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界》 楔子 地球,这个交织着水蓝与青绿的美丽星球此时已不復从前。 随着科技的进步,即使环保界学者极力呼吁各种措施也无法阻止环境持续恶化的现况。 现在若从太空观看就会发现,整颗地球都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就像是隔了层毛玻璃或者是一幅被弄脏的水彩画。 而在那层灰濛濛的大气之下早就见不到曾经翠绿的部份,有的只是另外一层灰色;那是人类的城市,其范围几乎佈满整个陆地并且因人口压力而正向着剩下的那一点点土地持续扩张。 在地球的某个土地上,那里高楼林立,无论是地上还是空中都有着像是要把世界填满的交通工具在来回穿梭。 在这彷彿是一个大型机械的城市中,一个年幼的女孩正坐在其中一座大楼的楼顶,她的手中抱着一隻粉红色的小熊布偶,双眼凝视着远处一动也不动的。 包括她的父母在内,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女孩有这种习惯已经超过了一年之久,不过女孩不会哭闹这点也让忙碌的夫妇轻松了不少,因此那对夫妇并没有太过在意女孩的举动。 虽然女孩的父母没注意到,不过其实只要注意观察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女孩偶尔会对着无尽的天空说话。 「吶,要来了吗?」女孩这么说着。 「……」当然,没有任何人听到女孩的声音;而给予她回应的只有一阵黏腻的微风。 「嗯……我会等的。」像是听到了回答,女孩点着头回答,随后又陷入沉默。 这种日子正持续着,无论是夫妇的工作还是街上纷乱的人潮都日復一日地进行着机械式的动作;甚至让人有种错觉,感觉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 …… 「喂--小雯,吃饭囉--」 「哎呀,不在房间里……亲爱的,小雯有在书房里吗?」 「没有啊,她大概又去楼顶看天空了吧。」 「她又自己跑出去啦?真是的,要是让坏人给绑架了该怎么办吶?」 「放心吧,这大楼的保全设备可是出了名的好,没事的。」 「你也真是的……」 …… …… 「桌上的饭菜自己去热来吃,今天爸爸妈妈会晚点回家,要早点睡觉。」这是被贴在电视机上头的纸条。 小女孩默默地读完字条后便往门外走去;听话地锁上门,然后走向楼顶。 …… …… 晴天、雨天、阴天,除了这种背景之外,窗外的景色似乎从来不曾被改变过;就像是不断快速播放的影片一样。 电视依旧传播着各种参杂了谎言的资讯,女孩的家中空无一人;电灯没有被打开,整间房子冷冰冰的,一如女孩毫无感情波动的双眸,而女孩身在其中并没有任何违和感,甚至给人一种她本来就该在那的感觉。 女孩关掉电视朝楼顶走去;家里没有其他人在,所以她必须锁门以防宵小进入;不过今天她开着门便离开了。 …… …… 打开通往楼顶的电动门,外头是下着小雨的灰色天空;女孩丝毫不在意飘落在她发丝上的细雨,只是缓缓走向一直以来固定的位置。 女孩不慌不忙地坐下;手中一如往常地抱着那隻粉红色的布娃娃,双眼也一如往常地看向远方。 「吶,要来了吗?」女孩这么说着。 「……」这次回应女孩的是雨滴;从几乎看不见的细雨转为能清晰看见水珠的大雨。 街上的人群纷纷开始寻找着遮蔽物、拿出雨伞或者乾脆顶着公事包在路上跑着;而女孩似是毫无所觉,那身影丝毫没有任何动摇。 「啊……这样啊……终于来了……」女孩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绽放的笑容。 雨势再次增强,猛烈的狂风吹起;在连成人都无法站稳的狂风中,女孩被吹向了空中,但女孩并没有任何惊讶或恐惧的心情,甚至还展露着灿烂的笑容。 碰! 那是令人感觉颈椎发寒的碰撞声,世界彷彿就和女孩的表情一同静止了下来;只有鲜血从这世界的一角逐建扩散。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哇啊!有、有人死、死啦--!」 像是配合着那阵尖叫,空中的闪电落下;几个人影瞬间化成了焦黑的尸体。 风雨再次增强,那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歷史上最强大的颱风;只是一阵吹袭便是成片高楼大厦的倒塌,而空中的飞行机械也不受控制地随着气流胡乱漂移,最后坠落。 同一时间,世界各地皆出现了异状,狂风、暴雪、海啸接踵而来;毫无预警并且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世界……要被净化了吗?」一个虔诚的宗教狂热份子朝着天空喊着;随后他便被降下的冰雹当场击毙。 在那一夜之间,地球发起了反扑……世界,受到了名为末日的洗礼…… 第一章-死了就拖出去扔了 现今的城市都建立在瓦砾堆之中,用各种方法撑起一栋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被称为是「家」了;虽然人们清理出一些道路或需要的空地,但还是有许多坍塌的瓦砾堆散落在世界各处。 一些敢于面对挑战的冒险者们经常能够在瓦砾堆中找出些奇怪的机械,但他们却不懂得该如何操作。 不过愿意冒着巨大风险在危险环境中冒险的人毕竟是少数,而多数人都会选择落脚于某个城市中求得相较之下更安稳一些的生活。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要生存必需要拥有足以吞噬他人生存权利的力量;这个道理是连幼童都深知的。 骯脏、混乱、血腥,这些都是这个世界最贴切的写照;在脏乱的街道上,随处能看见身为儿童的扒手、欺凌弱小的壮汉或是以多欺少的流氓。 修尔便是那群扒手的一份子;他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一头乌黑的杂乱头发、纤细的手脚搭配那身破烂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他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孩子;为了生存,他不惜动用各种手段;偷窃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从比他更瘦小的孩子那抢东西也不会给他任何罪恶感,如果有那能力,他完全不介意去抢劫或者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样为了求生存而几近疯狂的修尔也有着些许身为人类的理智;那就是亲情,他所偷到的金钱或食物会全数交给他的母亲,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或许换个说法,那是他唯一爱的人。 修尔的母亲是个娼妇,所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许是这条路上某个路过的男人,甚至可能是某个朋友的父亲;不过,谁在意呢? 「妈,我回来了。」修尔疲惫地说道,一面走进那间矮小的建筑;他的声音很小,因为那只是说给自己听的;若他大吼大叫的说不定会挨一顿揍,因为这个时间自己的母亲很有可能正在接客。 这栋简陋的建筑物就是修尔的家,里头只有客厅、厕所和一间房间,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就算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会觉得不合适。 里头那间房间是母亲专用的,那是整个屋子里最舒适的地方,为的是母亲的生意;而修尔和他许多甚至不记得姓名的兄弟姐妹要嘛睡在客厅角落,要嘛就自己到外头去睡,反正就算少了几个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修尔缩在角落等着母亲出来,他必须将今天所得到的交给母亲才能换来一顿肯定没办法填饱肚子的粮食;此时角落已经有几个孩子在等着了,其中也有一两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死了。 不久之后,一个女人挽着一个满面横肉的男子从房间里头走了出来,那女人便是修尔的母亲了;女人的外表看来相当年轻,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和丰满的身材,一身紫装打扮得妖艳动人,整个人感觉和这破烂的屋子一点也不搭调,在修尔看来,她身上甚至还散发着光辉。 「哈哈哈!果然是技术一流啊!」男子猥琐地笑道。 「呵呵,客倌您下次再来的话小女子我可有新招能让您试试哦。」那是一种腻死人不偿命的撒娇语调,不得不说撒娇这招虽然老套但却十分好用;那男子听得浑身酥麻,简直让他有股衝动想进房再战一回。 「嘿嘿嘿……真是个骚货,改天老子再来嚐嚐鲜,顺道带几个兄弟来爽爽,你看如何?」 「哎唷,我一个弱女子哪受得了你们一群大男人的折腾呀?真要这么玩的话我可得多算点囉。」女子娇笑道。 「这你用不着担心;只要你让爷们够爽,咱们当然不会吝嗇的。」男子伸手往裤襠摸索了一会,随后便抓出了一把上头雕刻着古怪花纹的石币;女子的眼神一瞬间变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復正常。 那石币是在这一带统治阶级所颁布的通用货币,因为可以直接向他们换取生活物资,所以大家也自然而然地作为交易媒介使用;虽然有不少人想自行刻製石币,不过不知为何从来没有人成功瞒混过去,而失败现在也没有一个还活着。 「那我就期待客倌下次再来囉。」说完女人又掩嘴轻笑、媚眼如丝,那模样有着说不出的妖媚,就连在角落的修尔也看得心痒难耐、不自然地扭动身躯。 「嘿嘿嘿,这个自然,把你的新招准备好等着吧,小浪蹄子,哈哈哈哈……」男人说完后又狠狠往女人的臀部捏了一把后才扬长而去。 「……呸,噁心的傢伙。」刚刚才在笑着挥手道别的女子见男人走远后立刻沉下脸骂道。 「喂!你们几个还不把今天偷到的钱拿过来!没偷到的自己给我滚出去!」女人尖声叫道,一点也没了刚刚的温柔娇态。 孩子们忙不迭地将一袋袋石币奉上;虽然每个人得手的都不多,不过总数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那边那个躺在那的是死了吗?喂!去看看,死了就拖出去扔了。」女人指着地上那个还躺着不动的小女孩无情地说道。 修尔以及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走近一看,地上那个女孩子已经没了呼吸、甚至连身体都已经冰冷僵硬;没人知道她是谁或死多久了,当然也不会有人为那来不及长大的女孩悲伤,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寿命说不准不会比她长上多少。 「哦?修尔对吧?干得不错嘛。」女子惦了惦手中的麻布袋后露出稍微缓和的表情;其实她对于修尔的了解只有「老是能偷到很多钱的好工具」、「是这群孩子里少数较为年长的一个」这类印象而已,而就算是修尔的事她也不甚清楚,就更别提他那一大票兄弟姐妹了。 修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低着头,因为他知道母亲不喜欢听他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修尔的喉咙从没受过什么伤,那声音是天生的,不过他的母亲觉得听起来很不舒服而叫他闭嘴;在那之后他就没当着母亲的面说过任何一句话了。 「不错,继续加油吧;你们跟我去拿吃的,其他人快给我滚!」女人指了那群刚刚将收穫上缴的孩子后将其馀的孩子粗鲁地赶出去;对她来说,生下他们并且给他们地方睡觉、教他们偷盗的技巧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他们替她做牛做马也是应该的。 而那些没东西吃的孩子会去啃路边的杂草、抓垃圾堆的老鼠,甚至是去吃被扔在路边的尸体,哪怕那个尸体可能是自己的手足也一样;这是为了生存。 待其馀孩子沮丧地离开之后,女人带着修尔等人走到房子的一角;地板上有一道暗门,下头有着食物;那些食物是专门养那群孩子用的,主要是一些保质期较长的乾粮或者是放到过期觉得丢了也浪费的食物;女人为自己准备的食物远比这里的要高级得多了,这点大家都知道,不过没人胆敢抱怨。 「嗯……修尔对吧?看你最近都干得不错;拿去,这是赏你的,继续保持,搞不好哪天我心情好会再给些打赏。」除了难吃的乾粮之外女人又多给了修尔半块麵包,光是这样就让修尔雀跃得浑身微微颤抖。 「……」修尔感谢地弯下腰接住了女人扔在地上麵包;不过他还是坚持不开口说话。 「怎么不说话?莫非你是哑巴?」就连女人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因为修尔的声音难听而叱责他。 「……」修尔无奈地点了点头,女人其实也只是问问而已,对于他们的身体状况她是压根也不在意的;反正还没死就得工作,否则别想吃饭。 「这样啊?那就多努力吧,不管你是哑了还是聋了,反正有赚钱才有饭吃;可别指望我会可怜你,懂了吧?」 「……」修尔用力地点了头,但还是不敢出言辩解。 「好啦,散啦散啦,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在这碍了老娘的生意。」说完女人锁上暗门便走进房间。 「给、给我!」女人一走,马上有个饿昏头的瘦小孩子从外头衝进来,发狂似地鬼叫着朝修尔手中的麵包扑了上去;他是刚刚被女人赶走的孩子之一。 碰! 「去死吧!」修尔猛的一跳,膝盖准确地顶中了那个孩子的心窝;只听见一声闷哼,对方便应声倒地,不过修尔并没有打算放过对方,他起脚就是一阵猛踩,一面还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其他人;看到这个样子,其他人也就没敢动那心思去打修尔的歪脑筋。 生活在此的孩子们原本就没有副健康的身躯;一阵狂乱的殴打后,那个本来就营养不良的孩子当场便气绝身亡。 其实互相抢夺食物的事件在孩子之间经常发生,不过通常也就打打架而已;只不过若不长眼去惹到修尔就只能打个你死我活了吧。 没有怜悯,没有悲伤;眾人只是呆呆看着修尔不屑地啐了一口后将他拖离房子,剩馀的人也只有转而将目标放在其他看起来较为弱小的孩子身上…… 第二章-看来有不少肥羊 潜伏于阴暗的角落处、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准时机、准确出手,无论成功与否,出手后马上遁逃,这是身为扒手所得到的经验。 事实上,年幼的扒手经常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只要被抓到了,对方几乎都会将年幼的扒手致于死地或是乾脆抓去卖了;而且被人口贩子卖掉后的生活绝对是生不如死,应该说就连想死也是一种奢望。 在这里,人命并不比一块麵包值钱,抢劫之类的事早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偷东西被抓到也没什么,只要你比对方强大,你甚至能够顺手将对方给作了也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修尔很聪明,应该说是他不得不聪明;否则他早就不知道陈尸在哪个街口或者堆放废弃物的垃圾场了。 他一直都谨遵着一个保命信条,那就是「小心任何人」这句话;被挚友反刺一刀的消息时有所闻,而修尔自己也曾经因为大意而吃过苦头。 此时修尔正坐在小巷里头的阶梯上把玩着刚刚从别人身上抢来的漂亮鹅卵石,因为不久前得到了母亲的讚赏,这让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喂,修尔,要再去干一票吗?」留着棕色短发的男孩走过来打算搂住修尔的肩膀,不过被他给闪开了。 「不要。」男孩也不在意修尔的态度,耸了耸肩后就大剌剌地坐在修尔身旁;他是修尔的老朋友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男孩的名字叫做阿德斯,大家都习惯叫他阿德;相较于同年龄的孩子,阿德算是比较壮硕的类型;至少和修尔比起来他要壮了一大圈,很少人能够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其实年纪相仿;甚至连修尔也认为阿德自称的年龄是骗人的。 「怎么?听人说你今天多领到半块麵包,不再拼一下好下次拿整块麵包吗?」阿德咧着嘴笑道。 「用不着你管。」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修尔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一副爹不亲娘不爱的死样子;反观阿德倒是开朗乐天得像是来自异世界一样。 「嘖,真是冷淡……不说这个,今天北街挺热闹的,你确定不再去干一票吗?」 「……」修尔陷入沉思,对于这个提议他确实感到有些心动,不过其实他原本打算今天一天都悠间地过就好了。 「多拿点钱回去你老妈也会比较开心嘛。」阿德进一步怂恿道。 「好吧,走。」修尔当机立断,将手中那颗石头塞进口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巷子。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阿德嘿嘿一笑后跟在修尔背后离开小巷。 在儿童扒手的小世界里,修尔也算是独霸一方的狠角色了;出手迅速且狠辣,至今仅有一次被抓获的经验,而那也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的日子;当然,既然有过一次经验,对现在的修尔来说,杀人真的不算什么。 …… …… 北街,这是当地人给的称呼,那条街的正式名称叫做「汪德里斯街」,没人确定那条街是不是真的在北边,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不过目前大家都习惯叫那里做北街,甚至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汪德里斯街这个名字。 那是条热闹的街道,平日便有许多摊贩叫卖,大多数生活用品也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只不过这条街的治安实在不怎么样,这里几乎可以说是扒手们的天堂。 北街的人口流量大,各种檯面上檯面下的勾当也热闹得很,无论是单纯的交易、抢劫,甚至是价钱谈不拢大打出手的也大有人在。 「来啊!上好的货啊!」 「嘿!小哥,咱们这有最棒的妞,保证让您飘飘欲仙吶。」 「这年头没把称手的傢伙你敢出门吗?赶紧来咱们这挑挑吧!」 「喂!臭小子!你瞧不起我是吧?」 「死大个!你这摆明想欺负人啊?弟兄们!宰了他!」 「来看看啊!保证便宜啊!」 粗矌的喊声不绝于耳,通常会到这种地方来的都是对自己有自信的壮汉或成群结队的流氓以及像修尔这样的儿童扒手;会独自到这种地方来的女人要不是什么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蠢蛋。 「嘿嘿,不错吧?看来有不少肥羊吶。」阿德咧嘴笑了笑。 「先观察看看吧。」修尔紧盯着人潮一面回答道;寻找容易下手的猎物也是门学问,因为惹到某些不该碰的傢伙是会让人死无葬生之地的。 修尔的偷窃技术虽然只有在这群儿童扒手之中算得上顶尖,不过几乎靠自己摸索的技巧能达到这个地步也算得上难能可贵了。 因为关係到成功机率甚至自己的生命,集体行动时大都是由修尔担任指挥;虽然他偶尔会使用「弃子」的战术扔下同伴,不过仍有许多人愿意跟随他,因为没偷到钱的下场也不会比被抓到好到哪去,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赌上一把。 「就那傢伙吧。」修尔突然开口,不过他没有指出是谁;那种动作太容易被发现了。 「你说那个胖子?」 「嗯,和平常一样。」事实上对他们来说最容易下手的就是体型庞大笨重而且看起来没什么伙伴的人,毕竟靠着体型优势他们能够相当快速地在人潮中穿梭,选择行动不敏捷的目标下手再好不过了。 「没问题。」阿德干劲十足地转了转肩膀。 今天人数只有两个人,而阿德算是和修尔搭档最久时间也最有默契的人,虽说修尔从来没有承认,不过两人搭档直至目前为止可说是无往不利。 「我上,你掩护。」修尔头也不回地窜进人群中。 「每次还不都是这样……」独自留下的阿德耸肩咕噥道。 …… …… 目标是前方约二十公尺处的巨汉;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像个不倒翁般一晃一晃地走在人群中,虽然有许多被挤开的人不满地瞪视他,但看到他手上那根由铁丝和各种棍棒胡乱拼凑的巨大狼牙棒后便訕訕然地移开视线。 那人身高超过两米,身上穿戴着几样应该是护具的不明材质薄片;满脸耀武扬威的笑容向下瞧着眾人,就算如此也没人敢找他麻烦;有力量的人天生就比别人高了一等,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真理。 修尔挤在人群中;因为身材矮小加上他自己刻意缩起身子,周围几乎没人发现到他的存在。 此时修尔的双眼瞇成了一条线,虽然看似随意地走马看花,不过他的瞳孔没有一刻不是对着目标的身体,只等待着最适当的时机。 修尔偷偷地在地面上扔下了那颗美丽光亮的彩色鹅卵石,巨汉一个不注意便踩上了那颗鹅卵石;虽然没有跌倒,但也是一个踉蹌,而那根狼牙棒就这么敲到了隔壁一个满脸鬍鬚的大汉头上。 「喂!肥猪!找死啊?」鲜红的血丝从鬍鬚大汉的后脑杓流下;伤势并不严重,应该只是被上头的小刺扎伤。 「肥、肥猪?该死的!你说了最不该说的话!」肥胖的巨汉气得胀红了脸,原本就狰狞的形象变得更加可怖。 看准时机,修尔瞬间出手,掛在巨汉腰上的钱袋马上就到了修尔手中;一击出手马上遁逃,他的动作快到几乎没人发现动静;就算少数人发现了也没有点破,毕竟他们没有任何必要去帮助一个惹人厌的胖子。 「唔。」只不过这看似笨拙的巨汉,感觉竟是超乎想像的灵敏;修尔才刚想鑽入人群他便回过身来。 叩。 正当巨汉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到自己的身体而四处张望时,一颗石子准确地命中他的脑袋。 「谁?是谁打我?」巨汉一下子又转向反方向,紧盯着人群寻找兇手。 但谁管他被谁偷袭了?鬍鬚大汉抢先发难,不知何时大约有两三个拳头大的石块已经握在手中,直接朝巨汉的鼻子猛砸。 还以为这一下已经决定了胜负,想不到鼻子都给砸扁的巨汉却是猛的一推,马上让还想抢攻的鬍鬚大汉退了老远;而巨汉虽然被砸得满面是血,似乎还断了几颗牙,但表情上却是没有一丁点怯懦。 「可、可恶!竟敢偷袭本大爷我!」巨汉二话不说便挥舞起那根狼牙棒;看热闹的民眾马上开始空出位置,有些动作慢的当场被打爆了脑袋。 鬍鬚大汉千钧一发地跌坐下来闪开了狼牙棒,随后恼怒地吼着要兄弟们围攻巨汉之类的话。 两方就这么伴随着怒吼声开打了,而罪魁祸首正拎着钱袋躲在阴暗处看着。 「嘿,果然是我的好搭档。」阿德从后头出声搭话。 「别乱攀关係。」 「知道了知道了,看那大小今天咱们可发囉,赶紧看看里头有多少吧。」 「嗯。」 「……噁……这是什么啊?」阿德捏着鼻子,整张脸皱成一团。 「垃圾……吧。」就连修尔也错愕地猜测道。 里头装满了各种腐败的食物,虽然看得出是动物的肉,不过上头爬满了蛆虫并且散发着恶臭。 修尔二话不说将袋子绑好扔掉;那种噁心的味道就连他也感到想吐。 「唉……真是的,我还以为这回发了呢。」 这次修尔没有回答;他正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第三章-宰掉啦? 无论是任何时代,哪怕是天灾人祸齐聚一堂、灾厄瘟疫广佈人间;既然有被踩在地上践踏的百姓,那也必定有坐拥大量资源与财富的少数族群。 在末日的灾难后也同样无法避免这有如法则一般存在的定律;末日来临后人类的总数直接被大幅度地削减,许多地方成了无法居住的不毛之地,原本拥有的技术也大都失传了;即使如此,人类之中也还是有些如贵族般的人物存在。 在这充满野蛮与斗争的年头,真正高贵的人们是不会也不屑出来拋头露面的;和那群骯脏丑陋又渺小如蛆虫般一捏就死的平民呼吸同样的空气,光想到这点就令他们感到厌恶。 虽然明说了会让许多人感到不忿,不过事实如此,大多数人也只有逆来顺受了;而这也不全然是坏事,例如像是修尔和阿德这样的少年小偷;自己无法倚靠力量去夺取所需的资源,只好以行窃为手段达到生存的目的。 在他们的看法中,真正有势力的人物不会随便出现也就意味着「大家一般贱」的平等状态;他们不会因为偷窃了某个人身上的财物而被追杀,也不会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而被大范围地搜索出来;至少只要低调行事便能大大降低危险性。 当然了,这只能保障他们不会随便就被迫与什么大势力交手;同为百姓之间的弱肉强食可是一刻也没有中断过的。 「呜……咳咳……」一个体型稍胖的男孩痛苦地捲缩着身体,光看外表推论他的年龄大约只有十岁左右,稍嫌肥胖的身躯并不能算是强壮,只能说是虚胖体质吧。 男孩紧紧地缩着身体,似乎是觉得这样能减轻一点痛楚;而在他身边,修尔正居高临下地冷瞪着他,嘴角还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呜!」修尔又是一脚往男孩身上踩去,听着男孩无助且恐惧的哀鸣让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浓烈了些。 「修尔,还在玩啊?」一直靠在墙边打盹的阿德睁开眼有些疲惫地问道;不过在这种情况还能够睡着的他也算是天赋异稟了。 「嘖,别烦我,滚去睡你的觉。」修尔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随后又重重地踹了男孩几脚。 「是是,你就慢慢爽吧,我撒个尿先。」阿德不可置否地耸着肩离开这个被当作秘密基地的小巷子。 「喂,再叫两声来听听吧。」修尔不再理会阿德,随手捡了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往男孩身上扔;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呜啊……」男孩颤抖地惨叫着,不过却没有任何人会怜悯他;至少这里是不会有的。 「喂,大声点,否则我宰了你。」 「啊、啊……」精疲力竭的男孩只能够发出沙哑的声音。 「哼,无趣的傢伙。」修尔重重地哼了声,接着拾起刚刚那颗滚到一旁的石头毫不犹豫地往男孩头上猛砸,而男孩的脑袋就这么凹了个坑并溢出鲜血。 男孩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修尔则是发狂似地将男孩的头砸个稀烂,鲜红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浆喷得满身都是;而修尔嗜血地舔了舔嘴唇,感觉不像是杀了人,而是踩死了一隻讨人厌的蟑螂。 事实上,那男孩和修尔无冤无仇;不仅没有利害关係,甚至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而修尔将他凌虐甚至杀害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看不顺眼」这个理由,或者该说是修尔平时的休间运动。 「哦?宰掉啦?」正好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悠间地逛回来的阿德挑眉道,他似乎并不对那个满身是伤、头部被砸得坑坑洞洞的尸体不感到噁心,而是视而不见、彷彿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呼……把那东西拖去扔了。」修尔随手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后将男孩的尸体踹开,自己则在墙边坐下休息。 「喂喂……那可是你自个玩的啊,怎么叫我去扔了?」 「囉唆,你到底去不去?」 「是是是,我去还不行吗?真是的……」阿德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起男孩的左脚将他拖走;事实上以阿德的身材要拖走那男孩是十分轻松的,不过换了修尔可能就要费点力气了。 阿德离开后修尔也很快地睡去;现在满身鲜血和脏污的修尔看起来就像是个被扔在巷子里的尸体,不过如果一靠近他便会马上清醒;那是为了生存所必须要拥有的警觉性,若非如此他已经不知道被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杀死多少次了。 …… …… 休息一小段时间修尔便自动清醒过来;一睁开眼他就看到阿德坐在前方把玩着他那把宝贝弹弓,他经常说着要把那把弹弓改造得比旧世界那种被称为粒子炮的武器还要厉害,只不过目前的充其量顶多将人打得受伤流血罢了,比起传说中那种能够一击就让无数人尸骨无存的兵器可还差得远了。 当然了,若遇上打架的场合比起弹弓还是拳头或棍棒要快速有效得多了,何况阿德算是天生拳头就比别人大一号的傢伙。 「哦,醒啦?今天要去吗?」阿德注意到修尔的视线后咧嘴问道。 「不了,最近也还够。」现在已是近黄昏的时刻,也不是适合下手的时间了。 这几日来阿德和修尔收穫颇丰,因此修尔在那群兄弟姐妹中也一直都是战果最为丰硕的,这点也让修尔的母亲十分满意;近来修尔的母亲甚至能一眼就认出修尔,比起往日来的确是有不小的进步。 相较之下,应该也是获利不少的阿德却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比起冷酷的修尔,开朗乐观的阿德反而拥有更多秘密;至少修尔认识了阿德这么久,对于他的认识也仅止于他的名字和他在修尔面前的表现罢了;修尔从来没有听说过阿德是生在哪或者住在哪,总之不管到哪似乎都会遇到他,所以修尔也就没有特别去思考这件事了。 「那你现在想干麻?」阿德也不在意;那双以他的年纪而言稍嫌巨大的双手正细心地调整着相较之下小了许多的弹弓。 「再去找些乐子来玩一会吧。」 「你还真是个杀人魔啊……」阿德消遣道,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或抗拒的样子。 「你要来吗?」 「好啊。」阿德毫不犹豫地接受邀请。 「那还不快点?」 「等我一会,马上来……」 第四章-对谁都是这么说的 黎明时分,一丝阳光宣告了早晨的来临,修尔也在柔和的阳光下睁开双眼;此时的他正抱着双腿蹲坐在屋子的一角。 除了修尔之外,还有许多年纪不一的孩子睡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在他们有记忆时就已经在这里了,这些孩子喊着同一个人为母亲,不过他们从来不会称呼彼此为兄弟姐妹,因为他们互有敌意的时间远比互相友爱的时间多上许多。 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节育的观念,而资源本身便不容易取得和加工,所以也别指望会有保险套这种东西量產了;或许这群孩子就是因此而来的吧……至少修尔是这么想的。 事实上,在那群孩童之中也没几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每隔一阵子会从房间里抱出一个婴儿来;有时她会自己照顾,有时则会将婴儿交给指定几人照顾,没照顾好便会遭到处罚;没人知道她决定交由其他人或自己动手的准则在哪,当然也没人敢多问。 而修尔的母亲也就一直重复着接客以及生產的循环,而且修尔很少看到他母亲离开房子;她将婴儿养大后教他们偷窃,之后再要求其他年纪较长的孩子带他去行窃累积经验,不过偶尔也会出现幼童被兄长杀害的状况,因为这种事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大多数时候也不会有人在意;只不过当婴儿被交到修尔手中时,他肯定会予以杀害。 不过被杀害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由兄长抢走弟妹所偷得的钱财,所以在能够自立之前,幼童的生活都是非常痛苦的。 而子女们窃取来的钱财也就成了他们母亲主要的收入之一了;虽然有些孩子在长大之后会逃离这个地方,不过大抵上她本身的生活还是相当不错的。 截至目前为止,母亲的房间一直都是所有人心中的谜,最多也就是从母亲开门所揭开的缝隙中看到的一点光景;实际上想偷闯进去看看的孩子目前还没有一个活到第二天过,久而久之这件事也成了一个不成文的禁忌了。 而知道情况的其中一人,修尔正一动也不动地蹲坐着;事实上有许多孩子都已经醒来并且睁开双眼了,不过大家一醒来都会有观察四周是否存在着危险的习惯;此时修尔的双眼也谨慎地向着四周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仇家似的。 不久之后,以第一人的动作做为号令似的,大多数孩童都起身离开屋子;而那些还在睡的,几乎可以断言他们是活不长了,毕竟没有足够的警觉性是很容易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宰了,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 …… 「嘿,修尔,好巧啊。」阿德出现在修尔家门口附近的角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庞大的身躯竟然没影起什么人的注目。 「嘖……」 「喂喂,这是对待好哥们的态度吗?」 「你说谁啊?」修尔完全是一副懒得理会对方的模样。 「当然是说你囉,除了你之外还有谁配当我的好哥们啊?」阿德身手打算搭上修尔的肩膀,不过修尔就像是演练过千百次一般轻松地闪开了。 「你好像对谁都是这么说的吧?」 「唷,莫非我们的修尔弟弟吃醋啦?先声明,咱们可都是大男人,别搞得这么噁心吶。」阿德装模作样地往旁边退了半步。 「……杀了你。」修尔抡拳就想往阿德的鼻子上招呼。 「喂喂,别打脸,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啊。」阿德依靠着绝对的体型优势挡住了修尔毫不留情的右直拳。 「呸。」修尔不屑地啐了一口后抬脚往阿德的下体踹去。 「喂,等等,你玩真的啊你?」 「你啥时看过我开玩笑了?」修尔冷冷地回问后又是一脚踹出。 「等等、等等,我道歉就是了,别生气别生气;今天可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啊。」阿德一边退后一边慌忙地说道。 「好消息?」听到这句话修尔才停下了攻势,改用一脸狐疑的表情看着阿德。 「是啊,想听吗?」阿德咧嘴一笑,看来他似乎很喜欢吊人胃口的感觉。 「说不说?」修尔随地捡起一块不规则状的碎砖在手中惦了两下。 「我说就是了,别衝动啊。」阿德摆出投降的姿势。 「……」修尔冷冷瞪着阿德。 「昨天晚上兄弟们抓到了个好货色,说是要先给你享用享用,以后好观照他们一下。」阿德无趣似地耸肩道。 因为修尔的盗窃技术确实厉害,想依靠他帮忙赚一笔的也大有人在,所以类似的事情其实并不少。 「在哪?」修尔也不废话,直接就要求阿德带路。 「老地方。」 …… …… 城市西边的某个角落,那是被瓦砾堆包围的一小块空地,因为位置隐密、不易被发现,这里通常被当成一些儿童扒手的秘密基地;而将这里说出去的人则会被私下处决,所以至少表面上还只有某些特定的孩子知道这里;而修尔就是其中之一。 「嘿,我把修尔带来囉!」阿德在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便大声喊道。 随后一个又一个年纪不一的孩子从四周窜出来,有人从掩体后出现,也有人从瓦砾堆里爬出来,总之他们隐藏身形的方式可说是千奇百怪,各出奇招。 「老大你终于来啦,咱们兄弟们可是彻夜看守呢。」说话的是一个矮小的男孩;其实他的年纪比修尔还要大两岁,不过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他非常娇小,而他的身高甚至比本来就不算高的修尔要矮上一个头。 「昆路,我说过别叫我老大的吧?」昆路是那男孩的名字,他喜欢将自己那头乌黑的长发分成两束捆在自己的手臂上,虽然大家都认为相当怪异,不过他自己却认为那将会是一种最新的流行趋势。 「抱歉抱歉,实在是因为您的气质让我不知不觉想拜你为老大……」昆路驼着背、搓着手,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少废话。」 「是是是……小的马上带您去看看这次的货色。」虽然现下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但昆路其实也是一伙人老大了;不是说他本身多有能耐,不过他很懂得巴结比他更强大的势力,说穿了就是狐假虎威。 …… …… 昆路将修尔领到了他们平日聚会的那块小空地,而那块空地现在除了几人手上拿着石头、棍棒等随处可得的武器镇守着之外,还有个一丝不掛的少女躺在中央;少女身上有着许多瘀伤或擦伤,不只手脚被五花大绑,连嘴上也被塞了一团布块。 「哦?这次的货色挺不赖的嘛。」一见到少女,阿德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的年龄不大,但估计比修尔要年长些,褐中带红的发色相当漂亮,即使生长在这种贫瘠的环境也没有过于削瘦的感觉;身为女性的特徵正刺激着这群正值青春的少年们,要不是碍于利益着想,眾人早扑上去争夺这难得的猎物了。 「嘿嘿……这是大伙昨天偶然在废墟附近抓到的;这娘们可真会跑,咱们花了几个小时才抓来的。」 「这样啊……兄弟,商量下好不?」阿德转向修尔。 「没门。」 「哎,别这样,哪次你玩完人还活着啊?偶尔也让兄弟们开开荤嘛。」周围早就盯得流口水的少年们也不自觉地点头。 「少废话,要嘛你们滚,要嘛我走。」 「嘖……还是这臭脾气……算啦,早点解决好让大伙接着玩啊。」阿德无趣地哼了声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虽然他们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躲在一旁偷看没人知道,不过显然修尔并不在意这点。 修尔首先拔去塞在少女嘴中的布块,获得解放的少女马上就是一连串的粗言秽语,但修尔毫不在意少女的叫骂与凶狠的眼神,脱去上衣便直接扑倒在她身上,一手粗野地抚摸着少女的身体,另一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抡拳猛殴。 「呜……啊……」 「哈哈哈哈哈……!」修尔放声大笑,并且像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快感,浑身微微颤抖着。 「不、不要打了……我、我都听你的……」才没几下,少女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连说话有些困难。 「听我的?那就叫给我听吧,快,叫大声点!」修尔的脸上露出了残酷且扭曲的笑容,而说完之后又是一阵猛打。 「呃……啊……」少女的牙齿被硬生生打断了好几颗,现在根本就听不清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修尔一面继续殴打少女一面对着少女的身体发洩他的兽慾,只听得那几近疯狂的笑声回盪在这片废墟中…… 第五章-这才是你的计画 即使经过末日的洗礼,一直以来儼然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常识的历法却几乎未损地保留了下来。 在这时代,绝大多数人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或者说是为什么会想在这种充斥着血腥与犯罪的世界上活着;但他们的行动却充满了想求生存的坚韧意志。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会牢牢记住自己的生日以及年龄,即使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日和年龄的人也会替自己定下一个粗略估计的生日;因为他们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世界上存在了多少时间。 这个习俗一开始只是一些生活困苦的落难民眾口耳相传,并没有特地号召;但随着时间,这个习惯不知不觉就像个宗教仪式般深植人心 「喂——修尔,不是说好今天要再去干一票吗?还窝在这干麻?兄弟们都等得不耐烦啦。」阿德在修尔经常藏身的巷子里喊道,但窝在角落的修尔并没有理他。 「喂,你在做什么啊?」阿德一面走近一面狐疑地问道。 「别吵我,今天不去了,滚。」修尔非常简洁地下了逐客令。 「别这么扫兴行不行啊?真是……在干麻?让我看看。」其实对他们来说放鸽子这种行为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而阿德也只是习惯性地去烦修尔一下而已。 「没听见我叫你滚吗?」修尔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阿德一眼。 「哦?已经是这个日子啦?」阿德突然笑着说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嘖,那又如何?」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修尔正拿着石块在墙上来回刻着,不过因为石块的结构并不太坚硬,往往刻了一会就碎裂了,而且还无法在墙壁上留下什么痕跡。 「这么大的日子怎么不通知我这好哥们呢?你也真是太见外了。」 「哼。」 阿德所谓的「大日子」指的就是修尔的生日了;修尔一直以来都有个习惯,他会在每年生日来临前在墙上刻下自己的年龄和一条代表着身高的横线,这让他记住自己到底在这世上存活了多久、成长了多少。 而现在那也已经成为附近许多人孩子的习惯之一了,这也可以说是修尔带动的风潮吧。 也因此,每到生日之前修尔便会开始忙碌地在墙上刻字;若问修尔事前为什么答应今天去行窃……估计也只会得到一句「要你管」之类的话吧。 「修尔,这样吧,告诉我是哪天,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我很忙,别烦我;嘖……该死。」说着修尔又敲断了一块表面稍微尖锐的石块。 「嘿嘿,用别的方法也能留下点东西的嘛。」阿德咧嘴笑道。 「什么方法?」听到这修尔才稍微提起点兴趣。 「我说啊……咱们现在不都是偷点小钱回去过日子吗?」阿德顾左右而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但显然修尔现在没那兴致陪他玩。 「咱们……抢吧?」 「你说……抢劫?」修尔稍微皱了下眉毛;他很清楚自己远远比不上那些靠着体型优势逞凶斗狠的壮汉,否则他早就动手抢了,何必这么窝囊老是偷偷摸摸的? 「嘿嘿,我可是有计画的……咱们这次带一整群兄弟去抢,这样怎么也打得赢吧?」阿德像是很满意似地挺起他那浑厚的胸膛。 「怎么?你这也叫计画?」修尔不屑地哼了声,不过却能够看出他也被提起了点兴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脑袋不怎么好使的……不然你来想个办法如何?只要你开口,咱们就照做。」被泼了桶冷水的阿德倒也不是这么失望的样子,只是伸手抓了抓他那头棕色的短发后又咧开嘴笑了笑。 「哼……我看这才是你的计画吧?」 「被发现啦……?哎呀,反正你也没啥损失不是吗?又能把人抢乾净,拿到的战利品又能给你留个纪念,怎么想都有搞头你说是吧?」阿德也不打算矇混,反而进一步怂恿修尔。 「……好吧,不过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可以吧?」修尔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哈哈哈!没问题!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阿德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至此,此时还真令人搞不懂真正聪明的是阴险的修尔,抑或是看似老实的阿德呢? …… …… 「……依计画行事。」修尔一面紧盯着眼前的空地一面对身后的阿德说道;两人现在身在一处破烂的建筑物顶楼,虽然不知道这建筑原本多高,不过现在也只剩下三层而已;而且因为破败得相当严重,稍微有点危机意识的人都会对这里敬而远之。 阿德慎重地点头,随后转身打了个手势;站在门口的昆路一看到那手势便急忙跑出去,然后把消息传给下一个人,躲在附近的孩童们用些一开始讲好的手势互相传递消息,儼然已经成了由修尔全权操控的指挥系统。 他们就这么按兵不动地等待了一段时间,一直到修尔发现远方有人接近为止。 「来了。」修尔一说完,阿德便将要所有人做好准备的消息传达出去,一时间数十个孩童屏气凝神、专注地隐藏着身形等待修尔的下个命令;也不知道阿德和昆路究竟是如何找到这么多人手的。 一群人有远而近地狂奔而来,带头的是一高一矮但同样都骨瘦如柴的孩子,而后头跟着五六个彪形大汉,他们各个面目狰狞,一面咆啸一面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或自己的拳头。 原本被派出去的孩子总共有五个,但回来的却只有两个;剩下的三个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一群人即将到达修尔面前那块空地时,较高的那个孩子被人给一把抓住,先是被拖到其中一个大汉身边,随后双手便被轻易地折断;抓住他的那个男人折断他的双手后又抓住他的左脚开始继续追赶剩下的一个男孩。 被抓这的孩子就这么被拖在地上不断哀嚎求饶,不过男人不但没有心软,反而故意拖着他跑过地面一块突起的石块;除了惨叫声外还留下了一条怵目惊心的血跡。 「哇、哇啊!」唯一残存的男孩听到那悽惨的哀号吓得脚下一个踉蹌,差点也让人给抓了;不过此时生存的本能佔了上风,他不但躲开了后方捞来的手掌,还用更敏捷的速度向前衝去。 「上。」修尔只说了这个字就退到一旁;代替指令传递的是阿德搬着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块从窗口拋下。 以这个石块为号令,埋伏的眾人集中火力往空地上投出手中的石块或各种他们觉得能对大汉们造成伤害的物体。 从第一个被阿德投出那石块砸爆脑袋的倒楣鬼倒下算起,只是短暂几秒,场中央就没有一个人还站着了……包括那个被追赶的男孩。 「衝。」回到窗边的修尔进一步下令。 「杀啊——!」这次传令的工具不是手势,而是阿德的一声暴吼;一时间眾人一拥而上,各种尖锐的、坚硬的东西都被拿来当作武器攻击,也不管躺着的人是死是活,只管奋力把眼前的肉块击打得更加稀烂。 …… …… 一段时间后,眾人聚集在空地上围着几具不成人型的尸体,总共有六个大人、两个小孩。 「喂……不是跟你们说过往头上砸就好了吗?这衣服破成这样还能穿吗?」修尔不悦地皱起眉头。 「非、非常对不起!喂!你们!为什么没有照老大的话去做?」昆路先是低声下气地道歉,随后马上转头破口大骂。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老大吧?」 「是是……您是说过……不过您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总会让小的不自觉……」 「吵死了,闭嘴。」修尔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是是是……小的这就闭嘴……不过……呃,别生气,我闭嘴、我闭嘴。」原本昆路还想再奉承两句,不过被修尔一瞪他也只好马上闭上嘴了。 「哼,搞成这样,我看你们今天也别想分战利品了。」修尔不屑地扫过眾人后冷冷地说道。 「哎呀……别这样嘛……咱们兄弟们可是为了你的大日子搏命执行这次计画的呢,就别生气了吧……况且,我刚刚还在他们身上搜到了个好东西。」这时阿德出面挡在修尔和眾人之间打圆场。 「什么?」修尔挑眉问道,要是没办法让他满意,他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嘿嘿,就是这个。」 「哦?」修尔罕见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德拿出的是两把附带刀鞘的短刀,两把款式不同,分别是单面与双面刃;两把都属于军用格斗刀,有着绿色和黑色的塑胶把柄以及刀身的电镀烤漆,虽然有点生锈但整体保存得相当完整。 修尔接过两把刀把玩了会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从几个男人身上翻出些石币,只留下一句「剩下的你们分吧。」就离开了。 此时大多数人注视修尔背影的眼神都有些许改变;要知道现代民间没有钢铁的加工技术,一把金属製的武器就像是神兵利器一样难求,对他们来说这种碰一下就会受伤的武器已经是极具杀伤力了。 好在刚刚没有让那群壮汉使用那两把短刀的机会,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成为刀下亡魂…… 「好啦,所有人排好队,分战利品了!」阿德若无其事地喊道…… 第六章-那你怎么还不去死? 或许这是人类的天性;当嚐到甜头时,便会轻易地遗忘自己过去一直严格遵守的规则并沉沦下去;若要举个例子的话可以说赌徒、吸毒者,或者是……现在的修尔。 自从上回抢劫行动大成功后修尔又策划了一系列的洗劫行动,像是以偷窃的方式将屋主引开后杀死,接着到那户人家里洗劫,必要时会动用到修尔那两把军用短刀;虽然才到手不久,但修尔明显具备相当程度的天份。 除了修尔拿走的一份外,其他人将财物分赃,若里头有年轻女子便抓起来供大伙玩乐;虽然参与者大多都还是十多岁的少年,但他们对女性身体的好奇以及慾望绝对不会比成年人要差到哪去;因此被抓走的女人下场都不会太好,尤其是被修尔亲自享用的,那死状可说是惨不忍睹,有时就连阿德都觉得有些噁心。 在过去,这种大规模的行动修尔是不做的;因为在这世界上,要嘛就是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使耀武扬威也不怕受到任何威胁的力量,否则最好就低调过活,不然的话基本小命都不会留得太久。 不过那次临时发起的行动竟然让修尔获得了两把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这也让修尔发觉了;真正珍贵的东西永远都不是那个只装了几枚石币的钱袋,因为就算是傻瓜也知道那是最容易被偷走的东西之一。 果不其然,在发起了数波洗劫行动后,凡是参与者所获得的利益都远比挤在人群中偷摸别人的钱袋后使劲逃跑要高得多,而且无论是风险还是难度都低了许多。 虽然修尔因而在短时间内获得为数不小的钱财以及一支由各年龄层儿童扒手组成的团体全力支持,真要说起来恐怕也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势力了;不过也因为出了大动静,修尔等人的行动已经被许多人知晓。 而修尔自己除了暗自留下那两把短刀外,将所有的钱财都给了自己的母亲,因此还获得了母亲的一吻,这让他更是无法抗拒这个高报酬率的勾当;虽然阿德也劝过他应该要自己留些资產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但下场是差点被修尔给宰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生命财產受到严重威胁时,出现一支针对修尔的集团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而聪明如修尔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呢? 只是就算心里明白,但相较于过去明显优渥的物质生活却又不断引诱着他去计画并执行一个又一个更加兇残、冷酷的计画。 「嘿,修尔,前些天抓那几个娘们又让弟兄们给玩死啦……最近大伙都聚在老地方间得发慌呢。」会这么对修尔搭话的一直以来都只有这么一个。 「自己搞定,别烦我。」闭目养神的修尔冷冷地回道;他还是习惯靠在一直被当作秘密基地的小巷墙边,只是他一直都无法理解阿德究竟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应该说在阿德之前修尔从来没在这地方遇到其他人过,而他自己也不可能会把这里的位置洩漏出去,只不过某天阿德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当时修尔甚至打算杀人灭口。 「我是想啦……不过……」阿德有些支支吾吾地咕噥着。 「少废话,快说。」 「不过……隔壁窝那群娘们放话说要踹了咱们;已经有好几个弟兄被抓去阉了鸟掛在北街外,搞得现在大伙都不敢落单了。」 想也知道,那些被掛在北街的人不是被经过的人顺手宰了就是自己流血过多死了;就算把他们救回来也没有足够的医疗技术及资源救回他们的小命。 这一带除了现在由修尔率领的儿童扒手、小偷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孩童组成的势力;那完全是由少女所组成的团体,而且无论是人数还是身手都不比修尔底下的人马差;甚至还在他们之上。 事实上这么说还是低估她们了;那群少女拥有一个少年们望尘莫及的严谨制度,而且在很久以前就有首领指挥眾人进行最有效率的犯罪。 「哪个该死的傢伙跑去动她们的人了?」对方一直都是相当保护成员的;也因为这个宗旨让她们在这环境下得以生存,而且活得比少年们更好,这点修尔很清楚,因此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惹麻烦上身的。 「这……就是……」一向爽朗大方的阿德难得露出这种犹豫的态度。 「是谁?」 「就……是你啊……」阿德有些尷尬地说道。 「我?」一直到此时修尔才睁开眼。 「前阵子昆路他们不是送了个美女给你吗?听说那就是那群娘们的什么大姐的……唉呀,我忘了,反正不是嘍囉就是了。」 「嘖……昆路这傢伙……」修尔皱起眉头露出不悦的表情;通常这都代表着有人要倒楣了。 「喂喂,别衝动,那傢伙当时可不知道这回事啊……再说现在宰了他对你也没好处不是吗?」 「哼。」 「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办吧?」 「还需要想?先踹了她们,我要把她们老大扒光扔着给大伙随便玩。」说是这么说,不过如果他看得上眼肯定是自己先享用过了……当然,修尔「享用」过的通常也没人有兴趣了。 「哦哦!就等你这句话!」 「少废话。」留下这句话修尔便起身离开巷子;后头的阿德轻松地吹着口哨跟了上去。 …… …… 「老大、老大!你可终于回来了!」修尔一回到少年们的聚会场所,也就是城市西边瓦砾堆里头的空地附近,昆路便慌慌张张地跑来。 「……」修尔没有回话,而是阴狠地瞪着他。 「老大!对不起!小的罪该万死啊!」昆路一跑到修尔面前马上三跪九叩,那悲痛的模样几乎让人不忍再责怪他。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不过这招似乎对修尔没什么作用,只见修尔腿一抬就往昆路头上踹去,比修尔更加瘦小的昆路当场被踹得东倒西歪,捆着手臂的长发也因此被拔下了不少。 「老大饶命啊!」昆路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马上爬起身回到修尔面前又是一跪。 「哼,把所有人叫来。」 「怎么?你想到点子了?」随后跟来的阿德一脸诧异地问道。 「否则你以为我来干麻的?」修尔冷冷地回应。 「马、马上就去……」昆路忙不迭地跑走;虽然受了点伤,不过捡回了条小命。 「哇噢,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他跑这么快呢……」看着昆路的背影,阿德有点事不干己地感叹道。 第七章-好臭的嘴 「行动。」远处的修尔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躡手躡脚地开始行动;从高处看起来就像是一群蚂蚁在地面上无声地爬行。 修尔花了数天的时间才锁定了对方的确切位置;而探听情报的工作也牺牲了许多条年轻的生命……但显然修尔并不在意;正确来说应该是还活着的人几乎都不在意。 在这数日时间两方势力已有数次交锋,虽然都是零星规模的小型斗殴,不过输的一方都没有留下任何一条性命回到自己的阵营……应该说就算回去了也会被怀疑是内奸而处决吧。 「老大,要衝了吗?」看到眾人部署完毕,昆路细声问道。 「还没。」修尔紧盯着前方;那是一块和少年们聚会场所类似的空地,不过也不是完全一样,因为她们的据点更加安全、更加隐密。 虽然不知道少女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作为据点的,但修尔已经打定主意要佔据这个地方了。 「那个叫修尔的!我知道你们已经来了!还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忽然间,空地上出现一名少女,如火焰般橘红色的长发是她的标志,如鲜血般的眼瞳更是稀奇罕见;虽然外表并不具太多震聂力,相反还带着点稚气;但若情报属实,这名少女应该就是她们的首领了。 「……」修尔手持木棒从掩蔽处走了出来;随着他出来的还有阿德和一群体型都在平均标准之上的少年,这么站在一起,原本就削瘦的修尔给人一种比原本更加瘦小的感觉。 「哦?精英是吧?」少女挑衅地抬起下巴笑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蔑,气势上完全没弱下。 此时少女背后也站出了一群用各种方式武装自己的少女,数量要比修尔身边的人多了一些;不过一看体型差距,相较之下她们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怎么?你们是来跟姊姊我互看的吗?那赶紧看个过癮,否则等等就要让人掛在街上了。」少女看起来相当有信心,就像是已经确定修尔会失败、任她宰割一样。 「……给我衝!干掉那骚娘们!」禁不住挑衅的阿德一声暴吼后拖着一束在废墟中挖出的钢筋带头衝了出去;那光看就觉得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就连身边的伙伴也要畏惧三分,这也让对面的少女们被那气势压得退了几步。 「哼……」看到对方被吓住了,阿德满意地咧开嘴哼了声。 「哈哈……你们中计了!」原本神色转为严肃的少女突然又笑了出来,这让眾人心中一凛、纷纷停下脚步警戒。 「什……!」一抬头阿德便知不妙;想不到自己一行人早已被包围,少女只不过是诱饵而已!就算是阿德也很清楚被包围的己方是压倒性的不利;毕竟包括阿德在内,修尔这方的人都很清楚被人包围攻击会发生什么事;即使包围方较为弱小也一样。 「嘿嘿……就是这样……乖乖的别乱动,姊姊们不会弄痛你们的。」少女邪气地笑道。 「哼!卑鄙的臭娘们!」阿德怒目圆睁,和平日开朗随和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唷……好臭的嘴呢;不过我要找的可不是你……那个叫修尔的,给我站出来!」少女嚣张地大喊,彷彿已经把修尔捏在手掌心里任她宰割了。 修尔低着头,从队伍中央走了出来;他不仅一言不发,甚至连头也没想抬一下。 「哼,没用的傢伙,扔掉武器!过来!」感觉自己不被当一回事的少女生气地叫道。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少女的怒气,但修尔就是动也不动,像尊雕像似的。 「……好、好、好……不过来是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三……二……」在少女准备说出一这个字的同时,修尔突然抬起头来露出诡异的笑容。 「杀啊——!」不知从哪传出的杀声响彻云霄;以这为信号,不知从哪窜出的少年们同时发动攻击。 「呀啊——!」 「什么!」 忽然间,包围在阿德等人週遭的少女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偷袭,在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马上死伤惨重;因为实在太过突然,红发少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眨眼间情势完全逆转;原本准备包围修尔的人手几乎全灭不说,少女自己反而被人给来个瓮中捉鱉。 「嘿嘿……上当了吧?」刚刚还咬牙切齿的阿德现在完全回復平日那种没什么紧张感的模样,或者应该说他现在比平时更加放松;他的表现完全足以赢得一个最佳演员奖。 「卑、卑鄙!」红发少女目露凶光。 「喂喂……你哪有资格说我啊?」阿德无奈地耸肩。 「宰了修尔!」红发少女一声令下便从地上捡起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带头朝着修尔衝去;少女们的武器几乎清一色都是削尖的棍棒,比起男孩们那些随手捡拾的硬物已经可以称得上豪华了。 「别白费力气了。」阿德虽然站定姿势,随时能将手中的钢筋束甩出去,但却完全没有一开始那种狂暴的气势。 「哼!」红发少女心知不敌,但无论如何也要将对方的老大置于死地,就算自己要死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嘿嘿,先跟我玩玩吧!」阿德挡在少女们正前方,颇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姐妹们!先宰了这个死大个!」双手持棍的红发少女尖声叫道。 「喂喂,真没礼貌;我可最讨厌别人叫我死大——个——了!」阿德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钢筋甩出去;本应首当其衝的红发少女灵敏地闪了过去,但她身后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蓬血雾如烟火般炸开,看那被击中的两人,根本就不需要确认就能肯定是当场死亡。 红发少女将手中的尖刺瞄准阿德的侧腰刺上去,但后头阿德的人马也不是摆饰;忽然一颗人头大的石头飞来让少女不得不闪躲,那模样甚是狼狈,和刚刚的嚣张气焰相去甚远。 「嘿嘿,怎么跑了?」阿德憨厚地笑道,但现在看来那憨厚老实的笑容反而更令人感到噁心。 「该死!」手中的木棍刺穿一名少年的喉咙;红发少女用力一扭抽出木棍、之后完全不再看那名头几乎和身体分家、只剩一点碎肉藕断丝连的少年;她必须注意周围虎视眈眈的少年们和杀了人后笑容益发灿烂的阿德。 虽然阿德手持笨重的武器,但红发少女却完全找不到任何能使用手中那对凶器将他刺穿的空隙;阿德利用同伴做为掩护,一点也没露出可趁之机,反而少女自己只要有一点点失误便会被当场格杀。 「哈哈哈……老是跑来跑去的有什么意思啊?」阿德继续笑道,完全无视周围杀红眼打成一团的少年少女们;偶尔有些不长眼的想趁机从背后赏他一记闷棍,但这些人的下场都是爆出生命中最后一回灿烂的血花。 「可恶!有种单挑!」红发少女见情势不妙,当机立断喊道;因为无论单挑胜负如何都不会有更惨的状况了。 「单挑?哈哈,我很乐意!」阿德虽是愣了会,但马上又笑着满口答应,只不过此时他的笑容看起来异常地令人感到愤怒。 「那还不叫你这群小弟滚开?」 「我是说『我很乐意』……至于他们想怎么做我就没办法管啦;我也只是修尔底下的小弟呢。」 「无耻!」 「嘿嘿……别说什么耻不耻的,今晚大伙会让你羞耻个够!」 「……喝!」少女突然压低身子闪过阿德的身躯,接着将手中顶端削尖的棍棒像投掷标枪一样拋射而出,目标直指修尔。 「啊……」阿德却只露出像是忘了带便当出门般的愚蠢声音后扔下钢筋,靠着天生的身体优势,瞬间就将红发少女制服在地;同时尖锐的棍棒准确地刺中修尔的胸口,修尔满脸不可置信地交互看向红发少女与自己的胸口,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便向后仰倒。 「哼哼……我要你们老大陪葬!」少女虽然被阿德用双手交叉在腹部的姿势一屁股压在地上,现在连动一下都有困难,但她却还是露出残酷的笑容,就像她才是胜利者一样。 「……你说,要我陪葬?」这冰冷的一句话毫无滞碍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而少女的表情也瞬间被冻结。 不远处「修尔」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红发少女;其他正在廝杀的少男少女们也不自觉地停下手边的动作,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趁机偷袭…… 「你不是……那到底是谁?」 「有人说过倒在那边那傢伙是我们的老大吗?」小跑追上的昆路嚣张地回问道;他最喜欢这种可以狐假虎威的时刻了。 「全抓起来,反抗的杀了!」修尔一声令下,所有人又动了起来,只不过一方士气高涨,另一方却是四面楚歌。 「老大!」正在享受胜利感的修尔因为这声叫喊而回过神来。 「怎么了?」大获全胜的馀韵被打断让修尔感到相当不悦;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不长眼的傢伙只是想说些无聊事,那很快就能让大伙见识到什么叫大卸八块了。 「有、有群穿蓝衣服的人正朝我们的方向过来!」男孩喘着气回道。 「蓝衣服?」修尔并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样的人;而且他也从来没有看过什么队伍的服装是统一的。 「等等、阿翰,说清楚点;是深蓝色吗?是不是所有人都穿得一样,左手臂上还有个红色的臂章?」阿德突然插话,神色还带着点严肃。 「对。」被称为阿翰的男孩短短思考了会,接着唯唯诺诺地点头道。 「……大家快逃!是炼狱的人!」阿德也不再理会被他压住的红发少女,抢在最前头就衝了出去。 原本开始平静的场面再次变得混乱起来;知道炼狱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只顾逃窜,而不知道炼狱为何物的人光看其他人的样子也心生恐惧;所有人再次失控…… 第八章-这里还真臭 辉煌永远只是一时的闪耀;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成就是否会在下一秒崩解。 看似固若金汤的堡垒可能瞬间遭到更强大的力量所摧毁;虽然说起来仅仅是几个字的份量,但这事如果真正降临,就算再怎么冷静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那、那群人……是什、什么东西?」修尔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跑得气喘吁吁了,但此时此刻是由不得他的。 「是炼狱的走狗。」此时的阿德完全收起平时随便的态度,满脸凝重地跑着;令人惊奇的是他的体力出奇的好,跑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不见呼吸有丝毫紊乱。 「……炼狱到底是、是什么?」一直以来修尔都不太在意自己以外的事,所以就连炼狱的名头他也完全没听说过,更别提了解对方的战力了。 「一个可恨的地方。」阿德说得咬牙切齿,感觉现在阿德和修尔平日的角色定位整个反了过来;老是板着脸的修尔满脸疑惑,总是嘻皮笑脸的阿德却显得有些冷漠。 「我不是想问……」 「过来。」修尔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德一把抓住往巷子拖去,然后两人缩着身体躲在垃圾堆后头。 「喂!有在那吗?」 「好像不在这……这小鬼可真会跑。」外头传来这样的对话,修尔和阿德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尤其修尔明明跑得气喘如牛却又不能发出呼吸声,这种缺氧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奇怪,我刚刚明明看见他们往这跑的……」外头传来这样的声音,而修尔现在所要面对的是缺氧和垃圾堆所发出的恶臭;仔细一看,在修尔身边几公方处还有一大一小的两具尸体被随意弃置在垃圾堆中,腐烂到一半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真是的……这么大费周章的,不过就是两个小鬼,扔了就算了不是吗?」两人站在距离修尔藏身那堆垃圾堆不远处交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那两隻小畜牲可是这次最有价值的,如果随便放掉可就惨囉。」虽然人命并不值钱这点可以说是大多数人的共识了,但这群人中却有不少人直接将修尔等人当作牲畜看待,彷彿是两种完全没有共通点的生物、食物链里捕食者与被捕食的关係。 「喂喂……照你这么说,要没抓到咱们不就完了?」 「说什么傻话?让人骂个几天是一定的,但就两隻畜牲要让我们玩完可还不够格啊;你这傢伙也多少有点自觉好不?别把自己跟那群小畜牲混为一谈。」这人骂骂咧咧的,活像是老油条在教训菜鸟,这口气是趾高气扬的,好像对方矮了他一个层次似的。 「前辈教训得是……不过咱们先不说这个,还是先找人吧……妈的,这里还真臭。」那人厌恶地看了一眼臭味的来源,不过他并没有发现藏身其中的两人。 「你这臭小子又想转移话题了,我这可是在教你……喂!别走啊你。」应该是菜鸟那位扔下了另外一人开始继续搜索,一点也感觉不出那位被称为前辈的人有什么尊严可言;而在这互动之下感觉两人的地位似乎是平等的,或许只是几天为单位的资歷差别吧。 「呼……」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修尔和阿德终于松了口气;修尔更是因为强行将呼吸放慢放轻而憋得满脸通红。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否走远;阿德和修尔虽然放松了些,但还是不敢离开那些垃圾堆的阴影处。 身边那两具尸体的恶臭令人怎么也无法习惯;就算是几乎活在死人堆中的修尔也数度差点吐了出来,倒是阿德一点异样也没有,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仅仅是专注地倾听外头的动静。 一段时间后,外头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说话的声音或脚步声了;但正当修尔打算稍微挪动发酸的身体时,阿德壮硕的身躯又往内挤了一下;聪明如修尔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有人靠近了,当下他自己又朝着两具尸体靠近了些,修尔整个人几乎已经贴了上去。 「小朋友——快出来,大哥哥不会伤害你们的——」随后外头传来这样的声音。 「说什么啊蠢材,别在那嚷嚷,怪丢人的。」 「没法啊,找不到人只好试试了,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嘖……喂,那里你找过没?」声音的主人距离修尔已经不到三公尺的距离了。 「喂什么喂?你自个不会去翻翻?」 「搞不好他们俩就躲在那……垃圾堆配上小畜牲倒还挺合适的。」 「合适是合适,但这味道……不知道哪个蠢材把尸体扔这了,让我知道还不让他一起躺在里头。」其中一个声音忿忿道。 「那你到底翻是不翻啊?」 「哼,我说了,少命令我;我可不是跟那群钝民一样可以随你使唤的啊。」所谓钝民是中央人员对于普通人民的戏称,其中的意味是指愚笨且未开化,不过他们鄙视普通人民早就是眾所皆知的事了,因此这个称呼也已经不会给人带来什么愤怒的情绪了。 喀喀。 这声音来自其中一人手中的铁块;那便是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拥有以一击百之能的武器,在旧世界中被称为「枪」的武器。 枪械是绝对不会流落到民间的武器;一旦被发现持有便会遭到无止尽的追杀,这是为了让少数人能够安心掌权的措施之一。 「不然你打算怎么办?」 「直接朝那里开几枪不就得了?看他们是要自己出来还是被打烂。」 「喂喂,子弹可不能随便浪费啊。」 「我这不是浪费,这可是搜索的一环吶。」 「算啦,随便你……」听到这,阿德的眉毛皱得死紧,他早就已经充分体会过这种武器的力量。 喀…… 第九章-另外一隻小畜牲 枪械,真正立于武器顶端的兵器之王,能让最无力的弱者轻易战胜最强悍的战士,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动动手指头,轻松地扣下板机,那些所谓的强者便会脑袋开花。 深蓝色的笔挺制服、红色的五角型臂章;臂章上头是一排黑色的尖牙图腾,这是炼狱看门犬的标志;虽然被称为看门犬,但这些人对于自己的身分显然是自豪得很;话虽如此,估计也没几个人有胆子直接这么称呼他们吧。 这些人本身并不是什么受过严厉训练、如鬼神般强悍的高手,也不是天生神力、是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天之骄子;相反的,这群人基本就是地痞流氓或紈裤子弟,真在平等的状况下他们说不定连外头十多岁的小鬼也打不赢。 要头脑,这些人不够聪明;要力量,这些人不够强大;他们的优势就只有一个,就是强大的武装,不过仅仅这一项也就足够他们横着走了。 而这些人从垃圾要晋升得高人一等只有两个途径;要嘛这些人必须有个亲戚在炼狱里工作,就这么靠门路进去;要嘛有另外一个方法,简单地说就是让掌握权力的大佬们看得顺眼,他们只要一句话就能把人从地狱拉到天堂;当然,相反的事这些人也没少做过。 身为炼狱看门犬的好处绝对不是只有外表乾净帅气、丰衣足食的生活或者高级的居住区;最让人羡慕的莫过于他们每个人都有「配枪」;除了最基本的手枪、高级一点的步枪,还有只有队长级别或特殊情况才能配戴的光束枪。 手枪装弹数十四发,步枪高达七十二发;而光束枪,在能量充盈的状态下,只要控制威力,发射次数可达数百次。 而这些武器都是绝对不能流落到民间的东西,因此修尔也从来没看过枪长得什么样子;当然,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完全不会想看到。 喀喀。 「喂,先说好,要是你把子弹给用完了我可不会分你啊。」 「安啦,那群钝民看到枪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咱们到外面来这么多次了,什么时候真的开过枪了?」他没有说出来的是,无聊杀几个人玩玩的时候不算;这时一开始那种老油条和菜鸟的地位好像反了过来。 「随便你啦、随便你啦。」另一人转过头用手背朝他挥了挥表示他的无奈。 「小鬼们,如果在里面就给我出来;我只数三声。」看到对方的样子男人也就不再理他,逕自把手枪平举,瞄准垃圾堆中央。 此时修尔冷汗直流,这估计是他目前人生中最接近死亡的时刻,感觉自己好像随时会一脚踏入那无底的深渊。 而阿德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的对策,不过没有一个可行的;这不是他第一次怨恨自己没颗聪明绝顶的脑袋了,只不过这种状况就是再聪明恐怕也没輒了吧。 「三……」修尔不是没想过投掷短刀,只不过投刀需要一段挥舞手臂的空间;从过去听到关于枪的传闻来看,修尔的动作根本不可能快过对方动一下手指头的时间;况且,对方有两人,要一次打倒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二……」这下无论是一向沉着的修尔还是不知怎么突然变得很精悍的阿德都拿不定主意;不出去,注定让人给打成筛子的、出去了,说不定要面对的是比死更恐怖的事;世上比修尔等人更加兇残暴虐的大有人在。 男人数得很慢,但对于修尔来说是恨不得那人十年才数一声;阿德和修尔同时用最小的幅度转头看着彼此,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而他们也都从对方的表情上得到一个讯息,也就是这状况「无法可解」。 「一……」 「等等!」阿德率先从垃圾堆后头站起来;虽然对方也可能只是吓唬他们,而不会真的开枪;但他们赌不起,一旦赌输了就是赔上一条命。 「哦……想不到真的给矇中啦?」那人自己都有点意外;其实他根本就没指望修尔和阿德躲在里头,只不过是因为找不着才胡乱试试的。 「另外一隻小畜牲呢?」另一人虽然也同样感到意外,不过并没有被这意外的惊喜冲昏头。 「……」阿德没有说话,双方就这样僵持了数秒。 「没听见我正问你话吗?另外一个小畜牲现在在哪?」见阿德不回答,对方将口气加重又问了一遍;看得出他没什么耐性,尤其是花时间陪着这些又臭又脏、被他视为畜牲的小鬼周旋,这让他本来就不多的耐心被磨得快见底了。 「……」阿德虽然自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义气还是有一点的;这也是他人脉广的原因了,在这弱肉强食、毫无仁义道德可言的世界上,那仅有一点对兄弟、朋友的义气也是难能可贵的。 砰! 一声枪响,彷彿死神的咆啸,那是能够让灵魂随之颤抖的震撼力,凡见识过枪械威力之人都对其拥有的力量敬畏不已;即使生活随时都走在生与死那一线钢索上,还是无可避免地对强大的力量抱持着畏惧。 「唉呀……不小心打歪了……下次我可会瞄准好的……现在你愿意说了吗?另一个小鬼在哪?」子弹擦着边掠过阿德的脸颊,阿德的耳朵里还回盪着子弹的破空声。 「我在这。」越没可能的事关键时总是越会发生,一向主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修尔竟然自己从藏匿处鑽出来,就连阿德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哈哈,这下两个都给我们抓到手了,奖赏就对半分吧。」 「……」 砰! 那人枪头一转,直接抵在自己伙伴的太阳穴上,接着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对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还搞不清楚脑袋便被贯穿,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血液从另一头爆出,左眼也因为衝击力而脱离眼框,连着残馀的肉屑掛在脸颊上,失去力气的身躯就这么无力地倒下。 「这下用不着分了吧?」那人似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可,还朝着地上那头部破了个大洞、鲜红液体潺潺流出的尸体啐了口口水。 虽然被枪械的威力所震撼,但一向反应快速的修尔见机不可失,随手摸向藏在身上的短刀,准备趁其不备。 机会只有一次,但修尔并不如想像中紧张;这种生死一线的状况他已经经歷过不少次,至少还是有生存机会的,而且直至目前为止他还没在这种情况下失手过。 碰。 「为、为什么……?」 随着一声钝响,修尔的视线陷入一片漆黑…… 第十章-哥哥我还精力十足 无论一个人在平时表现得多有警觉性或者多么的有警戒心,在不可抗因素下却也只能任人宰割而毫无所觉。 修尔的脑袋嗡嗡作响,现在他只觉得很吵、非常吵;除此之外他甚至无法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但修尔也不愧是修尔,即使是这种未曾面对过的状态他也不至于陷入慌乱;反而是开始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寻找造成目前状况的原因。 「……」吵杂的声音。 「……」许多人的声音;虽然修尔想搞清楚自己附近有哪些人,不过现在显然办不到。 「可……恶……」这是修尔想起原由时不由自主说出的话。 「哦?醒了啊?」 「嘿嘿嘿……醒了也好啊,这样才够味啊!」 「嘿嘿……也对,小子,快起来。」听到这样的声音,接着身体的感觉慢慢回復;首先修尔感觉到的就是脸颊手掌被拍击的刺痛感,紧接而来的是下半身传来的灼热疼痛。 刺鼻的腥臭味瀰漫在空气中,交谈声、尖叫声……即使想听得更清楚也只会让本来就疼痛不已的脑袋更加难以承受。 发麻的身子逐渐恢復知觉,修尔也第一时间挣扎着挣开眼睛,但第一眼看到的景象甚至让他的脑袋短暂地停止了思考。 映入眼帘的是修尔短短十多年人生中从未见过的丑恶景象;这里有许多人,其中有几个是他认识的;昆路、红发少女、不久前正大打出手的少年少女们。 只不过,这些人几乎全都光着身子或者身上只留着几件残破的布块;如野兽般的男人们贪婪地扑在他们身上、一面发出下流的笑声一面对他们进行侵犯。 除此之外,甚至能在侵犯少年少女的人群中看到女人;这些人正在享受着完全支配对方、发洩自身慾望的快感。 修尔自己则被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壮汉压在身下;壮汉疯狂地扭动腰部,修尔对此感到极端的噁心,而那种感觉更是强烈到已经接近恐惧,但面对一个成人的力量他却完全无法做出抵抗。 「嘿嘿……挣扎啊!已经没力了吗?哥哥我还精力十足啊!」壮汉一面叫一面伸出手往修尔的嘴里塞;他并不怕修尔咬他,因为张到最大的嘴是没什么力量的。 「啊啊……拜託别踩!痛、好痛!」昆路的头发正被人拉着;一个肥胖的女人用脚踩着他的下体,昆路扭曲着脸庞不断求饶,但对方丝毫不见手软,反而愈见欢快;感觉和修尔从前做过的事有些相似。 「呜……啊……呃……」红发少女的处境更是悽惨;即使意识早已稀薄,只剩下几乎只是反射性的呻吟,眾人还是不打算放过她;除了已经围在她身边的之外,后面还有好几个正在排队的傢伙;她身边围着的人数是在场之中最多的,这时也只能怨她自己那突出的外表了。 「嘿嘿,这妞带劲!」高瘦的长发男一面摆动着身体一面津津有味地说道;那细长的三角眼给人一种猥褻的感觉。 「喂,快点啊,后头还有人等着呢,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后头一人闻言抗议道,因为长发男已经佔着位置一段时间了。 「你懂什么?持久的才是真男人啊!」 「什么真男人?你该不会是出不来吧?」另一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小子,你想单挑是吧?」一场随处可见的衝突就这么展开了;长发男也因为愤怒而停下腰部的摆动、离开红发少女的身体,就这么浑身精光和另外一人扭打成一团。 修尔观察着四周以分散那让他不断乾呕的噁心感,现在能阻止他自杀的大概就只有一股恨意了吧。 不一会修尔便看到了他想寻找的身影;阿德浑身是伤、像块破布一样被扔在一旁;虽然看起来相当惨,但从胸口的起伏还能确认他至少还是活着的。 「喂喂,别老是看旁边啊!」壮汉粗暴地将修尔的头硬是转向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修尔觉得他的头好像要离开身体了一样。 只不过修尔毕竟是修尔,自小生存在充满扭曲的世界,也早有觉悟自己将会受到残酷的对待然后死去;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在心底萌发的是恨意、是愤怒、是眾多狂暴情绪的混合体。 搞什么啊这噁心的傢伙?可恨!可恨!可恨……比起一开始,现在修尔内心的恨意已经压过了恐惧;直视修尔双眼的壮汉甚至差点被那彷彿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吓得跳开。 啪! 「这小鬼……!」壮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恼羞成怒一巴掌搧在修尔的脸上。 这回情势刚好反了过来,修尔自己将头转向壮汉,充斥着怒火的双眼一点也不肯移开。 该死……该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不!不只是你;这里所有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这时修尔反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十一章-没用的女人 炼狱这个名字,准确来说并不是官方敲定的正式名称,应该说在许多年前,这个组织根本就没有名字,就只是个组织而已;人们不需要知道它的名字,只需要知道它很强大、它高高在上,而且它不可违逆! 有好一段时间大家都将这个组织称之为「它」;一直到那个东西出现前。 斗技场,在暴力与血腥中必定会诞生的地方;当组织的大佬们开始追求血腥的艺术时,一个充满力与血的空间就此诞生。 为了生存,只得杀戮,个人意愿在这里并不存在;不杀人,就只能被杀。 多少好汉在此献出英魂、多少英雄在此一时呼风唤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生存之路注定铺满鲜血与尸块。 而这条不归路,被人所畏惧,而人们私下给它一个相当合衬的名字,炼狱! 久而久之,炼狱之名逐渐被大眾所接受;它并不是个隐密的组织,只要稍微探听,很容易就能知道这个地方;只不过底层的人民刚是为了保存自己的性命便竭尽全力,有馀裕去了解这些的人并不算多数。 炼狱两字可谓名符其实;无论为了什么而踏上这里,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绝了活着出去的打算,因为从来没听说有任何一个人踏上那斗技场还能活着走出炼狱的;无论是普通的亡命之徒或者有如战神转世的一代英豪,下场都是一坨烂肉、一堆枯骨,毫无例外! 会踏上斗技场成为斗士的通常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无法在外头生存下去,想找个庇护而到这里来碰个运气;第二种则是被强制抓来的,而理由则是五花八门,只要有个名义,随时都能抓人。 而修尔等人的处境就是属于第二种;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用什么名义抓人的。 总而言之,修尔以及那些和他关在一起的所有人都必须站上斗技场,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修尔狠狠瞪着前方,丝毫不敢放松。 这间牢房中很明显分了两个区块,将两边分开的水准则是年龄,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光着身子的;在上次那场充斥着性与暴力的狂宴之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少年少女也组织起了反击;毕竟因为生存环境使然,这里没有一个孩子是柔弱的。 因此,这个空间里形成了一种很奇特的互动;只要少年或少女落单就会马上被抓到隔壁用尽各种方式玩弄,虽然不一定会伤及性命,不过下场肯定不会好看。 当然,遇到这种情形是没人会出手相救的;活着回来是运气,死了是活该自己蠢。 而成年人只要想越过地界就会马上被群起而攻之,而下场毫无例外,都是留下性命;毕竟他们不像对方一样有馀裕拿人来取乐,而且被杀了几个也是有恃无恐,现在少年少女们的成员正不断减少,这个临时拼凑的团体连能存活多久都是个大问题了。 「修尔,要换班吗?」阿德开口问道;他是少数衣物无损的人之一,不过他现在也光着上半身,因为那件衣服被拿来固定住他的左手。 虽然当时阿德被揍得很惨,但他的身体似乎超乎常人的强壮,除了左手骨头有些裂开之外几乎全是些皮外伤而已;若不算上行动不便的左手,他现在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修尔没说话,仅是瞪了阿德一眼,那阴狠的程度足以叫人背脊发寒。 「唉呀,你还在生气那件事啊?我可是为了救你耶!我可是见识过很多次他们的力量;如果真的让你去跟他拼命,你是几条命也不够赔啊。」阿德完全无视修尔凶狠的眼神,自顾自地解释道。 其实修尔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阿德为了不让修尔死在枪口下甚至不惜将他打昏,他甚至知道阿德之前受伤还是为了自己才跟那群人起衝突;虽然他不知道阿德为何这么做,不过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修尔当然也无法怪罪他,但要修尔挤出一两句感谢的话大概比从这里逃出去要困难上一点吧。 「啊——!别靠近我!滚开!不、不对;去死!去死吧!」忽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嘖,没用的女人。」修尔的感想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这也没办法嘛……毕竟艾莉塔那时……有活下来就是运气好囉。」阿德耸肩道;他口中的艾莉塔就是指少女们的大姊头,那个红发的少女。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项原则,阿德三两下就跟原本还是敌人的少女们混熟了,也因此才知道艾莉塔的名字;这种因为利益而突然转变的敌友关係是很常见的,因此对方也没什么反对声浪出现。 艾莉塔可以说是那天最惨的人之一了……当然,这是不计算当场死亡的人,否则她还要再向后退上几位的。 毕竟艾塔莉的外表十分显眼,就算是修尔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种野性的魅力,那种魅力在这群小女娃身上是十分少见的;既然修尔有这种感觉,相信其他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天之后,艾莉塔先是极端恐惧,无论看到谁都一样,只会躲在墙角时而哭泣、时而发狂似地乱叫。 之后虽有缓和,但就某方面而言说不定并得更严重了;某天她突然离开那墙角,像正常人一样跟她那群姐妹兵说话。 不过正当大家以为她恢復正常时,她却又开始尖叫并且试图攻击其他男孩。 现在的艾莉塔处于相当不稳定的状态;虽然平时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但只要接触到男性就会突然像发疯似的乱吼乱叫并且手脚并用地攻击;为此修尔还想乾脆杀了她省得麻烦,不过少女们当然不会允许修尔这么做,修尔也不会蠢到在这节骨眼上搞分裂。 「嘿嘿……那小妞真会叫啊,要不把她给咱们照顾,保证耳根子清静!」不远处,高瘦的长发男子下流地笑道;他的模样有些狰狞,除了长发被人扯下一大块,留下看起来有些腐败的带血头皮、身上还有多处瘀伤甚至咬痕。 「哼……」修尔冷哼一声;只要对方没过界,修尔也没兴趣自找麻烦。 双方目前主要的交流大概就是像这样互相挑衅;不过没人想找死,所以顶多也就说说而已,谁也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除此之外,另外一种交流就比较火爆一点了;那就是送食物进来的时候,两方会不顾一切地展开争夺。 只不过相较于对方只为了自己争夺,少年这方则会将己方所得到的食物平均分给每个人,因为现在每一个人都是保障所有人安全的一分战力,能战斗的人数越少,危险就越大。 虽然对方似乎有拼尽一切把少年们一网打尽,而后独吞粮食的打算;不过后来发现炼狱发的粮食是以牢里的人数计算也就作罢了,毕竟目前为止他们靠着身体的优势总是拿到比少年们更多的食物。 喀喀…… 嘰—— 蓝色制服的卫兵一脸厌恶地打开门,因为几天来所有人吃喝拉撒都在这间牢房中,所以这里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这也让一向高傲的卫兵非常不情愿来到这里;那名卫兵一手持枪,另一手拿着一个布袋,那便是所有人今天的粮食了。 「拿去。」卫兵厌恶地说完后不屑地将布袋往前一拋便退回去并将门关上。 于是,一轮新的斗争再次展开…… 第十二章-把他们拖走 炼狱,大多数时候指的并不是这一带统治者的组织,而是单指那可以说是只进不出的血腥斗技场。 这是一个不杀死对手就无法活下去的深渊,而这个深渊则需要无数的生命来灌溉。 用来在场上廝杀以供观眾取乐的人选也不是随便抓了就赶鸭子上架的;首先被抓到的人会先被扔在一监牢房内,就只是关着,并且每日提供食物;直到人数缩减到一定程度才进入下个阶段。 不过要他们自相残杀这点并不会告知当事人,所以通常不会太快就有结果;但这么做有个好处,就是经过这段时间而留下来的通常不会只有肉体强悍,还必须兼备一定程度的意志力才能撑过这段毫无目标、只能看着其他人一个个死去的时间;他们相信有求生意志的傢伙在必要时会更加勇猛。 喀喀…… 嘰—— 今天门扉也照常开啟了,可以看得出炼狱的人虽然高傲,但该做的事也不敢马虎,否则这种日益脏乱的环境是谁也不想接近的;日前就有好几个想趁着开门攻击卫兵逃出去的傢伙,那些人现在都被堆在一旁任其腐烂。 而每次只要有人有试图逃跑的行为,接下来的粮食就会开始减少;几次后,想逃跑的人已经不是被乱枪射死,而是才准备行动就被里头的人制住,然后活活打死。 眾人已经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就连一向冷静的修尔也已经开始眼神涣散,这段时间大概也只有听到开门声他才会暂时恢復神智;除此之外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那些时间的。 「喂,你们!」 眾人抬起头来,把眼神从对方应该拿着食物的那隻手移开;并不是因为对方从来没说过话,若说以往那些像是自言自语的其实还不算少,例如「该死,好臭!」、「拿去!」、「嘖,怎么就这么倒楣今天当班……」之类话的他们是听过不少次了。 不过对方十分难得出现一句能够称为对话,或者应该说是真正对着眾人说出的话,因此眾人都有点忐忑;天知道这群老爷们是不是突然一个不高兴打算把大伙全都杀了。 因为今天开门的人只带了枪而没有任何像是食物的东西,甚至还有人猜想他是想来宣佈之后都不会提供任何食物了。 「还活着的,都出来。」穿着炼狱制服的男人显得相当不耐烦,不过从外头走进那间数日来完全没有打扫过的牢房内,普通人都不会感到好受的;没有当场呕吐已经是万幸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不过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那个人便是阿德;他第一个跨步走出去,即使左手受了伤,看起来却是所有人之中精神状况最好的。 第二个行动的是修尔,他难得没多想就跟着阿德走了出去;反正若炼狱的人要杀他们,无论走不走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他还寧愿早哪怕是一秒也好,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之后也陆续有人只是短暂犹豫或乾脆就听天由命地跟上,例如艾莉塔等人;当然少年少女们一看到修尔和艾莉塔带头便不再多想。 「动作快!」 闻言大多数人加紧了脚步跟上,否则说不定让他老爷不高兴,一会就让人跟堆在牢房角落那堆尸体作伴了。 只不过似乎有人有不同的想法;有几人躲在尸体堆里装死,不过这时也没有人去揭穿他们,毕竟没人愿意当出头鸟的。 「都出来了?」这句话其实只是象徵性的,因为那男人无论说话前后都没有再朝眾人看过一眼,反而直接走进牢房中。 砰砰砰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响起,除此之外还有几声模糊的哀号,现在有许多人都感到庆幸,好在自己没有躲在里头。 「都过来。」走进牢房那男人还没出来,马上又有四名身穿深蓝色制服、别着臂章的炼狱看门犬走来,并且朝着眾人下令。 被四把步枪指着,眾人就算不想听话也不成;对方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共赴黄泉。 所有人忙不迭地小跑过去后,对方两人在中、一人在前、一人殿后将所有人包围,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移动。 修尔看四人完全没有可趁之机,况且就算能打倒这四人他也没把握能逃出去,更遑论是面对炼狱的追杀了;于是修尔死了趁机逃跑的心,乾脆就趁这机会观察炼狱内部的状况。 其他人一离开牢房便感觉没了那股子难受的压抑感,偶尔会有交头接耳的情形;不过这并没有被制止,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被抓进炼狱的人都差不多是这素质,没什么好要求的吧。 炼狱里头真可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修尔等人一路走来,内部景观的变化之大,直教人咋舌。 从一开始粗糙的石砌牢房、离开牢房后的水泥墙,现在他们竟是走在蓝绿色镜面材质、看上去彷彿是某种金属打造成的回廊之中;回廊两侧尽是玻璃隔间,身穿白袍的工作人员忙碌地走来走去,完全无视修尔等人。 炼狱里多的是眾人人生中从未见过的东西,要不是这回被抓来,那肯定是一辈子无缘见识了。 这里的道路千回百转,常人是不可能走一遍就记住的;而炼狱也并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一些机密技术没必要特地隐藏;先不说这群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钝民看不看得懂这些技术,这群送往斗技场的人基本上是没什么机会再来到这里的……当然,想要把技术带离炼狱就更别妄想了。 最后,彷彿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境一般,眾人又踏入了石砌回廊内;这里用的材料和牢房相同,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作工要精细了许多。 而且,不同于牢房中那种湿冷阴暗的空气、混合着血腥味、腐臭味以及各种秽物所混合成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这里的空气乾燥得多了,那是让人感到舒服的溼度;只不过这里飘散的气味是浓浓的血腥味,浓得有些刺鼻,甚至能让一些嗜血份子蠢蠢欲动,只想随便撕开哪个人的咽喉。 修尔眉头微皱,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浓烈的血腥味;那感觉就像自己置身于血池之中,感觉空气都有点黏稠稠的。 「哈啊啊——!」 忽然间队伍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一脸怪笑直接一拳朝隔壁挥去,随后也不管什么章法,张口就咬,隔壁那少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揍歪了鼻子,随后那口又黄又脏的牙齿咬在她手上更是让她鲜血直流。 砰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响起,开枪的是位于中间的炼狱看门犬;从看到男子抓狂到开枪扫射结束后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这阵扫射直接把男子连同少女射成蜂窝,死状悽惨。 「把他们拖走。」虽然让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更浓稠一点是完全无所谓,但这里似乎不是可以堆放尸体的地方;开枪那人看了修尔以及他身边的阿德一眼后开口道,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修尔和阿德必须拖着这两具尸体直到目的地。 姑且不说阿德,对方才不管修尔的身材瘦不瘦小,反正不听话就是一起躺下让人拖走,这点大家心照不宣,修尔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之后的分配理所当然,修尔负责的是少女的尸体;因为另外一个以他的力量根本就无法移动分毫。 一行人最后来到一扇巨大的门前,两旁还各站了一位举着枪的炼狱看门犬;只不过那站姿看上去似乎有些懒散,而带着修尔等人来到这里那四位对于自己同伴的行为也见怪不怪。 嘰—— 守在门边的两人见到眾人的到来后耸了耸肩,在门边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后将门拉开。 「都进去。」四人看起来不像要一起进去的样子,只是举枪指着大伙叫道。 修尔深吸一口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都到这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十三章-我就陪你们玩玩 「老焦,给他们说明一下。」只听见这句话结束后,大门便关上了,好像只是一个例行公事一样。 「又有菜鸟进来啦?最近吹的是什么风来着啊……?」被点名那人挠着脑袋一脸不耐烦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好啦,我废话不多说;你们只有两天!想活的就拼命!不想活的给我滚到旁边去等死!」忽然,那头发束成一条长辫的粗野汉子怪声怪气地吼道;他的右眼是个深邃的窟窿,虽然没有流血,但那窟窿周围的血管起伏看起来就像某种噁心的生物;他的外表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不过头发却已经开始花白,裸露出的上半身尽是伤痕,无论谁来看大概都会觉得他从鬼门关前硬生生爬回来无数次了吧。 「如果想在这里自相残杀,我就陪你们玩玩!现在,看要拚拚看有没有机会活命,还是乾脆放弃享受最后两天随便你们!」粗野汉子再次吼道,说完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听懂就自顾自走到一旁去了;对他们来说这群人就跟死人没什么差别,毕竟这群人将要去的地方他们早就见识过了。 除了那个绑了长辫的汉子之外,这里还有许多原本就在里头的人,而且毫无例外的,除了身上或多或少的伤痕之外,每个人看起来都相当强悍;其中女性身上的肌肉更是完全不输男人,虽然很自然地混在男人堆里,但她们眼神中的剽悍光芒似是要把这群新来的小毛头生吞活剥。 这个地方其实不小,差不多就是能容纳数百人的小型广场那种大小;而现在这里大约有数十人,除了偶尔有些对修尔等人投以好奇或轻蔑的眼光之外,大多数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或锻鍊身体或闭目养神,好像对于这些人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 附近有不少木製的棍棒、刀剑等各种武器;虽然只有外观好看,实际上却没有太强的杀伤力,但好歹刀剑顶端也都有磨尖,硬捅总能捅死人的,聊胜于无嘛。 才刚开始,这群桀驁不驯新生已经和那群老资格的人们发生了些衝突,不过毫无例外的,生事的新血都三两下就被放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修尔倒是马上就搞清楚了一些事,那就是若不好好利用这两天的时间,那这可能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两天了,因此他当然不可能蠢到因为其他人睥睨的眼神就跑去生事;何况光看身板也知道打起来肯定没多少胜算。 修尔捡起了被随意扔在地上的两把短刀,轻轻甩了几下试着习惯它们;两把短木刀的形状不太一样,而且长短也有差异,但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了。 那天修尔昏迷后,随身携带的两把军用短刀就不知去向,有很大可能性是被人趁机摸走了;虽然人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但修尔用过的兵器除了石头之外大概就只有短刀了。 「不选把大的吗?」阿德很豪迈地选了把大木斧,搭配上他那比别人强壮许多的身体倒真有这么点样子。 「这就够了。」修尔已经开始恢復了以往的从容,即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两天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修尔双手持刀,看起来颇有架势;但马上他随手一转,想像中短刀在手中灵活翻转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是两把短刀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引来周围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人一阵嘲笑。 「……」修尔自己倒是完全不在意似地将短刀拾起,接着再试一次相同的动作,但这次也同样是两把刀一起落地收场。 一旁的阿德挑了挑眉毛也不搭话,见修尔不再看向自己,他也不自讨没趣,扛着那把前后都削尖的长柄大斧就转身走了。 阿德那把大斧其实相当轻,至少对阿德来说是这样;因为这里的斧头完全没有铁斧那种重兵器的优势,而且刀刃也没什么杀伤力,因此可以说是最不热门的武器之一;修尔虽然一眼就知道这件事,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反正现在阿德的死活也跟他没什么关係。 事实上,盾牌跟棍棒可以说是最热门的选择,有时候想要拿到这两种东西还需要先打一架硬抢过来才行。 比起那些外表花俏却不够实用的武器,一般外头的居民更熟悉的是棍棒、石头等随处可见的钝器;而盾牌在这种使用木製武器的争斗中就显得更加强大,除非双方差距悬殊,否则就算单手持盾,另一手抡拳猛捶,对上任何武器也不一定吃亏,甚至可以说还佔了不少便宜。 不过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群特立独行的人存在;艾莉塔等一干少女们所选择的武器大都是木剑,这种武器满地都是也没人想用,木剑虽然外表华丽且穿刺力相当优秀,但太过脆弱,很容易就会被对手给折断;但这和少女们过去惯用的削尖棍棒有很大程度的相似之处,而且这样一来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争夺武器。 「哼……没用的傢伙。」这句话是艾莉塔对修尔的评语;不知道是因为艾莉塔的心理素质良好还是什么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只要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刺激艾莉塔就不会发狂,只不过她对于男性的仇视心态一点也没有改变。 虽然艾莉塔和修尔等人为了自身安全而一度站在同一阵线上,但艾莉塔从来就没给修尔好脸色看过;当然,修尔想乾脆宰了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最后之所以两人都平安无事则是因为两人都保有一定的理智再加上其他人的劝阻才阻止了一场可能的正面衝突。 毕竟这两人几乎就是少年和少女们的头子,光是活着就隐隐有鼓舞眾人的作用了;若互相残杀死了一个,其中一方士气低落还是小事,若真的两方人马反目成仇给别人可趁之机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修尔听见了艾莉塔的讥笑,但他现在完全把对方当做智能缺乏的白痴,因此他也不会随着一个白痴的言行起舞。 见修尔完全充耳不闻,艾莉塔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何况她也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在修尔身上了,因此她直接掉头就回到她们的小团体里去商量这两天的对策。 艾莉塔是什么人?再怎么说她也是能在那混乱街头组织起一方势力的女孩,她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两天代表着什么? 正如老焦所说,他们只有两天时间…… 第十四章-人过来就行了 「……」 「……」 虽然并不是鸦雀无声,反而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不过听不清楚任何一句话,只让人觉得像是听到机械运转时那种听久了便会将之忽略的嘈杂声;虽说如此,但这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片死寂,好像把各种美好的情感,如友情、亲情,甚至爱情全都从这飘散着浓厚血腥味的空气中去除。 不过这里也并不是那种随时处于斗争状态的血腥地带;相反的,多数时间大伙都是和平相处的,不过若是有一天必须成为对手,那也无须怜悯或在意什么平日的情谊;这算是潜规则了,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但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的生命奋战。 咚咚。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修尔手中的两把木製短刀掉在地上;两天来大家都对这件事习以为常,只是不知为何修尔这么坚持要练那动作,明明连刀都还拿不稳,这不摆明找死吗? 喀嘰—— 两天前关闭后就没有动静的大门终于再次开啟,这次进来的炼狱看门犬多达八位,每个人都神情严肃、手中端着枪列队进入这个眾人活动的大厅;而他们手中的枪全都是银色枪身、上头嵌着数个装着绿色液体的椭圆形透明容器,枪口是漏斗状、开口向外,整把枪身上有许多用途不明的调节开关;而那便是这里最高档的武器光束枪了。 其实这的空间是个小广场,后头还有地方能通入寝室、浴室以及餐馆;虽然这里的一切都不高级,反而有些简陋,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待遇简直就是天堂,毕竟在这不需要特别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就有食物吃又有地方睡觉,而且不知为何,只要不是主动招惹,那些老资格的成员都不会主动来找碴;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吧。 「所有人集合!」其中一人喊道,另外一人立于他斜后方,而其他六人继续小跑往内部前进。 「什么东西都不必带,人过来就行了。」隔壁那人补充道;这是讲给新来那群菜鸟听的,因为他看到有些人捡了武器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停下手边的工作聚集了起来,但他们的集合比起训练有素排列整齐的军队还更像是一群围观路边拍卖会的民眾。 不久后,刚刚跑进去的六人领着原本待在其他地方的眾人回到这里;而修尔因为体型瘦小,几乎淹没在人群中,这点大部分少年和少女都一样;当然,也有像阿德这种甚至还比大人壮上一圈的怪胎存在。 「两天前加入的,到前面来。」八人互相低声交谈了一会后,其中一人下达指令,而其他人则是举枪警戒。 听见命令便有许多人直接走出来,其中包括修尔、阿德、艾莉塔等人;大家当然都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差事,因此也有些人躲在人群中不肯出来,例如昆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很显然,这种事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而处理起来当然也很简单;本来还想躲在人群中的昆路被人抓着手臂吊在空中,接着像丢垃圾一样地扔出来。 毕竟每次真正增加的成员都不多,因此这里老资格的成员都互相认识的,要知道谁是新来的并不难;先不说如果不帮忙抓出漏网之鱼他们会有什么下场,像是帮助那些菜鸟然后受罚这种损己利人的工作这年头是没人肯做的。 现在人群大约分成三团,老资格的、新来的,还有拿着枪的;接着身穿蓝色制服那团又分了一半人手到隔了一些距离的位置。 「现在我点到的,到那边去。」靠近修尔等人的其中一名炼狱看门犬一面用下巴比了比刚刚走到一旁那四人一面说道。 「你……你、你,还有你……」说话那人走前几步,单手持枪,另外一隻手则随机指向这次的人选。 他分别从新来的与那些老资格的人里头选择了一些,不过新来的佔了多数;但相较之下,人数少的看起来却更加剽悍,每个都是走过生死关头的亡命之徒;他们看向菜鸟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丝轻视,毕竟实力是在尸体里打滚来的啊。 「……就这些吧;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指定完人选后那人挥手示意眾人可以离开。 而被指定的那批人里就包括了修尔、艾莉塔以及一些少年少女。 有极少数人,真的只是极少数人对这群连身体都还没完全长好的孩子感到有些怜悯,这些孩子肯定是要去让人撕个稀烂的;不过他们的想法也仅止于此,毕竟每天死在街头的孩子就数不胜数,有那大爱去救人还不如省点精力去抢点东西吃更实在。 相较于没被点到却在一旁皱眉的阿德、咬着牙深呼吸保持镇定的艾莉塔甚至是躲在一旁尤自庆幸的昆路;修尔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感觉就像自己现在是走在平常的小巷子,而准备做的是件向去北街摸几个石币那般稀松平常的小事。 不过修尔显然不是那种很在意他人目光的傢伙,尤其发现看他的还是阿德就更不想理会了。 「走了!」那八人分散地包围在眾人周围;最后垫底那人用枪管推了推某位看起来很壮实的黑皮肤老兄喝道。 选择?没这种东西,现在修尔正是处于这种状况;那些人要他站着他不敢坐着,要他坐着他也没那兴趣去试试打瞌睡有没有机会再睁开眼睛。 眾人理所当然地走,就算被当成畜牲也只能咬碎牙和血吞;随便吭个声搞不好人家一不小心手滑就扣下板机了。 事实上,他们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出了那道大门后,大约再走三分鐘就到了,期间只有两个转弯处。 而这扇比刚刚更大、更华丽,而且看起来更坚固的大门后似乎就是眾人的目的地了。 四名站岗的炼狱看门犬全都全神贯注;见到修尔等一群人来到后不发一语地将那大门开啟。 随后一线光芒自那门缝中射出,照亮了有些阴暗的回廊…… 第十五章-快跑啊 被玻璃遮罩着的光源散发着光芒,巨大的竞技场人满为患;坐在场边的观眾无不兽血沸腾,彷彿要失控跳下场一起撕烂咬碎斗士们的身体。 在这里,血腥的独特甜味比香醇的红酒更加浓郁;喷洒而出的鲜血、不时传来的哀号更是衝击着人们的神经。 修尔等人现在站在场中央;这块空地的四周有各式各样的木製武器,而地上满是未乾的鲜血以及未清理乾净、看不出是哪个部位的肉块;那是不久前那场战斗所留下的痕跡。 刚刚已经被告知规则了;这里总共二十八人,其中有十人是原本就在炼狱里的,另外十八人则是一群菜鸟,而这场比赛的规则就是在五分鐘内自相残杀直到场上剩下十人活着;而依照往日的经验,很有可能会是菜鸟被屠戮殆尽。 若五分鐘后有十一个没死透,那抱歉,楼上那群拿机关枪的就可以嚐嚐把一群人射成筛子的滋味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非常不合理的规定,若观眾看得不开心、觉得各位不够血性,那下场十分浅而易见,所有人都没有继续存活的价值了;没办法让观眾感到开心的斗士和路边的垃圾没有任何差别。 「撕了他们,伦森!」 「把那群小鬼的脑袋拧下来!」 来自台上的叫嚣延续着上一场战斗的暴虐;渴望鲜血的观眾无不双眼通红、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只希望能看到更多更加暴力、更加血腥的战斗。 这只能算是中场休息,但对于某些喜欢看混战廝杀的人来说也可以说是重头戏;通常这种比赛只有在新斗士加入时的几天才能看到。 「撕裂者!撕裂者!」观眾尖锐地叫喊,让人怀疑他们会不会就这么从看台上摔下来。 撕裂者伦森,在斗技场里算是小有名气,而那个名字当然是某个好事的观眾自己取的,也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伦森;那傢伙人高马大,光是身材就比阿德壮了两号,满身横肉、力大无穷;最喜欢的杀人模式便是徒手把对方的身体撕开、扭断手脚、扒开内脏,有时杀得兴起还会吃上两口。 噹——! 只听得这么一阵响亮的鐘声,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斗士们猛然爆发;新来的立刻朝武器扑去好确保武装,但那些老手则有另外的想法。 「喝啊——!」撕裂者伦森一马当先,直接一手捞去,抓住那名准备去抢把武器用的少年;少年来不及嚐到恐惧的滋味便被提着左脚倒吊,接着伦森双手一扯,直接把少年的身体自两腿间撕开。 「哦哦——!」开盘见红,嗜血的野兽们像是获得了解放。 「撕裂者!撕裂者!撕裂者!」见到散落在地上的内脏,以及接着被扭下来的头颅,观眾发了狂似地高喊着伦森的名字。 此时无论是修尔或艾莉塔都没有直接转身去抢夺武器,而是一面观察局势一面后退;那些转身的蠢蛋则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祭品。 一看到那残暴至极的画面,艾莉塔也不禁变了脸色,但修尔却是露出促狭的微笑。 反观斗技场其他人也是各有不同;有些人像伦森一样,直接徒手扑向转身的傢伙,而那群一开始就打算拿武器的傢伙下场也都差不多;才一开始便有大团大团的内脏与断肢在场上滚动,嚎叫与惨叫如同奏鸣曲般滔滔不绝。 一看现场才会发现,人类的手脚原来是这么有杀伤力的武器;在还没人动用武器之前便有数人被暴虐的双手撕开皮肤、捏碎身上的骨头,甚至被一拳打烂了半张脸。 忽然修尔快速地向后退了几步、做出像是起跑的姿势后又衝出去;全场大概也没人看清楚他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他接下来神情专注,似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靠着娇小的身躯躲在高大的斗士背后;只要不被当场发现,他的危险性就降低了很多。 另一方面艾莉塔则更剽悍了点;面对紧追而来的扑击,她第一个反应竟是直接捡起地上的内脏往对方脸上扔,也不知道那紫黑色的团块究竟是哪个部份;对方虽然早已不觉得那种东西噁心,甚至根本就不在意地咧开嘴;他想掏出眼前那女孩的心脏来看看是什么样子。 但那人的间情逸致维持不了多久;艾莉塔挟带着狂乱的气势不退反进,手里握着一隻感觉稍大、从手臂处断裂的断手,趁着湿黏的内脏影响对方双眼之际猛力一刺;从手臂处露出的半截骨头就这么刺进对方的喉咙。 「呜、呃……」那人痛苦地伸手想攻击艾莉塔,但艾莉塔却是直接抽出断臂,另一手直接插进对方的喉咙里乱捣;当她抽出左手时,对方已经两眼无光,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没了生命的气息。 「哦哦!」 「干得好啊!」眼尖的观眾看到了这短暂的对决;对于艾莉塔狠辣的作风讚不绝口。 但这样一来艾莉塔马上被其他人关注,而本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们也警戒了起来,这反而让她所面对的情势更加兇险。 「嘿嘿……小娃儿,不错嘛……」不想,马上就有一人补上了缺;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些人并没有协同作战的观念,除非出现了一个强大到必须一致对外的存在,否则被人围殴的机率并不大,而且多数人并没有意愿和别人分享他们的猎物。 随着人数骤减,修尔躲躲藏藏不受攻击的时光也到了头;而盯上他的却是那狂暴的巨汉、被称为撕裂者的伦森! 「喀喀喀喀……」伦森的笑声相当诡异,彷彿是一台坏掉的齿轮玩具;只能从他咧开那张染血的肥厚大嘴判断出他是在笑。 伦森认得这小子,不就是那个每天躲在角落玩小刀的蠢蛋吗?要伦森来讲的话,那两天练练跑步还有用点呢;也不看看这小鬼在那转了两天的刀,结果现在两手空空还不是白费力气。 两人相互对峙,在此之前修尔已经接连闪过几次伦森伸出的魔掌,虽然那闪躲姿势都相当滑稽,但相较之下大约也没人会选择动作优雅却面临扭断手脚、撕碎身体的命运吧。 修尔只有一个优势,那便是个头娇小,而且根本就没有人想接近伦森四周,因此他有足够的空间可以逃跑。 「喀喀喀……跑啊,快跑啊!」伦森狞笑着怪叫道;总是呆站着发抖的猎物已经无法让他满足了,他觉得自己是个掌握着猎物命运的猎人,无论修尔如何逃跑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要他认真起来,随时都能让修尔身首分离! 「伦森!伦森!」 「撕裂者!撕裂者!」观眾疯狂地挥舞手臂、在原地乱跳以发洩那完全被激起的兴奋感。 伦森再次伸出他那能够包住修尔整颗脑袋的大手,但这次却遇到了不同的反应,只见修尔忽然往前一扑,以毫厘之差闪过迎来的手掌;伦森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了,自己衝上来找死? 「唔哦!」下一秒伦森脚下一滑便扑倒在地上;原来伦森刚刚脚底下的是一团红黑的内脏,修尔只不过是推了一把便轻松让对方倒地。 正当伦森气愤地准备起身捏烂那让他丢脸的小畜牲时,修尔已经敏捷地爬到他背上,观眾只见到修尔高举右手猛力往伦森的后颈搥去。 但并没有出现那种蚍蜉撼树,伦森毫发无伤、直接把修尔甩下来并踩烂的情景,反而就是这么一下,伦森仅是抽蓄了几秒便再也没有动作…… 直到修尔再次抬起手所有人才看到,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染血的木製短刀;没人有看到它究竟是如何取出、而之前又是藏在哪。 「……」 一时间,鸦雀无声;除了正在恶斗的斗士们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修尔身上;只见修尔又是一刺,接着奋力左右扭了几下,就这么把伦森的脑袋给拧下来。 「哦哦——!」欢呼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的欢呼不再属于那不可一世的伦森了;观眾是喜新厌旧的! 但修尔也绝对没兴趣沉醉在观眾热情的欢呼之中,因为伦森才刚倒下,一个浑身肌肉且一丝不掛的女人就朝他扑过来;这女人虽不是满脸横肉,但是浑身伤疤、面目狰狞,右边胸部还被挖了个大洞;就算脱个精光也无法让人有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性慾。 此时根本没人有那空间去计算人数到底消减到多少人了,只要还活着就必须战斗;在响起停止的鐘声前,死斗还在继续…… 第十六章-顾好你自己吧 惨烈的战斗会诞生出强悍的斗士,外貌不是重点,身材也不一定能决定胜负,一切取决于实力。 一场比斗下来,新进斗士一下子削减了十多人;不过这次却取得了个让那些知情者都很讶异的成绩。 上场总数二十八人,最后存活者刚好十人,不过身经百战的老鸟们竟然一下子死了四个;这种事在以前十分少见,一般新来的每场活下一个就不错了,由此也可以推知炼狱斗技场的严酷环境。 在那场比斗里存活下来的另外四个新人,首先是宰了伦森的黑马修尔、好不容易存活下来却失去右眼的艾莉塔、一个修尔觉得眼熟但不认识的高瘦少女还有一个在场上失去左臂和右手食指的壮汉;每个人都是从死神手边溜回来的,光回想那战况还是令人心有馀悸。 不过也因此,活下来的新人无不对炼狱里的医疗设备感到惊叹;要知道如果在外头受到这么重的伤,没有个奇蹟发生可就不必想见到隔日的太阳了,没细菌感染也失血过多见上帝去了。 不过医疗设备的差别就是这么不公平,没有当场死亡的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在比斗中失去的手脚他们是不会帮人接回来的,即使有那技术也一样;因为太麻烦了。 活下来的四人一离开斗技场,那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说原本那种看小孩子般的鄙视目光完全消失,甚至还有点感受到同伴般的善意;也是在十人躺在床上准备接受治疗时,修尔才从那些不久前还在一个场地上廝杀的几人说起关于这里的事。 关着修尔等人的地方被炼狱官方称为地牢,不过内部的人又给它个另外的称呼叫做「半死城」,意指里头的人全都离死不远,而且毫无例外;另外修尔也知道了一开始关着他们、任其自相残杀的牢房被称为垃圾场,而刚从垃圾场出来的也就理所当然被视为垃圾了。 不过就算是垃圾也不会受到太多欺压,毕竟大多数人都与死亡仅差一线了;这算是残酷世界中的一点点仁慈吧。 当然了,即使如此这些人也绝非善类,大约是第一批活着的新人从斗技场回来后就露出了本性;被挑选上场并活着回来的,视为同伴,而其他的就要看看拳头够不够份量了,没什么武力的不用说,其他人要他端茶他就得乖乖跑腿、要他趴下还得自己张开腿说欢迎光临;这没得商量。 修尔一回到半死城就看到了热闹的景象;虽然伤得比较重,但却比修尔早一些些回来的艾莉塔率领着他们的姐妹军组织起反抗队伍;昆路则在少年们组织起的另外一群小队伍里不断尖声叫着,但似乎没有想动双手帮忙上前抵抗的意思。 其他地方也有零星的混战,而理所当然地,菜鸟们大都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很惨,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照这样看来应该是事前有说过这场小规模打斗的意义,因此也没有一个人动用武器。 既然知道那些人不会下死手,只不过是想分出位阶、让大伙知道谁才是老大,修尔也当然没兴趣去淌这浑水;昆路他们就算最后会成为金字塔里最底层的存在、每天掰开屁股说请进又如何?只要没被玩死、还能使唤,当然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嘿,兄弟,听说你大显神威啦?」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德虽然没有被选入第一场比赛、身上也没有任何像是刚刚跟人打斗过的新伤痕,但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欺压,也没有任何人打算找他的麻烦。 反而修尔一回到半死城就看到他和那个被称为老焦的斗士完全置身事外,还在一旁勾肩搭背笑得灿烂;而阿德一注意到修尔出现,跟老焦说了几句话后便主动黏了上去。 「谁是你兄弟了?滚。」疑惑归疑惑,想叫修尔没事陪阿德间聊哈拉可比要修尔单手捏死撕裂者伦森还难上这么一点。 「别这么冷淡嘛……兄弟我可是关心你耶。」虽然嘴上说得委屈,但阿德还是嘻皮笑脸的。 「顾好你自己吧。」修尔瞥了他一眼后也不打算再理会他;这一战他可是拿出所有看家本领了,要是在下次上场前没有什么好对策的话他大概就回不来了。 「嘿,小兄弟,听说你的本领还不赖嘛。」这次则是老焦主动过来搭话,而这也是几天来老焦第一次对着修尔说话。 「一般而已。」修尔这并不是谦虚,他只是不想被当成必须警戒的对象;被过度注目除了满足一点虚荣心之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哼哼,小兄弟,就别装了吧;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会猜不透吗?」老焦歪着嘴冷笑道,加上他右眼窝里那暗红色的血管不时蠕动,就连修尔也有种想转开视线的衝动。 确实,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他那两天像个傻子般的行径完全就是想扮猪吃老虎;依照当初他得到两把军刀后那种爱不释手、只要一有机会就拿出来把玩的势头,怎么可能会连两把木刀都握不稳?他的目的只是要骗骗像伦森那样空有肌肉没脑袋的蠢蛋罢了。 「……」修尔还是不愿意说话;要他跟一个刚认识,或者应该说甚至还不认识的傢伙摊牌当然是不成;真要说的话那难度大概又比要他没事陪阿德间聊哈啦要更高一点了。 「放心吧修尔,老焦可是这半死城的教官,你是不会在斗技场上遇见他的。」阿德神神祕祕地小声说道。 「教官?」这才让修尔產生了点兴趣;其他人并没有对他提过这种事。 「嘘、嘘!小声点。」阿德慌张地用气音说道,还一面紧张兮兮地转头注意其他人的动静;不过这声音比刚刚修尔说话的声音要大上不少就是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所谓教官就是打过上千场比斗还存活下来的老傢伙。」老焦仅有的那隻眼睛似是看着遥远的过去。 「这些人就不必再参加任何比斗了,只是被软禁在半死城里而已。」阿德补充道。 「当初为了这名头我可拼命了;只要一有机会就请战,生怕有一天自己老到打不动了还没赚到这千场胜仗;那下场……相信你心里都有数……」 「可惜的是,好不容易不必再去面对那种到地狱走一遭的滋味,却是每天无所事事,活得一点感觉都没有。」老焦停了会又继续说道,看他的表情大有怀念那血腥斗技场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虽然不确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眼前这浑身伤痕的傢伙若真是经歷千场死斗后存活下来的人物,那与他结下樑子肯定是不明智的选择。 「我很看好你,跟着我混吧。」老焦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第十七章-开个玩笑而已 通常新来的菜鸟都会被分个两三批上场廝杀;若是斗士数量短缺的时期便会多开放一些生存名额,反之则会少一些。 而现在正是不特别缺乏,但也不能说是人口过量的时期,因此存活名额大约也就等于原本那些老资格的出场人数了;事实上也没人知道这不怎么缺人的时期为什么要出去抓人,不过脑袋里想想是一回事,又有谁敢当出头鸟去质问那些大老爷呢? 在修尔上场之后几天,又一场乱斗揭开序幕;看得出其实对方也不是真的随便挑,至少上次存活的十人都没有再次上场,不过当然也不排除运气成分。 这次阿德出马了,身边还附带了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断打颤的昆路;虽然观眾仍然像是嗅到鲜血的野兽般不断尖叫狂吼,但昆路大概也没那馀裕去注意其他人了吧。 「阿、阿德斯老大,您可要救救我啊……」昆路颤抖地紧抓着阿德的衣襬;看到其他人都散发着兇狠的气势,根本没什么武力可言的昆路也仅剩阿德这根救命稻草了。 「哎呀……该怎么做好呢……?」阿德本人倒像是走在风光明媚的草原上准备野餐似的,一点也不在意身旁那群如狼似虎的斗士们。 「老、老大,你不、不会见死不救吧?」昆路此时浑身僵硬颤抖,一面说话还能听见牙齿撞击的喀喀声;一向号称是最会拍马屁、最能攀权附势狐假虎威的昆路现在没个老大能罩他了,若阿德不打算帮助他,那他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 假设阿德真打算出手救昆路;先不说阿德左手行动不便,就算阿德的双手都毫发无伤、状况绝佳好了,他一个人能挡得住几人?何况保护人比保护自己要困难得多了。 「你的老大不是修尔吗?」阿德瞥了昆路一眼,那眼神中闪过一丝令人感觉背脊发凉的轻蔑。 「我、我……」昆路一时语塞,只不过他有预感如果现在说出「您才是我真正的老大!那个修尔算什么东西?」之类的话只怕会死得更快;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生存本能吧。 噹——! 谈话尚未结束,宣判命运的鐘声响起,场中央压抑的气氛瞬间爆发,那气势就像打开囚禁着一群飢饿野兽的铁笼,甚至能听见几人下意识地咆啸出声。 昆路就像是被那洪亮的鐘声抽走了灵魂般呆立当场,见到一名身高两米却胖得像颗圆球的傢伙直接朝他发起衝撞也毫无反应,口中只是喃喃念着「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而眼神更是空洞得彷彿已经是个死人了一样。 碰! 「嘿嘿……开个玩笑而已啦。」嘴上说得轻巧,但阿德的右脚却是准确地踹在那胖子的下巴上;虽然手段一点也不兇残,但这看似简单容易的一击却让胖子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倒在地上。 还没等到其他人补上,阿德上一脚尚未落地,转个方向一抬就是一个脚跟落狠狠敲在胖子的后脑上;虽然声音并不很响,但爆出的脑浆直接证明了那一脚的威力。 「死胖子!干什么吃的啊?」 「别派些中看不中用的傢伙出场!」 看到那外表威风、光是体重就够让人吃不消的胖子就这么三两下让人放倒却让看倌们不满意了,这些有钱有间的傢伙又怎么会知道,无论身体多强壮,下巴依旧是人类的要害。 不过儘管观眾不满意,场中这些斗士也不可能就这么谢幕下场,反而必须更加兇狠、残暴,否则说不准一会便能体会到真正的枪林弹雨是什么滋味;无法取悦观眾的斗士是不被需要的。 一下子有数人扑了上来,甚至还有人朝胖子那具已经死透的尸体衝去。 显然阿德是犯了斗士们的潜规则了;在这里,出手不够狠的傢伙会由其他人来亲自指导,让他看看什么叫狠! 不过此时阿德也是有苦难言;说他不够兇暴、下手不够残忍、不够血腥,也不想想他只有一隻手能自由行动,就算想掏对方的心脏出来玩玩也没那能耐啊。 正当阿德盘算着如何对付那群斗士时,有好几人却是中途转向,直接朝另一处衝去;但如果这时还花心思去注意别处就真是蠢翻了,阿德二话不说靠着移动让对方无法包围自己,接着才开始一个个料理;至于他是不是还记得要保护昆路就没人知道了。 只不过阿德的手法真是一点也不残暴;至少相对于其他廝杀中的眾人来说就像情侣打情骂俏那样温和。 阿德充分地利用人高马大的优势,不断使用下段踢击妨碍追击者的步伐,一有机会不是重拳出击便是一个肘击直接重创对手甚至将其击昏;不久后竟然多数人都对阿德失去兴趣,只是偶尔有几人对他发动攻击。 这也是就阿德狡猾的地方了;若跟这群人硬拚他肯定是讨不了好的,但如果他只是不断周旋,上头的观眾势必会更加不满,他们不是要来看一群人玩鬼抓人的;最后为了让观眾看看血腥镜头,他们也只好去找其他更容易宰、更轻松就能任他们剥皮爆脑袋的傢伙了。 终于有了些馀裕,阿德也看清了其他地方的情况;原来刚刚是有人拾起了武器在大肆挥舞,那当然会成为眾矢之的了;不小心被偷袭的拳头打中还不一定有事,但不小心被捅上一刀子可就交代了。 而刚刚不小心被阿德打倒、打晕的傢伙们基本也都被补了尾刀;例如那胖子的身体被人徒手挖到剩下不到一半厚度,那附近满是散落的油脂、碎烂的内脏破片以及腥臭的血液。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可能是因为阿德这么一闹,害怕会直接被处决的眾人显得更加兇暴;一旁那女人即使踩爆了自己刚被挖出的眼珠也要死黏在另外一人身上又抓又咬;不远处那个左脸已经凹陷的光头虽然满脸是血了却还是拿着棍棒在乱挥。那光头身上受的伤完全足够让普通人全身瘫痪甚至见阎王去了,但他似无所觉;而其他人也不惶多让,由此可见眾人的疯狂程度。 不知不觉多数人都已经拿到武器,而阿德手中的大木斧也不显得突尤了;现在若从观眾的角度来看搞不好会怀疑自己是看到一群拿着武器的殭尸在互相残杀也说不定;只是阿德左右张望了一下却完全没发现到昆路的踪影,说不准他已经成为地面上那堆碎肉的一份子了。 但要说阿德本人对昆路的评价嘛……就是有的话可能会有趣点,但死了就算了无所谓;因此扫两眼没看到就当作他死了无妨,少个人碍手碍脚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见到阿德单手拿着木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其他人的怨恨又被挑起;这场战斗原本不会这么残酷的,全都是这小子的关係,本来不会死的死了、本来应该不会受什么伤的人物也剩半条命了,那群陷入恐慌只是不断逃跑的小鬼们却还有好几个是毫发未伤,这教人如何嚥下这口气? 噹——! 只是还没等到某人把手中的武器砸在阿德脸上,象徵停战的鐘声便敲响了;其中还有人恶狠狠地朝地面啐了一口,但没有继续动手。 虽然眾人对阿德十分不满,不过却显得十分克制,鐘声一响便准备退场;现在场上还站着的正巧就是开战前规定的十一人,只是经过阿德这么一闹,光搞不懂状况的新人就佔了七个之多,对知情者来说可谓是跌破眼镜的数字。 但就在此时,最先倒下的那个胖子突然颤抖了两下;只见阿德会意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高举木斧将长柄往斜下方猛刺,隔壁那个右胸口破了个大洞却还在苟延残喘的矮胖男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刺了个透心凉。 一时间其他人的愤怒也爆发了;这小子破坏规矩不说,这下连停战也不管就偷袭?让他活下去可不知道之后还会有多少人给他这么搞死了。 「等一下!」阿德猛然大吼,声音响彻全场,一向以勇猛残暴着称的亡命之徒们竟然一下子全都受到震聂而停下动作;要知道如果还在打斗,这么一个停顿就会去了小命。 还没等眾人恼羞成怒地把这狂妄的臭小子揍成肉酱,胖子的尸体又出现了变化;忽然间从那肥胖噁心的尸体里又鑽出了一个身影,这又让那些人停下了动作向后退了几步。 谁知道鑽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在宰了那臭小子之前还是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比较实在;相较之下阿德却是纹风不动,因为他马上就认出了那个身影。 「嘿嘿,昆路你这小子原来还没掛啊?」阿德爽朗地笑道。 第十八章-够虚偽 一时的喧闹在几天内结束了,逝者已矣,死去的人无论原先多么勇猛、在死前那刻有多么懊悔,他的名字都会很快地被淡忘,就像原先就不存在一样。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或许前一晚还称兄道弟的人隔天便要上场互相廝杀、原本不相干的人站上场就成了死敌;这些都是十分常见的 事实上,修尔等人不久前才经歷过的乱斗可以算是期间限定的精采好戏,因为抓一次人也只有两三场能够欣赏,除了炼狱官方打算添加人手的时期外可以说难得一见。 平时炼狱斗技场的主要活动还是一对一、一对多、人对兽或者是分队搏杀等比斗方式;除了不死不休的廝杀之外,也有死亡率低上许多的比武;不过比武的重头戏便在于赌博了。 有些人是专门用来比武的;这些人大多数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一般通称为赌斗士;也有些是从普通斗士里挑出一些比较能打的上场;据说老焦也在赌斗场得到过不少获胜纪录。 有时斗士会在战斗中获得一些观眾给予的称号;例如死在修尔手中的伦森就被称为「撕裂者」、除此之外还有像是「兽人」、「滚球」、「钢牙」……等各式各样的称号。 很多人拼死战上一场又一场,为的只是希望运气好被哪个大爷赏赐,搞不好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不过截自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一个斗士活着离开炼狱过。 人若没有希望就容易显得死气沉沉,即使拿着鞭子痛扁也无法激发出潜力,但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却会让人疯狂得超乎想像,因此也不排除努力战斗就可能被放出去这种流言是炼狱内部放出的假消息,为的是让斗士们更加疯狂、更加拚命取悦观眾。 「喂,小老弟,要我教你两招吗?」老焦怪笑道;一直到现在修尔也不知道老焦的本名叫什么,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叫他,修尔也就乾脆把这当做老焦的本名了;何况名字叫什么根本就不重要,有些人的名字甚至是自己取的,只不过其实被人叫小老弟让修尔有些不爽…… 「请指教。」修尔说出这句他平常绝对说不出口的话,再加上一个柔和的微笑,让在一旁的阿德双眼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哈哈哈哈……!够虚偽!很好!」老焦不知为何好像相当愉快地拍着修尔的肩膀,而修尔也乖乖站着没有闪躲,反而脸上还掛着有点谦逊的笑容。 「喂喂,兄弟,你没生病吧?」阿德一脸担心地伸手去摸修尔的额头;神奇的是他竟然没闪开,而且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我没事,怎么突然这么说?」修尔微微歪着头回问道,阿德则是一阵恶寒;平常阿德要敢这么做的话肯定会被修尔拿刀追杀的。 「没、没事,别在意……」 当然,只要认识修尔这个人的都能一眼看出这是装的,不过这种讨好的作法到处都是,在一般观念里这是很正常的事;那些逞能的傢伙才是该被鄙视的,而修尔肯摆出这种低姿态当然是为了多掏点老焦的保命绝活了。 无论如何,老焦可是经歷过千场比斗的斗士,而且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天生力大无穷的傢伙;因此可以肯定他绝对有许多过人的技巧,除此之外还有相当老辣的经验;别的不说,光是一个小小的经验可能就能救下一条小命;这种机会修尔怎么能放过? 而且换个方面想,以老焦在这里的人望,至少修尔是不用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找麻烦了,而相较之下,同样在第一场比斗中胜出的艾莉塔就惨得多了;因为她那时誓死护住她那群好姐妹,让那些渴望年轻女孩肉体的傢伙们相当恼火,所以她们经常被人找麻烦;虽然不至于要了小命,但经常被骚扰也是让艾莉塔好几次都被烦得差点抓狂。 更何况除了战斗技巧和人脉之外,老焦还知道很多关于炼狱的事,这些事之前那些人压根没跟他说过;换个说法,应该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几天来修尔除了知道赌斗场的存在之外,对于斗技场内部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事实上,像是半死城这样的地方并不只有一个;另外还有些没有名字的、或者被取做其他名字的地方,不过基本上都大同小异,都是斗士们的住所;只不过修尔等人这间最靠近斗技场,所以几乎没人发觉到这件事。 当然,这也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去的事;将斗士们分开来是为了防止他们反叛,毕竟如果反抗人数真的太多,就算手上有枪也不一定压制得住;因此,除了极少数顶尖的斗士会和其他地方的高手战斗之外,大多数都是和被关在一起的斗士或者炼狱准备的野兽交手。 虽然关于这件事老焦要修尔别随便说出去,但看到老焦那副德性,修尔很也很怀疑老焦已经跟很多人说过这件事了…… 除此之外,原本修尔一直以为所有的斗士都是像自己一样从外头抓来、自相残杀几天,最后上场战斗;但老焦说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炼狱内部其实有专门训练一些斗士,从小教导格斗技巧;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训练的,至少老焦所看到过的都相当可怕,要不是老焦经验丰富,那条老命早交代了;如果修尔哪天遇到了……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打从那天老焦向修尔搭话至今,其实比起保命用的小技巧、战斗经验总结之类的东西,更多时候老焦都只是告诉修尔一些炼狱的现况,不过毕竟修尔是有目的才接近老焦的,这点双方都明白;因此修尔也只能乖乖忍耐了。 「小老弟,记住了,只要是为了保命,尊严什么的都扔掉,那些东西只会害死你!」同样的话几天内老焦对修尔说了近十次;据说是因为他之前看上的那几个小伙子都心高气傲,学了几招就高傲得要死……结果就真的死乾净了。 「我知道了。」就算心里觉得囉唆,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相当乖巧;老焦看到也只是大笑几声就不再深究了,反倒阿德看来是那个彆扭啊,想想平常那孤僻冷漠、行事风格近乎跋扈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任谁都没办法适应的。 「嘿嘿……来这,露几手让我看看,我来想想该从哪开始训练起……」老焦招手带修尔到后头没人的角落,但不知为何阿德也跟了过去;不过既然老焦没阻止,那修尔当然也就不能说什么了;顶多到时候多隐藏一点小把戏,若真在斗技场上和阿德碰头也好拿来当作王牌。 「看样子你以前应该没受过什么训练吧?就从基础开始好了……」就这样,老焦的训练可以说是正式开始了…… 第十九章-快捏死她 在血肉交织的斗技场上,两个男孩打得热火朝天;眼睛、下体、后脑杓,都是重点攻击目标;只要能让对方倒下就是正义,无所谓卑鄙不卑鄙,那些话等活下来再说。 这两人都曾是修尔底下的少年,因为性格相当合拍,平时两人称兄道弟,偶尔也会出现平分得来的食物这种被修尔认为是脑子有毛病才会做的事。 不过在几分鐘前炼狱看门犬再次造访半死城后,两人的命运就已经註定了;当时两名炼狱看门犬一进半死城只问了一句:「有人想上场吗?」,接着等了大约三秒鐘后就开始直接指派人选;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不要命的大概不是像老焦那样脱离斗士的身分就是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剩下的听见要上斗技场,躲都来不及了还自愿上场? 于是,炼狱看门犬从之前剩馀下来、已经不足以再开一场群战的新人里选中了这两名亲如兄弟的少年;也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个单纯的巧合亦或是一个故意为之的残酷玩笑。 总而言之,不打,两个就一起结伴下黄泉;拚命打,怎么都有点机会的;开玩笑,吃的可以分、抢到的石币可以分,但这小命可是分不得的。 场上那名棕发黑瞳的少年叫布拉德;他看起来就像街头最常见的男孩,除了身高稍微高了一点点外,无论是削瘦的身材还是脏兮兮的外表、随处可见的小伤疤、没有躲妥当处理而有些腐烂的伤痕,再再都昭示着他在社会最底层奋斗求生的过去。 而另外一名则稍微特别了点;这个男孩叫布拉尔,而这名字当然是他自己取的,目的只是为了和布拉德有点「兄弟」的感觉罢了;而他原本的名字除了他自己之外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不过他自己的说法只是一句「我也忘了」就打发了;因此他的本名也算得上是个小小的谜团了。 但布拉尔与眾不同的不只是名字,他还有个相较于其他孩子显得相当突尤的外表;金发碧眼、白得让人感觉有些病态的肤色以及英挺的五官;体型上因为身材比例的关係,看起来还算高挑;若不和布拉德站在一起,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比布拉德要高上一些吧。 相较于布拉德,显然看上去乾净整洁的布拉尔感觉赢面大一点;当然,这只是观眾主观的感觉,实际上两人正在场上廝杀得不可开交;因为一直都是朝着要害招呼,因此只要一击便可能扭转局面。 只不过双方都没有拾起地上散落的武器,或许是念在旧情而寧愿用自己的拳头而不是武器,又或者是希望两人这场最后的架能打得久一点。 才开始没多久,两人身上已经佈满各种小伤痕和瘀伤;两人打起来那阵仗让人一点也想像不到这两人是可能会为了抢夺玩具而扭打成一团的年纪。 「呼……呼……拉尔!放弃吧!你赢不了我的!」布拉德趁着退开的空档吼道;虽然心里清楚对方肯定不会退让,但如果能藉此稍微削减对方的战斗意志也就达到效果了。 「大、大哥你才是……一直以来我都让着你;这回该你退让一回了!」布拉尔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生存的机会;因为感受到布拉德的敌意,反而让他更加斗志高昂。 「放屁!也不想想你是因为谁才活到今天的?」当初要不是有布拉德,他哪活得到今天?而现在布拉尔竟然忘恩负义;就算布拉德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还是对这点感到愤怒。 「废话少说!儘管来吧!」布拉尔虽然自知理亏,但要他就这么放弃生命死在布拉德手上也绝对是办不到的。 布拉德也感到多说无益,当下便挥拳往布拉尔还算得上俊俏的脸上招呼,只是布拉尔的反应也不慢,直觉反应似的向前一踹,这一脚却踹得太高,直接命中对方的腹部;布拉尔其实是想踹下体的。 布拉德因为这一脚而止住了攻势并退后了几步,但布拉尔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当下就向前欺上,双手没命地猛攻;直到他因疲惫而减弱攻势前,布拉德已经数度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而倒下。 只不过双手抱头的布拉德毕竟还是撑到了布拉尔的动作因疲倦而减慢;即使浑身痛得要命,求生意志还是战胜了外在的痛苦;布拉德抱着头猛的蹲下身,接着奋力向前一撞,当场撞得布拉尔人仰马翻。 此时布拉德也没馀力细细观察,当下就扑上去抡拳猛殴,心里只想着先揍歪对方的鼻子再说。 「呜、呃……」忽然,双方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就像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的影片一样。 「你、你……」布拉德只是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后便再无生息,就连和他亲如手足的布拉尔也完全不明白他想说些什么。 布拉德软倒在地没了呼吸,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外观有些破损的木剑;情急之下,布拉尔想也不想地随手捡起身边的武器打算挡住布拉德,想不到只是这个本能反应便将对方置于死地;此时布拉尔也跌坐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 …… 在布拉尔悵然地拖着布拉德的尸体离场后,随之豋场的是两名少女;其中一名身材娇小,而头顶上光溜溜的,不知道是因为受过伤还是天生就这样了;不过少女的神情相当坚毅,甚至说是锐利也不为过。 而另外一名少女则正好相反;她的脑袋上满是乌黑但杂乱的头发、身材又高又胖,看起来甚至是足以和壮汉正面抗衡的程度;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光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极度没自信的自闭儿童一样……而事实上或许也是如此。 噹——! 宛如报丧般低沉却宏亮的鐘声响起,象徵着一场死斗揭开了序幕。 与兴奋嘈杂的观眾相反,场上的两人陷入死寂的沉默;两人甚至没有主动拉开距离或互相攻击,只是像个雕像般立于场中央互相对望着。 「搞什么啊?死胖子,快捏死她啊!」 「站着做什么?你们是死人啊?」 「打!快打啊!」 若是互相试探也就罢了,但两人完全没有开打的意思,观眾也马上就对这互相凝视的画面感到不耐烦,纷纷开始叫嚣咆啸着。 喀喀喀喀…… 在高处监视着的炼狱看门犬们也开始感到不耐,纷纷将手上的步枪上膛;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又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继上一场之后豋场的两人也同样是无法互相杀戮的对手;或者说她们的关係比上一组更铁。 只要曾经关注过少女们的组织就会明白,组织里不论长幼互相敬爱且总会互相帮助,而她们之中的内鬨更是少之又少。 而场上无语对望这两人更是超越了友情的关係;明白点说便是互相抱有爱意并承认对方为自己伴侣的关係,这种事在少女们的组织里多不胜数,而她们则是其中关係最好的几对之一。 两人静静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再度开始对望;但这次并不是站定不动,而是信步走近,因此眾人不满的声响稍稍减低了一些;不过催促两人的发言还是不绝于耳。 终于,在观眾们期待野蛮与血腥的狂热目光下,两人已经接近到可以触碰到对方的距离。 两名少女朝着对方伸出手;此时炼狱看门犬手中的步枪也放松了些,有些甚至将枪背在背后等着看好戏。 只是两名少女何只不互相杀戮,两人竟在场上互相拥吻,完全就是旁若无人的态度。 场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人互相拥吻;瘦小的少女甚至是双脚悬空,像是某种小动物般被抱着;若是平常眾人可能会觉得这画面很滑稽,甚至因此嘲笑两人;但现在场上眾人是一个个铁青了脸,恨不得下去把这两个不尽责的斗士生吞活剥。 喀喀喀喀…… 嗒嗒嗒嗒嗒嗒嗒…… 上膛,扫射;事以至此,两名少女也只有化为一摊烂肉才能让观眾们稍稍找回被破坏殆尽的兴致。 两名少女直到最后也没有放开互相拥抱着的双手…… 第二十章-哞 炼狱斗技场并不是从早到晚、全年无休的,这点大概只要是稍微有点年资的斗士都清楚的事,毕竟和自己切身相关;只是依照老焦的说法来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炼狱看门犬来得特别频繁,就像是某些节日到来时便加倍忙碌的商家。 当然,这些疑问也只能跟自己人说说,没人敢真的去问;虽说看门犬这名字代表着那群人属于炼狱最基层的人员,但比起被关在半死城等死的斗士们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了;遽闻其实比起那些懒散又傲慢的炼狱看门犬,其实之前在炼狱内部见到那群穿白袍的人更加惹不得……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修尔现在需要去关心的;应该说就算他想去关心也没那馀力才对。 「哞吼——!」修尔面前的是隻正兇猛咆啸的公牛;那头浑身乌黑、只有两支象牙白的牛角反射着光芒;至少对于站在牠面前的修尔来说,牠头上那对或许已经饱嚐鲜血的牛角正散发着聂人的寒光。 对修尔来说,眼前的是不属于这世界的怪兽;至少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种非人类的大型生物。 事实上,世界上有许多旧世界的原生物种都已经在那场灾难中完全绝跡了;也不知道场上这头究竟是在灾难中存活下来、被炼狱官方养殖出来的公牛还是由炼狱内部基因技术所创造出来的其他生物;反正在场也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只知道有人喊那叫做公牛,他们也就理所当然地把那庞然大物当做公牛了。 「哞——!」暂时被铁笼限制住的公牛不断咆啸着;与牠隔着一段距离的修尔完全能感觉到公牛的敌意,比修尔大上几倍的身体更是充满压迫感;那凶恶的模样让修尔不禁猜想,或许眼前这怪兽是以人肉维生的。 这头公牛乌黑的身体上被开了几道口子,鲜血像细流般潺潺流下,让牠的黑毛添上一层诡侷的色彩,并且让牠变得更加狂暴。 修尔手中拿着一组剑和盾;虽然样式上相当朴素简洁,甚至上头还有些銹痕,但这不是粗糙易折的木头,而是货真价实的铁器;虽然品质上比起修尔过去持有那两把军刀差上几个档次,但手持银亮剑盾立眾人之中可谓是威风凛凛;事实上,有几个男孩不嚮往这种充满力量且威风八面的模样? 不过,若眼前还有头狂暴的公牛就另当别论了,要说的话至少也要有把光束枪才能安心吧;更何况若修尔侥倖获胜,那些装备也是要归还的。 噹——! 观眾与斗士怀抱着截然不同的心情下,宏亮的鐘声还是打响了;要说双方的相同点,或许就是同样感觉心跳加速吧;只是观眾的是兴奋,修尔的是恐惧。 喀鏘、嘰—— 「哞——!」 相较于瘦小的修尔,对比之下显得更加巨大的公牛一挣开铁笼的束缚,马上踏着重重的脚步低头朝修尔衝去。 修尔也来不及多想,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连滚带爬地闪开那对尖锐的凶器;或许会有人想斥责修尔的软弱,但若突然见到从未见识过的兇猛怪兽、并且还必须和牠交锋;若还完全无动于衷,那心灵素养或许已经完全超越普通人的范畴了吧。 情急之下,求生意志战胜了恐惧……当然,无论修尔变得多么勇猛无畏,和公牛正面硬抗这种找死的行为他是不会去尝试的。 虽说想活下去的意志让修尔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他也并没有勇敢到马上就敢绕过去捅刀子,因此他想出了个对应方式。 修尔开始绕着场边逃跑;他希望公牛会蠢到低头猛衝,并且一头撞在斗技场的围墙上;当然,若当场一头撞死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只是,修尔太小看这头漆黑的野兽了;公牛见到修尔开始往场边跑,竟然就这么乾脆地停下了兇猛的攻势;那巨大的脑袋摇来晃去,像在观察地形好发动最有力的攻击一样。 修尔暗自心惊;这头感觉应该连脑袋里也长满了肌肉的野兽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选择先停下攻势,而不是看到哪有人就往哪撞,可见这头公牛并不笨;某方面来说牠可能比一些人类更加聪明且沉稳。 见到公牛再次踏着牛蹄绕了半个圈,贴着墙面顺着弧线朝他衝上去时,修尔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头怪兽也是具有智慧的;拥有智慧的敌人永远比只有力量的更难对付,而有智慧且具有力量的敌人则更加棘手。 「哞——!」彷彿切换了某种开关似的,刚刚一瞬间冷静下来的公牛立刻变得比一开始更加狂暴;修尔完全无法想像若被那对粗壮的牛角刺中会是什么下场,而他也完全不想去尝试。 鏘! 危急之际,修尔运用手中的盾牌格开了迎面而来的牛角;虽是闪过了一次致命危机,但他也被那股巨力弹开,不仅掉了手中的盾,身体也像条破布一样朝场中央飞去。 落地后,修尔狼狈地翻滚了一圈;也顾不得疼痛,赶紧在公牛掉头回来前站起身拔腿就跑;也不知怎么的,看似笨重的公牛这时却已经转身狂追,那回转动作甚至会让人怀疑那头公牛是不是中空的,否则怎么能这么轻盈? 失去盾牌防身的修尔再次翻滚,以毫釐之差闪过了尖锐的牛角并逃过了被粗壮牛蹄踩碎手脚得命运;虽然打得很狼狈,但奇怪的是,所有观眾却一致地给予他喝采。 其实这也只表示出观眾善变的性格;他们会在斗士与野兽搏斗时尖声吶喊,也会在斗士被撕裂身体、砸烂脑袋时大呼过癮。 此时修尔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因为一瞬间的分心或许就会导致无可挽回的情况。 「哞——!」 咚!咚!咚! 公牛停下攻击,一面喘着粗气一面以前蹄重踏地面;其实牠的状况也不比修尔好到哪去,虽然看似勇猛,但牠上场之前就受了伤;在剧烈运动下,鲜血的流量明显加大;牠也开始虚弱了起来。 虽然一开始在气势上就被压倒,但修尔也看出了眼前那头怪物露出疲态;不过他也无法乐观地认为能就这样耗到对方的精力消耗殆尽再一剑解决;就算不考虑他自己的体力也消耗大半,他很清楚,死前的反扑不是闹着玩的。 「哞——!」公牛一面吼叫一面踏着重重的牛蹄狂奔而来,那气势就像是武者对决时,以生命为赌注使出的最后一击。 恢復冷静思考的修尔终于开始活用他那仅有的一点点优势;他忍住想逃跑的念头,不退反进地朝公牛衝去;他想起了老焦提醒过的一句话,置死地而后生! 双方即将交锋那一刻,修尔膝盖一软,忽然转向朝左方倒去;但他手中的铁剑却是直接劈在牛头上。 「哦哦——!」 「哞——!」 观眾的欢呼和公牛的怒吼同时响起;或许是修尔不善用剑或是力量不足,总之这一剑并不足以让凶猛的公牛倒下,反而更加激起牠的凶性。 公牛的脑袋上溅出了血花,但牠并没有任何退却,反而一扭头就去追击想从侧面补上一剑的修尔;而这次修尔就没刚刚这么好运了,毕竟是在攻击途中,来不及分心去闪躲;粗壮的牛角就这么刺在修尔的右肩上。 原本双手持剑准备突刺的修尔被刺穿肩膀并且挑离地面;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就是公牛这一击并没有任何助跑,否则这一下就不会是刺穿,而是直接撕下他的右臂了。 「哞——!」公牛将修尔吊在牠的牛角上,不断甩动着牠的脑袋打算把修尔甩下来并踩扁。 如同破布般被摇来晃去的修尔被甩得头都晕了,但他还是必须咬牙忍住右肩传来的剧痛,并且握紧手中的铁剑;这是他唯一的倚仗了。 慌乱之下,修尔一剑刺下;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馀力去瞄准了,只是朝大略的方向刺去而已。 只不过不知道该说是他运气好或是有用剑的天份;他这么一刺,直接命中公牛瞪得浑圆的眼窝;铁剑刺进了半截,直穿脑随。随后公牛完全无法再做任何挣扎便溢出大量鲜血,倒在血泊之中…… 第二十一章-该死的是我 当修尔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从斗技场里活着走出来;仅剩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不倒下,即使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也咬牙苦撑着;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倒下去是不是会被当作已经死了并且被处理掉,因此他一直撑到被枪抵着走进医疗室才终于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疼痛还是失血过多,修尔的脸色白得简直和周围被漆得雪白的墙壁有得一拚;不过待在里头的两位白袍人员却是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地吃完满桌的饭菜才开始准备治疗;当然,这些事昏过去的修尔也不会知道的。 医疗室大致上是个正立方体的空间,长宽高约是五公尺左右;里头摆放着许多滴答作响的金属製仪器;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角落那台大型机械,它的高度几乎就要碰到了天花板,体积上大约佔了整个医疗室的三分之一;机械的正面有扇光看就能感受到其厚重程度的金属舱门、侧面则是繁复的调节筏、输入面板以及各式仪表。 这间医疗室里除了两位白袍人员外还有两个身穿深蓝色制服、手持光束枪立于门边的侍卫;不过他们明显不敢像是在看守犯人一般松散,而是站得直挺挺的,如临大敌。 也不知道两位白袍人员究竟是过度自信还是根本就懒得管修尔的死活;两人的动作慢吞吞的,根本就不像是准备要救人的样子,就这样任由修尔的鲜血不断流出;若光看那血量,甚至会让人怀疑修尔体内的血液是不是就这样被放光了。 不过两人其实也不需要做太多事;只要打开金属舱门、把修尔躺着的病床推到里头去,然后在外头操作一些按键就行了。 期间大约花了十多分鐘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一人无聊地做了做伸展操,另外一人则跑去收拾桌上的碗盘;说是收拾,其实也只是一股脑扫进那个黑色袋子里,等人来拿去清洗。 十多分鐘后,那台巨大的机械响起了相当不合时宜的轻快声响,就像有个人在吹口哨似的嗶嗶声。 「喂——去把那小鬼拉出来吧。」高举双手伸展胸口那人回头喊道。 「知道啦,别催我。」收碗盘那人把袋口打了个结后回答道。 「别抱怨了,愿赌服输;这週杂务你可要好好包下啊。」 「我做还不行吗?真是,就别下次让我给赢了,包你累得像条畜牲似的……」虽然口中不断抱怨,但他还是乖乖将碗盘收拾了放在一边,跑去打开舱门。 只见那人将病床拉出来,仔细一瞧,修尔身上那些大或小的眾多伤痕竟是一下子全数被治癒;直到刚刚还怵目惊心的右肩现在只剩下一道圆形伤疤,而修尔的呼吸也已经趋于平缓,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在他还不长的一生中还未有几次这样的熟睡。 之后白袍人员打开门,将病床推出去,还顺手捡起刚刚打包的碗盘扔出去;外头也马上有人接手修尔的病床和那袋碗盘厨馀。 随后修尔被推往另外一间栋建筑里的隔间;里头除了修尔之外还有几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女,有几个醒了,但他们完全没有起来的打算。 通常被送进去一天左右就会被押着回去,然后等待下次被送上斗技场的时刻到来。 …… …… 「呜呜……」 大约半天的时间过去,修尔也渐渐转醒;除了浑身无力之外他完全没感受到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但就是太过自然才会显得不自然;修尔全力集中精神想确认自己的右手是否还在,不过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以上有知觉,他甚至无法转动自己的脑袋。 经过一番挣扎,修尔终于用眼角馀光瞄到了自己的右肩;至少能确定自己的右肩还在就值得庆幸了,否则修尔还真不知道只剩一隻左手他要倚靠什么击败对手并活下去;小聪明不是万能的。 「呜呜呜……」 不过修尔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上一次上斗技场后,活着的人都被绑在病床上,然后推进一部巨大的钢铁怪兽中;只不过修尔上次一进到里头,只来得及產生里头好暗之类的想法,之后没几秒他便失去意识,然后被送到这来了。 因为麻醉效果,通常被治疗后的人没几个小时是醒不过来的,而醒来之后也会有段时间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上回其他人就是利用段时间告诉修尔一些关于炼狱的事。 「呜呜……」 「是谁在那哭哭啼啼的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吵个不停的哭声让修尔很是烦躁;修尔自己可是从开始动手偷窃后就再也没哭过了,因为他认为那是弱者讨饶的行为,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弱者。 「呜呜……这、这声音是……修尔?」 「对,你是谁?」因为修尔还没办法自由行动,所以不能自行确认;但显然对方是认识他的。 「……布拉德的兄弟……布拉尔……」话中饱含的是几乎要将人压得粉碎的沉重;好像特地提及那令人悲慟的名字来伤害自己,痛苦对他来说或许也算是种救赎。 「哦……」修尔知道这两人,不过对他们的印象只觉得是两个没脑子的蠢蛋;有间工夫在那搞兄弟爱还不如想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 「我、我杀了他……我杀了自己的大哥……该死的是我啊……」布拉尔完全没发现修尔那副根本就懒得理会的模样;不过或许就算发现了他也会继续说吧,毕竟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而他也只是想发洩自己的情绪罢了。 「哦……」修尔还是用同样一句话作为回答;话题上可以说完全没有交集,事实上两人的对话是否能算成立都是个问题了。 其中一人只是想诉苦,但另外一个偏偏一点也不同情他,只觉得这傢伙很吵而已;要是修尔现在能动,搞不好就过去赏他几个拳头让他闭上嘴了。 「要不是炼狱……对!要不是炼狱,我也不会杀了他……都是炼狱的错、都是炼狱的错……!」布拉尔自顾自地做出结论,然后像个精神病患一样以颤抖的语气喃喃自语。 「……就算是炼狱的错,那你想怎么办?」修尔突然露出笑容问道;不过躺在隔壁的布拉尔并没有看到。 「我、我要替大哥报仇!」布拉尔想都没想就开口回答。 「怎么报仇?」 「我、我……不知道……」想到这里,布拉尔马上就语塞了。 「……」修尔早料到这二愣子根本不可能想到什么正经的方法,因此听到这答案他一点也不意外。 「对、对了,你一定有办法吧?拜託你!帮帮我!」忽然间,布拉尔像是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毕竟过去许多计画都是由修尔一手包办,甚至对他来说,只要提到智谋他就会直觉地想到修尔。 对此,修尔只是咧开嘴露出了稍稍有些扭曲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噁心死了 当修尔被押着回到半死城,大概已经是距离他刚进入医疗室的一天半后了;期间陆续又有数人被推进那间隔间,或许真如老焦所说,炼狱又不知道在打什么歪脑筋,最近场次越排越满、内部人员似乎也忙碌了起来,因此就连本来一天就该被送回半死城的修尔也被多搁置了一段时间。 虽然待在那里不必担心三不五时就被嚷着集合然后挑选上场,但久待也是不行的;因为那一天是让他们休息以及恢復麻醉的时间,所以是不提供食物的…… 对于许多人来说,每天的伙食是最棘手的问题,而睡眠时间则是最危险的时刻,但这些在炼狱却一点也不是问题;凭着炼狱的资源要让这群斗士吃饱是小菜一叠,而在半死城内也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睡眠间动武的潜规则,否则会被群起而攻之;毕竟没有人希望在自己睡觉时不明不白地被人捅上几刀子然后莫名奇妙地归西吧? 对于某些嗜血的傢伙来说,炼狱可能是个人间天堂,但对于另外一群人来说,这炼狱之名当之无愧,沉重的心理压力甚至会把人逼疯;例如现在的布拉尔。 「嘿嘿嘿……嘿嘿……」自从杀了布拉德回来后他就老是在傻笑,几个同伴知道了他的情况也显露出了难得的贴心不去打扰他。 「噁心死了……」当然,这同伴并不包括艾莉塔等人;这段期间艾莉塔和半死城里那些好事份子的对抗陷入胶着,也算是达到了某种平衡。 第一次上斗技场后,艾莉塔的右眼窝就被整个砸碎;即使经过治疗,那伤疤还是格外恐怖;也因此,大多数人都没了去佔有或侵犯她的兴致,这也让她乐得轻松,因此她自己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容貌被毁的问题。 「别这么说……被炼狱搞疯的傢伙可是随便抓就一大把了。」老焦笑吟吟地说道;事实上艾莉塔自己当初刚到此地就受到重大的打击,因此这件事她心里自然清楚。 原本老焦是对这小女孩没什么兴趣的;毕竟他也有些年岁了,不会像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一样对女性的身体充满慾望,而且他也不认为这群小女娃有办法存活多久。 不过那是原本的状况;在看到这段时间艾莉塔组织她的姐妹们形成有效的群体行动后,老焦也开始对这个特别的女孩有点兴趣了;毕竟这里多的是不管他人死活的傢伙,要举例的话修尔就算一个;像艾莉塔这种寧愿自己惹上麻烦也要保护那群女孩的人真的很少见了,何况艾莉塔就算不管那群女孩,半死城那群人也并不会给他们带来生命上的威胁。 「你到底想做什么?」艾莉塔对这和自己一样失去右眼的男人其实相当警戒,甚至还高过其他想对她那群姐妹下手的恶徒;因为她经常看见老焦和修尔他们混在一起,而她对修尔的了解则是自私、狡猾且邪恶;物以类聚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感兴趣罢了。」老焦依旧面带笑容,只不过因为那空荡荡的眼窝和几道扭曲的伤痕,他的笑容看起来一点亲和力也没有,反而显得相当狰狞邪恶。 「呵,感兴趣?」艾莉塔轻蔑地冷笑一声并指着自己碎裂的眼窝,那是足以完全遮掩住她原本美貌的恐怖创伤;应该说,她当时没当场死亡也算是个小小的奇蹟了。 「噢,可别把我和那群人混为一谈;我这把年纪早就对没几两肉的小娃儿没兴趣了。」老焦挥着手苦笑道;若只看行为举止,他就像个普通的和蔼大叔;谁又能想像到他是在千场激斗中存活下来的好手? 「没几两肉可真不好意思吶;没兴趣的话就离我们远点,否则……」对艾莉塔来说,所谓的男人就是一种下半身远比脑袋发达的丑恶生物;要她相信一个男人无端去接近女人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她可是打死都不信的。 「戒心不必这么重,若我老焦想宰了你们,这群小娃就算一块上也没用。」老焦的言行中显露出了一点点戏謔以及目中无人的气势;事实上,艾莉塔完全不知道老焦的来歷,虽然可以肯定实力绝不会差,但看起来并不像特别强的样子;虽然半死城里能活下来的应该都不会差到哪去,不过看上去比老焦强悍壮硕的随便都一大把,因此艾莉塔对老焦还是有点轻视的。 「去死!」艾莉塔突然发狠地将随身带着的木剑刺向老焦的喉咙,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管半死城那套;她的敌人太多了,杀一个算一个。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老焦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先是左手一甩、拍开木剑,随后方向一转,直接就抓在艾莉塔纤细的脖子上,就像在抓一个不会走路的幼儿一样;这种小儿科的袭击他根本就完全不放在眼里,否则他大概已经死过九百多次了。 见到艾里塔被抓住,她那群姐妹兵马上就各持武器围了上来;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还混杂了几个原本就在半死城的女性,也不知道艾莉塔究竟是如何将她们拉拢入伙的;其中应该有人知道老焦是怎么样的一个狠脚色,能让她们明知如此还敢站出来的艾莉塔也算是值得佩服了;这点老焦不得不承认。 「哈哈……!你们想跟我动手?来啊!我陪你们玩玩!」已经许久没经歷战斗的老焦彷彿一头刚甦醒的野兽般咆啸着,平时隐藏在平和底下的疯狂显露无遗。 「……放开她。」一名高瘦女子压抑地说道;她的头上仅剩几撮有些灰白的短发,头皮像是被大火灼烧过一样呈现红褐色的突起;身上大小口子多不胜数,腹部和腿部还有块大大的凹陷,除此之外在她的皮肤各处还有许多像是得了某种皮肤病造成的疣状物;这些特徵让她看起来就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殭尸。 「你也要上吗?」老焦低沉的声音中似乎只剩下几不可见的理智,那隻仅剩的眼球暴凸,彷彿马上就会蜕变成某种来自深渊的怪物。 「……」女子沉默了,她正在衡量赔上自己这条命是不是值得;她清楚老焦是什么人,真要打起来的话她根本没希望活着回来,除此之外,就算一群姐妹们一起上也不一定讨得了好…… 「嘿嘿嘿……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嘛……我老焦闷在这儿这么多年了;总会想找人聊聊天的,这小妞可真够悍,只可惜还嫩了点。」老焦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顺道松开了扣在艾莉塔脖子上的左手。 「咳、咳……」 「我只是很好奇你干麻为了那群小女娃拚死拚活的?我想你保护她们应该没好处吧?」老焦对艾莉塔问道,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不干你的事!」艾莉塔恶狠狠地瞪着老焦,不过现在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因此没有再次出手的打算。 老焦完全无法理解艾莉塔所抱持的信念是什么;事实上,在半死城里也不是没有过互相保护的事,原因的话可能是亲子、兄弟、恋人等原因;但他老焦再怎么看也不觉得那群人是亲姐妹,而恋人这种可能性就更可笑了。 「好吧……那咱们下次再聊吧。」老焦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完后便转身离开,原本包围他们的少女们也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来;在艾莉塔感到莫名奇妙的眼神中,一场小小的纷闹就此归于平静…… 第二十三章-畜牲啊 一个团队总归要有个领袖,否则大家各自为政也就不能算是团队,而且相较之下效率会差得多。 同理,试想将数个各自为战的人扔到一个空间里共同抗敌;最容易出现的状况究竟是什么呢? 没错,就是混乱和灭亡……然而现在,修尔与艾莉塔这对水火不容的活冤家却是一同站在斗技场上,而且扮演的角色还是必须携手合作的伙伴关係 喀,喀。 「咕……吼……」 在观眾与灯光包围着的斗技场上,除了一头长相凶恶的黑猩猩外,还有五个相较之下相当渺小的人类;对于除了自己之外的四人,修尔认识的就只有艾莉塔,其馀顶多就是似乎有在半死城里碰过面之类的模糊印象。 说到现在的斗技场上,人类阵容方面是三男两女;除了修尔之外的两个男人都一身肌肉且皮肤黝黑,只是那身高差距让人有点错愕;其中一个叫托鲁克,他的身高超过两米,配上那头不知道怎么修剪成锐利小平头的发型,看上去威猛无比,只是搭配他手中那两根铁棒,在外表上就显得俗气了点。 另一个却是比修尔还要矮上那么一点;虽然他的本名叫乌兰斯特肯亚歷塞尔温斯顿,不过因为从来没人记得住,也没人想去记那又臭又长的名字,后来大伙都管他作黑毛,儘管他身上的毛大概只剩胸毛和鼻毛而已。 两人的身高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不过他们共同的特徵就是看上去就会觉得他们无法做出立正姿势的夸张肌肉;托鲁克也就算了,黑毛看上去就像一辆超低重心的重装战车;再搭上他手上拿着的那面精钢盾以及双面斧,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装甲兵器。 至于女性方面,除了艾莉塔之外就是当初和艾莉塔一起从斗技场上活下来的那位高瘦少女;也不知怎么的,即使曾经上过斗技场,在那场激斗中她却完全没受到什么重大的伤害;要知道她们的大姐艾莉塔都被人砸爆了右眼才从鬼门关爬回来的,虽然不清楚详情,但修尔还是对她留了点心思。 少女名叫黛可,或许可以说她是个运气相当不好的少女;因为她是在与修尔等人发生衝突并被抓到炼狱的前两天才加入艾莉塔旗下的,她哪里会知道才刚加入就被抓到这种鬼地方来了? 黛可浑身几乎没多少肉,简直就像是用竹竿拼凑成的人偶;除此之外,目测她的身高应该比阿德还高上一点;而她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型伤疤,但脸色却憔悴得像是长期身染重病一样,一头乌黑的发丝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掉的,总之她的脑袋上看起来稀稀疏疏一片,整个人的感觉活像个女鬼似的。 人类的阵容就这么五个,而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银亮的铁製武器;除了修尔以及艾莉塔之外,其馀三人都拥有异于常人的身材,但比起他们眼前那位仁兄,那可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了…… 喀、喀、喀。 「吼吼……」 至少有黛可两倍高的黑猩猩用那双远比腿部粗壮的手臂抓着铁笼的支架,那双暗黄色的眼球暴睁得像是要离开眼框一样,一口尖牙简直像是虎豹等兽类一般尖锐可怖;看牠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就知道,这怪物已经不知道将几组人马送下地狱了。 那隻黑猩猩虽然在智商上远不如人类,但相对的,在纯粹的力量上人类是怎么也无法与之匹敌的;不过,无论牠再怎么蠢也肯定清楚眼前那些小自己许多的生物是敌人,自己该做的就是把那些傢伙的脑袋拧下来,否则一不小心被刺死的就是自己了。 「嘖……」经歷过与公牛决战的修尔自然不像第一次见到公牛时那么慌张;不过他必须承认,眼前这怪物远比上次遇见的强大。 「咕嚕……」这是艾莉塔吞嚥口水的声音;这里大概只有她和黛可没有与野兽搏斗过吧。 「是金刚啊……这下难办了……」黑毛露出难看的苦笑;也不是因为觉得胜券在握才敢在这时候发牢骚,这只是种苦中作乐的表现而已。 当然,炼狱不会乖乖等所有人准备好;那对于观眾来说是享受的开始、对于斗士来说却是一大梦魘的宏亮鐘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噹——! 「包抄牠!」托鲁克紧绷着脸下令道;对付这种怪物其实也没太多花招,更何况他们现在在空旷的斗技场上,这里是没有遮蔽物的。 喀喀。 黑猩猩发现铁笼解锁后,将门给打开后一步步走出来,那模样几乎与人类无异;只不过牠的体型大得让人难以相信。 不等黑猩猩发动攻势,托鲁克已经从右侧绕过去,黑毛见状则绕到另外一边;艾莉塔和黛可则是团体行动,一同跟着托鲁克向右移动;看起来大概是想把托鲁克当作挡箭牌吧,毕竟以他的身材再加上那两根铁棒,看起来就比黑毛要可靠不少。 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这群人并不是什么铁桿子的战友或哥们,应该说就算是,也没人想牺牲自己成就他人;因此没人从正面行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好让其他人出其不意发动攻击,最后剩下的就是运气问题了。 只不过修尔却是反其道而行;他不闪不躲,手持双短剑傲然挺立;虽然和黑猩猩还有至少十公尺以上的距离,但能挺住这种面对面的压力也绝非易事。 看得出场上那庞然大物已经不能用普通野兽的标准来衡量了;牠鲜少发出威吓的吼叫,一双暴凸的大眼分别在五人身上绕来绕去,像在衡量什么似的;或许牠不是很聪明的脑袋已经理解到与其花费力气去吼,不如儘早捏死这些小东西会好得多。 一时间修尔和黑猩猩隔着一段距离开始大眼瞪小眼,观眾开始鼓噪;若是赌斗场上斗士互望等待对方露出可趁之机那还情有可原,但那小鬼跟大猩猩是在看什么意思的?都傻了吗? 正当观眾不满之际,黑猩猩出手了;只不过那隻毛茸茸的粗壮手臂并不是向着修尔,而是一把朝托鲁克抓去。 托鲁克的反应也相当迅捷,当下舞起两根看上去相当有份量的铁棒就是朝对方脆弱的手指砸下;但这怪物的显然不是省油的灯,牠一见到托鲁克铁棒高举,马上收回左手、直接以右手握拳砸去。 「呜哦!」托鲁克顿时脱离地心引力腾空飞起数公尺;黏滑的血液自他口中喷洒而出,光是这毫不华丽的一拳彷彿就让他的五脏六腑被震得四分五裂。 另一边的黑毛当然不肯错过这好时机,当下举剑猛衝,那气势彷彿是要一口气将敌人刺穿一般。 「吼呜——!」 一剑刺中,黑毛马上一脚踹上去,往上一拉后猛力将刺入半截的剑刃拔出,随之而来的是血液喷涌;黑猩猩吃痛地大吼一声后快速转过身并且将那已经能够称为凶器的手臂顺着离心力甩过去。 磅! 来势汹汹的粗壮手臂直接撞上了黑毛手中的精钢盾牌,发出巨响的同时,黑毛腾空飞起;看起来伤势并不太严重,但他的左手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自由活动了。 不等黑毛挣扎起身,这头被刺伤的野兽马上就想扑上去宰了这隻胆敢让牠受伤的小东西;但原本打算能不出手就尽量别和这头漆黑怪兽交手的艾莉塔与黛可突然有了动作,因为她们不能任由黑毛被杀;每减损一分战力,他们全灭的可能性就越高。 两个好姐妹协同作战准备再次偷袭,但对方显然也有些学习能力;黑猩猩猛然停下追击的脚步,敏捷地转过那庞大的身躯;不出所料,牠又看到了两个准备偷袭她的小东西。 大手一抓,黛可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怪力,一把抓住艾莉塔的腰,将她扔出去;此举虽然救了艾莉塔,却是将她自己引导向最危险的境地。 虽然艾莉塔成功逃脱,但救人的黛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她被一把抓住双腿举在半空中,黑猩猩将她举在眼前端详着,此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救人心切的艾莉塔也因为这像是突然静止的气氛而没有动作。 喀滋。 喀、喀、喀…… 想不到,黑猩猩大口一张,直接将黛可的脑袋咬下来并开始咀嚼;黛可连害怕都来不及便成为一具毫无生命的躯体;喷着鲜血的尸体也在那巨大的手中瘫软下来。 「黛可——!」 「吼——!」艾莉塔悲痛尖叫的同时,满口满身尽是鲜血的黑猩猩也像是啟动了某种开关一样突然狂暴了起来。 当然,黑猩猩还没忘了刚刚偷袭让牠受伤的傢伙;牠抡着黛可的身体衝向黑毛并且开始胡乱地猛砸。 也多亏了黛可和艾莉塔的行动让黑毛争取到了休息时间;另一方面也是黑毛的身体异常强壮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復行动力并且或躲或档地和黑猩猩展开攻防战,一时之间还打得有模有样的;不得不说他也是个狠脚色啊。 这时一直被忽略的修尔终于有了动作;他从死角绕到黑猩猩身后,举起短剑就是刺向对方的右膝关节,而且他完全不打算把短剑回收,一中即退。 「吼——!」 原本因为力量上压倒性不利而显得有些被动的黑毛也抓住了这个大好机会,一剑削下了黑猩猩左手的半截手掌。 「吼呜——!」 连续两次重创却没有成功削减这头野兽的战斗意志,反而引出了牠背水一战的求生意志;黛可失去头颅的身体被当作武器胡乱挥舞;没几下功夫,大腿以上的部份就被砸得稀烂。 黑猩猩直接将那两条被捏碎骨头的腿往修尔扔去,来不及跑开的修尔却是直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闪开了那已经被捏得看不太出形状的肉块。 「吼——!」 「可恶……!」艾莉塔一面流泪一面握紧手中的铁剑哭喊;无论生死在她们眼中有多么普通,对于离开自己而且死状悽惨的好姐妹,艾莉塔还是感到悲痛万分。 「臭娘们!有时间哭还不快干掉那怪物!」不知何时缓过气来的托鲁克厌恶地骂道。 「攻击脚!」修尔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他手下那群小弟,很理所当然地就下了命令。 「喝——啊——!」若是平时,修尔的话可能会被嘲笑或引起不满,但此时托鲁克却是本能地顺从了这个命令;将浑身肌肉蓄力到极限后将铁棒拋出去。 「吼呜——!」这招直接命中了黑猩猩的左脚;这次攻击能够成功,很大程度要归功于修尔伤了牠的右脚让牠无法自由行动以及黑毛那两剑完全激怒了这头怪物,让牠失去了闪躲或抵挡攻击的冷静。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死期近了;黑猩猩再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也不再去注意空门大开的背后,仅依靠那粗壮的双手,气势兇猛地扑向黑毛。 「畜牲啊——!」知道自己就算转身逃跑也跑不过这头庞然大物,黑毛只得正面迎战,奋力一搏。 眾所皆知,刺击的单点攻击力要比斩击强得多了,因此黑毛完全不考虑要如何应对;除了正面刺穿敌人的身体之外不做他想。 「吼——!」痛苦的吼声响彻整个斗技场,庞大结实的身体被完全刺穿;随后追上来的一剑刺在身体上、一棍打在后脑,还有一刀是直接刺在后颈上。 「呼……」看到那个靠近一看更是庞大得吓人的身躯停下不动,黑毛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吼——!」但下一秒,黑毛原本握着剑的右手臂消失了;应该说,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那不断流出腥红血液的血盆大口之中。 「啊、啊……!」还来不及痛苦打滚,那隻没受伤的巨大手臂拦腰捉住了他的身体。 「吼——!」宛如短暂绚烂的烟火般;几乎能让人耳聋的怒吼爆发了出来,同时五隻手指完全陷入黑毛的体内,将他的五脏六腑捏个粉碎;黑毛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长着黑亮毛发的躯体无力地朝他倒下,背景是一片宛如地狱般的鲜红。 噹——! 战斗结束了;但在炼狱看门犬出来拿走他们手中的武器并且将他们押往医疗室之前,艾莉塔走到黑毛的尸体前……正确来说是压在另一具尸体下露出的头颅前。 「都是……你害的!」一剑刺下、挖捣;黑毛死前瞪得老大的双眼就好像在注视着艾莉塔破坏他的遗体。 看到这画面,观眾不做他想,只有更热烈的欢呼…… 第二十四章-你还蛮懂的嘛 炼狱代表着疯狂、蕴含着黏稠的腥红;但或许这些只能置死地而后生的斗士们比外头的流民更加懂得秩序的重要性。 这么说吧;别看炼狱斗技场上无论人兽都是一副凶神恶煞准备拚命的模样,其实在半死城这样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潜规则;因为他们从过去的经验理解到,这样的话对他们更有利,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必随时如坐针毡、不必因为自己在斗技场上表现得太强势而遭到暗杀。 因此虽然没有刻意公佈,但新来的菜鸟几乎都会慢慢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当然,若有人在还不知情的状况下犯了眾怒……那他也没必要再知道这些事了。 目前修尔和阿德正在寝室准备休息;只不过阿德一直死皮赖脸地找修尔瞎扯间聊,而修尔又不能像平常一样乾脆发飆赶走这烦人的傢伙。 半死城内所谓的寝室就是一张有着许多单人床位的大房间;基本上所有半死城的斗士都睡在这,总的来说这里大概是整个半死城最和平的地方;因为没人希望在自己睡着时被人暗算或捲入其他人的斗殴之中,所以胆敢在这动手的傢伙是一定要剷除的。 躺在那张有些不太牢靠、睡起来相当不舒适的床上,修尔既是被阿德烦到无法入眠,却又无法动手揍人的情况下,只好冷淡地听阿德讲些无聊的蠢事,连「哦」、「这样啊」……之类敷衍的词汇也乾脆免了。 「哎呀,你怎么对自己的挚友这么冷淡呢?你这样可是会交不到朋友的哦。」阿德似乎终于放弃和修尔分享他的八卦消息全集,转而开始抱怨修尔的冷淡。 「滚。」修尔现在可是巴不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吵死人的傢伙。 「别这样嘛,不然我们来聊聊其他事好不好?像是将来之类的,这次你先讲吧。」阿德还不放弃,继续发挥他纠缠的功力。 「宰了你,把你这傢伙剁烂,撕开那张吵死人的嘴!」看到修尔现在那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或许他现在对将来的期望真的就是这么回事也不一定。 「喂喂,这愿望也太渺小了吧?真是小家子气呢。」就算听到别人吼着要宰了他也一样能面不改色、悠然自得,或许也能算是一种天赋吧。 「……」修尔也早就习惯阿德这种嘲笑方式,根本就懒得跟他多谈;不过也就是在这里不能动手他才这么冷静,否则同样是不说话,在外头的话或许他已经随手捡个兇器打算乾脆宰掉这傢伙省得麻烦了。 「告诉你吧,我的梦想是让炼狱消失!」这时修尔才挑起一边眉毛,表现出稍微有点兴趣的样子;虽然这是非常不得了的发言,但也没人会出去告诉那些炼狱看门犬,而且对方相不相信还是另外一回事呢;毕竟力量差距太大了。 「怎么做?」 「呃,这……这时候就要借助兄弟你的头脑啦。」似乎没想到修尔会突然发问,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难回答的问题;阿德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决定将这问题踢还给他。 「哼。」修尔也知道这粗枝大叶的傢伙肯定是没准备就随口说说,因此他从一开始就不抱期待了。 说到底,若不是当初阿德提议去抢,大概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修尔继续去偷点小钱孝敬她母亲,梦想哪天自己也能成为母亲的恩客之一;而阿德则是继续每天游手好间,到处间逛干些无聊事。 想到这里,修尔心头又是一把无名火熊熊燃烧,几乎马上就想把刚刚说到的「将来」给亲手实践了;只是他的理智似乎比想像中还要强韧,直到最后还是没动手结果了阿德;或许这也算在他的求生本能之中吧。 「哎呀,你不觉得外头很棒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还不用被逼着跟人拚个你死我活;看谁不顺眼就从背后捅他几刀子、看上哪个小妞就抓来玩个几把……这种生活可是天堂也没得比啊!」阿德也不管修尔听不听,自顾自地开始大谈自己那从旁观者看来十分低俗的理想论。 「嘿嘿,兄弟,想不到你还蛮懂的嘛。」原本待在阿德另外一边的彪形大汉突然靠过来对阿德说道;他的身材微胖,但浑身都是粗旷的肌肉;脸上的鬍鬚像是被颱风破坏过的稻田一般杂乱,那头不知道多久没修剪过的长发被打了个结掛在脑后,看上去十分邋遢。 「哦?你也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当然啊!想当年我钢头老金在外头闯荡,那可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吶!谁想得到现在会这么窝囊?三天两头让人呼来唤去的……兄弟,难得遇到知音;以后我罩你了,哪天你想杀出去可要叫上我老金啊!」这个自称老金的壮汉马上就开始自吹自擂,阿德也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修尔冷眼看着这两个身材异于常人,可以说根本就是怪胎的傢伙在那说些不切实际的话题。 事实上,以这两个傢伙的身体条件来说,要在外头活得快快乐乐的绝对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修尔这种算起来大概还在平均值以下的瘦小男孩,其实无论是炼狱里头还是外面,危险性都差不多高。 「老金对吧?快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修尔;若咱们要出去过过自由的癮可全要靠他了。」 「哦?这小弟这么厉害呀?」老金一脸不信的样子;不过这也属正常,毕竟修尔的外表就是一个脏兮兮的臭小鬼;除了表情凶恶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特点了。 「这当然了,他可是我阿德斯的好兄弟,哪有不厉害的道理?」阿德在拍修尔马屁的同时也不忘替自己吹嘘几句。 「你倒给我说说他厉害在哪儿了?」这年头身体不够强壮的傢伙显然得不到太多重视;当然,手上有枪的算是例外之一。 「嘿嘿,说到我兄弟修尔的事蹟啊……」阿德说谎也不打草稿;这马屁拍起来可是脸不红气不喘,直把修尔讚得天上有地上无啊;修尔虽然板着脸不说话,但心里如何就没人知道了;毕竟是人都喜欢戴高帽的。 似乎从这天开始,修尔的未来除了战死在无尽的比斗中之外,还出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第二十五章-呜啊啊 两天前,半死城迎来了新的访客;原本最菜的修尔等人终于也有了可以称之为菜鸟的对象了。 这次加入的没有任何一个像当初修尔等人那样的孩子,而是清一色看上去就觉得相当强悍的男女;在这种时候就会发现,强悍的女人通常比男人还要恐怖上几倍。 和当初修尔等人来到此地时一样;两天前老焦也对那群新来的菜鸟们鬼吼过同样的话,他们也同样只有两天的时间,在那之前至少老焦等老手是不会去骚扰他们的。 而今天,又迎来了数场大乱斗的序幕;整个半死城里大概只有老焦压根就不在意这回事,毕竟那已经与他无关了…… 八名炼狱看门犬如期到来,为了防止斗士逃跑而配备的光束枪也一如既往地闪烁着银白的光芒;程序方面则是和之前完全相同,将里头的人分成两方并挑选上阵。 这次总共挑了二十三人上场,除了修尔、昆路和艾莉塔之外,还有六名外表相当剽悍的斗士;只是这次的菜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看外表的话一点也不比那些老手逊色,看起来最突尤的反而是感觉上最弱小的修尔等人,好像他们才是菜鸟似的;不过这一切还是要在斗技场上见真章,口头上说的强弱一点意义也没有。 一样的斗技场、一样的规则,只不过这次修尔的立场已经不再是忐忑不安的菜鸟了;他唯一能胜过其他人的就只有老焦的指导、自身的经验以及那经常帮助他突破难关的小聪明。 噹——! 鐘声一响,修尔立刻开始逃跑,而且是绕着其他人跑;开玩笑,先别说那些老手,能从那间被称为垃圾场的建筑物里走出来,不是特别强悍就是求生意志特别强;这里哪有人不想活命的?既然如此先宰了看起来最弱的傢伙也是常理;这点大家心照不宣,因此修尔、昆路、艾莉塔首当其衝被当作攻击的目标。 不过有一点却还是不变的;那就是炼狱斗士并没有所谓协同作战的思维模式,毕竟多宰掉一个就多一分活命机会,谁都怕被刚刚还打算一致对外的伙伴从背后捅刀子。 这次昆路没有个阿德罩着,就别说他现在有多慌张了;不久前他被选中时可是吓到尿都失禁了,那副彷彿失心风的模样让炼狱看门犬一度以为这傢伙根本就没办法上场而打算乾脆直接毙了算了。 虽然最后还是让他站上了斗技场,但昆路就是昆路,就算多走一段路也不会换成别人;虽然他害怕得六神无主,不过他的求生意志也真教人佩服;即使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他还是紧紧跟着修尔逃跑,甚至原本体能不佳的他这时竟能跟上修尔的脚步。 三个看上去就矮人一截的孩子分成两路四处逃窜;同样经过几场战斗,而且此时不用想着照顾其他姐妹的艾莉塔显得比上次更加如鱼得水,即使四周都是比她高上一个头不只且肯定不怀好意的傢伙,她还是没显露出哪怕是一丝胆怯的情绪。 追了一小会后,多数人达成了一个共识;这种单手就能捏死的小娃儿待会再料理也无所谓,还是趁机先干掉几个看起来比较有威胁的傢伙吧! 怀着这种心态,从原本打算先杀死修尔与昆路那伙人开始,他们突然开始攻击起附近的人;从第一个人倒下、被捌开皮肉、砸破脑袋,这场战斗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呜啊啊——!」经歷多次失去好姐妹的艾莉塔,一股狠劲不减反增;她一发现后头的傢伙准备转移目标,马上反过来往其中一个倒楣鬼扑了上去,一隻手扣住后颈,另一手又刺又挖,直接刨出对方的眼珠,随后又将手往那空洞的右眼框里头猛挖并捣个稀烂! 修尔故技重施,趁着没人发现又在身上藏了把短木刀;只是他实在觉得一直紧跟在他背后的昆路实在很烦人,他很认真地在思考要不要乾脆干掉他一了百了。 不过在他得出结论之前,这回的躲藏计画就因为后头跟着的昆路而出现漏洞,虽然这让修尔气得咬牙切齿,但他还是必须先迎击抡着木棍衝向他的矮胖男子。 虽然对方比修尔强壮并且手中持有武器,但修尔并不急着亮刀;因为在毫无规则可言的战斗中,速度的必要性还大于力量,人体有许多部位脆弱得就算是空手的修尔也能将对方至于死地…… 修尔正面迎击,不过在即将接触时却马上拐了个弯,自斜向和对方擦身而过,并且一併闪开了挥来的木棒;但这不是单纯的闪避,因为闪开的同时修尔还伸出手,顺势抓对方的下体并用力一扯。 「啊啊!」虽然修尔的力量不足,没有如想像中的将对方一把抓断,但那部位身为要害之一,被这么一搞当然还是让人发出惨叫。 这一下虽然没有让矮胖男子马上倒下去打滚,但修尔马上回过身来,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反身用手肘猛力敲击他的后脑;强烈的震盪让男子向前倒了下去,而修尔也不可能放过这大好时机,当下一把抢下男子手中的木棒就往他的后颈猛砸。 几棒子下来,有歪打命中后脑的、直击在颈椎上的;无论如何,总之那人是三两下就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息。 修尔也没那间工夫去确认那个脖子被砸断的傢伙还有没有呼吸;连滚带爬地闪开了突如其来的偷袭后,他直接将刚刚抢到的棍棒往偷袭他那个看不出是男是女、身上乾巴巴的刀疤人身上扔去,趁着对方分神又一溜烟地逃开了。 修尔把武器就这么给随便扔了并不是因为他慌了手脚;事实上正好相反,是因为脑子清醒才扔的;手上拿着那种东西要逃跑太累赘了,而且拿着武器的傢伙最容易被当成深具威胁的目标。 只是当他准备先去收拾掉昆路再继续逃跑时,不知道是昆路太好运还是修尔今天太过倒楣;刚刚那个不男不女的傢伙竟然捡了棍棒,不死心地朝修尔追来,而且途中竟然奇蹟似的完全没受到任何人阻拦,一路杀到修尔面前让他无暇再去管昆路这条烦人的跟屁虫。 站得远些还没什么感觉,靠近了才发现那浑身乾瘪的刀疤人真是高得有些过头,看上去像个假人似的。 刀疤人手中拿着和他完全不合比例的棍棒朝修尔衝去,因为那光站在那就能给人压力的身高而显得更加来势汹汹;比腿长比脚程修尔肯定是没戏了,不过只要好好运用,矮小也能是种武器,这点在人多的时候更是明显。 修尔就这么避而不战,简直像在玩游戏一样地带着两个人在斗技场内四处绕;修尔已经能到处跑而不惊动其他正在战斗的人,但那刀疤人可就没那么敏捷了。 才不一会的时间,刀疤人已经撞上了几个扭打成一团的斗士;这些斗士还以为有人偷袭,纷纷开始转向刀疤人攻击,这时若那傢伙继续追逐修尔,那肯定是要被其他人当场折断手脚夺去性命了。 终于甩掉刀疤人后,修尔和艾莉塔碰头了;艾莉塔此时浑身浴血,仅剩的左眼绽放着野兽般的凶芒,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血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只不过身上的血跡搭上她那头橘红色的头发以及被毁得彻底的右眼,看起来就像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似的。 艾莉塔看了修尔一眼,几乎就在修尔准备先下手为强的时刻,她便掉头离开;修尔也搞不懂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毕竟平时在半死城里他们几乎就是随时想宰掉对方的死对头;或许只是因为她现在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吧。 若情况容许,修尔自己当然也是极力避开战斗了,因此艾莉塔自己肯离开,修尔当然没傻到特地跟上去找她一决生死;就算今天真要碰头,在那之前还有事要做呢;修尔不悦地瞪向不住发抖,死跟在修尔身边,仅隔着一步之遥的昆路。 只不过昆路的好运……或者是修尔的霉运再次发作;就像是约定俗成一样,又有人朝修尔扑了上去;修尔也赶忙应战,不得已又放掉了收拾昆路的机会…… …… …… 战况就这么持续下来;好不容易修尔又将一个浑身肌肉、身材壮硕的女人给挖开喉咙,将里头的气管食道全给搅得一团乱;而他自己除了多处擦伤之外,身上还被开了数道浅浅的口子,只不过都不是致命伤,对活动也不至于造成太大影响。 因为人数骤减,因次没有发生另一名敌人紧接而来的情况;修尔也终于空出了点馀裕去观察其他人了。 这一看才发现除了遍地的尸块残渣、黏稠状的鲜红体液外,包括他自己只剩十三人还站着;距离目标的十二人仅差一个了,而且这种时候估计地上的人都死得不能再死,根本没必要多花时间检查了。 「喝啊——!」修尔身边不远处,面露疯狂神色的精壮男子一面大声叫喊一面平举着断裂的木斧长柄朝另一名面色惨白的长发男子刺去。 长发男子此时是侧面对敌;当他发现那根致命的斧柄时,那令人胆寒的尖刺已经来到跟前,就算想闪躲也绝对是来不及反应了。 此时修尔想也不想;一把捞向四处张望并不住发抖的昆路,就这么一拉一推…… 唰滋…… 「啊、啊……老、老大……」昆路就这么代替长发男子被刺了个透心凉;他朝修尔伸出颤抖的右手,好像想抓住什么似的……只不过,他到死也不知道修尔为什么要把他推出去送死;那隻手也只挣扎了几秒后便无力地垂下…… 噹——! 第二十六章-又是一顿美味 这一天,修尔真的无法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炼狱里的某人给惦记上了,因为,他又再一次被人指名上阵了。 若真要问有什么徵兆的话,只有不久前老焦的猜测:「照最近这情况……今天大概也会找人上场吧。」 当时阿德的反应竟是当场脱掉裤子交给修尔,并且对修尔说:「为了以防万一先交给你;这可是护身符啊,有了它,你肯定打得赢的!」,而阿德本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他那显眼的某部位在空气中晃盪…… 虽然修尔很想一脚把这没大脑的傢伙踹开,但有好处不拿算什么好汉?阿德的裤子虽然大了些,不过相较之下,修尔现在穿着的那件已经说是破烂都算客气了,若再让他穿上一阵子大概就会成为掛在身上的布条了吧;修尔想通了这点,也就不在意那条裤子原本是穿在谁身上了,反正他现在那条破短裤也是从某个死人身上剥下来的。 也不知道是他真的让人给陷害了还是阿德一向好事不灵坏事灵的乌鸦嘴应验了,反正炼狱看门犬真如老焦所说的打开了半死城的大门,然后阿德口中的「万一」也成真了。 事实上,半死城里头比他还显眼、外观上奇形怪状的傢伙比比皆是,要找个看起来比他还弱不禁风的反而还比较困难些;但他就是会在这些人之中被选上,而且还是短时间内连续被指名。 反观看上去高大威猛的阿德竟然从一开始的乱斗之后就完全没事了,要知道那场战斗后的治疗就一併把他当初被打得裂开的左手骨治好了,因此他现在可是活蹦乱跳的一尾活龙。 儘管心中不断咒骂,被枪抵着的修尔也只能乖乖走出半死城,期间还用恶毒的眼神瞪了阿德一眼;即使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徒劳的迁怒。 …… ……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似乎是单纯的一对一廝杀;还有些新来的傢伙就这么被晾着,也不知道炼狱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至少这回不用跟那些庞大噁心的怪物对决,因为对手是个道道地地的人类;被告知这点时,修尔也稍微放心了一点点;只不过当修尔一看见对手的模样,他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 对方是位女性,应该说如果硬要把她放在人类的行列中的话,她勉强能算是一位女性。 食人魔巴库蒂,目前在炼狱之中观眾最爱的斗士之一;当然,这完全不是因为她有着身为女性的美丽外表;若要讨论起她的外貌,那模样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层层相叠的肥厚脂肪、凹凸不平的陈旧烂疮、裂至脸颊的血盆大口以及那隻不知为何巨大得吓人的畸形右手……估计就算再怎么恭维也无法说那些特徵会融合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而能到炼狱当观眾的,对于所谓的美女反倒没这么多慾望,因为要得到女人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他们欣赏的是她足够狠辣;至于她有多么心狠手辣……这点光是听到她那「食人魔」的别称就能窥知一二了。 「啡嘿嘿……好个细皮嫩肉的小娃啊;看来又是一顿美味了!」鐘声未响,巴库蒂已经舔着她那紫黑的嘴唇上下打量着修尔;不过她的反应也属正常,因为修尔只有她一半高,若论腰围,修尔甚至不到她的三分之一;若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反而会被笑胆小吧。 食人魔巴库蒂,爱吃人肉而且兇残无比;别说修尔这种小男孩了,曾经就连比巴库蒂还要壮硕的巨汉也被她连人带骨啃得碎碎烂烂的,也因此巴库蒂住得是单人房,毕竟观眾喜欢她,就算她闹事也不容易被随便就杀了;但把她关在半死城之类的地方,不是她被群起而攻之死于非命就是里头的所有人类被她吃得一乾二净。 「咕嚕……」看到眼前的敌人,就连修尔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类的身体有办法长成这副德性。 「快点、快敲鐘啊!」巴库蒂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彷彿随时都会无法压抑自己的衝动而直扑上去;这种喜欢听见鐘声的斗士也算少见了。 噹——! 彷彿听从了巴库蒂的命令一般,昭示着战斗序曲的鐘声响彻整栋建筑物。 「哈哈!」巴库蒂发出疯狂的笑声,同时直线扑向修尔;她的速度让人很难相信那是由一具臃肿肥胖的身体所使出的,同时早已知情的观眾也开始大声喝采。 正当眾人以为修尔会开始逃跑,接着被巴库蒂远超过外表的速度追上,战斗将在巴库蒂抓到他的一瞬间便结束时,修尔却是正面朝巴库蒂衝上去;巴库蒂咧着那张大嘴朝修尔伸手抓去,就像要去拿饭盘上的无骨肉排一样。 修尔奋力拍向巴库蒂那隻彷彿由两堆肉球叠成的肥壮右腿,顺是闪过了这气势惊人的扑击,也让巴库蒂伸出的手抓了个空,差点用力过猛而扑倒在地。 「哦?小娃娃挺有一套的嘛……怎么?想去捡玩具吗?没关係,我等你。」被闪过一击的巴库蒂非但不焦急,反而出现比想像中还要冷静的反应并且看出了修尔想去捡武器的意图。 就算知道巴库蒂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修尔还是毫不客气地捡起两把短刀,而过程中他的双眼完全没有离开过巴库蒂,仅是用眼角馀光寻找称手的武器并防备着巴库蒂随时可能发动的偷袭。 「嘿嘿……别这么害怕嘛,我会温柔点……的!」随着最后的加重音节,巴库蒂肥肿的身体又毫无预警地开始动了起来;不知道她身上的肌肉究竟是什么构造,竟能输出如此庞大的动能。 老焦曾经说过,对付这种体型庞大的敌人就要兜圈子;若只会后退的话迟早被逼到死胡同,最后就只能被揍成一摊肉泥了。 其实类似的道理修尔原本就懂得使用了,例如之前对付那头大公牛时;但那属于本能,还未经歷过焠炼,因此难有突破;但经过老焦这个沙场老将训练过后可就完全不同了,即使时间不长,只要有这个意识在就比纯粹依靠本能逃窜药安全得多了。 修尔集中所有精神注意巴库蒂的一举一动,使用几天内就踏过数千次的脚步横移,再次闪过了巴库蒂伸出那隻异常肥大乃至畸形的右手;若现在有人偷袭他肯定要一命呜呼了,不过若不专心对付巴库蒂只怕会死得更快。 「小娃娃,玩具也让你拿了……快过来啊。」巴库蒂朝修尔招了招手;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若论灵敏她肯定不如娇小的修尔,因此她决定改变策略,开始鼓动修尔自己攻过来。 「吵死了,死肥婆。」但她得到的是这么一句冷冷的回答;会这么回答并不是因为修尔不把她放在眼里或是已经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只是他知道,这种傢伙越冷静越危险。 「哦——小娃儿嘴巴倒挺尖的嘛。」嘴上说得轻松,但巴库蒂已经再次衝了出去。 碰!碰!碰! 「嘎哈哈哈哈哈……!」巴库蒂抡着那足有左臂三倍以上粗壮的右拳追着修尔猛砸;她已经不打算将修尔生吞活剥了,她要将修尔砸烂了再一口口吞进肚子里! 「咕……!」修尔虽然闪过了致命的右拳,却来不及躲开巴库蒂顺势袭来的左拳;虽然比起那隻畸形的右手,这拳显得相当无力,但那威力还是让修尔整个人倒飞出去,吐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抹弧线。 碰! 一拳揍飞了修尔的巴库蒂显然不打算等修尔回过气来,只见她大手往地上一拍,直接藉那力道拐个弯朝着腾空飞出的修尔追去;此时她裂至脸颊的血盆大口甚至已经开始滴出微黄的黏稠液体…… 巴库蒂朝着修尔又是一拳猛击,修尔见状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如何,当下把短木刀朝着巴库蒂的拳头刺去,只不过凭他现在的体势能发挥多大力量就不得而知了。 碰! 修尔这慌乱中的一刺只让巴库蒂的手指受到一点皮肉伤,而代价则是承受了巴库蒂右拳的力道再次腾空飞出;要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修尔的身体原本正向后方飞出,而这一拳刚好又属于顺向,因此卸去了不少力道,否则这一下肯定就要了修尔的小命了。 「啡哈哈哈哈——!」巴库蒂非但没有因为自己被这个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娃所伤而生气,反倒像是完全没发现自己受伤,兴奋地大声笑着。 「咕……呜呃……」身体终于落到地面上的修尔痛苦地屈着身体,口中不住呻吟;见状巴库蒂停下了笑声,回归平静的表情后慢条斯理地走近,刚刚那些疯狂的举动彷彿都与她无关似的。 巴库蒂一把抓起修尔,脸上露出令人感到噁心的扭曲笑容;不知怎么的,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彷彿就掀起了观眾的热情,当下疯狂的鼓譟声不绝于耳。 虚弱的修尔被举在巴库蒂的面前,仅能朝她伸出紧握短木刀的左手希望能多少达到一点威吓效果;只不过巴库蒂对那木刀完全视而不见,仅是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就大口一张,直接将修尔的左手肘以下完全放入嘴中,嚼碎、吞嚥。 「啊、啊啊——!」除了剧烈的疼痛外,更令修尔崩溃的是看着自己的左手就这么被一口咬下、深刻地感受那隻手被牙齿撕碎、嚼烂;而巴库蒂却完全像是在吃条牛肉乾一样,竟是一口口往上啃;一时间,疼痛和恐惧同时侵蚀着修尔。 「小娃娃,别吵吵闹闹的打扰我吃饭……」一面说着这种根本站不住脚的斥责,巴库蒂停下了她的嘴,吐出了修尔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小截手臂的左手。 修尔当然不觉得对方会这么放过他;而他的猜想也完全没有错误,因为巴库蒂这次张开那张大嘴竟是直接朝着他的脑袋而来…… 「嘎?」巴库蒂突然停下了动作,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修尔。 「喝啊啊啊啊——!」反观修尔却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活力一样,奋力将那隻不知何时已经放在巴库蒂脖子上的右手抽回;霎时间,血雾瀰漫! 碰…… 巴库蒂巨大的身躯徒然倒地,全场一片鸦雀无声,只见修尔奋力爬起身,手中拿着某物不断刺击着巴库蒂的头部,直到再也看不出眼前那是何物时,修尔才停下动作、跌坐在地,任由左臂的鲜血不断流出。 仔细一看,修尔手上那是一把闪着寒芒的军用短刀;那双来到炼狱之后便不知所踪、原属于修尔的两把兵器之一。 「该死的……阿德……」只听得他这么说道…… 噹——! 第二十七章-只是太无聊罢了 一瞬间的决断能力固然重要,但在选择了相较之下损失较小的做法后,还是必须要承担那决定的后果。 修尔死撑到最后才一举击杀巴库蒂的举动给了他一条生路,但也让他失去了一隻左手;虽然总归是渡过了一道难关,但修尔很难想像只剩下一隻右手的他要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 在那场比赛结束之后,虽然修尔意外地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不过那把刀当然是被没收了,否则他若每场比赛都偷带出来乱捅一把,其他人还要不要混啊? 不过对修尔来说,那把刀被没收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对阿德偷偷将刀子藏起来的行为相当不爽;除了藏在裤子里头、被炼狱没收的那把之外,还有一把被藏在阿德那件宽松的短布衣里;天知道阿德究竟是去哪弄来那些衣物的,里头竟然都有暗袋。 那些炼狱看门犬大概是作梦也想不到修尔这样一个小鬼竟然还有一张王牌;要知道普通人要取得这种金属武器都是相当不容易的,何况修尔看上去瘦巴巴、脏兮兮的,任何人看到都会立刻都知道他是社会最底层、如同沟鼠般的存在。 虽然对于阿德一直没说出这件事感到不悦,但至少阿德还是让他保住了最后一张王牌,而且因此让他对上巴库蒂还得以活命,所以修尔这次倒没有发作,把平时就有那种乾脆宰了阿德的想法付诸行动。 当然了,要杀阿德这点他也不是没想过,因为他不希望自己以外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但这件事除了阿德之外,老焦似乎也知道了,因此若真宰了阿德也只会对自己更不利而已。 只是对于现在的修尔来说,不管是宰了阿德还是把仅剩的一把刀藏好不被发现都不算首要的;当务之急是适应单手的生活。 毕竟这里是半死城,缺了手的、没了眼睛少了耳朵的不在少数;不过可以确定这里没有人缺了脚,一般来说没了脚基本就任人宰割,几乎和当场死亡没两样了。 老焦的说法是:「就算只剩单手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啦;像我老焦就算只用单手,这儿也没人动得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不过比起安慰修尔,这段话在炫耀自身实力的意味似乎更加浓厚些。 对修尔来说现在是个十分危险的时期;少了一隻手,别说其他的,光是重心改变就让他连普通跑步都会斜一边,更遑论是像以前一样到处闪躲伺机攻击了;如果在他恢復过来之前又被指名上场,那几乎是死定了;而且这样也几乎能确定炼狱是想玩死他了。 现在修尔只要一有时间就开始习惯他的身体,几乎是一刻也不敢放松;不幸中的大幸是,他身边还有个经验老到的老焦指导,至少是少走了许多弯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艾莉塔竟然也在这復健的行列中;根据阿德所言,其实前阵子老焦就开始帮助艾莉塔习惯只有一隻眼睛该如何战斗、要注意哪些死角之类的;这方面同样是缺了隻眼睛的老焦可就真是把他的压箱宝都给拿出来了。 虽然修尔心中对此有些怨言,不过毕竟他现在还要靠老焦,因此他也没那胆子发作;当然,这也和上次艾莉塔没和他发生衝突有关,至少在他看来艾莉塔还没打算跟他全面开战。 若只是和艾莉塔一起接受训练也就算了,大不了各练各的;反正有老焦罩着,除了阿德之外大约也没什么不长眼的敢来胡闹;只是某天老焦突然轻描淡写地说:「这女娃也挺有趣的,可造之材啊……我决定要顺便栽培她了;小兄弟,今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哈哈哈哈……」 当下修尔只觉得这个老头肯定是在这混吃等死太久间得发慌了;倒是阿德听到这消息可乐了,他那笑到眼泪都给挤出来的模样真让修尔想把他的牙都打断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过想归想,修尔现在的状态顶多也只能欺负一下像昆路那种根本就是生来让人使唤出气用的傢伙,就是艾莉塔现在也能轻松解决他;不过这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而这时艾莉塔自身的态度也相当重要,就算修尔不去招惹她,艾莉塔也绝对有可能趁机补他一刀;毕竟修尔先是率领少年们杀了她手下许多姐妹,而后对精神受创的艾莉塔,他甚至想乾脆把她当作垃圾宰了。 有不知怎么的,虽然要说諂媚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修尔确实感受到了这么一丝丝友好的气息;他不清楚艾莉塔究竟是真的打算停战还是另有所图打算等他放松警戒再一口气宰了他,不过他知道艾莉塔若真想杀他,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毕竟修尔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反抗能力,而艾莉塔正处于狠劲十足的时期。 总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修尔总归是没和艾莉塔闹翻,只是两人除了偶尔搭上一两句之外,几乎都是各自行动;要说两人的交集应该就只有指导他们的老焦和老是自个黏上去的阿德了。 不知道阿德究竟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除了老是去烦修尔之外,现在连艾莉塔也成了他黏人的名单之一了;不过奇怪的是,曾和阿德生死相搏的艾莉塔对阿德反而比起修尔对他还和善得多了,这点就连阿德本人也相当讶异;他还以为会先被追杀一顿呢。 不过阿德当然也不是什么天生的被虐狂;对方能和顏悦色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了,因此他也卯足了劲,没事就跑去找艾莉塔瞎扯蛋;因此甚至还有人臆测阿德在追求艾莉塔,说不定过阵子就好上了,不过修尔的看法则是一句:「那傢伙只是太无聊罢了。」 对于修尔中肯的结论,老焦则是大笑着同意,直说要这傻大个聪明到去泡妞,简直比叫炼狱那些傢伙乖乖脱光衣服排成一纵队让大伙海扁还要困难。 更何况,若想像一下他们两个成为一对,如果阿德变得像艾莉塔一样玩起手足情深的游戏也就算了,若艾莉塔的个性变得像阿德一样又黏人又多嘴,这光想像就让修尔发寒;开玩笑,光一个阿德就吵得他精神衰弱了,再加一个还得了? 不过如果修尔这种想法让阿德知道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跑去追求艾莉塔并努力把她同化也不一定;毕竟那傢伙似乎已经把冒着危险捉弄修尔当作是生活娱乐的一环了。 …… …… 修尔就这么度过了一段和平的日子;至少相对于前段时间不断与人或野兽搏杀的日子比起来,适应身体那种无力感也就不那么困扰修尔了。 总归来说,虽然这段时间内又有好几批人被送上斗技场;有些少了手、掉了几块肉回来,有些则是将小命给留在斗技场上头了;不过幸运的是无论是修尔、阿德还是艾莉塔都没有再次被选上,修尔也因此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除此之外,修尔身边还多出了一个宝贵的助力;那人便是当初牺牲了昆路救下的长发男子。 他名叫温克罗,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有着一副温文儒雅的秀气五官,除此之外是一身精实的身材,这人一看大约就只会是两种人;一是追求外表帅气而特地锻鍊肌肉的蠢材,其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敏捷型斗士;不过很显然,第一种人不论是在半死城里或外头都该绝种了。 因为修尔的救命之恩让温克罗决定帮助这个看上去其实非常不起眼的小鬼;毕竟温克罗也算是半个沙场老将了,虽然修尔不知道这傢伙会不会突然背叛,但至少他的经验对现在的修尔来说是相当宝贵的;也因温克罗的帮助和老焦的训练,修尔的适应状况相当不错;别说普通的跑跑跳跳了,就算要他现在狠狠揍那个多嘴的阿德一顿都没问题。 真要说起来,现在的他说不定还比双手健全的时候还要强上一些;不过这当然不是因为少了隻手身体比较轻盈的关係,而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终于安定下来并且接受老焦和温克罗的指导。 毕竟前段时日除了炼狱看门犬不断指名他上场之外,他要小心艾莉塔的报復,而许多时间也被阿德的满口废话给浪费了。 不过现在艾莉塔听了老焦的话,似乎真的打算和修尔和解,而阿德则是转移主要目标,跑去缠着艾莉塔去了;除此之外阿德似乎也跟那个自称钢头老金的傢伙聊得很投缘,两人没事就聚在一块聊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因此修尔现在是乐得清间,做起训练来也格外有效率。 只是……不知道该说是人为操控亦或是天意所为;总之在修尔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现在,手持光束枪的炼狱看门犬再次造访;他们丝毫不客气地将缺了隻手的修尔选定上场,一点也没有同情的意思。 若只是这样,修尔也认了;至少现在的他还算有一拚之力,而不是连移动都困难万分地任人宰割。 但是另外一个被选中的人物让修尔也一瞬间愣住了;那个他即将要面对的对手便是一直以来自称为修尔的挚友,老是掛着一张憨厚笑脸、老是不让那张嘴巴停下来,多次吵得修尔暴跳如雷的阿德斯;一般通称——阿德。 第二十八章-最后一次聊天 浓郁得好像会让人窒息的血腥味中,看台上的野蛮高等生物正期待地嗷叫着;不知怎么的,一向明亮的灯光今天似乎有些摇曳,因此给人一种更加阴暗恐怖的感觉。 这一切都让场中央的人们认为自己像是身在红黑色调的无间地狱,光着身子在恶魔的围观中摇摆着腰枝、不受控制地跳着死亡之舞。 此时此刻,舞台中央的两名舞者各自怀着自己的思绪相对而立;两人无论是长相或体型都可以说是截然不同,要说两人现在的共通点,或许就只有深锁的眉头吧。 修尔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虽然平日就经常想宰了这烦人的傢伙了,但当真要在斗技场上分个你死我活时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彆扭;当然,平常那些可绝对不是小鬼之间的打打闹闹,而是当真想杀了他。 站在距离修尔约七、八公尺处的阿德也是不发一语,看起来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一样;只不过现在修尔完全没心情去关心他,毕竟…… 噹——! 令修尔感到万分厌恶的鐘声响起;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对这鐘声的观感也就完全不同了。 「来吧。」阿得双手微张,压低身子作出像是要衝上前抱住修尔的动作;依照他的体型,光是紧抱住修尔就具有相当的杀伤力了,何况少了左手臂的修尔一旦被抓住,想要挣脱也相当困难。 修尔当然不会就这么傻傻衝过去送死,他直接转身逃开,也不顾对方是不是会从背后偷袭;不过阿德似乎也不打算太过紧逼,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开始慢慢朝修尔接近,整个人像是拉紧的弓弦一般,随时准备扑击。 即使对方没有直接衝过来,修尔还是维持着他一贯的谨慎和敏捷;奔跑途中他一把抓起被胡乱扔在地上、上头沾染着红黑色血液凝块的短木刀。 「兄弟,干麻不说话呢?这大概是咱们兄弟俩最后一次聊天了吧。」阿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原本严肃的表情舒缓了开来,现在甚至还咧开嘴露出笑容。 对于阿德的话,修尔也作出了回应;他的作法是直接把木刀咬在嘴里继续跑。 「喂喂……就算不想跟我聊天也不必这样吧?真是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不过其实阿德对修尔这种态度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在阿德说话的当下,修尔又捡起一把短木刀就朝阿德衝去;对于正面攻击阿德当然是相当乐意接招了,毕竟就算是他,想要抓到处乱跑的修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然即将正面接触时,修尔却是一把将手中的木刀往阿德的脸扔去。 「哇噢!」这举动出呼阿德的意料之外,不过他将重心向后移,稍稍压低右肩后还是闪开了;但修尔在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扔出手中的木刀后一抽回手便顺道拿下口中那把,并且直接朝阿德的胸口猛刺。 「呜!」好在阿德反应及时,即使重心不稳还是将左臂护在身前避免了致命伤,但这让他的手臂直接被刺中;虽然没完全穿透,但这一下一直深入到被手骨挡住才止住去势,由此便不难想像若阿德没有及时防住的下场。 不过修尔似乎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对方;他并不急着将木刀抽出来,反而是向前一推接着猛力往下压接着抽刀退开,阿德的左手臂上因此留下了一个怵目惊心的血洞;但奇怪的是除了一开始的闷哼外,阿德看起来却是不太在意手上的伤口似的;至少他的表情相当平静,他不只没去追往后退去的修尔,甚至没有试图止血或减缓自己的痛楚。 「这样咱们就平等了吧?」阿德的表情简直像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或者那隻正淌流着鲜血的手臂其实是别人的一样,这让修尔暗暗心惊;一般而言只要让对手受到一定程度的伤,除了能妨碍对方的行动之外更能让人失去斗志,但这个法则似乎不适用于阿德。 修尔见对方不主动攻击便开始在阿德身边兜着圈子;观察了一会后,他猜测阿德说不定只是在虚张声势;既然如此就一举解决掉这傢伙吧! 当下修尔也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给阿德喘息的机会;抄着那把染红的木刀再次迂回地接近阿德。 只不过这次显然不像一开始那么顺利了;虽然修尔一直在阿德身边兜着圈子,但阿德只是在中央以些微步伐旋转,视线一直锁定着修尔;只是如此,竟然就让修尔找不到任何出手时机。 在被抓进炼狱之前修尔就已经很清楚,要和眼前这看似笨拙老实的傢伙比体能的话他肯定是没戏了,因此现在这种大量消耗自身体力的方式绝对不是良策;更何况阿德到现在基本也没作出什么消耗。 虽然一瞬间修尔考虑过乾脆就跑到阿德失血过多自己倒下或者趁他虚弱时再补上几下;但依照往常的比赛时间,这方案是不可能了,因此修尔只得孤注一掷;他向前衝刺后突然转向横移,接着转身朝向阿德的侧身;他手中的木刀也随着他转身的离心力朝阿德的背后刺去,完全没打算留下任何馀地。 这次阿德的反应却是飞快,完全不像个刚刚才受伤的人;他退了一步后转身,将他流得满手的鲜血往修尔的脸上甩,不过感觉就像在戏弄修尔似的;即使是修尔的双眼因阿德的血液而模糊的时候,他也完全没出手攻击。 修尔一面急退一面用手臂往脸上乱抹,预期的攻击并没有到来让他有些疑惑;但当他看到阿德正对着他咧嘴笑着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但同时也开始怀疑,眼前这人真的是那个老是跑来烦他、等他生气了又马上示弱的阿德吗? 「吶,兄弟……我之前有说过我的梦想吧?让炼狱完全消失……」 「……」修尔完全没打算和他废话;反而趁着阿德开口时又衝了上去。 「我啊……一直觉得你能够帮助我完成这个梦想……」阿德却像是平常间聊时一般,语气相当平静;对于恶狠狠衝向他的修尔,阿德只是伸出手朝修尔的肩膀一拉一绕便轻易地控制住修尔的重心将他甩出去,甚至差点让修尔跌了跟头。 「如果我掛了……能帮我完成这梦想吗?」 「嘖,等你掛了再说吧!」这是修尔上场后第一次回答他的问题;这似乎让阿德感到相当开心。 此时阿德突然开始有了动作;与一开始的情况相反,现在是他主动出击了。 阿德的速度完全出乎修尔的意料;庞大的身躯转瞬间便来到修尔的面前,不由分说的就朝修尔的腹部挥出一拳,修尔因此整个人被打得离开地面;不少观眾在上头喊着「这大个子终于发威了!」之类的风凉话。 只是说也奇怪;受到如此重击的修尔在落地后竟然能马上爬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是一付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没等他多想,阿德再次气势汹汹地扑来。 来不及闪躲的修尔举刀抵档;这一击虽然擦过了阿德的右肩并造成伤口,但完全没影响到阿德的攻势,只见阿德一个低身,往修尔的腹部又是一拳招呼上去,直让修尔再次腾空飞起;只不过这次阿德没有任何停顿,直接接上了右扫腿将修尔扫飞出去,有如特技般的连续动作看得观眾大呼过癮。 直到现在修尔才深深地了解到,阿德之所以敢跑来耍他并不是因为阿德天生不怕死,而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两人真的不是一个水平上的,真打起来简直就像是大人欺负小孩一样;仔细一想,修尔过去甚至从来没让阿德受过任何一点伤。 虽然修尔马上就知道阿德的目的了;即使阿德的作法实在让修尔有些恼怒,现在修尔也没其他办法。 两人开始展开堪称是壮烈的拚搏;虽然修尔死命的攻击让阿德浑身上下开了许多道口子,但木刀的锋利程度从来就不值得期待;而阿德的斗志却是一丝不减,反而像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般变得更加迅猛;而修尔不断承受阿德那几乎有修尔半个头大的拳头,竟然也奇蹟似的没有倒下。 现场血跡斑斑,不过似乎都是阿德的鲜血;两人简直就已经进入互殴的状态了,只是不知道谁会先承受不住。 忽然,阿德笑着说了一句:「兄弟,可要遵守诺言吶……」接着便直接用他的胸口去承受修尔的短刀…… 碰…… 阿德的身躯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一般摊倒了下来…… 噹——! 第二十九章-独臂杀手的名号 半死城中,一个身材精实、头发散乱的独臂青年独自待在无人的角落,彷彿自己只是个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丝毫没有与其他人交流的意思;只不过若看见青年的双眼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和死物完全扯不上一点关係;若要形容的话,那双眼睛看上去就像夜里准备攻击猎物的灰狼一般。 「唷,兄弟;怎么又躲到角落来了?难不成是怕羞?」另一位身材高大壮硕、一头棕色短发的青年笑着走近;这里胆敢这么对独臂青年说话的人大概也就这么一个了。 「……想死吗?」 「别这么容易发火;这么沉不住气要咱们怎么有信心听你的?」跟在青年后头的少女笑道,只不过那笑容总让人感觉有些冷冰冰的;少女一头橘红色、如同烈火一般的长发盖住了她的半边脸,不过若只看她的左半面绝对能算是个美人;只是在她天生就细緻的肌肤上遍佈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一看就知道这女人也是惹不得的。 「哼……你可以别听我的无妨啊;你不是「狼女艾莉塔」吗?去当你的畜牲啊。」 「唷……你被封了个「独臂杀手」的称号就真以为自己只负责杀人、不会被杀啦?」听见对方的嘲讽,艾莉塔当然也不甘示弱地反击,甚至有大打出手的准备。 「哦?狼女和杀手终于要分个胜负了吗?」此时又有另外一人聚集过来;他顶着微凸的肚子、用那筋肉纠结的手一面抓着他的大鬍子一面饶有兴致地说道。 「老金你就别再鼓譟了吧……」身材高大的青年——阿德笑道;虽然光听字面上的意思会以为他想劝架,但只要看到他那根本是打从心底觉得有趣笑容就能感受到,其实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嘿嘿嘿……啊哈哈……」一个看上去相当邋遢,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有着相当帅气外表的金发青年朝着阿德等人傻笑,嘴里还不时碎念着些不明所以的话;这青年叫布拉尔,自从七年前亲手杀了他的大哥后就老是在半死城里走来走去、无论跟他说些什么他都只会傻笑而已;他能活到现在估计也可以说是一个奇蹟了吧。 喀喀…… 嘰…… 对于炼狱看门犬的到来,眾人都已经完全习惯了;或许这也算是对自己数年来所累积起的实战经验以及实力所表现出的自信吧。 「都出来!」为首那人一点也不客气,这点倒是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一个样。 …… …… 今晚这场是赌斗赛,被选中的斗士必须隻身对抗数头野兽;结束战斗的条件很简单,杀光场上所有野兽或者力竭被踏成肉泥。 「接着出场的是,独臂杀手修尔!他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呢?我就废话不多说,马上开始吧!」总在赌斗赛中负责炒热气氛的主持人适时地给予介绍;依照现场的状况大约是不太需要再特地炒热气氛了吧。 「修尔!我赌你赢啊!」 「别污了你独臂杀手的名号啊!」 「蠢材!给我去死!」 「别害我赔钱啊!」 各式各样的喊声从观眾席传来,不时也有些意见不合的观眾大打出手,不过这一切都和场上的修尔无关。 「哼……脑满肠肥的蠢蛋……」修尔这么嘀咕道。 这次他要面对的对手,凑巧和他第一次与野兽对决的对手相同,不过这次他要面对的是四头身躯庞大的黑公牛,而他这次所被允许使用的武器却只有一把破破烂烂的短木刀。 虽然比起数年前,这回修尔很显然处于更加严苛的劣势,不过看他的模样很显然就不觉得几头没什么脑袋的畜牲有什么大不了的;面对四头公牛狂暴的气势他却能轻松地立于中央,脸上还掛着若有似无的轻蔑神情。 噹——! 猛兽出闸,来势汹汹;修尔像是在逗弄四隻温驯的宠物般不断游走于场中,那四对尖锐的牛角硬是碰也碰不到修尔一下。 碰! 忽然间,一头与修尔擦身而过的公牛像是突然断了电的机械人般骤然软倒,奔跑时的大量动能让牠的身体继续往前衝,一直到牠倒地后又拖行了一段距离才停止。 「哦哦——!」 「出现了!」 无声无息地出手,精准且迅速的猎杀;这就是修尔之所以被称为独臂杀手的原因了。 就连一向以自身强悍的战斗力为傲的老焦也不得不称讚修尔的天份以及野心;直到去年老焦病逝之前的时间,他己经几乎能和老焦打个不相上下了;只不过这不相上下是老焦自个说的,毕竟老焦就是因为和修尔打了一场,受了伤后才染上重病身亡的;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向和老焦称兄道弟的阿德还因此情绪低落了好一段时间,不过对修尔来说这却不是什么大事;能利用就好好利用,没利用价值就随手扔了;既然老焦身上已经没什么好学的了,那扔了有什么错吗? 不一会,又一头公牛轰然倒地;只要仔细察看,很容易就能发现两头倒地的猛兽颈部都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血洞;对现在的修尔来说,对付这种只会横衝直撞的畜牲大概还比要他单手吃饭还要简单上一点。 「做得好啊!」虽然观眾喜欢残忍又血腥的拚搏;但这种瞬间解决、以绝对优势击杀的战斗也别有一番滋味。 「哼……愚民……」修尔也不在意现在究竟谁才是阶下囚;他只觉得那群蠢蛋就只会随自己的一举一动起舞、只要随便做点什么就让他们兴奋得要死,真不知道那些傢伙是靠什么东西立于其他人之上的。 很简单,就如同修尔自信能做到的一般;一头、两头、三头,然后最后一头公牛倒下;期间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和力气,而修尔的内心也如同外表一般平静无波,甚至到了有点冷冽的地步了;对现在的他来说,奸诈的人类远比这些空有蛮力的野兽好对付多了。 兽类毕竟是兽类;牠们有许多的制约反应,不像人类能透过学习或累积经验让自己在危急时做出一连串复杂的技巧;何况在老焦之后他就再也没碰上任何一个能让他感到紧张的傢伙了。 噹——! 稍稍有些迟滞的鐘声响起,似乎就连负责敲鐘的傢伙都还没反应过来,这整场比斗就结束了;四头公牛都是一击致命,而修尔毫发无伤。 即使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修尔的外表还是没有任何分别,依旧是一副好像随时会抓狂的模样、依旧是那双如狼似虎的飢渴双眼。 直到修尔走出斗技场,属于他的欢呼声还持续在斗技场中喧闹着…… 第三十章-别看他一副蠢样 「呼……终于到这天了吗……?」 「机会只有一次,别搞砸了。」 「啊啊……我现在好紧张啊……兄弟,你呢?」阿德这话其实让人相当怀疑,因为他的表情和平常无异,看上去一点紧张感也没有。 「闭上嘴,别废话。」修尔给阿德的回答倒也是一如既往。 如果修尔等人的经验没错的话,今天大概又是炼狱看门犬前来挑选斗士上场比斗的日子了;只是他们无从知道确切的时间,因此只能等待了;当然,若他们的预估有误差,那还会等上更久。 不过,不知道该说是他们的运气好还是他们的经验足够精确,总之能确定的是他们很幸运,因为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喀喀…… 嘰…… 又厚又沉的大门渐渐开啟,修尔等人互相点了点头后各自在不同的角落作自己的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喂!所有人都出来!」似乎又是一个新来的炼狱看门犬,在气焰上倒是一点也不弱;不过其实没有人在意他究竟是新来的还是上任好几年的傢伙,至少对修尔来说这并没有差别。 半死城里所有人就像是温驯的牲畜一样,即便让人呼来唤去的也不能透露出任何一丝不满,否则就见上帝去吧。 今天也一样,那群傢伙理所当然地呼喝,半死城的人们就只能乖乖列队,像待宰的猪羊一样任人挑选;有些人甚至比平时更加谦卑,不过炼狱看门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养来互咬的狗对主人摇首乞怜本来就是应该的了。 当然,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到现在还在傻笑的布拉尔;这个能够在斗技场上杀敌的疯子还算有点名气,也因为这种反差的娱乐效果还挺得观眾喜爱的,这让他免于被射杀的结局;至少他除了傻笑和慢半拍之外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因此炼狱看门犬通常会抱持着看笑话的态度稍加容忍。 「这就是那个疯子啊?嘿嘿……那今个就决定由你上场了,听懂了吗?」刚刚呼喝那人朝布拉尔笑道,眼里满是轻蔑的笑意。 「呵嘿嘿……又要打架了?嘿嘿……好啊、好啊……」布拉尔摇摇晃晃地走进,期间还不断拍手,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哈哈哈……你们说这蠢蛋是不是真的能打啊?」那人用拇指比了比布拉尔,并扭头朝同伴问道。 「嘿,别看他一副蠢样,他可是在这待了……几年来着?哎!反正很多年就是了。」 「喂喂……该不会是其他人看他可怜没找他上场才撑到现在啊?」 「谁管他们,反正待会让他上场表现表现就知道了。」 「……那就让你们看看吧!」不知何时,布拉尔已经绕到他们背后;手中操着两把短木刀的模样哪还有一点刚刚的傻气? 在八名炼狱看门犬反应过来之前,布拉尔手中的木刀已经刺穿了其中两人的后颈。 「你……!」 嗡—— 半死城中绝大多数人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光束枪的威力;一道约有两掌合围周长的米黄色光束毫无滞碍地穿透了布拉尔的身躯和前面那个倒楣的炼狱看门犬;命中的部位被高热直接烧成灰烬,被穿透的洞口周围也被烤得焦黑。 「我、我要为大哥报仇——!哈哈哈——!」 嗡—— 嗡—— 嗡—— 光束枪啟动时的独特机械音不断响起,布拉尔的手脚、躯干和脑袋被轰出无数个洞口,但血却是一点也没流出来。 就在布拉尔一动也不动地倒下,剩馀的五人松了口气时,修尔动手了。 唰唰…… 「为、为什么会有……呃……」见到修尔手中的军刀和自己被削下的双手,那人连惊讶都来不及就被其他人扭断了脖子。 趁着混乱,半死城内的眾人一拥而上;剩下几人甚至还没多开一枪就全被送上了黄泉;不过修尔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任何一点欣喜,甚至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赶紧收起军刀,捡了把光束枪便向外衝了出去;现在是必须和时间赛跑的时候了。 嗡—— 嗡—— 无论如何,就算修尔不懂光束枪的构造,用枪口瞄准接着扣板机这种事还是轻而易举的;其实这也算是运气,毕竟也就光束枪是完全没有后座力的枪械,若他抢下的是步枪,仅凭他的一隻右手可就需要点时间适应了;当然,这点第一次拿枪的修尔是不知道的。 见到修尔一马当先,其他人自然是不愿落后,夺了枪械前仆后继地涌出半死城;虽然只有少数几人得到了武器,但比起大伙都只有几把破烂木刀木斧的状况,现在还是有底气得多了。 「喂!发生什么……!」 嗡—— 来人连修尔的样子都没看见就从脑袋中央被开了个大洞,连鼻子都完全消失了;但因为高能量的光束灼烧,那人身上没有流出任何一滴体液,被烤得焦黑的圆孔只是冒着清烟并发出烤肉般的滋声。 砰砰砰……! 「哦!这东西还不赖嘛。」阿德一把捡起了那人带着的步枪试射了几发后笑道。 「少废话,快跟上!」 「知道啦。」阿德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动一下的招牌笑容此时是格外欠揍;至少修尔是这么认为的。 「喂喂!兄弟,你跑错啦!」阿德一面朝修尔挥手一面叫道。 「你知道路?」闻言,才刚衝出去的修尔马上折回来问道;这倒不是因为他很听阿德的话,而是现在容不得错误的。 「跟我来吧!」 砰砰砰……! 阿德一面跑一面射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炼狱看门犬,就像是没有感觉到应该会妨碍射击精准度的后座力一样。 「找到了!」拐个弯后修尔看到了一扇类似半死城的大门;和阿德各自解决掉一名守卫后,阿德对着大门不知做了什么,接着一把将大门拉开。 碰! 里头的空间和半死城几乎相同,而且也同样有许多外表剽悍的傢伙正瞪大着眼朝阿德猛瞧。 「各位都不想继续待在这受罪了吧?」也不管他们的眼光,阿德逕自开口道。 「想反抗炼狱的,跟我走!」接下这句话的是修尔;而修尔说完后便直接跑出去,也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 「真、真的假的啊?」一名矮小但肥胖、脸上鬍鬚茂盛却顶着一颗大光头的男子愣道。 「……横竖都是死,老子赌了!」这时却有另外一人随手拿了根木棒就追了出去,此举带动了另外一群人跟进,没多久大多数人都开始朝外头跑了。 …… …… 一连打开了数道门,半死城内的成员都继续跟着修尔和阿德衝锋;而那些被放出来的人有些加入了修尔的队伍,其他则是在这偌大的迷宫内迷路或者乾脆漫无目的四处搞破坏。 接着修尔也不管是不是来有人没被放出来,反正对他来说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现在他正带领着眾人朝斗技场直奔而去。 炼狱方面虽然慢了许多拍,但总归还是出现了镇压的队伍;只不过说到炼狱看门犬和斗士的人数差异……就算逃出来那伙人全都站直了随人扫射也没这么快解决的。 更何况,修尔发现炼狱看门犬有个非常致命的缺陷;或许是他们仗着强大的武装而不愿意花费任何心力,总之除了光束枪之外,几乎所有人的射击都相当不精准;甚至还见到有人射击时被自己没握好脱手的枪身击中。 相较之下,若让逃出来的斗士拿到枪可就威风了;他们大都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驾驭这种强大的武器,就是拿不惯也使得比那群羸弱的傢伙好多了。 修尔等人一路上见人就杀;阿德手上的步枪已经换了两把,眾人终于来到了一直以来既害怕又熟悉的斗技场大门口;那熟悉的血腥味让人变得有些亢奋,只不过大家都知道现在要做的事可是关係重大,容不得随便行动的。 碰! 阿德再次做为先锋一脚踹开斗技场大门;似乎是因为其他人在外头闹得炼狱人手不足,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挡他们的脚步。 「搞什么!快开始啊!」不想,里头的一伙观眾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始破口大骂;修尔对此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露出邪气的微笑。 「哦?这么多人,今天有什么特别的表演吗?」 「难怪这次准备这么久……喂!还不快开始!」 「嘿嘿……久等了,我们这就开始……!」修尔难得咧开嘴笑道。 砰砰砰……! 修尔瞬间出手;其他人也不浪费时间,就照着他们的说法开始了行动;首先先朝站在上头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炼狱看门犬开了几枪,接着,他们最爱看的屠杀秀便揭开了序幕…… 第三十一章-终于得到了 在斗士的大举反扑下,炼狱很快就被完全攻陷;所谓的高层被一举扫荡,可以说根本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连根拔除;就算在混乱中被逃出了几个也无所谓,毕竟没了这里的设施要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在大获全胜后大伙兴起了取而代之的想法;也就是说他们也想过过当大爷的癮……而这想法当然也就得到了热烈的响应;谁不想当那个坐在上头、掌握他人生杀大权并享有荣华富贵的人呢? 毕竟在这的都是些剽悍的斗士,一个个是谁也不服谁;争论之下,他们决定让带领他们扫荡炼狱的修尔作为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在相当的利益与权力之下,他们愿意遵守一定程度的游戏规则。 最后为了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正式,原本是由阿德瞎起鬨的登基仪式也成了现实;他们只花了数天的时间准备,因此所有东西都很阳春,就连地点也是在他们最熟悉的斗技场内。 斗士的人数虽然比想像中的还要多,但还多不过原本炼狱里头的统治阶级,因此上头的观眾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坐满;不过这群精力旺盛的傢伙聚集在一起,声势可一点也不输那些每天坐在上头享受的观眾。 「嘿,老大;心情如何啊?」虽然从兄弟改口叫老大了,但阿德随便的口气倒是一点也没变。 「别忘了,这只是名义上的。」艾莉塔虽然不曾再露出明确的敌意,但语气中的不悦却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她原本就和修尔相处得不是很融洽,让她承认自己的地位比修尔矮上一截这点确实不是件愉快的事。 「哼……丧家犬。」修尔冷笑着;任人挑衅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唉呀,这么这种好日子说这种话要干麻呢?」老金不甚在意地大笑道。 「我是不是也该向你道贺一下?」接着说话的是温克罗;他的状况可就没其他人那么幸运了。 当初面对炼狱看门犬时,他并没有和修尔等人一起行动,而是分头去放出更多斗士;只不过他的运气实在不太好,竟然直接和炼狱看门犬派出来镇压暴动的队伍碰个正着;除了左肩被打穿、整隻手臂几乎只是掛在那无法动弹之外,他的左腿也尽是怵目惊心的洞口;虽然使用炼狱的医疗器材治疗过了,但不知道是他们操作得不好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并没有完全治好;温克罗现在的行动还是相当迟钝。 对于这位伤患,修尔也只是挑着眉毛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他一向不把弱者放在眼里,而现在的温克罗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弱者没错。 「好了好了,别间聊啦,要开始囉——」阿德说起这话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毕竟这间聊可是他起的头;不过阿德这种个性大伙也早习惯了,因此即便是修尔也没多说什么。 眾人在斗技场中央架了个约有一个成人腰部高度的高台,上头有张看上去稍嫌简陋,但上头用了许多布料装饰、似乎想让它看起来更加华贵,只不过效果却不如预期的座椅。 「快上去吧。」 「少废话。」修尔几乎是反射性地回了阿德一句后敏捷地爬上高台;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少了左手臂的人能拥有的敏捷动作。 「今天开始,咱们重生了!咱们不再是炼狱养的畜牲!」不知道为什么当起司仪来的老金劈头就喊道,整个场面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我们已经让那些脑满肠肥的兔崽子们知道谁才是老大!谁才是能够坐在统治阶级上的人!没错,就是我们!我们要君临整个世界,统治那些无知的愚民!」听到这,多数人都猜到了这讲稿肯定不是老金那颗只有坚硬这项优点的脑袋能凭空想像出来的;只不过这些言词究竟出自何人之手,现在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共同决定由带领我们抵抗炼狱的男人来领导我们走向霸权!各位,请大声呼喊这个男人的名字!」老金说得慷慨激昂,吼得脸都红了,活像是刚经歷了一场大战。 「修尔——!」 「修尔——!」 修尔坐上高台上那代表着王权的座位并举起那仅剩的右手,像是要宣示他此刻所得到的无上权力。 「哦——!」 「嘿嘿……大伙静静,听我说两句。」阿德突然举起手来叫道;在场有不少人都认识这个一直和修尔一同衝锋陷阵的大个子,因此倒也还挺给他面子的。 「我阿德斯和修尔作这么多年兄弟了,一直没机会送点什么礼物来见证咱们的情谊;今儿个这么开心的日子,我再不有所表示,这兄弟可就白当了,各位说是不是啊!」原本被打断的修尔还感到有些不悦,但听到是要送礼的,当然就先停下来看看这礼物究竟值不值得原谅他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单纯想凑个热闹,不过既然气氛这么热烈,也就没必要去追究这种小事了。 「嘿嘿,大伙先别激动;让我们欢迎莎蕾娜女士出场!」一瞬间眾人沉默了下来;不是说要送礼吗?这莎蕾娜是什么东西? 随着阿德的叫喊以及眾人的沉默,一个妖艷的女子从门口漫步而来;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能让多数男人为之疯狂的美好身段以及一袭招牌的淡紫色装扮;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显魅惑之姿、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令人痴狂的嫵媚。 「哦,差点忘了说,这位女士可是修尔的梦中情人吶;我可是花了好大工夫才请来的。」 虽然四周渐渐开始有些嘈杂声传出,但这些声音现在都传不进修尔的耳中;他的母亲经过了数年的时间,不仅看起来一点也没变老,反而变得更加妖媚,让人不禁怀疑这个女子是否就是传说中那吸取男人精气以保持美貌的女妖。 当然,这些小事对现在的修尔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毕竟这个令他夜里思梦里想的女人正盛装打扮站在他面前并且朝着他微笑;此刻还有什么比拥佳人入怀还重要的? 修尔也不做他想,很乾脆地跳下那代表权力的高台并且把莎蕾娜一拥入怀。 「哼哼……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了……」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谁说的,总之大家都看得出来,修尔似乎很喜欢这个「礼物」没错。 「呵呵……自古来美女配英雄;小女子虽然不敢妄称绝世美女,但若谈到那功夫……我可还有点自信的哦。」莎蕾娜顺从地趴在修尔的胸膛上娇笑道。 「有什么招都拿出来吧。」这话是学莎蕾娜过去接待过那些恩客说的,修尔很难得说话这么豪气;不过在美人面前想逞个英雄也就是男人的通病了,谁又有资格说他这是虚偽呢? 「哎呀,别急嘛……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莎蕾娜一面用手指在修尔的胸膛上轻画一面用她那如同少女般清脆甜腻的嗓音回答道。 「嘿嘿……是啊,哈哈哈哈……咦?」 滴答…… 滴答…… 「什、什么……?」 胸口那缓缓扩散的温热。 低下头;那是一把匕首,看上去相当眼熟,就像是自己曾经拥有过并且拯救过自己的那把利器。 鲜血自衣角滑落,灌溉在那早以吞噬无数生命的土地上。 眼前是笑得益发灿烂、甚至显得疯狂的莎蕾娜;在她后头却是那一张万年不变的憨厚微笑…… 鲜血滴落…… 「告诉你吧,我的梦想是让炼狱消失!」 「哎呀,你不觉得外头很棒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还不用被逼着跟人拚个你死我活;看谁不顺眼就从背后捅他几刀子、看上哪个小妞就抓来玩个几把……这种生活可是天堂也没得比啊!」 「老金对吧?快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修尔;若咱们要出去过过自由的癮可全要靠他了。」 彷彿氧气全被抽走一般,呼吸困难…… 「吶,兄弟……我之前有说过我的梦想吧?让炼狱完全消失……」 懂了……在这最后的时刻,修尔完全懂了。 自己并不是被上天选上、命中注定将会成为王者之人,而是那个看似憨厚却无比奸险的男人——阿德斯为了达成目的而打造出的人偶;自己自始自终都在他的手掌上打转。 「哈哈哈哈!我杀了他了!我杀了他了!」 弒子之人正欣喜若狂,其馀一干人则呆若木鸡…… 「哼……哼哼……哈哈哈哈……!」 修尔笑了;他又怎么能不笑呢? 野心、实力、未来,毁于一个信任以及一个怀抱;一个唯一个信任以及一个期望以久的怀抱…… 「去死!去死!」 原本打算将刀子推得更深的手停在半空中;因为这双手的主人被捏住了脖子。 「呜、呃……放、放手……」 身上流着血、心头似乎也正流着血…… 「原来我什么……都没有……那,我至少要……得到你!」 「呜……!」 两人一同倒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只不过修尔圆睁的双眼正紧盯着阿德……就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但回应他的,是微笑,一如既往的微笑。 「哼哼……哈哈哈……!」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什么而笑…… 「哈哈哈哈……!」 但这野心勃勃的狂傲笑声逐渐虚弱……在笑声停歇的同时,那曾经不可一世的灵魂也回归了天地之间…… 「修、修尔死了!」 一时间无法思考的眾人最后只挤出这句话。 在混乱中,只有一个男人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此后,群龙无首、互争强权;炼狱也只得土崩瓦解,永远退出歷史的舞台。 炼狱消失后,人们就算是正式脱离了秩序的掌控,有的就只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概念! 人们再次过着只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打拚的生活,黑暗时代再次降临…… 第三十二章 日记残篇 (完) 「喂,阿翰,这有本书耶。」身材微胖、皮肤有些苍白的男人挥着手叫道;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成年人,但他的言行举止却像极了十多岁的男孩。 「什么书啊?」回答他的是站在废墟另外一头的高瘦男人;他的双眼看上去有些疲倦,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之外还有一层厚厚的飞灰;这种模样的人算是十分普通的,毕竟这是个毫无秩序可言且资源匱乏的时代。他们俩个之所以会在废墟里摸索也只是想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换取食物的东西而已。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识字……你快点过来看看啦。」 虽说只是本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书,但若有纪录旧世界的技术可就是无价之宝了。 「好啦好啦,拿来。」被称为阿翰的高瘦男子走近后一把将书拿走。 只见封面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阿德斯。 「这、这是……」 一看到那个名字,阿翰如遭雷击;也不管另一男子询问的眼神,逕自开始阅读起里头的内容。 …… …… 嗯……该从哪开始说好呢? 好吧,总之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西卡乌;根据老妈的说法,这名字好像代表着勇猛善战、无惧无畏之类的意思,只不过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做出这种解释。 算了,反正我的名字也不是那么重要。 最近由我兄弟……应该说是修尔兴起了纪录年纪的风潮,我想如果能把发生的事都记录下来,作为「活过的证据」应该会更棒吧? 可惜这风潮大概不可能流行吧;毕竟大伙好像都不太会写字的样子……当初听说这件事时让我又对自小教我读书写字的老妈更加敬佩一些了呢。 好!既然要写,就从最开始吧;我想想……虽然我讨厌那地方……不过还是从炼狱开始吧。 说到炼狱,那里可是我出生的地方,虽然小时候觉得没什么,但来到外头过后真觉得炼狱这名字给得真贴切。 唉呀不说这个;在炼狱里头我有个老爸,大伙都叫他老焦;听说这名字好像是老妈给他取的小名,而他因为不敢违抗老妈就把这当做本名了。就连我也无从得知他以前叫什么…… 至于我那个老妈可就厉害了;除了博学多闻之外她还是我见过最强悍的斗士。就连我那便宜老爸都被揍着玩;除此之外,据说我的出生是老妈强姦了老爸的关係……只是这点老爸一直都死不承认就是了。 虽然我出生在那个讨人厌的炼狱里头,但不得不说,我是很幸运的;至少我有个连炼狱看门犬见到都会怕的强悍老妈……而且她还很疼我。 记得是十四岁那年吧,老妈突然说:「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能老龟缩在这!」 就这么突然地,老妈趁着一次我们母子俩都有被选上参与的乱斗结束时,一把抓着我逃脱了……那个负责带我们去疗伤的炼狱看门犬当然只有被折断脖子的下场了。 我真的不知道老妈到底从哪知道炼狱里头那些和迷宫没两样的路究竟是怎么通到外头的,但事实证明,她带着我跑出了炼狱……只不过到门口时她已经身中数枪,后头还有一群追兵。 「快走吧,你自由了!」当时老妈说了这句话,就这么豪气地以她那高大的身躯隻身挡在大门口,除了威风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她那模样到现在还是深深刻印在我的脑袋里,成为一直以来我唯一尊敬的人。 后来我老妈当然是死了,而我也成功逃过了炼狱看门犬的追踪,从此开始了我的自由生涯;从那之后我当然是对那号称没人能够逃出来的炼狱嗤之以鼻了。 到了炼狱外头,我遇见了不少事;这里没人提供伙食、没有地方以供睡眠,对于什么都不了解的我来说一切都带着神祕和危险的色彩。 因为不适应外头的生活,一开始我真是吃足了苦头,在最飢饿的时候我甚至吃过半腐烂的人肉。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外头的人很弱,非常的弱。就算是比我还要高大的人也一样,没两下就掛了;别说是老妈,他们就算和老爸比起来都差得太远了。 之后我开始抢夺食物、在废墟附近抢了一间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小屋,过了大约一年悠间又自在的生活。 直到某一天,我遇见了一个男孩。 记得那是个阴鬱沉闷的午后,我看见小巷里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那个还算魁梧的男人正使劲用脚踹地上的男孩,口中还愤怒地叫骂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会有想去凑热闹的想法,总之我一面鬼叫一面朝那男人发起衝击;那男人看到我这突然逼近的不速之客当然是准备应战了……虽然我有自信他铁定打不过我就是了。 不过都还没接触我就停了下来,因为地上那小子竟然一把抓起地上的石头往男人的后颈砸;男人倒地之后他也完全不打算罢手,一直到把男人的脑袋完全敲烂才喘着粗气瞪着我。 「喂,我叫西……不,我叫阿德斯;你叫什么名字?」看到这样的画面我突然觉得很有趣,外头也还是有够狠辣的傢伙嘛;这也让我燃起了想认识这傢伙的兴趣……不过西卡乌这名字在那时大概还是炼狱的一大耻辱,能不用就最好不用。 从此之后,我就以这个临时编出来的名字,阿德斯的身份开始四处交友;装做自己和大家一样弱、四处成群结党倒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其间虽然发生了不少事,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些令人感到新鲜有趣的事,不过能让人印象深刻到让我一直记得的倒是不多就是了…… 只不过我想至少今天发生的事我永远都会记得……至少在我还没开始厌倦纪录之前都会记得。 今天,我一如往常地跑去和修尔交流感情,不过这傢伙的戒心还真是重得可以;他到现在还不敢用他的背对着我,因为他还怀疑我会突然偷袭。 只不过我到那个被当作秘密基地的小巷子时,看见修尔拿着石头不知道在墙上刻什么,不过一发现我就马上转过身来瞪着我……附带一提,这地方是我偷偷跟踪修尔才找到了;他还真的以为我是到处间逛刚好看到的呢。 「嘿,兄弟,你在干麻?」我开朗地笑道。 「别乱攀关係,滚。」这傢伙还是这么不知好歹……不过这样也挺有趣的。 「那是什么?」我无视他的话,跑到墙边端详着上头刻得歪七扭八的字。 「滚开。」 「好啊,你告诉我我就走。」反正我也不怕他生气,就乾脆谈起条件来了。 「……我在记录自己的年纪,行了吧?滚。」修尔这傢伙也真是不客气,随便说两句就开口赶人了。 「哦?你十二岁吗?真巧,我也是耶;咱们果然是天生的兄弟啊!」这当然是我随口编出来的;我想同年龄的人总是比较没有芥蒂的吧? 「……」修尔一点也不打算掩饰他眼中的怀疑,不过这种时候心虚就输了;说谎时必须脸不红气不喘眼不移口不乾,要说到连自己都信才能骗得了所有人。 「不说这个了,你纪录来干麻?」 「跟你没关係。」 「哎呀别这么说嘛……你看咱们这交情……」 「滚。」 等我从他口中套出话来已经是一段时间后的事了;虽然看在别人眼里,我这举动大概是很无聊的。与其在这和人胡扯,想想下一餐在哪大概是最普遍的想法了吧;不过我倒觉得自己得到了个有趣的消息而欣喜不已就是了。 …… …… 「这……真的是阿德……」阿翰深吸一口气后自言自语道。 「阿德?你是说那个阿德吗?喂……阿翰,快告诉我啊……」 「嗯……别吵,待会再告诉你。」阿翰没有移开目光,随口敷衍后便继续看下去。 …… …… 最近我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在修尔身上看到了什么可能性…… 前段时间因为我的建议,修尔不再甘心于小打小闹的偷窃,召集了经常和他一起到处偷东西求个生存的猪朋狗友开始进行的一系列劫掠活动;当然我也帮了他们不少忙啦。 在那之后除了修尔得到了不少好东西之外,也让底下的人尝到了甜头,要他们回去偷东西恐怕还没人愿意呢,毕竟许多人都会把好东西带在身上,但这好东西通常不是钱袋;这点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修尔能够指挥一群小鬼一起动手解决掉一个原本根本打不过的成人呢?首先我好像必须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够发达,不过我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聚眾就能轻松干掉那些傢伙就是了…… 仔细想想,他这种才能如果放大来用,说不定……? …… …… 咱们最近惹上了一群恶婆娘;这些小女娃可是一个比一个凶悍,只不过实力和外表不一定成正比;至少单挑的话她们实在没什么抵抗能力,只不过……啊啊,那小女娃交给修尔实在太浪费了,我还挺喜欢那种的呢。 虽然我也不确定和她们槓上是不是件好事,不过反正我也不在乎其他人会不会遭殃就是了……只不过说不定这次能让我再一次确认修尔的才能,因此我决定稍微搧风点火一下,让他们的争斗变得更加激烈。 实际上的作法当然是偷偷去抓了她们的好姐妹来玩玩啦;其实有几个我还挺中意的呢,只可惜不能留下来享用,否则让修尔知道可就麻烦了。 至于成效方面……嘿嘿,其实我还是很聪明的嘛;因为我这么做,使得双方的敌意变得更根深蒂固,而对方的反击也变得更加激烈,差不多已经到了杀红眼的地步了。 事实上,修尔打算明天就出发去把那些小女孩一网打尽;事前的情报都已经蒐集完毕了,而修尔的鬼点子也已经告诉过我;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 …… …… 「这不就是那时的……」 「阿翰,别打哑谜了,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啊!」男子不满地叫道。 「等等……这不太可能啊……别吵,先让我搞清楚再说。」阿翰将男子推开后又开始阅读那本日记;他觉得自己翻书的手有些颤抖…… …… …… ……该从哪写起呢? 距离上回纪录之后少说也过了七年了吧;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纪录……不过没关係,就一次补完吧! 照上回写的……以结果来说,我那时使的小伎俩是成功了,而艾莉塔她们也差点就被一网打尽;只不过半途竟然杀出了炼狱的人马将我们全都给抓回了炼狱。 我一直到处打听炼狱看门犬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在那节骨眼上跑出来抓人,虽然到最后还是不得而知就是了……只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值得浪费时间多想;反正当时就算不被抓我也盘算着有一天要杀回炼狱的。 被抓到炼狱之后我并没有被炼狱看门犬认出来,不知道是以前那伙人被换掉了还是单纯不记得我这张脸了;不过反正我也不记得以前那些人长些什么样子,所以这应该也算互相吧。 被关在垃圾场一阵子后我们被送到半死城;凑巧的是,那儿正好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一开始就连我那老爸也没认出我来;这让我不禁怀疑,短短几年我的改变真有这么大吗?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也少了许多麻烦,而且我可不能让自己和炼狱有关的事被修尔知道啊,否则可就功亏一簣了呢。 想不到的是因为当年老妈死了,我那老爸竟然就因此成了半死城里最强的人,甚至就连炼狱看门犬见了也要礼让他三分;虽然我一向比较尊敬老妈,不过想想这老爸也是有点长处的嘛。 反正那些炼狱看门犬本身也没兴趣了解半死城内部的事,其实多数时候挑选人上场廝杀的是我老爸;而那时通过我老爸和他们「沟通」了一下,给了修尔不少锻鍊的机会,而且还让老爸找藉口帮助修尔修炼;否则以他现在的能耐要挑了炼狱是大大不足啊。 只不过没想到想下个猛药却不小心让他的左手被人给吞了;虽然这确实是我们太心急了,不过这点损失倒也还不到功亏一簣的地步……只是好像有点麻烦就是了…… 不过修尔那隻手也没白费,至少我们学到了心急会坏事的道理……只不过那时遇到了最大的难题,就是怎么帮断了隻手的修尔补强;毕竟他本身的力量实在不足以靠单手干掉敌人,而且我和老爸可都没断过手啊。 后来老爸胡乱排出来的指导倒还挺有用的,只不过那时我想到了另外一个计策;心想也许修尔断了左臂的时机正是个机会……该是豪赌的时候了。 这方式连我那自从老妈死了之后就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爸都觉得太疯狂了;不过当年老妈愿意豁出那条命带我离开炼狱,现在我又怎么不敢拿这条命来赌自己的未来?反正对于体验过外头美好的我来说,要我待在半死城行尸走肉让人玩到死的简直是在开玩笑。 因此,透过老方法,我被安排了与修尔对决。 以当时的状况来说,修尔虽然不算太弱,但在那种情况下想要打赢我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我并不是为了杀修尔才决定这场比斗的;相反现在杀了他我可就麻烦大了。 整场战斗我完全没有使出任何像样的攻击;一招一式都只有看上去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却只有将修尔给推出去而已。虽然台上的观眾看不出来,但修尔当然很清楚我手下留情了。 在一场刻意设计的激烈战斗后,我用自己的胸口挡了修尔一刀;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若没有及时医治,光挨这一刀我就是死定了。 我这是在赌,而且是推出所有筹码的豪赌,赌的是自己够命大、观眾够愚蠢,还有炼狱看门犬够盲目。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修尔获胜后被发现还有一丝气息的我因为观眾的叫喊而保住了性命;反正这些炼狱看门犬本来就没什么原则可言了,为了讨观眾欢心而放过我这个还没死透、应该被处决掉的傢伙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因为种种原因,我成功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不仅让修尔欠下我一个人情并且获得一定程度的信任,而且还从那种九死一生的状况下脱困;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佩服了。 在那之后就好办了;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改变,但我知道修尔已经开始会採纳我的意见了;而且在认清实力差距之后,修尔对于力量变得更加执着;这是我乐于见到的。 虽然完成了一件大事,但日子还是要过的;之后我们虽然不敢再随便找些强大的对手给修尔,不过他的实力倒是开始突飞猛进,短短几年内已经是能和我老爸匹敌的存在了。 在这其间还发生了件意外,那就是我老爸和修尔切磋时一不小心被宰了;不过老实说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修尔是故意的……为此我还因为少了个人陪我瞎扯蛋而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呢。 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反正不就是多死个人吗?老金那傢伙也挺对我胃口的啊。 我那老爸死了之后,挑选出场斗士的工作就是由炼狱看门犬随意指定了,不过几年来我都没有再和修尔对上过,这点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惊讶呢。 直到前阵子,由修尔所策划的反叛行动大获全胜;我们一举清理掉炼狱里头的统治势力、解放了所有斗士。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蠢蛋瞎起鬨,说什么要取而代之……真是,我可是为了把炼狱灭掉才这么拚命的耶!那个修尔竟然还真的答应了! 哼哼……既然如此也就没办法了,我这就去找他老妈一趟;以前他老妈可没给他好脸色看过,如果知道修尔成了炼狱的统治者大概会吓得发抖吧。我这就去建议她先下手为强吧。 刚好上回在炼狱的库房里头搜到了当年修尔被没收的刀;想想这东西还真是不错,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锋利…… 嘿嘿……期待明天的到来…… …… …… 「喂喂……你们怎么能偷看别人的日记呢?」 闻言,阿翰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毫无紧张感的笑容……以及一根渐渐在眼前放大的铁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