龄,哪来这么强的内力! 我真的没事。越恒看着抓着自己手上下查看的人,又踩住脚下肉泥般瘫软的人,你看这都好几个十息了,我好好站着呢。 盛九月闻言,忽然挑起青纱,露出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仔细观察。越恒微笑,恋恋不舍地与烟雨中的山水对视。 见他面色红润,还能再打十个洪新的样子,盛九月方才放心,放下青纱。只是心中尤其不痛快,他是魔教教主,怎么能有人比他还无法无天,他冷声道:杀了他。 越恒挠下巴的动作一顿,磕磕巴巴道:杀,杀了? 盛九月恨铁不成钢,他想杀你,你还留着他? 额越恒想说我已经废了他的经脉,然而就在这时,楼下的突然冲上来一群人。 为首的女子红衣似火,焦急道:刀下留人! 片刻后,二楼只剩下越恒三人与红炉庄众人,洪新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红炉庄大小姐王袖目光落在越恒脸上,讶然道:我记得你。 越恒点头,学着盛九月抱起手臂,他酒劲未散,懒洋洋道:说罢,怎么赔? 淡淡阳光落在男人英俊眉眼上,带着几分落拓和随意,但是就是如此俊美的青年,竟能将江湖颇有威名的洪新伤至如此。 王袖探究的目光渐渐变为惊叹。 青纱斗笠慢慢飘到二人中间,盛九月重复道:怎么赔? 王袖脸微红,心里暗怪自己看一陌生男人看了这么久,又瞥了眼躲在一旁假装不在的王有京,叹了口气,道:此事我已打听清楚,李世等人借我叔叔和红炉山庄的名声索要保护费三年之久,我会好好赔偿大家。 盛九月冷笑:我管他们。 王袖微微皱眉,看了眼越恒,心想他的枕边人,怎么是这种性格?然而越恒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盛九月斗笠上的花花,甚至手蠢蠢欲动,还想摸一摸。 王袖失望地收回目光,道:对于三位的赔偿,红炉山庄奉上十两黄金,以滋补偿。 十两黄金?众人听出盛九月语气中的不屑。 十两黄金还不够?你十两银子都没有呢!越恒认真地盯着青纱。 盛九月忽然背着手拍了他一下。越恒连忙抬起头,板着脸说:不行。 王袖只好道:那你们想如何是好? 清月宝藏藏宝图。盛九月开口,在座诸人皆是一惊。 听闻长洲城近来有清月宝藏藏宝图的线索,分享给我们,此事便罢。不然,盛九月勾起嘴角,缓缓道,我就将红炉山庄窝藏包庇恶徒的行径告知全天下。 二楼得知洪新消息的众人皆被王袖打点并记录下来,众人碍于红炉山庄威名,不敢声张。 王袖很想反问一句你能告知全天下?然而越恒再侧,她实在不知二人底细,面色凝重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请,明日黄昏前,若是大小姐不上门,那此交易作废。盛九月淡声道,我们的住处,想必大小姐也知道。 王袖点头,叫人抬着洪新转身离开。 待人一走,越恒一个跨步挡在盛九月面前。 盛九月头上冒出问号。 干嘛呀? 哟,小九好威风啊。越恒笑眯眯道,就是不知道,你打听清月宝藏,做什么? 盛九月心中一咯噔,他与越恒相处太过熟稔,竟有一种他是自己人的错觉。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手指不安地蜷缩。 嗯,问你呢,又不说话?越恒不满道。 宽大的斗笠遮住盛九月精致的眉眼,越恒等了片刻,刚想说算了,忽见斗笠往前抵在他身前。 原是某人上前一步,贴在他身前。 粉色的衣袖下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纤细的指尖捏住他的袖角,斗笠下的人轻拽他的袖子,斗笠跟着他的动作低下去。 是,我想要。软软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好像有人贴着越恒耳边吐息低念。 哥哥,我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说错了。 盛九月:嗯? 越恒:是我想要哥哥。嘻! * 盛九月:这人还有用,不能死! 越恒:他心疼我!!!!!!!嗷嗷嗷他心疼我!!!!!!! * 盛九月:糟了,他不是我的人! 越恒:no,i撇m是!!! 蠢作者:我好粗!我好长!所以隔壁明天更吧哈哈哈哈哈哈(狗头~~~感谢在2021071223:41:34~2021071423:3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有钱花 秋日悠长,太阳懒洋洋坠在地平线上,火烧云大片铺开,人间一派橘黄。 正是黄昏时候,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无论田间还是城中,老老少少脸上挂上终于自由的了表情,回家干饭。 原本这个时候,也是饭馆酒楼最忙碌的时候。然而富贵楼今天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到这会只有一桌人用餐。 酒楼掌柜沉默地站在柜台旁,面无表情看着门口。一群小二眼观鼻鼻观心,把干干净净的桌子翻来覆去地擦,生怕触到掌柜霉头。 门口,有想进来用餐的客人还没迈腿,就被旁边饭馆的小二死死拦住,大谈特谈今天富贵楼出事啦,死人啦,血流了一地不要进去招晦气啊!。 呵呵。掌柜冷笑一声,心道要不是王大小姐给得多,老子这酒楼真死人也得把尸体往你家门口抬过去走两圈。 不过王大小姐给的确实多,多到这个月富贵楼不用开张。有钱堵嘴,富贵楼只当今日楼里是江湖中人闹事,红炉庄拉架便罢,既能赚银子还不得罪红炉庄。 实在是她给得太多啦。酒楼掌柜眯眯眼,对着小二招手小声问,楼上吃完了吗? 小二战战兢兢道:没呢,我看着那姑娘还没放筷子。 掌柜闻言,摸摸胡子,小声道:既然如此,去端两盘子点心另加酒水送过去。 楼上用饭的爷们他们可看到了,那一出手可谓是山崩地裂日月无光啊,他们可不能得罪,得好好伺候着。 好嘞。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富贵楼。 毁了大半的二楼尚有两张半桌子,越恒三人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或是颔首低眉,沉默撸鸟王天机;或是细嚼慢咽,认真干饭盛九月;或是托腮走神,时不时抽风一笑。 嘿嘿嘿越恒眼神飘忽飞出窗外,脸被火烧云晒得红彤彤。他端起酒杯,慢悠悠饮了口水,滋咂一声,又回味片刻,然后嘿嘿嘿傻乐。 揭开面纱吃饭的盛九月瞄了眼他的酒杯,心道难道白开水都能让他喝出酒的感觉,不愧是越恒么? 蠢到没边了。 面纱下耳朵动了动,点点粉红隔着青纱与天边红云争辉。 端着盘子上楼的小二脚卡了一瞬,瞧着这安静地空间不自觉敛声屏气,小心翼翼走过来把点心放没地放,桌子上满满当当全是菜肴。 这是我们掌柜吩咐送给三位的点心,您看?给您放哪啊小二垂着脑袋小声问。 越恒看向放下筷子喝汤收尾的盛九月,挑眉,还吃吗?他用眼神问。 桌上碗盘空了大半,盛九月喝完汤,又端起凉茶,慢条斯理漱口,最后放下茶盏,放下面纱,手盖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越恒目光跟着手一起落在肚子上,被面纱下飞来的眼刀戳回去,越恒轻咳一声,挥手,点心打包,我们吃好了。 好来,这就给您打包!小二吐出一口气,真心实意地笑起来,瘟神要走啦! 盛九月觑着他飞扬神色,懒声道:打包做什么,凉点心不好吃,如今我们有银子傍身,还在乎这点点心? 要不说红炉山庄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大气得很,她叔叔给了十两银子,人家转头给了十两黄金,越恒半个时辰摇身一变,从路边卖艺的挤进长洲城钟鸣鼎食之家。 怎么不在乎?越恒将金银收好,伸出胳膊让吃得肚皮溜圆的人扶着站起身,笑道,我可是觉得这些钱,不知道够某些人挥霍多久。 要是看不仔细,没准今晚不翼而飞了呢。 你!盛九月扶着他胳膊的手一紧,眯起眼问:你是记仇精吗?这么喜欢翻旧账! 越恒积极调戏,勇于认错,立马低头,不翻了。 所以看来某人是打算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喽?清月宝藏的藏宝图对他很重要? 越恒心里疑问一闪而过,扶着盛九月下楼,小声道:七分饱知不知道?不就早饭午饭没吃,你看你。 盛九月面上一红,右手撑着腰,冷哼一声。他如何不知道,只是现今儿控制不住自己!之前逃跑之时没吃没喝,饿个十天半个月是常态,直到遇到越恒后才有饱餐机会,他可不想再挨饿,他受不得这个苦! 越恒指尖内力顺着盛九月的胳膊流向他的胃部,他看了眼盛九月纤细得仿佛只剩下骨头的胳膊,目光缓缓沉下去。 看来需要请个大夫 柜台旁,手里抓着算盘的掌柜手一松,目瞪口呆地看着相携离去的二人。 一,一顿饭的工夫,怎么就怀上了? 掌柜张着大嘴看看楼上看看盛九月的背影,看看背影看看楼上,惊讶道:难不成我们富贵楼要改名送子楼? 越恒把王天机送回住的地方,原本想带盛九月溜溜食,然而某人以困了为由,非要往床上躺。 吃多往床上躺容易积食,你怎么比我还懒?越恒手撑着他的背,把带着芙蓉花的斗笠摘下来丢到桌上。 盛九月不满地看他一眼,又缓缓闭上,一副任凭你撑着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越恒好气又好笑,道:要是我师父在这,肯定揪下草鞋揍你屁股。 盛九月哼哼两声,忽然想到什么,艰难张开一只眼,看了眼坐在他边上撑着自己的越恒,道:你有师门,师父是谁? 你师门叫什么,可是江湖名门大派?不对,看你的样子不像名门贵子。 我哪里不像?越恒提着他的胳肢窝站起身把人拎起来,打定主意让他出去散散步。 我们不醉不归派能有我这么优秀的徒弟,辉煌指日可待。越恒终于把人拽下床,推着往门外走,笑道,到时候封你做我们门派的镇山神兽,吃饱就睡睡饱就吃,比越姬还快乐。 胡闹。盛九月心道谁去你师门,我魔教上下教众万人之多,财富数不胜数,我万人之上的教主,去你这听着就胡诌的门派名字当什么吉祥物?简直不给我魔教教主面子! 分卷(33) 盛九月哼哼着想,若是让我当门主我尚且考虑。 金玉满楼安排的庄园挺大,后院有一处小花园,有山有水鲜花盛开,芙蓉桂花月季满园飘香。 两人背着手,绕着花园小路行步。越恒一边走一边听盛九月安排金子去处,要去买云锦做的衣服,上面的绣必须是江南织娘亲手绣的松月相映图;要去金玉坊买玉簪,还要金丝勾出的手作首饰点缀在斗笠上,斗笠也要换成鲁班后人开的千机楼新做的,水火不侵的新斗笠 越恒嘴里嗯嗯着,不时拉一把某人,避免他一不留神磕到石头。 还要给我们家越姬买肉吃。越恒随口道,把爬到肩上乘凉的越姬摘下来,放在盛九月手中。 盛九月对着小白蝎子好奇许久,现下拿在手中,仿佛捧着一块凉玉,雪白的手指托着玉白的蝎子,说不上谁更好看,谁更可爱。 因是晚上,盛九月没带斗笠,乌黑的发堆鸦般落在肩头,瘦弱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他举起手指,对着月光细细打量站在指节上的半掌长的白蝎子。 温柔的月光降落,万物蒙上一层白纱。 越恒背着手,笑吟吟垂眸,看着月光下抬着蝎子,满眼兴味的少女。 她容貌昳丽又柔弱,精致的眼尾被长长睫毛勾出细密阴影,微微颤动如黑夜中悄然绽放的花蕊。 好看!盛九月勾起唇角,想到那日越恒就是丢出这么个小东西,让追击他的人犬死伤大半,更觉得这小的东西不止漂亮,还管用。 若是他有这么一个灵物,关键时刻绝地翻身也未可知啊 越恒看着盛九月一副好想要的表情,轻笑一声,伸出手指。盛九月微微瞪眼,还未反对越姬就举着螯跳到越恒手上,藏进他袖子里。 盛九月不自觉微微噘嘴,不满地看着消失在他袖中的蝎子。 喂,看什么呢?越恒手在他眼下打个响指,退后一步,防备道。你可别想对我做什么! 他抬起手,挡在自己胸前。 盛九月瞪他一眼,冷笑一声,转身要往回走,越恒轻笑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影子落在花圃上。 越恒背着手,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慢,忽然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直到盛九月停下脚步,手按在唇上,低声道: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站在原地,忽然一阵低笑声从假山后传来,还带着奇怪的声音,一阵一阵,不绝于耳。 越恒和盛九月对视一眼。盛九月宛若炸毛的猫一般,大眼睛瞪起,手也悄悄拽住越恒的袖子。 越恒抬手按在唇上,另一只手勾住盛九月的腰,悄无声息落在假山旁的树上,低头看去。 只见假山后站着一男一女,女孩子低着头,不时捂嘴轻笑。 赵赫哥哥,这只鹰真的送给我吗?女孩子抬头,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这鹰全长洲城只有我有,你一只我一只赵赫说着也有些脸红,本来想养到咱俩成亲那天送给你,可是我等不及。 月光下两人脸红彤彤一片。 赵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拉住女孩的手,没想到今天你会来看我,晚上太危险了,以后,以后还是我去找你吧。 傻瓜,你武功没我好,你以后呀,不要出去乱跑。女孩小声道,听说金玉满楼着火,你还在里面,可吓坏我了。 赵赫闻言,脸更红,低声喏喏道:我以后改,以后你嫁过来,管着我。 我娘已经准备好了聘礼,江南织娘用云锦织造的锦绣,金玉坊的金步摇玉罗钗,还有请鲁班后人,千机楼工匠做的花轿等来年春暖花开,我必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嗯越恒摸摸唇角,放下手,若无其事地问,回去吗? 盛九月也是一脸若无其事,点点头。越恒直接带着他飞到房门面前,两人还是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 越恒看着盛九月慢悠悠进门,慢悠悠转身,慢悠悠关门。柔和月光落在他低垂的清浅眸中。 越恒心神一动,忽然道:对了, 盛九月关门动作顿住,抬头。 云锦还要不要? 玉簪呢? 还有水火不侵的新斗笠? 越恒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与门中僵硬的某人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或是半炷香或许更短的时间后。 砰 门结结实实关上,挡住越恒眼中戏谑目光。越恒抱着手,摸摸下巴,微微一笑。 看来还是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嘿嘿嘿 蠢作者拿着剧本对二人指指点点:哎呀,光顾着谈情说爱,剧情根本推不动,你们怎么回事! 某教主炸毛:谁谈情说爱了!这是造谣!拒绝谣言,从我顶级巨星开始! 新人演员某越:嘿嘿嘿,我都行啊,都听导演安排,我都可以! 蠢作者:吼,这才是好演员,那就再谈一章! 某教主飞踢:去死吧! 感谢在2021071423:39:49~2021071723:4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6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出事啦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越恒带着盛九月去买东西,玉簪锦衣水火不侵的新斗笠,通通安排。 半个时辰后,越恒坐在云锦坊,手里端着茶盏,看着盛九月绷着小脸,认真严肃地指挥女郎们抱来崭新的衣料往身上比划。 盛九月此时未带斗笠,昳丽绝艳的脸蛋勾眉敷粉,仿佛一株倾国倾城的牡丹傲然怒放,熠熠生辉。 来往的女郎们竟是半点嫉妒心也无,心中说不出的喜爱,热情的给他看料子,见他不爱说话,便主动的询问,还说要给她搭配荷包,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越恒右腿搭在左腿上,试图参与其中,那绣斑鸠的不错,颜色嫩配你。青色也行,瞧着舒服,诶对了,粉色得来两套,你穿粉色好看! 唉,不行,果然衣服好看不好看,全看脸。越恒抖抖腿,笑嘻嘻说实话。 云锦坊的女郎提起帕子掩嘴轻笑,打趣的目光从盛九月身上绕到越恒身上,又从越恒身上绕回来。 盛九月被盯着耳热,背着手道:就这些吧。他跟女郎们说完要求,偏过头来瞪了眼越恒。 越恒挑眉,举起手中青花瓷茶盏,对盛九月眨眼,这茶好喝,不苦,快来! 盛九月轻咳一声,走到越恒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眉头舒展,露出满意表情。 姐姐,你们家这茶是什么茶,好香。越恒问在桌上收拾布料的女郎。 这是 此茶名为碧潭飘雪,每当初夏时节,峨眉山下的少女轻衣萝裙,轻歌曼舞采花制茶。女郎的话突然被人打断。 云锦坊二楼云一般悠悠敲下一位少女,黑发如瀑,巴掌大的脸上黑眸似狐眼,妩媚勾丝的,偏生笑起来充满清纯意味,叫人移不开眼。 少女一身粉裙,脚腕上玉环叮叮作响,她含水的眼睛看了眼盛九月,又落在越恒身上。她展唇一笑,娇声娇气道:碧潭飘雪是茉莉花茶的一种,茶汤青碧如幽潭,茉莉飘摇若飞雪。闻之清香扑鼻,饮之香甜甘醇,唇齿生香。 抱着布料的女郎轻笑道:不愧是施姑娘,见多识广。 施姑娘蓦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娇声道:只是在云锦坊买多了衣裳而已,姐姐不要嫌我喝多了你们的茶就好。 她抬起眼睫,羞答答地看了眼女郎复而垂下,余光扫过端着茶杯嗅鼻子的越恒,勾起唇角。 姐姐怎么会嫌弃你,你想喝,喝多少姐姐这都有。女郎笑着把她按在越恒旁边的座位上,道,我这就给你泡茶去。 等等。施姑娘拉住女郎的衣摆,不好意思道,姐姐,我一个小姑娘能喝多少茶,你好心好意泡茶给我喝,只怕我浪费了。 她忽然抬头,看了眼越恒,道:这位小哥哥,可不可以给施施一杯茶,一杯就好,施施润润嗓子。 越恒正端着茶杯看花,忽然旁边伸来一只雪白小巧的手,粉嫩指尖就要往身上戳。 谁,我?越恒杏眸瞪得溜圆,还未等那手指落在身上腾一下子站起来。 他笑嘻嘻道:可别叫我哥,我受不起,男人十八一枝花,瞧着我得喊你一声大姐才是。 施姑娘脸一僵,嘴角微抽,缓缓收回手,巧笑嫣兮,轻声道:人家长得很大吗? 她挑眉,娇嗔的看了眼越恒,只是想讨杯水喝,还被人嫌弃。罢了罢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唤你一声弟弟如何? 施姑娘嘴里传来银铃般笑声。 你呀莫要欺负人家,人家的夫人就在对面坐着呢。云锦坊的女郎摇摇头,连忙跟越恒说,你莫要怪她,施姑娘古灵精怪又调皮,坊里来了客人,甭管男的女的她都得调笑一番算罢。 越恒轻笑一声,站到盛九月面前,放下茶盏,他嘴里带笑,那笑却未到达眼底。 哎呀,你看我就知道闯祸!施姑娘忽然抬手在脑袋上敲了下,吐吐舌头,蹦到盛九月面前,福礼欠声道,姐姐对不起,是妹妹无礼,以后可不敢了! 她站起身,笑盈盈的目光对上盛九月冰冷的审视目光,她蓦然瞪大眼,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道:姐姐别生气,施施这就去给姐姐泡茶赔礼! 施姑娘像受了莫大惊吓,提着裙子鸟一般飞向后院,连女郎的劝阻也不顾。 哎呀,这可真是女郎尴尬的看了眼盛九月,找了个理由慌忙离开,心道以后可得请施姑娘注意一些,别闹得人家好好夫妻吵架。 大厅内顿时只剩下越恒盛九月二人。 怎么了,这么生气?越恒看着盛九月,只见雪白的小脸冰封万里,眸似利剑仿佛要刺穿遮住后院的帘帐,只是那双眸子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厉害程度大打折扣。 那人你认识?越恒低声询问。 哼。盛九月冷笑一声,心道他怎么不认识,魔教渔阳郡现任舵主,大名鼎鼎的清水观音施娘娘。 他在位时,这个位置可不姓施!老十的一条狗 面色这么不好,她抢过你胭脂?越恒手在盛九月面前挥来挥去,顺手接住沿着下巴往下滴落的水珠。今天早上盛九月说要梳妆让他出去买粉饼口脂,胭脂还是从他手里抢的,非常不讲理。 盛九月瞪的目标立马换人。 越恒退后一步,捂住心口,低下头装模作样,啊,好害怕! 盛九月不满道:你竟然跟她说话?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蛇蝎心肠口舌蜜剑!前嘴一声好哥哥,后脚一刀哥哥走好。魔教不知多少少男少女死在她手里,当初要不是老十拦着,她早就被扔到后山悬崖喂鹰! 老十竟然让她做了渔阳郡舵主,真是了不起! 盛九月又是一声冷笑,笑得越恒一抖。 我冤枉啊!是她先碰瓷好吧!越恒无辜的看着盛九月。 盛九月嫣红的眼尾一抬,冷冷看了眼越恒,讥讽道:是啊,好哥哥好妹妹,我在这碍事了是不是? 他忽而站起身,袖子一甩,桌上的茶盏霹雳乓啷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蠢东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九月越想越气,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云锦坊。 诶!越恒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连忙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在桌上,对听到声音出来查看的女郎道,衣服改日来取!扭头去追盛九月。 蠢货!白痴!笨蛋!盛九月冷着脸,逮着一条路走,嘴里低声骂人。 他骂着骂着,忽然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眯眼。 看到漂亮女人走不动道的色鬼! 盛九月脸微微扭曲,泪哗啦啦落下。他突然发现一件事,世间哪有平白无故的好,都是另有所图!越恒这个王八蛋! 越恒连打四个喷嚏,看着空旷的巷子头上冒出问号,人呢? 巷子深处,冷静下来的盛九月转身,垂下嘴角,滚出来! 巷子里传来一阵嬉笑,几个贼眉鼠眼的人钻出来,笑嘻嘻的盯着盛九月的脸。 哎呀,咱长洲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大美人,把王大小姐都比下去了! 盛九月皱眉,眼里露出一抹失望。 小妹妹在生谁的气?可别哭了,哥哥心疼。男人们挤眉弄眼,露出下流表情,看的盛九月一阵恶心。 滚!他冷声道。他现在听到哥哥妹妹四个字就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这事还不够大吗!!! 感谢在2021071723:40:22~2021071900:0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7瓶;该账号不存在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我没有 长洲城偏僻巷口,阳光斜斜照在墙面,一株高大槐树倚着墙,探出头去。 被阴影盖住的巷中,角落里堆着箩筐,老鼠虫豸在阴暗的草丛、泥土、石缝中游走。 盛九月冷笑一声,脸上面如冰霜,长睫低垂,黑色眼睛毫无感情打量躺在地上哆嗦的众人,像打量死物一般。 跟着盛九月一路妄想占便宜的混混如何想得到,他们以为娇弱地美丽的,仿佛精心养在阁楼上的美人如此可怕。他们中最先伸手往盛九月脸上摸的混混刚递过去胳膊,只见她袖中银光闪过,一只喷血的胳膊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分卷(34) 偏偏魔女还一脸冷漠,淡声道:别叫,我不喜欢吵闹。 他们立马捂嘴,生怕自己叫出来惹怒她,被她如法炮制砍掉胳膊!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一个混混吓得魂不附体,瞪着眼睛恐惧道,她是鬼!她定是吸人血食人肉的恶鬼!装成美女模样把我们骗到这里好吃掉我们! 哈众混混面露惊骇,个个面色苍白,湿了裤/裆,跪在地上抱成一团,惊惧地看着她。 盛九月手中只余一半的匕首上沾着一丝血迹,那个被他砍断胳膊的混混倒在他脚下,生死不知。他慢悠悠地跨过断臂,走向混混。 别吃我!众混混慌忙往后挤,伸出手把旁边人往外推。 这点胆子,还想出来作恶,可笑。盛九月提起匕首,让其上的血落在混混脸上。他忽然露出一点笑意,被越恒欺负久了,竟然忘了他自己有内力在身,刚刚被这几个混混拦截,他竟然第一时间想找越恒那个蠢东西。 果然是教主做久,懒得出手。盛九月想。 然而不等他脸上笑容停留,他忽然心头一转,想到自己微薄的内力,拙劣的武功,也只能欺负欺负这些街头的混混 哼。 盛九月脸上的笑倏忽落下,甚至不及夜间天际流星,他站在混混身前,神色不定,咬住后槽牙,厌恶地盯着混混。 呜呜呜混混们吓得再次抱成一团,哭叫道,别杀我求求你,我的肉不好吃呜呜呜! 盛九月弯下腰,匕首断刃在混混脸上划过,尖锐的角偶然割破他的脸,那混混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众人惊骇看去,只见他的脸恶鬼般肿起,一片乌黑,还有黑乎乎的血嗤啦啦往外淌。 好痛啊!救我!混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伸出手抓向盛九月。 盛九月嫌弃的撇过头去,眼眶微红。 求求您,我不想死,只要能让我活下来,我什么都能为您做!您想吃人肉吗?我去给您弄回来!您喜欢男人女人,还是孩子?童男童女?混混脸上露出阴暗表情,捂着脸恶声道,您饶我这条狗命,我以后就是您的狗! 就你?盛九月眼中嫌弃更甚,他后退一步,不想这些人身上肮脏的气息染在自己衣服上。他的下属岂是谁想做就做的? 至少脸长得好看些吧。 盛九月淡淡想,随口道:你这种人倒是适合修罗教。 修罗教是江湖一大邪教,教众诡诈,手段阴狠,他在魔教时常听说修罗教的长老抓女子修炼被灭了,修罗教的另一位长老以人血沐浴被杀了。 在他心里,修罗教就是石头缝里见不得光的虫,恶心又令人厌恶。只是没想到这普通人比之修罗教也不妨多让。 然而此刻却也杀不得,一来这里是长洲城,他不好暴露自己,二来 盛九月脸上从怀里摸出药瓶,淡声道:倒是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越恒蹲在河边上,垂着脑袋,百无聊赖把玩手里的葫芦,葫芦光秃秃一片,只有中间用绳子系紧实,方便他挂在腰上。 此时一红衣少年,鲜衣怒马,背着长剑从桥上走过。长剑身上挂着玉吊坠,通彻透明的玉坠落在少年红色外袍上,像落在红梅林中的一捧雪。 越恒眼里露出羡慕神色。 又一炷香后,青衣乌发手里端着萧的少年牵着少女的手走过拱桥,两人你侬我侬,亲亲热热,欣赏片刻桥下流水。少女神色微微紧张,从袖中掏出同心结,娇羞地交于少年。 少年惊喜地接过,小心翼翼挂在萧上,两人手牵手,又亲亲热热你侬我侬离开拱桥。 栏杆上伸出一颗脑袋,羡慕地看着人家行远的背影。 又是不久,摇着蒲扇的中年男子乐呵呵地走来,蒲扇上挂着打好的穗子,一看就是夫人精心做的;白发飘飘的老爷子背着太极剑路过,太极剑上的剑穗摇摇晃晃,跟老爷子一样仙风道骨;背着双剑的少女蹦蹦跳跳跑过青石桥,双剑上环佩叮叮当当,声音落在轻轻流淌的河水中,跟着河水慢慢流远 看什么呢? 比空灵环佩更好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越恒吓了一跳,嗷呜一声从地上跳起来。 没,没干啥。越恒手按在裤子上擦擦,竭力装出自然表情,忙完啦? 在盛九月疑惑的目光中连忙摆手,道:不是,回来啦!不生气啦? 越恒嘿嘿笑。 盛九月瞥他一眼,收回目光,懒得理他。他把越恒背在身后的斗笠拽下来,遮住自己的脸。越恒被他拽得趔趄,差点摔在盛九月身上,他扶着树,看盛九月慌张地抓着斗笠从他身下钻出来,气呼呼地戴好。 越恒舔唇,提着酒葫芦站在他身后,看着行人来往。 树影斑驳,落在人身上。越恒低头,从面纱的缝隙里看去,觑着盛九月神色。 不气了? 嗯。盛九月从嗓子眼里憋出声音。 越恒挠挠头,道:你不喜欢,我以后离她远一些不对,我跟那人就没近过好好好,我以后见了她就立马躲得远远地,看都不看她一眼! 越恒在盛九月瞪来的目光中保证,又小声嘟囔,不过我觉得她打不过我,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躲谁呢。 盛九月嗤笑一声,道:你以为武功高就了不起? 越恒眨眨眼,不然呢? 我觉得那种小姑娘我一拳可以打十个!越恒抬起下巴,叉腰。 不对,我没事干嘛打人家姑娘。越恒不赞同地摇头,连忙把手放下。 盛九月想说的话被他堵在嗓子里,气急反笑,心里越发不痛快。他举起手,啪拍在他胳膊上。 这一掌下去,他堵了一上午的气拔下塞子般涌出,憋在心里的不爽顿时烟消云散。 就你武功高,就你了不起!你可真棒!到时你真被施施勾引去,跟其他人一般做崖下孤魂,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越恒唔了声,摸摸胳膊,垂着眼睛看他,一副无辜模样。 盛九月越想越烦,怒道:蠢东西,这个世界上比武功厉害的东西多了去了! 前任武林盟主一世英名,却因错信朋友武功尽失不知所踪。前前任武林盟主一代侠女,被魔教长老勾引,怀孕后发现所爱非人,一气之下退出江湖杳无音信!江湖中多少因爱反目因情利用之事!盛九月冷声道:任你百般功夫万般武艺,入了人心的网,想逃? 可就难了轻轻的声音随风飘散,不知所踪。 盛九月忽而弯起嘴角,似乎想到什么值得发笑的事,无甚表情的脸上笑意粲然绽放,如同雨后天空突如其来的彩虹,肆意妄为落在清澈无尽的天空中。 彼时轻纱摇摇,遮住斑驳树影细碎日光,将高山白雪精心呵护,隔绝来往窥探目光。然而青纱旁,目不转睛的男人抬手摸摸鼻子,低头跟着笑起来。 盛九月:? 眼见情况不对,越恒连忙抿直嘴角,然而身上快活气息怎么挡也挡不住,好心情就像盛开的小花欻欻往外冒。盛九月眯起眼,不满地盯着他。 你笑什么?他质问。 额。越恒一本正经道,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听小九这么一说,我读了好几个十年书,豁然开朗! 他抱起拳头,给盛九月作揖,谢谢小九教我,我悟了! 哦?盛九月不放过他,这蠢东西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他背着手冷声道,你悟了什么? 越恒乖巧认真道:武林盟主不好做,珍爱生命,从不做武林盟主做起! 盛九月: 嗷呜! 青石拱桥上来往的人纷纷望去,桥边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脑袋。他身边粉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只是抱着手臂,瞧上去就一副生气模样。 原来是惹夫人生气了。 众人乐呵呵一笑,复而踏上行程。 嘶哈越恒抱着酒葫芦,委屈道,你这手劲,可比我师父大多了! 轻纱下,盛九月冷哼一声,一双眼睛泪汪汪。他悄悄伸出左手,盖在通红的右手上太疼了,越从心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吧! 两人今天早上吵也吵了单方面,闹也闹了单方面,跑也跑了单方面,打也打了单方面,现下冷静下来,站在路边,忽而发现有些不对劲。 许久过后,盛九月微微皱眉,道:你可看出来了? 你终于看到了!越恒心里激动,连忙站起来。 两人看着来来往往拿枪拿棒背刀持剑熙熙攘攘的众人,不约而同点点头,看向对方,同时开口。 长洲城何时来了这么多江湖中人? 他们武器上面都有配饰就我没有! 两厢安静。 额越恒尴尬地挠挠耳朵,灵机一动,啊这,我们这是心有灵犀哎哟!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一言不发,并撸起袖子。 越恒:他对我动手动脚,他喜欢我!嗷呜! 希望河南安好,郑州安好! 祈愿!!! 感谢在2021071900:08:59~2021072117:0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桔子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子糖10瓶;十方玄机5瓶;银他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喝酒酒 越恒与盛九月回到住处时已是午时,大街小巷飘荡饭香,原本郁郁不乐的越恒更是垂下尾巴,满脸写着不开心。 盛九月觉得稀奇,他见惯越恒厉害样子,说起话伶牙俐齿叫人难以招架。 倒是符合他的年岁。盛九月心里暗自想。 越恒晃着酒葫芦,里面的酒还是他从白鹿县带来的,辛辣无比,他不喜欢。这种烈酒喝一口就上头,上头的越恒不是越恒,是越猛恒,为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越恒打算把酒换掉,反正他现在有钱了! 他暗自想长洲城哪里的酒水好喝,忽听旁边盛九月问:你十八? 越恒猝不及防遭他一问,点了两下头,头刚落下,他嘶了声,猛抬起头来。 咋,咋了?越恒结巴道。 挂着青纱的斗笠高高抬起,似斗笠下的人抬起下巴,悠然道:我今年二十有一,这么说来,我比你大三岁,你该称呼我一声兄 盛九月的话猛然止住。 差点被带偏。盛九月咬唇,那两个字说不出口。 凶?越恒眨眨眼,漂亮的杏眸光芒点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胸? 越恒目光往下飘,盛九月目光跟着他的目光往下飘,两人目光撞在一处。 越恒伸手挡住自己的胸。 可不行! 越恒面红耳赤,两只手交叉挡在胸前,一只脚高高抬起,一副形势不好转头就跑的准备姿势。 我可是黄花大小子,你,你,你比我大也不能对我有这种想法! 越恒瞟了他那处一眼,连忙抬起,耳根红彤彤,他脑中空白,叽里咕噜道:我说的你比我大是年龄比我大因为你那儿不比我大你不是嫉妒我吧! 盛九月: 越恒:啊! 没事你以后可能会发育发育二次发育什么的。越恒越说越离谱,他看了眼盛九月背后燃起的黑乎乎的火焰,瞪大眼,说时迟那时快,扭头就跑。 嗷呜我错了错了!打人不打脸揍人不揍腚!越恒边跑边叫。 盛九月追在他身后,气得双眼通红,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风从两人袖间飘过,长街飘荡着脚步声和吵闹声,以及某人的求饶声。 你给我站住! 越从心! 越从心不站住,越从心脚下抹油,哧溜蹦到树上。 盛九月喘着粗气,捞起袖子,露出藕般雪白的胳膊。周遭四下无人,他摘下斗笠扇风,脸上眼角微红,脸蛋也是嫩嫩的粉色,看得树上的越恒忍不住嘿嘿笑。 你还有脸笑?盛九月手指从鼻尖拂过,一滴清澈透明的液体软软躺在他指尖。 呵,越恒,从来没人敢这么气我,你是第一个! 越恒露出狗头,他歪歪脑袋,试探道:恭喜你? 你给我下来!盛九月左右张望,看到门口的空地上摆着劈柴的斧头,他眼前一亮,直直往拿走。他刚走到斧头前,手指还未碰到手柄,就听后面传来人落地的声音。 越恒伸出手,阻止他:不要啊,孩子还小! 小?盛九月抓住斧头,回头一笑,色若春晓,满园花开,你不是说大吗? 他一把提起斧头,恶狠狠地冲越恒跑去,我给你砍小一点! 呜哇哇哇。 越恒冲向庄园里,对着迎面走来的人大喊:让开啊! 赵赫不屑道:你说让我们让开就让开,你谁啊? 越恒哪有时间跟他们解释,脚一点地,人在空中翻个跟头落在地上,又呜哇哇哇地往自己住的厢房跑。 越从心你有本事别跑! 提着斧头的粉衣女子头发凌乱,精致绝艳的脸带着泪痕,纤细的胳膊下提着比腰粗的斧头,对着众人跑来。 分卷(35) 啊啊啊啊啊啊啊!以赵赫为首的少年们尖叫着逃开。 不能呆了!先是放火现在又有追杀,外面世界太危险,我们回家!赵赫提着鹰,脸上留着宽面条,呜呜呜哭着跳上马车,头也不回冲回家去。 越从心,今天咱俩必须死一个!盛九月恶狠狠地踢开大门,然后看到院子里正襟危坐的众人。 红炉庄大庄主王有山面色威严地坐在桌前,王袖并其他红炉庄子弟站在他身后。 越恒与王有山分隔而坐,扭过头来对他挤眉弄眼。 盛九月不知此刻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去世。他手中斧头一松,听到铁块与地面碰撞的撞击声。 咚。 很好。盛九月抬手理理头发,面上毫无表情,他抬手带上斗笠,眼角的泪水刚刚滑下。 太好了。 他小九丢的脸,跟我盛九月有何关系! 一刻钟后,整理好的盛九月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坐在越恒身边。 桌上摆着一桌好菜,越恒举起杯子,对盛九月道:这个甜甜的,超好喝! 哦,是吗。盛九月声音不带感情,手指恶狠狠一拧。 越恒脸上表情扭曲一瞬,在王有山望过来时连忙仰头,饮下杯中液体。 啊,真好喝! 少侠喜欢就好。这是我当年为了夫人,特地酿造的果儿酒,袖儿娘亲格外喜欢,要不是想与少侠结交一番,我也舍不得拿出来。 盛九月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舍不得这桌上也不会有,这些江湖正派人士还是如此道貌岸然。 等等!越恒手一颤,杯中酒水溢出来落在他手上,他面容惊骇,紧紧盯着清亮的酒水,仿佛盯着洪水猛兽。 你说这是什么,酒? 王有山乐呵呵道:自然是酒,少侠若是喜欢我多赠与你两瓶。 越恒脸上露出虚假的笑容,他神色开始飘忽,脖子上渐渐溢出红色,他努力撑住身子,问:我刚刚喝了几杯? 王袖疑惑道:刚刚少侠喝了三杯。 三杯呵呵呵三杯。越恒突然站起身,表情一变,我感觉有些不舒服,接下来的事让我们家小九来讲,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越恒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风一般冲进屋里,插上门。 在场所有人头上纷纷冒出问号,又看向戴着斗笠遮着脸的盛九月。盛九月心里同样茫然,心道难道刚刚他掐越恒,让他生气了? 不,越恒心灵澄澈,心大无比,怎会为了小事生气除非,他真的不舒服。 盛九月顿时神色不定,看王有山等人更加不顺眼。早不舒服晚不舒服,为何他们一来就不舒服,果然是虚伪狡诈的正派人士,越恒这蠢东西都看不下去! 王有山仿佛感觉不到他的不受欢迎,他放下酒杯,笑道:听说少侠姓王,看来我与少侠还是本家。 谁与你本家,快滚。盛九月心道,斗笠遮住他神色,他呵呵一笑,未接话。 我听下属道长洲城来了位英俊潇洒军委不凡的少侠,还带着亲属,本以为你二人是兄妹,谁知王有山的话故意留白许多,目光仿若不经意落在王袖身上,他轻轻叹了口气,又大笑起来,道,你与少侠的相处到让我想起我当年,也是这般与夫人如胶似漆,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开不完的玩笑。 王庄主若是思念妻子,倒不必与我说。盛九月不耐烦打断他的话,声音冷漠,我与从心的感情如何跟你们这些外人有何关系? 王有山笑容一滞,没想到这小辈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然而盛九月何止不给他面子,更不给面子的还在后面。 红炉庄的众人木然地听盛九月淡声道:王庄主惯会开玩笑,只是这玩笑属实让人笑不出来,您刚刚说本以为我与从心是兄妹,我与从心是兄妹如何,不是又如何,跟您有什么关系,跟红炉庄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看向面色尴尬的王袖,一字一句道:跟您女儿更没有关系?难道我跟从心是兄妹,王袖就有机可乘,能给我当嫂子? 您这是看不起谁呢? 院内顿时针落可闻,盛九月举起酒杯,刚抬起来看到面前青纱,复又放下。他吐了个痛快,十分给面子的呵呵笑了两声。 王袖脸色苍白,复而蔓起红色,看看王有山又看了眼盛九月,心里无比尴尬,好像她自以为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人翻找出来,明晃晃放在阳光下暴晒。王袖无比难堪,捂住脸冲出门外。 红炉庄众人茫然地看着面不改色坐在桌上的两人。 盛九月抱着手臂,好像把人气走的不是他一般,勾起嘴角,淡声道:不过您说对了,我与从心确实不是兄妹。 王有山愤怒的目光剑一般刺来。盛九月哪里怕他,区区一个红炉庄的庄主而已,他拂去腿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轻声道:我与从心,分明是姐弟。 兄弟! 好,伶牙俐齿,如此不把我王有山放在眼里!好胆!王有京一拍桌子,他袖中突然冲出一血红色的长鞭,直直对着盛九月袭来。 盛九月眼微怔,未料此人竟如此坐不住,被他刺了几句说动手就动手。 王有山心中虽不痛快,并未动大怒,他只想借机试探这二人到底功力如何,竟能将洪新伤到如此地步。 红色的血鞭闪电一般袭来,盛九月无处可躲也无力可躲,他心中大惊,正想接下这一鞭子,突然房内一声怒吼,只听砰一声巨响,越恒所住的厢房猛然炸开。 澎湃的内功巨浪一般袭来,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一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树落下千万枝条,密密麻麻无处可藏,又精妙地避开盛九月所坐的地方。 王有山心中惊骇,连忙收起鞭子,连忙举起手,提起内力挡住这袭来的波。 然而鸡蛋哪敢碰石头,小溪如何与大海相比。 还未有两息,王有山眼睛一瞪,庇护众人的内力雪花般碎裂,红炉庄的众人饺子一般飞出去,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盛九月心头一颤,同样被越恒的强大震惊。他忽而眼睛放光,提起嘴角,手指抚着嘴角无声轻笑。 越恒,越恒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为何偏偏是我遇到了你,你可知,你越是厉害,却让我越想得到你。 为我所用! 盛九月握住拳头,看着江湖盛名的血蛇鞭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自己的目光震惊不解,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敬畏。 他享受这目光,便靠着桌子轻笑。 滚。炸开的厢房宛如平地,一高大身影在灰尘中看不清模样。 王有山领着众人作揖,低头喊道:得罪了!他们转身欲走,又被盛九月拦下。 地图呢?盛九月本想要清月宝藏的线索,现在他只想要地图! 王有山狼狈道:现下我只知有一女子带着清月宝藏躲藏在长洲城,只是还未抓到。 他让小厮把装着女子画像的木盒放在地上,垂头道:现如今江湖各派人马齐聚长洲城,若是二位前辈想要清月宝藏的藏宝图,务必赶在众人之前。 厢房内的越恒不耐烦地再次喊道:滚! 他这一声带上内力,王有山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忙不迭带着众人离开庄园。 待人一走,盛九月连忙捡起木盒,这边的动静引来众多窥探目光,不等盛九月开口,一道黑影飘来,盛九月腰上一紧,再睁眼已落在树中。 他被人抵在树干上,斗笠不知所踪,他抬头,对上一双红色宛如宝石般的眸子。 ! 你 怎么是红眼睛! 之前不美好的记忆袭上心头,盛九月抓着越恒胳膊的手指一颤,又被他手抓着,引到越恒脸庞。 雪白的带着淡香的手靠在脸庞,越恒舒服的眯起眼,只觉身体里咆哮的巨兽也安静下来。他沉下身子,下巴抵在盛九月脖间,轻轻叫:小九。 盛九月有些茫然,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心里揣测越恒怎么突然变成红眼睛,刚刚他说自己难受,为何难受。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越恒进屋前与王有山的对话。 这是酒? 我喝了三杯? 难道盛九月不敢置信,他低声问,你喝多了酒,就会这样? 盛九月脖间,脸上爬着红线的越恒舒服的就差打呼了,他眯着眼,将睡未睡,轻声道:不喝酒。 小九。越恒轻轻叫,叫得盛九月脸上跟着爬满红色。 小九、小九、小九姐姐?越恒趴在别人身上,忽而摇头,颤动的发丝叫盛九月脖间微痒。 不是姐姐,不是。越恒自言自语,闭上眼睛,嘟嘟囔囔,小九不喜欢。 是哥哥。越恒的笑清浅,闭上眼睛像一只乖乖的大狗。 大狗伏在盛九月身边,宛若坚定的保护神,此刻,保护神垂下脑袋,轻声呼唤。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你十八? 越恒震惊,手中啃得瓜掉在地上:你,你问的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 狗狗嘛,乖乖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然后就会挨揍 感谢在2021072117:08:29~2021072200:4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赔钱吧 越恒已许久未梦到过这颗大树。 它依旧孤独茂盛地站在无际世界中央,尽情放肆地施展自己的枝丫。千万条血红的藤蔓与它粗壮的茂密的枝叶相连,如同奔涌的瀑布,浩浩汤汤,一泻而下。 烈日中,巨树红的宛若晶莹的琥珀,红色在它枝条中流淌。 越恒从树根处站起来,舒服地眯起眼睛。好闻的青叶气息将他包围,微风轻轻抚弄他的发丝,仿佛在哼唱简单的童谣。 风声轻吟,越恒似有所感,转身剥开树枝,慢慢走出巨树范围,在边缘的阴影中半蹲下身,手指剥开泥土。 一颗青翠的,手指长短的小苗跃然眼底。它骄傲地挺起自己胸膛,似乎是感谢越恒替他捏走压在身上的重量,青苗伸出柔嫩的,仿佛轻轻一掐就会出水的叶子,矜持的,奖赏般放在越恒手指上。 越恒瞳孔瞬间亮起,似一团火焰掉落其中,血色虹膜灼灼燃烧。那自持的,骄矜的青苗在男人血色目光中轻颤,似乎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弱势,又倔强的挺直腰板,竖起枝丫,勾住越恒的手指。 越恒眼神更亮,喉咙里发出低低清亮的笑声。他两指捏住青苗的枝叶,抚弄片刻。青苗舒服的倾斜叶片,大半个身体靠在男人的手上,不料那男人突然放手,叫他靠空。 树苗:干什么呀! 越恒松开手,以手为铲,慢慢挖开青苗周遭的土壤,小心翼翼地把青苗连根托起,走向身后巨树。 青苗这才发现越恒身后长着何等苍天巨兽,它不禁瑟缩,它还没这树的一片叶子大,救苗苗啊! 越恒走到巨树下,粗壮得近乎需要百人合抱的树底有一处凹陷处,那是越恒每次醒来的地方,大小刚刚可以容纳一人躺卧。厚重的树枝在此处散开些许,让阳光可以照耀在休憩的人身上,带来丝丝温暖。 越恒便将青苗种在自己脑袋的位置,只要他微微转头,便能看到。 青苗把根扎进肥沃的土壤内,又抬起脑袋看了眼巨大的,根本看不到顶的巨树,忽而惊喜。 它这是有小弟啦? 好哇,我以后罩着你!青苗开心的拍拍刚刚跟它脑袋一样高的巨树的根,抬起小脑袋,看了眼越恒。 它好像有话跟我讲?越恒好奇的凑近,俯下身来,耳朵靠近青苗。青苗摇摇晃晃,声音仿佛冰层下缓缓流淌的水,凌凌清清,带着几丝雪气。 再不醒我就把你踢下去。 越恒猛然睁开眼。 秋日阳光透过树梢,凌乱地照在人脸上。枝头黄叶纷飞,摇摇坠落,不偏不倚盖在越恒额头上,遮住落在眼中的阳光。 越恒尚未清醒,眨眨眼,感觉腰上重量不轻,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温温热热,还有长长的东西贴在他腰两侧,不老实的动来动去。 越恒: 盛九月:!!! 你! 盛九月瞪大眼,身子轻颤,猛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躲到树后阴影中。他脸上爆红眼神惊骇,好像突然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院子的空气顿时沉寂,只有肥硕的麻雀扑腾着小翅膀从废墟中寻找食物,叽叽喳喳乱叫。盛九月心乱如麻,迁怒这些小东西。 吵闹! 他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越恒方才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衣服抖落身上的叶子,小心翼翼地把脑袋伸到树后。 啪! 嗷! 越恒捂着额头缩回去,委屈道:我也管不住吗,我又不是和尚!再说了,都是男人,大早上的,和尚也不一定管得住! 你再说?树后传来冰寒的声音。越恒连忙闭住嘴巴,老老实实蹲在一旁。 眼看气氛又要凝固,忽而路边飞来一只雪白的鹦鹉,鹦鹉脑袋上顶着黄色的毛,正是鹦鹉小宝。嘚嘚嘚出事啦嘚嘚嘚!鹦鹉着急地在越恒身边飞来飞去,最后落在他肩上。 越恒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位捡来的大爷,现在估计又在屋里叫唤着王有湖上菜呢! 我,我先回去啊!越恒对着空气喊了一嗓子,带着小宝往厢房飞去。 树后的盛九月冷静片刻,心道他对越恒实在过于宽容,若是教中有人对他如此无礼盛九月脑子里浮现一堆人的面孔,若是这些人如此靠近他,还 分卷(36) 盛九月的脸顿时扭曲,甚至腹中隐隐传来恶心感觉,他连忙捂住嘴,又暗骂一句狗东西。 不过,盛九月扶着树干,皱眉,他记不记得昨晚说了什么? 为何对着我喊哥哥,他发现了? 盛九月惊诧的抬手,放在自己脸上,他自知武力低下,唯有易容与毒术尚且精通,尤其他面若好女,稍加修饰后在他身边伺候的丫鬟都看不出,越恒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盛九月越想越不服气,甚至去湖边照了照,湖面上分明是位国色天香的女子,除了胸平了些,哪里像男人! 越恒肩上顶着小宝,落在地上。厢房外站着一群人,对着被夷为平地的厢房指指点点。昨日越恒喝了三杯酒,安全起见躲到盛九月住的房间。然而越恒依旧是越恒,三杯敌我不分的诅咒一点没丢,两间厢房炸得干干净净,厢房外的地上草木上盖满灰尘。 坏了,大爷呢!越恒连忙寻找王天机,鸟都没事,人也不会有事吧? 果不其然,只见王天机穿着白色内衣,眼神浑浊一脸沧桑的站在众人中,不论谁问张嘴就是:王有湖上菜,王有湖拿衣服! 王有湖?王有湖不是红炉庄庄主王有山的四弟,如今小红炉庄的庄主吗? 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小红炉庄?这小红炉庄和红炉庄什么关系? 这咱不知道啊,看名字好像很有关系! 这老爷子既然认识王有湖,那我们去请红炉庄的人来,不,我们把老爷子送到红炉庄去! 金玉满楼的人蠢蠢欲动,他们在长洲城,跟红炉山庄打好关系很有必要啊! 越恒站在他们身后,挠挠头,心道原来老爷子跟小红炉山庄有关系,早知道昨晚把他交给王有山,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不劳烦诸位了,我自己去送。越恒连忙道。 围着王天机的众人大惊失色,惊恐地转过脑袋。谁?啥时候来的!越恒对着众人嘿嘿笑,掌柜的这才发现这不就是住在厢房里的另一人吗! 少侠,您没事啊!掌柜心里一松,差点老泪纵横。昨天厢房炸开,他还以为是江湖侠士寻仇斗法,园子里人心惶惶,不敢出门,生怕刀口落自己脑门上。等到早上太阳出来,他们方才试探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好好的两间屋,没了! 这老爷子就抱着鸟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厢房里的其他二人不知所踪! 金玉满楼掌柜当时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这二位也跟厢房一起炸成沫,混在满地泥土中,骨灰都找不到,到时候怎么跟二位的家人交代! 好在人没事,没事就行啊! 金玉满楼的掌柜和小二们脸上挂上笑容,又同情地看着越恒,可怜的人,只是跟心爱的人出门,先是遭遇大火,又是被炸住处,吓坏了吧!看他夫人不在身边,肯定是躲在某处神伤哭泣吧? 越恒挠挠头,看了眼厢房又看了眼掌柜,脸上神色微妙,那什么,不好意思啊,这房子是我不小心弄坏的,多少银子,我陪给你们。 正打算好好安慰客人的掌柜面容一僵,他抬手扣扣耳朵,好像没听明白越恒话里的意思 您说什么?您干了什么?就,喝多了两杯,炸了两个房子越恒十分不好意思,高大的人垂着脑袋,一副我知错的模样,低声道,我一定赔偿,绝不跑路! 呵掌柜的吸了口气,捂着自己的心脏,旁边两个小二连忙扶住他陡然虚弱的身体。 赔偿事宜好说好说。掌柜脸上带着虚假的,安抚似的笑容,面色苍白地看着越恒,生怕他一言不合再拍两间房,他咬着牙,肉痛道不给也行! 可不行,我不是那种人!越恒连忙说,多少您说就是,我有钱! 掌柜见他如此爽快,看模样也像正人君子,便老老实实说了个数,觑着越恒的神色道:现下园子没有多余的房子了,而且您这边说好要住三天,您看看这事闹的 掌柜可不敢留越恒再住了,再住下去,他这个园子怕是保不住了!这哪里是客人,这是瘟神吧! 越恒挠挠头,自知错处,轻笑道:没事,我们一会便走,先把银子赔给你。 反正我有钱,不至于睡桥洞去。 越恒笑眯眯地打开荷包,数了数剩下的银两。掌柜就见越恒原本灿烂的笑越来越浅,越来越浅,直到消失。 是银子不够了吗?不赔也行掌柜觑着他面色道。 越恒木然的脸挤出笑,不信邪地又数了一遍,顿时瞳孔紧缩,眼神晃动。他冷静片刻,最后颤巍巍的手指捏出三个铜板,肉痛地把荷包放到掌柜手中,两人一个不舍得放,一个不敢拿,脸上都是虚假的笑容。 我不是那种人,我有钱!越恒哈哈干笑,抓起王天机的衣领,对众人道,我们这就走,就走。 园子外,越恒蹲在地上,头上仿佛飘着乌云。 我们没钱了越恒抱着酒葫芦,一脸空虚。 盛九月整理衣领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越恒,银子呢? 越恒抱着酒葫芦瞟了他眼,垂下眼睫,十两金子,买云锦玉簪斗笠,十两银子,赔给掌柜的。 他掏出三个铜板,一人分了一个,现在就剩下这些了。 盛九月捏着铜板,表情有些尴尬,但是想到自己看中的云锦,江南织娘亲手所织绝无仅有的花样;玉簪,他亲手描的花样世间仅此一根;斗笠,不惧水火上面花样也是千机楼为了客户量身打造不会重复! 他面露纠结,想来想去,不知道要放弃哪个。 越恒抛着铜板,叹了口气,忽然笑起来,哎呀,看来我们越氏艺术秀又要重出街头,再战长洲城啦! 盛九月惊讶的抬眸,看向越恒,你 越恒站起身,拉起王天机嘟嘟囔囔,不过以后就只剩下咱俩了,我知道大爷来处,先把他送回去。 他带着王天机走过盛九月身边,盛九月怔愣着看着他的背影,袖中手指蜷缩,微微发软。 在某些时刻某些地方眼睛特别尖的越恒没走两步,头上冒出问号,松开拽着王天机的手退回来,皱着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着盛九月。 怎么了?盛九月喉咙发干,声音又浅又细。 越恒又看了眼盛九月,在他同样不好意思的目光中红了耳朵,眼睛抬起望向天边飞鸟,一点不敢往下瞅。 那啥,越恒挠挠头,抬着下巴小声道,你,这就,二次发育啦? 他的脸如同饮下香醇的酒,红得一塌糊涂。 这么突然,不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可恶,他究竟记不记得?他到底真傻假傻? 越恒:天呐,他竟然可大可小?他好厉害! 感谢小玄机~~~啵啵啵~~ 感谢在2021072200:48:33~2021072222:4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送上门 越恒捂着耳朵垂着脑袋往前走,盛九月抱着手臂跟在他身后。 前面那人麦色皮肤上红彤彤一片,像窖藏许久醇厚的葡萄酒,倾倒在上好粘稠的蜂蜜中。后面的人戴着斗笠,青纱下白皙皮肤浮上一层樱红,像嫩乳做得糕点上洒上一层桃花沫。 空气微甜微醺,让两个各有心思的人迷迷瞪瞪犯傻,可能还没巷口五头身,拿着风车跑老跑去的孩子来得聪明。 越恒揉揉耳朵搓搓脸,心道:干嘛揍我,我还不能问问嘛,老书生说了,知之为知之,不知赶紧问,问了还不知,考试全鸭蛋。 揍又揍不过,真的是。越恒嘟嘟囔囔,声音传到盛九月耳中。 盛九月抱着手臂,左手不住摩挲右掌,脸上不时落下两滴泪珠。他刚刚气急,跳起来揍越恒好多下,谁知蠢东西一点事没有,倒是他几掌下去右手红彤彤一片,拍得发麻。他手痛,心里气,管不住的眼泪当即往下落,没一会打湿胸前的衣服。 盛九月恨极自己这管不住的眼泪,喜怒哀乐惧,但凡波动有几分大,眼泪便不要银两,可劲往外洒。但他往日,从未有今日这般哭得厉害,竟在越恒眼前抽噎起来。他越哭越气,越气越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越恒大气不敢喘。 最后是越恒扶着他拍了好久的背才缓过来,缓过来后盛九月心里火没下去,让越恒低头揪了许久耳朵并发誓以后长长脑子才好使。 现下缓过神来,两人脑门同时飘出小问号。 越恒:我干嘛叫他揍我!我明明能躲的! 盛九月:我如此冲动,若是叫他厌弃我,以后如何行事? 两人思考片刻,同时摇头。 大意了! 算了,揍都揍了,下次我必须躲!越恒心想。 算了,打都打了,下次我轻一些。盛九月揉揉自己的手。 两人走到王天机面前,静默片刻,谁也不率先开口,好像谁先说话谁就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比拼中输了般。王天机脑袋上顶着鸟,浑浊的眼呆呆看着地上石头纹路,任凭两根柱子杵在自己跟前。 空气又渐渐黏稠起来,刚刚飘远的清甜酒香缓缓飘回,像看不见的丝线勾起两人手指。越恒小指一抽,下意识扭头,正好对上转来的斗笠,两人目光隔着薄薄青纱撞在一起。 青色面纱隔开万物,万物朦胧不甚清晰,但越恒盛九月心底同时浮现对方的眼睛,精致美丽,仿佛藏着千山万水,日月星河。 笑时星河灿烂,落泪时万水流波。那双眼明明比工笔画更加精致,却又裹着大片留白,要人想象揣测。 两人默默对视,怔怔走神,直到街上路人投来看傻子的目光。 干嘛呢这三人? 两傻子瞬间回神,两道目光唰看向说话的那人,吓得路人忙不迭跑开。 咳!越恒收回目光,清清嗓子,挠挠鼻子,算了,他这么弱,我堂堂不醉不归派未来掌门,让让他又如何! 殊不知那边盛九月也在想,我魔教教主,财权倾国,何必跟他斤斤计较,反落下乘。 我先认个错吧。两人同时下定决心。 那什么,越从心 两人同时闭上嘴。 你先说两人又同时道。 你说。越恒两手撑在腰上。 你先。盛九月重新抱起手臂。 令人心旷神迷的酒香瞬间消失,淡淡的硝烟味在两人之间散开。 越恒皱眉,心道:大家这么熟悉了,说个话吞吞吐吐的,他不拿我当朋友! 他定是生气我刚刚打他叫他失了面子,是不是还觉得我累赘妄想摆脱我?盛九月板起面孔,一脸不虞。 太无情!,他休想! 越恒笑眯眯道:只是想起来现下咱俩一穷二白,你欠我的银子不知何时能还清,看来咱俩还要在一起好久呢。 盛九月点点头,道:你说得极是,你放心,在银两还清前我绝对不离开你半步。 啊,这越恒闻言,瞳孔震动,脸上飘红,他只是想提醒小九自己对他这么好,这样的朋友那里找,谁知小九竟然说出这种话,怪,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于是他问:半步不离那我洗澡如厕也,不离? 这,不好吧呵呵呵越恒傻笑起来。 盛九月刚平复没多久的火呲溜窜出来,他忽而想起前夜越恒趴在自己身上叫哥哥的事。 越恒脸上还飘着红晕,忽然一道力气扯着他低下头去,他惊讶地垂下眼睛,正对上一双被怒火烧得格外亮的眼睛。 越恒,在你眼里究竟有没有男女大防?盛九月一字一句问,你把我当什么人? 你说我小尚罢,前夜你竟然喊我哥哥?我知道你于我有恩,但你不能这么欺辱我!盛九月眼角流下泪水,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越恒的眼睛无比认真。 越恒仿佛被这目光震慑了,他惊讶地看着盛九月,就连盛九月放手后依然沉默地盯着他。他明亮的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忧郁,又很快消失。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抬头,在盛九月不时投来的目光中展颜一笑,我明白了。 我不该叫你哥哥,也该严守男女距离,你放心。 盛九月心却突然不安起来,好像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他又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何事,只有淡淡的不安在心头弥漫。 他压下心头慌乱,低声道:你知道就好。 越恒点点头,突然间变得正经起来,他上前一步,扶住王天机,同时另一只手展开,做了个请的姿势,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红炉庄,九姐姐,请。 三人一路沉默地来到红炉庄。 劳烦,我想见王庄主。越恒对红炉庄门口的下人道。 下人看了眼他的装扮,疑惑道:近来找庄主的江湖中人众多,请问您可有拜帖? 越恒笑道:没有拜帖,但请你进去通报一声,不醉不归派越从心送王天机王老爷子归家,王庄主应该会让我进去。 王天机?下人瞪大眼,看了眼越恒身边的瘦小老头,干瘦,两眼无神,抱着鸟,对上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不知所踪的王老爷子吗! 我这就去通报,您请在此等候!下人还拿来条凳叫他们坐下。 越恒坐在凳子上,悠然自得地翘起腿,两旁来往的江湖中人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分卷(37) 九姐姐,你请坐。越恒用袖子拍拍凳子上的灰,十分客气有礼貌地请盛九月坐下。 盛九月站在原地,被他呼唤回神,你说,你大爷叫什么?他与越恒呆了这么久,竟然从来没有问过老头的名字。 王天机啊。越恒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好像是小红炉庄主的岳丈来着,小红炉庄主就是红炉庄庄主的四弟 盛九月此刻听不到越恒后面的话,他满脑子都是王天机三字。他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白鹿县大牢。 王天机是谁? 小红炉庄庄主的老丈人。 为何拦他? 传闻王天机身上,有清月宝藏的藏宝图! 斗笠下,尖锐的目光瞬间刺向坐在条凳上抱着鸟的王天机。王天机? 就是他身上,有清月宝藏的藏宝图?盛九月眼中闪过一抹杀气,他与王天机相处这么久,竟然从没想过他是王天机,从没想过他与清月宝藏藏宝图有过这么近这么多次接触难道他命中注定,得不到清月宝藏藏宝图? 盛九月手指轻颤,整个人沉浸在愤怒失落的情绪中。 此时王家的下人带着王袖走出来,听说越恒把王天机送回来,王袖亲自接待。越恒带着王天机往大门走去,王天机瘦小的身影从眼前走过,盛九月下意识抬手,抓住越恒的袖子 然后被越恒有意躲开。 你盛九月眼微怔,没想到越恒竟然躲开他,只是茫然地看向他。 九姐姐,男女大防,我们要注意距离。越恒挑眉,对着盛九月勾起唇角,神色淡淡的转身,跟在王袖身后。 盛九月无意识握紧拳头,脸上眉头紧皱。 小姐,您走不走啊?下人的话未说完,只觉一道锐利目光从轻纱下袭来,面前人明明穿着粉色的裙子,戴着斗笠遮挡面容,但是一股无法直视的威严陡然从她身上爆发,比王有山更加可怕的气势将下人震慑在原地,一句话不敢多说。 哼!盛九月一甩袖子,大步走进门内。 蠢东西,敢拿我的话压我? 盛九月不知来由的怒火堵在心里,直到来到王袖招待客人的房间,此时房内只有越恒与王天机两人。王天机坐在桌旁,越恒背着他站在墙边欣赏墙上挂着的画。 盛九月大步流星,看也没看坐在桌旁的传闻中有清月宝藏藏宝图的王天机,直直走向越恒。然而越恒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在盛九月靠近时幽幽往旁边一躲,让开位置,不等盛九月开口,抬指笑道:你看。 看什么?盛九月没好气道,跟着他的手指看去,一看不知道,看了心里不知名的火气又烧一层。 只见墙上挂着幅画像,画中女子一袭黄裙,美若天仙,浅笑言兮半卧于牡丹丛中,竟是人比花娇,不止人美,描画之人也十分下了心思。 不让我碰,还在这美滋滋看别的女人的画像?盛九月抱起手臂,冷笑一声,怎么,你喜欢这样的? 嗯?怎么会,九姐姐说笑了。越恒忽然笑起来,好看的眉眼顿时漫出明媚光芒,他的眼从未离开过画像,也仿佛未听出盛九月口中不满,清泉般声音缓缓在室内流淌。 我倒是觉得,九姐姐应该会喜欢。越恒摸摸下巴,心里对着画像中的人打了个招呼。了不起啊老山雀,没想到在此处见到你,的画像! 他想了想,又摇摇头,道不对,你们俩不一样。 只是一个喜欢穿女装,另一个喜欢扮作女孩不假,还真心实意以为自己是女孩子要跟自己讲男女大防,这可不一样啊。 越恒摸摸下巴,轻轻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机灵狗狗很早很早就闻出来了,然而事情走向是他没想到的。 越恒:嘿嘿嘿 月末了,大家都有营养液啦,感谢感谢!还有我苟了两个月,终于终于苟到v线了,我是废物呜呜呜(麻麻孩子终于有钱吃饭了),再苟一苟孩子就要倒v了,希望大家但时能支持一下!万分感谢!比心!!! 感谢在2021072222:43:36~2021072601:3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无陵20瓶;柳知鸢、十方玄机9瓶;唐人、252629943瓶;项鱼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九怼怼 你们两个,可不一样。越恒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落到盛九月耳中就不是那个味道。 盛九月帷帽转向越恒,见他专心致志地看着画像样子,眼里溅出火星子,噼里啪啦落在画上。 哪里不一样,有何不一样?盛九月不甘心想。画像上美人依花而笑,看起来娇弱无比,确实漂亮,但是他又差在哪里? 再者说,画像终究是死物,哪有真人来的生动。盛九月不甘心地挺起胸膛,心道早知不把馒头偷偷取出来,不过除此之外他差在何处? 越恒此人,当真肤浅! 肤浅! 越恒不知盛九月的想法,只感觉身旁温度忽然降下来,仿佛身边杵着根冰柱子。他舔了下后槽牙,装作不知,笑眯眯地往前走了两步,躲开冰柱,目光落在画像下的印鉴上。 庆国十五年初夏,墨无痕作于红炉庄。 越恒眼睛倏然睁大,看着画纸上熟悉的字迹,喃喃道:老书生?他脑海里闪现过唇红齿白面若好女,说话轻声细语害羞地时常不敢与人直视的黑衣男子,心中十分惊喜。 竟然能在这里碰到老书生和老山雀,难不成红炉庄有他们的故人?若是我找到故人,是不是就找到回去的路了?越恒脸上挡不住得开心,他激动的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又转过身一脸喜气地盯着画像看,嘴里啧啧出声,没有看到旁边快要喷火眼睛。 盛九月抱着手臂,冷笑道:好看? 好看!越恒头点的贼快,眼睛闪闪发亮,就差没趴到画上去了。他开心道,多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的画像啊!画中美人简直呼之欲出。这作画之人怕不是文曲星转世,才能让此等天仙跃然纸上! 他将作画之人夸得神乎其神,末了还来一句,若是这位画家有弟子在世,怕不是也是位惊艳绝绝之辈,真是想让人结交一番! 越恒快乐地搓起手来。 盛九月下意识握紧拳头,怕自己忍不住挥去,他走到桌边坐下,不愿意看越恒莫名其妙的嘚瑟模样,嘲讽道:平日不见你用几个词,今天倒是出口成章起来,看来文曲星转世的不是这画家,而是你越从心吧? 越恒好似没听到他口中的讥讽之意,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好说个什么? 盛九月眼里冒出火,刚想质问他是不是忘之前他百般叮嘱的施姑娘威胁论,这转头没多久竟然对着墙上一幅画像五迷三道,果然越恒就是个大色鬼! 盛九月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眼里蒙上一层水雾,他咬住唇,下意识拿起桌上水杯掀起纱帐往嘴里送,没看到越恒阻拦的手。 水呢?盛九月通红的目光瞪着空荡荡的杯子。 这就是红炉庄的待客之道?盛九月冷声质问。 门外,刚刚走进院子的王袖闻言,连忙道:不好意思,近来红炉庄客多,劳烦诸位久等了。 王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她好似不记得之前被盛九月挤兑过对越恒别有想法,一副淡定模样,叫下人上茶。 越恒站起身,彬彬有礼道:王小姐好。 王袖耳上微红,向越恒福礼,又与盛九月问好,落落大方。倒显得我无理取闹自视甚高一般。盛九月心里冷笑,就差没搭个台子,好叫两人唱一出大家闺秀名门贵子相知相遇的戏了! 盛九月冷漠的脸上面无表情,对着王袖一点头,白色帷帽上的青纱微微飘动,不见其人,就听到清冷的声音缓缓道:看来王天机对红炉庄来说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想来也是,洪新那种杀人如麻的大人物想来才是王有山心中着紧之人,区区一个王天机,也只落得王小姐出门招待。 他环顾一眼四周,轻笑一声,看来红炉庄是没什么人了。 盛九月丝毫不把王袖放在眼里的样子,之前洪新一事,王有山亲自上门试探,反被越恒打回去。现下王有山明知越恒实力,以为他是从山窝里钻出来假冒年轻的老前辈,现江湖传闻身有藏宝图的王天机被他们送回来,红炉庄竟然只让王袖出面,还晾了他们许久,简直就是给盛九月找了个出气的靶子。 王袖被盛九月气得浑身颤抖,心道只是来晚些许,此人却不依不饶,一副不把红炉庄放在眼里姿态!她紧咬着后槽牙,挺直脖颈道:我王袖武功虽不及父亲,但一年来管理红炉庄,江湖人给面子的也称一声少庄主。我父亲不是不想出面,只是前些日子 她看了眼越恒,没把父亲被越恒打伤现在正在养病说出来,但心里的火气不比盛九月少,她身为红炉庄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武功美貌江湖颇有名声,被盛九月三番两次讥讽,现下也管不住脾气,直言道:两位送回王老爷子不假,越公子武功决绝不假,但是这又跟小姐有何关系? 我红炉庄如何,又跟您有何关系?说句不好听的,小姐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在此喋喋不休,在我看来,您现下与李世也无甚区别。 李世仗着王有京和红炉庄在城中作威作福,王袖话中意思,盛九月不过是仗着越恒在此狐假虎威仗势欺她罢了! 盛九月一听,气极反笑,伶牙俐齿。他倒是敢说出自己的名讳,但就怕王袖耳朵不敢接那二字。区区一个红炉庄,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简直可笑! 盛九月一拍桌子站起身,扬起的帷帽露出清丽绝尘的脸庞,他眼角微红,仿若三月桃花,然而目光冷漠似箭,不屑地看着王袖。 王袖同样面无表情,对视的目光中藏了几分鄙夷,心里却因面纱下的美貌倒吸一口气,心道难不成越公子就是因为这张脸才如此爱护她越公子竟然是这种人吗? 王袖在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对越恒的好感降下几分。 盛九月:她竟敢嘲讽我? 王袖:越公子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在旁边端着茶杯的越恒目光有些怔楞,不是,他就喝口茶的功夫,场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坐在凳子上,忽然听到帷帽下传来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我仗势欺人如何?我仗势欺人也是我自己的本事,倒是有些人,想仗势也仗不得,反倒被人抓住把柄。王小姐说我喋喋不休,你可别忘了,包藏洪新的是你们红炉山庄,把王天机送回来的人中也有我一份。 盛九月说一句,往王袖身前走一步,竟把王袖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你再如何看不起我,也得叫我一声恩人。帷帽下传来低低的笑声,有人得意地挑起眉,坏心小声道,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与他寸步不离的人,是我;夜间抵足而眠耳语厮磨的人,是我。 不是你。 王袖瞳孔紧缩,脸上顿时一片羞红,下意识握住腰边长鞭。 咕咚。越恒咽下茶水,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连蹦带跳一把揽住盛九月的腰。吵得忘记旁人的两人倏然瞪大眼,尤其盛九月,吓得张大嘴巴,当即抬起手。 好了,乖,别闹,别闹。越恒把人扣在怀里,同时按住他要往身上锤的拳头,另一只手在盛九月背上抚摸,男女大防的规矩被他抛在脑后。 对不住王小姐,他这几天那个,那个。越恒眨眼,歉意道,身体不舒服,就会暴躁。 越恒低下头,手摸进帷帽中,没等他摸上脑袋,盛九月的嘴毫不留情咬住他的手。 混蛋越从心!你到底帮谁!盛九月气的流泪,泪珠子啪嗒落在他手上。 越恒被叼着虎口,手指轻颤,终是叹了口气,贴着他的脸轻轻揉了几下,他用气声道:就晾你这一会,火快烧房啦,还敢说我狗脾气。嗯? 越恒将人搂在怀里,掀开帷帽,低头去看,正对上一张满脸泪痕的脸庞,他看着红着眼藏不住委屈的人,忍住笑意,五指微微用力,将白嫩的脸捏成一团。 盛九月皱起鼻子,连忙松嘴,把他的手拍到一边。不许捏我!他声音低低的,不开心道。 对嘛,不开心跟我说就是,对着人家小姑娘发火干什么?越恒抬手,不理会盛九月躲闪,一手捏住他的后颈,一手用拇指抹去泪珠。 然而盛九月一听他这话,快要熄灭的火苗唰又燃起来,什么小姑娘?谁家的小姑娘! 他一把推开越恒,冷漠道:不许碰我! 找你的小姑娘去! 啪。越恒手上传来清脆的巴掌声,他耸耸肩,对着看傻眼的王袖微微一笑,暴躁,暴躁,嘿嘿嘿 王袖嘴角抽搐,十分不忍直视,只好撇开头去。原来越公子真是如此肤浅的人啊。 她叹了口气,抬手抚摸过自己耳侧。 盛九月和王袖在红炉庄吵了这一架,两人都不想看到对方,越恒只好速战速决。 这个老爷子可是王天机?越恒抬起下巴点点坐在一旁的痴呆老人。 王袖点头道:三年前我曾在四小红炉庄见过他一面,他正是王天机不假。她思考片刻,道,越公子明知王天机身上有清月宝藏藏宝图的秘密,竟然还将此他送回,真是赤子之心。 之前以洪新一事要挟要藏宝图线索的是盛九月,看来这女的在王天机身上问不出来,又挨不过越恒要求,这才把人送回来吧。王袖脑补一番,殊不知此刻越恒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 什么,又是清月宝藏?越恒挠挠头,脸上露出微妙表情,怎么哪哪都是清月宝藏,谁谁都跟清月宝藏有关系? 分卷(38) 越恒看了眼盛九月,见他抱着手臂,一副我很生气,谁都不要跟我说话的样子。越恒无奈耸肩,道:清月宝藏暂且不提,既然我将老爷子送回来,也请王小姐回答我一个问题。 王袖正襟危坐,道:请说。 请问这墙上挂着的美人图是何处所来?贵庄可知这画上中人,或者画像之人,现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我,魔教教主! 越恒:你下岗了。 九月变身喷火龙:哇呀呀呀呀! 王袖:你狐假虎威! 九月:你想狐假虎威还假不到!明天就让人推平红炉庄! 越恒摸摸:不气不气。 九月:呸!我魔教教主! 越恒:你下岗了不过你还有我。 即将哇呀呀的九月:哼! 哇,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啵啵啵!好富裕啊大家!感谢感谢! 感谢在2021072601:35:48~2021072822:4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浥轻尘61瓶;林文允45瓶;十方玄机9瓶;唐人7瓶;日更一万5瓶;卿舟已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开窍啦 越恒疯了。盛九月心里想,他竟然拿红炉庄的人情询问一幅画像上的女人。盛九月抱着手臂,面无表情腹议。等再赚了银子,我给他请个大夫吧,治治脑子。 他余光扫过同样讶然的王袖,心里冷哼一声,还有眼睛。 王袖惊讶于越恒的问题,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画像,面露犹豫。越恒轻声问:是有难处,不能告知我吗? 他明亮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灰色,垂着眼角,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这副可怜模样若是叫天下最冷硬心肠的人瞧见,说不得也会动摇三分,何况是本就对他深有好感的王袖。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时间太久了,请让我想想怎么跟越公子说。王袖展颜一笑,看向墙上画像,面露追忆。 越恒忽然又吸了口气,手一把按在腿上,抓住对着他的大腿又掐又拧的手指。 别闹,痒。越恒拍拍盛九月的手,然后两指捏着他的指头丢回去,两只手的食指在桌下比了个叉。 盛九月不死心地又伸过去,被越恒嫌弃地弹回来。 你给我等着。盛九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越恒,转头看向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王袖,皱起眉头,王小姐,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请不要浪费时间。 王袖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庞因听到盛九月的话顿时冷下来,又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她看也不看盛九月,对越恒道:越公子,我想好了,只是这件事有关我们红炉庄声誉,请您听过后,就当风刮过耳边,吹过也就散了。 越恒挺起胸膛,道:当然可以。 红炉庄还有声誉?盛九月想到洪新,嗤笑一声。 王袖虽不想看他,奈何捂不住耳朵,她表情冷凝,道:越公子,画像中人涉及到我们红炉庄长辈,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 越恒微微皱眉,按住生气的盛九月,疑惑道:外人?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除了王家子孙,谁能算红炉庄内人呢,王小姐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按规矩我也听不得,那这件事就算了吧,你就当我没问。 越恒收敛脸上表情,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越公子?王袖脸上露出惊讶表情,心中有几分羞恼,没想到她只是想让盛九月出去等着,单独与越恒分说,越恒竟直接不听了,难道这女子在越公子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眼看着越恒拉起盛九月就要出门,大步流星,当真是说不问就不听的样子,王袖心里顿时涌上一层尴尬。越恒是王有山吩咐的能结交务必不要招惹的人,手中有红炉山庄的把柄不说,还把王天机送回来,倒是她因不喜盛九月与之纠缠,哪里是主人招待客人的样子! 王袖脸上微红,连忙跑出门去,喊道:等等,越公子,请留步! 越恒回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王袖,道:还有事吗? 王袖跑过来,看了眼站在越恒身边的盛九月,歉意的行礼道:越公子,刚刚是我钻牛角尖,旧事已久,没有谁人听不得,我这就告诉您。她看了眼周围,道:不如我们回房细聊? 越恒摇摇头,笑道:就在此说罢。 这是一处安静的院子,院内有山有水,他们三人正站在湖水旁的走廊内,廊下水中锦鲤悠哉游动。 盛九月心中后悔刚刚自己跟王袖置气,差点坏了越恒的事,见王袖跟越恒说话,干脆转过身,想去旁边看鱼,只是他还未迈开腿,被牵住的袖子一紧,将他拽住。他惊讶地抬起头,见越恒背对着他站着,头也不回,手却偷偷钻进自己衣摆,手指摸索片刻,小指勾在他指尖。 粉色的衣袖与灰色衣摆交叠在一起,只有廊下吐着泡泡偶然游过的锦鲤或许会看到,衣摆下,慢慢交握的手指。盛九月脸上悄无声息浮现一层粉色,思绪慢慢飘远,根本没心情听王袖说什么,满心只有越恒。 他果真是中意我。盛九月咬住下唇,感觉周遭的空气渐渐滚烫,烫的他脑子发昏,他未经过情事,也未喜欢过什么人,但却不是傻子,越恒对他种种他皆看在眼里,这人明明就是钟情于他,万事先想着他。他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们相识未久,他看上我什么? 想到这,盛九月没来由有些生气,是了,他定是看中我的脸!十一说过,我的颜色远胜江湖第一美人,越恒这个色鬼! 不过他对我确实很好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盛九月微红的眼睛中露出些许茫然,复又如浇灭的烛火般暗淡下去,可是,他看中的,是粉裙朱钗的女儿小九,而我, 是魔教教主,如假包换的真男儿盛九月。 盛九月心乱如麻,连什么时候被越恒带出红炉庄的也不知道,满脑子都是越恒与魔教。 我是魔教教主,虽如今教内叛乱,然而令牌在我手中,尚有一批人马听我调令。越恒武艺高强,若是他不厌弃我男儿身,还听我的话,等他助我夺回魔教,到时真,真给他名分,叫他做我魔教教主的男宠也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盛九月心中嚼着这四个字,脸更红了,似乎想到什么了不得的场景,连眼睛里都蓄满春水,把掀开斗笠往里瞧的越恒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越恒挑高眉毛,抬头看了眼深秋日光,捏了捏盛九月身上衣服,笑道,快入冬的天,总不能中暑吧,脸怎么这么红? 盛九月还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画面中,没料想越恒的脸突然闯进来,脑海里的画面宛若瓷器,噼里啪啦碎一地,他责怪地看了眼越恒,小声道:我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越恒好奇地问。 忘,忘了盛九月有些磕巴,在越恒微妙的目光中拍开他的手,让青纱遮住自己的脸,转移话题,刚刚王袖说什么了? 越恒见他是真的没听,挠挠下巴道:你肯定感兴趣! 盛九月连忙竖起耳朵。 王袖说,画像中的女子其实并不是女子,而是王有山的二弟,王袖的二叔王有海。越恒故意说得又缓又慢,就为了瞧盛九月的反应。 果不其然,盛九月怔楞片刻,震惊道:王有山的弟弟是女人? 是吧,你感兴趣吧。 越恒解释道,是喜欢装作女人。他悄悄挑起青纱,想看盛九月的表情,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莫掀我纱,这里尘土好大。盛九月拍开他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主动掀起青纱,水盈盈的目光盯着越恒的眼睛。 哦~画像上的女子,实则是位男子扮的呀,可怜你看了半天啧啧。盛九月嘲笑道,白看啦~ 越恒奇怪的回望,道:哪里白看。你可知画像之人是谁? 谁?盛九月只看到画中人,哪里注意落款。 画像之人,名叫墨无痕。越恒对着盛九月轻笑,问:你可知墨无痕? 墨无痕盛九月下意识跟着越恒念了一遍,漂亮的眼睛里露出震惊神色,前任武林教主墨无痕? 啪!越恒一拍手,笑嘻嘻道,回答正确,正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因错信友人不知所踪的前任武林教主墨无痕! 王袖说他二叔生性自由放浪,时常扮作他人作怪,但最可气的是他常装扮为女子。墨无痕曾来红炉庄做客,与之结交,亲自当时男扮女装的老王有海作画。但后来王有海见墨无痕心性纯真,不愿欺骗他,便告知真相,谁知墨无痕知道后气急离开红炉庄,王有海追之而去不知所踪。 越恒品了品王袖话中意思,又想起山沟村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山雀和老书生,没看出他俩有什么特殊情谊啊,怎么话从外人口中描述出来,一副因爱生恨你追我逃的戏码? 而且老书生这个性格能当上武林盟主,真是神奇! 盛九月想了想道:王有海此人,我倒是从未听说,但是提起墨无痕他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道:我曾听闻,墨无痕曾进入过清月教,追随当时的清月教教主连无双。现如今江湖中人人眼热的清月宝藏,正是清月教的宝库! 又是清月宝藏。越恒皱眉,问,既然如此,这清月宝藏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惹得你们不,惹得小九,朝思暮想。 越恒轻笑询问,看向盛九月的眸子中带了几分认真。盛九月心中一跳,与越恒对视。 看来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了。盛九月咽下口水,下意识攥住越恒刚刚勾住的小指,轻声道,数十年前,山河破碎,朝野江湖昏暗不明。 越恒连忙擦干净路边石头,让盛九月坐下来讲故事。 正在江湖混乱之际,清月教陡然兴起,入教者不问出身,但不出五年,神功大成。盛九月睫毛轻颤,眼里露出向往之意,声音仿佛沾上心中渴求,低低道:传闻清月教有仙丹,名为神仙丸,服用者可增百年功力,长生不老,所以也有人称清月教为神教。然而怀璧其罪,清月教青云直上,衰败也快,一夜之间教中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仿佛清月教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有人说世间本没有清月教,是世人杜撰罢了,但是!盛九月的眼里带上一丝疯狂,似一株瑰丽的玫瑰花卓然绽放。他低低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清月神教神仙丸是存在过的! 他望着越恒的眼神认真而炽热,声音轻缓认真,竟是忘记伪装自己的音色,好听得犹如玉石般的男音轻轻靠近越恒耳边,现如今的魔教,就是以前的清月神教。 若是我能得到清月宝藏,服下一枚神仙丸盛九月漂亮的脸上浮现一层幻想般的笑容,抓着越恒的手臂微紧,陷入自己的神思中。 神功大成,夺回魔教,统一武林!到时何人不知他重霄之名,谁人不拜倒在他座下!还有谁敢直视他!嘲讽他!背叛他!这世间的一切,江湖,朝廷,黎民百姓,不过是他手中玩物罢了! 越恒眼皮跳动,他看着笑得好看的盛九月,舔了下唇,虽然小九笑得很好看,但是怎么感觉有点可怕的样子。 他拔下手臂上盛九月的手,放在盛九月膝盖上,然后认真地问了句,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还有剩下的神仙丸,要是都被吃了怎么办? 不可能!盛九月一摆手,道,百晓生五年前放出的消息,清月宝藏藏有世间最后三枚神仙丸,除此之外还有大批宝藏,神兵利刃以及神功秘籍。姜苇生你可知?他是青山派掌门,也是曾经清月神教的长老,现如今武林至尊,他亲口承认百晓生的消息,是真实的。 越恒挠挠脸颊,眨眨眼睛,看着提到清月宝藏简直换了一个人般的盛九月,实在不好意思说。 那什么,清月宝藏可能是真的,但是神仙丸一定是假的。为什么? 越恒瞟了眼自己的手,抿唇,他师父酒后曾说过,这世上最后一粒神仙丸,就在他肚子里。 哦,那一半还没消化干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癫狂状:我要神功大成!一统江湖!所有人都臣服于我 越恒:达咩达咩 越恒:小小的身体,大大的梦想。 深夜,越恒给盛九月盖好小被子,只是想让他好好睡觉,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啊啊啊啊,终于走剧情了!不容易~突然变成感情流写手嘻嘻嘻,放一点下集预告。 你装什么可怜?,你怎么可以勾引我? 说话的两人同时退后一步,面露震惊不敢置信又一起喊道,谁装可怜?,谁勾引你! 第50章 互相疑 越恒托着下巴,两眼盯着盛九月的脸,一副你说是就是吧表情,对传说中的清月宝藏毫无兴趣模样。 盛九月下意识后仰,躲开越恒投来的目光。 你盯我作甚,与你说正事呢!盛九月挪开眼,不知自己为何软下语气。 越恒眨眨眼,无辜地看着盛九月。他长而直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眸深处漾出一点点笑意,在盛九月望过来时倏忽消散。 我以为我们的正事是讨论中午吃什么,晚上睡哪里。越恒站起身,伸出手。 盛九月心道这天下还有比清月宝藏更正经的事,越从心你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见眼前身来一只修长的手掌,他闷声闷气问:干嘛? 分卷(39) 起身赶路!修长的手指对着盛九月勾指头,盛九月看着这只手,忽然想起在红炉山庄时,越恒对着王袖装可怜的样子!他明明伸手阻止但是越恒腿硬的跟石头一般拧不动! 越恒还不许他拧来着! 盛九月心里莫名升起一簇火苗,他伸出手,气呼呼地拍开越恒的手掌,道:我难道是不会走路的婴儿吗,起身都要人伺候? 越恒讶然地看着他,问:我惹你生气了?扶你起身还不乐意。 他不提还好,一问之下,盛九月心中的小火苗腾地烧起来。他几乎是跳着从石头上站起来,踮起脚尖因为比越恒矮了一个头,手指恶狠狠戳向越恒硬邦邦的胸口。 你还敢问,你刚刚为何对着王袖装可怜?你明知她对你别有用心,还敢用美男计! 嘶越恒瞪大眼,杏眸瞪得圆溜溜,一把抓住盛九月的手指,喊道,谁装可怜了?什么别有用心! 我清清白白越从心,从头到脚都是我未来夫人的,掉根头发丝我都用土埋上怕人见了说我不守男德!什么美男计我越从心听都没听说过,你可别诬赖我清白!越恒左手叉腰,看着盛九月,比谁眼睛瞪得更大更圆。 呸,你什么时候埋头发丝了!骗子!盛九月被越恒抓着手,踮起的脚尖微微踉跄,干脆趁机按在他胳膊上,踮得更高,扬起下巴不昂示弱回瞪,戳破他劣质的谎言。 我埋头发丝还能让你看到,你怎么知道我埋没埋!越恒嘴上说着,趁盛九月不注意松开手,还退后一步。 盛九月扶着的手一空,下意识往前栽倒。他拽住越恒的胳膊,整个人摔在越恒身上,下意识松了口气。 啧啧啧。盛九月头顶传来某人的语气微妙的声音,从红炉庄就是了,你说我对王袖装可怜,我倒是还要问问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勾引我? 赫!盛九月连忙从越恒身边走开,不敢置信道,放肆!胡言乱语! 他气得脸蛋通红,若不是打不过越恒怕不是要冲上去打一架的样子,谁勾引你!他堂堂魔教教主,怎么会勾引人! 越恒见他这副模样,忽而笑起来,他抬起手腕,慢悠悠地把袖口折到腕间,嘴角勾起,像是观赏名画般看着盛九月。 明明是你心悦于我,现下倒打一耙。盛九月心里冷笑,抱起手臂,道,你与我说清楚。 越恒整理完袖口,又拍拍屁股上的灰,在盛九月嫌弃的目光中悠然道:刚刚你见我与王袖说话,是不是对我动手动脚来着? 我,对你,动手动脚?盛九月觉得这几个字都认识,放在一起怎么听不明白? 越恒笑嘻嘻地举起手,拍拍自己大腿,你是不是摸我的腿,摸得很是起劲,要不是我阻止你,你不知道摸到什么时候。 混蛋! 我那是拧你! 盛九月气的话说不出来。 越恒不知盛九月心中所想,乐悠悠得说,唉,倒是奇怪,摸腿之事尚且作罢,你说你几次三番对我投怀送抱,刚刚在红炉庄,见我与王袖说话就那么不乐意? 盛九月脸上露出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越恒不以为意,继续道:你说王袖对我别有用心,我都没察觉你竟然发现了。 那是你蠢。盛九月心里道。 我与王袖交谈你不乐意,还勾引我这倒是让我想到一个词。越恒眼尾扫过盛九月,对着他挑眉一笑。 盛九月没好气道:什么词? 越恒笑容更深,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妒忌。 哈?盛九月快被气笑了,重复道,妒忌?我妒忌谁? 越恒抿唇笑,笑的盛九月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我,妒忌王袖?因为你?盛九月气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明明是你 你心悦于我! 然而盛九月脸皮薄,当着越恒的面实在说不出心悦二字,要是说出来,还不知道越恒会说些什么鬼话! 哎呀,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别有用心呢~越恒笑嘻嘻地说完,也不看盛九月,背着手往城中走。 盛九月气呼呼地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吐出一口气,冷冷一笑。好个越恒,真是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的,明明是他对自己有想法,到了越恒嘴里就成了自己暗恋他了! 可把他得意的! 这人功夫厉害就罢了,干什么还长嘴!说不过打不过,还叫不叫人活了! 不行,再这么让他得意下去,以后更管不住他!盛九月擦掉眼角的泪花,不满的迈步跟上越恒,故意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本来还想找个时候跟你坦白,既然如此盛九月眯起眼,看着越恒脑袋后晃来晃去的马尾,举起拳头晃晃,我非要等到你吐露心声后,再让你得知我的真实性别! 越恒这个狗脾气到时候肯定天塌地陷,但他若是对我情根深种,我好声好气哄他一番未必不能收他做我男宠,若是他喜欢我女儿装扮大不了就这么穿着,本教主女装艳冠天下,何必拘泥于装束。 盛九月越想越开心,清亮的眼眸犹如春日融化的溪水,青盈盈流淌,眼角微红似岸上桃花,浅红映在水中。 若是他不愿意盛九月想到此处,弯起的嘴角瞬间抿直,眼里露出凶光,他凭什么不愿意! 一直用余光看着他的越恒吓了一跳,心道该不是把人惹急了,这么凶,怕不是要谋杀亲不是,杀人灭口哦。 想什么呢?越恒想戳戳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跟他立着的男女大防的规矩,只好作罢。 哼。盛九月嫌弃地看他一眼,飞快走上前去,心道,蠢东西,也只有本教主不嫌弃你,等你做了本教主的男宠,若是还这样仗着本教主的宽宠肆意妄为,少不得吃苦头! 一头雾水的越恒挠挠头,跟上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神色各异,各有想法。 若要他对我情根深种,这段日子少不得与他温柔几分,这人嘴硬得很,若是挤兑我,我先忍下来,等到他对我心软再说不出半句重话,到时还不是任我处置。盛九月想着,忍不住笑起来,走路的姿态轻快起来,粉色的衣袖自在摇摆,影子落在地上,变成大地上的云朵。 越恒摸摸下巴,心里暗自琢磨,小九虽是男儿身,却真真实实以为自己是女孩,在我面前罢了,若是哪天碰到其他男人越恒脸上一黑,忍不住握拳。 这段时间我要注意,少不得冷他几日,让他明白男女有别的道理。越恒背起手,忍不住叹了口气,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人哦。 与此同时,红炉庄内。 王有山被徒弟扶着走进门内,他抬起手,两名徒弟连忙低头,退出门去,守在门口。 爹。王袖站起身,对王有山道,王老爷子到了。 王有山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被王袖扶着坐在王有机对面,面露怀疑地看着王天机。他道:这就是老四的岳丈,传闻中有清月宝藏线索的王天机? 王袖点点头,说:四叔大婚时我亲自去送的礼,这位老爷子就坐在高堂。 胡闹!老四是真当不认我们老王家,不认他亲爹亲娘!王有山狠狠拍了下桌子,怒斥道,只因他看不惯我,觉得比我厉害,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比着红炉庄造个劳什子小红炉庄,口口声声与红炉庄无关,真当笑掉大牙! 八仙桌猛一震,茶盏啪一声倒在桌上,茶叶水流了一桌,原本安静站在桌上的鹦鹉小宝连忙从水边飞起来,边飞边喊:嘚嘚嘚不要嘚嘚嘚庄主讨厌啦人家不要嘛嘚嘚嘚。 王有山刚止住的咳嗽因听到小宝的话立马止不住,脸憋得通红,指着鹦鹉骂道:混账!混账!谁教出来的这东西! 王袖作为红炉庄的大小姐哪里听过这种话,面红耳赤的要去抓鹦鹉。小宝扑腾着翅膀,满屋子乱飞。 嘚嘚嘚来抓我呀嘚嘚嘚抓住我我就让你嘚嘚嘚。 混账!王有山桌子拍得更响。 原本安静坐在桌旁的王天机听到鸟声,刚睡醒般张开眼,瞪圆眼珠子,张嘴叫道:小宝,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你在哪!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跟在王袖身后去抓鸟。 屋内人声鸟声乱糟糟一片,站在门口的弟子面色古怪,面面相觑。 混账!混账东西!王有山拍着桌子,嘴里对着小红炉庄主王有湖骂骂咧咧。王袖被王天机抓住袖子,不好用功夫,两人慢腾腾地跟在鸟后面。 鹦鹉小宝满屋子扑腾,左右乱飞,忽而停在墙上,脚踩着画轴安静下来。 好,乖鸟,不要动,我这就来接你。王袖领着王天机站在画像前。 彼时,画中美人笑吟吟,半卧在牡丹丛中,精致美目望向画外。画外人抬起花白的脑袋,浑浊的眼睛与之相对,电光火石间,王天机突然瞪大眼,眼神瞬间清明,震惊地看着画像。 老山雀 王袖感觉被王天机握住的手臂一紧,痛得她轻呼出声,老爷子,怎么了?她疑惑地看去,恍然间见一白色的东西站在王天机的肩上张牙舞爪,待她转过头去,却见王天机肩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白色东西。 嗯,眼花了?王袖擦擦眼,笑了笑,把鹦鹉从画轴上摘下来,放进王天机怀中。 老爷子,您抓好。 小宝,我的小宝。王天机的目光从画像上扯下来,僵硬的身体坐回桌前,他浑身冰凉,摸着鹦鹉的手微微颤抖,报应,都是报应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老熟人情不自禁跳舞的越姬:等等,越恒呢? 好多里以外刚摆好摊的越恒:好像忘了什么东西?算了,应该不重要。 越姬:qaq 感谢在2021073102:42:41~2021080305:1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子糖21瓶;33153302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倒v结束】重开摊 越恒与盛九月两人回到之前街头卖艺的地方,他们刚下桥,桥下摊贩中不知谁喊了声他来了。一瞬间,乌泱泱的人涌上来,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少侠,我们等了你好久,你终于露面了! 是呀!少侠,多亏你,王老大那群人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你是我们的恩人! 街上的众人喜笑颜开,对着越恒拱手抱拳,看到躲在越恒身后的盛九月,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娘婆婆纷纷道,少侠,这就是你的夫人吧,看着真是美若天仙温柔贤淑,少侠好眼光! 带着帷帽的盛九月: 想着冷他几日的越恒:唔。 大娘说笑了,我和小九未成亲。越恒笑眯眯道。他身后盛九月挑起眉,扫过因越恒的话亮起眼睛的众少女,心里冷冷一笑,忽而上前一步揪住越恒的袖子,压着声线,用学来的语气软生软气道,从心,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呀,你说好要养我的。 呵!周围人轻吸一口气,看着越恒的目光微变,脸上露出这什么意思,少侠哄骗小姑娘还不想负责吗的表情。 少侠,可不能骗人家小姑娘啊!人群中老爷子敲着拐杖沉声道。 越恒回头,眼神微妙。盛九月抬眸,谦虚一笑。 越恒对盛九月,第一局,盛九月胜。 越恒微微眯眼,抬手摸头,顺势躲开盛九月的手,乐呵呵道:嗨呀,是得吃饭了,只是想起来小九姐姐一顿能吃三头牛,我就愁啊! 小九姐姐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一个人养家糊口好累哦。越恒压下眼尾,微微抿唇,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人群中刚刚还在劝越恒的众人立马变口风,姑娘,可不能这样啊,都说夫妻二人同心,一内一外方才调和,若是两方都压在一人身上,天长地久要出事的! 人群中还有人嘟囔,姑娘看着怪瘦,咋这么能吃? 越恒心中暗笑,背在身后的手伸到盛九月帷帽纱下,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 越恒对盛九月,第二局,越恒胜! 打成平局的越恒犹不放弃,人前可怜巴巴道:若是小九姐姐一顿只吃半头牛就好了嘶! 越恒装出的可怜相一秒破功,他瞪大眼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盛九月,左手按住自己的屁股。 你,你竟然!掐我屁股! 盛九月抬起手,白皙的指尖带着粉色,他挑起轻纱,露出白皙的下巴,淡红色的唇微启,对着指尖呼气,吹掉指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呵。盛九月吹灰动作犹嫌不够,还当着越恒的面弹弹手指,方才松开面纱,让青纱慢悠悠落下。 越恒: 盛九月目光缓缓落在越恒屁股上,嗯,这里不错,软,扭得动。 越恒背后一凉,眯眼看着微微晃动的轻纱。就在盛九月以为自己全面胜出时,忽见越恒当着众人面,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 不是饿了吗?吃吧。越恒笑眯眯地把馒头塞进盛九月的手里,嘱咐道,小九姐姐这么喜欢馒头,务必要好好吃完,最好一点不剩。 盛九月头上冒出问号,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馒头,认输了?盛九月看向穿过人群,走向桥边摊位的越恒。 众人跟着越恒跑去,问他今日还飞不飞,桥下转眼剩下盛九月一人。 他微微一笑,掰下一块馒头,正往嘴里送,白色的带着淡淡香气的馒头落在粉唇边,盛九月动作一滞。 分卷(40) 这香气,好生熟悉。 盛九月手微微颤抖,馒头块从他指尖落下,滚到河中,转眼落入鱼腹。一个想法莫名从他心里升起,盛九月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按在胸膛上,那里一派平坦,早上塞的馒头早就被他掏出来,不知哪里去了。 嗯,不知,哪里,去了。 盛九月紧紧盯着手里馒头,好像有黑色火焰从他身上冒出,转眼熊熊燃烧。 人,至少,不该,这么无耻! 越从心! 盛九月举着馒头,对着越恒冲去,我杀了你! 桥下,被越恒用内力划出的摊旁,穿着粉衣的女子气急败坏,追着越恒要打。越恒脚下飞快,身后人连他衣角也摸不到。 他一边跑,一边喊道:各位乡亲父老,小弟来到贵宝地盘缠用尽,家中姐姐饭量大,一饿就要打弟弟您看,她追我追得多紧! 越恒笑嘻嘻地落在石头上,拽住从眼前飘过的粉色衣带,把没刹住脚往前扑的某人拉到石头旁坐下。 盛九月气喘吁吁瞪着他,手里馒头紧紧捏在手心,白花花的面团从指间溢出来。越恒小声说了句浪费可耻,足下抹油,在馒头砸到身上前蹦到乡亲父老面前,笑嘻嘻继续喊,大家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 乡亲父老哈哈大笑,问:捧得捧得! 越恒随手解下酒葫芦丢到盛九月脚下。盛九月原本想踹走,脚尖在葫芦上的恒字处比量半晌,最后冷哼一声,把葫芦拽起来抖落灰尘放在供人坐的石头上。 重死了。盛九月抱怨道,蒙山铜石有价无市,我那把匕首价值千两,被你折断,这么大块铜石,竟然给你铸成葫芦,浪费! 他看向眼站在场上摆起架势出拳的越恒。越恒面带笑意,因是表演性质,他打起拳来带着几分懒气,像是迎风轻摇的松柏。老酒鬼的醉拳共有八式,他随手选了几式,与江湖人人都会的招式结合起来,摇摇晃晃,真真假假,看得众人哈哈大笑。 他是喝醉了吗?有人问道。 哎呀哎呀,他要倒了!咦,没倒! 站在线外的大家不由鼓掌叫好,见越恒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十分赞叹,等到年会上,少侠带个面具,演个猴精甚是不错! 长洲城近来江湖众人众多,不少外地人见此处热闹,纷纷围过来,见越恒在人群中表演拳法,有感兴趣地跟着看起来。 这是哪路拳法,我怎看不出门道? 切,你看他下盘不稳,估计是武馆学了几招出来骗人的。有人不屑道。 站在他前面,受过越恒恩的长洲城人当即不乐意了,扭过头来道:少侠才不是骗子!少侠会轻功,飞檐走壁,还帮我们制服王老大! 王老大?那人疑惑道,江湖上没听说过此人名号。 长洲城百姓挠挠头,道:他不是武林中人,就是长洲城的地痞,但是他会武功,还有一群小弟,越少侠一个人赤手空拳三两下把他们降服,那场面,就像天兵天将下凡一般! 嗤。那人听了,更是不屑,地痞罢了,我还以为有什么真本事,飞檐走壁,你们见过轻功吗? 红炉庄不是驻扎在长洲城,你们怎么还能被这么一人骗去,银子多?积德行善?男人嘲讽的声音传到同伴耳中,一伙人哈哈大笑。 岳师兄,你嘴还是这么毒。 罢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百姓罢了,你跟他们认真什么,走吧,去红炉庄拜见王庄主。其他人道。 被叫做岳师兄的男人背着剑,身穿道袍,嘴上留着羊角胡。虽赶路许久,但他身上只露出些许狼狈,胡子修理得干干净净。 你,你们知道什么!长洲城百姓气道,转过身去,背着剑就以为了不起,井里的□□,瞧不起谁呢! 羊角胡眼一眯,瞳孔里顿时冒出火焰,他瞥了眼场上开始收钱的越恒,忽而一笑,挤开众人走进去。 岳师兄他的同伙一头雾水得见他挤进去,连忙踮起脚来,看他作甚。 哗啦啦铜板落在越恒兜起的下摆中,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越恒俊美的脸上绽开笑,看得不少人心头颤动,开出朵朵桃花,纷纷解开荷包,丢在他怀中。 长洲城百姓正不知道如何感谢他,三五个铜板而已也不在乎,而且少侠打起拳来好看,这钱给的真不亏! 越恒正收钱,忽见一只手从人群中伸出来,掌心躺着一块银元宝,也不往他怀里丢,就直愣愣地伸在越恒眼皮下面。 这,这太多了吧。越恒摆摆手,绕过他走向旁边,然而那只手不依不饶地跟过来。越恒疑惑地看去,见穿着道袍的男人摸摸胡子,打量着他。 道长? 岳世雄看着越恒,见他身材高大紧实,腿修长笔直,确实像习武之人。再抬头,看他面容俊美不凡,与身上简陋的衣着极不匹配。岳世雄心里微怔,没想到这人相貌如此卓越。他不由想起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妹,只因师父后来收的徒弟面容更好,便抛弃自己转投他怀。 岳世雄眯起眼,心中的嘲讽化作浓浓的妒忌,直刷刷落在越恒身上。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岳世雄颠颠手里银子,用挑物件的目光上下扫着越恒,调笑道,有这张脸,作何在路边吃土,长洲城随便一家风月馆赚得不比这里多,还舒服? 风月馆?越恒头上冒出问号,干嘛的? 岳世雄脸上露出猥琐笑容,黏腻的语气道,干的啊。 啊 知道风月馆是什么地方的姑娘们纷纷捂住耳朵,嫌恶的目光落在岳世雄身上,你这人,好恶心! 越恒顿时反应过来,板起脸道:此处不欢迎你,请你离开。不然我就揍你了。 别呀,我可是来给你送银子的,你在这耍花拳绣腿给人看,不就是想要这玩意吗?岳世雄掐着银子,嗤笑一声。 花拳绣腿?越恒歪歪脑袋,脸上不知作何表情,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有意思,此人果然想挨揍。 你想要银子,我来给你送银子。岳世雄笑道,不过这银子可不是那么好给你的,你我做过一场,若是你赢了我,这五两银子你只管拿走,若是你输了 岳世雄不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道,也只管拿走,我只当做好事,打发叫花子。人群中,除了认识越恒外其他人纷纷嚷嚷起来,脸上露出看热闹的激动表情。 越恒看傻子一般看向岳世雄,既然输赢都给我,那我为何要打? 岳世雄脸上得意地笑一僵,没想到越恒竟然要直接认输,他无语道:等等,若是你输了,就把你赚的铜板还给众人,并跪在地上连名带姓大喊自己花拳绣腿。 越恒眼神更加奇怪,看着岳世雄就像看着医馆里跑出来伤在脑袋上的病人,他心道那我不比不就完事,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揍一顿,熟料他背后走来一人,按住他手臂,冷声道:比。 嗯?越恒低头,看向盛九月。 岳世雄只觉身上一寒,似有杀意从帷帽下刺来、未等岳世雄拔剑,盛九月收回目光,声音如高山寒雪簌簌坠落呃,我们跟你比,若是你输了, 盛九月拍拍越恒的手臂,将酒葫芦按在他怀中,带着冷意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刮掉头上所有的毛发,我要把花拳绣腿刻在你脑门上。 越恒点点头,拔下酒葫芦豪饮一口,将酒葫芦放回盛九月手中,他撸起袖子,微红的脸转向岳世雄。 别急,这就揍你。 作者有话要说:  馒头不是盛九月撑胸的啦。 盛九月晃晃酒葫芦:一口够吗,要不要多来两口? 越恒:再来两口我怕长洲城没,那可赔不起! 依旧没被发现不见的越姬试探的举起螯螯:qaq 朋友们!明天我就倒v啦!!!明日发万字章哦!!!请大家支持一下!冷题材选手苟v不易十分感谢大家!!!!你们都是我脑婆我爱你们啵啵啵!!! 另外放一下预收 ******预收1***《被迫女装后我爆红星际》***星网今日推荐,主播【男子汉大精灵】开播啦~ 星际群情激奋,竟然是传说中稀有高傲美貌的精灵! 小姐姐貌美无愧传说,他们愿意跪倒在精灵小姐姐蕾丝裙下! 打赏投喂送星舰,只求高冷精灵看一眼! 阳光中 手持长刀的银发碧眼精灵面容冷漠,神情冷淡,张嘴便是:给老铁们表演个给史莱姆套裙子。 清冷男音在直播间内回荡。 观众:!!! 观众:??? 举起长刀的精灵动作一顿,瓜子脸靠近摄像头:忘记开瘦脸特效。 观众:住手!! * 阴影下 黑发黑眼精灵眼中血光弥漫,黑色蕾丝吊带半遮半掩,露出的大片灰暗皮肤上,血纹若隐若现。 精灵抬眸,对着直播间观众桀骜一笑。 众观众惊恐:我们那么大一个光精灵哪去了? 安转换形态精灵:给大家表演野战口jia嗷唔! 惊慌的观众见屏幕内金影闪过,常在教堂宣传手册上见到的金发金眸男人,掐着精灵腰,捂住精灵嘴,微微一笑:主人喝醉了,见笑。 观众:什么主?哪来的人!表演什么?! 星际沸腾,热搜头条满星海飘荡 夭寿啦! 神子和精灵搞一起去啦! 后来 观众:继续啊!!! 能动手不逼逼双重形态女装大佬dps受x无限进化召唤兽被迫女装奶妈攻小甜饼 *****预收2*****《我喜欢你(电竞)》***** 秦故有一心上人,想了许多年。他不顾一切,毅然决然钻进电竞圈,要去寻爱。 等他摘的新人王拿到心上人战队邀请函那天,他心上人退役了。 秦故:裂开.jpg 那老子还打个屁! 江鹤汀是闻名世界的全能电竞选手,人美技术强,全世界粉丝加起来能绕地球一百八十圈。 在第三次带领队伍赢得冠军后,他突然退役说去上大学。 全世界粉丝:??? 其他战队:qaq出头之日近在眼前! 观众:终点战队完了,铭记终点辉煌,缅怀终点高光,终点一路走好! 然后 高大威猛、满脸桀骜、浑身不爽的男人带着战队一路飞驰,成功打入总决赛。 颁奖典礼后,秦故扛着金杯堵在全副武装的江鹤汀面前。 冠军在这,啥时候扯证? 小剧场 继联盟最强选手退役,又听说自己看好的未来最强要跑路,终点战队经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得知秦放的偶像是江鹤汀,经理连夜劫持江鹤汀堵在秦放门口。 江鹤汀按门铃,人字拖大背心一身肌肉眼睛通红浑身酒气的男人拉开门。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喝醉的人一抹脸,精壮手臂压在联盟最强单薄的肩上。 我给你赢冠军,你做我媳妇好不好? 战队经理震惊的目光中,向来冷漠不苟言笑的江鹤汀感受肩上重量,思考片刻,点点头。 好。 #老子是电竞选手不是健身教练# #对不起,你们的老公在我怀里# #我的梦想,不止在梦里想想你# 豪放不羁八块腹肌糙汉攻*人间理想高贵冷艳美人受 强强感谢在2021080305:16:06~2021080422: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今天日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倪10瓶;团子、不与眉弯.5瓶;三千雨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三合一 岳世雄的同伴从人群挤出,走到岳世雄身后,他们身上皆带着武器,各个威风凛凛,此刻站在岳世雄身后,像是给他撑场子般,带着耀武扬威的气势。 我这就揍你。越恒说这话时,正低头整理袖口,没看到岳世雄等人奇怪的表情。 岳世雄仿佛听到天大般可笑的笑话,他转过头,对同伴挤眉弄眼,模仿越恒的语调跟众人道:听到这位少侠,他将少侠二字咬得极重,他说要揍我呢。 一伙人顿时笑起来,还有人鼓掌道:好,那我得好好欣赏岳师兄挨揍。 哈哈哈哈、咯咯咯、叽叽叽、桀桀桀 饱含讥讽的怪异笑声惹来周遭百姓嫌弃表情。越恒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住,皱紧眉头,张开嘴,惊惊地看向他们这伙人,下意识退后一步。 我从刚刚就想说,这位道长怕不是脑子有问题,现在一看,这伙人脑子好像都不清楚,不会是有传染给别人的病吧?越恒有些犹豫。 盛九月站在越恒背后,被他退后一步的动作碰到帷帽,他连忙按住帷帽,气道:啰嗦什么,赶紧打!他双手按在越恒背上,用力往前一推。 越恒酒红的脸带着迷迷糊糊的醉意,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清澈水雾,他顺着盛九月推来的力气,足下轻点,直直对着岳世雄飞去。 岳世雄还转头跟同伙笑,正说着输了如何惩治他,正在这时,他同伙大笑的脸一僵,眼里露出惊恐神色。 小心 砰! 慢镜头里,岳世雄笑容满面的侧脸陡然撞上馒头大的拳头,他的脸瞬间凹进去一块,精心修剪的羊角胡跟着肉撇向一边,他一边脸凹进去,另一边脸还带着笑,嘴巴咧开,舌撞嘴角,一串口水飞出来,跟他一起飞向一旁。 分卷(41) 当! 岳世雄空中转体两圈,砰一声撞在同伙身上,把一群人压在身下,顿时哀嚎声起。 拳头。最先发现越恒动手的那人哼哼着说完。 无,无耻!岳世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围观人见他脸上肿起大片,纷纷嗤笑。岳世雄暗骂一声,捂着脸指着越恒鼻子破口大骂,你竟然偷袭! 越恒晃晃脑袋,勾起唇角,脚下似乎站不稳,学着岳世雄指着他,无辜道:都说要揍你了,还要怎么通知你? 你!岳世雄气急,被他砸得身上颇痛的同伴心中同样不舒服,低声道,岳师兄,莫要与他废话,你且教训他! 对,让他看看青正教大师兄的威名!岳世雄身后那人喊道,上啊,岳师兄! 清蒸?我还红烧嘞。越恒嘿嘿笑,嘴里怪叫一声,金鸡独立,又大鹏展翅,对岳世雄做鬼脸。 找死! 岳世雄冷笑一声,拔下腰间长剑飞身而出,他尚有理智,未拔剑鞘,怕血溅当场不好与红炉庄交代。青色长剑裹着利风对着越恒脸飞速袭来,若是这一击得中,越恒的脸不说受伤,免不得吃一番苦头。 街上不少姑娘面露惊惶,忍不住捂住眼睛。岳世雄身后的众人满意道:岳师兄越来越有青正教掌门风范,这一剑颇有气势,好剑,好剑啊! 让这种路边卖艺的小人物尝尝岳师兄的剑法,算是他的福气。 众人目光中心,岳世雄的剑对着越恒直冲而去。金鸡独立地越恒晃了两下,脚下踉跄,忽而放下手臂,两手作端杯状,在长剑袭来那刻,身体摇摇晃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与剑锋偏离。 不可能!岳世雄瞪起眼,一个路边卖艺地怎么能挡住自己的剑!他下意识瞥向越恒,却见他的剑鞘贴着男人高高的鼻梁,好像在稍微靠近一丝便能削掉他的鼻子般。然而此刻,那高而挺直,宛若卧山一般的鼻梁上,越恒黑亮的眼睛带着笑意,忽然对着他一眨眼。 什么鬼! 岳世雄心底恶寒,心道必定是意外,他才不信越恒能躲开他下一剑!岳世雄冷笑一声,长剑劈下,使出青正教独门剑法,身形变幻,蛇一般刺向越恒。 青正教剑法幻化多段,讲究无孔不入,专袭敌人弱点,在岳世雄眼中,越恒浑身上下就没有不是弱点的地方!走路摇晃,下盘不稳,上身大开,简直就像从酒馆中跑出来的酒鬼,就是街边十来岁的孩子拿着剑都能砍掉他脑袋。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裹着剑鞘的剑身袭向越恒颈部。越恒毫不畏惧,欺身而上,仿佛端着酒杯的两只手指瞬间捏住击向他颈部的长剑,右手拳头带风,猛地袭向岳世雄脸上。 岳世雄下意识闭眼,却感觉拳头停在眼前,他犹疑地张开眼睛,发现越恒麦色的,修长的手指停在他鼻尖,拳头后,是一双亮闪闪带着坏笑的眼睛。 你,你不是普通人岳世雄喃喃道。 亮闪闪的眼里顿时升起笑意,越恒歪歪脑袋,无奈道:我是普通人呀,只是会点武功呀。他说完,右手食指拇指向前,一下掐住岳世雄的鼻子,让你瞧不起我老从心,我凶起来山沟村的人都躲着我! 他抬起腿,踹向岳世雄的肚子。只听砰一声,岳世雄再一次把他的同伙压在身下。 岳师兄,怎,怎么回事!你怎么打不过他! 大家怀疑的目光看向岳世雄,岳世雄脸上不止痛,火辣辣地热意升起来。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叫好声,拿出铜板往地上丢。 让你瞧不起我们越少侠,都说越少侠厉害得很!井底蛤蟆就是蛤蟆! 岳世雄眼睛一红,瞪向说话的那人。长洲城百姓吓了一跳,纷纷后退,别说了,这人生气了,玩不起的。 谢谢大家,谢谢嗝。越恒打了个酒嗝,觉得肚子里火辣辣的,他又晃晃脑袋,对着众人笑。 少侠歇息一下吧。 少侠,您怎么出手前还喝酒呢,看您都站不稳了! 越恒不乐意了,身体左摇右晃,拿着举起剑鞘道:谁,谁站不稳了额越恒感觉自己想吐,他又举起拿着剑鞘的手,想拍拍胸,等等,剑鞘? 哪来的剑鞘哦。越恒眨眨眼,蹲在地上,拿着剑鞘戳戳地面。 谁的啊,还要不要,不要我丢,丢了啊!越恒扯着嗓子喊。 岳世雄举起手中亮如银龙的长剑,眼里冷意一闪而过。 岳师兄,算了吧,你打不过他,这人怕是扮猪吃老虎,故意如此。他的同伴劝道。 是啊,此人未尝没有踩着无知江湖人上位的意思,你怕不是做了他扬名的踏板。又有一人道,此人品行不端,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走吧。 是啊,走吧走吧。 他们越劝,岳世雄心中越发生气,心道他凭白被越恒欺辱,凭什么!他是青正教大师兄,若是此刻认输,夹着屁股走人,其他人如何看待青正教。 岳世雄丝毫没有反思自己的意思,明明他才是无事生非,没事找事的人,此刻全将错怪在越恒身上,好像越恒如何他一般。 我不,刚刚是我大意,我绝不放过他!岳世雄眼中划过一抹阴狠,银色剑刃倒映他扭曲的面容,他冷声一笑,想到越恒刚刚偷袭自己一事,眯起眼,在众人惊呼中提剑而去。 等他教训越恒,砍下他一双手臂,再与红炉庄告罪。红炉庄虽是长洲城庇护,但看在青正教的份上,也不会拿他怎样。 少侠小心!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有人对着越恒喊道。 越恒还蹲在地上,低着头,好像没发现从天而降的杀气,他挠挠脖子,在岳世雄狂怒的眼神中一个跟头翻出剑刃攻击范围,他一个鹞子起身,腹中翻江倒海,酒气冲头。 怎么还来呀。越恒抱怨道,侧身躲开不依不饶地剑,上身向前,右脚迈步,端杯的右手猛然前击,瞬间击中岳世雄的腹部。 越恒拳头又急又快,哪里像喝酒的人应有的反应速度,岳世雄身体往前拱,几欲吐血,连忙退后一步,不料越恒紧跟上来,踉跄的步伐总是恰到好处阻断他想逃开的身影。 你跑什么,不是你要追我的吗?越恒拳头不停,躲开岳世雄剑法的身型无比随意,太慢了吧兄弟,这样可不行,追不到我的。 岳世雄气的吐血,他的剑法是师父承认过的,在江湖中算得上三流高手,虽然三流听上去不好听,但是二流高手基本上是江湖掌门开宗立派,一流高手那都是赫赫有名威震一方的大人物,顶级高手如武林至尊姜苇生,早已避世不出,只因江湖中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这人模样陌生,还无武器,只抱着一个酒葫芦,从来没在江湖上听说过此号人这也是岳世雄叫喊着给越恒教训的原因,若是他早已知道越恒的厉害,哪里敢上前挑衅。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他眼中区区江湖末流之辈,现在把他堵在一边揍。他的拳头如此迅猛,轻易破开他的剑锋,好像他体内五年的内力涌出的剑气是一片薄薄的纸,被他的手指轻轻一戳便破开。明明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看上去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但他无论怎么躲,那摇晃得身体总是出现在他眼皮下,并送上一枚铁拳。 噗岳世雄差点把早饭吐出来,他肚上又是一拳,这拳力气极重,直接把他打飞出去。 站在他身后的同伙下意识闪开,再一再二哪能再三,他们可不想被砸了! 砰!岳世雄落在地上,嘴里惨叫,嘴巴上的羊角胡撅起来。 越恒拍拍胸,把滚上来的酒气拍散,捡起地上剑鞘,往岳世雄那边走。他走一步,岳世雄的同伙退一步,等他走到岳世雄身边,那伙人你贴我我贴你,紧紧贴着河边站,好像越恒再靠近一步,他们就要跳下去一般。 我额。越恒捂住嘴,举着剑鞘问,要不要? 一伙人连忙摇头。 越恒疑惑地看他们一眼,踢踢脚下闭着眼睛装死的岳世雄,你的剑鞘还要不要? 岳世雄紧紧闭着眼,任凭越恒戳来戳去,死活不睁眼。 看来是不要了。越恒眨眨眼,嘿嘿笑起来,从岳世雄手边捡起长剑,插回剑鞘中。 噌利刃回鞘,岳世雄下意识一抖。 越恒坐在地上,把岳世雄的剑杵在地上,懒洋洋地说:既然不要,那这剑就是我的了。 岳世雄同伙的脸上露出谄笑,道:是您的,都是您的,您尽管拿走。 越恒满意地点头,说:既然是我的,那任凭我处置喽? 有人买剑吗?给钱就卖。越恒举起剑问看热闹的众人,他脚边,装死的岳世雄握紧拳头,眼角流下屈辱的泪水。 长洲城众百姓面面相觑,但是他们没胆子买江湖中人的剑。江湖其他人看到岳世雄剑身上青正教的标志,也不敢买。青正教说大不大,听说与青山派有点关系,他们可不敢得罪。 敢得罪也没人想要他的剑。 啧啧啧,好好一把剑,这么被人嫌弃。越恒摇摇头。 树上传来一阵轻笑,越恒呆呆地抬头,对上三双大眼睛。师朔肩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坐在树杈上对着他招手。 师大哥!越恒忙起身想与他打招呼,不料腹中那阵火辣感觉在他起身那刻瞬间涌上来,他蹲在岳世雄身边,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张开嘴,拄着剑,yue了好几下。 欺人太甚!岳世雄拳头紧紧用力,眼角泪水如注,惹来越恒嫌弃的目光。岳世雄还以为自己装死没被发现,尤其羞恼,他打赢我就算,还在我面前装吐,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是对我赤裸裸的羞辱! 单纯被酒气憋得难受,把气yue出来的越恒舒服地叹了口气,对着师朔抱拳,师大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师朔抱着师无双师玉珑从树上跳下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越弟好身手,我本以为这里发生何事,没想到是你。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大哥我年长你十余岁,自以为武功小有所成,但与越弟一比,可谓小巫见大巫! 师朔一通彩虹屁,说得越恒脸比喝酒还红,傻笑道:师大哥说啥啊,我,我就小小的拳师啦。 只能打打拳养养家这样子。越恒挠挠头。 师朔眼带笑意,看了眼他手中的剑,瞥向岳世雄同伙人的目光瞬间冷下去,越弟,这剑在害人精的手上,就是个害人物件,你把它卖给我吧。 越恒点点头,把剑放在他手中,咱们好兄弟,说什么卖不卖,师大哥要,尽管拿去。 不,我有钱。师朔必须让越恒收钱,越恒想了想,要他三个铜板,打算去买肉包子。 越恒脚边,听到自己心爱的宝剑被越恒卖了三文钱的岳世雄眼角举起水洼,欺人太甚说得太多了,他累了。 师朔拿过宝剑,对着众人大笑道:越小弟在此处表演拳脚,在下不才,给大家表演个戏法,若是觉得有意思,请大家多为越小弟捧场。 师朔说完,拿起越恒递来的剑我在手中,他手中,浩瀚的内力喷涌而出,带着浩然之气,击向长剑。师朔身边有利风吹过,刮起脸庞黑发。越恒看着师朔掌心的气劲,哇了声。 众人注视下,师朔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剑鸣,似乎挣扎着求生一般。岳世雄偷偷张开眼,却见长剑猛然作响,铁刃瞬间崩裂,无数碎片雪般洋洋落下,落满他青色道袍。 哈岳世雄吓得腹中一紧,整个人呆滞的看着天空。 这是何等的内力,竟然能随意毁掉他人武器!这功力,至少有二十年! 岳世雄,他的同伙以及人群众的江湖中人同时惊呼,不约而同想到刚刚师朔的话。 越弟比我小十余岁。 越弟的功力远在我之上。 嘶惊恐的、惊叹的、震惊的目光纷纷落在越恒身上,他们看着越恒年轻俊美的脸庞,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年轻的外表下,竟然拥有比二十年功力还要深厚的内功! 难道他从娘胎里就在修炼吗! 岳世雄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宛若在老虎面前张牙舞爪的螃蟹,眼睛长在头顶上,自以为了不起,妄想教训比自己大了百倍千倍的强者,殊不知还未及别人手掌大小。 越恒挠挠头,酒意褪去,他腹中的内力平缓,带着他的情绪懒下来。 对了,小九不是说要把他脑袋上的毛削掉,赐下花拳绣腿吗?越恒踢踢张着眼,一动不敢动的岳世雄,说,小九呢? 他回过头,扫了眼周围,哪有让他牵挂的粉色? 不,不牢尊驾动手。岳世雄咽下口水,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喏喏道,我,我自己动手。 越恒见盛九月不在,瞬间对岳世雄的头发没兴趣,他摆摆手,说:算了,走吧,以后老实点。 是,多谢尊驾教诲,小人万不敢再如今日一般放肆。岳世雄瞧着越恒的脸色,跪爬着退后,只等远离越恒那刻,连忙从地上跳起来,头也不回跑走,他的同伙追着他离开。 这些人,还是这般欺软怕硬。师朔不屑道,还好撞见了越弟。 越恒勾起唇,目光不着痕迹从旁边收回,问:师大哥你不是去红炉庄了吗,对了,小珑儿身体如何?越恒垂下手,摸摸两个孩子脑袋。 师朔叹了口气,道:三针医师答应我替玉珑诊治,只是他道玉珑先天孱弱,他只治本,无法治根。 越恒一听,也有些难过,心道若是老医师在这,说不准能帮师玉珑看看,然而他现在莫说山沟村的位置,老货郎都没找到。他便不与师朔说,怕他徒增希望。 刚刚见大哥的内功,浩浩汤汤,正气十足,大哥曾说自己师从风雨门,风雨门的内功原是这样子的。越恒转移话题,笑道。 分卷(42) 见没热闹看,越恒与人说话不打算卖艺了,看热闹的百姓便散开。隔壁茶馆的老板让小二搬来桌椅,沏壶热茶送来。 我入风雨门前,曾在少林做了十年武僧。一身内力,俱是少林真经。师朔道。 怪不得。越恒突然想起来老酒鬼之前给他说的话,若是他武功大成,将来拳打武当,脚踢峨眉,不知道他的醉拳,对上少林如何。 不说我了,我在红炉庄时,听说你教训李世的事,没想到百年世家红炉庄,竟然纵容底下人欺压百姓!师朔面色浮现一层怒气,道,好在那伙恶霸只图银钱,幸甚长洲城百姓遇到了你,不然还不知他们欺负人到何时! 越恒笑道:红炉庄还算讲理,发现李世仗势欺人后立即惩治,还补偿街上百姓。 若非如此,我也不愿呆在红炉庄。师朔摇摇头,看了眼目光又飘向一旁的越恒,不由得挑起眉,笑道,越弟面上与大哥说说笑笑,但是我看,这颗心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越恒面色一红,却见师朔凑过头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我在红炉庄还听说一件事,越弟来红炉庄不久,竟是引得王大小姐对你念念不忘,然而我还听说,越弟身边,有人啦? 了不得啊,越弟! 越恒耳朵跟着红起来,忙不迭举起茶壶给师朔倒水,说:师大哥的耳朵忙得很,我还是请大哥喝茶吧。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引来周围人侧目,不由跟着勾唇。 正在此时,街边飘来一粉色人影,她身材娇小,面容清丽,宛若水中绽放的粉荷。她那双眼睛眼角上挑,带着几分妩媚,眼神却清澈见底,宛若林中小鹿,媚中带着几分清纯,引来众人惊叹的目光。 不少年轻男子纷纷上前,想与女子相识,却被她婉言拒绝,只好捧着破碎的心脏驻足在她身后,痴痴注视她的背影。 女子张开漂亮的眼睛,猫儿般在人群中奔跑,左看右望,终于在桥下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那一瞬间,她脸上挂上令人惊叹的美丽笑容,令所有关心她的人不由痴叹,又在心中升起浓浓妒忌。 谁? 是谁让她这么留恋不舍! 越弟弟,我可找到你啦!清水观音,魔教渔阳郡十六舵舵主施施轻声笑起来,笑声宛若她手腕脚腕上的玉铃铛,叮叮作响。 她望着越恒的侧脸,娇丽的脸上缓缓浮上一层粉意,像天边裁下的彩霞,轻轻涂抹在她颊边。她看着越恒,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情郎不管当事人如何想,至少在场的众人是这么以为的。 这是少侠身后一直带着帷帽的姑娘?哎呀,怪不得整日带着帷帽,这容貌,真是叫人终生难忘。茶馆老板倚着柱子,赞叹道。 我怎么觉得姑娘比之前爱了许多,难道是因为带着帷帽的缘故?有中意越恒的女子时常徘徊在桥边,现越恒露面,她们跟着坐在附近酒家茶楼楼上,倚窗垂眸,现见到粉衣倩影,心里不禁升起浓浓自卑,是了,正是这种绝代美人,才配得上越公子。 还在往杯子里倒水的越恒被师朔一把抢过茶壶,他啊了声,茫然地抬头,干嘛抢他茶壶啊,他想喝水。 喝什么喝,还不看看谁来了!师朔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露出你加油,兄弟先撤的表情,一手一个抱起还捧着茶杯的孩子,转眼消失在街边。 越恒眨眨眼,抬手接住师朔丢来茶杯放在桌上。 他背后,娇滴滴的声音拉长语调,低低喊道:越~弟~弟~ 嘶! 一瞬间,越恒身上毛炸起,举着两个茶杯子跳上桌子,大喊道,嗷嗷嗷大白天闹鬼啦! 施施:: 偷看的众人: ? 越恒闭着眼,小心翼翼扭头,微微张开一只眼,小心看去。 街还是那条街,人还是那么多人,只是多了个女人。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白天闹鬼呢。越恒拍着胸脯从桌上跳下来,拿起茶巾把自己的俩大脚印擦掉,不满道,你这人,咋没事吓唬人呢! 施施: 施施握起拳头,咬着的后槽牙松开,露出和善的笑容,越弟弟,你仔细看我。现下常跟在越恒身边的女人不在,不正是他的好机会。越恒的容貌身材正是她爱极的那种,她已许久没有升起如此想调/教人的心思。越恒看起来纯情得很,她最爱的就是让纯情的男子爱上她,爱的她死去活来,为她掏心掏肺,然后为她掏心掏肺。 施施轻轻笑起来,笑声如风铃一般好听,没人知道她垂下的眼眸下藏着何种阴狠心思。越恒此刻看不上她,啊,多有意思,看不上她的人最后趴在地上,舔着她的脚求她怜惜,多么美丽的场景。 那些被她美貌吸引的肤浅男子,反而最没意思。 越恒下意识感觉一阵冷意,他有些防备地看着施施,想起来盛九月的话,又退后两步。 施施口中的笑一滞,眼里升起一股疑惑,她还没干什么,他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施施眼睛一转,疑惑道:难道他认识我? 不可能啊,我初掌渔阳郡,江湖中人少有人认识我,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哪里见过我去?施施心里想着,忽而恍然大悟,呀,正是,一个毛头小子,想来是没见过我这种美人,怕是 施施看着越恒左看右望就是不往他身上放的影子,玉铃般的笑声重新响动,怕是情窦大开,又碍于自己有人相伴,不好意思开口吧。 越恒不知道他心里想法,心里嘶了声,暗想小九不愿意自己与施施接触,他现在离得这般远,算安全距离吧?话说这是施施自己找的他,跟他没关系啊,小九千万不要生气! 所以小九到底哪里去了嗷嗷嗷! 越恒垂下眼角,不开心的想。 两炷香前,盛九月抱着酒葫芦退到场外。他面无表情,正打算去买一套剪刀银针给岳世雄刮毛刺字,正在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从人堆里钻出来,弯着腰走到盛九月身旁,距他两步远的位置站好,低声道,主,主子,您安排我们做的事,我们都做好了。 盛九月挑眉,看了他一眼。那矮小的男人垂着脑袋,额角滑下冷汗。 此处人多,盛九月看了眼把岳世雄按在地上揍的越恒,满意一笑。转身时笑容抿起,面容冷漠,带着男人走进隔壁巷内。 巷子里或蹲或站几个男人,皆是之前尾随盛九月妄图占便宜,反被盛九月教训为他所用的混混。现下见他一来,众混混连忙站直身体,然后整齐的跪好盛九月十分挑剔,若是跪的姿势不好看,或是跪地不齐整,会被他强制按在地上跪到双膝青紫为止。 众混混心里大哀,心里恨不得把之前的自己抽死,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惹事生非,现下被人控制,不听这女人的话立刻暴毙身亡,还要被人折磨!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仙,跪她还要求跪的好看的! 盛九月满意地点头,问:找到那女人了? 红炉庄因洪新一事,为保住名声,将清月宝藏的线索交于越恒盛九月二人。近来长洲城一女子带着清月宝藏藏宝图藏匿城中的沸沸扬扬,惹来众多江湖人查探,虽不知此女带着的藏宝图真假,但眼下他正在长洲城,哪有放过的道理。 王有山交给盛九月的,正是那女子的画像。那女子名为马二娘,曾是水月门弟子,后因触犯门规被赶出水月门。 回主子,我们按您的吩咐,一边在城中打探马二娘的下落,一边观察红炉庄和其他江湖中人动向,见他们近来常在西城活动。一混混道,西城多赌坊青楼,混混众多,我与其他人混入其中,昨日晚在青楼门口见过马二娘,她穿着仆人衣衫,在楼内挑夜香。 盛九月脸上面无表情,唯有那双漂亮的眼微怔,被混混的话吓了一跳。 夜,夜香? 他下意识屏住气息,心中疑惑更甚。这女子既然身怀藏宝图,为何要去青楼挑夜香? 把那青楼的名字告诉我,对了,让你们送的信可送去了?盛九月问。 混混忙低头,道:送去了,估计半月送到寒山郡。 盛九月缓缓吐出一口气,背着手垂着眸子望向远方,眼里露出沉沉笑意。这一瞬,跪在地上的众混混心头慌忙跳动,他们没见过大人物,见过最厉害的人便是红炉庄大小姐王袖。然而这一刻,从盛九月身上迸发的气势压得他们大气不敢出,那是比王袖,不,王有山更摄人,更让人畏惧的威严。 其中一个混混咽下口水,眼里差点流出泪来,心里不由的想,他们到底,跟随了什么人啊 * 寒山郡,深山。 身着黑衣丝甲的千人跪在地上,他们肩背挺直,面容冷漠,像棋盘上整齐规制的黑色棋子,冷静的抬头,看着前方青年。青年身材高挑,英俊非凡,一双眼睛如夏夜寒星,看向远处深山。 护法,既然此处宝藏是假的,我们何时启程寻找教主。青年面前的女子道。比起青年,她明显年龄更大,眼角微微一道细纹,为她增添几分岁月。 青年冷漠异常,握着手中发黄的宝图。只听砰声响动,他手中宝图赫然碎成沫,从他指尖落下。 女子目光随着碎屑落在地上,勾起唇,道:早知宝藏是假,不如让与小十,假教主配假宝藏,倒是相配。她轻声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连虫声也无的林中回荡。虽无人附和,她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笑开心了,抱着手臂重复道,何时启程?十一。 名叫十一的青年收回目光,嘴里吐出一个字,等。等教主传令,准许他们动,他们方可动身。 等?女子皱起眉,摇摇头,教主为了给我们争取挖掘宝藏的时间,孤身犯险,教主身手我怕南堂主伤害他。 不会。十一吐出两个字,惹来女子不满瞪视。 十一想了想,努力道:有蛊虫。若是南堂主意图不轨,教主即刻可令他身亡。当日十月反叛,教主以取蛊为由,假意不知南堂主叛心,带着他与地图上相反的位置逃去,将魔教反叛者的目光一同吸引去。 然而他们手中的藏宝图是假的,一番算计,终是无果。好在教主之前有所猜测,清月宝藏必不会轻易被发现,此处极有可能为假宝藏。 教主应当不会太失望,十一垂下眼睛。 旁边女子轻声笑起来,捧起十一的脸,说,乖孩子,不要伤心,教主不会怪你。 十一安静的眼睛看着她,按下她的手道:嗯,我知道。 女人装作受伤的捧起手,叹气道:哎呀,小时候明明都是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现在一个比一个会板脸。你说,是不是小十模样可爱无邪,才让其他堂主转投他处,背叛教主的? 她明明是在开玩笑,然而十一却抬起眼睛,黑色眸子认真地看着她,摇摇头。 教主最可爱。十一说。 女子哈哈大笑,十一说一个字她按一根指头,现下他说完,女子抱住十一的头好一阵揉搓,我们十一最可爱,说话都要按字数的,天底下怎么会有我们十一这么可爱的孩子! 十一明明是成人身型,在她口中变成了孩子。十一也不反驳,被她搓完脑袋后,从怀里掏出梳子镜子,把镜子放在树杈上,面无表情松开发带。 巴掌大的水银镜倒映着身后幽深树林,天上月光清亮,落在黑漆漆的方阵中。十一手中断了一截的梳子缓缓插进发中,他目光落在银镜中,忽而眼睫微动,拔下脚下指节厚的重剑,转身投出。 重大百斤的重剑带着浑厚内力削断人腰粗的树,也将藏在树上的黑衣人拦腰斩断。林中有人传出惊呼,跪在地上的众人动也不动,仿若未闻。 空气中隐隐传来紧张气氛,藏在树上的人咽下口水,紧紧看着那动手后又回手梳头的青年,手指颤抖。 魔教右护法,重霄教主最信任的人也是魔教武功最高,令人恐惧的男人盛十一。 杀掉他,你就是魔教新任护法啦。他脑海里想起新教主的话,想起新教主信任的目光,心神微动,只要杀了他,杀了 上。十一说。 月光忽然消失,原是地上飞起的黑甲军遮住目光,他们面容冷凝,是重霄教主手中最尖锐的宝剑。两波人马迅速战在一起,鲜血飞腾,只有一方人尖叫呐喊,而黑甲军的嘴,一直牢牢紧闭,吓得人心动荡,无法与之相斗。 是人吗?为首的男人喃喃道。 树下,扎好头发的十一将镜子梳子收进怀中。 早去早回。坐在树下的女子懒洋洋道。 十一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扭过头来,吐出两个字,教主。 最可爱! 女子微微一愣,忽而爆笑出声,捂着肚子擦掉眼角的泪珠,好孩子,是我的好孩子! 十一飞身上树,躲开血雨断枝,捡起插在树上的重剑,目光对上为首的男人。 因舵主。十一礼貌地打招呼,手中重剑随后跟上,与男人问好。 与我来战。 * 长洲城。 越恒扒拉着头发,目光落在桌上,一副落寞神态。 施施见了,轻声笑起来,娇嗔道:讨厌,越弟弟,你见了我,就这般不乐意么? 是施施哪里不好么? 也不是。越恒说。 施施眼睛随即放光,心道果然如此,此人也没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喜欢她,果然她魅力无人抵挡。 看来越弟弟觉得施施挺好的,是不是呀?施施轻笑起来,原地转圈,露出漂亮笑容,她裙摆飞扬,对着越恒眨眼睛。 越恒一直低着头,施施的媚眼白抛给人看。 越恒叹了口气,小声说:你好就好在不出现在我面前,然而你现在在我眼前晃荡,那就是哪哪不好,处处不好。 施施: 分卷(43) 所以你能走了吗?越恒问。 施施气急反笑,走到桌边坐下来,故意举起越恒用过的茶杯,看着上面水渍道,这路明明人人都走得,弟弟怎么要赶我走呢。话说我走路好累,想跟弟弟讨杯水喝。 越恒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人能这般无耻,果然小九说的是对的,这个女人好可怕嗷! 行,你喝吧,不过我忘了说了。越恒道,我身上有家传的毒,除了服下解药的人,其他人若是接触我,无论是皮肤体液血液,就连发丝都带着毒。 碰到哪哪就烂,流脓长疮。越恒眨眨眼,笑道,你想试试,我给你满上? 他举起手中茶壶。 施施握着茶杯的手瞬间僵硬,下意识的就要放下。但她心机远比越恒深,心头一转便想明白越恒是故意吓她,遂道:小骗子。 这么不想跟姐姐说话呀,姐姐好伤心哦。施施泫然欲泣,一副看负心人的表情看着越恒,道,姐姐明明是想与你做朋友呀。 越恒脸上挂上虚假的笑容,我谢谢你,下辈子吧。 施施: 好胆,给脸不要脸! 施施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她正欲开口,忽觉有暗器袭来,她心头大惊,连忙跳起来,只听砰一声响,面前桌子惨被五马分尸,凶器落在地上,砸出一坑来。 越恒看了眼地上的葫芦,惊喜得跳起来,小九,你回来嗷呜!越恒被人提着耳朵拽起来。 盛九月气呼呼地搬着凳子站上去,提着越恒的耳朵骂道:哪里来的狐狸精,要不要脸啊,也不看看谁的人就敢碰,真是丑人多作怪! 越恒歪着脑袋,笑嘻嘻跟着道,嗯嗯嗯,丑八怪! 街上看热闹的人啊了声,方才发现这个漂亮的穿着粉衣的女人原来不是越公子身边的那位,是了,越公子身边那位身上的香气都是帷帽上带的花香,从来不是茶香。 盛九月冷哼一声,带着杀意的目光从施施身上收回,原本假意捏着越恒的耳朵忽然一扭,低声道:都说了不要理会这个女人,你还跟他有说有笑?他刚从巷中出来,见到越恒对着施施笑的时候,差点拔出匕首。 越恒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连忙道:我没有啊! 他抬手,按住盛九月的手,亮如晨星的眸子抬起。盛九月站在木椅上,低头。这个角度,越恒从轻纱下,看到盛九月精致道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眉眼。 越恒笑起来,抓着盛九月的手微微用力,他道:小九姐姐不放心,那就看好我啊。 紧紧的,无时无刻,都要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忽然脸红。 越恒对施施道:我就是肤浅的人!但是你不够我肤浅的标准!小九就是最好的!嗷呜!!! 十一:等 十一:不会 十一:有蛊虫 十一:嗯我知道 十一:教主最可爱 十一,一个数着数字往外蹦字的男人,嘻嘻嘻嘻。 感谢在2021080422:25:02~2021080522:4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珏、鲭辉50瓶;只想干饭、醉清泠、星河慕南栀10瓶;颜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咯咯哒 初冬,北方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刮起瓦片上的枯枝黄叶。从秋季苟活下的落叶在空中纷纷扬扬,无奈地落在大地间,青石板路,和浮起雾气的河面。 越恒眼前飘过枯叶,他眨眨眼,耳根渐红,松开手,目光下意识追逐那片打断二人对视的叶子。 站在条椅上的盛九月手指轻颤,捏着越恒耳朵的手指宛若碰到烧的炽热的铁片,慌忙收回。粉色袖口中,他的手指紧紧蜷缩,羞于见人。 就这么被二人忽视的施施心中愈发羞恼,她眯起眼,想起云锦坊内盛九月昳丽的容颜,眼里顿时浮现一层嫉妒,她是谁,难道是江湖第一美人贺蓝儿?我明明派人刺杀她,她为何在此处出现? 施施的目光似乎想要穿破帷帽下的青纱,将她的面皮扯下来贴在自己脸上。 传闻贺蓝儿白衣似仙,高洁若雪,风华绝代,见之忘俗,江湖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对她念念不忘。此女子模样虽好,性情比之传闻中的贺蓝儿却凶了许多,且对我不依不饶,甚为防备。施施皱起眉,心道难道她认识我? 怎么可能呢?施施抬起手,柔荑玉手捏起胸前的发,绕着手指旋转,她看着旁若无人自生暧昧的越恒盛九月,心里哼笑一声,道,是了,都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她许是看出我对姓越的感兴趣,才看得这般紧。 有意思。施施轻笑,眼里闪过一丝疯狂,这样才有意思。他二人郎有情妾有意,若是我从中作梗让姓越的转投我怀似乎是看到那绝美脸上的不敢置信,施施忍不住笑起来,对着他二人甜甜一笑。 越公子,还有这位姑娘。施施福礼,娇声道,施施来是想替云锦坊的姐姐们带句话,姑娘要的衣服做好了,眼下天越来越冷了,姑娘莫要忘记去取衣服呀。 姑娘的眼光真的不错,施施见姑娘做出来的衣服甚是漂亮,忍不住请云锦坊的姐姐替施施也做了一身。施施意有所指,抬起手臂,看着袖口精致绣花,露出甜美笑容,只是施施觉得,这衣服,还是姑娘穿上最好看,毕竟姑娘那么漂亮。 怪不得越公子痴情于你呢。 越恒猛然扭过头,瞪起眼道:嘶,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谁痴情于谁你说清楚! 嗯?施施脸上的笑一僵,难道他二人不是有情人? 站在条椅上的盛九月眼里露出一抹得意,心道施施虽又毒又蠢,这一双眼尚未瞎。他低头,看到越恒脸上的震惊,哼了声,从条椅上跳下来。 越恒连忙抽出自己的脚,叉着腰看向他,坏哦,往我脚上踩! 盛九月往前走,路过越恒时忽而抬起手,粉纱滑落,皓腕凝霜雪,微凉的指尖墨笔般轻佻而快速地沿着越恒侧脸往下游走,在他下巴处勾了下,挑起越恒的脸。越恒心中一惊,耳边听到一声浅笑。 他只觉下巴处一凉,淡淡的桂花香从鼻尖飘过,被盛九月触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热起来,连带他整个人灼烧,热的他仿佛置身三伏夏季,只想扯开衣服嚎一嗓子。 了不得。越恒抬起手按住侧脸,以往都是他主动出击叫盛九月哑口无言,想不到今天竟他反客为主,反戈一击。 越恒眼里漾出一抹笑意,怕人看到连忙板起脸摇摇头,跟在盛九月身后。 盛九月走到施施面前,捡起地上的酒葫芦,帷帽下的脸冷漠起来,他挑起轻纱,寒潭般的冷光扫过施施娇嫩的面庞,不用想也知她打什么主意。 云锦坊不是我开的,给谁做衣服还用跟我禀告?盛九月挑起眉峰,目露讥讽,看着施施故作颤抖,仿佛自己欺负她般的作态,冷笑一声,他放下轻纱,道,都道人有自知之明,只是有时候,别人得好处你跟着学,也要先看看自己的资本。施施皱眉,唇角笑意褪去,心道,这女的什么意思,说我丑?可笑! 挂着青纱的斗笠晃动,帷帽下的人转过脸去,问身后人,有一词可以形容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越恒心道咋还考我,他挠挠头,不多时眼睛一亮,脑门上小灯泡闪闪发光,我知道,是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盛九月:是东施效颦! 施施:竟然真的说我施观音丑!找死! 盛九月仿佛没看到施施身上迸发的杀气,他垭言片刻,帷帽晃动,跟着主人点了两下头,嗯,你说得没错。他迈开腿,从施施身边走过,低声道,施姑娘这么喜欢跑腿,下次可直接将衣物送来,若我高兴,或许会打赏你几个铜板。 越恒看到施施的脸瞬间阴寒,目露杀意。他心里哇哦一声,从怀里掏出三枚铜板丢在施施脚下,然后大步流星,追上盛九月的脚步。 他二人身后,施施握起拳头,凶狠目光扫过躺在尘土中的三枚铜板。 好胆! 竟敢如此嘲讽我施观音!施施牙咬得咯咯响,拳头噼啪作响,愤怒的内力从她身上迸发,她脚下,三枚铜钱瞬间化作粉末。 一直跟在施施身后的丫鬟跑出来,为她披上斗篷,垂下脑袋道:舵主,请让我去杀了他们! 不。施施愤怒的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那多没意思,本想玩过后给他个痛快,现下 施施磨着牙,拽下一股黑发,我要当着她的面,狠狠折磨姓越的!我要剥下她的脸皮,割掉她的舌头,挖出她的眼睛,打碎她的牙齿!我要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丫鬟听到她的话,不由颤抖,稳住脸上笑容道:娘娘人美心善,被娘娘折磨,是他们的荣幸。 哼哼哼,走! 越恒一天赚了不少铜板,一顿饭花去大半,又在客栈要了两间房,最后又是一分不剩。 盛九月把葫芦丢给越恒,皱眉,那个岳什么熊与你打赌的银子呢?越恒系葫芦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茫然神色。 他,他给忘了。 盛九月淡淡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勾起唇,双手按在桌上,声音也是淡淡的,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按照赌约去做。 越恒抱着葫芦,露出讨好的笑容。 昏黄烛火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漂亮弧度,越恒眼底中的星星被烛火覆盖,笑容快要漾出来。盛九月愣了片刻,哼了声,不自然地撇开眼睛,说:你对人如此心软,你的敌人可不会心软于你! 越恒不满道:我把他剑卖给师大哥,师大哥把他剑碎了,以后他见了我,肯定躲着走。 盛九月挑眉,师大哥是谁? 是我在长洲城结识的朋友,为人义气,侠肝义胆。越恒将师朔说给盛九月听。盛九月毫无兴趣,只等小二送上饭来,越恒却在此刻站起身。 你去哪?盛九月疑惑道。 越恒轻咳一声,板起脸道:咱俩孤男寡女,怎能共处一室,叫人看到说闲话,你看今日那个施施,就空口侮我清白! 我长得好身手也不差还能赚钱,可不能随便便宜了别人,是吧?越恒背着手,一副我很贵模样,面露深沉道,我去隔壁休息,若有事,你再来找我。 被便宜的那个人: 盛九月见他头也不回,真当要走的样子,眼里露出奇怪表情。他等越恒转身关门那刻,忽然提起声音道:小九姐姐,你可要看好我,时时刻刻看紧我。 越从心,这话不是你今天与我说的吗? 越恒脚下一滑,脑袋撞在门上,龇牙咧嘴地看着盛九月。房内只有他二人,盛九月摘下帷帽,黑发散在脑后,精致的面容在烛光中平生几分昳丽。 他手托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口里懒洋洋的责怪:越从心呀越从心,你,心口不一。 怂。 谁怂了。越怂咽下口水,砰一声关上门。我这是为了谁! 就怕脱了衣服,把自己吓到的是你! 越恒红着脸从小二身边经过,脸撞在门上,在小二惊疑的目光中故作镇定地退后一步,开门,关门。 嗷呜! 二楼回荡某人的嚎叫。 嗤。盛九月扑哧一笑,眼里浮出一层水雾,于烛光中潋滟。他托着下巴,轻声道,看来是时候要让他知道,小九不是姐姐,是哥哥。 隔壁房间,越恒脑袋埋在被子里吱哇乱叫,许久后,他从被子里拔出毛茸茸鸟窝一般的脑袋,深吸一口气,看来是时候,得让小九姐姐知道,女人的身体跟男人不一样了!他虽然以为自己是女子,但实际是男儿身! 怎么说呢?房间内两个人脑袋上同时冒出问号。 咯咯哒,你说我怎么办?越恒摸向怀里,忽然发现今天一天越姬乖得离奇,都没有出来跳舞。 咯咯哒? 越恒从怀里摸到头发丝,叫了许久,一根蝎子毛都没有虽然蝎子不长毛。越恒脸色一变,震惊道,完了,越姬不见了! 他记得昨晚喂越姬吃饭,吃完饭越姬和小宝一起跳舞,跳累了爬到小宝身上睡觉等等。 越恒脸色一变,喃喃自语,难不成这就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竟然把亲生蝎子忘到脑后! 越恒深刻反省自己,并隔空对越姬表达自己思念。他连忙跑出门,跟盛九月说要去红炉庄找越姬的事。 房内,屏风上搭着粉衣,美人图上映着此间主人换衣的影子。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盛九月一笑,拿起面具,压着声线软声道:好,你快去,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哎呀真好,我想去搞事他就走啦~开心~~ 越恒:你开心的太早了,嘿嘿嘿 这波,这波是盛九月要主动! 盛九月:我要勾引他!男宠计划开启! 越恒:我主要是怕到时候掏出来一样的他会怕,虽然我的更大啦。 你闭嘴!盛九月出现并将越恒踹飞。 越姬:本章主要内容就是可爱大房,惨遭下堂。一家三口,我竟然是那个娃! 感谢在2021080522:46:02~2021080622: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墨夏夜7瓶;哦嚯嚯5瓶;颜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打架啦 黑色天幕像倒扣下来的透明碗,将大地密密麻麻扣住,装得满满当当。夜幕上星星闪闪发光,宛若颗颗宝石,闪烁渺小却明亮的光芒。 分卷(44) 夜色正好,街上烛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半城热闹半城寂静,梦中人与未眠人各有缘法,各有去处。 屋檐上,不时有江湖中人踩着瓦片飞过,猫般消失在街头。长洲城的百姓许是近来瞧到不少这种事,就算有人学艺不精,不小心踩着瓦片从屋檐上滑下,捂着脑袋摔在地上,也一副见怪不怪模样。 闲下来躺在床上,还要跟枕边人唠叨两句,说这个脚步声沉,大侠许是身材魁梧之辈,那个脚步太急,大侠脚下怕不是踩着风火轮。 这一切与越恒无关,只是他划过夜色的背景线。他落地无声,仿若一片叶,飞起时只有极细微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到,不给床上听瓦片声入眠的人议论机会。 越恒来到红炉庄,却见红炉庄里一片黑暗,大门紧锁,好像里面的人都皆睡去。他挠挠头,心道这就是江湖世家的作息么,怪不得王庄主上了年纪头发茂密,原来如此。 他轻笑一声,熟练地跳到院墙,手指在院墙上轻扣,低声道:叨扰。飞入红炉庄内。 与此同时,红炉庄,曾招待越恒的偏院卧房内,坐着两人。 王有山的身体微微佝偻,紧紧盯着面前的王有机。桌上细长红烛照出一片昏黄,将两人的身影在墙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明明王有机比王有山大了一个辈分,此刻两人更像是同龄人,垂下的眼尾带着苍老痕迹,日薄西山,难掩岁月。 父亲。门外王袖叩门,手持红烛问道,夜深了,父亲还不去睡吗? 王有山咳了两声,王袖便推门进来,她看了眼一声不吭,木雕般坐在凳子上的王天机,对王有山道,自从王天机被送到庄里,父亲的心神都被王天机带走般,父亲这是何必。 若是他身上真有清月宝藏的线索,四叔与他相处十余年,当一清二楚。四叔既然将王天机送回老家,自然是此人身上并没有世人口中所说的线索,父亲这般挂念,小心徒劳无获啊。 王有山摇摇头,深沉地叹了口气,好像一下子又老了许多,他道:我知道。 但是我放不下。王有山的目光落在王天机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看到他的身体中。王天机曾在连无双身边伺候,那时清月神教何等风光,谁不想给自己捞得好处。后来清月神教中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只有他一人疯疯癫癫,好好活到现在。 王袖无奈道:或许他就是真的疯了,那些冲着清月宝藏去的人不想跟一个老人动手,便放过他。 呵,天真!王有山看了眼王袖,摇摇头,袖儿,你年纪不小了,怎还是如此单纯! 江湖中人哪个简单,若是想让一个人开口,必有万般手段。王有山看着王袖,眼里不由露出失望情绪,他道,我自三年前与魔教渔阳郡舵主一战伤了根基,伺候慢慢将红炉庄交给你。 然而你虽心思细腻,根骨也是王家最优秀的孩子,但是你的优秀只相对于王家那些平庸之辈!江湖人才辈出,若想维持我们红炉庄百年声誉,你还要更优秀! 神仙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王有山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贪婪。 王袖站在他身边,脸上露出失望神色,她自出生,在王有山的悉心栽培下刻苦习武,从没有一天放弃过,然而她的努力在王有山眼中,还是不够。 王有山站起身,拍拍女儿的肩膀,忽然道:如今你年龄大了,也到了说亲年纪,你知道你以后要扛起红炉山庄,所以只能招婿。 王袖面色一红,娇羞道:爹爹她垂下头,羞涩地捏住衣角,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 王有山哈哈大笑,道:了不得,我们家袖儿也知道害羞了。若叫平日里被你按在校场地上教训的哥哥弟弟们看到,怕不是眼珠子要掉地上喽。 一旁,坐在桌旁的王天机眼睛忽然一动,瞄了眼兀自说话的父女俩,眼睛慢慢看向门外,一动不动。 那边王有山跟王袖道:我跟你娘商量过了,趁着最近长洲城江湖中人正多,十日后给你举行比武招亲,你意下如何? 王袖脑中不期然闪过一人面孔,心里难免升起一抹苦涩,她点点头,道:都听爹爹的。 王有山哪能不知王袖心思,他道:越从心着实俊美,英武不凡,但是不说他来历不明,身边已有美人相伴,只一点,他内功高强远胜于我,实在可怕。袖儿,你知江湖中有武功大成者,虽花甲之年,面却年轻与青年相似。 我曾见过武林至尊姜苇生,少年俊美,若不知他真实年龄,把我也骗过去。所以袖儿,你的心可以从他身上收一收,好好应对十日后的比武招亲。 王袖皱起眉,对王有山认为越从心是个老头子认知不敢苟同,她心道难道江湖上年轻许多比父亲厉害的年龄就大吗?听说青山派首席大弟子弱冠之龄,已有三十年内力,堪为江湖年轻一辈佼佼者,父亲虽闯荡江湖多年,也不过三十年内力,足见世间人外有人。 不过她虽腹议,却不敢与王有山辩驳,只嘴上应好,扶着伤势未愈的王有山回去休息。 待二人走后不久,伺候王天机的小厮从门派跑来,给他擦脸洗脚,伺候他在床上休息。一旁架子上,睡着的鹦鹉缩成一团,头上金黄色的羽毛孤零零立着。 奇怪,小宝脑袋上的毛怎么又少了?小厮嘟囔着,心想这鸟掉毛这么厉害,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见屋内安排妥当,小厮吹灭烛火,自去偏房睡下。 屋内一片黑暗,不久后,鹦鹉翅膀下爬出一只雪白的蝎子,它举着双螯,雄赳赳气昂昂的爬上小宝的背,附肢踩着小宝雪白的羽毛往上爬,红的晶莹的眼睛紧紧盯着小宝脑袋上残存的一根羽毛。 越姬:好生气,只能欺负小宝过过日子。 闭着眼睛睡觉的小宝不知越姬正琢磨着迫害它残存的头羽,呼呼大睡,梦里下起瓜子雨。越姬举着螯跳了会舞,决定留下它最后的羽毛。它顺着鸟架往下爬,爬到桌子旁,红色的小眼睛里露出疑惑神色。 刚刚是听见有人叫越恒名字来着呀? 越姬委屈地趴在地上,尾巴气呼呼地抬起,落下,一副越恒要是在我面前,我就这样!这样扎他!的模样。 夜色渐黑,正在思念越恒的越姬不知道,它的主人正在红炉庄内打转,满脸这是哪?这又是哪?的茫然神色。 房子这么大,住进来整天迷路,不能买啊!越恒心有戚戚然,好像他真的能买得起一样。他再一次路过同样的院子,一脸晕头转向表情,落在假山上,做沉思者动作。 我要是用内力喊一下越姬的话,应该不会吵醒大家吧?他摸摸下巴,要是会吵醒的话,我先把他们震晕? 越恒一本正经在心里冒坏水。 王天机卧房,床上老头张开眼睛,盯着床帐。 门外窗纱上投下高大的黑色影子,来人抬起手,轻扣门扉,声音冷淡,道:失礼了。来人说罢,一掌震碎门闩,踏进门内。 桌下的越姬连忙爬进阴影中。不远处,越恒连忙抬起头,耳朵高高竖起。 让我听听是哪闹出的动静? 来人身穿黑衣,身材高挑不输越恒,身材精瘦纤细,手持长剑,走到床旁。他笔直站着,看到闭着眼睛的王天机。 失礼,在下奉命前来,取您性命。男人淡声道。黑色面罩遮住他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英俊如霜,冷淡似雪。他口中说着杀人一事,仿若在问小二要杯茶一般轻描淡写,在王天机沉默的身影中告声得罪,抽出长剑。 噌 银剑出窍,宛若龙吟,潇潇长剑直向床上人头颅。 杀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痴傻老者,男人没觉得何难,甚至不知为何师尊会因此事派他前来。不过他自小对师尊为令是从,从不反抗,从不揣测,从不拒绝。 师尊的命令就是他的行为准则,他一切以师尊为上,只因师尊是这世上最强的人,若是哪天有人取代师尊成为最强者,他也不介意换个人为尊。 男人难得在任务中走神,或许是这次任务太过简单,让他心觉无趣。痴傻老头罢了。 痴傻 嗯? 男人怔怔地与张开眼的老头对视,他手中,被江湖人称吴钩神剑,江湖排名第九的神兵利器被老头苍老的手指捏在指尖。 男人忽然挑起眉,忽然觉得这个任务有趣起来。他提起内力,吴钩剑顿时冒起一层冰冷的气息,冷冽的内力如同咆哮的冰龙,对着王天机扑去。 床上,王天机眼清明一片,他看着来人,目露了然。他松开携着剑的手指,化指为掌,顿时,磅礴的火龙张开嘴,迎着冰龙扑去。 老道士让你来杀我前难道没告诉你,我在清月教时,教主嫌我神神叨叨,撵我去看灶台。王天机眼里露出一抹追忆,彭拜的内力将冰龙吞噬,水汽蒸发,雾气升腾,挡住两人目光。 我老半仙改名后,可是叫老柴火的。王天机布满褶子的脸露出笑容,他收回掌,瞬间出现在男人身前,我老柴火,专揍老道士。 和他座下的小鬼子。 男人目若冰霜,眼中杀意具现。王天机眯眼,露出一抹厌恶。两人对视,气氛逐渐可怖,杀气若隐若现。男人抬剑,王天机出掌,电光石火,一触即发之时 越姬!门外传来某人的嚎叫,越恒扑进屋内,一个滑跪哧溜到桌旁,两只手铲子般把躲在凳子后翘着尾巴地越姬铲起来捧在手心。 你个不省心的娃子!学会离家出走了是不是!越恒使用甩锅技能,在两人一蝎疑惑茫然的眼中泫然涕下,悲伤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他将越姬塞在怀里,抹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一只手捂着脸呜呜呜着往外走,另一只手对着王天机和拿着剑的男人摆摆,用哭腔道,我是出来找孩子的,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呜呜呜 王天机/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天机and男人:你倒是告诉我们怎么打!你说! 越恒:气氛终结者,以及破坏者。 撸袖子的越恒:等我,这就表演个拆家。 越姬:明明是你把我忘记的!!!啊啊啊啊!!!! 感谢在2021080622:09:24~2021080822:1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方玄机、今天看书了吗2个;桃桃芝士蛋挞、抖抖更新、。。。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一只岚56瓶;十方玄机14瓶;大大今天日更了吗6瓶;42205587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不认识 呜呜呜越恒弯着腰,假装自己并不存在,贴着边往门口蹭。 房间内对峙两人的脸色木然,表情僵硬,眼珠子随着地上一耸一耸的坨状物移动。他真的以为我们看不到吗?两人脑袋里同时涌现一个想法。 王天机的眼神在浑浊清醒中变幻,思绪在清醒痴傻中纠缠,浑浊的雾在他脑海中侵袭,占据,把最后一丝理智驱逐。 小宝,我的小宝。老人身体瞬间佝偻,双手颤抖,在黑暗中摸索地寻找他的宝贝鹦鹉。 持剑的黑衣人眼里露出困惑,目光从越恒身上抽回,放在王天机身上,头上问号不减反增,在他头顶此起彼伏闪烁放光,这又是什么? 算了。黑衣人冷漠的想,先完成师尊交代的任务为上。他手中剑随心动,嗡嗡轻鸣,寒冷冰霜冻结月光,划破黑暗,刺向转身寻鸟的王天机。 明亮剑光倒映他冰冷眼眸,似有无常晃动勾魂索,冰寒气息笼罩王天机。就在银色长剑即将靠近王天机后颈之际,忽听耳边哎哟叫道,似有人摔倒般,随即一手臂长的青色葫芦斜飞而来,砰一声撞在他剑上。 巨大的力量与取人性命的吴钩剑相撞,其上冰霜寒意撞出天外,黑衣人只觉手一麻,几乎握不住剑柄。 什么!黑衣人目露震惊,连忙转头看向扶着桌子揉膝盖的越恒。这小小的红炉山庄,竟卧虎藏龙,这难道是师尊派他来的真正用意? 嗷呜,痛!越恒单腿在地上蹦跶,嗷嗷叫道,谁在这放把凳子,没把我魂磕飞! 越恒头顶,雪白的越姬举着两个螯晃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你要救他?黑衣人冷声问越恒。 越恒摸摸鼻子,嘿嘿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摔倒了,手里的葫芦没握紧,飞出去了,嘿嘿嘿。 黑衣人哪能看不出他虚假的表演,冷哼一声,随即挑眉轻笑:既然如此,少不得与你讨教讨教。 我戚风活了二十年,还从未失手过。戚风抬剑执礼,对着越恒一点头,来战。 越恒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恭喜? 谁还没有个第一次啦。越恒摆手一笑,还未说完话戚风的剑以袭来。 倒也不要这么冲动!越恒吓了一跳,嘴里嗷呜乱叫,撑着桌子跳山羊,一下子蹦到王天机身边,随手把他推到床上,弯腰捡起地上酒葫芦。 他动作顺畅凌厉,眨眼间完成一系列动作,还扭头对着戚风做鬼脸,从窗户里跳出去。 戚风劈碎挡在身前的桌子,冷笑一声,追他而去。 屋顶上,越恒叉腰而立,举起酒葫芦摇头晃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好诗。戚风夸赞道,剑影如风,朝越恒而去。 银白剑气从鼻尖飘过,越恒的腰宛若拱桥,手中酒葫芦吐出清亮酒水,沾湿他衣襟,落入他弧线优美的唇中。 哈好酒!越恒脸上浮现一层红色,脚步飘飘然,看似无法,却每一步都躲开戚风的剑招。 戚风面无表情,眉目冷凝,声音却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笑意,他手中剑招招招致命,却轻笑问道:躲甚? 你若好酒,明年今日,我会亲自带一壶好酒,在你坟前祭拜。 分卷(45) 戚风自以为好意,熟料越恒一听,眼里浮现一层怒气,耳朵都气呼呼地竖起来,扭头对着戚风怒道:谁喜欢喝酒!你不要乱说! 我越从心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酒!他脸上一层酒红,呼吸间带着酒气,漂亮的眼里映满水光,俊美不似凡人。 戚风手中长剑轻鸣,人也挑高眉头,看看越恒,又将目光放在他手中抱着的酒葫芦中。 有意思。戚风眼中划过一抹狠色,他甩出一道剑气,削断一截屋顶,追着越恒去,声音随剑气而至,少侠如此看不起我,大敌当前,还有心思饮酒,戚某若不能请你入土,倒是对不起你咽下的这口酒。 砰! 叮叮当当 咚! 巨大的动静将红炉庄从梦中惊醒,棋盘般的院内烛光大量,庄中侠客披着衣服手持武器从屋中冲出来,抬头看去。 屋顶上,两个高大的身影一逃一追,身后屋顶翻飞,树倒花散,一片狼藉。然而屋顶上追的人气定神闲,逃得人游刃有余,让人分不清他俩究竟是针锋相对还是故作游戏。 越恒抱着酒葫芦,嘟囔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不得多来点。说罢他站定,不顾袭来地剑,又喝一口。 戚风反应过来,越恒的武功当与酒有关,他不似岳世雄等人般有眼无珠,看出饮下酒的越恒身上缓缓流动地气,那气极其霸道,随着他行动四下翻腾。此人步法也极有意思,将醉未醉欲倒未倒,看似无厘头的一仰一俯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开他手中剑气。 在越恒饮下第二口酒后,戚风眼睛一亮,看到更加凶猛的气从他身上爆发,越恒身后仿佛盘踞着一头雄狮,咧开血盆大口,对着戚风咆哮。 甚好!戚风心中燃起熊熊战意,他看着越恒,眼里杀气腾腾燃烧,只两口酒阁下便如此,不知多饮几杯阁下又会如何! 他嘴上说着,忽而上前,剑气从下而上挑去,还没把酒葫芦从嘴里□□的越恒一惊,往后仰去,熟料刚刚放下的酒葫芦跟着往后仰,又一口清亮辛辣的酒涌进他口中。 咕咚。越恒咽下第三口酒。他面色爆红,麦色的皮肤在月色下跟着亮起一层红色。他拔下酒葫芦,晃晃不甚清醒地脑袋,壶嘴朝下晃晃。 没没了。他口吃不清道。 嗯!越恒难受的闷哼,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抓不住自己的理智。 完了。他垂下眼睛,微微抿唇,脸上露出写孩子气。持剑冲上来的戚风冲上来,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可惜? 可惜什么!庄中人越来越多,戚风厌倦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冲越恒而去。 越恒站立不动,眼中红光一闪而过,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无神的黑色眼睛。 叮 银色长剑与葫芦相撞,两人隔着武器对视。戚风心头陡然一惊,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庞然巨物缓缓从越恒身后拔起,那是比雄狮猛虎更加可怕,更加高大,更加可怖的东西。 此刻的越恒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也控制不住身体里流淌的叫嚣着破坏的力量。他丹田伸深处,被禁锢的另一半巨兽张开利爪,长啸一声,拍在关着它的栅栏上。 两股力量在体内碰撞,外面还有人叽叽喳喳 越恒脸上露出一抹不爽,葫芦一丢,端杯的拳头瞬间袭向戚风面容。戚风犹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满心激动,浑身上下战意灼烧,他叫了一声,来战。 冰龙怒吼,携着冰冷剑气冲向好像端着酒杯的拳头。 下一秒。 砰 砰砰砰 戚风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银霜巨龙从头部起一寸寸碎裂,那拳头所到之处,万物为屑,化作粉末纷纷扬扬,眨眼睛来到戚风面前。 醉酒提壶,两手如矢力千斤! 高山倾倒,泥石轰然倒塌,万千巨石纷扬坠落。越恒的拳头就是万千巨石,而抬着头仰望高山的戚风被迫迎接几乎将他淹没的石头! 醉酒抛杯,金丝缠洗踢连环! 醉酒的人飞起,腿如松,脚带风,松叶如针,接连不断密密麻麻冲向戚风,如奔腾海浪,呼啸龙卷,黑云惊雷,盖世之力,皆在连环拳脚中。 旋争膝撞,身倒脚掀醉还真! 越恒摇摇晃晃,一身内力如泄了闸的洪水奔涌而至,戚风首当其冲,而红炉庄的屋舍也跟着轰然倒塌。 庄内一片叫嚷,原本气势汹汹的红炉庄人此刻尖叫着跑走,生怕受到牵连。 父亲!我去拦住他们!王袖抽出手中鞭子,还未出门被王有山拽住。 你!你拦得住吗!王有山捂着胸口,目露惊异,看这阵势,出手之人当有五十年功力,庄中谁拦得住! 他话中意思,竟是自己也无能为力,聚在此处的红炉庄众人大惊。有人道:那也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推平红炉庄吧! 他这么说完,一声砰雷声般落入耳中,随即大地震动,又一座院子毁在越恒手中。 就在红炉庄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偏院的院子,客房内一男子飞身而上,他手持长棍,面容英俊,皱起眉头直冲战斗中心。 越弟,怎么是你!他抬掌抵住袭来的气劲,退后一步,勉强化解此击。 越恒此刻哪里还记得哥哥弟弟,他眼中蒙上一层红色,紧紧盯着地上捂着胸口吐血的人。越姬此刻正在在他脑袋上,高举着螯,一副耀武扬威,万人之上的嘚瑟模样。 越姬:哇! 越弟!越恒!师朔大惊,为越恒的深藏不露,为越恒此刻的神志不清。 仙人敬酒,直逼横肘锁喉扣! 越恒端杯的两只上前,步伐灵动,眨眼间冲到戚风面前。 戚风脸上遮面的面罩早已不知所踪,鼻孔口中鲜血流淌,看到越恒对着自己脖子袭来的两指,他吸了一口气,狼狈地转身就跑。 会死! 真的会死! 越姬举着双螯,兴奋地舞动,像是越恒身体内管不住的内力,张牙舞爪,得意洋洋,就是要破坏,就是要打! 越恒!师朔无奈,提着棍子挡住追戚风而去的越恒,你清醒一点! 越恒红色眼中闪过不悦,他面无表情,宛若地狱修罗,人间梦魇,猩红的目光转向师朔。 师朔心中暗道不好,想也不想扭头就跑,越恒紧随其上。 我把他引开!师朔对着王有山等人大喊,你们快想办法! 办法!王有山着急地敲着拳头,来回踱步,长洲城还有谁能挡得住他! 人群中,穿着睡衣的王有京眯起眼,忽然一笑,大哥,我有一计!既能保全红炉庄,又能除去大哥心中顾虑。 王有山眉头一跳,手慢慢放下来,你是说? 王袖顿时反应过来王有京指的何时,忙阻止道:不可!他们那群恶人如何会听我们的! 王有京笑道:袖儿此言差矣,他们以前虽作恶多端,但也不想被人追杀,眼下正是洗白的好机会。而且他们个个武力高强,若是红炉庄帮助他们重见天日,大哥也不必为今后红炉庄无能人坐镇发愁。 王有京看了眼王有山,眼里闪过一丝嘲弄,随即隐没,大哥不正因找不到好时机发愁吗,还有比现下更好的机会嘛。 王有京的话锤子般轻轻敲在王有山心头,他抬起眼,目光深沉看了眼王有京,忽而点点头,道:好! 父亲! 王有山取下腰间钥匙,递与王有京,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八弟了。 王有京接过钥匙,心头狂跳,他忽而展颜一笑,行礼离去。 必不辱使命。 王有山面凉如水,一旁王袖面露急色,两人看着王有京的背影,三人心思各异。 而此时,另一边。 西城,花街。 花街夜不眠,今夜的花街尤为热闹。 画着精美妆容,穿着漂亮衣服,浅笑言兮的女支女们手持团扇,站在楼上对着楼下指指点点,什么时候长洲城多了这些青年才俊,那个弟弟好生俊俏,叫我见之心喜。 咦,怎么还有女人哩,这年头,女人也喜欢逛花街了么? 呀,那里还有小孩子! 花街街头,拿剑的和拿刀的对视一眼,背弓的与背斧头的面面相觑,玩萧的跟捧琴的点头示意形形色色,都不像来寻欢作乐的。主子,这边。混混低着脑袋,将跟在身后的人引入花坊内,不等龟公上前,手里拿出一锭银子,这是我朋友,刘哥给我们找间靠街的房间。 龟公拿了银子,惊讶地看着混混,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发财了? 混混心里苦笑一声,自从得罪了身后这位阎王,几个弟兄抢来的银子都伺候这位了,命还在人家手里,一个不顺心就真见阎王了,发财?棺材的材吧! 盛九月跟在二人身后,走上楼梯。 大堂内坐着许多江湖中人,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他戴着面具,盖住上半张脸,露出好看的下巴与粉色的唇。 楼梯口旁的桌上坐着一身材宽大肌肉琼结的男人,他看了眼盛九月不盈一握的腰身,嗤笑一声,嘲弄道:谁家小娘儿们女扮男装来逛花街,怕不是寂寞了自己来卖? 大堂内稀稀拉拉响起笑声,更多人紧闭着唇,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像男人。越是自以为是狗眼看低的人死得越早。 楼梯上,混混擦掉脑门上的汗,看着盛九月冰冷目光从男人身上收回。他手指扶着栏杆,纤细的手指如同上好的玉雕,按在栏杆上,粗糙的栏杆仿佛变得精美起来。 主子,这里。混混颤声与盛九月说。 盛九月收回手,头也不回走上楼。半炷香后,忽听大堂内有人惊叫一声,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桌上酒水散落一地。 他流血了!有人指着男人大喊。只见那之前出言不逊的男人,脖子后没了一大块皮,血肉交融可见白骨。 好狠的手段!众人心中大惊,皆升起防备心,自知要谨言慎行,不敢轻易得罪他人。 房间内,盛九月惋惜地看了眼荷包里的毒药,他让混混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材料才制出那么一点,现大半浪费在一蠢人身上,甚是不值。 干娘曾说我无耐心,看来我吃了那么大的教训,还未记住。盛九月脸上露出苦恼神色,摇摇头,看向一旁伺候的混混。 马二娘呢?他问。 混混连忙说,就在对面的楼里,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她上活的时候了! 盛九月坐在窗边位置,看了眼楼下自以为隐蔽的江湖中人,冷笑一声,这马二娘究竟是何人?短短几天不说江湖中人,竟是连你这个混混都能找到她的藏身之地。这种人身上,真的有藏宝图? 早知道,我今晚就当去红炉庄,找王天机搜寻都比来这靠谱。盛九月心道。 然而世间真理,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叫混混买壶好茶,又弄来长洲城知名点心,又叫楼里最会唱曲的姑娘伺候,一翻下来,将混混身上银子花的一分不剩。 盛九月倚窗喝茶,听着小曲儿,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们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猫头鹰般瞪着大眼睛,脑袋转来转去。 有趣。盛九月举起茶盏,眼睛里闪过兴味。他知道马二娘手中的藏宝图必定为假,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宝图怎会落入一无名小卒手中,他此次来,一是为探寻马二娘背后的人究竟是正是邪;二是打探置身其中的江湖中人,有几门几派出手,便于今后筹谋。 想到此,盛九月心里没来由生气,他带的人马逃亡途中死的死,散的散,唯一一个南堂主还是叛徒,现在这么点小事,还要他一个教主亲自出手!真是寒酸! 他心里不期然想起越恒,捉摸着此人什么时候才可为自己所用,美人计也分深浅,要不要给他来个大的!他的眼神渐渐飘忽,耳根浮现一抹红色,把曾经看过的话本带入他与越恒的脸,想入非非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动静。 就是她!拦住她!一男人高声喊道,随后犄角旮旯里冲出一群人,对着马二娘冲去。 马二娘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巾包着发,模样打扮的如同老太,她听从施娘娘吩咐,带着什么宝图藏在长洲城,不时放出宝图消息。眼看长洲城江湖中人越来越多,皆为寻她,她才反应过来这宝图怕是要命的东西,连忙改头换面藏在青楼里,洗马桶倒夜香,装成无知妇人模样。 他们是闻着味找到她的吗!马二娘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扭头就跑。然而为藏宝图而来的江湖中人怎可能放过他,一时间,追的追,栏的拦。追的拦追的,拦的打拦的,各路人马混在一起,尖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还有听到动静的人从花街上冲出来,有江湖中人刚从姑娘的床上下来,披着衣服举着刀大喊:马二娘在哪! 盛九月抹去眼角水珠,托着下巴无声的笑,看猴戏一般看着混乱的长街。 正在此时,街上忽然落下五名青衣女子,将马三娘围在中央,她们各个手持双刀,挡住抓捕马二娘的众人。马二娘被逼到角落,看到女子们不由面上一怔,忽而眼角一红,咬紧牙关低下头去。 谁,让开!眼看清月宝藏藏宝图就要落在自己手中的江湖中人气上心头,破口大骂。 为首的女子面不改色,等他骂完话喘气功夫缓声道:在下水月门水无乐,奉掌门命令寻找掌门逆徒马二娘。烦请诸位放她一命,让我们带回师门。 众人脸上露出可笑表情,道:马二娘是水月门的? 我们辛辛苦苦找了许久,凭什么你一来就让我们放手!饶她也行,你让她把藏宝图交出来,人你们带走!有人道。 为首的女子冷静道:师父的命令,将马二娘完完整整带回师门。 这时,专门从青楼里走出来看戏的盛九月面露讥讽,心道明明都是为了藏宝图,你水月门倒是一副护徒口吻,好生可笑。 在场的人都是为了藏宝图,谁不明白彼此的意思,前面的江湖中人气极反笑,抬起长剑,道:不让也罢,我们手底下见真功夫! 分卷(46) 眨眼间,乌泱泱的人涌上前去,他们这次目标一致,都先对水月门五人出手。 盛九月看了一阵,只觉这群江湖中人乌合之众,五个人也打不过,看来真正的高人都藏在暗处,跟他一般冷眼旁观。 他心道无趣,正打算离开,回客栈休息。然而没等他走多远,忽听天边有人飞来,气势如虹,直冲进人海中。 啊!糟了!师朔瞪大眼,面露急色,这里不该是荒地吗,怎么这么多人! 许多年前来过长洲城的师朔无奈道,转身,抬手,身如金刚,浩然正气如罩,挡住从天而落的一掌。 红眼的越恒面无表情,一拳震碎师朔金刚罩,彭拜内力山呼海啸般涌去,地面青砖层层碎裂,街上门窗俱碎,随着越恒的一掌震荡开来。 师朔将越恒袭来的掌劲化为最小,然而他身后的江湖中人功力低微,被余波震飞,下饺子般落满一地。 遍野哀嚎中,一清凌凌的声音怒斥道:该死的!越从心! 盛功力低微九月身体被气劲糊在墙上,咬牙切齿地看着独自站在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的越恒,骂道。街上,红着眼睛垂着眼角的越恒耳朵一动,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嗯?越恒歪歪脑袋,眼睛微睁,有些疑惑。 他身后,见他走神的师朔心中一喜,抬起手掌,对着越恒脖子打去,越弟,你醒醒!他知越恒内功强劲堪比一方掌门,因此手中没收力,但他没想到,本该被他一掌劈晕的某人竟随着他的力气直直的飞出去,飞的方向对着不远处的木墙。 砰! 木屑翻飞,飞尘漫天,挂在门头上的红色灯笼猛然落地,烛光一闪而过,落地湮灭。 跟在盛九月身后,同样被震飞的混混目瞪口呆,无言地看着面前一幕。 碎裂的木墙落满一地,中央两人,衣衫交叠,黑发交缠,一人将另一人压在身下,在漫天飘落的木屑中鼻唇相贴。 哇哦!混混缓缓捂住嘴巴,小声道,主人怎么还是上面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啊越从心! 越恒:嗷嗷嗷! 两人同时想:我的第一次啵啵!没了!!! 越姬:哇啊啊啊啊冲啊!越从心就是最□□的!!! 混混:啊啊啊啊啊我怕不是会被灭口! 单纯只是当肉垫的越恒撸袖子:是的,认错上下是会被我灭口的! 感谢在2021080822:12:51~2021080920: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子无悔70瓶;猪蹄蹄蹄3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坦白局 碎了一面墙的房屋微微摇晃,楼里的姑娘尖叫着纷纷往楼下跑,最前面的那个姑娘嘴里的尖叫还没停,画着精致妆容的眼睛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人。 她瞪大眼,嘴里顿时消声,下意识手舞足蹈起来。女子吸了口气,哇哇着又尖叫起来,只是叫声比之前多了几分哇,好刺激的意思。 她身后的姑娘们嘴里抱怨着快跑啊楼要塌了,一层一层涌上去,把她撞出楼梯口,继承她位置的第二人看到这一幕跟着哇哇叫起来,接着是第三、第四 脑中空白的盛九月在接连不断的吸气声中瞬间反应过来,他浑身颤抖,眼角滚出热泪,震惊地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眨着红眼睛无辜的某人。 越从心!越恒!盛九月声音哽咽,手脚酸软,撑着胳膊爬起来,啪摔回去,爬起来,倒回去 周遭的吸气声大起来,师朔抱着棍子,手足无措的退后几步,捂住眼睛,又捂住嘴巴,最后他抬起双手,盖住眼睛,蹲在地上深沉的叹了口气。 越弟,不对,弟妹,大哥没能守住从心,大哥没用啊!他露出指缝,瞟向还贴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低声喃喃,好在是个男人,不然我真没法跟弟妹交代啊! 起来!眼角滚泪的盛九月咬牙切齿道,他看了眼满脸怎么了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呀的越恒,好像他真的纯洁无辜,天真无邪一般。盛九月越想越气,手狠狠抹过唇,直将唇瓣揉得鲜红似血。 一直盯着他的红眼越恒目光落在他唇上,舔舔嘴唇。盛九月想到这蠢东西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白白被他轻薄去,他虽想好要对越恒使用美人计,但也没想到白出力没工钱! 混账!盛九月恨恨不平地伸出拳头,打在越恒胸上,然后他抽了口气,眼泪啪嗒啪嗒落得更大颗。 可恶,痛! 还张着手躺在地上的越恒眨眨眼,双手按住还坐在他腰上的盛九月,在后者干嘛的凶狠目光中一个挺身站起来。原本凑在墙后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退后一步,怔怔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师朔扒着墙,凑出脑袋,小心翼翼问道:越弟,你,你清醒了吗? 然而越恒并不理他,他双手环着怀里人的腰,狗一般在他脖子间嗅来嗅去。温热的呼吸带来酥麻痒意,被越恒接触过的皮肤浮现一层粉色,一直蔓延至脸庞耳后。 盛九月伸出手,按着他的脸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气道:看清楚,我是谁!越恒到底认没认出他,还是喝多酒就有逮人亲近的毛病?若是如此,那小九算什么? 越恒笑起来,漂亮红色眼睛如月下宝石,专注地看着盛九月,他低声道:香的,小九好看。 盛九月红欲滴血,闻言咬住嘴唇,提起的心倏忽落回原处。他轻哼一声,转身,一甩袖子,看向众人。被他扫过的江湖侠客不禁纷纷退后一步,刚刚越恒出手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已明白彼此差距,这戴着面具的人明显跟他是一伙的,难道他们也是来抢藏宝图的? 想到藏宝图,众人不由转过头,看向被堵在角落的水月门五人,却见那处空空如也,水月门的人竟是趁乱逃跑。 她们还没跑远,大家快去追!不知有谁喊了句,街上开锅的热水般沸腾,见越恒无出手的意思,他们连忙退后,走出长街范围,扭头就跑。 盛九月冷笑一声,扫过还等在一旁的师朔,又看了眼抱作一团哭哭啼啼的女支女们。老鸨趴在地上哭喊道:我的怡红楼,就这么没有了呜呜呜呜,我可怎么办啊!你们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天杀的江湖中人,你们算什么侠客! 盛九月嘴角慢慢落下,毁楼的人还站在他旁边,不时戳一戳他背,勾勾他的头发,像一只管不住自己爪子的狗东西! 越恒脸上露出委屈神色,低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盛九月。 你毁了人家的楼,拿什么赔!盛九月说完,旁边师朔凑过头来低声道,不止,红炉庄也被越弟毁了大半,大概有几十个怡红楼吧。 盛九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越恒不是去找蝎子吗怎么惹出这种事来!他这是要在长洲城卖一辈子艺才赔得起吧! 越恒脑袋上,越姬还揪着越恒头发快乐跳舞,被盛九月瞪了眼,吓得连忙钻进越恒衣服中。 越姬:qaq可怕! 糊涂了,我是魔教中人,什么时候跟他们正道人士一般装模作样。这些所谓正道中人打打杀杀后也不见得有几个赔偿,我在这操心什么。盛九月心道,抬手在师朔惊诧的目光中揪住越恒耳朵,迎着一众哭声走出怡红院大门。 老鸨见他们出来,哭得更大声,还伸出手在女支女们背后又掐又扭,逼她们跟自己一起哭,一时间街上哭声阵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出殡呢。 盛九月面不改色,把越恒揪出去。师朔不忍心,道:你们莫急,我替你们想想办法。 老鸨闻言脸上露出喜色,抓着师朔的手感恩戴德,还说要让几个姑娘跟他回去伺候他,其实是怕他跑了。师朔脾气好,劝说道:我姓师单名一个朔字,师门玉郡风雨门,现居红炉山庄,我的两个孩子都跟着我,你们不用担心。 老鸨嘴上道哪能啊,一边对旁边龟公使眼色,叫他偷偷跟着此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说要赔钱的,怎么着也不能放过去。 盛九月看着龟公跟在师朔身后鬼祟身影,冷笑道:人善被人欺。 想吃大锅鸡。越恒嘟囔道,揉着肚子张开眼睛,好饿啊。 他眼中红色消退,露出黑色的,清亮的眼眸。越恒摸摸肚子,脑中杂乱画面杂乱纷飞,最后落在一蓝衣青年身上,他唔了声,看着站在他前面僵硬得如同主子一般僵硬的人。 盛九月:糟了,我还没想好要跟他坦白! 越恒:!!! 越恒震惊的用力眨眼,看着面前的人,他下意识想走到盛九月身前,不料盛九月转身挡住自己的脸。越恒要看,盛九月要挡,两人在原地转圈圈,眼睛里冒出蚊香。最后越恒伸出手按在盛九月肩上,直接把人拽过来。 小九?他惊诧喊道。 盛九月无言,心想他到底怎么认出来的?真是闻出来的? 越恒看看一身男装戴着面具的盛九月,又看了眼身后花街,吸了口气。小九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不是以为自己是女人吗?怎么会一身男装打扮! 不!越恒扣着盛九月的手一紧,喃喃道,正是知道自己是女人,方才会男装打扮。 越恒的脑回路拐到十里八乡外,就是回不到正确路上。那厢盛九月同样心思纠结,在坦白不坦白之间犹豫。两人面面相对,心绪皆飘出脑子,悬在脑门上各想各的。 其实 那啥 两人同时开口。 两人同时闭上嘴巴。十息过后。 我说 其实 呵!盛九月脑门冒出井字,抬手捂住越恒的嘴巴,闭嘴,我先说。 唔多唔多!你说你说! 越恒看了眼四周,夜色深沉,周遭伸手不见五指,越恒抓住盛九月的手,弯腰揽住他的膝盖,直接把人抱起来。他笑道:还是回客栈再说吧。 嗯。 今夜的长洲城有些热闹,越恒与盛九月两人早早退出热闹外,回到客栈,点燃烛火,相对而坐。 桌上放着茶壶,越恒的手按在茶壶上,等热气冒出来,他方取出杯子,倒了两杯茶水。盛九月嘴上说着过夜茶,手接过杯子,吹去浮沫,饮了口。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银色的面具上,折射淡淡光辉。越恒托着下巴,见他喝完茶,方才道:你的面具不摘下来吗?他指指脸上,盛九月方才想起自己脸上还带着东西。他抬手,取下面具,置于一旁。 面具的固定物在他脸上印出淡淡的浅红的影子,像清晨落在茫茫白雪上的第一道日光。此刻的盛九月,依旧是那副完美无瑕的面容,只是比起女儿小九,此刻的脸多了几分棱角,眉眼间英气勃发。 现在的盛九月,再也没有人会将他认作女孩子。 唔。越恒摸摸鼻子,感觉哪里不对。 咋还真有两副面孔的? 盛九月放下茶杯,越恒提着茶壶重新倒茶,簌簌茶汤中,盛九月开口:我是男人。 哗 越恒连忙捡起茶壶,手忙脚乱地拿着抹布把擦拭倒在桌上的茶水。 啊,啊?越恒惊讶道,他拿着抹布,眨眨眼睛,认真地看向盛九月,思考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还是迫不得已?他目光抬起落下,落下抬起,在盛九月脸上看来看去。 盛九月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他忽而上前,两指钳住越恒的下巴,托着他的脑袋凑到自己面前,想看好好看,我现在是男人,把你那套只有你想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的男女大防甩一边去! 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距离,越恒迫不得已对上他的脸,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那什么,我本来就像与你说。越恒心中犹豫,睫毛颤动,他忽然下定决心,坚定的目光对上盛九月的眼睛,小九,或许,你听说过,性别认同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我是男人。 越恒:你住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盛九月:我真是男的! 越恒:你不要为了世俗违背自己的心!我永远支持你! 盛九月:我是男的男的男的啊啊啊啊!!! 越恒:好吧,男孩子也要矜持点,在外面保护好自己,今天起跟我一起守男德等等,你抬巴掌干什么嗷呜嗷呜嗷呜!qaq 第57章 讲故事 性别认同障碍是指一个人在心理上不能认同自己的生理性别,认为自己应该是另一个性别身份。越恒侃侃而谈,我家有个哥哥,他也喜欢扮作女子,我们家人都习惯了,只要他不插着羽毛树叶裸奔就行。 越恒对着盛九月笑,露出大白牙,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你的!你放心! 他把胸膛拍得砰砰响,盛九月脑门上冒出三层问号。 什么跟什么?盛九月皱眉,不认同地看着越恒,你觉得我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有误,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 越恒挠挠头,小声道:那我咋知道你知不知道别打!他连忙抱住脑袋。 盛九月冷笑道:你还知道会挨打!胡言乱语! 我如何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若不是今夜被你撞见认出来少不得要再瞒你一些时日。盛九月心中无奈,越恒啊越恒,你还真是长了狗鼻子不对! 盛九月眼神陡然凌厉,他按住越恒的胳膊,质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男人? 越恒感觉到危险气息,啊了声,小声道,也没有一开始 分卷(47) 就是长洲城,你往我怀里跳越恒看着盛九月的目光不善,连忙说,反正我就知道了。 盛九月一下子收回按着越恒的手,脸色一变,眼中顿时蒙上一层水雾,他抬手挡住因羞恼通红的脸,愤声道:所以你一直以为,我是喜欢穿女子衣服的男人? 越恒摆摆手,嘿嘿笑道:我以为你以为你是姑娘嘛。 那你那么照顾我难道不是喜欢我!盛九月眼角的泪珠颗颗落下,在烛光下好看的不得了。 越恒的目光跟着他的泪珠一齐落在洁白的袖口,不由开口道:姑娘嘛,喜欢漂亮衣服,金钗银坠,当然我没有说男人不能喜欢的意思!越恒猛然想起来他对盛九月的想法是错的,立马改口,喜欢就买! 闭嘴!盛九月鼻尖微红,紧紧闭着眼睛,但止不住的泪水往下落,他在魔教做教主时,吃穿用度无一不好无一不精,排场奢靡,扮作女子后若有条件自当满足自己的喜好,没想到越恒还真以为他喜欢! 当然不讨厌。 越恒明知他是男儿身还对他悉心照顾,有求必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越恒是菩萨身边的童子转世济人来了? 盛九月脑中一片繁杂,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失望,心闷闷的堵在一起,带着胸膛微微刺痛。他努力呼吸,平静片刻,方才张开红彤彤的眼睛,无奈道,你就没想过,我假装女子,是有其他原因? 越恒挠挠脸,一副我该怎么想的疑惑表情。 算了。盛九月叹了口气,发现与越恒只能直来直去,稍微委婉他就不知道想哪条河沟沟去,他挺直身体,拭去眼角泪水,轻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与你承认身份,是因为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我知你对我甚好。瞒着你我良心不安。 倒也没有。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希望你知道我的难处,可以帮帮我。盛九月的目光软软地落在越恒身上,果不其然见越恒认真起来。 你说。越恒笑道,我自然帮你。 盛九月闷堵的心因他这句话顿时跳跃起来,好像无论他说什么,越恒都会去做一般。他不由地垂下眼睫,一时间不敢看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盛九月舔了下后槽牙,轻声道,我之前骗了你一件事,魔教我知道,其实我,就是魔教中人! 盛九月话落,手指按住袖中断刃,抬头去看越恒的表情,若是越恒此刻露出其他表情,他少不得换一套言辞。果不其然,越恒听到盛九月的话,表情大变,直接从桌边站起来。 你说什么!越恒嗷了一嗓子,忽然想起来这是深更半夜,感觉压住声音,低下头,小声道,你是魔教的? 盛九月的心沉沉落下去,脸上面无表情,眼中黑沉沉一片。他打不过越恒,若是越恒不喜魔教对他怀疑,他只道自己是被骗进去的改头换面逃出来便是。 他心里想了许多,忽然听到耳边越恒叹了口气,看着盛九月的眼带了些指责。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越恒抿唇,有些不开心,我都把那两只魔教的鹰卖了,你又说你是魔教的,那我卖都卖了,也不能给你弄回来啊。 越恒委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盛九月,气呼呼道:而且那钱都花在你身上了,哦对,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可不能问我要! 盛九月: 他嘴巴张开,合上,张开,合上,张张合合,哑声道:你只想说这? 那我说什么啊。越恒趴在桌上,声音里有些困意,他今天闹了一整天,现在累了,半垂着眼睛跟盛九月说话,你一说你是魔教的,我就懂了。大抵是认贼作父命运无常的那些戏码。 他忽然抬起眼,拍了下桌子,声情并茂道:他,是天煞孤星的孤儿,只因雪夜一双温暖的手,自此跟随他左右。虽然恩人是江湖人人喊打的魔教教主,然而他却知道,他心狠手辣的外表下,有一个善良的心,直到他发现,他的杀父仇人竟然是 你可以去说书了。盛九月面无表情道。 越恒闹起来,谁也按不住,他想起来魔教新教主继位的事,嘴里嘟囔着,于是你为报亲仇,私下联合教主仇敌,于雨夜中与他厮杀。他,死在那个夜晚,你,扶持新教主继位,然而你终是教主养成,新教主对你心存忌惮,暗藏杀心,为求自保,你不得不女扮男装,从此流浪天涯 越恒一手捂着胸,一手指向远方,一副仿佛看到天涯的表情。 盛九月嘴角抽搐,忍不住握起拳头。越恒瞥他一眼,挑眉得意道:是不是? 我说得对不对?越恒问他。 到也不是不对。盛九月礼貌的点头,只是全错罢了。 哈?越恒收回自己指向天涯的手,挠挠头,我说错了?那你在魔教是什么身份? 盛九月的目光有些微妙,他薄唇轻启,长睫上下翻飞,金色烛光落在他眼底,他眼底飘过一丝笑意,对越恒道:越恒,重新认识一番。在下盛九月,魔教中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他们一般叫我重霄教主 啊,不对,当是尊上才是。 长洲城,西城花街。 今日的花街比以往平静几分,虽不久前江湖中人在此拼杀过,但仍有许多人捧着银子往花楼里送。正在花街中央位置,最大的花楼今日依旧不眠。 花楼后院僻静的房间内,香烟袅袅,青纱摇晃,甜腻的声音从床帐后传来。 不久后,床上传来女人娇滴滴的笑声,她抚摸着男人的胸膛,漂亮的脸上带着丝丝媚气,娇嗔道:怪不得今夜你来找我,原来是没地方住了。 堂堂红炉山庄八庄主,竟然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怜。她摸起一簇长发,往男人脸上扫。 红炉庄八庄主王有京抓住女人不实的手,目露疲色,道:谁知道哪里蹦出来个厉害人物,随随便便毁掉大半个山庄。不过要不是他,我的舵主大人吩咐的事,也不会这么轻易做到。 哦?施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道:王有山真把他们放出来了?他不是说这些恶徒难以管控,要关到死么? 切,他的话你也信。王有京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道:我这大哥,平日惯会装模作样,明明心里想得比其他人都多,坏事都让别人做了。人家还是清清白白的红炉庄大庄主,江湖赫赫有名的血蛇鞭王有山啊! 王有京撕去平日里装出来的翩翩有礼,话里话外皆是对王有山的不满。施施摇摇头,从床上坐起来,懒声道:要不他是红炉庄大庄主,而你,只是我魔教渔阳郡小小的分舵主呢。 王有京闻言,忽而一笑,他爬到施施旁边,轻轻吻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哪里是小小的分舵主,我明明是施娘娘的床上人,是施娘娘的小奴才。 施施痴痴地笑起来,手拍着他的脸,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王有京感受到脸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施施的指尖划破脸皮也不敢说什么,脸上的笑丝毫不变。任凭血从脸颊落下。 我倒是对今夜这个男人很感兴趣。这么强的内力,不该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才是。施施心中微沉,怕这突然出现的人会破坏自己的计划。 王有京跪在床上不发一言,他万不敢在施施面前指手画脚。施施沉吟片刻,忽而挑唇一笑,道:罢了,你看他今日大闹一场,怕是王有山等人对他颇有微词。今夜以后,你放出来的那些人动手后,你散布消息,把此人也带进去。 王有京顿时明白她的意思,称赞道:不愧是娘娘,冰雪聪明,世人难及! 施施嗔怪的看他一眼,羞涩道:不过是为教主出谋划策罢了。教主继位不久,最该用这些正道人士的血为教主献上贺礼。 她低下头,轻轻咬住王有京的耳垂,手指掐在他的脖颈上,低声道:我的好京儿,不止渔阳郡分舵主,红炉庄大庄主的位置你也可以坐一坐。 这江湖门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唯我魔教,千秋万载,破霄尊上,福寿永昌!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以后我就叫老说书! 盛九月:帮我打下魔教。 越恒:啊这 盛九月:打下来给你把欠的钱(红炉庄花街)还上!每月还有月薪!包婚配! 越恒:干了!打下魔教!就能娶教主了! 盛九月: 施施:我教主长生不老! 越恒:懂了,揍他。 第58章 我腿长 初冬,寒冷的风一阵阵呼啸而过,街上人影渐少,客栈掌柜穿着厚厚冬衣坐在柜台后,跟小二闲聊度日,只说看街上来往的江湖中人,只看他们穿衣厚度便知武功高低。那一层层裹着的,定是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穿着风流倜傥,宛若游春般潇洒的定是武林大家,功力深厚。 小二捧着热茶缸,闻言大呼有理。这时忽见楼上走下来一男一女,女的在前,带着帷帽看不清长相,男的在后,裹得严严实实,走路时有几分笨拙。 穿得这么厚,定是无名小卒!小二活学活用,立马确定二人的江湖地位,连忙起身给二位沏热茶,上早点。 我不想穿棉衣,我走不动路了!越恒感觉自己被捆在冬衣里一般,浑身上下紧绷绷的,根本不舒坦。他身上的衣服是云锦坊的赠品,因盛九月定做的衣服价格高昂,云锦坊额外赠送一身冬衣,专门送给前几日陪盛九月来的越恒,也是欠礼。 在云锦坊时施施惹盛九月不痛快,云锦坊的管事煮茶回来发现二人早已离开,本以为这桩大买卖无果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衣服照样定了。管事的心里开心,便依着那日见到越恒时的身型,让底下人做了一套冬衣一起送来。 越恒武功深厚,体内内力像一条奔涌的大江,无时无刻不在流淌,他的身体火炉一般,冬天再冷也不怕。 盛九月看了一眼压着嘴不时伸胳膊蹬腿就是不老实的越恒,无奈道:你也想如他们一般招摇过市?别忘了,你昨晚刚踏平半个红炉山庄,花街也被你毁了一座楼,你算算,你要是被他们逮到,要赔多少银子? 越恒两只手艰难支在桌上,他一使劲,只听嗤啦一声,他肩膀处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衣服。越恒眼睛一亮,干脆把两条袖子扯下来。 这样舒服多啦!他开心地笑起来,对着盛九月道:哎呀,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我师父还组句子说我,什么一杯烧心烧肺,两杯酩酊大醉,三杯敌我不分,四杯倒头就睡。说来也奇怪,还真是这样,我以前喝了三杯酒,还拆过家,拆过村子,没想到昨天竟然喝了三杯酒! 不过我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自然要赔。可惜昨晚跟我对阵的那人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这银子,我们俩要一人一半!越恒说道,他手里拎着扯下来的两只棉袖甩来甩去,白花花的棉花飞出来,到处飞,落在越恒的头顶上,盛九月掀起的帷帽中。 自从昨晚盛九月告知越恒自己真实身份和性别,并强调自己真的不是他口中的性别认同障碍后,他以为越恒会露出失望或者心碎表情,然而与盛九月想得截然不同,越恒倒像是哇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那般,先是邀请盛九月一同沐浴,又说要抵足而眠,大家都是男人不要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放心!看着越恒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盛九月迷茫片刻,心道他虽已做好收越恒为男宠的准备,怎么越恒一点伤心劲都没有!他先前对自己的殷勤照顾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迷惘地盛九月心下失落,毫不犹豫把越恒赶出门去,他以为越恒是未反应过来,结果今早一看,越恒一副精神百倍样子,倒是他,失眠许久,清晨时分方才睡下,没多久被越恒折腾起来帮忙系扣子,说是胳膊太紧摸不到前面。 盛九月脸一黑,抬手拍开往脸上摸的手,呵斥道:老实些,像什么样子。 越恒无辜的眨眼,手疾眼快抓下他脸上的棉絮,道:有棉花嘛,我帮你取下来,你得谢谢我!好像这棉花不是他弄到别人脸上一般。 盛九月脸又黑一层,心下无数烦恼,忧虑得比昨日多吃两个大包子。他们二人在这边吃早饭,忽闻隔壁桌上一名江湖人道:昨夜江湖众人争抢藏宝图,虽先前叫水月门偷偷溜走,好在红炉山庄人及时赶到,劫下马二娘,现下她正关在红炉山庄的地牢里。 王庄主有说如何处置?另一人道,若是红炉山庄独吞藏宝图,岂不是众矢之! 这你就想错了,王庄主为人光明磊落,江湖中谁没听过红炉山庄的名号。昨夜抓到马二娘后,王庄主先是将所有人聚集到红炉山庄,当着众人的面把马二娘关进地牢里,又让红炉庄的人和江湖中人一起看管。王庄主说清月宝藏乃是清月神教所留,不用想也知道此番前去危险重重。说话的人一副敬佩口吻,道,王庄主的意思,是要比武选出武功最高的那人,由他带领大家一同前往藏宝图的位置! 盛九月眉梢一动,看向旁边专心喂蝎子的越恒,他眯起眼,忽然对这地图感兴趣起来。他心里想道:若是叫越恒取得头名,由我操控,带他们与魔教叛徒较量一番,岂不有趣? 这些自以为傲的江湖中人,事后若是得知我是魔教教主似乎是想到好笑的画面,盛九月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被刚好抬头的越恒看到了。 今天的包子这么好吃?越恒嘀咕道,笑得冒泡啦! 盛九月正在想如何劝说越恒参加比武大会,忽听那人又道:此外,王庄主举办此次比武大会,还有给王大小姐王袖招亲的意思,若是在比武中夺得头筹,不仅可以得到清月宝藏藏宝图,还可抱得美人归,这下不止长洲城可热闹了! 越恒托着下巴,余光看到刚刚还开心的某人脸一下子拉下来,一副搞什么鬼东西的表情。难得在他脸上见到这些生动表情,越恒凑过去,挑眉问道:你咋啦? 分卷(48) 没什么,这几天你老实在客栈呆着,那也不许去,也不许跟人动手。盛九月抬手,抓住不安分地往他脸上捏得手指,威胁道,若是让我知道你闲着没事去参加什么大会 越恒跟着低声,用气音道:那你要? 盛九月抓着他的手一顿,眼睫颤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威胁他的办法!是了,他现在还靠着越恒养着,哪里能威胁到他! 想到此处,盛九月耳根一红,松开越恒的手,瞧了一眼越恒后连忙撇开眼去,盯着前面墙壁面无表情,沉着冷静道: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哭,日日哭,夜夜哭,哭得眼睛瞎掉!你不是把我当兄弟吗,你兄弟因为你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胡说什么,什么瞎了!越恒皱眉,让他呸呸呸,然而盛九月紧闭着嘴巴,抱着手臂,微红的眼尾斜斜望过来,带着几分主人察觉不到的娇气。 越恒心道谁当你是兄弟,又被这眼神看着心痒痒,他舔了下嘴唇,忽然笑起来,眉眼灿烂,晶亮的眼睛淌出笑意,好哦,我不参加。你可省省眼泪,到时 在该哭的时候该哭的地方,想怎么哭怎么哭。 诶~越恒捧起越姬,逗弄着她的螯,笑着问,咱们尊上是不是特会撒娇?昨夜理所当然应承下帮他夺回魔教的越恒玩笑道。 吃饱喝足休息的越姬回望过去,红红的眼睛飘出问号。 越姬:谁会撒娇? 越恒哈哈大笑,接过盛九月丢来的包子,随手塞在嘴里,喊小二结账。 走吧,虽然要在屋里老实呆着,但也得有屋不是?我们今天多赚一点,接下来几日就安心在屋里睡大觉便是。 两人来到平日里摆摊的地方,然而此处竟然被人占了去,有两位同样江湖人打扮的男人舞刀弄枪,跟越恒做同一种生意。 盛九月见越恒地方被占,有些生气,放在以前,他定要越恒把这些人赶走,但今日不知为何他忍下来,抓住越恒的胳膊扭头就走。 哇哦,九月脾气变好啦。越恒揽住盛九月的肩膀,笑嘻嘻道。他怀抱暖炉一般,挡住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气,原本想推开的盛九月放下手,冷笑一声。 说什么混账话,我何时脾气不好!盛九月不满道,你莫要妄自揣测于我! 越恒仗着自己个子高,又有帷帽挡着盛九月的脸,仰着头无声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才合上嘴巴,绷着脸道:我错了!我反省,哪里去找我们九月这种善良宽容,脾气温柔说话柔声细语的人呢! 盛九月: 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觉得话听着好听,但意思不太对劲。越恒被他带的脚下踉跄一下,跟着停下脚,他笑眯眯的,回过头,问:我们温柔的九月怎么不走嗷! 越恒捂住后脑勺嗷嗷叫,他脑袋上,雪白的越姬举着螯跳到盛九月肩上,爬进他的衣服里。 越姬:吓死了差一点被排成蝎子饼!算惹算惹,我还是换个安全的地方叭! 你是不是嫉妒我有个聪明的小脑袋!越恒揉着自己的脑门,边走边说道,还要跳起来打得到,真是辛苦你哦~ 身后寂静片刻,越恒勾起唇,心里默数三、二、一,跑! 你给我站住! 穿着棉坎肩的男人大笑着在长街上跑过,身后穿着精致裙衫的人捂着帷帽紧追其后。前面那人发梢跳跃,不时在眼前扫过,好像跑得在快一点点,就能捉到这人好狠狠扭他耳朵。 越恒往前窜出一段,扭过头来对着盛九月做鬼脸,还耸着肩就差原地跳支舞了,他嘚瑟道:诶,你猜怎么着,抓不到耶! 你,你有本事,别跑!盛九月早把帽子拽到脑袋后面,鼻尖被风吹得通红,模样多了几分可爱,他眼睛里含着水雾,恶狠狠地瞪着越恒,趁着越恒停住的时候往前冲。 我没本事,我就跑!越恒往前窜,看到前面有跟竖着的柱子,他飞身上前,跳到柱子顶端,抬起一条腿,手拍着大腿跟扶着柱子喘/息的盛九月说,追不上吧,谁让咱腿,这么长! 盛九月按着胸口,抬起眼睫,不赞同地看向蹲在柱子上的越恒,你说我腿短? 越恒的眼下意识看向盛九月的腿,平心而论,盛九月并不算矮,北方多地是高挑的姑娘,他身材纤瘦,男扮女装后挑不出毛病。虽冬衣厚重,但也不难看出,盛九月有一双修长的腿。 盛九月绕着柱子走了两圈,越恒的目光跟着他转。盛九月心里想,论高矮要看跟谁比,长洲城有几个身高赛过越恒的?然而若是说他腿短,他绝对不认! 还是打轻了!盛九月气呼呼地说。 柱子顶上,越恒蹲下来,捧着脸,他紧紧看着盛九月,眸光比冬日阳光温暖灿烂,别生气嘛,没有说你短啦。 你要是真的要证明一下,那也不是不可以。越恒忽然一笑,很快抿起,生怕别人尤其是底下的盛九月看到般,他轻咳一声,伸出一只手张开,让盛九月看到。 不如,我给你量量?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从树后面露出眼睛的蠢作者:怎么量!拿什么量! 柱子上的越恒得意道:当然是用我的手!为了保证数据正确,让我们来把九月脱光光~哎哟! 气的从地上捡起石头的九月:去死吧! 越姬:果然,这个地方比较安全!麻麻才是一家之主! 感谢在2021081102:48:33~2021081204:1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知鸢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打个赌 越恒与盛九月找到摆摊的地方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他新的摊位与之前的地方一个街头一个街尾,相距百米。 在越恒搬石头摆位置的时候,盛九月与隔壁卖字画的人商量,借他一张桌子与笔墨纸砚,替人写字,赚得的银两一人一半。卖字画的人心想还有这种好事,不是白得一出力的还不影响自己个儿赚钱,便同意了。 盛九月坐在凳子上,一抬眼见越恒不知跑哪里去了,倒是认出他的长洲城百姓走过来,跟盛九月说话,知道恩人换地方卖艺了,连忙呼朋唤友,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他们还记着越恒的拳法,十分有意思,他教训岳世雄的场面还被人记下来,拿到酒楼说书去,让不少人知道,长洲城有一青年侠客,武功高强,长得好看,行侠仗义,就是很穷,在街边卖艺。 冬日太阳高悬,照在人身上暖洋洋,不长眼的小风偶尔刮过,让人缩起脖子。 越恒口里喊着劳烦借过从人堆里挤出来,小跑到盛九月身边。他怀里高高鼓起,手里抱着条厚毯子,脖子裹着他早上扯下来的棉袖子,也不知去哪里找人缝在一起,还安了扣子。 盛九月取下帷帽,戴上面具,见越恒过来,便抬起眼睛抱着手臂懒洋洋地看着他。 怎么?盛九月问。 越恒弯下腰,连人带凳子一起搬出来,随后展开毯子,铺在越恒身上,将他腰以下盖得严严实实。盛九月愣住,又见越恒摘下脖子上的长条的东西不由分说挂在他脖子上,还带着越恒体温。 盛九月抬起脖子,方便越恒系扣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叫围巾。越恒系好口子,又从怀里掏出手臂长地汤婆子,塞进毯子里,忙完后又连人带凳子一起搬起来放回去。 还冷不冷?越恒笑嘻嘻道。 盛九月抬手按在围巾上,眸色微动,闻言摇摇头,不冷。热乎得很。 越恒得意一笑,道:对面有个医馆,我本来想去看看我的耳朵,某人拧得太用力我感觉我耳朵要掉啦。不过好在我皮糙肉厚,大夫说我没事。 盛九月抿住唇,低声道:还不是你胡言乱语他哪里用力了,还要去看大夫! 越恒见他上下翻飞的眼睫,微微一笑,低声道:好在我没事,若是我有事,那可要赖上你。他伸出手,在忽然红了耳朵的某人下巴上一挑,站起身道,行,我开工了,要不要比比谁赚得多? 盛九月跟着越恒手指动作抬起头来,闻言感兴趣道:比什么? 嗯越恒有些苦恼,想了想,头上灯泡叮亮起来,若是谁输了,就要伺候另一人一晚上如何? 他眼睛晶晶亮,扶着桌子凑到盛九月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端茶倒水喂饭,打水洗脚洗袜子,还要暖床! 如何,你敢不敢比? 越恒温热地呼吸扑在盛九月耳边,黑发下,两人的耳朵同时飘起红晕。盛九月心莫名跳得飞快,他撇开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道:不就是当一晚仆从,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既然如此,立字为据!越恒立马抓过桌上的毛笔塞在盛九月手中,拽过一张纸,往桌上放了五枚铜钱,亲自磨墨,让盛九月写字据。 盛九月咳了声,按照越恒的要求写下约定,还写上谁不履行谁是小狗这种街边三岁孩子打赌时说出来的话。一式两份,签名字按手印,格外郑重。 越恒拿着纸,喜笑颜开,拍拍盛九月的肩膀,道:好字啊! 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有些羞耻地盛九月沉默片刻,看着纸上越恒龙飞凤舞的字迹,木然的挑起唇,你也不差。他总以为越恒文盲没读过书,没想到字迹如此潇洒,可见是念过书甚至常年练字的人 所以说某人有时候的胡言乱语,词不达意是故意的? 他脑中思绪翻飞,手上小心的折起纸张,放入怀中,一抬头,见旁边邻桌,摊位主人抬着一只手挡着半边脸,嘴里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现在的小夫妻如此明目张胆?倒叫观者惭愧至极! 咳哼!红成虾子的盛九月将五个铜板收起,丢在钱箱子里。铜钱碰撞,发出叮叮撞击声,盛九月盯着铜钱看了片刻,眼中浮出一层水雾,像春日潋滟湖水,夏季葳蕤碧草,秋季婆娑清风。 今天多赚一些吧。盛九月望着前方,轻声道。他眼睫颤动,一滴泪珠从眼角落下,划过银色面具,落在云锦坊绣娘儿们精心织就的衣衫中,不知所踪。 摊主默默放下手,默默拿起毛笔,默默点头。半晌后他低声赞叹,颇有情趣,吾不极也,夫人好姻缘。 盛九月: 汤婆子可否借某一用? 对比这边的沉默,越恒那边热闹许多。因答应盛九月要多赚一些钱,越恒表示今日不仅打拳,还可以带孩子们飞高高。长洲城百姓听到后无不开心,连忙回家抱孩子去。 越少侠,今日怎么没见你带着葫芦?有人好奇地问越恒。 越恒懵神,手掌下意识摸向腰间,理所当然摸空,他搓搓脑袋,心里暗道完蛋,昨晚太上头,直接把葫芦丢出去忘了捡回来。 唉,晚会请师大哥帮我找找。 越恒心里挂念葫芦,拳法比之前还要潦草,好在百姓们看个乐趣,并不在意他用几分功力,只觉越少侠今天不像猴精,倒像春天花田的蝴蝶,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正在卖艺的越恒不知,街对面二楼位置,坐着两名中年大汉,身材壮实,头发短短长了一层,像还俗不久的和尚,这二人面容发黑,模样凶狠,叫小二上茶时,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就是小王八念叨的叫我们防备的人?花拳绣腿,无甚厉害。其中一人看过越恒耍拳后,不屑一笑,他手里抓着一把花生,手轻轻一捻,包裹着红色花生仁的果皮瞬间化成碎末,他低头吹去果屑,一把将花生仁倒进口中。 另一人跟着笑起来,手里举着酒壶,笑道:这小子也就哄哄这些平头百姓,若是跟咱们这些比起来哼哼,也不知小王八担忧什么? 白白浪费大爷的时间。我可刚从王家地牢出来,只想好好快活快活!举着酒壶的男人勾起嘴唇,眼里带上一丝杀气。 不如我们他抬手做个抹喉手势。 你也太心急了些。剥花生那人眯眼一笑,道:若是叫施施那小娘儿们知道了,少不得说我们无事生非,若是处理的干净利落也罢,叫人发现了,再坏了她的好事。 呵,我武傲何人,捏个小虾米而已!抓着酒壶的人忽然想到施施的威胁,不爽的道,那小娘皮,大爷我被抓之前,渔阳郡总舵主见了我也要给我几分薄面,没想到这一出来,天都变了,叫个小娘儿们骑到大爷脑袋上了! 男人将酒壶拍在桌上,眼里闪过一丝淫/邪之气,他色眯眯地笑道,她长得倒是不错,也不知是何滋味,倒叫大爷我心里痒痒 管好你的□□,还记得你怎么被抓的吗?剥花生米的男人拉过盘子,慢悠悠道:三十年前,若不是你垂涎武林盟主骆锦依,趁她怀孕不便下手,也不会招来穆 剥花生米的男人手顿住,脸上浮现恐惧神色,喉咙里仿佛卡住鱼翅般,嘴唇颤抖,不敢说出那人名字。举着酒壶的男人身体一颤,面色骤变,颤抖道:莫说了! 两人之间陡然沉默,只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别说了男人低声道,抹去额上汗水,小声道,他们都死了!我们还活着!活人还能怕鬼不成! 是。剥花生的男人缓缓放下手,道:总之,小心为上。 两人提起陈年往事,刚刚的得意神色一扫而空,也不敢说要捏死越恒的话,沉默地坐在街边喝酒剥花生,眼睛不时扫过底下的越恒。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二人心中恐惧散去,越发觉得无聊时,却见街头骏马疾驰,红衣美人火一般闯到街边。 分卷(49) 这不是小王八的侄女吗?窗边二人对视一眼,目露疑惑,她来干什么? 是王大小姐! 王大小姐来啦!街上有人吵嚷道。 王袖向众人点头问好,从马上跳下来。围着越恒的人群让出一条道,王袖道声谢,走到越恒身边。 王小姐。越恒抱拳,看到她背在身后的酒葫芦,惊讶道,我的葫芦! 王袖心中有些尴尬,取下葫芦交换越恒。她对越恒极有好感,越恒面容俊美,武功高强胜于王有山,任谁见了都要挂念几分。然而正是这位令人魂牵梦绕的男人,昨晚摧拉枯朽差点将红炉庄夷为平地,让红炉庄半数人夜宿街头,好不凄惨。 王有山虽想找越恒要个说法,但是又不敢得罪他,好在越恒请人捎信,说是会赔偿红炉庄的损失。原本王有山想借此机会让越恒欠人情,银子的事便罢,被带信的师朔拒绝。昨夜夜袭,王有山发现师朔武功不次于自己,此时不敢强求,不过师朔有求于红炉山庄,他又与越恒关系亲近,对红炉山庄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王袖想到王有山的交代,从袖中掏出一张请帖。请帖流云样式,其上字迹清秀,带着浅香。王袖羞涩道:越少侠,九日后,红炉庄举办比武大会。这是大会请帖,少侠侠肝义胆,不妨来大会一展拳脚,扬名立万,再不受街头吹冷风卖拳脚的苦楚。 越恒啊得声,想起盛九月交代的事,口里不必了还没起头,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从他身后参来,咻一声把请柬从王袖手中抽过去。 请柬我们收下了。盛九月手指弹弹请柬,抱起手臂,靠着越恒的肩道,懒声道,王小姐请回吧。 王袖看着贴在越恒身上的盛九月,皱起眉。她抿直唇,看看装扮精致穿金戴银得盛九月,又看看旁边一席单衣因为打拳太热脱掉冬衣,的越恒,心里不是滋味,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对着越恒行礼后,扭头上马离去。 越恒抬起手,架在盛九月肩上,笑道:不是不让我去嘛,你收请柬作甚? 重死了。盛九月推开他的胳膊,转身抬手,两指夹着王袖亲手写的请柬在越恒侧脸轻轻拍弄,嘲弄道:谁说收了请柬,就一定要去的? 越从心,有这请柬在,今日的比试,你输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卖啦卖啦!红炉山庄武林大会兼比武招亲的请柬!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啦!能不能走上人生巅峰的门票啊!限量版先到先得啦! 感谢在2021081204:19:48~2021081320:5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看书了吗、轻云初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云初歇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认亲啦 越恒跟在盛九月身后,看他回到书画摊前,提起毛笔,挥毫泼墨售红炉庄武林大会请柬一张,价高者得。他脸上露出这都可以的表情,被盛九月指挥着将纸挂起来。 越恒嘴里嘟囔着咱俩可还打赌呢,脚下十分利索的蹦到柱子上挂好,还用绳子捆了一圈免得宣纸被风刮跑。 盛九月见他下来,问:你赚多少了? 越恒摸摸鼻子,道:商业机密,不告诉你!扭头钻进人群里。盛九月轻笑一声,抚平被风吹歪的宣纸,靠在座椅上,抱起汤婆子。 字画摊的摊主瞧了眼柱子上迎风招展的宣纸,感叹道:好俊的功夫! 盛九月目露惊讶,瞧他一眼,问:你看得出?长洲城百姓见越恒的拳法以为是唱猴戏呢。 摊主脸上微红,双手拢在袖子里,不好意思道:哎呀,年轻时不懂事,向往江湖侠义恩仇,书也不肯读了,从家偷了二两银子出门闯荡,没闯一年吃够苦灰溜溜跑回来,差点被我爹打断腿。 他悻悻道:当时我去青山城拜师学艺,正逢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那场面,那些个江湖豪侠摊主脸上露出赞叹表情,继而从旁边摸出一本《江湖回忆录》,递给盛九月,问:这是我写的书,记录我当年闯荡江湖时所见所闻,二十文一本,要不要来一套? 盛九月刚想拿书的手一顿,挑眉,疑问:一套? 摊主笑嘻嘻的又捧出四本,摞在桌上,书皮上写着《我与江湖红颜那些年》,《青山城实录》,《我在魔教卧底那些年》 盛九月嘴角微抽,把《魔教》那本书勾过来,从钱箱里摸出两个铜板丢给摊主。 二十文一本!摊主强调道。 盛九月翻开书页,头也不抬,道:借阅费。 摊主无语凝噎,低头叹息,一句近墨者黑跟着叹息声随风飘远,未入人耳。 午时,街上行人纷纷回家吃饭,越恒散了场子,从街上酒家要了饭菜,自己搬着凳子跑到字画摊上。 字画摊摊主连忙站起身,伸出胳膊接凳子,口里道:我帮你! 不用,多谢大哥,我自己可以。越恒瞅他一眼,把凳子拉到盛九月身边坐下。 斜靠在椅子上的盛九月从书中抬头,面容奇怪地看了眼摊主,又看了眼越恒。越恒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乖乖坐着,见盛九月看来灿烂一笑,问:怎么,我又帅啦? 盛九月瞪他一眼,两指夹着书,挡在面前,侧过头去,他轻声问道:这人对你倒是殷勤。还要给搬凳子。 越恒凑过来耳朵,听到殷勤二字,笑道:人家客气一下,倒是你,一早上跟他嘀嘀咕咕,怎么,你们还是老相识,这么多话要说? 盛九月仿佛从空气中闻到一股酸味,他玩笑道:你卖艺还有时间盯着我? 谁盯着你了。越恒自然不承认,将店家送来的醋碟放在盛九月面前,不满道,我个子高,一扭头就见到了好不好? 盛九月现在听不得高字,他对着醋碟瞪下眼睛,把越恒的手从蒜瓣上抓回来,不满道:不许吃蒜,嘴里都是味道。 越恒被按住的手想反抗,委屈道:吃饺子哪能不就蒜!再说了,有味就有味嘛,我又不亲你!他话落下,按手的被按着的耳根不约而同飘起同样的红色。 被越恒叫住一起用饭的摊主呵呵笑起来,将包好的一小盘蒜瓣推到越恒面前,道:吃蒜好,这饺子是猪肉大葱馅的,就蒜更香! 我这有花生,吃完饭,抓一把嚼了,嘴里就没有蒜味了!摊主笑呵呵地从桌子下面的竹筐里摸出一小袋生花生粒摆在桌上。 越恒和盛九月不争了,脸上露出奇怪神色。 老板,你好像很喜欢从心啊。盛九月松开越恒的手,故意贴近越从心,余光落在摊主脸上观察他表情。 越恒张大眼,歪歪脑袋,目光落在摊主脸上。他现在才仔细看过摊主的脸,三十来岁模样,面容方正干净,嘴上蓄着羊角胡,方巾长袍,看起来平平无奇,十足的路人脸。 摊主眯着眼睛笑起来,故作优雅地摸摸胡子,道:我向来敬佩江湖侠客,尤其越少侠这般青年才俊!他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划过,眼底露出一抹亮光。 若是我当年也能有越少侠这般好身手,也不会被青山派赶出来,灰溜溜回家,如今卖字为生。摊主叹了口气,夹起饺子塞进嘴里,恨恨的嚼了两口咽下去,他一弯腰,又从竹筐里摸出一坛酒,上面贴着红封,散发出淡淡酒香。 今日某与二位相识,真可谓缘分二字,这坛酒就当见面礼,赠与二位。摊主又往嘴里塞了个饺子,站起身走到越恒身边,要往他葫芦里灌酒。 他这副热情模样,哪有刚才问盛九月要书钱的吝啬样子。但越恒与盛九月又感受不出他的恶意,不禁满头雾水。难道此人真如他所说,敬佩越恒? 不是,越恒有什么好敬佩的?盛九月目光落在桌子下大大的竹筐中,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实在想不明白。 见摊主真的要把酒送给自己,还要亲自灌好,无法推拒的越恒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哎呀,不要客气,你吃饭吃饭!饺子凉了不好吃,我来就行!摊主不容推拒,按着酒葫芦的手格外有力,越恒怕伤他,竟是抢不过来。 清亮的酒水簌簌钻进葫芦口中,美妙的酒香慢慢在空气中飘荡,惹来附近酒家探出脑袋,疑问着哪里来的好酒香。 摊主倒酒的手极稳,一坛酒一滴未落灌入越恒的酒葫芦中。他放下酒坛,笑道:哈哈哈,当年我游历江湖没有银子,就在酒坊给人灌酒。没想到多年过去,手艺没落下。 越恒挠挠头,感觉哪里都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好道:多谢啊,改天请你吃饭!熟料他刚说完,站在他前面的摊主忽然对着越恒眨了下眼睛,伸出手拍拍他手臂,笑道:客气啥。我个老家伙还能吃你的饭? 越恒猛然瞪大眼睛,你 就是这!突然冲出的一伙人打断越恒的话,为首的男人兴冲冲地领着一群人跑来,满脸兴奋地指着被越恒挂起来打着圈飞的宣纸。 我刚刚路过的时候还不敢信竟然有人卖请柬!红炉庄一共放出百张邀请函,其中大部分都寄给江湖大派,像我们这种没有名望师门依靠的,只能自己打上去,运气不好碰到厉害的,还没露脸就输了实在可惜。那人手舞足蹈,道,师兄,咱们师门属你最厉害,若你拿到邀请函,只等着最后与大会上比拼出来的侠客,和各派的天之骄子们比拼,不管输赢,咱师门都能借此机会扩大一些名气不是! 被他拽住的人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但是这请柬,是真的吗?他有些犹豫。 是真的!我亲眼看着红炉庄大小姐王袖送来的!旁边又来了一拨人,用同样兴奋的声音喊道,我们赶紧把邀请函买下来! 两拨人对视,彼此打量,露出警惕防备神色。 摊主退后,默默坐回凳子上,抱着盘子缩起肩膀。越恒与盛九月对视一眼,眼里闪过笑意。 九月好厉害。越恒低声道,聪明伶俐,不愧是教主大人。 盛九月斜眤他,冷哼一声。 哟,这不是苍龙宗的师弟们么,好生有缘,没想到你们也来长洲城游玩啊。最先来到摊位前的那人道。 苍龙宗的人一听,面色不变,脸上露出虚假笑容,这位师弟说笑了,我们青龙宗事务繁忙,众弟子勤恳练功,来长洲城有要事在身,不像苍龙宗的诸位,出门闲逛。你 两拨人分立两边,火花四溅,硝烟之气隐隐弥漫。 看来师弟是也是为红炉庄的请柬而来喽。青龙宗的人道。 惭愧,苍龙宗虽然参加不了武林泰斗云集的武林大会,但是红炉庄举办的比武大会,倒是可以试炼一番。听说王小姐有意招亲,我倾慕小姐许久,希望青龙宗的好友们给个机会。 哈哈哈,好说好说。青龙宗的人面上带笑,心里呸了声,道,谁是你好友!还倾慕王小姐,谁不知道你苍龙宗上下皆是江湖第一美人贺蓝儿的倾慕者,全宗上下一个月买的画像摞起来比门派秘籍还要厚! 青龙宗的人叹了口气,说:只是我们家师兄暗恋王小姐许久,已是茶不思饭不想地步,诗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说的就是我们师兄了吧! 是啊是啊,可怜啊师兄! 青龙宗的人连连叹气,还有人抬起手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好像他们师兄已然相思成疾,病入膏肓,快要撒手人寰一般。苍龙宗的人嘴角抽搐,看着最前面身高八尺年轻黑壮的青龙宗师兄,无语凝噎。 衣带渐宽我好像今日早上看到贵师兄在包子铺一人吃掉五屉拳头大的包子?苍云宗的人点点头,确实是渐宽,渐宽啊! 越恒听得好玩,噗嗤大笑,凑到盛九月旁边笑嘻嘻道:好大的饭量,快赶上你了! 刚消灭第二盘饺子要向第三盘进军的盛九月手指顿住,慢慢抬起头,眼里有锐利的火光一闪而过。他什么时候吃五屉拳头大的包子了!越从心你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盛九月左手抓起越恒的筷子狠狠敲了下他的手。越恒不觉痛,道了声脏了,把自己的筷子丢到一旁,捉住盛九月的右手,握着他的手用他的筷子叉下一颗饺子,笑眯眯地送到自己口中。 好贴心哟~越恒眼睛弯弯,满载笑意,松开手,笑嘻嘻地对两眼冒火得盛九月道,这就是咱尊上嘛,还会喂下属吃饭饭的~呜呜呜好感动~ 盛九月吃的饭差点没吐出来,抓着筷子要往越恒身上戳,反正筷子被越恒咬过了不能用能用也不能用!越从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怕不是又要说乱七八糟的话,还是让它发挥其他功能,比如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越恒笑嘻嘻地躲,两个人的手你打我我捏你,你揍我我再捏你,你来我往,黏黏贴贴,看得一旁的摊主目瞪口呆。 这就是他能讨到老婆的原因吗?摊主按住自己的心脏,把从竹筐里掏出来的新筷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孤独地坐在凳子上,大彻大悟。 摊位前,苍龙宗与青龙宗的人针锋相对,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硝烟味越来越重,好像下一秒就要提刀砍上去双方的手已经要握上武器那刻。 红炉庄请柬,价高者得!越恒大嗓门喊道,他抓着盛九月的手盛九月手里抓着筷子,可劲往青铜葫芦上敲,葫芦发出好听的叮叮当当声。 竞拍啦!摊主表示绝不坐地起价,真诚待客,诚信为上!开价啦开价啦!越恒敲得很快乐,盛九月一脸生无可恋。 分卷(50) 对峙的两拨人面面相觑,转头看向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就是他,手里有红炉庄请柬,偏要拿出来卖? 青龙宗大师兄捻捻手指,心道此人什么来历,能让王大小姐亲自送请柬,若是他能击败此人,是否能在王小姐,王庄主面前露脸? 苍龙宗的人同样想法,甚至考虑直接抢不花钱的办法。然而这时,人群中有人小声道:他他不是那天把岳世雄打得嗷嗷叫得越从心吗? 青龙宗其中一名弟子面色苍白,认出越恒,他吸了口气,连忙道: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岳世雄在他手中毫无招架之力,怕是我们师父来了,也也不行! 岳世雄?青正教大师兄岳世雄?在场诸位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苍龙宗与青龙宗两派相离不远,各占一个山头,而青正教跟他们同属一城,比他们两门派加起来还要大,两派中的一些弟子也常去青正教走动(拍马屁)。 说话的这人明显是走动很成功的,时常在岳世雄鞍前马后伺候,那天岳世雄挨揍,他也看到了,并且看得清清楚楚。不止他,苍龙宗常与岳世雄走动的弟子也认出来了,结巴道:此人武功高强,且甚会羞辱人!我们万万不能得罪他啊! 想到那天蹲在岳世雄身边yueyueyue的越恒,想到屈辱流泪躺在地上装死的岳世雄,青龙宗说话的弟子与苍龙宗的弟子对视点头,同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那是互相认可的笑容,苍龙宗与青龙宗薄冰般的友谊在此刻升华!厚重!走向历史新舞台! 师兄,岳师兄被恶徒击败羞辱的消息已经传遍长洲城江湖众派低级弟子耳中,我们不能成为下一个岳世雄啊!青云宗弟子苦口婆言,劝道。 两位大师兄了解后,看着越恒灿烂的笑容不由一冷,心道原来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吗?此人好生可怕,竟想用单纯模样骗他们上当! 想到此,两位大师兄上前一步,一扫之前的得意,对着越恒抱拳行礼还是面对江湖前辈的大礼,谨慎道:不知阁下请柬底价多少? 他们吵闹功夫,盛九月已吃饱饭,现有些困顿,想回客栈休息,闻言不耐烦道:随意,快些,你们若是不想要,后面有人等着。 凶哦。越恒笑着看了眼盛九月,见他神态萎靡样子,转头跟两派人道,你们自行商量,请柬价高者得,你们自己买了也可卖出去,脱手不管。 那我出一两。青云宗的大师兄咬咬牙,喊道。 苍云宗大师兄嗤笑一声,连忙收敛嘲弄,心道一两银子糊弄鬼,开口道:我出三两! 越恒眨眨眼,把装着早上赚的五十文铜钱的荷包往袖子深处推推。 一群人在这里站许久,有看热闹或是听到消息的江湖中人纷纷赶来,跟着喊:四两! 七两! 哇越恒露出这钱好好赚的表情,被盛九月轻轻拍了下脑袋。 别一副没见识的表情,等你助我到时金山银山,还不是你招招手就来。盛九月轻声道,看着底下喊价的江湖众人,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越恒听到盛九月的话,脸上浮出笑意,他轻声道:是,教主真是厉害,到时候我和越姬就仰仗尊上啦!他凑过脑袋,端起桌上凉的饺子汤用内力热过,端到盛九月面前,笑嘻嘻地说,来,尊上,喝汤汤。 尊上,手手痛不痛,我给你捏捏。越恒抓住盛九月的手揉弄。盛九月的手刚刚被他抓着敲葫芦,手背通红,现又被他握在掌心揉弄,白皙的皮肤上爬上鲜艳的红色。 像红烧猪蹄!越恒眼有些直,两只手抓着盛九月纤细的手指,咽下口水,好想咬一口。 好几口也行越恒表情飘忽,落在盛九月脸上,缓缓向下。他衣服袖子做成的围巾裹着盛九月修长得脖颈,越恒露出失望模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盛九月被他看得心慌,抽出自己的手,烦躁地在越恒手背上一拧,让你恶心我! 说叠词,让你说叠词! 越恒轻笑,左手盖在被盛九月拧过的地方轻轻滑动,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盛九月站起身,脸上面具盖住一半粉意。 多少了?盛九月眨去眼里湿意,用不含感情的冰冷语气问道。 下面的人声音一滞,茫然地看着他,而后一人小声道:三,三十两。 盛九月难以置信,重复道:三十两? 才三十两? 没有收到请柬的大都是小门小派,小门小派大都比较穷,叫三十两的这位尚好,是位独行侠,长年劫富济贫还算有些家底。 他原本因叫了三十两无人跟拍有些沾沾自喜,但是看到摊子后带着面具的摊主沉默样子,喜悦的表情顿时消失,不知为何,摊主此刻的气场叫他有些难以招架,只觉得自己太穷了些,竟然拿三十两在他面前献丑。 是我高看你们了。盛九月摇摇头,从书中抽出请柬。修长的手指将请柬放在桌上,带着微微粉色的指尖在请柬上点过,越恒托着下巴,看着他漂亮的手指,感觉自己更饿了。 怪了,难不成是我没吃饱?越恒看了眼被自己消灭的两盘饺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盛九月收回手,抱起手臂,冷漠道。 独行侠走上前,在众人眼中掏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恭敬地双手捧起请柬,确认上面的印鉴无误,惊喜的对盛九月和越恒作揖,飞身离开。 其余众人叹气,纷纷散去。 哼,正派。盛九月看了眼银子,不想碰,让越恒分给摊主五两,剩下的收起来。 要回去吗?越恒问,那你先将汤婆子和毯子送到对面医馆去,我与这位摊主还有几句话说。 盛九月顿时眯起眼,在越恒与摊主身上看来看去。越恒与摊主抬头,都是一脸无辜表情。 你们认识?盛九月之前压下的疑惑又浮起来,但是他跟越恒天天在一起,没见过此人,而且这摊主还是他今天找的,没理由越恒会认识啊。 我想问问他从哪买来的酒,我闻着香。越恒拍拍葫芦,笑道。 盛九月半信半疑,走出两步后,陡然回身,被他突袭得两人还是抬着头无辜模样。 盛九月: 咳,今日我赚得三十两,看来是我赢了,你别忘了早点回来,履行契约。盛九月慢吞吞道。 越恒点点头,笑眯眯地举起手挥挥,去吧去吧。 是啊,他一定会早点回去的。摊主跟着笑眯眯道。 盛九月怀疑地看他一眼,后退一步,走了没两步又立马回头,越恒和摊主脑袋上冒出问号,一左一右歪脑袋看他,好像再说你怎么还不走啊。 桌上那本书帮我买了,我想看。盛九月道。 越恒低头,看着桌上《我在魔教卧底那些年》,连忙举手拇指食指指尖相交成圈,其余三根手指竖起,道:好滴,你放心吧! 等到盛九月终于走进医馆,厚重的帘子也放下后,越恒吐出一口气,猛然转头。 摊主站起身,双手颤抖。 小恒! 老货郎! 小恒! 老货郎! 可叫我找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越恒激动的蹦起来,跃过桌子与老货郎抱在一起转圈圈,两人皆是泪眼汪汪,惊喜模样。 呵。 站在医馆帘后,透过帘子缝隙看到这一切的盛九月眯起眼,手握成拳,指骨咔咔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他还没有这么抱过我!!! 老货郎:不好!有杀气!!! 越恒:想过夏天,想看九月穿清凉的衣服呜呜呜,露这里那里,但我最想吃烤小猪,鲜嫩多汁红润润,吸溜吸溜吸溜 盛九月: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越恒:嗷? 感觉到不对但不想说话的九月: 蠢作者:我来拉啦啦啦啦啦啦啦!!!七夕快乐宝贝们!来自单身狗的祝福! 感谢在2021081320:55:20~2021081521:4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方玄机、桔子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失玉纹20瓶;十方玄机18瓶;爱的么么哒2瓶;君璃皌、银他妈、颜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见面礼 盛九月看着医馆对面,抱着不撒手,好像分开会死掉的两人,眼睛里呼呼往外冒火焰。 他身后的老太太看了半晌,确定他怀里抱着的是之前越恒拿走的东西,便拄着拐杖走上前来,笑道:这位姑娘,莫不是越少侠的内人? 盛九月闻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身上,没有否认:我来还东西。他将毛毯汤婆子放在医馆桌子上,道,多谢。 老太太笑起来,要给他倒热水喝,嘴里说着:应是老太我谢谢越少侠。少侠好本事啊,我一屋子的药材,平日里我和学徒们要收拾一个月,越少侠就挥挥手,她举着手比比,笑眯眯道,药材瞬间成粉,比药杵好用多啦! 他还帮我们把屋顶上的洞补好了。这哪里是行走江湖的少侠,当时天上下凡的神君啊!会仙术的!就那么一挥手老太太感慨万千,又抬起手来比比。 盛九月:没有这么气人的神君! 他心思在外面,恨不得立马掀开帘子去揪越恒的领子,无奈老太太有心留她说话,老太太问她与越少侠成亲多久了。盛九月沉默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啊,两年了啊!老太太点点头,倒是跟我那时差不多,姑娘,生娃了嘛? 盛九月: 老太太见她脸上还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是整个人害羞坐着,笑问:你们俩结婚两年没有孩子,是不愿意还是 盛九月表情木然,有些怀疑越恒叫自己还东西的目的,偏生老太太热心肠,说什么不要讳疾忌医,早治早好早抱娃,幸幸福福一家人,夫婿孩子热炕头。 盛九月:狗屎越恒!我杀了你! 没有病,盛九月艰难道,您多虑了!他磨着后槽牙道。 老太太目光揶揄,忽然笑起来,说:也是,我看越少侠一表人才,看上去就是能干的哎呀,想起来我跟我老伴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清俊年少,令我魂牵梦萦,恨不得白天早点过去 盛九月:?他觉得话题有些不对劲。 老太太好像看到盛九月眼里冒出的问号,啧啧啧两声,忽然走到柜台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布包,她吹掉布包上的灰,喜笑颜开,竟然还在。 孩子,拿去,你和越少侠能否儿孙满堂,就看这东西了!老太太一副快拿着,保你三年抱俩的表情。盛九月几欲吐血,被老太太按着手收起布包,面红耳赤,逃一般离开医馆。 越恒看到气喘吁吁的盛九月,连忙抬头看向他身后想,笑道:诶,没有狗追啊,怎么跑这么快? 盛九月还记得他刚刚跟摊主拥抱的事,现下脸上虽热,脾气依旧不好,生气道:怎么没有,我眼前的不是么? 越恒十分受伤的捂住胸膛,委屈道:干嘛呀,这么凶,我又没惹你生气。 你没有?盛九月咬牙切齿,绕过他身后,却见越恒身后空空如也,别说书摊了,半页纸都没有。盛九月讶然,问:那人呢? 谁?越恒装傻,见盛九月双眼冒火,装出恍然大悟表情,哦!你说摊主呀!他说今天赚够钱,收摊回家啦! 越恒上前一步揽住盛九月的肩,笑嘻嘻道:不说他了,我给你讲,你刚刚不在,我突然在路边碰到我二表哥了!你说巧不巧! 盛九月:??? 越恒带着盛九月转身,大喊道:出来吧,二表哥! 随着越恒话落,巷子里钻出一男子,中等身材面容清秀,他双目明亮,神采奕奕,见容貌便知是位极为开朗的人。只见他肩上背着根扁担,扁担前后挑着半人高,雕龙画凤的木箱。 见到盛九月,他咧开嘴笑起来,念道:肩挑五湖四海,脚奔四面八方;南来北往皆是客,笑面迎人喜开张。你若问我来者谁,嘿嘿,卖货郎就是我,我就是老货郎! 好!越恒很给面子的鼓掌,还用手肘戳戳盛九月,对着他使眼色,鼓掌呀! 盛九月脑门崩出井字,他伸出手,一把捏住越恒的屁股,声音带着丝丝杀气,越从心,你是不是当我傻? 这人的声音跟那摊主一模一样你个大傻子!!! 嗷呜! 越恒捂着屁股垂着耳朵跟在盛九月身后,老货郎挑着担子亦步亦趋,两人不时抬头,瞅瞅前面冒着黑气的人。 越姬从盛九月衣服里钻出来,看着越恒恨不得缩成一团的一样,开心地在他肩上跳起舞来。盛九月目光瞥到肩上,看着张牙舞爪得意洋洋的越姬,冷笑:忘了还有你。 跟你爹做伴去吧! 咔咔咔! 白色的影子嗖撞进越恒怀里,越恒连忙捧起越姬,小声跟老货郎道:看看,孩子都不要了! 老货郎心有戚戚然,心道少夫人好凶,越姬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少主的骨肉,孩子这么小,怎么舍得啊!于是老货郎从木箱里掏出一只玉盒,塞进越恒怀里,对着前面使眼色。 分卷(51) 还不去哄哄!好不容易讨到的媳妇! 越恒对着老货郎竖起大拇指。三人回到客栈,越恒没等盛九月关门,一矮身从门缝里钻进去。 干什么?盛九月的声音仿佛掉冰碴子。 我打赌输了,要来伺候你呀。越恒眨眨眼睛,坐在桌旁,殷勤的倒茶,说,掌柜地说近些日子来长洲城的人多,没有空余的房间啦,二表哥住我屋,我留在你这侍奉尊上。 越恒抬手摘下盛九月的面具,被他一掌拍在手上。他那点力气,仿佛在给越恒挠痒痒,他嘿嘿一笑,把人按在床边。 白纸黑字写着,咱可不能反悔!他从怀里拿出白天定下的契约书,展开放在盛九月面前,这副模样好像是越恒赢了要盛九月当仆人伺候自己,不是他输了一般。 盛九月微微眯眼,一手挠去。越恒手疾眼快,连忙收起来,顺毛哄道:怎么还生气呀,真的是偶然遇到二表哥的! 我之前跟他走散了,这才遇到,要不是他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二表哥就是二表哥!越恒信誓旦旦保证。 盛九月心底有些相信,便确认道:真是你二表哥?此时他语气软下来,没有之前生气。 越恒杏眸微怔,瞳孔悠悠,啊了声,任谁看都是心虚表情。没等盛九月生气,越恒一个猛子扑上去,把人按在床上笑嘻嘻道:哎呀,一个村得嘛,没有血缘关系啦,就随便喊喊,我以前都直接叫名字的。 你放开我!盛九月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来,双手握拳在他背上猛敲。 舒服哦。越恒眯起眼,干脆松开手,整个人压在盛九月身上。盛九月衣衫尽乱,黑色长发扑在床上,雪白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越恒在做什么恶事。 虽然也没干好事就是了。 我快,被你压死了!盛九月没有挣扎的力气,仰起脖子呼吸。越恒撑起两臂,眸光扫过就在他眼下的修长脖颈,眨眨眼。他伸出手,食指点在盛九月胸膛,慢慢上滑,指尖在皮肤上游走,划过小巧的喉结继续向上,最后在他下巴上一弹。 白皙的皮肤上顿时冒出一抹红。 嘶微微痒意顺着脖颈爬来,随即下巴微痛,盛九月不悦地瞪着越恒,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指,威胁道:早晚给你砍下来。 这么凶啊。越恒低头,整洁的床铺如同一幅展开的画卷,盛九月躺卧其中,黑发微微颤动,雪白的皮肤上,眼尾,双颊,鼻尖,薄唇无一不沾着或深或浅的红色。 他眼若秋波,微微荡漾,漾出的泪滴洗过眼尾绯红,滑入发中不见身影。越恒倒向一边,被盛九月呵斥没换衣服,他便蹬着腿往下缩了一截,在盛九月怒视的目光中重复道:你真的好凶哦。 还喜欢哭。他展开双手瘫在床上,懒洋洋道,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盛九月冷哼,连忙爬起来,他头发完全散开,落在背后,侧过来的面容精致如画,无言以表。说得好像你没欺负我一般! 我哪敢啊尊上,我可是来伺候你的。越恒弯起眼,双手在床上划来划去,好几次碰到盛九月,又挨了几拳头。 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越恒对着怀里努嘴,引来盛九月的目光。 盛九月冷静片刻,斜眤过来,见他怀里果真耸起一块,有些好奇。你若是从路边买两个肉包子拿回来哄我,你就给我滚出去! 越恒鼓起腮帮子,呀道:我本来想这么干的。不等盛九月发火,连忙说,这不是被老货郎劝住了! 这是老货郎给我的,你当做他给你的见面礼。 不是越恒的?盛九月有些感兴趣,但是转念一想越恒身上除了葫芦值钱,吃穿用度无一不简,刚刚他也说与那货郎是一个村子的人,村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在魔教见识过无数宝物,怕自己露出的表情让越恒失望,便冷静片刻,告诉自己一会无论如何,都要多多夸赞几句。 毕竟是见面礼来着,他还是第一次收见面礼 越恒见盛九月脸上露出几丝恐怕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期盼,还直起腰调整了下坐姿,不禁莞尔。他抓住盛九月的手,带着它伸向自己怀中。 盛九月只觉手中一凉,摸到一长长的盒子,他手指勾住盒子带出来,拍开越恒的手,将盒子放在眼前。只是这一看,他心中不禁惊疑。 蓝田玉翡?盛九月眼神颤动,蓝田玉翡是极其珍贵的玉石,长做配饰或镶嵌在首饰中,竟然有人拿这么一大块足以买下半个长洲城的翡翠做盒子! 盛九月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惊讶倾泻。越恒嘴里嘀咕着蓝田玉翡是啥东西?凑过来脑袋,放在盛九月肩上,催促道:快开啊。 盛九月咽下口水,脸上带上凝重,小心翼翼地摘下玉盒上的挂链,将盒子打开。只见盒子里叠着明黄色绸缎,上面用金线银线画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羽毛根根分明,闪闪发光,竟是嵌着无数芝麻大小彩色宝石。这不是最重要的,只见凤凰上躺着一根手指长的簪子,通身火红,似有火焰在其中滚滚流淌。 越恒皱起眉毛,看了眼簪子,嫌弃道:就这? 老货郎就给了你根破棍子? 这是奇山石!盛九月无奈道,他看了眼越恒,解释道,奇山石冬日血红,夏季如玉翠绿,春季青蓝冬季橘黄,且其在日光下颜色似水流动,常被作为饰品佩戴。但是奇山石极其稀少,有价无市我也从未见过,今日算是开眼了! 盛九月惊叹道,捧着玉盒眼神专注。越恒哼唧一声,怕挨揍在心里嘟囔,其实还是一根破棍子。 盛九月显然十分喜欢这份礼物,怒气一扫而空,甚至同意越恒今天跟他住一起。越恒心道厉害啊老货郎,管用得很,他摸摸鼻子,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下亮起,诶,你说那石头有价无市,是不是比你今天赚得三十两贵? 盛九月歪歪脑袋,看向突然兴奋的越恒:? 那这么说,今日的打赌是不是我赢了,得你伺候我!越恒连忙从床上蹦起来,激动的站在床边,腿高高抬起踩在床边,脸上露出得意地笑,身体上前,手肘搭在膝盖上,两指捏住盛九月的下巴,抬起。 既然如此,小美人,先叫声大爷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我叫你大爷!!!! 越恒:嗨呀,破石头又不能填肚子。 目测越恒又要挨揍。 山沟村最有钱一人养活一个村正在看孩子的老货郎:哇,隔壁动静好大哦~不愧是年轻人~不愧是我们少主! 谢谢营养液!谢谢谢谢!啵啵~ 感谢在2021081521:41:44~2021081621:2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鲭辉50瓶;君璃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治肾亏 砰! 嗷! 哐 嗷呜!! 当当当! 房间里,给越姬喂肉的老货郎手一颤,筷子上的食物啪嗒落在越姬脑门上。越姬生气,举起双鳌比划,十分恃宠而骄! 哎呀,我们姬姬脏脏喽,快擦擦~老货郎说完,品了品,无言片刻,赶紧给越姬擦干净。越姬迈着附肢,钻进茶杯中,怎么都不出来。 老货郎摇摇头,摸摸下巴感叹道:果然是年轻人,有活力! 有活力的年轻人越恒扒着门框,努力道:我错了!我伺候你行不行! 滚!盛九月用力关门,抠他按在门上的手指。 有人从过道里路过,面色奇怪地看着这两人,越恒对着人嘿嘿一笑,道:我内人,闹别扭呢跟我,您走~ 盛九月听到外面的声音,恨恨拍了下门,松手。越恒立马趁机钻进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笑眯眯道:你们当教主的都这么刚愎自用嘛!我只是跟你合理探讨一下嘛,不行就不行喽。 盛九月冷笑一声,他坐在床边,整理头发,将老货郎送的簪子戴在头上。他皮肤似雪,因怒火染上一丝薄红,凌乱的黑发贴在耳畔,昳丽绝艳。血红似火焰流淌的簪子压在夜幕般漆黑的发上,增添生动意味,与他面色微红交相辉映。 越恒托着下巴看看,连忙倒杯热茶捧过去。 走开。盛九月不想理他。 我伺候你啊。越恒低声道,轻笑起来,将茶盏递与盛九月,笑问,我给你梳头? 梳头?怕不是又想挨揍! 盛九月干脆取下簪子,放回玉匣里,塞进枕头底下。他往后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脸,闷声道:给你二两银子,你出去玩。 这话就像小时候老酒鬼嫌他烦把他赶出去一般。越恒笑起来,跟着躺在一边,从怀里掏出盛九月要他买的书,《我在魔教卧底那些年》 越恒字正腔圆的念道,他打开书册,一本正经读到:那是很久以前,我二八年华,年轻俊朗,村里无数未婚少女吵着闹着要嫁我,给我生孩子,生一箩筐!然而我广阔的人生怎能如此平凡,我有一个梦想,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唔。 突如其来的被子一把捂住越恒的脑袋,越恒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原来你喜欢看这种小话本。 盛九月气的说不出话来,拿着话本隔着被子敲他脑袋。 越恒举起手,忙道:不说了,我不说了! 盛九月感觉一辈子的气都在今天撒完了,他用袖子擦去眼角泪痕,恨恨躺回床上,背对越恒,打开话本。空气慢慢安静,越恒将枕头团起来塞在脑袋下,伸出手捏住盛九月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慢慢闭上眼睛。 等身后人睡过去,盛九月方才转过身,枕着枕头,透过日光看话本。冬风不知何时卷土重来,冻得人瑟瑟发抖,客栈内燃着柴,温暖静谧。 淡淡墨香缠上盛九月指尖,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慢慢凑过来个脑袋,搭在枕头上,睡意惺忪问:好看吗? 胡言乱语,无聊透顶!盛九月不满地看着话本,道,我只想看他多能编造。里面的魔教教主实不威朗,身为教主与属下勾肩搭背兄弟相称不说,还时常出门行侠仗义,取什么龙王雷公的名字,简直可笑! 唔。越恒缓慢张开眼睛。 虽然卧底最后被教主人格魅力折服,但是教主也因自己行事不严吃了大亏,亲人惨死,兄弟叛变,一世名声为他人作嫁衣裳,虽然故事最后他大仇得报,厌倦江湖归隐,但不得不说,蠢! 果然话本就是话本。 盛九月将话本丢到一边,扭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越恒弯弯眼睛,笑道:所以你看完了? 这么难看你还看完了,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难为你了吼。 盛九月: 哼! 因盛九月交代武林大会期间不许出门惹事,两人便窝在客栈房间里,见盛九月喜欢看话本,越恒便将老货郎的存货全搬来,摞在床头上。盛九月突然想起医馆老太给的布包,打开后发现是两本书,便随手放在那摞话本上方。 越恒端着盆子兴冲冲地跑进来,放在桌上,将搭载肩上的毛巾取下来,对着空气一甩,来啊~尊上,人家家伺候你洗脸脸~ 越恒像吃到十斤大肘子一般,声音腻到让盛九月掉下一斤鸡皮疙瘩。 你给我好好说话。 越恒两只手捏起手帕,挡着下半边脸,学着花街上招客的姑娘对着盛九月挤眉弄眼,他边抛媚眼边掐着嗓子说:人家今夜都是尊上的~尊上想这样~那样都可以~,来,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越恒捏着手绢的手从左肩滑落,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他长得好,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不让人讨厌,只是会叫盛九月膈应罢了。 盛九月面无表情,忽然从袖中掏出那把断裂的匕首,对着越恒冲过去。 来啊,我想对你,这样!盛九月做了个捅刺动作,恶狠狠道,那样!他抬手比划越恒的脖子。 越恒嗷呜一声,拔腿就跑,盛九月追在他后面,两人绕着桌子转圈。 不要呀不要呀~尊上温柔一些嘛~,人家还是第一次~受不了这样子呜呜呜 越从心你给我去死! 砰! 哐! 当! 隔壁房间,再次听到动静的老货郎熟练地拿出手帕,抹去越姬脑门上的肉沫,安抚道:你什么都没听到哦,我们小蝎蝎不能听这种话呢! 话说少主少夫人关系真是好啊这频率,嘶 挨了揍得越恒把没力气的盛九月抱到床边,浸湿手帕捂在他脸上给他搓脸,盛九月拍掉他的手,呵斥道:你当这是铁锅么? 越恒面露可惜地坐在矮凳上,脱下盛九月的鞋袜。盛九月身材纤细,脚腕消瘦,脚掌修长白皙,指节圆润。越恒故意挠了下他的脚心,被盛九月瞪了一眼。 你再敢惹事,今晚滚到外面睡!盛九月冷声道,他脸上沾满,长长的睫毛凌乱,黑色的眼睛蒙着水雾,看着毫无气势。 越恒将他的脚泡在水中,笑嘻嘻道:怎么会,为了好好伺候尊上,我可特地准备一手。盛九月露出警惕表情。 越恒给他擦干脚,放在膝盖上,露出笑容,我给尊上按摩呀。不等盛九月拒绝,柔和的内力顺着越恒的手指从脚底传来,如同春日暖阳般温和。 盛九月没想到他是真的要给自己按摩,嘴里喟叹,躺回床上,露出舒适表情。 分卷(52) 越恒边按边解释,这里是大敦穴,按之清醒头脑,这是隐白穴,健脾回阳,还有这里内庭穴,若是便秘可常按之 盛九月嘴角微抽,心道按就按,怎如此多废话!然而他刚想开口,只觉越恒的手指忽然落在脚掌中央位置。 越恒牢牢抓住盛九月的脚腕,指节抵在那处穴位,勾起的唇角露出一抹笑,他指节轻轻在那处画着圈,声音低沉,微哑:尊上手脚冰凉,四肢寒冷,可见肾阳不足,若按涌泉穴,补肾通经络,一扫寒冷。 他话落,指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气按下去。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天边,长街上,客栈中,无数人抬起脑袋,瞪大眼睛,惊慌地寻找声音来处,杀,杀人了? 嗷!越恒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顶着一个平整的脚印,他委屈地摸摸脸,嘟囔道:果然是肾虚嘛,不虚不疼的,尊上,莫要讳疾忌医啊! 越从心!冒着黑气的盛九月从床上爬起来,冰冷的匕首划过一抹暗色,带着主人的杀气,直指越恒。 隔壁房间,躺在床上数银票的老货郎身子一抖,眼里露出震惊神色,梅开三度?不愧是你!少主!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 一人掠过水面,惊起夜寐水鸟。 黑色寂静无声,黑衣人捂着胸膛,满身狼狈上山,躲开巡山弟子,飞到最高峰。高耸入云的山峰像一把出鞘的剑划破夜色,冰冷的雪覆在山端。山壁上,青山派三字笔走龙蛇,带着潇洒剑意,与山中大气磅礴,飞阁流丹的建筑遥相辉映。 戚风吐出一口血,跪在大殿外,腰间吴钩剑无声没入雪中。他未开口,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风儿回来了? 师父。戚风脊梁笔直,面无表情道,我失败了。 周遭空气陡然一静,大殿的门无声自动,大开的门后,价值连城的夜明灯破开夜色,勾勒出门外跪在地上的人影。青山派掌门,当今武林至尊,天下第一姜苇生手持拂尘,慢慢走出,居高临下地扫过戚风面容。 区区一个王天机,能伤你至此?姜苇生声音苍老,面容却极其年轻英俊,黑发飘逸,身姿修长挺拔,他身着道袍,仙风道骨,面容慈悲望着人的目光带着丝丝怜悯。 师父,我与他动手时,他已清醒。戚风如实道。 姜苇生手指按在拂尘上,了然,他果真是装傻。 戚风思索片刻,道:到也未必,他只清醒一刻。 姜苇生轻笑,手中拂尘映着点点光芒,若要骗了天下苍生,要先骗过自己。他的笑转瞬即逝,道:看来有人救了他。 戚风垂下头去,眼里露出藏不住的兴奋,他道:师父,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年轻人,内力极强,我不敌他一击! 哦?姜苇生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如今江湖新秀,最厉害的莫属戚风,竟有年轻人能比他还强? 我打听过,他姓越名从心,身上背着酒葫芦,与我动手前先饮酒。他用拳,招式奇怪,摸不清路数,且他饮酒后如野兽般狂暴,难以摆脱。师父,你可听闻世间有先饮酒再动手的武功?戚风问。 山顶的空气陡然一静,风止云停,仿佛万物定格于此刻。寂静中,姜苇生僵硬的眨了下眼睛,他手指轻颤,拂尘砰一声化作浮尘。 残暴地内力倾泻,山顶传来哀鸣,风狂雪卷,大殿中价值连城的夜明灯砰砰砰化作碎屑,无尽的黑暗袭来,似要藏住不知名丑态。姜苇生抬手,盖住惊愕的脸庞。 戚风被这内力击倒,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他正疑惑时,忽听一声温柔的恬静的声音念出师尊的名字。 苇生? 磅礴仿若毁天灭地的内力眨眼消失,姜苇生抬眸,定定地看向走来的女人。 戚风看到一双雪白的手伸来,他跪在地上,手指轻轻搭在女子指尖站起身,他一直垂着脑袋,去,不敢看女人的脸。戚风尊敬喊道:多谢师娘。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问答:越恒今晚能在屋里睡觉觉吗?越恒最后会在哪里睡觉觉呢? 南柯子十里青山远 宋朝僧仲殊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 感谢在2021081621:29:49~2021081720:1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72621720瓶;占ling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苦读书 苇生,风儿惹你不开心也不必如此惩罚。女子叹息道,话中无限怜惜。 她站在被姜苇生内力当平的山头,风霜冰雪尽在她脚下,纤腰玉带舞天纱,回眸一笑胜星华。她似人间留不住的仙子,仿佛下一秒便要逐月而去。 姜苇生目光直直看着她,眼中神色变幻,最终化作荒芜,深沉得只剩一片黑暗。 曼枝。姜苇生缓声道,出事了。 玉曼枝面色平静,指尖垂下,一条雪白的丝帕落在戚风怀中。好孩子,去收拾吧,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多谢师娘。戚风抓住手帕,像两人行礼后离开山顶,他刚走出大门那刻,紧握在手中的帕子顿时化作粉末消失在夜色中。 他抬起头,目光冷漠地扫过山顶,握紧吴钩剑离去。 月华落在山顶,地上化为粉末的夜明珠隐隐生辉。玉曼枝未着鞋袜的脚踩在空明地面,玉带当风,下一秒出现在姜苇生面前。 看看你,在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子。玉曼枝叹息道,你可是当今武林至尊,这天下,能有谁惹你不快? 姜苇生嗤笑一声,看着玉曼枝的目光中露出几许嘲弄,他目光转向漫漫黑夜,道:夫人,你确定,教主当年死在连无双手中? 这是自然。玉曼枝穿着轻纱白衣,云一般飘进房间内,落在中央榻上,柔荑托起脸颊,轻笑道,何止是穆清,连带那群不愿意归顺我的小老鼠们,都被连无双杀得干干净净。 她弹弹手指,声音随殿中白纱飘荡,穆清又如何,连无双可是服下两枚神仙丹。穆清和老游医怎么会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神仙丹最后会成为杀死他们的武器。 玉曼枝笑起来,眼中血光流窜,仙女般的容颜顿时沾染可怖气息。 姜苇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长长影子落在玉曼枝身上。他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那为何,戚风遇到会用醉拳的人? 玉曼枝脸上笑容缓缓落下,目光与姜苇生撞在一起。姜苇生看着她血红的眼,忽而摇摇头,道:当年神教一切都被大火焚毁掩埋,旧址都被你的小情人建造为魔教。若穆清死了,那人从哪里学会的醉拳? 还是说,那人其实就是穆清?他来找我们报仇 不可能!玉曼枝突然站起来,大声道,穆清死了!连无双不会背叛我! 夫人对自己魅力好像太过自信。姜苇生道,醉拳是穆清独门绝学,除他教授无人可学。戚风说那人年纪比他要小,这么说来,这人不止学会醉拳,甚至还服用神仙丹! 砰! 玉曼枝捏碎榻边扶手,眼中血海翻涌,她面容狰狞,用不容反抗的语气道:你怎知他用的拳法就是穆清的醉拳!当年穆清将事件仅剩的最后三枚神仙丹封在宝库,还是你给我偷来钥匙! 三枚神仙丹,一枚连无双服用,一枚在我腹中,最后的一枚现还在宝库里,钥匙在盛永昌手中。盛永昌刚死两年! 神仙丹服用条件苛刻,否则爆体而亡。他不成是钢筋铁骨,两年消化神仙丹的内力? 玉曼枝咄咄逼人,姜苇生顿时沉默,无言以对。 哼,庸才就是庸才,看看你胆小的样子!哪有半分武林至尊的威风!玉曼枝不屑道。姜苇生半低着头,低声道,在夫人面前,谁敢称至尊? 本该属于穆月小姐的神仙丹,宝库中的一枚,夫人两百年的内力,岂是区区苇生能够抵抗的。算算时间,夫人也到服用第三枚丹药的时间,待您重新取回钥匙打开宝库,到时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您? 玉曼枝挑起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她缓缓走到姜苇生身边,纤细雪白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道:苇生,你不要怕,这个世界上没人是我的对手,就算穆清活过来又如何?我们只当猫捉老鼠,慢慢捉弄他们。 这天下,皆是我们的玩物! 客人,您要不要去大堂里坐坐?大堂内燃着篝火,掌柜热了酒,如果您有想吃的东西,只管点菜,厨师在厨房候着呢。小二热情洋溢,激情推销,跟越恒说。 越恒一脸冷漠,说:我不去,我就在这呆着,谁也不能让我走! 您就当歇会,去吧去吧,不然我再请两个姑娘给您唱小曲儿? 我不喜欢听曲儿,你去忙,别理我!越恒十分拒绝。 小二满脸为难,差点要给这位祖宗跪下来,他苦笑道:那您在这贴着也不是个事啊? 客栈走廊上,越恒张开手臂,抬起一只脚,金鸡独立,整个人完完全全贴在盛九月的门上,像一只修炼成精的大壁虎。 越恒疑惑的张开眼,目光向下,看向小二,疑惑道:我没有碍事呀? 我贴得可紧了,这路这么宽,两人并排都能走,我不妨碍别人的。越恒正色道,好像他真的就是墙上的挂件,轻巧小巧毫不引人注意。 小二简直要给他跪下了,无奈道:客人,您贴在这,已经吓到两位客人了! 越恒眨眨眼,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小二趁机道:您要是没地方睡,不然跟我们挤挤? 越恒转转眼睛,趴在墙上的手对着小二招招。小二凑过头去,就听到越恒用五米以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帮我求求屋里那位,叫他让我进去。 小二的脸皱成苦瓜,心道我这可怎么求,但是如果这样越恒不在这影响市容,那他试试也行。想到此处,小二咳了一声,举起拳头,只是他的手还没落到门上,只听吱呀一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越恒下意识瞪圆眼,嘴里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前摔去。他盖在盛九月身上,搂着他往前踉跄几步,嘿嘿笑起来。 让我进啦?越恒得了便宜还卖乖,问。 盛九月黑着脸把他撕下来,烦躁道: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越恒双指并在一起,对盛九月一指,道:明白,我这就在屋里丢! 说罢,越恒一转身,合上门。 谢谢你,朋友!越恒对外面的小二一眨眼,手指将一物弹到小二怀里。小二瞪着眼看着紧闭的门,从怀里掏出来那物,原来是指节长的一银珠,银珠溜圆,足重,估摸有三四两。小二顿时笑得不见眼睛,对着合上的门拱手谢谢,连蹦带跳地走了。 屋内有些黑,只床边点着灯,还盖着一册话本。床上被子摊开,微微隆起,看来是盛九月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时,忍无可忍下床给越恒开门。 盛九月穿着内衣,披着外衫,看着越恒脱了鞋就往床上跑,冷笑道:你怎么不去马厩睡,你不是喜欢马厩么? 谁喜欢了!越恒在床上打滚,脱掉外衫爬进被子里,还拍拍旁边跟盛九月说:来来来,别着凉。 盛九月抱着手臂,冷眼看他折腾。 我不是还得给你暖床嘛。越恒将被子拉到鼻梁上,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笑道,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那啥了! 顶多给你偷偷补补,啥羊鞭虎鞭枸杞鸽子汤嘿嘿嘿。 盛九月牙咬得咯吱响,愤愤地掀起被子,躺倒床上,背过身去拿起话本不愿理他。越恒脸皮一日比一日后,凑过来对着盛九月的脖子吹气,小声问: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盛九月没好气道:气的肝疼,睡不着。 越恒一脸无辜,放着里面的枕头不枕,非要跟他挤一个枕头,他舒服地躺好,笑嘻嘻地伸出手说:我给你揉揉? 啪! 盛九月拿着书一下拍在他手上,气道:一边玩去。越恒觉得再逗怕不是还要被赶出去,便坐起来,上半身跨过盛九月其间被锤了好几下,将最上面的话本拿了两本,哼着小曲躺回去。 他不怕冷,跷着二郎腿从荷包里掏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圆润洁白,散发柔和明亮的光芒。越恒便借着这股光翻开话本。 背着身子的盛九月察觉不对,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枕头上的照明的珠子,你哪来的夜明珠? 越恒漫不经心道:老货郎给的啊。 所以越恒果然是名门望族养出来的公子,奇山石铁石夜明珠随意一件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在他这如此随意,毫不上心。 魔教的宝贝突然无味起来若是有一日越恒对他不满要离开,他竟找不出能令他回心转意的东西。盛九月的心顿时沉下去,心情掉落谷底。 越恒瞥了眼盛九月,挑眉,笑道:不就是一个珠子,不开心作甚,给你啊,老货郎那多得是。 盛九月:心情更差了。 越恒见他举起话本挡着脸,无奈的耸肩,将写着《鸳鸯宝鉴》的书翻到正文,纸页上,画着一小姐和丫鬟,正躲在廊后观察一公子,画旁写着字。 哇,还是图画书。越恒嘟囔道,随意看了两眼翻过去,没等他翻几页,就见那小姐突然跟公子光秃秃地坐在床上,嘴在那个,手在那个,下面在那个那个。 呵!越恒吸了一口气,手指颤抖地往前翻了几页,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那啥了! 怎么了?盛九月茫然地看着僵硬的瞪着眼,浑身炸毛得越恒。 分卷(53) 越恒吓得说不出话,又往后翻了一页。啊,在水里,还是小姐跟公子;再翻一页,嘶,小树林;再翻一页,豁,丫鬟也来了!再翻一页,哈,小姐跟丫鬟?再再翻一页,嗷!公子跟公子! 这,这这就是你喜欢看的话本?越恒啪一下合上,捂在胸前,一脸好刺激啊的表情,他刚刚吓得坐起来,脸上红的宛若火烧云,只是夜明珠小,照亮的范围有限,盛九月没看到他脸红。 也没有喜欢。盛九月口不对心,道,打发时间罢了。 越恒握着话本的手指一紧,追问:你喜欢这样的,这么刺激? 盛九月目露茫然,道:我确实喜欢看一些激烈的,若是太过平淡,岂不乏味,令人昏昏欲睡。 越恒脸上的红更近一层,小声道:什么样的你都看么? 我无甚要求,只要有趣,能满足我就好。盛九月有些困,眯着眼说,不过我确实喜欢里面的花样多一些,若是只看一种故事,总是无趣些。 越恒面红耳赤,腿不自觉合,将被子盖在腰间,低声问:那你一次看多久? 怎么这么多问题。盛九月抱怨道,带着睡意的声音低低道,看我空闲的时间,比如这次,至少要到武林大会结束后吧盛九月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睡去。 越恒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夜明珠光芒柔和,轻轻盖在盛九月脸上。他睫毛纤长,在柔软的脸颊上落下一层阴影。他看着盛九月久久没有回神,等到被子终于可以从身上拿下去后,才手忙脚乱的躺下,把书丢在枕头下面。 我懂了。越恒望着床顶,半晌自言自语道,我会努力的。 说罢,他红着脸重新将《鸳鸯宝鉴》掏出来,用被子把自己与夜明珠裹住,挑灯夜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我懂了! 越恒:九月喜欢激烈的!花样要多!时间还要长! 九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闭嘴啊你再说什么鬼东西!!!!!!!! 越恒:从今天起,好好读书,重新做狗啊呸,重新做人! 远方老书生发来贺电并祝越恒早日金榜题名。 越恒:唔,金榜题名倒是不会,希望我早日洞房花烛嘻嘻嘻嘻~~ 来晚啦!不好意思!因为我闺蜜下个月举办婚礼,我在陪她挑婚纱所以今天一天都在外面qaq,等忙完这一阵就会好!欠的一更会找时间补上的!爱你们! 谢谢小可爱的雷!!!!!谢谢营养液!!!!!啵啵啵!!! 武平一<杂曲歌辞妾薄命>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感谢在2021081720:10:06~2021082001:1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云初歇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云初歇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少主呀 越恒几人在客栈连着十多日窝里蹲。盛九月和老货郎刚开始没感觉到,平静几天,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好像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们小心感受后,惊讶发现本该上窜下跳有事没事折腾胡闹得越恒这段日子十分安静,总是默默窝在一个地方孵蛋。为此老货郎忧心忡忡,以为自己跟越恒讲的事把他吓到了,还找了大夫来,确定他除了火气大,一点毛病都没有后方才放心,每天给他泡菊花茶。 起来。盛九月对眼睛快钻进书里的越恒道。越恒吓了一跳,连忙把书按在怀里,瞪圆眼睛道:干干干嘛啊! 我给你量量身上的毛长了几寸。盛九月眯起眼,看着他护在怀里的书,眼里露出怀疑,我早就想问,你这几天捧着这书像捧着什么宝贝,这么好看? 越恒捧着《我在魔教当卧底那些年》,见盛九月问,一把将书塞进怀里,灵活地从床上滚下来,他伸了个懒腰,身上骨头发出噼里啪啦声,他面色正常道:好看!太好看了!我想多看几遍? 盛九月看着他伸脖子蹬腿,嘴里嘟囔着饿了往外跑,冷哼一声,趁他走出门外,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掀起来,又拿起枕头,见被子枕头下空空如也,冷笑道:别让我找到! 越恒叼着肉包子飞上客栈屋顶,懒洋洋躺下来,跷起二郎腿晒着太阳重新翻开书,只见《魔教》那本书里,夹着的,分明是小凰文!他哼着小曲儿乐呵呵钻研上面的姿势,劲头比当年学武还认真,若叫老酒鬼知道,不知会不会把他头打掉。 一只同样来屋顶晒太阳的橘猫走来,卧在他旁边,圆圆的眼睛瞳孔眯成一条线,脑袋跟着越恒的脚上下晃动,不时停下休息片刻,这时它竖起的耳朵准能听到愚蠢人类的惊呼声,这也行?哇这都可以学会了! 橘猫嫌弃地看他一眼,举起爪子舔起来,正当它舔到肚子顺着皮毛往下时,忽然听到一阵破空声,猫咪喵嗷一声,窜到越恒脑袋后躲着。 越少侠。王袖温声喊道。 嗷!越恒吓得手中书没抓稳,啪砸在脸上,他慌忙将书塞进怀里,站起身挠了把头,咳了声,一本正经道:王小姐,上午好。 王袖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笑道:越少侠在晒太阳吗?冬季长洲城风光尚可,居高远眺可欣赏长洲城不同往季美丽风光。 越狠背着手,随她话语看向远方,只见山高路远,建筑鳞次栉比,坐在平旷土地中的长洲城辽阔平静。越恒舔了下嘴唇,笑道:好看。 王袖装作不经意,抬眸看向他侧脸,这一瞥,久久不能回神,她轻声道:长洲城不止风光好,人也不错,若是在此定居,一年四季都有好风光。 越恒点点头,说:长洲城确实挺好的,是王小姐的故乡。在我心里,这世间万千角落都比不得我长大的小山村,我的师父,朋友,供我衣食的长辈都在村里。等做完师父交给的任务,我是要回去的。 王袖惊讶道:越少侠的师门在村子里?此番越少侠出世,是要完成师门历练? 越恒摸摸下巴,想到被水泡散,字迹全消的地图,心虚的点头,是呀,是要历练,不过我觉得我师父让我出门,最重要的是要给他带个徒弟媳妇回去! 若是我完不成任务,希望师父看在徒弟媳妇的面子上,不要揍我太狠但愿吧。越恒心有戚戚道。 王袖无言,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化作烟尘虽冬日冷风飘走,她沉默道:此番前来,是求越少侠相助。 之前越少侠在山庄那晚,我父亲与叔叔不知少侠身份,为了控制局势,不得不将地牢中关押的曾在江湖作恶多端的恶徒放出,并给他们吞下连心蛊。若是他们有任何作恶迹象,只要杀死母蛊,他们必死无疑。王袖道,当然若是他们从此洗心革面红炉庄自然不会为难,只是这次比武大会已进行五日之久,他们在大会上打伤许多人,毁人手脚还放言要进入前十名娶我为妻。 王袖咬住嘴唇,神色黯然,道:我父亲定下的规矩,此次比武大会,前十名中如有年龄适宜的男子,如有想法,可与我相看后成亲。这伙人为羞辱红炉山庄,竟是专挑年轻男子下手。我父为阻止他们,于夜晚悄悄杀死母蛊,不料第二日,他们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比武台上! 越恒面露惊讶,道:那你们还不赶紧降服他们,把恶徒重新关回牢中! 我们也想,可是他们是我们红炉庄放出的。若是告知众人,红炉庄成为众矢之的不说,怕是打草惊蛇危害长洲城。 现下红炉庄内有叛徒,这伙人武功极高,若是不阻止,怕要无法无天,我不得已,求越少侠相助!王袖抱拳,恳切道。 越恒皱起眉,烦恼的摸了下脸,他双手叉在腰上,看了眼宁静的长洲城,问:既然他们是红炉庄关起来的,怎么会现在打不过? 你也说他们人多势众,现下最要紧的不是要联合来长洲城参加大会的众门派,共同对敌,同时安排人手保护百姓吗?越恒无奈道,你让我帮你,怎么帮,去擂台赛一个个把他们锤死? 还是放言我要一打五,专挑他们上擂台?越恒脸上笑容褪去,目光冷淡地看向王袖,道,王小姐,是不是平日我逗小九的次数多了些,真拿我当傻子看? 之前的洪新,现下的恶徒,红炉庄为何留着这么多恶徒的性命不说。比武大会也是你们为了清月宝藏藏宝图搞出来的东西,马二娘手里的藏宝图为何最后落在红炉山庄手里,比武大会选出魁首又如何,魁首带领你们找到真正的宝藏又怎样,你们想要的神仙丹有几枚,够分吗?给谁分? 越恒一番话叫王袖的脸色煞白,喃喃道: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请你帮忙 最好帮你拿到魁首,夺得藏宝图,再抢到神仙丹是吗?越恒眼睫轻抬,眼很冷漠。他背着手,盯着王袖的脸毫无情绪。渐长的发落在他两颊,将阴影盖在他瞳孔深处。抛去平日嬉笑胡闹,面无表情得越恒竟让人不敢直视,王袖后背顿时湿透,一时间不敢抬眸看他,只觉此刻的越恒,比发怒的王有山还要可怕。 洪新一事,红炉山庄与我换藏宝图,王天机换画像线索。现红炉山庄面临这么严重的事,你们拿什么跟我交换?越恒看着王袖变得难看的脸,突然嗤笑一声,道:对了,我损坏红炉庄补偿的五千两银票,难道王庄主没收到? 越恒看到红袖的眼倏然睁大,啧了声,跟不知何时来到屋顶,站在王袖身后的老货郎对视一眼,微笑道:看来你父亲没告诉你,我这个整天在街上卖弄拳脚的男人,还没那么穷困是不是? 老货郎轻声笑起来,吓得王袖转过身来。他笑道:自从找到少主那日,对了,就是王小姐给少主送请柬的那天早上,我以将银票送到贵庄,唔,让我数数,原来是十五日前。 王袖的脸五颜六色,浇上一层厚厚的羞恼,她咬住牙,眼眶通红。她来这里找越恒未尝没有王有山授意,但是父亲没有告诉她,越恒早就还上银钱! 她本想以此为借口劝说越恒,父亲也该想到这点,但是为什么不告诉她要她丢脸!王袖难看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诧,忽然想起王有山早上送来的粉裙朱钗,心里燃起一股愤怒。 她是对越恒有意,但是个人都能看出越恒跟身边姑娘如胶似漆,难道父亲真的觉得越恒是那种轻易被美色迷惑的人吗! 王袖低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气,绷起脸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请越少侠为了江湖大义,为了长洲城百姓出手相助,若是少侠不愿意,我也无话可说。 好大一顶帽子。越恒心里想,耸耸肩。王袖转身就走,与老货郎擦肩而过时,忽听到陌生男人笑道:王小姐,此次回去,不妨问清楚,明明我记得红炉山庄四十年前还叫王家庄,为何后来要叫红炉庄,还百年辉煌?王庄主直到今日才三十年内力,当年如何抓到洪新等恶徒叫红炉庄扬名天下? 王袖站在原地,半晌后点点头,艰难地张开嘴巴,道声多谢,飞身离去。 老货郎看着她的影子,点点头,笑道:不错,小姑娘秉性上佳,若挺过这次,红炉庄未必没有百年辉煌。 越恒脸上表情垮掉,不开心地走过来,手搭在老货郎肩上,不满道:都是你们瞒我这么久!要是早知道曾经的红炉庄庄主是老山雀,我早找上门去了,敢欺负老山雀! 也不是,当年我们跟教主归隐,从此隐姓埋名,便将一切交出去。王有山初始未尝不想好好经营红炉庄,只是尝过权势名声后,难保真心。他抹去当年老山雀的一切,将所有好处揽在自己身上,还未听老山雀嘱咐留下那些人的性命,便要承受今日反噬。 越恒摇摇头,不满道:他承受个屁,还叫我擦屁股。老货郎惊讶道:少主真要去?可是少夫人不是让您老实呆着吗? 越恒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哎呀,我就是出门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做做好事。再说了,我真听话,师父怕不是以后都不敢喝酒了!不过师父也真是的,竟然真搞了个门派,藏着掖着的!这些人都冲着咱家去的,我还一直傻呵呵在旁边看戏! 他心中不爽,怪老酒鬼瞒他这么多年、他眼里闪过一丝坏笑,拍拍老货郎的肩膀,道:本少主决定了,以后清月神教改名恒月神教,你就是我们神教管钱的!老医师老书生老厨娘大家各司其职,至于我师父。 让他看大门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谁还不认识个名字里带月的了! 老酒鬼:今日我掐指一算,徒弟怕是想挨揍。 感谢在2021082001:12:58~2021082018: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娃归你 客栈窗边摆放着一张书桌,铺满阳光。一只鸽子站在窗边咕咕鸣叫,黑色的圆眼看着盛九月。 盛九月低头,手里摆弄一张纸条,忽然一道欣长阴影遮住阳光,落在他身上。盛九月头也不抬,没好气道:作甚? 越恒攀在屋檐上,头发垂下,像挂在窗口的扫把,要不是白天,怕是恐怖片。越恒扒着窗户晃来晃去,阳光与影子也跟着他左右摇晃,他笑眯眯地看着盛九月,问:哪来的鸽子? 盛九月拍掉他往鸽子身上摸的手。越恒跳下来,站在门外瓦片上,他蹲下身子双手交叠,把下巴搁在手臂上撇嘴,熊家长发言道:我们家越姬喜欢羽毛啊,给孩子玩玩怎么了。 他说完,从头发里把冬季发懒的越姬掏出来,放在被桌上。 分卷(54) 盛九月无奈地看着他。 阳光落在他脸上,微微凌乱的发散落脸庞,白瓷般的皮肤闪烁温润的光芒,他眼眸清澈,看向桌上站起来舒展身子的越姬,随手拨弄下小蝎子雪白的身子。 越恒抓住咕咕叫的鸽子,拔下两根羽毛,分别放在越姬两只螯中。 越姬举着螯,在越恒和盛九月注视的目光中快乐跳舞,螯里两根羽毛晃来晃去。越恒看了会越姬,目光慢慢落到盛九月脸上。 盛九月被他目光盯得脸热,收敛笑意,抬眸瞪了眼越恒,又提起最先的问题:作甚? 越恒摸摸脸,眼神开始发飘,嘟囔道:我嗯嗯恩嫩恩恩嗯。盛九月没听清楚,不耐道:你早上没吃饭么,大点声。 我说我要嗯嗯嗯! 盛九月:他缓缓举起手。 越恒下意识蹲在窗户下面,露出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盛九月小声道:我有事要出门,估计晚点回来。 盛九月缓缓坐回凳子上,手里摆弄着纸条,看了眼心虚的越恒,垂下眼睫,面无表情问:去哪? 越恒脑袋往上拔一寸,声音跟着高一点,道:那啥,我师父给我的地图被水冲的就剩一点能看清,我想找人帮我认认去,指不定有人就知道那地方呢! 哦?盛九月来了兴趣,伸出手勾勾手指。越恒从怀里掏出羊皮卷,放在他手上,还趁机摸了下小手,招来盛九月怒瞪。盛九月展开羊皮卷,只见其上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只是标注地点的字迹似被水洗过一般,只剩下黑哒哒墨迹。他微微皱眉,看着整张纸上只剩下一个屈字,落在座高山旁。 屈字豪迈大气,可见落笔之人当时位不羁侠客。 看着有些熟悉?盛九月歪歪脑袋,眼里闪过疑惑,好像在哪里见过。 越恒眨眨眼,敛声屏气地看着他。盛九月思考片刻,未果,将羊皮纸扔给越恒,道:记不清了,你去吧。 好嘞!越恒笑起来,转身欲走。盛九月在身后看着他。 咔、哒。布鞋踩在瓦片上,发出声音,越恒跟着心一跳,有些犹豫的转头。盛九月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犹豫,见越恒忘来,不由开口。 你两人同时开口。 盛九月按了下跳动地右眼皮,垂下手指,越姬便爬上来,在他指尖乖巧地趴着。孩子不要了?他问。 越恒挠挠头,道:先跟着你。 盛九月点点头,一时无话,只是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他放下托着越姬的手,眼神渐深,看着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笑容灿烂的越恒,忽然做了个决定。 你过来,我给你个东西。盛九月道。越恒感兴趣地走过来,见盛九月从怀里掏出半枚玉佩。玉佩青翠,雕龙画凤,中间刻着字,只是现下字一分为二,只剩下左边,实在叫人认不出来。 手掌长的玉佩在盛九月手中停留片刻,落在越恒掌心。 这枚玉佩对我很重要,你好好保管。盛九月叮嘱道。 越恒瞪大眼,惊讶地捂住胸口,脸上飘出一点红色,定,定情信物? 啪! 嗷! 越恒捂住额头,嘴里像喝了蜜一般,甜的忍不住笑起来,他连忙将玉佩收进怀里,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丢了越姬都丢不了玉佩! 越姬:??? 越恒开心极了,想着定情信物哪里只有一方送的道理,他从身上搜寻,最后眼睛一亮,把带在脖子上的石头吊坠拽下来,放在桌上。 这是我出门前,家里长辈赠与我的平安符,在少林开过光,你看我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应该很有用! 盛九月: 咳,那什么,你就带上?越恒试探问。 盛九月看着黑漆漆活像路边捡来的石头,无言以对。石头上还穿着红绳,看上去更加朴素。 盛九月: 他看了眼越恒期待的目光,只好将绳子绕了几圈,系在手上。于是盛九月白皙的手腕上,密密匝匝缠着发带粗的绳子,绳子最下面,黑疙瘩的石头不时跟桌面碰撞,发出哒哒声。 越恒在一边杵着脸,开心道:真好看! 盛九月: 现下越恒真当要走,他摸摸鼻子笑道:我还留了礼物给你,在房间内,你好好找找哦。 我走啦~争取早点回来!越恒话说完,人已百米之远,快活的声音落在冬日暖阳中。 礼物?盛九月站起身,在屋中搜寻片刻,最后在放衣服的箱子里发现自己的匕首完好无损的匕首。原本断裂的地方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痕迹,匕首上,九字终于完整归一。 盛九月勾起唇角,在看到刀刃下方,靠近手柄的地方刻着的恒字时,笑容变深,轻笑声在屋内回荡。 狗东西。盛九月点点刀面,冰冷漆黑的匕首倒映一双含笑的眼眸,这还要占地方? 咕咕,咕咕。桌上的鸽子猛然展翅,飞向天空。盛九月收起笑容,走到桌前,将越姬放在肩上。越姬亲近的用玉白的螯碰碰他的脸,跟着他一起出门,出城,走进城外密林中。 密林深处,黑色整齐队伍安静的休息,他们面容沉静,像一尊尊沉默的雕塑。林中的虫鸟似乎也被这沉默传染,纷纷闭紧嘴巴。 直到一只雪白的鸽子划破蔚蓝天空,从层层枝丫间轻盈落下,带起的风引得树上枯枝摇晃,跟着鸽子一齐飘落。 咕咕,咕咕。信鸽落在女子肩头。 面容姣好的女子侧眸,眼里划过一丝惊讶,笑道:小鸽子,你最漂亮的两根尾羽哪里去了? 鸽子在她肩头踱步,咕咕叫着,似在回应。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从远处传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看去,目光冷凝,若是来者不善,必让其血溅当场! 然后,带着帷帽,披着厚重斗篷的盛九月闯入众人眼中。他仿佛看不到千人冷血目光,悠然自得摘下帷帽,露出戴着面具的脸。 他站在不远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最前方的一男一女身上。 干娘。盛九月对女人问好,看向抱着重剑紧抿唇的男人,十一。 盛十一目光微动,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微张,颤动,许久没有说话。 女人连忙站起身,激动地走上前来,一把抱住盛九月,在他背上拍了许久,才哽咽道:好,没事就好。 盛九月回抱女子,很快松开手,说道:多谢干娘的主意,那群叛徒虽然知道我在长洲城,但是未曾想过我假扮女子。 盛九月与盛十一的干娘顾云含扑哧一笑,掀开他的斗篷,果不其然看到下面娇嫩的裙衫。她摸摸料子,惊讶道:竟是云锦,想来教主过得不错,没有我想象中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样子。你可知,你不在干娘身边,干娘终日日思夜想,每每做梦都是你面黄肌瘦哭着喊饿的模样。 盛九月绷着脸,嘴硬道:干娘说笑了,我才不会哭! 他故意转过头,指着头上的簪子给顾云含看,挑眉露出炫耀表情。顾云含虽在魔教未有职位,但因是盛九月盛十一等人干娘,是魔教隐形大主管,平日打理魔教宝库,什么东西没见过,一眼看出盛九月头上簪子的珍奇。 她眼神惊诧,一把抓住盛九月,小声道:乖九儿,你不要骗干娘,你是不是哄了哪家富老爷的心,给人做情人去了吧? 盛九月一听,脸腾地变红,眼神游移,不满道:哪有富老爷!什么情人!说罢,他也不看顾云含的表情,直直走向盛十一。 他抬起下巴,虽然抬高目光,却用长辈的语气质问:盛十一,见到我不问好吗? 盛十一点头,重重道:嗯! 行礼!盛十一跪下来,带领千人亲卫给教主行礼。 拜见教主。千人声音混在一起,像大河底深沉流动声,在林中缓缓流淌。顾云含面带笑容,与众人一齐行礼。待众人声音落下,盛九月听到盛十一清俊的声音。 教主好。 盛九月: 他掰掰手指头,哼了声,眼里闪过一丝坏笑。他扶起盛十一,故意道:十一,许久不见我,你不想哥哥吗? 未等盛十一开口,他继续道:难道不应该多说几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么? 盛十一瞳孔一颤,脸上露出茫然表情,继而闭上嘴巴,有些委屈地看着盛九月。盛九月被这种表情看多了,十分免疫,尤其越恒一双杏眸仿佛藏满星星,委屈时垂下耳朵垂下眼睛看人的表情,十足叫人心软。盛九月刚开始还难以免疫,只是越心软,某人越发上房揭瓦,而且看多了,下手揍狗时也不心疼了。 于是盛九月毫不犹豫一掌拍在盛十一身上,呵斥道:装什么可怜,说话! 盛十一手里的重剑差点没握住,惊慌地看向面色惊奇地顾云含,结结巴巴道:很想教主。 盛九月眯眼,盯着盛十一。盛十一打了个颤,继续道:也很想哥哥。 教主洪福齐天! 仁里得善多! 好事连连! 掌江山! 盛十一口吐莲花,毫不磕绊,说完后还张大眼睛看着盛九月,一副骄傲表情,喊道:哥哥! 盛九月听罢,冷笑一声,他撩起袖子,不紧不慢道:还差一个字。他熟练抬手。 啪! 嗷! 盛十一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盛十一and顾云含震惊:教主变凶啦!!!!可怕!!! 呜呜呜,回来赶榜单中,呜呜呜呜感谢在2021082018:59:06~2021082517: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云初歇16瓶;日更一万、寒珏10瓶;大大今天日更了吗5瓶;rin、莫不是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目的现 哟嚯! 哇哦~~ 越恒像刚被人从笼子里放出来,迎风奔跑。老货郎扛着扁担,跟在他背后,摆着手道:等等我,少主!等等! 越恒一个回旋冲回来,拉着他的手在原地转圈,嘴里高唱道:你挑着担,我牵着你~迎来日出,送走朝霞~ 老货郎头昏眼花,跟着点头,迎迎迎,送送送!他眼冒圈圈,无奈地托托扁担,问,怎么这么开心啊,少主? 越恒一下子停在原地,保持着抬腿伸胳膊的动作,笑容满面,整个人噗噗噗往外冒小花,他歪着脑袋道:我也没有很开心啊? 说罢,丢开老货郎的手,连蹦带跳往前跑,嘚瑟唱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老货郎脑袋上飘出问号,无奈地挑着扁担跟在他身后,边听着越恒嘴里奇怪的歌边跟着他一齐走向红炉山庄。 红炉山庄里,原本被越恒夷为平地的地方收拾干净,摆成一个个擂台。穿着各派服装的人泾渭分明,冷眼看着台上比斗。 台上,一名年轻的男子吐出一口血,无奈道:我认输。 然而台上另一人明显不愿意放过他,他好像没有听到男子的认输声,手中染血的长刀直直冲着男人的头颅砍去。台下一阵惊呼,有人大喊道:住手! 动手那人冷笑,心道爷爷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江湖险恶。他不退反进,正在这时,互有一人冲上前台,以手为刃,接下他此杀人刀。 只听砰一声,气劲袭来,伤人者手中长刀化为碎片落在地上。受伤的同门派师兄弟连忙冲上来,将他扶走。 王有山面色阴沉,冷漠质问: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你竟敢伤人性命!大胆! 动手的人嗤笑,将只剩下手柄的刀随手丢下,他拍拍掌心,背起手,慢悠悠道:有意思,王庄主竟然说我们大胆? 这红炉山庄,大胆地究竟是谁呢?他抬起眸子不屑地瞥了眼王有山,嘴里说着哎呀,累了,喝酒去,不料还未下台,就被一群人堵住。 王庄主,此人先前断刃筋骨手法残忍,今日又伤人性命!实非我正道人士,不可饶恕! 是啊,王庄主,不能放走此人! 这群人手持刀剑,恶狠狠地盯着台上人。 动手的人看着这群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凶光,他冷声道:笑话,要不是为了清月宝藏藏宝图,我何必再此跟你们过家家? 比武大会,胜者方可得藏宝图,我遵循你们的规矩,只不过下手狠了一点,就被你们视为眼中钉,是不是觉得我聂武武功高强,夺得魁首拿到宝图,所以心中不爽啊哈哈哈哈哈。聂武哈哈大笑,一副不将众人放在眼中表情。 人群中,他的同伙跟着大喊道:什么比武大会,别人赢了就有意见,可笑! 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人士? 擂台下沸反盈天,浑厚地嗓门一个赛过一个,堵着聂武的那群人扯着嗓子也喊不过他们,气得双眼通红,只恨自己武力低微,不能替朋友报仇。 王庄主,您替我们做主啊!他们转向王有山,抱拳作揖,红炉山庄举办的比武大会出了这几个不讲理的人,王庄主是不是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王有山咬住后槽牙,看了眼洋洋得意的聂武,胸膛起伏不定,最后呼出一口气,道:接下来的比武中,凡是伤人性命,恶意断人筋脉者,一律禁止参加! 之前在比武中受伤的众人,红炉山庄会给予补偿,伤人者不与参加接下来的比武。 分卷(55) 王有山的传令下去,众人虽犹有不满,但这也是现下最好的决定。只是这几个恶徒,王庄主没有说如何处置,竟是要放走他们? 众人面带疑虑,然而不等他们不满,聂武忽然噙着笑,问:王庄主这是要赶我们走喽? 王有山面色沉静,道:你们坏了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谁跟谁的约定?聂武抹了把脑袋上短短的头发,咧嘴一笑,面色凶狠,既然王庄主不顾以往情谊,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说完,飞上屋顶,大笑离去。在他之后,接连从擂台下飞出不少人,皆是短发,跟着他身后离去。 众人盯着他们的背影,面露不解,纷纷看向面色阴沉的王有山。 王庄主跟这些恶徒有什么情谊? 怕是故意这么说,叫我们怀疑王庄主吧。 这群人哪里冒出来的,出手狠毒,武功高强,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伙人? 难道是魔教? 魔教有名号的人我都知道,没对上这些人。 众人叽叽喳喳,王有山趁机离开擂台。 红炉庄后院,聂武带着众人落尽一方院子。 渔阳郡舵主施施躺在院中亭间,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辛苦诸位了。 聂武哼笑,坐在石椅上,毫不见外拿起桌上酒壶往嘴里倒酒,他咽下酒水,哈了声,不屑道:这群江湖人太过无用,比刚破壳的鸡仔还不如,若不是我收着力,怕不是死个干净。 施施笑起来,手指捂着嘴,仿若无骨的靠在榻上,娇声道:这群杂鱼烂虾,如何与曾经一刀破苍穹的虹光刀聂大侠相比? 聂武被美人恭维,心中受用,他乐呵呵地饮下酒水,问道:这几日跟这群小杂种玩,倒是忘记问你,为何要我等做这些事? 何不把他们撕个干净,带着兄弟们回魔教便是。 聂武身后的人不耐道:就是,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施施把玩着手指,嗔怒地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将他们口中的不满压下去,方才道:让诸位再此做戏,自是有我的道理,诸位被关在地牢,久不闻世事,请容我慢慢道来。 诸位都曾是我干娘,玉曼枝手下的能人侠客,只是自从连无双去世,干娘改嫁盛永昌,联手建立魔教后,她身体日渐衰弱,只好退隐江湖,专心休养。 聂武等人脸上露出不知真假的关怀神色。 施施继续道:只是盛永昌此人着实可笑,先是收养十一名孩童,连同自己亲子一同培养,只是后来他走火入魔,偏生要将魔教传给外人,要知道,魔教的令牌是开启魔教宝库的钥匙!宝库机关凶险,若没有钥匙,触动机关,宝库会自毁! 聂武喃喃道:听上去,倒是与曾经清月神教的奇人昙花打造的宝库相似。昙花乃是墨家后人,千机万变,无人出其左右。 施施笑容一滞,抬手饮下一杯酒挡住自己表情,待她放下酒杯时又是一副淡然笑意,她道:你们不知,盛永昌挑选的教主胆小怕事,连脸都不敢与外人看,武功极低。教中人不满久已,终于一年前,在干娘的授意下,我们帮助干娘与老教主的亲子,也就是现任魔教教主破霄上位。 只可惜前教主重霄出逃时,将教主令一同带走,此番我以假的清月宝藏为饵,吸引众正道人士,目的有二。 一来,我要将这些贪得无厌的正道人士引到一处,血祭之恭贺破霄教主统领魔教;二来逃走的前教主重霄就在这长洲城,他武功低,一直肖想神仙丹,听到清月宝藏的消息必会引来他打探,到时将他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既可削弱正道势力,显我魔教神威,又可除掉教主心头大患夺回教主令牌,一石二鸟,我等坐收渔翁之利。 聂武手中的酒壶慢慢放下,脸上露出赞同笑意,他道:怪不得你能坐到这个位置,姑娘心思缜密,无等不及。只是有一事与你确定,穆那个人,确实是死在连无双手里,是不是? 施施笑起来,娇嗔道:聂大侠怕什么,不就是一个穆清吗,天下叫这个名字的何其多也?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豪侠,还怕一个名字? 他确实死了,连人带骨头烧成一把灰,怕是魂都烧尽了。 穆清不过也是一个吃了神仙丹的普通人罢了,听说清月宝藏还藏着三枚神仙丹,聂大侠若是忠心耿耿,到时干娘未必不会赏你一枚。施施诱/惑道。 聂武果不其然,露出垂涎表情,他站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少不得施娘娘美言几句。如今我们已搅完浑水,剩下的就看姑娘的了。聂某等人只待姑娘一声令下。 他表完衷心,带着笑容领着众弟兄退下,然而刚刚离开此处,聂武脸上的笑容立马褪去。 大哥,你信她的话? 聂武掰掉旁边树上一截花枝,在手中捻动,冷漠道:这小娘皮说话半真半假,不过看来那人去世是真如此一来,天下最强的人,怕是她口中的干娘玉曼枝。 大哥,可我打听的是当今武林至尊是青山派的姜苇生。 嗯?聂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道,姜苇生,我好似在哪里听过等等,他不是从前清月神教,常跟在穆清身边的小道士吗? 聂武说完,忽然捂住嘴巴,身上冷汗沾湿衣服,我怎说出他的名字,嘶走,回去! 王有京从亭外树后走出,疑惑道:穆清是谁,为何这些人如此怕他? 穆清,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施施伸出手,叫王有京扶着自己坐起身,她懒声道,那可是清月神教的教主,这些人挖空心思日思夜想的宝藏的主人。 曾经的武林至尊,正邪两道公认的江湖第一。 聂武就是他随手抓到,丢进你们红炉山庄地牢中的。施施道。 王有京听罢,心中大惊,他道:我还以为地牢中的人都是二哥抓住的。 这么说也无妨,毕竟你二哥,也只是穆清身边一条忠犬罢了。施施点点王有京的下巴,靠在他怀里,调笑道,听说你二哥容颜极美,女装动人,惹得当时武林盟主墨无痕倾心追随。不知阿京装扮起来如何? 王有京心中一梗,面色僵硬片刻,在施施紧盯的目光中连忙道:我也是娘娘手下的一条狗,自然是娘娘想看我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施施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她拍拍王有京的脸,笑道:真是我的好孩子。聂武那边生完事,接下来就靠你了。 是,娘娘。王有京一笑,抓住施施的手,上前一步,低声调情,娘娘不是想看有京,今晚我就穿上娘娘最爱的鸳鸯游荷红肚兜如何 越恒坐在墙头上,举起手来望了一眼周围。 老货郎挑着扁担,站在墙下疑惑道:少主,现下红炉庄举办比武大会,我们何不直接进去? 越恒摸摸头,不好意思道:九月不是把邀请函卖了嘛? 老货郎闻言笑起来,道:这您就理解错了,王大小姐当时给的邀请函,只是最后一天比武的请柬,凡是有请柬的人,无须在前几日擂台辛苦,只需最后一日共同角逐罢了。 而且现下比武大会如火如荼,我们装作,不对,我们作为江湖中人,直接进去就好。 越恒听罢,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理。然后他一按墙,跳进红炉庄院内,墙那边传来他嘚瑟的声音,我选择跳墙。 老货郎: 行吧,知道你为啥经常挨揍了。老货郎摇摇头,扁担一撑,跟着落进墙内。 越恒对红炉庄有些熟悉,领着老货郎在红炉庄内绕来绕去,等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地方时,他不禁挠挠脸,皱眉道:怎会如此? 我怎么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越恒想了想,一拍手道,对了,上次我在这里迷路的时候,是我把红炉庄拍碎大半的那天! 老货郎头上一团黑线,嘴上却说:没事,你想拍就拍,以前教主走哪拍哪,我们都习惯了!他一拍胸脯,道,这些年我攒下不少家底,就等着少主您拍呢! 越恒不开心道:我又不是师父,怎么会走到哪拍到哪!银子留着娶媳妇不好吗! 他说完,一手扶在旁边柱子上,对着老货郎叹气。只是没等他这口气叹完,只听越恒哎哟一声,他手中的柱子竟是直直往前倒去,一下子砸在朝天高的假山上。 那假山挨这一棍子,当即不乐意,砰一声砸进身旁的荷花池中。荷花池顿时扬起巨大的水花,哗啦啦浇在两边草木人身上。 草木洗个澡没关系,那些人立马扯着嗓子叫唤起来,夹着鸟扑腾飞来飞去的声音。 啊啊啊! 假山怎么会掉进湖里?淋成落汤鸡的小厮们钳住王天机的胳膊,慌张大喊,先把老爷子送回去啊! 凌空踢腿的王天机摇头晃脑,手中掐算,说道:遇水成龙,此番有福运啊! 哦豁,福兮祸之所倚,不好说不好说。 十米远的地方,越恒站直身体,一本正经道:不是我! 这是意外! 他伸出扶柱子的那只手展开在老货郎面前,另一只手指着这只手掌道:都是它干的!跟我没关系,你要怪,就怪它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清清白白越越恒,堂堂正正越恒恒 第67章 人齐聚 红炉庄,正房。 王有山吐出一口血,跌坐在凳子上。正进门来,面带怒容的王袖抬眸看到,大惊失色,连忙跑去扶住王有山。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王袖焦急道。 王有山缓缓运气,待凝在胸口的气吐出后方才张开眼睛,他看向王袖身后,没看到自己期望的那人,神色顿时颓丧,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王袖不蠢,见王有山不答,猜测道:父亲,是那群人对你下手了? 王有山不语,只一双沉沉眼睛看着门槛,手握成拳,眼露不甘。王袖便懂了,心里有些慌张。 他们未免太过大胆,真当我们红炉庄好欺负吗!王袖恨恨道,若不是父亲之前受了伤,他们怎敢如此放肆! 不,是我小瞧他们了。王有山眼珠转过来,落在担忧的王袖身上,叹气,道,之前蛊虫无用,我见他们行事狂妄,便想私下警告一番。没想到这群人被关了这么些年,功力不减反增,尤其为首的名叫聂武的男人。 王袖喃喃道:怪不得现在他们越发猖狂父亲,这样下去不行,不如我们干脆取消比武大会,将清月宝藏毁了! 王有山闻言,皱眉,摇头道:若是毁了宝图,这群人怕是气上心头,大开杀戒。 咦,这么想来,倒是有些奇怪。王袖说,恶徒明明有实力抢夺宝图,却迟迟不肯下手,反而在比武大会上兴风作浪,这是何故? 王有山冷笑,道:这些人另有所图,未等到强援,我们只能按兵不动。 父亲的意思是? 我私下派人前往少林,青山派求助。王有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看向王袖,我承认,之前同意你八叔放出这群恶徒,一来想解决他们,免除红炉庄一大祸患;二来,若是铲除不了他们,也可叫他们成为我红炉庄一大利刃,在比武大会上取得头名拿到藏宝图,使我红炉庄威名再上一层楼。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未料到我心中的铜墙铁壁的红炉庄,内有奸细,竟搅得当今局势不名,倒叫红炉庄欠下无辜人的血债!咳,咳咳咳 王有山气急攻心,喷出一口血。他眼白爬满红血丝,鬓边白发无力落下,他低声道:现红炉庄有敌虎视眈眈,我已叫老三带信得过的人把老弱妇幼接走,送去小红炉庄。没想到啊,曾经我瞧不上的老四,却是现在不得不依仗的最后一处。 王袖垂眸,张张嘴,轻声道:四叔会理解的。 父女俩沉默片刻,冷冷冬风簌簌拍打窗扉。 王袖握紧拳头,看着仿佛被压垮的王有山,咬着牙,终是忍不住问道:父亲,我有一事问您,关于地牢里的这些人 王有山倏然抬眸,眼神利剑一般落在王袖身上。王袖咬住牙,不死心地回望,背后却爬满冷汗。刚刚王有山看着他的表情,就像被惊扰到的老虎,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她绞杀。 王有山冷冷看着她,质问:你想问什么? 王袖握紧拳头,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口,当年,真的是父亲将这些恶徒抓捕归来,关进地牢,让红炉庄扬名江湖的吗? 若是如此,这些人见了父亲不畏不恨,难道父亲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震慑力吗? 放肆!王有山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王袖,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怀疑你的父亲! 王袖心头一惊,下意识跪在地上,道:父亲恕罪! 冰冷的空气在父女俩直接回荡。王有山盯着王袖,目光惊疑,颤动。 王袖低着头,额头缓缓流下一滴冷汗。虽然王有山是她父亲,但是在他面前,仍然是威严的,不容人质疑的红炉庄庄主。 屋内的空气紧张起来,空气凝滞,就连窗外的风也胆怯起来,在窗边打个旋,扭头就跑。 王有山眯起眼,他刚想张口,问王袖是不是有人胡说八道,就在这时,砰一声巨响在不远处响起,然后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王有山和王袖齐刷刷抬头看去。 红炉庄擂台处,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江湖中人也听到这声巨响,他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远处。 分卷(56) 不知是谁喊道:兄弟们,红炉庄忒不地道,他们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门散侠,这些天莫说藏宝图的影子,连王有山也只瞧到一眼。 对啊,还有这几个在擂台上恶意害人的,看上去一个个武功高强,凶狠毒辣,不像正派,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王有山还故意维护他们,我看啊,红炉庄是不是故意找了这些人来,把我们打跑后,将宝图占为己有! 阁下说得有理!兄弟们,凭什么让红炉庄这么欺辱我们! 对!他们现在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大家看看去! 走,看看去! 一时间,群情激愤,无数江湖人冲出红炉庄门徒的看管,向后院响处跑去。 偏院亭中,毫不怕冷,正在与施施你侬我侬进行心贴心肉贴肉活动的王有京被震天响的声音吓得坐起来,身体一颤,如同秋天的草儿一般,直接萎了。 施施面容一黑,抬起腿直接把人踢下去,气道:没用的东西! 王有京脸色通红,摸起衣服挡在胸前,一脸讪笑。 发生何事?施施将青纱披在身上,站起身,黑发一甩,冷声道,去看看。 草木凋零的院中,越恒委屈巴巴地蹲在石头后面,只是石头矮,他个高,蹲下后,大半个脑袋悬在石头上,若是大晚上,指不定吓死一二三个人。 我不是故意的嘛。越恒干脆坐在地上,盘着腿弓着腰跟老货郎抱怨,谁知道它不结实呢,我就轻轻一按,根本没用力,就是轻轻一按 老货郎自然为越恒马首是瞻,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没错,就是它不结实!王家人闲着没事立根柱子在那干嘛,不小心砸到人咋办!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很危险的 越恒听着,忽然砸吧砸吧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老货郎。 老货郎无辜地看回去。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味呢。越恒摸着下巴,皱眉道,感觉少点啥? 老货郎便问:少什么呢? 越恒思来想去,忽然眼睛一亮,开心道:原来是少了九月! 若是九月在这,定是把我臭骂一顿,没准还要抓着我的手揍几下,让我乱摸乱碰没事找事!越恒说罢,喜滋滋的放下手,扒着石头偷偷往外瞅,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我离开这么久,九月有没有想我,没有这么大的人杵在他面前,他肯定很寂寞吧! 老货郎: 完了,教主!孩子出门后筋搭错了!竟然想让人揍他啊!!!教主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当初我把孩子丢了,就不会让他碰到少夫人,碰不到少夫人,就不会挨揍,不挨揍就不会 石头后两人一个精神抖擞浑身冒泡泡,一个面容呆滞脑袋飘黑气。 诶!来人了!越恒看到远处急匆匆跑来的众人,连忙将老货郎拽过来。 只见院内,三个方向分别涌来,三波人各有领头者。王有山身后跟着王袖与红炉庄一众弟子;王有京衣衫凌乱,身后跟着施施,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小厮;最后一拨人是听到动静赶来的江湖中人,为首的二人,一名是在擂台上中展露实力,武功高强的周相,另一名男子模样俊美不凡,乃是虚元门现任门主乌山。 三波人站在池塘三处,与躲在石头后的越恒老货郎两人算是绕成个圈。 王有山看了眼王有京,皱起眉毛,暗骂一声像什么样子,他呵斥道:还不过来!在场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在王有京脸上。 他是谁? 不知道啊。众人摇摇头,料定此人是无名之辈,随即转开眼。 王有京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恨不得就在此刻叫聂武等人冲出来,将这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包括王有山在内,通通降服,踩在脚下! 施施看了眼低头满身怒气的王有京,怕他露出马脚,伸出手指在他腰间一拧。王有京瞪大眼,下意识往前逃离,动作狼狈地跑到王有山身边。 大哥。王有京讷讷道。 不成器的东西!王有山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他身后花容月色,美若仙子的施施。他心头一跳,竟不知王有京何时结识这么美丽的女子,而且两人看上去关系不浅。 然而此刻不是质问的时候,王有山转头,看向唯一剩下的一伙人,背手道:诸位可是走错了?这里是红炉庄内院,只许庄内人进出。 这些人看到王有山后,原本的一腔怒火在他威严下化作火苗,不约而同看向最前方的乌山。 乌山一席黑衣,站在池塘前,勾起笑容,对王有山抱拳作揖,温和道:晚辈和诸位侠客听到庄内传来异响,怕出事端,便想过来助庄主一臂之力。 王有山目光落在池塘内,看着那根插在水里的柱子,道:只是底下人失手,推落柱子罢了。诸位请回吧。 乌山眼神在柱子上转动,笑道:红炉庄内人才辈出,这么大根柱子竟是失手推落,倒叫晚辈汗颜。 他旁边的周相跟着道:这等人才在红炉庄,庄主何必搞比武大会,跟我们共享藏宝图。 王有山脸上假笑褪去,沉声问:有话直说。 乌山见状,笑道:只是有些事想与庄主商量,这几天关于红炉庄的谣言满天飞,说是红炉庄表面举办比武大会,实际是为了残害武林正道人士。红炉庄百年清誉,我们自然不敢随意相信谣言,只是最近那几个恶人 乌山看到王有山脸上阴沉表情,忽然轻笑,道:晚辈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突然想到,既然比武大会的目的是为了选出魁首,带领大家找寻宝藏,既然庄主早有分享宝图的意向,何必非要选个魁首出来,干脆将宝图拿出来,一人描画一份,各自追寻,那眼下许多杂言碎语,自然烟消云散。 王有山眼皮一跳,不悦道:宝藏机关重重,哪有那么轻易,我这是为了大家着想! 乌山还是在笑,好像笑容长在脸皮上一般,他道:难道庄主去过清月宝藏? 自然没去过。王有山冷笑。 既然没去过,您怎知机关重重?乌山话里的意思,颇有王有山不愿拿出藏宝图的意思。王有山心知若是此刻想不出好对策,怕是一番算计化作虚无,还令红炉山庄颜面扫地虽然比武大会到如今,事态早已脱离他的掌控。 石头后,听着两人你来我往机锋的越恒伸出脑袋,目光落在池塘边的乌山身上,他挠挠头,有些疑惑,犹豫道:这个乌鸦啊呸,这个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天下乌鸦一般黑 谢谢雷雷和营养液~~谢谢!!!!!!一只咕咕精路过,跟大家鞠躬后疯狂逃走并发出股咕咕咕咕咕咕声嘿嘿嘿~~~ 感谢在2021082519:13:45~2021082920:3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钱喝奶盖酷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鲭辉30瓶;省略号同志11瓶;半阙卿安、十方玄机、z、暗夜流觞10瓶;半夏半微凉5瓶;夕落、日更一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演场戏 越恒托着下巴,沉思。 池塘边,众人心思各异,脚都如扎根老树,动也不动。为清月宝藏而来的江湖中人打定主意,赶紧拿到藏宝图是真,红炉庄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王有山见状,正欲说什么,忽然身后王有京走出来,一脸悲愤道:大哥,事到如今,干脆把宝图交给他们吧!要不然那件事王有京忽然捂住嘴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越恒摇摇头,跟老货郎偷偷道:这演技,比我偷师父的鸡腿吃还假!老货郎嘿嘿直笑,两个人伸着脑袋偷看。 那厢,王有山心中一惊,痛斥道:莫名其妙,闭嘴! 在场众人脑袋上纷纷飘出问号,满心莫名。乌山看了眼兄弟二人,目光在施施身上一扫而过,随即高声道:哦?看来王庄主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大家! 他身后的人心头惊诧,无不义愤填膺,附和乌山的话。王有山暗骂一声,咬牙切齿,心中暗骂王有京,他无可奈何,从袖中摸出一把青铜钥匙,道:既然如此,那干脆按你的说的,信我者,留在红炉庄选出魁首带领大家寻宝;不信我者,带着宝图摹本自行前去。 出了红炉庄大门,生死不论。我王有山仁至义尽。 听他这么说,众人脸上露出喜色,心道你早些如此,哪有这些烦恼事。宝藏,自然是独吞的好,若真像王有山所说的那般,还要一群人分,那才是傻子! 王有山好似看到众人脸上表情,心中冷笑一声,带着众人走向红炉庄地牢。 一行人往地牢处走,没看到王有京施施落在后面,乌山也借口有事停了下来。只等众人消失,施施抬起头,清丽脸上露出笑容,不愧是虚元门门主,乌哥哥好厉害。 施施靠过去,搂住乌山的手臂轻笑道。乌山脸上露出得意神色,与不忿的王有京对视一眼,挑衅一笑,道:在下只是按照施娘娘的吩咐做事罢了,施娘娘慧心丽质,机智无双,大名鼎鼎的红炉庄庄主血蛇鞭,不过是娘娘手心里的一只蚂蚁罢了,随娘娘玩得团团转。 施施被他的话哄得极为开心,娇嗔地看他一眼,笑道:那眼下,就看有京的了。她含着春水的眸子落在王有京身上,王有京立刻收起脸上不满,笑道,自然如娘娘所愿。 三人简单交谈完,疾步往地牢飞去,不多时追赶上王有山一行人。却没看到他们身后坠上来的两个影子。 路上,王有山不知为何,眼皮狂跳,只觉路上一切与往日不同,静悄悄一片。他身后的人仿佛也感受到不寻常气息,皆敛声屏气。直到走到地牢门口时,忽然有人喊道:血,是血! 众人大惊失色,看到地牢门前倒着几人,生死不知。地上鲜血聚成洼,沾着血的武器落在一旁。 六弟!王有山惊呼一声,上前抱住一男人的身体,被他叫做六弟的人尸体冰冷,早已死去多时。王有山面色苍白,想也不想冲进地牢中,其他人紧随其后。 只见地牢内,燃着火把,地上尸体横七竖八躺着,不时有人认出来是从他们中选出来,同红炉庄一起看管藏宝图的人。众人心中飘起不好的念头,连忙大步上前,只听地牢深处,关着马二娘的地方传来惨叫,随后是一名浑身染血的男人冲出来,大喊着宝藏是我的了,冲众人而来。 拦住他!王有山大喊一声,众人纷纷拿出武器。 男人内功极强,一掌袭来,地牢地动天摇,不少内地低微的人站都站不稳,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王有山看清男人面容,震惊地瞪大眼睛,抽出鞭子直冲男人面容,怒斥道:聂武,你想做什么! 聂武哈哈大笑,得意的躲开他的鞭子,且战且退,冲着众人举起藏宝图道:我就是不忿你们这群正道中人,装模作样!这清月宝藏,是我的了! 抓住他,抢回藏宝图!有人喊道。 就是他,他是在擂台上打伤柳河,断他经脉的人! 这一嗓子,吓得原本想上前的人倒退几步,心有戚戚的看着他,想到男人残忍的手段,不禁流下冷汗。 王庄主,你快制服他! 王有山听罢,手中血红色的鞭子袭来,啪啪落在墙上,抽出一道道深沟。此时的战场,好像只是这二人一般,众人围成圈子,想将聂武堵在其中。不料聂武实力雄厚,他看准王有山空隙,一掌拍在他胸前,王有山吐出一口黑血,砰落在地上,昏迷过去。 啊! 在场众人被他这一手吓住,自知不如王有山,此刻看着聂武仿佛看着凶神,哪有心情抵挡,连忙散开,只怕凶神取他们性命。 聂武哈哈大笑,不屑的目光扫过众人眼中,转身欲走。然而正在这时,黑暗中突然袭来一把长剑,歘插在聂武肩上,同时袭来一鞭,卷走他手中的藏宝图。 聂武拔下剑,捂住伤口,用痛恨的目光看向奔来的两男一女,惊讶道:你是何人,竟能伤我! 乌山镇定自若,手持长剑,英俊的脸上一派冷漠,他镇定道:虚元门,乌山。 他身后的王有京跟着道:红炉庄,王有京。 其他人不由用惊喜的表情看着来人。王有京对众人露出安抚的笑容,举起手中藏宝图道:我将藏宝图抢回来了。 聂武吐出一口唾沫,冷笑一声,道:是我小瞧你们,没想到你们中还藏着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看了眼乌山,趁其他人不注意飞上空中,捂着胸口向地牢大门跑去,嘴里大喊,拦我也没用,地图我看过了,清月宝藏就藏在无声窟!清月宝藏,迟早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方才缓过神来,围上乌山等人。 乌门主,江湖代有才人出,没想到您小小年纪,竟能打伤那恶徒!连王庄主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人恭维道。 乌山连忙摆手,道:是我出其不意,我哪里比得上王庄主,对了,王庄主呢? 众人连忙让开路,王有山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胸前还有一摊血。王有京嘴唇喏喏,忽然流下热泪,道:报应啊!都是报应! 众人面露不解,王有京忽然退后一步,掀起下衫,在众人劝阻中跪下来,语气低沉道:我代红炉庄与众位道歉,是我红炉庄对不起大家! 您这是何意?众人虽然没见过他,但他刚刚一鞭子卷回藏宝图,心中对他的好感增添不少。 王有京掩面痛哭,道:只因聂武,和其他恶徒,原本都是被关在红炉庄的地牢中的恶人,我大哥也不知道想什么,不但关着他们,甚至还从中挑选人养做红炉庄的打手。我原本劝阻过,但我大哥红炉庄从上到下只闻他言 我见选出来的人确实弃恶从善,便只好作罢,没想到这次长洲城出现藏宝图,为夺得宝图,我大哥放出这些恶人,想从中获利,没想到这些人心狠手辣,根本管不住! 分卷(57) 王有京长叹,是红炉庄之过啊! 什么! 竟有这种事! 众人心头大惊,没想到一向以正直闻名江湖的王有山,竟然是比武大会中害得不少青年俊杰痛失前程的幕后黑手,他们难以置信,无语凝噎,又悲又恨,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有山恨不得上前刺他一剑! 有人问道:既然红炉庄有这些人,何必搞什么比武大会。 王有京擦掉脸上泪珠,苦笑道:或许是为了名声吧这些年来,红炉庄在江湖名声渐浅,我大哥只是路走窄了! 他这么一说,在场人无不恨上加恨,甚至有人骂出声来,说王有山为了自己的名声害人不浅,红炉庄的名声下盖着一层血云云,还有人当场就走,发誓终生不进红炉庄。 还有理智的人扶起王有京,低声道:毕竟是你大哥做错了事,你也说他在庄中说一不二,你们又能如何呢?眼下还是身为红炉庄人的你夺回宝图,现下,还是将此事了结吧! 说话的人看向乌山,道:还有乌门主,你年纪轻轻,身手敏捷,聪明睿智,堪当大任,是你提出要大家共享宝图,眼下,就由你主持大局吧。 话落,原本心有不满的人立马想到藏宝图的事,听到有人这么提议,连忙跟着道:是啊是啊,乌门主,我们都听你的! 乌山满意地看了眼说话的人,垂下眼睛,看了眼王有京手里的宝图,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按之前所说,来红炉山庄者皆可临摹一份藏宝图,组团也好,各自也罢,自行寻找宝藏。 我虽然是虚元门门主,但也想做一次发起者,若是有想去清月宝藏又担忧路途的人,可与我虚元门门众一起,我们于宝藏前千米分开,只在途中结伴,如何? 他甫一话落,在座众人无不称好,说比王有山的好不少,不愧是乌门主。 乌山眼中露出得意,对着施施挑眉一笑。施施满意点头,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 与此同时,红炉庄偏院内,聂武落在地上,从怀里揪出血袋,丢在地上,他看了眼被猪血染红的衣服,暗骂一声。他正低头整理衣服,忽见头上浮现一层阴影,像是有人蹲在他头顶的假山上往下看。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转身一掌袭去。 越恒哇了声,抓住他的手腕,一使劲,聂武脸上表情瞬间扭曲。 你竟然想拍我脑袋!越恒杏眸里,明亮的仿若星星般灿烂的光芒几乎挡住瞳孔,那光芒中,血色一闪而过,越恒歪歪脑袋,不爽道,我的脑袋,只有一,啊不对,两个人能揍! 聂武被他拽着的手腕发出咔咔声,他因疼痛脸色涨红,质问道:你是谁! 越恒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又瞧瞧他脚底下的只剩下皮的血包,问:我姓老,名爹,看看你来搞什么鬼东西。 小子,胆敢戏弄老夫! 聂武猛烈挣扎,却见越恒安稳地蹲在假山上,一动不动。他皱起眉,冷笑:想看,也得有命留下! 他话落,无数黑影从阴暗的角落钻出来,齐刷刷落在假山旁,将越恒包围。 越恒松开手,看了一圈,见他们皆头发短至头皮,面容凶狠,身材魁梧,便露出一副我好紧张啊的表情,他抱紧酒葫芦,道:嗯嗯,好的! 越恒扭过头,笑得露出大白牙,举起拳头对着聂武比了个打气动作,笑道:那我上啦! 作者有话要说:  蠢狐狸: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发出这个月要完结的誓言!)感谢在2021082920:35:59~2021090221:2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瑶130瓶;云十一20瓶;酒酿小圆子、)强壮、银他妈3瓶;夕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好牛啊 长洲城,密林内。 盛十一双手将一封羊皮卷写成的密信交予盛九月,他垂着头,道:给。 教主。 盛九月垂眸,面无表情,盯着盛十一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他道:说。 盛十一面色为难,垂着头,梳理整齐的头发耷拉在脸侧,碰到他微微鼓起的脸颊。顾云含站在他二人身后无声大笑,看够热闹方才走上前来。 教主,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魔教有异动,十月带着大批人马前往无声窟,恐有大事发生。 无声窟?盛九月眼里划过一抹深思,猜测盛十月不好好在魔教耍他的教主威风,去无声窟做什么? 顾云含道:无声窟是距离魔教不远,是魔教防线之一。无声窟内藏着许多走投无路被人追杀的江湖人,还残留许多不知何人留下的毒物。虽说是魔教防线,但十几年来,那里已成为无人敢踏足的可怖之地。 盛九月心中疑惑更深,见他沉默不语,顾云含道:教主,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十月谨慎怯弱,此次出门将魔教所有精锐带在身边,眼下魔教几乎人去楼空,正是我们釜底抽薪的好机会!顾云含笑道,她摸摸鬓边发,道,魔教后山的守山人,是你父亲不敢惹的人物,他只认令牌不认教主,等我们夺下魔教,再请他出山,就算十月带人杀回来也无惧于他。 盛九月: 令,令牌! 顾云含看出盛九月脸上的为难,疑惑道:教主? 盛九月耳根处飘起一片薄红,直直蔓延向脸庞,好在他带着面具,还能遮掩几分表情如果盛十一不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顾云含是照顾他长大的干娘的话,或许会被他骗过去。 顾云含挑起眉毛,心道,只这短短几个月,教主认识可以托付教主令的人?顾云含和盛十一震惊夹着好奇的目光落在盛九月脸上。 盛九月羞恼,一甩袖子道:看我作甚。 顾云含便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叫人再回长洲城一趟,将令牌取回便是。还能趁机看看那女子是何等惊色绝艳,竟偷住九月的心,叫他将教主令托付。 她的话倒叫盛九月想起来一人,他摇摇头,道:你可还记得施施?顾云含在脑海中思索片刻,点头。 眼下她就在长洲城,她曾在总教呆过,记得你们,若是被她发现,恐打草惊蛇。盛九月垂眸皱眉,道,况且越他性子直,若是你们直言与我相识,拿回教主令,怕是 怕是教主令拿不回来,还得挨一顿拳脚。 还是我回去吧。盛九月淡声道。 熟料他说罢,顾云含立刻制止道:不妥!教主也道施施在长洲城,她心机深沉,长洲城恐有事端,加之魔教大批出动前往无声窟,我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此时此刻,教主最重要的是要回魔教,夺回圣地!顾云含道,教主令那边教主不用担心,你与我一件物件那女子也知的,常伴教主的东西,我好证明自己身份,将她与教主令一同带回魔教。 顾云含笑道:教主放心,我虽然武功不高,但自认为保命有几分手段,保管叫她安安全全回到你身边。 盛九月听罢,耳朵上的红意不消反深,连面具下未遮挡的部分都是鲜艳红色,盛九月掐着手指,眼中一片潋滟水波,他想说他交予令牌的并不是女子,然而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好像说出来,就否认了他与越恒的关系般。 他也不抬头,小声道:也,也不是那样总之你见了就知道了! 阿嚏!越恒面色通红,狠狠打了个喷嚏,脚下摇晃的摔出去,一屁股坐在大汉身上,又打了个喷嚏。 他眨眨眼,不爽地举起葫芦,磕在屁股下男人的脑袋上,气道:你还敢骂我? 大汉:??? 他刚挨了越恒一通拳脚,脸上身上青紫,骨头断了几处,他听到越恒莫名其妙地责问,还挨了一葫芦,脑袋里嗡嗡作响,当即把他责问化真破口大骂:没错你个没毛的鸡崽子!爷爷就是骂你!爷爷告诉你,我不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让我化为恶鬼,天天缠在你身上,吸你的血! 他痛快骂完,扯着嗓子喊道:大哥!别管我,杀了他! 只见偏远内,乱石纷飞,草木尽折,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原本壮硕的身体现下躺在地上,像过年时养了许久待杀的猪。 这些人捂着伤口哀嚎,不少人眼中露出恐惧神色,看着越恒的身影与一人重合。那人是午夜梦回时的魇,悬在头顶上的刀,钻进心里的虫,顽固在血肉中的刺。 怎么会怎么会!带着恐惧目光的人不禁喃喃道,一身冷汗在冬日冷风中凝固成冰,将火热的血包裹在冰冷中。 大哥!你快动手!别让这小子猖狂!被越恒坐在屁股下的男人还在哀嚎,他是在聂武等人被抓后,被王有海擒获关进地牢。他曾想在地牢内生事却被聂武等人教训,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可怕,然而就是这些在他心里可怕强大的兄弟们,却都败在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可恶!男人脑袋上又挨了一葫芦,惨叫着趴在地上抱住脑袋。他想不明白,原本比他还要猖狂,行事心狠手辣的兄弟们怎么会胆怯! 没错! 就在这毛头小子跳下来,抱着葫芦饮酒,摆出奇怪的架势像桌上酒徒那般,踉跄摇晃,看上去如笑话一样,却让好几个弟兄停下动作,躲到聂武身后。 他捂着脸的手指露出缝隙,看向一直旁观的聂武几人。 大哥没错,是,是醉拳!倒在地上的一人道,眼里恐惧更深,跟他一模一样的拳脚! 聂武的呼吸颤抖几分,不用地上那人提醒,他也看出来越恒的招式跟穆清一模一样,而且这小子的功力,也如穆清一般深不可测! 简直,简直就是第二个穆清,一模一样的穆清! 聂武脑海里出现那个令人恐惧的男人,仿佛看到他带着可怕笑意,带着一名孩童习拳练武,将他一点点养育成自己的样子。等到江湖上所有人将他遗忘,或在嘲讽他当年识人不清死无葬身之地时,突然出现,夺回自己的一切! 可怕,穆不愧是你!不愧是你!聂武双手颤抖,对上越恒醉意熏熏的眼神时吓得一激灵,他竭力稳住心神,转身欲跑,不料空中突然刺来一根扁担,啪打在他胸膛。 聂武只觉一阵强大内力袭来,胸前传来剧痛,他下意识退后,捂住胸膛,看向来人。 老货郎笑嘻嘻地举起扁担,放在肩上。 来都来啦,走啥呀。老货郎挑着扁担说。 大哥?聂武身后的男人们不安道。 如此深厚的内力,如此年轻的面容神仙丹?聂武咽下口水,陡然颓败,心里的恐惧排山倒海般袭来,果然是他回来了。 老货郎没理会他的话,看向越恒。 越恒还坐在一名恶徒身上,坐得颇为舒服,还盘起腿来抱着酒葫芦,葫芦尖尖抵着手撑着下巴。他垂着眼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搞啥呢,也让我听听? 聂武被他与老货郎包围,自知逃不出去,可魔教那边还有一个同样可怕的人物,他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要不要说出施施的计划。 正当他犹豫时,院子里突然冲出来一群人,竟是乌山王有京并其余江湖人,他们震惊地看着狼狈的院子,目光放在聂武身上,是他,是那个抢夺宝图的恶贼! 他不是被乌门主所伤了吗?有人问道,没看到乌山瞬间僵硬的笑容。 混在人群中,乌山的手下急中生智,连忙道:此人是这些人的首领,正是因为他受伤,这位少侠才能如此轻易抓住这些人啊! 原来如此! 啊?被指着得越恒茫然地歪过脑袋,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他跟老货郎没进地牢,不知发生何事,就看着聂武突然冲出来,便追着过去,哪里知道之前还有一番英雄出世的好戏。 少侠,多谢你啊!不过虚元门的乌门主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乌门主吧!那人对着看了眼乌山,又对着伫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的聂武使眼色。 聂武: 哇哦!虚元门,乌门主。越恒眨眨眼,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那人大声道:虚元门是清风明月扇之主乌靖所创,乌门主是他唯一血脉,自从乌靖乌门主不知所踪后,乌山独撑虚元门,虽然没有学到清风明月扇法,但是一手剑法不遑多让。有他在,大家就放心吧! 乌门主小小年纪,了不得啊! 像乌门主这么优秀的年轻俊秀,只有青山派的戚风可以一较高下吧! 不,戚风只是青山派大师兄,乌门主已是一门之主了,还是不同的! 众人在擂台上见识过聂武得厉害,今日又看到乌山剑伤聂武一幕,加上宝图一事,自然对他信任至极,为了在他面前露脸,更是竭尽所能的吹捧他。 乌山谦虚笑,众人高声夸赞,这场面,好像聂武早已被他们拿下一般。 越恒脑袋搁在酒葫芦上,俊美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他眉眼弯弯,点点头,笑道,这么厉害呀!既然如此,那他就交给乌门主了! 我就挡在这里,不让恶贼被乌门主吓得跑掉! 他举起拳头,鼓励道:冲,乌门主!我相信你可以的!我给你加油! 一众被乌山误导的江湖人跟着喊道:乌门主,拿下这恶贼,用他的头颅祭奠地牢里死去的弟兄们! 人声鼎沸,恨不得乌山立刻冲上前去,一剑取敌酋! 乌山笑容越来越浅,握着长剑的手渐紧,心道怎会落得如此进退不得的局面。他磨着后槽牙,同样对聂武使眼色,心道:演过一场戏,再来一次又如何,我只用剑招逼迫,再让聂武故意朝那抱着葫芦的不,往这些蠢货方向跑,让他以掌力震退众人,顺便震死几个人。 分卷(58) 聂武四十年内力,逃跑还不易?这样一来,岂不是更显得我乌山得厉害! 乌山想罢,脸上僵硬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得意自然的笑容,他抽出长剑,高喊道:恶贼,没想到你如此愚蠢,还敢留在红炉庄内,是不是还没尝够我得厉害! 哇越恒坐直身体他身下男人闷声呜咽,越恒海豹鼓掌,笑吟吟的看向聂武,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这么怂吧? 他说罢,貌似不经意地举起酒葫芦,葫芦在他掌心滴溜转圈。聂武心中一寒,往日恐惧袭上心头。 穆清当年也是这般,笑容灿烂,下手极狠,尤其是他们这种江湖恶名之人,常被打断手脚筋脉,再叫穆清身边跟着地医师一点点治好。若是那医师抱怨道手生了或是想到令外方子,还要多断几遍,等完全好了关进地牢中。 穆清还笑呵呵地说这是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让他们在牢里好好反省。牢里墙上,密密麻麻刻着曾惨死在他们手中人的名字,画像。有端来水太热被他一把拧掉脑袋的小二,好心招待他留宿却因饭食简陋被他灭门,又被人发现屠村的村民他们随心所欲,走到哪杀到哪,没想到有朝一日栽在穆清手里。 穆清曾言绝不叫他们轻易死去,背负一生血孽赎罪,然而他们是恶人啊!恶人怎么会因为碾死蚂蚁自责,那墙上的一个个名字,一幅幅画在他们眼中像不过是牢房装饰罢了。 他们最恐惧的,最胆怯的,最畏惧的,只有穆清。是他碾碎众人的得意,将痛苦雕在他们骨头上,缝在血肉中,叫他们终身忌惮,一生胆寒。 那头,乌山高喊,恶贼,吃我一剑!飞身袭来。 此时此刻,高阳悬挂,无云无风,聂武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他看着越恒微醺戏谑的表情,看着他手中的酒葫芦,木然的抬手,聚力。 砰 众人只听一声惨叫,黑色的影子鸟一般从头顶飞过,从明媚的日光中飞过,从他们自信的表情中飞过,然后啪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宛若不远处池塘中,那根半个身体淹没在水里的石柱。 哇!越恒瞪大眼睛,露出好惨啊这个人表情,他啧啧两声,摇摇头,怎会如此!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乌鸦的孩子钻地洞,你们虚元门的人,都这么喜欢躺地上啊?越恒托起下巴,面带笑容,只是眼里毫无笑意。 他怎么会忘记,多年前,在他只有老酒鬼小腿高的时候,也曾有一位姓乌的虚元门门主短暂的在他生命中出现过,最终留下自己的生命葬身山野。 还好,差一点就要陪你爹去了。他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乌山:嘿嘿嘿,死一个哪有死好几个看上去牛批! 乌山:噗(吐血) 越恒嘿嘿嘿傻乐中,然而他不知道他即将面对什么。 感谢在2021090221:23:15~2021090418:1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他妈2瓶;占ling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好办法 怎,怎怎会如此! 在场对乌山信任有加的江湖人无不呆傻在原地,瞪大眼睛,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乌山躺在地上,眼中讶异震惊交错,最终化为深深的恐惧,他吐出一口血,仿若不久前在同样倒在地上的王有山一般。只可惜,王有山早已昏迷,而他还清醒地躺在地上,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嘶 在场的江湖中人面色发白,惶恐地看来看去,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可以拿主意的人。 乌门主,乌门主刚刚不是刺伤这个恶徒吗,这人怎还会如此厉害!有人大呼道。还有人拽住方才吹捧乌山的那人的衣领质问道,你不是说他是清风明月扇的传人吗?乌靖当年可是排名江湖前百名的强者,你不是说乌山青出于蓝吗! 聂武还站在一旁,这些人又惊又恐,竟是你推我攘,吵闹起来,生怕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己。越恒搂着酒葫芦,见状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跟他们一样,露出怎么会这个样子!的表情。 站在人群中的王有京倒吸一口气,差点指着聂武的脸质问。然而正当他大惊失色时,站在他身后的施施突然举起伸出手,指缝间冰冷的利刃刺破他的手臂,突如其来的痛让他下意识回眸,对上施施警告的眼神。 施施冷笑的看他心眼,暗骂不中用,趁所有人慌乱之时,突然指着越恒道:大家不要怕,这里还有一位少侠,你看他身边躺着的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他打伤的!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对啊,刚来到这个院子时,这些恶徒便已经倒下了,而这个院子里只有两人,定是这两位侠士做的! 希望重新出现在众人心中,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纷纷看向越恒和挑着扁担的老货郎,只是这一看,不少人头上冒出问号,就这一个挑着扁担的货郎,还有抱着葫芦满脸酒红的小年轻,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别是下一个乌山吧 正在这些人犹豫时刻,施施大喊一声,大家快上啊,帮助少侠抓住恶徒,别让他跑了! 她说这句话时,目光转向聂武,意在提醒他快跑,然而聂武活像傻了般,怔怔地站在原地,双唇紧抿,不敢动作。 白痴!想什么呢!施施暗骂一声,眼露杀意,若是聂武被抓,少不得连累他们,眼看教主大计将成,如何能被聂武拖累! 施施这么一想,手中利刃闪过一道光,欲与众人一同冲出去,趁机杀死聂武。 天边,一道苍鹰飞过,鹰鸣响彻云霄。 红炉庄内,在施施的鼓动中,一众江湖人咬紧牙关,心道不拿下恶徒,左右都是死,干脆跟他拼了! 一时间,风起云涌,剑鸣刀唳,所有人剑指聂武,各门各派五花八门的招式齐刷刷袭去。聂武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心中同样想着,今日就是死,也多托几条鬼跟自己一起下地狱! 拼了! 越恒手中葫芦打了个圈,一屁股坐起来,混在人群中。每当聂武一掌击向他人命门时,越恒唰出现,一葫芦拦下,或是不小心一拳隔开。 一群人格斗半天,发现自己不但没死,反而毫发无伤,心中无比惊讶。 我,我好像功力进步了!有人激动地看着自己手中武器道,上次在擂台上,差点被他打死,现下竟然能接住他一掌,我怕不是被无意中打通任督二脉! 被围攻的聂武闻言,差点吐出一口血,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越恒,刚想说什么,就见越恒鱼一般滑向他身后,一拳击打在他腰间。聂武被击飞,差点撞上一排刀刃。 人群中的施施眼睛一亮,正欲趁机下手,却见神出鬼没的越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露出你在这?的表情,伸手弹向她手中利刃,只听叮一声,施施手一麻,手中利刃还未发挥应有的作用便断为两截。你! 施施正欲开口,一眨眼越恒消失在眼中,她不禁倒吸一口气,背后冒出冷汗。她跟越恒打过交道,知道他有几分厉害,但是没想到越恒竟然真有几分本事,竟然连她都难以抵抗! 我从小□□娘培养,还得干娘传授十年功力,在座除了聂武,谁人与我相抗,难道这些人,竟是他一人所伤?施施震惊道,心中惊惧交加,不由看向一直笑眯眯站在一旁的年轻货郎。 她本以为是二人联手所致,这货郎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江湖上最不能小瞧的就是其貌不扬之辈,难道这个经验今天就要改写了吗! 施施气的咬牙切齿,不由握紧拳头,心道绝对不能让聂武活着离开这里,教主的计划决不能生变,她就是死,也要带着聂武一起死! 她冷笑一声,突然踹开身边一直护着她的王有京,从他手里夺下鞭子,冲进人群中去。 施王有京还未举起手,施施已消失在人群中。 杀啊! 不要怂!我们可以! 一群人大喊着,群情激昂,只是越打发现战场越远,他们面面相觑,发现场上最终只剩下三人。 还都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人。 哟,施姑娘今天不喝茶吗?越恒一个滑步,从聂武施施二人中间穿过,随手抬起的酒葫芦啪,拦下施施手里的鞭子。 越恒啧啧两声,感慨道:施姑娘茶泡的好,刀用的也不错,还会使鞭子,真是多才多艺。越恒说完,又侧身躲开聂武的攻击,笑道,哦,对了,施姑娘戏唱得也不错,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施施轻笑一声,清丽的脸上带着娇媚笑容,眼中的杀意却将美丽扭曲,她对着越恒眨眼,嗔道:奴家还有更棒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越少侠给不给奴家机会,且来一试,保管你乐不思蜀,无限快活 越恒躲开聂武的掌风和施施的鞭子,身体摇摇晃晃往前扑,他在地上滚了一圈,也不知是因为肚中烈酒还是某些人令人难以下咽的茶语,没等他爬起来,就垂着头yue了声,整个脸皱巴着,十分难以忍受。 别了,我觉得这位大兄弟很想试试,试试就逝世。 聂武只听到越恒飘忽的声音,还未等他确定越恒在哪,腰间又是熟悉的一拳,整个人向着施施扑去。施施目露喜色,还未等她鞭子卷向聂武脖子,不知哪来的一脚 啊!施施眼前万物转动不休,一下摔在假山上,眼冒金星。 你!你竟敢踹我!施施骂道,你可知我是谁! 我,我为啥不敢!越恒挺起胸膛,你可知我是谁! 我可是跟魔教教主互换过定情信物的老从心!比你这个什么舵主的厉害多了! 旁边,围着三人的江湖中人一脸莫名,完全看不懂这三人到底谁跟谁一伙,怎么他打他打他打她打他的!不是说好要一起拿下恶贼吗! 被越恒一脚踹飞的施施怒从心来,连聂武也不顾,专心针对越恒,尽是杀招。而一旁的聂武眼中一亮,对着还有力气的手下使个眼色,趁二人缠斗功夫,扭头就跑。 几名黑影冲上屋顶,惊得底下江湖中人大喊道:你们俩别打了,有什么仇怨先放在一旁!那恶贼要跑了! 越恒啊了一声,刚想丢出酒葫芦。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冰冷寒气袭来。 银色光芒折射冬日阳光,无尽的冷气仿佛无常手中勾魂锁链上带着的冷气,所到之处,万物凝固。长剑孤寒,饮血独鸣。 聂武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到穿破胸膛的剑刃滴下鲜红的血。他瞳孔放大,还未说出遗言,一头栽倒在瓦片上。 一剑霜寒十四州!是青山派的孤绝剑法!像滚烫的热油中浇下一瓢热水,众人无不惊喜大喊,是青山派!青山派来人啦! 甫一话落,只见一席青衫道袍的年轻男子飞来,落在屋顶,拔下插在聂武胸膛上的长剑,转头冲向落跑的其他人。未等人说留几个审问,那人剑过头落,逃跑的恶贼皆死在他手中。 啊这 众人面露尴尬,看着不紧不慢走来的男人。 原本被越恒追着锤的施施一见来人,眼露光芒,不顾越恒的拳头飞身过去,扑在他脚下,抱着他的小腿热情地喊道:风儿弟弟! 你可要救救姐姐,这个人,对我意图不轨!她指着越恒道。 越恒落在男子身边,疑惑的嗯了声。 这是青山派大弟子戚风啊!我曾见过他的!有人惊喜道。 戚少侠,原来是您啊!不愧是当今武林最为出众的年轻俊秀,您一出马,敌寇无处可逃,只得把命交!有人吹捧道,只是脸上的笑在戚风毫无表情的冷面中慢慢尴尬。 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越恒胳膊夹着葫芦,有些怀疑,他看了眼扒着戚风脚不放的施施,脸色微妙,你也是,她姘头? 九月说施施到处都是情人来着。 戚风身体一僵,突然转头看向越恒,仿佛确定什么般看着他的酒葫芦,眼里划过一抹光亮。他语气急促道:不,不是。 他一下把脚从施施手里□□,看也不看从她身上跨过去,站到越恒身边对着他点头,道:我跟她没关系,您想对她不轨?请。 他侧开身子,做出我绝不干涉态度。 施施:??? 越恒:!!! 不不不!可别!越恒一下子跳开,激动道,你可别辱人清白,我可是跟人互换过定情信物的! 戚风头上冒出问号,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但见越恒一副绝对不要跟施施有关系的样子,便点头,道:如此,便罢。 地上的施施咬紧牙,被王有京从地上扶起来,无语地看着戚风,虽然生气,但见他替自己解决心头大患,心里无疑松了口气。 越恒夹着葫芦,似乎是因为戚风刚才的话,很是难受,不爽地走来走去,忽然发现之前被他抓住的那些人,竟然无声无息地死去。 他惊讶的瞪大眼睛,看了眼老货郎,老货郎摇摇头。 完了,他们怎么都死了,这下如何审问!有人无奈道。 被王有京扶着的施施笑道:王有山暗中操纵这些人已是事实,这些恶人已死,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前去无声窟,让宝藏重见天日吗? 戚风点了下头,道:我奉师父命令,前来助诸位杀贼,寻宝。 戚风一句话,令所有人心头大喜,他们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戚风的师父,那可是青山派掌门,武林至尊姜苇生!姜苇生可是曾经清月神教的人,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宝藏就是在无声窟吗!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准备,前往无声窟! 众人群情激愤,恨不得自己如神话中的神仙,腾云驾雾,下一秒出现在无声窟前。 分卷(59) 站在戚风后的越恒惊讶,刚想说什么阻止他们,突然老货郎走过来,拽住他的手臂道:少主,冷静。 可施施是魔教的人,还是跟九月立场不同的坏人,她怎么可能好心带人去找宝藏!越恒摇摇头,沉声道,关键是,看上去施施还跟青山派联系颇深?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青山派大弟子,对少主的态度有些奇怪。老货郎低声道,或许可以从他那打听一番。 越恒将酒葫芦系在腰上,闻言轻笑道:哦,或许是我以前追着他揍过,他害怕吧。 老货郎:??? 既然如此,干脆把他们俩再揍一顿,看他们俩再惹事!越恒气呼呼道,尤其那个叫施施的,胡言乱语,要是被九月听到,我可是要被拧耳朵的! 老货郎: 虽然九月很疼人,拧耳朵都是那么温柔越恒啧啧嘴,一副回味表情。 既然如此老货郎一脸微妙,无奈道,少主你还干脆把无声窟毁了,不比从他们嘴里打听消息来得快? 老货郎随口一说,不料越恒眼睛一亮,他激动的一掌拍在老货郎肩上,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个办法好!一劳永逸! 说罢,他搓搓手,两眼冒光,开心道:我这就回客栈,把九月接上,咱三一起赶在这些人前面,把无声窟毁了,还能顺便跟九月一起郊游!好耶! 不是,少主,你有没有想过无声窟有多大少主?老货郎一回头,旁边早已空空如也,哪里有越恒半个影子。 少主?少主! 你冷静啊!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此时越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感谢在2021090418:10:10~2021090523:4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10瓶;矮冬瓜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越姑娘 越恒在屋檐间穿梭,像自己给自己放完风,要回家的动物。 他脚下,长街挂着贴着囍字的彩灯,无数人拥挤在道路两旁,伸着脑袋往路中央看,嘴里喊着来了吗? 越恒心中好奇,但是他此刻更想回到九月身边,便脚下未停,直直往客栈方向飞,直到被师朔拦下。师朔肩上坐着师玉珑,怀里抱着师玉双,笑呵呵地跟越恒打招呼。 越弟,哪里去?师朔指着喧闹的长街道,长洲城有一赵家,极其富有,今日赵家子孙大婚,我便带孩子来瞧个热闹。听说这次陪嫁中还有两只老鹰,我便想着是不是当初你我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位性格高傲的少年郎。 越恒摸摸鼻子,道:也许是吧。 这位少年着实有高傲的本事,听说这次他大婚,红炉庄的大小姐亲自送礼过去,长洲城人无论是谁,皆可上门讨杯酒水。越弟,你的酒葫芦可空着?师朔打趣道。 越恒心道原来王袖去给人送礼了,怪不得红炉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没见她出面。想到此,他连忙将红炉庄出的事告知师朔,叫他小心些。 师朔得知后,心中大惊,忙道:医治玉珑的医师还在庄上,我要去救他。他将两个孩子托付给越恒,手提长棍,回红炉庄。 现在变成越恒肩上坐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他耸耸肩,跟两个孩子道:等我把你们九月姐姐带出来,一起看迎新娘。 师玉珑抱着他的脑袋,奶声奶气问:九月姐姐是越叔叔的新娘吗? 不是的!只有坐在花轿里的才是新娘!师玉双说,新娘子要穿好看的衣服,等着花轿来接的。 越恒脸上浮现淡淡红色,他道:唔,现在不是以后可不一定啦。 想到这,越恒连忙加快脚步往客栈跑,他要接九月出来看赵氏大婚的排场,等到有朝一日他,他要是成亲的话,要比这更热闹! 毕竟到时候,可是魔教教主跟不醉不归派的少主不,把老酒鬼踢下去,到时候就是魔教教主跟不醉不归派的教主大婚! 想到这,越恒开心地跳到墙,踩着瓦片落在他与盛九月道别时的窗扉前,他一把拍开窗户,伸进去脑袋喊道:我回来啦! 九月,快来,有好玩的给你看! 屋内空空荡荡,连个人影也没有。 咦?越恒眼里露出疑惑,他将两个孩子从窗户中递到房内,手一撑窗户,蹦进来,巡视一圈。屋内还是走时的模样,桌上茶杯还剩下半盏茶,翻开的话本翻盖在桌上,旁边点心盘倒是空空如也。 越恒在屋里转了一圈,还把被子掀起来,没找到盛九月。他出门问小二,小二却说那位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越恒心中隐隐不安,皱起眉头。 小二下意识退后一步,赔笑道:小的怎么知道人家姑娘去做什么,估计是逛街买胭脂水粉,或是跟大家一样,看热闹去了吧,今日可是赵家公子大婚的日子呢! 越恒心中不安渐深,心道九月怎么会去买胭脂水粉,他之前在路上买得胭脂九月才用过一次呢!而且九月也不会抛下他看热闹! 老货郎进门,就见屋里多了两个豆丁大的女娃娃,而原本兴高采烈的越恒趴在床上,被子裹着脑袋,好像有黑气呜呜从他身上冒出来。 怎么了这是?老货郎吓了一跳,震惊道,少主,这是你从哪偷来的孩子! 师玉珑和师玉双正坐在桌边剥橘子,闻言对着老货郎笑起来。她们两个长得乖巧可爱,老货郎见了心喜,忙从箱柜里拿出糖果点心给她们吃。 两人乖乖道谢,指着床上的越恒说:叔叔哭啦! 老货郎:? 叔叔眼睛红红哒!小兔子!师玉珑奶声道。 老货郎心中更惊,忙上前拽开越恒的被子。越恒不爽的张开眼,瞥他,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郁气。 少主?老货郎大惊,连忙抓起越恒的手腕,与他把脉,发现他体内两股力量横冲直撞,如高山劈裂,深海奔腾,地崩山摧,翻滚咆哮。 他顿时想到那半颗直接进越恒肚子的神仙丹,正欲将越恒拉起来与他运功平息体内躁动,然而越恒一点也不配合,还故意把手臂耷拉下去,一副别管我的没劲样子。 少主,快将那股肆虐的内力压下去,你受得了吗?老货郎懊恼道,发现自己竟把神仙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越恒摇摇头,拽过被子盖住脑袋,不开心道:让它闹,死不了人。 老货郎急得又拉起越恒的手,将自己的内力送进去,想帮助他压制内力,却发现越恒体内,混乱的内力被更强的内力压制在一处,无论那内力如何奔涌放肆,都在越恒的掌控之中。 原是越恒早已开始收服这剩下的半枚神仙丹,虽还有部分压制在体内,但比之前解除压制会失控好得多。 老货郎松了口气,无奈道:不是说要去无声窟吗,怎么如此不开心?我给少主找些好看的话本? 不去!不看!九月都不见了我呜嗷嗷呜嗷呜呜呜呜呜!越恒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在里面伸胳膊踢腿哼哼哈嘿,好在床的质量好,短时间塌不了。 少夫人不见了?老货郎惊讶道,难不成是被人掳走了? 呸呸呸,越姬在他手上,谁能掳走!越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炸起,眯着眼看老货郎。 老货郎笑道:许是少夫人在屋内无聊,出门透风了吧。 越恒倒回床上,假装自己死了。 老货郎头上冒出问号,疑惑地挠头,他想错了不成? 桌旁,师玉双对着老货郎指指屏风后,老货郎连忙走过去,悄咪咪伸出个脑袋,顿时瞪大眼睛。原来屏风后,高高摞着好几个男人,皆用绳子紧紧绑着,嘴里塞紧布,一个个鼻青脸肿,大气不敢出。 这是?老货郎心里的问号堆成山,他随手揪下一人嘴里的布条,就听那男人哭道,爷,我们只是给主子送信,不知道他背着您离开啊!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身上还有主子下的毒药,要是追不上主子,可就要死了! 他哭天喊地,被他压着的人跟着呜呜呜哭。这几个男人,原来就是之前想占盛九月便宜,反被他教训下药指使的混混们。 越恒将他们捉回来,方知九月早已派人送信到寒山郡给他的下属,他算了下路程,刚好对得上,九月今早出城,怕是早与属下汇合,然而他为什么不回来! 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他吃得又不多! 越恒心中难过,本想出城去寻盛九月,没想到体内一直压制的内力爆发,不得不停下休息。 他正烦躁,忽然听到窗扉上传来鸽子扑打窗户的声音,越恒眼睛一亮,猛然坐起,九字还没出口,却听得有人扣窗,随即一女子飘然入内。 顾云含眉眼带笑,十分恭敬地对着房内人道:请问越姑娘可在此处? 老货郎呆呆道,越姑娘?他声音因惊讶显得木然,在顾云含耳中听起来像是承认。 我奉教主之名,请越姑娘一同前往圣教。顾云含温柔道,似乎是怕吓到教主的心上人,温声细语道,我们虽是魔教中人,但教主赏罚分明,从不欺善扬恶,姑娘知道教主身份,还与教主共卧一榻,想来 她脸上的笑容露出几分暧昧,轻笑道:我既是教主的属下,还是教主的干娘,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见外啦。 说完,她环顾周围,从拿着橘子的两个女娃娃,呆愣的老货郎和坐在床边,双眼放光,面容俊美的青年身上一一扫过,咦,越姑娘呢? 我我我,越姑娘就是我!越恒蹦起来,一下跳到顾云含身边,抓着她的手极其热情且大声地喊道,我就是越姑娘! 干娘! 磁性的,像阳光一般温暖的声音欢快地说,明显是男人声线的干娘二字铁锤般嗙嗙砸在地上,砸在顾云含耳朵里。 越恒高大的身体站在顾云含身前,令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他十分热情,一双眼睛仿佛有红光闪过,然而不等她仔细看去,他已偏过头去,指挥老货郎给咱干娘看茶。 顾云含:等等? 越恒几乎是将顾云含拽到桌边,随手拿过茶壶,那里面的水边嘟嘟冒出热气,越恒脑袋上仿佛窜出俩耳朵,扑闪着摇来晃去。 干娘,累你过来找我,你吃了没?喝点茶吧,想吃点什么?九月是不是等我呢,什么时候走啊?越恒眨眨眼,蹲在桌旁,两只手捧着脸十分无辜地看着顾云含,澄澈得眼睛干干净净,满是星星闪烁。 顾云含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她来之前设想许多或清丽或清纯,或温柔或可爱的姑娘形象,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姑娘怎么突然变成个大小伙子! 还是个这么大的大小伙子! 顾云含嘴唇颤动,眼神僵硬,傻傻地看着越恒。 虽然这大小伙子长得不错但是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教主让我找越姑娘。顾云含艰难地说。 越恒点点头,一副对啊,没错啊的样子,我就是啊! 等等不是,你?顾云含从袖中掏出一盒胭脂,她的手因颤抖差点握不住。越恒好像完全没看出她的惊疑,笑嘻嘻道,对呀,这个胭脂还是我买的呢,九月非要抢过去用。 顾云含:??? 干娘,快喝茶,喝完咱好上路啊!越恒又举起茶壶,给顾云含一动未动满满的茶盏中又加了两滴。 这,怎么,什么?顾云含忽然扶住脑袋,她吸了一口气,道:原来不是姑娘,是我想错了。 越恒摇摇头,笑嘻嘻道:没关系啦,只要干娘认我,你想怎么叫都成。 顾云含: 她扯起嘴角,干笑道:哈哈,我还以为教主终于有了心上人,没想到是我想岔了啊哈哈哈 顾云含话落,就见越恒瞪圆眼睛,从桌边蹦开,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什么,难道我不是九月的心上人吗?我们都交换定情信物,孩子都有了! 顾云含:???? 越恒一脸悲愤,指着旁边的床道:就在这张床上,我们抵足而眠翻来覆去你来我往睡了好几个晚上!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魔教吃干抹净就跑的嘛! 太不负责任了吧!越恒抱起手臂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此刻正在御马奔腾的某九:阿嚏!阿嚏!阿嚏! 改了一下69章,九月没有告知他们越恒性别。 感谢在2021090523:43:07~2021090623:3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人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组队啦 师朔扛着一人从窗户往里爬,他腿先进来,被他抗在背上的花白脑袋摇摇晃晃,像角落中落满灰尘的白纱帐。 嘿,越弟,看我把谁带回来了!师朔把王天机放进屋内,一条腿跨在窗户上,他嘴里嘟囔着,你大爷抱着我的大腿非要跟我出来,我没办法,只好将他一起带了出来,话说红炉庄那边吵起来了,王袖带人与王有京对峙,还有青山派掺和在其中,你说我们 师朔转过头来,所有的话哑在口中。 分卷(60) 屋内桌旁,模样娴静的女子面无表情沉默地看着他。 额没有们。师朔默默道,把放下的腿搭回窗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夫人,我走错了! 他说罢,矮下身子,把挂在桌子的王天机往窗户外面拽,没等他拽出半个身子,两个小脑袋从窗户边缘伸出来,白嫩的脸上露出好奇表情。 爹爹,你在拔萝卜吗?师玉珑小小的手扒在窗户上,踮起脚来往外看。 玉珑,玉双?师朔惊讶道,你们在这我没走错? 师玉双做了个鬼脸,调皮道:爹爹丢人,爹爹迷路啦! 师朔咳了声,扑掉身上的灰站起来,把迷迷瞪瞪地王天机重新扛起来放回屋里,笑哈哈道:我就说越弟住在这,明明前几天还来此处与他喝酒,爹爹这么聪明,怎会迷路。 他在两个女儿头上搓搓,礼貌微笑,从窗户里蹦进来,对顾云含一点头,问道:敢问夫人是? 顾云含抬眸看他,心道怎么又来个,她冷哼一声,将师朔吓了一跳,拘谨的站在旁边。 正巧这时越恒背着包袱从门口走进来,他背后硕大的包裹差点撞到门顶将他绊倒,狼狈样子又引来顾云含一声冷哼。 师大哥!这是我干娘!越恒站稳,笑嘻嘻对师朔道。 师朔闻言,连忙与顾云含行礼,顺手把王天机扛起来放在顾云含对面的座椅上,笑道:我把你大爷也带来了。 顾云含面色古怪,心道这又是哪来的奇怪人。 越恒背上挂着包袱,腰间别着葫芦,拍拍师朔的肩膀,道:师大哥,你来得正好,我要跟干娘去无声窟,正想与你告别。 哦!大爷好! 王天机耷拉着眼皮,眼神浑浊不清,鹦鹉小宝缩在他怀里,缩着脑袋和翅膀,一副受惊模样。 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它脑袋一点一点,只是越恒肩上没有那只雪白的会跟它一起晃动的蝎子。 我想我错过某些重要的事情。师朔皱起眉头,问,越弟你内功深厚,难不成也想去找那所谓的清月宝藏? 越恒歪歪脑袋,笑道:师大哥你不相信清月宝藏,据说里面可是有使人长生不老独步武林的神药呢。 或许吧。师朔淡声道,要是有能让玉珑药到病除的神药或许我会考虑一下,长生不老?简直是笑话。 越恒看了眼窗户边跟姐姐编花绳的小女孩,眼睛一亮,忽然喊道:我想到了! 老货郎!他一嗓子把隔壁的老货郎喊来,他拉着老货郎的手道,老货郎,这是我大哥师朔,旁边这个冰雪可爱聪明漂亮的小姑娘是他闺女,你带她回山沟村,找老医师救命。 啊?老货郎挑着扁担,惊讶道,少主,咱不是要去无声窟,把背叛少夫人的叛徒们和无声窟一起埋葬吗? 嘘,嘘,这里有孩子,啥埋葬不埋葬的。越恒食指束在嘴巴前,对着老货郎比划。 顾云含不爽地在旁边道:哪里来的少夫人。 看来我确实错过某些重要的事情。师朔茫然道,少主?老货郎?老医师? 干娘,你可是答应我了,只要我捉住盛十月,你便同意我跟九月在一起的事情。越恒认真道,可不能反悔! 盛十月身边跟着许多教众,还有他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高手,饶是魔教公认最强者盛十一,也不敢冒险闯入。她原本想拿盛十月吓唬吓唬越恒,没想到这小子不知是性子蠢笨还是真不怕死,竟然真应下来。 顾云含笑道:自然,若是你能解决教主心头大患,到时别说是答应你与教主的事,我还要亲自挑选贺礼,恭贺教主得此佳婿。 越恒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他举起手,与顾云含击掌为誓。 少主,我与这位少侠前去山沟村,只你一人前往无声窟?老货郎皱眉道。 顾云含摸摸鬓边发髻,挑起唇角道:我自然与他同去。保他性命无虞。 越恒哈哈大笑,说:干娘还是心疼我的不过这不是还有我大爷嘛!他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瘦弱的王天机拽起来。 王天机看上去比他怀里的鸟还要胆小,满脸褶子,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说什么,十足可怜模样。 顾云含蹙眉,有些怀疑越恒的脑子。倒是师朔心有戚戚,道:大爷不简单,比我厉害。 顾云含再次打量过王天机,见他浑身哆嗦,中风一般,眉毛不由蹙得更紧,怀疑师朔的脑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年头,傻子都喜欢跟傻子做朋友。她心中颇不是滋味,不知教主究竟瞧上他哪里,不就是个子高了些,脸蛋好看了些,偶尔嘴巴甜一些,怎么就哄得教主把令牌给了他呢! 越恒拍拍师朔的肩道:师大哥,玉珑更重要嘛,你听我的,给孩子治病,顺便帮我个忙你到了山沟村,找个叫老酒鬼的家伙,帮我带句话。 就说师父,给你宝贝徒弟的地图,能不能重新给画下呀,给师父磕头了,啪啪啪这个啪一定要带上!要不然体现不出我这个好徒儿的真诚! 越恒摸摸下巴,小声道:要不要再给师父带点长洲城的土特产,话说长洲城的土特产是啥? 我给师父捎个姓王的回去? 越恒的胡扯自然招来师朔和老货郎反对。师朔知越恒虽心性跳脱,但本心极好,他说那叫山沟村的地方有位叫老游医的,或许能医治师玉珑,他便信。 几人在长洲城门口散作两波。老货郎挑着担,前后箱笼上各座一个姑娘。 累您了。师朔不好意思道,百年黄花梨木做的箱子,给我俩闺女当凳子,我都替您心疼。 老货郎心里惊讶,没想到这人眼里倒是不错,他笑道:物件嘛,就是给人用的,别心疼,不然到了村里,可有你心疼的。 老厨娘可是说啦,越好的木柴烧火做的饭越好吃,不过把少主养这么大,没养出挑剔的嘴来来也是奇特。 师朔笑道: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越弟长大的地方越加好奇,只是不知,我们此行,要往何处走? 老货郎摆摆袖子,指着一望无际的平原道:一直往前,越过山,爬过城,淌过海,一直向北,向北 他哈哈大笑,与进城的队伍背道而驰。 师朔闻言,心头大惊,他突然想到王天机的命言,心头狂跳。他忽而吸了口气,转过身,对着越恒王天机离开的方向抱拳,久久放下。 随后化作飞影,追上老货郎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无声窟!我来啦!九月月~等我来找你呀~~感谢在2021090623:38:58~2021090723:4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阙卿安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无声窟 半月后,东郡山野中。 阳光照在重山中,山影盖在林海上。林海之下,黑色的沉默的队伍像一把笔直地剑,挺进山腹。 哥。盛十一低声询问盛九月,可好? 为出其不意,他们特地从魔教后方入山,山路险峻,林深无路,盛九月抛弃马匹,与属下一同用双足行路。盛十一知盛九月武力不济,怕他体力不支,出声询问。 盛九月微微摇头,嫌恶地看了眼身旁灌木上巨大的蛛网,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安静的窝在往上,正在享受从树杈间落下的一点阳光。 我无事。盛九月口吻淡定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踏出一小步,离蛛网远了些。盛九月说无事,盛十一便信了,扭过头指挥众人疾行。 盛九月抿了下唇,面具下的睫毛微颤,眼角微红。一只雪白的蝎子从他衣领中钻出来,翘着尾巴趴在他肩上,不满的晃动尾尖。 越姬:湿湿的!不喜欢! 一人一蝎不约而同怀念起一个人。 若是越从心在这怕不是扛起我就要走。盛九月有些羞恼地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唇角勾起,他不自在地咳了声,连忙追上盛十一。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队专门保护教主,若是盛九月说累,怕不是立马背他上山。 然而盛九月不喜欢不喜欢下属面前露怯,不喜欢自己像个废物一般。 想到此,盛九月眼神一凛,想到不知何处的清月宝藏,想到他离开时闹哄哄的长洲城,想到假藏宝图想到了某个上蹦下跳的 等等,你在想什么盛九月!某人在心里暗骂自己,什么时候了,夺回魔教,重临教主之位最为要紧!越干娘不是去找越恒了嘛! 盛九月在陡峭的山林间行走,心悄悄飘远。 若是干娘寻不到他怎么办?若是越恒不认干娘如何?他本事大,干娘奈何不得,到时候盛九月皱眉,心里乱糟糟一片。 当时就该回去把人带上,又花不了多少工夫!盛九月叹了口气,回神发现他们一刀半山腰,在往上俱是石峰,无半颗可以遮挡人的树。 待夜临。盛十一命令道。 沉默的队伍便藏在阴影中,掏出干粮水修整。 盛九月抬头,看向山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他低声与盛十一道:魔教坐落在群山中,魔教守山人就在魔教后的山林中居住。我曾听义父说过,魔教历代教主的尸骨葬在山腹中由守山人看管。我们这次上山务必小心,我没有教主令,莫要惊扰他。 守山人只认教主令不认人,盛九月只在盛永昌死时见过守山人一面,只记得他极为威严可怕,有守山人坐镇,原本不满盛九月登临教主之位的人竟是一字不敢言,安安静静地将继位仪式办完。 只可惜,未等他请守山人出面,盛十月便带着不知哪里寻来的高手将他追杀出魔教。 想到当日耻辱,盛九月眼里闪过一抹狠光。 若不是当年我心软,未让你服下蛊虫盛十月,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 冬日冷风从林海中呼啸而过,将大片枯叶卷至天空,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山壁上。枯叶瞬间碎成片,凄惨零落。 * 快下雪了。顾云含吐出一口白雾,抚过耳边的发。她身上披着厚氅,衣角沾满因赶路留下的泥污草屑,加上一路风餐露宿,看上去颇为狼狈。 半个多月,日夜兼程,总算是摸到东郡的边。想到此,顾云含不由咬着牙,瞪了眼坐在路边休息的越恒。 催催催,快把人累死了! 干娘?越恒灿烂一笑,十分精神。 他只穿着黑色单衣,随着动作隐隐看出衣下流畅的肌肉曲线。越恒身姿英俊挺拔,独立寒风,看不出他有半分冷意,若是有人上去摸一把他的手,反倒被他手上传来的热意吓一跳。 武功高真是了不得。顾云含有些赞赏,不知是不是跟越恒呆了大半个月的功夫,她看越恒的目光带了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为越恒的内力震惊,又为越恒的性别烦恼。 长得也好,性格也好,武功还高,怎么偏生是个男子呢?顾云含哀愁的叹了口气。心想可能就是武功高吸引了教主吧,他们这些心腹如何不知教主为清月宝藏执着的原因。 去,小宝,前面探路去。越恒对站在他肩上取暖的鹦鹉说。 小宝黑色的眼睛眨了眨,缩着脑袋嘚嘚嘚叫唤,完全听不懂越恒的话。越恒叹了口气,抬眸扫过天上一闪而逝的苍鹰。 他身后还放着一半人高的木箱,里面放着被褥干粮,王天机就窝在木箱里,两只眼睛像是塞进去毛线团,整个人颠簸大半个月,现魂魄离体大半,只用一根绳系着。 原本顾云含还因越恒如此对待一位老人颇有微词,直到有天这个老人趴在路边吐的时候,随手将拦路的两名人高马大的强盗拍飞,顾云含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个组合中,怕不是自己才是最弱的那位不对,还有只鸟来着。 嗯?顾云含无奈的扶额,心道,我竟然拿自己跟一只鸟比,疯了吧。她叹了口气,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开越恒。 教主当日嘱咐她时,说越恒有点蠢,她还想着教主年纪小,不会哄女孩,怎么能说心上人蠢。现在嘛 干娘,休息好了吧,上路吧!越恒拽起木箱上的绳子,笑嘻嘻道。 顾云含脑袋上冒出大大的十字,脸黑了大半,心里怒吼道:蠢东西,怎么跟干娘说话呢!而且她才刚坐下,还不到半炷香呢! 唉,走吧。顾云含叹着气坐起来,目光悠悠转向木箱里安稳躺着地王天机。 王天机耷拉着眼皮,与她对视一眼,默默扭过身去,裹着棉被拽进木箱上的把手。 顾云含: 我只是想想,没想做你的车!我可没你金肺铁胃! 越恒没看到二人的眉眼官司,他看向身后,眨眨眼,似在思索,微微皱起眉。 * 天上不知何时涌来厚厚的云层,就像顾云含说得那般,有一场酝酿在空中的雪即将临世。 灰暗的天色下,一座高大的山峰伫立世间,它身上怪石嶙峋,树木凌乱生长,还有密密麻麻的,有成年人手臂粗的藤蔓在山峰蔓延。 有一只飞鸟落在地上,想啄食地上的鸟,不等它搜寻虫影,地上猛然窜出一条手臂长的虫,狠狠咬在鸟腹,灌入毒液。可怜的鸟没来得及扑腾,丢掉性命,被虫拖入小小的洞中。 山下,看到这一幕的二人心惊胆战,小声道:看到没,无声窟危险至极,传闻无声窟有九十九个洞,通往九百九十九个窟,窟里活着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毒物!几十年来,除了走投无路来此苟且偷生的人,还未有人敢进入无声窟! 有命来,无命走,极其可怖! 另一人虽心颤,眼里却冒出欣喜,他语气急促道:这不就是历来藏宝之地!若是此地安全无虞,岂不是人人来得! 分卷(61) 两个人对视一眼,面露笑意。 他们是住在东郡的侠客,因魔教在此处,平日很是夹着尾巴做人,前不久他江湖上的朋友飞鸽传书来,将红炉庄出藏宝图,清月宝藏就在无声窟的消息告知他。 与此同时,这条消息在江湖广泛传播,怕不是不久后,人人避之的无声窟就会成为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地。 而他们,在一众江湖人还未赶来时,先下手为强。等到他们打开清月宝藏大门,服下传说中让人长生不老功力卓绝的神仙丹!再靠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那数之不尽的绝代秘籍神兵利器! 到时什么青山派荒山派,少林多林,魔教圣教,还不是被他踩在脚下! 两个人脸上露出垂涎笑容,注视着同伴的眼中不约而同露出警惕表情。他们现在是同伴,也是对手,在宝藏面前,圣人都不一定坐得住! 想到此,两人脸上的笑连忙收住,下意识握住武器,小心翼翼地踏上无声窟。 待两人完全走上山,不约而同松下一口气。 也没什么嘛。一人道,也是,虫子嘛,吃得了还能吃人不成?看来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莫要在洞中迷失方向,小心洞中藏着的恶人。 他旁边的人笑起来,正欲讨论要从哪个洞窟进山时,耳边忽听噼啪一声 啊! 只见他二人所站的位置,裂开一个口子,草木藤蔓俱裂,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地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洞口。乌黑的洞口一直通向地下,阴冷的,充满腥气的风从洞中涌出。 像是一只长满无数嘴巴的怪物,包裹着名为山的皮子,等待猎物靠近。直到猎物靠近它嘴边,怪物便悠然自得咧开大嘴,将猎物灌入黑暗的,夺命的食道。 那口子处,趴在岩壁上的无数虫见到阳光,匆忙迈着十几对细长的腿躲进岩缝中,阴冷潮湿是它们最爱的地方。 天上苍鹰飞过,精明的眼眸在高大的无声窟上一扫而过,它挥动翅膀,飞回营地,落在一男人手臂上。 教主,看来施娘娘已经完成任务,那些愚蠢的江湖中人,已非常听话地向着您安排好的坟墓前来了。这男人恭敬地对坐在高位上的青年道。 不愧是施施,我就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一定可以。新任魔教教主破霄,或可说盛十月,狠毒的目光落在遥远的高山中。 他莞尔一笑,轻声道:也该叫他们知道我破霄教主厉害!我可不是心慈手软的盛九月。 这江湖,必将是本座的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诶,怎么回事呀,盛家的朋友还有我脑婆,我给大家批发床铺吧! 乖巧系好餐巾的无声窟:饿饿,饭饭。 真外卖*江湖人:就来啦! 盛九月:阿嚏! 感谢在2021090723:47:25~2021091100:2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巧玲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他妈2瓶;小巧玲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好兄弟 黑云沉沉压在天际,天地间冷风呼啸,夹着石子,木屑席卷而来,打在人脸上生疼。 夜色漫长,在欲来的大雪中增添几分寂静。万籁无声,世间一切皆在沉默中等待暴雪。 魔教山腰,与山色融为一体的队伍沉默的顺着山路攀爬。云层翻涌,给他们披上肃穆的气势。 盛九月抹了把脸,他脸上还带着银质的半面面具,冰冷的指尖触摸到冰冷的面具上,说不出谁更冷。他吐出一口白气,对着盛十一点头。 盛十一便挥手,无数黑影便像长了翅膀一跃而下,落入山中。 被层层高山拱卫的中央,曾有高人建造出气势雄伟的建筑,飞阁流丹雕梁画栋,若是白日从最高山峰眺望,可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精美华府。当日光灿烂,云影缥缈时,便见层峦耸翠,金瓦朱颜便在翠绿的枝丫,斑斓的花影与白云中隐隐错错,神工天巧,不似人迹。 若叫善笔墨的文人墨客见了,少不得诗兴大发,赞美一二;或是神思妙想,写下仙人下凡与人间男女爱恨纠缠的篇章。 而此刻,这宏大的建筑安静地在山间沉睡。只外城处燃着灯火,内城只淡淡点着几盏灯笼,在咄咄逼人的冷风中仓皇若是善于构想的文人见了,你侬我侬的神仙眷侣怕是要变成黑夜下的鬼影妖怪,少不得几分恐怖。 天上的云愈发黑沉,像裹住满满水的皮囊,几乎要被囊里的东西撑破了。 山壁上,无数黑影灵巧的鸟一般落下,钻进城中。 不多时,外城摇曳的灯火渐渐熄灭,整个城越发黑暗。 嗯,今日天晚得这般快,以往子时外城才会熄灯。站岗的人打着哈欠道。 与他一同看值的人跟着打了个哈欠,看着天空说:内城还未敲钟啊,许是东堂主看着大雪,叫兄弟们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心里嘀咕道,想着自从东堂主上位后,倒是宽以待人,只是城中的兄弟们十分懒散,只觉魔教多么厉害,外界无人敢惹,连看值都不在意起来,赌博瞌睡事情常有若是重霄教主在,这些人怕不是早早发落。 唉。这人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新教主怎么想的,竟然叫自己曾经的一个小厮做了东堂主的位置,任人唯亲,若是重霄教主在罢了,如今重霄教主不知身在何方,或许已经他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盛九月跟着盛十一混入魔教中,落地时,他看了眼被击昏摞在一起的守卫们,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 待日后与你们清算!盛九月冷哼一声,大步流星,与一众属下前往内城,他们要在日出前,将盛十月任命的四位堂主拿下,重掌魔教。 走!盛十一低声道,他走在前方,与一队精锐保护盛九月,渐渐踏入魔教内城。 天上乌云滚腾,翻涌,憋不住得一滴雪花摇摇落下,轻飘飘落进盛九月眼中。 盛九月抬起头,看向天空,微怔。 是时,盛十一抬手,叫众人止步,他抬起重剑,看向内城城墙。 呔!叛徒,还不束手就擒!城墙上一矮小的男人脚下踩着人凳,指着墙下一脸得意地大喊道,教主神机妙算,早知你们会釜底抽薪,特意安排我日夜不休守卫魔教,哈哈哈,教主神机妙算,今日终于让我带到你们,且叫你们玩火自焚! 城墙上突然涌现出无数人,手持火把,内墙顿时灯火通明。 城墙上的男人洋洋得意,仰天大笑,却在低头时对上盛十一冰冷的眼神,他心中一惊,连忙从人凳上跳下来,指着盛十一喊道:拿下他! 墙上众人一时有些安静,有人低声道:不是说有正道人士要来剿灭我们吗,怎么是右护法? 盛九月在位时,魔教右护法盛十一专管魔教弟子训练一事,他们中许多人的武艺都是盛十一一手带出来的,而且盛十一武功极高,魔教无出其左右,谁人不知? 当时破霄教主叛乱,他们底下的弟子张开眼睛就被通知教主换了人,直说重霄教主为人凶狠残酷,不当做教主。他们虽然茫然,但心生不满的人要么消失在魔教,要么经历酷刑后丢出魔教,也不知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底下的弟子被震慑,只好听令行事。 不久前,破霄教主带着大批精锐外出,只留下他们守城,东堂主时苟便带着他们天天埋伏在城墙上,只说有人不满魔教残忍,要来剿灭他们天知道他们已经在魔教老老实实活了十多年,娶妻生子,还开田种粮,哪里残忍要剿灭? 倒是新上任的这些个舵主堂主,倒配得上杀人如麻四个字。若不是跑不掉,他们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是右护法!右护法回来了!城墙上无数人心生惊喜,一时间人声吵嚷不休。 时苟也就是以人为凳的男人瞪大眼,怒斥道,他背叛魔教,再也不是魔教右护法!现我要诛杀此人,将他的脑袋挂在城楼上,以儆效尤! 盛十一眨了下眼睛,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盛九月。 以儆效尤盛九月重复道,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城墙上,时苟抽出长剑,大喊道:盛十一,现在的魔教是破霄教主的魔教!你若是聪明,乖乖束手就擒,我可还饶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哼哼! 哦,不是要以儆效尤么?盛九月嗤笑道。 时苟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他平日常以侠客自居,也多看武林大侠独步江湖风头无两的话本,还特意学了许多听上去就厉害的话,没成想前言不搭后语,被人指出来。 他脸一红,怒骂道:你又是哪个,敢与我魔教东堂主顶嘴! 盛九月不言,抬眸看去。冰冷的眼神箭一般刺入时苟眼底。 时苟心中一惊,他常伴盛十月身边,怎能不记得这银色面具,还有这冷冷的,叫他从不敢对视的眼睛! 教教主?时苟心一抖,竟是吓得接连后退,消失在城墙边。 东堂主,您没事吧!聚在时苟身边的,自然都是汲汲营营之辈,当即跑到他身边,殷勤伺候。而其他听到时苟声音的人心头大惊。 是教主回来了? 哪个教主? 看时苟这样子!肯定是重霄教主! 重霄教主回来了 一句话,像热油锅里浇下一碗凉水,顿时油滚水腾,热气熏的众人瞪大眼睛。 重霄教主回来了?我们开不开门?一时间,又一个问题坠在众人心头。 城墙下,盛九月心中不在乎他们心里如何纠结,他拍拍盛十一的肩膀,道:去吧。 盛十一一点头,手持重剑,矫健的身影燕般飞上城楼,城楼上顿时响起一阵尖叫,原是时苟见到盛十一,吓得魂不附体,当即将身边扶着他的一人拽着推到盛十一剑下。 几十斤的重剑带着冷风落在那人肩头,只听又一声尖叫,剑下那人两眼一翻,胯/下一热,昏死过去。 城墙下,盛九月不满地想,盛十月倒是聪明许多。 我特意趁着夜色上山,为避开守山人小心翼翼,到头来竟被他算计了!盛九月心里窝火,听着楼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由冷笑。 以往怎么没见他有这个脑子,还有他身边奇怪的高手们盛九月眯起眼,抱着手臂,手指在臂间轻点,眼里渐冷,究竟是谁躲在他身后,遥控这一切 盛九月心里正猜测,忽闻城墙上刀剑碰撞声,一道白光刺破黑暗冲进云层中,在天上炸开白亮的云花。 在场诸人心头一惊,只有放出信号弹的时苟大声喊道:诸位大人,快来助我!他声音一落,只见内城中忽然飞出一群人,细数之下竟有八位,手持长剑,落在城墙上,剑气如虹,击向盛十一。 盛十一双拳难敌四手,被迫从城墙跃下。 捡到一条命的时苟慌忙的抱住来人的腿道:大人,就是他!他是盛十一,曾经的魔教右护法,武功极强! 哼,他如何强硬,也逃不出我八卦阵得厉害!说话的人一脚踢开时苟,与其他七人飞下城墙,直冲盛十一而去。 此时此刻,盛九月带来的人马与魔教中站在盛九月一方的人马站在一起,新出现的八人将盛十一包围其中,短兵相接。 盛九月被属下保护在中央,冷眼看着这一切。 八卦阵青山派?盛九月心中惊讶,盛十月什么时候跟正道的道士混在一起? 青山派,武林至尊姜苇生? 他竟然掺和魔教事物,不要名声了么? 盛九月心中惊疑不定,青山派的八名道士心中同样惊讶。 师兄,这小子好生厉害!一名道士惊讶地说。 其他人心中同样沉重,他们是青山派长老级别的人物,由他们出手的八卦阵在江湖上可排在江湖前五,没想到这看上去甚为年轻的魔教护法竟然在八卦阵中不落下风。 看来魔教藏龙卧虎,怪不得可在江湖纵横这么多年! 城墙下,几人越战心中越惊讶,隐隐有些退却之意,若是叫掌门知道他们被一人逼迫到这种地方,岂有好果子吃! 想到掌门雷霆手段,八人心如同浸在冰水中,透心冰凉。 其中一人看到被众人保护在中央的盛九月,眼中精光一闪,手下长剑一拐,竟直直冲着盛九月飞去。 哥! 盛十一喊道:小心! 保护盛九月的护卫连忙提剑,以身做盾,护在盛九月身前。 哦,你就是那条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提剑而来的人嘲讽道,看我取你狗命! 盛九月冷笑,手间匕首在指尖打转,他低声道:有意思,若是叫江湖上的正道知道,他们心中光明磊落的青山派,竟然与魔教中人勾结,到时不知道发生何种有意思的事情。 呵,我们敢来,自是有底气!那人冷笑,眼里全是杀意。 盛九月心头一震,惊悟,难不成这些人竟是要将今夜在场的所有人屠杀殆尽,维护青山派的名声? 好狠的手段! 看来魔教二字,应送与青山派才是。盛九月淡声道,不过,你们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怕守山人出现? 守山人?青山派的七人心中茫然,出招的动作慢了些许,被盛十一抓住空子跑来。 别听他胡言乱语,定是吓你,快拿下他的性命!有人连忙喊道。 什么守山人,不就是山里看门的人,往日听他多厉害,也没见他出来过,诸位大人莫怕,尽管动手!站在城楼上叫来一大群人守卫的时苟大声喊道。 被盛九月身边人缠住的青山派道士嘴角挑起,讥讽道:正是,若是真有什么守山人,你怎会变成丧家之犬! 他说罢,剑招刺向面前人,在他躲避那刻突围而出,直冲盛九月面前,提剑而上。 冰冷剑光倒映盛九月微红的眼角,他提起匕首,正面迎上。 长剑,匕首。 分卷(62) 剑锋交错那刻,忽听天边一声惊雷,大片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苍茫大雪中,高山传来一声怒喝,天地震荡,风雪中隐隐出现一只巨掌,对着内城一拍而下。 何来宵小,敢在此处撒野! 他的声音无比低沉,像垂垂老矣的暮年老朽;然而这一掌内力如此强大,像灼烧的巨石砰然坠落,在场众人无不被巨力按在地上,口吐鲜血,无法起身。 天上的雪花像被按下静止键,未落地的雪在热浪中瞬间蒸发,只见城中一片干燥,哪有半片雪花的影子。 盛九月同样被巨力拍在地上,只是他受到的攻击小些,但是他内力不济,终是与他人一般喷出一口血。 你这娃娃,不是教主么?一双粗布鞋落在盛九月眼前。 盛九月面色顿白,抬头看去,只见一粗布麻衣,平凡的中年男子站在他面前若不是盛九月曾见过他,定是记不住这张脸。 守山人?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嘴上说着:什么守山人,我是给教主看门的你的教主令呢? 他说罢,又扫过身后的这些人,不悦道:这是作甚,叽叽喳喳,还放炮惹我安宁! 还没过年呢! 他心里带着几分烦躁,原本看着要下雪了,想去山上抓只野鸡回来烤烤下酒吃的,没想到天上一道白光,砰一声把他的鸡吓跑了不说,他想过来看看谁没事吓唬鸡,又看到他们在这里打架,还嘲讽他一个安安静静想喝酒吃鸡的无辜人士! 他能忍嘛! 守山人板着脸,不耐地重复道:令牌呢? 快把你令牌拿出来,让我把他们揍一顿! 先揍那个放炮吓唬我鸡的! 盛九月没想到竟然真的把守山人引下来,想到刚刚守山人那一掌,他的心不由高高提起,生怕守山人听到自己没有教主令把他当场格杀。 盛九月坐起身,抹掉嘴边的鲜血,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鲜艳的红色。 守山人见了,眼里露出几分嫌弃,不是说是教主吗,遮遮掩掩跟大姑娘似的,还这么娇弱,咋当得教主捏。他都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旁边地上,青山派八人面面相觑,心中害怕至极。 这人一掌宛若排山倒海,气势威力堪比掌门剑势。然而江湖谁人不知,青山派掌门姜苇生乃是武林至尊,无人能敌得天下第一! 魔教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家伙! 八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时苟。 时苟吓得藏在墙后,八人看了个寂寞,手脚酸软地爬起来,不敢动作。 你令牌呢?守山人催促道,眼里几分迫不及待,想给自己的嘴巴报无鸡吃的仇。 然而盛九月看来,守山人面容威严,眼神恐怖,一副自己拿不出令牌,就要将他扒皮抽筋的模样。他心下极寒,冰天雪地中生生出了一身汗。 前辈盛九月咽下口水,垂着眼轻声道,令牌现不在我手中。 什么?守山人惊讶道,你不是教主吗? 不过教主当年也乱丢东西被月姑娘追着揍来着,还是能理解的。守山人心里回忆起当年教主被追着满山跑的场景,露出一抹怀念表情。 盛九月被守山人狠狠一瞪,手臂上爬起一层疙瘩,他低声解释道:令牌被我赠与他人,我已派人接他,不日便到。 刚刚欲先刺杀盛九月的青山派道士闻言,大喊道:前辈,您莫要听此人胡言乱语!他早已不是魔教教主!他已被魔教赶出去,现在的魔教教主乃是破霄教主,现正在无声窟,绞杀正派人士,扬魔教威名! 嗯?还有这种事!守山人瞪大眼,震惊道,竟然有人为了一个名声要去杀人,多么可怕的狂徒,天呐,教主!咱们地盘上竟然出现这种人,可恶! 青山派道士见守山人一副不满表情,继续道:请前辈助我拿下此人,维护破霄教主位置,只待教主重震魔教威名那日,定将前辈奉为座上宾! 我维护啥维护,我敢维护这种恶人,怕不是死了见教主时被教主追着揍!守山人心里戚戚然,面色不动声色,完全叫人看不出他心里想法。 还座上宾,我在山上呆着够上面了,还不是被你们一炮吓走了山鸡对了,谁放的炮!守山人忽然想到正事,面色凛然,叫在场众人无不敛声屏气,不敢言语。 刚刚那道白光,是谁所为?守山人背着袖子,极为正经道。 他低头看去,所有人不约而同抬手,指向城墙。 城墙上,时苟颤抖地伸出脑袋,脸上又哭又笑,谄媚道:是小人,小人放的! 你过来。守山人对着他摆摆手,看不出什么表情。 时苟心中一颤,连忙跑下去,心里琢磨道:这是对我不满,还是 待时苟上前,守山人问他姓甚名谁,在魔教是什么职位。时苟一一答了,却见守山人沉默起来,他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看上去比山上的鸡还若,竟然是个堂主啧,不能打!守山人心里不满道,打上了坏了魔教的正常运转,那可不行,要让医师知道了,怕不是把我拖走喝黄连汤! 唉,我只是想吃个鸡,我容易嘛。守山人表情落寞,摆摆手道,你走吧。 啊啊?时苟不敢相信地问道,前辈,让,让我走? 他顿时眉飞色舞,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自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为何被这么厉害的人物面前问了姓名,好像自己突然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般,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时苟见旁边的青山派人对他打眼色,他心思一转,连忙躬着身子道:前辈,这些人都是破霄教主的帮手,您千万放他们一马! 这些!这些都是背叛破霄教主的人!尤其是他!时苟的手指直直指向盛九月,眼里的恶意决堤,汹涌奔来,他虽然是前任教主,可是现在是破霄教主的天下!他带着这么多人夜闯魔教,分明是意图不轨,请您出手,拿下他们,维护魔教安稳! 说完,时苟又不满意的指向盛十一,说他如何可恶,伤害魔教子弟。 守山人背着手,眼神微妙地看着时苟,忽然看看他胯/下,又看看他脸上大胡子,心里有些失望,他好像宫里的老太监哦,煽风点火的。教主,您看看吧,现在都让这种人当堂主了呢! 不过他说得也对,我当初与盛永昌约定,维护魔教安宁,守护神教净土,不能看着他们在此放肆。守山人想着,伸出手。 先把他们关起来再说。 盛九月就见守山人身上气势凛然,周遭的雪花隐隐有了消融之势,他心道不好,仓皇起身,心里无言呼唤一人名字。 越,越恒!你在哪! 嘿嘿,如今前辈在这,你们往哪里跑!时苟得意洋洋大笑,指着盛九月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盛九月闻言,心头火气,眼角泪光闪烁,如清晨冰冷的剑刃沾上清冷的露珠。他心道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叫嚣,今日就算我死,也要带你一起! 他想罢,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雪白事物,丢向时苟。 去,越姬! 前辈救我! 时苟大惊失色,躲向守山人身后。守山人灵巧地将蝎子抓进手中,嘟囔道:这是什么?嘶还带咬人的! 他张开手,见手心的蝎子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举着尾巴。 越姬:有什么冲我来!我不怕你!哇哇哇! 有趣!守山人指尖黑点一闪而过,瞬间消失。盛九月心头大惊,越姬毒性极强,曾中毒者不消片刻身亡,他怎会一点事没有。 守山人将蝎子捏在手中,褪去眼底笑意打算动手捉拿盛九月,只是待他抬头那刻,忽见到盛九月颈间露出半颗石头,他心头一惊,瞬间落在他面前,将那半颗石头抓出来,仔仔细细放在眼前。 嘶没错!没有错!这是! 盛九月惊疑地看着守山人,见他嘴唇颤抖,眼角竟有泪光闪烁! 你 孩子,我问你,这颗石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守山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温和,还把蝎子放回盛九月的手中。 哎呀,孩子,你的手怎么如此冷,快,快跟我找个暖和地方。守山人连忙抓住盛九月的手,不容拒绝的拽着他往魔教内城走。 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变故的人脑袋上纷纷透出冒号,尤其刚刚趾高气扬的时苟,瞬间被抽掉骨头般倒下。 盛九月记忆中的守山人威严可怕,不苟言笑,然而他面前要带着他去烤火的人是如此和蔼可亲,他小心翼翼道:这石头,是我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赠与我的,我刚刚所说的教主令,就是赠与他,我二人,以此交换信物。 盛九月提到越恒,不由软下声音。 守山人连忙追问:与你交换信物的人,多高多大,是不是一手好医术,背着个药箱子? 越从心他高大俊美,只会拳脚功夫,并不会医术。盛九月说完,却见守山人眼里的激动瞬间褪去,眼中光芒一下子暗淡茫然,怅然若失,心灰意冷。 盛九月淡声道:虽不知前辈为何见了这块石头如此开心,只是从心不及弱冠,今年刚刚下山,定不是前辈所找的人。 唉,是啊,是我想岔了。守山人叹了口气。 软脚的时苟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又一副等待时机,跃跃欲试的表情。 盛九月心道怎能让你如愿,连忙与守山人交谈,争取他的好感,他笑道:从心不会医术,也不背药箱子,只是腰间时常系着个酒葫芦,打架前还要喝两口酒,前辈您可听说过这种功夫? 他原本想着借着醉拳这种奇门功法与守山人交谈,没料想守山人一副顿遭雷劈的表情,震惊地看着他,他只觉手臂一紧。 醉拳是醉拳,教主,我的教主!守山人连忙松开抓着盛九月的手,看着盛九月的眼里难掩尊敬,他叫越从心?真是好名字!从心他与你交换信物,还是这么重要的信物,难道你们是? 盛九月脸上微红,连忙道:也还没有 好兄弟? 盛九月嘴角的笑顿时耷拉下去。 哦。 我就知道!教主他没有死!现在竟然还有了小教主!守山人落下眼泪,十分尊敬的要带盛九月去烤火,边走边哭嚷道,定是我当年喝多了酒睡死过去,没来得及救教主惹他生气,他才不愿意找我。都是我的错啊教主! 守山人抓起袖子,擦掉眼角的泪,走过时苟身边时还不忘一脚把他踢开。 时苟只觉腹上一痛,眼前风景变幻,在看时自己竟然被挂在城墙边的柱子上。 守山人眼睛通红地与盛九月对视,他刚刚竟然敢污蔑你,真叫我愤怒!好孩子,你别生气,我把他挂在这里,挂一夜,叫你出出气可好? 诶,你的眼睛为何如此红?冻坏了吧,快进去烤烤火。守山人扯着盛九月往里走,没看到他袖中落下一道雪白的影子。 盛九月微微一笑,眼角泪水滑落。 好, 他微微侧眸,看向身后。 盛十一擦掉嘴角鲜血,手持重剑站起身。越姬举着螯,走向慢慢站起身的青山派众人 多谢前辈。盛九月垂眸,遮去眼中杀意,在抬眸时,魔教气势恢宏的大殿跃入眼中。 彼时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在脚下铺就登殿长毯。 盛九月喝出一口白气,心中微微怅然,竟是忘了,下雪了 * 下雪了! 哟吼! 啊 白茫茫的山坡上滑下一个巨大的木箱,王天机坐在箱子里,手紧紧抓着扶手,花白的头发齐刷刷被风刮起,脸上糊满一层雪渣。 王天机: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呜呜呜呜 走啊,干娘,滑雪去啊! 越恒将削好的木板放在顾云含面前,一副快啊快啊,你快上去啊的表情。 顾云含眉眼僵硬,连忙摆手:不啦,干娘身子骨不好,不喜欢你们小孩子得玩意。 越恒眼露怀疑,道:干娘,你明明跟我们一起从长洲城日夜兼程赶到无声窟,怎么会身子骨不好呢! 干娘,你不会是害怕吧!越恒笑嘻嘻道,干娘不要怕,超级好玩的,你就把脚放上去,然后嗖你就飞了,像这样 不不,干娘我不啊! 顾云含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长长的木板,身后一阵推力,她一声尖叫,人已经跟着木板滑向山下。 老娘我会轻功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在山谷内此起彼伏,夹杂男女混合双骂。 越从心!你个欠揍玩意! 越从心你给我等着! 大家都好开心啊!越恒站在山头,一脸骄傲地想,为了长辈的快乐我真是尽心尽力!尊老爱幼,不愧是我啊! 等见了九月,也要带九月玩滑雪! 作者有话要说:  盛九月:哼!赶紧来! 越恒:跟我赶路辛苦了,让大家开心一下吧! 大家:骂骂咧咧甚至想揍狗! 守山人:喝酒吃鸡想教主,想着想着要提诗怀念教主并泪流满面呜呜呜 感谢在2021091100:23:06~2021091523:3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知鸢5瓶;君璃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卷(63) 第75章 有的人 这就是无声窟? 越恒抬起眼,看向眼前高大山岭。 起伏的山蒙着层雪,偶尔有一片黑色戳出来,极其突兀地伫立在雪白中。这种黑斑不止一处,也不知如何形成,叫人看了十分难受。 顾云含披头散发躲在一棵树下,脑袋上呼呼往上冒白气。她也不在乎形象了,将大氅扛在肩上,叉着腰对着越恒背影运气。 王天机裹着棉被,哆哆嗦嗦看着越恒。棉被里冒出颗鸟脑袋,一人一鸟耷拉着眼皮,心有余悸地盯着越恒。王天机身后,盛他一路的木箱四分五裂,凄惨地躺在地上,被雪掩埋,只露出一个木头脑袋。 顾云含在心里告诉自己,打不过别生气,别生气打不过!把心里的气运出去后,把氅一扯,从一边肩膀甩向另一边身后,冒着白烟走过去,对越恒道:自你所见,以这林子为界,到这片山后,皆是无声窟的地盘。 哇,好大!越恒发出没见识的声音,扭头被顾云含的造型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连忙把氅扯下来,给干娘披上,十分孝顺道,干娘,小心着凉。 顾云含对他翻个白眼,见越恒还伸着手在她脑袋上扇风驱赶白烟,差点真气得冒烟,她不耐烦地拍掉越恒的手,嘟囔着长得高了不起是不,等见了教主叫他好好收拾你! 越恒听到盛九月,眼睛亮晶晶冒光,把顾云含心里的火看熄了,无奈道:这就要进无声窟了,有件事我且交代你。 越恒连忙道:干娘您说。 无声窟的规矩:生人勿入;入且禁火;切记勿言。顾云含面容严肃,低声道,无声窟洞连洞,深不可测,若是踏错一步,很可能万劫不复! 越恒紧张的点头,背紧自己的小包袱。顾云含在他包袱上一扫而过,这一路她见越恒从未放下这包袱,以为是他贴身物件,便没在意。 无声窟里藏着许多恶名昭彰,走投无路之辈,不点火是怕招来恶徒。除了这些杀人如麻,藏在无声窟的江湖人,无声窟内还有许多可怕的毒虫!顾云含从袖中掏出一白瓷瓶,倒出两颗药丸要分给越恒和王天机,这是魔教的解毒药,曾专门应对无声窟的毒虫。但是药方是多年前魔教前辈留下来的,现在无声窟的毒虫不知繁衍几代,有没有效我不能保证。 顾云含说完,目光立马看向越恒,她仔仔细细盯着越恒的眼睛,见他眼神依旧明亮,毫无打退堂鼓的意思,心里有些开心有些怅然。 解毒药就不用了,干娘。越恒笑道,我家长辈有药师,我不怕毒虫的。 顾云含便去喂王天机,被王天机躲开了。 老朽也不须此物。王天机眼神清醒,拒绝道。他脱下棉被,万分珍重地将小宝交到顾云含手中,我们家小宝就拜托夫人了! 顾云含: 你家也有做药师的? 顾云含武功平常,只轻功尚可,此番进无声窟,越恒万万不敢让干娘以身涉险。他寻了个干净的山洞,叫顾云含在此等候他们。 越恒是为了盛九月来无声窟,虽然他嘴上说着要填平无声窟等话,顾云含一笑而过。她认为越恒真正的目的是来无声窟降服盛十月,替教主扫平叛乱者。 若是他真抓住盛十月,帮助教主重掌魔教,倒是我不但不会阻拦他们,反倒为有能干的干女婿开心才是。顾云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道。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跟越恒讲的,不然还不知道这蠢东西蹦跶成啥样,怕不是分分钟要上天! 但愿他们此行,一帆风顺顾云含皱着眉,轻声叹息。 * 雪下了一夜,清晨起来时足以没过人的脚腕。 盛九月站在高处,金色霞光如同华贵的裙袍,装点他身姿。他居高远眺,山间万物尽在眼中。盛九月身后,盛十一等人安静伫立,无声恭贺他重回魔教。 盛九月勾起唇角,捏起栏杆上一抹雪,看它在指尖化成水,无声滴落。 白皑皑的山间,披着雪的屋檐上飞来一黑点,踏雪无痕,几息间落在盛九月所立平台上。守山人一身单薄麻衣,脚上草鞋干干净净,他手里提着只羽毛绚烂的山鸡,嘟囔道:昨天挂柱子上的那人怎么死了?他不是魔教堂主么,还能被冻死的? 唉,若非我想教训教训他,也不会让他被冻死。算了,等我炖了鸡,再取坛酒祭奠他吧,希望他下辈子做个好人。 盛九月听他说完,神色不变,平声道:前辈心善,只是您不知,他曾是教中小厮,无甚本事,只是平日溜须拍马被盛十月看中,从小厮直接爬到堂主位置,替他驱赶我的人罢了。 守山人一听,惊讶道:还有这种事?算了,这种人不值得我的酒。这样吧,我替他制副棺材,葬了吧。 何必劳烦前辈,我以叫人去办。荒山涧,乱葬岗,哪里都是他的好去处。 守山人闻言,笑道:不愧是我们少主看中的人,玲珑善事,我多谢你!昨夜他与盛九月交流,听过盛九月的描述,可以确定越恒就是穆教主的徒弟!而且还是吃过神仙丸的徒弟! 他原本以为教主身死魂消,想替他守在这山中看顾曾经的神教,然而时光流逝,曾经的一切都渐渐消失,熟悉的地方尽是陌生人。谁能想到教主没死!竟然还收了徒弟! 他当即痛哭流涕,恨这些年没能陪伴在教主身边,还不如同其他死去的弟兄们一起去了! 小兄弟,你再与我说说少主。对了,他什么时候能到教中,我好猎些野味,再采些灵芝人参替少主补补,他一路风餐露宿,怕不是吃不饱穿不暖,着实令我心疼! 盛九月嘴微抽,想到活蹦乱跳整日上房揭瓦的越恒,心道再补,再补就上天了! 不过他也算不准越恒何时赶来,正当两人说话的功夫,忽然天边有白鸽飞来,落在一魔教弟子肩上,那人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展开信,读后与盛九月禀告。 教主,顾总管来信,说他们已到无声窟。 盛九月皱眉,道:无声窟?为何走那条路。无声窟地势险要,他与盛十一来魔教还特意避开无声窟,顾云含是魔教的老人,怎会不知无声窟的可怕。 回教主,顾总管在信上,画画了一个狗脑袋,说有人要去无声窟帮您灭贼。 胡闹!盛九月脸顿时黑下来,斥责道,无声窟危险至极,怎么能放纵越恒去无声窟! 他想到越恒无法无天的程度,想来顾云含想拦也拦不住,心中不禁万分焦急,眼角一红,落下泪来。 狗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一旁听着的守山人忙道:小兄弟,你说的可是我们少主? 除了他还有谁!盛九月说话失了分寸,身后仿佛燃起熊熊怒火,十一,立刻清点人马,我要带人去无声窟! 是。盛十一忙点头。 等等!教主,您方才夺回魔教,此番离开,若是盛十月效您之法,倒是可如何是好!有人反对道。 他一番话,宛若一盆冷水扣在盛九月心中,愤怒的火焰摇摇晃晃,压下去没多久砰一声重燃,烧得更旺。 越从心,你真是会给我惹麻烦!盛九月眼眶通红,扫过四周,他从前的属下被盛十月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眼下除了盛十一,竟没有一个能放心带去无声窟的人。 诶!小兄弟,你不要着急!守山人乐呵呵道,无声窟嘛,拦不住我们少主的。 盛九月怎能不着急,他压着怒火,与守山人道:您不知,无声窟里藏着无数恶人,还有数不尽的毒虫,越从心虽然武功高强,但行事莽撞,我怕他 守山人还是乐呵呵的模样,甚至举起手里的鸡晃晃,道:毒虫,毒虫就更不怕了!无声窟嘛,以前温大姑娘养宠物的地方,老医师总是往里扔垃圾,没想到现在垃圾还能跟虫活一起去了。 少主吃了神仙丸,容貌永驻,毒蛊不侵,更别说还有百年功力加上老教主的醉拳傍身,还能怕一个小小的无声窟?守山人笑眯眯道,走走走,我们去把这鸡炖了下酒吃,没准不等我们吃完,少主就回来啦! 守山人抓着鸡爪走了半天,突然发现身后一片冷寂,他疑惑地回头,见盛九月柱子般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不止他,盛九月身边的众人皆面色古怪,无语凝捏。 咋,咋啦?守山人有些心慌。 盛九月陡然抬眸,鸦羽般的长睫轻颤,承不住晶莹的泪珠,让它落在冰冷的银质面具上,顺着冰凉的面具滑落大地,在雪中砸下清浅的印子。 盛九月想勾唇,却发现自己脸极其僵硬,做不出丝毫表情,他木然道:神仙丸? 守山人挠挠头,啊了一嗓子,点头道:对,对啊。 盛九月皱眉,侧过脸,重复问道:什么神仙丸? 就神仙丸啊。守山人被他气势压得声音低下来,讷讷道。 盛九月脑中一痛,无数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为什么越恒年纪轻轻功力极强,为什么越恒被毒针刺过毫发无伤,还有他对神仙丹毫不在意的态度! 不,什么毫不在意!根本就是不需要在意吧!见我对清月宝藏执着的样子还装的无事发生! 好演技! 越从心,这种事你竟敢瞒我!盛九月气得握紧拳头,眼泪决堤,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抹掉眼角泪水,前辈,烦请您坐镇魔教,这无声窟 我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危! 嘿嘿嘿,谢谢大家,啵啵啵 感谢在2021091523:30:18~2021092218:1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辛夷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31瓶;小巧玲珑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虫虫飞 阿嚏阿嚏! 越恒打个大喷嚏,惊落树顶雪花,落满一脑袋。他发出的声音在树林间回荡,又远远传向山中。无声窟顿时如接收到信号般,低沉的声音在山与山之间,洞与洞中回荡。 王天机缩着脖子,警惕地看向四周。树林中一片苍白,毫无人影,他瞅了半晌,方才放心,不赞同地看着越恒。 越恒揉着头傻笑,道:别怕,王大爷,别忘了咱来是干啥的! 抓坏蛋,毁洞窟,让无声窟这种害人的地方在世间消失! 那也要小心行事。王天机谨慎道。 您放心吧,我可小心呢!越恒一双眼睛亮晶晶,认真道。 王天机:真的吗,我不信。 两人武功极高,很快穿过无声窟外围的山林,踏入山中。甫一入山,阴冷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黏稠的沾染在皮肤上。 越恒不适应地搓搓脑袋,随便踏出一脚,只觉脚下一空 啊!越恒惊讶地喊道,迅速飞身,落在平整地面,不等他站稳,只听砰一声,平整的地面迅速下沉,像张大嘴的怪物咬住越恒半个身子。 越恒嗷呜一声,脚踏在岩壁上,飞出巨大地洞口,找了个石头落脚。 呼,这么刺激?越恒拂去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心有余悸地蹲在石头上,对着王天机笑,露出大白牙,怪不得说九十九个洞,怕不是把山掏空了。 王天机提起的那口气缓缓吐出,对着越恒笑道:无声窟不止九十九个洞,外界的歌谣只是让人知道无声窟的可怕罢了,您可千万小心着些。这座山沉寂许久,洞口都被草木遮掩,若是不小心踩空,落入山中,难寻前路啊! 他苦口婆心,生怕越恒冲动。越恒一脸乖巧地蹲在石头上,忙不迭点头。只是没等他点完脑袋,只听一声长长的吱 越恒发现王天机矮了一截。 越恒:? 吱呀! 王天机又剩一截。 原来越恒脚下的石头正卡在一圆洞上方,周围被薄雪覆盖。越恒这么个高大的男人蹲在石头上,石头底下空空,撑不住这力气,竟是直直往下滑去。 额越恒看看两边,哇哦道,那啥,我,先走一步? 他伸出手,对着王天机一摆,只听砰一声,巨石坠下,雪飞草落。王天机扑上来,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洞中消失的样子。 少主王天机伸手呐喊。 莫慌,我还行越恒扯着嗓子喊道。 他蹲在石头上顺着长长的石道滑落,如清晨在山中滑雪般快乐,冷冷的风呼呼往他脸上拍,将他头发高高扬起,越恒还开心的张开手,在石道中欢呼嚎叫。 藏在山腹中见不得人的众恶人:啥声? 啊 哟嚯 有人吗嗷呜山里的朋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清朗的声音在山腹中回荡,又顺着百千石窟扩散而出,在山中回荡。 王天机正蹲在洞口抹泪,哀叹自己脑子不清楚,还没跟少主表明身份就把人弄丢了,没成想泪还没掉两滴,就听到无数个越恒在山中喊道:阿喽哈 喽哈 哈! 山里的朋友你们好吗好吗吗 我来为大家高歌一曲一曲曲曲曲曲大山滴子孙呀!呀呀呀呀呀,爱太阳喽喽喽喽嗷呜! 分卷(64) 完全把顾云含和王天机的嘱咐忘在脑后的模样。 王天机: 不远处听到动静出来打探的顾云含: 以及藏在山中各路人马:? 越恒顺着石道往下滑,嚎了一路,黑暗中他看不清前路,又是砰一声,巨石带着人落入山腹水潭中,溅起巨大水花。 噗!越恒一嗓子还没唱完,惨叫的从水里扑腾,爬到岸上。他连忙运功,将身上冰冷的水汽蒸干,又把包袱拿出来,摸着里面圆滚滚的东西笑道,嘿嘿,这些东西可不能出事。 越恒盘腿坐在地上,等着眼睛适应黑暗,他百无聊赖,托着下巴支着耳朵听动静。 起先是静,极其冷寂的静,浓稠的黑暗仿佛抽掉空气的结界,包裹的地方毫无生命,若是在这种地方生存,不死也疯。 越恒正在心里琢磨这里真有人生存?忽然听到密密麻麻的攀爬声,这种声音他十分熟悉,是越姬在地上爬动时发出的声音,然而此刻的黑暗中,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蝎子迈动附肢,在潮湿的地上,石缝中攀爬。 窸窸窣窣的声音经过无数洞窟的渲染,将千万翻了数十倍,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擦擦咔咔声,令人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冒鸡皮疙瘩。 若是越恒能看清,怕不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只见以他为界,地上头顶,四面八方密密麻麻都是虫子,长的短的,长翅膀的带腿的,腿多腿少的,重重叠叠,爬满周遭,没有一丝空隙。 越恒下意识地挠脸,他眼睛渐渐看清楚周围,便伸出手探,刚摸到地面,突然摸到一个柔软粘滑的东西,恶心的触感让越恒嗷嗷直叫,连忙把那东西甩出去,根本没在意指尖的痛感。 他的动静极大,万千毒虫一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等待他死去后分食新鲜血肉。 然而它们等了一息、两息一炷香,一刻钟这个食物还是热乎乎的!非常有活力的样子! 众毒虫:??? 刚刚是不是有东西咬我来着?越恒气呼呼道,还在为刚刚摸到的恶心触感烦躁,他将手指凑到眼前,挤了挤,啥都没有,便甩开手,背着包袱站起来。 王大爷,你能听见吗?越恒对着掉下来的洞喊道。 山腹中传来回声,越恒抬起耳朵听了片刻,未见有人回答,垂头丧气地踢开脚边不知什么玩意的东西,往回走。 他前面的虫子连忙往后退,越恒走一步,虫子退一步,场景竟然有些可笑。 有虫子还想上去咬他,越恒听到动静,不爽地威胁:警告你哈,我可不怕毒,你咬,你敢咬我!我就大刑伺候! 然而虫子并不能听懂人话虫子们安静片刻,卷土重来,冲向越恒。越恒耳朵微动,躲开虫子的攻击,气道:哎哟,你们真敢是吧! 他卷起袖子,提起葫芦,来一个拍一个,来一群拍一群,只听山腹中噼里啪啦夹着吱哇声,没多久越恒脚边堆起小小的包虫坟。 越恒冷笑一声,提起葫芦往上面倒了些酒水,掏出火折子,往上一点。 噗砰! 山腹中迅速燃起火焰,从来没见过火的虫子们本能感受到危险,急忙往后躲。虫子尸体燃烧响起噼啪声,并伴随着阵阵肉香? 越恒肚子咕噜一声,情不自禁咽下口水。 趁着火光,他总算看清楚这些虫子模样,果真千奇百怪,奇形怪状,五彩斑斓的有,黑噗噗的也有,但燃烧时的香气却是一样的美味。 嘶越恒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戳了戳,恋恋不舍道,不够塞牙缝呸,不能吃! 敢咬我是吧,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当年我在村里逮蚂蚱抓知了的时候,你们还都是卵呢! 虫子们听不懂,虫子们害怕,虫子们默默躲在石头缝里。 越恒举着棍子,捡没烧完的虫子戳进去,还有那没爬走的虫子,他找大的刺,没多时串了一长串,他举起棍子,故意冷笑地转了一圈,对着虫窟喊道:看到没,这叫以儆效尤! 被他刺穿的虫子有的还没死,长长的身体在棍子上扭动。越恒的影子连带着棍子,扭动的虫子的影子在微小的火光中落在山壁上。 影子庞大,被光影投射如可怕的怪物。虫子怕不怕不知,躲在阴影处,不怕虫的人眼神一冷,小心翼翼退后。 谁?越恒棍尖指向声音来处,眯起眼睛哼哼道,你出来,我不串你!他以为是大虫子。 来打探的人心里冷笑,转身就跑,他心道你这么了不起,有本事跟上我!无声窟如此多的洞窟,不信你能找到我! 他心里洋洋得意,忽听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有尖锐的东西在他背上戳了戳,疑惑道:好像不是虫子诶? 来人冷汗瞬间落下,一个转身钻进左手边的洞中。 原来是人啊!越恒惊喜道,连忙举着棍子追上去,棍子上,长长的毒虫还在扭来扭去。 别跑啊朋友,我们聊一聊!越恒的声音追命般跟在那人身后,甩也甩不掉。 你是无声窟的住户吗?能不能给指个路啊!越恒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浑然不觉自己把前面那人吓到,低低的声音顺着冰冷的空气传播,喂,你跑啥啊,我不吃人的! 长长的甬道内,矮小的人在前面奔逃,越恒举着棍子抱着葫芦追在后面,他身后,还有万千条毒虫组成长长的漆黑的尾巴紧随其后。 奔跑声,越恒的劝告声,以及虫子的爬动声顺着黑暗传向远方。被越恒追赶的人对无声窟很是了解,不多时消失在一个窄小的窟窿中。 越恒望着只有小臂长的窟窿,想到刚刚摸到的虫子的触感,露出嫌弃表情,他随手将棍子丢弃,托起下巴沉思。 穿着虫子的棍子落入虫海中,得到食物的虫子疯狂涌来,眨眼间棍子干干净净,连根虫子腿也没有,浅尝辄止的毒虫们重新望向越恒,虎视眈眈。 唔无声窟不让干啥来着?不让跑不让说话不让点火是不?跑过喊过点过火的越恒自言自语,那我炸一下,应该没事吧? 越恒说罢,从包袱里掏出圆滚滚的,老货郎特地给他置办的,据说是千机阁出品开山凿岳必备的响天雷,对着黑漆漆的洞露出善良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进窟前 顾云含and王天机: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嗦发!不要点火!无声窟很可怕的! 越恒乖巧:嗯嗯嗯! 进窟后 越恒:来啊朋友们!造作啊! 越恒: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是来加入你们的!我给大家带来快乐!朋友们!我给你们放烟花好不好!! 众恶人and虫子:你guna!!!!! 顾云含and王天机叹气:不是主人的他们怎么拦得住一只玩疯的狗子。 虫子委屈:虫虫怎么能听懂狗语 谢谢雷雷!谢谢谢谢! 感谢在2021092218:17:23~2021092317:5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矮冬瓜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来吃我 雪后的天空一片澄澈,毫无云影,只一只黑色的雄鹰从天边飞过,长久在山巅盘桓。 魔教营地,一黑衣人走进帐篷内,对座上锦衣华服的青年道:教主,无声窟近日已有十多人进山,皆横尸窟内。 盛十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等他说话,忽然远处的山中传来嘹亮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有人站在山中唱歌一般。 他脸上笑容一僵,瞪向汇报的手下。 这黑衣人额头冒出冷汗,连忙道,应是刚刚进窟的人,未被我们发现。这人不知无声窟的规矩,在此高声喧哗喊叫,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没命! 莽夫!盛十月冷笑道,此人不将无声窟放在眼里,自然以命为代价感受无声窟的厉害。他现在尽情地叫吧,喊吧!等他死了,就再也叫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盛十月脸上露出癫狂笑容,他左右的人皆不语浅笑,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 山腹中,不怕死得人快快乐乐嚎完一首歌,盛十月左右的护卫你看我我看你,露出不解神情,还没死? 过了半晌,山中声音消失,又是一片沉默。众人又笑起来,心道,对嘛,就知道你活不下去。 他们脸上的笑还没消失,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嘭! 瞬间天地变色,山体摇摇晃晃,巨大的声音从山腹中传来,被无数条甬道扩大,像装了百十个喇叭般,震得人头皮发麻,耳朵嗡嗡作响。 盛十月吓得面色苍白,抓住身边护卫的手臂,他见护卫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到半个字,他张大嘴喊道:你在说什么? 他摸了把耳朵,以为里面冒出血,等他将耳边液体放在眼前一看,原来是他因惊吓流出的冷汗。 教主,快走!有落石! 盛十月勉强看清他的口型,心头大惊,面容失色,连忙推着左右喊:本座的护法在哪!快保护我! 无声窟山腹空荡,像一个空空的壳子罩在大地上,猛然震动时,牵连左右山脉,一时间落石纷飞,雪花飘扬,仿佛天地间下起第二场雪夹着石雨的雪! 盛十月尖锐的叫喊在营地内回荡,众弟子慌不择路,一边保护他一边逃跑。盛十月身边,一白发须眉的老者见他们混乱不像个样子,眼神不悦,忽而举起拂尘,飞身跃入空中,一扫而去。 刹那间,空中迸发出无形的巨波,所到之处万物击飞,落在其他地方。盛十月捂着脑袋,等护卫说着没事了后,方才放下手。 到底怎么回事!盛十月色厉内荏,强装镇定道。 护卫垂着眼,假装没看出盛十月苍白脸上的恐惧,低声道:教主,是无声窟里传来的动静,听上去,好像有人炸山一般! 怎么可能!盛十月想也不想道,无声窟内里危险重重,毒虫漫山遍野,江湖上能有几个人安然无恙进入洞窟里! 刚刚出手击退落石的老者落在地上,白发干净不染丝尘,他不苟言笑,冷声道:不错,就连老夫,也不敢独自深入洞府!除非有百毒不侵,五十年内力以上的强者,才敢单枪匹马,去无声窟里走一趟! 盛十月看着他,心里有些畏惧,跟着笑道:没有错,如今江湖,这么厉害的人物除了我娘,就是姜掌门了吧。 他挺起胸膛,十分自豪模样,猜测道:无声窟内藏着许多大奸大恶之辈,他们中不乏能人巧匠,怕是刚刚唱歌的人碰到恶人,双方出手造成的动静! 老者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事,交代道:无声窟里还关着一人,夫人交代了,此行除了要绞杀正道人士,还要将此人 他抬起拂尘,在脖子上轻轻划过,面色浅淡,好像谈论的不是人命而是天气一般,无声窟最安全的一条通道只有我们知道,公子何不派人前去打探一番,最好将那人除掉,以免夜长梦多。盛十月点点头,又有些犹豫,我娘把牢房的钥匙交给我,说是只能我开门,不许假借人手,这他看了眼老者,心道难不成现在要让他去无声窟么? 他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对无声窟又恶心又害怕。 老者不动声色额,淡定道:夫人既然如此安排,公子少不得走一遭。算算时间,正道人士也该到无声窟了,我们先去洞中埋伏吧。 既然有这么多人保护,还有这位武林高手陪伴,盛十月的底气顿时足起来,他抬起下巴,大手一挥,高声道:传令下去,我们进窟! * 官道上,四面八方赶来许多人马。 他们衣着各异,武器各不相同,拉帮结伴有之;前呼后拥有之;还有孤身一人,看似游离,实则紧紧跟着大部队的独行侠。 施施掀开面纱,目光扫过众人面容,目光所到之处,被她美貌迷惑的人们皆挺胸昂头,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施施莞尔一笑,他们脸上露出痴迷笑容,爱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她。 一群傻子。施施勾起嘴角,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嘲讽道。 娘娘,前面就是无声窟了。王有京恭敬道。 这是个大傻子。施施心里想,无趣的大傻子。 娘娘我也玩够了,这次也一并解决了吧。她心里想着,对着王有京露出温和的笑容。王有京后背一凉,下意识地摸摸脖颈。 前面就是无声窟了,当时大家说好,共同前往无声窟寻宝,但如何进窟,如何寻宝,大家各凭本事了!有人高声喊道。 是极,在下先走一步!有按捺不住对宝藏垂涎的人当即策马扬鞭,向着无声窟冲去,不少人紧随其后。都说酒壮怂人胆,他们虽未喝酒,但前前后后千人有余,黑压压的看上去十分有保障,对无声窟的畏惧心在前后左右的人群中化为尘埃,扫落足下,满脑子都是对清月宝藏的渴望。 路旁,同样被人拱卫的戚风懒洋洋的看向无声窟,没有驾马的动作。 戚少侠,您不去嘛?有人问道,我等愿意鞍前马后,同您一同进窟! 说这话的人武功不高,想借着戚风的能耐分一杯羹罢了。 戚风怎能不知这些人的心思,他面无表情,摇头道:师父只让我护送大家来无声窟,接下来,烦请自便,我对清月宝藏,毫无兴趣。 什么?一路上跟在戚风左右的人大惊失色,本想抱个大腿结果抱错了!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对清月宝藏没兴趣的人!那可是数不清的财富!让人神功大成的丹药和独步江湖的秘籍啊! 戚风抱着吴钩,坐在马上,垂着眼角,一副就到这里我不走了你们自便的表情。 那群人等了半晌,见身边人少了大半,终是忍不住,咬咬牙,恨恨地看了眼戚风,连忙追着其他人冲向无声窟。 分卷(65) 施施将这一幕瞧在眼里,捂着嘴乐呵呵笑起来,她将马赶到戚风身边,轻声细语道:不愧是戚风弟弟,大家很是崇拜你呢。 她眨眨眼,眼中似有数不尽的柔情蜜语,甜甜道:我也崇拜戚少侠~她将戚少侠三个字拉的又长又软,听到人耳中仿佛融化般。 戚风抬起眼,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淡声道:饱了,想吐。 施施: 谢你省下晚饭?戚风讥讽道。 施施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咬牙切齿地看着戚风,这是第二个不给她面子的人!要不是他是姜苇生的徒弟,她安能留他性命! 戚风,我干娘可是你师娘,你如此不给我面子,不怕师娘生气不饶你!施施冷笑道。 戚风神色不变,毫不受她威胁,我给不给你面子,与师娘何干?他眼尾扫过施施,眉间微挑,忽然一笑,等你成了我师娘,再说饶我也不迟。 施施被他的话吓得心中一跳,竟是半晌没说出话来,嘴唇颤动,喃喃道:大胆!你想死么!竟然敢开这种玩笑,干娘那是何人,就连姜苇生在她面前都要矮三分! 世人都只江湖至尊是青山派掌门姜苇生,又有谁知姜苇生身后还有一名更加强大,可怕,厉害的女人! 戚风摇摇头,抬手,做了个自便的手势。施施咽下口水,因畏惧不敢与他共处一处,连忙策马往无声窟方向赶去。一直看着施施的王有京等人见施施变了表情,不爽的目光纷纷刺向戚风。 戚风悠然回望,看到他手中长剑的众人方才醒悟这位是青山派大弟子,如今年轻一辈第一人,忙羞愧得低头,不敢说些什么,追随施施离去。 等到周围只剩下戚风一人,他才不屑一笑,手指抚过下巴,轻声道:话说,越少侠去了哪里? 同样的问题萦绕在王袖等人心头,自王有山阴谋败露被关在红炉庄,他一派的人马皆被看管起来,只等找到清月宝藏后再处置。王有京见识过越恒的能耐,原本想借机铲除他,却不想翻遍长洲城,没找到越恒半个影子。 施施同样想越恒,在赏遍江湖青年俊秀后更是挠心挠肺的想,她诸般想法还没在越恒身上实施,越得不到越想要。 而此刻,被众多人心念得越恒灰头土脸的蹲在无声窟的角落里,抱着拳头,耸着肩膀,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石窟。 他头发宛若雷劈过,杂乱炸起,脸上,脖子上都是黑乎乎的黑泥,原本灿烂的眸子里光芒消失大半。他高大的身影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生动形象演绎何为弱小,可怜。 跟之前兴致昂扬放响天雷时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不该冲动的呜呜呜。越恒抱着酒葫芦,惨兮兮的环顾四周,只见周遭平坦,黑暗,墙壁光滑,没有虫子的影子,也没有大大小小的窟窿。 这里什么都没有。 呜呜呜我出不去了呜呜呜。越恒摸摸身后光秃秃的墙壁,想找遮住路的巨石,然而四周漆黑一片,所触之处都是冰冷的石头,去哪里摸缝隙! 越恒趴在墙上嗷嗷的哭,抱着酒葫芦准备喝三口拆石窟,跟石窟同归于尽!正在这时,墙壁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一声沙哑的男人问:谁人狗胆包天,敢在无声窟放肆! 越恒假哭立马停住,竖起耳朵。 呵,我闻到生人的味道哈,好久没吃过人肉了,叫老夫馋得很。墙后传来口水吞咽的声音,来人声音无比喑哑,像吐信的蛇般阴冷。 我!越恒立马跳起来,不管人家看不看得到,高高举起手臂,激动道,我又高又壮,常跑跑跳跳一身精肉,十八年华鲜嫩多汁简直不要太好吃!快来快来! 快来吃我!求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越从心:我骨头少肉多超好吃的!不来吃我你就是猪! 食人者:??? 食人者:算了,傻狗不吃,怕被传染感谢在2021092317:56:17~2021092418: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人齐啦 越恒壁虎般趴在墙上,耳朵贴着墙壁,黑乎乎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好奇且热切地盯着墙壁,就好像他真能透过山壁,看到墙另一边的人般。 虫子说得没错,你胆子确实很大。山壁后的人冷笑道,多少年了,还从未有人敢在无声窟如此放肆!随意跑跳,大声喧闹,甚至敢用响天雷在无声窟中大肆破坏! 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真当无声窟是小孩子做游戏的地方吗! 啊,说什么呢朋友?越恒只听到墙后人声,听不清楚话音、他挂着无辜表情的脸上露出几丝不解,举起手拍着墙壁,喊道,吃不吃啊朋友!我在这,嘿!有人吗? 墙后那人顿时拉下脸,阴狠的眼中乌云密布。他似觉可笑,血红色的舌头舔过唇角,阴沉沉的笑声在窄小的窟窿内回荡。 别急,别急,慢慢来,我等得起待我打开石窟,我要拧下你的脑袋,撕开你的皮肤,将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哼哼哼 听得到吗,喂喂 他身后,墙角,蜷缩着只剩下上身的男人,只可惜黑暗挡住他的面容,若是他没有失去令他在石窟内引以为傲的两条腿,或许越恒能认出,这就是之前被他追赶的那人。 男人因疼痛在地上打滚,无数毒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却没有伤害他。他捂着伤口,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老三哥,请赏我一根他的骨头,我要把他悬挂在洞里,让毒虫日日夜夜啃噬,攀爬!就是他,害我失去腿!我的腿! 有人吗 放心,少不了你的。 砰砰砰!越恒敲敲墙壁,声音劈了个岔,他拉长声音,用奇怪的声音哼哼道,真的不吃吗,我不香咩,呜呜呜我饿了! 越恒伸出手臂,在胳膊上嗅嗅,嫌弃的撇嘴。洞窟内恢复安静,似有危险在悄然酝酿。越恒摸摸肚子,拔下葫芦塞。 噔挡着洞口的石头慢慢移开。 山壁震动,落石从顶部落下,灰尘纷飞,瘦长的黑影在浅淡微光中走出来。他脸上带着沉醉的笑容,轻哼道:我来了,新鲜的兔肉,让我切掉你的四肢做下酒菜诶 砰! 噗! 乱世中袭来一只拳头,毫不留情落在黑影脸上。墙上影子瞬间扭曲,有东西从黑影口中飞出,啪嗒落在地上。 呼~越恒吹吹拳头,扬起笑脸。他脚下踉跄,在灰尘中晃来晃去,忽然张开嘴,打了个长长的嗝。 啥菜?越恒红着脸,笑嘻嘻道,我喝了,两,两口! 他伸出两根手指,笑容渐深,忽而两指平指,捏住黑影袭来的长刀。 叮 长刀断成两截,刀身折射出微微亮光,映出越恒含笑的侧脸。剑身光芒清浅,断口处映出一点鲜艳的红色,转瞬即逝,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来啦,朋友!越恒合上手指,继而举起手掌,作端杯状,笑嘻嘻道,没兔子,有老子!你想吃,我请你啊! 不醉不归拳! 砰! 黑暗中传来男人惨叫,顺着洞窟传向远处,躲在门口的男人身体一抖,吓得说不出话来,两只胳膊撑着地往虫堆里爬。 不远处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洞窟里落满人,他们彼此防备,小心翼翼躲在黑暗中。这些人无不身姿消瘦,脸上带着狠辣笑容,紧紧盯着传来声音的洞窟。但很快,他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疑惑表情。 还没死? 啊砰当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无声窟内回荡,躲在洞外准备捡便宜的众人跟着露出肉痛表情,心中惊疑不定,甚至隐隐有逃跑的心思。 怎么听着,像是刘老三在惨叫! 不好,来的是个硬茬子,扯呼!有人打退堂鼓。 就在他伸出脚那刻,忽听咚,洞内传来重重的落地声。众人熟练的贴近墙边,捏紧武器,大气不敢喘。他们常年呆在洞中,对黑暗很熟悉,他们看到灰尘在空气中沉浮,虫豸谨慎地岩缝中游走。 还有一只黑乎乎的手慢悠悠从洞中伸出手,按在墙上。黑色的泥土在墙上滑下长长一道,似乎无力的垂下。 那是一只健康的,饱满的,指节纤长的手,不像他们的手指,粗糙,褶皱,曾掏过热腾腾的心脏,砍下无数圆溜溜是脑袋。 明明那只手是如此无力,犹如街边的醉汉,靠着墙,还沾着黑乎乎的泥巴,但众人犹不敢大意,只因那泥土上,还留着温热的,湿润的血液。 嘟 沾着泥巴的手指竖起高高地一根,对着躲在黑暗里的人勾勾。 众人心一颤,就见一颗黑脑袋咻冒出来,大白牙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都来啦?越恒笑眯眯道,来都来了,别走啦,我请大家吃点好的。 他慢悠悠走出来,拳头捏的咔吧响,越恒挑起眉,长睫下红色瞳孔如同深山中的宝石,他轻声道:我越从心的拳头,吃了都说好。 * 黑暗的甬道内迎来新客人。 为首的是一名白发须眉的老者,他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手持武器,面容严肃的护卫最中央的青年。 切记,无论发生何事,莫要叫嚷!老者进洞前再三嘱咐。 众人大气不敢喘,神经拉成线,瞪大眼睛,努力在黑暗中看清前路。盛十月咽下口水,握紧胸前的银链,银链上挂着一枚青铜钥匙。他眼神从小优于常人,可在黑暗中视物。 他看到许多半臂长的大蜈蚣停在墙上,密密麻麻像茂盛的爬山虎。 盛十月心中一惊,差点吐出来。 不是说这条路最安全吗,怎会有这么多毒虫!盛十月质问道。 嘘!老者眼里闪过一抹怒气,瞪向盛十月。盛十月心中凛然,连忙捂住嘴巴,心里不由升起一股不满。他怎能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对着他大呼小叫! 他盛十月不是从前跟在盛九月的跟屁虫,他是魔教教主!玉曼枝的亲儿子,算是来还是姜苇生的半个儿子,青山派的未来,还有他一份呢! 这人不过就是娘亲派来保护他的罢了! 想到此,盛十月抬起下巴,冷冷看向老者。老者皱眉,心里暗骂蠢货,转过头去。 盛十月自以为胜利,下巴抬得更高。 一行人顺着甬道往里走,盛十月想到此行目的,开始安排人在周遭埋伏。只留下两名护卫连同老者跟着自己。 你们在无声窟内动手,无声窟外尚有千人,到时你们里应外合,将正道人马铲除殆尽!盛十月眼里闪过一丝狠色,握紧拳头道,杀光他们,将他们的尸体丢到洞中喂毒虫,若是叫一个人跑走,赶去通风报信,我就把你们喂毒虫! 盛十月属下连忙低头道:是! 墙上的毒虫们迈动附肢,长长的触须探出,在众人身边游走。魔教弟子服下解毒丸,将驱虫药洒在地上,清扫出安全区域躲入其中。 黑暗甬道像张开毒牙的怪物巨口,静待食物自己送入口中。 * 大哥,咱真进去啊?无声窟外,一抱着剑的男人咽下口水,小声道。 闭嘴!说了多少次了闭嘴!不许说话!为首的男人举起羊皮纸卷,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几下。 可是大哥,就你话多,声音最大! 就是就是! 嘿!为首的男人撸起袖子,举起羊皮纸卷,其他人熟练的抱起脑袋求饶。 他们一共五人,听说无声窟有藏宝图特地赶来寻宝,男人手里的羊皮纸卷是花了银子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再多说一句,你就给我滚蛋,宝藏一个子不分给你!为首的男人威胁道。 这么危险的地方,我还真想滚蛋呢顶嘴的人嘟囔道,抱着剑蹲在树下,心里想,啥清月宝藏浑月宝藏的,就算找到又如何,多得是名门正派武林高手抢,我们这群小虾米凑什么热闹。 也不知多少人有这种想法,然而每当他们放弃时,又从心里偷偷冒出一丝不甘,万一呢万一天时地利人和,真被小虾米寻到宝藏,只是找到一枚神仙丸也好,虾米跳龙门,从此海阔凭鱼跃,摇身一变成为武林泰斗! 嘿嘿嘿为首的男人笑起来。 醒醒,喂。有人伸出手在男人脸前招招,别做美梦了,天还没黑。 谁!男人不爽地睁开眼,却见一佝偻的老头站在面前,脸如橘子皮,目光微妙地盯着他。 男人被人撞破白日梦,尴尬得红了脸,不爽道:哪来的老头,滚一边去! 老头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羊皮卷上,翁声道:这就是清月宝藏的藏宝图?借老朽一观。 借你娘 啪! 男人本想骂人,不料脸上一痛,竟是莫名挨了老头一巴掌,随即手一空,他捏得死紧的羊皮卷被老头展开,放在眼前端详。 嘶见老大挨揍本想上前的四人看到老头身手,不由同时吸气退后。 打不过,躲! 王天机眯起眼,借着日光看向地图,见其上山川道路绘制十分精细,宝图的终点无声窟更是细细描绘。其中还有一条鲜红的线,正是无声窟洞窟,洞窟深处,画着一轮残月。 呵,连走那条路都安排好了,真是仔细。王天机冷笑,手指收紧,这张花了五人组十两白银的地图瞬间化为粉末,落在雪地中。 分卷(66) 我的地图!挨了巴掌的男人惨叫道,控诉地盯着王天机。 王天机背着手,摇摇头道:地图是假的,但你们再不走,命没了是真的。 啊?五个人脸上露出茫然表情。王天机沉沉目光扫过他们,背着手,呵斥道:走! 这五人一屁股站起来,扭头就跑。 哼。 王天机顺着地图上所绘制的线,慢悠悠地踏出一步,下一瞬人已落到五米之外,他长满皱纹的眼睛清亮无比,居高临下扫过洞窟,低声道:让我看看,究竟是谁搞鬼? 就是这! 一人放下地图,图上的石窟映入眼中。 从此洞窟入内,沿着通道一直向下,最深处便是清月宝藏!他小声道。 他身后各处站着许多人,面露犹豫地看着黑沉沉的洞窟。 这时王有京与施施等人来到洞窟前,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不是早我们一步来到无声窟,怎么还在此处停留? 那人见是王有京,笑着低声道:之前有兄弟进去了,但许久没听到动静,大家心里有些惶恐,还在考虑是否入内。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富贵险中求,我老铁先走一步!有一手持斧头的大汉道,他来得晚,还担心自己落人之后,没想到这些人磨磨唧唧,倒是给他空出时间。 大汉咧开嘴,无声大笑,冲进洞窟内。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伸长脖子,盯着黑黝黝地洞口,只见大汉进入后,像落入水中的石头般,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带着腥气的,潮湿的风从洞中吹来,让人心头不安左右摇摆。 都到这里了,还能让你们逃跑?施施捏起秀发,轻声一笑,黑沉沉的眼望向众人,低声道,无声窟自然危险,但若宝藏在举手摸到的安全地方,我倒要怀疑它的真假。 古言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我虽是小女子,也知道唯唯诺诺瞻前顾后成不了英雄,就说如今的武林至尊,青山派掌门姜苇生,不也是在清月教卧薪尝胆多年,终得一神仙丹,从此改头换面神功大成。 施施声音软而甜,却如阵阵雷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诸位大侠,一枚神仙丹成就一位武林至尊,现在我们的脚下,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埋藏着整整三枚神仙丹啊!施施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然而比她更疯狂的,是在场众人对神仙丹的向往! 他们无不羞愧难当,心道都到了这里不拼一把还算是江湖侠士吗!施姑娘说得对,那可是神仙丸啊!只要一颗,服下一颗神仙丸,下任武林至尊是谁可说不准了! 如此大的诱惑在前,众人心里的不安在施施的蛊惑中烟消云散,望向洞口的眼神热切起来。 施施飞身,跃然马上。明明是凛凛寒冬,她却身穿鹅黄薄群,外罩轻纱,以山为背景,端的一副仙女下凡姿态。 就由小女子先行一步,替诸位侠客打探吧。 施施说完话,嫣然一笑,足见轻点,飞向洞窟。 底下众人纷纷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心中越发激动。如此年轻的女子尚且不畏危险,反倒是他们畏手畏脚,何敢称为侠客! 无声窟前的气势瞬间转变,寒冬腊月,每个人心头仿佛燃起火焰。他们热血沸腾,紧随施施身后,黑压压的涌向无声窟。 施施心中闪过一丝得意,心道只要进了洞窟,她只需随意找个洞口躲起来,欣赏羊入虎口的好戏便可。 哼,不过是一群任我摆布的蠢货施施勾起唇,落在洞口前,轻纱飘飘坠落。 她抬起脚,正欲踏进无声窟 住脚!一浑厚的声音喊道,整个无声窟回荡他的声音,脚、脚、脚 一个瘦弱的老头站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对众人招手。 施施面上露出一抹狠戾,扭头道:哪来的疯子,别理他,快走! 嘿,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哈! 王天机胡子气得一翘一翘,泰山压顶,直冲洞口。靠近洞口的众人只觉浩瀚的内力从天坠落,难以抵挡,他们心头大惊,连滚带爬跑开。 走你!王天机落在地上,脚因内力陷入泥土中,原本佝偻的身体又矮了几分。他抬掌挥袖,站在他面前抵抗的施施一下子飞起来,鹅黄的衣服茧般包裹着她,打着旋撞向紧随其后的人。 只听哎哟惨叫声不停,无声窟前清扫出一片空地。 此人好强的内功? 观他年岁,怕是五十年功力不止,这位前辈在,我们如何能闯进去寻宝?手持武器的众人心里打颤。 老朽在此,无声窟只准出不许进。王天机收回掌,慢悠悠地说。 花容月貌的施施一脑袋栽进雪坑中,漂亮脸蛋上沾满泥土,她心中气急,被王有京扶起来,怒骂道:哪来的老不死,敢坏我敢拦我们! 难道你想独吞清月宝藏吗?施施故意喊道。 清月宝藏?王天机驼着背,眼睛耷拉着,声音慢吞吞道,谁说清月宝藏在无声窟,简直是笑话! 施施心里突突淌血,眼看大功告成,从哪里跑来这么个捣乱的!她气急,不在乎形象了,冷笑道:地图上清楚明白地画着,清月宝藏就在无声窟,你算什么东西,跑来这里指手画脚!怕是想赶走我们独吞宝藏吧! 告诉你,青山派掌门姜苇生特意叫他弟子护送我们前来无声窟,他曾是清月教中的弟子,还是如今的武林至尊,难不成大家不信姜掌门吗!施施特意提高音量,听到她话的江湖人心里不由定下神来,怀疑的目光看向王天机。 哦,是么,姜苇生。王天机背着手,胡子颤颤,眼里露出一抹讥讽,我倒是认识他,当年确实是在教中见过。 什么? 王天机的话让施施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她喃喃道:什么意思? 王天机颤巍巍地拔起脚,脱下一只鞋在墙上磕磕,无声窟内传来哒哒磕鞋声,他边磕鞋边笑道:想当年,老朽跟老教主下棋那会,还是你们姜掌门给我俩端茶倒水。都说世事无常,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人跟我说清月宝藏在无声窟,真有意思,哈哈哈,是不是,姜掌门? 他丢下鞋子,突然提高嗓音,问道。 他在跟谁说话?姜掌门,哪来的姜掌门? 众人面面相觑,左右张望。 唉,想当年建神教那会,还是老朽我起的卦,挑的地。是老朽我学艺不精啊,算来算去,没算出天道无常,最毒小人心!王天机眼神一变,猛烈的掌劲击向高高的山头。 天地间忽而风起,冷冽的寒风裹挟着狂劲的内力落在岩石上,众人抬头看去,忽见一道白光从山后飞出,与掌劲碰到一起。 白色的冰霜唰一声覆在山石间,天地间一片苍白。 姜苇生闲适地走出来,青衣道袍,面容俊秀,手中长剑微鸣。 施施心头大惊,姜苇生怎会在此处,难道干娘也来了?她忙看向姜苇生身后,见他孤身一人,心里喃喃道,也是,姜掌门在,何须干娘出马,只是铲除正道人士罢了,怎会让姜掌门亲自出马? 不止施施,被哄骗前来无声窟的众人满头雾水,疑惑地看着这场面。 老道士。王天机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低声道,你真敢你知道少主在此,你真敢! 你害了神教不止,还想残害少主!这么多年老教主留你一条狗命,你不苟且偷生便罢,还敢张狂! 姜苇生眉眼冷漠,语气平淡:在下姜苇生。 他举起长剑,冰冷的剑身映出他更冷的目光。 他是武林至尊,他是姜苇生,过去一切皆梦幻泡影,衣上尘埃,拂去了无痕。他无需牵念,无需挂怀。 前尘往事,拂去便罢! 姜苇生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剑气咄咄,令人不敢直视。 王天机拱起地背慢慢挺直,身上气劲回荡。他脸上层层褶皱在回旋的气劲中撕扯,化为飞尘,露出一张光滑的,年轻的男人面孔。 你从未赢过我,这次也休想!咆哮的火龙跃然而上。 打,打起来了!姜掌门和那个老头不是,不是老头的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来寻宝的吗? 快跑啊 天地间风云变幻,银蛇剑舞,乱石纷飞。 娘娘,这下如何是好?王有京惊慌大喊。 施施啐出一口血,阴冷的目光扫过周遭慌乱的人群,她突然大笑一声,抽出王有京腰上长剑,毫不犹豫斩下他的脑袋。 怎么办,当然是杀干净! 藏在暗处的魔教人马冲出来,趁正道人马没有防备时大开杀戒,众人手忙脚乱回防。 常年寂静的无声窟奏响死亡之曲,无数毒虫被鲜血引来,在阴暗中蠢蠢欲动。 远处的山腰,云般落下床大小的轿子,罩着雪白纱帐,四角以金玉铃铛装点。软帐轻褥,暗香浮动,茶几上,雪白蝎子在翠玉杯中窝成一团团,红豆般的眼睛看向静默人影。他正沉默听着探子汇报的消息。 姜苇生,王天机他听着山谷中激烈的战斗声,沉声道,十一,去,凡盛十月手下,一个不留。 扛着重剑的盛十一从树上跳下,点头。 是。 转身欲走时,帐中人叫住他,若是见到越从心,只管带他来见我。 盛十一眨眨眼,有些犹豫,可是他不认识越从心啊! 盛九月卧在榻上,冷笑道:你只管找,里面窜得最勤蹦的最高样子最傻的那个就是! 嗯?盛九月不满看来。 盛十一连忙站直身体,知道了。 轿子周围顿时少了大半人,盛九月纤长手指把玩着一块黑色石头,眼中黑沉沉一片,越恒,你要是敢进无声窟我饶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已经在无声窟七进七出玩疯的某恒:/勾勾歪舌头 越从心:怎么呀?给九月带点土特产?(举起一只五彩斑斓大蜘蛛感谢在2021092418:13:59~2021092616:2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银他妈5瓶;爱的么么哒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炸山啦 砰! 啊好痛,我的牙!我的牙 黑暗的洞窟中拳风阵阵,不时有人被拳头击飞,砸在墙上,捂着伤口惨叫。 别打了,我认输,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一人开口求饶,剩下的紧随其后,顶着满头包狼狈地看着越恒、 啊不打了?越恒甩甩手,抱着酒葫芦踉跄一步,靠在墙上,墙后的毒虫们慌忙爬走。 不是说你们很,很厉害?越恒微醺的眼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众人,无语道,我还没用力呢! 众恶人不由心悸,心想你没用力尚且如此,真叫你出力,我们哪有性命!一人连忙道:大侠,我们只是无声窟外围的小喽啰,真正厉害的血网宗红狮您知道吗!当年江湖响当当的恶人,死在他手中的人不下千人!他们这些厉害人物都藏在深窟里。 他语气急促,生怕自己说慢了越恒的拳头落下来,这些年他们仗着武力比我们厉害,从不让我们去深窟,您若想去,我给您带路! 这人打得一手好算盘,无声窟深窟里的各个都是罪恶滔天,实力强横的人物,他们一直龟缩在不见天日的深窟中,守着一处牢笼,凡是接近者都成了他们当晚的下酒菜。 不知这小子是何来历,身手不凡,我将他引去,让他们两者相斗,不管谁输谁赢,于我来说都不妨事。他眼睛一转,心里琢磨道,若是小心打算,没准有我渔翁得利的机会! 深窟?越恒心里有些好奇,眨眨眼。 对!您别看无声窟这么大,但只分为深窟外窟,我们实力不济,只在外窟游走。深窟中的人物们个个身手不凡,哪日心情不好还要来外窟杀害我们取乐!说话人脸上露出恨意。 越恒抱紧酒葫芦,嘟囔道:你们也不冤枉。谁不知道无声窟住的都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恶人。 是,您说得对,我们不冤!说话的人见越恒没了动手念头,顺杆爬,劝说道,我见少侠年纪轻轻身手不凡,想必是听说无声窟里恶人多,想惩恶扬善。 想踩着无声窟的名头扬名,以前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这么干过,现在坟边草三米高。 越恒不置可否,没有提及清月宝藏。 红狮那些人,杀人如麻,罪恶滔天,我们犯下的罪行不够他一个小手指的!他举起手指掐掐,话里话外都是红狮该死,当年正是少林方丈出手,红狮走投无路逃到无声窟。少侠您想想,若是您今日能够斩杀红狮那可是当年少林方丈都没灭掉的人啊! 他卖力鼓吹,恨不得拉着越恒往深窟去。 越恒深以为然,边听他话边点头:是啊,好坏啊这人嘶,少林方丈?唔,我杀了他就比少林方丈厉害了? 正是如此啊!他低声道,只要您愿意,我这就领您去! 其他被越恒打趴下的人竖着耳朵听,心道还是他有主意,红狮等人的功力比他们高了十年不止,这小子也就在他们跟前厉害,等真见了红狮,怕不是立马被拍成血浆。 想到此,他们扭曲的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跟着附和道:是呀,等你杀了红狮,别说少林方丈,武林至尊见了您也得敬仰三分! 未来的武林盟主就是你啊! 分卷(67)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在无声窟见到许多奔着红狮来的人,但只有少侠一人,能成大事! 洞窟内响起叽叽喳喳的吹捧声,越恒听在耳中,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超凡入圣,破空飞升了。他连忙摆手,让众人收收嘴,道:停停停,我懂你们的意思了。 他们住嘴,黑暗中的眼里满是恶意,蛇一般盯着越恒,仿佛预见他踏入无声深窟后的惨状。 越恒笑道:杀了红狮博名声是不?众人连忙点头。 越恒脸上的笑一收,无辜道:可是我要名声干嘛呀,名声又不能吃不能喝的,我对武林盟主完全没兴趣的好吧。 ??? 那你闲着没事来无声窟作甚!找死吗! 越恒从包袱里掏出一圆溜溜的东西,笑嘻嘻道:我来呢,就是想炸掉无声窟这个破地方,管他深窟浅窟,我把山炸平喽,深深浅浅都给我平喽! 是响天雷!快跑!之前因响天雷引得塌方,砸断一双腿的虫子大喊道。 所有人的表情霎时一变,嘴里大骂一声,扭头就跑。 嘿,骂我,我先炸你!越恒故意露出凶狠表情,举着响天雷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别跑! 无声窟中顿时出现可笑一幕。曾经的恶人脸上青紫,衣衫褴褛,面容惧怕的在前面奔逃,后面远远追着一黑乎乎的高大影子,那影子边跑边发出笑声,像吃掉食物前,还要玩弄一番的猫咪。 别跑呀,就一下,砰~什么都没啦,不会痛的!嘿嘿嘿~越恒的声音在无声窟内回荡,被四通八达的甬道传入众人耳中。 奔跑的恶人身上浮出一层冷汗,心里哀嚎道:究竟谁才是恶人啊! 我来喽~让我看看先抓哪个呢~越恒撒欢般在甬道中跑。众恶人此刻不也在乎规矩,扯着嗓子大喊,总觉得越恒下一秒会从黑暗中跳出来,将响天雷塞进他们肚子里,把他们炸飞上天。 啊 什么声音!盛十月举着火把,警惕道。他跟在老者身后,后面两护卫断后。 应是我们的人动手了。护卫道。 盛十月心中不满,怒斥道:一群蠢货,交代多少次,莫要惊动他们,若是他们发现不对撤离,我岂不是白忙一场。 两个护卫无故挨骂,只好低下头。 你先回去,交代他们,若此行失败,他们全部给我跳到洞中喂虫子! 是,教主!得令的护卫忙道。 盛十月举着火把,烦躁地看向墙壁。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虫子躲开火焰,在阴影中窥视他们。 死虫子!盛十月恨恨地举起火把,撩过墙壁,只听嘶嘶声音,墙上着了大片火,毒虫蜷缩着身体落在地上,烧成焦黑。 静心,公子。老者淡声道。 盛十月听到他的声音,脸上表情一动,心道自己堂堂教主,竟被他教育,不耐道:我有何不静心?无声窟由我魔教掌管,深窟皆是我娘亲的手下,放眼江湖,除了我与娘亲,谁敢在无声窟内点火? 老者微微垂头,眼神嘲弄,看向脚边的虫尸。 只是这里太过恶心,要不是为了娘亲大计,我才不以身涉险,做这种事情!盛十月冷哼一声,道,若深窟中的人知道我的名头,自当上前迎接我,这些人未免不把我放在眼里! 盛十月心中不满,他自上位以来颇受桎梏,除了魔教的一些人马,青山派以及娘亲派来的人不甚好使。他也不明白,娘亲为何非要他亲自去无声窟深处,杀掉那个据说是娘亲仇人的男人。 * 啊!他在这里! 黑暗中,有人停下脚步捂着头大喊道。 砰 他在这,他踹我屁股! 该死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被越恒东敲一下西踹一脚的人喊道。 嘘,无声窟里不许大声讲话,你不知道吗?黑乎乎的脸贴在这人耳边悄声说。 喊话的人身上汗毛炸起,不知他什么时候贴在自己身边,贴了多久。众人作恶多年,从未后悔过,这一秒,突然萌发了我为什么要作恶,为什么藏在无声窟,为什么受这种罪的念头! 这小子到底杀不杀人! 能不能给个痛快! 未知的恐惧悬在众人心头,有的人吓软脚,连滚带爬往前跑。 唔,这么远够了吧?越恒嘟囔道,他正蹲在一处宽阔的洞口,洞口连接的,正是他之前被关的死路的洞窟。 圆溜溜地响天雷在他指尖灵活旋转,在指尖滴溜溜打转。越恒眼带笑意,下一秒,松开手指。 叮咚咚咚 响天雷掉落,一路落向甬道深处。 越恒抬起手,盖在耳朵上,开始数,一、二五 砰! 震动天地的响声地底传来,半座山激烈颤动,薄薄的山壁撑不住这激烈地爆炸,轰然碎裂。 无声窟外,茫然中战斗得众人忽觉大地晃动,眼前山晃动的更为剧烈,竟是有半面山坍塌,碎石掉落,哗啦啦往下掉。 快跑!落石啦! 尖叫声此起彼伏,众人连忙向外逃,生怕晚一步埋进石头堆中。 咳咳咳,呸呸呸!越恒从地上爬起来,眯起眼。 响天雷炸开山体一角,越恒正好在山腰位置,此刻山壁破开,阳光落进来,照亮一方土地。 越恒推开挡路的石头,探出头去看了看,失望道:诶呀,就塌了这么点啊。 连忙的无声窟被两颗响天雷轰过,如今只是掉了小小一角。 我这也不够啊!越恒打开包袱数了数,挠挠下巴。他脸上的黑灰又多了一层,被他挠后,哗啦啦往下掉土。 越少侠? 啊?越恒黑乎乎脸上眼珠子转了一圈,落在旁边说话人身上。 戚风一席道袍,背着长剑,目露惊讶,我见此处异动,本想一探究竟,没想到遇到越少侠,越少侠也是为清月宝藏所来? 越恒头上冒出问号,问道:你是? 戚风抽出长剑,冰寒气息从剑身溢出。越恒眼神微动,下意识勾住腰间葫芦,笑道:原来是你,怎么,上次让你跑了,这次自己送上门来? 越少侠误会了。戚风淡声道,上次师命所迫,不得不与越少侠为敌,不过幸而如此,让我得见越少侠神威。 可别,我可当不得神威两字,就喝多了,撒酒疯。越恒嘴上嘿嘿笑,眼里却无一丝笑意,他可记得,这人是真要杀王天机来着。 越少侠说笑了,您若是撒酒疯,我等这些江湖人士又如何,玩泥巴?他打趣道,剑间指向下面慌乱的人群。越恒心头一惊,才发现山脚已来了这些人,他要是不赶紧干活,这些人说不准就要进来了! 越恒刚露出想走的念头,便被戚风拦下,戚风淡声道:这次家师也在,却被王天机拦住脚步,我观王天机功力不在家师之下,不知越少侠如何? 武林至尊姜苇生,他怎么在这? 王天机和姜苇生打起来了? 越恒心里冲出许多小问号,皱眉道:假宝藏还跟青山派有关? 戚风淡声道:是有一些关系。他见越恒扫来的目光,勾起唇角,道:与青山派有关,与我无关,我此次拦下越少侠,只是想与越少侠商量一件事。 我戚风一生慕强,拜于武林至尊姜苇生为师,不过与越少侠一战,使我念念不忘。若是越少侠能击败姜苇生,我愿转投越少侠为师,为您驱使,肝脑涂地。 戚风眼里仿佛燃起灼灼火焰,脸上露出向往神色。 越恒眼里的问号快要冲出来,一脸微妙地看着戚风,这还有说换师父就换师父的?要是老酒鬼在,怕不是要草鞋伺候! 不,不了吧,我还小,很弱的,收不了徒弟!越恒连忙摆手,他看到山下,战况焦灼的姜苇生王天机二人,连忙指着他们说,你瞧,王大爷多厉害,很有希望干掉你师父的样子,你可以拜他为师! 没想到听到越恒的建议,戚风眼里的火焰灭掉大半,他看向不让分毫的二人,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嫌弃。 王天机,太丑,我不愿。 作者有话要说:  被嫌弃的王天机:嘿!说什么呢!谁丑!我还不愿意收你呢!!! 王天机:而且我现在不丑了!哼!!! 今天27号,我能在这个月完结吗 感谢在2021092616:22:38~2021092720:4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重逢啦 我向来追求完美,要就要最好的。戚风淡声道,越少侠用拳我用剑,若是少侠同意,我立刻弃剑改拳。 他说完,举起吴钩剑,当即要丢下山。 等等!越恒立马拦住他败家子行为,我没同意啊!谁家练功还对师父颜值有要求的! 你能有如今本事,还真是老天爷帮你。越恒无语道。 戚风淡定微笑。 越恒见戚风杵在自己跟前,一副你不同意我不走的样子,眼睛一转,心里来了主意,你既然想拜我为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嘴谁都有,我且看你能做什么。 戚风眼睛一亮,道:自然,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嘛越恒摸着想下巴,绕着戚风转圈,说道,无声窟有深窟外窟两层,外面的呢都是些杂鱼虾米,若你能将他们全都抓起来,我就信你的心意,给你个机会只是机会啊,后续还要考察,我们师门师徒很严格的! 戚风了然道:你想对付无声窟。 越恒掏出响天雷,上下抛掷,对着戚风挑眉一笑,你干不干吧。我提前跟你说好,我打算炸掉无声窟,若是你在我炸窟前没出来,我可不会救你。 哦?听到越恒的话,戚风来了兴趣,不愧是越少侠,没想到你要把无声窟连人带地方除个干净可以,我想看越少侠能做到什么地步。 作为姜苇生亲传弟子,戚风如何深窟内是谁的人玉曼枝,那可是姜苇生都要低一头的女人。戚风想到她,一向冷漠的心轻颤,后背汗毛炸起,只是想到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令他心悸。 惹到玉曼枝戚风勾起嘴唇,感觉事情越发有意思。不愧是越少侠,是了,姜苇生在玉曼枝面前又算什么呢,若是越少侠能将玉曼枝击败,莫说徒弟,我戚风在他座下做个捧葫童子也值得! 戚风目光落在越恒的葫芦上,眼神含笑,拔剑道:请越少侠说话算话。 我越从心一个唾沫一个钉!越恒信誓旦旦竖起四根手指,黑乎乎的脸上眼神格外坚定,十分真诚。 戚风目光紧盯着他,颔首,转身走入无声窟。 越恒保持发誓动作,竖起耳朵,等一点动静听不见后,方才吐出一口气,理直气壮道:越从心,你整天胡说八道,我越恒看不起你! 他叉起腰,对着地上的影子指指点点,然后嘿嘿嘿笑起来。 看来是大爷拦住江湖人,没有让他们进无声窟,我得趁这个机会,赶紧把无声窟炸了。越恒瞧着下面激烈的争斗,皱眉道,也不知大爷能不能拦住姜苇生。 他最后看了眼外面,按住包袱,飞身消失在无声窟中。 唰 背着重剑的男人落在越恒不久前站的地方,锐利的眉眼扫过地上的痕迹,看向无声窟内。 护法,是响天雷。盛十一的手下道。 嗯。盛十一点点头,重剑翻开脚边石头。石头下是黑漆漆的虫尸。 无声窟甚大,谁会想不开用响天雷炸山?不怕把自己埋了吗! 其他人巡视片刻,未发现人影,只看到乱石遍布,地上到处都是经历过爆炸的毒虫碎片。 探子从山下赶来,汇报道:护法,无声窟入口处,施施带着魔教叛徒们正与正道人士缠斗,青山派掌门姜苇生也在,正与一从未见过的江湖人争斗! 盛十一心中震惊,姜苇生多年来在青山派闭门不出,怎会出现在此处? 他连忙问道:如何? 探子道:也不知那江湖人是何来历,竟与姜苇生难分伯仲。 盛十一怔住,没想到如今江湖竟有能与姜苇生抗衡的人。如今青山派与盛十月勾结图谋当今武林,姜苇生出现在此,定是有信心将所有在无声窟中的人绞杀干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姜苇生竟然遇到对手。 护法,山下状况十分混乱,我们帮谁?探子问。 盛十一吸了口气,眼神坚定:杀施施。 凡背叛教主者,一个不留。 找越从心! 是。 * 砰当! 无声窟内一阵摇晃,落石滚动,地上下起虫雨。盛十月口中尖叫,手中火把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冒起青烟。 他身后的护卫被受到惊吓的虫子咬到皮肤,解毒丹暂时缓解毒素,他倒在地上,更多的虫子冲上来,眨眼没了气息。 盛十月心中惧怕,连忙躲在老者身后。 救我,快救我! 嘘老者眼神晦暗,心中后悔带他进来,低声道,这动静,是有人在洞中用火药!疯了! 红狮他们呢,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还躲在洞里不出来!盛十月骂道,本教主受到危险他们视而不见,若叫我娘知道,饶不了他们性命! 分卷(68) 盛十月话落,就听到一阵冷笑传来,黑暗中落下好几个人影,手中刀剑飞舞,将落下的石头毒虫斩落剑下。 不是来了吗,教主大人。沙哑的男声笑道。随着这些人的动静,周遭窸窸窣窣的虫爬声越发密集,男人笑声一滞,暗骂一声,道,走,这些虫子盯着我,赶紧回深窟。 男人说罢,粗壮的手臂将盛十月夹在腋下。盛十月眼前一花,脑袋朝下,被人挟制着冲向深窟。 身后虫声密密麻麻,毒虫不要命的涌来,追逐他的血肉,好像这男人是一块香喷喷的肉般。 盛十月憋得脸红,又被男人挟制,不敢发火。不知过了多久,盛十月只觉眼前一亮,脚落在地上。 这里应当是无声窟的最深处,穹顶高大,延展下来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开满大小不一的洞口,有的能让三个男人并排躺下,有的只有巴掌大小。 深坑周围,墙壁与地面连接处挖出手掌宽,手臂深的坑,里面倒着黏稠液体,正在空气中缓慢燃烧,散发出刺鼻气味,令会飞的毒虫徘徊不敢上前。追逐到此的毒虫尖叫着冲来,落在火焰中,烧成灰烬。 火焰将这片区域与毒虫隔离开来,严防死守保护,不让毒虫有靠近的机会。毒虫们挤在洞口旁,嘶嘶声音铺天盖地,令人头皮发麻。 深窟里的人仿佛已经习惯这种声音,自如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浑浊的眼球看向盛十月。 你是红狮?这是深窟?这些毒虫为什么追你?盛十月额头满是冷汗,嘴里连连发问。 为首的男人,也就是红狮不屑一笑,道:这与教主无关。言下之意,管你屁事。 盛十月被他的回答堵得心里闷疼,愤怒道:我乃魔教教主,你们见我,如此无礼,跪下! 嗖 一块石头击在盛十月膝盖处,他惊叫一声,软下膝盖,跪在地上,深窟内传来哄笑声。 玉曼枝的儿子,好像是只软脚虾,嘻嘻嘻 你们竟敢!盛十月不敢置信,他们竟如此对待自己! 看来教主大人搞错了些事情,我们可不是魔教的狗,给跟骨头汪汪叫。红狮坐在椅子上,凌乱的发下一双眼睛如狼般凶狠,盯着盛十月仿佛盯着一只弱小的羊羔。 我和兄弟们被温慈那小娘儿们困在这里,体内下了虫蛊,每时每刻吸引毒虫撕咬血肉。若不是玉曼枝承诺帮我们找到解除虫蛊的办法,我等才不会替她看牢门。红狮懒洋洋道。 盛十月心中惊讶,心道:我怎没听她说过此事。她不是让我来开门,杀死关在深窟牢笼里的人吗!盛十月看向这群衣衫褴褛的人们,他们个个凶狠无比,满身血腥气。 温慈?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盛十月转移话题,趁机从地上爬起来。 是墨无痕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毒蛊之术冠绝天下,也因毒术,上任武林盟主后非议颇多。青山派的老者道。 唔,你又是谁?红狮身体前倾,眼里凶光一闪,手中斧头带着内力向着他脑袋看去。 老者不避,手中拂尘抬起,内力与斧头碰撞,只听砰一声,斧头撞飞,落在旁边湖水中。 此人好强!红狮收起轻视之心,缓缓坐起,看向青山派老者。 后来温慈嫁人,可惜看不惯她的人甚多,也怪温慈自己,嫁谁不好,偏生嫁给清月神教的人。老者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 老家伙知道得倒挺多。红狮盯着老者,不紧不慢道,当时清月神教势大,谁人不垂涎神仙丹,只可惜温慈的丈夫没本事,分不到,只能被人砍掉脑袋,扔到山里喂野狗哈哈哈哈 温慈也因此早产,你又趁机偷走她的孩子温慈当年没杀了你,留你在无声窟日日受虫啃噬,也真是慈悲。老者轻笑。 红狮脸上的笑早已消失,他冷冷盯着他,道:你是谁? 我,不过是姜掌门的心腹而已。老者道。 姜苇生,老道士?红狮想起来此人,啐了声,他如今倒是风光。神仙丹真是个好东西!若不是穆清给温慈神仙丹,她如何能将我困在此处!只能日日饮湖中水,食毒虫,控制蛊虫不暴体而出! 红狮一掌拍在旁边石头上,巨石顿时炸开,石渣溅满一地。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追忆往昔,我来此处,是奉母亲命令。盛十月见他们谈论往事,红狮还上火,连忙阻止道,开牢门。 提到地牢,在场众人声音像按下静止键,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湖面,盛十月跟着看去。 只见深邃浑浊的湖面有一处凸出的岩石,岩石上凿出石屋,只有一窄小的口子供人往里扔食物。 看来玉曼枝终于舍得替我们省粮食了。红狮大笑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非要我们守着这个残废这么久。 红狮抓住盛十月的衣领,带他飞上岩石上,开吧。 盛十月取下领口的钥匙,踌躇的看向跟来的老者。 夫人特意嘱咐公子的事情,老夫不可代劳。老者垂下眼睛,低声道,公子放心,里面人手脚俱断,伤不到公子。夫人是不会让您受伤的。 盛十月心道也是,他可是玉曼枝寻找了许多年的亲生儿子,玉曼枝帮他当上魔教教主,爱他还来不及,怎会伤害他。 他心下安定,打开石屋上厚重的锁链,踢开石门。 难以掩盖的恶臭传入鼻尖,盛十一被熏得后退,连忙道:他被关了多久,不会是死了吧? 怎么会?红狮蹲在一旁,不怀好意笑道,这家伙命硬得很,关在这石窟三十多年活得好好的,不过是眼睛瞎了,喉咙哑了,耳朵聋了,手脚断了而已。 这种残废,玉曼枝非要我们这些人守着,真是大材小用!红狮不满道。 嘶盛十月被这阴狠的折磨手法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匕首差点没抓稳,他定住心神,小声问道,这人是谁? 他?红狮抠着耳朵,懒洋洋道,好像是叫连连什么来着,对,连无双。 噔 石窟内,一块碎石落在地上。 谁! 平地上众人神经一秒拉紧,纷纷站起身,手持武器严阵以待。簌簌风声从洞口吹入甬道,将毒虫的密语传遍每一个角落。 是虫子吧。青山派老者道,将盛十月往前推了一把,快去,杀了他。 哦嗯!盛十月咽下口水,掩住口鼻往石屋走,就在他踏入石屋那刻 砰! 地动山摇,整个洞窟剧烈摇晃,盛十月跌倒在地,匕首落在角落中。 山壁上的虫子被摇落在地,跃过火焰,嘶嘶叫着像人身上爬去。 奶奶的,今天炸了几次!红狮举起斧头,破口大骂,究竟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在此放肆! 无声窟绝不能毁,至少在他们身上的蛊虫消失前不能毁掉,他们身上有温慈的蛊,只有每日食用湖中水与窟内毒虫方能抑制! 别管他们,快去完成夫人交给你的任务。老者催促道,我为你护法。 盛十月甚为奇怪,为何非要他亲自杀死叫连无双的人。形势所迫他没时间质问,在摇晃中爬向角落处的石头,想要捡起匕首。 这里。盛十月手刚刚摸到匕首,忽然伸手落下一片阴影。 朋友,或许,你是盛十月?清朗的男声道。 空旷的深窟一静,众人齐刷刷看向石头上的男人,惊愕的内心飘起同一个念头,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盛十月身体陡然僵硬,手指按在匕首上,迟迟不敢举起,他身后的老者不知何时悄然无息消失。他咽下口水,小心翼翼抬头。 啊! 黑色的,只有眼白有颜色的脸直勾勾盯着他。 你是人是鬼!盛十月大喊道。 越恒抬起酒葫芦,清亮酒水落入口中。昏暗中,越恒深邃眼中血色弥漫,长睫倒映火光,看着在地上蜷缩后退的盛十月。 跑什么呀,我还没说完。越恒从石头跃下,踩在匕首上,走向盛十月。被他踩过的匕首裂为碎片,陷入岩石中。 盛十月感觉到面前男人身上渐渐升起骇人的气势,仿佛有拔地而起的巨物遮天蔽日,吞噬他生存范围。 你,你盛十月感觉自己变成一只渺小的,尘埃中的蚂蚁,不敢直视来人。 住手! 红狮跃然而上,手中铁斧倒映火影,闪过他狠辣目光,直冲越恒而来。越恒步伐变幻,身子晃动,端杯的拳头直击红狮胸口。 好快! 火光中,越恒仿佛变幻出十多人,明明他的脚步是如此踉跄,却叫人碰不到他分毫。变幻莫测,出其不意,一拥而上的人砰砰砰落入水中。 越恒抬起睫毛,红色的眼睛盯着红狮的脸。 神仙丹醉拳!隐秘的角落中,干枯的手插进山壁中,仿佛捏豆腐般将岩石碾碎,低沉的女声愤怒道:穆清,他没死!连无双,好你个连无双! 你早知道我会对你下手,所以放走穆清是不是!好啊好啊不愧是你,今日没让你死在你儿子手里,是我失策,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她眼睛瞬间变成红色,噗吐出鲜血。 假扮成老者的玉曼枝捂住胸口,扶着墙壁低声道:等我服下第三颗神仙丹,谁也不能阻止我 哼! 她愤怒的目光落在越恒脸上,看到黑漆漆的面容时目光一滞,不禁冷笑,转身离开。 都是废物。 * 无声窟外,酣战的众人尚未停手。 天空中,一只白鹤飞过,绕无声窟飞过,向远方飞去。 与盛十一对手的施施脸色一变,这是干娘的白鹤? 情况有变,先走。她脸色冰寒,且战且退。盛十一岂容她逃走,当即带人追上。 今日过后,也不知你青山派掌门的位置能否安稳?王天机躲开姜苇生的剑,沉声道。他二人功力深厚,一番争斗竟是毁了大半外窟,比越恒的响天雷还要厉害。 姜苇生面无表情,只在玉曼枝出现在王天机身后时露出一丝诧异。 王天机忽觉有变,然而这一掌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他快速转身,抬掌抵抗。 砰! 勃然的内力猛烈爆发,刹那间山河变色,风起云涌。被折磨许久,摇摇欲坠的无声窟像被海水冲刷过的沙堡般在这股毁天灭地的气势中坍塌,陷落。 还不死!玉曼枝冷笑,再次出掌。 砰! 天空顿时弥漫一层血雾,王天机像失去翅膀的鸟坠落,落在滚滚石流中。 走。 大地一时平静下来,雪花点点落下,给狼狈的山林盖上浅白。 啊,来晚了。温柔的声音轻轻说,看看,这是谁呀,好生可怜。 这声音七窍流血的王天机瞪大眼睛,布满血雾的世界中走来一高一矮两人,他伸出手,不敢置信,温,温姑娘,你来接我了 他闭上眼睛。 * 宽大的轿子落在无声窟边缘,盛九月坐在轿内,白皙手指托着下巴,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一双冷冷地眼盯着坍塌的山。 越姬从他袖中爬出来,绕着手背爬了一圈,红豆眼睛扫过他的眼睛,尾针下意识竖起。 越姬:啊这,我还是去藏起来吧 教主,所有俘虏清点完毕,已登记造册,向正道门派传信,让他们备好赎金来魔教领人。与盛九月汇合的顾云含道。 盛九月嗯了声。 关于青山派掌门与魔教叛徒盛十月勾结,危害武林的事情我也一并送信过去,不过正道那边毕竟姜苇生位高权重,就算他们想要对姜苇生出手,恐怕也难以处置。 盛九月哼了声。 顾云含: 另外,还未找到越少侠。顾云含小声而快速地说道,她刚说完,就感觉盛九月周遭温度骤降。轿旁几人皆闭紧嘴巴,低下头去。 盛九月指尖捏着黑色石头,因时常把玩,石头表面光滑无比。他盯着无声窟,沉默片刻,吐出二字。 再找! 越从心,你要是敢出事 盛九月脑海中血淋淋的场面,想一次眼红一次,他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眼泪夺眶而出。而他袖中,好不容易躲好的越姬没站稳提溜飞出来,落在地上,茫然的转个圈。 越姬:! 越姬:那是谁呀! 雪白的蝎子举着两只大螯奔向碎石。 盛九月拭泪的动作顿住,连忙道:越姬! 拦住它! 盛九月从榻上跳下,紧追越姬而去。他前面,魔教众人手忙脚乱抓蝎子,然而越姬跑得快,身体小,在石头缝中穿梭自如,把他们搞了个人仰马翻。 越姬,你再跑,我要生气了!盛九月呵斥道。 举着大螯屁颠屁颠跑得非常欢快的越姬一个刹车,它屁股后面往前扑的两人没想到蝎子还会急刹车的,砰撞在一起,脑袋鼓起大包。 越姬晃晃螯,摆摆尾刺:不是蝎蝎做的,蝎蝎什么都没干! 哎呀,还是这么调皮。温柔的声音轻笑道,一位女子从树上落下。她皮肤白皙,容貌艳丽,虽不施粉黛,一身温婉气质。 盛九月心中惊诧,好厉害的功夫,魔教上千弟子在此,竟没有一人发现她?他心中防备,面色不动声色,像女子作揖,礼貌道:在下魔教重霄,敢问前辈姓名,来此作甚? 分卷(69) 女子漂亮的眼眸里满是笑意,目光落在盛九月身上,打趣道:不作甚,不能来此么? 盛九月嘴微张,镇定心神道:前辈,无声窟向来是魔教地方,一般人不会来此越姬,你给我下来!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原是越姬顺着女人的腿一直往上爬,现在爬到她脸上,十分亲昵地在女子脸上蹭来蹭去。 盛九月怀疑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他皱起眉,道:我的蝎子好像认识前辈? 嗯,你的蝎子?女子挑高眉毛,目光再一次落在盛九月脸上,看到他红彤彤的眼眶是忽然明白什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共喜鹓鸾归禁篽,心知日月在重霄。 可是比起重霄这个名字,我更喜欢九月,长长久久,花好月圆。女子掩唇轻笑。 不是那个久您认识我?盛九月瞪大眼,这个名字,只有他身边人才知道。都一样啦!女子摆摆手,一副不要纠结的模样。 不知为何,盛九月从她的反应中品出一丝熟悉的感觉。他正想探听,听到手下慌张大喊:虫子!好多虫子! 盛九月转头看去,惊愕瞪大眼睛。只见无数虫从地底爬出来,满山遍岭,冰冷的空气,融化的雪水也无法阻止它们行动。 已经爬到女人头上的越姬同样骚动,快速地落到地上,同这些毒虫一起,向着一个方向爬去。 找到了。女人轻声道,她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落在盛九月面前,要去吗,小九月? 盛九月心里萌生一个猜测,他的心脏因这个猜测跳动不已。他一把按在女人手上,连连点头。 要。 教主!顾云含等人不赞同地看着他。 盛九月的脸因激动蒙上一层红色,他舔了下苍白干燥的嘴唇,目光紧紧盯着虫子聚集的地方。 毒虫在靠近女人时自动避开,一路上,竟没有一只毒虫敢靠近他们。顾云含等人惊疑不定,连在其他地方挖掘的盛十一等人发现这边情况,跟着过来。 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一处洞窟前,这里是无声窟后面的山,距离崩塌发生的地方相隔百米。毒虫钻进洞窟后消失不见。 嘘,听女子侧过头,露出姣好的侧脸,嘴角噙着一抹笑。 风声从洞窟内吹来,带着点点腥气,其中夹着嘶嘶惨叫? 盛九月头上冒出问号,就听得惨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声音,有些熟悉?顾云含摸着下巴道。 盛十一点点头:嗯。熟悉。 啊 乱石密布的洞口,突然扒上来两只黑漆漆的手。 盛九月眼角一颤。 下一秒,一个兴高采烈,满脸写着开心,露着大白牙,笑容灿烂的脑袋咻出现在洞口。黑乎乎的,盖满泥土的脸上,一双写着自由我来啦的眼睛与盛九月撞个正着。 越恒:耶! 越恒:啊? 越恒:额 被盛九月冷冷目光盯着的越恒竖起耳朵,发现气氛不对劲。 那啥,我给你带了点土特产。越恒扒着洞口,小心翼翼地把盛十月丢出来,见他一直惨叫,还十分贴心地在他脖子后来了一掌,重新讨好的挂上笑,往盛九月脚下推了推。 来都来了,别客气,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很会看眼色了! 但还是会挨揍 《叶公秉、王仲至见和,次韵答之》 诗人苏轼朝代宋词体裁无 袗絺方暑亦堪朝,岁晚凄风忆皁貂。 共喜鵷鸾归禁篽,心知日月在重霄。 君如老骥初遭络,我似枯桑不受条。 强镊霜须簪彩胜,苍颜得洒尚能韶。 感谢在2021092720:40:25~2021092820:2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日更一万5瓶;夏日青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啵啵啵 嗷呜! 啪! 嗷呜呜 咚! 落雪地庭院,敏捷地黑影唰飞到树上,四肢紧紧抱着树干,打定主意要与它天荒地老长在一起。 你给我下来!树下的人冷声道。只见他华衣锦袍,头戴玉冠,从头到脚端雅精致,又以金玉首饰装饰,无一处不华贵,只差把高贵两字绣在衣服上。 今日风和日清,银装素裹,华丽的首饰在雪色中闪闪发光。如此珠光宝气,放在平常人身上必然喧宾夺主,然而落在他身上,只是天冷加衣般平常,因为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必当为他容貌所吸引。 这样一位衣着高贵,外貌卓越的青年,此时手里却握着一根与他打扮格格不入的藤条。艳丽眉眼蒙上一层冰霜,身上嘶嘶飘黑气,咬牙切齿站在树下。 狗胆包天,你还真敢往无声窟里闯,你知不知道无声窟有多危险!盛九月举起藤条,指着树上的人骂道。 我,我没事呀!越恒理直气壮,他们打不过我!我还给你把盛十月抓到了呢! 这很值得一个夸奖,甚至可以啵一啵! 越恒从树干跳到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倒挂在上面,脑袋朝下,双手抱在胸前笑嘻嘻道:我可是征得干娘同意的,干娘说啦,要是我给你抓到盛十月,她就同意咱俩的事! 盛九月生气冒出的烟一下子变成粉色,他红着耳朵冷冷道:咱俩什么事?是你艺高人胆大去无声窟耀武扬威最后差点出不来,要被我狠狠教训的事? 越恒眨眨眼,身体前后摇晃,忽而一藤条对着脑袋挥来,他腰部用力,一个鹞子起身,坐在树干上。 大树颤动,雪花哗啦啦落下,浇了盛九月一身。 越从心! 啊这越恒连忙蹦下来,一手抓着盛九月的长发,一手掀起他的外袍疯狂抖动。雪沫子纷纷扬扬,扑到盛九月脸上。 娇贵的公子立马狼狈,衣衫凌乱,手忙脚乱。 够了,我自己来!盛九月眼眶通红,打落越恒的手,从袖中掏出手帕擦拭。 他睫毛长而直,挂满晶莹雪花,潋滟眼波噙着微红,像藏在雪中的梅;莹白的皮肤上沾满雪晶,像面粉中洒一把上好白糖,沾染淡淡甜香。 或是某人的心里自己生出一丝甜味。 越恒咽下口水,凑过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笑声,耳语道:我给你吹吹,呼 走开,臭死了。盛九月很嫌弃,伸出手还未落在越恒身上连忙收回来。找到越恒后他们连夜赶回魔教,他身上衣服未换,还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盛九月感觉自己能忍到现在只能感谢自己离开魔教那段灰暗日子。 你身上好闻,我想多闻闻。越恒不死心地凑过头,嘴上嘀咕着,咱九月月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钟灵毓秀齿颊生香! 闭嘴!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盛九月无奈地看他一眼,皱眉道,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放过你。 哪能啊,我只会说实话好不好?越恒见盛九月身上怒气笑了大半,连忙把肚子里记得的好词好句掏出来,连什么玉体横陈、百媚生春都出来了。 话一出口,越恒心里咯噔一声,捂住自己嘴巴,小心翼翼地盯着盛九月。 盛九月眯起眼,藤条在手心轻轻敲打,百媚生春然后呢? 越恒喉结上下滑动,露出讨好的笑,小声道:哪有然后没然后了! 真的?盛九月往前探出半步,百媚生春魂自乱,越从心,你从哪学的? 越恒身体后仰,举着双手,退后半步,连忙道:什么乱不乱的,明明是百媚生春魂要断!我在一本奇闻志怪里看到的!狐狸精勾引和尚,反被和尚打死的故事!那和尚还是只猴子,手里拿根棒子,上天下地无敌厉害! 越恒语速极快,面不改色,妄图用无辜的表情证明自己的清白。盛九月虽知他胡言乱语,也知越恒心性,不会去腌瓒地方。 越恒见他站直身体,忙把腰挺起来,清清嗓子,瞅着他眼色道:还说我呢,你好像比我懂得还多哦 好奇怪哦~越恒脑袋伸过来,阴阳怪气道:哎呀,九月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呀,好像知道得还跟我不一样呢! 呵。盛九月趁机捏住他耳朵,藤条在他屁股上晃动两下。越恒下意识捂住屁股,瞪大眼说:你,你心虚了! 本座心虚什么。盛九月耳根薄红,低声道,本座只是年轻时误读话本而已! 话本?越恒竖起耳朵,他的宝贝话本还搁衣服里藏着呢,或许,是该给它们找新朋友了! 别废话,洗澡去,等你收拾干净盛九月松开手,冷笑。 躲过一劫的越恒胆子唰变大,笑嘻嘻接话,一起看话本? 嗖 破空声袭来,越恒嗷呜!一嗓子跳起来,往浴池飞前还不忘伸手,趁机在盛九月下巴一勾 脸颊上,温热一闪而过。 盛九月楞在原地。 越,越从心! 洗澡澡去喽~ 开朗的笑声自飞檐落下,带起轻盈雪花,悠悠飘落。 盛九月抬起手,按在被越恒偷袭的脸上,满眼不可置信,他,他竟然,敢! 不知是羞恼还是其他意味的眼泪霎时落下,大颗大颗从红的仿佛熟透的果子般脸颊落下。 盛九月在原地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气呼呼地盯着无人的天空,手中藤条对着越恒离开的方向比划。 蠢货! 空荡荡的院子,只有肩上碎雪听到的声音低斥道。 * 魔教几经变动,清洗过后,偌大的魔教明显空旷。 新提拔上来的侍女站在浴房外,与同伴小声嘟囔,这位就是救了教主的人吗?看上去灰扑扑的,一点也不厉害的样子。 是呀,路边的乞丐看着都比他干净呢。 别胡说了,我可听说,这位的关系跟教主不一般呢!一名侍女捂着嘴,神神秘秘道,他呀,是教主大人在外面找的男宠! 什么! 怎么可能? 侍女们震惊了,全都张大眼捂着嘴不敢相信的样子。 教主怎么会找这样一个男人,看着就高了些,脏兮兮的,肯定不好看,还是右护法长得好! 你怎么能拿右护法跟他比,右护法,可是咱魔教最好看的人啦。 那是我们没见过教主,我觉得教主也好看,只是教主戴着面具,咱们没见过。 侍女们叽叽喳喳,嘴里都是教主和这男人不配的言论。只有一名侍女无奈道:说了这么多,你们忘了最关键的吗,他,是个男人啊! 嘶 侍女们惊恐地往后缩脑袋,恍然大悟,对哦! 最先说出教主和男人关系不一般的人小声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男人女人又如何!我跟你们讲,我这个消息,可是从顾总管那里听来的!就刚刚,顾总管还让我把备好的香包给他换掉,因为教主说啦 侍女对着浴房里面挤眼睛,那位喜欢这个味道,觉得好闻呢~ 哇 侍女们手捧在脸庞,模样激动,脸上写着真的真的是真的,教主好疼爱他哦,他们感情一定很好的表情。 唉,既然如此,就算他模样磕碜了些,也是教主喜欢的人,这可是教主第一次养男宠呢,就算以后教主身边有更多的人,第一次总归不一样,我们可不能得罪他。侍女们互相通气,表示绝对不会因为外貌歧视他! 劳烦,有人可以教我这扣子怎么系么?浴房里的人问道。 负责衣服的侍女心里想着虽然越少侠人长得不好,但是声音好听哦,她连忙道:公子,容我进去服侍您穿衣。 顾云含对越恒很上心,衣服首饰精心挑选。越恒长这么大,第一次穿如此花里胡哨的衣服,只觉得扣子好多好烦。 他忙活半天,差点把自己捆起来,想着只有外袍穿不好,请人帮帮忙吧,便道:谢谢你哦。 侍女对着姐妹们点了下头,面带微笑叩门,彬彬有礼地走进门。她微微弓腰,垂着眼,刚进门就对上一双笔直的长腿,红色长袍凌乱的垂下。 侍女心里低声叹息,教主从哪里寻到的穷小子,这在王孙贵族中盛行的穿戴也未见过吗? 她带着怜悯抬起头来,不敢正视他脸部,踮起脚,将他塞在颈部的一截衣料拽出来,恰好对上他的下巴。 咦,公子唇形甚为好看,怎会丑陋的?出于好奇心,她抬起眼,假装不经意看向越恒。 我就扫一眼,一侍女怔住。 日光下,男人背光而立,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麦色脸颊,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唇色微红。他眉微皱,明亮的,胜过日光的眸子带着些许苦恼,非常认真地看着侍女整理衣服的手。 侍女的指尖一下子发烫,连带脸庞火辣辣热起来,瞬间什么都想不起,衣襟在指尖脱落,只有他俊美的容貌和明亮的目光在心头一次次重复。 分卷(70) 我请公子恕罪!突然想起他身份的侍女陡然心惊,心里责怪自己无礼,跪在地上求饶。 越恒吓得蹦到一边,咋穿个衣服还要恕罪的,我干啥了? 那啥,我自己来,你教教我就行。越恒警惕地看着侍女,怕她一言不合莫名其妙再跪下。 侍女吐出一口气,暗骂刚刚说越公子容貌不好的人。这叫不好,世界上没几个敢说自己好看的人啦!她为自己之前言语羞愧,心里又想着叫其他人同样吓一跳,便将顾云含准备的首饰拉过来,十分热情地说:公子,这个玉坠十分好看,很配公子衣料。 啊?我看着就那样啊? 公子,带个金镶玉的项圈吧? 太碍事了吧 公子,环佩总得带上吧,叮当作响,听上去叫人心情也好。 越恒脑袋摇成拨浪鼓,我心情很好啊!这玩意怪脆,我给摔坏喽。 公子,我给您盘发,顾总管送来的金珠,点缀发间甚未好看。 不要不要,这玩意睡午觉硌脑袋!越恒瞪大眼,心想穿个衣服怎么搞得这么麻烦,他又不是树,挂那么多东西干嘛,我就带这个香包! 他将香包系在腰上,手拂过头发,水汽顿时蒸发。原本想拿毛巾给他擦拭头发的侍女愣住,眼睁睁看着越恒将头发一缕,一系,开心的跳出门。 我去找九月! 门口,等着房门的众侍女就见一个灰扑扑的大高个走进去,红衣飞扬,俊美非凡的贵公子走出来。侍女们惊呼出声,傻傻道:公,公子? 魔教的浴房还,还会给人换脸的? 越恒对着众人点了下头,指个方向,你们教主是住这边吧? 回公子,顾总管交代,您收拾好后,去飞阁楼,奴婢给您带路。侍女红着脸道。 越恒跟着她一路往飞阁楼走,遇到的人无不震惊后退两步,指着他跟同伴嘀咕什么。越恒头上冒出问号,悄咪咪偷听,只听有人道:这就是跟教主的那啥,怎么跟昨天一比,像换了个人! 那啥啊?越恒眨眨眼。 教主的眼光果然不错,越少侠武功高强,容貌不凡,这种男宠,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等等,男宠?越恒震惊,越恒茫然,越恒生气! 他拽过那人,质问道:什么男宠,我可是干娘钦定,要跟教主拜天地的正房,谁说我是男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Д○]:谁说我是男宠哒!生气啦! 这章啵啵还确认了关系(bushi,好耶! 另外放过我的脑壳嘤嘤嘤,它好可怜的! 感谢在2021092820:25:35~2021092917:2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11瓶;温一壶月光5瓶;夜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玉曼枝 越恒冲到门前,撸起袖子。 他抬起左手,伸到一半想到左手力气小立马收回,换成右手。右手探出还没碰到门又琢磨着没气势赶紧放下,最后抬起两只手,鼓起脸往前比划。 不行,这样推过去显得我不够生气!越恒咬了下唇,杵在门口叉腰。他想了半晌,缓缓抬起腿,对准门缝,虚空踹两脚。 也不行,怕不是要挨揍! 越恒气呼呼地揉着脑袋,在门口转圈,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最后哼了声,喊道:不管啦! 他跳起来,砰肩膀撞开门,飞进屋里,张嘴大喊:盛九月你给我说清楚,当初你侬我侬情深似海郎情郎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说好八抬大轿迎我进门!如今山还在,江未枯,冬雪夏雷,天是天地是地!我怎么就成男宠了! 越恒的话车轱辘一般在屋内回荡,他将准备了一路的词说完,威风凛凛站在屋中央,昂着下巴,深深吸了口气,抬头 嗤鼓起的肚子慢悠悠漏气,越恒眨眨眼,叉腰的手下意识放下,拍拍肩膀摸摸裤子对着满屋人讪笑:那啥,大家都在呢,哈哈,哈哈哈 床畔,顾云含正给王天机喂药,盛十一端着盘子在一旁等候,老守山背着手在床头看,肩上落着鹦鹉小宝。老毒物与盛九月坐在桌边,桌上越姬举着双鳌跳舞。 越恒闯进来后,大家吃药的喂药的端盘子说话的一同转过头来,眼神微妙神色各异地盯着他。 嗬嗬王天机清明的眼瞬间变得迷茫,连忙扭过头盯着头顶床帐。 顾云含低头,假装吹药,不让自己笑出声。 老守山头上冒出问号,少主,啥男宠,你想要男宠,我给你找!说罢他撸起袖子,少主想要啥样的? 唔?盛十一表情震惊的看向老守山。 老毒物眼神微妙,嗔怪地看着越恒后,转过头来看向盛九月。盛九月换了身衣服,红衣灼灼像雪地中怒放的梅树。他眼神冒火,面如寒霜,紧紧盯着越恒。 又在胡说八道!他没戴面具,眼泪大滴掉落,没个遮挡。 越恒心虚地看向旁边,嘴里吹口哨,手点点墙上的画,山鸡画得不错。 这是凤凰。清亮的童声无奈道,在外面许久,这眼拙的毛病也没改改? 越恒惊喜的瞪大眼,转过身来,连蹦带跳抱住只到自己腰部的孩子,搓人家脑袋。 老药童,你也来啦! 老药童在他怀里扑腾,可劲往外拔脑袋,放开!胡闹!我扎你了啊!说罢在身上摸针。 越恒连忙放开手,看着老药童炸起的头发假装无事发生,笑嘻嘻道:你怎么来啦,只有你跟老毒物两个人吗,我师父呢?我师父来了没有? 他走到门口,鬼鬼祟祟探出头去,小声道:不会我师父跟老医师也出来了吧? 老药童在他身后打理头发,冷笑道:怕你师父知道你做的蠢事揍你? 越恒见走廊空空荡荡,半个人的影子没有,当即站起身,吊儿郎当道:怎么可能,我能怕他们?我现在可厉害了,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他抬着下巴一副我了不起的嘚瑟样子,不料面前老药童突然放下手,看向他身后,恭敬作揖:教主。 越恒瞳孔缩紧,一秒腿软,嘴里说着师师师父你来来来扭过头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来啦?他对空气说。 噗!屋里的人笑起来。 嘿,学坏了你!越恒指指老药童,嘟嘟囔囔走到盛九月身边,明明还有其他凳子,非要跟他挤一个榻,手环在盛九月腰上委屈巴巴道,他欺负我 盛九月脸上浮起红云,咬唇看向众人,其他人十分配合的低头。 放开,去凳子上坐。盛九月掰越恒的手,被他反客为主握在手中。 麦色的大手捏着白皙的手指揉捏,大手的主人把脑袋搭在人家肩上,不满道:男宠那事你还没跟我解释呢。 盛九月脸上红云更甚,他之前未尝没有这个心思,然而分别半月,加上越恒不顾危险擅闯无声窟,他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思。 世间只有一个越恒,突然而至,不问缘由的对他好。 盛九月垂眸,心思不好言明,抿唇道:怎么,你不愿意?他斜眤过来,眼神藏着几分羞涩。 越恒怔住,心脏怦怦跳动,咽下口水,下意识说:我想要名分嘛男宠就我一个吧? 旁边老毒物憋笑,肩膀轻颤。 盛九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跟越恒讨论名分上的事,却忍不住下意识道:还想要名分?我怕哪天守做了鳏夫! 等你两条腿老实前,当你的男宠吧!盛九月红着耳朵扭过头去。 越恒嘿嘿笑,很想啵一啵,但是怕啵了后,自己的男宠时间延长,只好不老实的捏捏小手摸摸小腰什么的,心想着,修炼秘籍之日指日可待,男宠也得宠呀!今晚我就暖床去! 盛九月不知为何身上一凉,刚想喝口热茶,就见桌上的茶被身后人拿起送到嘴边。 别胡闹。他低声道,被迫饮茶。 咳,说回正事。老毒物看完热闹,温柔一笑,转过头来笑容消失,眼中带上一抹冰凉,我在无声窟,见到了玉曼枝。 床上的王天机咳嗽的坐起来,手指掐算,嘴里喃喃道:玉曼枝,竟然是她 老守山茫然道:啊,是玉曼枝啊,我见过她。老毒物和老守山目光顿时落在他身上,将他吓了一跳,咋用吃人的目光看着我? 其他人包括越恒都是一脸茫然,玉曼枝是谁? 房间内顿时陷入沉默,老毒物手指搭在桌上,抚摸越姬冰凉的背壳,目光陷入往日回忆中,久久后才道:她曾经只是山下普通村女,偶然与穆小姐结识,结为玩伴。 屋内众人一头雾水,安静的听老毒物回忆。 恒儿应该知道了吧,你师父姓穆名清,原是清月教的主人。老毒物看向越恒,笑道。 越恒点点头,道:我师父是穆清,老书生是前任武林盟主墨无痕,老山雀则是红炉山庄的二庄主。我想,咱山沟村的每个人都大有来头,而其中 他顿了顿,继续道:村里大家最为尊敬的,一是我师父,二是老医师,那么,老医师或许和神仙丹他普一提到神仙丹,就感觉手指一紧。 越恒抬眸看向盛九月,盛九月垂着眼,长睫轻颤,盯着茶水。 老毒物笑道:是呀,恒儿猜得不错,神仙丹正是老医师制作出来的丹药。 顾云含与盛十一倒吸一口气,不约而同看向盛九月。盛九月面色不变,只握着越恒的手更紧了些。 当年教主只是平常的侠客,带着妹妹穆月小姐走南闯北。兄妹俩相依为命,心地善良,广交天下好友,就连你所练的醉拳,也是当年教主侠义之心感动山林中隐居老者,倾囊所授。 后来教主学成,行走江湖,救下无名无姓自称老医师的男人。老医师他年轻时为医术执迷,尤其执着神仙丹丹谱,只是练成的神仙丹皆是废丹,只会害命。后来他二人陷入危难之际,为求一线生机,教主服下神仙丹,神功大成,老医师终于掌握神仙丹炼制方法。 老毒物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只是神仙丹炼制时间久,成丹率低,且废丹极多,废丹的副作用极大,老医师轻易不敢用药。教主当时年轻气盛,百年功力在身,轻易闯下名头,在此处建立清月教。 她手指点点脚下,盛九月目露惊骇,喃喃道:你说什么?魔教就是清月神教? 这魔教不是盛永昌教主所建的吗?顾云含捂住嘴,震惊道。 老毒物摇摇头,轻笑道:清月教,啊不,应当是魔教,在此易守难攻的地方开宗立派哪是轻易的事情,幸而当时教主的朋友中不乏能工巧匠,大家或为教主所救,或为教主所助,聚在一起,建起清月教,行侠仗义,相守相望。 可天下的事,都是这么温馨清白就好办了。老毒物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笑容,声音染血般痛苦,神仙丹太好了,好到人红了眼。神仙丹怎么给,服下后是真丹罢了,废丹怎么办,怀疑,嫉妒,仇恨,野心一昔爆发。 先是穆月小姐被杀,本该属于她的神仙丹不知所踪,后教主好友连无双带人反叛,教内上下杀红眼。 可疑的是,当时本该最强的教主不敌连无双,带着仅剩的我和几人逃跑。那连无双也不知是醒悟还是后悔,竟然放过我们,许久后,江湖上关于教主的消息改头换面,你也知道,教主在外总是用奇怪头衔称呼自己,这些名声最后落在连无双身上,我们这些人反倒成了垂涎神仙丹的叛徒。 越恒紧皱着眉头,沉着脸,磨动后槽牙,心道叫深窟的那人死得太容易了,若不是他求着自己杀了他他竟然做了这种事! 他头上突突冒火,却见王天机投来奇怪目光。 越恒旁边的盛九月似有所觉,疑惑看去。王天机僵硬的脸上勾起一抹笑。 当年,也是这样一个雪天,他拦在连无双身前,双眼通红的男人眼含热泪,让他让开。 回去吧,她有了身孕,莫再添杀孽了! 连无双就那么怔在原地,与他一起看着大船远去。原本王天机以为连无双会杀了自己,没想到他只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离开。 后来清月教改头换面,江湖动荡,关于清月教和神仙丹的一切渐渐消失,成为一个传说,而我在世间游走,假装自己是个傻子。王天机低声道。 空气中渐渐沉默,众人若有所思。 等等,我听得怎么与大家不一样?守山人哀嚎一声,红着眼捂着脑袋大喊,我这个蠢货,原来我才是被骗的那个! 他曾是山中普通猎户,被穆清从虎口救下后发誓报恩,在清月教建起后一直教中效力,老医师见他老实本分,把他调来看药园,后来他也得了一颗神仙丹,想也没想服下,没想到真有一身功力,那时候惹得不少人眼热。但他仍然老老实实给老医师看药园,也不爱练武,对打打杀杀的事情毫无兴趣。 那天是我母亲忌日,我多喝了几杯酒,睡了过去,醒来天变了。守山人悲伤道,玉曼枝告诉我教中有人监守自盗,将神仙丹盗去杀害教主和兄弟,老医师也死了,大家都死了我太难过了,没有发现她的可疑! 老毒物冷笑道:监守自盗的,是她吧。穆月小姐的神仙丹,应当就是她所偷,只是神仙丹服用甚为严格,她胡乱服下,定有所损。 王天机点点头。 分卷(71) 守山人接着道:怪不得她身体一直不好,生产后卧病在床,不久过世,连无双悲痛万分,跟着离开,上一任教主盛永昌继位。而我一直守在魔教,怕它被奸人所夺。 说到这,守山人脸色一变,更加痛苦:没想到我守护的,一直是奸人!是伤害教主的恶人!他恨恨得抬头,看向盛九月。 越恒一把搂住盛九月,举起手遮着他的眼睛对老守山说:你别这么看他,我们家九月是好孩子好吧,那个盛十月才是坏东西。九月可是我嗯嗯! 他对着老守山挤眼。 老守山一秒明悟,连连点头,说:对对,少主的眼光就是最好的!少主夫人也是好的!都是那个盛永昌,他还找来十一个孩子,养蛊一般,没想到前面八个死的死残的残,最后教主的位置落在九月手中我并没有说夫人不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都是报应! 盛九月垂着眼,表情淡淡。 越恒见了,凑过头来,手在他脸上摸摸。盛九月摇摇头,肩膀靠在他胸前。 现在蹊跷的是,玉曼枝没死,还与青山派勾结,在魔教生事让十月继位。顾云含道,盛永昌在位时,我们是不清楚清月教和魔教的关系的,我们教主也不知,只是教主死前将教主令交于教主。 我是九月十月十一的干娘,这三个孩子一直被盛永昌忽视,最后教主之位落在九月身上,大家都惊讶许久。 盛九月点头,抬起眼看向众人,我小时,很少见盛永昌,我根骨差,武力低微,继位后教中颇多人不服,好在十一武功高,尚能镇住他们,直到盛十月带人叛乱。 越恒便道:我在深窟内,听盛十月喊娘来着,这么说来,玉曼枝和连无双生下的孩子,就是盛十月?嘶玉曼枝叫自己的孩子去杀他爹? 房间内,老守山王天机对视一眼,看向老毒物,老毒物摇摇头,嫣然一笑。老守山又看了眼盛九月,叹息一声。 看来是玉曼枝与连无双产生分歧,连无双不敌玉曼枝被关,落得凄惨下场。 因为盛十月是他儿子,所以他帮盛十月登上魔教教主的位置?越恒摸摸下巴,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盛九月抬起头,坚定道:还有清月宝藏! 众人抬头,看向盛九月。 清月宝藏中,不是还有三枚神仙丹吗? 说到此,守山人恍然大悟,道:对,清月宝藏在魔教,而开清月宝藏的钥匙,一半在我手中,一半在魔教教主手里。 老毒物笑道:教主不敌连无双,连无双必然服下两枚神仙丹;玉曼枝击败连无双,玉曼枝身体内定不止一枚神仙丹;我之前猜测玉曼枝服下穆月小姐的神仙丹,要么她在连无双或者其他人的帮助下无恙服下第一枚神仙丹,要么她服下的神仙丹,是废丹! 两枚神仙丹在身,世间还有谁能伤她,而她那日离开无声窟的样子极其狼狈,像是走火入魔。 不错,神仙丹难成,老医师都不能保证服下的丹药是真丹,一直沉默的老药童道,他虽身形像孩童,眼神却深沉幽暗,当年老医师为救我,给了我一颗丹药,我虽保住了命,却永远是这幅样子。 少主,我随老毒物出来,就是为了清月宝藏中的神仙丹! 老药童目光看向越恒,恳切道:少主,如果清月宝藏还有一枚神仙丹,请将他赐予我,只有神仙丹能解除我现在的这幅样子。 越恒回望,低声道:老医师将三枚不知成否的神仙丹尘封,其中两枚都有功效,最后一枚你要赌? 我赌!老药童握紧拳,目露哀伤,少主,我当了太多年孩子,我想长大。 越恒看着陪伴自己长大的朋友,点点头,好,如果还有一枚神仙丹,我替你取。 他话刚说完,掌心一空,一直沉默的盛九月抽回自己的手,抱起手臂,勾起唇,冷冷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qaq我也想要! 真滴真滴快完结啦~这篇完结立马隔壁,隔壁也快啦,然后就开新嘻嘻嘻~~ 感谢在2021092917:27:01~2021100123:4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他妈、十方玄机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撒个娇 高高耸立的山尖堆积白雪,云海升腾,飘带般环绕白山。 翻滚的云中,高耸的长桥横亘两山之间,连接两座楼阁。长桥上,装扮精致的红衣男子阔步向前,衣摆招摇,行动间浮动云朵,丝丝雾气环绕指尖。 屋内,王天机因伤休养,众人退出来,回到各自房间休息。越恒与老毒物告别功夫,转头没瞅见盛九月,忙追上来。 于是长桥上,另一片红云几个起落,拦在盛九月面前。 嘿嘿嘿。越恒手背在脑后,对着盛九月笑,倒着走,你也不等等我,咱俩一起回去呀。 盛九月面无表情瞧着他,质问道:为何要与你一起?我魔教这么大,难道没有单独的屋子盛下越少侠么? 啊?越恒心里咯噔一声,觑着盛九月脸色然而盛九月戴着面具,他手不老实地往人脸上摘,被盛九月一掌拍到旁边。 放肆。盛九月冷声道。 嗯,生气了,但是还可以补救的样子。越恒心里想,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盛九月,去勾他的手牵。 怎么 啪! 了吗? 啪! 越恒四个字手上挨了两巴掌,最后心满意足地把盛九月的手捞进怀里,人趁机蹭过去,把人堵在栏杆处,低下头笑嘻嘻问道:咱俩这么久没见,你也不想我。 盛九月哼了声,扭过头去,黑发下的耳朵染上淡淡红晕。他眼神微颤,看向远处风景,嘴里低声道: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 越恒手撑着栏杆,扭头左右看了一圈,嘴里嘟囔道:哪有人,连只鸟都没有,这里好漂亮来啵一啵? 他撅起嘴。 盛九月眯眼。 啪! 嗷呜! 越恒捧着红彤彤的嘴巴跟在盛九月身后,十分委屈道:我可是男宠诶,凭什么不让我亲! 宠宠我嘛。越恒垂下眼,脸上露出伤心表情。 翻滚的云间露出一抹晴蓝,映在越恒身后,冬日暖阳洒在他眉间,他就这般安静地看着盛九月,眼底盛满细碎的希冀光芒。 盛九月心中又酸又软,下意识转过头来,正对上越恒眼睛。他眼神轻颤,眼中瞬时蒙上水雾,喉咙上下滚动。越恒不知何时搂住盛九月的腰,他垂下脑袋,高挺的鼻子轻蹭盛九月的侧脸。 蠢货!细碎的声音在紧贴的空间内清浅流动,带着呼吸温热。 盛九月微微抬脸,闭上眼睛。 清风在山间游动,拨弄白云,扰乱静雪。 空荡长桥上,红衣交叠,于灿烂日光中热烈。 一吻间隙,越恒张开眼,手指揩去盛九月脸上泪珠,在他颤抖的目光中微笑,耳鬓厮磨,托着他脸颊细语道:九月,不要神仙丹,要我吧。 盛九月的面具早已不知所踪,他脸上红云密布,听到越恒的话,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他一心想要掌控的魔教不过是背主空壳,渴求的神仙丹是他人之物。他满心纠结,烦躁,对自己无能的痛恨突然在此一瞬,在越恒怀中,随风飘走。 盛九月紧握越恒的衣服,手指因用力微微泛白,他将脸埋在越恒颈间,遮住自己的眼泪。 蠢货 越恒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含笑的眼看向远山。 我保护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能得到的,都给你。 盛九月埋在他身前不肯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屈道:可我没有神仙丹! 你有我啊,还有我师父,老毒物他们。魔教,我,都是你的,这天下,没有人敢欺负你。越恒轻笑道,你才是我们不醉不归派的教主,我们都听你的,好不好? 盛九月站起来,红着眼睛看着越恒,他认真地点头,伸出小拇指。 越恒快被他的样子可爱死,绷着脸不敢笑,连忙伸出小拇指与他拉勾。 既然如此,我这男宠,什么时候能过门,与盛教主高堂相拜,永结秦晋之好啊?越恒歪头,对着盛九月挑眉一笑。 盛九月鼻尖眼眶红红的,听到越恒的话,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地瞪了眼越恒,又恢复以前骄矜尊贵的样子,不爽道:等着吧! 等到什么时候呀!我今晚可不可以跟教主大人一起困觉觉啊? 你今晚睡马厩! 啊!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教主大人,拜堂前你不验验货咩? 越从心! 昂~ 你给我好好说话! 哎呀,心心知识担心自己只有理论知识,以后伺候不好教主大人怎么办呀,不会被下堂吧!想想就好可怕呢,哎呀,这可哎哟!嗷呜!别揍,我错了!错了! 嗷呜!嗷呜呜 风红了脸,从树梢间划过。 遥远的山林中,树间雪簌簌落下,盖在尸体上,雪花被血水染得通红。 如何?白衣女子温声道,仿佛此处是她的闺房,而不是山野杀人处。 夫人,消息已散播出去,接下来就看各派掌门反应。女子手下道。 女子正听他说话,忽然丹田处剧痛袭来,她带笑的脸忽然扭曲,眼睛一片血红,性格陡然大变,等,我已经等的够久了! 血水适时流到脚畔,手下额上布满冷汗,连忙道:是,有姜掌门一呼百应,他们必定如夫人所料,随您一同打上魔教! 呵。女子,也就是玉曼枝听罢,脸上表情愈发狰狞。姜苇生,哈,姜苇生,姜掌门!我图谋这么多年,终究是在江湖无名无姓! 跪在地上的人身上一冷,下意识抬起头来。 砰。 他最后一眼,只看到玉曼枝血红的眼。 今年的雪好冷手下的尸体倒在雪间,口中流出的血与之前的血水流到一起,融合。 夫人杀了他,谁来替夫人做事。毫无感情的声音说。 玉曼枝皱眉,疼痛褪去,理智回到脑海中,她嫌弃地看了眼地上,又瞥向树后走来的姜苇生。 一个奴才,死就死了,这天下,长嘴长腿的奴才哪里不是。玉曼枝冷笑,脸上表情渐渐温柔起来,她靠在树干上,弱柳扶风,温声细语道,我玉曼枝做事呀,从来不后悔。 姜苇生不语,他知道自己在玉曼枝心里,也只是长嘴长腿的奴才,只是玉曼枝现在,还用得着他这个奴才罢了。 施施被盛十一杀了。姜苇生淡声道。 玉曼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地痛楚,她难过道:啊,施施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太过张扬,唉,希望她下辈子托生个好性子。 她表达完追悼,心中细数过人后,突然挑眉道:风儿呢? 姜苇生难得皱起眉,道:风儿性子不定,整日追着所谓强者跑,自无声窟回来后,再也没见过他。 玉曼枝对戚风的了解不亚于姜苇生,她心中可惜自己养不出蛊毒,无法控制戚风,只好叹了口气,什么强者,这天下,还有谁比我玉曼枝更强呢,就是他呀,挑师父也要挑顺眼的! 玉曼枝嗔怪地看了眼姜苇生,伸出手,扶在姜苇生手上,两人相携,如世间最亲密的夫妻般走出雪林。 苇生,我们可要快些啦,我的病越发重了,要是再没有神仙丹治疗,怕是到时,谁也控制不住我喽。玉曼枝靠在姜苇生身上,手指亲昵地刮着他的脸,温声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青山派,也为了你,快为我铲平魔教,拿到神仙丹吧。 姜苇生颔首,低声道:自然如夫人所愿。 * 寒冬腊月,江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清月宝藏地图出世,被红炉庄利用,红炉庄庄主王有山身败名裂;又有众豪杰赶往无声窟,却遇山崩;再有这一切原是魔教铲除异己的计划,虽有青山派教主姜苇生前去搭救,不料魔教有绝顶高手与姜门主打平,令无数正道豪杰为魔教所掳。 原来这一切都是魔教的阴谋!哼,我就说清月宝藏怎么会在无声窟,无声窟,那可是魔教的地盘! 我怎么觉得奇怪呢,既然魔教搞出假宝图,还炸山,怎么还把人掳走,干脆让山把人埋了不是? 对啊,这不自相矛盾吗! 你们知道什么啊,这就是魔教的聪明之处,用清月宝藏的藏宝图把大家耍得团团转,显示魔教教主英明神武,再用响天雷崩山给正道一个下马威,最后正道俘虏的性命威胁各门各派用钱赎人!你看看,显得他魔教厉害聪明,最后还赚一大笔钱,能耐的他们哟!说话的人气呼呼地说,嘴里花生碎喷了一桌子。 酒馆里众人摇摇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所以,另一人挑眉,对着上面挤挤眉,搓搓手指道,掏钱没啊? 又一人冷笑一声,手中长刀狠狠拍在桌子上,大声道:钱是不可能给魔教的!我们绝对不做养虎为患的事!但是人也一定要救回来! 众人心有戚戚然,心想魔教一直都是猛虎,在江湖那么多分舵呢,也没见正道把他们铲除喽。不过魔教之前一直安分守己,怎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拍刀的人环顾四周,冷笑道:我也不怕此地有魔教卧底在,直说了!我们正道之首,武林至尊姜苇生邀请武林同盟,讨伐魔教! 分卷(72) 魔教今日敢行此举,料想对我江湖觊觎已久,大家绝对不能姑息养奸,我们虽然是江湖散侠,但维护武林大义,吾辈义不容辞!今日我来一刀号召大家同我一起,杀上魔教! 酒馆里响起高昂的附和,别管众人心里怎么想,总之面上都是信誓旦旦,要维护江湖和平的样子。 若是武林盟还在就好了,哪能劳累姜门主劳心劳力。有人叹息道。 正是因为有姜门主,才不需要武林盟主!有武林至尊在上,谁敢称盟主,号召武林?说话的人哈哈大笑,一脸你不懂了吧。 叹息的人恍然大悟,两人相视一笑,碰杯饮酒。 酒馆偏僻的桌上,小二端上饭菜,安抚的对桌上身材纤细,衣衫单薄的男人道:别怕哈,这些江湖人都是正道好汉,不会对咱这种平民动手的,你安心吃饭。 转过身,小二摇摇头,心道:可怜的书生,吓得手里毛笔都拿不稳喽,洒了一身墨汁。唉,瞧着那害怕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人,怕不是饭都不敢吃,可怜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营养液~啵啵啵~~ 感谢在2021100123:43:15~2021100422:1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18瓶;愿时间永随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宝藏呢 清晨,顾云含从长廊走来,停在房前,目光看向远方缀满黑云的天空。 又要下雪了她轻叹,低声道。 顾总管。侍女从另一座长廊有序走来,手捧洗漱用品衣物,像顾云含行礼。 教主可起了?顾云含笑问。 侍女们摇摇头,回道:未曾。 顾云含脸上露出诧异神色,确认般再次看了眼天色,虽天色低沉,但以往这个时间教主早已起床在书房处理教中事务。 或许是太累了吧。顾云含猜测道,毕竟盛九月刚回教中,终于有机会睡安稳觉等等,顾云含挑眉,目光微妙地看着侍女,低声询问,越少侠,昨夜于何处休息? 呼~越恒吹吹盛九月的睫毛,眨眨眼睛。盛九月微微皱眉,将脸埋进被子里。 黑发如瀑,堆积在干净温暖的被褥间,雪白的皮肤在黑发间若隐若现,微微泛红。越恒看了好一阵,也不烦,甚至还想继续看下去。 咕。直到他的肚子叫起来。 越恒在宽阔的床上打个滚,伸懒腰,最后托着下巴轻声问道:九月月,你起不起呀? 熟睡的人呼吸清浅。 越恒低下头,拨开黑发,露出盛九月的侧脸,嘴巴贴着人家耳朵用气音道: 起床吃饭啊。 唔盛九月微微张开眼,又立刻闭上,脑袋往被子里缩得更深,嘟囔道,不起。 越恒见状,耸肩,亲亲他露在被子外的侧脸,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无声落地。 我去给你找点饭吃啊。顺便给自己填肚子。越恒心道。 他套上衣服,似一头轻盈的豹子,脚掌无声无息,溜出房门然后被门口等候的人吓了一跳。 公子。侍女们连忙行礼。 越恒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来了啊。 众人脸上露出虽然尴尬但礼貌的笑。 那啥,水借我洗一下脸哈。越恒指指其中一名侍女手中端着的温水道。 公子客气,我们服侍公子洗漱。侍女笑道。 越恒活了这么大,还没被人服侍过,连忙拒绝,嘴里说着自己来,往脸上糊水,等他洗漱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抬头,见顾云含站在侍女身后对着他笑。 干娘!越恒眼睛亮起来。 饿了吧,跟我来。顾云含对越恒招手。两人走到高处山亭,云烟在山间围绕,山亭似建在天上。 亭中桌上摆满吃食,越恒不跟顾云含客气,摸起筷子。 顾云含依旧含笑样子,目光慈爱地看着越恒,她在心里已经认下越恒这个女婿,便用丈母娘看女婿的态度对待他,只是 干娘,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讲。越恒没有抬头,语气自然道。 顾云含笑起来,轻声道:你年岁虽小,但为人机敏聪慧,甚为机灵。何况如今你我不是外人,有些话我确实要与你私下聊聊。 她突如其来的夸奖令越恒警惕地竖起耳朵,好像之前气的顾云含头上冒火的不是越恒一般。 我也不小哈,哈哈哈。越恒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将手心的热汗在裤子上擦掉,对着顾云含眨眨眼,一副我很无害的模样。 顾云含便轻声笑起来。 我想与你说的,不是外人,正是教主。 九月月?越恒正襟危坐。 顾云含的目光落在渐近的黑云上,思绪飘远,回忆道:盛永昌是一个极其胆小怯懦的男人,我曾想过,这样一个人,如何登上教主的位置,直到昨日,方才醒悟。 他只是一枚棋子,无论是连无双还是玉曼枝,只要这枚棋子好用便罢。盛永昌在位,总共收养十一位孩子,有男有女,若是他没死,或许能够凑够十二人。 顾云含开玩笑道:不过盛永昌对这十一个孩子,从来视而不见,不管不问,传闻十一个孩子中,最优秀的,可以继承魔教教主的位置,以至于这些孩子养蛊般自相残杀。当年九月,十月,十一年龄尚小,不被他们看在眼中,我才有机会保护他们安全长大。 我昨夜想过,是否他故意如此,只为保护连无双的孩子,又或许是为令牌最后安然无恙落在玉曼枝手中。然而令人想不明白的是,盛永昌死前,让盛九月登上宝座。 越恒与顾云含对视,心中猜疑飘荡,最后默契转移话题。顾云含喝口热茶,温柔笑道:莫言其他啦,说回教主。九月幼时,是极其害羞内向的孩子,十足乖巧,只是魔教环境如此,你不欺负别人,别人来欺负你,他之前的八个孩子,没有一个好惹。 九月虽有心成长,然天赋低微,不管他如何努力,武道上难进一步。十月怯懦,只会躲在九月身后,倒是十一,小小年纪,天赋卓然,也因此惹人嫉恨,我虽有心保护他们,却常有心无力,三人遭受许多苦楚,性格越发极端。想到从前,顾云含低声叹息。 越恒握紧拳头,很想把盛永昌和欺负过九月的人揪到面前,翻来覆去地揍,每天揍个十遍八遍! 他们该庆幸自己死得早。越恒冷着脸,冷笑道。 顾云含点头,笑道:确实。九月吃过苦,方执着于神仙丹,昨日我听你许诺将宝藏内最后一枚神仙丹交于老药童我说这话并无他意,神仙丹是你师门之物理应你处置,只是从心,你有没有想过,服下神仙丹的人容颜永驻,多年后,九月白发苍苍,而你依旧青春年少,那时,九月如何是好? 她铺垫许久,只是为了最后一问,也是盘横在她心中一夜的问题。世间多少热恋情深,最后输给岁月。 顾云含问的认真,目光深深望向越恒。 越恒托着下巴,手指捻过脸皮,忽而一笑,该让干娘看看我师父的,唔,不用看我师父,干娘还记得我大爷,王天机? 顾云含的脑子里闯入橘子皮,虽然现在床上的王天机模样年轻俊朗,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唬人的样子,但是顾云含脑子里全是身材干瘪,佝偻着腰,一脸褶皱的模样。 我怎会让他独自老去呢?越恒托着下巴,筷子一下一下戳在包子上,嘟囔道,我只会比他先老,让别人看了就知道,啊,魔教教主的正房定是前辈子拯救了武林,方有幸抱得美人归吧! 顾云含愣住,没想到越恒竟是早已考虑过这种问题,他听到越恒笑着,用毫不在意的态度道:如果九月月真觉得容貌很重要,我可以去求老医师啊!神仙丹是他搞出来的东西,我请他出山重炼。若是最后,世间没有炼制神仙丹的药材,又或者在他年老当然,我觉得九月月会好看到八十岁!那时候,大不了把我脸毁了去,谁也别笑话谁。 越恒笑嘻嘻地说出认真的话,纵然一见钟情,可是喜欢上九月月后,就不止爱他容貌。 我爱他,爱他全部,干娘莫要担心,我会对他好的。 越恒双手举起碗,当着顾云含的面子一饮而尽,好像碗中装的是烈酒而不是白粥一般。 顾云含动容,叹息道:好,你言自肺腑,干娘放心。我信你。 越恒微笑,拳头在胸膛轻锤,正打算再说些誓言表达自己的真切时,忽然一道影子落在他身上,耳朵也被一只手拧住。 嗷!? 竟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你敢伤害自己,我且先把你舌头割了去!盛九月冒着黑气道,用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嫌弃我?我告诉你,就算我七老八十白发苍苍,也只有我盛九月嫌弃你越从心,绝不会反过来! 他提着越恒的耳朵,眼睛却看向顾云含,声音平淡:劳烦干娘操心,您放心,您担忧的事,绝不会发生。说罢,他对顾云含一点头,拧着越恒的耳朵往外走。 黑色的云层深邃,点点雪花飘然落下,顾云含抬眸望去,莹莹大雪中二人渐渐相贴,高大的男人弯腰,一把将另一人抱起,欢呼着在雪中穿行。 顾云含忽然笑起来,摇摇头,轻声道:真好啊 * 大雪从早一直下到午后,尚不见停,越恒一行人用过午饭后,聚集到后山。 这就是清月教的仓库,哦,用外面流传的话来说,这就是清月宝藏!老守山背着手,抬头看向高大的石门。 石门灰扑扑立着,与山壁融为一体,仿佛在山上抠出一块平整的板子来,若非老守山说,谁能想到这是一扇门呢?老守山眼中露出一抹怅然,拍拍石门某处,只见一块圆盘弹出来。 教主令,就是开启仓库大门的钥匙。老守山道。清月教的工匠都是从前奇门隐派的亲传弟子,皆为能工巧匠,原本越恒的师父只想盖两间屋住住,没想到房子越建越大,越建越高,皇帝的皇宫比起来都差远了,修了个仓库,还将山凿空了。 老守山从怀里掏出半枚玉牌,放在圆盘上。越恒从脖子里将另外半枚玉牌掏出来,与之前那枚合二为一。 老守山伸出手,将圆盘顺时针拧动,只听咔嚓一声,圆盘合拢,下沉,没回山中,山中传来锁链与齿轮转动的声音。 最开始仿佛许久没上油的车轮,吱吱呀呀,整个山老爷爷一般咳嗽,但随着齿轮转动,山腹中的声音越发舒畅,像有人拿着桶,将油泼在锁链上般,最后,只听清脆的咔声,石门松动,微微弹出些许。 走吧。老守山道。 十一与我在此守候。顾云含道。 盛九月点点头,与越恒一起跟在老守山身后,老毒物与老药童断后,五人先后走进石门。 古朴的大门后是另一方天地,拳头大浑圆的夜明珠镶嵌在墙上,由铁石固定,若是有人侵犯宝库,想将夜明珠撬走怕是要拆下整面墙。 门后是一处平台,走出平台,可见极大的,仿佛鸡蛋一般宽敞深邃的仓库,阶梯环绕,又有通道四通八达,高耸直逼穹顶的架子上安置着可以活动的长梯。 哇!越恒发出没见识的惊呼声。 当年这里建好后,大家甚为稀奇,啥东西都要往里放。老守山摸摸胡子,笑道,每个架子各有主人,看到那边那个没有,就是我老守山的,唉,当年我饿怕了,存了好些米面在这里,怕不是都坏掉了。 他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 越恒牵着盛九月走上平台,只见每处架子各有不同,有的就只是架子,空空荡荡,放着衣服被子;有的装上柜门,挂着锁,不知放了些什么;还有的人拥有满满一面墙的柜子,上面都是抽屉,抽屉上刻着药材名字。 这是药师的,他将一些不好存放的药材放在此处,估计不能用啦。老守山道。 盛九月环顾周围,挑起眉头,问道:所以传闻里富可敌国的宝藏,让人趋之若鹜的秘籍? 老守山摆摆手,道:宝藏?哪有宝藏,钱都盖房子啦,这么大的教,盖起来不要钱吗,这些夜明珠,都是钱啊!老守山回想起从前的日子,心有戚戚然,当年就为了定下是夜明珠还是用火把照明,木匠们和工匠们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穆月小姐出面,让大家抓阄决定。 不过秘籍倒是有。老守山看了眼柜子,道,大家来自天南地北,门派各异,武功自有高低,互相探讨,将功法所得写出来,存在柜子里。唔怕是不好找,我也不知道谁写谁没写,我也没有他们的钥匙。 盛九月: 神仙丹呢?他问。清月宝藏啊不,清月仓库中,估计只有神仙丹还有用吧。 在这。老药童道。 众人走到老医师的药材墙前,看着老药童拉开其中一扇挂着神仙丹的抽屉,先取出一张纸。纸上写着初丹,效果未知,谨慎服用,后果自负。 若不是师朔来村中,老药师自己都忘记他还有三枚神仙丹存在清月教中。老药童将纸收好,踮起脚凑到抽屉旁,笑道,哦,只剩下一枚了。 他将抽屉全部拉出,让众人看。只见这抽屉是由白中带绿的,不知名玉打造,里面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药丸来回滚动。 盛九月:感觉传闻中的神仙丹突然廉价起来。 我们猜测是正确的,好在神仙丹必须由这种天下难寻的玉封存,而且抽屉连着仓库,若是强行拆除,仓库门走不出去,若非如此,这枚神仙丹怕是也留不下。老药童道。 老守山背着手问:这是老药师最开始炼制的神仙丹,你要服用?老医师后来炼制的丹药,都不敢保证后果,你要谨慎啊!他劝道。 分卷(73) 自然,等解决玉曼枝,我自然会在老药师的协助服用。老药童道。神仙丹服用复杂,若是一颗入肚,弄不好今晚入土。 老药童将神仙丹收进他带来的玉球中,随即抬眸,看向盛九月。 盛九月正抱着手臂靠在越恒身上,跟他一起看架子上的东西,感受到老药童的目光,盛九月转过头来,目露疑惑。 盛九月:? 老药童莞尔一笑,将玉球放入怀中。 好了,现在神仙丹在我们手上,想是不久玉曼枝就要杀上魔教,抢夺神仙丹,现在我们最要紧的,如何拦住玉曼枝。老毒物抚摸着手臂上越姬的身体,轻声道。 她现在内功深不可测,就算我们几人联合,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越恒啧了声,哀嚎道:我师父怎么不跟你们一起来呀,有他在,我们能多几分胜算。 饶了你师父吧,天底下,在没有比你师父更恨这里。老医师拍拍越恒的肩膀道,教主当年发誓,再不踏出山沟村一步,所以才让你下山啊。莫说你师父,山沟村除了他老人家,只有我,书生完全融合神仙丹的功力,其他人虽服下神仙丹,但内功远远比不上我们,且让他们安心留在村中吧。 还有师朔,若是此行她回不去,便让她的孩子在村中安然活下去吧。老毒物微微一笑,目光释然。 越恒点点头,撸起袖子。 玉曼枝不知何时带人进攻,为了保证安全,九月带着教中普通人躲在仓库,让王大爷坐镇。王天机受伤,万不可能让他对上玉曼枝,若仓库中有人闹事,他也可镇守。 老毒物将越姬放在盛九月肩头,对着他温柔一笑。 盛九月皱眉,握紧越恒的手臂道:我与你一起。 你乖乖在这里,我方能放心。越恒握住盛九月的手,笑容灿烂,放心啦,我还要跟你拜堂成亲呢,绝对不会有事。 盛九月眉头皱得更紧。 几人在仓库内商讨起对付玉曼枝的办法,忽听门外顾云含着急道:不好了教主,探子回报,青山派姜苇生带着大批人马,正往魔教赶来! 哦?越恒拿起酒葫芦,颠颠重量,眼里划过一丝血红色,他倒是着急。 大家,准备开门接客喽。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立flag:等这场架打完了,我就来娶你。 九月:闭嘴啊!!! 谢谢小玄机~赚营养液养我!真是辛苦你啦!啵啵啵! 感谢在2021100422:10:05~2021100517:2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上山啦 天地间风雪茫茫,四面八方皆是白色,叫行路人分不清南北,找不到东西。 赶路许久的江湖人不由心中冒火,他们中武功有高有低,若不是迁就各门派中实力弱小的人,他们早已破开风雪,冲上魔教大杀四方。 这大雪肆虐上山艰难,魔教位置又易守难攻,我们需找个避雪之地,休养一番再做打算。姜苇生身边一老者道,他是北斗宗长老,在江湖中颇有威名。 姜苇生坐在马上,抬眸望向远方。 天地间一片阴沉,鹅毛大雪簌簌落下,遮蔽人目光。唯独雪落在姜苇生身边时凝固,他身上仿佛罩着透明罩,隔开风雪。 姜苇生听到身后人群中传来细碎的抱怨声,他面色不变,只在大雪更加疯狂时抽出长剑。 嗡 剑出游龙,气势如虹!冷冽明亮,仿佛能穿破苍穹的剑光破开风雪,天上黑云裂开长长口子,被黑云遮蔽的阳光短暂降临世间,为行路人指明方向。 正前方,连绵起伏的高山在雪中露出深邃的影子。 前方就是魔教,等到山下,大家安营扎寨。北斗宗长老指着群山高声喊道。众江湖人因姜苇生一剑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闭紧嘴巴。 这就是武林至尊的内力吗!如此恐怖,如此可怕!不少人心中瑟缩道,他们大部分是听从师门吩咐,被迫在大冷天赶路,然而姜苇生这一剑,将他们心中不不满一削而空。 听闻姜掌门服下过一枚神仙丹,若是我们击败魔教,找到真正的清月宝藏,是不是也能变成姜掌门这种了不起的人?这是妄想白日飞升的江湖人。 你想得到美,就算找到真正的清月宝藏,神仙丹也不可能落到我们手中。有人冷笑道,不过清月宝藏万万不能被魔教掌握,若是他们一直安分守己也罢,竟然用假的清月宝藏威胁武林,若是被他们服下神仙丹,焉能有我们正道好果子吃!这是尚有理智的江湖人。 我可不管那么多,咱这些人不过是大人物的棋子,等真与魔教开战,你我要小心谨慎,能躲就躲,留着命回去。门派中底层弟子与亲近朋友低声喃喃。 然而不管众人热血沸腾也罢,被逼无奈也罢,最后一段路程终是抵达,江湖中人找到一处避雪之地安营扎寨,选出守夜人,各派长老聚集在姜苇生帐篷中,商议攻打魔教事宜。 自我知道魔教,从未听说魔教在江湖闹事,然而自从半年前名头为破霄的教主继位,江湖中各舵主更换后到处惹是生非,看来魔教真要应了它的名字啊。有人道。 多亏姜掌门发及时发现魔教阴谋,我们在他真正危害武林前铲除魔教!有人看着姜苇生,拍马屁道。 这位是?北斗宗长老疑惑道。 拍马屁的男人连忙道:在下是天下宗宗主,天下宗取自天下苍生匹夫有责之意,听说姜尊者号召,我们宗门所有人一齐赶来助姜尊者一臂之力! 北斗宗长老:他突然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师父,这天下宗刚成立两年,全宗门上下不过一手之数。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北斗宗长老的弟子贴着他耳边低声道。 然而天下宗宗主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十分激动,慷慨激昂,坚决拥护姜苇生的样子。 姜苇生面色不变,冷眼看他们折腾。 魔教虽大,但名扬江湖的人屈指可数,我记得有位护法年纪轻轻,武功极高。北斗宗长老道。 天下宗宗主当即笑道:那护法武功再高,能高的过姜尊者吗?他得意洋洋,仿佛自己才是姜苇生。 帐篷中大部分人露出微妙表情。北斗宗长老面色不变,温和地与大家商议自己知道的信息,只是在安排人马时大家出现分歧。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门派损兵折将。听着他们说着说着要吵起来,一直沉默的姜苇生忽而开口道:魔教其他人好说,只两人诸位需小心谨慎。 一为曾经服下神仙丹的江湖骗子,姜苇生眼神低沉,冷声道,王天机。 王天机?那不是有人忽然从座位上起身,惊讶道,那不是小红炉庄庄主的岳丈,传闻他曾是清月教里的小厮。 姜苇生倏然抬起眼,小厮? 他口中品着这两个字,忽然笑起来,笑容极淡,倏忽而逝。 他可不是小厮,他这些年装疯卖傻,将我也骗过去,怎可能是教中奴仆。他曾是最先服下神仙丹的人,功夫不在我之下,不过他在无声窟受伤,若对上他多了几分胜算。姜苇生下意识皱眉,望着点头的众人道,还有一人,他姓越名从心,模样年轻,身上背着酒葫芦,若是看到他,你们莫要出手,只交给我。 姜苇生开口,众人心中虽疑惑,但不敢多言,只应下。 待出了帐篷,众人将北斗宗长老围住,低声商量。 这越从心是哪里来的人,我等怎从未听过? 是啊,他有何本事,竟值得姜掌门如此注意! 北斗宗长老摸着胡子,无奈笑道:大家既然不知,老朽又如何知道呢。不过想来也是跟神仙丹有关系的人,不然怎会值得姜掌门注意。 众人心道有理,只是疑惑当年服下神仙丹的人据说都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怎么突然之间,接连蹦出跟神仙丹有关的人? 站在众人身后的天下宗宗主咳了两声,笑道:大家莫急,有姜尊者在,别管是谁,都逃不过姜尊者的手心! 呵呵呵,你说的是。众人面上假笑,心道这小门小派的掌门,谁让他进来议事的,除了会拍马屁,他还能干什么! 不屑讥讽地眼神落在天下宗宗主身上,他犹然不觉,背着手大摇大摆往住的帐篷方向走,嘴里说着等明日雪落后,定要铲除魔教云云。 唉。北斗宗长老摇摇头,让众人散了,回去养精蓄锐。 天下宗宗主掀开帘子,走进帐篷,叹息着将自己摔进厚实的绒被中。若是叫刚刚还对他心里不屑的人见到帐篷里的样子,定然大惊。 只见帐篷内点着火盆,盆里燃着银丝炭。火盆旁边放着两张榻,榻上铺着柔软的被褥。除此之外,墙角还放着两个半人高的木箱,木箱开着口,隐约可见珠光闪烁。 木箱上搭着长扁担,这扁担也不知是何材质,呈棕红色,看上去极硬,瞧着就很有分量。 这场景,若是叫劳累疲乏,捡来木柴取暖的众江湖人见了,定是下巴掉到后脚跟。 唉,书生,你说这姜苇生还挺有本事,哄骗这么多人替他鞍前马后,大冷天往这偏僻地方跑。伪装成天下宗宗主的老货郎跷着二郎腿道。 另一边榻上,端坐着一名年轻男子,他身材纤瘦,眉眼俊美,手捧书卷,头也不抬,嗯了声回答。 老货郎见状,无奈摇头。 不过他们未尝没有冲着神仙丹去的念头,也不知老毒物找没找到少主,我预估等雪一停,这些江湖人就要闯山了。老货郎挠着头,心里琢磨要不要先趁这些人不备,率先出手。 老书生头也不抬,轻声道:找到了。 ?老货郎头上冒出问号,未等他开口,就见一只浑身雪白,只有筷子长短的蛇从老书生袖间爬出来,在他照明用的夜明珠下盘了一圈,红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货郎。 哟!这不是老毒物的大宝贝么!老货郎惊喜道,老毒物与你送信了? 老书生羞涩一笑,手中毛笔转了一圈,一大滴墨汁啪叽落在白蛇脑袋上。 嘶雪白的蛇不开心的晃动起脑袋。 * 雪下了整整一夜,将帐篷门埋了大半。 早起的人从帐篷内走出,吃过冷硬干粮,准备随大部队进山。 您这是?有人看着挑着扁担的老货郎,无语道,您是将家底都搬来了吗,上山不累吗? 老货郎嘿嘿一笑,嘴里说道:没事,我可以。 问话的人:不是问你行不行的意思啊! 其他门派的掌门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挑着扁担,大摇大摆跟他们招手的天下宗宗主,胡子颤抖,你,你,你了半天,摸着胸膛道:我们是去铲除魔教,轻车简从就好,你这也太夸张了些! 要是不小心丢了命,东西也跟着别人改姓了! 老货郎笑嘻嘻道:这扁担跟我走南闯北,我可离不开它,大家莫要劝我,赶紧上山才是正理。 北斗宗宗主摇头,不想多说什么。而姜苇生看也不看老货郎一眼,沉沉目光盯向眼前高山。 与之截然相反的另一边,一道白色影子仙鹤般起落,眨眼间飞上山头,冷漠的眼睛看向巍峨的魔教。 他们上山了。魔教探子回道。 越恒手中葫芦滴溜打转,闻言看向山下。他正蹲在魔教外城城墙上,旁边还放着盘热腾腾的包子顾云含连夜让人蒸的。 教主他们都安顿好了?他问盛十一。 盛十一点头,嗯。 越恒摸摸下巴,从城墙上跳下来,不确定地在周围绕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盛九月的影子,方才放心。 看到没,咱家大事上,你哥还是听我的!越恒揽过盛十一,骄傲地拍拍胸膛。 盛十一: 确实。他附和道。 越恒听罢笑容更深,端起包子来放在盛十一手中,笑容满面劝道:好弟弟,虽然我还没嫁到咱家,但心里已经跟你是一家人了,看到这包子没有,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快吃。 为什么有大男人如此熟练地使用嫁这个字,还有我知道这是你拿多吃不下的包子,不要骗我! 盛十一捧着盘子,鼓起脸。 越恒哈哈大笑。 城墙上的气氛顿时放松下来,一众紧绷的铁卫下意识勾起唇角,他们难得能看到护法吃瘪。 然而轻松的时间不长,山门前,忽见几道黑影闪过,接着乌泱泱的人围上来,气势汹汹地盯着魔教大门看来。 来了。越恒眉头轻挑,唇上笑容多了几分讽刺。 哟,看看谁来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武林至尊,青山派姜掌门吗??越恒对着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挑眉一笑。 众人: 我,我有武林至尊的气度?身穿道袍的老者尴尬地咳嗽一声,高声道,老朽乃青正教掌门,小子莫要乱说!快报上名来,若你早点弃恶从善,老朽倒是可在姜掌门面前替你求情,免你死罪! 咦,青正派?越恒眼睛转了一圈,手臂搭在城墙上,笑嘻嘻道,喂,老先生,你家是不是有个叫什么大师兄的,前不久去过长洲城,被我揍得嗷嗷叫来着? 青正教掌门胡子一抖,想也不想就要反驳,小子胡说八道!我青正教弟子都是我一手教导,大师兄岳世雄虽比不上青山派戚风,但也不是好惹的,怎会被你这样一个只会口出狂言地魔教恶徒欺负! 那个,师父 他提起长剑指着越恒鼻尖骂道:有本事下来,跟老夫作过一场! 分卷(74) 师父!他确实跟我比过。一旁的男人脸上露出纠结表情,在青正教掌门耳边小声道,此人武功极高,我比不过他。 青正教掌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扭头恶狠狠等着岳世雄,大喊道:他是魔教人,定是用奇怪手段取胜,如今为师在这,你有本事在与我徒弟比试一场,若你输了,快快打开魔教大门,迎我们进去! 城楼上的越恒扑哧笑出来,扶着城墙喊道:哇,那我要是迎了,那你们快快滚下山,别靠近我们魔教一步! 青正教掌门两眼一瞪,气道:呵,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越恒耸耸肩,啧啧两声,高声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人士啊。 他的声音由内力扩展,落尽城墙外每个人耳中。旁边的人下意识退开,青正教周围顿时空出一片,好生显眼。 莫要冲动啊。老货郎笑嘻嘻道,不过人家说得也是,凭什么您赢了让您进去,人家赢了我们不走,再说,您要是打不过怎么办,到时候丢的,可是咱正道的面子。 谁说我赢不了!青正教掌门气的脸颊通红,想也不想,持剑飞起,对着城墙上的越恒一剑扫去。 越恒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剑气袭到面前,躲也不多,抬掌,像拂去面前飘落的叶子般拂落剑气。 怎么可能!不止青正教掌门,城墙外瞧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倒吸一口气,青正教在江湖中虽然排不上名号,但是身为一派掌门,他还是有点本事的,怎会这么简单被一个年轻人化解! 他究竟是什么人!众人心里一颤,对一向低调的魔教多了个藏龙卧虎的印象。而一直沉默的姜苇生却抬起眼,紧紧盯着越恒。 到我啦。越恒嘴里嘟囔一声,做出投掷动作。 天空中划过一道白线,速度极快,嗖一声冲向青正教掌门。青正教掌门冷笑一声,大喊道:看老夫的本事! 他抬起剑,劈向来物。 砰咔!银色的长剑在白光中断成两截,那白色物体没了遮挡,在青正教掌门陡然睁大的目光中啪砸在他脸上。他的身体跟着飞出去,嗙!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一团雪球慢悠悠从他脸上溜下来,滚到岳世雄脚边。岳世雄下意识抬腿,一脚踩在雪球上。 柔软的雪球顿时变成雪饼,岳世雄对着四面的目光,抬起脸,尴尬道:真的,是雪球诶不知道的,还以为越恒用铁球砸了他师父的脸。 哎哟青正教掌门倒在地上,颤悠悠吐气。岳世雄几人忙把他抬起来,放到一边休息。 好强的内力。北斗宗长老震惊道。 他是谁? 怎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 众人大惊失色,下意识看向姜苇生。 越从心。姜苇生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酒葫芦,沉声道,穆清,是你什么人? 他身后,年轻的一代头上冒出问号,倒是像北斗宗长老这般年纪的人瞪大眼睛,穆清? 传闻中的清月教教主? 不对啊,清月教教主不是连无双,穆清好像是清月教叛徒,被连无双所杀! 北斗宗长老咽下口水,沉声道:够了,莫要吵嚷。其他人连忙住嘴。江湖中,除了青正教,北斗宗也不容小觑。若不是北斗宗宗主身体不适,也不会让这位地位超然的长老出面。 他目光随着众人一起看向越恒。 哎呀,穆清是谁,我越从心不认识呢。越恒提起酒葫芦,当着众人的面饮下一口酒,瞬间,他的脸红起来,在一片白色中格外显眼,越恒笑嘻嘻道,不过,我觉得你或许会认识我师父,我师父叫老酒鬼,除此以外,还有老龙王,雷公啦等等称呼。 老龙王?那不是连无双当年行走江湖时的名号!无骨河畔,龙王一怒骨沉江! 雷公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是拳扫八方,惩恶扬善的那个雷公吗? 一群须发花白的人惊讶道。 这些名号都曾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正道名士,他徒弟,怎会给魔教做了走狗! 越恒红着脸晃晃葫芦,轻蔑的眼睛看向姜苇生,嗤笑道:连无双是谁,他哪里配得上这些名号,大爷们,你们是不是年龄大了,记性不好啊? 你! 越恒不理会众人的怒火,当着众人的面再次饮下一口酒水,他哈了声,擦掉嘴角酒渍,点点姜苇生道:记性不好也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这位从前叛主,现在背叛正道的所谓至尊,你们倒是捧得很。 姜苇生面容不变,听他说道:我越从心心地善良,在这里告诉你们,当初拿假宝图在无声窟搞事情的,正是这位姜掌门! 众江湖人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姜苇生。 姜苇生脸上露出冷笑,淡声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越恒红着脸,随手捞起脚底下的一物,往城下丢。空中传来惨叫,只听嗖的声音,一个狼狈的男人挂在城墙上。 唉,你看,我把玉曼枝的儿子,前任教主破霄逮住了,姜门主,你们这棋子骨头好软哦,我就轻轻碰了两下,他就啥都说了呢。越恒目光从姜苇生身上扫过,眉头微皱,玉曼枝呢。 胡言乱语。姜苇生面不改色,道,不过是你随意抓人折磨,硬往我身上泼脏水罢了,我今日岂能饶你! 他说罢,飞身而上,长剑划破长空,剑气嗡鸣,袭向城墙上挂着的盛十月。 盛十月吓得浑身颤抖,大声喊道:娘,娘快救我!姜苇生要杀我! 叮。长剑撞在葫芦上,越恒眨眼来到姜苇生面前。 我替我师父,问候哦。越恒眼里闪过一抹红光,浑身气势陡然迸发,天地间,仿佛有苍天巨物拔地而起,气吞山河,睥睨万物。 拳头与长剑相撞,两人战在一起。 长老,您看?有人着急的看向北斗宗长老,姜门主上了,我们快趁机杀进去! 北斗宗长老面容冷峻,摇摇头,再看看。他心中有个猜测,但不敢言明。 而青山派的众人并不听从北斗宗长老的指挥,见姜苇生和越恒打斗起来,纷纷举剑而上。城墙上,盛十一带着铁卫飞下,与这些人纠缠一起。 众江湖人顿时分成两拨,一众随青山派,想在之后获取好处闯入战局的人;一波觉得内有蹊跷,冷眼旁观的江湖人。 后者以北斗宗长老为首,按兵不动。而后者嘛 啪!扁担四指宽的扁担落在穿着道袍的男人身上,将他打飞,又砸在另一人身上。 打错啦!那是咱自己人!有人对着老货郎焦急喊道。 没错啊?老货郎一脸无辜,又拍飞一个穿着道袍的人,十分自然道,谁跟你是自己人啊。 他手中扁担似铁棒,所到之处人群倾倒,饺子般哗哗落下。 攻击的正道人士没想到天下宗宗主竟然是叛徒,纷纷咬牙切齿,眼前的魔教铁卫不顾,扭过头来冲着老货郎砍去,只是未近他身,天空中突然袭来百千墨滴,啪啪啪打在剑身,刀口和持着武器的手上。 只听惨叫声遍地响,武器哗啦啦落地,砸出雪沫。 北斗宗长老唰扭头,震惊地瞪大眼,墨无痕! 山道口,落满雪的树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人,手持毛笔,垂着眼盯着地面,并不与人相对。 于长老。他轻声道。 前任武林盟主墨无痕?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帮着魔教! 老书生咬了下唇,似乎鼓足勇气,方才抬起头来,害羞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只这一眼,足以花光他所有勇气,也不知他看没看清楚,连忙低下头,疑惑道:咦,我已经是前任盟主了吗? 于长老解释道:自您失踪,姜掌门成为武林至尊,江湖再也未选过盟主了。墨大侠,我以几十年没见过您,您还真是一点没变啊。字面意思上的没变。 而墨无痕好似没有听到般,他松了口气,开心道:这么说来,我还是武林盟主呢,既然这样,我命令你们立刻从魔教退走! 众人: 老书生抬起眼,偷偷瞄了一眼,见众人一动不动,失望地低下头,手中毛笔转了一圈,嘀咕道:不听话,看来还是要我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517:25:07~2021100621:5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阙卿安10瓶;十方玄机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正文完 砰! 姜苇生脸上挨过越恒重拳,他闷哼一声,拂去嘴角鲜血。 果然是醉拳。穆清纵横江湖的拳法! 他这么多年被梦魇环绕,无数次挥动长剑,只为有朝一日能破除醉拳!然而真到了这一日,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当年那个谁也打不过的小道士! 不,他是武林至尊姜苇生! 他不会输! 姜苇生眼露狠色,重新冲上前去。他看着眼睛血红的越恒,冷冷一笑,拳法再强又如何,你神仙丹尚未完全融合,我功力,在你之上! 嘴硬! 拳如风,行无术,天地间仿佛垂下万千藤蔓,在无垠的天地间挥斥而下。带着毁天灭地的巨力,却又在剑气袭来时敏捷躲过。 砰! 让你欺负九月月!红着眼的越恒陡然上前,掐住姜苇生的脖子,嘴角抿直,眼神冰冷,玉曼枝在哪? 嗬姜苇生嘴角流下鲜血,手中长剑骤然坠落。 姜姜掌门输了! 姜苇生输在越恒手上的消息瞬间传遍上下,青山派众人气势陡然落下,原本不敌的态势更是崩溃,被盛十一带人抓起来。 再问你一遍,玉曼枝在哪?越恒晃晃姜苇生的身体,却见他紧紧看了自己一眼,突然合上眼睛,垂下脑袋。 喂,喂?越恒眨眨眼,摸了下他的鼻息,嗷呜一声把人丢出去。 他死了!越恒举起手,一脸恐慌,喊道,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揍了他一顿而已! 众江湖人: 他们不约而同退后几步,躲开越恒,还不忘抬手,擦掉脸上的墨滴。 就在这时,山中突然传来一声大笑,戚风牵着一串人从雪林中走出来,激动道:不愧是越少侠,你果然击败了姜苇生! 他将在无声窟抓到的人丢到越恒脚下,激动道:你说过,我替你抓住无声窟的这些恶人,你收我为徒! 等等,我说的是给你个机会。越恒连忙拒绝,想进我们师门,哪有那么简单! 戚风也不急,点头道:您说的是。他已然将越恒看做师父。 等等这不是戚少侠吗!有人喊道。 被抓的青山派弟子连忙喊道:师兄,他杀死了师父!你快帮师父报仇! 戚风冷声道:我以叛出青山派,再也不是你们师兄了。他对于长老道,姜苇生死了,这些人现在听你的,我且告诉你,无声窟的一切都是姜苇生和玉曼枝搞的鬼,他们联合魔教教主 越恒眼刀袭来。 前任,叫破霄的那个,企图屠戮正道。戚风毫不犹豫道。 戚风的话让众人半信半疑,然而姜苇生死在越恒手上虽然他不承认,墨无痕还在还浇的众人满身墨汁!眼下,还有谁能与越恒等人相抗! 于长老咬牙,心想无论如何要将这些人平安带回去。他正打算与越恒虚与委蛇,忽脸色一变,不止他,越恒等人纷纷抬起眼,看向空中。 一白衣女子身影划破长空,犹如仙女落入凡间,悠然落在白雪之上。她的容貌是如此美丽,叫人见之心喜,不敢亵渎。 她嘴角噙笑,环顾四周,碰触姜苇生的尸体时,如同看到路边的石子般,轻巧掠过。 戚风下意识握住手中长剑,低声道:夫人。 越恒握紧酒葫芦,恍然大悟,玉曼枝。 你终于出现了。 还在墙上挂着的盛十月抬起头,惊喜地大喊:娘!快救我娘!把他们全杀死! 玉曼枝眉头不变,好像盛十月喊的人不是她一般。听到他大喊大叫,盛十一剑割掉绳子,空中一声尖叫,盛十月从城墙掉在地上,摔昏过去。 玉曼枝抬起袖子,视而不见。 戚风剑尖指向姜苇生,对玉曼枝道:夫人,姜掌门去世了,您作为他的妻子,不将他尸体好好收敛也罢,竟还笑得出来。 哼哼玉曼枝捂嘴轻笑,责怪的目光看向戚风,语气像是在包容无理取闹的孩子,风儿,你师父只是到了年岁,羽化登仙去啦。 越狠立马扭头跟于长老等人道:听到没,不是我动的手! 啊这于长老皱紧眉头,心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啊! 哼玉曼枝又在轻笑。 越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哼啥哼,你是猪吗!他抱紧酒葫芦,警惕地看着玉曼枝,他冷声道:别装出一副好人样子,这里一坨泥巴,都比你的心脏干净! 玉曼枝闻言,不怒反笑越恒又在心里翻白眼她温声细语,用怀念的语气追忆道:太久了,已经许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 分卷(75) 她张开双手,白裙在雪地中盛开,我也好久没回到这里,犹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穆月那个贱人死在我手里! 砰! 白色的内功波陡然爆发,像天地间落下惊天巨雷,而伫立大地上的人皆无法抵挡,被雷声所震伤,惨叫着被震飞。 所有人中,越恒受玉曼枝敌意最高,他举起拳头,磅礴的江河撞上迎面扑来的大海。两人在空荡的大地中央对峙,周遭所有的雪瞬间蒸发,光秃的青色石板暴露在苍穹下。 嗯越恒嗓子中传来低低闷哼,他脚边地板纷纷碎裂,身体下沉半寸。 越恒的眼中红光闪过,对上玉曼枝血红的,仿佛盛着黏稠血液的双眼。 哈,仔细看你,眉眼倒是与穆月有几分相似。玉曼枝勾起唇角,恶劣语言从她近乎完美的唇间吐出,待你死在我手中,不知会不会露出与她当年一般怅然的表情! 越恒眼神愤恨,却抵挡不住玉曼枝大海般磅礴的内力,她尚有闲余,一步步走向越恒。 她不过是穆清的妹妹,教中上下狗般跟在她身后,撵都撵不走!她比起我,又赢在哪!玉曼枝抬起另一掌,毫不留情像越恒挥去。 所以最后她死了!她所有的一切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中! 砰! 越恒胸膛一痛,被玉曼枝击飞,捂着胸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小人得志罢了!越恒嘴角流出鲜血,冷笑着看着玉曼枝。 玉曼枝的脸完全冷下来,抬起白皙手指轻轻捻动。 交出最后一枚神仙丹。 越恒擦掉嘴角的血,看着手指上鲜艳的红色,不屑道:做什么美梦呢! 玉曼枝毫不意外越恒的反抗,她暴怒的脸色眨眼间平静,摇摇头,看着越恒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无奈道:真不乖,非要让我动手啊。 越恒冷声道:你来。这女人学变脸的么? 呵,看来你把他们藏在清月宝库里了,好孩子,聪明得很。玉曼枝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她笑起来,抬手挥向山上,只听咚巨响,山上石头炸开,露出石头后两人身影。 一人高大模样俊朗,竟是师朔,而另一人则是穿着袈裟的白眉和尚,两人被绳子紧紧捆在树上,唇色发纸。 师大哥!越恒惊讶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他连忙闭紧嘴巴。 玉曼枝的眼光斜来,笑道:你的好大哥请少林方丈前来助你,没想到落在我手中。我喂下他们毒药,来吧,是你选择的时候了。是交出神仙丹,还是看着他们俩去死! 她的脸瞬间狰狞。 你!越恒气得握紧拳头,却深知就算把神仙丹交出来,大家也难逃一死。 师大哥!越恒喊道。 师朔抬起苍白的脸,艰难道:越弟,方丈! 越恒从地上跃起,飞向山头,这时,玉曼枝突然拦到越恒面前。 真当我清月教都死绝了吗!越恒大喊一声,无数墨点出现在他身后,犹如万千飞箭,毫不犹豫袭向玉曼枝。 墨无痕!玉曼枝冷冷喊道。 越恒左侧,肤白貌美,面若好女的老书生低着头,手中毛笔闪过冷光。 贱人,吃我一扁担! 玉曼枝,欺我教主,此恨不共戴天! 玉曼枝身后,老货郎高举扁担,老守山手拿斧头,对着玉曼枝狠狠砸去。玉曼枝头也不抬,下一瞬落在二人身后,水袖袭向两人颈间。 老货郎老守山连忙向水袖斩去,三人落在地上,泾渭分明。 越从心,你要看着他们去死么?玉曼枝冷声道。 越恒挑起眉头。 呵。山上传来一声讥讽的笑声,玉曼枝瞳孔一紧,抬头看去。山上,师朔和少林方丈身上的绳子断落,两只雪白的蛊虫趴在他二人手掌上,不多时,白虫变得黑乎乎,师朔和方丈的脸色顿时好起来。 是你温慈?玉曼枝下意识退后一步,紧张地看向周围,你没死!你竟然没死!穆清是不是也没死!连无双,连无双!连无双 玉曼枝脸上露出恐慌,咬牙切齿盯着老毒物。 别怕。老毒物以往的温柔随风散去,脸上一片冰冷,她拂去脸边长发,对玉曼枝道:杀你,还不需要教主在。 一旁,将少林方丈扶起的师朔低声喊道:娘。 老毒物摆摆手,歉意地看着师朔,温柔一笑,随后飞向山下。 阿弥陀佛,无清。方丈双手合十,清明的眼放在师朔身上,低声道,你去助温施主一臂之力。 师朔摇摇头,叹息道:师父,我还是留在这看护你吧,他们的境界,已是我不能插手的了。 方丈点点头,合眼,手中念珠转动,低沉经声在山间回荡。 所有的江湖人都看出来,这场战斗,只属于他们几人。 那看似单薄的漂亮女人,以一敌四丝毫不落下风。 可怕,恐怖!她哪里来得如此深厚功力!北斗宗于长老带着众人远远躲在巨石后,看着空中五人战斗。 空气中弥漫着冷寂气氛,庞然内力引得大地轰鸣,乱石纷飞,有人害怕得捂着脑袋,惊悚道:长老,我们快跑吧! 于长老摇摇头,道:你们先走,我要留在这。 长老? 于长老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他道:我要留在这看最后谁胜谁负,不管是谁活下来,都要搞清楚他的立场,不然武林就完了! 你们速速下山,三日后,若是没见到我,快快通知各门派,就说就让他们赶紧逃吧。于长老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他身边弟子闻言,眼含热泪,难过道:长老,我武功低,您是宗里的长老,我在这守着! 闭嘴,走! 砰! 天空中,五人缠斗在一起,玉曼枝饶有余力的模样。 你们就这些本事?玉曼枝冷笑。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到她的缺点!老货郎着急道。 老毒物躲开玉曼枝袭来的攻击,那攻击落在山壁上,山壁瞬间炸开巨大的坑洞。 她服下两枚神仙丹,身体控制不住两股内力,情绪失常,必须惹她发怒,让她自己露出破绽!老毒物道。 越恒闻言,眼睛一亮,这事我熟啊! 他一个飞身,拳头袭向玉曼枝,被水袖拦住,他隔着水袖挑起嘴角,对着玉曼枝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不过穆月么? 玉曼枝眼角一跳,冷冷盯着越恒。 因为你确实比不过她啊~传闻穆月小姐温柔善良,结交朋友从不在乎出身,所以像你这种人,才有机会混到她身边。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比得上她? 哦~是不是因为比不上,所以才痛下杀手,啧,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越恒用嘲弄的语气道,活着的人如何跟死人相比,穆月永远是善良冰清玉洁的她,而你,一个鸡鸣狗盗,只能躲在阴影里的老鼠罢了! 闭嘴!玉曼枝面容扭曲,丹田内传来剧痛,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越恒仿佛看不出她眼中杀意,嘴皮子上下翻飞,怎么,我说错了吗?就算你让连无双顶替我师父的名声又如何,天下谁知道你玉曼枝?你还不是只能躲在姜苇生身后,日夜痛苦玉曼枝,神仙丹好吃吗! 哈他们四人同时出力,袭向面容扭曲的玉曼枝。 玉曼枝,你在世人眼中,永远只是山下的村姑罢了。越恒冷漠道,啊,不对,世人怎么会注意一个村姑呢? 你给我闭嘴! 砰!玉曼枝身上爆发出令天地变色的能量,越恒等人面色一变,瞬间被这力量击飞,落在地上。 谁敢不认我,我玉曼枝,才是武林至尊!玉曼枝一脚踢飞姜苇生的尸体,她头发完全散落下来,眼神冰冷,眼角流下血,一步一步走向越恒。 谁不认我,我杀谁,但我,先杀了你! 她抬起手掌。 少主! 恒儿! 老毒物等人抬起手,眼神惊恐,然而他们被玉曼枝伤到肺腑,难以起身。 咳! 越恒喷出一口血,舔着后槽牙,举起酒葫芦,往嘴里灌酒。 穆清的醉拳,打遍天下又如何,终是败在我手中!玉曼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抬起手,带着杀意的眼盯着越恒。 死吧! 住手 城墙上猛然落下人来,盛十一松开手,黑色影子冲向越恒。 盛十一手中重剑毫不犹豫砸向玉曼枝,一直藏在旁边的戚风跟着盛十一冲上前来。玉曼枝皱眉,下意识后退。 蠢货!盛九月咬紧牙,颤着手抱紧越恒,眼泪大颗从他眼中落下。 他穿着铁卫的衣服,不知在城墙上躲了多久。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越恒气的握紧他的手,放在嘴上做出狠咬动作,然而刚碰到嘴唇,变成一个吻。 我要跟你死一起。 盛九月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淡淡。 越恒闻言,眼底顿时蒙上深红,他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坚定道:我不死。我还没跟你拜堂呢! 盛九月深深看着他,点头,好,拜堂。 呵。玉曼枝将碍事的人踢飞,冲向越恒。 越恒体内,最后一股游走的内力终于被他降服,参天大树冲破苍宇,傲然于世。他抬手,与玉曼枝对上。 城墙上,老药童将神仙丹整个塞进嘴里,毫不犹豫冲向战场。 再一次厮杀袭来,狂暴的内力在大地肆虐,脚下青石砖碎裂,露出下面守候千年的土地。鲜红的血液坠落其中,玉曼枝露出疲态。 你又是哪里来的虫子。玉曼枝烦躁道。 然而老药童此时已听不懂她的声音,他眼里只有玉曼枝的影子,心里叫嚣着杀掉她! 杀掉她! 前有越恒,后有老药童,玉曼枝体内的疼痛越来越强,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就在她要下风时,她血红色的眼睛看向远处的黑影。 哼! 玉曼枝假意攻击越恒,飞身冲向盛九月。 九月!越恒瞳孔紧缩,紧随其后。 盛九月抬起匕首,紧紧盯着玉曼枝。 然而玉曼枝此刻未有杀心,她想捉住盛九月拿捏越恒,她在空中使出一掌,没想到黑影竟被她勉强收住力量的掌力击飞,银色面具从他面上掉落。 咔。盛九月听到东西碎裂的声音。 你敢碰他!越恒大怒,用尽全身力气攻向玉曼枝。 玉曼枝抬掌,两人对上,巨大的力量将两人撞开,鲜血好像在空中下起雨。 砰。玉曼枝落在盛九月旁边。 哈我早该先杀了你!玉曼枝扶着胸膛,吐出一口鲜血,她看着越恒等人倒在地上的样子,哈哈大笑,再来啊!还有谁,你们还有谁能伤我! 她虽受伤,仍有些许余力。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映在她身上。 呵呵,又来一只小虫玉曼枝的笑凝固在脸上。 冰冷的阳光下,容貌如画,精致如玉的青年通红地眼看着她,与她相似的眉眼憎恨厌恶地盯着他。 还有我盛九月浑身颤抖,眼泪让他看不清面前一切,他身后,越恒毫无声息的倒在地上。 我杀了你! 那刻着九字的,被越恒特意修补好的匕首冷冷闪着光,直直冲向玉曼枝心脏。 她还不至于被这种小虫子杀死。玉曼枝一脸冷笑,抬起手。 哧 温热的血溅起,落在盛九月脸上。他瞪大眼,震惊地看着手中匕首。 雪白的,保养精致的手指轻轻划过盛九月脸庞,玉曼枝口中溢出雪沫,轻轻说:你 吱吱,我看到连无双给你送玉佩啦!嘿嘿嘿,吱吱,好事将近呀~目光明亮的女孩俏生生道。 莫瞎说! 哟,害羞啦~嘻嘻嘻,吱吱长得好看,真是便宜了连无双!不过连无双长得,还行吧,你们俩生下的孩子肯定漂亮!嗯,快生个漂亮闺女,我要给她当干娘!若是生个漂亮小子好吧,那我也要给他当干娘! 月月!害羞的人跺脚,红了脸,什么漂不漂亮的,我的孩子,希望他平安健康,再学一身好武艺,不要被人欺负就行啦。 嘿嘿,都想到这啦~俏皮的女孩蹦蹦跳跳,在太阳下回头,笑道,吱吱的孩子,只随吱吱就好啦,我会好好疼他的! 女孩的笑声飘远,玉曼枝眼看着蔚蓝天空。 你果然像我。 手掌坠落,落在血泊中,玉曼枝张着眼,身体渐渐冰冷。 越恒! 盛九月扑向越恒,紧紧抱着他。越恒勉强张开眼,张张嘴,一个字说不出来,他艰难地勾起唇角。老毒物冲过来,摸起越恒的手掌,脸色顿时苍白,颤抖着手摸出药瓶。 医师!快找医师老毒物喊道。 所有人跌跌撞撞走到越恒身边,用力将越恒从盛九月手中抠出来。 没事的孩子,少主不会有事的!老书生温柔抚摸盛九月的发,却不小心将鲜血染在他发丝上,他正欲擦,低垂的眼缩紧。 这是什么? 他指向盛九月胸前。 分卷(76) 盛九月紧紧盯着越恒,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直到有人举起他胸前的黑色石头,他下意识地护住。 他冷冷瞪向老毒物。 老毒物心里一惊,安抚道:你看。 她当着盛九月的面掰开石头,只见石头里,一颗金红色的丹药安静地躺在石头中心。 这难不成?老货郎边吐血边说。 是。终于找到理智的老药童看着盛九月,露出笑容,老医师的压箱底,留给少主夫人的。盛公子,这是你的神仙丹。 啪。晶莹的泪水落在越恒脸上,盛九月猛然回神,小心擦掉越恒脸上的水渍,我不吃,救他。 他看向老毒物。 老毒物面露迟疑,盛九月咬牙,当即要扒开越恒地嘴塞进去。 半颗!只能半颗!老毒物连忙说道。 盛九月连忙将神仙丹切成两半,掰开越恒的嘴,红色药丸刚触碰到越恒舌尖,只见面前人猛然张开眼睛。 越恒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按下盛九月地头。 唇齿相贴,微苦的味道在盛九月口腔炸开,吐也吐不出。 你! 气汹汹的泪水哗啦啦掉落,越恒闭着眼,轻声道:死不了,敢喂我试试。 拿来!盛九月绷着脸对老毒物要另外半颗药。 老毒物摸着越恒脉搏,温柔一笑,算了,既然如此,且再看看,等到真要死的时候再说吧。 老书生等人倏然吐气,面带微笑。很好,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他们互相搀扶着休息。 快把这东西拉去埋了,晦气。老毒物挡在盛九月身后,对铁卫道。 老货郎扶着老药童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怪医师没把那药给你,嗨,毕竟那是咱少主夫人是不。 老药童无语地看着他,道:我怎会这么想? 我这条命是医师救的,且不说这次下山有多余的神仙丹给我,而且他环顾四周,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袱,当年老医师得到天外来物,正是靠那入药做得神仙丹,剩的这一点封在仓库里,这次我要给医师带回去呢。 老货郎脸上露出好累哦的表情,道:不是吧,又要做? 你管呢,就这点,能做几粒啊。 唉,这次可别在传出去啦 夕阳落在高山白雪,折射昏黄光芒。 余晖中,越恒拉住盛九月的手。 拜堂。 盛九月伏在越恒胸前,点头。 越恒嘴角挑起,眯起眼见四周只剩下他们俩,连忙道:诶,你知道吗,有个办法能让我快些好起来。他牵着盛九月的手放在胸前,衣服下,方正的东西探出一角。 这是我得到的秘籍,只要你与我一同修炼,我明天就能打死两头虎! 盛九月红彤彤的眼里懵懂茫然地看着他,问:什么秘籍? 越恒勾起嘴角,坚定道:双修! ? 啪! 嗷,呜呜呜,我要吐血啦!你信不信! 你吐,吐不出来我给你打出来! 呜呜呜呜,你这是家暴!呜呜呜呜 夕阳渐落,而真挚美好的爱,如星子般,明亮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神仙丹修复能力很强来着还记得不~很快大家又活蹦乱跳相亲相爱啦~~ 这篇文到这里就正式结束啦~还有一点点(真一点点)番外就完结啦~感谢大家能陪伴我走过这段时光!鞠躬! 这是我第二本小说,我在写这本的时候呢,发现自己许多问题,希望我在以后的写作过程中,能快快改掉,让大家看到我的进步! 也希望江湖路长,能在以后的未来,在新的世界与大家相遇! 祝福大家幸福健康~快乐顺遂~开开心心,心想事成~感谢大家~白白白白~~ ps:江湖惯例放一下预收~ ******预收1***《被迫女装后我爆红星际》*** 星网今日推荐,主播【男子汉大精灵】开播啦~ 星际群情激奋,竟然是传说中稀有高傲美貌的精灵! 小姐姐貌美无愧传说,他们愿意跪倒在精灵小姐姐蕾丝裙下! 打赏投喂送星舰,只求高冷精灵看一眼! 阳光中 手持长刀的银发碧眼精灵面容冷漠,神情冷淡,张嘴便是:给老铁们表演个给史莱姆套裙子。 清冷男音在直播间内回荡。 观众:!!! 观众:??? 举起长刀的精灵动作一顿,瓜子脸靠近摄像头:忘记开瘦脸特效。 观众:住手!! * 阴影下 黑发黑眼精灵眼中血光弥漫,黑色蕾丝吊带半遮半掩,露出的大片灰暗皮肤上,血纹若隐若现。 精灵抬眸,对着直播间观众桀骜一笑。 众观众惊恐:我们那么大一个光精灵哪去了? 安转换形态精灵:给大家表演野战口jia嗷唔! 惊慌的观众见屏幕内金影闪过,常在教堂宣传手册上见到的金发金眸男人,掐着精灵腰,捂住精灵嘴,微微一笑:主人喝醉了,见笑。 观众:什么主?哪来的人!表演什么?! 星际沸腾,热搜头条满星海飘荡 夭寿啦! 神子和精灵搞一起去啦! 后来 观众:继续啊!!!能动手不逼逼双重形态女装大佬dps受x无限进化召唤兽被迫女装奶妈攻小甜饼 *****预收2*****《我喜欢你(电竞)》***** 秦故有一心上人,想了许多年。他不顾一切,毅然决然钻进电竞圈,要去寻爱。 等他摘的新人王拿到心上人战队邀请函那天,他心上人退役了。 秦故:裂开.jpg 那老子还打个屁! 江鹤汀是闻名世界的全能电竞选手,人美技术强,全世界粉丝加起来能绕地球一百八十圈。 在第三次带领队伍赢得冠军后,他突然退役说去上大学。 全世界粉丝:??? 其他战队:qaq出头之日近在眼前! 观众:终点战队完了,铭记终点辉煌,缅怀终点高光,终点一路走好! 然后 高大威猛、满脸桀骜、浑身不爽的男人带着战队一路飞驰,成功打入总决赛。 颁奖典礼后,秦故扛着金杯堵在全副武装的江鹤汀面前。 冠军在这,啥时候扯证? 小剧场 继联盟最强选手退役,又听说自己看好的未来最强要跑路,终点战队经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得知秦放的偶像是江鹤汀,经理连夜劫持江鹤汀堵在秦放门口。 江鹤汀按门铃,人字拖大背心一身肌肉眼睛通红浑身酒气的男人拉开门。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喝醉的人一抹脸,精壮手臂压在联盟最强单薄的肩上。 我给你赢冠军,你做我媳妇好不好? 战队经理震惊的目光中,向来冷漠不苟言笑的江鹤汀感受肩上重量,思考片刻,点点头。 好。 #老子是电竞选手不是健身教练# #对不起,你们的老公在我怀里# #我的梦想,不止在梦里想想你# 豪放不羁八块腹肌糙汉攻*人间理想高贵冷艳美人受 强强 感谢在2021100621:57:21~2021100801:0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番外呀 冬寒大雪,将大地连同故事掩埋,若不是尚有风雪夜归人,与冬火一同慵懒的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何事。 先是所谓清月宝藏真相大白武林,又是武林至尊姜苇生被从未听说过的江湖少侠打败,现已身亡于魔教听说那江湖少侠年纪轻轻,曾经是在长洲城卖艺的。 听到这消息的江湖人心情如何传信的人看不出来,只是脸色有够微妙,连姜苇生与玉曼枝的被击碎的阴谋在他们心中都不甚在意了。 既然姜苇生已死,武林至尊没人做,武林盟主之位空悬,那如今是不是只要击败这名越少侠,谁就是下一位武林至尊? 倒想好事!你有本事试试去! 我怎么听说,前任武林盟主和前前任武林盟主现在都是那位少侠的手下,他们有个什么来着哦,不醉不归派! 这名字,额 北斗宗赫赫有名的于长老和久不出世的少林方丈将于明年春天在嵩山举办武林大会,说到时将一切的真相公布于众,还要重新选举武林盟主,若知事情到底如何,到时一去便知。 是也。 流言伴随蜚语随雪花飘向五湖四海,众人的目光一同落向魔教,与众人想的春风得意不同,魔教上下如火如荼,收拾行囊,装点包裹,未等江湖人反应过来,长长的车马从恢弘的魔教大门驶出,一路向西,慢悠悠地在冬日冰冷的道路上行进。 各门派的探子回报,魔教车马拉着数不清发金银财宝,马车驶过道路,留下深深的车辙。这样子不像是出行,倒像是去送礼,然而魔教众人毫不避讳,丝毫不在乎有盗贼打财宝的商量当年有那些穿着黑衣的铁卫在,一般的毛贼有贼心没贼胆。 至于那不一般的盗贼 啊! 啊 光秃秃的树上挂着光秃秃的人,光秃秃的人脑袋上顶着光秃秃发脑壳,被五花大绑吊在最高的树杈上。 树下停着一辆车,这辆车极大,足以装下二十余人,由五匹雪白的,不掺一丝杂色的大马拉着。车身雕梁画栋,木壁淡香,四角挂着上好玉石制成,造型华美繁复的风铃,风铃下还挂着东海金珠。 风铃一角下坐着高大男子,靠在车门上,他身着华服锦绣,头发半长不短,束在玉冠中,垂在脑后。男人正眯着眼,手中石子瞄准晃悠的贼人身下某个位置,喊道:喂,我解决了他,再把他送宫里当个小太监如何?你看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偷东西,我给他找个包吃包住的好活计! 唉,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人,真是令人感动呜呜呜。男人假哭道,手指对着树上的人瞄来瞄去。 树上的人一听,顿时花容失色,在空中挣扎,嘴里喊着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吧等话,看着他手里的石子,活像看着开刃匕首般。 什么饶你,我这是替你着想,看这大冷天,你还要出门做活,真是十分辛苦,我给你寻得去处可谓前途无量,你能吃苦,将来必然大富大贵,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他说吧,手肘轻抖,那石子唰冲出去,在贼人铁青的脸色中擦着他腰,啪一声嵌进树干中,留下深深一道口子。 诶,我准头不好,你莫动哦,砸穿你没事,砸穿花花草草可是不行的。男人责怪地看着他,好像树上那口子不是他干得一样。 不知是被冻得还是惧怕,贼子的脸色越来越白,白里透着青,青中泛黑。 唰 石子擦着男人的脚底刺进树干中。 唰 石子从男人裤/□□穿过。 唰! 男人头顶的树后开了个洞。 树:qaq 嘿嘿嘿!男人笑出怪声,手中石子咯吱作响,满脸好玩,真好玩的表情,未等他再抬起手,他身后的车门啪打开,盘着腿的男人哎哟一声,后背倒在地上,躺进铺着厚绒的地毯上。 作?微哑冷淡的声音问道,随后一只白皙的手落在男人也就是越恒鼻子上。 额内藕呐!越恒瞪着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披头散发的美人。 车内有些黑暗,车帘垂在地上,角落处造型古朴的青铜香炉内青烟淡淡飘荡。马车一角锦绸落下一角,晶莹的夜明珠散发晶莹光芒,落在他一席黑发上。 哼。九月斜眤越恒,初醒的眼眸下带着微红,看来的目光像覆雪寒江旁生长的一枝梅。越恒微微一笑,反手抓住他欲要离开的手,修长的手指顺着宽大的衣袖往上爬,在九月手臂轻颤时爬到他单薄的肩胛处,随即一个翻身,将人压在地毯上。 他的脚尖碰到遮盖夜明珠的锦绸,明亮的光芒瞬间照亮整辆马车,九月下意识闭上眼睛,迷糊道:几时了? 午时刚过,你在睡会儿?越恒声音低低地问,手指顺着肩胛骨往下,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也钻进来,两只手在白雪中游走,弹奏,肆无忌惮,肆意妄为。 九月眼角流下泪珠,他张开眼,潋滟的目光盯着越恒,不满道:再睡晚上如何? 怎么会?越恒挑眉,压得更紧,听着九月的吸气声,和细细地从喉咙深处传出的忍耐声,眼里满是笑意。 他低声道:有我在,怎会睡不着? 就是有你在,才睡不着啊! 九月猛然张开眼睛,一掌盖在越恒脸上,把人踢出去,铁青的脸道:再敢胡闹,今天你就在外面睡! 在看到秘籍前,他还真以为世上有双修这一功法,结果在跟越恒细细品鉴过后,越来越不对味! 这狗东西还把身体好得快的原因归功于双双修! 分卷(77) 关键是他还信了! 要不是后来老守山将神仙丹的功效仔细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被越恒这狗东西骗多久! 当然后来也把狗揍了一顿就是了。 九月越想越生气,瞪圆眼睛恶狠狠盯着越恒。越恒轻笑,凑过头来,在他耳边夸奖,九月今天的头发真好看,好多小辫子呀~ 老毒物和顾云含凑到一起,天天琢磨怎么打扮九月,关键是九月还十分乐意当然最后都便宜了越恒。 这铃铛也好看,衣服也好看最关键是,九月最好看,才显得这些小玩意好看! 九月心里的小火苗就这么咻~灭了,他抱着手臂,看着越恒的表情写满了还算识相,嘴里却道:你好像越来越会哄人了,哪里学的? 越恒皱眉,一脸不赞同,这还用学,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越从越恒向来实话实说!九月绷不住脸,抿唇,眼角淌出笑意。 越恒连忙凑过头来,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会话。 车队越往西,气候越温暖,然而九月的表情越来越紧张,他靠在越恒怀里,小声问道:你师父不会不喜欢我吧? 越恒不以为意,他喜不喜欢你如何,我喜欢你啊! 九月拍掉他不老实的手,气呼呼道:说正事呢! 闻言,越恒笑起来,抱着他在脸上亲了好几口,笑嘻嘻道:谁会不喜欢你呢,再说了,你带了这么多聘礼,他不同意,就是蠢蛋! 谁是蠢蛋?低沉的声音问。 我师父啊啊!越恒脸顿时扭曲,想也不想抱着头从窗户中冲出去。 我错啦!我是蠢蛋! 山野间,两道黑影唰唰唰飞来飞去,车队里,一众魔教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们耳中,不时听到熟悉的,时常在魔教中想起的嗷呜声。 师父!我真的错了嗷嗷嗷呜呜呜! 别打了,我不是你亲爱的徒弟弟了咩嗷呜! 越恒!九月担忧的看向天空。 莫担心,他们一贯如此。温润的声音道。九月下意识抬头,只见路边站着一位男子,白衣飘飘,面容俊秀。在他身后,还站着许多容貌出众的美人,皆莞尔大笑,对着天空指来指去。 不知她们中的哪一位发现了九月,顿时好多双眼睛看过来,瞬间亮起,捂着嘴惊呼,对着他指来指去。九月脸唰红起,连忙躲进马车里。 嘻嘻嘻,害羞啦,真可爱! 不愧是恒儿呢,真找到漂亮媳妇啦,我还以为朔朔骗我们呐! 哎呀,恒儿跟月小姐一样,都是能找到美人的主哩。 害羞不,说自己是美人! 我不害羞,我就是,嘻嘻嘻~ 听到窗外调笑声,九月方才反应过来这些人的来历,他擦掉眼角泪滴,刚想下车与众人见礼,忽然一样硕大的东西砰砸进来。 越恒捂着脑袋,倒在榻上哼唧。 臭老头!有你这么对徒弟的吗! 唰窗帘拉起,越恒下意识抱头。 呵,小样。窗外,极其俊美的男子背着手,嘲讽地盯着越恒,他目光威严,扫过有些谨慎的九月,软下眼神,前方就是山沟村,到村里,在好好休息。辛苦你了。 九月不好意思垂眸,小声道:不辛苦,谢谢师父。 哈哈哈。天地间传来爽朗笑声,伴着淡淡酒香飞上天空。 越恒爬到九月身边,抱着人告状:你看他故意的,为了见你把自己那曾老皮都卸了!打扮得这么好看来看你!我师父好喜欢你哦~ 九月点点他额心,小声道: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是真的!他以前邋里邋遢,哪是这个样 恒儿,你师父在村中置办的喜堂,还让老厨娘做了宴席出来。老医师在窗边笑道。 师父真好!我爱师父!我永远孝敬我师父!越恒大声吼道! 你呀 道路宽长,通向翠绿山野间,长长的车队在村落前停住。 到山沟村啦,以后跟我一样,你九月月就是咱沟里人啦~越恒眉飞色舞,站在马车旁,举起手。 九月伫立于车辕上,展目四望,只见天地苍苍,山远路长。 他勾起唇,望向越恒,沟里人又如何? 嘿嘿。越恒笑容如日光一般灿烂,明亮的眼睛深处,停留一人身影。 自是一生一世,一屋双人。 他抬手,牵过另一人掌心,走向山水明媚处。 作者有话要说:  走向喜堂~~~ 被挂在树上的贼:那我呐qaq 结束啦~~白白白白~~感谢在2021100801:04:26~2021101218: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方玄机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