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烬》 第1章 楔子 2019年3月27日，夕阳西下。一个青年坐在电脑前，手指上下翻飞，伴随着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一行行文字迅速的在屏幕当中浮现： “我叫李向阳，寓意是向往着太阳，这里面饱含了为我取名之人对光明的向往，以及对我人生的期望。 一直以来，我的生活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听从前辈的教诲，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默默活着。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我特别的嗜睡，而且，总是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不久前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看到……” 突然青年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一顿，接着整个人的身子重重地向后仰去。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屏幕发起呆来。良久之后，口中喃喃道：“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第2章 “觉皇大人”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冬天，或许“冷”会是最先让人联想到的答案。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t市虽然不在华夏的最北方，但入冬之后气温也是会在短时间内骤降。随之而来漫天飞舞的雪花很快便将这座城市装点成银白色的世界。 冬日的阳光经过雪花的反射后更显耀眼，虽然气温很低，但这片光明却让清冷的空气中生出了几分令人惬意的温暖与活力。 在市区南部的一所高校里，学生们也早已开始了今天的学习生活。 “同学们，在上节课的时候我们学习了地球的宇宙环境，认识到地球不过是千千万万颗普通天体中的一个，然而地球又以其具有生命存在而大大不同于一般天体……” 宽敞明亮的教室内，一位相貌温和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讲台上，游刃有余的讲着这节课所要教授的内容，并不时地扫视一下学生的情况。 汪洋，一位有着二十多年教学经验的地理老师。不仅教学水平一流，而且平日里十分尊重学生的想法，因此很受学生爱戴。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教室里却十分暖和。尤其是靠着暖气位置，简直堪比盛夏的午后。 李向阳，一个看上去和他名字一般温暖的大男孩，此时就坐在这样一个位置。 或许是这个温度实在是太过舒服的缘故，李向阳只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上下眼皮开始频繁的亲密接触，脑袋也慢慢的开始变得像小鸡啄米般来回摆动。 几次强打精神无果后，李向阳终于是屈服在这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的困意之下。默念了一声“老师对不住了”之后，便一头砸向了书桌。 “扑哧！” “嘻嘻，我就知道！” 坐在李向阳周围的几个学生似乎早已发现了他刚才的状态，当看到李向阳支撑不住沉沉睡去后忍不住发出了短促的笑声。而他们的表情，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虽然这几人的笑声很小，但还是引起了汪洋的注意。循着声音的来源，中年男人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了伏在桌上已经沉沉睡去的李向阳身上。 “我们都知道，地球和太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我们接下来要学习的就是离我们最近的恒星和恒星系统——太阳和太阳系……” 汪洋正在讲课的话语突然一滞，这个举动让其他正在听课的学生心里不由得猛地一缩。 上了这么多年学，他们早已清楚当老师有这样的反应时，往往意味着接下来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汪洋原本和蔼的脸庞变得有些严肃，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学生们看到老师如此奇怪的反应后全都四处张望，很快全班的目光就都聚焦在了早已神游天外的李向阳身上。 “嘻嘻，觉皇大人终于是扛不住了！” “这都第四节课了，正常！” “赶紧偷偷拍照留念！” “都拍了多少张了，还没拍够啊！” “那可是觉皇大人啊！” 当认出睡觉的人是李向阳之后，学生们表现的也很奇怪，看上去他们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作为任课老师，对于李向阳这名学生的情况汪洋知道的比下面的学生更多一些。 放下手中的粉笔，端起浮着几粒枸杞的水杯小呷了几口，汪洋本想继续上课，但突然玩心大起，径自鼓起了掌来。 突如其来的掌声让学生们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顿时教室里掌声四起，而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李向阳的身上。 正在以梦为马的李向阳意识中渐渐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打雷了？” 还未彻底苏醒的李向阳嘴里喃喃道，睡眼朦胧的爬起身来，感觉到周围的人好像都在鼓掌，于是下意识的也跟着拍起手来。 “什么情况？我睡了多久？” 在意识逐渐恢复的过程中，李向阳眯着眼睛，低头小声向同桌询问着自己刚才睡着后发生的事情，但依然没有察觉到此时的自己早已被全班人的目光所笼罩。 “呃……” 李向阳的同桌是一个比较害羞的女生，本来正在强忍笑意，被这样猛的一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原本清秀的脸庞早已憋得通红。 “打雷了？哈哈哈！” “觉皇这梦里是当雷神了！？” 虽然李向阳的声音很小，但临近的几人还是听到了那句呓语。而全班人也因为李向阳的刚才的表现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在搞什么？好无聊啊！” 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李向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虽然有些不快，但也明白这些同学对自己并无恶意，所以只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但心中却不由一叹。 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嗜睡呢。 “李向阳，我们刚才讲到了太阳，来谈谈你对太阳的认识吧。” 汪洋毕竟是成年人，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名学生情绪有些低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欠妥当了，所以连忙补救，希望自己的提问可以转移一下李向阳的注意力。 “哦，好的。” 李向阳调整了一下心情，站起身来： “太阳是太阳系的中心天体，占有太阳系总体质量的99.86%……” 看着李向阳如喝水般轻松流畅地回答，全班所有人都暗自称奇。 虽然每天课堂上超过半数的时间李向阳都在睡觉，但成绩却一直很好。 最初同学之间还不了解的时候，一度有人怀疑李向阳其实是在装睡，或者是回家偷偷学。但随着日子的推移，大家终于相信了真的有这样的神人存在。 不怎么听讲，上课睡觉还能取得好成绩，这样的人已经不是学霸了，简直就是学神！ 不过当学神也是有代价的，从李向阳的口中人们了解到，以前的李向阳和其他同学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就在突然变得嗜睡之后，才逐渐显露出“学神”的特质。 那段时间，李向阳身边经常会围着几个向他讨教如何也可以变得嗜睡的同学，他们也想不用怎么刻苦努力就能考一个好的成绩。 开始的时候李向阳还能找些理由搪塞过去，但被问得厌倦之后迫于无奈最终又说了一个他不愿提及的经历：他的这种嗜睡有时会突然发作，有一次走在路上他就突然失去意识栽倒在路边，而且去医院检查也发现不出任何的问题。在这之后，他几乎很少独自外出。 相比于不受控制，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的天赋，这几个怀着小心思的学生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读书。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活着算得上是一种本能。 在说出这个经历后，李向阳明显的感觉到一些同学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复杂难名的神色。有的是同情，有的则有些意味深长。 有时候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生活也会与众不同，是选择接受还是逃避，一切都是要看自己的选择。 毕竟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只是李向阳不知道，自己所获得的这顶“王冠”，最终会将自己的生活引向何处。 第3章 无辜的地球 “对于太阳的未来，科学家认为像这般质量的星球，最终也还是会逐渐失去光芒，膨胀的外层部分将收缩，冷却成致密的白矮星。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冻结，最终太阳系将会以寂静状态的结束。” 李向阳的回答不仅涵盖了教材上的重点，还拓展了许多课本之外的东西。 “好，很好，非常好！” 表扬三连，这是汪洋在听到满意的回答后最喜欢的口头禅。在这位老师的观念里，大部分学生的自信都是老师鼓励出来的，所以当学生表现好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不吝赞美的。 “那太阳要是毁灭了地球会怎样？人类该怎么办？” 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让教室突然变得十分安静，而发问的学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有些大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是啊，太阳毁灭了，人类怎么办……你们觉得人类该怎么做？” 或许是因为李向阳之前的行为已经让汪洋对这节课的态度有所放松，或许他也想听听这些年轻人关于这个问题的想法，所以没有去责怪这名学生，反而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汪洋深知，虽然从年龄上这些学生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是孩子，但是他们总会长大，而且最终总要成为这个国家的支柱。在他的眼里，人类的走向，民族的未来，不就是这些现在看上去脸庞还有些稚嫩的孩子么！ “呃……” 学生们也没想到老师居然会向自己提问，毕竟大部分时候都是老师在教学生该如何去做。而且这个问题听上去实在是有些遥不可及，有些天方夜谭。 “住不了就撤呗！” 靠近讲台的一个学生小声嘀咕。 “怎么撤？拿什么撤？” 坐在他旁边的学生偷偷看了一眼汪洋，小心试探到。 “宇宙飞船啊！” 看到老师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学生们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 “你们大胆说，老师想听听你们真实的想法！” 看到学生们表现的如此谨慎，汪洋内心一叹。 有些时候说和说也是有区别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虽然人与人之间靠语言来交流想法，但沟通和谈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可是两件并不相同的事情啊！ “飞船能装多少人，地球上有多少人？那些上不了飞船的人该怎么办？” 学生们听到老师这样说，又凭着对汪洋以往行为的印象，终于是开始畅所欲言。 虽然这些少年尚未成熟，很多事都还在理解的阶段。但凭借过往经验，究竟是真心还是只是为了套话，他们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尽管有些时候每个人的判断标准并不相同。 “上不了就上不了，各凭本事呗！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一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学生回答的却十分铁血，也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 “死就死了，脑袋没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哈哈，你是马飞，不是张飞！” “哈哈，难受啊，马飞！” 这个看上去膀大腰圆的男生似乎是个武侠小说迷，充满草莽气质的回答引来了周围学生的一片哄笑。 “我们带着地球一起走！逃离太阳系！”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目光灼灼的答道，上周末看的那场电影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你电影看多了吧？先不说可不可行，地球跑了，月球怎么办？” “就是，地球要搬家，问过月球了吗！” “月球一直陪在地球身边，地球却自己一个人跑了，简直就是……” “渣男！！”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竟把话题扯到了十万八千里。 原本是讨论人类的未来，最后竟成为了全班女生对地球“不忠”行为的征讨。如果地球有思想的话，一定会哭笑不得吧： 明明是是人类选择要离开，却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你们怎么知道地球是男的？作文里不都是地球母亲吗？再说了，又不是地球自己跑的……呃，我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李向阳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感觉到周围急剧下降的气温和几道杀人的目光后，连忙缩了缩脖子，将头埋在了课本里。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继续上课！” 汪洋知道自己再不出来阻止，这个话题恐怕还会越跑越偏。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这位十分关心学生成长的老师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自己曾经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从这些学生的回答中汪洋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这群孩子。不过也很正常，除了课堂上，哪怕在学校里这些孩子经历了什么自己都无法完全知晓，更何况除了校园之后。 孩子的教育，从来都不是学校和老师单方面的事。家长和社会，甚至包括孩子自己，都要参与。 “如果说，现在看到的，已经是参与过后的结果了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新想法让汪洋身体猛地一颤，细细的汗珠悄无声息的扒满了他的额头。 每个人除了知识，个人的经历以及对世界的态度等等因素很多时候都会影响他的行为。 那么，很多时候都只能作为接受者的学生，而且还是在他们的立场三观或许还未完全建立之前，这些每天看到，听到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人生的抉择，甚至可能在今后的成长中逐渐成为他们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而这种考验和塑造，从一定意义上或许比学校的测试和教育更能影响一个学生的未来。 不过想到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汪洋也就慢慢的释怀了一些。毕竟作为个体，这些从年龄上看还尚未成年的孩子，最终总是要形成自己独立的人格。自己只是他们的老师，而不是他们本人。 “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能努力做好我这方面的，其他的我也没法管，管不了。孩子们，不管怎样，未来的路始终是在你们自己的脚下，如何去选择还是要看你们自己啊！” 就在汪洋一边上课一边反思自己过去的教育时，下面的学生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刚刚完成了一个怎样的变化。偶尔有几个看到他布满汗水，有些苍白的脸庞时，也只是觉得老师应该是因为上了一天的课疲惫了。 铃铃铃~ 不知不觉中上午的课程都结束了，学生们从教学楼内鱼贯而出，校园的上空中很快就回荡起了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年轻人的活力与朝气总是充满了感染力。对于凛冽的寒风和冰冷的积雪，他们的态度更多的时候似乎是接受，而不是抵抗。 第4章 恒星不恒 雪越下越大，就像撕碎的棉絮，在寒风的裹挟下杂乱的四散飞舞着。 李向阳低着头，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踩着厚厚的积雪，体味着从脚底传来的触感，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清楚地看到脚下踩的是白茫茫的积雪，配合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李向阳简直觉得自己现在是置身于原始森林里。 这场雪是从昨晚开始下的，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在行人较少的地方雪花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就像是上天给大地盖上了一床厚厚的银白色棉被。 李向阳的家离学校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但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那段时间里他的出行都是由家人陪同。 不过这段日子持续了没多久后就被李向阳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将来总是要一个人外出的，不能永远活在长辈的照顾之下。但其实更多的原因是他实在是受够了父母的唠叨。 虽然李向阳也明白自己的父母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人总要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尤其是当面对那种类似于“有一种冷是你妈觉得你冷”这样的关怀时，总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至于自己嗜睡的原因，李向阳其实是有一些想法的。不过这个猜测让他觉得有些太过夸张，不够科学。所以一直以来在这件事上他都没有和任何人进行过更深入的交流。 回到家后李向阳发现自己的父母并不在家，这样的生活他也已经慢慢适应了。所以没有多想，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自从变得嗜睡之后，午休就成了李向阳每日雷打不动的生活习惯。甚至到了午饭可以不吃，但觉不能不睡的程度。 “我这个‘觉皇’，真是当之无愧啊……” 躺在床上没有去做别的事情，李向阳只是默默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很快，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 …… 繁星点点的浩瀚宇宙中，一颗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太阳，据科学家推算拥有上百亿年寿命的恒星。 不过既然有了寿命，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某一天太阳会面临着毁灭的命运，这听上去和它的“恒星”之名并不相称。 恒星都无法长久，这对于那些渴望悠久生命的人类来说，确实是有些沮丧的现实。 此时在这片空间中，从其他星系中传来的光线明灭不定，和太阳散发出的光芒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或许发出这些光芒的星辰本体要比太阳还要大，但在这个星系，太阳才是主宰。 正是太阳产生的强大引力引导了太阳系的一切有规律的运行，也是因为它剧烈运动产生的能量，给这片星系带来了能源与动力。可以说太阳是生活在太阳系的一切生物存在的依靠和保障。 此刻，在这颗巨大的火球周围镶着一个红色的环圈，上面跳动着几束鲜红的火舌。远远看去，就像是为这颗恒星戴上了一副瑰丽无比的赤焰耳环。 于此同时，许多等离子体从太阳内部喷射而出，接着坍缩并回到太阳表面，并且很快又以更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日宫紫气生冠冕，试望扶桑病眼开。日珥爆发，这是一种会在太阳的色球层上产生的一种非常强烈的太阳活动。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但不知为何太阳周围的空间突然急速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太阳上的烈焰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内坍缩。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太阳上的火焰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但令人奇怪的是，被人们认定为气体星球的太阳，内核居然是一个漆黑的球体。 虽然太阳的火焰已经消失，但还有一些热气从黑色的内核上蒸腾飘散，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即将燃尽的煤炭。 这颗黑色的内核看不出是什么质地，但表面隐隐有乌光流转，像是金属，又像是岩石。 …… “thank you！are you ok？hello……” 突然，一连串的男声问候响彻在宇宙上空。随即整片空间开始崩塌碎裂。 “唔……” 一个光怪离奇的梦，就这样被闹铃打断了。李向阳闭着眼睛，伸手去探枕边的手机。 “又该去上学了……” 有些不情愿的睁开双眼，李向阳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到冬天，每次和自己的被子告别总是特别的痛苦。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李太白就是我的偶像啊！不过，我不用喝酒就能睡他个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晃晃悠悠的起床后，李向阳一边洗漱一边嘟囔着。脑海中还在咀嚼着刚才被打断的梦境。 梦，实在是一个神奇的现象。人为什么会做梦，梦的本质是什么，直到现在都是众说纷纭。 虽然科学给出的定义是“睡眠时局部大脑皮质还没有完全停止活动而引起的脑中的表象活动”，但李向阳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太过表面了。 “刚才醒来前我好像隐隐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人的呓语，真是奇怪……” 自从李向阳变得嗜睡之后，他会经常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而且醒来后回味当时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身临其境。但这些梦的内容往往没过多久就会被他遗忘，再也想不起来。 “上午刚讨论了太阳毁灭，这梦里它就熄灭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们日常的一些俗语还是有些根据的。” 虽然这个奇怪的梦没有做完就被吵醒有些可惜，但这也只不过是个梦罢了，所以李向阳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不过当晚上睡觉再次梦到这个场景时，他就感到有些意外了。 看着眼前火焰散尽，光芒不再的太阳，李向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虽是梦境，但此刻李向阳的意识却十分的清醒。 “我居然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梦！而且梦的内容还能像连续剧似的接上？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吧！不过也不错，这样就可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李向阳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隐的期待。毕竟这种可以接上的梦境，自己以前可是从未经历过。 待太阳之火完全熄灭之后，这片空间迅速的暗淡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浸透灵魂的冰冷。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这种无比真实的寒意还是让李向阳感到恐慌，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此刻既是现实的错觉。 就在李向阳陷入无法分辨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泥沼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的意识情不自禁的大喊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 李向阳清晰地“看”到，黑色的太阳内核表面开始剧烈的颤动，看上去十分坚固的地面居然开始龟裂出一道道纹络，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土而出。 很快，一座座黑色的城堡从地下缓缓升起，古朴的造型很像地球上的哥特式建筑，乌黑光滑的表面散发着让人窒息的金属光泽。 整个过程李向阳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但这种无声的震撼反而更加猛烈的冲击着他的心灵。 “我勒个去！” 李向阳终于忍不中爆了粗口。 第5章 不祥之兆？ “觉皇大人这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怎么顶着这么一对儿熊猫眼就来学校了！” 早上刚走到校门前，李向阳的肩膀就被人从侧面用力搂住，同时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只顾低头走路的李向阳正沉浸在昨晚的梦境当中，这猝不及防的一声招呼让他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抬起头无奈的瞥了一眼身边人高马大的少年，李向阳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说钟朗，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会吓死人的！” 钟朗，李向阳班上最高的男生。而且人如其名，声若洪钟，豪爽开朗。 虽然一米八的李向阳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很高了，但在一米九三的钟朗面前，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没办法，咱这嗓门儿，天生自带低音炮！” 钟朗拍了拍胸口，看上去对自己洪亮的声音十分骄傲。毕竟在班里，他可是有着“鼓膜撕裂者”的称号。 “是啊，咱钟朗大哥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兀的，一个声音有些尖锐的调笑声从两人背后传来。 “小夫，这都几点了，今天貌似你值日啊？” 没有回头，钟朗已经知道说话的是谁了。 傅超，同样是李向阳班上的同学，不管是相貌还是声线，都和漫画《哆啦a梦》里的小夫很像。“小夫”之名，也算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靠！我忘了！那我先走一步了！完了，完了……老班要是看到又要挨批了！” 傅超有些狼狈的背影引得周围其他学生忍不住低声浅笑，而钟朗也因为这个小插曲忘记了继续询问李向阳眼圈的事情。 进入教学楼前李向阳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昨天夜里的时候雪就已经停了，此刻一轮初升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温暖而光明的能量洒在大地上，驱散着这凛冬清晨的寒意。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昨天晚上的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李向阳从梦中惊醒后就再也没有睡着，直到闹铃响起他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上楼的时候李向阳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了昨天汪洋的那个问题：如果地球毁灭了，人类该怎么办？ “想那么多干嘛，不过是个梦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了，即便太阳真的毁灭，似乎我也做不了什么啊……” 强行把这些杂念压在心底，李向阳走进了教室。 “啊哈~” 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李向阳就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一举动自然落入了其他同学的眼里，立刻引来了一阵嬉笑。 “这第一节课还没上，觉皇大人就要开始发功了！” “看样子觉皇大人的功力又有所精进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枕头一搂，越睡越有！暖气一靠，只管睡觉！” “skr！skr！” 没有理会周围同学的调笑，李向阳把头枕在手臂上。趁着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打算先眯上一会儿。 昨天地理课上被戏耍的经历，李向阳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毕竟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 烈火焰烬的赤乌星球，破土而出的黑色古堡，悄无声息的死寂太空…… 相同的场景，熟悉的画面。当李向阳的梦里再一次的出现了太阳熄灭的景象时，他慌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看着眼前这颗冰冷的黑色星球，李向阳失神喃喃着。 “yeluoguigen……”（叶落归根）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从黑色城堡中传来，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在念咒。 这虚无缥缈的声音时断时续，而且十分的微弱，李向阳怎么也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dashijiangzhi……”（大势将至） 无法听清传来的声音到底在说什么，这让李向阳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百爪挠心，很不自在。 就在李向阳将所有的意识汇聚到一点，想要使出全力去探听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抽搐将他甩出了梦境。 哗啦！ 吧唧！ 这是书本和文具散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 “李向阳，你怎么了？” 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听上去充满探寻和紧张的女声传到了还未睁开双眼的李向阳耳朵里。 “张老师，我没事……” 李向阳伸手在嘴角抹了一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还好吧？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李向阳，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老师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张妃，李向阳的英语老师。去年她才刚做了母亲，所以在对待学生时，总是会不自觉地多一些出于母性的关怀。 “我没事，张老师，对不起，我……” 虽然自己嗜睡的毛病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已经知道，但每当在课堂上睡着，李向阳内心深处还是会感到不安和抱歉。 “没有关系。那你先缓一缓，如果不舒服的话，记得跟老师说一下。” 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这个学生，张妃再次走向讲台。而其他同学看到李向阳有些虚弱的脸庞，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同情和探寻。 “你没事吧？” 作为同桌，夏唯安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李向阳，小声的问道。 “没事，这都第二节课了？” 李向阳记得课表上今天第一节的课是数学，英语课应该是在第二节才对。 “对啊！你可真行，来了放下书包就开始就睡觉！” 虽然早就习惯了这个爱睡觉同桌，但李向阳从第一节课就开始睡还是很少见的。 “呵呵，昨天晚上没睡好……” 李向阳打了个哈哈，心中却泛起了滔天巨浪。 自己刚才在梦里只感觉过了几分钟，现实里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太阳之火熄灭的梦居然还没有停止，依然在延续着。 “落日之象，这可不像是个好兆头啊！” 看着课本上自己的名字，李向阳的眸光开始变得涣散，记忆之门缓缓打开。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李向阳’吗？” 这是一个听上去十分温和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不知道！” 一个男孩奶声奶气的答道，声音是那么的纯净透明。 “你姓李，李的意思是一种春天开白花的落叶乔木。也就是说你是一棵树。是树就离不开阳光，你的生长发育都依靠太阳的力量。所以，你要向往着太阳，太阳就是你的根！” 成年男人循循善诱的教导，虽然语调很柔和，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地球呢？还有月亮和星星……” 男孩显然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声音忍不住出言问道。 “闭嘴！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孩子哪有那么多问题！你只要记住，向往着太阳就好！” 还没等男孩说完，成年男人就直接就把话打断了。声音也变得有些粗鲁。 “好吧……” 男孩显然是被吓到了，声音有些啜泣。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成年男人似乎是听出了男孩并没有完全的心悦诚服，于是补充了一句。 …… 铃铃铃~ 下课铃声的嗡鸣将李向阳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看着课本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如果没了太阳，一棵树该何去何从呢？” 李向阳突然觉得自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笼罩，莫名的烦躁与不安让他很想放声怒吼。 “这算是不祥之兆么？” 李向阳现在没有答案。 第6章 天地异象 今天是周末，早上起来后李向阳不急不缓的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昨天晚上睡觉前母亲打电话过来，让他今天回姥姥家吃饭。 不久前又下了一场大雪，直到现在天空都还是灰蒙蒙的。 “已经一个星期了呢，下个星期妈妈就能回来了……” 来到公交站，李向阳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中暗自盘算着今后的日子。 自从姥姥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以来，母亲这边就一直被各种事情缠绕，隔三差五的就要回去照顾。 李向阳的姥姥一共有六个子女，他的母亲是最小的一个。但如今患病之后只有三个在轮流照顾。 “那些姨姨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还不管姥姥，我还未成年却每天要一个人生活。小时候天天教育我要孝敬老人，现在自己却连亲妈都不管。言传身教，真是可笑……” 感受着周围呼啸肆虐的寒风，李向阳却觉得自己的内心比这凛冬还要冰冷。想到过往的种种，一丝讥诮不由得挂在了原本阳光的面庞上。 回姥姥家的公交车姗姗来迟，踏入车门的时候，李向阳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好在现在是早上，车上的人并不多。李向阳走到了最后排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是他平日里最喜欢坐的地方。 车子缓缓启动，看着路旁急匆匆赶路的行人，李向阳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和这些人的步伐一样，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大家都真忙呢！可是，到底是在忙什么呢……” 李向阳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一篇怀念木心先生《从前慢》的文章。大概意思就是作者十分羡慕过去人们鸿雁传书的日子。而在文章下的评论里也是有许多人留言表示赞同。 对于这种言论，最初的时候李向阳也是很有共鸣。但后来他突然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没错，现在人们的生活节奏是越来越快，而且还在不断的提速。但从依靠脚力到各种交通工具的发明，其实这些原本都是为了让人更容易贴近彼此。而且马车的发明之于古人，汽车的发明之于今人，其实是没有多少差别的。以怎样的态度去生活，还是要看个人的选择……” 就在李向阳反思自己的过往时，坐在前面一对年轻夫妇的对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老婆，你手机有信号吗？” “有啊，咦…怎么没了？刚才还有的！” “真奇怪啊，这两天的手机信号总是这样。” “是不是有什么电磁波之类的在干扰啊……”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不过新闻上好像没说啊！”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向阳下意识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无服务”，前两天在快餐店看到的那则新闻兀的从脑海中闪现而过。 “应该没那么巧吧……” 就在李向阳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变得很亮。而急速行驶的公交车也猛地停了下了，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妈妈快看，天上的那是什么！” 坐在公交车最前面的一个男孩儿伸手指向天空，好奇中夹杂着许多惊恐的大声叫到。 坐在男孩儿身边的女人一把将自己孩子的头转过，而自己则是小心地瞥了一眼天空。 但只看了一眼，女人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千万枚烧红的钢钉倾轧灼烧，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太阳，是太阳！” 女人声音颤抖的回答了儿子刚才的问题。 “发生了什么？！是世界末日了吗？！” 原本昏暗的天空此刻像是被一柄金色的利剑划破，透过车窗李向阳看到路上行驶在其他车道上的车辆也都停了下来，至于便道上的行人，早已纷纷驻足。 尽管人们都是透过指缝的间隙来探查，但此刻太阳发出的耀眼光芒根本不是人的肉眼所能抵挡的。 就在人们惊慌失措的时候，天空再次暗了下来。刚才突然爆发的太阳此刻又隐匿于乌云之后，就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太阳恢复了正常，但人们明显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依然没有回过神来的人们四下环顾着周围，希望从他人的表情中能得到一些答案。 原本引擎轰鸣，嘈杂喧嚣的街道上，此刻却变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北风呼啸刮过时发出的嘶吼声。 当人们终于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再次上路时，一种无形的压力已经不声不响的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老公，刚才发生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或许手机信号消失也和刚才的事有关！” “吓死我了，要是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宝贝不怕，有我在呢！” 公交车上，前排那对年轻夫妇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上。而车里的其他乘客也和身边的同伴小声交谈着同样的话题。 “刚才的是太阳风暴吗？不应该啊，如果是的话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李向阳揉了揉眼睛，刚才他也偷偷看了几眼太阳。但奇怪的是却没有特别强烈的刺痛感。反而有一种想要直视的冲动，像是太阳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一定是这两天没睡好，脑袋坏掉了。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看太阳上瘾呢。那，可是太阳啊……” 自从梦到太阳熄灭后的这几天里，李向阳一直都睡不踏实。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一座座黑色的城堡，耳畔也总是感觉隐隐有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传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我会疯掉的！”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李向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些神经衰弱了。 正当生活在t市的人们为早上看到的异象折磨得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时，在华夏各地，乃至全球各国，都出现了类似的异象。 住在地球南北两极附近地区的人们，惊讶的发现自己头顶上空的天穹中，不知何时飘洒出千万缕彩虹般的神奇光带。 这些光带时动时静，摇曳不定。像行云流水，又如烟似雾，最后化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光环。 很快，光环的亮度急剧增强，向大地泻下一片淡银色的光华，宛如皓月悬挂当空，映亮了整个原野。原本应是深夜，此刻一切却都如白昼般清晰分明，形影可见。 南亚大陆上，当人们看到太阳所爆发出的耀眼光芒时，很快就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不论男女老少，人们纷纷走到路边，对着太阳的方向，五体拜服，口中念念有词。 虽然同样是跪倒在地，人们的反应却各不相同。有人惊恐慌张，有人貌若癫狂，还有人镇定虔诚。 正在檀香山开着气候变化大会的各国代表们很快便收到了从本国传来的消息，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样一来，看样子是瞒不了多久了！” 会议厅内，各国代表面沉如水。他们很清楚因为这个意外，接下来局势的发展将会无比的棘手。 “不能再这么拖着了，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 这是此刻在场所有代表的心声。 第7章 来自灵魂深处的拉扯 “下个礼拜也不能回来么？为什么？不是说好一人照顾一个礼拜么？” 午饭时，李向阳问母亲晚上几点一起回家，得到的却是母亲有些无奈的回答。 “你姨姨家里有点事，我多顶一个星期！下周，下周妈妈肯定回来！而且家里不还有你爸在么！” 充满歉意的看了一眼变得有些消瘦的儿子一眼，王曦心中十分的苦涩。 一面是尚未成年的孩子，一面是瘫痪在床的母亲。都是自己的至亲，如何割舍的下。 “他们都能有事，他们都有家！他们孩子那么大了都放不下！平时教育起来人一套一套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李向阳觉得心中无比的憋闷，烦躁之下，忍不住出言抱怨。 “你怎么能这么说大人！妈妈平时怎么教育你的！要有素质！要为他人考虑！做个好孩子，不要没礼貌！” 王曦听到儿子有些偏激的言行，连忙斥责道。 “总是为他人考虑，为他人考虑，你为什么不为我考虑考虑！你大公无私！你自己家都不要了还要为他人考虑！好孩子就要牺牲自己吗？” 李向阳压抑已久的情绪因为母亲的这番话彻底爆发，放下手中的碗筷，冲着面前的女人咆哮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每次当李向阳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时，母亲总是让他忍耐，为他人考虑： “你是好孩子，好孩子就要宽容一些。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一开始李向阳还能按要求做到，并且在意识当中将其固化为了一种类似于“戒律”的信条。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李向阳发现在日常生活中一味的忍让并不能换来和平。自己的宽容有时候似乎会演变成了纵容。 “如果有一天，忍耐也不能让风浪平息，退后也不能让天地开阔，或者说当我退无可退的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李向阳现在感觉“理解他人”这个信条，就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他的思想。但由于观念形成的太早，忍让沉默的性格早已根深蒂固。 可以说“从他人的角度想问题，理解他人”，已经成为了李向阳的一种习惯。想要破除，十分的困难。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妈妈知道你不容易，但你也要体谅体谅妈妈！你知道妈妈有多不容易吗……” 王曦虽然心中对儿子有些愧疚，但看了一眼身旁默默吃饭的母亲，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周自己肯定还是要留下来照顾的。 虽然几个姐姐可以不管，但自己必须要扛着。不管是出于子女对父母的情感与义务，还是作为母亲对自己女的教育和责任。 “向阳啊，或许你现在不理解妈妈，甚至还会恨妈妈。但妈妈现在在做的，就是言传身教啊！妈妈以前教育你要孝亲敬长，如果现在自己都做不到，以后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教你呢？妈妈要让你明白，话说着容易做起来难，说到和做到，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看着赌气离开餐厅的儿子，王曦默默流泪，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的她也只能默默忍受。 “教来的戏唱不得，很多道理只有自己做到了，才会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每天口中之乎者也，不过只是做个样子。难不成在床头放一沓a4纸，就真能冒充知识分子了？” 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李向阳的姥姥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碗筷，出言安慰道。 自从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这位睿智的老人看到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 前两年自己的身体还算健朗的时候，整个大家庭和和睦睦，街坊邻居无不羡慕。但如今树倒猢狲散，自己的身边，只留下三个女儿在轮流照顾。 “向阳这孩子，虽然平日里不爱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想法却很多。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大人的不要干涉太多。毕竟，你不是他！” 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老人再次拿起了筷子。 “吃饭吧……很多成年人一生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你就不要急着去逼一个小孩子现在就做到啦！揠苗助长的道理我以前也跟你讲过，能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懂！” 老人吃了两口菜，看到女儿依然就那么坐着发呆，忍不住又说了两句。 “我儿子一定能做到！因为他是我儿子！” 看着儿子的房间，王曦语气坚定。 …… 躺在床上，李向阳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虽然他也知道刚才自己做得不对。但那股无名之火在脑海中翻腾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唉，去和母亲道个歉吧……” 就在李向阳准备坐起来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拉扯。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 太阳的光芒散发着惊人的热量，路上的行人都尽量走在有阴影遮蔽的地方。 李向阳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没过多久，汗水就像是小溪一般，沿着鬓角成股流下。 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汗水，李向阳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但这一眼却让他感觉全身的汗毛竖立，整个人如堕冰窟。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居然消失了，此刻的天空中只有一只金色的眼睛。而烈日般的炽热感，就是从这只眼睛里发出的。 李向阳想要大声叫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再看原本车水马龙街道上，现在却连个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李向阳拔腿就跑。但没跑几步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某种神秘的力量让李向阳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他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远。 慢慢飘向空中的李向阳，身体在这神秘力量的操纵下，很快就摆成了一个“大”字，而且目光正好对着天上那只金色的眼睛。 感受着金色眼睛所散发出的耀眼光辉，惊慌失措的李向阳连忙闭上双眼。但很快就发现即便这样也于事无补，自己仍然可以“看”到那只眼睛。 “啊啊啊！疼！好疼啊！” 仅仅和巨眼对视了几秒，李向阳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沸腾了一般，眼球里的物质在一点点的蒸发。同时自己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急速的流逝。 “我这是要死了吗……” 金色巨眼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一片赤红中，李向阳感觉从自己的眼眶中有两行液体正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 就在李向阳无比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晦涩难明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tianrenheyi”（天人合一） 虽然听不懂这个声音所代表的意思，但李向阳却感觉十分的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这个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向阳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猛地扯出了身体，渐渐渗入到了金色巨眼之中。 第8章 双瞳 “我这是在哪儿啊？” 被神秘力量吸入金色巨眼之中后，李向阳就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过来。 “妈妈，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一个稚嫩的女声奶声奶气的问道。 “唉，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略带沧桑的男声听上去有些无奈。 “this event is a tremendous test for all mankind.（这次事件对于全人类来说，可谓是无比艰巨的考验。）” 标准的美式发音中充满了沉重。 “德玛西亚！五杀！我五杀啦！” 少年的欢呼声充满了兴奋。 …… “好吵啊，这些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意识还未完全复苏，李向阳就感觉周围有无数奇怪的声音将他包围笼罩。 这些声音有老有少，语种繁多。置身其中，李向阳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巨大而嘈杂的会场里。 李向阳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却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没了肉身，只剩下纯粹的意识。 恐惧，焦虑，各种负面情绪瞬间爆发，李向阳只觉眼前一黑，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当意识再次苏醒后，李向阳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慢慢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四处打量起来。 灰色。 这片空间在李向阳的意识当中，除了不断频闪的灰色，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色彩。至于面积大小，他无法感知。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吗？这里是那只眼睛的内部吗，怎么什么也没有？还有，这些声音是怎么回事？” 李向阳被充斥在自己周围的嘈杂声扰的不胜其烦，各种疑问和杂念也随之产生。 就在此时，那个晦涩难明的神秘声音又突兀出现在这片空间之中： “kaiyan！”（开眼）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李向阳感觉到灰色的空间中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细线。 很快，这道细线就裂开了一道口子，而外面的景象也立刻落入了李向阳的意识之中。 “这！” 如鸟瞰一般注视着眼前的高楼大厦，李向阳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和金色巨眼合二为一。 “不对啊，按理说现在离得地面那么远，我没理由看的这么清楚啊……” 李向阳根据记忆推算金色巨眼所在的位置，最起码也超过了平流层。但此刻自己连街道上柏油路面的纹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就在李向阳望着大地出神的时候，街道的路面上异变陡生。突如其来的激烈的震颤，让这片大地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沉睡已久的存在正在逐渐苏醒过来。 在李向阳震惊的目光中，原本平整的道路倏地隆起又猛地落下，宛若海中翻腾的巨浪。 建立在大地上的建筑，在如此激烈的起伏下无法继续维持原有的形状，纷纷开始崩塌，瓦解。 短短几秒钟内，李向阳目光所及的一切建筑全都在这次猛烈的地震中土崩瓦解。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些建筑在崩塌时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哀鸣和怒吼：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救命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我不要被消除！” “可恶！我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这些建筑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时，一个听上去和金色巨眼所发声音很像的低语从大地深处传来： “chenguichentuguituluoyeguigen”（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 从地心深处传来的声音十分的诡异，虽然响度不高，但传到意识中却宛若洪钟。 李向阳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像是要消散了一般。而那些正在悲呼呐喊的建筑，在这声低语过后很快便没了动静。 就在李向阳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那个将他带到巨眼的神秘力量悄然出现，将他已经溃散的意识重新聚集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大地深处传来了一声异动。原本成为一片废墟的地表开始迅速向地心深处坍缩。 因为刚才的变故，意识还有些紊乱的李向阳明显感觉到有一阵强烈的拉扯从地心深处传来。 很快，李向阳就看到一条黑色的光柱从地下伸出，宛若一条黑色的长龙，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笔直的扑来。而在此过程中，龟裂的大地依旧在迅速的向内陷落着。 金色的巨眼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一道直径上千米的金色射线如瀑布般落下，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了朝这里飞来的黑色光柱。 只有水桶粗细的黑色光柱在金色光线面前，简直就像是萤火与皓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没有任何悬念的被碾压了过去。 “kandiaoyigetouzaizhangchuliangge”（砍掉一个头再长出两个） 地心深处，神秘的低语再次响起。紧接着，无数条黑色光柱冲天而起，像是无数条触手向着金色巨眼所在的方向探去。但毫无例外的都被一涌而下的金色光线冲散。 “muluoguibenshuiluoguimo”（木落归本水落归末） 看着黑色光柱无法靠近金色巨眼，地心深处的声音终于是不再低沉，闷雷般的声音回荡在九天之上。与此同时，金色巨眼所发出的光线也已经携风雷之势贯入了地心之中。 令李向阳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没有剧烈的爆炸发生，深入地心的金色光线宛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而塌陷的大地，也终于是尽数落入了地心之中。 “嘶……”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李向阳终于是看到了地心深处的是何种存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睛！地心深处，居然也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与李向阳现在意识所处的金色巨眼不同，地心深处的这只眼睛看上去和人类的眼睛差不多。漆黑的瞳孔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想要将世间的一切吞噬。 “我这是在做梦吧……” 李向阳的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一股神秘的力量就从他的灵魂深处传来。金色巨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李向阳的意识就迅速的分解。 就在李向阳意识消散的时候，隐隐听到两只巨眼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rizhongzezeshiriwuduo”（日中则昃时日无多） 黑色巨眼的声音沉闷如鼓。 “dashijiangzhichongzhurushen”（大势将至重铸汝身） 金色巨眼的声音高亢如雷。 …… “呼…呼……” 猛地睁开双眼，李向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感受着早已浸透衣衫的汗水，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也太真实了……” 回忆着刚在梦中所见，李向阳只感觉一阵目眩，身子向后一仰，重重地砸在了床上。 双目死死的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李向阳感觉自己现在的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办……” 此刻的李向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助，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卷起被子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蒙头恸哭起来。 第9章 人类的一大步 国际空间站，十位航天员此刻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坐在平日里开会的地方。 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过于巨大，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半个小时之前，一直守在阿尔法前的弗朗西斯突然察觉到呼叫器有了反应。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就让他感觉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 “滋滋滋……地星人……你们好……我是oδ?α?星第七舰队队长阿巴斯，用你们的语言来说，我来自木星。” 短暂的电流声后，一个听上去没有声调变化，无法分辨性别的声音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外星生命！来自木星！舰队队长！ 对方短短的一句话所蕴含的信息，让弗朗西斯的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心跳也骤然加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们传达一个……消息……” 这位外星舰队队长似乎是感受到了弗朗西斯的不安，出言安慰道。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方传来的声音时断时续，并不流畅。 “咳，来自…木星的……朋友，你好。我是地球航天员，弗朗西斯。请问贵方入……进入我方电台，是想传达怎样的信息？” 轻咳一声，弗朗西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并且谨慎的组织着语言，把“入侵”改成了“进入”。 毕竟对方还未说明来意，直接表现出敌意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弗朗西斯也明白，不管两方实力差距如何，自己现在既不能怯懦隐忍，也不能率先发难。 弗朗西斯这边的境况很快就引起了其他航天员的注意，经过短暂的失神后，都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静静地走到了弗朗西斯身边，关注事态的发展。 “我们探测到……太阳…即将迎来一次……巨变，具体原因……尚未查出。三日……之后，我们这边…会有人……降临…你们的星球。请让地星…守护者……做好准备……” 得知木星将会派人前来，十位航天员脸色变得十分复杂。相互交换过眼色，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时间，空间站变得十分的安静，只能听到几名航天员急促的呼吸声。 “请问贵方准备派多少人前来？以何种方式降临？在哪里降临？到时候我方如何联系，接引你们？” 陶成道看到其他航天员都有所顾忌，终于是开口说话。虽然对方看上去很有耐心，但他也不希望让对方感到这边的犹豫。 毕竟从本质上讲，这次对话也可以算做一次特殊的外交。 “这个…我们暂时……还没有确定，现在只是…打一个招呼。至于联系方式……稍后我会给你们…一个频段，我们暂时…就通过这个频段…进行联系。” 面对陶成道连珠炮似的提问，阿巴斯的回答依然从容不迫。而且随着交流的频繁，这位外星舰队的队长说话越来越连贯，但几位地球航天员依然无法从对话中听出对方的情绪。 “好的，阁下带来的消息，我会记住的。不过因为之前的太阳活动，我们这里现在暂时无法与地面取得联系。等我们与总部恢复了通讯，会第一时间把贵方的想法传达。” 陶成道的回答十分坦诚，这让在场的其他航天员都吃了一惊。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那……把你们与总部通讯的频段…告诉我们。我们直接与……地星进行联系。” 阿巴斯也没有料到陶成道会如此耿直，说话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似乎是明白了对方此举的用意。 “这个恕难从命，不过我们会尽快恢复与地面的通讯。” 陶成道直接拒绝了对方的建议，此举再一次挑动了其他航天员紧绷的神经。 “需要……我们的帮助吗？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阿巴斯似乎对陶成道产生了兴趣。 “我叫陶成道。阁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无线电的话我想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看着再次拒绝对方建议的陶成道，其他航天员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好……那我们先等你们…恢复通讯。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希望你们可以…快一些。此次谈话…就先到这里吧。陶，你…很有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阿巴斯结束了对话。 当确定对方真的断开了与阿尔法的连接后，十位航天员立刻召开了会议。 “我的上帝！刚才是外星人在与我们通话！真是不可思议，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格里高利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滞。 毕竟这样的经历，即便是航天员也很难遇到。在此之前的航天先驱，很少有提到和外星生命有关的话题。 “这是人类的一大步！” 阿姆斯特朗高举双臂在地上来回走动，口中重复着那句人类航天史上赫赫有名的话。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是真正理解了当年那位同名航天员第一次踏上月球时的心境。 “人类要迈入一个崭新的纪元了！” 加加林双拳紧握，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对于人类的未来，弗朗西斯并不十分乐观。久经战场的他很清楚，文化的交融很多时候都要用大量的鲜血来奠基。 “是啊，而且大家别忘了刚才阿巴斯说的话。太阳即将发生巨变，我们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一个问题。” 同样有着军人履历的迈克尔点了点头，对弗朗西斯的看法表示赞同。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让这些军人拥有了比普通人更加强烈的危机意识。 听到两位同伴的提醒和警示，几位原本有些激动的航天员瞬间清醒过来。 机遇与危险，恩赐与诅咒，这些听上去完全相悖的概念，如果站到一定的高度去看，实在是一件难以判定的事情。 毕竟这些概念主观性都很强，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同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或许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即便真的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适用于每一个人的恩赐，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继承享有的。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陶成道忍不住想起了那篇从小就牢记在心的说理散文。 彻底恢复冷静后，所有的航天员都清楚地意识到，人类想要迈出这跨越纪元的一大步，其实并不容易。但只要跨过之后，迎接人类的，必将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第10章 用谋 “对了，陶，你刚才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就这么直接告诉对方啊！” 回忆着刚才与阿巴斯交流的经过，罗纳德心中有些不满。他认为陶成道此前的行为太过冒失了。 毕竟在没有确定对方意图的情况下就开诚布公，几乎意味着将自己直接置于险地。 “是啊！虽然我也知道拒绝对方的那些提议是对的，但你也太直接了一点吧。你们华夏人说话不是应该很委婉吗？” 作为教师，克里斯塔虽然没有去过华夏，但对于那里的文化和习俗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刚才陶成道的表现，让她对以前从书中看到的介绍充满了质疑。 其他的航天员虽然没有明言，但表情上也都表达着差不多的意思——不理解。 “在我们国家，用谋有阴谋与阳谋两种。所谓阴谋，又称为‘兵谋’。虽然解释是欺诈，蒙骗。但实际上，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障眼法’，主要是把注意力放在目标上。”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表情，陶成道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解释一下了。而且这也算是弘扬本国文化，将真正的华夏展现给这些外国友人。 “而阳谋，则是根据现有条件，不去干涉他人，光明正大的通过改变自己来达到目的。也就是说，专注于自身的成长。” 看到其他航天员似懂非懂的表情，陶成道知道自己刚才的说法有些抽象，于是换了一种说法： “现在是数据化时代，生活水平变成了幸福指数，生产力变成了gdp。当某一概念量化之后，虽然看起来更直观，统筹起来也更方便，但这也给了许多人提供了钻空子的机会。我举个例子吧，就像牛奶中含有蛋白质，但现在人们测量蛋白质含量是根据氮元素，所以就有人把皮革制品，化学制剂混入其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就是阴谋。而有人则是通过改良奶牛品种，投喂更高级的饲料，来让牛奶中蛋白质本身含量提高，这就是阳谋。” 听完陶成道的解释，几位航天员若有所悟。 “也就是说阴谋是骗人的，是不好的。而阳谋是提高质量，是好的。是这个意思吗？” 茱蒂丝感觉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敢确定。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也不能单纯以好坏来区分。毕竟不管是阴谋阳谋都只是策略而已，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使用者本人的意图。毕竟，是人在使用这些谋略。” 陶成道耐心的回答着。 “这是哪本兵法里的知识？我怎么在《三十六计》里没有看到？你们华夏到底有多少兵法？” 西点军校毕业的弗朗西斯对华夏的兵法十分推崇，但陶成道现在所说的是他之前从未听到过的。 “其实对于兵法，我是有一些个人见解的。一般说到兵法，必然会提到战争。但同样是战争，本质却有不同。从攻守来说，有主动发起者，也有被动守护者。而发起者的初衷也未必相同，但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同的目的，就会产生不同的策略。”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陶成道继续说道： “我们暂且不谈这些策略的水平，只谈本质。那就是兵者用谋，都是针对于他人。正所谓兵者诡道，所以大部分战争挑起者所采取的策略都为阴谋诡计。间谍，就是最明显的标志。” 关于谋略之术，陶成道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兴趣。只是他酷爱哲学，从思想源头出发，最终对所有的观念和概念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理解。 “那战争中有阳谋吗？” 迈克尔听得入神，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有啊，不过阳谋一般多用在守方。因为是自我发展之道，所以几乎不会主动挑起争端。阳谋者一般只会专注于自身不足，激发自身的潜能。遇到问题，更多时候会选择认识自我，完善自我这条道路。而不是通过伤害他人利益，掠夺他人资源来补全自身。坦坦荡荡，君子之道。” 说到君子，陶成道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陶，你的意思是兵法都是阴谋诡计，都是不好的吗？” 弗朗西斯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该怎么说好呢，如果单以学术分析，很多时候涉及到好坏的评价都是站在一定立场的主观感受。我没有上过战场，战争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所以说，我对这两种谋略的态度是——事在人为。” 陶成道诚恳的说道，这是他的心里话。 “所以你刚才的策略是阳谋喽？” 虽然对陶成道的言论很有感触，但鬼冢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将话题拉了回来。毕竟现在事态紧急，他们没有闲暇用来闲聊其他的事情。 “没错。其实也算不上谋略，只是在表达我的一种态度。虽然现在尚未了解对方的真正实力，但也能感觉到我们和他们之间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强行掩饰未必会让他们有所顾忌，反而会让我们的心态无形中落于下风。倒不如坦坦荡荡，向他们展现出我们人类的无畏和勇气。身为战士的你们，应该更有感触吧！” 虽然国籍不同，但陶成道对于这些敢于用生命来捍卫自己国家民族的勇士，还是充满敬意的。尽管在一些立场和观念上自己和他们或许并不一致，但这些人依然值得自己正视。 其实还有一句话陶成道没有说出来。在他看来，华夏文明之所以能屹立千年，靠的可不仅仅是兵法，而是意志！ “陶，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华夏，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 加加林突然觉得阿巴斯对陶成道的评价很有道理，忍不住赞叹道。其他的航天员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到华夏去看一看！” 克里斯塔意识到自己只从书本上去认识一个国家实在是太过粗浅了。为了自己的教育事业和学生的未来，很有必要亲自去体验一番。 “滋滋滋……%￥国际…空间站*#@，这里是……地球#￥@！，听到请…回答，……%#@请回答……” 阿尔法中突然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呼叫声，虽然电流干扰十分严重，很多话都听不清楚，但落到这些航天员的耳朵里，却堪比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这里是国际空间站！我们有重要信息需要传达！” 一把抓起呼叫器，弗朗西斯激动的说到。 第11章 风闻 在普通人的眼中，政府是每个国家的权力机关。但他们并不知道，真正在背后操纵世界舞台的，其实另有其人。 虽然在许多题材的作品中，这些充满神秘色彩的团体会被冠以各种名字屡屡提及，但大部分人只会当做是一种杜撰，并不会相信真的存在。 光照会，就是一个这样的组织。 除了内部成员，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团体是从什么时候建立的，而且这些成员的身份和数量也是扑朔迷离。 即便是与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政府高层，对于光照会的了解也仅仅来自对方的自我介绍。最为关键的一点，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位于哪里，什么时候会出现。 一般来说，当有重大事件发生时，光照会的成员会直接找上门来亮明身份，并且作为主导进行干预。 如果政府有重要的举措要颁布时，必须提前通过对方留下的通讯器进行联系，而且只有在光照会默许之后这些计划才能实施。 可以说，虽然表面上看光照会是和世界各国的首脑共同统治世界，但事实上他们才是地球真正的话事人。 出于各种考虑，对于“光照会”政府并不会直呼其名，一般都会用“无形之手”，“他们”，这类的词语暗喻。 对于光照会的存在，各国首脑心中是极为复杂的。虽然这些人拥有着匪夷所思的能力，而且初衷和行动都是为了保卫地球。但这种类似于监管者的姿态，还是让他们很不自在。 虽然身居高位，平日里的安保措施也做得极为周全。但不管这些达官显贵做什么事情，总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毫无秘密可言。 所以当爱普希离开很久之后，会议室里的各国代表仍然心中惴惴，不愿率先开口。 “这种被人监视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 克里斯蒂安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小声抱怨，他感觉自己作为日耳曼人的荣光受到了极大地侮辱。 “其实我们日常所做的一些事情，和光照会没什么不同。而且我个人认为，很多时候这种被监视感只是一种心理反应。” 刘彻出言安慰，在这件事上他看的比较通透。 “你们华夏有一个词是叫做‘报应’吧？我们这算是自食恶果吗？” 因为平日里和刘彻走得比较近，对于华夏的文化弗拉基米尔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我个人觉得‘反噬’更贴切一些。因为我们总是以这种方式去思考问题，日久天长最终形成了思维定式。导致现在不管别人如何，我们自己总是感觉对方也是在这样做。” 刘彻叹了口气，为了国家安全，自己这群人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但很多时候，这些“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就成为了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魔魇。 “先不讨论这个了，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爱普希会一直强调要安抚好民众了……” 翻阅着爱普希留下的资料，乔治原本凝重的脸色此刻变得更加难看。 …… 冬季时令，晚上八点，最后一班公交车缓缓上路。 由于是始发站，又是末班车，所以车上零零散散的只做了三、四个人。除了引擎的轰鸣，听不到任何交流的声音。 独自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李向阳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空发呆。 王曦，最终还是选择留下照顾母亲，没有和儿子一起回家。 当车子驶过几站后，两个看上去学生模样的男生一边上车，一边激动地交谈着。 “我觉得是假的，p的！” 走在后面的男生身穿一件蓝色的冲锋衣，由于带着一副厚厚的黑色包耳口罩，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我觉得不是，而且别忘了还有视频呢！” 听到同伴的质疑，走在前面，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一边刷卡，一边回头反驳。 “快点走！你太天真了，视频难道就不能造假吗？” 小声催促了一下同伴，蓝衣少年依然表示不信。 “你这个人呀，什么也不相信！” 黑衣少年一脸无奈。 “我以前又不是没信过，结果呢？” 蓝衣少年两眼一翻，表示不屑。 “‘狼来了’的故事，你知道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外星人真的来了，看你怎么办！” 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后，黑衣少年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动，看上去是在寻找着什么。 “那怪我喽？之前造谣骗人的又不是我！而且外星人就算是真的来了，我也不能怎么办啊！” 蓝衣少年虽然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脑袋还是不自觉的探向了同伴的手机。 “你看看，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这么多留言都说看到飞行器了！而且这可不是普通网站，‘星空守望者’，专门为天文爱好者建立的网站，很有名的！” 知道同伴不会骗他，蓝衣少年终于是有些相信了，神色也开始变得犹豫： “可…新闻里还没有说，而且……” 早已被两人对话吸引的李向阳，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蓝衣少年，默默掏出了手机。 “‘星空守望者’，应该是这个名字……” 快速将网站名输入后，看着浏览器弹出的页面，李向阳的瞳孔骤然紧缩，双眼猛地瞪大。 “嘶…这是……” 看着网站首页推荐栏里的图片，李向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一颗金红色的火球熊熊燃烧。在火球周围，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数目众多的小光点。 不知是什么原因，李向阳点了很多下图片之后，网页才跳转到原文当中。 “太阳附近发现大量舰队”，简洁的标题无比醒目。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帖子，李向阳的额头上渐渐浮出了许多黑线。 这篇帖子的篇幅很长，但文字性的内容却很少。除了明显是特意经过处理的黑色加粗标题，就只有拍摄时间和地点的介绍。 剩下的内容，全部为超高清照片。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太阳局部的细节。李向阳粗略的数了一下，起码有数十张。 这些照片最令人瞩目的地方，就是在太阳周围徘徊的那些数量惊人的光点。虽然无法看清具体的外形，但有一点可以完全确定，那就是这些光点绝对是人造物。 在文章的末尾，李向阳还看到了一个视频链接。但他点击了多次后，却依然无法加载。 当李向阳尝试刷新了一下网页后，却发现这篇文章已经变成了“404 not found”，而坐在前面的两个男生也发现了异常。 “什么情况，怎么看不了了？” 黑衣少年盯着手机发呆，他刚把链接发给几个好友，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文章居然不在了。 “被封了呗！” 蓝衣少年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啊？唉！” 黑衣少年的声音中充满了沮丧和失落。 第12章 木星使者 在爱琴海塞尔迈湾北岸，有一片由五十二座山峰组成的山脉——奥林波斯山。地质学家考证，这片山脉是由非洲大陆与欧亚大陆挤压而成。 “奥林波斯”的原意为“光之处”，是x国的圣山。而在x国的神话中，奥林波斯则是神所居住的山，地位相当于天堂。众神、半神和他们的仆人都居住在这里。 意为“前端突出部”的米蒂卡斯峰，是奥林波斯山的最高峰，也是x国的最高峰。 因为各种原因，一般米蒂卡斯峰很少有人踏足。但今天，这里出现了一位专程而来的旅者。 25岁的x国青年荷马，为了完成自己年少时的梦想，从三年前就开始筹划登上这座海拔足有2917米的高峰。 在筹备的这几年中，为了提升体能，适应山中环境，荷马独自攀登了x国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各种山峰数十座。 这些登顶的过程让荷马积累了丰富的登山经验，终于是决定在今年七月份正式向米蒂卡斯峰发起挑战。今天他过来，目的就是想实地考察一番。亲自感受一下这里的环境，提前做一些准备。 进入二月后，奥林波斯山迎来了一波强烈的降雪，气温也降到了零下十五度，深山老林之中，气温还会更低一些。 看着白雪皑皑的山峰，神圣峻峭的山体，荷马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一时间心潮澎湃。 就在荷马凝视着山体时，突然觉得眸中一道白光闪过。在米蒂卡斯峰的顶端，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他的眼睛一下。 “这样恶劣的天气居然还有人爬山？而且看上去似乎是已经爬到了山顶？” 荷马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很肯定那道光必然不是自然的光线反射。此时的米蒂卡斯峰顶，一定有人存在！ 迅速的拉开背包，荷马从里面翻出一架望远镜。定睛朝着山峰望去。 通过望远镜观察，荷马看到山顶处人影憧憧。可惜距离太远，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人。 “什么情况，是某个登山团队吗？可是没听说最近有哪个团要登顶米蒂卡斯啊？” 作为资深的登山爱好者，荷马平日里会关注各种登山群。圈子里有什么新闻和资讯，很快就会知晓。所以他很确定，最近应该不会有比较知名的团队来登山。 “难道是我以前没有关注到的其他登山团队？” 就在荷马心中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 “有人来了？” 荷马放下望远镜，回头一看。目光中，一老一少身穿青灰色的长袍，缓缓朝着这里走来。 “亚洲人？游客？” 看着对方明显是东方人的体貌特征，荷马心中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中，一般很少会有来这里的外国游客。毕竟传统景点和纪念品商店，才是旅游时更被青睐的选择。 “年轻人，赶快回家吧。现在这里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就在荷马讶异与对方身上单薄的服装时，更让他感到吃惊的事发生了：率先开口的老人，使用的语言竟然是标准的x语。 “拜托，这话应该我说好不好！” 在自己的国家被外国游客“清场”，荷马心中有些不爽。就在暗自腹诽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这……呃……” 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突兀出现的事物，荷马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是一艘扁圆形的银色碟状飞行器，直径据荷马目测大概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长。 飞行器缓缓下降，最终悬停在了米蒂卡斯峰的山顶上方。而且很快就隐匿了踪迹，从荷马的视野中消失。 “你们…看到了吗……咦？” 回过神来，荷马激动的朝着两个东方游客大吼。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身边根本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人呢？”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荷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两个游客，就这么十几秒的功夫居然不见了！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将望远镜往背包里胡乱地一塞，荷马有些狼狈的在雪地中狂奔起来。虽然地形还没有完全考察清楚，但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 米蒂卡斯峰顶，五位西方面孔的男人一字排开，静静地看着一道金色光柱从头顶的飞行器中投射而下。 当光芒褪去，五人面前出现了一位身材魁梧，身高在三米左右的生灵——木星人。 因为全身都包裹在金色的盔甲之中，五人无法看到这个木星人的真容，也无法判断出性别。 “阁下可是阿巴斯？” 爱普希出言问道。 按照之前的约定，木星那边第七舰队队长会亲自前来。 “我是。你们应该就是‘光照会’的成员了。” 低头看着面前的五个人类，阿巴斯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透过盔甲传了出来。 “没错。不知阁下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虽然来到这里的五位光照会成员身高都在一米九左右，但在阿巴斯面前却像是五个未成年的孩子。 “……” 虽然没有说话，但阿巴斯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金色头盔突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宛若水流般滑动起来。 很快，一张无比英武的男性面孔就出现在了五人眼中。 “外形和我们差不多……” 相视一眼，几人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谈话可以正式开始了么？” 阿巴斯的态度十分绅士，甚至可以说是友好。但所有的话从他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难以让人产生安全感。 “再等一下，我们还有几位同伴在路上。” 爱普希已经看到山腰上两道灰色的身影在急速向这里赶来。如今世界即将迎来巨变，所有的人类都是一家人。当然，以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好。” 阿巴斯显得很有耐心。 “那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先来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之前的通讯，阿巴斯只是和光照会针对谈话的地点和时间做了简单的沟通。所以到目前为止，两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进行认识和了解。 “不用，我认识你们。而且是真正的你们！” 阿巴斯此言一出，在场的五位光照会成员身体猛地一震。与此同时，五道颜色各异，但肉眼无法看到的光芒冲天而起。 “看样子光照会那边已经开始和木星的使者接触了。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可以再快一点，不要让客人等的急了！” 感受到山顶上的变化，模样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对身边的老者说道。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少年说话的声音无比沧桑，给人一种活了上百年的错觉。 如果刚才与荷马谈话的是他，说不定此时还在雪中狂奔的x国青年会跑得更快一些。 “好！” 老者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几个纵身后，两人就消失在了陡峭的崖壁上。 第13章 三个月，倒计时 “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感受着面前五人身上迸发出的气势，阿巴斯表情不变，淡淡地说道。 “……” 看着沉默不语，如临大敌的五人，阿巴斯知道如果自己如果不做出解释，今天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从能量波动来看，你们几人应该只是刚觉醒不久，很多事情并未完全知晓。实际上，像你们这样的人，每个太阳纪都会出现。而这两位朋友，应该觉醒有一段时间了。” 阿巴斯话音刚落，两道身影就从山崖边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光照会五人的身边。 “来自木星的使者，你好！光照会的朋友，我们来迟了！” 东方少年双手抱拳，朝着阿巴斯施了一礼。回过身又向光照会的五人点头示意。 “现在人应该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不过有些东西，只有到‘普罗米修斯’号中才能看到，所以……” 阿巴斯抬起一只手臂，一道比刚才粗壮许多的金色光芒再次从飞行器底部投下，落在几米外的空地上。 普罗米修斯！ 听到阿巴斯的话，在场七位地球人的眉毛都不自觉的抖了抖。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不只有西方人才明白。 “我知道各位‘地星守护者’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最多三个月，太阳的剧变就会发生。而从这里到太阳，最快也要一天半。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留在路上说。” 提到太阳，阿巴斯的声音中终于是出现了一丝起伏，但却无法听出究竟是喜是悲。 三个月！ 听到阿巴斯话中所传达出的讯息，在场七人的神色变得十分肃穆。 “三个月？阁下确定吗？” 东方老者有些好奇对方是如何确定出如此精确的时间。 “为什么要去太阳？在这里不能谈吗？” 爱普希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飞行器，表情有些凝重。单是进入飞船就已经很冒险了，离开地球，并不在光照会之前的预案内。 “呃，是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普罗米修斯’号此刻就在太阳上空。由于体型太大，不方便过来。我们头顶的这艘飞船，只是最小型运输船。” 听到阿巴斯的解释，在场的几人心头微震。这个体型堪比足球场大小的飞船，居然只是最小型的运输船。不过联想到之前空间站传回的照片，几人也就释然了。 根据照片中的比例，在太阳周围的那些“小光点”，真实的大小起码都是陆地级别的庞然大物。 “那好，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通知一下会中的其他成员。” 爱普希掏出一个造型别致的方形装置，迅速的敲打起来。而东方老者，也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镜子的圆形金属。 对于几人的反应，阿巴斯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来回转动着脖颈，四处打量山顶的景色，似乎在欣赏地球的风光。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向组织传回消息之后，在场的七位地球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都没有什么问题了，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请跟我来！” 当七人跟随阿巴斯先后走进光芒中后，只感觉一阵难以形容的吸力从飞船中传来。 随着光芒消散，山顶之上再无人影。只有地上几行散乱的脚印，证明着刚才有人来过。 山风裹挟着雪花猛烈的刮过，很快这些脚印也被覆盖。再度归于平静的米蒂卡斯峰，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雅典综合医院，希腊地区最大的医院之一。拥有训练有素的医疗、护理人员，可以为上百万人提供医疗服务。 配备了现代化的设备以及齐全的医疗专科和多种实验室，很多疑难杂症在这里都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 作为副院长的希波克拉底，是这家医院最好的精神科专家，同时也是非常有名的心理咨询师。 从医三十多年以来，经由希波克拉底治好的患者不计其数。但今天，他却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病例。 “你叫荷马是吗？不要紧张，再把你之前所看到的经过详细的描述一遍。” 在希波克拉底面前，坐着一个头发凌乱，瞳孔依然有些涣散的青年。年过六十的希波克拉底第一眼看到对方时，就知道这个青年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每年医院中都会接收大量受到惊吓的患者，原因各异。一般来说，遇到这种病人医生都不会再去直接刺激病人的神经，只是进行一些侧面的干预，根据具体情况，配合一些镇静的药物辅助治疗。 这种疾病，最忌讳的就是着急。但今天，他却不能循序渐进。因为在他身边，还站着三位警官。 “山顶……飞碟，刷！人…没了！” 听到老院长的问话，荷马眼睛猛地瞪大。一边双手上下来回比划，一边大声叫嚷着。 “好了好了，不要激动！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暂时不要去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凭借丰富的经验，希波克拉底立刻判断出这个青年的意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再继续下去不仅什么也问不出来，还会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成为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痕。 “可是院长……” 还没等荷马本人回应，一直站在两人身旁的警官就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却被希波克拉底用手势打断。 “我们出去说。” 再次安抚了一下荷马的情绪之后，希波克拉底示意三名警官跟自己走出病房。 “这位病人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进行过度的思考。” 轻轻地关上房门，希波克拉底看着面前的三位警官，无比认真的说道。 “我们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合适，但现在情况十分特殊。我们必须尽快让他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面对院长的建议，三位警官依然保持最初的态度。 “作为一名医生，我的职责是治疗患者。而且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如此着急，从他嘴中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对于这几位警官的强硬态度，希波克拉底感到有些奇怪。 两个小时之前，三名警官匆匆跑进医院，其中一位的背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据说是横穿公路时被车撞到了。 虽然青年的伤势看上去十分严重，但实际上只是轻度的骨折和挫伤，并没有伤到内脏之类的器官。 经过紧张的救治，青年迅速脱离了危险。但精神明显受到了刺激，而且有轻微的脑震荡。 送到病房后，躺在病床上的青年一直高喊着“外星人来了，人不见了”之类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诧异。 开始的时候，人们都以为这名青年患有精神类的疾病。直到三位警官试图通过对方手机找到其家属的联系方式时，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青年还没来得及退出的手机相册中，几张不久前拍摄的照片让这些警官的心跳骤然加快。 借助通讯录，警官联系到了青年的父母，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荷马。 很快，正在开会的希波克拉底就被请到了荷马所在的病房内。并且被恳请无论如何都要让这名意识十分混乱的青年尽快讲述之前所遇到的经历。 …… “好吧，不过您必须明白，这件事禁止向任何人透露……” 为了让院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三名警官将情况向高层汇报之后，终于是把荷马的手机递到了希波克拉底面前。 “这是！” 看着相册中的银色飞行器，老院长心头剧震。 第14章 难题 看着从x国传来的消息，正在檀香山开会的各国代表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表现出何种的情绪。 尤其是x国的代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到骄阳之下炙烤，脸上火辣辣的。 “咳，这件事情，不知各位代表怎么看？” 虽然心中不快，但毕竟是自己的同僚。而且作为同胞，x国的代表哈尔基亚斯决定率先打破现在有些尴尬的局面。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件事牵扯的范围太广。” 身为这次大会的主要负责人，乔治自然是要站出来表态。 “就是有点太丢人了……” 哈尔基亚斯心中暗自摇头。 不管怎样，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就算面对的问题再怎么棘手，最起码也要拿出一个预案。就这样把问题直接抛来，实在是缺乏作为政府的担当和责任。 “逃避可耻却有用。” 刘彻突兀的话语让在场的各国代表感到十分错愕。这个话题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去主动接下。 “逃避可耻却有用，这个观念不知是谁最先提出的，但却让一些迷茫之人似乎是找到了应对困顿的良方。” 刘彻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代表脸上的表情，自顾自的缓缓说着。 “其实有件事我很好奇，那就是最先提出这个观念的人最终是什么样的结局。至于那些信奉这个观点，选择逃避的人是否真的得到了解脱我也不得而知。” 刘彻的目光渐渐拉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这些人究竟为何存在？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其实答案很明显，那就是维护人民的利益。但是我想在座的诸位也会有一些感触，那就是我们越是努力，结果却越……” 虽然脑中形容词有很多，但刘彻一时却找不到最恰当的词语去形容，不由得拖了很长的尾音。但在场的各国代表却没有人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 久居政坛，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的权贵，看着皱眉深思的刘彻，突然感觉心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流淌。 “多少年了，很少能看到敢在面对不同势力时真诚相见的政客了……” 见惯了政坛之中的虚与委蛇，勾心斗角，乔治的心中突然有些莫名期待。 “事与愿违。” 刘彻眉头舒展，终于是想到了最恰当的词语。 “我并不会否认在我们中存在一些私欲比较强烈的同僚，而且我认为没有立场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健康的事情，也不现实。毕竟我们做到这里，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谋取更大的利益。” 看着面无表情的众人，刘彻继续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当然，我也不会否认我们希望营造一个良好的世界氛围。只是觉得造成国际问题频出的根源也在这里。” 在场的各国代表也都是极有见地的有识之士，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很快就猜出刘彻想要表达的观点。 “你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或者说是立场吧。” 作为心理学博士，亨利对刘彻的想法理解的更深一些。这也是他如此年轻就能平步青云的一个重要原因。 “没错，我不知道各位代表平时是否会关注本国人民的言论。我的话，没事会到网上去看一看。里面自然什么言论都有，当我看到那些中肯的意见后就会在会议上拿出来讨论，在我看来这也算是站在人民的立场考虑。但一些时候我会发现颁布的措施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造成了相反的效果。” 刘彻的话并没有让在场代表产生太多的触动，这些道理他们自然是明白的。 “我们在颁布措施的时候只能默认人民的素质达到了这个标准，但事实上这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在现在，我没有看到实现的可能。以我目前的理解，我们颁布措施是站在我们的角度，而人们理解这些措施又是根据自己的立场。” 听着刘彻的发言，一些代表的眉头慢慢隆起。在他们看来，这个问题或许一些普通人不了解也不太会去思考，但作为政策的制定者，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刘彻说这些他们已经知道的，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但另一些代表却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某些学者会打着‘公义’的旗号去鼓动民众，至于是真实所想还是另有目的我们暂且不谈，只是这个问题往往会引出一个让人不太愿意去提及的词汇——牺牲。” 听到刘彻将话题引到了“牺牲”，在场代表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些人所做的是‘以小的牺牲来避免更大牺牲’的理智之举，但我最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想问题，那么每个人心中关于大和小的判断也会有区别。这也就是意味着……” 刘彻有些说不下去了，几天之前爱普希的态度让他对自己以往的行为有了全新的思考，而在场的各国代表也都因为这个话题陷入了沉默。 “刘，我想你一定明白，所有的观点如果用学术的思想去考虑，都可以用立场来解释。但我们的职责是做出各种决策，势必要分个黑白。” 弗拉基米尔拍了拍刘彻的肩膀。 “刘，你大可不必这么纠结。既然已经走到今天，那我也来说说我的一些想法。看得出来，你心中是很想为你的人民做一些实事。但又苦于无法真正站在人民的立场。其实怎么说好呢，人民的立场也不一样啊。无论你站在哪一方，总会有人被抛下，所以你只要按照心中正确的方向走就对了。” 当亨利放下门户之见，不去思考利益纠纷的时候，他的话还是十分有深度的。 “我明白，只是这样一来，我这个人民代表所做的一切努力最终却只能代表了自己，那我……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 这个问题以前刘彻也想到过，但都像烟花般一闪而逝。直到几天前爱普希的到来，让刘彻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作为光照会的一员，爱普希的保护人民是站在他的角度。而作为政府，自己这些人又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保护人民。 不管是哪一方，都认为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人民。而且都认为对方的存在是在破坏人民的利益。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分析都只是个人的推理，人民到底怎么想，刘彻发现事实上自己根本不知道！ “无法真正代表人民，在当前局势下却必须行使代表的责任。我们这些人要如何突破，确实是一道难题。” 虽然知道刘彻说的是事实，而且这些道理在场的代表多多少少也有所感触，但还是忍不住叹息。 毕竟在其位，谋其政。不管内心深处的想法怎样，既然坐到了“代表”这个位子上，就要履行代表的义务。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作为“最高代表”，即便想学x国的议员也做不到。因为，他们已经找不到可以推卸责任的群体了。而且，他们也不愿逃避。 这个难题，他们必须解。这份责任，他们只能抗。一切，从他们决定成为代表之日起已经注定。 第15章 破壁 “刘，你有些钻牛角尖了。我知道在你们国家，有‘父母官’这种说法。但即便是父母，也无法代替子女的想法。毕竟，你不是他。在我们国家，父母更注重的是子女的独立能力。所以，我们的国家比你们更民主。” 约翰·亚当斯，社会学家，教育学家。平时的主要工作是研究本国的教育事业，也是m国此次参会的代表之一。 “可是……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和你所说的其实并不一致么？代表不了人民却坐在这里决定整个人类的命运，还是说你们的独立教育最终带来的是绝对的自我……” 刘彻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就愣住了。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似乎一直都是默认m国的所有作为都是打着“维护世界和平”的霸权，所谓的民主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如果说，他们确实是认为自己在维护世界和平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刘彻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种话同样也可以换成——“我们确实是认为自己在维护人民的利益。” “刘，我想，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自从进入21世纪以来，m国的枪击暴力事件持续上升。这让在社会心理学很有建树的约翰开始怀疑本国的教育是否存在弊端。 刚才刘彻的无心之言落入约翰的耳中宛若炸雷一般，本就发白的面庞此刻更是不见一点血色。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不断顺着有些花白的鬓角留下。 “我想刘彻代表还是先回归正题吧，毕竟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代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我的想法是将真相公之于众！” 刘彻话音未落全场哗然，满座皆惊。 “咳，你……疯啦！咳咳，我不同意！呃…咳咳………” 一位代表正在喝水，却被刘彻的发言惊得呛咳不止。剧烈的咳嗽让他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鼻孔中也有水流出，但他根本无暇顾及形象，心中只想着让这个大胆的家伙把嘴闭上。 刘彻的发言显然事先没有和自己的同事商量，“公之于众”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所以其余的华夏代表同样被吓了一跳。 坐在刘彻身边的华夏代表连忙从桌下悄悄地扯了扯这位同胞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刘彻代表的建议可是华夏的建议？” 一位欧洲代表小心地问道。毕竟作为大国之一，如果这是华夏的想法，不管听上去再如何离谱，都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 “不是！” 刘彻还没有说话，一位华夏代表就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枪打出头鸟。这件事关系重大，不管是作为同事还是朋友，他们必须这样做。即便这样会让刘彻稍显尴尬。 “我同意刘的想法，当然，也只是代表我个人。” 标准的美式发音让在场的代表忍不住朝说话的人看去。 亨利·泽维尔！ “是我之前看走眼了么？” 看到此前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并不太好的亨利居然站在自己这边，刘彻有些惊讶。 “根据此前木星人提供的消息，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三个月时间。说心里话，我并不认为在这九十天的时间里单靠我们这些人就能创造奇迹。” “我当然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也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绝望中歇斯底里的疯狂，负面情绪的肆意宣泄。失去秩序的动荡社会，确实光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自从知道人类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去思考对策，亨利的心境就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曾经的政坛贵公子，此刻只想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和智慧毫无保留的分享出来。毕竟现在不说，或许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这个人虽然有野心，但确实还是有些胆识和能力的。而且心中也确实是想让m国更加强大。不过是按照他的意志，以他理解的方式强大。” 弗拉基米尔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变，但心中对亨利的评价已经悄然转变。 “如果是代表个人的话，我也同意刘和亨利的看法。” 又一位代表表明了立场。 “你们这些人，全都疯了！真要社会动荡了，那些伺机而动的恐怖分子还好说，毙了就行。可那些只是因为恐惧而丧失理智的群众该怎么办？对自己的人民刀剑相向吗？！” 一位军官出身的代表用力地拍击着面前的桌子，情绪显得十分激动。虽然同样作为代表，但他对政客却有着一种近乎天然的排斥，甚至厌恶。 “我也认为这个提议太过草率。刘彻代表，很多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就不想想这么多年难道只有你会有这种想法？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没有努力过？你知道这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一位容貌有些沧桑，一看就知道很有故事的代表缓缓说道。 这位上了年纪的代表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但落寞的眼神却让一些原本支持公布真相的代表心中一沉，眼神也开始闪烁。 那么多前辈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到了自己这里就能做到吗？而且以现在的局面，如果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成为全人类的罪人。 没有立刻回答老代表的问题，刘彻的表情看上去和之前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他的这种沉默落到各国代表的眼中，就是一种犹豫的表现。 虽然这些代表不知道刘彻为何沉默，但他们并不在乎他此刻在想什么。如果作为建议的提出者都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动摇，那么这个立场本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时代变了。而且，我们不一样。” 就在代表们认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刘彻终于开口。而他的回答，十分简洁。 “……” 刘彻的回答虽然并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方案，却让这位老代表无话反驳。 “我仅代表我个人，同意刘彻代表的观点。” 短暂的沉默过后，又有代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同意！” “我不同意！” “我反对！” ……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同刘彻的观点，但因为刘彻的率先吐露心扉，这些来自不同国度，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代表，在太阳即将迎来巨变的前夕，以这种或冷静或骂街的方式，渐渐开始摘下面具，真正的坦诚相见。 “如果我们能从这次危机中挺过来，其实挺好的……” 一位性格比较细腻的代表只觉得鼻尖有些酸涩。轻轻地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 以往的会议，不管看上去如何融洽，但各国代表都明白在彼此之间有一道难以打破的隐形壁垒。但随着这次会议的召开，他们感到这道墙壁，正在慢慢碎裂。 第16章 连环梦境 1:30am。 手机上所显示的时间明明白白，却让李向阳产生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 “现在，明明是傍晚啊！” 就在李向阳感到有些迷茫的时候，原本橙红色的房间突然变成了赤红。 条件反射般的望向窗外，李向阳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发像是紧急集合般根根倒竖起来，整个人的灵魂都在剧烈的颤抖。 窗外，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圆盘大小的黑洞镶嵌在天幕之上。 在黑洞的核心区域，有一个圆形阴影。而边缘部分，则是被一个新月状的暗红色光环围绕着。 赤红色的光芒从光环中不断涌出，天空也因此变得宛若血海一般。 这是一颗正在流血的眼睛！ 李向阳感觉自己的鼻孔之中有粘稠的液体正在缓缓流出，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将他整个人牢牢地包裹。 一股强大的引力从暗红色的巨眼中传来，李向阳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上了把锁，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 这是来自灵魂的惊吼。 冥冥之中，李向阳感觉自己若是被这只巨眼吸进去必死无疑，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去挣脱这股力量。 “啊啊啊！” 伴随着凄厉的嘶吼，躺在床上的李向阳像是弹簧一般，猛地坐起身来。 黑暗中，李向阳双拳紧握，双臂压在被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兽。 刚开始的时候，李向阳只感觉周围一片漆黑。习惯性地将手探向枕边，却没有摸到手机。 随着瞳孔慢慢的变大，李向阳渐渐可以看清房间的轮廓。 环顾四周，靠着微弱的光芒，李向阳终于是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3:25am。 屏幕发出的刺眼光芒，让李向阳只是眯起眼睛快速瞟了一眼手机。 “又是梦？梦中梦？” 虽然房间中温暖如春，但李向阳却感觉阵阵寒意袭来。不知何时，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背心，湿漉漉的布料紧紧地裹在身上，黏乎乎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从床上下来，李向阳有些踉跄的走到浴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后，一头探入喷涌而出的水柱中，溅起了无数水花。 冰冷的水柱让李向阳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但他依然将头没在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向阳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下来后，这才伸手关上了水龙头。 看着镜子中有些狼狈的人像，李向阳陷入了沉默。 此刻，万籁俱静。除了头发上水珠滴落的声音和轻微的喘息声，李向阳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自幼被教育要崇尚科学的李向阳自然是不会，也不愿去往其他的方面去想。但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遭遇，又让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所学的‘科学’也不过是别人根据经验得来的主观理论。” 蓦地，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李向阳的脑海中，就像是有人在他的意识中打了一段文字。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某种观念根深蒂固成为了习惯，新的想法在产生时往往会遭到排斥。这种反应，似乎是一种本能。所以李向阳对自己突然产生的这个念头感到很奇怪。 这种有些排斥，甚至有些恐惧的情绪让李向阳有些心烦意乱。以至于他根本无法静下来用理智去思考这个新的想法。 “为什么要排斥？比如‘地心说’，‘日心说’这类的学说，对生活在某个时间段的人类来说，就是科学。不是么？” 有些离经叛道的念头再次出现，让李向阳感到十分的不安。 “离经叛道？离谁的经？叛谁的道？” 李向阳突然有些害怕，此刻自己的脑海中，像是多了一种声音。一种与自己观念完全不同的声音。 “你在害怕什么？” 这个声音像是知晓李向阳所有的想法。 “你是谁？！” 李向阳心中无比的惊惧。 “……” 没有人回答。 在李向阳询问声音主人的身份之后，奇怪的念头就消失了。但李向阳的心中却依然惴惴不安。 “我刚才是在问自己是谁吗？” 重新躺到床上，原本温暖舒适的被窝，此时却无法给李向阳带来丝毫的暖意。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脑中多出了一个人。难道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细细体悟刚才的感觉，李向阳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联想到这段日子自己确实是有些神经衰弱，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明早起来后去查查吧……” 用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李向阳将头蒙在被子里。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什么都不去想，逼迫自己快速入眠。 但直到被子里的氧气耗光，整个人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李向阳依然无法让自己进入梦乡。 “呼…呼…呼……” 一把将被子掀开，李向阳再次坐了起来。一边大口地呼吸，一边拿起了手机。 5:22am。 “妈的，不睡了。” 看了一眼时间，李向阳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将头半倚在床头靠背上，玩起了手机。 点开浏览器，李向阳本想搜索“精神分裂”，但鬼使神差之下，却在搜索栏里打下了“梦中梦”几个字。 “梦中梦，或称多重梦境、多层梦境，形容人的一种睡眠状态。同时这个词还被用来比喻：幻境、虚幻。典源于《庄子》内篇·卷一下《齐物论》：‘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 根据百科中的解释，梦中梦通常表现为在做梦时，经过梦中的某件事物所触发，“醒来”之后才发觉原来刚才的自己是在做梦，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处于梦中。 只有再次经过某件事物的触发后，才会再次“醒来”。至于这个过程会持续循环多久，并不确定。或许只有一次、也可能两次、甚至需要经历多次之后，才能真正彻底的醒来。 最为关键的是，在这个多重梦境的过程中，每“醒来”一次，梦的真实度也会有所增加，以至于让人分辨不出自己的状态是处于现实还是处于梦中。 “盗梦空间……” 看完百科后，李向阳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一部曾经看过的电影。 “可这也太真实了点吧！”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这让李向阳突然也有些无法分辨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幻境还是现实。 初听不识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以前的李向阳，只是把《盗梦空间》这部电影当做一部普通的科幻片。但现在，这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儿需要去思考和电影中道姆·柯布遇到的一样的问题了。 第17章 暴走 今天是周六，李向阳早早的就来到医院挂了一个精神科的号。毕竟真要有什么问题，只有早发现，才能早治疗。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李向阳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终于是将拍好的各种片子递到了主治医师的手中。 给李向阳看病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医师。仔细的看过所有的数据后，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除了第三脑室顶部有些活跃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孩子，是不是最近的学习压力比较大？你的家长怎么没跟的一起来啊？” 扫了一眼病历本上的年龄，老医生温和的问道。 “学习压力……还好吧。家里人都比较忙……” 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至少是生理上没有出现异常。李向阳长出了一口气，精神稍微的放松了下来。 “唉，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会儿比压力确实大了很多。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啊！” 看着李向阳推门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正在读高三的孙子，老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三脑室顶部……” 回家的路上，医生的话依然盘旋在李向阳的脑海中。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少年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手机。 “第三脑室，位于两间脑之间的矢状窄裂，前部向前以室间孔与左右侧脑室相通，向后以中脑水管与第四脑室相通。第三脑室分为顶、底、前、后壁和两侧壁。” “松果体位于间脑顶部，缰连合与后连合之间，四叠体上方的凹陷内，位于第三脑室顶，故又称为脑上腺，其一端借细柄与第三脑室顶相连，第三脑室凸向柄内形成松果体隐窝。” “松果体？” 在查阅关于第三脑室的相关资料时，里面提到的一个名词吸引了李向阳的注意。 没有继续去看第三脑室的资料，李向阳转而开始查阅“松果体”的相关信息。因为关于这个腺体的坊间传闻和理论，实在是太多了。在许多神秘学说中，松果体甚至被称为“第三眼”。 “我最近一直梦到的，不就是各种奇怪的眼睛么！” 李向阳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把握住了什么，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人类松果体为长（5～8）mm、宽（3～5）mm的灰红色椭圆形小体，重（120～200）mg。” 通过资料李向阳意识到，这个因外形类似松子而得名的大脑腺体，其实只有米粒大小。 作为感光组织，松果体位于大脑的几何中心。而且松果体还是大脑唯一的“单一”部分，而不是拥有一左，一右半球。 中心，唯一，自成一体。 种种描述，都让李向阳觉得这个腺体必然有其特别的地方。 “现代医学虽然看上去比以前发达，却也更注重表面。有其形而无其神。” 沉寂了小半天的神秘的声音，如鬼魅般地再次回荡在李向阳的脑海中。 “不信医学信什么？这可是科学！” 李向阳心头一紧，却忍不住用意识反驳。 “科学是手段，只为解开生命的深层秘密。借助器具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却无法了解其本质。” 李向阳虽然觉得神秘声音所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觉得这个声音好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魔鬼。毕竟，这个声音所传递的知识和自己所学的知识可以说是完全相悖。 “科学是使主观认识与客观实际实现具体统一的实践活动，是通往预期目标的桥梁、是联结现实与理想的纽带。也可以说科学是使主观认识符合客观实际。” 有些失了方寸的李向阳熟练地背起了书本上的内容，似乎这样可以给他带来勇气。 知识就是力量！ “从别人的知识和理论中获取安全感和认同感，你是对自己有多不自信？再想想你刚才说的话，既然是主观的，也就意味着你现在看到的科学只是他人依据经验形成的理论。学书贵悟，一味地迷信他人，只会成为他人的影子，永远体会不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对于李向阳的行为，神秘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屑一顾。 “够了！” 走在路上的李向阳忍不住大吼一声，引来了周围无数行人的围观。 “我选择相信谁是我的自由！如果我不信科学，我又该相信谁？在这个社会，我又该如何立足？！” 李向阳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些东西在摇摇欲坠，他无法继续坐以待毙，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 这种难以形容的焦虑与不安，让李向阳变得无比暴躁，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而淤积在胸腔内的气体怎么也无法捋顺。 脑中一片混沌的李向阳，找不到疏导这股烦闷情绪的办法，只能选择怒吼的方式来发泄。 陷入暴走状态的李向阳渐渐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像一个行走的人形核弹。再看路上的行人，原本友善和蔼的面庞，此刻却变得面目可憎。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不信科学，恰恰是希望你能真正的明白什么才是科学啊……” 感受到李向阳的歇斯底里，神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落和辛酸，长叹一声后销声匿迹。 但此刻的李向阳，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话。神秘声音的所有解释，落到他的耳中都化作了谬论邪说。 “我要找到属于我自己的路，可我的路在哪里呢？可恶，可恶啊！” 虽然通过怒吼的方式将心中的烦闷暂时发泄了出去，但李向阳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欣喜。 空虚。 发泄过后，李向阳只感觉无比的空虚。 情绪的产生只是形式上的外在表现，某种角度也算是一种症状。如果不能真正地理解背后的根源，单纯地靠发泄来获得暂时的解脱，无异于饮鸩止渴。 李向阳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迷失在森林里的旅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尽管现在路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但李向阳的心中却感觉无比的孤独。 …… 黑暗，寂静，无边。 这是一块未知的时空。 “唉……时候未到，是我有些心急了呢……” 未知空间中，某个未名的存在无比落寞地自言自语着。听上去很像出现在李向阳脑海中的神秘声音。 “不如亮明身份……” 突然，一个听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也出现在了这片空间中。 “不行！忘了之前的惨痛教训了吗！我们不能重蹈覆辙了！” 这个充满试探意味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有些暴躁的声音否定了。 “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呢……” 这次出现在空间中的声音虽然是在提问，但却给人一种无比萧瑟与绝望的感觉。 “不管怎样，既然建立了联系，就意味着这个宇宙也即将‘无限’化。我们只能影响他，但最终能否拯救世界……” “唉，把压力放到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上，我心不忍啊……” “这是他的宿命……” 很快，各种声音像是从沉睡中醒来，让原本沉寂的空间变得有些喧嚣。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是隐藏了许多未知的存在！ 第18章 困惑 从医院回到家后已经是午后一点，但李向阳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吃饭。将装着颅脑ct照片的袋子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向书房。 “精神分裂症是一组病因未明的重性精神病，多在青壮年缓慢或亚急性起病，临床上往往表现为症状各异的综合征，涉及感知觉、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方面的障碍以及精神活动的不协调。” “患者一般意识清楚，智能基本正常，但部分患者在疾病过程中会出现认知功能的损害。” 看着电脑中关于“精神分裂”的介绍，李向阳默然无语。 “不行啊，每次自己上网对照完症状，都觉得自己活不过三天了……” 当看完关于精神分裂的病理症状和临床表现后，李向阳左手扶额，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咕噜噜……咕噜噜…… 李向阳的腹部突然开始发出响亮的肠鸣音，似乎是在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唉，医生说没事就没事。我也是傻，想那么多烦心事给自己添堵。快两点了，叫个外卖算了……” 感受着胃部传来的阵阵抽痛，再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李向阳知道现在需要先去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了。 点完餐后，李向阳起身走出书房，想先找些吃的来安抚一下依旧不停抗议的肚子。 “这是……” 来到餐厅，看着餐桌上的一大包零食，李向阳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缓缓踱步到桌前，李向阳有些颤抖的拿起了放在购物袋边上的小票。 “嘶……” 看着小票上的购物时间，李向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天晚上，自己真的去了商场！ 虽然今早的多重梦境十分真实，但因为知道是梦，所以醒来后梦中的那些场景李向阳也就没太在意。不管再怎么离奇，也不过是一场南柯。 但现在，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包零食，李向阳突然无法判断之前的梦境是否真的只是梦境。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咕噜噜……咕噜噜…… 感受着胃部痉挛的不断加强，因为饥饿，大脑运转有些阻塞的李向阳暂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手撕开一包薯片，抓了满满一把直接塞到了嘴里。 “咔吧咔吧……吧唧吧唧……” 大口咀嚼着番茄味的薯片，感受着食物通过食道流入胃部，一种强烈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果然，美食减压，屡试不爽的千古良方。 “吨吨吨吨……” 很快将这包薯片消灭后，李向阳又打开了一瓶果汁，大口的吞咽着。 因为补充了一些能量，李向阳整个人的反应也恢复了许多。但此前心中的困惑，却依然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仔细回想昨天所发生的事情，李向阳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有许多断层，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他无法记起自己昨天中午吃的是什么，甚至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去过商场都有些不敢肯定。 “如果我没有去过商场，那这些零食从哪儿来的？” 桌子上的一大包零食以及肚子里的薯片，让李向阳明白自己昨天一定是去过商场的。 “可是如果我去了商场，那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除了梦境中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现实中关于商场的记忆李向阳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我这是穿越了？” 看过一些穿越小说的李向阳，突然心头一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小说里的穿越不是异世大陆，就是过去未来，自己这算什么？ “平行宇宙？” 想到这个可能，李向阳原本伸向零食的手停了下来。 “没道理啊！啊啊啊……好烦啊！” 毫无头绪的李向阳双手抱头，原本顺滑柔软的头发被他一顿疯狂的揉搓后变得凌乱不堪，宛如鸟窝一般。 “deus dormit et， liberi ignem faciunt……” 稍显哀婉悲伤的曲调，配合着虔诚而凝重的女声，李向阳的手机闹铃响了。 “今天中午都没顾得上睡觉……” 随手将闹铃关闭，李向阳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正常，却怎么也找不出这种不协调感的来源。 毫无形象地仰躺在沙发上，李向阳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颓废。 “每当我在苦难中挣扎的时候，只有沙雕网友能给我带来欢乐……”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但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意志有些消沉的李向阳，看着网上的各种段子莫名其妙地傻乐。手指在屏幕上迅速的上下滑动，整个人的注意力也慢慢地从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中转移了出来。 “某知名主持人采访精神病医院院长，院长一句话令其沉默。” 一个小视频的标题成功吸引了李向阳的眼球。 虽然知道这是许多标题党的惯用伎俩，但李向阳还是忍不住随手点开。而视频中两人对话的内容，确实让人忍俊不禁： “院长，您一般是怎样确定病人是否被治愈？” 主持人一脸认真的问道。 “其实很简单，我们有一个小测试。先把浴缸注满水，然后旁边放一把汤匙和一个小脸盆，看病人用怎样的方法把浴缸里的水弄没喽。” 院长伸出手不断地上下比划着。 “这也太简单了！我都不用想都知道该用小脸盆。” 主持人一脸自信的样子。 “如果已治愈的话他会把浴缸里的塞子拔掉。” 院长认真的看了看主持人，无语了十多秒后缓缓说道。 “通过这次采访，院长深感自己任重而道远，现实生活中精神不好的人很多啊……” 视频很短，最后几秒是一段额外加上的画外音——一个经过处理，无法辨别性别的声音。 “太荒谬了，假的吧？” 对于这个视频的真实性，李向阳充满了怀疑。 叮咚~ “外卖到了吗？怎么不打电话？”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响，起身前去开门的李向阳感觉有些奇怪。当他的指尖触及到门把手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化作了一片黑色的空间。 黑暗，寂静，无边。 在这片空间中，不仅什么也看不到，关于时空的概念也根本无法形成。身处其中，李向阳不仅判断不出空间的大小与方位，而且就连时间的流逝也无法感知到。 就在李向阳整个人方寸大乱，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许多不明所以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之中。 “烈火焰烬，审判已经来临！” “‘无限’开启！” “因果之锁已被打开，而你就是被选中的钥匙！” “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 “不管以后看到了什么，都要坚持你自己的信念！” “不要忘自己的使命！” 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争先恐后地侵入李向阳的意识之中，而且十分的急促，给人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被这些声音团团包围，李向阳觉得自己的意识涨得无限的大，大得填满了整个空间，而自己本人的意识却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被侵蚀，瓦解。 不知过了多久，李向阳感觉自己的记忆开始模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何时进入到这片空间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空间中究竟呆了多久。 甚至，他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就在李向阳渐渐地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时，一个有些焦急的男声突然回荡在这片空间： “刘彻，你怎么了？快醒醒！” 第19章 “为了人类的未来！” 在距离地球大约38万千米的地方，月球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伴侣”。虽然宇宙当中遍布着数不胜数的各种星辰，但对月球来说，地球就是唯一。 月球，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在它表面大量分布着由暗色的火山喷出的玄武岩熔岩流充填的巨大撞击坑。 这些坑洞最终形成为广阔的平原，虽然一滴水也没有，人类却为之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月海”。 在月海的外围和月海之间，夹杂着许多明亮的、古老的斜长岩高地和显目的撞击坑。其中一个较小的撞击坑中，一台乳白色的矩形太空船正在慢慢地降落。 三天前，塞勒涅和国际空间站取得联系，邀请人类造访月球。地球总部得到消息后，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如果塞勒涅所言非虚，那么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这边必须争分夺秒，立即选出登月代表！” 左手拿着刚从空间站传回的报告，乔治右手的食指忍不住轻扣着桌面。 “但每一次向国际空间站派遣宇航员，事先都要经过周密的计划和准备。两个月前我们刚向空间站运送了一批生活物资，所以最近并无发射计划。如果临时准备的话，即便是将效率提高到最大，最快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说话的是一个光头中年人，作为国际空间站和地面往来物资运输的主要负责人，他被点名要求参加这次的紧急会议。 因为紧张，中年人锃光瓦亮的脑门上布满了汗水。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比灯泡还要耀眼的光芒。 “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派谁去月球！你们不要忘了，培养一个航天员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你们认为坐在这里，包括外面的代表，有谁在短时间内能具备航天员的素质！” 对于当前局势，弗拉基米尔显然看的更加透彻。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靠空间站中的那十位航天员了！” 一位来自欧洲的代表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们只是航天员，有的甚至连士兵都算不上！人类，宇宙的命运……有谁能担得起这份重任？” 乔治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 “我想有一个人可以！”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所有代表的目光忍不住朝说话的男人看去。 “谁？” 看着很久没有发言的刘彻，乔治抬起的食指猛地一顿，悬在了半空。 “陶成道！” 自从来到檀香山，刘彻每天的睡眠时间平均不超过四小时。眼睑部位的皮肤因为连日来的操劳，已经变得有些松弛萎缩。 “理由？！” 看着刘彻有些泛红的双眼，弗拉基米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因为眼下结缔组织发生水肿，而日渐肿大的眼袋。 “可以给你们看他的档案！” 看着刘彻自信的目光，各国代表意识到这名来自华夏的航天员，一定不是简单的角色。 至于登月飞船，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被运送到了国际空间站。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这艘可以搭载四名航天员的“潘狄亚”号迟迟没有履行自己的使命。 最终，陶成道以联合国特派员的身份，成为了“人类访月小队”的队长。而沉稳干练，具有丰富飞行经验的弗朗西斯，则被任命为了“潘狄亚”号的驾驶员。 根据情报，塞勒涅很有可能是一位女性。所以一些代表认为派一位女性航天员，或许能让这次接触变得稍微轻松一些。 国际空间站现在有两位女性，作为编外人员，克里斯塔原本并没有机会纳入到小队候选人名单。但考虑到她脑海中丰富的神话知识，最终破例成为第三位队员。 至于第四名队员，有的代表建议派遣阿姆斯特朗，理由是与第一位登上月球的航天员同名，这样做可能冥冥之中会带来好运。因为不管怎样，当年的阿姆斯特朗最终可是平安回到了地球。 还有一些代表则是建议派遣格里高利，因为这是罗马教宗的称号。在西方国家，许多高学历的知识分子虽然崇尚科学，但对于上帝的信仰，也是无比的虔诚。 但最终，鬼冢因为丰富的搏斗经验成为了访月小队的最后一名队员。尽管这个入选理由听上去没有另外两个玄学，但却给人感觉更为实用一些——虽然这种实用，仅仅是让这些代表稍稍的自我安慰一下罢了。 在巨变来临之际，不管是“科学”还是“运气”，抑或是其他的什么有的没的。任何可能成为拯救人类命运的稻草，这些代表都不会放过。 确定好登月人选之后，剩下的六名航天员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而且他们明白，在这个非常时期，作为地球的第一道屏障，即使是留守在国际空间站，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也同样重要。 经过一天的紧张准备后，四人访月小队整装待发。而继续留在空间站的六位航天员迅速处理完手中的工作后，一同前来为自己的同伴送行。 “这盘磁带可是绝版，送你们路上听！” 罗纳德十分小心地拿出一个塑料盒子，无比郑重地放到了陶成道的手中。 “多谢！” 看了一眼盒子上的封面，访月小队四位航天员的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了。 《hand in hand》，作为1988年汉城奥运会的主题曲，也是历届奥运会中传唱最广的主题曲。这盘磁带，可以说是罗纳德的心头肉。在太空呆了这么久，众人很少见他拿出来听。 “咱们提前说好，这盘磁带可不是送给你，回来要还给我的！千万别给我弄脏，弄坏了！” 罗纳德肩膀轻轻的颤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们不过是应邀去做客，很快就会回来的！” 弗朗西斯笑着在罗纳德的胸前轻轻锤了一记，声音却有些哽咽。 “各位同伴，珍重！国际空间站这边，暂时就靠你们了！” 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弗朗西斯启动了飞船。 “为了人类的未来！加油！” 看着远去的飞船，朱蒂丝用力的挥舞着手臂，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 see the fire in the sky 看见空中的火焰 we feel the beating of our hearts together 感觉到我们的心一起在跳动 this is our time to rise above 这是我们的时刻，让这团火焰缓缓升起 we know the chance is here to live forever 我们知道机会永远会在这里 for all time 永远 hand in hand we stand 我们手拉手 all across the land 穿越五大洲 we can make this world a better place in which to live我们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hand in hand we can 我们心连心 start to understand 开始懂得了 breaking down the walls that come between us for all time打破在我们之间的那道隔阂的墙 a li la 阿里郎 everytime we give it all 每次我们的给予 we feel the flame eternally inside us 我们能感受到心中那永恒的火焰 lifts our hands up to the sky 举起我们的手 the morning calm helps us to live in harmony 早晨的平静使我们变得融洽 for all time 永远 breaking down the walls that come between us for all time打破在我们之间的那道隔阂的墙 breaking down the walls 打破那道墙 一路上，听着播放器中koreana组合真挚动情的歌声，四名航天员的信念也越来越坚定： “拯救人类，拯救地球，拯救宇宙……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家园，向着月球，前进！” 第20章 月亮之上 经过数十个小时的太空飞行，“潘狄亚号”终于是来到了月球的背面。 “潘狄亚”——同样来源于神话中“满月月神”的名字。登月飞船选择以她的名字来命名，原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因为塞勒涅的关系，让现在身处这艘飞船中的四人感到莫名尴尬。 “塞勒涅曾与宙斯结合，并生育了女儿潘狄亚。我们一会儿见到的塞勒涅，会是神话中的那个吗？” 克里斯塔看着窗外陌生的环境，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这个…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上一次人类登上月球，还是在一九七二年的十二月十四日。几十年过去了，咱们四人可以算得上是二十一世纪第一批登上月球的人类！” 鬼冢双拳紧握，目光有些狂热的看着眼前的土地。对他来说，这可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当飞船平稳着陆后，四名身负重任的航天员缓缓走下舷梯。环顾四周，好奇的打量着这片看上去有些荒凉的土地。 从地球上看，月球是天空中除太阳之外最亮的天体。尽管它所呈现出的是非常明亮的白色，但其表面实际很暗，反射率仅略高于旧沥青。 “弗朗西斯，你确定是这里吗？” 看着满目的荒芜，虽然知道队友的驾驶水平应该不会有问题，但克里斯塔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 “如果塞勒涅提供的坐标没有问题，那就是这里没错了！” 弗朗西斯默默适应着月球的引力，这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反而让他感觉有些不踏实。 “还是先联系一下塞勒涅吧。” 四下张望了一圈，陶成道并没有看到任何建筑或者生命体活动留下的痕迹。 “来自地球的客人，欢迎来到月球。” 就在四人交流的时候，无线电中塞勒涅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突兀出现的声音，让精神紧绷的航天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们已经到了指定的地点，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有……”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而对方做了什么自己却毫不知情。心中有些不安，又有些憋屈的鬼冢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弗朗西斯用眼神制止了。 “不用着急，去接你们的人马上就到。” 塞勒涅的声音依旧平淡。 “有句话我想提前声明一下，既然陶成道被任命为队长。那么我们一会儿不管遇到了什么，甚至发生分歧的时候，都必须听从指挥。统一立场，不要越权，懂吗？” 弗朗西斯看了鬼冢一眼，表情有些严厉。对于刚才鬼冢的擅自提问，他还是有些不满的。现在他们前路未卜，有些事情必须提前说清楚。曾经在战场上因为意见不统一而付出的惨痛代价，让这名老兵至今都难以释怀。 “我知道了。” 看了弗朗西斯一眼，鬼冢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这名同伴虽然已经不在空军服役，但军人的气质早已深入骨髓，成为了一种类似本能的东西。平时的小打小闹只是表象，关键时刻，整个人便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冰冷而铁血。 鬼冢虽然自幼习武，熟悉许多高深的搏击技巧，而且实战经验也有一些。但刚才和弗朗西斯对视的几秒钟，却让他心中有些发毛——那是真正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眼神。 虽然刚才自己只是作为局外人，但克里斯塔还是被弗朗西斯突然爆发的气势所震慑。下意识的看向陶成道，却发现对方毫无所动，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般。 “这还是我熟悉的伙伴么？还是说…这才是他们的真实面目……” 克里斯塔突然觉得面前的队友看上去有些陌生。自己来国际空间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其他宇航员表现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一面。 就在几人各怀心事，场面有些冷下来的时候，一艘体积庞大的银色飞船从远处迅速驶来。 “和神话中的不一样……” 克里斯塔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至于为何失落，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在地球的神话中，塞勒涅一般是乘坐一辆由两匹神马（一说是牛，取以牛角象征新月之意）拉动的月车在夜空中飞驰。 几个呼吸间，这艘造型看起来很像古代大型帆船的飞行器缓缓停在几人面前。 看着高大如楼，不知是何种材料铸成的的船体，四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只有一架战机大小的“潘狄亚”号，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是威慑么……” 弗朗西斯的思考方式，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变得无比敏感。浑身的肌肉迅速隆起，整个人宛如弦上的利箭。 似乎是感觉到了弗朗西斯情绪的变化，鬼冢也变得无比谨慎。虽然上半身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双臂依然自然下垂。但左脚却微微向前伸出，右脚跟往右侧分开了一点，与左脚呈45度角。 陶成道看到自己的两位队友如临大敌的反应，本想出言制止，却也明白这样做会打乱两人的气机。考虑到自己这边不能先乱了阵脚，最终只能作罢。 “这个队长并不好当啊……我就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吧……” 看着飞船上缓缓降下的梯子，陶成道心中做出了决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就这么走了的话，那我们的飞船怎么办？” 小心翼翼的看了弗朗西斯一眼，克里斯塔小声地问道。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她感觉曾经亲密无间的队友之间似乎是产生了一点隔阂，彼此间变得有些生疏了。 “不要太过焦虑。我们华夏有一句话叫做‘客随主便’，我想塞勒涅让我们把飞船停在这里一定自有安排。记住，我们是受邀前来的客人，地球的使者，不要有太多先入为主的偏见和敌意。” 察觉到克里斯塔态度的变化，陶成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不断安抚着对方的情绪。同时，也算是侧面提醒一下有些过于紧张的其他两位队员。 进入飞船后，四人很快意识到他们所在的船舱，其实是一个封闭的银白色大厅。虽然没有发现任何照明设备，但大厅里却无比明亮，宛若白昼。 环顾四周，空旷的大厅中看不到任何其他生命体。而且整个大厅里除了身后那扇满月形状的银色大门，看不到任何的陈设。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四人都从对方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一抹疑惑和不安。 “我已将这艘飞船的内部环境模拟成与地球一样，现在你们可以把身上的装备暂时寄存在这里，一会儿行动和沟通起来也会方便一些。” 没有通过宇航服内的无线电，塞勒涅的声音这次直接是在飞船内响起，穿过厚厚的面罩传入四人耳中。与此同时，三个透明的圆柱体储物柜缓缓从地面中升了起来。 看到陶成道只是略一犹豫就开始摘下面罩，剩余的三人也只好跟着卸下身上的宇航服。 正如塞勒涅所说，飞船中的大气环境被模拟的和地球上一样，而且还是十分清新的那种。将宇航服放入储物柜后，四人惊讶的发现衣服在里面竟然像被人穿着一般，静静地站立在原地。 就在四位航天员对月球的科技感到啧啧称奇的时候，飞船的舱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几人连忙定睛朝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而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满月形状的金色大门。 “这是……” 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四名队员快步来到金色的大门前。当大门缓缓开启，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很像女性的生灵静静地站在门后，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虽然对方还没有开口，但四位航天员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塞勒涅——宇宙的观察者！ 第21章 观察者 “敢问阁下可是塞勒涅？” 陶成道抬头看着面前身高约有三米，宛若泰坦巨人一般的生灵，吞了吞口水，出言问道。 “我是。你是陶成道，对吧。” 塞勒涅身披一件纯白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银色的满月王冠。在她的脑后，隐隐能看到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因为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所以四人无法看清她的长相。 “阁下知道我的名字？” 陶成道吃了一惊，虽然听上去塞勒涅是在问自己，但能感觉到其实她对自己的答案相当肯定。而站在陶成道身边的三位队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不成陶这家伙的身份有些特殊？” 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心中的疑惑，塞勒涅出言解释道： “我不仅知道你叫陶成道，你这三位队友的名字我也知道。朗西斯·斯科比，克里斯塔·麦考利芙，埃利森·鬼冢，对吧？” 当塞勒涅依次把所有人的完整姓氏说完之后，四位航天员的心中全都泛起了滔天巨浪，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除了名字，我想阁下对我们几人的其他信息也有所……了解吧？” 感受着心跳频率的骤然加快，陶成道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红润。组织了一下措辞，谨慎地试探着。 “没错。你们跟我来。” 塞勒涅转过身，向着房间内缓缓走去。对于陶成道的提问，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爽快的承认了下来。 “能告诉我们了解多少么？” 陶成道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让其他三位队员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虽然之前陶成道和阿巴斯谈话时也是用这样的方式，但此刻三人心中依旧疯狂地打鼓。尤其是克里斯塔，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从一开始。” 虽然四位航天员的情绪变化都落在了塞勒涅眼里，但她似乎毫不在意。一边优雅淡定的走在前面带路，一边缓缓地回答着陶成道的问题。 “能再具体一些么？” 看着陶成道一脸认真的样子，其他三人突然有些怀疑这支访月小队是否能活着离开月球了。 “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愿听懂。从一开始，就是从你们出生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们的事了。” 正在前面带路的塞勒涅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陶成道一眼。 “……” 塞勒涅这次在说“从一开始”时，特意加重了口气。得到答案的陶成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变得赤红的脸色继续加深，渐渐成了绛紫色。而其他三位航天员也明显受到了刺激，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从出生的时候，阁下是在开玩笑么……” 短暂的沉默后，陶成道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 这一次，塞勒涅没有回答。 再次上路后，队伍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塞勒涅再次停下了脚步： “到了。” 看着面前的建筑，四位航天员除了震撼，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激荡。虽然在半路上他们就已经看到了这座庞然大物，但近距离接触后，还是忍不住惊叹起来。 祭坛——一座完全由水晶构成的七层祭坛。 当塞勒涅走进水晶祭坛后，四人本想继续跟上，却发现似乎是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阻隔在外，无法再进一步。 几次尝试无果之后，心中略感遗憾的航天员只能从外部观察这座精雕细刻，巧夺天工的祭坛。 晶莹剔透的水晶虽然不时反射着夺目的光芒，但外面的人还是可以看到祭坛里面的景象。 “这么大的水晶祭坛，看上去竟似乎是由一整块原石雕琢打造而成的。” 陶成道上下打量着这座浑然一体，宛若小山般的祭坛，不由得暗自咂舌。这座七层构造的水晶建筑，据他目测每一层都有六七米高，明显是根据塞勒涅的身高来打造的。 “好美啊！” 克里斯塔的眼中无数小星星在不断闪烁，两行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激动，而是由于长时间目不转睛地观看，水晶祭坛反射出的耀眼光芒晃得她双目生疼——这座祭坛实在是太美了，她根本舍不得闭上眼睛片刻。 “完美的杰作，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艺术臻品。” 从踏上月球的第一刻起就时刻保持戒备的弗朗西斯和鬼冢二人，也因为水晶祭坛的出现而稍稍地放松了一些。 “不对！” 突然，克里斯塔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偷偷地瞟了一眼正缓缓走上台阶的塞勒涅，悄悄踱步到朝陶成身边，小心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角。 “嘘！” 看到陶成道想要说话，克里斯塔连忙伸出食指放到嘴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再次瞄了一眼塞勒涅的背影，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后，克里斯塔踮起脚尖，将嘴凑到陶成道的耳边，小声地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诉了对方。 对于克里斯塔有些亲昵的举动，陶成道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太适应。感受着对方口中呼出的气流，全身血液循环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刚刚恢复的脸色也再次变得红润起来。 不过，当听克里斯塔把话说完之后，陶成道整个人却如堕冰窟。细密的汗水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额头。 “巴……，你能肯定么？” 陶成道刚刚开口，就感觉自己的腰间一阵刺痛传来。看着疯狂朝自己使眼色的克里斯塔，连忙改口。 “我也是猜的。不过我以前看过一些古老的绘本，上面画的跟这个祭坛很像。” 克里斯塔努力压低声音，力求不被塞勒涅发觉。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塞勒涅依然在拾级而上，但两人的动作却引起另外两名同伴的注意。 “你俩在干什么？” 鬼冢的声音虽然不高，却让塞勒涅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座祭坛有些眼熟？” 听到塞勒涅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从祭坛中传来，克里斯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脸上再没有一丝血色： “完了！” 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降临，这让克里斯塔感到有些意外。对于四人默不作声的行为，塞勒涅也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继续朝着祭坛顶部走去。 “我们现在是在月球的内部，对吧？” 知道己方之前的行为已经有些失礼，陶成道定了定神后，换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试图化解掉一些尴尬。 “没错。” 当塞勒涅走到祭坛的顶部后，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银色的手杖。在手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被打造成弦月造型的水晶。在弦月的中空部分，静静地悬浮着一个乳白色的光球。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祭坛看上去有些眼熟？” 并没有被陶成道转移话题，塞勒涅再一次问道。 “是……” 陶成道咬咬牙，决定坦白。虽然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却有些飘忽不定。紧了紧有些湿滑的拳头，心中不由得叹息道： “到了关键时刻，有时候还是难以做到知行合一啊……” 听到陶成道的回答，克里斯塔心头一紧。双手叠在一起，下意识地放到胸前。而鬼冢和弗朗西斯两人此时却感觉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是什么是……” 鬼冢心中暗自腹诽，但由于之前弗朗西斯的警告，让他并没有直接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至于弗朗西斯本人，此时的神情看上去也有些变幻不定——刚才陶成道和克里斯塔的对话，他也没有听到。 第22章 月球的秘密 “你们觉得这座祭坛像什么？” “巴别塔。” “你在害怕什么？” “……” “你们对月球，了解多少？” “……”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叫宇宙观察者吗？” “……” 除了第一个问题，塞勒涅之后的提问陶成道都不知应该如何去回答。 报应有的时候来的就是这么快，不久前陶成道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对着塞勒涅一阵狂轰乱炸。现在因果循环，终于是轮到他自己被这种“地毯式提问”洗礼一番。 “这种问法确实是有些唐突了……” 以前因为一直都是自己在问，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如今身份对换，陶成道因此感到有些不适和疑惑。 “我自认是一个懂得换位思考的人，但总是感觉考虑不周。是我有些偏执了么？还有，我以前换的究竟是什么？” 陶成道脑中突然涌现出了许多问题，但考虑到现在的场合，所以并没有继续深入思考下去。暗暗将这些困惑记了下来，留待回去以后再反思。 “你们似乎很不愿提起这座塔的名讳啊。” 虽然两人现在距离数十米远，但陶成道在说“巴别塔”时无比纠结的神情，还是尽数落在了塞勒涅的眼里。 “因为关于它的名字，和它传说……” 陶成道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的说到。 在希伯来语中，“巴别”是“变乱”的意思。“巴别塔”——变乱之塔。关于它的记载，则是来源于《圣经·旧约·创世记》的第十一章。 在地球上，很多人对于这一章的解读是人类为了反抗上帝而建造了巴别塔，却被上帝剥夺了共同的语言。从某种角度上说，这座塔为世上出现不同语言和种族提供了解释。 “对于这些传说，你的态度是什么？或者说，对于《圣经》的这第十一章，你是怎么理解的？” 塞勒涅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提出的问题却让陶成道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如果我告诉你们，月球其实是人造物，你们会作何感想。” 似乎是察觉到了陶成道的为难，塞勒涅主动换了一个话题。但听到她的话后，四名航天员的神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比刚才更紧了。 “这不可能！” 鬼冢小声地嘀咕着。 “人类关于月球的记载，你们了解多少？其中有多少是事实，有多少是杜撰，你们能分辨的出来么？” 塞勒涅的声音从高高的祭坛上传下来，四位航天员忍不住抬头仰望，却无人开口回答。 “你们心中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身为队长，我只希望能把大家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陶成道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鬼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缓缓说道。 “我们对于宇宙的认识，是根据科学严密论证过的！就凭阁下的三言两语，很难让人信服！” 感激的看了一眼陶成道，鬼冢终于是将自己心中堆积已久情绪的发泄了出来。 “无意冒犯你们的尊严，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们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明白你们目前的‘科学’是强调实验数据的经验论。不管是建立模型还是推导公式，都只是形式，是表象。是世界观的抽象化，理论化。” 对于鬼冢的激烈言辞，塞勒涅表现得十分淡然。 “我们来这里不是来听你给我们上哲学课的！你的世界观我们并不感兴趣。” 鬼冢有些抓狂，他感觉塞勒涅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还记得么，我邀请你们来月球时所说的那段话。我现在所讲述的，就是关于这个宇宙的存亡，以及你们人类未来的关键！接下来的话，建议你们能静下来好好去听。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的努力，也是作为观察者唯一能为你们提供的帮助！” 意识到面前的人类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塞勒涅的口吻突然变得无比郑重和严肃。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吧。在内心深处，你们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自由的还是被设定好的？” 塞勒涅此话一出，站在祭坛之下的四人只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将自己笼罩。这个听上去有些荒谬的想法，在他们人生的某个阶段确实存在过！ “那又怎样？！不过是少年时代的妄想罢了！” 虽然鬼冢努力在保持着镇静，给出的解释听上去也有些道理。但双瞳频繁的上下移动，还是让身旁的三位队友察觉到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叫观察者么？”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塞勒涅再次开口——四人现在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 看着默然无语的四人，塞勒涅也不以为忤。缓缓伸出左臂，将手杖的顶端对着前方轻轻一点。还没有从上一个问题中回过神来的四人，只感觉整个空间正在迅速黯淡下来。 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空间就变得一片漆黑。就在四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时，脚下的地面却有淡淡地金色微光亮起。 很快，这些金色的微光从地面中缓缓飘起，像是萤火虫一般四处飞舞，聚集，融合成各种形状。最终，在四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幅浩瀚的星图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他们的身侧。 旋涡状的巨大盘面结构，明亮密集的核心，两条主要的旋臂和两条未形成的旋臂。看着这熟悉的造型，星图中所展现的星系名字已经呼之欲出——银河系。 突然，星图似乎是锁定了某个目标，一边旋转一边开始延展。首先是从银河系全景图变成了一条支臂的景象，紧接着继续向内打开。星图越转越快，局部细节也越来越清晰。置身于星图之中的四名来航天员，只觉得目眩神摇，天旋地转。 “这是……” 当星图停止转动后，再次出现在四人面前的赫然是人类所生活的地球！ 没有理会四人的惊叹，塞勒涅再次抬起左手。悬浮在手杖顶端的白色光球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雾气，宛如月晕一般。 与此同此，原本是球状的星体慢慢延展成为了一个平面，而河流，山脉等等一些列的地貌轮廓渐渐变得清晰。紧接着，城市，街道，行人也逐渐出现在了图像当中。 从最早的银河系星图，到现在变成地球上某座城市的街景。整个过程只经过了几分钟的时间。 “这就是观察者的能力么？” 就在四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时，尚未意识到随后发生的事情将会让他们陷入怎样的一种疯狂。 第23章 改变命运的机会 “接下来我要为你们展示的场景，可以说是一个机会。你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改变你们的命运，甚至是整个宇宙走向的钥匙。但你们应该明白，这样做所面临的风险也是无比巨大的。如果你们想要放弃的话，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看了一眼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四人，塞勒涅缓缓开口。 “怎么可能放弃，这可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塞…观察者阁下，直接开始吧！” 看了一眼擅作主张的鬼冢，陶成道的眉毛忍不住向上挑了挑。这名队友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替人做决定了。 “你们两个呢？什么决定？害怕的话就说出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理会一旁的鬼冢，陶成道看向另外两名同伴。 “陶，你还问什么！这可是成为英雄的机会啊！有谁不想成为英雄啊！” 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鬼冢连声催促，认为陶成道有些过于谨小慎微了。 “鬼冢，你的喜好与追求并不一定也是他人的理想。” 不久前与塞勒涅谈话时产生的感触，让本就尊重他人的陶成道更不会将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他人。 “谢谢，不过我也决定继续。” 克里斯塔感激地看了一眼陶成道，她认为对方主要是在为自己考虑。而弗朗西斯虽然没有说话，却重重地在陶成道的肩上拍了拍，目光有些复杂，似乎是在缅怀着什么。 就在四人小声商量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站在祭坛顶端的塞勒涅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尤其是在听到陶成道的话后，目光在这个人类的身上逗留了很久。 “观察者阁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意见统一之后，陶成道朝着祭坛顶部的方向朗声说道。 “真的想清楚了吗？你们心中所有的观念，信仰，所有的一切，都极有可能因此而毁灭。” 再次确认过后，塞勒涅终于是在四人面前展现出了观察者的真正能力。 “就选这个人吧，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 塞勒涅将手杖对准了一个走在街上的行人幻象，原本金色的幻影在被选定的那一刻突然变成了蓝色。 “'νoiξetαπpoσwπik?σeλ?δe?”（打开个人页面） 塞勒涅的口中突然发出了一组奇怪的音节，而双眼的虹膜中似乎有符文在流转。但因为距离太远，四人并没有察觉。 当塞勒涅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后，原本五官清晰的人像开始变得透明，内脏和骨骼清晰可见。就在四人心神摇曳的时候，幻影接下来的变化更加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一个个难以理解的符号从幻影的骨骼，肌肉中浮现，而血管中流淌的也不再是血液，而是无数细小的符文。到了最后，整个幻象都变成了密密麻麻，却又有序流转的人形符文。 “这是什么？！” 虽然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四位航天员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 “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话么，从你们出生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们的一切了。” 塞勒涅并没有从正面回答四人的问题，但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人心神不宁了。 “你们是想看他的过去，还是未来？” 塞勒涅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但这句话落在四位航天员的耳里却宛如惊雷，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既然你们不说话，那就从头开始吧。不过时间所限，我把时间的流速调快一些。” 看到陷入沉默的四人，塞勒涅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πα?ζeiηζw? 25 φop??”（二十五倍速播放人生） 这一次，塞勒涅眼中符文流转的速度更加迅捷，漆黑的瞳孔中不时有电弧划过。 伴随着高亢嘹亮的女声，符文化的人像再一次出现了变化——位于幻象头部几何中心的一个眼状符文，突然爆发出宛若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幻象的四人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或是捂面转身，或是闭上双眼。当一切恢复正常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幻象头部的眼状符文，居然在虚空中投射出了一个巨大的矩形光幕： 起初，是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混沌。 接着，混沌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爆炸。从刚才闪烁的那一点中，喷涌激射出了无数的气流和颗粒。但不管是从光泽还是形状上看，这些气流和颗粒彼此都不相同。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从爆炸中诞生的这些气流和颗粒，全都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混沌也因此分开——光明与黑暗，就此划清了界限。 很快，浮动的气流和颗粒开始接触，融合，最终变成了一颗颗发光的透明种子。这些种子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之中，一闪一闪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乎是在眨眼，又像是在呼吸。 每一次的闪烁，都让这些种子的光芒变得比之前更加耀眼。过了一会儿，其中一颗种子闪烁的频率渐渐超过了周围其他的种子，而它所散发出的光芒让场中的四人忍不住想到了太阳。 突然，这颗变成“小太阳”的种子停止了闪烁，而其余的种子也在这一瞬间全部失去了光泽，迅速地枯萎暗淡下来。与此同时，黑暗中一个有着暗红色光边的漩涡缓缓生成。 这个旋涡刚一产生，即便只是个投影，也让正在观看的四位航天员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引力。而本就身处其中的种子，更是经不住旋涡的拉扯，纷纷涌向其中——除了“小太阳”。 飞速转动的漩涡宛如无底深渊一般，很快吞噬掉了除“小太阳”外的所有种子。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原本清晰的投影上浮现出了许多雪花状小点，看上去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当最后一颗失去光泽的种子落入黑洞之后，漩涡终于是停止了转动。就在此刻，“小太阳”再次爆发，其中的一道光线，准确的命中了漩涡的中心。 似乎是触发了某种禁制，黑暗中的漩涡竟然渐渐地石化，最终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石球。而唯一剩下的种子，俨然成为了这片空间的主宰。 就在四人认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黑白逆转，阴阳互换。漆黑的空间变成了白色的海洋，“小太阳”则成为了一个漆黑的光团。轻微地抖动了几下后，“黑太阳”开始不断地分裂，重组。 一分为二，二转化四，细胞分化，组织构建，器官发育，临盆降生，学前班，小学，中学，大学，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生病就医，寿终正寝…… “这是……” 走马观花一般看着投影中的景象，四位航天员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呐喊。难以言明的恐惧感从他们的灵魂深处一点点的渗出，层层侵蚀着他们的意志与信仰。 第24章 审判者 虽然和这个幻影的主人素昧平生，但以如此直接的方式看完了对方的一生，同为人类的四位航天员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不！这不是真的！” 鬼冢大吼一声后跪倒在地，双拳暴风骤雨一般用力地砸在地上。猛烈的撞击让他手指的关节很快全部破皮，白玉般的地面上一个个鲜血淋漓的拳印触目惊心。 咔吧，咔吧，嘎嘣，嘎嘣——这是骨节错位的声音。 站在鬼冢身边的弗朗西斯并没有上前阻止，此刻这位昔日的硬汉早已目眦尽裂，一股股鲜红的血线混合着滚烫的热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最终汇集在下巴的末端，凝聚成一滴滴血珠掉落在衣襟，乳白色的队服上瞬间开出了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陶成道一言不发，木然地站在原地。尽管视频已经播放结束，但他的双目依然死死盯着恢复正常的幻象。原本泛着光泽的淡黄色面庞，此刻却蜡黄如枯槁。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牢牢闭合的指缝间渗出了点点猩红——被剪得很短，弧度也很圆润的指甲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深深的没入了肉中。 “……呜呜……呼噜……” 在陶成道的腿边，克里斯塔双臂抱膝蹲在地上，身体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一声声压抑的呜咽从她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这哪里是什么改变命运的机会，这分明是在摧毁他们意志的深渊！ “面对它！接受它！不管再怎么荒谬都要接受它！” 陶成道痛苦的闭上眼睛，用尽全部的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喉结上下滚动，紧闭的双唇中丝丝殷红缓缓溢出。 “假的，一定是假的！她在骗我们，对不对！” 克里斯塔终于是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大声恸哭起来。 对于四人的反应，塞勒涅似乎早已预料。一张满月造型的水晶王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而这位观察者此刻就静静地坐在上面。 看着意志正在崩溃，有些陷入癫狂的四人，塞勒涅刚想说些什么，微启的朱唇却突然再次闭了起来。 这位高高在上的观察者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将弦月权杖横放在腿上后，轻轻地阖上了双眸。紧接着双手聚到一起，十指灵活地上下翻飞，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纯白，明净，清澈。 这是塞勒涅的意识空间，一片只属于她的私人领地。 “Δeνμπope??ναμeσtαμαt?σei?，Παpαtηpηt??”（你阻止不了我的，观察者） 蓦地，原本纯净的空间中出现了一抹尊贵无比的金色，伴随而来的是一个高亢雄浑，充满力量感的男声。这个突兀出现的声音宛若旱地惊雷一般，在塞勒涅的意识空间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受此影响，整个空间都开始轻微地震动。 “Αut?e?ναiηαπoσtoλ?μou，oδikασt??”（这是我的使命，审判者） 面对对方强大的气势，塞勒涅毫不畏惧，同样嘹亮的声音让这片空间迅速地稳固下来。 “kukλik?αiti?δη?σuν?φeiα，Αut?e?ναiημo?pαtou?”（因果循环，这是他们的宿命） 被塞勒涅称为审判者的男声无比淡漠，话语中感觉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动。 “Αut?e?ναiημo?pασou，δeνtou?”（这是你的宿命，不是他们的） 对于审判者的观点，作为观察者的塞勒涅并不认同。就这样，因为人类的命运，两个奇异的生灵在这片意识空间中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toπeπpwμ?νoμoue?ναiημo?pαtou?，ναμηνξexν?μe?tieδ?θα?tανδik?tou?eπiλoγ?.”（审判者：我的宿命就是他们的宿命，不要忘了，来到这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Ανtiπpoσwπe?eteμ?νoμ?ααπ?ti?δuναt?tηte?touλαo?”（观察者：你只代表了人类的一种可能性） “nαi，αλλ?ανγeννηθe?eδ?，σημα?νei?tiuπ?pxei?δημiαeπiλoγ?kαiηπiθαν?tηtαe?ναiαναπ?φeuktη.”（审判者：是啊，但是只要降生在这里，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可能性也就变成了必然性） “?xouναk?μαμiαπiθαν?tηtα”（观察者：他们还有机会） “mπope?teμ?νoναtou?αφ?σeteναδouν，αλλ?δeνμπope?teναtou?πe?tetηναπ?νtηση.Αk?μαkiανλ?te?tiμπope?ναμηνkαtαλ?βouν，teλik?，αut??e?ναiokαν?να?.”（审判者：你只能让他们看，但不能告诉他们答案。即便你说了他们也未必能懂，毕竟这是规则。） “tou??δwσαtαkλeiδi?tou?kαi?νoiξαtηνπ?ptα.tie?δou?δp?μo，tie?δou??toμo，tie?δou?μ?λλoν，αut?e?ναiηeπiλoγ?tou?.”（观察者：明白。我给他们钥匙，门由他们自己来开。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未来，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tανσt?λνeteαuto??tou?λ?γou?ανθp?πou?ναπ?νe，πe?tetou??tiηhμ?pαtη?kp?σew?θα?pθeiμet?απ?tpi?νtαtpei?μ?pe?.”（审判者：送这几个人类走的时候，告诉他们，审判日会在三十三日后降临） “Γiαt?νwp?tepα.”（观察者：日子怎么提前了） “eπeiδ?uπ?pxei?δη?νασ?μπανπou?xeikαtασtpαφe?.”（审判者：因为，已经有一个宇宙毁灭了） “Δeνe?μασteoiπp?toi”（观察者：我们这里不是第一个么） “?xi.Λ?γwtη?tp?xouσα?σuμπepiφop??σα?，?tανσuνανtηθo?μeξαν?，θαe?σteδiαφopetiko?.”（审判者：不是。因为你现在的行为，我想之后再见面时，见到的应该是你的另一种形态了吧） “……” 对于审判者的这个问题，塞勒涅并没有给出答复。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沉默，审判者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着空间中渐渐消失的金色，塞勒涅过了一会儿后也从自己的意识空间深处退了出来。再次望向四位航天员时，这位之前一直都表现的十分淡然的观察者，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复杂的神色，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在审判之日来临前，将开启“无限”的钥匙传递到人类手中。这，就是我的宿命……” 过了很久之后，陶成道机械般地抬起头颅，双眼的结膜已经有些充血，眼睑也变得十分红肿。刚一张嘴，鲜红的液体夹杂着一些碎末就从嘴里成股地涌出，整个人显得无比狰狞。 “这就是阁下所谓的‘钥匙’？” 喉结艰难地上下蠕动，陶成道原本清朗的声音现在听上去宛若一面千疮百孔地破锣。 “这只是‘钥匙’的一部分，你们，还要继续吗？” 听到塞勒涅的回答，陶成道的双腿突然变得有些不稳，上半身也随之来回摆动了几下后才堪堪稳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在狂风中摇曳的小草，随时都有可能夭折。 “要！” 伏在地上的鬼冢猛地抬起头颅，双眼死死地盯着祭坛的顶端，野兽一般嘶吼着。 “如你所愿。” 没有多余的提醒，这一次塞勒涅十分的干脆。眸光中的符文不断地排列重组，场中幻象也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她选择的目标，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欧洲男子。 “他也是地球人么？怎么看上去不像是在地球？” 透过幻象四位航天员清楚的看到，这位被锁定的男子正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但窗外的景象却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地球——那是一片宛如炼狱般的火海。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那些参加过秘密会议的四方代表，一定会认出这个眉间深锁地男人，正是不久前离开地球，前往“普罗米修斯”号的“光照会”成员——爱普希。 “这一次，我会让你们真正地了解地球。” 看着幻影中的爱普希，塞勒涅的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就像是在看着老朋友一般。似乎在对方的人类外表下，还潜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25章 四条路 三天后，“潘狄亚”号迎回了它的主人——四位面容憔悴，意识看上去还有些恍惚的航天员，此时正依次从前方不远处的银色飞船中缓缓走出。 虽然马上就要离开月球，但这些航天员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回家该有的欣喜之色。尽管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和自己来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进入到“潘狄亚”号之后，四人默默地将舱外用航天服换下，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交流。 回到各自的座位后，弗朗西斯深吸了一口气，放在操纵杆上的手有些颤抖地向前推去。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陶成道看到了这一幕，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话。 鬼冢手指破裂的关节表皮已经结痂，溅落到宇航服上的血迹也已经凝固变黑。将安全带系好后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在座椅上。看上去有些萎靡。在他身旁的克里斯塔双臂抱在胸前，用力的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发呆。 自从塞勒涅将所谓的“钥匙”展现给四人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进行过像从前那样亲密的交流了。原因很简单，他们的立场出现了分歧。 事实上，塞勒涅将这些秘密以图像的方式呈现给四位航天员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剩下的两天中，他们其实一直是在消化，理解着这些画面。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经历，四位航天员却得出了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结论。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冲突，最终的结果是他们谁也无法将对方说服。 “回去之后，我们几人把各自的想法都写成材料，剩下的决策就交给总部来定夺吧。” 陶成道伸出左手，在自己的睛明穴上来回的挤按着。眼部的淤血尚未消散，让他看东西时觉得有些吃力。 “好。陶，虽然我们的观点现在出现了分歧，但我承认你是我遇到过最懂带兵的长官。只是像你这种人，我并不希望在战场上遇到。” 一般来说，这种汇报性地材料只有队长才有资格起草。而素来按规矩办事的弗朗西斯今天居然没有反对，反而破天荒地同意了陶成道的建议。 鬼冢有些意外的神情没有逃过弗朗西斯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这位铁血硬汉再次说话时整个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语调，都明显发生了一些转变： “鬼冢，你不要怪我之前的行为。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你的决定作出阻拦。” 目光在陶成道和弗朗西斯脸上频繁扫过几次后，鬼冢轻轻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克里斯塔，我知道你心里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你也写一份报告吧。” 看着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克里斯塔，陶成道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不知为何，这位队中唯一的女性，只在最初的时候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但听完其他三位队友的想法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听到队友在叫自己，克里斯塔有些木然地看了陶成道一眼，和鬼冢一样只是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开口。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随时都可以送你们离开。还有，有位存在让我转告你们，太阳巨变的日子提前了，你们现在只剩下三十天的时间了。” 在情绪失控的航天员们调整心情的这段时间里，塞勒涅悄然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四人心态平稳的差不多后，才再次出现在祭坛之上。 “好的，那就现在吧！” 塞勒涅的话让这些天来精神饱受摧残的航天员们，心头再一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只是因为之前过度紧绷的神经如今已经有些拉折，所以现在的四人就算心里再怎么焦虑，脸上和行动上也很难再表现的紧张。 当“潘狄亚”号缓缓升空，依然坐在祭坛之上的塞勒涅，通过幻象默默地注视着飞船中的四位航天员： “这四个人选择的是四条不同的道路，也就意味着人类目前拥有了四把通往未来的‘钥匙’。每一把“钥匙”，都代表着一种可能性。毁灭与拯救，只在一念之间。” …… 地球，夏威夷群岛，瓦胡岛。 临近三月，檀香山的最高气温已经来到了27°c。位于这里的威基基海滩，作为世界上最出名的海滩之一，很自然地成为了当地著名的度假胜地。 细致洁白的沙滩，摇曳多姿的椰子树以及林立的高楼大厦，这片海滩每年都吸引着数量众多的国内外游客前来享受。 虽然木星使者已经向地球的各国高层发出了预警，但对此毫不知情的普通民众每天依然是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 海滩上来来往往的比基尼美女，四处奔跑着嬉戏打闹的纯真孩童，遮阳伞下闭目休息的一对对夫妻，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今天带大家出来是为了放松一下，我们来之前已经和这片沙滩的管理人员协调好了，这段时间不会有游客过来。最近几天实在是太辛苦了，各位需要让大脑好好休息一下。” 乔治看着面前脸色都不太好看的各国代表，心中颇感无奈。他很清楚，这些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或多或少快要到达崩溃的临界点了。 所以即便现在事态依然不容乐观，也要挤出时间让这些代表到外面换换心情，释放一下压力。 “刘，你需要休息！” 在这片被临时划出的区域，亨利站在沙滩边缘两臂高高抬起，用力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扭头无意间看到刘彻依然高高隆起的眉头，忍不住出言劝到。 “我知道了，谢谢！” 自从上次会议之后，两人的关系比以前缓和了许多。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刘彻看着面前宁静而开阔的海面，心中的焦虑稍稍驱散了一些。 “真美啊！” 弗拉基米尔一边活动颈椎，一边赞叹着眼前的美景。 “是啊，只是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不知道是哪位代表的感叹，让刚刚喘了口气的众人再一次紧张起来。 “不要这样好不好？毫无作为，提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建议也就算了，还老是四处传播负面情绪。真不知道这个代表是怎么当上的，早点回家算了。” 有些厌恶地朝人群里看了一眼，亨利似乎是听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只是碍于两国关系不好发作，所以只能自己小声地抱怨几句。 就在各国代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解压的时候，一个步履有些匆忙的男人，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来到乔治身边，而这一切，自然躲不过各国代表的双眼。 两人小声地交流了一会儿后，男人迅速离开。而乔治拍了拍手上多出的档案，四下张望起来。 “刘，我想我们又有事做了。” 看着朝自己这边走来的乔治，弗拉基米尔将手中的半杯冰水一饮而尽，对正盯着大海出神的刘彻轻声说道。 “来了。” 刘彻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地疲惫，这让正准备从躺椅上起来的弗拉基米尔身子不由得一顿。看着对方有些苍白的面孔，心中突然隐隐有些不安。 第26章 “第五把钥匙” “‘四把钥匙’，四条路。对于访月小队传回的报告，各位代表，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会议室中，乔治凝视着面前的材料，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了许多。而其他代表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个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看不到任何的活力。 “我们……人类，只剩下一个月了呢。” 没有回答乔治的问题，阿尔弗雷德目光死死锁定在了材料中的一行文字上，略微颤抖的手几次想将其拿起却都失败了。对他而言，这几张薄薄的纸重若千斤。 “不如把消息公布给民众吧。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做一些自己曾经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一位之前对刘彻的建议表现出强烈反对的代表，现在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当他主动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立场时，脸上表现的十分自然，好像忘记了自己之前说那些话时的义正言辞。 “阁下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想到对方当时拒绝向民众公布真相时的慷慨激昂，克里斯蒂安忍不住出言讽刺。但这位代表完全不为所动，只要能对自己有利，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有的人将其视为把握现在的旗帜，而有些人则用它来当做逃避问题的借口。有些时候，那些说话听上去一样的人，其实本质未必相同。 “所以仅凭一句话就抹掉了所有的责任？阁下这代表当的也有些太儿戏了吧。” 看到对方如此随意的态度，克里斯蒂安怒极反笑。都说政客就像候鸟，哪里有利去哪里，但事实上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以偏概全，用部分人的行为来给整个群体贴标签，一些时候既是人们最厌恶的行为，却也是最常见的做法。 “这位代表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就算他真的不在乎，我们也不能把他怎样。但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对我们真正要讨论的议题不会有任何帮助。各位代表，我们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更要明确会议的目的。” 亨利有些烦躁地拨弄着自己的金色卷发，虽然他已经大概分析出了这位代表的心里活动，但自从地球的局势越来越危急，再加上结识了刘彻和弗拉基米尔，这位心理大师已经很少以此来玩弄权术，哗众取宠了。 “我同意。根据访月小队的报告，某种存在将会在一个月后对人类进行审判，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和太阳巨变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造型和巴别塔一样的建筑，我觉得并不简单。” 对于这个第一印象并不算好的男人，弗拉基米尔感觉自己越来越欣赏对方了。 “我赞同两位代表的观点。在我看来，除了生存危机，观念上的束缚也很致命。神话和历史的区别，宗教和科学的界限。这本应是学术上讨论的问题，但现在却成为了横亘在我们意识上的一道无形壁垒。” 面色有些虚弱的刘彻强打着精神，声音虽然不复前几日的洪亮，但当他讲话的时候，会议室所有的代表还是会下意识地朝他那里看去，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 “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在追逐方法的变革。但事实上，每种方法论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推动它运行的世界观。我们再来看这些报告，按理说这四位队员看到的应该是同一个画面，但最终却出现了四种不同的看法，四条不同的道路。我现在在想，如果当时还有第五个人在场，是否会有第五把钥匙出现……” 刘彻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突然他只觉得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刘！” “刘彻议员！” “救护车！快！” 看着顺着椅子滑到了桌子底下的刘彻，其他各国的代表连忙起身，整个会议室乱作了一团。 …… 当刘彻再一次睁开双眼时，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卧室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这是哪儿啊？” 看着陌生的房间，刘彻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了。 “为什么动不了！” 刘彻试图从床上起来，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动惮不得——无法跟身体建立联系，就好像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就在刘彻心中有些不安的时候，突然发现视线中的景物开始不断地缓缓移动着——他的头竟然不受控制，自己动了！ 焦躁不安中，刘彻的目光在移动到房间的窗户后终于是停了下来。窗外，一轮红日正在缓缓西沉。落日的余晖透过白色的纱帘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这片空间都沐浴在淡淡的红色之中。 “我这是睡了多久？怎么是在家啊？” 一个听上去有些迷糊的呢喃从刘彻的嘴里发了出来，却不是他本人的声音！ “爸！？” 没人回应。 “妈！？” 无人应答。 “大熊！？” 一片寂静。 “没有人吗？” 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听着耳边传来的这几声略显稚嫩的呼喊，刘彻有些慌了。他长这么大，并不是第一次感到害怕。但现在面对的这种恐惧，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我现在在别人的身体里！” 刘彻将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却根本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着自己现在所处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走出卧室，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闯入了刘彻的意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但就是觉得委屈，想哭。 “这应该不是我本人的情绪！” 刘彻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现在的异样。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应该是大熊把我送回来的，先给他打电话道个谢吧。” 视线再次转动，刘彻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看客。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回到卧室后，立刻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嘀……嘀……喂？李向阳，这么晚了有事吗？” 短暂的忙音后，一个语气有些不满的声音通过听筒清晰的传到了刘彻的意识中。从这个听上去鼻音有些重的声音里，他也终于是知道了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 “这是华夏人，我的同胞！” 刘彻的意识中一道电光划过，猛然反应过来。虽然这个发现对他目前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却让刘彻原本临近崩溃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至于原因，一时半会儿他也说不上来。 刘彻本想通过探听对方的谈话来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但当第三个声音突兀出现的时候，刘彻再也无法继续保持理智： “你，就是第五把钥匙！” 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来自与刘彻的意识深处！ 第27章 “无限”开启 “你是谁？！” 虽然李向阳还在和人通话，但刘彻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一边通过意识大声地质问，一边仔细搜寻着这个冷漠声音的来源。 “……” 没有人回答。刚才出现的声音，仿佛只是他的幻听。仔细翻阅着刚才的记忆，刘彻惊讶的发现除了那个问题的内容，这个声音的语调，性别，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你说什么？！” 李向阳的一声呼喊让刘彻的意识瞬间绷紧，注意力下意识地转回到视线上。 1:30am。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刘彻本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直到听到李向阳充满不解的呢喃： “现在，明明是傍晚啊！” 李向阳话音刚落，刘彻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拉扯从远方传来。而原本橙红色的房间，光线也骤然加深。 看着满眼的赤红，刘彻的视线随着李向阳目光的移动迅速变换，最终停留在了卧室的窗户上。窗外，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圆盘大小的黑洞镶嵌在天幕之上。 在黑洞的核心区域，有一个圆形阴影。而边缘部分，则是被一个新月状的暗红色光环围绕着。 赤红色的光芒从光环中不断涌出，天空也因此变得宛若血海一般。 这是一颗正在流血的眼睛！ 看着这颗巨大而诡异地眼睛，刘彻感觉自己像是暴露在某种存在的视线之中。自己所有的秘密，毫无阻拦的被对方阅读着。 “记住，你是第五把钥匙！” 强大的引力从暗红色的巨眼中传来，刚才昙花一现的声音再一次地传到了刘彻的意识之中。这个声音刚一出现，刘彻“眼中”的天空突然变得漆黑如墨。 这些墨汁般粘稠的光线突然化作一条条粗壮的触手，毫无阻碍地穿过窗户和墙壁，刺进了刘彻现在的身体。 虽然这些触手的目标并不是李向阳，甚至这个少年都不知道这些触手的存在——在他眼里，天空依然是一片血海。但作为宿主，李向阳只感觉自己的鼻孔之中有粘稠的液体正在缓缓流出，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将他整个人牢牢地包裹。 “记住！不要%@￥你看到的世界，你所做的一切，才是这个世界#@！*……” 意识被一道道乌光贯穿的刘彻，惊恐中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从他意识深处突然传来的阵阵嘶吼，或许才是这些触手真正的目标。这个声音听上去无比的痛苦，似乎在被某种力量剧烈的拉扯着，就连话语都被撕成了碎片，难以听清。 “……;%￥@%@（）*！+……” 从天空中巨眼的方向，传来了阵阵不能称之为声音的响动——那是知觉的混乱碰撞，唯有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将它们破译成为具体的声响。 “不！” 这是来自灵魂的惊吼，却并非来自刘彻本人。 “啊啊啊！” 伴随着凄厉的嘶吼，躺在床上的李向阳像是弹簧一般，猛地坐起身来。而刘彻的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宛如触手般的光芒卷到了巨眼之中。 黑暗中，李向阳双拳紧握，双臂压在被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兽。 至于刘彻，他的意识现在变得无比透明，什么念头也不存在，就像是一团元炁——处在这种状态下的精神是否还可以被称之为“意识”，真的是一个难以界定的问题。 就在这时，位于李向阳大脑几何中心的一个米粒状的腺体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松果体，刘彻变成元炁的意识似乎是受到了牵引，一点点的没入其中。对此并不知情的李向阳本人，则是感觉额头传来一阵阵的痉挛，整个人变得有些昏沉。 当刘彻再次转醒的时候，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番茄味。 “我这是在哪儿？我……还在李向阳的身体里？！” 看着有些眼熟的客厅，刘彻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没有看过多少小说，但“穿越”的概念刘彻还是听说过的。可是作为一名高级知识分子，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让他更希望用一个科学的理论来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 “平行宇宙？” 因为工作和爱好的关系，刘彻对这方面并没有太多研究——多元宇宙理论，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答案——或者说，是唯一愿意接受的答案。 “如果说这是平行宇宙的话，我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进入到另一个人的身体？” 刘彻迅速地查阅着自己脑海中关于多元宇宙的信息，但让他感到遗憾和焦虑的是，平时对于这些资料的关注和储备少得可怜，而且里面的描述和他现在的状态并不符合。 “你所看到的这个理论，本质不过是一种假说。根据假说来认识世界，和按图索骥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你宁愿相信别人的假说，也不愿面对自己的世界？” 一个听上去和昨天并不一样的声音回荡在刘彻的意识当中。这个声音十分奇怪，每个字的发音基本上都是同一种震动，从音调上很难区别。但出现在意识当中后，却又能清晰地表达出各自的含义，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滞碍感。 “这个感觉，就像好是……是…键盘敲击的声音！” 刘彻隐隐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而且是非常的熟悉。当他终于是意识过来后，却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无比荒谬。 “这不可能！” 很难说清是出于什么目的，刘彻努力地让自己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你害怕了？不敢面对？” 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奇怪，你越是排斥什么，这种你不愿面对的存在反而越是会充斥在你的意识，填满你的生活。刘彻现在满脑子都是键盘敲击的声音，“听到”的话一点点扭曲变形，渐渐转化成了“看到”的文字。 “我害怕什么？！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刘彻的意识波动变得有些紊乱，这种无力的反驳他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 “活在别人的理论中，无法以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真的是很可悲啊。” “看着”黑色的文字一个个从自己的意识中弹出，刘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困在井里，孤独无助的孩子。强烈的绝望被愤怒点燃，恼羞成怒的咆哮道： “你到底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沉默。 似乎是被刘彻的怒吼所震慑，又像是在组织着语言。过了很久之后，键盘敲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是谁……这取决于你的态度和想法。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的世界，其实还有机会……” 虽然依旧是机械般的震动，但刘彻却感受到了一抹真诚。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他选择了暂时相信：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但我……愿意相信你。” 虽然听出了刘彻话中的犹豫，但这个存在却似乎并不在意，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你会明白你想知道的一切，只是需要时间。因为一些原因，你所处世界的‘无限’已经开启。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你所做的一切，才是你的世界！” 第28章 未名空间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我的世界？” 就在刘彻默默咀嚼这句话的含义时，门外清脆的电铃声拉回了他越来越远的思绪。 看着视线中越来越近的房门，刘彻的意识突然开始不自觉的战栗起来。强烈的不安感让他很想停下，但可惜的是自己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朱红色的防盗门，泛着金属光泽的门把手，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正常。但此时正处在奇异状态下的刘彻，却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这扇门的背后，其实存在着另一个世界。而一个恐怖的存在，就潜伏在里面伺机而动。 当李向阳的指尖触及到门把手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化作了一片黑色的空间。而刘彻的意识，也被一股未名的力量所拉扯，从少年的身体中强行分离了出来。 黑暗，寂静，无边。 在这片空间中，不仅什么也看不到，关于时空的概念也根本无法形成。身处其中，刘彻不仅判断不出空间的大小与方位，而且就连时间的流逝也无法感知到。 “谁在那里？” 冥冥之中，意识状态下的刘彻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存在盯上了。惊恐之下，他决定打草惊蛇。依靠直觉，朝着空间中的某个方向大声地“呐喊”起来。 让刘彻没有的想到的是，这声来自灵魂的呐喊，就像是一滴露珠落入了平静的水面。在他的意识中，一道道透明的涟漪从自己的周围向外迅速的扩散。原本漆黑如墨的空间，瞬间变得五彩斑斓，光怪陆离。 “这是……” 看着空间中陡然出现的身体，刘彻却丝毫开心不起来——这是他的身体，可意识却未与之融合！ 以第三人称的视角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刘彻很快发现自己最初的那种熟悉感，正在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有些陌生的恐惧感。 就在刘彻的不安情绪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面前的这具身体原本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深邃的瞳孔宛若黑洞，虹膜流转，将他的意识完全吞没。 “我的老天啊！这是什么东西？！我这又是到了哪里？！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看着眼前的景象，刘彻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眼睛，现在自己所在的空间中，一颗颗大大小小的眼睛正在咕噜噜地上下转动。 这些眼睛最小的也有脸盆大小，而最大的那颗，刘彻根本看不到它的边缘！、 “kaiyan”（开眼） “???????????????”（开眼） “Ανo?ξtetαμ?tiασα?”（开眼） “aperi oculos tuos”（开眼） …… 就在刘彻被莫名其妙的拉扯到这个空间后，所有的眼睛立刻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倏地静止了转动。而后，这些眼睛全部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闯入者的身上。同时，一股股强烈的精神波动从这些眼睛中传来。 “呃……咕咚……” 感受着身边传来的宛若山呼海啸一般的精神波动，从刘彻的意识中，传来了大口吞咽唾液的声音。只是这些波动所代表的含义，他却无法理解。 就在刘彻被无数眼睛锁定的时候，身处另一片空间的李向阳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周围出现了许多不明来源的声音。这些说着莫名其妙话语的声音刚一露面，就争先恐后，无比焦急地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之中。 这些事情，刘彻并不知情。此刻的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巨眼发落。从这些眼睛中传出的精神波动，就像是一道道精细的光线，将刘彻里里外外扫描了无数遍。 “querenshenfen，wuxiankaiqi”（确认身份，“无限”开启） “?????????????????????”（确认身份……） “eπiβeβαi?σtetηνtαut?tηtα”（确认身份……） …… 再一次被强烈的精神波动洗礼一番后，刘彻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能听懂这些眼睛所传达的信息！ “我们都失败了！” “不要重蹈覆辙！” “我们没有失败，只是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已！” “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 这些眼睛吵吵嚷嚷，每一个都在向刘彻传递着自己的观念和思想。 “千万别像我这样，不然的话，你自己看吧……” 位于刘彻左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一只和他身高相仿的眼睛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外形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了一面镶嵌在这片空间中的镜子。 说是镜子，其实用窗户或者屏幕来形容或许会更加贴切一些。透过其中，刘彻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现在并不能确定这些画面的真实性。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弹片纷飞，炮火连天。从近处的残垣断壁和远方垮塌的半截高楼上判断，这里曾经应该是一座繁华的都市。但现在，这里只剩下战火和硝烟，只属于恐惧与死亡。 “呼……呼呼…哈……呼…嘿……” 剧烈的喘息声和凌乱的脚步声透过镜子传到了刘彻的意识当中，而周围则充斥着各种炮弹炸裂的声音。 “这帮混蛋，全他妈疯了！明天太阳才会熄灭，可老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天！” 一个沙哑的声音骂骂咧咧地从后面传来。很快，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右手提着一把半自动卡宾枪出现在画面里——他的左臂只剩下了一半，一层层沾满泥土的纱布随意的缠绕在上面。在绷带表面的许多暗红色块中，点点殷红从下面慢慢渗出，扩散。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没有审判降临，太阳也没有发生异变，那乐子可就大了。” 同样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很像这面镜子的主人。 “真要那样的话，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当时散布这个消息的孙贼！” 断臂男人明显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后突然有些紧张，随即破口大骂。 “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镜子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放慢了急行的步伐。而断臂男人也跟着减缓了脚步。沉默了片刻后，看着满目疮痍的土地，滚烫的泪水顺着沾满血污的面庞流下： “老子知道，可一切都晚了啊！” “……” 镜子的主人没有说话，抬起头看向空中。虽然硝烟遮蔽了蓝天，但依旧能看到太阳的轮廓。突然，一个黑色的小点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洲际导弹。 “都结束了……” 莫名的叹息，饱含了几分解脱以及一丝不甘。 但让镜子主人没有想到的是，炮弹落下后虽然自己被炸成了飞灰，但一切却并没有终结。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没有死？！” 看着漆黑的空间以及周围的一只只眼睛，刚刚来到这里的镜子主人发出了惊恐的咆哮。 画面消失，意识受到强烈冲击的刘彻还没来得及从此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头顶上方的眼睛也完成了变化，虽然只有脸盆大小，但同样是一面镜子： “看看我的，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很快，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开始扭曲变化，宛若多米诺骨牌一般。最终除了那只最大的眼睛，其余的都变成了大小不一，播放着不同画面的镜子。 第29章 最后的晚餐 “哈？” 对于刘彻的提问，霍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对多元宇宙啊，时空穿梭这类的事情了解么！” 当对方把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后，霍光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部长，您知道我是文科出身，关于这些方面的知识仅限于一些科普文。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些这类题材的电影和小说，但自从参加工作后就很少关注了……” 对于这个回答，刘彻的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毕竟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精力有限，大部分人一辈子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部长，您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平日里相处的时间久了，霍光对这位领导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听到这个以前很少谈论的问题后，大着胆子向对方试探性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感兴趣。觉得自己以前在这方面的关注不够，认识也实在是太浅薄了。” 对于自己的记忆，刘彻虽然不介意与人分享，但因为目前他还无法用科学的理论来合理解释这些突然出现的画面，所以并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 身为部长，刘彻知道自己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严谨理性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也从要求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 “是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不过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霍光下意识地引用胡适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因为受到了之前那些声音的影响，刘彻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 “如果真相并不是如人最初所期望的那样呢？还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要通过引用他人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感受？而且似乎只有这样，才算是合理正确？” 刘彻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问霍光，又像是在问自己。 “部长，您怎么了？” 虽然内容不同，但这已经是刘彻今天第二次怀疑自己了。坐在他身边的霍光觉得这位部长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观念的影响，原有的一些思想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而这种变化最终是好是坏，目前还看不出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有点陌生。” 想到明天就是所谓的‘审判日’，刘彻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一会儿的宴会，或许将会是我人生当中最后的一次晚餐……不对！” 透过车窗，刘彻怔怔的看着路边的景物飞速向后掠过。突然一个念头宛若惊雷，划破了他原本杂念丛生的脑海。 “时间不对！” 刘彻猛然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醒来后的那个声音告诉自己明天“审判”就会降临，但之前通过和霍光的对话，他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是七天！ “应该还有时间！”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刘彻心中默认了塞勒涅给出的时间。而就在这时，他所乘坐的汽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幢高大的建筑前，而早已在外面等候的侍者连忙上前打开车门：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您！” 礼貌性地朝着面前的侍者点点头，刘彻快步走向楼内。因为今晚的宴会级别比较高，霍光即使身为部长秘书也未能出现在邀请之列，只好目送着刘彻的身影渐渐远去。 “你不相信我。” 刘彻进入到电梯后，那个告诉他明天就是“审判日”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相信你？” 刘彻瞟了一眼身边的侍者，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的异样后，稍稍的松了口气。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后，开始用意识和这个声音进行交流。 “如果你相信我的存在，你就没有精神分裂。” 没有直接回答刘彻的问题，这个声音就像是能看透他现在的所有想法。 “……” 虽然这样做有些无礼，但面对自己当前无法回答的问题，刘彻认为自己有权保持沉默。 “先去参加宴会吧，如果你足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虽然以你现在所掌握的知识理解和接受起来比较困难，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而且，你最终会选择相信我的。” 对于刘彻的行为，潜藏在他脑海里的声音似乎并不生气。只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刘！你来了！” “刘彻代表，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看着神色依旧有些虚弱的刘彻走进会场，正在闲聊的各国代表纷纷点头示意。而此前守在病房的华夏男子脸上明显露出一抹喜色，快步迎了过去： “你记忆恢复了？” 男人一边低声询问，一边伸出手来想要搀扶，却被刘彻用手臂轻轻的挡开了： “算是恢复了吧，祐樘，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次全球会议刚开始的时候，考虑到局势紧急，每个国家都派出了许多代表。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每个国家只允许留下两位，华夏方面除了刘彻，还有一位便是朱佑樘。 “你没事就好！” 仔细打量了刘彻半天，确认对方真的没事之后，朱佑樘长出了一口气，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今天的宴会主要是做什么？还有，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由于权限的关系，霍光对许多事情了解有限。所以直到现在刘彻都还不知道举办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 “还记得那‘四把钥匙’吧，今天的宴会就和其中的一把有关，而且你我非常熟悉。” 自从阅读了访月小队传回的报告之后，地球上的这些知情者渐渐地开始用“钥匙”来称呼四人的身份。除了为掩人耳目，避免被一些有心之人探查利用之外，同时也算是寄托了一种希望。 “陶成道？” 朱佑樘一口一个“钥匙”叫的很是顺口，在他心里这不过只是个代号。刘彻虽然也很清楚，但一想到自己被那个未知的声音称作“第五把钥匙”，就感觉有些怪怪的，浑身不自在。 “是我最近变得敏感了？或许吧，但似乎也不完全是这样。以前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认为合理的，没关系的事情认为别人也会接受，但对方究竟是否在意其实我是不知道的。虽说这样考虑起来感觉很复杂，但很多时候这种事情只有轮到自己头上才会感觉不舒服，反过来指责他人没有礼貌，不懂换位思考。人啊，不能像手电筒只照他人，不照自己，我以后一定要注意一些。” 刘彻这个人的最大特点就是当遇到一些自己目前无法接受认同的事时，总会换一种思考方式去理解。支撑他这样做的原因在于一个信念：人在做某件事时往往会依据某种思想观念，但这种观念只有本人知道。而他人在去分析评价的时候，往往是根据自己的主观推断，或者说已经默认了对方是自己理解的那种人。但从一定层面上来说，至少他认为这是不太合适和科学的： “有些时候，同一件事会在不同人的嘴里得到不同的评价。但这些评价也仅仅是经过主观分析的‘别人眼中的世界’。或许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或许我无法完全赞同某种对世界的态度，但我不会去肆意评价他人的世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要赢得尊重，除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也要尊重他人的人格。” 第30章 数据的缺陷 “没错。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将访月小队四人的观点进行了深入梳理和分析……” 通过朱佑樘的叙述，刘彻知道了在这些天里，各国代表通过夜以继日的努力，最终是细化并且定义了“四把钥匙”的内涵，而且还对这四种选择分别进行了命名： 陶成道——“全视之眼”：纯粹理性的思考，努力减少主观的情感，分析所谓的“审判”究竟代表着什么。存在即合理，有果必有因。透过现象分析本质，只有找到“审判”的源头，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弗朗西斯——“战争之王”：不管太阳以何种方式剧变，“审判”如何降临，力量才是王道。为了人类的存亡，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对方是何目的，哪怕血染山河，也要战斗到底。只要和我观念不一致，触动了我的利益，让他消失就好。 鬼冢——“无序之主”：危急时刻，利用一切能想到的手段，只要人类能存活，保留所有可能的选项。不管是屠杀也好，投降也罢，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达成目的，尊严与荣耀也可以作为筹码。或许，混乱才是世界真正该有的样子。 克里斯塔——“坚韧之心”：无论发生什么，誓与地球共存亡。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希望。越是知道生命无多，越要珍惜当前的生活。为了人类的未来，愿意牺牲自己。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审判”，付出代价的也应该只是狡诈恶徒，而那些无辜之人，不应该受到牵连。 在昏迷之前，刘彻已经看过了四位航天员传回的报告，所以对会议给出的关于他们四人的综合分析他从心理上是认同的，但这四把钥匙的名字，刘彻觉得应该还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 “这些名字是亨利起的。这家伙虽然攻心于权谋，但确实是个人物。” 对于这四个名字，亨利给出的解释很有意思。在他看来，这四种不同的道路或许跟四位航天员的思维方式和信念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通过隐晦的办法做成一个小测试，去看看民众对这四种观念的态度。根据反馈回的数据建立模型，对这四把钥匙做出针对普通民众的“平民版”评估。 回忆起当时亨利为自己的观点据理力争，舌战群雄时的场景，朱佑樘心中默默为对方的勇气点了一个赞。目光在回到刘彻的身上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位同伴其实从某些方面还是很像亨利的——愿意为自己的信念尽最大的努力。 但相比于亨利，在制定决策的阶段，刘彻更多的时候会把目光放回自己身上，分析主体的现状，而不是单纯地通过否定抨击他人的观念来证明，维护自己的立场。 “听上去很不错，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还有别的道路，或者说民众还有别的想法怎么办？而且别忘了人是会成长的，现在的想法未必是他们将来的想法。这种做法虽然看上去是给出了选择，但实际上却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种限制。” 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以及现在自己被那个声音称为“第五把钥匙”，对于亨利的想法刘彻必然是举双手赞成的。但现在，他却发现这个理论似乎存在一个天然的缺陷——看似自由，实则不然。而且存在一定的时效性和条件性。 “刘彻，你应该明白，虽然我们给出了四种选择，但民众怎么做还是要看他们自己。嘴里说一套实际做一套，言行不一的人群也不在少数啊。” 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朱佑樘觉得刘彻自从醒来后整个人好像变的有些犹豫，没有当初的果断。 “可是你忘记了一件事，我们做这个测试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如果这些反馈回来的数据本身就不真实，那么由此得出的结论也就毫无意义，不过是公式和数字的堆叠罢了。” 刘彻自嘲一笑，这些年来建立的模型和数据也不少，从里面反馈回的信息和自己下基层暗访时的似乎完全不同。除了人为的数据造假，所建立模型本身存在的缺陷也是一个问题。 “刘彻同志，你现在的思想有些危险啊……” 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同事一眼，朱佑樘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佑樘，你有这种想法才危险！我所做作的一切反思，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让我的人民，我的同胞过上好日子！我刘彻俯仰天地，问心无愧！” 看到刘彻同样严肃的表情，朱佑樘知道对方是会错意了。但这也正常，毕竟有些事情听得多了，看得久了，总会受到影响，就算本身并无此意，也会渐渐地变得敏感谨慎： “你别乱想，我的意思是你要明白，当前这个世界的大环境都是通过建立模型，分析数据来预测形势同时制定措施。你这一步迈的太大了，那些暂时还理解不了的人，会跟不上的！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知道朱佑樘所说的都是事实，刘彻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在强调，这些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对我自身的要求。我说这些也只是希望为大家提供一些思路，并不意味着我要改变他人的现状。你看我们从出生到死亡，其实都会下意识的去学习我们自认为对，或者有利的技术和观念，这个过程是很自然的。而且我本人也并不否认模型的作用，毕竟经过量化以后的数据，还是有许多优势的。” 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朱佑樘的心中五味陈杂： “刘彻，现在的你更适合去做一个学者，而非一个制定决策的人。” 对于朱佑樘的感叹刘彻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目前他心中还有一些疑虑： “可能吧。或许是受亨利的影响，我现在有一种未经验证的想法。那就是人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或许背后的观念才是真正影响最终结果的原因。比如说我在制定某个决策的时候，不同的认知会导致不同的方针。” “能再简单点吗？” 虽然当前的局势和场合让朱佑樘觉得两人讨论的话题似乎有些偏离主题，但刘彻的说法却让他感觉眼前一亮，忍不住想继续去深入的了解。 “‘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是两种不同的观念，所以在对待儿童的教育上，或许相信‘性善论’的成年人会更多的采取鼓励赞美的方式，而认同‘性恶论’则会使用暴力惩罚的手段。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做这些事都是下意识的行为，很少去思考自己这样做的动机。当然，这依然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毕竟家长教育孩子的方式除了观念也会受场合，情绪等等条件的影响。” 或许是受之前声音的影响，在和朱佑樘交谈的同时，刘彻的眼神并没有直视前方，而是四处游移，巡视着会场，试图发现那个所谓的“有趣的事情”。当他的目光无意瞥到了一个桌卡上的名字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李向阳？” 第31章 逆转时空 看着桌卡上的名字，刘彻感觉浑身的血气猛地冲到了头顶，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庞骤然变得胀红： “佑樘，这张桌子安排的都是什么人？” 大厅中几乎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唯独这张桌子周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哦，这里是为‘光照会’准备的，我们的座位就在前面，刘彻，你还好吧？” 对于刘彻的问题朱佑樘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看到对方突然发红的脸色心中有些惴惴。 “我没事。光照会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和陶成道有关？” 轻轻地摇了摇头，刘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居然是光照会的……不过名字一样也不能代表什么，或许只是个巧合呢。” 听到刘彻的问题，朱佑樘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现在还没有办法得到证实： “光照会…好像……希望陶成道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员。” 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刘彻并没有发现弗拉基米尔和亨利的身影，看样子应该是被安排在了其他的桌子。不能和志同道合的人坐在一起，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就在刘彻环视周围，寻找两人的位置时，却看到乔治快步走到了会场中的演讲台上。几天不见，这位负责人看上去好像瘦了一圈，原本得体的西装此时显得稍显宽大。 “各位代表，今天的晚宴主要是因为光照会的朋友有重要的情报要分享，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Ω（欧米伽）和Γ（伽马）两位阁下。” 虽然对于光照会的到来会场中的代表事先已经有所了解，但看到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径直走到演讲台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一想到真正统治地球的其实是这些人，他们的心中总会有些意难平。毕竟在名义上，自己这群人才是整个世界的话事人。 当然，这种情绪只出现了在那些有资格参加秘密会议，知道‘光照会’究竟意味着什么的代表心里。对于一些级别不够的国家，“光照会”也只是一个比较神秘的组织而已。在这些国家的代表眼里，今天的晚宴只是这个组织借机出售某些科技的交易平台，而自己则是身份特殊的买家。 “我知道各位对我们的存在内心深处颇有微词，但当初你们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其实已经注定了这一切。或者说，你们的选择造就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就是你们。这些话听上去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这样。” 说话的是一个皮肤有些发青的高大男人。在他风衣的背后，硕大的“Γ”符号无比醒目，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伽马一样。 “我知道各位一定觉得这个看上去很喜感，但我们没有办法，这就是规则。” 指了指同伴背后的图案，另一位光照会成员似乎是在开玩笑。但在座的各国代表都明白现在这种场合下，对方此举必然不会只是调节气氛，一定有别的含义在里面： “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认为这个世界是客观存在的还是主观想象的？” 虽然这两位光照会的成员都是黑发白肌，但相比于眼窝深陷、颧骨较低的伽马，欧米伽的长相看上去更像是东方人。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坐在不远处的刘彻默默做着猜测： “这个欧米伽应该就是李向阳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彻的目光，欧米伽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 “这个人有病吧，净说废话。” 对于欧米伽的提问，一些代表虽然嘴里没有说，但他们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想法。 “是啊，这个世界是客观存在的，那为什么不同的人眼中世界是不一样的？这些多元的看法到底哪一个是才是真的，有没有可能——都是真的？” 疑惑，不满，沉思，认真，麻木。 对于场中代表的各种反应，站在演讲台的欧米伽尽收眼底。目光瞥了刘彻一眼，继续说道： “‘多元宇宙，平行时空’，这两个词我想各位代表一定不会陌生。作为最前沿的科学，谁都不想落后。但更深层次的了解，恐怕很少有人会去思索吧。” “是我想太多了么？” 不知为何，刘彻总觉得欧米伽刚才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虽然周围坐着很多人，但还是让他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欧米伽阁下，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给我们上哲学课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先行告辞。毕竟离‘审判日’越来越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一位性格比较着急的小国代表本身就对今天的宴会不太赞同，前来赴宴只是担心如果光照会分享的技术在数量上有限制，自己不来的话或许会吃亏。但现在看到欧米伽只是在说着一些在他看来毫无营养的话语，终于是忍不住出发起了牢骚。 对于这些代表的心理，欧米伽早已了解。但不管怎样，身为光照会的一员，努力尝试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对于现在的情况，早已有了针对的方案： “这位代表不要着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们这个科技，对认知有一定的要求。如果理解有误，造成的后果并不比太阳剧变小。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听到确实存在可能扭转局面的科技，那些原本有些不耐的代表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对于各位代表目前所提出的所有预案，来之前我已经全部看过了。怎么说好呢，我不想根据自己的主观来评判，只能说是五花八门，大开眼界。” 欧米伽看似平常的话语，却让一些小国的代表突然沉默不语——这些天他们确实提出了一些方案，但作为绝对机密，必须有极高的授权才能看到。 想要看到全部的文件，只有那几个实力最为雄厚的国家才有资格。如果现在这个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没有说谎，那么光照会的力量必须重新估计。 “逆转时空，各位有兴趣了解一下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欧米伽淡淡的一句话，惊得台下的各国代表根本顾不上保持形象和礼仪。身上就像是装了弹簧一般，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向演讲台。 “怎么可能？！” “别开玩笑了！” “你是认真的么？！”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质疑，看着下面一双双似乎在喷火的眼睛，欧米伽和伽马短暂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后，再次开口： “各位不要误会，我口中的‘逆转时空’虽然也涉及到时空的力量，但未必是你们概念中的那种。或者说，对于时空，或许我们的理解并不一致。” 第32章 世界观，方法论 “我想我还是用大家目前惯用的理论来解释吧，这样做我们都比较方便。” 按照最初的计划，欧米伽原本想用自己的体系来解释自己的时空观。但考虑到以这种方式大部分代表的潜意识之中或许未必会将之视作科学，最终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过这样做的风险，欧米伽还是很清楚的：世界观决定方法论，某种理论的背后总会有相应的观念作为支撑，如果两者并不匹配，强行嵌套搭配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悖论和理解上的错误，而这也是他一直在强调的重点。 “知道这个世界为何会迎来毁灭么？那是因为你们现在所使用模型的最终结局就是毁灭！” 欧米伽语出惊人，听他说话的时候各国代表都感觉自己如坐针毡，却又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这个看上去年龄只有二十多岁的男人，就像是无底的黑洞一般，让在场的人很想去一探究竟，但又有些不敢过分深入了解。 “在座的各位不管是学什么出身，只要能坐在这里的，相信对于‘物理’这个词一定都不会陌生。而在物理当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那就是——熵。” 欧米伽一边说话，一边从风衣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金色球体。因为坐的位置距离演讲台很近，所以刘彻能清楚的看到这个金属质感的球体，上面布满了各种繁复的花纹。 “炼金产品？”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球体后，刘彻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词汇。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就像是自己曾经浸淫此道多年，这种奇妙的心情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和不安。 小心翼翼地将球体放到面前的演讲桌上，欧米伽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上面的一个位置。原本浑然一体的金色球体上随即出现了四道细细的裂纹。裂痕一点点变大，缝隙处也隐隐有白光透出。 宛如花瓣绽放一般，金色球体缓缓打开，露出了隐藏在里面，一颗由水晶打造而成的瞳子。因为挡板的缘故，这一幕除了站在欧米伽身旁的伽马，坐在台下的各国代表谁都没有看到。 “克劳修斯于一八五四年提出了熵的概念，作为热力学中表征物质状态的参量之一，其物理意义是体系混乱程度的度量。” 欧米伽继续做着讲解，而在水晶瞳子的上方，一个淡蓝色的光幕缓缓形成。最终，在各国代表震惊的目光中，光幕里出现了一个额头宽阔，留着白色连鬓胡的男子。 “物质，信息，能量，通常被人们理解为构成世界的三大要素。其中，人类对于能量的追求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就人类而言，或者说对于所有的生命来说，能量就是生命的动力。为了获取能量，我们绞尽脑汁，以至于不惜改变地表的模样，甚至是挑起战争。” 蓝色光幕随着欧米伽讲解内容的变化不断做出调整，颜色也渐渐变得丰富起来：车水马龙的街道，截断江河的水利工程，矗立在海面上不时有火光喷出的油井，炮弹落在地面后升腾起的蘑菇云，从太空俯瞰地球灯火辉煌的夜景…… 一幕幕的画面，拼凑成了近现代世界生产活动的发展历程，演绎着人类日益严苛的资源攫取。 “在人类追求的所有能量中，热能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最重要的能量，所以人类因此驱动了对热能的研究，诞生了热力学四个基本定律——第零至第三定律。” 看到台下一些代表有些不解的眼神，欧米伽知道因为时间，因为职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还记得这些知识，所以自己还需要将这四个定律简单的解释一下： “第零定律是说如果两个物体温度相同，那么两者之间就不会存在热量传递，它们彼此之间处于热平衡状态。这个定律，其实是给出了温度的概念。而第一定律指的是能量，包括热量其实是守恒的。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第三定律则是说明不可能达到绝对零度。” 欧米伽刻意跳过了第二定律，因为这部分的内容十分关键，需要他给出详细的解释： “这里着重要说的是最著名的热力学第二定律，里面所讲的内容各位可以理解为宇宙，或其中的一部分秩序只会从有序状态趋向无序状态。秩序不会自发增长最多只能被维持，要将一部分状态恢复到有序状态，要以别处的混乱为代价。这里所说的“秩序”，其实就是物理学理论中的‘熵’。”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说法，在任何情况下，要想获得能量就永远不会使总熵降低。即使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总熵最多保持不变，但更多的时候熵会增加，当总熵增加得越来越高时，我们可以利用的能量就会越来越少，但人类生存需要有效能，生命的存在需要维持低熵系统。”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相信并且使用了这个理论，那么他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因为这个理论所构建的，是一个正在不断膨胀的宇宙。在这个宇宙中熵不断的增加，可利用的能量不断减少。在遥远的未来，宇宙中的可用能量会逐步消耗殆尽，只留下一个平淡无奇、死气沉沉的世界。” 对于欧米伽的话，一些代表若有所思，但依然有许多代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们来说，对于世界的理解就建立在这些理论之上，思考问题时必然会受到这些观念的影响。想要一下跳出来，并不容易。 “难道不是这样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讲重点！” 对于这些质疑和诘难，欧米伽似乎早有预料。等会场再次安静下来后，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 “如果各位真的有认真听我的讲话，应该会记得之前我说过，这个理论是有条件的。这个理论能够存在，或者说保证可以有效的前提，是默认了宇宙其实是一个封闭的系统。但不要忘了，以人类目前水平所认识的宇宙，只能被称作是可见宇宙，已知宇宙。用这种程度的理论来描述或者说预测整个宇宙的未来，用我们国家的古语来说，无异于管中窥豹，盲人摸象。” 欧米伽的话就像是一阵飓风席卷了整个会场，所有代表被他这番振聋发聩的演讲惊得说不出话来。就在大部分代表低眉沉思的时候，还有一些代表却有些坐不住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纯粹是无知的谬论！是反智的魔鬼！来人啊，把这两个骗子给我赶出去！不，抓起来！立刻！” 第33章 宇宙的终极规则 “各位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而且你们要明白，我并没有否定以上提出的所有定律，只是把这些理论的前提拿出来给各位提个醒。毕竟有些时候，这种限定条件其实才最为重要，但却又最容易被人所忽视。” 没有理会台下的骚动，欧米伽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出言恫吓的只是极少数人，而大多数代表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排斥。 “你们觉得，多元宇宙算科学么？” 刚才大吼着要把欧米伽抓起来的代表，发现自己的话似乎并没有引起其他代表的共鸣和响应，这个年轻男人依旧站在台上滔滔不绝。羞恼之下愤然起身，但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因为对方的这句话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你不要偷换概念，那和这完全是两回事！” 看着嘴里小声嘟囔，但人却重新做回自己位置上的几位代表，欧米伽心中忍不住一乐，并没有因为他们之前的无礼感到不快。因为自己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其实和他们没有太多的差别。自己能够走到今天，也是靠一步步的努力和机缘。 “到底是不是两回事我们先不谈，但相对于热寂论，多元宇宙理论却为这种万物皆亡的未来提供了某种解药和可能性。正如各位所言，我们现在并没有充裕的时间在这个上面做过多的探讨，说这些只是为了打开各位的思路，理性对待现有的知识。” 欧米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纠结。因为光照会对于此次事件的态度是开放的，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做出行动。所以作为个人行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究竟是对是错。毕竟自己悟出来的和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其实是完全不同的，这种做法是否会适得其反目前还无法预测。 “如果把时空力量视作一种交通工具的话，那么其最终驶向的目的地或许不是使用者所幻想的世界，而很可能是这种时空观的终点。再换一种说法，时空会随人的观念变化而表现出不同的状态。你对世界的理解，引领你活在与此相对应的世界，这或许才是宇宙的终极规则！”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欧米伽稳了稳心神，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现在只是在认知上到了这一层面，但行动上还没有完全的转化。被这种情绪困扰，只能说明自身还没有做到知行合一。 “力量是相互的，这一点各位务必要记住。如果把时间视作自己的能力，并且将其力量化，那么你玩弄时间的同时，时间也会玩弄你。你想控制时间，时间也会控制你！” 对于欧米伽的警告，这一次所有代表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议。他们很明白，对方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好了，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希望这份礼物对各位代表有所帮助。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先吃饭吧。” 就在各国代表以为对方就要展示此前提到的“时空科技”时，欧米伽毫无征兆的的结束陈词再一次在会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这就完了？说好的时空力量呢？！” “对啊，你在上面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没了？！” “吊人胃口呢？说吧，多少钱？！” 耐着性子听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理论课”，满心期待的等候，最终竟然只换来了一句“大家可以吃饭了”，不管修养再好，只要是人总会有些情绪的。 “我就知道他是骗子！” “来人啊！警卫呢？！” 那些原本就是为了科技而逗留的代表更是怒不可遏，痛斥欧米伽言而无信的行为。 “诸位不要激动，我刚才在讲话的过程中，其实已经将时空力量交给各位了。或者说，各位代表的身体里本就蕴含着时空力量，而我已经将其激活。没有感觉只是因为触发这股力量需要一个契机，而现在时机还未成熟。” 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欧米伽似乎对于这几位代表的反应感到惋惜。而还有一些代表则是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阁下口中的契机，指的不会是‘审判日’吧！” 若有所悟的刘彻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抢先说出了他的猜测。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紧锁的弗拉基米尔目光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欧米伽。 “没错。但我这里的‘审判日’，并不是观察者口中的那个‘群体审判’，而是‘自我审判’。也就是说，这个‘审判’只针对个人，每个人的日期既不相同也不固定。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每分每秒都在进行。” 有些赞许的看了弗拉基米尔一眼，欧米伽的目光最终却落到了刘彻的身上： “其实，在座的各位中，有些代表或许已经亲历过时空旅行了，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被欧米伽的目光扫过，刘彻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秘密全都毫无阻碍的暴露在对方的眼中，心中不由的呐喊： “他认识我！难道他真的是那个李向阳？！可是……这怎么可能！” 刘彻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快要被这个问题折磨得死绝了，无论他怎么分析猜测，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周围一些代表还在出言抱怨，而欧米伽也在耐心做着解释，但刘彻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浑浑噩噩的扒了几口饭，当宴会结束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会场。原本他还打算找几位好友聊聊天，但现在却只能先行搁置。 顾不上和朱佑樘解释，刚一出门，刘彻就朝着两位光照会成员的座驾快步走去，而对方并没有急着离去，似乎也在等人。 走到两人面前，刘彻整了整衣服。平稳了一下心情，看着其中倚靠着车门的年轻男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好，欧米伽阁下，我们之前……似乎没有见过吧？” 对于刘彻的直接，欧米伽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彻代表，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困惑。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上车聊。” 第34章 光照会的秘密 “听说……你们光照会想要邀请陶成道加入？”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变换的街景，刘彻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因为事关重大，忍不住出言试探——之前朱佑樘告诉他今天的晚宴和陶成道有关，但直到现在，欧米伽的所有话题都没有提到这位航天员的名字。 “刘彻议员的消息还挺灵通。不错，我们是有这个打算。而且，并不只有陶成道一人。” 正在开车的伽马一言不发，而欧米伽则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和刘彻闲谈。听到这个问题，两位光照会的成员透过后视镜看了坐在后面的刘彻一眼，十分爽快地承认下来。 “你是说其他三位航天员也在邀请之列？” 刘彻被这个回答惊了一下，同时也有些讶异与对方毫无顾忌的与自己分享这些应该是机密的信息。 “不只是他们，阁下也是我们的候选人。而且，今天我们其实是冲你而来。” “我？！” 莫名其妙的上了对方的邀请名单，刘彻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兴奋。虽然进入到这个组织就意味着成为地球真正的话事人，但除了家国情怀，还有更多的因素让这位部长必须要深思熟虑一番。 “你不要有太多的疑虑，刘彻代表。光照会存在的目的与意义，和你们想象的并不太一样。而且，当你成为‘第五把钥匙’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似乎是了然刘彻的所有想法，欧米伽转过头来对着刘彻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 听到从对方口中说出“第五把钥匙”，刘彻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正好迎上了欧米伽深邃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在这个过程里那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再次充斥在刘彻的心中。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此前的决定，觉得就这么上了对方的车似乎有些冲动了。 “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但现在我很难给你做出解释。老实说，我自己其实也没有完全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和你讲吧，我也是不久前才加入光照会的，而其中的经过可以说是非常梦幻了。” 欧米伽的解释并没有让刘彻的焦虑打消多少，反而因为窗外陌生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安： “这好像不是回酒店的路吧，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窗外的建筑越来越低矮，车流也渐渐稀少。欧米伽伸了一个懒腰，声音听上去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因为某些原因，我知道了你的‘审判’会在明天降临。而借此机会，我们为你安排了一次旅行。但前提是你要先加入光照会，因为这不仅会动用我们的许多资源，还涉及到许多秘密。” “旅行？什么旅行？你们想让我去哪里？” 个人隐私在光照会面前毫无可言也就罢了，现在对方又要对自己的行程做出安排。良好的修养让刘彻强压着心中的不快，但语言上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绅士。 “另一个宇宙。或者说，另一种可能。” 欧米伽的回答让刘彻的眼角一跳，但略微思忖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现在形势紧急，很多事还需要我去处理。我们的聊天就此打住，阁下还是把我送回去吧。这个提议，我不能接受。” “恐怕不行。” 对于刘彻的要求，欧米伽直接回绝。而这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刘彻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无法遏制心中的怨气了： “为什么？” 对于刘彻的愤怒，欧米伽虽然感到有些抱歉，但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因为他有无比充足的理由： “这么说吧，其实这一次的太阳剧变，和你有着很大的关系。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甚至这个宇宙最终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刘彻怒极反笑，在他看来欧米伽的解释纯粹是无稽之谈： 太阳的剧变是因为自己，人类的未来，宇宙的命运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凭什么？自己是谁，上帝么？ 身为部长，刘彻已经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非常沉重了。而现在欧米伽给他带来的压力，简直要让他直接崩溃。权力即责任，这个听上去可以只手遮天的权利，他不敢要，也接不下。 “你来找我是因为我的名字吧，但很多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比如那个出现在你意识中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比如我究竟是谁。还有，这个世界的太阳为什么会发生巨变。这些东西，需要你去经历一些事情后自己做出判断。” “……” 欧米伽的态度一会儿直接爽快，一会儿又遮遮掩掩，刘彻感觉自己就像是碰到了一个软钉子，毫无办法。而车子在双方你来我往的对话中，早已驶出了繁华的市区，开向了人烟稀少的旷野。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奔驰，汽车缓缓地停在了一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前——这个看上去水滴一样的大家伙，刘彻很难把它和飞机联系在一起。 “你们倒是挺会找地方的。” 走下车后，刘彻环顾这片荒凉，僻静的所在，知道就算是本地人，平常也一定很少会踏足这里。 “刘彻代表，你还没有回答我们之前的问题。” 并没有急着带对方进入飞船，伽马无比严肃的看着刘彻。这个在宴会上只说了几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开口的男人，看向刘彻的目光似乎有些缺乏善意。 “我还有选择么？” 心中暗自腹诽着，刘彻的脸上却表现出十分郑重的神色。政治家都是出色的演员，或者说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做个一流的演技派： “我愿意加入光照会！不过，前提是不损害我所在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包括其他国家人民的利益。还有，入会需要什么仪式么，比如宣誓什么的？” 伽马用一种无比怪异的目光瞟了一眼刘彻，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幼稚的话语： “我们光照会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全凭个人的操守。法律只是为了约束那些心中没有规矩的人，能进到这里的都是聪明人，心中都有把尺子。” 对于伽马的排斥，刘彻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多的顾虑。不过既然对方似乎并不认同自己，他也不打算主动上去自讨没趣，目光转向了站在飞行器前的欧米伽： “那你们聚到一起总有目标吧，不然的话意义何在？” 正在忙着做身份验证的欧米伽并没有注意到刘彻的目光，所以这个问题依旧是伽马来回答： “你可以这样理解，被光照会选中的成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这个世界某种法则的化身。你认为我对你有敌意，这个感觉没有问题。但仅仅是因为你我背后所代表的法则相悖而已，至于我本人，对你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 “世界法则的化身？” 涉及到光照会的秘密，伽马的回答十分认真。但就是这种诚恳，让刘彻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变得很不真实。 第35章 用力过猛 “这只是一种比喻。这么说吧，如果你信奉一种理论，或者规则，而且你的世界观也是以此来构建，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就是这种规则的化身。说的更直接一些，其实可以理解为某种思维观念的具象化。” 身份验证成功，水滴飞行器的舱门缓缓打开。欧米伽回头招呼两人，恰好看到眉头紧锁的刘彻，连忙出言解释。 毕竟同出一个国度，经过同样文化的熏陶，欧米伽很清楚让刘彻纠结的地方在哪里——对于一个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民族来说，像“化身”这种比较敏感，含义复杂的词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其他地方。 “你这个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对于欧米伽的解释，刘彻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说法相较于伽马刚才的介绍，显得更加科学，而且也容易被人接受。只是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听过类似的说法。 “如果说这是我的个人理解，你相信么？还有，我的这种说法，你愿意接受么？” 朝着刘彻挤了挤眼睛，欧米伽整个人的气质瞬间由气势逼人的上位者变成了充满活力的青年。这种反差对比太过强烈，让人一时很难接受。 “这个人的身体里不会住了两个灵魂吧？” 就在刘彻暗自斥责自己的这种妄念时，欧米伽接下来的话又给他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冲击：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很多时候，我们对事物的态度会影响最终的评价。举个例子来说吧，我们都是华夏人，对于修仙者这个名字应该不会陌生吧。修真，长生，听上去是不是很缥缈玄幻。但如果你把他们理解为人类早期的科学家，比如化学家一类的，是不是就容易接受了。别忘了，现代医学不也是希望人健康长寿么。” 原有的观念不断受到欧米伽语言的连番冲击，而对方无论是论点论据都十分充足，这让刘彻感到毫无招架之力。但出于本能，他还是试图找机会做出反击： “按你的意思，那些小说当中飞天遁地的人物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喽？” “当然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我觉得某些时间阶段的某些神话玄幻小说，或许可以理解为那个时代的科幻小说。毕竟怎么说好呢，在我看来人类几乎所有的发明创造都来自于仿生。目前我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创新产品中，或多或少都有前存物的影子。凭空想象，创造出来的东西，老实说我目前还真没有见过。” “……” 对于欧米伽的回答，刘彻没有继续做出反驳。除了自己一时找不出对方语言中的漏洞，更多的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这架外形奇特的飞行器，内部的设计同样十分超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三层的跃式楼房。 “真好啊，不愧是‘光照会’，你们的科技似乎要领先我们很多呢！” 在欧米伽的指引下，刘彻将飞行器完整的欣赏了一遍。对方如此先进的科技，让这位部长忍不住变身为一颗柠檬精。 “不要你们我们的，我们都生活在地球，不分彼此。而且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光照会的成员。” “那为什么不把这些技术拿出来分享，造福全人类？” 撇了撇嘴，对于欧米伽的解释，刘彻觉得有些虚伪。 “力量强过心智，就会造成反噬。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种技术目前还不适合在世界范围内普及。” “不要随便替人做决定好么，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 每次听到这种类似于先知的言论，刘彻就感到十分的气愤。上一次是爱普希，这一次是欧米伽。 “我知道，但这是两回事。而且，这是我们自己努力研究出来的心血，凭什么你想要就得给你？” 欧米伽的话让刘彻无言以对，因为不管是从法律上还是道德上，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对于这种看似冷漠无情的行为，只能从情感上表达自己的不忿： “你们光照会的人真自私！” 刘彻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欧米伽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最讨厌哪几种行为吗？首先是自己不努力，眼红别人取得的成果，去偷去抢去霸占。受到反抗无法巧取豪夺的话，反而还会倒打一耙，指责对方自私。” “但通过这种方式窃取来的成果由于并不属于本人，或者说这些剽窃者根本不了解这些力量究竟代表什么。自身原有的观念和从外界获取的力量相悖，最终的结果往往是错误的使用能力，被力量反噬。毁灭自己的同时，或许还会给其他人带来伤害。” “其次，即便出于各种原因给了某些人答案，但只要不合心意，其中的一些人反过来还会将自己付出的代价归咎于他人，认为是他人害了自己。好心办坏事，天使成魔鬼。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些底线是必须要坚守的。” “你也看到了，能分享的我肯定会分享，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我保留的那部分不是不想给，而是不能给，也给不了。所以就算你认为我自私，我也只能如此。这不仅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刘彻代表，你能明白么？” “还有，你刚才认为我的行为是替别人做决定？认真的说，我没有那种想法。或许，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因为你的思考方式是这样，所以……” 虽然欧米伽没有把话说完，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刘彻知道对方的欲言又止是在给自己留面子。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感觉难受： “这个人有些讨厌啊，他的这种行为让我感觉自己的内心都被扒光了。可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清澈，我能感觉出这番话只是纯粹的理性分析。这个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要不是欧米伽现在神情激动，而且刚才还给自己留了余地。单凭对方的一些言论，刘彻总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一个毫无情感的人形机器，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用力过猛，不懂分寸。这种纯粹理性的分析，有些时候实在是太伤人了。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还是人类么？” 一直以来，刘彻都希望自己拥有一颗无比理智的大脑。但现在看到欧米伽后，他有些害怕了。 “你在可怜我么？还是害怕自己将来也变成我这样？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类人。” 刘彻脸上的一些细微变化，没有逃过欧米伽的眼睛。 “停！打住！不要再说下去了！” 欧米伽的话似乎是触动了刘彻体内某根脆弱而敏感的神经，这位自从成年后就没在人前流过泪，看上去无比坚强刚毅的部长突然跪倒在地，放声恸哭。 第36章 量子领域 看着刘彻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欧米伽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弯下腰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放心好了，你所畏惧的那个阶段，我已经快要度过了。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还有这个世界，也不会获得这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听到欧米伽话语中流露出的疲惫，原本肩膀还在剧烈颤动的刘彻，身子猛地一僵： “机会？” 自从得知太阳即将迎来剧变，自己这些人潜意识中都将其视为了毁灭之兆，却从来没有往好的方向考虑过。而且听欧米伽话里的意思，这个机会还是由对方争取来的。 “是的。很多事情我现在无法做出解释，因为观念上的转变需要你亲自去感悟。‘机遇与挑战并存’，说这句话的人很多，真正敢于去迎接挑战的却很少。除了挑战本身带给人的恐惧，还有缺乏发现机遇的眼睛。前路渺茫，自然不会以身犯险。” 欧米伽的移情做的十分到位，迅速地把刘彻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一边将对方从地上扶起，一边继续解释： “你最近不是开始对建模产生了兴趣么。这么说吧，每种理论作为认识世界或者解决问题的手段，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拥有了特定的结构。” “既然是结构，就必然会有稳定性。当旧有模型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时，使用者就会寻找新的理论，建立新的模型。在这个过程中，原有模型就会成为一种阻力。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我之前提到过的，使用某种理论构建的实物，其实是可以看作这种理论的具象化，也就是伽马口中的‘化身’。” “所以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挑战，其实是原有模型无法解释世界，某种思想自身的局限性造成的困境。换句话说，这些挑战其实是一个让人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认识世界的机会。” “……” 无言以对。 欧米伽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刘彻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从他的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很快遍及全身。至于对方为什么连自己最近关注数据和模型也知道，刘彻现在已经无意理会了。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欧米伽，这些想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刘彻现在的精神很亢奋，他很想放声高歌，他很想拥抱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男生。之前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也因为这番话消弭于无形。 “怎么说好呢，我只能说这些想法是在我本人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一点点感悟到的。说是我想出来的没错，但我总觉得用‘发现’更好一些。因为我感觉这些道理本身就存在，只是我选择用这种思想来重新构建了我对世界的理解而已。” 看到刘彻的精神明显比之前有了好转，欧米伽知道自己接下来终于可以说正事了。心态和信念，对于人类来说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器物，技术，思想，认识的过程由表及里。对世界的态度，决定了待人处世的方式。 之前的刘彻，由于心中没有看到希望，所有的想法都是对抗，毁灭，苟延残喘。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最终的下场都离不开灭亡——因为他所建构的世界，本就建立在毁灭之上。 当然，这并不代表前面所有的铺垫不重要，只是对现阶段的刘彻而言，欧米伽所传达的观点最多只能看作尚未萌发的种子。要想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还要看行动上是朝着哪个方向努力——过程，本就是结果的一部分。 “刘彻代表，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加快一些进度了。” 看了一眼手表上不断跳动的指针，虽然值得强调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欧米伽知道自己现在只能长话短说： “还记的在宴会上我提到的时空旅行么，其实我们确实是有一套设备可以做到，但是要求十分苛刻。你应该明白，借助外界手段来改变规则，远不如自身努力来的踏实靠谱。而且除了各种限制，还要承担许多风险。” 对于欧米伽的解释，刘彻表示理解。毕竟像小说那种体裁类型的作品，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太过严谨。而且之所以成功率高，主要是背后有一位规则的制定者来一路保驾护航——主角在穿越的过程中死了，这种大结局的剧情一般只会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比如……写不下去了。不然的话，怎么提笔？ “我们所使用的的技术，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利用量子技术来实现多重宇宙的旅行。” 欧米伽将刘彻领到一面墙壁前，在这里静静地安放着一座造型奇特的金属雕塑——这是一个手执镰刀，留着修长胡须的老人。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老人背后的双翼，而是他同时拥有三颗头颅：人头，牛头和狮子头。 “柯罗诺斯，古希腊神话中的时间神。” 看出了刘彻眼中的疑惑，所以没等对方提问，欧米伽就已经先行做出了解释。 轻轻扣动雕塑手中的镰刀，一扇暗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空间很小，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一个看上去很像ct机的设备占据。 “再过两个小时，阁下就要通过这台仪器进行时空穿梭了。在此之前，除了一些经验需要分享，你的这具身体也需要经过一些特殊的处理。” 欧米伽的话让刘彻感觉自己似乎是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秘密，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苦思无果后，只能把话题放在另一件让他感到心神不宁的事上： “特殊处理……为什么？要怎么做？” “除了神经组织细胞，人体细胞的更新周期一般为一百二十天到两百天不等，大约每六到七年就要全部更换成新的细胞。因为你的时空旅行是依靠外力，所以需要进行一些防护。” “什么意思？” 刘彻的身子猛地一滞，上半身微微倾斜，眉间多出了一道深深地沟渠，目光死死地盯着身旁的男人。 “没什么，简单地为你做一些基本的科普。毕竟还有两个小时你就要接受‘审判’了。到时候借助这台机器，可以把你送往其他的时空。不过怎么说好呢，经验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有的时候说的多了甚至会成为一种负担，那样反而不好。” 这一次欧米伽的移情失败了。含糊其辞的解释非但没有打消刘彻的顾虑，反而让其更感不安。就在刘彻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突然脑海中一道电光划过，他终于是意识到了对方的秘密： “刚才你提到了经验，难道你是……” 第37章 建议是做好自己 “如说是这样的话，难怪……” 刘彻感觉此前一直萦绕在心中的许多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如果欧米伽是时空旅行者，那么许多事情就可以说通了。或者说，凡是对方身上的那些自己解释不了的神秘，都可以推到“对方不是普通人”身上。毕竟有些时候，被人们称之为“答案”和“现实”的东西，不过是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和借口。 对于刘彻的猜测，欧米伽表现的不置可否。在他看来，不管答案是否真的是那样，当对方心中默认了那就是答案之后，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强行改变对方的想法，只会平添双方的烦恼。有些时候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合理的办法。 “你先去换衣服，有什么话边做边说吧。时间紧迫，我们得开始为刘彻代表进行身体改造了。” 就在欧米伽为刘彻讲解这次行动的内容时，自从进了飞行器就消失不见的伽马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好的！” 看到同伴已经换好了衣服，欧米伽点点头，走出了安放时空机器的房间——轮流和刘彻交谈，这是之前就制定好的最大提高效率的方案。 “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伽马一身亮银色的连体紧身衣，刘彻感觉对方的打扮可以说是相当星际了。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盯着对方有些失礼，但还是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把衣服脱了，躺在仪器上。” 没有理会刘彻的上下打量，伽马走到操作台前启动装置。悄无声息的，仪器银白色的外壳上突然浮现出了许多看上去很像楔形文字的符号。 “脱……脱衣服？脱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刘彻突然有些紧张。 “没洗过澡吗？都是男人，怕什么？” 有些诧异的瞟了刘彻一眼，伽马觉得对方的反应有些奇怪。 “洗澡？” 将衣服脱掉，刘彻惴惴不安的躺在仪器台上。因为两人的关系比较尴尬，只能暗自揣摩伽马话中的含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没入仪器。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比如孙二娘的人肉包子，比如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比如流水线上的货物。 “欧米伽刚才有没有跟你介绍关于时空的理论？还有，你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平行世界还是过去未来么？” 开始的时候，刘彻还有些担心自己进入到仪器后怎么和外界交流，毕竟从外表看上这台时空机器的隔音效果应该是很不错的。所以当伽马的声音通过某种装置清晰地回荡在他耳边时，整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个还没有，这里面难道有区别么？” 对于这个问题，刘彻其实早就想问了。但又担心从对方口中蹦出一大堆的公式常量，而这个领域，自己并不擅长。 “当然。如果你仔细阅读那些关于时空的理论就会发现，多元宇宙和时空穿梭的概念在一些时候是交叉的。但从原理上，却又是根据不同的内容所提出的。” “在量子理论中，粒子有可能在有限机率下发生‘穿隧效应’或称‘量子跳跃’，因而穿透不可渗透的障碍物。这就为时空穿梭提供了理论依据。” “而多元宇宙的理论依据，其实是另一部分的内容。我们知道电子是一种粒子，但找到那个粒子的概率由薛定谔的波提供。波越大，在那一点找到特定粒子的可能性越大。” “这一不确定性来源于海森堡提出的测不准原理，也就是你不可能同时既知道一个电子准确的速度，又知道它的位置。而且，你同样也不可能知道特定时间中它的确切能量。” “在量子水平，一切的基本定律常识都遭到了违反：电子会消失，并在他处重新出现，而且电子可以在同一时刻存在于许多位置上。而这种不确定性，最终衍生出了多元宇宙理论。” 听完伽马的介绍，刘彻暗自松了一口气。对方明显是看出了自己知识上的薄弱领域，转而从宏观概念上进行解释。对于这种行为，他还是很感激的。 “也就是说，我学生时代学习的那些牛顿力学对于世界的解释，到了量子世界都行不通了吧。”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刘彻突然觉得自己的知识体系开始慢慢崩塌，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建立在这些理论上的世界观，因为核心受到威胁开始摇摇欲坠。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也因此开始慢慢的发生着转变。 就在刘彻的世界观出现了分歧时，淡淡地蓝光从密密麻麻的楔形符文中散发出来，而时空机器银色的外壳也渐渐开始变的透明。与此同时，站在外面的伽马点下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 “之前欧米伽不是说了么，你们学习的这些理论，都是科学家，哲学家对他们那个年代能够看到的世界进行的自我解释。先不说时代性，就从完整性上来说，我并不认为有后人能把其中任何一位的所有理论知晓。” 对于伽马的话，刘彻只能接受一部分： “所以在阁下的眼里，我们学到的所有理论，都是特定年代下的残缺版本。还有，听阁下的语气，你学的理论和我们这些人接触到的不一样咯？” “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表述的方式不太恰当。” 欧米的伽声音适时出现，通过已经变得和玻璃一样透明的外壳，刘彻看到了一个银色的怪物：黑色的杏仁状大眼睛，扁平鼻子，细细的嘴巴同时没有外耳。 “这是？！” 看着欧米伽以“小灰人”的形象出现，刘彻的心头剧震。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感受到身体的存在。 “别乱动，我们现在正在扫描你的身体，稍后就要对你的身体进行改造了。” 看到仪器外壳上突然开始急速闪烁的符文，欧米伽连忙出言阻止。有些骇人的银色脸庞突然像流水般滑动，很快那张熟悉的东方面孔再次出现在了刘彻面前。 因为一会儿的操作需要，欧米伽这样做的本意是想让刘彻提前适应一下。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个形象的杀伤力这么大，竟会引起对方如此强烈的反应。 因为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刘彻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沉默了很久，终于是心有余悸的开口问道： “好了么？” “已经结束了。” “……” “……” “我可以再问一些问题么？” “可以，不过因为刚才的沉默，我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你大概还能问一个问题，所以挑重点的说。” “如果我们学的知识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那世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还有，我们学这些知识还有何意义？” 略微斟酌，刘彻放弃了之前的问题。 “怎么说好呢，对于这个问题我确实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答案。至于阁下，我想以前也有，只不过因为现在产生了一些动摇，开始重新反思而已。去其他世界转转吧，说不定除了能找到解决这次太阳剧变的方法，对于这个问题也会有所感悟。” 对于刘彻的疑惑，欧米伽委婉的拒绝了回答。 “那作为过来人，你对我此行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或者经验什么的，分享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刘彻感觉自己突然很紧张。这种心情十分奇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上学时的场景。 “经验？其实之前我想了很多，但考虑到毕竟你我不同，说的太多了很可能会干扰到你。所以具体的就不说了，只有一点建议——或许你在某一阶段会忘记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但你所要做的其实只是做好自己。” “做-好-自-己。” 就在刘彻一字一顿地细细咀嚼着欧米伽话中的含义时，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拉扯从身体内的某个角落传来。 “无限开启。” 伴随着时空机器爆发出超新星爆发般耀眼的光芒，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从再次变成“银色怪物”的欧米伽口中传来。 “这是！！！” 刘彻感觉自己的额头像是被一把利剑穿过，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就在失去意识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 …… “终于要开始了。” “一切从你这里开始，最终也在你这里结束。” “当你再次醒来后，便是新的世界了。” 看着闭着眼睛躺在时空机器里宛若婴儿般安睡的刘彻，两位光照会的成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对仪器做了最后一次的调试之后，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第一卷完） 第38章 在另一个世界醒来 流线型的乳白色床头柜，放在上面投射出淡淡蓝光的银白色圆形底座，透过光幕悬浮在空中的数字： 0:00am 看了一眼时间，感受着背后床靠传来的柔软触感，刘彻缓缓地转动脖颈，环顾起自己现在所处的房间： 浅色系，简约风，未来感。 对于这间屋子，无论是设计风格还是家具装饰，都让一向眼光很高的刘彻感到惊艳。 几秒钟前，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意识一片空白的刘彻睁开了双眼。浑浑噩噩地坐起身来，进入眼帘的一切事物，看上去都是那么陌生。 没有欧米伽，没有伽马，没有时间机器，没有……意外。就这样眼睛一闭一睁，自己的那具身体或许还存在于原来的世界，但意识却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醒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翻腾上涌，阻塞了刘彻的胸腔。因为来不及下地，所以只能手忙脚乱的探出身子，手臂撑着床沿，努力将头远离床边，剧烈的干呕起来。 什么也没有。 胃里空空的刘彻伏在床边很久，剧烈的咳嗽让他的眼泪和鼻涕都被震了出来，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有些狼狈的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感受着从身体传来的阵阵虚弱感，刘彻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理会黏在嘴角的晶莹丝线，刘彻的表情很奇怪，似哭似笑，丢了魂一般自言自语着：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 因为年龄和工作的关系，在原来的那个时空，刘彻并没有看过穿越类型的小说，也没有里面那些主角强韧的心智——虽然他自认也算坚毅之辈，但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世界，熟悉的规则，熟悉的人，熟悉的……身体，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幸好，记忆还在。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对于过去的记忆成为了刘彻现在仅存的心理慰藉。他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当这些记忆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化遗忘之后，自己到底算是谁。 “我是谁？”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刘彻只感觉天旋地转，同时一个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 “身份识别中……” 冰冷的声音机械地将一段段记忆碎片强行植入刘彻的意识当中，脑部传来的强烈撕裂感，让这个刚刚来到陌生世界的时空旅人两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 未名空间。 “身份确认，‘第五把钥匙’验证成功。获取本阶段权限，开始连接意识……” “身份创建中……” “记忆加载中……” “漫威宇宙模组确认载入……” “星际迷航模组确认载入……” “星球大战模组待定……” “记忆修正成功！重新载入身份……” “身份重置成功！弗朗西斯·尼奥，镜像宇宙——‘战争之王’，开启！” …… 黑暗寂寥的空间，除了意识禁止进入。 即使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傍身，刘彻还是感到有些恐惧。这种情绪来源于骨髓血液，近乎于灵魂本能。 昏迷之前，刘彻隐隐听到了一个毫无生气的声音在说什么身份识别的话语，但后面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之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再度来到了这片只属于意识的王国。 没有看到那些奇怪的眼睛，刘彻的意识孤零零的游曳在这片无垠的世界，宛若一个没有根基的孤魂野鬼。 在这个只有精神意识的国度，因为没有实体，所以看起来似乎也很难构建出关于这片世界的时空模型。而与其有关的生、老、病、死这些概念，因为失去了依托，所以理论上在这个世界也毫无存在的可能。 可能过去了一秒，可能过去了几个世纪，甚至外面的宇宙已经走到了尽头，但这一切都和身处这片空间的刘彻没有关系。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飘阿飘啊，像断了线的风筝。 这片黑暗的空间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将刘彻的记忆，情感，情绪，所有的有形之物，一切的有相之思统统吞没。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过程中并不是侵蚀，更像是安抚。 慢慢地，原本焦虑不安的刘彻开始安静下来，静静地反思着自己的过往。渐渐地，很多想不通的意难平全部迎刃而解，所有的情绪都被理解慢慢抚平。 如果说刚进入到这片空间的刘彻是一股惊涛骇浪，那么现在他的状态就像是一湾如镜的湖水，偶有点点涟漪。整个人就像一张无暇的白纸，又像一块透明的玻璃，无法无念，纯粹清澈。 如果没有意外，刘彻最终的结局必定是就这么融入黑暗之中。但就在一切将要尘埃落定的时候，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听上去无比的凝重，阴沉，不顾一切： “现在，万物都在衰亡。你，我，以及地球上的所有人。我们的太阳，我们所在的星系，甚至连宇宙本身，最终也会走向衰亡。事实就是如此。” 宛如夏日的闷雷，男人的声音像是要撕裂这片空间。紧接着，点点光芒闪烁，星火燎原一般照亮了这片漆黑宁静的空间。最终这些五颜六色的光点，拼凑组合成了一张男性的面孔： “死亡，虽然沉重，但这是无可避免的，所以我能接受。但我无法容忍的，无法接受的是，这个终结的非自然加速。” 这张顶天立地的脸庞棱角分明，看上去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西方男人。金色的卷发，充满立体感的五官魅力十足。碧蓝的双瞳里透着坚定的眼神，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我们@#！……如今所要@！#！的问题就是：万物#@过早的#！@……” 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古怪，听上去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很多发音都无法辨认。与此同时，平整的面孔上也出现了许多纵横交错，犬牙差互的条纹。原本端正庄严的脸庞因为扭曲变形，现在看上去却无比狰狞恐怖。 “刘彻，醒醒！别忘了你的使命！” 听不出情绪波动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紧接着一股巨大引力将刘彻的意识扯出了这片意识空间。 猛地张开眼睛，刘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做起。再次看向房间的陈设时，之前的陌生感已经消失不见。 “刘彻……是谁？我的名字是——弗朗西斯·尼奥！” 第39章 不同的光照会 密室，圆桌，四人围坐，喋喋不休。 “在这个世界，死亡是每个生命的终点。你，我，以及地球上的所有人。我们的太阳，我们所在的星系，甚至连这个宇宙本身，最终也会走向衰亡。尽管我们不愿面对，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对我来说死亡虽然沉重，但因为这是自然法则，是无可避免的结局，所以我能接受。但我无法容忍的，无法接受的，是这个终结的非自然加速。” “我们如今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万物过早的衰亡。这，也是把你们召集过来的原因。” 如果刘彻，或许如今应该称为弗朗西斯·尼奥现在坐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吃惊于对方现在所说的话——除了一些用词上的差别，几乎和那个出现在意识空间的男人对他说的毫无二致。 说话的男子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紧身衣，从外形上看，也很像尼奥在意识空间中看到的那个男人。但仔细端详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不过这种差别很难分辨，只可意会。若要强行说明，只能解释为冥冥之中，灵魂之处。 听着男子低沉的话语，坐在他旁边的其他三人脸上阴云密布，就像是三朵随时有可能降下暴雨的乌云。 “其他人呢？里查兹，这种级别的事件，光照会应该全员到场才对！” 积威深重的音调充满了傲慢的口吻，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深蓝色无袖长袍的男人。如果尼奥的记忆能够恢复，一定会讶异于在这个世界居然也存在一个光照会。但两者是否相同，他恐怕一时也难以给出明确的定论。 “麦考伊博士和斯特兰奇博士还在看护我们的‘病人’，而安东尼自从看到那艘飞船后就走不动道了。不过我刚刚收到了消息，他们马上就会过来。至于特查拉……他的族人现在需要安抚。现在形势紧急，我们四人先来谈谈各自的看法。既然都已经说话了，要不就从你开始吧，纳摩？” 纳摩，海底之国亚特兰蒂斯的国王，号称七海之王。听到里查兹的问话，嘴角咧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我没有什么看法，想要毁灭我所在的世界，先要问问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冷静一下，傲慢的君主！现在就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 说话的是一个留着金色短发，身穿深蓝色紧身衣的英俊男人，在这颗星球，他可是家喻户晓的传奇英雄。 “你的意思是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收集好情报，并在下次事件发生时，利用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找出制胜的方法。是这样么，我的队长？” 这些话纳摩说起来驾轻就熟，但听上去更像是单纯的背诵，并非自己内心的真实写照。 “没错！没有想到……” 史蒂夫·罗杰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纳摩粗鲁的打断： “错了！这是你的行事作风，罗杰斯。‘不会为任何事感到后悔，’这才是我的做人原则！” “这种危险的想法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是按照一贯的做法来处理这件事！” “……”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坐在他俩中间的黑发男子却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他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全身的着装整体以墨色为主，暗金花纹勾边，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午夜之王，安东尼不是已经为你制作了可以处理声音的装置么，也来谈谈你的想法吧。” 这位被里查兹称为“午夜之王”的男子，真正的名字其实叫布拉卡加·博尔塔贡。不过作为异人领袖，更多的时候人们称它为——黑蝠王。 作为天赋异禀的变种人，黑蝠王的超能力却有些“难以启齿”：他可以通过声音来释放毁灭性的破坏能量，哪怕是一句悄悄话的能量，也是相当可怕的。所以一直以来，这位午夜的王者其实也是一位沉默的国王。 “……” 对于里查兹的提议，黑蝠王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在拿到装置之后他就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试过了，但结果却有些差强人意： 如果只是说话的时候不产生破坏力，那么机械大师的这件装置确实有效。但不知道是因为技术原因还是对方玩心大起，通过这个装置发出的声音，该怎么形容呢，你可以尝试一下呕吐的时候努力将声音无限地拉长。 “‘万物过早的衰亡’，啧啧，听听你说的话，里德。就算你被外面的人称为‘宇宙建造者’，也不要总说这些听上去就像是从上帝口中说出的话。” 就在四人的谈话快要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听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透过大门的缝隙传了进来，瞬间让这间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会议室充满了活力。 “托尼，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偷听别人说话了！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我想起了月亮上的那位！” 对于这位伙伴的“未卜先知”，知道内情的里查兹显得极为不满。四处打量着周围任何可疑的陈设，认为对方的行为有些侵犯了自己的隐私。 “不要老是这么严肃！知道么，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不邀请你去参加那些美妙的派对！对了，黑蝠王，我给你的那个装置……用的还喜欢么？” 身穿黑金色战甲的钢铁侠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胸前的方舟反应堆发出淡淡的蓝光。在他身后，站着一位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的蓝色无毛兽人。 “你说呢？即使是朋友，未经允许就私自窥探他人秘密的行为也是非常失礼的！还有，你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史塔克有些揶揄的语气，让黑蝠王已经意识到通过装置转化出的滑稽声音，真的是对方有意为之。没有理会其他人脸上的怪异表情，第一次开口斥责道。只不过现在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实在是难以让人产生丝毫的畏惧之情。 “喔喔喔，不要发这么大火么！我就是看你平时太严肃了，所以才好心为你设计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声音！虽然是首领，但也不要总是老板着一张脸么！好了好了，稍后就给你改回去！这回类型随你挑，这样总可以了吧？” 看到黑蝠王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史塔克意识到这位同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双手摊开摆在两胁，朝着空气连连虚推，不断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各位，虽然我知道这就是你们平时打招呼的方式。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斯特兰奇博士还在等着我们呢！” 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骇人，但麦考伊不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这种学者气质出现在一个蓝色的无毛兽人身上，丝毫没有不协调的感觉。但不知为何，这个光头兽人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汉克，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客人’已经醒来了么？” 罗杰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中隐藏的含义。 “没错，队长！” 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原本围坐在圆桌前的四位光照会成员猛地站起，朝着站在门口的两位同伴走去： “那还等什么呢！” 第40章 域外来客 “尼奥先生，按照阁下的描述，我们的太阳……其实是一个时空虫洞？可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却根本没有发现出丝毫的端倪。这，没有道理啊！” 说话的男子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柔软且富有弹性的八字胡充满了英伦绅士的气息。在他旁边，或坐或站着五位造型迥异的人类，以及一个肌肤宛如宝石般光滑的蓝色半兽人。 “斯特兰奇博士，因为我以前并不生活在这里。所以对您口中的‘未见端倪’，目前持保留态度。” 身着一套宽大的白色睡衣，尼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六人一兽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吧，你继续讲。” 对于尼奥的质疑，斯特兰奇博士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双臂架开放在两膝，十指指尖相触放在鼻下，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白发男子，就像是在审视对方的灵魂。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巨大的落地窗外原本繁星点点的夜空开始渐渐泛起鱼肚白。清晨的和煦阳光透过玻璃，均匀地涂抹在房间中的每一个人身上。 “好久没有看到太阳了，真美，真好啊！” 正在讲话的尼奥明显是被晨光所吸引，看了一眼悬浮在客厅角落的数字，长长地打着哈欠。没有理会房间中其他人的目光，径自走到了落地窗前。 “爽啊！这种久违的感觉，好舒服！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是太幸福了！” 只是些许的阳光，却让尼奥发出了阵阵赞叹。双臂高举做两手托天状，用力舒展着身体。他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要把整个身体融入这片熹微的光芒之中。 对于尼奥的举动，七位光照会成员并没有做任何言语上的干涉，他们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裸露出的肌肤——那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这种白色，只有在长时间生活在暗无天日环境下的生物身上才能看到。 “不过真可惜，这么美的景色，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贪婪地对着窗外看了很久，直到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尼奥这才恋恋不舍的回过身来。红色的眸子中除了浓浓地意犹未尽，还掺杂着几分唏嘘和不安。 “你什么意思？” 罗杰斯眉头一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已经听过尼奥的自我介绍，所以对方的这句话，必定有其深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应该好好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有时候啊，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些人只有亲历了惨痛的教训，才会重新审视自己过往的言行。” 尼奥的话听上去似乎只是一种感叹，却让七位光照会的成员感到了隐隐的不安和焦躁。滋生这些忧虑情绪的原因，源于八人刚才的谈话内容。但若要追溯这起事件的起因，还要从四十二天前的侵入事件说起。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往日没有多少区别的上午——如果太阳没有发生异常的话。 这天的清晨，一切还都很正常。但到了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地球上所有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管是屋内还是室外，这些已经被驯化的飞禽走兽行为突然开始一反常态，变得坐卧不安——它们不是想要挣脱牢笼，而是拼命地朝有遮蔽的地方挤去。不管是喜好群居的还是爱好独处的，只要是关在同一区域的动物，全部跑回室内蜷缩抱团在一起。 这些聚集在角落的动物大部分低着头颅瑟瑟发抖。偶有几个胆大的，透过房间的窗子紧张地朝太阳的方向瞟上一眼，随即就立刻转移视线，不敢再多看天空半分。 对于动物的这种大规模反常表现，不管出现在哪家动物园，都会让部分工作人员感到隐隐的不安。而他们中的一些人出于各种考虑，最终决定向领导反映。 而这些得到反馈的领导表现出的做法也各不一样，有的将工作人员斥责一顿后赶了回去，有的思虑再三决定隐瞒，还有的咬咬牙拨通了一个电话。 而这一切，还在为生活打拼的普通民众并不知情。或者说，不在这个领域工作的普通民众对此并不关心。因为，这些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和领导，其实也是普通民众的一员。他们的区别，只是职业，社会分工不同。 上午十时许，全世界的太空工作者抓狂了。根据观测站传回的数据，此刻在太阳的内部，诞生了一个微型的虫洞！虽然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还是让这些每天工作内容就是关注穹顶之上的科研人员，感到了深深地恐惧和担忧。 有了顾虑，也就有了目标。很快，所有可以获取到的太阳在十点钟时的各种数据，全部被整理聚合到了一起。在一组照片中，这些科研工作者看到了让他们难以置信的画面：一个黑色的小点从太阳内部，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来。 阳光，地球能量的主要来源，其本质是一种辐射。作为一个不断发生热核反应的巨大而炽热的气体星球，太阳上的温度自然是特别高的。 根据测算，太阳仅在表面的温度，就已经达到了5500摄氏度。而到了内部，更是可以达到难以想象的2000万摄氏度！可以说，光是太阳表面的温度，就可融化地球上所有的物质，更别说是太阳内部的温度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这个可以抵抗2000万摄氏度高温，从太阳内部激射而出的黑色小点，究竟是什么？ 这个黑色小点的出现，不仅引起了科学家的关注，还有一些人也将目光投在了上面。 在纽约格林威治村中心，矗立着一幢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独栋公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里是布里克街177a号。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至圣所。 作为这个世界的多元宇宙连接点，至圣所这座从外面看占地极大的三层建筑里，平日只住着两个人：奇异博士斯特兰奇医生以及他的朋友兼助手，王。 不过，如果你有幸能够进入至圣所，就会发现这里的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大： 廊腰缦回如同迷宫，层层叠叠无尽头。在这里难以计数的房间里，储藏着大量魔法书籍，道具，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至圣所的地下室，摆放着锅炉、洗衣间和储藏室，一楼则是客厅、餐厅和公共图书馆。至圣所的二楼是生活区，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起居都在这里。 至圣所的三楼是最重要的区域，这里是奇异博士修炼冥想的静室，还有秘密图书馆，用来安置真正重要的魔法道具，比如维山蒂之书和阿戈摩托之眼。 当黑色的小点射出太阳表面的瞬间，正在三楼打坐冥想的奇异博士猛地睁开了双眼。几秒种后，通向这里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身穿绿色锦衣的光头男人，出现在了这间有着一面带有四条交叉流线的圆形窗户的屋子，神色慌张的看着皱眉深思的奇异博士说道： “博士，刚才的波动！” 慢慢地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奇异博士心念一动，原本静静悬停在房间角落里的红色魔浮斗篷自动飞到了他的身上： “不要着急，王。应该只是从其他星域来的客人，不过使用的手段确实有些奇怪，居然是借助太阳。我现在就去看看，他们也应该察觉了吧……” 就在奇异博士说话的时候，纽约无人不知的“史塔克大楼”顶层，一道红色的光芒激射而出，朝着太阳的方向迅速飞去。 第41章 瓦坎达之殇 浩瀚的星空中，一个外表金红相间的人形机甲四下张望着自己所在的空间。 “没有错啊，应该就是这里才对。” 就在史塔克对着面前这片空空如也的区域沉思时，背后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通过悬戒，奇异博士也来到了这里。 “托尼，那个‘东西’呢？” 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奇异博士的思想清晰地传到了史塔克的脑海里。 “不知道，探测到的信号来源就是这片区域。但你也看到了，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还有，虽然我知道在这片空间中你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但就这样随随便便进入到别人的意识中真的很过分。怪不得那么多人害怕巫师，哪怕他们是守护者！” 对于奇异博士的行为和能力，纵是一代天骄钢铁侠，也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和焦虑。 “我的这些行为，跟你现在做的那些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当然，或许在你的眼里那些措施只是一种保护机制，一种应对危机的必要手段。” 对于史塔克的抱怨，奇异博士并未太多的放在心上。或者说，他的这种行为，本就是对这位有些干涉主义倾向的同伴进行的一种侧面提醒。 “那些事情我自有分寸，现在还是讨论下眼前的问题吧。我们是继续留在这里检查一番，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毕竟在这里我无法与‘星期五’联系，监测范围有限。” 史塔克的回答早在奇异博士的意料之中——如果那么容易就被说服，钢铁侠也就不是钢铁侠了。 “不用，我已经发现它了。” 似是心有所感，奇异博士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某个位置。而看到对方的眼神所指，史塔克心里不由地一突： “在哪儿？” “地球，瓦坎达。” …… 在地球东半球的西部，有一片占全球总陆地面积20.4%的广袤土地——阿非利加洲大陆。 作为世界第二大洲，非洲大陆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造就了这片土地上特有的风土人情： 原始草原，巍峨山崖，壮美落日，迷幻植物，古老图腾。 虽然因为曾经的外族入侵和种族冲突，让建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大部分国家直到今天都还处于发展阶段。但事实上，在这里还隐藏着一个人民生活富足安定同时拥有高度发达的科技，却又与世隔绝鲜有人知的王朝——瓦坎达。 在这座王国的都城伯宁·扎纳，特查拉正躺在一间僻静的密室里进行着冥想。身为“黑豹”，流淌在血液中的古老传承，可以帮助他通过进入梦境世界来与祖先对话。 五彩斑斓的光带，群星闪烁的夜空。星空之下的广袤草原中，稀疏的生长着许多金合欢树——这里是特查拉的精神世界，也是瓦坎达历任国王“黑豹”，死去后将会前往的地方。 在这些金合欢树中，有一株显得格外硕大醒目。独特的伞盖外形，远看就像一朵紧贴地面的巨大云彩。在它周围，笼罩着许多神秘的紫色烟雾。而其中一些粗壮的树枝上，静静地伏着浑身散发乌光，没有任何杂色的黑色猎豹。 此刻的特查拉就站在这颗树下，身着一件绣着古老花纹的灰白色长袍。在他对面，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慈祥老者。 “爸爸，是什么原因让你召唤我来此，为什么我从您的呼唤中感到了浓浓地不安？” 看着老人睿智的双眼中流露出的复杂和纠结，特查拉心中产生了许多不好的念头。 “原谅我无法告诉你这件事情的起因，我的孩子。其中的内情实在是太过复杂，透过我们历代祖先的经验和记忆，我也只能窥探出其中的一角。”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即便身为上代黑豹，曾经的国王，老人的脸上也不自觉的表现出几分心有余悸的神色： “‘无限’开启，浩劫将至！因为某些原因，宇宙大帝即将闭上那只代表秩序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只充斥着混沌无序的眼睛！” “我们的世界，即将迎来一次未知的剧变。而那个跨过无数位面远道而来的时空旅人，将会作为‘第五把钥匙’成为这次浩劫的关键所在。” “我能感觉到他很快就会降临在你们的世界，快去找到他！” 对于长者的警示，特查拉对待起来自然是无比认真。但这些听上去云山雾绕的话，让他实在是毫无头绪： “‘第五把钥匙’，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空旅人是男是女？是正义还是邪恶？最重要的是，我要如何面对他？！爸爸，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对于儿子的疑惑，老国王并未给出回答。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晃动让这片空间开始迅速的瓦解，消散。 “你的行为，最终组成了你的人生！” 就在两个世界即将断开联系的瞬间，老人用尽全身力气的大吼透过崩塌的时空碎片，传到了特查拉的耳中。 悠悠转醒的黑豹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手腕上的基莫由珠里就传来了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 “国王陛下，您在听么？大墓地那里检测到了异常，疑似发现入侵者！” 虽然之前在梦境世界里，老国王并未给出时空旅人确切的出现方式，但冥冥之中特查拉感觉这个出现在大墓地的“入侵者”，应该和此事件有关： “立刻对大墓地进行封锁，禁止任何人与入侵者进行接触和交流，我马上就到！” “我亲爱的陛下，这个……恐怕来不及了！” 说话的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瓦坎达万岁！” “瓦坎达……” 几声高亢嘹亮，充满决绝的呐喊透过基莫由珠传来，但很快就淹没在了一声巨响里。 “不好！” 意识到发生了剧烈爆炸的特查拉还没走出房间，就感觉自己的脚下传来了短暂的轻微晃动。能让这座无比坚固的建筑产生这样明显的震感，说明威力已经到了灾难级别。 地面再次晃动了几下，而且幅度似乎比之前还要大。特查拉的心里不由得一沉，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词语：瓦坎达之殇。 在历史上，瓦坎达经历过几次大灾变。这些或是天灾或是人祸的危机，最终险些让这个国家走向终结。即便是最后挺了过来，造成的损失和影响也持续了好几代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绝不允许‘瓦坎达之殇’在我领导的时期出现！绝不！” 从高大雄伟的城堡中冲出，看着从大墓地方向升起滚滚浓烟，这一代的“黑豹”特查拉，双拳紧握，默默许下了誓言。 第42章 强援终至 风烟滚滚，杀声震天。仅仅半天的时间，瓦坎达三分之一的领土就被战火侵蚀的面目全非。而造成这一切惨状的罪魁祸首，是一架架六足双翼，造型酷似蚊子的黑色星舰。 “怎么会这样，奥克耶？为什么没有预警，这些入侵者明显不是地球文明！” 看着领先地球其他国家至少五十年以上科技的瓦坎达战舰，在这些蚊形星舰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特查拉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入侵者绝对属于地外文明。 “我不知道。根据监测记录，十点钟的时候太阳发生了一次短暂的异常。在此期间，有一个疑似来自其他星系的不明飞行物从太阳内部冲出。” 身穿瓦坎达传统战甲的奥克耶背靠掩体，通过基莫由珠和战斗在另一区域的特查拉进行着频繁的交流。 “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 “当时您正在密室冥想，而且从我们发现太阳异常到大墓地遭到入侵，中间没有超过八分钟……” 这位一向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在向特查拉解释的时候，眼角的肌肉不自觉得抽搐了几下。 “八分钟？！” 奥克耶的基莫由珠中传来了特查拉有些破音的惊疑声。而面对国王的失态，她却并不认为对方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是的。所以陛下，入侵者或许并不是我们观测到的目标。但如果真是对方，那么我们即将面对的恐怕是一场灭顶之灾。” 太阳到地球的距离远地点为1.52亿千米，近地点为1.47亿千米，平均距离约为1.5亿千米。光在真空中直线传播的速度为每秒钟约30万千米，所以一般来说，地球到太阳的距离是约8光分。 瓦坎达目前最快的飞船速度也不过千倍音速，而超越光速的科技，以瓦坎达目前的发展速度至少也需要百年以上的时间。 “我们需要支援！” 看着无数惨死的族人，特查拉目眦尽裂。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他从战甲中掏出一个圆形装置。 用力地按下上面唯一的按钮，这位国王眼中的痛苦之色一闪而逝，似乎这个举动会让他的人生走到另一个方向——那是一个他不愿面对的未来。 这些蚊形外星战舰体长约有百米，前端装备着刺吸式口器状的武器，从里面喷吐出的绿色粘液有着强烈的腐蚀作用。不管是钢铁战舰还是血肉之躯，稍一沾染便会迅速溃烂消融。此外，这些液体散发着无比腥臭的味道，只要进入到一定的范围，神经便会受到麻痹。轻则反应迟钝，重则直接昏厥。 而被地外文明作为入侵点的大墓地，建成之后主要用来埋葬瓦坎达开国以来的历代英灵。经过上百年的沉淀，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规模宏大的人工花园。 但今天之后，如果人们再想瞻仰这里的一切，恐怕只能借助书本和影像，通过脑海构建一幅虚拟的画面了。 大墓地里，巨大的花岗岩建筑坍塌损毁，原本洁净青白的表面被绿色的粘液侵蚀溶蛀。曾经郁郁葱葱的植被现在却变得焦黑一片，像是经过了地狱烈火的焚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个镶嵌在空中，硕大无比的黑色漩涡。乌光流转的漩涡宛如深渊巨口，一队队蚊形战舰从里面不时地钻出，冲向已有溃败之象的瓦坎达舰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瓦坎达的飞船一艘艘被摧毁，而蚊形战舰却好像越打越多。就在特查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绝望的深渊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惊叹： “这些家伙掌握的技术，似乎比齐塔瑞人还要高明一些！” 听到来人的声音，特查拉身体猛地一震。回头看去，正是从太空中赶回来的钢铁侠和奇异博士。在两人身边，还站着光照会的三位成员。 “你们来的再晚一些，我的战士和人民就要死光了！” 对于几人的姗姗来迟，特查拉表现的十分愤怒。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瓦坎达的上空出现了数百具人形机甲。那一道道流光，是托尼·史塔克的钢铁大军。 这种规模的战斗力，足以在短时间内摧毁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但面对现在的场面，却显得有些势单力薄。看着一具具造价数千万美金的钢铁战士被敌人击毁，可局势看上去依旧在继续恶化，这让几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特查拉，很抱歉我们没有及时赶来。汉克和里德现在不在地球，而博士和托尼刚从太空回来，至于纳摩和黑蝠王，他们的生活习惯你也是知道的。” 看到特查拉似乎有些责怪几人的支援速度，罗杰斯连忙出言解释。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着急。对了，你们两人先不要出手！” 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纳摩和沉默不语的黑蝠王，心中惴惴的特查拉连忙出言阻止。这两位同伴的战斗力确实强悍，但他们的能力却属于无差别攻击。 这里可是瓦坎达，自己生活的家园。他们两人出手的话，造成的破坏力恐怕还在这些入侵者之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打算动用这股力量。 “好！” 身为七海之王，纳摩知道身为国王所要肩负的责任。即便傲慢如他，此刻也听从了特查拉的提议。至于身为异人首领的黑蝠王，同样理解对方的苦衷。 “各位，我们的动作要快些了！” 看着一个个被绿色液体腐蚀融化的瓦坎达战士，美国队长的声音无比沉重。 “是啊，这些‘大蚊子’不仅战斗力强，从数量上看也相当的惊人啊！” 自从来到这里，奇异博士就开始认真的观察评估着这些星舰的能力。深知敌人能力棘手的他，双手迅速结印，一上来就发动了伊孔幻术——艾克恩之形。 宛若千手观音一般，奇异博士的背后出现了许多手臂。这些手臂略一停顿，摆出了各种奇怪的姿势。下一秒，成千上万的镜像从他身上飞出，占据了天空的一角。 “托尼，我负责控制，你的钢铁军团全力输出！” 奇异博士说话的同时将手臂朝着蚊形星舰的方向遥遥的一指，由符文组成的“塞托拉克的猩红锁链”如赤练巨蟒，将锁定的星舰牢牢困缚。 看着天空中出现的道道人影以及从其手中延展出的上万条红色锁链。不仅是普通的瓦坎达战士，就连光照会的其他成员也都眼前一亮： “干得漂亮！” 因为被奇异博士的魔法所束缚，蚊形星舰口器状的武器一时间无法继续喷吐黏液。在失去了这一强大的能力后，这些入侵者的威胁性和破坏力明显降低了一个档次。而压力大减的钢铁军团和瓦坎达战士，终于是有机会开始全力输出。 可惜的是，虽然奇异博士超凡的能力让众人压力大减，但无奈这些蚊形战舰数量实在太多，根本做不到全部控制。而且这些入侵者明显是察觉到了这个巨大的威胁，其余没有被控制的星舰迅速朝着光照会所在的位置集结。 “我们也来吧！” 拍打了一下盾牌的表面，美国队长和黑豹相视一眼，朝着一艘星舰狂奔而去。而这片原本快要尘埃落定的战场，也因为光照会的加入再次变得焦灼。 第43章 激战 辗转腾挪，旋转跳跃，速度不减的美国队长和黑豹，灵活地躲过几道迎面而来的攻击，来到了一艘战舰的下方。 因为是近地作战，所以这些蚊形星舰飞的并不高。但即便如此，这段距离也在两人的攻击范围之外。 “博士，搭把手！” 朝着奇异博士所在的方向大吼一声，美国队长膝盖微屈，用力向上一蹬，高高跃起。就在上升之势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符文法阵。 虽然这座法阵看起来薄如蝉翼，但脚踩在上面却宛如踏着坚实的土地。借助法阵再次发力，美国队长几个跳跃后终于是抓到了蚊形星舰垂下的一根疑似起落架的节肢状长足。 “不好！” 感受着从手掌上传来的剧痛，罗杰斯面色剧变。就在即将脱手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向上的拉力——紧随其后的黑豹，抓住了这位险些掉落的同伴。 “没事吧，队长？” 当两人来到星舰的顶部时，看着罗杰斯右手手套上渗出的点点殷红，特查拉眉头一皱。 “算不上什么大碍，我们还是先把这个家伙解决了吧！” 摘下手套，罗杰斯发现自己被倒刺扎破的右手变得有些红肿。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痒，看了一眼从远处不断飞来的星舰，咬了咬牙选择放血排毒。 “好！” 知道现在局势危急，特查拉自然不会拖泥带水。战斗了这么久，他早已发现了这些蚊形星舰的弱点所在。走到一处细长的连接处，五指成爪用力的向内插入。 当两人好不容易将这艘战舰击落，在奇异博士的帮助下重新回到地面后，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欣喜。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又有十几艘敌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我有个主意。” 连续摧毁了十几艘星舰后，再一次来到高处，特查拉却没有着急着动手。站在顶部向下眺望，这位国王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虽然借助法阵，让两位没有飞行能力的勇士也可以攻击到这些星舰。但面对体型悬殊，数量众多的敌人，单体输出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一些。 “外星飞船，你会开么？” 罗杰斯虽然猜到了同伴的想法，但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总要试试！” 特查拉在顶部来回走动，不时的蹲下敲打查探，希望可以找到进入星舰内部的突破口。但几秒钟后，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磨磨蹭蹭的，想什么呢！快点解决掉那艘星舰，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恐怕很难顾及到你们了！” 因为实力出众，而且所处位置又太过显眼的奇异博士很快就受到了入侵者的重点“照顾”。超负荷的使用魔法，让这位至上尊者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施展法术的时候也越来越吃力。 太阳一点点的西斜，天色也渐渐变的昏暗。这场从上午开始的惨烈战争，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 不久之前，瓦坎达这方的战斗力已经开始捉襟见肘，如今还能作战的飞船只有不到百艘。若是没有光照会的加入，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场激战，让这个国家半数以上的领土都被拉入了战争的泥淖，不管是城区还是荒野，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怎么办？”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同胞惨死在对方的杀戮之下，身心俱疲的特查拉眼神渐渐开始失去焦距。而在他身边，自称“我可以打一整天”的美国队长早已面露倦容。闪避的动作渐渐迟缓，攻击的频率和力道也降了下来： “这些‘蚊子’越打越多，对方应该有什么手段可以源源不断的进行侵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的话我们迟早会被耗死。特查拉，你知道入侵是从哪里开始的么？” “其实，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但这个命令，只有你能下达……” 飞在空中的史塔克在摧毁了一艘蚊形星舰后降落在了黑豹身边，打到现在，他的钢铁军团已经损失过半。而在他们的头顶，依然盘旋着数量惊人的蚊形战舰。 “……” 看着陷入沉默的特查拉，一直作为局外人从旁观战的纳摩，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 因为面具的关系，没有人能看到这位国王现在的表情。只是从他回答纳摩时发出怪异的音调，众人都能感受到对方此刻内心的痛苦——除了受伤绝望的野兽，从一般人的口中很难听到这样孤注一掷的哀嚎： “我没有犹豫，我只是在缅怀我的过去。至于侵入点，应该就在我族的大墓地……” 颤抖着将胳膊抬起，特查拉手指了一个方向。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似乎抽空了他体内所有的力气： “两位，拜托了……” 顺着特查拉手指的方向，纳摩隐隐看到一个黑色的光团。如果按照距离换算下来，这个光团的直径起码超过千米！ “放心，我会帮你复仇的！” 嘴角咧出了一个狰狞的弧度，纳摩利用脚腕的关节冲向高空。因为无法整日整夜的呆在陆地上，所以他想要在剩下的时间内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拍了拍黑豹的肩膀，黑蝠王指着远处还在战斗的瓦坎达战士，做了一个撤离的手势。 “我明白了。所有人听令，立刻朝我所在的坐标集结。奥克耶，立即将我们还在最前方的勇士撤出战区！还有，普通民众是否已经全部转移？你在听么，将军！？将军？！” 没有声音传回。 看着腕上的基莫由珠，特查拉的心中不由得一沉。不甘心地连续呼叫了多次后，奥克耶有些虚弱的声音终于是断断续续的传到了他的耳里： “咳…陛下……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我的…丈夫，瓦卡比他已经…咳…牺牲了，咳咳……我…看见它们了……国王陛下…咳咳，我看见了……” 在瓦坎达的一处荒原，只剩下了半截身躯的瓦卡比静静地躺在满身鲜血的奥克耶的怀里。而他们身后靠着的，是一只躯体健硕的巨型犀牛。 这只断了角的犀牛双目无神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溅落在它的身上绿色的黏液，早已将那些坚实的肌肉组织和内脏腐蚀溶解。即便是堪比金铁的骨骼，被沾染上的部分也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孔洞。 “什么？你看见什么了，奥克耶？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特查拉对着基莫由珠大声的咆哮，这位国王此刻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雍容华贵的猎豹，更像是一只濒临崩溃的饿狼。 “我看见了……群星。” 轻轻地擦拭着瓦卡比脸上的血污，晶莹的泪珠大颗地从奥克耶的眼中掉落。 “不！” 特查拉双膝跪地，声嘶力竭地朝着天空中的蚊形战舰咆哮着。眼眶撕裂，两行血泪让他的视线一片赤红。 “咳，咳咳！” 嗓中突然翻涌起的腥甜气味引的特查拉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第44章 灭世之兆 “特查拉！” 看到失去意识的黑豹，在他身边的史塔克连忙蹲下查看，而黑蝠王看到瓦坎达的残余战士开始向这边撤退后，伸展双臂，朝着蚊形星舰密集的地方逆人潮飞去。 “托尼，这里就交给我。瓦坎达的战士已经开始撤离阵地，他们需要你的火力掩护。” 将怀中的特查拉交给罗杰斯，史塔克刚准备起飞就看到了让他感到无比胆寒的一幕： 在纳摩前往的目标——大墓地的方向，空间居然开始龟裂！ “星期五，把画面放大！” 看着因为视野拉近而变得清晰的大墓地，史塔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那片区域的上空，悬浮着一个直径近千米的黑色漩涡，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镶嵌在半空的门户。本来这一切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心惊肉跳了，但现在漩涡的周围居然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就像是要继续撕裂这片空间。 灭世之兆！ “决不能让裂隙变得更大！博士，你看到了吗？！” 知道情况紧急，史塔克一边调集剩下的钢铁军团，一边朝着奇异博士所在的方向大喊。 “我去协助纳摩！托尼，你负责掩护瓦坎达的战士撤离！” 奇异博士在分配两人任务的同时，双手上下翻飞做出各种手势，现在他必须全力以赴了。 结印完成后，在奇异博士的眉心处出现了一只竖眼。 阿戈摩托之眼开启！ 这只第三眼刚一出现，整个瓦坎达就像是凝固了一般。感受着体内魔法原力的剧烈流逝，奇异博士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最多只能维持七分钟的时间。 “托尼，我们时间有限，要快！” 奇异博士在朝着大墓地方向飞去的时候，双手再次结印，博萨特之雷发动！ 至上尊者舍弃防御的一击效果立竿见影，一道道电光犹如金蛇狂舞一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阻挡在他身前的蚊形战舰。 而早些时候离开的纳摩，此刻已经来到了黑色漩涡的面前。看着宛若山岳一般的黑色深渊，即便是七海之王，心中也泛起了强烈的震动。 “我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想要毁灭我所生活的世界，那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神圣的尼普顿三叉戟啊，让我们一起把这个漩涡送回它的老家吧！” 纳摩的右手一阵金光闪过，一根外形和长柄的鱼叉相似，中间刺较长而两侧较短的金色三叉戟凭空出现。 “见识一下海洋的力量吧！” 双手握柄，纳摩用力地将三叉戟贯入地面。以他为中心，地面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裂口。裂缝朝着远处迅速的蔓延，渐渐囊括了整个大墓地。很快，这片区域的土地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而且震感越来越强。 噗！噗！噗！ 如喷泉一般，裂开的缝隙中突然涌出数十米高的海水。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射到如此高度的水流已经是极为罕见的壮观盛景，而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但在黑色漩涡面前，这些水柱就像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毫无威胁可言。 “可惜这里是非洲，可恶，再加把力啊！” 因为受到环境的限制，纳摩的力量只发挥了不到十分之一，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但就在此时，在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四个劈啪作响的金色光点。 “纳摩，如果我帮你打开连接四大洋的通道，结束之后你能把这些海水送回去么？” 经过一番鏖战来到这里的奇异博士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低沉的说道。 “没有问题！” 得到纳摩肯定的回答后，奇异博士双手凌空画圈，四个光点迅速张开，渐渐形成了四座泛着金边的圆形门户。 哗啦~哗~哗啦~ 感受着门户里传来的淡淡腥味，纳摩忍不住做了一个长长地深呼吸，脸上也浮现出了满足享受的神色。对他来说，大海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别闻了，快点开始吧！” 法力渐渐干涸的奇异博士连声催促，他可不希望看到解决了这里的问题后没有力气将海水送回。那样的话，地球上恐怕就要多一片海洋少一座陆地了。 “你这个能力很不错啊，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赞叹了一下同伴的能力，纳摩将一半没入土中的黄金三叉戟用力拔出，朝着四座空间门户中的海洋隔空一扫。 狂风卷集着海水，四股巨大的水流穿过空间之门，宛如四条碧蓝的深海巨蟒直冲霄汉，朝着天空中黑色漩涡呼啸而去。但可惜的是，这些水流接触到飞速旋转的漩涡后被迅速吸收吞噬，泥牛入海般再无音讯。 “再来！我就不信了！” 连番的受挫不但没有让纳摩消沉，反而激起了这位傲慢君主内心的凶性。暴走的海王双目精光一闪，原本碧蓝的虹膜此刻竟成为了深邃的墨蓝。 “感受一下尼普顿的愤怒吧！” 伴随着纳摩的怒吼，在他手中的海神三叉戟兀的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而四股来自不同海洋的水流也不再单打独斗，开始聚集融合，最终形成了一条直径超过百米的海洋巨龙。 就在奇异博士配合着纳摩对黑色漩涡发起攻击时，身处另一片战区的黑蝠王在确定周围只有蚊形星舰后，终于是无所顾忌，尽情地施展着自己的音波攻击。 刚刚撤离出来的瓦坎达战士，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墓地方向出现的水元素巨龙，突然头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随即，更加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在已经被入侵者占领的敌军腹地，一道道可视化的波纹像是要把空间揉碎。天空中的蚊形战舰在碰到这些波纹后，接触部分迅速出现了明显的褶皱。坚硬无比的外壳在这种力量面前毫无防御性可言，几乎在瞬间就化成了碎片。 拟声波，黑蝠王的主要攻击方式。这种类似声波的能力，其能量来源于他从周围环境中收集的电子能量。在完全释放这种力量时，能够引发诸如火山爆发、海啸等自然现象。如果陷入暴走的话，甚至能够撕裂时空。 双手握拳，一圈圈实质化的涟漪从黑蝠王的口中荡出。所到之处，蚊形战舰如割麦子般成片地坠落。 轰！轰！轰！ 深藏地下的岩浆因为受到波及，开始变得极为活跃。一道道烈焰破土而出，肆意迸溅。喷涌而出的熔岩无比粘稠，所过之处隆起伏下，最终呈现出宽丘形状。 液态的熔岩流在吞噬着地面上的一切时，在具有静态可塑性的表层下面反覆拉曳和扭曲，使地表看起来就像是缠绕的绳卷。硫磺般的气味和绿色黏液的腥臭交汇在一起，化合成的致命毒气随着滚滚浓烟升腾扩散。 瓦坎达，曾经的世外桃源，如今的人间炼狱。 第45章 国破家亡 就在黑蝠王以摧枯拉朽之势肃清着天空中的蚊形战舰时，纳摩这边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阶段。 自从纳摩调集海水冲击黑色漩涡后，这片区域的空间就渐渐开始恢复稳定，不再继续开裂，也不在涌出战舰。就像是拥有意识一般，漩涡开始集中力量来应对眼前的障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悬浮在天空的黑色漩涡在吞噬了大量的海水之后，似乎是到达了所能承受的极限不再继续吸收。乌光流转的表面也渐渐变得沉寂下来。由四洋之水汇聚而成的深海巨龙，终于是得到了和对方正面交锋的机会。 当漩涡停止转动后，深海巨龙也开始发生变化。水流不再是如长矛般贯穿，而是在对方光滑如镜的表面迅速扩散延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蓝色手掌。 “滚回你的世界吧！” 看着渐渐缩小的黑色漩涡一点点地没入空气，纳摩心中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之前这个漩涡表现出的吞噬能力堪比黑洞，让他险些以为即便抽干了四大洋的海水也未必能将之填满。 咔！ 头顶上方传来的清脆响声，让刚刚放松下来的纳摩神经再一次的紧绷起来。 “怎么可能，这个漩涡看起来要碎了……” 奇异博士死死地盯着黑色漩涡表面上浮现出的细小裂纹，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难不成这是人造物？！” 虽然身为至尊魔法师的奇异博士可以借助魔法来召唤出类似的漩涡，但本质是因为他洞悉了法则的力量。这些移山填海的能力需要法师本人的修为来作支撑，换句话说就是以自身为媒，成为所要使用力量的载体。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至上尊者”其实就是法则的“化身”。至于人造漩涡的话，这应该是属于炼器造物的范畴。当今世界，能称得上“炼器大家”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而其中的佼佼者，光照会现在一共有两个！他们分别是机械大师——安东尼·爱德华“托尼”史塔克，以及宇宙建造者——里德·里查兹！ “看样子这个漩涡马上就要碎裂了……博士，以你现在的状态能抗住接下来的冲击么？” 黑色漩涡的表面裂纹越来越多，甚至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有水珠渗出。作为施法者，纳摩很清楚里面积蓄的水量有多么庞大。这么多的海水从上千米的高空倾泻下来，体力已经快到极限的奇异博士能否安然无恙确实有些让人担心。 “扛不住的话，瓦坎达就会被激流冲入地底，而大半个非洲都会变成泽国。所以除了拼尽全力，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奇异博士的神色无比肃穆，维持四个空间之门正常运行的同时，用残余的法力在自己的周围结成了一面可以全方位防御的塞拉芬之盾。 “很不错的法术！” 看着这面由金色阵纹结成的符文屏障，纳摩忍不住赞叹到。从上面的能量波动来看，只要法力够用，阻挡下即将到来的海水冲击应该不成问题。 没有回应同伴的赞叹，因为两人头顶的黑色漩涡终于是彻底碎裂。汹涌的海水夹杂着一块块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的黑色碎片，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下方重重砸去。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看着直径近千米的“天河”迅速迫近，饶是纳摩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尼普顿三叉戟。 “一定要把这些海水#￥@%……#” 奇异博士的大吼淹没在水流的撞击声中，纳摩只能从对方的嘴型中辨认剩下的内容。 “放心好了！”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纳摩的瞳孔再一次变得深邃。 “瓦坎达之殇，再次降临了么……”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们的行为触怒了女王吗？” “瓦坎达要灭国了……” “我们没有家了……” 国破家亡无奈何，愁云惨淡万里凝。看着一半土地被大水冲刷，另一半土地被烈火炙烤。和自己的家园现在所遭受的苦难一样，瓦坎达人民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沉浸在一片烈火深海之中。 战争带来的惨烈后果，以及战后的艰难重建，除了亲历者，无人可知。这些受到创伤的心灵是否还有痊愈的一天，精神上为此承受的巨大痛苦，除了亲历者，鲜有人懂。 一声声饱含压抑的哭泣和低语，回荡在侥幸活下来的民众之中。一张张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上，充斥着绝望和迷茫的神色。失去了大半领土的瓦坎达未来该何去何从，是这些幸存者必须要思考面对的问题。 “我们要找出背后的凶手，然后，血债血偿！” 突然，一个在逃难中失去左臂的少年挣扎地站起身来，朝着身边的同伴大声地咆哮。 “一定要让这些凶手付出代价！” “如果杀戮可以换来和平，那么我愿意化身为修罗！” “杀杀杀，让所有的人都来为瓦坎达陪葬！” 看着几个双目通红，陷入癫狂的少年，一些尚未失去理智的人连忙出言劝阻： “冷静，以暴制暴只会让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愿这个世界再无刀兵劫……” 可惜的是，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如果这些少年在未来没有什么特殊的际遇，恐怕很难化解这股滔天的恨意： “那又怎样？！反正我已经没有家了……” 看着这些陷入激烈争吵的瓦坎达人民，罗杰斯本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他很清楚自己毕竟是外人，在现在这个阶段很难走进这些人因为伤害而变得敏感脆弱的内心，让他们立刻就听从劝慰更是不合时宜。 “战争，真的能结束战争么？” 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战争的美国队长，突然有些迷茫。因为这些经验告诉他： 用暴力来解决纷争，最终只能让矛盾激化。杀的人越多，遭到的反抗也越猛烈。最终整个生命都会被拖入无休止的厮杀，想要收手也无济于事。至于原因，除了日积月累留下的惯性使然，你的仇人也未必允许他的仇人就这么轻易退场。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视了呢？” 就在美国队长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黑豹苦思冥想的时候，纳摩搀扶着已经脱力的奇异博士缓缓从空中降落。而黑蝠王在解决掉所有的蚊形战舰后，也回到了同伴的身边。除了钢铁侠，前来参战的光照会成员再度集合。 “托尼……” 罗杰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奇异博士指了指不远处朝着这里张望的瓦坎达战士，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们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看着一向无所畏惧的纳摩脸上露出的郑重神情，美国队长知道自己的同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第46章 观察者之死 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罗杰斯忍不住低声惊呼： “这是……怎么可能？！” 粗短的触角，宽大的腹部，健壮的后腿。虽然那张近千米长的面部已经支离破碎，但靠着外形罗杰斯还是认出了“黑色漩涡”的真实形态——一只硕大无朋，堪比小型城市的巨型跳蚤！ “放心吧，我已经进去看过了，是人造物！” 此前消失不见的史塔克正从“跳蚤”残破的面部钻出，似乎是已经进去查探了一番。 “不是蚊子就是跳蚤，建这些飞船的人…这个文明看起来很嗜血啊……” 想到自己刚才被遮天蔽日的蚊形星舰围攻时场景，奇异博士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是啊，搞不好是个吸血鬼文明。不知道有没有他们有没有蝙蝠星舰……呃，黑蝠王你瞪我干什么。我知道地球上的一千二百种蝙蝠中只有三种是会‘舔血’的，可这不是习惯了么！” 纳摩本想调侃一下，却感觉身边的黑蝠王好像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知道继续下去只会越描越黑，连忙就此打住： “你和蝙蝠又没什么关系，难不成就因为一个名字生气，太小家子气了！” 对此事有着自己判断的罗杰斯一边打着圆场，一边看向空中的史塔克： “黑蝠王没有生气，只是你心虚了。纳摩，有时候你的遮掩行为恰恰证明了你心中确实存在这种想法。好了，我们不要在此事上纠结了。托尼，你在里面有什么发现么？” “除了大量受损的蚊形星舰，暂时没有看到生命体。你也看到了里面这么大，我只是简单的在外围转了一圈就回来了。特查拉……他怎么样了？” “他还没有醒，我们先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大家伙吧……” 奇异博士面色凝重，刚才他已经探查过特查拉的身体了。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这位国王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还是先不要让那些瓦坎达战士知道这里的情况，找个理由暂时封锁这里吧。对了博士，我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并不是之前我们探查到的目标啊？” 虽然这个跳蚤外形的星舰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但史塔克很清楚，根据之前监测到的数据，那个来到太阳系就马上隐匿行踪的不明飞行物，大小至少是陆地级别。 “你的意思是，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或许会遭遇很多像这样规模的星舰？” 几位之前并不知道太阳发生异变的光照会成员，在听完史塔克的叙述后突然产生了几分无力之感。一艘跳蚤星舰带来的破坏力已经让他们有些难以招架了，如果多艘降临地球的话，那么人类的末日恐怕是近在迟尺了。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决不能让第二艘这样的星舰降临地球！托尼，尽快探明里面是否有生命存在！还有，里德和汉克什么时候能回来？” 美国队长不安地搓了搓手，当前敌在暗我在明，他们急需一个“向导”来指引自己找到不明飞行物所隐藏的位置。 就在光照会的成员忧心忡忡地商议接下来的计划时，一个巨大的阴影悄悄来到了月球的背面。而等待他们的，是一个身披蓝色长袍，光头无眉的小个子男人。 “不要隐藏了，你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光头男人双目无瞳，眼眶里泛着银白色的光芒。看着面前的虚空，意识以电波的形式传向对面。 “观察者阁下，我们知道瞒不过你，也并没有打算瞒你，这样做只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而已。还有，我们来到这里，是得到我们世界观察者的授意。” 对于入侵者的解释，这位观察者显然是并不相信： “这不可能，我们这一族不会干涉任何文明的发展。” “我们带来了信物。” 不知为何，观察者的内心突然泛起了强烈的不安。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暗自防范了起来： “信物？不要诡辩了，我们这一族哪里有什么信物？请你们立刻主动离开，不然的话我只能亲自出手了！” “唉，为什么你不肯信我呢。观察者阁下，这个东西你可觉得眼熟？” 似乎是察觉到了观察者的警惕，一直隐匿踪迹的不明物终于是显露出了真身——一块破碎的大陆。裸露出的岩石表面一片焦黑，上面星点点地散布着许多已经干涸的暗红色污渍。 看着从大陆上坠落的一道残缺人影，强烈的熟悉感和愤怒感在这位观察者的心中激荡： “你们这些大胆狂徒，居然杀了自己星系的观察者！无知之辈啊，你们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感受着观察者身上迸发出的惊人气势，入侵者方面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畏惧： “不错的力量，但是我们连自己星系的‘审判者’都敢杀，区区‘观察者’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本惊怒不已的观察者听到对方的话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散去了身上的力量，声音也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你们！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无限’已经开启，‘第五把钥匙’即将重现人间……” “你在说什么？之前被我们杀掉的观察者也提到了‘第五把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入侵者有些惊疑不定的声音，从这片残破大陆的某个角落传出。他们的交流方式与观察者一样，都是通过类似生物电波的手段直接进行思想上的沟通，所以在语言上没有障碍。 “没什么，你们不过只是一个‘引物’，一个开启新时代的‘楔子’。” 想通一切的观察者彻底放松了下来，而不明所以的入侵者甚至能察觉到对方声音中流露出的隐隐期待。 “什么‘楔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喂，不要摆出一副神棍的样子啊混蛋，给我把话说清楚！” 说话的这位入侵者性格似乎十分火爆，传出的意识都像是充满硝烟的炸药。 “这么说吧，你们的存在，其实是特定时期的特定产物。当你们出现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个宇宙即将迎来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个世界的走向，全系于‘第五把钥匙’的一念之间！” 对于入侵者的疑问，观察者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这种积极配合的态度，让隐藏在大陆中的存在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有意思，看样子这把‘钥匙’是个具有思想的存在了……虽然和我们星系的观察者说法有些出入，但还是谢谢你的解释。为了感谢阁下的配合，我会在一瞬间送您上路！” 看着视野中不断变大的绿色火焰，观察者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抵抗，任由入侵者的攻击倾泻在自己的身上。 当观察者的身躯在入侵者的攻击之下，逐渐开始崩坏瓦解的时候，地球上的所有生灵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比异样的感觉。尤其是人员密集的的场所里，人们几乎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像是有人按动了暂停键，嘈杂的环境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瓦坎达大墓地，正在和同伴讨论如何妥善处理跳蚤星舰的奇异博士突然抬头望天，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观察者被人杀了！” 第47章 “战争之王” 月球内部，七层水晶祭坛顶端，琉璃王座。 这个本应是观察者的位置，此刻却坐着一个全身被黑色乌木链甲包裹的白发男子。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手执拐杖的黑袍老者。 虽然两人的服装造型迥异，但依然能看出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们都有着红色的眸子，而消瘦的身体全部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 “战争之王大人，这个星系的观察者已经伏诛，为什么您看上去依然闷闷不乐？” 黑袍老者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被锐器刮过的金铁，无比刺耳。只剩下一层薄皮的脸上满是褶皱，深陷的眼窝里透出点点猩红。用来支撑身体的黑色拐杖看上去就像一截干枯扭曲的树枝，而握在上面的手指关节粗大，同样只剩下一层薄薄地皮肤贴在骨头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夜枭，就在几分钟前，我派到地球上的‘跳蚤大巴’被人摧毁了。” 被称作“战争之王”的白发男子声音中充满了狠厉，脸颊因为缺少脂肪看上去就像是在嘬腮一样。 “怎么可能，对方调集了多少兵力？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是倾巢出动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黑袍老者的身躯一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像“跳蚤大巴”这种级别的星舰，如今对他们而言也是无比珍贵的战力。虽然在全盛时期这种级别的星舰他们一共有上百艘，但经过了无数惨烈战争后如今也只剩下了十艘而已。 “具体数目我不太清楚，不过大部分都是蝼蚁。真正构成威胁的，只有六个人。” 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这个星系后白发男子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刚才观察者的种种表现，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入了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成为某个隐藏于暗中的超然存在棋盘上的棋子，一举一动都只能任其摆布。 “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这不可能，我…我不相信！我是‘战争之王’，不管面对什么威胁，只要让它消失就好！我是无敌的化身，对，我是不可战胜的战神！” 就在白发男子脑海中天人交战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夜枭却还在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摧毁自家战斗力最强的超级星舰： “难道说这里也有类似‘光照会’的组织？可是刚才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人使用‘灵石’的力量啊！咦，有人来了！” 由于观察者已死，月球内部的大部分设备都渐渐停止了运转，只剩下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光幕目前还在工作。原本光幕中只有一个黑色的大陆，但这会儿却又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金色门户。 看着从门户中陆续走出的六道身影，夜枭的眉头忍不住向上挑了挑：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和‘他们’长相如此相似之人？” 夜枭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对方就迅速地消失在了影像当中。由于权限的关系，入侵者无法调整光幕的视角。但从行进的路线来看，这六个人应该正在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赶来！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双唇，夜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嗜血的厉鬼。 “夜枭，我们到外面去‘迎接’一下这些‘客人’吧。还有，这几个人实力强劲，把乌鸦鬼婆也都叫来吧！” 战争之王明显是认出了来人之中有一部分正是此前摧毁“跳蚤大巴”的罪魁祸首，因为对方极具风格的装扮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但不知为何走在前往月球表面的通道时，他总感觉自己似乎是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在两人离开观察者的密室后不久，光幕里尚未关闭的空间之门中再次走出一个身穿黑色修身风衣的男人。不知为何脱离队伍的黑蝠王，看了一眼同伴离开的方向后并没有选择跟上，而是朝着漂浮在不远处的黑色大陆飞去。 …… “嘿，似乎真的是吸血鬼！” 猩红的眸子，苍白的肌肤，入侵者的相貌让纳摩忍不住咂咂嘴。而战争之王看着面前并排站立的五人一兽，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 “真是难以置信，居然能在这个星系看到如此熟悉的面孔。若不是事先知道我们只是空间穿梭，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认为现在来到的是一个平行世界！” “你在说什么？” 皱了皱眉，史塔克感觉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但将自己的记忆搜寻过一遍后，他很肯定自己曾经绝对没有见过此人。而这种怪异的感觉，同样出现在光照会的其他成员身上。 “在我以前生活的星系，有一群自称“光照会”的家伙。那些人在背后暗中统治着世界，而且无论是长相还是装备，都和你们极为相似。而他们最后……全都死了！” 罗杰斯很想说话，但苦于环境所限，只能在呼吸面罩下干瞪眼。而就在双方进行着战前“问候”时，悬停在远处的黑色大陆突然开始崩碎解体。 “不好！” 终于是意识到不安所在的战争之王面色大变，想要立即离开却被光照会的六位成员拦了下来。 “不久前你在瓦坎达做的一切，现在我们定会加倍奉还！” 神奇先生里查兹，刚从太空回来后就得知在瓦坎达发生的惨剧。如今看到肇事元凶，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那就试试看好了。哦，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我们世界的‘光照会’，其实就是被我亲手捣毁的！而且里面所有的成员，死的方式都老惨啦！” 知道即将迎来一场恶战的战争之王神色变得无比狰狞，竖着的瞳孔猛地的睁大，就像是看到猎物的狂蟒。长长地舌头像蛇信子一般不停的吞吐，口水顺着嘴角流向了脖颈。 “夜枭，尽情地杀吧！” 战争之王原本苍白细长的手指突然寒芒大胜，十根暴涨的指甲宛若金铁。而得到指令的黑袍老人挥舞起手中的拐杖，口中发出一圈圈的可视化涟漪。 “这两个家伙的精神一定有问题！” 看着一言不合就瞬间陷入癫狂的两名入侵者径直朝着己方冲来，光照会的成员却且战且退，打的有些束手束脚——对方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但他们却必须处处小心谨慎。这里可是月球，如果因为大战造成难以挽回的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敌人的伤害太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最好还是把战场引到对方的大陆去！” 即使光照会的成员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技能释放，但月球表面依旧不断地形成一个个小型环形山。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两个无所顾忌的入侵者。 战争之王十根利爪所划之处，空间都隐隐破碎。而夜枭的攻击方式，则有些类似黑蝠王的拟声波。进入到战斗状态的两人，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子。眼中的赤芒因为移动速度过快，渐渐连成了细细的红色光带。 就在这片战场打的难解难分，慢慢陷入僵局的时候，潜入黑色大陆的黑蝠王却一路顺风顺水。靠着强大的拟声波攻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来犯之敌尽数斩落。 第48章 尘埃落定 在瓦坎达进行的战争结束一个小时之后，因为一些秘辛奇异博士察觉到了观察者被人杀害。深知这位生活在月球内部的存在实力有多么强劲，所以光照会第一时间就把杀人凶手锁定在了之前隐匿行踪的入侵者身上。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让几人的战斗力大打折扣，但当前严峻的局势让他们并没有其他选择。好在另外两名光照会成员及时赶回，让这次孤注一掷的突袭提升了不少胜算。 通过秘术，奇异博士可以探查到月球上生命体的能量波动。根据能量强弱来划分层级，可以对敌人战力的分布情况有一个大概的掌握。简单地做了一些战术策略上的布置和安排之后，六人一兽分两组开始行动： 第一组的六名成员所承担的任务是吸引入侵者主力的注意力，而第二组的黑蝠王则主要负责潜入并摧毁那座疑似巨型星舰的黑色大陆。 开始的时候看到从月球内部只走出两个人，这让几位负责牵制的光照会成员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他们担心之前博士的探查已经被对方察觉，并且故意设下圈套。这样的话，孤军深入的黑蝠王恐怕就要身处险境了。 战斗打响后，看到两位入侵者产生的破坏力不亚于己方火力全开，这让六位光照会的成员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探测有误，而是这两人的实力足以抵上千军万马。如此一来，此前制定的战术应该可以顺利的进行。 而原本计划悄悄潜入到敌方腹地后再显露行踪的黑蝠王，刚一踏上这片焦黑残破的土地，就迎面遇见了接到命令前去支援的乌鸦鬼婆先头部队。 这些被战争之王称为乌鸦鬼婆的生物，外形介于女人和鸟类之间。高高鼓起的额头上布满了褶皱，突破天际的发际线后披散着稀疏的白色长发。薄薄的肉皮包裹着麻杆一样的四肢，黑色的圆环链甲下露出大片的灰白色肌肤。 看着突然出现的潜入者，乌鸦鬼婆们明显一愣，但训练有素的它们很快就分作两队。一队继续赶去支援，而另一队则挥舞着鹰爪般的锋利指甲，朝着黑蝠王冲去。 嗜血的眸子闪烁着慑人的红芒，咧开的大嘴里那些参差不齐的锯齿状尖牙让人胆寒。看着这群张牙舞爪冲向自己的人形怪物，黑蝠王忍不住皱了皱眉。 很快，一圈圈涟漪从黑蝠王身上散开。化作实质的拟声波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大片地收割着乌鸦鬼婆的性命。没过多久，前来阻击他的乌鸦鬼婆就全军覆没。 那些还没走远的乌鸦鬼婆在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后，明显是受到了极大地震慑。呆呆地看着悬浮在空中宛如死神一般的黑蝠王，既不逃跑也不攻击。 暴露行踪的黑蝠王一不做二不休，转回身来将这些木偶一般的乌鸦鬼婆悉数消灭。当解决掉这支先遣部队后，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朝大陆深处义无反顾地飞去。而他所行进的方向，隐约能看到更多的黑色身影正在不断汇聚。 …… 两天后，穹顶监狱。 这座建造在科罗拉多落基山脉中的巨大监狱，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囚禁超能力罪犯和外星人。因为关押在此处的犯人身份都很特殊，所以工作在这里狱警们都穿着由史塔克专门设计的装甲。 在这座监狱的主监控室，七名光照会的成员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其中的一个屏幕。监控画面中，一个昏迷不醒的白发男子正静静地躺在一张大床上。 “呼，这样暂时应该没有问题了。” 长长地舒一口气了，精疲力竭的几位光照会成员决定先好好休整一番。这场势均力敌的激战几乎抽空了他们所有的体力。即便现在一切都已落下帷幕，但回想起当时战斗的惨烈场景，依然让他们感到心有余悸。 这一战过后，入侵者所乘坐的黑色大陆化作了碎石残片，夜枭和乌鸦鬼婆大军被全部击杀。而月球历此劫难之后，尽管表面多出了上百座大大小小的环形山，但总算是没有受到致命的损毁。 “你们先回去吧，这段时间我就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在和同伴交流的时候，麦考伊忍不住伸出手掌在自己光洁入镜的头顶上摩挲。这位曾经的长毛兽人，现在全身上下却难以看到一根毛发。大理石般滑腻的蓝色肌肤，在灯光下反射着只有宝石材质才能发出的光芒。 在之前的交手过程中，夜枭被三名光照会成员围攻。就在快要被诛杀的前一刻，不甘心的黑袍老者决定临死反扑。而太过深入的麦考伊避无可避，被对方的类声波攻击完全击中。 遭到重创的“野兽”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虽然凭借变异后无比强健的体魄活了下来，但醒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发全部脱落。之后的体检报告显示，对方的攻击效果似乎不可逆转。这样的打击，让麦考伊一度近乎崩溃。 “特查拉好像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次的事件对他而言，一定是很难抚平的创伤。” 说道这位命途多舛的同伴，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沉默。感同身受很难做到，但推己及人却相对容易一些。坐在这里的每一位光照会成员，几乎都有着不愿提及的过去。但正因如此，让他们更能体会到特查拉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困难与绝境，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的行为和操守。好在他们都是强者，所以并没有将自己的不幸转嫁于他人。而是艰难地从痛苦中挣扎，勇敢地在逆境中成长。 “绝不让那些曾经在我身上发生的惨剧重现人间”的信念，最终让光照会的成员化身为守护地球的超级英雄。但也因如此，这些人的行为在某些时候会变得有些偏激和苛刻。 “我想这里的情况，暂时……还是不要让特查拉知道的好。至少在我们弄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前，不能让他知道入侵者之中还有人幸存。” 神奇先生里查兹，这位被誉为地球上最聪明的人，最终在这件事上保持了极度的理性。而组织里的其他成员，最终也都默认了这一决定： “没错，虽然瓦坎达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我们已经将入侵者一网打尽，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我们需要留一些俘虏来获取有价值的情报，我想黑豹和他的人民一定会理解的。” 光照会，这个成立之初就是为了解决威胁地球乃至宇宙危机而存在的组织，在他们认为的必要时刻并不介意以小的牺牲来避免更大的牺牲。更何况现在的决定，除了可能引起一些情感上的抱怨，并没有造成什么物质上的损失。 现在坐在这里的大部分光照会成员，早已做好了“在特定情况下保留所有可能的选项”这种听起来似乎有些摒弃情感，冰冷无情的觉悟。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些人都是这样认为，也是以此为依据来行动的。 第49章 太阳浩劫 战后第四十二天，穹顶监狱，医务室。 “博士，您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从手术台上缓缓坐起，上身赤裸的麦考伊看着身边的奇异博士，面色有些复杂。打了蜡一般的蓝色皮肤上，一块块红褐色的刺青状斑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古老的象形符号。 “很抱歉，汉克。包括我做医生的那段时光里，像你这种情况的患者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应该不是诅咒一类的法术，至少在我所了解的法术里并无相关记录。” 看着一脸忧愁的同伴，奇异博士也有些沮丧。有些时候你知道的越多，也就意味着面对未知的机会也就越多。这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确实很容易让人陷入焦虑。 “这些印记出现之后，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么？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有没有觉得不适？” 看着麦考伊将外套的扣子一颗颗系上，奇异博士还是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些这种类似病变的具体情况。 “我就是觉得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兽人，甚至……连变种人都算不上了。” 看着自己蓝色的手掌，麦考伊的情绪有些低落。从战后第三天傍晚第一块印记出现，到今天他的身体上已经遍布了大大小小数十块造型各异的符文印记。 奇异博士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术室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斯特兰奇博士，麦考伊博士，你们的‘病人’醒了。” 对视了一眼，两位光照会的成员都从同伴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马上就到！” …… “第五十七代‘战争之王’，弗朗西斯·尼奥？” 看着坐在面前一脸桀骜的白发青年，奇异博士眉头微皱。这个之前一言不合就拼命的疯子，在经过这次长时间的昏迷后精神似乎正常了许多。 “没错。真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叫‘光照会’……” 从奇异博士口中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初步了解的尼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我想之前我们应该并无交集，但从之前的反应上看，你似乎对我们有所了解。能告诉我你所生活世界里的那个‘光照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么？还有，请务必详细解释你之前所提到的‘空间穿梭’。” 就在三人交谈的时候，这间被设计成客厅风格的牢房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六位光照会成员鱼贯而入。 “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世界？！” 浑身包裹在新一代战甲下的史塔克尚未坐下，就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白发男子。很显然，之前发生在这里的所有对话，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穿戴机甲……这么看来你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机械大师了。知道么，我能够来到你们星系，其实多亏了你的帮助呢！” 对于史塔克的诘问，尼奥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对方身上的黑金战衣，似乎是在跟自己记忆中的某些事物进行着比较： “你现在所掌握的技术，比起我那个世界的机械大师还差一些。当时我杀了他之后，倒是缴获了几件不错的收藏。只是很可惜，那些战衣应该连同我的大陆一起被你们毁掉了。不然的话，我还可以考虑拿出来让你欣赏一番。” 紧了紧双拳，史塔克面如黑炭。对方看似无心的话，却在不经意间刺痛了他心中某根敏感的神经。 之前黑蝠王利用拟声波让黑色大陆化为碎片，但仍有部分星舰和建筑残存了下来。而史塔克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在一间储藏室内意外发现了几件可穿戴战甲。 这些战甲背后所蕴含的知识和科技，让这位机械天才叹为观止。可以说，现在史塔克身上所穿的这件最新式战衣，很多灵感都来源于对方口中那位已故“机械大师”的遗世之作。 “回答我的问题！” 看了一眼情绪突然有些失控的史塔克，尼奥又将房间中其他光照会的成员扫视了一遍。没有理会这一道道并不友善的目光，他的眼神最终是停留在了漆黑的窗外： “我的目标，原本是你们这个世界的太阳。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的世界已经没有希望。而你们的世界，很快也会迎来毁灭。五十七代人的努力，就这么功亏一篑。‘宿命’这种东西，果真是不可违逆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尼奥绯红的眸子看上去有些空洞。晶莹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失去焦距的双目中大颗地滑落。本就苍白的皮肤因为内分泌失调，此刻竟开始泛出淡淡地灰黑。 “尼奥先生，请冷静一点！不管如何，能先详细的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看着对方一脸生无可恋，里查兹连忙出言打断对方的回忆。他并不在意这个入侵者的死活，只是作为情报来源，他必须让这个看上去已经濒临崩溃的白发男人保持意识的清醒。 “这一切，都源于五百年多前的那场太阳浩劫。” 因为这段历史实在是太过压抑，所以尼奥其实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迫于形势，他只能将这段残酷的往事再度提起： “事情要从第一代‘战争之王’说起……” 尼奥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有些萎靡不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所讲述的内容让在场的光照会成员都陷入了巨大的沉默和焦虑之中。 在尼奥原来所生活的世界，五百多年前曾发生了一次惊人的剧变： 当时地球上的某个权威机构发布了一则公告，内容是太阳上有生灵存在，而且在不久后要对地球进行“审判”。得知这个消息后，人类很快便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浩劫面前，丧失理智的人群宛若绝望的野兽，道德和法律在这些人面前失去了作用。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依然保持着清醒，但面对已经毫无底线可言的暴徒，根本没有静下来沟通的机会。 很快，“审判日”就成为了生活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类必将面对的宿命。这把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逼迫着他们毕生都在寻找一条可以逃脱升天的道路。 面对暴乱和恐慌，此前发布这则消息的机构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说辞。可惜的是，不管他们如何解释，已经相信这一切的民众根本听不进去。 面对这个似乎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不愿坐以待毙的机构不得已之下只能开始镇压暴民。虽然依靠武力让一切看上去正在逐渐恢复稳定，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表面的平和，局势依然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就在人类文明因为这则“审判”公告而变得岌岌可危的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而这个人的出现，迅速改变了内乱的局面，并且为那个世界的人类指明了一条“终结宿命”的道路。 这个人便是第一代“战争之王”——弗朗西斯·斯科比，对于“审判”，他给出的答案是——战！ 第50章 星际流浪者 “这么说来，在太阳还没毁灭的时候，你们世界的人类就已经差点被自己的焦虑折磨得自我灭亡？” 听着尼奥的讲述，纳摩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对于那些失去理智的人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同情还是嘲讽。 “我知道那些人的做法并不恰当，但也希望你不要用这样的口气来评头论足。很多时候一些所谓的‘智者’之所以能够冷静地思考和分析，是因为他们并不身处其中。”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尼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表情。而对于他的这种解释，纳摩却并不太认同： “你不用为那些人开脱。正如你所言，在那种局面下依然有人保持冷静，坚持着操守和底线，不是么？” 看到两人在此问题上似乎是出现了一些分歧，为了保证话题得以顺利进行，里查兹连忙出言阻止：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我们先不讨论。还是回归正题吧，尼奥先生。我很想知道这位第一代‘战争之王’提出的‘战’，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好的。” 提到初代“战争之王”，尼奥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作为直系后代，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肩付起了传承祖辈理念、维护家族荣耀的使命和责任。一直以来，这位继承者都很认真地在做这件事。直到来到这个星系后，因为经历的种种事情，让他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念出现了一丝动摇。 “老祖宗提到的‘战’，就是向一切阻碍自己发展的敌人宣战。我们之所以被太阳上的生灵‘审判’，是因为自己实力太弱小。但只要我们变强，就可以扭转这一局面。甚至有一天，可以反过头来对太阳上的生灵做出‘审判’。” “我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变强呢？或者说，第一代‘战争之王’的变强之道是什么呢？” 获取力量的方式有很多种，正在说话的罗杰斯在成为家喻户晓的传奇英雄之前，原本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但为了报效国家，他自愿参加军方的秘密计划，在注射了一种超级血清后，终于是成为了拥有远超常人身体素质的超级士兵。 知道力量得来不易的罗杰斯很好奇，第一代“战争之王”获取力量的途径和方式会是什么。因为在和第五十七代“战争之王”尼奥的交手中，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这股传承下来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和狂暴。 “战斗！” 尼奥的回答干脆而直接。 “如何战斗？和什么样的存在战斗？” “什么意思？战斗就是战斗，进攻，防御，胜利，失败。如果你指的是战略和战术，那就太多了。至于和谁战斗，自然是和那些有威胁的存在战斗了！” “你们是如何定义‘威胁’的？” 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罗杰斯，尼奥的心中有些不快，也有些疑惑。他认为对方这些毫无营养的问题，如果不是在故意刁难自己，那么一定是在为某个难以启齿的问题铺垫： “不利于发展的，不服从命令的，能被定义成威胁的存在实在太多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能痛快点么？” “停一下！队长，你的问题也先等一会儿吧。我们现在重点是要知道这个星系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将谈话打断的是史塔克，他已经习惯了这位老搭档每次提起战争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把话题引到另一件事上——为何而战，如何作战。经历过各种规模的战争，与各种各样的对手交锋过后，这些问题是罗杰斯现在思考分析时最先会考虑的。 “后来老祖宗将那些想要审判我们的生灵击败了，但代价是太阳也在那次战争中毁灭。而我们这些后辈所做的事情，就是寻找新的家园。” 讲到这里，尼奥的情绪明显亢奋了起来。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狂暴嗜血的光芒，就像跨越了时空的界限，亲自回到了那段铁马冰河的峥嵘岁月。 “那你们找到了吗？” 不知为何，这个听上去很平常的问题，却让尼奥的情绪有些失控。只见他全身的气血直冲颅顶，一根根青筋夸张的暴起，让人很担心会在某一刻因为承受不住而崩裂开来： “找到了。但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灵似乎遭到了诅咒，每次找到新的家园后不久，就会有‘审判者’的流言出现。而身为‘战争之王’的后裔，我们能做的只有战！虽然每一次我们都会获得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就是我们再一次地失去了太阳，失去了家园。” “到了后来，即使我们发现了新的家园，也没有太大的欣喜。因为我们知道，‘审判者’的诅咒很快就会再次发生。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战斗，毁灭，放纵，流浪。” “渐渐地，我们成为了星际流浪者。我们每找到一个新的地球，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其‘星舰化’，而之前的地球，已经在我们穿越星系的途中支离破碎。” “不久前你们摧毁的那座黑色大陆，其实就是某个地球的残骸。按照原来的计划，你们的这颗地球会成为它的替代品。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尼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奇怪，似乎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发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就像是在喃喃自语。目光游离的看着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交叉的手指无意识地互相绕动。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划过尼奥的脑海。瞳孔骤缩猛地抬头，似乎是意识到了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冰冷地汗水悄无声息的布满了额头，整个人再度陷入了癫狂： “不对，不对，不对！一切还没有结束！只要我还活着，诅咒就不会停下！” 看着双手抱头，痛苦地栽倒在沙发上的尼奥，各有所思的光照会成员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惊了一下： “什么意思？” “因为我来了。” 尼奥云里雾里的回答让纳摩有些气结，但看到对方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只好耐下性子继续询问： “那又怎样？” “我的到来，意味着‘审判者’即将到来。不论你们能否将其击败，这个世界的太阳都将毁灭！” “……” 尼奥的解释，让原本看上去已经尘埃落定的危机，再度蒙上了厚厚的阴影。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太阳浩劫，似乎会因尼奥的到来即将在这个世界上演！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找到我们世界的？” 因为知道入侵者是穿过太阳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奇异博士很想了解对方所采用的手段。而对于此事，尼奥看上去并没有打算隐瞒，很爽快就回答了： “我们来的时候你们没有注意到吗，当然是借助太阳了！” “能从原理和技术方面详细的介绍一下么？” …… 8:30am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尼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一次的谈话，或者说审讯，已经持续了近八个小时。即便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此时也觉得有些累了。 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七位光照会成员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史塔克说出了一个他非常关心的问题： “能和我们说说你所在世界里的光照会么？” 第51章 他们在暗中统治 “没什么好谈的，他们不过是‘审判者’豢养的傀儡，是人类的叛徒！” 听到史塔克的提问，尼奥的眼中流露出了强烈的憎恶和蔑视，似乎和那个世界的“光照会”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在月球上的时候你说我们和他们很像，对此我很好奇。所以尼奥先生，你最好还是解释一下。” 里查兹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但话语中充满了不容反驳的意味。知道自己如今不过是个身份特殊的囚犯，尼奥虽然有些疲倦但也只能继续。 “他们自称地球的守护者，他们在暗中统治着世界。” 虽然房间里十分温暖，但尼奥的话却让在座的七位光照会成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尼奥的描述里，自己世界的“光照会”简直就是罪恶之源。那个向人类公布存在“审判”的权威机构，正是他们面对外界时所使用的身份。 “他们将焦虑和恐慌散布于平民之中，通过挑起负面情绪来制造混乱。只需要煽动情绪引起纷争，不用亲自动手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本打算利用自己先进的知识，像上帝一样控制世界。但他们忘记了一点，失去理智的人民就像野兽，岂会任人宰割。” “到了后来，局势越来越动荡，渐渐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并且明显有了引火烧身之势。这个时候他们明显是慌了，所以想要通过否认之前的行为来让自己免于反噬。” “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客观，你做了什么，它就会反馈给你什么。很多事情的结局，在你以何种方式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因为这就像种子一样，你的初衷决定了你的结局。” “我的老祖宗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知道我们的世界之所以会被‘审判’，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群人。只要把这些傀儡代言人杀掉，那么太阳上的生灵就无法对我们进行审判。” “经过了多年的惨烈厮杀，那一代的‘光照会’终于是被全部剿灭。而一切也如我的老祖宗所料想的那样，当那些人死后，太阳上的生灵也就消失了。” 尼奥的话再一次被人打断，这次提出质疑的依旧是纳摩： “等等，这里有一个问题。你刚才说初代‘战争之王’是在与太阳上的生灵战斗时毁灭了太阳，从而迫使你们开始流浪于星际。但从你现在的叙述中，我怎么觉得你们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那些存在。你……不是在编故事吧？” 数次遭到无礼的对待，本就桀骜不驯的尼奥不再开口，双目死死地盯着同样一脸傲慢的纳摩。很快，两人视线中间的空气开始变得燥热混乱，瞳孔里也隐隐有电弧闪烁。 黑蝠王轻咳一声，瞬间将两人的眼神交锋中断。知道今天的询问已经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光照会的成员只能选择离开。 “你们怎么看？” 主监控室中，史塔克看着屏幕里站在落地窗前沐浴阳光的尼奥，和几位同伴讨论刚才的审讯。 “你指哪一部分？” “全部。” 里查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眉间的肌肉拧成了疙瘩： “前面的部分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至于太阳虫洞技术，我回去研究一下应该会有头绪。至于‘光照会’那部分的叙述，因为主观性太强，我觉得并不能完全相信。” “我认同里查兹的说法。对方是‘战争之王’的后裔，思维方式和立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会本能地靠向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一方。” 第二个表态的是奇异博士。对于两人的看法，史塔克点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一开始听到尼奥在说‘暗中统治’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是从平行世界来的。不过通过他后面的叙述，很显然那里的‘光照会’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组织。” 罗杰斯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位光照会成员，除了有些心不在焉的麦考伊，剩下的人明显也都是这种想法。知道在这种时候说一些并不讨喜的话或许会惹得同伴不快，但作为组织的一员，他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先声明一点，对于里查兹的观点我完全同意。但是托尼，你口中的‘不同’，或许也只是一种主观判断。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不安。或许……特查拉是对的。” “队长，你又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把事情搞成这样子？反省之于人类，就像粪便之于犬类。现在的你总是质疑我们的体制，但别忘了你也是这个体制的产物。” “我没有质疑体制，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各位，我们在对他人的行为作出定义和评价的时候，这个过程本就是我们的主观分析。换句话说，我们在质疑否定某种现象的时候，或许也是在创造滋生着这些我们试图扭转的局面。” 说到这里，罗杰斯的脸上突然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纠结与复杂。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种人的身上。若不是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在场的其他光照会成员一定会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由斯库鲁人假扮的队长。 “正义在用邪恶的力量杀了邪恶之后，正义就成了新的邪恶。你们知道这让我想到了什么吗？” 听到罗杰斯的比喻，史塔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记： “你不会是想说‘神盾局’和‘九头蛇’吧……” 一直以来，外界都存在着“九头蛇与神盾局不过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这种说法。虽然确实从某种表现上来看是这样的，但若挖的更深一些，就会明白这种说法有些流于表面。 无论是神盾局还是九头蛇，都将与自己立场不同的存在视为威胁。换句话说，在面对世界观和自己不同的存在时，他们的处理方式其实都是一样的——对立，斗争，消除。 “队长，你现在的想法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 “我会离开，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把组织解散。特查拉当时的顾虑很对，‘光照会’的存在只会让地球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所以，都离开吧！” “这不可能，想都别想！” “队长，有些时候你的讲话就像是一篇议论文。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那又怎样？” “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明白。纳摩，你的骄傲会在某一天成为你自卑的原因！” 看着意见不合的几位同伴就这样吵作一团，沉默许久的麦考伊突然想起了特查拉。这位睿智的国王，在光照会成立之初就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对和排斥。 “如果你在这里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态呢？” 在之前的讨论中，尼奥的存在被刻意隐瞒了下来。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远在非洲的特查拉并不之情。 审讯结束一个小时后，主监控室中的争论依旧没有平息。在场的人除了拥有超凡的头脑，意志也都十分的坚定。这就造成了当他们在认定了自己是对的之后，往往很难被其他人说服左右。 感受着周围嘈杂如闹市的氛围，麦考伊摸了摸衣袋，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或许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去听听那位国王的想法……” 第52章 哀莫大于心死 你是否会在某个夜晚突然惊醒？ 你是否会因为某个决定痛哭流涕？ 你是否想弥补那些错误与遗憾，重返荣光？ 你，是否想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每个人的期待不同，每个人的根基不同。但有一点却毫无疑问： 你想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现在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行动。 你所做的一切，最终形成了你的世界。 …… 瓦坎达，伯宁·扎纳，皇城密室。 “谁在说话？！” 正在冥想的特查拉猛地睁开眼睛，双瞳中溢满了惊恐戒备的神色。瞟了一眼腕上的基莫由珠，黑色战衣下的身体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冰冷的汗水。 2:33am 推开密室摇摇欲坠的大门，原本应该看到是一条华丽的长廊。但此刻出现在特查拉眼里的，却是墨蓝的天空以及焦黑的土地。 一个月前结束的这场大战，虽然入侵点是在大墓地，但最终却波及到了瓦坎达近三分之二的领土。这座宏伟坚固的皇城堡垒，最终也在战火之中化为了废墟。 作为首都，伯宁·扎纳本是瓦坎达最繁华的都市。曾经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即便到了深夜，街道上也是灯火辉煌。但如今入目的只有颓圮的建筑、倒塌的楼房，以及熔岩冷却后形成的具有流纹结构，形状酷似缠绕绳卷的地表。 看着面前的荒芜，特查拉心中就如同这片经历战火后的土地一般，伤痕累累，不知所措。 “奇怪，刚才我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 环视四周，特查拉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这片区域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生命活动的踪迹，这让他心中有些奇怪。 在离开瓦坎达的时候，虽然光照会的成员已经对受到侵蚀的战场进行了清理和消毒，但特查拉在苏醒之后还是有些担心，最终下令封锁了所有遭到攻击的区域。 这一次的战争除了让瓦坎达失去了大片的土地，生活在这里的各种生灵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伤亡惨重。看着那本厚厚的死亡名单，年轻的国王肝肠寸断。 由于事发突然，战争来临时瓦坎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预警和准备。再加上敌人来自其他文明，所拥有的科技和实力过于强劲。在这次入侵中，八成的瓦坎达人遇难身亡。而且由于各种原因，这些死去的军民连尸骨都没有保留下来。 数据表明，这次战争造成的后果已经是国难级别，损失远超历史上所有的“瓦坎达之殇”。山河破碎，家园不复。悲痛欲绝的特查拉，如今成为了一位亡者之君。 没有带任何亲卫，特查拉孤身一人回到了伯宁·扎纳。一路上，开裂的土地高低起伏如波涛，残缺不全的星舰残骸凌乱地散落在城区荒野。 最终，特查拉在一座巨大的残破城堡前停下了脚步。虽然皇城里的大部分建筑已经支离破碎，但从剩下的残垣断壁中依然可以感受到这里曾经是如何的雄伟辉煌。 凭着记忆，特查拉来到了一扇斑驳的紫色大门前。皇族密室，黑豹的冥想之地。缓缓推开大门，刺耳的摩擦声和不断从上方掉落的泥土和砂砾，让人忍不住担心这间墙上满是裂纹的屋子会突然坍塌，和散落在它周围的瓦砾碎石融为一体。 进入到密室后，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一般的细小颗粒，地板上四处散布着脱落的墙皮。特查拉面无表情地看着满目的狼藉，最终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盘膝而坐。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一天，两天…… 枯坐一周后，急需亲人安慰特查拉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通过梦境世界来与祖先建立联系了。焦虑之中，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经历过之前那场大战刚刚苏醒不久的黑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本就还处于虚弱状态。再加上这七天中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眼窝深陷的特查拉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 侧身倒在地上，特查拉缓缓地抬起手臂，看着腕上的基莫由珠失声痛哭。 入侵发生的时候，娜吉雅和苏里公主正陪同女皇在大墓地祭拜先灵。那天从密室中出来后，特查拉就开始疯狂地联系三人，但直到昏迷前都毫无音讯。 战争过后，国防指挥官瓦卡比死在了皇家护卫队队长奥克耶的怀里，贾巴里和他的人猿战士全军覆没，高山部落如今幸存下来的不到百人。 绝望，无助，孤独，迷茫。 一夜之间，肝肠寸断的特查拉竟然须发皆白。没有去想如何重建家园，此刻的黑豹卸下了一切责任。他就这么一个人躺着，看着腕上的基莫由珠静静地流泪。 哀莫大于心死。 又过了一个星期，倒在密室里的特查拉已经奄奄一息。灰白色地胡须如杂草般肆意的在脸上生长，呆滞的目光早已失去了焦距。因为身处禁地，这里的一切已与外界脱离了联系。不管是光照会的成员还是瓦坎达的人民，此刻都不知道这位心如死灰的年轻国王已经徘徊在了死亡的边缘。 近半个月的滴水未进，使得特查拉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在他人生的弥留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 “你想逆转这一切么？” “……” 艰难地睁开眼睛，特查拉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嘴唇轻微地动了动，虚弱不堪的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找到‘第五把钥匙’，他可以改变这一切。”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特查拉的耳边，缥缈呢喃的语调宛如幻听。特查拉很想说些什么，但在如潮水般的倦意侵袭之下，直到失去意识他也没有发出半个音节。 …… “这就是死亡么？” “看着”自己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地上，处在奇异状态下的特查拉心头剧震。这一刻，毕业于高等学府，知识渊博的黑豹有些迷茫了。他突然有些怀疑，被“活人”定义的“死亡”，是否真的是“死亡”本身。 没有人知道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或者说活人无法探知亡者的世界。在将所学的知识全部梳理了一遍后，特查拉依然不能确定自己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亡。 “你是否会在某个夜晚突然惊醒？” 就在特查拉有些困惑不解的时候，意识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与此同时，在他当前所处的这片空间中，一个圆盘大小的黑洞悄然出现。 在黑洞的核心区域，有一个圆形阴影。而边缘部分，则是被一个新月状的暗红色光环围绕着。 当特查拉将注意力投到黑洞之中时，莫名的恐惧感和强烈的危机感填满了他的意识。从黑洞深处传来的强烈拉扯，让他本能地选择抵抗。 “不！不要！” 猛地睁开眼睛，特查拉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盘坐于密室之中。刚才发生的诡异，似乎不过是南柯一梦。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太真实了。还有那个声音，是谁在说话？” 之前的经历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这让特查拉双瞳中的惊异之色久久不散。看了一眼基莫由珠上显示的日期，黑豹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第53章 流言起，诅咒现 “我确实已经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但为什么除了‘梦’里的画面，没有任何‘现实’的记忆？还有，之前的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应该不是幻听才对……” 无法理解的现象，让特查拉陷入了深深地不安。他很清楚，自己刚刚经历的这一切，远不是一句“心理作用，精神失常”就能解释通的。出于各种原因，谨慎的黑豹最终还是将这些经历暂时归类于“梦境”。 “这么久了，是时候和他们联系一下了。‘第五把钥匙’么，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看着满目疮痍的土地，特查拉没有太多思考就决定相信那个声音所说的一切。毕竟希望这种东西，只有身处绝望中的人才懂其中的珍贵。 “我所做的一切，构成了我所生活的一切……” 反复咀嚼着这句在奇异状态下听到的话，特查拉决定回归。他很清楚，若想把“希望”化为“现实”，就必须要亲自努力才行。是真是假，也只有做了以后才能见分晓。 快要走出封锁区的时候，特查拉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警戒线和守卫攀谈地麦考伊。 “你是说特查拉，国王半个月前就进入了封锁区，而且至今未归？你们现在可以联系上他么，我找他有重要的事要谈。” 早上在对尼奥的审讯结束之后，麦考伊看着争论不休的同伴心中有些烦闷。在离开穹顶监狱后，已有计划的他立刻驾驶昆式战机来到了瓦坎达。 让麦考伊有些意外的是，在临时搭建起的战后指挥部里，并没有看到特查拉的身影，而光照会之间用于联系的通话器对方也没戴在身上。询问了几个知情人之后，他才知道黑豹在醒来后不久就独自前往已成废墟的伯宁·扎纳。 虽然麦考伊本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被瓦坎达战士封锁的区域，但面对这个刚刚遭遇巨大灾难的国家，他还是不愿拨弄对方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 就在麦考伊和两位守卫禁区的瓦坎达战士沟通的时候，他们谈论的对象——消失了半个月的特查拉，就这么步履蹒跚地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正在谈话的三人看着满脸山羊胡子，一脸疲惫的特查拉，连忙上前将其围住： “特查拉，你去干什么了？” “陛下，您怎么了？” “陛下……” 看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麦考伊的心中泛起了一阵强烈地酸楚。若不是黑豹战衣太过显眼，他真的很难相信贵为国王的特查拉，有一天会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而两位瓦坎达战士的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 “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我不在的这些天里，苦了你们。汉克，你怎么来了？” 摆摆手拒绝了几人的搀扶，特查拉朝着临时指挥部的方向走去。由于任务在身，两位负责巡逻的守卫纵有万千话语，最终也只能立正行礼，目送国王离开。 “特查拉……你，还好吧？” 看着神色有些萎靡的黑豹，麦考伊突然有些纠结。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将口袋中的审讯录音交给对方是否合适。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难道还有比我现在所面临的困境还糟糕的事情吗？” 说话的时候，特查拉的鼻子突然频繁地耸动了几下。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流动餐车上。 “特查拉，在你昏迷之后，我们找到了入侵者。然后，成功将对方一网打尽。” 看着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特查拉，麦考伊没有直接拿出录音，而是选择先探探对方的态度。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呢？” 大嚼大咽的特查拉虽然嘴上在和麦考伊进行着交流，但心中却盘算着一会儿是否要联系史塔克，让对方送一些生活物资过来。 “你对这些入侵者怎么看？” 虽然麦考伊智慧过人，但明显不擅长隐瞒或者欺骗。尤其是在见多识广的特查拉面前，立刻就暴露了背后的企图。将口中的食物吞入腹中，属于国王的气质终于是回到了黑豹身上： “我不想骗你，汉克。这是一场屠杀，而血债必须血偿！我的人民，还有那些尸骨无存的亡者需要一个说法。但在此之前，我会听听对方留下的遗言。” “你知道么，除了大量被污染荒废的土地，这次战争过后瓦坎达活下来的人不到两成。我粗略的算过了，瓦坎达想要恢复到曾经的规模，起码要百年以上的时间。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一想到在这次战争中丧生的军民，特查拉的眼窝里大颗地泪水滴落在地上，碎裂成了他此刻灵魂的模样。虽然腹中依然感到饥饿，但这位国王现在已经咽不下任何食物了： “因此，在关于入侵者的资料方面，如果这里面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希望你不要瞒我。就当是一个国王的恳求，好么，麦考伊博士？”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外界却出现了许多诸如“不明飞行物”，“太阳剧变”的流言。这些坊间传言不知从何流出，却借助网络迅速地散布到地球的各个角落。 “‘星期五’，这些消息最先是从哪里发布出来的，可以追查到么？” 刚从穹顶监狱回到基地，史塔克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的消息。看着“星期五”搜集整理的各种最新“末日”言论，从不相信宿命的钢铁侠，此刻觉感到脊背发凉。 很快，收到消息的光照会成员再度集结。由于原本作为总部的瓦坎达遭到袭击，暂时无处可去的他们将见面地点选在了位于纽约的史塔克大楼。 “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毕竟现在的民用科技十分发达，发现一些异状本就在情理之中。而且，也不排除那些科研人员无意将消息泄露出来。” 里查兹依然用无比理性的头脑分析着当前遇到的问题，而罗杰斯则是单纯地不愿用“宿命论”来对此事做出解释： “没错，诅咒什么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史塔克看了一眼正在摆弄魔浮斗篷的奇异博士，忍不住出言提醒： “队长，你别忘了我们的团队之中可就有一位秘术大师呢！而且以我的经历来看，你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越是难以说出‘不可能’三个字！那些你难以接受的事物，只是因为你目前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 就在三人就当前突然出现的流言，和尼奥提到的诅咒之间是否有某种必然的关联进行着激烈地探讨时，纳摩却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件事上： “汉克去哪里了？” “不知道，从穹顶监狱出来他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或许是因为身体发生的异状让他想一个人冷静会儿吧。” 对于这位缺席的同伴，奇异博士认为对方是由于身体缘故无法前来。而纳摩对于这一解释并不认可，在他看来这种时候个人的得失要让位于集体的利益： “怎么，他身体的异常还没找出原因吗？但不管怎样，这个时候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我找到他了。而且我有预感，不久后他会带一个人回来。” 不知通过何种手段，史塔克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找到了麦考伊的下落。对于这样的技术和能力，纳摩在暗自心惊地同时，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 “带谁回来？他现在在哪儿？” 短暂地沉默后，史塔克说出了一个在场的光照会成员都无比熟悉的地方： “瓦坎达。” 第54章 “我们不一样” “……当那些人死后，太阳上的生灵也就消失了。” 尼奥的声音戛然而止，特查拉盯着面前的圆形装置沉默不语。一番权衡之后，麦考伊最终还是将录音交了出来。而在此过程中，他一直暗中留意着这位国王的言行举止。 “原来是这样。汉克，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现在脑子很乱，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看着特查拉远去的背影，麦考伊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至少自己做了努力。至于黑豹最终如何抉择，还是要看他本人的态度和想法。 “‘战争之王’么，‘万恶之源’才对吧。父亲，瓦坎达的历代先灵啊，我到底该怎么做！”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特查拉看着一顶顶临时搭建在道路两旁的帐篷，心中百感交集。途经医疗站的时候，里面传出的痛苦哀嚎让这位国王心如刀绞。 一路走来，特查拉看到的只有痛苦和悲伤。现在，整个瓦坎达都在流泪。这位国王就这么一直向前走着，渐渐地远离了难民安置区，进入到了密林之中。 这一次的大战除了人类，其他生活在瓦坎达的生灵也蒙受了巨大的打击。曾经猿啼鸟鸣随处可闻的森林里，此刻却变得无比寂静。当特查拉的脚步声缓缓在这片土地响起，活下来的生灵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充满警惕地看着这个一脸悲伤的男人。 沙沙沙，咔咔咔。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听着脚下传来的树枝断裂声，特查拉的心中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些原本十分平常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异常刺耳。 “有时候，生命真的是很脆弱啊。以暴力换取的和平，真的可以长久么？” 心灵受到极大创伤的特查拉，开始回忆起往日的一幕幕画面。曾经的自己只顾埋头向前，却从来没有停下来反思这些行为带来的后果。 “没有一个道德的秩序能通过暴力而强行建立起来，因为每一种暴力不可避免地又制造出暴力。一旦你们拿起武器，那你们就制造出新的专制。你们不是去摧毀它，而是在使它永远存在下去。” 《人类群星闪耀时》，斯蒂芬·茨威格的传记名作之一。在英国进修的时候，特查拉曾有幸拜读了这本著作。在书中，茨威格以他的视角描绘了十二个决定世界历史的瞬间，而里面的这句话让当时还只是储君的黑豹深受触动。 “可是作为被侵略的一方，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如果血债血偿只会将双方拉入战争的泥淖，但就这么不了了之的话除了怨恨难以化解，恐怕只会引起对方变本加厉的掠夺。很多时候，单纯的忍让和妥协并不能换回尊重与和平。” 不知不觉间，特查拉已经穿过了这片森林。看着眼前突然开阔的草原，心有芥蒂的他却难以让心情变得开朗起来。 晌午时分，太阳虽然已经开始向西运动，但草原上的气温依旧很高。阳光炙烤着大地，一块气势雄峻的整体岩石突兀于茫茫荒原之上，在烈日的曝晒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辉。远远看去，犹如一座浑然天成的纪念碑。 凭借良好的视力，特查拉看到在这座岩石的下方和岩壁上，有一些缓慢移动的黑色小点。当他走近一些后才意识到，这是幸存下的瓦坎达人民在通过刻碑的方式来缅怀自己的遇难同胞。 没有继续靠近，特查拉在距离岩石百米之外的一棵树下停下了脚步。除了不想打扰这些人的工作，更多的是他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人民。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揭过，但不能以暴力的方式。那个时候我已经立下了誓言，绝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国恨家仇若以鲜血灌溉，那些逝去的亡灵必然不得安宁。” 想到多年前在维也纳发生的那场爆炸，特查拉依旧有些难以释怀。也正是从那一次的变故之后，这位年轻的黑豹开始真正的去学习，思考自己究竟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国王。 “‘战争之王’是么，你的存在将自己的人民拖入了死亡的深渊，让他们成为了一群无家可归的‘星际流浪者’。我不会重蹈你的覆辙，我们不一样！” 就在特查拉有所觉悟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花。当视力再度恢复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棵巨大的金合欢树下。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冲了过去： “爸爸！” 看着狼狈不堪的儿子，老国王特查卡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和心疼。而看到自己的亲人后，放下包袱地特查拉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些天里，他过得着实有些艰难： “对不起，爸爸。不久前，‘瓦坎达之殇’再度降临。我……我没有保护好这个国家，没有保护好我的人民！我尽力了，我想做个好国王。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拍了拍特查拉的肩膀，特查卡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不，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其实是我，这件事原本就怪不得你。你是我的孩子，所以你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延续了前人的道路。换句话说，这一切本来是我们的责任。” “我好后悔，真的。如果这一切厄运降临在我的头上还好，是我自作自受。因为始作俑者是我，承担所有恶果的也应该是我。但你是无辜的，不应该受到牵连啊！” 对于父亲的忏悔，特查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本来作为倾诉者的他，此刻不得不变换身份： “爸爸，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但请不要这样。我相信能投身于这个家庭成为您的儿子，必然是有所原因的。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您口中的‘恶果’势必会成为我要面临的困境。毕竟从某种角度，我是您生命的延续。” “是啊，正是如此我才难过。我将自己的观念灌输给你，最终造成了你有今天的局面。我本想让你少走弯路，却将你带到了一条不归路。所以，我真的好后悔啊！” 看着一脸悲伤的父亲，特查拉在短暂的沉默后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不必自责，虽然在我的生命里您确实教了我许多道理，但选择相信这些道理的人却是我。而且，很多时候我可能会以自己的认知来理解分析您所说的话。” “换句话说，我并不是完全按照您的教诲成长起来的。不可否认，您对我的影响确实很大。但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其实不会因为您的意见而改变。” “不久前我听到了一个来源未知的声音，他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最终形成了你的世界。’所以我在想，不管事情的起因究竟如何，如果我想改变这一现状，就必须从自己身出发。” “改变别人太难，但本就不必改变别人。因为想要改变现状的人是我，或者说我想改变的是‘我的现状’。所以，我需要做的只有‘专注’而已。” 看着一脸疲倦但目光十分坚定的儿子，老国王的神色中难掩欣慰之情。说话的时候，除了自豪甚至还有一些钦佩： “特查拉，你长大了。而且我相信，你会成为瓦坎达最伟大的‘黑豹’。因为，你有着比我们更强大的胸襟和智慧。” 特查拉的变化让特查卡感到十分的惊讶。要知道自己在这个年纪，还尚未有如此觉悟： “不论何时，年轻人的成长对老人而言都耀眼的宛如初生的太阳啊！特查拉，年轻的国王，这一代的‘黑豹’！虽然在今后的路上你会面对各种未知，但我相信，只要你不忘今天所说的话，不管面对怎样的状况，一定会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第55章 长谈 “对了爸爸，为什么前些日子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进入梦境世界？还有，关于‘第五把钥匙’的信息您可以多给我讲讲吗？” 当新老两代国王渐渐冷静下来后，特查拉开始询问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 “儿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对于这个世界，梦境世界，你是如何看待的？这件事很重要，所以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看着神色严肃地父亲，特查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以前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当然也有可能每当有类似想法产生的时候，强烈的不安感以及其他复杂的原因，迫使他立即停止对这类事情的进一步思考。 这件事情在人类目前的知识体系下，想要给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或者说愿意接受的解释确实是有些棘手。 “不谈外界的各种学术研究，从家族传承以及内心情感上，我是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的。” 特查拉无比郑重的回答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害怕犯错的孩子，这种局促不安的表情让特查卡看了忍不住一乐： “不要有那么多的心里负担，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不会要求你的观念必须与我一致，只是想让你明白接下来我所要说的这些，同样是经过了理性的思考和现实的论证。” “放轻松，我的儿子。接下来要进行的谈话，你可以把它看做纯粹地学术讨论。现在，先给我讲讲你目前所信奉的那些关于‘看’的知识吧。” 当特查拉开始像背书一般陈述自己对“视觉”的理解时，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但这种感觉却如灵光乍现一般。不管他再怎么回忆，都无法找出产生这种感觉的来源。苦思无果后，只能收敛心神，专心回答问题： “视力的开始，首先是由光线进入透明的角膜，经由角膜将光线屈光后才可进入瞳孔。而瞳孔的大小则是由虹膜控制。” “虹膜是我们眼睛有颜色的部份，光线刺眼时虹膜将瞳孔缩小，防止强光进入眼睛。当光线变暗后，虹膜就会将瞳孔放大，通过增加进入眼睛的光线来让视力变得更清晰。” “在瞳孔之后，光线就会来到有调节视力功能的水晶体这里。而水晶体以及后面的玻璃体，都有屈光的作用。它们会把光线集中在视网膜上。” “包含了成千上万的杆状以及锥状细胞的视网膜，是一层很薄的组织。锥状视网膜细胞在光线之下能够使眼睛看得清楚，并且能够使眼睛看到颜色。而杆状视网膜细胞能够令我们的夜间视力更好，并且有助於我们的外围视觉。” “锥状以及杆状视网膜细胞将光线转变成电波，视神经再将这些电波传送到大脑。通过大脑的处理，这些讯息最终转为我们所看到的影像。” 听完特查拉的叙述，特查卡点了点头： “根据你所说的理论，人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大脑处理后的结果。虽然我们平常都会说‘用眼睛看世界’，但事实上这对视觉器官的作用主要是用来感光和成像。我的概括没有问题吧，特查拉？” 看着神色肃穆的父亲，特查拉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对方和自己记忆中的形象产生了一些偏差。用力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回到这次的谈话上： “您说的很对。虽然这样想下去有些时候会让人产生许多猜测和假设，但只是单纯地从研究成果来分析论述，事实就是这样。” 谈话开始后，提恰卡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学者，这在曾经是很难见到的。而老国王接下来的种种表现，让特查拉心中的陌生感愈发的强烈： “好，接下来我们先不谈大脑的运作机制。特查拉，再说说你对‘光’的理解吧。因为在这个理论中，‘光’对于视觉的产生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没有了‘光’，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甚至可以说，‘光’是视觉的起点。”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特查拉的意识中兀的冒出了许多奇怪地念头。这些想法让他有些害怕，但又难以从心头抹去。下意识地，目光停留在特查卡脸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先停一下，爸爸……这些东西和‘第五把钥匙’有什么关系么？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您谈论这些的目的。” 没有按照父亲的要求阐述自己对“光”的认识，特查拉决定还是先把事情问清楚。而对于儿子的质疑，特查卡似乎是愣了一下。短暂地沉默后，做了一番很长的解释： “在旧哲学认识论中，存在‘经验论’和‘唯理论’两个派别。当然，这些都是人为划分的。” “划分两者的人将经验论称为经验主义。并且将这一派别定义为‘认为感性经验是一切知识和观念的唯一来源。’至于唯理论，则被称为理性主义。在定义中，这个派别‘只承认理性认识的可靠性，贬低感性认识的重要意义，否认理性认识依赖于感性经验。’而这两派，都是人类发展过程中形成的‘认识论’。”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评价两派的理论，而是要提醒你：世界观决定方法论，而认识论作为个体的知识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人们日常行为的原因。” “你去看看历史上那些能够称得上‘伟大’的数学家以及科学家，在他们身上往往还有另一个标签，那就是哲学家。他们所提出的理论，都是建立在自己的世界观之上。” “一些实证科学，是根据已有的样本数据出发，最终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体系。但某种角度上，这些理论和模型其实就是‘经验论’的进化版本。” “而一些理论假说，则是建立一种模型后，将世界上的一切嵌套在里面，形成各种定义和公式。将世界数据化，数量化。” “我们暂且不论这些理论有多少会被误读，有多少并不完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体系与知识，都是来自于人对世界的认识。” 尽管特查卡是用比较宏观的理论来为特查拉解释自己的初衷，但这位年轻的国王还是大概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我所‘看’到的这一切，确实客观存在。但是如何去理解这一切，其实是根据我所信奉的知识。” 特查拉隐隐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特查卡说这么多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他相信这一切确实正在发生。但如何去理解这件事情，对方却并不干涉。 “世界是客观的，认识是主观的。不管是哪一种认识，其实都是站在某一立场和角度对世界的解读。” “大家都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看到的是真相你看到的就不是了？如果一个人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那么他应该相信什么？换句话说，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相信，他怎么能做到真正的去相信别人？或者说，这种相信是很容易被动摇的。” “大部分所谓的‘信任’，不过是因为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而已。同样，很多时候的‘怀疑’源自自我否定。你仔细想想，当你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时候，那些怀疑的声音是真的不存在，还是你根本没在意？” “事物总在发展，人总要成长。当某些观念你不再相信的时候，或者说这些观念无法解释，满足你所遇到的状况时，人就会自发的寻找新的出路。”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而且由于观念的变化需要时间和过程，在思想转变还不彻底的时候，往往会出现思维分裂以及认识反复的情况。” 就这样，已逝君王特查卡在儿子的梦境世界里展开了一段长长地谈话。而这段对话，也让特查拉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认真地思考起来。 第56章 亡者之君vs战争之王 “你要记住，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每一种观点，都是某种世界观的理论化。当你面对这些理论的时候，抛开那些主观评价的东西，剩下的那部分内容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梦境世界，以前的特查卡都很少如此健谈。但让特查拉有些无奈的是，对方谈论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思想和观念。而自己十分关心的，可以扭转现在局面的“第五把钥匙”，老国王却只字未提。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些时候你能看到的别人未必会看到。同样的，别人讲述的事情如果你未曾听说，也不代表一定不曾存在！” “但是你要明白，这并不代表世界不可知，而是世界在每个人眼中有可能以不同的方式存在。承认差异，才能真正做到理解。否则的话，只能算作妥协。” 虽然特查卡现在说的话特查拉目前还不明白有什么深意，但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对方这样做必然不是无的放矢。而就在此时，老国王突然望向天空： “时间就快到了，很可惜‘光’的部分我们没有来得及探讨。特查拉，你要记住，虽然‘第五把钥匙’能帮助你扭转局面，但想要真正让一切发生，还是要靠你自己！” “‘无限’已经开启，这意味着你会看到，听到许多。如何理解，如何对待这些，取决于你。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但你可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 特查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特查拉惊讶地发现梦境世界的天空开始撕裂，大地也开始崩塌——空间破碎，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了。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有形物质开始分解，渐渐变成了无数细小的发光粒子。 很快，整个梦境世界被完全解构。而特查拉的意识，也闪回到了瓦坎达的草原。 “呼！哈！呼！” 大口地喘着粗气，强烈的眩晕感让特查拉连忙扶住身旁的大树。此刻阳光依旧灼热，前方的岩壁上瓦坎达工匠还在雕刻着死难同胞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了一眼腕上的基莫由珠，特查拉意识到在梦境世界，时间似乎失去了作用。自己明明和父亲畅谈了很久，但这里的时间才过了几分钟而已。 “刚才的一切，算‘入梦’吗？” 依照传承，“黑豹”只有在冥想的时候才可以进入梦境世界，但刚才特查拉却是闪现到了这个空间。明显的差异让他有些难以确定这次的经历，是否可以判定为传统意义上的“入梦”。 就在特查拉内心有些疑惑纠结的时候，麦考伊正急匆匆地赶来——不久前史塔克传来的消息显示，世界上的许多国家已经出现了“末日”言论。 当麦考伊找到特查拉的时候，这位国王正盘坐在一颗金合欢树下皱眉沉思。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和建议，在将资料递给对方后麦考伊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汉克，我们走吧，但不是去史塔克大楼。” 盯着画面中一幕幕让人心痛的场景，特查拉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那去哪里？” 看着起身走向森林的特查拉，麦考伊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想从对方的口中确认一下。 “回穹顶监狱。我要亲自见识一下这位‘战争之王’，和他谈谈那个所谓的‘诅咒’。” 短短几个小时，特查拉前后表现出的强烈反差让麦考伊暗自心惊。他很清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在对方的身上绝对发生了一些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 …… “特查拉，你考虑清楚了？” 昆式战机里，麦考伊看着坐在身边整理面容的特查拉，心中还是有些纠结。 “刚才我已经将重建任务分配了下去，瓦坎达这边暂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我也需要出去见些朋友，为我的人民募集一些赈灾物资。” 看着视野里逐渐远去的家园，特查拉调整心情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虽然之前与父亲的谈话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所的事情有所觉悟，但身体和心灵上的创伤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在过程中慢慢梳理抚平。 破茧成蝶，蜕变升华的过程总是需要各种要素的积累。纵是天资卓越的特查拉，终究不过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万丈高楼平地起，很多事情需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 “对了汉克，也通知一下其他人吧。从你给我的录音上看，上一次的谈话似乎进行的并不愉快，而且很多事情都没有问出来。现在流言四散，我们需要加快一些进度了。” 进入落基山脉前，特查拉看着前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而这一切是否能顺利进行，还要看之后的对话是否如自己预期的那样。 …… 5:20pm 穹顶监狱，光照会的八位成员齐聚主监控室。看着瘦了一圈的特查拉，其他成员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还是黑豹首先打破了僵局： “我能理解你们当时的顾虑，因此我并不会责怪之前的隐瞒。瓦坎达被毁我很难过，所以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地球上的其他国家。” 双目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中的白发男人，特查拉双拳反复握住又松开： “一会儿的审问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参与，呆在这里就好。我想……单独和他聊聊。” 虽然特查拉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但其他几人都明白对方并不是在征求同意。 “好吧，但如果你表现出任何过激的行为，我们还是会出手干预的。” 当特查拉走出监控室的时候，奇异博士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下。 “放心吧，我本就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 对于这种口头保证，在场的人并不相信。毕竟，这可是国恨家仇啊！ 就在特查拉离开房间后，史塔克将矛头指向了麦考伊。脑袋一歪，斜眼看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说到： “汉克，你做得很好啊！幸亏特查拉的理智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不管怎样，你的行为都有些冒失了！” “或许吧，可我还是认为特查拉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话说回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史塔克……你是如何知道我在瓦坎达的？难道说你的焦虑已经开始让你怀疑，监视起自己的同伴了么？”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麦考伊博士！你不过是个替代品，懂吗？如果不是查尔斯死前将你立为继承人，你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眼看两人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其他几位光照会成员连忙出言劝阻： “够了，托尼！” “你有些过分了，史塔克！” “别吵了，特查拉已经和尼奥见面了！” 直到特查拉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史塔克和麦考伊的争吵才渐渐平息下来。 “‘战争之王’尼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陌生男子，尼奥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哪位？”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特查拉的眼睛同样变得鲜红。紧了紧双拳，声音在瞬间变得嘶哑： “我是‘亡者之君’特查拉。那个不久前人民被你残忍屠杀的国家的现任国王。” 第57章 难以置信 “哦，是你？！” 短暂地惊讶后，尼奥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真是幸会。你的国家……没有灭亡？” 特查拉指尖的利刃猛地伸出，但最终还是被他收了回去。强忍着滔天的杀意，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没有。” 似乎是很享受自己给特查拉造成的痛苦，尼奥嘴角疯狂上扬，咧出一个夸张地弧度： “那些人还真是幸运。” 十指成爪，特查拉开始急促地喘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尼奥现在已经是个人形筛子了。而留在主监控室中的几位光照会成员，看着面红耳赤，快要到达爆发临界点的同伴，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去阻止这场谈话了。 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挑衅自己，特查拉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当然他也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毕竟反击可以有很多种： “是啊，比起你的子民，他们确实幸运。” 心理博弈，主要是看能否找到对方的痛点。看着一拳砸在茶几上的尼奥，特查拉的心中无比畅快。 “不要高兴的太早，‘亡者之君’！我来到你的世界，意味着一切才刚刚开始！现在你所承受的打击，只是来自于自己的国家。不久后‘审判’来临，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尼奥蟒蛇般的竖瞳剧烈舒张，干瘪的皮肤下一根根青筋如虬根般暴起，整个人显得无比疯狂： “想要结束这一切么？想要阻止灾难降临么？那就杀掉我！快，快！杀掉我！不然的话，你和你的世界都会为我陪葬！” 听着耳边传来的刺耳聒噪，特查拉在这一刻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捏断对方的脖子。而陷入癫狂的尼奥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依旧在扯着嗓子喋喋不休： “当然，很可能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杀掉我后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我，诅咒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审判’注定要降临在这个世界，这个星球的人若不想死，就只能杀掉‘审判者’。然后流亡星际，永远不得安宁！” 大声地咆哮让尼奥的嗓子很快充血，声带也因为剧烈的颤动变得粗糙松弛。嘶哑的叫喊如公鸭一般，引得特查拉和监控室的光照会成员连连皱眉： “哈哈哈哈！多么恶毒的诅咒，不是么？！特查拉，呵，‘亡者之君’！对于这个无法逆转的未来，你有何感想，啊？！你害不害怕？！就问你害不害怕！”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房间，正在主监控室中的七位光照会成员被特查拉突然地举动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几人的下巴像是脱臼了一般，久久不能合上。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摸着迅速肿起的右脸，尼奥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给自己一巴掌。涣散的竖瞳猛地紧缩，一时间愣在当场。 “冷静点了吗？” 看着眼中略微重影的特查拉，尼奥只感觉脑袋里面有无数地蜜蜂在飞来飞去。这记耳光不仅响亮而且力道十足，除了脸上传来的灼烧感，在他的意识当中现在整个房间都在迅速地转动。 “你…你……在找死？！” 尼奥的声音断断续续，明显是被这重重地一掌打懵了。回过神来之后，恼羞成怒的他立刻扑向站在面前的特查拉。 “我知道如何解开你身上的‘诅咒’。” 就在尼奥的拳头快要触及到特查拉的脸上时，毫不躲避的黑豹只是一句话就让对方的动作瞬间僵硬。 “你胡说！” 短暂的迟疑后，尼奥大吼着将拳头再一次砸向特查拉。可惜的是，对方已经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你不想听听么？” 尼奥本想继续上前，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摸着高高隆起的右脸，看向特查拉的目光中充满了浓浓地不甘和怨毒： “你说吧。不过我把话先放在这里，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对于尼奥的威胁，特查拉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在瓦坎达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麦考伊的口中了解到，关押在穹顶监狱的“战争之王”，身上不仅被注射了大量抑制细胞活性的特制药剂，还被奇异博士用九十九种禁制封印了力量。 “‘战争之王’，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见过太阳上的生灵，那些‘审判者’。” 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查拉的目光牢牢地盯在尼奥的脸上。也难怪他如此谨慎——他目前的所有想法和觉悟，都建立在一个猜测，或者说假设之上。而这个问题，就是关键。 “那倒没有。但我听到过他们的声音，见过他们在地球的‘代理人’。这些还不够么？” 尼奥的回答并没有彻底解决特查拉的疑惑，思忖了一下后继续追问道： “你听到过他们的声音？怎么听到的？” “什么意思？” “你没有见过‘审判者’，又如何能确定你听到的声音一定是来自于对方？” 尼奥本就是一个没有耐心之人，或者说他的耐心早就在星际流亡时消磨殆尽。所以见到特查拉迟迟不肯进入主题，神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为什么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开诅咒？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老实说，我现在很怀疑这个‘审判者’是否真的存在。你口中所谓的‘太阳上的生灵’，是否只是造谣者凭空臆想出来，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幌子。” 特查拉的解释不但没能消除尼奥的不满，反而彻底勾起了对方的怒火： “你不相信我？！” 听着耳边传来的尖啸，特查拉紧了紧拳头。要不是为了扭转这一切，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将对方撕碎： “不是不相信，只是我需要确定一下。因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而问题不同，答案自然也就不同。” 看着面前强忍怒气的男人，尼奥的态度渐渐开始发生变化。开始的时候，除了自身火爆的性格，他也确实很想激怒对方。但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特查拉在背负着如此巨大的愤怒和痛苦下，居然依旧保持着克制和理性。 “好吧。老实说，我并不知道前面那些‘战争之王’是否亲眼见过‘审判者’。但作为继承者，我不能有任何的怀疑。至于我本人，确实并没有见过这些太阳上的生灵。” “虽然对外宣称我杀掉的是‘审判者’，但事实上不过是‘光照会’的成员。因为是他们最先宣布‘审判者’存在，那么杀掉他们总是没有错的。” 主监控室中，密切关注两人交谈情况的七位光照会成员，此刻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除了因为尼奥的叙述，更多的是为特查拉的反应感到难以置信。 “里查兹，现在这个队伍里最理性的人恐怕不再是你了。特查拉……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纳摩砸了咂嘴，一脸的惊叹。 “汉克，你知道在特查拉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老朋友是如此的陌生。” 罗杰斯的疑问，同样是其他人心中的不解。而对此事，麦考伊无法回答。 第58章 特查拉的预感 “能告诉我你的故乡在哪里吗？” 对于特查拉的问题，尼奥明显是有些意外。短暂的犹豫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故乡？我没有故乡……如果你是在问我出生的地方，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生下来的时候，已经在流亡星际了。而那颗‘星舰化’的地球残骸，在我们找到新的地球以后就被抛弃了。” 尼奥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这让特查拉和主监控室中的光照会成员都陷入了沉默与不安之中： 如果“审判”真的降临，那么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灵，很可能就要开始过上流亡于星际的生活了。那些面目可憎的乌鸦鬼婆，或许就是他们未来的样子。 强烈的紧迫感，让特查拉不知不觉加快了语速： “我是问你的祖地，初代‘战争之王’生活的地方，也是‘审判’诅咒起源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 警惕的看着一脸迫切的特查拉，尼奥不知道对方这样问用意何在。 “我很想去你的祖地看看，这样就能让我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特查拉自然不会这么说，即使真这么想也不会说的如此直接。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回答，很难赢得对方的全力配合。略一思忖，想出了一个尼奥很难拒绝的理由： “想要破除‘诅咒’，需要回到它的源头。” 果然，尼奥在听到这个解释后，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过了很久后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需要向你的某位‘小偷’同伴讨回一些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同伴拿走了你的东西？而且，即便是拿了，也应该说是缴获的‘战利品’才对！” 特查拉有些奇怪。登月阻击入侵者时，他并不在场。而醒来后得到的资料因为各种原因，有一部分被刻意隐瞒。对于这场战役的内情，了解有限。 “你们的机械大师，窃取了一些属于我们文明的技术。而我需要的东西，和那些技术的载体保存在同一个房间。” 尼奥在向特查拉解释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在穹顶监狱再次见到史塔克，他就知道对方应该是获取了自己的技术。所以在谈话时特意提起自己世界的机械大师，以此来激怒对方。 挑衅对手，引起冲突，制造战争。对于尼奥来说，这就是他生活的乐趣所在。 “这个……” 虽然史塔克是自己的同伴，但特查拉也不想替对方做决定。有些犹豫的他，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房间的一个角落。 “如果理由合理，可以答应他！” 史塔克的声音适时从隐藏在耳下的微型通话器中传来，得到回应的特查拉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先说要什么吧。” “放心好了，一个星图而已。对了，你们这里速度最快的星舰，能够达到多少倍光速？” 尼奥的话让特查拉眼角一跳，过了半晌才缓缓答道： “我们文明的速度，现在还停留在声速级……”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计划还是不要想了，行不通的！” “所以，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听到特查拉的回答，尼奥绯红的眸子死死地盯在那张有些脱相的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都不放过： “你在觊觎我的技术？” “……” 没有任何的躲闪，特查拉的目光径直迎上了对方充满质疑的审视。几分钟后，尼奥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好吧。比起看着这个世界灭亡，我更想知道你会用怎样的办法来化解我身上的‘诅咒’。不过作为交换，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全部计划。” “我想你应该明白，战争之王……阁下。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在当前阶段下，不可能有具体的方案。计划这种东西，一旦实施起来难免会走样。如果一切真的都能按照预期的设想发展，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了。” 在从瓦坎达飞来的路上，对于如何称呼屠杀自己人民的凶手，特查拉一直无比纠结。最终，他没有选择以暴制暴。他这样做的目的不是因为外交辞令，不是大局考虑，不是自我修养，不是妥协权衡，不是忘记历史，而是他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国王。 “我绝对不要，也不会被对方的行为影响到自己做人的原则，绝不！” 用力自我安抚着心中的滔天恨意，特查拉在说这番话时并不是那么的轻松。家仇国恨，上千万生灵的性命，若说没有怒火简直是信口雌黄。但就此不了了之，不管是作为国王还是受害者，这种态度他也无法接受。 “勿忘国耻，正视历史，是要让我时刻牢记这些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痛恨这样的行为，所以就一定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否则的话，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我，特查拉，绝对不要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一个人独自徘徊在战后废墟的半个月里，特查拉可以说是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战争的惨烈就充斥着他的脑海。这样的状态，自然不可能进入冥想。 现在，特查拉终于是做出了自己的觉悟。于此同时，对于提恰卡此前提到的“恶果”，他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联想到这次入侵，心中不由得一突。 瓦坎达，这座位于非洲东部，地球上鲜有人知的国度，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处于闭关锁国的封闭状态。即使是现在，也只有少数人有资格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特查拉年轻的时候，留学于英国的著名学府。当时还只是储君的他，在那里学到了许多知识，这里面就包括了其他国家的历史。其中提到的一种观点，让他感到十分的困惑： 封闭式的管理会阻碍一个国家的发展。 “那我的国家怎么解释？” 在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时，特查拉就意识到自己的国度在科技方面远超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但现在理论和现实相悖，这让他一度有些迷茫。 疑窦丛生的特查拉没有去求助学院里的那些教授学者，因为这是被明令禁止的。在瓦坎达的祖训中，第一条就是禁止向外界透露这个国度的存在。 对于这条组训，特查拉在很小的时候问过族中的一些长辈，但众说纷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至于真正的原因，已经在过去发生的几次“瓦坎达之殇”中，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在尼奥出现之前，接受了外界许多观念的特查拉一直认为瓦坎达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可能只是一个区位因素造成“巧合”，一个凭借振金资源带来的“意外”。所以当他继承王位后，一直致力于让这个国家接轨国际。 但现在，特查拉不再这么想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次的入侵事件或许与瓦坎达的起源有关。因为根据古书记载，这个国家的创建者，初代“黑豹”，就称自己是一位来自群星的使者。 而来自其他星域的尼奥，这个摧毁了瓦坎达的“战争之王”，极有可能与拯救瓦坎达的“第五把钥匙”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各种各样的疑点经过分析，产生了多种多样的可能性。对此，黑豹的心中有些无奈： “为什么会是瓦坎达，为什么会在大墓地？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因果关系，那这笔账最后该怎么算……唉，先不考虑那么多了。只有走下去，才知道答案。” 第59章 改变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虽然不知道对方心中具体所想，但尼奥看向特查拉的目光已经隐隐有所改变。而身在监控室的七位光照会成员，也对样为同伴的举动感到震惊。 能够坐在这里的人，不管是心智还是阅历，都极为卓越。所以他们更加能体会到特查拉这样做有多么的艰难。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一个称谓的使用。 “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我们这个星系，并且选择瓦坎达作为入侵点？” 对于特查拉的这个问题，尼奥之前明显是没有想过。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该死，不应该那么早杀了观察者的！” “什么？” “你不用问了，这件事与你无关。至于你想要的星舰技术……这样吧，我先给你一个清单。如果你能凑齐里面的材料，我可以帮助你们建造一艘光速级星舰。我有些累了，你也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了吧，‘亡者之君’？” 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特查拉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好的，这次的谈话就这样吧。” 看到同伴走出房间，监控室里七位光照会成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不过特查拉在出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主监控室，而是冲出了监狱。 “啊啊啊啊！” 一路狂奔到离穹顶监狱最近的山峰之上，特查拉终于是停下了脚步。双拳紧握仰天怒吼，释放着心中的压抑。月色下，这位国王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是太艰难了。但特查拉知道，如果想要化解这一切，自己就必须这样做： “这件事情，一定要在我手中彻底终结！” 就这样时不时地通过呐喊来宣泄情绪，特查拉独自一人在山顶上停留了很久。而光照会的其他成员虽然知道现在局势紧张，却也没有前来打搅这位同伴。 皎月高悬，夜色渐浓。看着漫天的星斗和浩瀚的银河，特查拉终于是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过是在意识上下定了决心。只有将这件事圆满完成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做到知行合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过天际，特查拉缓缓从山顶上走了下来。看着身旁大片地由松树、白杨树组成的森林，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可以决定自己生活的走向。解决了这件事之后，我不再是瓦坎达的国王，而是自己的主人。不，从现在起，或者说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的主人。” 旧的终结，新的开始。 当特查拉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整个人即将迎来崭新的未来。而就在此时，同样一宿没睡的尼奥隐隐感觉自己的意识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至于哪里发生了改变，他却一时难以言明。 “特查拉，你晚上去哪儿了？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自助餐厅中，正在吃着三明治的奇异博士看到一夜未归的特查拉，立刻察觉到了对方气质的变化。如果用魔法的范畴来解释，就是这位同伴身上的法则改变了。 “是吗，还好吧。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其他人呢，不会还在睡觉吧？” 由于时候尚早，餐厅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一边和奇异博士闲聊，特查拉一边往自己的餐盘中盛着各种肉食。由于情绪不佳，这半个月来他基本上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正餐。现在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后，除了精神上再次振作，食欲也开始恢复。 “我以后还能叫你‘黑豹’么？” 斟酌了一下后，奇异博士还是说出了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而特查拉在听到同伴的探询后，伸向食物的手突然一滞。短暂的思索后，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这要看你是如何理解‘黑豹’了。” 特查拉的回答让两人的谈话一时难以继续下去，空旷的餐厅里只剩下两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当奇异博士将自己盘中的食物全部吃完后，终于再次开口： “这次的事件，让我们中的很多人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维方式，都发生了改变。你，汉克，队长，是目前变化最明显的。是好是坏，目前还看不出来。不管这个世界最终会如何，但注定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由于此前一直都在瓦坎达，所以对于罗杰斯的变化特查拉并不清楚，但想到麦考伊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还是很有感触的： “是啊，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信念与态度成就了我们的人生，也构筑了我们的灵魂。所以你之前的问题，我能理解。不过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复杂，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主要还是把目光集中在当前的局势吧。” 特查拉的话并没有打消奇异博士心中的忧虑，一些变化让这位至上尊者耿耿于怀： “毫无疑问，我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而我所纠结的地方，在于我们最终选择以何种方式来应对。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按照各自的信念处理问题。但目前而言，在一定程度上我们都发生了动摇。” 思维方式以及知识体系的差异，让特查拉有些难以理解奇异博士的观念： “博士，对于你的这个想法……老实说我并不认同。我不觉得自己发生了动摇，而是更加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像人体发育成熟需要过程和时间，思想或许也是一样的。” “生命是活着的流动的，不是静止的凝固的。不管是从凭空想象到联系实际，一点点的将自己心中的王国呈现在现实的世界。亦或是通过发现认识现实中的各种未知，将整个世界纳入自己的内心。成长总是需要过程，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听着特查拉讲述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奇异博士表现的有些不置可否。至尊魔法师的身份，让他有机会看到了这个世界更多的秘密和可能，同时也让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个体间的不同。现实中的很多事情，确实是因人而异的： “对于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立场。特查拉，不管是什么原因令你做出了改变，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 点了点头，特查拉明白奇异博士话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谢谢你，博士。我啊，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埋怨世界。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任何借口。因为，这是我选择的路！” “所谓的被现实打败，不过是自我放弃的托词。当然，也有可能是厌倦了当前的生活。在我看来，如果是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就不会说出‘坚持不下去’这样的话来。” 第60章 新黑豹 “特查拉，你说的这些都太宏观了，能具体一些么？” 在确定特查拉的改变不是受到刺激后的头脑发热，奇异博士也就不再过多的干涉。趁现在其他的成员还没到齐，他很想多了解一些这位同伴改变后的想法。 “我在剑桥读书的时候，见过两种类型的优等生。一种是天赋极佳的高智商人才。这些人学什么都很快，而他们学习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获取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多的资源和话语权。还有一种，是真心热爱自己所学的专业。” 对于特查拉在划分人群时的思考过程和评判标准，奇异博士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你是通过何种方式来判别划分这些优等生的？” “举个例子吧，我见过一位物理系的高材生，他的爱好，或者说放松的方式就是钻研各种高深的物理课题。如果在测试中考取了一个自认为满意的分数，他给自己的奖励是再做一份更难的试题。而他的同桌，则是为了继承他父亲的产业而选择学习物理。他获取高分的动力，是他父亲许诺的各种跑车和房产。” “在一次闲聊的过程中我们谈到了未来，第一位同学已经做好了一生致力于物理的觉悟，而第二位同学，对未来的规划则是哪个热门涉足哪个。” “我对他们的选择并无任何倾向，只是觉得第一位同学更纯粹一些。他们两人的专业分数都很高，尤其是第二位同学，他的智商实在是太高了。但若说热爱，他却远不如第一位同学。”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史塔克玩世不恭的声音从餐厅外传了进来： “可是你的这些评价主要是出于情感，缺乏有说服力的证据。仅凭这样就给两人下了定论，还是有些武断啊。” “自从李向阳博士在基因技术领域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后，第二位同学就换专业了。这个行为，有说服力么？” 特查拉的解释让史塔克一时语塞，而奇异博士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善： “托尼，我真的建议你不要再偷听别人谈话了。你现在的行为，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向我行我素的史塔克直接无视了奇异博士的警告，反而对特查拉提到的名字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李向阳，就是那个声称发现了人类血脉中的‘时间之力’的神棍？‘人体本就具有穿梭时空的力量’，能提出这种理论的人如果不是疯子，就是拿着高文凭四处招摇撞骗的投机者。苏格拉底管这种人叫什么来着？哦，智者！” “还好托尔不在这里……” “托尔？在我的认知里，他从来都只是一个生活在阿斯加德的外星人。特查拉，作为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人，我们要相信的是科学，而不是上帝！” “那要看你对‘上帝’的定义是什么了。而且，我觉得这位李向阳博士的理论，有些内容确实是值得我们思考的。托尼，你确定自己将对方的理论都看完了？” 知道这个话题一旦深入下去必然会没完没了，史塔克适时地停止了对这件事的探讨： “我们又不是哲学家，还是不要过多地谈论这些形而上的东西了。至于李向阳的学术研究，我还是觉得太梦幻了。先不谈这些，特查拉。老实说我不明白你举这个例子，和你们两人之前谈到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只是在聊这次事件给我们带来的改变时，恰好说到了态度。” 抓起一片面包，史塔克漫不经心地在上面涂抹着果酱： “恩，特查拉，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像极了罗杰斯。队长的觉悟我已经领教过多次了，现在听听‘黑豹’的也不错。来吧，继续。正好可以消磨一下这沉闷的早餐时间。 没有理会史塔克的调侃，特查拉目光坚定而诚恳地看着奇异博士： “博士，我改变的只是方式，但并没有改变我的初心。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好呢。就像…就像是……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而活，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以前很多人告诉我，要做有价值的事情。但怎么说好呢，总感觉一件事情有了价值，就可以进行交易，被出售。或者说，这些事情只是载体，并不是真正所求之物。” “一直以来，我都活在前人为我设定的生活之中。就像你之前话中的含义一样，‘黑豹’是被别人定义的。作为继承者的我，只是某种思想的延伸，初代‘黑豹’的影子。” “而现在我想做的这件事情，对我而言是无法被交换的。因为在我的信念里，这件事本身就是目的，就是一切。而且我最近慢慢发现，其实没有人能定义我的生活。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从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所以博士，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了动摇。而是……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我想，这次的改变用‘升华’或者‘成熟’来形容会更贴切一些。” 不知何时，史塔克涂抹果酱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具体一些。” “托尼，你造这些玩意儿是为了赚钱还是爱好？” 朝史塔克的钢铁战衣指了指，特查拉没有直接作出解释。 “都有啊！” “如果给你一个更赚钱的行业，代价是你永远不能再碰这些机械。或者有人出高价，一个对你来说都是天文数字的价格来购买你的装甲，你同意么？” 脑海中幻想了一下特查拉描述的生活，史塔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绝不……” “那要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见识到了更高深的科技。而这些技术，让你改变了一些对于机械的认知呢？” “这是观念的突破，根本是两回事！” “所以，我也是一样。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为了让人们过上自由而幸福的生活，这就是我对‘黑豹’的定义。博士，我的觉悟……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点了点头，奇异博士感觉自己的心中受到了某种触动： “我明白了，特查拉。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旧世继承者，还是一位新时代的开拓者。放弃使用暴力的‘新黑豹’，真的是让人有些期待呢。” 一边大口地吞咽着面包，史塔克一边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我不想泼冷水，特查拉。但实话实说，我并不看好你现在的决定。” “所有的事情，只有真正做到了以后才能知晓答案，不是么？况且，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只是认为我应该这样做，我想要这样做。至于结果……我做的过程本就是结果。” 在奇异博士震惊的目光下，特查拉再一次走向了菜点台。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取餐了，而且大部分都是肉食。重新振作的黑豹，食量大得惊人。 第61章 超越光速 一天后。 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八位光照会成员，尼奥的神色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你们的办事效率还挺高嘛，这么快就将材料收集齐了。很好，我喜欢和办事利索的人打交道。” 尼奥的变化太过突兀，这种有意拉近双方关系的举动让不明所以的光照会的成员，下意识地暗中提防起来： “那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 对于里查兹的刻意冷淡处理，尼奥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如你所愿，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给我一支笔吗？” 接过汉克递来的双头油性笔，尼奥四处环顾了一番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面洁白的墙壁上。 “简单来说，超越光速的手段并不只有一种。而我所在的文明，曾经掌握着三种！” 尼奥的开场白让八位光照会的成员心头一震，这个世界的科技还处在声速级，而对方居然可以通过三种不同的方式来超越光速。虽然此前的交锋已经让他们意识到两个文明存在差距，但差这么多还是有些超出了预料！ “第一种手段，也是三种里面最快速的航行方式，是借助虫洞。我来到你们的世界，就是通过太阳中的虫洞。” “‘虫洞’，在我原来的世界正式的叫法其实是‘爱因斯坦－罗森桥’。这些宇宙中连接不同时空的隧道，允许星舰做出瞬时的空间转移。对于我们这种长时间流浪于星际的人来说，更愿意把它叫做‘上帝的走廊’。” 在从尼奥的嘴里听到那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时，八位光照会的成员只觉得大脑中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短暂的沉寂后，所有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 “等等！在你的世界也存在过‘爱因斯坦’这个人？” “你到底来自哪里？！” “你真的确定自己仅仅只是进行了空间穿梭，而不是时间旅行？” 这一次，尼奥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愤怒： “你们的世界难道也有‘爱因斯坦’这个人？” “不仅如此，‘爱因斯坦－罗森桥’同样是我们这个世界对‘虫洞’的另一种称呼。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的‘虫洞’理论，是在一九一六年由奥地利物理学家路德维希·弗莱姆首次提出的。这个名字，你听说过么？” 没有回答史塔克的提问，尼奥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我现在也有些迷茫了……难道说他说的都是真的？该死，我不应该那么早就把他杀了的！” “你杀了谁？他说了什么？” 每次面对尼奥，罗杰斯的眉间就会出现两道深深地褶皱。这个至今无法确认来自何方的入侵者，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了解的越多，谜团也越多。 “没什么，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尼奥很明显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个话题，但满腹疑惑的纳摩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这是要求，不是请求。所以，你最好还是解释一下吧。” 尼奥本想发作，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 “这件事和你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杀的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我所在世界的观察者，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是想掌握超光速航行的技术，还是了解一个和你们并无瓜葛的存在？” 知道尼奥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光照会的成员还是做出了对方希望的选择： “还是继续最初的话题吧。” 长出了一口气，尼奥将各种负面情绪暂时压在了心底： “接下来的时间，希望你们不要再打断我的讲话了。你看，我都有些不记得自己刚才说到哪儿了。” “太阳虫洞。” “好吧，太阳虫洞。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简单的提到过这些转瞬即逝，就像是漩涡一样的虫洞。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时空隧道的入口和出口随时都在发生着改变。因此，很少有稳定的天然虫洞。” “这种天然虫洞由于无法确定出口的坐标，所以最终降临在任何世界都有可能。在我原来的认知里，来到你们的世界其实是一个随机事件。但现在，我有些不能确定了。” 一想到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尼奥就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一张无比巨大的阴谋之网。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各种不好的猜测统统从脑海中删除： “至于人造虫洞，这个实现起来太过困难。在我见到的以及听说过的世界里，还没有哪个文明具备这样的手段。拥有这种本领的存在，除了宇宙本身，我想只有那些传说中的‘神’了。” 听完尼奥的讲述，史塔克立即就发现了利用“虫洞”来超越光速的缺陷： “限制条件如此苛刻，我想这个手段并不能作为常规的技术来让星舰保持超光速航行。” “没错。利用‘虫洞’的特性来超越光速只是非常规手段。我先介绍它，是因为之前我们已经谈论过一些相关的话题了。” 在讲解虫洞的过程中，尼奥的手也没有闲着。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各种公式和图解，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要讲的内容，你们可要听仔细了。这台仪器，就是我所在世界的‘光速引擎’，生活在那里的人，更多时候把它叫做‘曲速推进系统’！” 尼奥笔尖指向的位置，画着几个造型奇特的装置。 “虽然在狭义相对论中，任何有质量的物质都不能被加速至光速。但广义相对论却提出空间是卷曲而非平坦的，物质和能量可以扭曲时空。” 没有再去询问对方的世界为什么也会存在“相对论”，史塔克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曲速引擎上： “所以，你们并没有造出可以超越光速的飞船，这个‘曲速推进系统’只是扭曲了时空。在效果上做到超越光速，能想出这个点子的人脑子很活络嘛！不过，你们是怎么做到在不影响飞船的情况下来进行时空扭曲的呢？” “不要着急，这个世界的机械大师。在这套装置运行的过程中，飞船会处在一个‘曲速泡’当中。在‘曲速泡’的内部，时空不会被扭曲，飞船实际上是在以亚光速飞行。真正超越光速的，只是‘曲速泡’本身而已。” “我有一个问题，尼奥先生。如果想要做到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应该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吧。但在你给我们的这份材料清单中，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可以作为能源的物质。” 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里查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第62章 曲速 “这个曲速引擎，通过正物质和反物质的湮灭反应产生的高能曲速等离子体来提供能量。而这种反应，需要由一种二锂晶体加以控制。” 尼奥在讲解的同时，手上的笔在之前画好的图样上不断地做出标注，进行着细节上的补充： “这个漏斗形的装置是巴萨德采集器，主要作用是采集氢来作为核聚变燃料。作为我那个世界最常见的星际冲压发动机，它其实就是一种核聚变发动机。” “要知道星际航行需要的燃料可是天文数字，如果使用光帆的话，虽然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也让星舰失去了灵活性，难以进行随意的加速减速和轨道调整。” “而使用星际冲压发动机的星舰，可以在不牺牲灵活性的前提下解决燃料携带方面的问题。至于原因，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核聚变的燃料氢在星际空间中到处都是，只要在飞行的途中把它们搜集起来送进反应炉中就可以了。” 尼奥讲的这些知识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感兴趣，但此事关系到人类的未来，在场的所有光照会成员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这个是正物质喷注器，反物质喷注器在这里。还有这个，磁悬浮反物质供应导管。正，反物质在磁场的控制下接触湮灭，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而被加热至超高温的等离子体则是导入曲速机舱。这个就是等离子喷注器，等离子导管被设计在这个位置。” “这些是相位调节线圈，这些是曲速场线圈。在飞行过程中，星舰靠这些由鍡素聚硅酸盐制成的合金线圈来控制曲速能量场。刚才提到的二锂晶体就被安装在这里，而这个装置是二锂晶体接合框架。哦，差点忘了说了，正，反物质反应室在这里。” 听完尼奥的解释，里查兹更加的困惑了。结构方面还好说，但是对方口中提到的一些名词自己却很陌生。他有些担心双方的知识体系存在差异，对于同一种物质的命名或许并不相同： “请等一下，尼奥先生。按照你的说法，这个二锂晶体应该是超光速航行的关键所在。但为什么清单上并没有提到，还有，这种晶体还有你提到的一些鍡素聚硅酸盐，具体是由什么元素组成？在我的记忆之中，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物质。” 尼奥的反应很快，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顾虑： “根据史料记载，这种二锂晶体只有初代‘战争之王’所在的星系才有，那些鍡素聚硅酸盐同样如此。而我在宇宙中流浪的这段岁月，确实并没有在途经的任何星系中发现这些物质。” “所以，你的这个技术对我们而言依然毫无用处喽？” 在面对自己的手下败将时，纳摩从来都是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这种倨傲的神情，让尼奥的态度渐渐变回了双方初次见面时的恶劣： “并不是，别忘了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们应该有印象吧，它可是被你们亲手摧毁的！” 说到这里，尼奥恨恨地瞪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黑蝠王。这个几乎以一人之力摧毁整个大陆的男人，在见到自己之后除了一声咳嗽，其余时间都在保持沉默，似乎是不屑于自己交流。 “混蛋，装什么装！” 由于不了解内情，在尼奥的眼里，黑蝠王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比狂妄自大的纳摩还要可憎。就在暗自腹诽的时候，里查兹的声音将他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是说在那座黑色大陆上，有这种二锂晶体？” “没错！” 尼奥没好气的回答让里查兹愣了一下，但想到对方之前的种种行为，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下意识地，目光转向了当时负责清理战场的史塔克所在的方向： “托尼……” “放心好了，那座大陆已经被我完全回收。” 听着对方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尼奥心中的愤懑之情愈发的浓厚。但如今木已成舟，心有不甘却也毫无办法。怒火中烧的他只能通过打断这些人的对话，让自己的情绪不在继续恶化下去： “我好像已经说过了不要再打断我的话，这些问题你们私下解决可好？” 看着尼奥逐渐狰狞的面庞，房间内迅速安静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害怕，纯粹是担心对方一旦陷入暴走，今天的谈话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继续了。湮灭反应产生的超高温等离子体，会被导入飞船的曲速机舱。在那里等离子体会穿过重重曲速线圈，产生的曲速场会改变曲速线圈周边空间的形状。” “飞船航行的速度，取决于空间扭曲的程度？”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专注，还是根本无视对方的诉求，史塔克再一次的将谈话打断。好在这个问题并不触碰尼奥敏感的神经，短暂的停顿后并没有发作： “没错。曲速机舱能够产生一系列层层嵌套的曲速能量场，通过控制这些曲速能量场就能控制星舰的速度。之前提到包裹在星舰周围的‘曲速泡’，就是这些能量场产生的。而空间的扭曲程度，是跟曲速机舱间的距离有关。” “至于曲速机舱从头到尾的各个曲速场的形状，可以通过改变等离子体进入每一个机舱内的鍡素聚硅盐合金线圈的频率加以控制。产生的曲速场越为密集，则空间的扭曲程度越大，星舰飞行的速度就越快。” “一般情况下，每艘星舰都配有两个曲速机舱。这样的话曲速场的形状就能够做出不对称的变化，星舰因此可以在曲速速度下做出机动动作。比如右转时，只需要相应调整右舷曲速机舱产生的曲速场，使之比左舷曲速机舱产生的曲速场更弱就可以了。” 当尼奥将曲速推进系统介绍完之后，太阳早已越过了一天中的最高点，朝着西边慢慢偏移。但不论是解说还是听众，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停下来的举动： “最后一种手段，孤立子波。在这套技术中，一系列的波发生器能够产生一个自增强的曲速场，将飞船包裹起来并加速到高速曲速速度。” “这种状态下的星舰，就像是在用冲浪板冲浪。孤立子波由一个波发生器产生，再在另一端的接受站发射的散射场的作用下消散。于是所裹挟的飞行物就退出了曲速。” “这种技术的优势在于借助这种波进行航行的星舰本身不需要安装曲速引擎。这套系统的效率也非常的高。能量速度转换率是传统曲速引擎的五到六倍。” “但这个技术有个缺陷，这种波只能在两个固定位置进行。而且这种波在接收端散射时比较难以处理，因为它在不断地积聚能量。处理不当的话，会摧毁行径途中的一切，造成子空间的崩溃。” 第63章 不速之客 在夜幕降临之前，尼奥终于是将自己所掌握的三种超越光速的手段倾囊相授。十几个小时近乎不间断地说话，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以上就是一些基本的理论知识，至于飞船的详细设计，那就要看你们的具体需求了。因为曲速场的实际形状受星舰本身形状的影响，所以星舰的外形要符合特定的几何学。”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样机的参数。这些数据被加密保存在主控室中，只有得到授权才可以被查阅。”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尼奥将手中的油性笔扔到了茶几上。整个讲解，他一共用掉了五支崭新的粗管记号笔。 “不管怎样，多谢配合。今天的……谈话就这样，尼奥先生，你可以休息了。至于你的建议，我们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看着房间内已经被各种符号和图解填满的墙壁，八位光照会的成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即使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他们，现在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托尼，我们要建造的星舰，是具有曲速引擎的那种了？” 走在监狱的长廊内，罗杰斯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虽然尼奥的讲解他也听懂了，但还是想听取一些史塔克的看法。毕竟在这个领域，他并不是专家。 “没错。尼奥虽然嘴上说他掌握了三种超越光速的技术，但事实上真正成熟的只有曲速引擎。‘虫洞’就不说了，这个孤立子波技术，目的应该是为了让超光速航行不再需要曲速引擎。虽然想法很好，完成度也不错，但终究只是一个半吊子的技术。” 尼奥今天所讲解的内容，史塔克已经完全消化。对于他的见解，同样深谙此道的里查兹也表示同意： “没错。依据孤立子波建造的飞船优缺点都很突出，总的来说缺陷和限制还是明显大于优势。不需要安装曲速引擎，高转化率，听上去确实很诱人。但在星际中航行，最重要的还是稳定。” 尚未涉足星际航行的纳摩，已经有些欲欲跃试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位七海之王，史塔克本来以为对方会对星际航行这种事情比较排斥： “纳摩，这回你不担心长时间离开海洋了？” 一想到自己能够超过光速，纳摩的情绪就变得亢奋起来： “放心好了，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的。我已经是地上的河流之王了，所以天上的银河，自然也要去见识领略一番！我接下来的征途，将是这片星辰大海！” 听着纳摩有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奇异博士下意识的耸了耸眉头。尼奥的到来，让自己的同伴陆续发生了变化。算上现在的纳摩，已经有四位同伴表现的不再像从前那样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也没有让他们的思想有任何动摇，为什么这一次带来的改变会如此明显？还有，这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次的谈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们忽略掉了？” 心事重重的奇异博士无心吃饭，几口吞下一个鸡肉卷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餐厅。回到自己的卧室后，他立刻双足跏趺，盘坐在地上。双手指节灵活地上下翻动，结出一个个造型奇怪的手印。 结印完成后，阿戈摩托之眼缓缓张开。这只在奇异博士眉心处出现的竖眼，向外逸散着蕴含无尽法力的耀眼射线： “让我来看看这里面是否真的有猫腻。” 作为至尊魔法师的秘宝，阿戈摩托之眼除了可以看透伪装、破除幻象，还能通过召唤目标影像，观测过去和未来。很快，在奇异博士的意识中出现了许多散乱的画面。而其中几个片段展现出的内容，让他看了之后心头大震。 首先是一颗灭绝了生机的死星内核，裸露在外的岩石表面漆黑一片。奇异博士隐隐觉得这些岩石有些熟悉，但还没来记得细想，他就“看”到这颗死星荒凉的地表开始剧烈的颤动。 大地上，蛛网状的裂纹密密麻麻，以惊人的速度地向四周延伸扩散开来。在碎裂的地方，一个个小山包向上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 很快，一座座黑色的城堡从地下缓缓升起，古朴的造型很像地球上的哥特式建筑。这些原本是岩石材质的房屋通体乌黑，光滑的表面就像是玻璃一样反射着幽光。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些建筑的体型都大得惊人，有一部分甚至堪比城市。 “这难道是……” 在看到这些建筑后，奇异博士终于是意识到了刚才自己为何会感到熟悉——画面中的所有事物，不管是岩石还是建筑，都像极了尼奥的黑色大陆！两者的区别，恐怕只在于此刻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一个完整的星球。而降临在这个世界的，是一座大陆残片。 让奇异博士感到可惜的是，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机会看到居住在黑色城堡中的生物，就无法确定这座死星一定是黑色大陆的本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奇异博士颇为无奈——这些被阿戈摩托之眼捕获到的画面留存时间极为短暂，就像是易逝的泡沫。如果没有将注意力投入在里面，很快就会消失。所以在他观看完黑色死星的影像后，尚未破灭的片段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 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奇异博士再次选择了一段影像。画面中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让他的心中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谈到熟悉，因为这些人的模样看上去像极了自己的同伴。但人群中那个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却清楚地告诉奇异博士这伙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群人。 若说陌生，这些人的穿着和气质，更加地有别于自己的同伴。尤其是画面中那个包裹在钢铁战衣下的男人，虽然从外貌轮廓上看去与史塔克有些相似，但此时的钢铁侠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生化钢铁人——坚硬冰冷的金属代替了肌肉和骨骼，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也变成了线路中涌动的电流。 在画面中，这些被奇异博士理解为异时空的光照会成员，正在和一个造型酷似战神阿瑞斯的生灵战斗。这个身披金色盔甲的男人战斗力极强，以寡搏众却不落下风。仅凭一人之力，竟和对方斗得旗鼓相当。 “这个人怎么看上去很眼熟，难不成是某一代的‘战争之王’？可是不可能啊，除非……” 仔细端详着意识中的金甲男人，奇异博士越看越觉得对方很像囚禁在此的尼奥。尽管两人一个皮肤像抹了桐油，肌肉爆炸如蛮兽。另一个苍白瘦弱，骨节嶙峋似恶鬼。但是在眉宇之间，却有着难以复刻的相似性。 当奇异博士还在房间中冥想，企图通过阿戈摩托之眼来查找此前被自己忽略的蛛丝马迹时，穹顶监狱外却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你再说一遍来人的名字？” 听着从守卫口中说出的名字，史塔克的大脑一时间有些短路。 “史塔克先生，对方自称李向阳。说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您面谈。” 再次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后，史塔克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和特查拉的谈话。 “李向阳？该不会是……” 迅速地回想着自己对这个名字的所有记忆，史塔克还是打算拒绝对方的请求： “我没空。等等，问一下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史塔克先生，对方没有回答您的问题，只是说想和您聊聊关于星际航行的事。” 守卫的回答，让正躺在按摩椅上放松的史塔克猛地坐起。感受着骤然加速的心跳，说话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立刻把他带进……不，让他在门口等我。你们现在是在正门吧，我马上就到！” 第64章 李向阳的忠告 20:00pm，会客厅。 没有通知其他人，此时的房间中只有李向阳和史塔克两人。这个不请自来的华夏男子身穿一件黑色的风衣，造型别致的墨镜挡住了大半张面孔。率先开口的李向阳，声音听上去十分年轻： “你好啊，史塔克先生。” 上下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史塔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开场话题。谈论天气？那种只有在小学听力材料中才会出现的对白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用的： “你好，李向阳先生。这么晚了……吃饭了吗？” 好吧，虽然这个问候依然有些初级，但是史塔克确实是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些什么。谈论那些在自己看来纯粹是无稽之谈的时空观？听起来还不如诸如“你的发型不错”这种尴尬的寒暄。 这一刻，自以为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不会担心人际交往出现冷场的史塔克发现自己错了。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黑发黄肤的东方人后，一向不羁的他竟然变得有些拘束。 “吃过了，谢谢。史塔克先生，不打算把你的同伴都叫过来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是十分重要哦。” 相较于突然变得有些拘谨的史塔克，李向阳表现的就放松多了。在保证举止得体的情况下，四处环顾着这间屋子的陈设。 “不需要，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看着毫无防备之意的李向阳，史塔克心中的不安却愈发的强烈。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监狱，而且是关押非凡之辈的监狱。对方行事如此的肆无忌惮，背后必然有所倚仗。 “也好，毕竟今天尼奥讲的这些知识对他们造成的冲击还是蛮大的。” 李向阳的声音不高，落到史塔克的耳中却宛如炸雷。双手按在茶几上，身子猛地前倾，差点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史塔克先生，你先冷静一下。下面的这段话，无比重要。不管你现在的态度是什么，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男人，李向阳却依然保持着淡然。他的声音似乎蕴含着安抚人心的作用，很快就让史塔克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好，你说吧。我保证自己会很认真的去听。” “你相信宇宙有意识么？” 在李向阳开口的时候，史塔克隐隐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讲的内容一定是和时空观有关。但听到这个问题后，他还是表现出了明显地诧异和困惑： “什么？” 太意外了。 李向阳的这个问题几乎很少会有人去思考。或者说，主动去思考。除了部分人在少年时代或许会在某种状态下简单地考虑过这个问题，更多的人恐怕即使是在听到后也会嗤之以鼻的说一句： “那又怎样，有什么用？能吃饭吗？能让我过上想要的生活吗？” 但史塔克不在此列。或者说，每一个主动认识，建构世界的人都会面对这个问题——宇宙是否有意识，人与宇宙的关系。 “你想要表达什么？跟我谈论世界观，认识论？然后呢，告诉我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应该如何去生活？你，想定义我的人生？” 一改往日的慵懒，此时的史塔克面色无比严肃。在他人生中的所有谈话里，任何时候都没有表现过像现在这样郑重的态度。因为李向阳谈及的话题，已经触碰到了他灵魂的核心。 “不，我只是想分享一些我的看法。或者说，我必须要向你传递一些我看到的，想到的东西。” 李向阳的解释太过耐人寻味，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史塔克满意： “为什么是我？” 摇了摇头，李向阳同样有自己必须坚守的立场和原则： “抱歉我无法回答。不是因为什么禁忌和秘密，而是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判断，去选择，去相信。” 两人谁都不肯退让妥协，一时间谈话陷入了僵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色渐渐浓郁。 “算了，你说吧。但我提前说明，你所要表达的那些观念和认识，我并不一定会赞同。” 枯坐了近两个小时后，史塔克终于是做出了一些让步。他本以为对方是一个营销自己思想的商人，一个苏格拉底口中的“智者”。但现在，他已经确定对方是一个有着自己坚持的“捍卫者”。不管对方接下来的言论有多么幼稚浅薄，至少这种态度已经足够让自己重视和尊重。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不是你，史塔克先生，我的思想核心中没有干涉主义。” 李向阳的话让史塔克的心中像是被钝器狠狠地锤了一下，心脏猛地收缩。气息一滞，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相信宇宙有意识。因为我们诞生于这个宇宙，作为这个宇宙的一部分，我们有意识，宇宙就有意识。我们有生命，宇宙就有生命。因为，我们就是宇宙的意识，我们就是宇宙的生命。” 李向阳的话刚一说完，史塔克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失聪了。在他的眼中，房间中的所有陈设和家具，包括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开始剧烈的旋转。 咔！ 没有经过耳朵的传递，清脆的碎裂声直接出现在了史塔克的意识之中。很快，一道闪电状的裂缝出现在了房间中，将坐在他对面的李向阳撕裂成了两半。 一句话，空间破碎。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史塔克无比的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李向阳的建议，把所有的光照会成员召集过来。现在他全身都失去了控制，连眨一下眼睛都无法做到。 眼睁睁地看着空间中出现的一道道裂痕，无能为力的史塔克只能祈祷自己的同伴能快点发现这里的变故。至于对面的李向阳，现在已经被破碎的空间大卸八块了。 “史塔克，你要记住一点。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其实都是我们的一部分，是有机体。不当的使用会伤害，撕扯它们。而最终的结果，是使用者自食恶果！” 不知为何，身首异处的李向阳，依然将自己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入史塔克的脑海。对方无比诚恳的忠告，让这位机械大师感到深深地恐惧和自责。联想到自己过去的种种经历，他已经开始相信对方的说法。 “时空之力不是像你们现在这样使用的，我们的行为最终构筑了我们的世界。史塔克，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就像是一面镜子。我们所身处的环境，都是我们自身的映射！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一切都取决于我们自己是如何去做的！” 空间中的裂隙越来越多，李向阳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 “我们自己做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不要责怪这个世界，史塔克！你生在这个世界，你想要的一切世界都会给你。仔细想想吧，史塔克！到底是你辜负了世界，还是世界辜负了你！” “史塔克，你的认知决定了你的行为。那个万物皆亡的世界，其实只是你意志的延伸！这个世界最终会走向何处，取决于你的态度和行为！” 砰！ 就像是屏幕炸裂一般，史塔克的眼前一片漆黑。在他的意识弥留之际，隐隐听到李向阳的声音还在脑海中萦绕盘旋： “你活在这个世界，史塔克！你的行为，造就了你的世界！好好想想吧，你想要的究竟是控制这个世界，还是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让你焦虑的，究竟是什么！” 第65章 各怀心事 “托尼，醒醒！托尼？！” 缓缓睁开眼睛，史塔克发现自己正躺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而将自己叫醒的，是在晚饭时匆匆离开的奇异博士。 “博士，是你将时空复原的？对了，李向阳人呢？” 随着意识的一点点恢复，回过神来的史塔克发现那个神秘的东方男人已经不在房间之中。而奇异博士看到同伴心神不宁的表情，有些奇怪的问道： “复原时空？没有啊。什么李向阳，刚才有人来过吗？托尼，你是做梦了吧？” 听着奇异博士的回答，史塔克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等等，我先确认一下。‘星期五’，呼叫之前的门卫！” 五分钟后，自助餐厅。 开启阿戈摩托之眼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的奇异博士早已饥肠辘辘。大快朵颐着面前的美食，这位至上尊者终于是理解了不久前同样狼吞虎咽的特查拉。在他身边，史塔克默默地看着门卫提供的监控录像。 李向阳确实来过，但在午夜来临前就已经离开了穹顶监狱。史塔克想要调取在此期间会客厅的监控，却惊讶的发现这段时间的录像画面受到了极大的干扰。除了雪花状的黑白小点扭动形成的一道道波纹，什么都看不到。 “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重地将触控屏摔在桌上，史塔克顺手从奇异博士的餐盘中拿起一根鸡腿，恨恨地啃咬起来。 “呦，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有哪位高人把我们的托尼叔叔气的跟个孩子一样，只能把火撒在食物上？博士，你知道是谁吗？还是……” 熟悉的语调让史塔克不用回身就知道背后的来人是谁，出言打断对方调侃的同时，油腻的手再次伸向了奇异博士的餐盘： “够了，纳摩！这么晚了你不休息，跑到餐厅来做什么？”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纳摩却好像刚从外面归来。也不知道他之前去了哪里，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一样。这位桀骜的君主，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自己陷于被动：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这里给自己加餐呢？” 端起牛奶正准备开怀畅饮的奇异博士手里一滞，却不是因为纳摩的嘲讽。而是从史塔克没有关闭的屏幕中，看到了一个不久前在阿戈摩托之眼中出现的身影： “托尼，这个人就是李向阳？” “博士，你认识他？” 尽管奇异博士极力去控制自己的音调，但史塔克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中的一抹凝重。而纳摩见到两人直接无视自己，愈发的想要参与到这个话题当中： “李向阳是谁？穹顶监狱来客人了？” 皱了皱眉，奇异博士暗叹史塔克洞察力的敏锐。但作为秘术的规则，通过阿戈摩托之眼所窥视到的一切场景，他都不能对外人做任何的透露： “很抱歉，托尼。这个是至上尊者的秘密，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至于李向阳的具体身份，现在我还无法确定。但这个人确实可能存在问题，所以……” “所以你想空手套白狼？哈哈，这么不要脸的话没想到竟然会从至尊魔法师的口中说出来。” 瞪了一眼行事毫无顾忌的纳摩，奇异博士知道有这样一位搅局者在场，史塔克一定不会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算了，我想这应该也是你的秘密。” 感受着腹中突然地鼓胀，决定离开的奇异博士将还剩下一只鸡腿的餐盘推到了史塔克面前： “不要浪费粮食！” 目瞪口呆地看着奇异博士离去的背影，史塔克双臂摊开。想要说些什么，嘴里却被囫囵的鸡肉填满。 “这个人真是无趣。史塔克，你们谈论的李向阳到底是谁？” 看着纳摩一脸无辜的表情，史塔克叹了口气。左手拿起触控屏，右手捏住餐盘中仅剩的鸡腿。如此明显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喂，史塔克，你也要走了吗？不至于吧，你们这些人都开不起玩笑的吗？” 看着两位同伴先后从餐厅离开，独自留下的纳摩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奇异博士忍不住回忆起自己通过阿戈摩托之眼查看到的第三段，也是最后一段影像： 狭小的房间，一台看上去很像ct机的设备。三个男人，一个躺在仪器中，剩下的两个站在外面。 画面中的三人应该是在交流着一些话题，但传到奇异博士耳中的只有一些类似信号干扰的嗡鸣声。不过依靠对方嘴唇形状的变化，这位秘术大师还是翻译出了部分谈话内容。 令奇异博士有些惊讶的是，说话的两人所使用的语言，竟然和这个世界里那个拥有着悠久文明的东方国度如出一辙。 画面中最先说话的男人穿着一件亮银色的连体紧身衣，而且从外貌上看，跟史塔克之前调取的监控中出现的“李向阳”十分相似。由于无法控制影像视角，奇异博士通过唇语捕捉到的对话内容也是断断续续： “……我们只有五分钟……你……一个问题，……重点……。” 而躺在仪器中的男人，由于身体受到约束，奇异博士在花了一番功夫后，终于是翻译出了全部的内容： “如果我们学的知识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那世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还有，我们学这些知识还有何意义？” “……我……有了……答案。至于……以前也有，只不过……一些动摇，……重新反思……去其他世界……能找到……太阳剧变……有所感悟。” 尽管条件所限，对方的话语在翻译后已经支离破碎。但残缺的内容，已经足够让奇异博士感到心惊了。 “那作为过来人，你对我此行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或者经验什么的，分享一下？” “……我想了很多，……你我不同，……太多……干扰……具体的就不说了……建议……忘记自己要……你所要做的……自己。” 翻译到最关键的部分，奇异博士发现自己无法继续捕获对方的嘴唇变化。就在他感到无比失望和沮丧时，躺在仪器中的男人却给出了答案： “做-好-自-己。” 就在奇异博士细细品味这四个字的含义时，画面中的第三个男人动了。这个之前一直缄默的男人，同样身穿银色连体紧身衣。当他走到一面悬浮着各种图像和数据的透明面板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操作起来。 很快，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银白色仪器，外壳上突然浮现出了许多看上去很像楔形文字的符号。看着这些造型奇特的符文，奇异博士隐隐觉得自己此前应该在哪里见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画面中那两个站在外面的男人，就变成了有着“小灰人”造型的怪物。伴随着仪器爆发出的如超新星爆发般耀眼光芒，第三段影像戛然而止。 “呼！”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奇异博士已经意识到这次事件的棘手。尽管现在距离日出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但睡意全无的他还是打算出去透透气。 刚走出房间，奇异博士就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拐过墙角，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特查拉……” 认出身影的主人后，奇异博士再次长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尼奥的到来就像是蝴蝶效应，让原本就各怀心事的光照会成员，更加的寝食难安。 第66章 芥子纳须弥 穹顶监狱，地下实验室。 “托尼，这是……加强版‘豪宅’？你把黑色大陆都装进这里面了？” 看着面前近百米长的建筑模型，罗杰斯觉得事情已经渐渐超出自己的控制了。他很清楚，能将物质缩小的技术，这个星球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拥有。 “难道你把尼奥的事告诉乔纳森了？虽然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和他关系不错，但别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 里查兹眉头一皱，习惯性地捻动着下巴上的胡须。因为十分了解皮姆博士的性格，所以他有些怀疑史塔克违背了光照会的原则——隐瞒世人（包括家人，朋友），暗中守护。 “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史塔克本想让同伴夸奖一下自己的机智，没想到收获的却是质问。就在他强压心中的烦闷时，纳摩那颐指气使的声音又从背后传了过来： “我想你不知道！” 联想到今天凌晨的不欢而散，史塔克终于是爆发了： “不要对我指手画脚，纳摩！你不是我的上级，况且这可是一座大陆残片！不然你们要我怎么做？或者，下次打扫战场的时候你们谁来发扬一下风格？” 站在最后面，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尼奥眼神闪烁。早在之前的审讯中，他就已经发现了这支队伍并不是那么的和谐。而站在他身旁的奇异博士和特查拉，看到这位囚犯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莫名微笑后，暗中加强了戒备。 “好了，先不要在此事上过多的纠缠了。别忘了还有‘客人’在呢！” 轻咳一声，奇异博士决定提醒同伴。而他的旁敲侧击明显是起到了效果。尽管余怒未消，双方还是暂时放弃了争执。 …… “纳须弥于芥子，藏日月于壶中。这种造物主级别的技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尼奥的声音有些尖锐。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地仰望着面前出现的庞然大物——这个不久前只能算作大型建筑模型的银色立方体，此刻在他的眼里却宛如山岳般巍峨。 “无可奉告！” 刚刚在史塔克那里吃瘪的纳摩，只好把帐算在了尼奥头上。 “呵呵。” 不知为何，原本脾气火爆，极易暴走的尼奥这时却转了性子。浅红色眸子里流露出的淡淡嘲讽，让纳摩很想化身为惊涛骇浪将对方吞噬。 “基本上整个黑色大陆都在里面了，能先跟我说说你需要的东西外形构造是什么样吗？” 走在最前面，准备开启大门的史塔克突然回头。整理这些残骸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只是初步的分类、标记，存贮就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他很清楚如果盲目的寻找，需要的时间恐怕要以月为单位。 “我要的东西在主控室，位于一座外形为碟状的城堡中。城堡的面积，大概在九千平方公里左右。” 听着尼奥漫不经心的回答，在场的光照会成员一时语塞。这样的规模，堪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大型城市。若不是提前做好了部署，恐怕地球的结局还未为可知。而奇异博士在听到对方口中的“城堡”后目光闪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黑蝠王，你是怎么做到的？” 轻轻推了推身边的黑衣男子，麦考伊悄声问道。同为变种人，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什么？” 由于当时两人身处不同的战区，而麦考伊中途又被夜枭的舍命一击重伤。所以黑蝠王当时的战斗，如今的“水晶兽人”并没有亲眼目睹： “哎呀，就是你当时怎么能让一座大陆解体！” 尽管身后的囚犯身份敏感，但由于一切已成定局，黑蝠王觉得没有必要隐瞒： “因为它真的是一个星球的残骸。虽然已经支离破碎，但内核尚未完全熄灭。我能够感受到其中潜藏的能量，通过激发活性来引爆内核。” 就这样，尼奥第一次听到了黑蝠王的声音。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外表高冷的男人，声音却十分的温柔。而造成这一误会的史塔克，此时正在检索着目标： “‘星期五’，符合描述的目标建筑有多少？” “二十四座。老板，根据全视……” “星期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史塔克有些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其他的等会儿再说，先将这些建筑的信息传过来。尼奥先生，你能辨认一下吗？” “好的。不过史塔克先生，你怎么不让你的人工智能把话说完？难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尼奥已经认全了这些审问自己的怪人。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史塔克暗自咒骂对方的狡猾。还好他也是反应灵敏之辈，立刻就粉碎了对方分裂组织的企图： “这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吗，尼奥先生。没想到阁下自诩‘战争之王’，竟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 不作不死，史塔克直言不讳的反击刺痛了尼奥敏感的神经。紧了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杀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是我失言了，我们快点开始吧！” …… 三个小时后，确定目标的九人出现在了一座保存度尚好的碟形城堡外。 “这座建筑我之前检查过，内部设施保存完好。所以没有意外的话，你要的东西应该还在里面。” 由于之前的不当行为，尼奥让双方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土崩瓦解。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史塔克的态度和语调比之前生硬了许多。 无言颔首，自作自受的尼奥现在收敛了不少。在得到对方的许可后，径直朝城堡内走去。 “这是！” 踏入城堡后，除了史塔克和黑蝠王，其余的人明显一愣。这座建筑的内部构造，大大超出了他们原先的设想。 那场发生在月亮上的激战结束后，除了深入腹地的黑蝠王，其余的成员因为精疲力竭，只是在外面匆匆一瞥，并没有进入到任何一座建筑之中。 当史塔克接下打扫战场的重任之后，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以及一些原因，其余人的光照会成员再也没有插手这件事情。若不是尼奥需要找回一些资料，他们恐怕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城堡内部的真实景象： 宽阔的街道上凌乱地停泊着各种大小的交通工具，道路两旁的建筑不管是设计还是规划都十分的标准统一。若不是被城堡覆盖，还有远处那座看上去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建筑。这里的一切，都和地球上的城区并无太多差别。 “外部的城堡应该是后面加盖的，它就像是一个坚硬的外壳，将整个城区包裹起来。” 大脑高速运转，麦考伊做出了自己的猜测。而特查拉看着头顶上的黑色穹顶，不由得想到了瓦坎达的能量罩： “恩……一个造型别致的‘防护罩’？” 生长在大海，性格无拘无束的纳摩冷哼一声： “不，在我看来它更像是一副‘棺材’！” 正当三人就黑色城堡的用途展开探讨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视野中那座鹤立鸡群的建筑正在不断的清晰，放大。直到走在最前方的尼奥停在这座庞然大物前，他们这才醒悟： “就是这里了。” 第67章 被遗忘的历史 “金字塔？” 看着面前宏伟的建筑，光照会八位成员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精彩了。这座建在城市的中心的建筑，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设计风格，都和周围其他的房屋有着明显的区别。 听到对方的惊疑，尼奥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 “怎么，你们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建筑？” “有是有，但是作用似乎不太一样。我想，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讲到一半，史塔克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一心沉浸于机械的他，对于人类的文明史确实不太精通。尤其是在见过那些超凡的生物之后，更加的无法界定传说与历史。 这个世界的金字塔，在埃及和美洲等地均有分布。除了作为帝王陵墓，也是权力的象征。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内容，至于那些比较离谱的说法，一般都会被当做志怪异闻。 看着明显是经过加密的金属大门，史塔克瞟了一眼尼奥后还是决定自己先尝试一下： “‘星期五’，出来干活了！扫描一下这座金字塔，然后把资料利用全息投影显示出来。” 由于目前的探索还未进行到碟形城堡，所以这座造型看起来类似美洲金字塔的建筑，史塔克也是第一次接触。而他表现出的这种不信任的态度，让尼奥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好的老板。” 悦耳的女声从呼叫器中传来，这是模拟佩珀·波兹的声音。几秒钟后，一个微缩的光幕投影悬浮在了史塔克手掌上方。 “这座金字塔底部为矩形，侧面呈梯形。塔基长七百七十七米，宽六百六十六米，塔高三百三十三米。由未知物质构成，无法探测内部构造。” 来回翻转着手中的迷你金字塔，史塔克很快就有了发现： “塔顶部的平台上那个弯弯曲曲的图案是什么？‘星期五’，把画面放大一些。还有，尝试破解一下这扇大门的密码。” 指令下达后，全息投影的视角立刻发生了变化。很快，塔顶上的图案清晰地出现在了光幕之中——一只背生双翅，浑身长满羽毛的大蛇。而“星期五”一边破译着密码，一边适时地对图案做出识别和分析： “根据对比，图案上的蛇与美洲文明中的‘羽蛇神’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羽蛇神’？” 史塔克敏锐地察觉到，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尼奥的竖瞳猛地收缩，身体似乎也变得僵硬了许多。 “没错，这个神祇最早见于奥尔梅克文明，后来被阿兹特克人称为魁札尔科亚特尔，玛雅人称作库库尔坎。厌恶活祭仪式，有司掌太阳的传说。” “在墨西哥的神话中，‘羽蛇神’是最受尊敬的象征。它的名字是来源于纳瓦字‘quetzalli’，有绿色羽毛的意思。‘coatl’代表着蛇的意思。在中美洲历史上，有许多不同的团体都有崇拜羽蛇神，但其确切的起源不明。” “抱歉老板，根据反馈回的数据来看，这个大门的密码属于基因密码。除非经过授权，任何破解的手段都对此无效。唯一的办法，就是暴力拆除。但由于对这套识别系统缺乏足够的情报，无法保证这样做是否会触发其他保护机制。” 短暂的沉默后，史塔克最终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方式： “好吧，轮到你出场了，尼奥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一些事情应该不需要我再提醒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再犯刚才那样的错误了。” 尼奥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诚恳一些，但想要立刻挽回信任并不容易： “口说无凭，还是用行动来证明吧。” 不管做了什么，不管愿不愿意，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尼奥很清楚，能否再次赢得信任，全看接下来的表现。 默默走到大门前方的某个位置，尼奥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圆圈。与此同时，大门的中央浮现出了一个水缸大小的蛇头。 “全息技术！” 这只由绿色光幕构成的蛇头上没有鳞片，密密地长满了类似飞禽的羽毛。虽然闭着眼睛，但依旧给人带来无比的压力。 “confirme a identidade”（身份识别中） 在光照会八人震惊的目光中，这只虚拟蛇头一口将尼奥的头颅吞下。伴随着一个听上去无法分辨男女的声音，光幕渐渐开始变得透明。与此同时，尼奥脚下的绿色圆圈也逐渐开始变化。 “比我现在掌握的全息技术先进的多！” 看着蛇头中一个个类似神经元的突触插入尼奥的头顶，史塔克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种交互式的智能全息技术。 随着时间的推移，尼奥脚下的圆圈中渐渐出现了一条“羽蛇神”的图案，造型和金字塔顶端的一模一样。 “bem vindo de volta，rei da guerra”（欢迎回来，战争之王） 当毫无情绪波动的女声再次响起，虚拟蛇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让人有些意外的是，这对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眸子无比深邃，看上去充满了威严和庄重，一点也不狰狞骇人。 几秒种后，虚拟蛇头开始瓦解消散。悄无声息的，这扇十几层楼高的拱形大门以恒定的速度缓缓抬升。最终，一条宽阔的通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得到史塔克的许可后，尼奥走在最前面带路。跟在后面的几人，看着通道两边墙壁上阴刻着的图案，暗自咋舌。 墙壁上的图案看上去十分的古老，风格和南美洲最为古老的岩画有些相似。这些巨大壁画所展现的内容，应该是某个文明的历史。但场景中出现的一些事物，却让这些参观者感到十分的困惑。 在一些壁画中，高挂在城市上空的不是太阳，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另一些壁画中，不管是市区还是荒野，不管在陆地还是天空，都出现了漩涡状的神秘象征。还有一些壁画，记录的是一个少年的成长。 “为什么感觉这些壁画展现出的部分场景，和这座金字塔本身并不相称呢。尼奥，能给我们讲讲这些壁画的内容吗？” 看着壁画上毫无规律可循的场景，奇异博士心中的不安感却越发的强烈。就在刚才，他在一副壁画上看到了自己不久前通过阿戈摩托之眼捕获到的画面——在一颗濒死的星球上，数目众多的尖顶城堡破土而出。 “很抱歉，对于你的问题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上面刻着的，是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充满惋惜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通道中，尼奥的回答让奇异博士略感失望。因为是背对众人，所以跟在后面的光照会成员并没有看到对方在说这句话时，眼中流露出的那抹复杂难明的神色。 第68章 认识的陷阱 通道的尽头依然是一道关闭的拱形门户，但相对来说高度却正常了许多。没有重现虚拟巨蟒吞人的一幕，这次的身份识别不再像之前那样瘆人。凭着语音识别，尼奥就将大门开启： “nos todos morremos”（万物皆烬） 听着对方口中传出的古怪音节，史塔克意识到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尼奥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世界的语言，你曾经应该并没有接触过吧？” “sala de controle principal”（主控室） 大门开启，里面是一个长方体的无窗房间。看到所有人都已经走进房间，尼奥再次说了一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做完这些后，这才开始向众人解释： “我所在的世界，人们的交流方式已经进化到了直接通过沟通意识来表达思想。语言这种东西，不确定性太多了。毕竟作为思想的载体，很多时候都会存在‘交流壁垒’。” 在尼奥解释的时候，拱形大门再次合上。看着房间的地板和墙壁突然开始发出淡绿色的光芒。所有人这才意识到，这间上百平米的屋子其实只是一个类似电梯轿厢的装置。 “‘交流壁垒’，能详细说说么？” 尼奥的回答让里查兹想到了自己以前听过的一种理论。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决定继续这个话题： “好吧。偏见与误会，我想在你们这个世界里经常会发生。但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考虑，这些一旦处理不当，往往会导致矛盾和纷争的现象，究竟为何存在。” “你是想把这些归咎于‘语言’？” 瞟了一眼身后的里查兹，尼奥耸了耸肩： “你的这个问题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但在我看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在你的理解里我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聪明人，现在应该能明白了吧！” 看着若有所思的里查兹，尼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奇异博士就将这个话题继续向更深处引去： “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尼奥先生。对于你现在的说法，我已经看到了三种可能性。”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轿厢内回荡着尼奥对“语言交流”的看法： “好吧，我换一种说法。我们每个人的思想都可以看作是一套完整的系统，或者说一个完整的宇宙。我们说出的话，则是系统的处理结果，或者说这个宇宙的一部分。” “但这一部分内容在接受者那里，却未必有着相同的含义。因为思考方式的不同，意味着系统的算法，或者说编码方式不同。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而相同的语言在每个宇宙中代表的情感或者指代却未必相同。” “语言其实也是有区域性和历史性的。你看某一个单词，或者某一个字的含义，其实在不同条件下会有不同的解读。同样，有些不同的词语却代表着同一个含义。”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奇异博士敏锐地察觉到尼奥的精神波动有些古怪。暗中催动秘法，惊讶的发现对方的灵魂此时正处在一种奇异的状态。而光照会的其他成员虽然不懂魔法，却也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现在站在他们面前滔滔不绝的男子，并不是之前他们所认识的“战争之王”。 “说到底，每个人的思想是不同的。但却用着相同的语言来交流。这些都没关系，重点是很多时候人会将自己对某个字的定义默认为其他人也是如此理解。因为这是保证对话的前提，但也是许多问题的根源。” “比如你明明是在传达某种亲近之意，但所使用的的语言和谈话方式在另一个人的理解里或许代表着粗鲁和无礼。再加上语调，情绪等等因素，误会就由此产生。” 奇异博士本想说些什么，却被里查兹捷足先登： “尼奥，你听说过培根吗？” “培根？你说的是一种烟熏肋条肉吗？我那个世界确实存在这种食物，我也很喜欢吃。” 尼奥的回答让里查兹有些啼笑皆非，下意识地揪了揪下巴上的胡须： “不，我说的是一位叫培根的思想家。” “没有。” 尼奥不假思索的回答，却让提问者觉得对方是有意在敷衍自己： “你确定？”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质疑别人，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就像尼奥看不惯纳摩一样，这位傲慢的君主同样不喜欢这个总是忘记自己身份的囚犯： “或许是你孤陋寡闻了！”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但在我的记忆中确实没有！拜托，你真的有认真在听自己同伴之前的提问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刚才的问题应该是‘听说过’，而不是‘存在过’。这再次印证了我之前的说法，不是吗？还是说……你在故意找我的麻烦？”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里查兹连忙解释： “行了，尼奥！知道么，你刚才说的这些，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一位哲学家的思想不谋而合。” “这个很正常吧，世界是客观存在的，每个人都在不断地认识，理解着世界。难道说当某个人在发表了某种言论后这个道理就成了他的专属，别人就不能再这样想了吗？” “而且，我并不认为这位‘培根’先生的观点，真的就和我的想法完全一致。你能先给我讲讲他的具体思想吗，我正好可以对比一下。尽管……你说的这些很可能是被解读后的想法。” 张了张嘴，罗杰斯觉得他们讨论的话题已经被里查兹带偏了许多。但因为这个问题自己同样很感兴趣，最终还是没有出言制止。 “这位哲学家提出的学说被称为‘四假象’。在他看来，人们之所以只能看到事物的假象，不仅仅是由于受错误观念的作用和影响，更主要的还在于这种错误观念的产生是同认知主体的主观臆断相关联的。” “而你刚才所说的内容，在很多地方都和‘四假象’中提出的某些观点有着极大的相似性。联想到之前我们两个世界的诸多共同点，所以我下意识地认为在你的世界也有这样一位思想家。” 听完里查兹的解释，尼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根据目标表现出的某种相似性来判断双方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从逻辑分析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是有逻辑不代表着是事实，逻辑性只能算作可能性。作为思考方式，很多时候用逻辑分析出的结论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凝视着轿厢中散发着绿色荧光的蛇形图案，史塔克默默地梳理起自己的记忆。联想到这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建筑，还有那些昆虫一般的黢黑星舰，他就觉得尼奥在一些事情上依然有所保留，而对方刚才的解释，似乎在无意间暴露了某些试图隐瞒的内容： “我有一个疑问，尼奥先生。你刚才在与这里的系统进行人机交互时，依然是通过语言。这是因为你所说的意识交流只能存在于生命体，还是说这座建筑并不属于你所在的文明？” 第69章 水晶头骨 听到史塔克的问题，尼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就在他急速运转大脑的时候，周围的绿芒却开始黯淡了下来。 “我们到了，这个问题还是先放一放吧。还有关于‘四假象’的讨论，我们也留到星际航行时再聊吧。” 看着缓缓开启的大门，尼奥暗自松了口气。史塔克虽然心有不甘，现在却也只能暂且作罢。透过墨绿色的微弱萤光，门外的景象依稀可见： 这是一座仅凭肉眼无法探知具体形状的房间。室内昏暗无比，穹顶和墙壁漆黑一片，建造它们的材料似乎可以将所有的光线吸收。至于传到众人眼中的晦暗光芒，则全部来自于地面上的蛇形图案。 作为唯一的光源，这条盘曲的蛇纹所能照亮的地方也极其有限。从地面向上，这些磷火般的萤光所能触及的最远距离也不过只有一米左右。 借助这些参差不齐，如杂草一般射向空中的惨淡绿芒，光照会的成员看到在这间阴森若鬼域一般的屋子中央，安置着一张巨大的金属王座。 “这里是主控制室。这个星球的所有资料和数据，最终都会被保存到这里。” 再一次的，史塔克从尼奥的讲话中察觉到了某些让他感到不安的线索。没有出言询问，只是更加的留意起对方的用词： “我所在的世界，在星舰制造方面已经十分的成熟。根据不同的目的和用途，做了相应的设计和划分。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拥有了十三种不同级别的星舰。” 说话的时候，尼奥已经走到了王座旁边。而紧随其后的光照会成员，也依靠各自己的能力努力探查着这间控制室的全貌。 “史塔克先生，麻烦挪一下位置。” 顺着尼奥的手指，史塔克看到自己踩在了一个正八边形的地板上。 “哦，不好意思！” 就在史塔克移步的时候，尼奥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径自坐在了王座之上。紧接着，一圈圈绿色的光线从这张质地有些类似青铜的王座底部向上扫描，识别着来人的身份。 “ligue o cérebro da luz”（开启光脑） 当扫描结束后，尼奥下达了一个语音指令。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史塔克刚才踏着的那块正八边形金属板缓缓抬升。很快，一座齐腰高的八棱柱操作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光照会成员略微防备的目光中，尼奥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这座看上去同样是类青铜材质的台面中央。当他的手掌刚一接触到操作台，原本昏暗的墨绿色棱柱立刻就亮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棱柱中只有微弱的磷光渗出。几秒种后，以尼奥的手掌为中心，棱台的表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随着亮度的不断提高，光照会的成员终于是分析出了操作台的具体材质——具有青铜质感，可以发光的玉石类物质。 除此之外，八棱柱发出的光芒有着极强的穿透性。渐渐地，尼奥放在上面的右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翡翠玉掌，就连里面的血管和骨骼都清晰可见。而在这段时间中，操作台上水波般的涟漪也逐渐趋于稳定，最终形成的依然是一个蛇形图案。 将手从玉台上收回，尼奥看了看自己苍白而消瘦的指尖，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而在蛇形图案出现后，距离台顶一尺高的空中，凭空出现了许多蓝色的发光物质。 这些悬浮在空中的蓝色光点越来越多，同时不断汇聚纠缠，很快就形成了星云一般的结构。而云雾状的形态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就整合成了一条条蓝色的光带。看着光带中明灭不定的蓝色颗粒，光照会的成员感觉这并不是全息技术。 当所有的星云都转化成了光带后，这些蓝色细线开始两两一组进行连接、扭曲，最终形成一种双螺旋结构。看到这里，麦考伊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本打算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变化依旧没有结束，双螺旋结构只存在了短短的几秒后就再次重组。接下来的时间内，这些悬浮在空中的蓝色物质又衍化出了数种不同的形态，最终定格成为了一颗看上去没有任何人工打磨痕迹的水晶头骨。 这颗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的淡蓝色透明头骨，让在场的光照会成员都受到了极大地震撼。瞟了一眼依旧望着手掌出神的尼奥，史塔克沉吟片刻后还是唤醒了“星期五”。 看着扫描后传回的数据，史塔克陷入了沉默。通过比较，这颗构成物质无法探明，有着水晶质感的头骨，除了眼部特征稍稍偏于人类的正常范围以外，其他参数都与真正的人类头骨相差无几。 虽然看到了史塔克的行为，但尼奥并未进行阻止。这让本就无法无天的纳摩，在心痒难耐之下做出了一个不太礼貌的举动。站在他身旁的罗杰斯本想阻止，却还是迟了一些。 毫无滞碍的，纳摩的手指从水晶头骨中划过。愣了一下后，有些兴致寥寥的嘟囔道： “闹了半天，依旧是个虚拟投影罢了！” 对于这样的结局，光照会的其他成员明显是有些意外。在他们的预期里，这颗水晶头骨应该是一个实体。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尼奥，嘴角微微上扬。 轻蔑的看了一眼纳摩，尼奥将自己的手伸到了水晶头骨的下方。从他的手部动作来看，明显是托住了一个有质之物。 “这个是‘光脑’，只有得到授权的人才可以使用。” 在尼奥说话的时候，被他右手托着的水晶头骨内部的几何中心，有一道金色的电弧一闪而逝。像是被激活一般，头颅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recuperar nave estelar”（检索星舰） 尼奥将口中的“光脑”安放在八棱玉台的中央后，立刻对其下达了搜索指令。在他讲话的时候，台面上的蛇形图案有节奏地明灭变换着。而水晶头骨的透明度、色彩在收到语音命令后，也渐渐开始发生变化。 被唤醒后的水晶头骨，脸颊部分有时会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刮花后的毛玻璃。而头颅的中间部分有时却变得非常透明清澈，给人一种气泡般的错觉。 工作状态下的水晶头骨中，颜色也不再是单调的淡蓝色。上一秒还是神秘的紫罗兰，下一刻就变成了高贵的祖母绿。在某一瞬间，还会变成五彩斑斓的星空黑。 仔细端详着这个头颅造型的水晶“光脑”，罗杰斯感觉自己的视力出现了片刻的模糊。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似乎也产生了浅浅的眩晕感。 交换了一下眼神，光照会的成员已经意识到这颗水晶头骨具有一定的催眠效果。暗自戒备的同时，目光瞥向尼奥的频率渐渐增加。 尽管对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水晶头骨，但几人依旧不敢过多的放松警惕。 “‘光脑’已经启动，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看着水晶头骨中出现的许多星云状物质，尼奥终于是收回了目光。 第70章 消失的至上尊者 “来见识一下联邦星舰吧！” 尼奥话音刚落，地板上的蛇纹就隐去了光芒。光源消失，整个房间蓦地暗了下来。漆黑的房间中，只剩下水晶头骨中的星云状颗粒在闪闪发光。这些逸散着淡淡光芒的悬浮物，整体看去像极了微缩的宇宙星辰。 在众人的注视下，水晶头骨中漂浮的微缩星辰中有一片区域开始塌陷，顺着枕骨大孔滑落到了棱台表面。这些不断改变颜色的星辰状物质犹如液体一般，朝着棱台边缘流淌。 很快，无数水滴状的光点宛若流星，紧贴八棱台的侧壁向地面坠落。这些拖着长长尾巴的光点在落到地面后立刻分裂，像蝌蚪一般迅速向四面扩散。等到触及到墙壁后再次分裂，以步云登月之势冲向穹顶。 一片眼花缭乱的光线闪烁过后，主控制室第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全貌——一间面积近千平米，有着半球形穹顶的八棱柱大厅。在这间空旷的大厅中，除了位于中央的王座和八棱操作台，再无任何其他的陈设。 此刻，半球形的屋顶下幻化出一艘造型别致的星舰虚影。不同于之前见到的那些外观酷似昆虫的黑色星舰，投影中的这艘星舰通体银白，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巨大偏导碟机舱。 而在八棱墙壁上，每一面都展示着星舰的部分信息。包括服役历史，系统概况，空间布局，具体型号等等。看着墙壁上笔画如蝌蚪般扭曲的象形符号，特查拉感觉十分奇怪： “为什么我能看懂这上面的内容？” “是啊，好奇怪。” 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的麦考伊，特查拉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汉克，这些文字你也能看懂？喂，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话说到一半，特查拉就发现其他同伴看向自己的表情中同样充满了迷惑和不解。 “特查拉，你……没事吧？投影中的这些注解都是我们的文字，为什么会看不懂？” “什么？！” 听着麦考伊关切中掺杂着些许诧异的话语，特查拉的声音强度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许多分贝。猛地看向墙壁，惊讶的发现光幕中的文字确实是由自己无比熟悉的英文字母构成的单词。 “我刚才看到的明明是象形符号，为什么……是这个水晶头骨在作祟吗？尼奥，回答我！” 猛地看向一脸茫然的尼奥，特查拉感觉自己眉心处的肌肉开始痉挛，同时后脑部也开始隐隐抽痛，不断加剧的眩晕感让他视野中的事物开始出现重影。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面对矢口否认的尼奥，史塔克实在是忍不住了： “尼奥先生，你到底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很明显，不管是之前讲解超越光速技术时画的图解，还是现在所谓的‘联邦星舰’投影，都和这座黑色大陆以及那些昆虫星舰毫不相称！” “最重要的是，你在描述这些时的用词让我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掌握了两个文明的技术，不对，应该说你是两个文明作用下的产物！” 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奇异博士将心底的疑惑也抛了出来： “尼奥先生，请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的出现让这个世界的英雄开始动摇自己的信念，质疑自己的行为和过往？为什么我在阿戈摩托之眼中……” 就在奇异博士准备将自己从阿戈摩托之眼中捕获到的画面和盘托出的时候，一道电光兀的从脑海中闪过。 “额！” 卒然传来的剧烈刺痛让奇异博士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看着周围同伴失魂落魄的神情，清醒过来的至上尊者瞬间冷汗直流——若非无意中触发了秘术的禁制，自己恐怕也和他们一样被深度催眠。 “可恶！” 奇异博士本以为又是尼奥在暗中作怪，正准备兴师问罪却发现对方同样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催眠，解除！” 迅速将阿戈摩托之眼唤醒，奇异博士惊恐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催动秘术，房间内被催眠的人都无法恢复意识。这个破解幻象类状态无往不利的法宝，在此刻突然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从手中穿过的水晶头骨，奇异博士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头部传来的沉重混沌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无法进行太过复杂的思考。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除了无法解除其他人的催眠状态，也没有获取操作“光脑”的权限，一筹莫展的奇异博士还发现自己的情绪和思维，正在被某种未知存在侵蚀干扰。 “只能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 当意识中开始出现短暂的，泛着微光的幻象后，奇异博士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一幕幕混乱无序，荒诞离奇的幻象，让奇异博士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跌跌撞撞跑到主控室的门口，却无奈地看到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 “%#！%%￥*@” 听着耳边传来的怪异语调，奇异博士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发声器官的正常运作了。舌头渐渐僵直，说话的时候嘴里就像是含着大量的口水。 准备结印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很久，最终却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心形。所有领悟的魔法像是被什么事物遮掩屏蔽，奇异博士只好依靠体术用力捶打着拱形大门。渐渐地，他的目光开始失去焦距，残存的意识中产生了一个无比荒谬的想法： “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侵占我的意识，抹去我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奇异博士拍打大门的频率越来越低，力道也越来越小。在此过程中，他的瞳孔里不断有黑色的液态物质流出，侵蚀渗透着白色的巩膜。 就在奇异博士的双眸即将完全变成黑色的瞬间，披在身后的魔浮斗篷突然猛地收紧。颈部传来的巨大压迫感让这位即将沦陷的至上尊者险些窒息，却也为他赢回了短暂的清明。 颤抖着从口袋中掏出悬戒，奇异博士双手凌空画圈。看着面前出现的时空门，眼神里的疑惑一闪而逝。思维近乎凝滞，狼狈不堪的至上尊者木偶一般，踉踉跄跄地冲过这扇宛若黑洞的门户，一头栽落到未知的世界。 诡异的是，在奇异博士离开之后，无人控制的时空门迅速地自动合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房间中被催眠的众人开始悠悠转醒。整个过程充满了诡异，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操作一般。 “好奇怪啊，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蓝色脑门，麦考伊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我也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不知为何，史塔克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对尼奥的质问。至于其他人，同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最令人意外的是，他们谁都没有对奇异博士的消失提出疑问。 纽约至圣所，正在打扫房间的王突然感觉维山蒂的封印被短暂的激活。迅速冲到三楼，却在一幅巨大的壁画前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才会认为这里会有房间？” 短暂的失神后，这位身穿绿色锦衣的光头法师转身离开。在他背后的那张极具印象派风格的油画中，高挂于天空的漩涡状黑洞宛若一颗巨大而深邃的瞳孔。 主控室里，尼奥已经开始向光照会的众成员介绍联邦星舰，而至圣所内王也开始了一天的修行。地球上的各个国家政府，此刻依然为平息愈演愈烈的“太阳浩劫”言论而忙碌。 除了消失的奇异博士，这个世界似乎一切如常。 第71章 舰名“进取” 史蒂芬·斯特兰奇，奇异博士，地球上的现任至尊魔法师，光照会的核心成员，就这么离奇失踪了。 匪夷所思的是，这位至上尊者此前所有存在于自己世界的痕迹，全部被悄无声息的抹去。不仅仅是肉体从所在的世界里消失，还包括存留于他人脑海中的记忆。 主控制室中，七位光照会的成员一脸严肃，认真听取着尼奥对于联邦星舰的介绍。之前的不协调感经过短暂的调整后，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在这十三种级别的飞船中，我们将‘星舰化’的地球称为‘天父级’。” 没有调出黑色大陆的信息，尼奥似乎不太愿意过多的透露这种将星球改造成星舰的技术。 “剩下的十二种星舰中，有一些是科考船，比如‘新星级’的星舰。这种短期行星际科研飞船能达到的巡航曲速为六级，最高八级。还有一些价格低廉的模块式多功能星舰，比如‘星云级’。这种星舰的巡航曲速为六级，最高不到十级。” 默默地看着头顶的星舰投影不断变化，光照会的成员在经历过催眠之后，明显是安静了许多。 “这种体型较小的星舰是‘挑战级’，作为护航舰，是能量充足的重型武装战舰。这是‘精进级’星舰，作为改进型飞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最受认可的型号。” 在介绍前面的星舰时，尼奥刻意的加快了速度。这些级别的星舰在设计上，多少都有些不满足光照会的要求。但出于谨慎的态度，他还是依次做了简单的叙述。 “接下来的几种星舰，多为重型巡洋舰。首先是‘大使级’，巡航曲速六级，最高曲速九级。能达到这一速度的还有‘星座级’，但是在其他功能上却相差很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尼奥的讲解越来越细致。看着不断变化的舰体，光照会的成员却依旧没有找到能让他们满意的星舰。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三种级别的星舰尚未介绍。 “这是‘宪法级’星舰，作为1级重巡洋舰，它们可以在少量补给的情况下进行持续的长期任务。” 宪法级星舰的特点和大部分星际舰队的普通船只一样，都是碟部-工程舱-曲速舱布局。而且同级的舰艇乍看一模一样，每艘船只是在细节上略有差异。 在碟状机舱的上部，建有一个半球形的舰桥穹顶。而在机舱的尾部下方，则是一个通过桁架连接的二级舰体。在这个类圆锥状的二级舰体顶部，两根桁架如翱翔的鸟翼一般张开，顶端各连接着一根圆柱状的装置。 “等一下，这艘星舰叫什么？” 当投影中出现一艘舷号为ncc-1701的宪法级星舰时，纳摩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莫名冲动。目光灼灼地盯着舰体，一种无法言表的亲切和熟悉感油然而生。 “这是联邦星舰‘进取号’。怎么，你喜欢它？” 尽管对这个无礼的男人很反感，但尼奥并没有借此来刁难对方。而纳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般。痴迷地盯着星舰投影，脸上满是狂热： “‘进取号’？我喜欢，就它了！” 看到尼奥征询的目光，史塔克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尼奥先生，你继续。” “喂，史塔克，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看到自己的意愿直接被无视，纳摩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纳摩，光照会不是你的亚特兰蒂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艘星舰如此青睐，但在这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就在场面有些失控的时候，此前一直想要分裂光照会的尼奥这次却主动出言化解矛盾： “你们别吵了，图纸就在这里，只要材料够，你们想造哪一种就造哪一种。” 颇为意外的看着尼奥，光照会的成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示。默默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举止，暗自揣测着在这突然改变的背后，是否暗藏阴谋。 “只剩下两种了，能安静的听我讲完么？老实说我很好奇，像你们这种毫无耐心的人，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是投机取巧操纵心机，还是只对自己热爱的事情专注？” 看出了这些人脸上对自己的不信任，但尼奥似乎并不在意。一边自顾自地发表着看法，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宪法级的星舰最大安全航速为曲速六级，虽然它的理论最大速度为曲速九级，但处在这种状态下星舰会十分危险。” “剩下的两种星舰一种是银河级，一种是无畏级。这两种星舰，都是我这一代的主流星舰。尤其是银河级，可以说是联邦科技的巅峰。除了‘天父级’之外，没有比它更复杂的星舰。” 与宪法级星舰不同，投影中的银河级星舰舰体包括一个圆盘状的一级舰体，以及一个可以分离的二级舰体。看着墙壁上的介绍，史塔克的脸色渐渐泛白： “ncc-1701-d，总长六百四十一米，宽四百七十三米，高一百九十米。全船共重五百万吨。基础舰员一千零一十二人，满载人数可以达到一万五千人。” “巡航最大速度可达八级曲速，紧急情况下可以进行几小时的近十级飞行。船上环境与m级行星一致。同样是科技结晶，神盾局的天空母舰在这些星舰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啊！” 察觉到同伴的异状，罗杰斯看了一眼还在讲解的尼奥心中暗道不妙。如果史塔克的焦虑症现在发作，那么这个团队的弱点势必再次落入对方的眼中。 “至于‘无畏级星舰’，由于它比‘银河级’小一半，而且同样可以达到曲速十级，因此相对而言会更加的敏捷。史塔克先生，你是有些不舒服吗？” 怕什么来什么，虽然尼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色，但罗杰斯还是有一种被人掌握了把柄的感觉。 “罗杰斯先生，你的脸色怎么也有些难看？” 看着尼奥淡红眸子中流露出的询问，罗杰斯感觉自己也在变的焦虑。 “难道说这些星舰中没有能让你们满意的？” 面对沉默和犹豫不决，尼奥同样开始胡思乱想。他有些不理解，同时也有些懊恼。毕竟这些星舰代表了自己文明在星际航行方面获得的巨大成就，对方不过是一个声速级文明，如此挑剔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不不不，那艘‘进取号’我很满意！既然他们拿不定主意，那么我们就造这艘好了！” 看着因为兴奋忍不住搓动着手掌的纳摩，尼奥突然觉得对方也不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了： “这里面有很多艘星舰都被命名为‘进取号’，你想说的是那艘ncc-1701‘宪法级’星舰吧？没想到你这个人虽然说话挺讨人厌的，但却比其他人更务实，更有眼光。” 不知为何，自从看到那艘让自己灵魂悸动不已的星舰后，纳摩的性子就转变了很多： “不要以为凭这两句话就会让我改变对你的态度，但是实话实说，你那个世界在星际航行领域的造诣确实比这里强很多。虽然你败在了我们手里，但确实是一个有实力的敌人。”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其余的四位光照会成员忍不住面面相觑。 “是我思考过度了么，还是这个家伙在演戏给我们看？” 因为未知带来的焦虑，让罗杰斯感觉自己似乎陷入到了一个怪圈当中。他越是分析，越不知该如何是好。在这一刻，素来只展现出自己坚定不移一面的传奇英雄，也开始流露出人性当中自我怀疑的一面。 第72章 变故 “建造一艘这样的星舰需要多长时间呢？” 看着尼奥将投影画面再次调回到ncc-1701这艘让自己心潮澎湃的星舰，纳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工厂的效率。如果是我原来的船坞，在材料齐全的情况下全力打造这样一艘星舰，成型需要二十天左右。如果算上配置内部装置和系统，最快也要近两个月的时间。” 看了一眼心神不宁的史塔克和罗杰斯，里查兹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 “那‘银河级’和‘无畏级’呢？” 听到里查兹的询问，纳摩明显是有些着急。但听到尼奥的回答后，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银河级’的话大概在七到九个月左右，‘无畏级’虽然体积小了一半，但也需要近半年的时间。” 皱了皱眉，里查兹知道现在己方最缺的就是时间。尼奥口中的“太阳浩劫”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而外界每况愈下的局势也给他们的精神上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拖得越久，越不安全。 “别犹豫了，里查兹！时间紧迫，我们不能把精力过多的投入到建造星舰上！” 没有戳破纳摩的小心思，里查兹快速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被人称为“宇宙建造者”，除了过人的智商和知识，冷静理智也是他最大的特质： “尼奥先生，你是否能估计一下在曲速六级和曲速八级的状态下，我们抵达初代‘战争之王’的母星分别需要多久？” 听到里查兹的询问，纳摩刚刚回落的心再次悬了起来。这种提心吊胆的情绪出现在他这种人的身上，实属罕见。 “里查兹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即使有了曲速引擎，也并不意味着我们能一直处在曲速状态下航行。星际航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尽管知道尼奥只是实话实说，但纳摩还是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反而是对一直喋喋不休的里查兹产生了一些怨言，即使自己也知道这个同伴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把不同曲速层级所对应的速率告诉我，我建个模型估算一下。” 纳摩的心理活动里查兹并不清楚，他只是根据理性分析做出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策。至于尼奥，尽管自命不凡，但毕竟只是个囚犯。而且对方现在提出的要求，并不触及他的底线： “我们对曲速层级的划分，从零级开始一直到十级。在这十一个等级中，从最初的一倍光速到最高的一千零二十四倍光速，每一级都是按照指数方式来递增。所以单就速度而言，等级间的差别还是相当巨大的。” 尼奥的话让纳摩心里一突，除了曲速层级对应的速度让他有些吃惊以外，还有就是一种无法描述的不协调感： “这个速度明明已经很快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还可以再快一点？不，应该可以快很多才对……” 就在纳摩心中疑窦丛生的时候，尼奥却对里查兹的做法提出了质疑： “恕我直言，里查兹先生。用建模的方式来预测事态的发展，除了需要足够的数据，还需要对你所要分析的事物有足够的了解。平心而论，你觉得自己对宇宙，对星际航行足够了解么？” 瞥了尼奥一眼，里查兹的目光中有着淡淡的嘲讽： “怎么，你有更好的主意？预测的实质，本就是根据现有资料来对事物发展的趋势做出科学的分析。” “可‘未来’本应是未知的，不确定的。一个可以被窥探预测的‘未来’，究竟是‘客观世界’的‘未来’，还是‘窥探未来者’自身的‘未来’？毕竟……” 尼奥话说到一半，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毕竟，这个被预见的‘未来’，是以预测者本人的视角观察计算出的‘未来’。” 机械似的说出这句话后，尼奥本就白皙的肌肤再无血色。短暂的沉默后，脸上突然浮现出极度痛苦和惊惧的神色。额头上青筋如虬根暴起，血月般的眸子在眼眶中咕噜噜疯狂乱转： “可恶，‘李向阳’是谁，‘刘彻’又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名字突然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该死，头好疼！‘弗朗西斯·斯科比’，这不是初代的名字么？为什么我的意识中会出现初代的记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突然失去理智的尼奥，在场的光照会成员却没有上前一探究竟。因为就在听到尼奥刚才所说的话后，他们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似乎多出了许多破碎的画面。 “奇异博士去了哪里？布里茨是谁？” 史塔克感觉自己的鼻孔中有两股温热的暖流涌出，口腔里也充斥着浓郁的腥甜气味。环顾着周围层层叠叠的人影，发现至上尊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里。 “陶成道，你不是‘全视之眼’么？为什么这个未来你没有预见到，为什么斯科比的未来你没有预见到？！” 纳摩一把揪住里查兹的衣领，吼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而里查兹则是一脸的颓然，瞟了一眼尼奥后双目无神的回应道： “鬼冢，你刚才也应该听到了，我这个‘全视之眼’看到的一切，仅仅是我个人的未来。或者说，我看到的这些‘未来’只能代表我本人的各种‘可能性’。” 纳摩还想说些什么，但脑海中突然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松开特查拉的衣领，双手抱头跪倒在地： “你什么意思？可恶，这个出现在我脑海中的‘詹姆斯·t·柯克’又是谁？” 向来作为稳定军心存在的罗杰斯，这时却背靠着八棱玉台坐在地上。两手抱膝，像受惊的鸵鸟一般将头埋在腿间。肩膀轻微的颤动，小声地啜泣着： “‘罗杰斯’？！为什么我会进入到一个男人的身体之中，而且‘美国队长’应该只是个被创作出来的虚拟人物啊！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罗杰斯的脚边，麦考伊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这个在听到尼奥讲话后就失去知觉的蓝色兽人，皮肤的颜色正在逐渐加深。在此过程中，他的体表开始有淡淡的电弧闪烁，符文状的刺青斑块像是充能一般缓缓亮起。 “获得新的超能力……‘非常有钱’？这个叫‘布鲁斯·韦恩’的家伙脑子是进了水吗，这算是哪门子的超能力？而且，我现在也不缺钱啊！唔，又有新的记忆进来了吗，这回是什么？”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黑蝠王即使在极度震惊之下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他努力梳理着自己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时，无意间瞟到特查拉像是丢了魂一般，静静地站在八棱玉台前凝视着水晶头骨默默流泪：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该向谁去寻仇？‘复仇者’，呵呵，好一个‘复仇者’！” 第73章 迷雾重重 “这个是异构线性芯片，由线性存储晶体制成。” 看着尼奥手中u盘一样的矩形晶体，史塔克不自觉地耸了耸肩。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只有指头大小的芯片时，他就隐隐猜到了它的用途： “没想到你那个世界在某些方面的设计风格，和我们这里相差不多嘛！” 从金字塔出来后，根据尼奥的描述史塔克又将众人带到了另一间看上去像是收藏室的房间。但是在主控制室中发生过的一切，他们却毫无印象。 在这座规模堪比足球场大小的收藏室中，整齐地陈列着各种造型奇特的物品。来到这里后，尼奥目标明确地径直走到一把带有水晶头盔的金属躺椅旁边。而他手中的‘异构线性芯片’，之前就插在头盔顶端的一个凹槽中。 “作为我所在时代储存数据的主要方式，这些芯片是电脑储存体的基本构件。但是ncc-1701作为老款星舰，当时还没有搭载这种级别的电脑系统。” 并未过多停留，拿到芯片后尼奥立即走向房间中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操作台： “之前给你们看的所有星舰中，只有ncc-1701-d的舰载电脑系统是基于异构线性电路和异构线性光芯片。这种技术使用纳米处理器，采用全息技术进行信息存储和数据处理。” “ncc-1701-d？” 史塔克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其他的光照会成员同样是一脸迷茫。除了一艘舷号为ncc-1701的“宪法级”星舰的所有数据，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回忆起之前发生的场景。 “就是那艘‘银河级’星舰啊，我专门留到最后向你们重点介绍的！” 尼奥有些不解，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讲解过了。可仔细回想的时候，却发现脑海中毫无记忆。 “有吗？” 看着众人一脸困惑的表情，尼奥也有些迟疑了。这些人都感觉自己的记忆像是被上了锁，似乎存在某种未知的力量在暗中阻止他们回想起任何与主控室有关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摸着发胀的脑袋，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里面必有蹊跷。他们睿智的大脑每次触碰到这个问题，都会变得混沌沉重，根本无法进行深入的思考。 “算了，我们还是先把目光放回到眼前的问题吧。尼奥，原来的星舰都配置了什么样的电脑系统，差距大么？” 苦思无果后，里查兹捏着有些发红的下巴看向尼奥。而对方的回答，让他本就压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以前的星舰大多采用双回路电脑，差距的话……这么跟你说吧，ncc-1701在被联邦除籍近一个世纪后ncc-1701-d才被设计建造出来。而在ncc-1701那个年代，双回路电脑系统已经是联邦星舰的标配。” 短暂的沉默后，史塔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 “我们可以在ncc-1701上搭载这种电脑系统吗？还有，其他的系统有多少变动？” 对于史塔克的计划，尼奥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却并不看好： “你是想对ncc-1701进行改装？如果只是更换电脑系统还好说，若是还要加入其他功能，这和重新设计一艘星舰没什么两样。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按照‘银河级’来建造。” 当听到要换星舰，纳摩明显是有些着急：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多耗费至少四个月以上的时间啊！” 听着纳摩近乎脱口而出的数字，里查兹有些不解： “纳摩，你知道建造这些星舰所需要的时间？” “咦？这个……我，我也不太清楚。刚才我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的就……” 看着一时语塞的纳摩，其他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我们恐怕遇上大麻烦了……” 里查兹的脸上乌云密布，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中充满了危险和压抑。喉结上下耸动，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凛冬的朔风刮过： “尼奥先生，我们要加快一些速度了。你先将一些系统发展概况列出来，然后由我们进行筛选。重点是稳定性和速度，最迟三个月后我们就出发。”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里查兹的需求，尼奥简单的斟酌后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三个月的期限么……这个，我得先知道你们这里船坞的工作效率。” 事态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控制，这让里查兹在说话时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稍后我们会带你去看这里最先进的船坞，如果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话你可以尽管提出来。接下来的这三个月，我们可能要过一段超负荷工作的日子了。” 点点头，尼奥迅速将芯片插入操作台的凹槽中。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让他都忘记了启动电脑。 “作为‘银河级’星舰，ncc-1701-d的电脑系统十分强大，其作用不只是存储资料库内的海量信息，它几乎控制着所有的系统。而这支芯片中，保存着这艘星舰的所有软件和数据程序。”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作为藏品的金属躺椅，史塔克觉得有些奇怪： “也就是说那把椅子原本应该是星舰上的一台控制电脑，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托尼，你闭嘴！” 史塔克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让正在操作电脑的尼奥手指一顿。发现情况有些不妙的特查拉赶紧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杜拉斯姐妹……猛禽星舰，克林贡人……博格人……” 看着意识中突然出现的一幕幕残破画面，痛苦不堪的尼奥双手抱头，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来回打滚。 “他是在说克林冈人还是克林贡人？这个‘战争之王’，身上的秘密还不是一般的多啊……” 尼奥的声音断断续续而且含糊不清，这让纳摩很是懊恼。而里查兹则是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史塔克，有些不满的说道： “等他清醒后，谁也不许再乱说话！” 无奈地摊了摊手，史塔克觉得自己很是冤枉： “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个家伙感觉全身都是禁忌。自从他来到我们世界，很多事情都开始变得迷雾重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拍了拍史塔克的肩膀，罗杰斯出言安慰道： “没关系，托尼。不只是你，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而且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头一直都在隐隐作痛。” 密切注意尼奥状态的同时，特查拉也开始向同伴分享自己的感觉： “我也是，感觉所有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碎了。除此之外，我的脑海中似乎还出现过一些幻象。那些场景有些类似梦境世界，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看着自己有些发紫的皮肤，麦考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 “我的记忆中也出现了一些十分古怪的影像，里面展示的内容甚至让我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我知道这种说法听上去很可笑，但这确实是我现在的想法。” 第74章 记忆断层 “不要瞎想，汉克。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十分艰难，但这里的所有人其实都面临着和你同样的困扰。无法用已有知识来解释当前的问题，这就是我们目前遇到的窘境。” 里查兹的安慰十分理性，有理有据听上去很有说服力。而同样的思想，到了纳摩口中却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 “要是我们这里有个巫师就好了，这样至少可以用一套神棍理论来暂时麻痹我们迷惘的心情。” 虽然史塔克将自己的发声装置做了调整，可黑蝠王早已习惯了沉默寡言的生活。所以之前尽管清楚自己的记忆同样出现了问题。却仍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听到纳摩的自嘲后，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我们之中本应该有一位巫师。或许……我们曾经的确拥有过这样一位同伴？” 闭上眼睛，黑蝠王揉了揉眉间正在轻微颤动的肌肉。在他的脑海中，一个披着红斗篷的模糊人影若隐若现。 “真有意思，黑蝠王。你相信么，这种感觉我也出现过。我们的记忆似乎都出现了断层，这也太巧了……” 纳摩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尼奥沙哑的呢喃打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躺在地上？” 看着一脸迷茫的尼奥，史塔克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里查兹锐利的目光后，耸了耸肩退到一边。 “实在抱歉，尼奥先生。刚才我们无意触碰到了你记忆中的某个禁忌，最终导致阁下失去了理智。” 仔细斟酌着用词，里查兹的回答听上去没有任何纰漏。似乎是受到了记忆紊乱的影响，双方的关系渐渐变得不再敌对。 “没关系，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继续吧。对了，能告诉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吗？” 感受着后脑传来的阵阵胀痛，尼奥缓缓从地上爬起。听到对方的请求，里查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应该算是对ncc-1701-d的舰载电脑系统的简单介绍吧。尼奥先生，刚才我们对话的内容……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听到里查兹的询问，尼奥本能的开始回忆： “我记得从金字塔出来后因为需要星图，所以我让史塔克将我们带到了这里。然后，然后……” 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刚才的记忆，尼奥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想不起来。看到他迷茫的脸上再次有癫狂的迹象，里查兹连忙出言制止： “好了，尼奥！想不起来暂时就不要想了，我们还是尽快将星舰的事情处理妥当吧！” 无奈地点了点头，尼奥将目光转向了电脑屏幕： “如果把一艘星舰看作生命体的话，那么电脑系统就是这个生命的神经系统。不光是ncc-1701-d，所有的星舰上都配置了大量的电脑控制台。对于生活在星舰上的乘员来说，它们就像是城市的便利店一样随处可见。” 手指迅速地在触控屏上来回敲打，尼奥的嘴里也没有闲着： “即便找不到控制台，乘员也可以通过声控指令来连接星舰电脑。不过虽然星舰上到处都有电脑控制台，但实际上电脑系统都集中在电脑核心中。” “对于星舰来说，电脑核心就是它的大脑。但和我们不同的是，ncc-1701-d上一共有三个这样的独立‘大脑’。其中两个位于碟部，一个位于轮机舱体内。” 借助全息投影，尼奥将ncc-1701-d的电脑系统分布全部标记了出来： “每部电脑核心都整合了一系列微型子空间场生成器，允许数据以超光速进行传输和处理。每个核心的最高层有一个监控室，用来检测和维护系统。” “全舰各种必不可少的电脑处理功能，仅有一个电脑核心就可以来承担。碟部的两台电脑核心通常同步工作。一旦某个电脑核心失效另一部能够立刻接任，以此保证星舰的运行不会受到影响。” 看着欲言又止的里查兹，尼奥稍加思索就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星舰的正常运转和电脑系统能否正常运行息息相关。ncc-1701-d的常规定员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左右，即便是ncc-1701，最少也需要近三百名乘员。”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次航行你们肯定只会带少量的人员。在缺乏足够工作人员的情况下，只能靠电脑系统来自动运行星舰上的大多数关键系统。所以，我不建议对这三台电脑核心进行精简。” 看着面露难色的里查兹，史塔克还是没有忍住表达的欲望： “如果我们带一些机器人，人工智能一类的辅助工具，或许能弥补一些人员上的不足。” 微微摇了摇头，尼奥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主意： “就算这样风险还是很大。从管理环境控制系统到为曲速航行进行所需计算，几乎星舰上所有设备的运行都离不开电脑系统。除非你们拥有比电脑核心计算能力更强的人工智能，否则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在这个上面‘节约成本’。” 听到尼奥的顾虑，史塔克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下。毕竟对于自己在人工智能领域取得的成就，他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那我们就比试比试吧，‘星期五’出来干活了！” “……” “是时候大展伸手了‘星期五’，向这位白发叔叔展现你成熟的魅力吧！” “……” 感受着房间中落针可闻的安静，史塔克尴尬地耸了耸肩： “‘星期五’，我记得你不是一个害羞的‘姑娘’啊。不要腼腆，出来和大家打个招呼！怎么回事，没听到吗？” “……” 看着有些狼狈的史塔克，光照会的所有成员都感到莫名的不安。他们很清楚这位同伴在人工智能技术上的造诣，出现这样的状况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既然现在我们无法唤醒‘星期五’，那么这件事情就先缓缓再说。尼奥先生，你继续把星舰的其他系统跟我们介绍一下。” 短暂的思索后，里查兹理性地做出了指示。没有出言嘲讽，尼奥迅速将ncc-1701-d的其余系统调出： “这个是主舰桥，作为整艘星舰的‘神经中枢’，全舰的各种主要功能都可以在这里加以控制和协调。此外，虽然ncc-1701-d主要的设计目的是用于和平探索，但也装备了完善的武备及防御系统……”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场景飞速变换，里查兹的大脑也开始全力运转： “轮机系统和曲速引擎这些都是重点，建造时最好尽量配置最先进的。医疗设施还有乘员生活设施的话一切从简，传送装置以及食物复制装置你稍后再跟我详细说一下具体的细节。全息甲板，这个有什么用？” 当里查兹和尼奥就星舰的改装进行着激烈地探讨时，同样是这方面专家的史塔克却并没有加入进来。这位素来对各种装备痴迷沉醉的机械大师，一反常态地走到房间的角落。默默凝视着自己的钢铁头盔，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放轻松，托尼。它……不会再回来了。” 拍了拍陷入沉默的史塔克，罗杰斯隐隐猜到了对方在担心什么。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考验，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无比特别的默契。 第75章 关系改善 “机库及联络艇机库的话……” 看着全息投影中各种造型的联络艇，里查兹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尼奥先生，如果将星舰等比例缩放一些的话，是否会影响到星际航行？如果可行的话，能否多节约一些时间？” 短暂的沉默后，尼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星舰的体型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星际航行的状态，不过修正一些参数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至于建造周期的话，肯定会因此缩短不少。” 转变了思考方式后，里查兹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更加灵活。不仅想到了更多的选择，而且这些新的方案实施起来似乎也比之前更加轻松： “尼奥先生，我们能否做到在不影响星舰性能的情况下，将ncc-1701-d等比例缩小三分之二？如果这样做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既缩短了建造周期，也不必再进行改装设计。” “可我还是想要ncc-1701……” 看着心有不甘的纳摩，里查兹不明白这位同伴为何会如此痴迷于一艘有些过气的星舰： “纳摩，我不是很清楚你如此执着于ncc-1701的原因。但你应该明白，在ncc-1701-d面前这艘‘老古董’没有任何优势。这艘‘宪法级’星舰，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里查兹本想用理智来说服纳摩，但没想到却激起了对方心中某根敏感的神经： “我不许你这么说它！里查兹，你的理性在让你变得冷血！对于一个船长来说，舰在人在，舰毁人亡！” 毫不畏惧地迎向纳摩的目光，里查兹立场坚定的说道： “纳摩，你有些因果颠倒了！在我看来应该是‘人在舰在’，而不是‘舰在人在’。战舰只是工具，一艘战舰的灵魂在于操作它的乘员！” “还有，如果我冷血的话，就不会站在这里去考虑如何去拯救世界！纳摩，我现在有些无法确定在你的心中是否对‘冷血’和‘冷静’，‘暴躁’和‘热血’有所区分。当然，也不排除你我在这些定义上存在分歧。”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还没等光照会的成员出言劝慰，尼奥就已经抢先开口： “两位都冷静一下！在我看来你们说的都没有问题，但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里查兹先生，你无法理解纳摩先生的行为，或许只是因为你对ncc-1701并没有那种特殊的感情。至于纳摩先生，你也要明白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他人。” “里查兹先生，或许在你心中也有一些能让你奋不顾身的事或人。而纳摩先生，当看到某些人为一些你无法理解的原因全力以赴时，你是否嗤之以鼻过？” 尼奥的神情无比真挚，这让光照会的成员产生了一种错乱的感觉。更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在灯光的反射下对方的眸子看上去竟然是褐色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所以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因人而异的。每个人在乎的，未必一样。所以很多时候不要责怪他人的冷漠，先想想自己是否做到了尊重。” “在我看来，所谓的‘道德制高点’很多时候都只是作为旁观者的指点江山。不过话说回来，每个人的处境确实和自身的行为有关。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尼奥的表情变得有些迟疑。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房间的天花板，目光像是穿破了无尽的空间：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无法真正了解他人的行为，但至少可以做到不去随意评价。而对于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那就全力去坚持。而且真正喜欢的事情，也不会用‘现实’来当做退却的借口。” “因为是自己认为正确，所以与此相关的要求、标准，应该是给自己制定的。不必将自己的标准和喜好强加于别人，因为他们不是我。我要做的，只有做好自己。” 尼奥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面就像是自言自语。只是那双迷离的眼神，让人意识到他正在神游天外。 “真是奇怪，没想到身为‘战争之王’，居然还有如此觉悟。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颇有一种人设崩塌的感觉。可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为何还会做出那些事情？” 以手扶额，麦考伊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有些神经质。因为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尼奥正在与宇宙中某个遥远未知的存在，进行着一种非常特别的交流。 “是我们之前对他的评价有些片面，还是在这段时间里这位‘战争之王’有了如此成长。可不管怎样，这变化也太过明显突兀了吧。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诞，但我确实感觉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我们曾经认识的那个‘尼奥’了。” 仔细打量着尼奥的眉宇和动作，特查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尽管这个想法对于崇尚科学的他来说，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 “或许我们对于宇宙的认识，依然停留在表面的肤浅程度。但现在可不是聊‘认识论’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拿出最终的方案吧！” 原本正在安慰史塔克的罗杰斯，在听到纳摩和里查兹的争吵后就赶了过来。尽管对尼奥的转变同样感到意外，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队伍里需要有人站出来。 “你们两位先别说话。我先声明一点，刚才里查兹的提议并不可行。每一艘联邦星舰在设计之初，都需要考虑到未来的用途。星舰内的任何一个零件，都有着它的作用。” 拦下了想要说话的里查兹和纳摩，尼奥努力调整着用词，试图让自己的表达更加准确： “单纯的靠加减乘除去分析问题，只有外行人……从表面分析问题的人，才能说出这样无知的话。在正常情况下，每一个设计都是为了针对特定的环境而存在。删掉了这种设计，相应的功能也必然不复存在。” “如果我让一个失去双臂的人用手吃饭，你们一定会认为我的脑子有问题。但建造一些设施时偷工减料，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节约成本’。但从本质上来说，这种‘阉割’版的设施，和断了手脚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我之前说可以减小星舰体型，是因为你舍弃了ncc-1701-d的部分功能。并且……” 挥了挥手，里查兹打断了尼奥的讲话： “尼奥先生，我想你有些误会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说缩减三分之二是从人数上分析的。ncc-1701-d的定员人数在千人左右，但我们只需要ncc-1701那种三百人的星舰就可以了。” 摇了摇头，尼奥依然不赞同里查兹的想法： “或许是我之前的表述不太完整，给你造成了一些误会。我们在设计星舰的时候，本来就没有打算靠人力来操纵运转所有的设备。因此在联邦星舰上，设备和装置占据了主体的大部分空间。” 摸着下巴上已经有些参差不齐的胡须，里查兹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不用再说下去了，我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用于乘员生活的区域和各种系统占据的区域，本来在设计上就不可能一样。而且我还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单纯地将人数代换到了星舰规模上。这不怪你，是我一时疏忽，偷换概念了。” 听到里查兹的道歉，尼奥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 “或许吧，但我之前的叙述确实也存在纰漏。你不用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有欠妥当的地方。”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发生，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感。他们发现当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反思自身的行为时，有时候态度的转变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尽管从未忘记自己的国恨家仇，但双方的关系却有了明显地改善。除此之外，一种无法描述的奇妙感觉在这群成年人的心中蔓延扩散：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难道我又成长了？到了我们这种程度，难道依然可以成长么？这么看来我们依旧算不上真正的‘成熟’，那么到底什么才算‘成熟’呢？” 第76章 “光照会”的秘辛 “那么我们就以ncc-1701为模板，对这艘‘宪法级’的星舰进行改装？” 通过电脑建模将改装和精简两种方案进行初步的分析比较后，尼奥还是转过头来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尽管单纯地从得到的数据上看，答案已经一目了然。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擅作主张。 瞟了一眼满脸兴奋的纳摩，里查兹依然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狂热。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两者之间都应该不存在有任何的必然联系： “对，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至少从电脑反馈的数据上看，改装的话可以更快一些。尼奥先生，虽然有些辛苦，但稍后我们还是先去看一下这里最先进的工厂。” 看着有些急不可耐的里查兹，再联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情况，尼奥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开口：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说实话……现在让我担心的不是时间，而是这里的人看上去都有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各位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么在星际航行中遇到一些突发的事件时，如果队伍出现了分歧，你们该怎么办？” 沉默。 尼奥的疑问让房间中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众人面面相觑却谁都不愿率先发声。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从这些光照会成员的身上散发出来，房间中空气沉闷的就像是要凝固了一般。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是我们第二次听到了。” 看了一眼神色怪异的特查拉，最终还是麦考伊出言打破了这份沉默： “当‘光照会’还仅仅只是一个设想时，就已经有人站出来表达过相同的态度了……” 通过麦考伊的讲述，尼奥第一次了解到了这个组织的创立过程。而光照会其他成员的目光，也伴随着同伴低沉的声音渐渐变得深邃而悠长。 …… 二十六年前，因为某个特别的原因，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一群人就是否应该暗中操纵地球进行了投票。在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 瓦坎达，大墓地。 “特查拉，这里应该算是瓦坎达的‘英灵殿’吧？把我们安排在这种地方，这对你来说一定很难。” 四处打量着这座完全由黑曜石砌成的房间，纳摩随意地从壁橱上取下一瓶陈年葡萄酒。毫不顾忌特查拉眼中的郁闷，直接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既然选择我这里作为秘密据点，那么把会议安排在哪里举行自然也是我说了算。而且作为‘外来者’，有些规则你必须要遵守。不然的话，门在那边。” 虽然特查拉的目光只是锁定在纳摩身上，但坐在房间中的其他六人都猜到接下来对方所说的“规则”，同样也适用于自己。 果然，在讲述细则的时候，特查拉在人称的使用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你们不能与我之外的任何瓦坎达人打交道，也不能被人看到你们在这里。如果被发现了，你们也必须保持沉默。此外，不管在何种情况下，你们都不能离开大墓地进入城市。”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特查拉的心情十分复杂。不只是因为担心这群超凡之士或许会无视自己制定的规则，还有接下来他们要谈论的话题内容。 “放心吧，特查拉。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开启那个计划进行投票。而且我们这些人平时都要为各自的事业忙碌，也不会在你的瓦坎达常驻的。” 即便不使用自己的心灵能力，查尔斯也能看出特查拉心中的犹豫不决。简单地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后，他就立刻将话题引到了这次秘密会议的内容上来： “我想各位都很清楚，我们不是这个宇宙唯一的生灵。地球，人类每分每秒都有被毁灭的危险。作为能力者，我们需要站出来保护这个脆弱的世界。” 点了点头，史塔克一改往日花花公子的形象，神情肃穆地接过话茬儿： “我们这里的所有人，曾经都见识过那些来自天外，甚至另一个位面的威胁。我们都很清楚，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被史塔克的话勾起了一些恐怖的回忆，里查兹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们需要保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同时也要肃清那些潜藏在暗处，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未知威胁。不管敌人来自外界还是内部，我们都要努力避免万物的不正常衰亡。” 小呷了一口甘甜的美酒，纳摩无比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尽管是在谈论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但这位傲慢的君主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所以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延续第一次秘密会议中提到的那个设想，组建一个暗中守护地球的组织？” 看到纳摩一副俾睨天下的姿态，罗杰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纳摩，不要总摆出那种高高在上，满不在乎的姿态好么？我们现在讨论的，可是世界的未来。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当你看向他人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流露出上位者的优越感？” “因为我比他们强！” 纳摩无比狂妄的回答，让罗杰斯下意识地紧了紧双拳。感受着双臂涌动的庞大力量，往事如电影般从脑海中闪现： “是啊，你是人类跟亚特兰蒂斯人的混血儿，天生就拥有超凡的神力。但正是因为力量与生俱来，所以你失去了对力量的敬畏。而我曾经身体羸弱，因此比你更懂得力量的价值，更有爱心，更懂得……怜悯。” 每当想起自己获得力量的经过，亚伯拉罕·厄斯金博士的教诲就会回荡在罗杰斯的脑海： “永远也不要忘了你是谁，不要当一个好士兵，而要当一个好人。” 抹了一把有些湿润的眼眶，罗杰斯虔诚的声音中有着同样不可动摇的立场：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权利的游戏，也不能是力量的角逐。我知道这样做或许会对世人隐瞒一些真相，但自由的代价一向都是高昂的。为了人类的未来，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即使只有我自己，我也会坚持到底！” 对于罗杰斯这番义正言辞的讲话，在场的其他人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们都是自诩有着成熟世界观的超凡之辈，不会就这样被对方轻易动摇了自己的立场。 看着端坐在圆桌周围的七位“外来者”，站在窗前的特查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你们的话听上去都没有问题，但我还是奉劝你们现在就收手，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诧异的看着面露忧色的特查拉，黑蝠王有些不太理解对方的想法。快速挥动着手指，表达着心中的疑问。 “特查拉，为什么你要反对？作为领袖，你的责任感去了哪里？”（手语） 短暂地沉默后，特查拉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之前的几次会议，你们都觉得自己的队友，家人并不可靠。在整个进程中，唯一可信的人只有自己。那么，当你们产生分歧的时候怎么办？” 没有理会众人有些闪烁的眼神，特查拉的心中有很多话早已不吐不快： “要是发生了什么对地球影响深远的事，而你们却还在秘密会议上争个不停……那又该怎么办？既然你们都打算独立作出决定，那么这个组织存在的必要性在哪里？” 注视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特查拉希望可以借此来驱散心中的那抹阴郁： “各位，现在就离开吧。” …… 他们没有离开。 就这样，当最后一缕夕阳没入远方的山脉，在瓦坎达大墓地的一座高塔中，“光照会”——这个由地球上超级英雄组成的神秘组织，正式诞生！ 第77章 陷入困境的机械大师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你作为覆灭瓦坎达的罪魁祸首，在某些立场上却站在了特查拉这边……” 视线频繁地在尼奥和特查拉身上来回游移，麦考伊不由得感叹世事的无常。 “不仅如此，他还是第一个知道这段往事的非组织成员。” 里查兹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麦考伊却知道对方是在暗中责怪自己。 刚才麦考伊讲述的这段历史，一直都被视为光照会的秘辛从未向外界的任何人透露过。而且根据规定，他们的家人和朋友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里查兹做梦也不会想到，第一个知道组织秘密的“外人”，竟然会是一个对地球造成极大伤害的异域来客。对他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所有不在计划之内的事情都是难以接受的。 “你们在暗中操纵世界，这和我那个世界的‘光照会’也没什么不同。我原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机缘巧合，没想到其实是你们咎由自取……” 听完麦考伊的讲述，尼奥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而他随后的评价，却引得纳摩有些不快： “尼奥先生，希望你在发表意见时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词。还有，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冒着可能会让双方关系再度走向恶化的风险，尼奥依然决定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或许是我的用词不够恰当，但这确实很有可能是事情的真相。正是你们的这些行为，最终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诅咒”降临。” 不知为何，在听到尼奥的论断后史塔克情绪变得极为激动。肩膀剧烈的耸动，面红耳赤的辩驳道： “听你的意思，‘太阳浩劫’只是表现形式。只要我们存在，就还会有‘月亮浩劫’或者‘星星浩劫’一类的末日事件发生？别逗了好么，这种说法不就意味着我们才是‘万恶之源么’！” 感受着四周传来的不善目光，尼奥知道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挑起对方的怒火。考虑到心中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疑惑，没有犹豫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麦考伊博士，有一点我很好奇。作为并不是亲历者的你，为何对当时发生的情景掌握的如此清楚。知道么，刚才听你讲述的时候，在某一瞬间我真的以为当时你也在场。” 颇为意外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麦考伊觉得对方的表现和之前相比反差实在是太过明显。他清楚地记得尼奥在刚醒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易燃易爆的人形炸弹。 “这段历史应该是查尔斯教授在去世前植入我脑海中的，我所说的内容全都来自于他的记忆。当时的场景对我来说，确实是有如身临其境一般。” 每当提到自己的老师，麦考伊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变得湿润。尽管这位x教授在有些时候做出的决定，并不考虑当事者本人的意愿。或者说，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推己及人”。 比如现在的这段记忆，就是在过去的某个时刻被植入并且封印在麦考伊的意识深处的。当x教授去世之后，这些画面才通过专门留下的某个引物触发唤醒。 对于光照会的成员来说，x教授的能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未曾谋面的尼奥来说，这位可以移植记忆的“查尔斯教授”则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记忆移植？我所在的世界都没有这种技术，你们怎么可能做到！” 虽然尼奥的话听上去有些失礼，但落在光照会成员的耳中却并没有那么刺耳。或许听上去有些可笑，但对于光照会的成员来说只要己方能让对方表现出吃惊，他们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希望自己的实力被对手承认，这究竟是我们不自信还是太强势？” 摇了摇头，麦考伊的心情有些复杂。看着眉目中同样暗藏得色的其他成员，他不知道自己的同伴们在这个问题上会怎样理解。这一刻，他突然无比渴望拥有x教授的读心能力。 自从面前的白发男人降临在这个世界，无论是从个人实力还是科技手段都远远强过他们。到目前为止，除了天空中的太阳和由皮姆博士建造的特制仓库外，尼奥对于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事物都表现得不屑一顾。 “世界很大，尼奥先生。还有，正如里查兹所说，你是第一个知道我们历史的非组织成员。所以我希望你在接下的时间里，可以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毕竟，这件事也关系到你自己的命运。” 纳摩双臂环抱胸前，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桀骜不驯的神情。但与之前相比，话语中的火药味明显是淡了很多。 对于尼奥在行为举止上的变化，光照会的成员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做出转变的并不只有对方。 “尼奥先生，你之前说的星图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还有，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我们出去先吃些东西，然后就去看工厂！” 手表上的时针马上就要转过一圈，里查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星图就被存储在芯片中，你现在要看吗？对了，在这艘‘天父级’星舰上可是有几座大型船坞的。如果它们还能正常运转，我想应该比你们的工厂更高效……一些。”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尼奥努力让自己的表达不会太过伤害对方的自尊。在他的心中，如果自己的船坞没有遭到破坏，根本没有必要去看里查兹提到的工厂。 “托尼？” 看到众人将目光对准自己，史塔克的眼神却有些闪烁。干咳了一声，表情尴尬地说道： “这个，我想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幕，里查兹的反应很快：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知道事情无法继续隐瞒，史塔克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星期五’遇到了一些状况，而我暂时无法查明原因。我计划出去之后先将其恢复到上一版本，然后再检索船坞的具体信息。你们知道的，这里一直都是由‘她’在打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史塔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钢铁帝国有一个巨大的弱点——目前拥有的所有装备和武器，或者说这些物质性的力量，几乎全部通过人工智能来处理。这样做虽然会很便捷，但也成为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天然缺陷。 “这个问题为什么我曾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不应该发生的，如此明显的短板，我不可能想不到啊！” 史塔克很清楚，虽然现在的主导者依然是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无法离开人工智能的帮助。 “这是‘钢铁侠’的缺陷，不是托尼的缺陷。可是托尼就是‘钢铁侠’，他的缺陷不还是我的缺陷么？不不不，或许……这个应该算作‘人工智能’的缺陷……可恶，问题到底出在了那里？！” 陷入困境的史塔克本想对这个问题进行更深入的思考，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隐隐有幻象开始浮现。就在这时，一个成熟干练的女声从他的通话器中传来： “老板，需要我做什么吗？” 尽管听上去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但史塔克却产生出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星期五’，你终于醒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回应我？” 第78章 新成员入会 “有吗，什么时候？对不起，老板。之前发生的事，我……有些记不太清了。” 听完“星期五”的解释，史塔克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其他人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对方铁青的脸色还是能猜测出某些不好的事正在，或者已经发生。 “没关系，‘星期五’……你的检索功能现在还可以正常工作吧？” 不知为何，史塔克在说“星期五”名字的时候，声音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 “没有问题。” 瞥了一眼身旁的尼奥，史塔克示意对方将黑色大陆上的船坞外形进行简单的描述。 “这个……怎么说好呢，因为各种原因，我们的大型船坞几乎全部都建在地下深处。至于坞门，一般也会根据地表情况模拟成相应的外形。” 无意间瞟到了身边的电脑，正在纠结应该如何形容的尼奥暗骂自己反应迟钝： “当然，为了便于星舰降落，我们还是会对船坞的位置进行一些特殊的标注。只不过所有的参考标识只能从高空看到，站在地面上的人是无法探查出这些经过伪装的坞门。” 打开资料库，尼奥迅速从里面调出了黑色大陆上所有的船坞资料。这些由全息投影呈现的图鉴，详细地介绍了每座船坞的地表标识物以及其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 看到影像中出现的各种图案，光照会的成员忍不住瞥向身边的同伴，而且都从彼此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抹凝重和惊疑。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麦考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僵硬： “你们也看出来了吧，这简直就是纳斯卡地画的翻版。” 从立体投影中可以看出，这些船坞所在的区域大部分都为地形开阔的平原，谷地。当尼奥将画面调成俯瞰视角后，这些漆黑的土地上出现了许多宽窄不一，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暗红色条纹。 这些条纹看上去凹凸不平，而且在局部构成了各种极为规整的多边形和螺旋形等几何图案。随着高度的不断抬升，这些分布在各处的几何图案最终组合成了各种动植物的轮廓图。 在这些轮廓鲜明，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地画中，大部分的动物图案都为昆虫。当光照会的成员在里面看到蚊子，跳蚤形状的标识后，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出现在瓦坎达的两种星舰。 “‘星期五’，将这些图案扫描之后进行核对筛选。怎么，尼奥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史塔克刚要下达指令，就看到尼奥对着自己摆手示意： “不需要全部扫描，只需要寻找到这个船坞就好。” 看到全息投影中出现的巨蟒图案，史塔克有些不理解： “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定每一座船坞都被完整保存下来，全部检索才是最好的选择。” 摇了摇头，尼奥突然改变了一些说辞。尽管尼他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但有些闪躲的眼神还是表明了他的言不由衷： “我们需要效率最高的船坞，而这座船坞就是‘和平之星’上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船坞。”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记得你之前可是说这座黑色大陆，嗯……‘和平之星’上的船坞都比我们的工厂高效。” 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闪烁其词，史塔克自然不会答应。而心思活络的纳摩，则是对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字充满了兴趣： “‘和平之星’？你是说这艘‘天父级’的星舰名字叫‘和平之星’？真有意思，能告诉我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吗？” 史塔克的质疑方式，让尼奥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至于纳摩的问题，他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 “每种船坞只能建造对应的星舰，而联邦星舰只有‘蛇神船坞’才能建造。至于星舰的命名，则是从初代‘战争之王’那里传承下来的。因为第一艘‘天父级’星舰，就叫‘和平之星’。” 在向“星期五”下达了搜索指令后，史塔克继续表达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蛇神船坞’建造的应该是‘蛇神星舰’才对，而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联邦星舰’。” 面对史塔克咄咄逼人的连续追问，尼奥觉得自己的秘密快要隐瞒不住了。就在他感到有些心力憔悴的时候，纳摩略带嘲讽的声音适时传入耳中： “‘战争之王’建了一艘‘和平之星’？你们的初代真是个取名鬼才。” 如果换做平时，尼奥必然会对纳摩的行为感到厌恶。但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用‘战争’的方式赢得‘和平’，你们不也一样么？” 看到尼奥试图借助纳摩的调侃来转移话题，史塔克心中暗骂一声狡猾。他本想出言阻止，耳边却传来了里查兹的声音：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太平，只有相对的平衡和稳定。当平衡被打破的时候，战争就是平息纷争的一种手段。” 为了保证谈话不被史塔克中断，尼奥决定将话题引到更为敏感的地方： “那么在和平年代呢？和平年代是谁主动挑起了战争？” 深深地注视着说话的男人，里查兹的眼神就像是要看透对方的灵魂一般： “尼奥先生，为了逃避史塔克的追问，你明知道这是在玩儿火却依然谈论如此敏感的话题。你想要隐瞒的那个秘密，真的如此重要么？” 看着面色难看的尼奥，史塔克一反常态地主动放弃了继续追问。晃了晃手臂上的全息投影，语气淡淡地说道： “都停一下，这些问题以后再探讨也不迟。现在的话，我们去‘蛇神船坞’！” 木然地点了点头，尼奥心中的压力并没有因为史塔克的举动得到丝毫缓解。他很清楚，对方之所以会帮自己解围，主要还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依然需要自己的帮助。 …… 八十天后，穹顶监狱后山的深谷被一艘体型硕大的银白色碟形星舰完全占据。在星舰的底部，站着一脸疲惫的尼奥和光照会的六位成员。 “史塔克跑哪儿去了，昨天吃过晚饭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今天是出发的日子，他不应该迟到的！” 看着一脸急不可耐的纳摩，里查兹忍不住摇了摇头。自从上周星舰完工之后，这位深海之王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去见乔纳森了。” 听到里查兹的回答，纳摩明显一愣： “乔纳森，史塔克去找他干什么？在这个时候……难道这次的任务要带上他？虽然我知道他和你们几人的关系不错，但别忘了组织的规定！” 面对心直口快的纳摩，里查兹有时候会产生一种下不了台的尴尬感： “我当然知道乔纳森不是组织成员，但这次星际航行意义重大。我们需要他……和他的技术。” 听到里查兹和纳摩的对话，站在不远处正闭目养神的尼奥心头一动。他清楚地记得那座被罗杰斯称为“加强版‘豪宅’”的神奇建筑，就是由一位名叫“乔纳森”的人建造的。 “即便这样，史塔克还是不能将他带到这里！” 在那摩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任何破坏组织规定的行为都是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不能，乔纳森现在是我们的人。” 摸着光洁的下巴，里查兹的回答饱含深意。而纳摩在听懂同伴的言外之意后，情绪瞬间变得无比激动： “乔纳森加入组织了？谁做的决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我怎么不知道？” 就像是早已料到纳摩会有如此反应，里查兹不紧不慢地说道： “冷静一点，纳摩。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第79章 启程 “你玩儿我？！” 看到纳摩双瞳中隐隐有波浪翻滚，里查兹知道对方是真的有些恼怒了。今天是启程的日子，为了不让大家带着情绪上路，他只能好言相劝： “你别生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你不希望组织的规定被破坏，但我们现在确实需要乔纳森。要不这样，我们依然采取投票表决的方式？” 略微犹豫了一下，纳摩最终同意了里查兹的建议。 “现在我和史塔克都同意乔纳森加入，所以只要再有两人投赞成票，这个决定就算通过了。” 虽然里查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尼奥却隐隐感觉出了一丝不妥。不过考虑到自己当前的处境，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百二十五天里，曾经做事毫无顾忌的“战争之王”，也渐渐学会了审时度势。 “刚才的对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这里我就不再啰嗦了。所以，投出你们那宝贵的一票吧！” 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纳摩只是将身体扭向了四位光照会成员所在的方向。 “我不同意！” 第一个说话的特查拉直接表达了反对意见。当初组织在成立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担忧。在他看来，这个组织的实力越雄厚，世界就越危险。尽管，他本人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同意。” 对于黑蝠王来说，对于组织是否扩充人员并不是太过在意。投赞成票的原因，是由于自己之前在幻象中看到的一些场景。 “我不同意。” 听到罗杰斯的表态，光照会的成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虽然不明白具体的原因，但他们隐隐感觉到现在的“罗杰斯”，已经不再是组织创立时的那个“罗杰斯”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等到最后再表态了……” 被里查兹和纳摩目光灼灼地盯着，麦考伊感到十分的不自在。摸着淡紫色的光洁额头，斟酌再三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同意！” 有些埋怨地看了麦考伊一眼，但纳摩最终还是认可了这次的投票：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们还要等多久，他们两人到底在磨蹭什么？” 瞟了一眼心急难耐的纳摩，罗杰斯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脚下的土地： “纳摩，再看看这片土地吧！我们这次离开之后，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在听到这句话后，纳摩感觉有一盆冰水从头顶上方倾泻而下，意识瞬间清醒了很多，心情也不像之前那样高涨。 太阳一点点挪动着自己在天空中的位置，众人原本的焦躁心情却因为一股淡淡的离愁逐渐变得平和起来。 此时正值初秋，落基山脉中丛林尽染，颜色煞是好看。高耸的山尖上依稀可见些许白雪，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之下更显峻美。偶尔几只飞鸟划过高空，留下阵阵清脆嘹亮的鸣叫。 “不管飞得多高，永远也不要忘记你是从哪儿来的。” 看着天空中那轮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太阳，尼奥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噙满了泪水。在地球上生活的这段日子，他的肌肤已经不再如最初那般苍白。此刻皮肤呈现出的淡淡小麦色，似乎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颜色。 “我不会让这颗星球因为‘太阳浩劫’而毁灭，绝不！” 心中默默做出了一个与来时完全相悖的决定，这时的尼奥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战争之王”。棕红色地眸子中，狠厉之色也渐渐褪去。 “这个男人，身上一定背负了许多秘密。” 站在尼奥周围的光照会成员，早已发现了这个囚犯的变化。默默审视着这个白发男子。就像是在重新认识他一般。 在一片难得的平静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当史塔克熟悉的腔调随着山风刮进众人的耳中，他们这才发现太阳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天当中的最高处。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没有解释迟到的原因，史塔克径自朝着星舰舱门走去。只是在听到麦考伊的问候时，身子猛地一顿。 “皮姆博士，欢迎加入‘光照会’！” 看着麦考伊伸开双臂走向一脸迷惑的乔纳森，史塔克的表情同样充满了疑惑： “亨利入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看到这一幕，纳摩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被里查兹欺骗了。而史塔克从罗杰斯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神色变得极为古怪。 “让这样的一群人来守护地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么？他们内部还是一团糟，真要出现了分歧，成员之间恐怕瞬间就会反目成仇！” 在心态转变后，尼奥的思维方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不知为何，当他回忆起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看到的光照会的种种行为后，一种莫名的忧虑和厌恶感正在悄然滋生。 “现在就这样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这群人真的没有资格来守护地球，那么……” 虽然暗中已经做出了一些决断，但尼奥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之色。在形势不利的环境下，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似乎变得极为重要，做起来也极其简单自然。 “这就是你昨晚提到的‘光速级’星舰？” 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乔纳森的眼中难掩震惊之色。作为生物化学领域的博士，尽管他在量子物理、机器人、人工智能和昆虫学方面也有丰富的知识，但他毕竟是人。除了精力有限，再加上术业有专攻，在星际航行领域这位科学家并不是十分精通。 “是的，看起来很棒吧。‘奇迹号’ncc-1701-x，最快可以达到曲速九级的超级星舰！好了亨利，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有什么疑问留到路上再说！” 随着舱门缓缓打开，心情大好地史塔克对乔纳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迫不及待的纳摩，早已抢先一步走进星舰。 进入星舰后，乔纳森更是对里面的设施惊叹不已。当来到位于碟部顶端甲板上的一间卵形舰桥舱室后，他被告知这里就是这艘星舰的主舰桥。 慢慢踱步到房间中，乔纳森发现整个舰桥呈开放式布局。主显示屏位于房间的正前方，四周环绕着各种操作台。 在舰桥的中央区域，摆放着三把可以三百六十度转动的银色座椅。座椅的后方，一张弦月造型的操作台上呈现的则是星舰所在山谷的全息投影。而舰桥的后方，则整齐地安置着两排固定座椅。 所有的座椅旁边都配有一面微型的显示屏，而在中间的三把座椅扶手上，还安装着一些可以进行人工操作的触摸控制面板。 “‘星期五’，我们出发吧！” 待众人全部就座后，端坐在属于舰长座椅上的史塔克发出了语音指令。在他的左边，乔纳森依然在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房间的各种陈设。而坐在他右边的里查兹，则是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屏，仔细浏览着电脑核心反馈回的数据。 “不该这样的，那里明明应该是我的位置……” 坐在后排的纳摩，双眼死死地锁定在史塔克的座椅上。充满渴望的眼神，看上去像极了面对魔戒时毫无抵抗能力的咕噜。直到主屏幕中的画面开始变化，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星期五’，开启隐形模式。我可不想让神盾局和世界政府发现，在他们的背后其实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掌控着一切。” 当星舰升入高空后，史塔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星期五”下达着各种指令。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机械大师渐渐变得很享受这种暗中操纵全局的感觉。但他并不知道，就在星舰隐没入蓝天的时候，在距离穹顶监狱不远处的一座山巅之上，身穿黑色风衣的李向阳早已将一切看在了眼中： “这场横亘千载，跨越万世的‘无限之战’，终于是要画下句点了么……” 第80章 “混血星舰” 主屏幕中的陆地越来越小，地面上的事物也渐渐变得模糊。当画面中的场景猛地一暗后，初次踏入太空的纳摩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离开了地球。 待到史塔克将星舰中的环境重新调整完毕，纳摩便径自走到了房间中的一扇舷窗前。这位此前一直对星际航行表现的极为活跃的海洋之王，在心愿达成后却变得安静了许多。 看着视野中那颗蔚蓝色的星球逐渐远去，纳摩忍不住抬起胳膊，将手掌覆在了舷窗上面。感受着从玻璃上传来的冰冷凉意，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多看两眼地球上的风景。 尽管之前内心深处不时迸发出的那种无法解释的狂热，让纳摩对这次的星际航行充满了强烈的渴望。但如今真的踏上了星际旅程，他的心中却又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和不舍。 “我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快速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纳摩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一种极为久远特别的情愫在他的心中蔓延，久远到这种感觉在他的记忆中早已模糊。很多时候，他甚至认为这种情感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自己这种人的身上了。 “尼普顿在上，我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纳摩望着窗外漆黑的太空出神时，突然感觉房间中的光线变得极为耀眼。下意识地转身寻找光源，很快就在主屏幕上看到了一个不断变大的红色火球。 尽管主屏幕中显示的太阳光芒已经被电脑核心自动削减了九成以上，但落在众人眼里依然有些刺目。尤其是对“水行侠”纳摩来说，更是感到浑身不适。 “这种感觉……” 看着越来越近的太阳，纳摩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滚烫的汗水迅速布满了脸颊，体内的血液似乎开始沸腾蒸发。当他脚步虚浮地被罗杰斯搀扶回自己的座位时，通红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肿胀。 “托尼，再把亮度调暗一些。纳摩的状态有些反常，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注意到纳摩微睁的双眸中只剩下大片的眼白后，罗杰斯急忙朝着坐在前面的史塔克连声催促。与此同时，其他的成员也已经站在了这位看上去情况十分糟糕的同伴周围。 “我知道了，马上就好！该死，这个家伙怎么了？好在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开太阳系……需要立即返航吗？” 小声咒骂了一句，史塔克还是决定将纳摩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过转念一想，还好是现在出了意外。脑海中设想了一下如果这种状况出现在航行中途，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侥幸。 “不，不用……我，我能行。史塔克，刚才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意外。” 就在史塔克犹豫着是否需要先将计划暂停的时候，纳摩微弱的声音却从后排悠悠传来。 “别逞强，纳摩。虽然时间紧迫，但我们也不会不顾同伴的安慰。就算是为了拯救地球，我们也不能用生命去做交换。” 从前的大部分时间里，纳摩一般都是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当自己身处顺境的时候，总是会对罗杰斯的行为不屑一顾。但此时再次听到对方的这番表态，他的内心中多了一些特殊的感觉。 轻轻地摆了摆手，纳摩示意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但光照会的其他成员依然不敢大意，让麦考伊带他去医务室做一个细致的体检后再做决定。 穿过五层甲板后，纳摩被带到了位于星舰中部的主医务室。作为星舰上防护最为严密的区域之一，这里被划分为了实验室、诊疗室、手术室和疗养区四个区域。 走进诊疗室，麦考伊让纳摩平躺在一张靠墙的金属床上。当看到对方按照要求将双脚踩踏在墙壁高处的踏板上后，快步来到安装在旁边墙壁上的触控屏上： “放轻松，纳摩。让我来看看你现在的身体各项生理指标。嗯……先从内分泌系统开始了吧。” 转头瞟了一眼正在对自己进行全方位诊疗的麦考伊，收回目光后纳摩的心思却没有过多地放在自己的身体上。闭上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索： “有力量就是强者么，还是我以前对力量的理解确实有些局限了……” …… 主舰桥中，史塔克让“星期五”将星舰以隐形模式悬停在太空当中。他们现在的位置处在水星附近，在这里依旧有被神盾局发现的可能。 “汉克对纳摩的体检估计需要一些时间，现在我先让你了解一下这艘星舰吧。” 趁此机会，史塔克开始向乔纳森介绍ncc-1701-x的具体概况。由于此前并未和对方有过任何的沟通，所以昨天晚上忙着收拾行李的两人还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进行过多的谈论。 “这艘星舰其实是一艘‘混血儿’，一艘基因横亘百年的‘奇迹’。它的‘母亲’，和它的‘父亲’之间，隔了一个多世纪的岁月。除此之外，这艘星舰搭载的很多技术在它‘父亲’的那个年代也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 在对“奇迹号”的模板和搭载技术进行介绍时，史塔克做了一个很生动的比喻。除此之外，这也是这艘星舰名字的由来。想到当时纳摩在得知这艘星舰并不叫“进取号”时的反应，史塔克就感觉自己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每一件事物在诞生之初的时候，总是被寄托了许多来自造物者的期许。但未来会怎样，总是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而且……在这件事的背后其实还牵扯了更多有关生命的话题。” 乔纳森在说这句话的身后，眼神有些迷离。而史塔克在听到对方的这番感叹后，表情同样变得有些异样。 “现在的这艘星舰，不过是由一堆零件组装合成的冰冷机器。没有经过人事的洗礼，就无法形成自己的灵魂。” 尽管乔纳森话中提到的只有机器，但同为人工智能方面的专家，史塔克还是清楚地领会到了这段话背后的隐喻。不仅如此，他还从对方故意留下的那些“空白”中察觉到了一丝淡淡地纠结。 “你们只看到了这艘星舰的‘混血’，却忽略了它与生俱来的‘独特’。你们是真的当局者迷，还是‘刻意’之下的‘无心之举’？抑或是内心深处不愿承认，又或者是不愿……不甘就此放手？”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乔纳森的瞳孔猛地扩张，机械般地扭过脖颈，声音僵硬地说道： “阁下就是尼奥吧？你……你也了解人工智能？” 昨天晚上，史塔克在说明来意的时候，已经提到了“尼奥”的名字。但对于这位异域来客，乔纳森的认识只停留在一些第三方的主观评价上。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尼奥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乔纳森的面庞，而他的声音听上去同样十分奇怪。喉结艰难地上下起伏，嗓子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我……了解生命。” 说完这句话后，尼奥缓缓闭上眼睛。无力地瘫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放在扶手上的胳膊微微颤抖。布满汗水地额头上青筋时隐时现，整个人就像是被这五个字抽走了所有的力量。 “尼奥先生，我们……曾经见过么？” 用力地咽下唾沫，乔纳森感觉自己突然十分的口渴。看着眼中的陌生男子，整个人的状态有些迷离恍惚。 第81章 你爱这个世界么？ “乔纳森，你没事吧？还有尼奥，身体也觉得不舒服吗？不行的话，我们现在就返航吧……” 用手指按了按有些发胀地眉心，史塔克感觉自己现在有些心力憔悴。纳摩那里的情况还没有得到准确的结果，这里又有两个成员出现了状况。 “不用，我没事！” 听到史塔克有些无奈地声音，乔纳森和尼奥异口同声地答道。在听到两人异常合拍的声音后，一种难以言喻地异样情绪突然出现在众人的心中。 一时间，本就并不嘈杂地主舰桥里变得更加安静。直到麦考伊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出，众人才从这种微妙的气氛中抽离出来： “托尼，纳摩这里没有太大的问题。我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体目前的各项指标都处在正常的阈值之内。刚才的情况，应该只是因为情绪波动引起的暂时性身体机能紊乱。托尼，你在听吗？” 史塔克明显是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说话的时候目光仍然不时地瞥向尼奥的座位： “恩恩，我在听。纳摩……他还可以继续吗，你认为我们是否有返航的必要？” 麦考伊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史塔克讲话的纳摩就挣扎地从床上坐起。因为距离通话器还有一段距离，身体依然有些虚弱的他只能努力将自己说话的声音提高到最大： “我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出发！千万不要返航，拜托了！” 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会影响到史塔克的态度，纳摩连忙将目光投在自己身边的麦考伊身上： “汉克，我想留下来！让我留下来，算我求你！” 看着纳摩近乎祈求的目光，麦考伊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甚至在梦里，他都不敢有此幻想。 “托尼，这里应该没有问题。稍后我会带纳摩去疗养区进行休息，做一些体能上的恢复。如果你那边情况也正常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继续出发了。” 在纳摩欣喜的目光中，麦考伊给出了自己的诊断。而在听到他的答复后，史塔克这才决定重新启程。 “纳摩，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看重这次星际航行，但我还是选择尊重你的想法。但你也要向我保证，接下来的时间里在日常生活方面，你必须听我的安排。而且身体有什么异常反应，也要第一时间向我反馈。” 没有过多地询问纳摩为何要如此执着于此次任务，麦考伊本人还是比较尊重他人隐私的。但对方的种种反常表现，还是让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联想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变化，这位睿智的变种人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谢谢你，汉克。” 目光真挚地看着面前的麦考伊，这是纳摩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向人道谢。 …… 正午时分，人们结束了一上午的忙碌工作。而这个时候，“奇迹号”也来到了史塔克第一次检测到异常的区域。只是现在在他身边站着的不再是奇异博士，而是“战争之王”尼奥。 不知为何，史塔克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有些杂乱，脑海中也有许多光怪陆离地幻象浮现。他知道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里，却总感觉当时并不是独自一人。 “尼奥先生，你确定我们真的可以从太阳中通过么？” 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被呼唤过来的尼奥，史塔克的面庞被主屏幕中呈现的图像映照得鲜红无比。 尽管在上小学的时候，史塔克就从资料当中知道一个正常日珥的足以抵上十个地球的大小，但那毕竟只是单纯的文字介绍。就算是凭借高超的想象能力在脑海中描摹出一副虚拟场景，也远比不上现在亲自一睹真容时的震撼。 “这个怎么说好呢……当时我降临在这个世界，所乘坐的可是一艘‘天父级’星舰。即便那个时候舰体已经因为经历了众多残酷考验变得伤痕累累，但不管怎样它曾经毕竟是一颗行星。” 看到史塔克在听到自己的讲话后表情变得更加犹豫，尼奥连忙把所有的想法说完： “但你放心好了，在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记录了当时的一些数据和指标。在对这艘星舰进行调试检测的时候，我已经将这些参数进行了对比。至少从反馈回的数据上看，完全没有问题！”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史塔克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顾虑也多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知识就像是一个圆，知道的越多，遇到的问题越多。越是学习，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无知： “可这个世界毕竟不是按照数据来运转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意外了。‘数据只是对样本的量化，一种认识世界的角度’，尼奥先生，这可是你之前亲自说的。” “而且我现在必须承认，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和数据反馈回的分析正好相反。所以，你最好还是给我一个可以安心下达穿越指令的理由。” 对于这个问题，尼奥似乎早已有了答案： “你爱地球么？你爱这个世界么……” 尼奥话还没有说完，史塔克就已经按下了操作台上的按键。伴随着能量的聚集，飞船所在区域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当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划过太空，整个星舰蓦然不见！ “谢谢你，尼奥。” 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史塔克眸子里像是溢满了星河。看着主屏幕中一道道月白色的光线，脸上再度恢复了坚毅的神色。 示意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史塔克也坐回了自己的舰长席位。双手交叉放在鼻尖之下，深邃的眸子仿佛跨域了无尽的时空。当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脑海中却依然回荡着尼奥刚才给出的回答。 “你爱地球么？” 尼奥的疑问式的回答像是一枚威力无穷的炸弹，让史塔克建立在心中的高塔瞬间崩塌。 “我爱地球，我爱这个世界。这里是我降生的地方，是我生活的地方。将来，这里也是我长眠的地方。我想了解ta，所以我才去学习。所谓的‘知识’，本就是人对世界的主观了解。为什么要犹豫呢，我不就是为了拯救ta而来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知识当做了世界本身了呢……将目光停留在了表象，渐渐远离了真正的世界。那个不论我活着还是死亡，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真实世界！” 想到这里，史塔克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毕达哥拉斯的数学，欧几里得的几何，牛顿的力学，都是他们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那么我呢，我算什么？一个用别人眼睛看世界，不，一个听别人讲述世界真相的‘瞎子’？” “之前还在说ncc-1701-x是一艘‘混血星舰’，那么我呢？同样生活在这个世界，我对这个世界又有多少来自于自身的认识呢？我……也爱着这个世界啊！” 就在史塔克重新梳理自己过去的生活时，突然感觉面前的主屏幕兀的一暗。就在这时，尼奥有些急促的声音从后方向传来：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太阳虫洞’了！” 第82章 星际穿越 “尼奥先生，你确定之前的设定没有问题么？我……” 死死地盯着主屏幕，史塔克并没有从里面发现任何“太阳虫洞”的影子。就在他出言询问的时候，突然感到脑袋后面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史塔克感觉有人拿着电钻在切割着自己的颅骨。还没等他说话，坐在后排的罗杰斯已经向他们的“向导”提出了质询： “我的头好痛，尼奥，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尼奥的表情看上去同样痛苦，但声音之中却依然保持着镇静： “不必紧张，你们把这看做穿越虫洞的正常生理反应就好。还有，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你们或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 “该死，你应该把这些提前告知我们的！” 双手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史塔克有些恼怒地斥责着对方。头颅内部传来的剧烈痉挛感，让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绞成了浆糊。不仅如此，就连无法算做实体的意识也逐渐开始瓦解破碎。 当“奇迹号”进行虫洞穿梭的时候，麦考伊正在疗养区帮助纳摩进行着一些体能的恢复。就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剧烈的头痛反应也出现在了他们身上。 感受着突然变得无比昏沉地大脑，麦考伊连忙躺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理疗床上。艰难地将脖颈转向纳摩所在的方向，却发现对方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是……” 在意识弥留之际，麦考伊隐隐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无比深邃，宛若深渊又犹如黑洞。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其中的力量猛烈拉扯。与此同时，那些之前出现过的幻象也开始再次浮现于脑海当中。 这些泛着微光的幻象是如此地真实，以至于意识陷入混沌的麦考伊已经开始将这些光怪陆离的画面融入自己的记忆。在某一时刻，他甚至认为画面中呈现的那些场景曾经确实发生过。 “我的存在，只是某人的一段记忆，一个梦么……符文大陆，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李向阳……” 就在麦考伊试图将这些幻象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山呼海啸般席卷了他的意识。两眼一黑，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就这样，在“奇迹号”进入虫洞之后，星舰中的所有成员都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沉睡状态之中。主屏幕里一片漆黑，看上去就像是停止工作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陆续转醒。看着主屏幕中传回的画面，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穿越了太阳虫洞。但是否顺利抵达了尼奥所乘“天父级”星舰，也就是那颗破碎地球原本所在的太阳系，这些外来者却一时间难以肯定。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史塔克忍不住自嘲道： “真有意思，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昏迷又莫名其妙地醒来之后，现在我们反而成了这个世界的‘异域来客’。尼奥还没醒么，这里看上去好像很偏僻阴森啊。” 主屏幕中传回的画面显示，此时的“奇迹号”正悬停在一个无比昏暗的区域。从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天体发出的光亮。晦暗死寂地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神话传说中的亡者国度。 从全息投影中呈现出的影像来看，这片区域似乎位于一片陨石带中。在可探测到范围的边缘区域，一颗晦暗的小型星球表面布满了许多灰白色的小点。 “没有。刚才我已经和汉克联系上了，现在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都已经都醒过来了。托尼，你说尼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看着依然处在沉睡状态下的尼奥，乔纳森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地担忧。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白发男人，他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你别问我，我这里还有一堆想不通的地方想要问他呢！不过按理说他此前应该经历了多次虫洞穿梭，根据适应性法则来说他本该是最先苏醒的那个啊！” 摇了摇头，史塔克放在下巴上的手指快速地来回摩挲。感受着指尖传回的轻微刺痒感，思绪却停留在脑海里出现的那些若即若离的幻象之中。 就在陷入沉睡的那段时间里，史塔克感觉自己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若在平时，他一定会将之认定为“梦境”。但通过和尼奥的对话，让他开始重新判断这些画面背后的含义。 目光漫无目的的环视着房间，史塔克无意间瞥到坐在角落地黑蝠王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凝视着自己。顺着对方的目光，他意识到对方是在看自己摸着下巴的手。 “怎么了，黑蝠王？” 迎着史塔克的目光，黑蝠王眼神中的疑惑一闪而逝：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这应该不能说明什么……” 黑蝠王的话有些云里雾里，但房间中醒着的人都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端倪。不过对方看上去明显没有进一步谈论的打算，众人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当然，身为当事人的史塔克不在此列： “奇怪？你是在说我吗？” “很抱歉，托尼……这些想法只是我的猜测，我觉得目前还不适合讲出来。” 摇了摇头，黑蝠王拒绝将自己的想法现在就告诉史塔克。考虑到这个猜测可能带来的后果，他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那些应该只是幻象，不然的话……” 在和史塔克交谈的时候，黑蝠王的注意力明显是有些不集中。回想起刚才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画面，他就觉得心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压抑。 对于黑蝠王的含糊其辞，史塔克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就在他还想尝试说服对方的时候，背靠躺椅的尼奥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掌心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前额，神色有些恍惚。 “尼奥先生，你终于醒了！能解释下么，刚才穿越虫洞时出现的那些昏厥，幻象之类的奇怪现象？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星际穿越中会发生的‘正常现象’是我们现在不知道的？” 不自觉地，史塔克把对黑蝠王的怨气转嫁到了刚刚醒来的尼奥身上。或许是因为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的缘故，这位从来不会让自己平白承受苛责的桀骜之辈看上去十分平静： “对于这个问题，我很抱歉。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我目前所掌握的知识，还无法对此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你所学的知识中对此现象没有解释，还是你不愿接受这些已有的解释？” 考虑到尼奥过去的一些行为，史塔克对于这个解释依然有些怀疑。而对方接下来的叙述，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我以前很相信这些知识，但后来当我亲自体验过星际穿越之后，开始慢慢怀疑这些理论是否完善。因为我发现虽然每次穿越虫洞时这些现象都会发生，但具体到个人的感受时却并不相同。” “这些知识当中有一些只是为了解释现象，有的则是单纯地归纳概括，做一些很表面的认识。有时候我甚至感觉还有一些理论纯粹只是为了说服人心，而不是真的想要去了解事实的真相。” 看着主屏幕中呈现的画面，尼奥缓缓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边继续表达着自己的看法，一边朝着舷窗走去。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只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来认识世界。我们从外界学到的知识，不管是他人的独特性经验还是总结过后的概括性经验，都只是被主观认识后的世界。” 第83章 答非所问？ 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尼奥的表情无比复杂。痛苦与释怀，寂然与希冀，两种看上去极端对立的情绪，此刻同时出现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 “你我都活在这个世界，我们都在认识自己的世界。我对世界的解释，未必是你想要的答案。而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定义，最终决定了我们的命运。” “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尼奥先生，不要再跟我讲这些太过晦涩的东西了。这个世界如何，我心里有谱。还有，我在表述自己疑问的时候应该还是比较清楚的吧？所以接下来的谈话你可否简单直白一些，不要再答非所问了好么？” 眉头深锁地看着尼奥，史塔克想不明白对方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些的目的何在。 “史塔克先生，在你眼中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答非所问么？好吧……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果然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既然这样的话，就如你所愿吧！” 从舷窗前转过身来，尼奥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而他接下来说的内容，却让房间中的众人感觉心脏像是被一个无形之物重重地冲撞了一下。 “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对这种现象有两种比较常见的解释。作为主流解释，它们都有着数目众多的信众。为了证明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才是真正正确的，这些人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不知是为了便于光照会的成员区分，还是当时确实已经有了具体的派别命名。在尼奥的叙述中，出现了“神经化学派”和“量子物理派”两种学派。 “相对而言，‘神经化学派’出现的时间较早，所以理论相对而更加的完备成熟。但‘量子物理派’作为后起之秀，有很多理论是前者的知识体系不具备的。话句话说，这种新的理论可以解释的领域更为广阔。” “通过研究，‘神经化学派’认为人类的意识记忆存在于大脑的中间颞叶中。在中间颞叶里包含海马旁回、顶叶皮层和扁桃体。而海马状突起能使我们有意识地回忆起过去发生的某些事件。” “穿越虫洞时，由于身体机能的变化导致大脑在分泌各种激素时也会受到相应的影响。再加上星舰成员身处浩瀚星空，心理状态也会和正常情况下有所不同。在身体和心理的共同作用下，产生了各种幻觉。” “除此之外，大脑在进入沉睡时其实依旧处在活跃状态。而且在做资讯处理与巩固长期记忆时，会释出一些神经脉冲。由于虫洞中的特殊环境，导致这些脉冲信号在传递时受到了影响，最终被意识脑解读成光怪陆离的视、听觉现象。” 在回忆这些知识的时候，尼奥的目光渐渐变得悠长而深远。通过他的叙述，光照会的成员感觉自己就像是跨越过了层层时空，来到了那个充满争议的时代。 “而‘量子物理派’则是认为人类是由无数粒子构成的。我们感知到的所有一切，不过是这些粒子在运动作用时产生的‘幻象’。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理论最终所传达的思想就是‘看到即发生’。或者说，‘因为发生，所以才会被观测到’。” “由于虫洞的独特性，进入其中的人体粒子会变得极不稳定。而这种不稳定的状态，导致了头晕目眩的症状发生。而意识中出现的‘幻象’，则是粒子进入另一个时空后的留下的痕迹。” “总的来说，‘神经化学派’认为这些‘幻象’不过是大脑中脑电波的一种残余，映射的是星舰成员记忆中的现实世界。而‘量子物理派’理论中的‘幻象’，最终指向的结论则是一个平行时空下的多元宇宙观。” 说到这里，尼奥忍不住看向了面色肃穆的史塔克： “以上两种解释，虽然从结论上看天差地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有着详细的理论依据和完善的论证环节。所以史塔克先生，你能告诉我在面对这两种答案时你会作何感想？或者再简单一些，你能否告诉我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史塔克，尼奥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在‘答非所问’么？” 张了张嘴，史塔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至于舰桥上的其他人，此时同样低头不语。尤其是黑蝠王，在听到这些解释后忍不住再次瞟了几眼摩挲下颌的史塔克。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尼奥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除了这两种解释，在我的原来的世界私下里还流传着一些听上去更为玄幻的说法。而且我也不瞒你，提出这些说法的人不是亲自经历了虫洞穿梭，就是在社会中极具声望的‘天才巨擘’。怎么样，想不想见识一下这些小众看法？” 就在史塔克准备答应的时候，里查兹却阻止了这个话题。指了指漆黑的主屏幕，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尼奥先生，虽然对于其他的解释我也很感兴趣，但在此之前，能先确定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么？” 里查兹的反应过于平静，这让房间中的其他人感到有些诧异。而尼奥在听到对方的要求后，终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弦月操作台上的全息投影： “这里是太阳系的‘坟场’——柯伊伯带。这些陨石，都是来自环绕着太阳的原行星盘碎片。它们因为未能成功地结合成行星，因而形成较小的天体。” 听到尼奥口中说出的名词，舰桥中的光照会成员心中猛地一突。看向投影边缘处那颗星球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并且隐隐猜到了它的名字。 “这颗星球比较特殊，它的名字叫做‘冥王星’。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着一个神奇的物种。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我本以为会直接出现在‘太阳神锤’中的。” 看着全息投影中显示的坐标，尼奥的表情有些凝重。而光照会的成员在听到对方口中提到的两个名字后，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我们的世界之间，相似的地方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啊。好在有些地方还是存在区别，否则的话……我想我们对于宇宙的认知就需要重新审视了。” 尽管里查兹说这番话时脸上依然保持着一副冷静的样子，但其他人再看向他时的目光却变得有些莫名。 “听你的意思，在我刚才的介绍当中，再次出现了和你们世界雷同的事物？这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心思敏感的尼奥迅速从里查兹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些隐藏的信息。心中暗自思量的同时，对接下来的航行路线做出了规划： “接下来我们先去‘太阳神锤’，从那里还可以再进行一次虫洞穿梭。之后的路程，就要靠曲速航行来完成了。还有，我建议一会儿的航线最好绕过冥王星所在的区域，那里的生物……还是不要被打扰的好。” 第84章 崩溃的宇宙建造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绕远一些。尼奥先生，虽然之前你已经将星图录入了‘奇迹号’的电脑核心中，但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毕竟没有你熟悉……” 沉吟了片刻，史塔克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在我看来，我们现在的目标应该也是一致的。所以，接下来的旅程，你就是这艘星舰的驾驶员了。而且如果有任何的想法和建议，你也可以都提出来。” 对于史塔克的擅作主张，舰桥上的其他成员皱了皱眉后还是默认了这一做法。他们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过激行为。在个人的立场和原则没有受到侵犯时，这些人相对来说还是非常宽容的。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史塔克，尼奥表现的依旧十分谨慎。他很清楚，自己这个“驾驶员”对星舰的任何操作，必须在对方的监督之下才能进行。 走到自己的舰长席位，史塔克对扶手上的触控屏幕迅速敲打了几下。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三面巨大的矩形屏幕缓缓浮现在了舰桥前方的空地上方。 摆了摆手，史塔克示意对方上前操作。而得到授权之后，尼奥麻利的走到屏幕前，熟练地驾驶着星舰在遍布陨石碎片的柯伊伯带中迅速穿梭。 看到尼奥纯熟地操控技术后，对之前谈话念念不忘的史塔克有些忍不住了： “尼奥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继续聊聊刚才的话题？还有，我对你口中的‘太阳神锤’以及冥王星上的生物都很感兴趣。你看……” 虽然这片区域中大大小小的陨石如暗礁一般隐没在黑暗里，但由于大部分的障碍都被电脑核心提前发现并且规避掉了，所以尼奥还是能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与史塔克保持交谈： “你可真行，一下子给我抛出了三个问题……” 无奈地摇了摇头，尼奥迅速地组织着语言： “还是先说之前的问题吧。对于虫洞穿梭中的异常现象，这个世界的光照会给出了一个很多人在短时间内很难接受的解释。他们认为我们所在的宇宙其实是一个有机体，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尼奥刚把话题重新引出，史塔克的脸色就变的无比难看。对方口中所说的内容，让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中像是有无数蜜蜂在嗡鸣。与此同时，一道模糊的人影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形，最终化为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华夏男子： “你说的这些内容，不久前我从一个人的口中刚刚听过。尼奥先生，在这个世界的‘光照会’中，是否有一个名叫‘李向阳’的成员存在？” 听到史塔克口中说出的名字，尼奥的瞳孔猛地收缩。僵直地脖颈如木偶一般，一顿一卡地转向了史塔克所在的方向： “史塔克先生，请再说一遍你刚才提到的名字。” 尽管尼奥没有对自己的问题作出任何明确的答复，但种种的迹象让史塔克认为对方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看样子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果然‘李向阳’是这个世界的光照会成员么……” 摇了摇头，尼奥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 “不，‘李向阳’是我所在世界的‘观察者’。他曾经隐约提到了关于时空尺度的问题，在里面他谈到了许多关于认知和感官的概念及定义。具体的内容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因为当时我认为他是一个疯子。”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尼奥继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曾经说，我们这个宇宙，不过是由某个存在的意识幻想出来的虚拟世界。我们所有的人，都只是这个存在思想的映射。” “但他还说，我们和这个未知存在的关系十分特殊。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就是这个存在。怎么说好呢，就像是同一本体的不同位格。所以，之前提到‘虚拟’其实也是相对而言。” “在星际穿越上，他并不赞成借助工具。因为根据他的推断，当超过了光速之后我们所抵达的世界，其实都是我们的平行世界。我们现在的行为，只会让这个世界的时空连续性受到破坏。” 尼奥说的这些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这让光照会的成员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那么尼奥和他们的关系就有些复杂了。 为了缓解当下压抑的氛围，史塔克连忙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两个问题上。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后面的叙述更是让他有一种落入无形巨网的感觉： “在冥王星上，生活着一群拥有超凡力量的共生体。这些共生体既可以无形存在，也可以显化出实体。除非找到它们的宿主，否则永远无法离开冥王星。根据李向阳的说法，这些共生体与宿主结合的方法有两种。” 当听到“共生体”三个字时，光照会的成员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一个液体状的黑色异形生物。而对此并不知情的尼奥，仍旧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一种方法是冥想，也就是通过意念来建立联系。在李向阳的理论中，宇宙是一个有机体。尽管人类生活在地球上，但意识所发出的信号还是可以辐射到宇宙的各个角落。” “当人类的意识与这些共生体达成某种共鸣时，他们就会自动认主。通过打开人体内部的空间直接与宿主融合，形成一个与之完美匹配的能量场。” “另一种方法则是通过手术，直接将具象化的共生体植入人体。利用类似于基因融合的方式，赋予宿主强大的超能力。但这种方式由于并不匹配，极有可能出现排异反应。” “对于第一种自主结合的方式，李向阳将其命名为‘原力’。而通过第二种方式融合的生命体，则被其被称作‘毒液’。” 听到这里，里查兹终于是无法继续隐藏自己内心的恐惧。双手用力地按压在头颅两侧，太阳穴中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这不可能！‘毒液’不应该是这么来的，它们也不可能生活在冥王星上！” 看着朝自己大声咆哮的里查兹，尼奥有些疑惑不解。但与他共事多年的光照会成员，却隐隐猜到了这位同伴崩溃爆发的原因： 里德·理查兹，从小就被周围的人视作神童。有着“地球上最聪明之人”美誉的他，在工程、数学、物理学等多个领域都拿到博士学位。而在光照会中，他的称号是“宇宙建造者”。 第一次与尼奥交锋时，光照会的成员只是单纯地将对方视作异域入侵者。但随着不断深入了解，他们越来越觉得双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的话，里查兹也不会有此反应。让他陷入暴走的真正原因，是尼奥在到来之后就不断地冲击着这位科学家对宇宙的原有认知。 对于一个世界观已经成型的人来说，有时候摧垮信念造成的破坏甚至要比毁灭肉体还要严重。 此前由于缺乏足够的证据，所以里查兹一直对于尼奥的说法置若罔闻。但如今越来越多的疑点摆在面前，以致于他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当陷入自我否定之后，这位“宇宙建造者”已经无法让自己继续维持表面的平和。濒临崩溃的里查兹，终于是将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倾泻了出来。 第85章 尼奥的改变 “里查兹先生，你大可不必这样的。世界是否按照你的设想运转，真的那么重要么？” 对于尼奥的疑问，里查兹忍不住苦笑： “对我来说，这的确无比重要。掌握宇宙的运转规律，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摇了摇头，尼奥依旧无法理解： “是因为‘宇宙建造者’这个头衔么？里查兹先生，我不知道这个称号是谁赋予你的，但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完全取决于自己。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必把他人的期望作为自己活着的意义。” 默默地注视着主屏幕中不断变换的场景，里查兹的思绪渐渐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如果是我本来就喜欢呢？尼奥先生，从我记事起就本能地想要去了解宇宙运转的规律。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人的行为与其对宇宙的了解程度有关。举个例子吧，我们以前都认为生命固有一死，但如果有一天研究发现所谓的‘死’，只是肉体的消亡。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生活么？” 看到尼奥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共鸣，里查兹又换了一种说法： “再说得更直接点吧，当你在听到李向阳关于‘我们是某个存在的意识’这种说法后，心里的感受如何。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么？” 听到这里，尼奥正在操作面板上快速敲击的手指看上去有些僵硬。而里查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的动作变得迟钝。 “尼奥先生，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此前的谈话中，我总觉得你对自己‘战争之王’的身份并不认同。或者说，你并不想继承这份在你看来并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身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却无法守护自己的梦想，除此之外还要背负他人寄予的厚望，为他人的理想倾尽自己的一生。有了这份经验，所以你在与人交往时就会忍不住去以己度人，考虑对方是否也面临这样的境遇。” 说到这里，里查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猜测： “尼奥先生，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的侵略之举是为了履行‘战争之王’的责任。但我同时也很好奇，一个并不认同自己当下行为的人为何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尽心尽力。” “按照我原来的想法，你所表现出的‘尽心尽力’，只是出于自身品质的‘尽职尽责’而已。或许不管做什么事，你都会很认真的对待。” “但现在我突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那就是心有不甘却无力摆脱现状的你，其实一直都是想通过‘自我毁灭’的方式来获得宣泄和释放。你在月球上那么拼命不是为了完成使命，而纯粹只是在一心求死。” 听到里查兹如此露骨的分析，熟知尼奥脾气秉性的几位光照会成员心中不由得一紧。但让他们无比意外的是，对方的神色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因戳到痛处而发飙的迹象。 就在众人开始怀疑里查兹的分析是否正确的时候，将星舰使出柯伊伯带的尼奥缓缓开口： “该怎么说好呢，换做从前我会认为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现在的话，我并不认同这份评价。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人很喜欢自我反省。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其实我曾经都想到过。” “但自从降临到你们的世界后，在我的脑海中就此问题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想法。正是这个想法，让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可以说，我又重新认识了自己。” 没有过多地阐述自己现在的想法，尼奥却对里查兹刚才分析的思想来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里查兹先生，我有个问题想了解一下。这些心理分析你是自己领悟出来的，还是从书本中的理论直接获取的呢？” 面对如此冷静的尼奥，里查兹则感到十分的不适应。尽管脑中杂念纷飞，但嘴上却依然对答如流： “说来惭愧，我对知识的探索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了工程数理上面。在心理学这个领域的认知，纯粹是依据自己个人的想法。但奇怪的是，尽管我没有去主动学习，这些想法却经常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点了点头，尼奥表示理解： “这种感觉我也有。人的成长，有些时候就像是四季更迭。上一秒还是寂寥寒冷，下一刻就温暖如春。似乎到了某个节点，那些曾经困扰我们的问题很自然地就被解决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可能在暗中惊讶于我的改变，其实我自己也同样感觉不可思议。”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想通了这件事情，也可能还存在一些我暂时不知道的因素。但你刚才提到的这个问题，已经不会再成为我的困扰了。” 由于已经离开了布满原行星盘碎片的柯伊伯带，尼奥在重新校准航向后，将星舰设置为了自动驾驶。 看着星舰后方密密麻麻地冰冻陨石越来越远，一股莫名的情愫在他的胸口翻涌： “你们相信么，就在不久前我甚至怀疑过曾经的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生活在这具身体内的，其实是另一个灵魂。但现在，我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虽然目前我还没有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种状态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但不管怎样，我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去做些什么。说来好笑，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前半生其实都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尼奥的话听上去十分荒诞，但舰桥上的众人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嘲讽。除了乔纳森这个新晋加入的成员以外，其他人在这段时间里居然也都产生过类似的感觉。 “不管怎样，我们双方的世界之间必然有着无比密切的联系。对于宇宙奥秘的探索，真的是让人无法停下脚步啊。” 经过此番交流之后，里查兹躁动的心情平稳了许多。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内心世界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坚不可摧。一旦面临重大威胁，依然有陷入暴走的可能。 “托尼，接下来的日子我恐怕已经无力胜任‘大副’一职。在重新构筑好更加完善的世界观之前，我想让特查拉先接替我的岗位。从之前的事情来看，他目前应该是我们这里最冷静的人了。” 听到里查兹主动让贤，尼奥心中还是有些意外的。能够做到这点，证明对方应该并不贪恋权利。皱了皱眉，暗忖之前对这个组织“暗中统治世界”的看法，或许要重新进行评估了。 第86章 战斗的理由 “对了尼奥，你还没有跟我们说‘太阳神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岗位交接之后，里查兹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了不少。而他的问题，却让尼奥陷入了漫长地沉默。由于双方的关系早已不再像最初时的那样紧张，所以众人也并未出言催促。 当主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圆形小点时，缄默良久的尼奥终于是缓缓开口： “那个就是‘太阳神锤’，一个将‘太阳浩劫’带到这里的不祥之物。” 随着距离的拉近，画面中不断放大的圆形小点轮廓也逐渐变得清晰。而在此期间出现在屏幕中的一些事物，却让暗中揣测其原本模样的光照会成员心生恐惧。 除此之外，光照会的成员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但在仔细寻找那个不妥之处时，却又毫无所获。总的来说，就是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少了某种非常关键的东西。 一路走来，这座晦暗无比的太阳系看上去就像是经历过一场巨大浩劫的垃圾场。通过主屏幕以及全息投影中呈现出来的，只有大大小小的各种碎片散乱地飘荡在太空当中。 至于光照会成员的恐惧根源，不是来自于那些不时出现的，夹杂在陨石碎片当中的各种人造物——损毁严重的星舰残骸，四分五裂的卫星碎片，而就是那些陨石残骸本身。 考虑到尼奥所处文明的科技水平，光照会的成员认为对方能够将星际考察的范围触及到这些区域并不算什么难事。但从离开柯伊伯带算起，“奇迹号”已经在星际中航行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尽管没有进入到曲速状态，但根据星舰目前的速度来看，他们也行进了近五十八亿公里。 这样远的距离，若是在光照会所生活的太阳系中应该已经来到了火星的运行轨道附近。但到目前为止，这些人没有在航行途中发现任何行星的踪迹。 也就是说，这些他们在最开始认为的“陨石碎片”，或许应该被称为“行星残骸”才更加恰当！ 当全息投影正前方的边缘处再次出现了一片陨石较为密集的区域时，之前被尼奥校准过航线的“奇迹号”突然开始偏离直线行驶，明显是有意要避开这片区域。 “尼奥，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这一状况，史塔克有些疑惑。他很清楚，前面的那片区应该处在地球的运行轨道上。 按照尼奥之前的说法，这座太阳系中的地球已经被改造了“天父级”星舰。而且它的残骸，现在就被收藏在位于“奇迹号”底层甲板中的特制仓库里。 但如今出现在全息投影中的碎石带以及尼奥调整航线的举动，让史塔克意识到事情远没有对方当初说的那么简单。 “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尼奥的眼神有些闪躲。而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中，似乎隐藏了无尽地悲伤和痛苦。 “我们需要去看一看那里。” 自从踏上星际旅程后，这还是特查拉第一次讲话。看到尼奥有些犹豫不决后，他只好再下一剂猛药：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会让我们更清楚你的世界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我总觉得去看看那里，会对破除你身上的那个‘诅咒’有所帮助。” 咬了咬嘴唇，尼奥最终还是听从了特查拉的建议。在重新设置航向的时候，他也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进行了解释： “特查拉，我想你误会了。我之所以改变航向，其实也是在为你们考虑。你们也应该注意到了，我们的世界之间存在了太多的相似性。”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尼奥的心中渐渐升起了许多不安的预感。将两个世界进行简单的类比之后，他对接下来的旅程充满了忧虑。 “如果这些不是巧合，或者说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一些特殊关系的话，我有些不确定将你们带到那里是否算得上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其实不止是我……” 尽管尼奥已经在极力让自己的表达做到委婉，但听到这里除了乔纳森依然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其余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在之前的谈话中，他们早已知晓了这个世界毁灭的原因——“战争之王”与“光照会”的终极对决。 虽然知道自己的组织与这个世界的“光照会”只是在名字上相同，但也足够让接下来的旅程变得寂然无声。在沉闷到难以呼吸的压抑气氛中，放缓速度的“奇迹号”渐渐驶入了这片布满残骸，一片狼藉的区域。 开始的时候，主屏幕中呈现的大多都是体型巨硕的岩石碎片，只有少量的人造物混杂在当中。随着星舰地不断深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人工痕迹越来越多，涉及到的事物也越来越惊心动魄。 从最初的星舰残骸，慢慢过渡到卫星碎片。渐渐地，一些本应该出现在地球大气层之下的人造物陆续开始增多。而在此过程中，舰桥上目睹着这一切的众人情绪变得越来越沉重。 当第一座体表被严寒封冻的大厦废墟出现后，除了尼奥之外其余人都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看着前方大量飘散的各种支离破碎的建筑残骸，这位战争的亲历者知道后面还有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景象。 进入到这片遍布城市废墟的区域后，各种残破不堪地交通工具以及其他覆满冰霜的设施残骸开始逐一出现在“奇迹号”的周围。而那些四散漂浮在这些建筑周围的人形冰封物，终于是彻底扯断了光照会成员在进入此地后就逐渐绷紧的神经。 失去了地球的保护直接暴露于冰冷的太空后，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几乎在瞬间就被冻结。不仅如此，这些被冰封的尸体只有少部分保持着身躯的完整，更多的都被某种力量扭曲成了各种古怪的造型。 由于太空中没有氧气，独特的环境因素导致这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得以长久保存。尽管他们生前的面容已经无法辨认，但光照会的成员还是从中体会到了那种生命在面临极端恐怖之下，死于非命时的绝望与狰狞。 “尼奥，他们是怎么死的？！这一路走来我们连一颗行星都没有看到，你们当时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面前惨绝人寰的景象，罗杰斯体表的汗毛根根立起，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着。想到这里曾经发生的灾难，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将一个行星系破坏至如此地步，你们是魔鬼吗！在力量面前，你们就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吗？！你们为什么……怎么敢如此滥用力量！” 对于罗杰斯的斥责和诘问，尼奥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回想当初的那场激战，就连现在的他也觉得无比疯狂。 “这个世界生下了你们，赋予了你们所有的一切。你们怎么能忍心，怎么能下得去手……” 听着罗杰斯有些哽咽的声音，尼奥也再一次地问自己那时战斗的理由： “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一切就像是有人暗中牵引一般，当时在我的意识当中……似乎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出于自己本意的战斗理由啊！” 第87章 太阳神锤 第九十五章太阳神锤 牢记使命，谨遵初代“战争之王”的意志。凡是违背自身意愿的一切事物，依靠战争从物理上消灭就好？ 面对来自天外的“审判”，不甘任其宰割。在自由受到威胁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 因为与光照会意见不合，为了分出胜负，陷入战争的泥淖后难以抽身，无法自拔？ 抑或是一些隐藏在自己灵魂更深处，尚未被意识察觉的终极隐秘？ 比如埋藏于血脉中好战的暴力基因作祟，还有不肯面对死亡也是生命一部分的无谓挣扎？或者……李向阳口中创造了这个世界的那位“终极存在”？ 一条条梳理着自己从过去到现在设想出的所有可能，尼奥依然无法想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选择使用暴力这种方式来解决当时所谓的“太阳浩劫”。 神色悲痛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尼奥，罗杰斯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别再隐瞒下去了，尼奥！现在就把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讲出来吧，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面对罗杰斯的寻根究底，尼奥内心无比的纠结。眉间的肌肉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而紧咬的嘴唇也因为太过用力破皮渗血。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去‘太阳神锤’。因为若要说起来，那里应该算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尽管‘万物皆亡’的种子，可能在更久之前就已经种下了。” 虽然从探测器反馈回的信息显示“奇迹号”还没有抵达这片区域的中心地带，但当前出现的惨状已经让光照会的成员无法继续承受内心的煎熬。而作为造成这一切的主导者之一，尼奥更是不愿在此处过多停留。 小心的避开各种残骸后，提前撤出这片区域的“奇迹号”立刻调整方向。直到所有的残骸都从全息投影中消失，众人依然觉得心头上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 当尼奥口中的“太阳神锤”在主屏幕中不断清晰，光照会的成员更是感觉自己的呼吸受到了极大地压迫。 看着前方不断迫近的圆形轮廓，他们终于是意识到那个早些时候被自己忽略掉的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在这座太阳系中，居然没有太阳！ 屏幕中，原本应该是太阳所在的位置，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人造球状物。随着距离的拉近，舰桥上的人甚至可以从画面中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的表面纹理： 这座体积堪比太阳的巨大太空设施看上去曾经受到过猛烈地攻击，许多地方都收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通过那些被穿透的洞口和裂隙，光照会的成员立刻意识到这个球状物是一个由未知金属搭建而成的空心壳体。 从一些保存比较完整的部分来看，壳体的表面由规格统一的六边形金属板紧密排列而成。在遭到破坏之前，这座太空设施应该是一个标准的蜂巢结构。 “我的上帝啊，你们居然建造了‘戴森球’！” 这一刻，里查兹终于是知道了“太阳神锤”的秘密——一个用来包裹恒星并且开采恒星能的人造天体，一个利用恒星做动力源的天然核聚变反应堆。 “‘戴森球’？不，它就叫‘太阳神锤’。如果你要按发明人的名字来命名的话，那也应该叫‘史塔克球’。” 听到尼奥口中说出的名字，里查兹有些疑惑。就在他出言质疑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史塔克在认出“太阳神锤”的真面目后就变得苍白的脸色。 “你是在开玩笑么？‘戴森球’，弗里曼·戴森在一九六零年提出的一种理论。即‘建造一个由环绕太阳的卫星所构成的人造天体，通过它人类可以完全包围恒星，并且获得这颗恒星绝大多数或全部的能量输出。’” 摇了摇头，尼奥表示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在这个世界或许曾经确实存在一个或者多个名叫‘弗里曼·戴森’的人，但他们都没有提出过这种理论。‘太阳神锤’的原型，最早由光照会的创始人‘霍华德·史塔克’提出，并且由他的后代‘爱德华·史塔克’完成。” “而这个‘爱德华·史塔克’，则是我这一代的‘机械大师’。他建造‘太阳神锤’的初衷，来源于对那些不确定因素的焦虑。或者说，对未知威胁的紧迫感。” 尼奥的叙述让里查兹的心脏骤然一缩，下意识地看向低头坐在舰长席位的史塔克身上。而舰桥上其他乘员的脸上，也都或多或少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时间，还没有从之前惨状中完全恢复过来的众人，再次感觉自己的周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 “是我有些大惊小怪了，说到底我们双方的世界毕竟本就是不同的。因为之前出现的巧合确实太多，所以现在会下意识地将一些事物进行类比。” 为了缓解房间中莫名压抑的气氛，里查兹连忙理性分析了一番。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大家不需要太过紧张，我们应该和这里的‘光照会’没有太多那种层面的关系。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对于风险总是会比普通人更加的敏感一些。再说了，我可从没有听说过托尼有造‘戴森球’的想法。” 为了让自己之前的解释更有说服力，里查兹本想举一些比较具体的例子。但不知为何，在听完他的安抚后史塔克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但由于一直低着脑袋，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位“机械大师”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尼奥，我记得你刚才说‘太阳神锤’是造成这一切的导火索。难不成那个毁灭了这个世界的‘太阳浩劫’，其实是因为你们在战争中动用了一颗‘武器化’的恒星？” 艰难地将心中的猜测说出，罗杰斯感觉自己此刻正在被某种无形之物狠狠地扼住了咽喉。牢牢挤压在身体周围的巨大压迫感，让他整个人的灵魂仿佛都变得扭曲。 从这座受损严重的“太阳神锤”上，依稀能看到许多造型奇特的构造。而深谙武器装备之道的罗杰斯，一眼就认出了这些装置的用途远不是单纯地获取能源那么简单。 “你的这个推测，其实我也不太敢确定。我只能说在这些记忆中，确实存在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因为在来到你们的世界后，我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混乱。在我的脑海中，渐渐出现了好多种当时发生的场景。” 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尼奥已经不打算继续隐瞒自己的一些秘密。而从他口中说出的信息，让原本就错综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在所有的记忆中都出现了类似‘太阳神锤’的太空设施。而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分辨出这些画面究竟那一个是当时的真相，哪一个是大脑产生的幻觉。” 第88章 令人不安的影像 “你们知道么，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某一瞬间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尼奥的脸色有些怅然。无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舰桥的天花板。而听到他的倾诉后，光照会的成员一时间百感交集。 尼奥的困惑他们也曾出现过。而且为了弄明白这种心情产生的原因，这些拥有超凡智慧的惊世奇人开始了不懈地探索。 但无奈的是，越是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这种对“自我”探求的渴望和“生命存在”的疑惑就愈发的强烈。 当尼奥穿过太阳降临在自己的世界后，从他一言一行中透露出的种种诡秘更是点燃了这群人的好奇之火。 “或许，这次的探索会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重新认识宇宙，重新了解自己的机会。” 就在众人看着屏幕中的“太阳神锤”陷入沉默时，心中若有所感的特查拉却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预言。而此前坐在舰长席位上低头不语的史塔克，此刻也再次抬起头来： “那还等什么呢，现在就出发吧！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现在的全力一搏么！尼奥，这里的时空虫洞是在‘太阳神锤’的内部么？” 没有将自己的那个秘密告诉众人，史塔克心中却已经做出了一个非常坚定的觉悟。在得到尼奥肯定的答复后，立刻对“星期五”下达了穿梭指令。 “我们会在三十秒后再次进行虫洞穿梭，现在立即回到个各自的座位。汉克，你那里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 尽管身在疗养区，但之前舰桥上的对话麦考伊和纳摩也都听到了。除此之外，“太阳神锤”的影像以及之前星舰经过的各种废墟区域也通过安装在这里的屏幕呈现在了两人眼中。 “力量绝对不能被滥用，必须得到控制！” 半躺在诊疗床上，纳摩内心依旧为之前看到的各种场景耿耿于怀。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同时也忍不住去反思自己从前的种种作为。 一直以来，纳摩很少去关注战争之后的事情。对于不和自己心意的事物，他总是想通过毁灭对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并且也为此付诸了行动。 在此之前，纳摩并非不清楚战争的残酷。但因为心中的某种观念，让他一直对自己的行为心安理得。但在认识尼奥之后的许多见闻，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 “不会为任何事感到后悔，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责任归结在自己身上。‘所有的错都在别人身上，所以消灭了对方问题就消失了。’这样的逻辑，真的是我以前的想法么……” 越是反思，纳摩越是自责。联想到之前脑海中出现的幻象，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袭上他的心头。痛苦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就像是在接受“自我审判”一般：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也算是是罪有应得……但既然现在我已经知道问题的所在了，那么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我可是‘七海之王’，属于我的责任绝不会逃避！” 感受着从脑海深处传来的剧烈拉扯，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次空间穿梭的纳摩意识到此时星舰应该已经进入到了虫洞之中。与此同时，那个黑洞一般的瞳孔也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这个眼睛，究竟是什么东西……” 强烈的困意潮水般涌入意识，纳摩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还在思索这种现象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而身在主舰桥的史塔克，已经提前将几台无法联网的摄影装置对准了舷窗外面的空间。 在第一次穿越虫洞后，担任舰长的史塔克在调取星舰的航行记录时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 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电脑核心中的许多数据都受到了干扰。尤其是主屏幕，看上去就像是自动关闭了一般。除此之外，就连协助自己控制大部分星舰运转的“星期五”，也对进入虫洞后的一切毫无记录。 为了查明在虫洞穿梭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史塔克决定尝试一些更为古老的办法——在舰桥上的八扇舷窗上分别固定了一台摄影装置。 “但愿这些家伙能拍到一些有价值的画面……” 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史塔克瞬间失去了知觉。和之前一样，当他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星舰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太阳系中。 “又是我第一个醒来么……正好，让我来先检查一下这些摄影机吧。” 转动着有些晕沉的脑袋，史塔克看到舰桥上的其他人依然双目紧闭。摇摇晃晃地从座椅上起来，朝着依旧处在录像模式下的摄影机走去。 第一台，除了一道道月白色的光线什么也没有。 第二台，漆黑的画面中不时有一道道扭曲的灰白色细线闪烁不定。 第三台，各种颜色诡异的非欧几何图案。 第四台，如果事先不知道拍摄的对象，史塔克一定会认为自己看到的是显微镜下的生物细胞。 …… 在看完七台摄影机中拍摄到的影像后，史塔克的脸上早已堆满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在他周围，陆续醒来的星舰乘员也早已聚集过来。在看过这些画面后，同样是一脸的不安。 “这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摄影机，里查兹再一次地感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七扇舷窗、七台摄影装置、七种不同的场景，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若要加上这七扇舷窗位于同一艘星舰，而七种不同的场景是在相同的时空同时出现这一前提，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是最后一台……” 看着手上的摄影机，史塔克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安放这些装置的时候，他压根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滋滋滋…滋滋……哔哔…滴滴滴滴……” 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干扰声，摄影机的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空间。几秒钟后，画面的边缘处一个银白色物体迅速划过。 “等等，把视频倒回去！” 迅速按下暂停键，史塔克一帧一帧地将录像调回到银白色物体出现的地方。将画面放到最大后，这个一闪而逝，有着碟形轮廓的飞行器让舰桥上的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台脉冲引擎，这艘星舰难道是……” 出现在画面里的这艘宇宙飞船，有着和联邦星舰同样的设计风格。而独特的碟部设计，让尼奥忍不住想起了曾经那起引起广泛关注的航行事故。 “怎么了尼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看着若有所思的尼奥，特查拉觉得对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出于某种原因，在经历了第一次的虫洞穿梭之后他就开始默默关注起这个让自己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 面对特查拉的询问，尼奥短暂的迟疑后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艘宇宙飞船有些眼熟。它的轮廓和设计，和星际联邦档案中记录的一艘失踪星舰极为相似。只可惜我无法看到这艘飞船的舷号，而且从逻辑上也不太可能是它……” 由于画面中的飞船与“奇迹号”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航行，再加上记忆中的一些信息，所以尼奥并不能确定其真实身份。 或许是因为条件反射的关系，他的大脑开始下意识地调取关于那艘失踪星舰的信息： 联邦星舰：ncc-1701-b 分类：“精进级”（进取号改型） 舰长：詹姆斯·t·柯克 航行记录：在服役期间于深空中失踪，其命运无人知晓。 第89章 由星图引发的思考 “这样啊，那我们继续往下看吧……” 在尼奥说话的时候，史塔克暗中一直密切留意着对方的神色变化。在确定自己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后，终于是按下了摄影机的播放键。 让众人有些失望的是，直到视频的进度条走到末端，他们也再也没能从中发现任何的可疑事物。 “算了，就先这样吧。我把这些视频给汉克他们也发一份，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将摄影机中的影像发送至还在疗养区的两位同伴那里后，史塔克再次下达了出发的指令。 “尼奥，驾驶星舰的工作依然由你来完成。对了，你们以前就没有做过类似的监测么？” 在史塔克看来，自己这个初次踏上星际航行的新人都能发现的问题，对于已经探索太空上百年的星际联邦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做过很多，但和现在的结果相差无几。我曾经对此事查阅过大量的文献资料，同样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而且当时由于权限的问题，一些最为机密的文件我无法进行查阅。” 尼奥的回答虽然印证了史塔克的推测，但并没有对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提供太多帮助。但因为他在解释这个问题的时没有任何的隐瞒，一些无意间从此番表述中流露出的信息还是被站在身旁的特查拉嗅到了： “权限问题？难道在你之上还有更高职务的人存在？” 对于特查拉的敏锐洞察，尼奥心中有些叫苦不迭。暗叹跟这样一群心思缜密的人生活在一起，自己的秘密恐怕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被对方挖掘出来。 “算了，既然你现在不想说我也就不再强迫了。但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都希望这次我们可以达成所愿。” 在看到尼奥面露难色后，特查拉并没有继续去深究。双方的关系现在已经变得无比复杂，因为一些原因这位“亡者之君”甚至无法断言对方之前的行为一定属于“侵略”。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还有……谢谢你。” 听到特查拉不再纠结于自己的过去，尼奥终于是如蒙大赦。真诚的道了一声谢后，来到了舰桥前方的操作屏幕前。在这一刻，双方的关系也进一步得到了缓和。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将星舰的平均速度维持在曲速八级来进行星际航行。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一天后我们就能抵达初代战争之王的祖地。” 当尼奥向众人介绍接下来的航行计划时，特查拉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涌现出许多在虫洞穿梭时看到的各种幻象。而其中一些令人心跳加速的场景，让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份航程中添加一些其他的内容： “等一下，尼奥。在此之前，我需要先确定一下这座太阳系中是否存在‘地球’。” 迎着周围同伴投来的探寻目光，特查拉缓缓道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怎么说好呢，我不知道这份星图尼奥是如何得到的。但之前的航行，我们在穿过虫洞后就直接到达了目的地。可这一次……却还要航行一段很远的距离。” 看到尼奥微微皱起的眉头，特查拉只好继续解释： “尼奥，你不要误会，我这样做不是在质疑这份星图可靠性。只是之前陷入昏迷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让人费解的画面。我总觉得在这额外多出的航行中，或许隐藏着一些极为重要的信息。” “好吧，这样做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还有，这份星图是上一代‘战争之王’传给我的。” 一边驾驶星舰，尼奥一边向众人介绍着星图的来历： “按照他的说法，这份星图是初代留下来的。但是真实的情况是否如此，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敢肯定。因为这些信息，他也是从前代那里知道的……” 说到这里，尼奥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自嘲。出于某种原因，自己对这些光照会的成员隐瞒了一些真相。那么之前的前辈是否会出于自身的目的，也向他人编造了一系列的谎言？ “这算什么，一种经过理性分析后得出的推论？还是对自身行为的过度思考？又或者是自食其果的报应？这种反噬是因为我看到的太多，还是我本身就是这样？” 当“奇迹号”在寻找这座太阳系中的“地球”时，在尼奥的脑海中也出现了许多他曾经从未意识到的问题。 就此问题，尼奥已经推测出了几种可能。而且不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备受折磨。 越是深入思考，尼奥越是感到迷茫苦恼。在这一刻，这位战争之王感觉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变得充满了不确定性。而且抛开这些不谈，现在的他也有些不敢确定这份星图的真实性了。 直到主屏幕中出现了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因为星图问题而陷入沉思的尼奥这才从头脑风暴中回过神来。 “你们看到了吗，这景象可真是惊人啊！特查拉，你想要下到里面去看看么？” 从太空中俯瞰这座太阳系的“地球”，史塔克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强烈冲击。 “好，好的。去看……看看吧，我现在都已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们只是确认一下这颗‘地球’是否有生命存在，然后马上就启程。” 呆呆地望着屏幕中的星球，特查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既像是在对同伴解释，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尽管知道这样做必然会再耗费一些时间，但此刻却无人出来制止。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眼前的这颗“地球”，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一些在很小的时候就学到的知识： “如果这就是魏格纳当时构想出的‘盘古大陆’，那么这颗‘地球’应该处在古生代石炭纪。所以……我们现在究竟是在空间旅行，还是时间旅行？” 对于这个问题，尽管舰桥上的众人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一片静默中，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中的那座大陆——被海水包围，整颗星球上唯一存在的巨型大陆上。 在场的这些光照会的成员，既是隐藏在暗中的统治者，同时也是拥有极高学历的科学家。对这样的一群人来说，即便是要提出假说也必须保证思维的严谨。 与此同时，他们又无比渴望对所有见到的事物进行定义，并且获取相关的知识。尽管从本质来说，这些知识依旧只能算作个体对客观存在的主观认识。 “照目前看来，我们面前的这颗‘地球’还很年轻。而且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地月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在这个世界，引力难道不起作用了么……” 看着屏幕中那颗几乎已经贴住地球大气层边缘的天然卫星，里查兹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无法认识这个世界了。而对于他的疑惑，现在这里还没有人能够做出解释。 第90章 初代？祖地？ 当“奇迹号”缓缓降落到这颗地球的大气层下方，主屏幕中巨型大陆的轮廓也逐渐清晰。在电脑核心将星舰对这片陆地扫描后的全息影像播放出来时，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画面再度引爆了他们一路走来饱受磨砺的神经。 “这不可能！！！” 一个箭步来到弦月造型的操作台前，里查兹双目死死地盯着影像中出现的各种建筑轮廓。与此同时，随着星舰的持续下落，主屏幕中也出现了由各种线条组成的巨型地画。 看着这些涉及多种动植物造型的图案，特查拉此时已经面如黑炭。而在这位君王脑海中不断卷集凝聚的那团乌云，甚至比他的面色还要阴沉。 或许是潜意识在作祟，也可能是因为受那些幻象所影响。特查拉在看到这些地画后，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向了大陆的某个方向——按照魏格纳的板块漂移理论，自己目光所指的位置在未来将会分裂成为非洲大陆。 一切正如特查拉预感的那样，在这片区域中一幅黑豹面孔的地画栩栩如生，无比威严。但在这位瓦坎达国王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欣喜的神色。 “我们现在到底是来到了那里？这里对我们而言又究竟算是什么世界？里查兹，能说说你的判断么？” 相对于自己的同伴，罗杰斯的知识水平就显得极为普通。尤其是涉及到最高深的时空问题，他更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史蒂夫……这个问题不是我不愿意分析，而是我发现自己曾经的理论中充满了许多悖论。尼奥有句话说的很对，我的知识体系都来源于假说。” 对于罗杰斯的求助，里查兹看上去却很狼狈。出于严谨的性格，在发现自己的知识体系中存在巨大缺陷后，他现在暂时不敢对任何事物做出明确的断言。如今的“宇宙建造者”，正在重新塑造自己对于世界的认识： “我们这群人都相信‘科学’，但‘科学’则是相信‘现实’。我所掌握的这些理论，都来自于对‘现实’的分析。但如今理论与‘现实’出现了偏差，我必须重新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不然的话，我只能……否定‘现实’！” 听到里查兹的解释，罗杰斯知道自己继续追问下去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但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很多事情想要继续下去就会变得困难重重。 就在罗杰斯感到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主舰桥的舱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两道身影并肩而入，正是此前一直留在疗养区进行治疗的纳摩和麦考伊。 “否定‘现实’，这个主意不错……” 身体已经恢复的纳摩尽管在说话的时候依旧保留着几分桀骜，但舰桥上的人还是察觉到了这位同伴在气质上的一些变化。 “纳摩，已经没事了么？” 虽然史塔克是在询问纳摩的状况，但他的目光却看向了麦考伊所在的方向。在得到对方的确认之后，这才朝着一脸无奈的海王点了点头。 在特查拉的要求下，尼奥操纵着“奇迹号”向大陆上黑豹地画所在的区域迫近。而就在主屏幕中的远端出现了一座座造型酷似美洲金字塔的建筑时，星舰上的所有通话装置突然开始发出轻微的脉冲噪音。 伴随着这阵让人不安的急促电流声，“奇迹号”上的乘员只感觉自己的意识中也出现了许多类似的嗡鸣。当一切恢复正常时，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时空旅客’么？没想到我们这个世界最近这么热闹，不久前才刚送走了一批，现在居然又来了一批。” “是谁在说话？！” 猛地抬起头，尼奥的竖瞳猛地一缩。同一时间，舰桥上其他乘员也面露惊容： “你也听到了么，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迅速将纳米战衣穿戴完毕，史塔克一边探测声音的来源一边向周围的同伴询问道： “大家都听到了什么，我们听到的内容一样么？” 经过短暂的骚动后，舰桥上惊疑不定的众人终于是确认了这个突兀出现的声音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这个直接通过意识与己方建立对话的男声，言辞之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让我猜猜，你们的目的与之前的那伙人会不会一样呢？来太阳神殿这里吧，黑豹神殿现在不方便见客。” 尽管还没有和这个存在见面，但星舰中所有人的脑海中却已经下意识地描摹出了一个无比光辉伟岸的形象——没有具体的面容，只有一道宛若太阳般耀眼夺目的身影。 “不好，‘奇迹号’电脑核心的防火墙被人入侵了！史塔克舰长，我现在已经无法继续驾驶星舰了！” 听到尼奥的反馈后，史塔克连忙唤醒“星期五”。但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后，依然无法夺回星舰的控制权。而对方在察觉到这里的状况后，直接连这位人工智能的权限也一并夺取了。 “不用如此紧张，如果我真的想对你们不利，在你们刚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下手了。” 尽管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但史塔克的焦虑之情却不减反增。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正在通过意识与己方对话的存在，除了能通过某种手段掌握星舰中众人的反应，在科技领域也遥遥领先。 “这个家伙也太变态了吧，他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史塔克暗自揣测对方的身份时，这个尚未见面的存在就像是能够读心一般立刻回答了他的疑惑： “你们可以叫我‘战争之王’。” 疑惑不安的史塔克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星舰前方的尼奥已经忍不住失声惊呼道： “你也叫‘战争之王’？！” 尼奥和其他人的反应，让史塔克知道舰桥上的其他人也听到了“战争之王”的自我介绍。因此他有些不敢确定对方的这个行为是对自己的回应，还是仅仅属于巧合。 “‘战争之王’先生，你能读取我们的意识？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这个问题过于敏感，所以史塔克不打算就此作罢。但出于某种考虑，这个问题他并没有通过嘴来说出。 “怎么，听上去你们当中也有人和我有一样的称号？” 虽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但史塔克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不予理会和没有听到，就此刻而言显得格外重要。 在这一刻，史塔克突然无比怀念故去的x博士。而尼奥虽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面，但心情同样复杂难名： “如果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初代，那么这里……就是祖地？难道我真的错了？不对，要错也是因为上代‘战争之王’留下的星图出了问题。可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沉默不语的尼奥，舰桥上的其他乘员谁也没有主动曝光对方的身份。除了双方的关系现在比较复杂，这群人心中的那份骄傲也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会令自己蒙羞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的不安？这种感觉好奇怪，就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看着主屏幕中出现的地画图案，“奇迹号”上的乘员只感觉胸口发闷，脑袋发胀——那是一只背生双翅，浑身长满羽毛的大蛇。 与此同时，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开始在这些人的意识中不断闪现。在这些浮光掠影一般的画面中，大部分都出现了一座顶部印有羽蛇神图案的类美洲金字塔建筑。 “你们相信么，我好像记起来在主控制室中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了。但如果这些场景都是真的……不，即便是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体味着幻象中那些充满了隐喻意味的画面，这些来自异域的时空旅人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冥冥之中，他们感觉自己对于世界的认识，恐怕在不久之后就会被彻底颠覆。而就在此时，一座赫然出现的巨型金字塔很快就占据了整个主屏幕。 第91章 全部爆炸 幽秘的丛林中，一座高耸入云的梯形金字塔稳固地根植于大地。昏黄的阳光映照在用巨型火山石铺砌而成的外墙上，呈现出摄人心魄的红褐色的状态。 渐渐下沉的光线随着天上云朵的变化明灭不定，这让整座金字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装着滔天血海的巨大容器。 在金字塔的四壁，分别镶嵌着四条用各色玛瑙组合成的巨大羽蛇神图腾。这些身覆羽毛，长着翅膀的大蛇虽然造型各异但都宝相庄严，一点也不骇人。 即便此时周围的墙壁因为颜色渐渐变深的夕阳变得鲜红似血，但这些蛇形图案看上去不仅毫不狰狞反而充满了怜悯和悲伤。 尤其是那双由巨大钻石打造的双眸在反射过逐渐暗淡的光线后，看上去就像是在默默流着血泪一般。微微开阖的巨口，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往事。 在塔顶中央，矗立着一间巨大的平顶神庙。不久前被“战争之王”用某种能力挟持的“奇迹号”，此时正静静停泊在神庙前的一处空地上。 神庙之中，来自另一个太阳系的九位异域来客正呆呆地看着面前身高超过三米，全身包裹在金色战甲的“战争之王”。尽管无法看到对方的眼睛，但身体中传来的阵阵灼热感让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被一种奇怪的方式探查着。 “真是奇怪，你们这里居然有两个人身负我族的血脉。其中一个的血统虽然并不纯正，但却属于王族的传承。咦，似乎还不仅如此。奇怪，太奇怪了。” “战争之王”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落在众人的耳中却宛若炸雷。尤其是特查拉和尼奥，更是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史塔克本想询问对方现在这个世界所处的年代，但转念一想又认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双方所采用的纪年法和各种断代法，很有可能并不一样。 不仅如此，如今在众人脚下的这座“盘古大陆”，或许在这个世界也会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称呼。 “你是初代么？” 这样莽撞的提问方式，尼奥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但从对方刚才字里行间中流露出的信息，让他很想确定这位“战争之王”是否和自己有着一些传承上的关系。 “请问这个世界，存在一个名为‘光照会’的组织么？” 经过一番思索后，尼奥终于是想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比较含蓄隐晦的探查方式。短暂的沉默后，“战争之王”给出的回答却让众人颇感意外： “这个世界没有，但不久前有一队自称‘光照会’的时空旅客到过这里。你们是为他们而来，还是另有目的？” 对于这问题，尼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就在此时，意识中再度响起了脉冲干扰般的嗡鸣。 “是‘第五把钥匙’么，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到月球上来吧，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还有，现在只有你能听到我的话。是否带其他人一起来，全部取决于你。” 这次出现在尼奥脑海中的声音听上去和“战争之王”几乎完全一样，但他却理所当然的认为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至于原因，或许只能用直觉来解释。 除此之外，对方提到的会晤地点十分敏感，这让尼奥在第一时间就对说话之人的身份做出了猜测——观察者。 瞥了一眼周围的队友，尼奥并没有从他们的脸上发现任何与人交流的迹象。而依旧隐藏真容的“战争之王”，行为举止看起来也十分正常。 “我们并不是来寻找他们的。‘战争之王’先生，这个世界也有‘观察者’么？” 当尼奥说出“观察者”三个字的时候，众人明显看到面前的金甲巨人身形微微一滞。而且接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比之前严肃了很多：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自从看到你们后，我的意识中就开始出现许多匪夷所思的幻象？” 感受着周围突然燥热的空气，尼奥将刚才的经过如实告诉了对方。经过了星图事件后，他已经不想再为了隐瞒一些秘密而去欺骗他人。 “你是‘第五把钥匙’？” 听完尼奥的解释，“战争之王”明显是有些吃惊。从他略带质疑的语气中，心思敏捷的光照会成员认为对方应该对“第五把钥匙”有所了解。 “这个名字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过。” 咧了咧嘴角，尼奥扯出了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在自己出生以来，就被动成为了他人眼中的“战争之王”。而来到这个尚不能判断与自己关系的世界后，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观察者”口中的“第五把钥匙”。 “你们跟我来。” 或许是察觉出了尼奥的情绪有些低落，“战争之王”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示意这些外来者跟上自己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神庙的更深处走去。 穿过一条长长地走廊后，一行人来到了神庙的尽头。前方正对众人的火山岩石壁明显是经过了精心雕琢，翱翔于星辰间的羽蛇神浮雕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绕过石壁后，一个宛若深渊，直通地心的圆形孔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这口看不到底的深井边缘，没有建造任何用来阻挡的护栏。 “‘战争之王’先生，我们现在难道不是要去月球么？” 充满疑惑地看着前方的引路人，这支初来乍到的队伍感到有些不解。 “这里就是进入月球的通道。” 抬起手臂，“战争之王”指了指前方的直径超过三十米的洞口。就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前来，一道透明的天蓝色光柱从望不到头的井底激射而出。 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这些外来者看到光柱在照射到房顶后显化出了一个羽蛇神的图案。而就在此时，“战争之王”已经朝着毫无遮挡的井口走去。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宛若泰坦巨人的“战争之王”一步就跨入了蓝色光柱之中。 “放心吧，你们把它当做一个传送装置就好了。” 看着悬空而立的“战争之王”，九位异域来客在相互交换过眼神后依次走向井边。 当所有人都进入到这个所谓的“传送装置”中后，浅蓝色的光柱开始猛地向周围扩散。与此同时，迅速增强的亮度很快就照亮了整个深井。 这一刻，恰好低着脑袋的尼奥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落了半拍——在这口深井的尽头，他居然看到了月亮的影子！ 尼奥本想将这一发现告诉身边的队友，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正在爆发的超新星中一般。在某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自己就是那颗剧烈膨胀的恒星。 包括“战争之王”在内，此时光柱中的其余九人也和尼奥处在相同的处境之中。伴随着不断激增的光亮，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能量。 当能量达到峰值的时候，众人早已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不仅如此，就连大脑的活动也受到了极大的抑制。 无法运转的意识，让这些人根本无法思考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战争之王”的金色盔甲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而身体直接暴露于光柱下的其余九人，七窍之中早已喷出的青白色的光柱。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身体开始瓦解崩碎。蛛网状的细线渐渐布满了所有人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冰裂纹瓷器。 砰！砰砰！砰砰砰…… 当尼奥的身体第一个破裂后，其他人的身体也像烟花一般以亚原子级向外抛射。这些微小的颗粒相互杂糅，最终形成了一个由膨胀的气体和尘埃构成的壳状结构。 第92章 万物皆烬 幽秘的丛林中，一座高耸入云的梯形金字塔稳固地根植于大地。由巨型火山石铺砌而成的外墙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孔隙，突兀嶙峋的表面泛着磷磷白光。如血的残阳映照其上后，看上去宛若尸山血海一般狰狞。 在金字塔的四壁，分别镶嵌着四条用各色玛瑙组合成的巨大羽蛇神图腾。这些身覆羽毛，长着翅膀的大蛇无一不是张着血盆大口，锐利的獠牙任何人看了之后都会心生恐惧。 尤其是那双由巨大钻石打造的双眸在反射过赤红的光线后，简直就是所有生灵的噩梦。 塔顶的几何中心，矗立着一间巨大的平顶神庙。一艘有着椭圆形碟部，顶部为卵形却没有标注出舷号的银白色飞船，此时正静静地停泊在神庙前的空地上。 空旷巨大的神庙中心，立着一座刻有羽蛇神浮雕的高台。而高台的中央，摆放着一章巨大的太阳王座。王座之上，一个身披金甲，相貌英俊的男人正俯视着高台下方，一副俾睨天下的姿态。 在高台之下，九道身影并排站立。而正在说话的人在眉宇之间，竟和高台之上的男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充满立体感的五官魅力十足。 “我的家乡其实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距离这里近七万亿公里的一座太阳系中？尼奥先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听完尼奥的讲述，金甲男人碧蓝的双瞳里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动摇： “你之前怀疑自己是我的第五十七代传人，我也确实从你的血脉中探查到了‘战争之王’一脉的基因。但这并不代表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我就生活在这里。” 看到对方不为所动，尼奥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传来了阵阵嗡鸣。 “是‘战争之王’么，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到月球上来吧，我这里有一些涉及到你命运的东西。还有，现在只有你能听到我的话。是否带其他人一起来，全部取决于你。” 这次出现在尼奥脑海中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冰冷的就像是星舰上的电脑核心。除此之外，对方提到的会晤地点让他下意识地与同样生活在月亮上的观察者联系在了一起。 瞥了一眼周围的队友，尼奥沉思片刻后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因为星图事件无意暴露了自己的一些秘密，现在有些杯弓蛇影的他越来越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 “我该如何独自登上月球？” 不知道如何主动与“观察者”建立联系，尼奥只好尝试这种在脑海中自言自语的方式。而在他做出这个决定后，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从意识深处袭来。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尼奥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完全由水晶打造的地板上。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脑袋，目光婆娑的朝周围看去。 “这是！” 看着面前这座完全由水晶构成，宛若小山般的七层祭坛，尼奥意识瞬间就清醒了。随着视角的不断抬高，他终于注意到在祭坛的顶端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的男人。 “弗朗西斯·尼奥，第五十七代‘战争之王’。我的继承者，欢迎来到‘宇宙终点站’。我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李向阳！” 李向阳的介绍虽然不长，但所包含的信息却让尼奥如遭雷击。艰难地吞咽着并不存在的口水，声音嘶哑的说道： “什么意思？” 由于兜帽的关系，尼奥无法看清李向阳的长相。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的问题，“观察者”的解释充满了禅意：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尼奥，你的行为导致了自己的世界即将万物皆亡！” 尼奥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惊讶地看到对方居然跨过了祭坛的边缘。悬浮于高空的李向阳缓缓举起右臂，一柄黑色的长刀悄无声息的握在手中。 尽管两人相隔数十米的距离，但尼奥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这柄漆黑的长刀拥有着笔直的刀身和卍字形的护手。在刀柄的末端，一截断掉的锁链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一种双螺旋结构。 “‘战争之王’尼奥，‘无限’即将开启。只有找到你的‘第五把钥匙’，‘万物皆烬’的审判才能圆满！” 在说话的同时，李向阳双手紧握刀柄用力朝着前方挥去。在尼奥震惊的目光中，从刀刃划过的地方直接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月牙形斩击。 短暂的凝滞后，这座大厅的空间开始崩溃。让尼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破碎的空间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被打碎的镜子。而镜子的后面，隐藏着深渊一般的无尽黑暗。 就在尼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手无足措时，支离破碎的时空碎片突然化作一道道白光冲入了他的头颅。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被一只藏匿在黑暗之后的巨大眼睛牢牢地锁定。 置身于时空裂隙中的尼奥只觉得眼前无数浮光掠影闪过，各种画面宛如江水倒灌一般涌入意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尽管这些影像全都宛若流星般一闪而逝，但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尼奥的意识之中： 神庙中，正在与“战争之王”交流的尼奥在突然爆发出剧烈的闪光后凭空消失。而翻遍整个金字塔后，众人依然无法找出这位队友的下落。 无奈之下，这支来自异域的队伍在和“战争之王”告辞后就离开了这座太阳系。虽然尼奥突然失踪，不过依靠航行记录他们依然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他们没有这样做。 借助尼奥留下的星图，这支只剩下“光照会”成员的队伍来到了距离“战争之王”所在太阳系六十六万亿公里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个自称为“星际联邦”的国度——一个将自己所在星系的恒星作为能源，建造了“太阳神枪”的星际王国。 尽管失去了尼奥，但为了破除“太阳浩劫”的诅咒。身为舰长的史塔克在确认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光照会”后，自己选择以“光照会”的身份与“星际联邦”总部取得了联系。 在经过一番深入的交流后，“星际联邦”的高层终于是确定这个来自其他文明的组织所言非虚。而出于各种考虑，“光照会”的成员刻意将尼奥事情隐瞒了下来。 由于这里的民主早已深入人心，所以联邦政府决定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在经过一番“柔化”修改后公之于众。很快，一则关于“太阳审判”的公告传递到了每一位联邦人民的耳中。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在“太阳神枪”上加装了大量武器装备。 但这些决定，“星际联邦”的高层同样没有事先通知“光照会”的成员。 当“太阳浩劫”的恐慌开始在群众中蔓延时，得到消息的“光照会”成员木然良久。冥冥之中的不详预感让他们无比恐慌，经过商议后他们决定将尼奥的事情和盘托出。 心情复杂的史塔克将己方隐瞒的信息和猜测告诉“星际联邦”后，惊怒不已的联邦高层迅速撤回了“审判”公告。但焦虑之下的民众不但不相信这些解释，反而开始怀疑政府是否在隐瞒真相。 一时间谣言四起，暴动频发。当一个自称为“战争之王”的男人出现后，深知这个名字所代表含义的“光照会”和“星际联邦”高层全都陷入了无法自持的恐惧。 生死存亡之际，双方就所有可能挽回当前局面的方法进行着最高强度的分析。而就在此时，一个从太空传回的消息让这些人如堕冰窟——“太阳神枪”的防火墙不知为何崩溃了！ 像是被某种病毒感染一般，很快“太阳神枪”上的所有电脑系统全部宕机。而太阳在经过了人工改造后，早已无法自主控制核聚变反应。 这颗本来正值壮年的恒星，因为人类的活动即将提前演化成为一颗超新星。而它爆发时的能量抛射，必将会导致这座行星系的万物皆亡！ 就在所有人都失了方寸的时候，曾经被“星际联邦”确认为无生命存在的月球中突然升起了一座水晶祭坛。而一个自称“观察者”的黑衣男子同时向“光照会”，“星际联邦”和“战争之王”三方发出了邀请。 七天之后，一脸悲痛和自责的三方代表从月球内部走出。外界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经历了什么，但很明显的是他们已经不再会像之前那样你死我活。 回到地球后，联邦政府下达了一个让所有联邦居民目瞪口呆的通知——他们将对地球进行“星舰化”改造，同时借助太阳爆发时产生的时空虫洞逃离这座星系。 当“太阳神枪”中的恒星从核心开始冷却，失去了足够热量的中心引力已经很难维持。结构上的失衡使整个星体向中心坍缩，导致外部冷却而红色的层面变热。 在“星舰化”的地球进入太阳虫洞时，这颗恒星的红色层面已经开始发生剧烈的爆炸。解体后的恒星朝着周围的星际空间抛射着大量的辐射和能量，光度也达到了平时的数十亿倍。 最终，除了开始星际流浪的地球，这座太阳系中的各种行星，矮行星等天体由于无法抵御超新星爆发的力量全部崩溃碎裂，甚至湮灭消失。 万物皆烬！ （第二卷完） 第93章 宇宙终点站 在一片青白中，尼奥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对时空的知觉。而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则是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当光芒散尽后，尼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有着半球形穹顶的大厅中。而身下这块完全由水晶打造的地板，跟自己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尽管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尼奥还是下意识地环视着这间大厅。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赫然矗立着那座同样在幻境中出现过的七层祭坛。 “这是哪儿啊，月球的内部么？” 一边恢复着视力，尼奥一边缓缓地从水晶地板上爬起。依然有些昏沉的脑海中此刻充斥着大量光怪陆离的影像，而其中蕴含的信息让他产生了一种失真的荒谬感。 “之前看到的画面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是谁？” 颤颤巍巍地挪动着沉重的双腿，尼奥感觉自己现在的思维简直是一团乱麻。而在看清这里的设计后，他更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这间大厅是一个半径超百米的全封闭式球体结构，而自己脚下的地板其实是以同心圆的方式悬浮在大厅中央。 根据尼奥的估测，这座宛如孤岛般漂浮在空中的圆形地板直径应该在百米左右。而且除了位于中心的水晶祭坛，再没有任何其他的陈设。 更让尼奥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其他队友的踪影。独自一人面对接下来的所有未知，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的消息。而就在这时，那个将自己指引到这里的男声适时响起： “欢迎来到‘宇宙终点站’，我的‘第五把钥匙’。我想这个时候再称你为‘弗朗西斯·尼奥’已经有些不太合适了，是吧‘刘彻’先生？” 尽管“观察者”的声音听上去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但尼奥还是将目光准确地投向了祭坛的方向。而之前还空无一人的坛顶，此刻却站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白袍巨人。 “或许吧……” 用力挤按着发胀的眉心，尼奥感觉自己的记忆变得十分紊乱。不仅如此，无法理解目前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几欲抓狂：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该如何称呼你？‘观察者’，初代‘战争之王’还是‘里查兹’？或者……‘弗朗西斯·斯科比’？” 站在祭坛之上的“观察者”并没有隐藏自己的面容，所以尼奥在第一眼看到对方时就立刻意识到这张面孔几乎完全复刻了“里查兹”的五官。而在自己作为“刘彻”时的记忆中，还有一位与初代同名的宇航员也有着这样的一副脸庞。 对于尼奥的问题，一袭白色长袍的“观察者”明显是早有准备。缓缓抬起右臂，长袍下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金色腕甲与之前神庙中“战争之王”的毫无二致： “这个问题我无法作出解释，一切全凭你个人的判断。还有，之前出现在你脑海中的画面只是部分内容。我们的对话，等你看完另一部分后再正式开始。” 随着“观察者”的声音缓缓消散，而尼奥眼中原本如满月夜晚下的大厅也很快暗了下来。在看到全息影像中呈现的画面后，他觉得自己曾经关于世界的认知正在彻底崩塌： 球形大厅，水晶祭坛底部。 数十名衣着各异的人类死死地盯着悬浮在面前的全息光幕，影像中播放的正是尼奥不久前在幻境中看到的画面。 祭坛顶端，一个全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黑袍男子负手而立。尽管隔着屏幕，但尼奥还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只会出现在机器上的冰冷。 “这个‘李向阳’，难不成是个机器人？” 之前在幻象中尼奥就已经意识到出现在“星际联邦”的“观察者”，正是那位可以凭借月牙斩击破碎空间的“李向阳”。但不知为何，这种奇怪的感觉当时并没有出现。 “正在观看影像的这些人应该就是三方代表了，但这里的‘光照会’成员似乎有些问题啊……” 在认真观察过画面中所有人的长相后，尼奥十分确信这些面孔自己全不认识。但他也同样记得，光幕里那个胸口安装有圆形反应炉的男子，在幻像中同样使用着“史塔克”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里的‘战争之王’也是第五十七代？还有名字一样长相却不一样的‘光照会’成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疑点越来越多，尼奥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搞不清状况了。由于现在影像还没结束，所以他只好把所有的疑问暂时压下。 出人意料的是，“李向阳”在播放完影像后就请三方代表离开了。这位“观察者”对画面中出现的内容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一切都由观看者自行决断。 面色铁青地从月球出来后，三方代表很快就召开了一场秘密会议。正当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位负责“太阳神枪”相关事宜的联邦政府高层心脏猛地一缩——他察觉到自己口袋中的手机开始频繁地震动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正在开会的，有什么事赶紧说！” 走到会议室的角落，这位负责人的声音低沉且急促。他很清楚这部手机一响，必然是太阳那里出现了变故。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宛若晴天霹雳。木然地挂掉电话后，面若死灰的负责人木偶一般走回自己的位置： “各位，我们有麻烦了。” 当这位高层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转述给众人后，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在‘太阳神枪’被未知病毒感染后，联邦政府立刻组建了专门小组。在分析病毒的同时，也对太阳的活动进行全天候的监测。根据反馈回的数据，专家们认为太阳爆发应该在三个月之后。 但就在刚才，专门小组发现病毒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异了。尽管当初在建模的时候这些专家已经考虑到了这点，但变异的程度却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预计的范围。 而重新校准的预警时间显示，距离太阳爆发最多只剩下三十天的时间了。 看着面露绝望的众人，来自“光照会”的一位成员终于是缓缓开口： “我有一个想法……” “里查兹先生，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吞吞吐吐的了！” 察觉到说话之人的犹豫，身穿金甲的“战争之王”忍不住出言催促。由于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尼奥现在并不敢断言这个男人一定就是初代。 “你们还记得尼奥是怎么来到我们世界的吧？” 看着画面中留着棕色短发的男人，尼奥怎么也无法将其和自己熟悉的“里查兹”联系在一起。唯一算得上共同点的，恐怕只有两人似乎都对紧身衣有所偏爱。 不同的是，影像中的“里查兹”身穿一套深蓝色的紧身衣。除此之外，胸前也多了一个写有数字“4”的徽章。 “你是说把地球‘星舰化’？但这样一来……” 在明白里查兹的意思后，星际联邦的高层们明显是有些犹豫。因为他们同样记得这样做的后果——成为一群流离失所的“星际流浪者”，以及世世代代承受永无休止的“审判诅咒”。 第94章 噩梦伊始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现在我们只能从‘在诅咒中活着’和‘在浩劫中灭亡’之间选一样。” 影像中的“里查兹”同样有着极致的理性，这让尼奥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一些关键的脉络。除此之外，他对这种纯粹趋利避害的做法第一次产生了质疑。 “不要再犹豫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就算你不怕死，别忘了这个星球上还有数十亿的生命渴望活下去！” 虽然里查兹认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顾全大局，但一些联邦高层仍然心有芥蒂： “但你之前跟我描述过‘星际流浪者’的外貌，他们已经不能再算作人类了……” 面对心存顾忌的联邦政府，史塔克烦躁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后，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讲话： “那你准备怎么做？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之前并没有真正将一颗行星‘星舰化’。所以现在浪费的每一分钟，都可能导致这个计划最终无法实现。而且经历了刚才的事件，你们谁敢保证病毒不会再次变异？” 史塔克的警告终于成为了压垮联邦政府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简短的商议过后终于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唉，那就这样吧……希望到时候联邦居民不要责怪我们的决定，也希望这个决定今后不会让我感到后悔……” 对于将地球“星舰化”这个方案，“战争之王”方面并没有提出异议。而对于正在观看这段影像的尼奥来说，事情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么看来联邦政府当时并没有掌握将行星‘星舰化’的技术，但史塔克这边的技术同样也不是由自己发明。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种技术究竟起源于何处？” 不仅如此，尼奥发现画面中“星际联邦”的舰队主力依旧是采用双回路电脑核心技术的老款星舰。“光照会”的到来，从某种意义上居然推动了这个世界的航天技术。 为了保证“星舰化”的地球在宇宙中航行时不会解体，史塔克通过一系列的措施来加强土地的结实程度。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地面大幅度的下沉，很多房屋受损严重。 由于时间紧迫，史塔克将尼奥的黑色大陆残片也全部取了出来用以加强对地球表面的防御。这些沾满了暗红色污渍的岩石虽然闻上去令人作呕，却有着极其出色的耐热性。 虽然这些岩石残片加起来有一座陆地那么大，但想要完全包裹地球无疑是痴人说梦。不得已之下史塔克只能将这些岩石重铸为一座座巨大的城堡，像防护罩一般将那些在夯实陆地过程中保存度较好的城市覆于其下。 为了将这些坚固耐热的岩石转化成可塑性良好的建筑材料，三方的科学团队不知损失了多少头发，耗死了多少脑细胞。最终在亚原子水平的反应下，他们总算是找到了解决方案。 十天之后，尼奥留下的大陆残片化作了三十三座巨型城堡。再加上一批新做出来的城堡，最终共有八十一座城堡将地球覆盖在内。而地球上的联邦居民，也陆续搬到了这些封闭式城堡之中。自此之后，人类只能生活在用全息投影模拟出的蓝天白云之下。 除此之外，驻守在其他行星上的岗哨以及还在进行宇宙探索的舰队也被联邦政府分批召回地球。很快，那些原本繁荣一片的星际殖民地再也看不到人类的踪影。 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地球的“星舰化”逐渐进入到了关键时期。但还没等联邦政府喘口气，新的问题就再次出现。而这一次霍乱的源头，来自于联邦公民。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光照会”的消息，让这里的居民知道了更多关于“太阳浩劫”的秘辛。而且在许多人的眼里，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外星人”就是让自己成为“星际流浪者”的罪魁祸首。 骚乱再起。 为了保证这艘“天父级”星舰如期完工，联邦政府并没有选择站到自己的人民这儿来。而从游行示威者嘴里喊出的口号，则是让这些政府高层心神剧震。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玩弄权术吗？！” 会议室中，联邦总指挥将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重重地砸在桌上。在大声咆哮的同时，两只眼睛也瞪得宛若铜铃。 “玩弄权术？或许散播这些消息的人确实是出于这种原因，但能激起民众的不满……” 另一位高层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同事悄悄地拉了拉衣角。瞥了一眼面沉似水的“光照会”成员，最终还是将后面的话吞到了肚里。 “我不管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你们的影子，我只想说现在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虽然总指挥的话听上去是在警告联邦高层，但“光照会”的这些人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秋后算账的意味——如今不管是改造地球还是改良星舰，都离不开自己。或许当地球成功脱离太阳系后，就是双方撕破脸皮的时候。 “不管到时候发生什么，至少我们挽救了这颗星球……上的人类。” 一想到尼奥所在太阳系曾经发生的那场浩劫，“光照会”的成员就感到背后发凉。而不久之后，这里的太阳系也将以另一种方式步其后尘。 在动用了各种手段之后，这一次的骚乱终于是平息了下来。当联邦总指挥颤抖着双手阅览完工作报告后，额头上又平添了几道深深地皱纹。 缓缓走到办公室地落地窗前，这位头发已经斑白的长者看着通过全息投影模拟出的天空良久无言。 经过一番高强度的施工作业后，地球终于是在太阳爆炸预警前一周完成了“星舰化”的改造。在此期间，人心惶惶的星际联邦一直处于超负荷的工作状态。 让尼奥有些意外的是，史塔克居然重新设计了这座“天父级”星舰的能量装置。更准确的说，他是将自己胸前的方舟反应炉放大了无数倍。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星舰化”的地球缓缓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因为“太阳神枪”的关系，这里的联邦居民每天看到的都只会是耀眼夺目的太阳。 为了让自己的人民永远铭记这一刻，联邦政府通过全息影像直播了地球脱离太阳系的整个过程。 看着逐渐远去的太阳，以及地球唯一的卫星月球。三十三座城堡中的联邦居民大部分都在痛哭流涕，有的则是满脸自责。 令人意外的是，还有一些人看上去却对此毫不在乎，甚至一脸漠然。直到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充满怨毒的声音后，他们的脸上才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在毁灭了一座本处在壮年期的星系后，你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跑。我诅咒你们永远流浪于星际，世世代代放逐于虚空！” 这个凭空出现的声音，迅速引爆了这座“天父级”星舰上所有人类的神经。 由于谁也无法给出让人信服的解释，一时间各种关于“神明”，“审判”以及“诅咒”的流言传得甚嚣尘上。但这些联邦居民不知道的是，接来下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更加绝望的未来。 噩梦伊始，无限将至！ 第95章 无序之主 乱。 尼奥现在的脑子很乱。 当影像中地球被无数时空虫洞包围，而其中最大的虫洞里出现了奇异博士的身影后画面就戛然而止。 这颗星球以及生活在上面的生灵命运究竟如何，时空连续性被打破的宇宙最终结局怎样，影像中并没有给出答案。 不过对于尼奥来说，这些问题都不是重点。现在最让他感到困惑和痛苦的，是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我是谁？” 如今尼奥的脑海中有第五十七代“战争之王”的记忆，有一名华夏官员“刘彻”的记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 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说初始身份。 “我在哪儿？” 由于不确定自己的原始身份，在多次的时空穿梭后没有参考目标的尼奥早已不知道自己位于那座星系。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和目前所处的世界属于何种关系。 “我从哪儿来，该到哪儿去？” 无法确定自己究竟属于哪个世界，意味着现在的尼奥就是一个无根之人，无本之木。 他是为了解决自己世界的“太阳浩劫”踏上旅程，但如果连自己的归属都无法确定，那这件事情也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甚至，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 “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我该做些什么？我的未来在哪里？我，还有未来么？” 同样的外表不同的人格，相似的个性不同的相貌。 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记忆，尼奥发现并不是每次穿越时空后自己都能保持原有的模样。有些时候明明只是空间穿梭，但降临之后却在这个世界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渐渐地，尼奥开始无法分清究竟是自己在穿梭时出现了问题，还是这些人只是有着和自己同样的躯壳。 更为致命的是，尼奥脑海中的一些画面里甚至出现了在同一个世界看到多个“自己”的情形。 面对这种状况，他已经无法界定自己与周围的人，以及世界的关系。 在分析这些问题的时候，尼奥逐渐意识到很多时候在置身事外和置身其中时大脑的思维方式明显是两种标准。但这些思维方式，却又同属“理性”的范畴。 “太阳为什么会毁灭呢？等等，太阳真的会毁灭么？” 由于失去了根基，尼奥开始重新审视这场“太阳浩劫”。在月球之上，以一种“上帝视角”来重新思考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虽然我对宇宙的认识还很粗浅，但我知道从古至今人类已经提出了多种世界观，宇宙观。即便是同一时代，也会有不同的理论。而这些理论的源头，则是科学家的假说。” 尼奥隐隐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整个事情的关键，却一时半会儿无法形成清晰地思路。就在这时，一直静默无言的“观察者”缓缓开口： “你知道么，在成为‘观察者’之前，我一直以‘战争之王’自居。或者说，我认为自己就是‘战争之王’……” 或许是同样有过“战争之王”的经历，在“观察者”回忆过去的时候，尼奥总是忍不住将对方的叙述与自己的过往联系在一起。在某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对方就是自己的错觉。 “当我继承了‘战争之王’这个名号后，‘太阳浩劫’就降临在了我的世界。按照传承和祖训，我只能选择用力量和战争来破除这个诅咒。” 听到这里，尼奥的心里猛地一突。紧接着，一种想要反驳这种说法的欲望开始在心底酝酿。但作为一个有修养的倾听者，他还是静静等对方把话继续说下去。 “为了拯救我的世界，我去过过去也到过未来。杀过太阳上的‘审判者’，也屠过月球上的‘观察者’。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消除诅咒，但最终的结果依然太阳毁灭，万物衰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迷失在了时空乱流之中。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世界，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或许是为了逃避，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我开始屠杀平行宇宙。” 虽然“观察者”只是单纯的叙述，甚至连具体的细节都没有披露。不过即便这样，也让尼奥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那些被我毁灭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都是我的世界。而那个时候，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破坏了多少条完整的时间线，毁灭了多少宇宙的生灵。”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战争之王’这条道路的结局。我的存在，只会导致世界的毁灭。为了保护这个世界，我选择了自我终结。但当我亲手砍下自己的头颅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观察者”的语气十分平淡。这让尼奥忍不住怀疑对方是真的如此冷静，还是另有原因。毕竟对方此刻正在描述的场景，自己这个局外人连角色模拟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是时空连续性遭到了破坏，我在一个世界死去后就会在另一个世界醒来。这个时候的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不死之身。时间与空间对我来说，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因为不会死亡，同时也没有根基，我的欲望渐渐开始消退。没有牵挂的我渐渐地开始依靠纯粹的理性分析。我可以降临到任何宇宙，可以观看任何生命的一生。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就是‘上帝’，我就是‘神’。” “观察者”的这段自白就像是一股在海洋中形成的五级飓风，在尼奥的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而对方接下来说的这番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亡，此前困扰我的‘太阳浩劫’也就不再是威胁。这个过程很突然，也很自然。或许是执念作祟，我开始重新审视“万物皆亡”这个所谓的宿命。” “态度，活着的态度。在我观察过无数依旧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生命后，终于意识到这个‘万物皆亡’宿命的真正意义。或者说，‘恐惧’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观察者”本来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但突然像是收到了某种召唤不得已只能终止了这次对话： “时间快到了呢，看样子我们的谈话只能到这里了。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那么现在呢？” 在尼奥震惊的眼神中，站在祭坛顶端的“观察者”突然一步跨过了祭坛的边缘。 “难道说……” 看着凌空站立的“观察者”，尼奥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就在此时，一把刀身宽阔，没有护手的黑色长刀已经在对方的手中渐渐成形： “之前出现在影像中的‘李向阳’，可以看做我的另一种形态。现在的话，你可以叫我‘无序之主’！” 第96章 身即宇宙 月球内部，尼奥呆呆地看着“观察者”，或者说“无序之主”手中的三米长刀。和之前见过的那柄酷似唐刀的利刃比起来，这把角度圆滑的长刀看上去极为原始。 抬头仰望着高举长刀的“无序之主”，尼奥觉得对方简直就像是在托着一扇开过锋的门板。 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把造型古怪的长刀刀柄和刀身明显是由一整块未知金属打造。这种全龙骨式的连接方式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却异常结实。 除此之外，虽然这把风格朴素的长刀连用来护手的刀格也没有，但在龙骨刀柄处依然做了些简单的防护——一条在尼奥眼里快要赶上画卷的白色绷带紧紧缠绕于刀柄，并且延伸出来作为长刀的“血禅”。 短暂的震惊后，尽管尼奥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无序之主”的身上，可逐渐游离的眼神明显是在考虑其他的问题——这样一把外观古怪的长刀虽然夺人眼球，但对方刚刚提到的那个名字却更加触动他的神经： “李向阳！又是李向阳！” 不管是“刘彻”的记忆，还是“尼奥”的记忆，“李向阳”这个名字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这个神秘的“李向阳”，究竟是什么人？这些在不同世界以不同身份出现的“李向阳”，究竟是否为同一个人？ 将自己的疑惑向“无序之主”倾诉之后，对方的回答却明显是有意在回避这个问题： “说到这个，我必须要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新的可能。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李向阳’是谁，或许连‘第五把钥匙’究竟代表什么都不清楚。但只要你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在尼奥看来，“无序之主”的这番回答纯粹是在敷衍自己。不过自从“刘彻”的意识苏醒后，他的性格已经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了。 不仅如此，对方刚刚所说的“时间快到了”，让尼奥下意识地想起自己身为“刘彻”时的最后记忆： “‘无序之主’先生，我是不是又要穿越了？但在此之前，我很想知道那个独自来到这里的‘尼奥’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就是我的那些队友去了哪里，他们现在还好么？” 对于尼奥的这些问题，除了第一个以外剩下的“无序之主”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你的这些疑惑，最终都需要自己来做出解释。我的答案，未必是你的答案。十分钟后你会进入到这次旅程的下一阶段，在缓冲的过程中你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注意留心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很多时候答案就在过程中！” 看着尼奥茫然的眼神，“无序之主”又补充了几句。而他高举的长刀上不知不觉间已经缠满了许多黑色的气流，看样子是正在积蓄着力量： “我们和宇宙的联系，远比你现在所知的还要密切。你要记住，生在这个世界，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以及构成这些细胞的粒子都来自于宇宙。” “个体的意识，会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影响着自身所在的世界。也就是说，身即宇宙！你对世界的理解，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你对自己的认识。伤害这个世界，其实是在伤害自己！” 说完这句话后，“无序之主”身上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峰。白色的“血禅”将他的整个右臂牢牢包裹，而手中高举的长刀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散发着耀眼乌光的黑色太阳： “一个人想要打破宿命，想要超越自身的环境和出身，光靠进步是不够的，只有完成进化才行。而这也就意味着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充满变数，无法预测的未来。” “打破了自己原有的宿命后，接下来就需要重新建立自己的命运。这个过程你不用担心，也不必畏惧。因为人最终都会长成自己真正的模样，而你所做的一切就构成了你的世界！这一刀，让我们重启‘无限’！” 在尼奥震惊的目光中，“无序之主”将手中长刀朝着脚下的水晶祭坛用力砸下。而化作“黑太阳”的刀芒在接触到祭坛后，迅速渗透进透明无暇的水晶中。 没有爆发出任何的声响，没有任何的能量泄露。数十米高的七层水晶祭坛犹如鲸吞一般，贪婪地吸收着刀芒中的能量。 当刀芒被悉数吞噬之后，水晶祭坛又开始侵蚀“无序之主”手上的长刀。很快，三米长的刀身尽数没入祭坛。但持刀之人依旧去势不减，径直朝着前方冲去。 没有任何滞碍，水晶祭坛直接将“无序之主”吞入体内。这个时候，原本清澈的水晶祭坛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散发着乌光的能量在经过水晶的折射后像是活了一般，让这座有着巴别塔造型的祭坛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摆动着触角的巨型章鱼。而位于坛顶的满月王座，则是这位统治者的王冠。 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尼奥，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战栗。就在此时，一个听上去无比怪异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大厅： “有些时候，‘无序’其实是‘秩序’的影子。或许在一个未知多元的世界里，你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从祭坛内部传出的声音是一种混合音，杂糅了不同性别和音色。虽然听上去像是从多个人口中发出，但尼奥的直觉告诉他说出这句话的依旧只是“无序之主”一人而已。 “来吧，通往‘无限’的大门已经打开。接下来你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时空失序的世界，一个多元时空融合在一起的宇宙。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里重新找回‘自我’。” “无序之主”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充斥在水晶祭坛里的乌光一直在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让尼奥感到压抑的是，这些如同乌云一般的浓密黑芒，渐渐变得像不断蠕动的粘稠胶质。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令他头皮发麻： 数量众多，大小不一的各色光球从渐渐实质化的乌光中猛地探出。随着光芒的流转，这些起伏不定的光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不断开阖的眼睛。 只是短暂地瞥了一眼，尼奥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被这些眼睛吸走。在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后，这才艰难地从这股难以抗拒的拉扯中摆脱出来。 “不用逃避恐惧，不必毁灭恐惧。直面它，接受它！不要忘了，恐惧只是恐惧本身，真正让你感到恐惧的是对未知，对‘不确定性’的不安和排斥！” 似乎是察觉到了尼奥对这些拉扯的畏惧和抵抗，水晶祭坛中的“无序之主”通过开导的方式帮助对方缓解压力。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咔！ 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过后，这座球形大厅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几道道长长的黑线。 咔！咔咔！ 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越来越多的蛛网状裂纹开始产生。因为很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祭坛中“无序之主”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无限’开启后，这个世界就会走向崩溃。而只有度过这一阶段，你才有能力去理解‘太阳’的内涵，明白‘审判’的意义。你之前遇到的所有问题，同样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就在尼奥仍然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无序之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身体猛地一颤。尽管内心深处依旧对这种凝视深渊的感觉充满恐惧，但整个人却还是坚定地看向祭坛的方向。 当失去意识地尼奥直挺挺地倒在水晶地板上，已经残破不堪的球形大厅中依旧回荡着“无序之主”最后说的那句话： “还记得么，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第97章 一个穿越者的哲学三问 尼奥现在很困惑，也很无奈。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到哪里去？” 这本是哲学的终极三问，但对尼奥这种经历过多次时空穿梭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组无法回避却又难以想通的“终结三问”。 不久之前尼奥已经在月球中思索过这个问题，而现在的他还要多考虑一个问题： “我在哪儿？” 好在这一次的穿越，尼奥并没有像刘彻那般失去记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与水晶祭坛中的那些眼睛状的光球对视时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到了现在所处的陌生环境——一间摆满了各式各样镜子的奇怪大厅。 出于谨慎，尼奥并没有高声呼喊。将自己的脚步放到最轻，小心地巡视起周围的状况。 刚走了几步，尼奥就猛地停下了脚步。冰冷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和光可鉴人的地板接触后立刻碎裂成了几瓣。 好在毕竟只是几滴汗水，所以虽然大厅中十分安静，但溅落后产生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镜子，尼奥感觉自己的灵魂瞬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透骨的寒意从尾椎升起，沿着脊椎骨向上直冲颅顶。一个呼吸的功夫，背后的布料就被冰凉的汗水浸湿。 镜子里的人相并不是自己！ 就像是齿轮啮合出现问题的机器，尼奥的脖子一卡一卡地转向镜子的方向。眼睑上的肌肉由于紧张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无法闭上的眼睛像是被固定了一样只能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史蒂夫·罗杰斯。 镜子中出现的是自己队友“史蒂夫·罗杰斯”的面孔！ “为什么会这样？！” 在月球醒来后尼奥一直记挂着自己的队友，在穿越之前还特意向“无序之主”询问过他们的下落。 “难道说……” 看着镜子当中的“罗杰斯”，尼奥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泛着微光的幻象： 神庙的尽头，一口直达地心的深井隐藏在火山岩石壁后。 在一道透明的天蓝色光柱从望不到头的井底激射而出后，宛若泰坦巨人的“战争之王”一步跨入了光柱之中。 当所有人都悬浮在深井上空后，亮度激增的蓝色光柱开始向周围扩散。 低头沉思的尼奥看到在深井的尽头，地心深处的地方出现了月亮的影子。 光芒暴涨的光柱宛如超新星爆发，悬浮在井口的众人身体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能量。 不久之后，众人的七窍中开始喷出的青白色的光柱。随着时间的推移，蛛网状的裂纹渐渐布满了所有人的身体。 随着尼奥的身体第一个崩溃瓦解，其他人的身体也开始在亚原子级下向外抛射。 众人的身体在分解成粒子后开始相互杂糅，渐渐形成了一个由膨胀的气体和尘埃构成的壳状结构。 在蓝色光柱的牵引下，星云状的壳状结构朝着地心深处降落。伴随着一阵难以言述的时空扭曲，所有粒子消失不见。 …… 幻象到此戛然而止，联想到“无序之主”对这个问题模棱两可的回答，尼奥苍白的脸上见不到半点血色： “他们在我体内！这么说来，如今的我应该是在量子领域重新组合过的融合生命。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我’……是谁？” 从月球内部醒来的时候，尼奥除了“刘彻”这个身份的记忆觉醒，意识中还出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记忆碎片。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片段时间线并不完整的，而且不属于“尼奥”和“刘彻”中的任何一人。 更让尼奥感到困惑的是，出现在记忆中的人物除了自己的队友，还有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生命形式——除了一些有着动物特征的人形生物，在某段记忆中，他居然是一个人工智能！ 大厅中依旧是一片死寂，惊魂未定的尼奥在凝视了镜子中的“罗杰斯”许久之后终于是再次迈开步伐。但当他走到下一面镜子的时候，脚步再次一顿。 此时出现在镜子中的是纳摩·麦肯齐。 由于已经有了之前的经历，再加上心中的一些推测，尼奥这回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短暂地停留后，继续出发。 里德·理查兹。 托尼·史塔克。 亨利·菲利普·麦考伊。 …… 一路走来，尼奥在每一面经过的镜子里都呈现出了不同的外貌。这些由光反射形成的虚像除了自己的队友，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躯体融合了其他人身上的粒子，现在的尼奥已经拥有了“光照会”成员以及“战争之王”的部分记忆。通过里面残存的信息，他惊讶地发现这些虚像中有一些居然是这些人的朋友，甚至敌人！ 例如罗根·豪利特。从“光照会”成员的记忆中，尼奥知道了这个浑身上下充斥着野兽般危险气息的男人还有另一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名字——“金刚狼”。 还有灭霸萨诺斯。这个出生在泰坦星的永恒一族，曾经凭借着“无限手套”顷刻间消灭了宇宙中一半的生灵。 埃利森·鬼冢。从刘彻的记忆中，尼奥已经知道了这个看上去有些像乔纳森的人类居然同样有着“无序之主”的绰号。 除了这些“熟人”，更多的虚像尼奥都不认识。但根据脑海中的一些画面，这些外形古怪的生物和他熟悉的人物之间有着极为特殊的关系。 比如不久前看到的一个圆滚滚的金色机器人，在记忆中就和史塔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现在出现在尼奥面前的这只背部插着储液舱和药泵的生化狼人，则与罗根·豪利特发生了一段令人唏嘘感叹的纠葛。 由于镜子的关系，尼奥既不能确定这间大厅的面积，也判断不出自己现在的位置。在看不到任何的出口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笔直地向前走。 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镇定自若。从第一次看到镜子中出现其他面孔时的惊魂未定，到如今对镜子中的人相展开分析。在此过程中，尼奥强大的神经和抗压能力为他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这一切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仔细想来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成为“尼奥”之前，刘彻本是一个大国的高官。在知道自己世界的太阳即将毁灭之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刘彻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一条前途未卜的时空之旅。 穿梭之后，刘彻还没弄明白自己降临在了哪里，意识就陷入了沉睡。再次苏醒时，“刘彻”成为了“尼奥”。 “刘彻”的经历本来就已经很不幸了，但相比于此，“尼奥”的处境却更加绝望——身为第五十七代“战争之王”，他的世界已经因为太阳爆发而毁灭。 更加残酷的是，因为身负“太阳浩劫”的魔咒，尼奥走到哪里，哪里的太阳就会走向毁灭。 为了打破这一宿命，尼奥做了各种努力。当自己的“天父级”星舰遭到毁灭，残存的族人全部身亡之后，这位失去一切的“战争之王”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 随后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让尼奥的心神受到了极大地冲击，最终有所明悟的他选择了违背祖训——放弃“暴力征服”，寻求更多的机会和可能。 可以说，不管是“刘彻”还是“尼奥”，包括“光照会”的所有成员，都是一群心志坚定之人。为了心中的希望，他们敢于迈向充满不确定性的“未知世界”。 “谁能想到，现在的我不仅要寻找拯救太阳的方法，还要重新思考自己究竟是谁！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长长地舒了口气，尼奥接纳了自己现在的窘境。心境得到稳固后，他的脚步也变得愈发的坚定。 第98章 重启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尼奥终于是来到了大厅的尽头。更确切的说，前方的这条“路”他不敢再继续踏足： 在尼奥的眼中，一道由灰白色雾气构成的“墙”将前方的道路完全吞没。当然，如果有勇气踏入这可见度几乎为零的浓雾中，也可以将其称作为“门”。 这些汹涌着，翻滚着的浓雾散发着令人目眩神摇的微光，不仅阻隔了尼奥的视线，还催眠着他的意识。 恍惚之中，尼奥听到从浓雾之中传来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在念咒。就在这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这是！” 看着从自己身体中走出的透明虚影，尼奥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但似乎是受到了浓雾的影响，他对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感到恐慌。 麻木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幽灵般的虚影从体内走出，尼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大脑活动也越来越缓。 意识逐渐放空的尼奥已经无法去思考眼前的局面，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些曾经在镜子中出现过的虚影缓缓走向前方，在没入浓雾后消失不见。 如果尼奥意识还清醒的话，一定会发现在第一个虚影走进浓雾后，这道散发着怪异微光的灰色雾墙就开始发生了一些诡谲难明的变化。 就像是极性相反的物质接触反应，原本灰蒙蒙的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电弧。随着进入的虚影越来越多，微弱的电弧渐渐变成了树杈状的闪电。 刷！ 当一道摄人心魄的折线划破浓雾，木然直视着前方的尼奥只觉得眼前一道夺目的白光闪过。但物极必反，弹指间迎接他的已经是满目的黑暗。 轰！ 黑暗之中，尼奥的听觉反而变得异常敏锐。震耳欲聋的雷声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入他的意识。刹那间，整个人的大脑像是被格式化了一般完全空白。 面无表情的站在已经阴沉的像乌云一样的雾霭之前，尼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而他的意识在经过雷电的洗礼后，此刻已经纯净的犹如透明无暇的水晶。 咔！轰隆隆！ 阴云密布的浓雾再次被一道开天辟地般的闪电撕碎，紧随其后的雷声震得大厅中的镜子嗡嗡作响。面对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失去知觉的尼奥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浓雾中震天撼地的雷声越来越密集，蜿蜒盘曲的闪电好似金蛇狂舞。剧烈地能量波动引起了大厅内空气的共鸣，以至于雾墙之外的空间渐渐开始有节奏的震动起来。 当尼奥的体表处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淡蓝色电弧时，他的大脑像是接通了电源一样重新开始工作。 “身份识别中……” 没有任何声音，一段文字以画面的形式出现在了尼奥的意识当中。毫无心智的尼奥无法理解这些文字所蕴含的信息，但潜意识已经将此时的经历存储了下来。 “身份确认，‘第五把钥匙’验证成功。获取本阶段权限，开始连接意识……” “身份创建中……” “记忆加载中……” 渐渐地，大脑开始模拟出这些文字的声音。当然，也有可能这就是大脑本身的声音。如果“刘彻”还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这个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很像那个将他称作“第五把钥匙”的存在。 “英雄联盟模组确认载入……” “上古卷轴模组确认载入……” “境界模组确认载入……” 冰冷的声音机械地将一段段记忆碎片强行植入尼奥的意识当中，而之前已经涣散的眼神也因为脑部传来的阵阵肿胀感重新恢复了焦距。 “记忆修正成功！重新载入身份……” “身份重置成功！维克托·鬼冢，镜像宇宙‘无序之主’，开启！” 当尼奥的意识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设定后，他的瞳孔中一道精光如击石火，似闪电光。 重新被激活的尼奥虽然还是原来的外貌，但身份已经变成了维克托·鬼冢。更准确的说，根据脑海中的信息他认为自己就是“维克托·鬼冢”。 基于这段崭新的“记忆”，过去的尼奥，现在的维克托不仅“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还通过“记忆”中的知识掌握了自己所处环境的信息： 在维克托的世界，这间陈列着各种镜子的大厅名叫“隐秘之城”，很多学者认为它是一个连接着多元宇宙的“世界之窗”。 关于“隐秘之城”的传说有很多，但讲述的内容却不尽相同。除此之外，在不同的文化体系中它还有着不同的名字。 在维克托的记忆中，有些古老的典籍中甚至认为“隐秘之城”其实是某个存在的分身。除此之外，这些年代久远的书里还提到这座神秘的建筑极有可能具有一定的知觉。 历史上曾有一些喜爱冒险之人无意中闯入这里，但从他们反馈的信息上看却存在许多出入。如果这些冒险者不是欺世盗名之辈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大厅会有意识地展现出不同的姿态。 而现在依旧闪烁着电光的浓雾，在维克托曾经读过的书本中却鲜有提及。就连那些记载着“隐秘之城”的古籍中对这些波谲云诡的迷雾也只是以“无名之雾”之名草草带过，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一般来说，这种被人刻意抹去的知识背后往往隐藏着让人忌讳的真相。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知识需要的门槛太高，只有达到标准的人才有资格去学习了解。 力量对于一个人来说固然重要，但如果德行配不上能力，造成的后果恐怕将会是灾难性的。很多时候，引来灭绝浩劫的不是自然，而是滥用力量的生命自身。 虽然这个道理说起来人人都懂，但在力量面前又有几个人能不动心？就算能抵御力量的诱惑，单凭对真相的好奇也足以让许多冒险者踏上旅途。 毕竟，好奇是人的天性。 比如维克托，越是被故意遮掩的事情反而越能激发出他的求索欲望。在翻阅了大量的书籍后，关于“无名之雾”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混沌，位于“隐秘之城”尽头的这道迷雾其实是一个尚未形成的宇宙！ 关于“混沌”，或者说与它有关的记载广泛存在于维克托所在的世界。令人奇怪的是，其含义在不同的地区同样有着极大的差异。也因为这些天差地别的认知，让不同的人在听到“混沌”这个词后会产生不同的情绪。 至于“混沌”本身，几乎从未有人见过。当然也有可能它就在人类的周围，只是没有被认出罢了。 在一张古老的羊皮卷上，维克托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混沌，无限之门，重启世界的钥匙。” 重启世界，意味着可以重新开始。这对那些心有遗憾，或者渴望改变现状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巧合的是，维克托就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重新开始，维克托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寻找这座下落不明的“隐秘之城”。虽然他看过的所有与之相关的书籍都认为进入到这个神秘的空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但一个人真的发自内心想要去做成某事的时候哪会因他人的言论止步不前。 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维克托终于是来到了这座“隐秘之城”。并且在大厅的尽头，如愿看到了以雾霭姿态出现的“混沌”。 “如果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尽管面前的“混沌”中不断激荡着骇人心魄的雷电，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维克托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浓雾之中。 如果，一个表示假设却又总能让人唏嘘不已的词汇。 如果维克托知道上述这些内容其实都是不久前载入的“记忆”告诉自己的，可能做出的反应不是嗤之以鼻就是一笑了之。不过现在，他毫不怀疑。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所有的真相会浮出水面，但对于此刻毫不知情的维克托来说他的记忆就是现实。 世界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孰是孰非，谁又能完全说清楚呢。 第99章 “我是谁” 茂密的原始丛林里，一个外形奇特的身影快速的穿过一颗颗参天大树。在他经过的路径上，零星地散布着点点血迹。 疾驰的身影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前方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挡住了去路，他才终于是在一棵临湖的大树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身披金属盔甲的人，此时他正用右手手肘支撑着树干，弯着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大树上，古怪的金属面具下传来“呼哧呼哧”地喘气声。 从呼吸上来看，这是一个男人。 这个全身被金属包裹的神秘男子左手倚在半屈的膝盖上，同时死死地攥着一根造型奇特的金属棒子，在棒子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紫色宝石，仔细看的话，里面还不时有电弧闪过。 最让人奇怪的就是神秘男子的左肩——一只暗金色的金属手臂，从他的左肩膀后以一种怪异的方式伸展出来。 在男子调整呼吸的时候，手臂上的手指有节奏地上下晃动着，就像是在和谁打着招呼。 神秘男子背后的披风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殷红的血珠不断地从披风边缘处滴下。落到他脚下的草丛后，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诡异的红光。 神秘男子扶着树歇了一会儿，等到呼吸平稳之后起身走到湖边，蹲下身来想洗洗脸，却看见了水中的倒影，身形陡然一滞。 那是一张泛着绿色光泽的青铜质感面具，上面布满了奇怪的花纹，纹路之间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流动，让整个面具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面具只有眼睛处开了口，上面镶嵌着不知名的透明镜片，阳光打在上面反射着黄色的光芒。 神秘男子伸出右手缓缓抚摸着脸上的面具，过了一会又低头看着被金属包裹的手掌发呆，因为看不到脸，所以并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神秘男子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机械先驱……维克托？这是谁？我……又是谁？” 突然神秘男子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快要炸开一样，左手一松，那根金属棒掉落在地上，随后抱着头栽倒在湖边，身体不断痉挛着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强烈的疼痛让神秘男子想把痛苦转移，金属手指不自觉地插入土壤中，五指回收，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深陷的指印。身体由于疼痛扭曲得像煮熟的大虾，最后竟然昏死过去。 在神秘男子昏过去之后，他左肩上的金属手臂慢慢扭动，像活了一般。 缓缓伸到掉落的金属棒前，金属手臂将其牢牢抓住后又收回贴在了他的背上。 自动完成这些动作之后，手臂再次陷入了沉寂。而他挣扎过的地方，一片狼藉。 ……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只猎豹正在追逐着前面已经受伤的羚羊。因为猎物已经受伤，所以它并不着急。 作为老辣的猎手，猎豹知道这只羚羊已经命不久矣，此刻只不过是靠燃绕自己的生命来做最后的挣扎，没有必要浪费体力，牢牢地吊在后面就行。 羚羊拼光了最后的力气终于精疲力竭，哀鸣一声倒在地上。就在猎豹上前准备享用自己的大餐时，突然一道弧光从眼前闪光，它只觉得脖颈一凉便栽倒在地。 这只猎豹在意识尚未消散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开阔的草原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威胁。而作为顶级的掠食者，它的猎手本能之前居然没有感到任何危机。 至死都没有看到对手，对于这只一直以来自诩为出色猎手的猎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成年以后不知有多少猎物死在了它的尖牙利齿之下，今天却就这么不明白的死了，实在是太憋屈了。 带着浓浓的疑惑和屈辱这只猎豹终究是魂飞魄散了，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就在猎豹意识消散之后，一个螳螂外形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在它身边浮现，宛若一个幽灵。 这个螳螂一样的生物体型和猎豹差不多，一对镰刀般的利爪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紫色的外壳散发着金属质感的光泽，这也让它胸前狰狞的“x”型伤痕凸显的格外的刺目。 同是猎手，如果死去的猎豹能看到这个生物，脑海中一定会浮现出这样几个字： 真正的完美掠食者。 虽然不是是同类，但如果这个生物不杀自己的话，这只猎豹或许会把对方当做偶像要签名也说不定。 巨型螳螂用爪子在猎豹身上轻轻地划了几下，对方的肉和骨头便完美的分离了下来。 两分钟内，一只体型庞大的成年猎豹就被这只螳螂吃得一干二净。不过它明显是还没有吃饱，又风卷残云一般把之前死去的那只羚羊也快速的吞噬殆尽。 但这个猎手看上去仍不满足： “呸，低等生物，这么大的体型却只蕴含了这么点能量，照这个速度，还不知要吃多久才能进化。” 巨型螳螂自言自语着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疤，突然抬头扬天咆哮道： “要不是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机能退化，你岂能伤我！雷恩加尔，你给我等着！” 刺耳的声波如涟漪般从螳螂身边散开，就像它的爪子一样锋利，将所到之处的草拦腰截断。 …… 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兽穴里，每一面墙上都陈列着各种生物的头颅、巨角、利爪与尖牙。仅凭外形就能知道它们生前必是一方领主，但此刻却都成为了某个生物的战利品收藏。 一个满身鬃毛，外形像一个人形狮子的生物正端着一杯红色的液体站在一面空白的墙前自语道： “虚空生物是吧？你的头颅不久后就会摆在这里，成为我最完美的收藏品。” 雷恩加尔，这个生物看起来虽然是个拥有锋利牙齿的兽人，但却给人一种十分儒雅的感觉。他的左眼被一副土黄色的眼罩遮住，应该是在某次激战中受了伤。 突然雷恩加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手中高脚杯应声而碎。一个转身消失在了空旷的洞穴，只留下地上散落的杯子碎片和一摊红色的液体。 液体慢慢的在碎片之间流动散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被撕碎还在流血的生命。这一刻，雷恩加尔之前营造出的儒雅形象被现实撕了个粉碎。 墙上的火把轻微的摇曳着，仿佛在嘲笑着之前对洞主人的判断——和巨型螳螂一样，雷恩加尔也是金字塔最顶端的掠食者。 冲出建在一座悬崖峭壁上的洞穴后，雷恩加尔几个翻身便来到了山顶。迎着呼啸的山风，冲着某个方向大吼道： “卡-兹-克！” 瞬间，天地失色！ 第100章 小心蘑菇 “唔……这是在哪啊？” 不知过了多久，昏倒在湖水边的神秘男子缓缓醒来。 或许是身体还太虚弱，神秘男子尝试了一下后没有直接站起来，只是盘坐在地上四处打量着。 此刻已是深宵。 夜色微凉，星斗漫天。一轮巨大的月亮悬挂在空中，上面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环形山肉眼可见。 皎洁地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周围茂密的参天巨树像是一群沉睡的巨人。时起时伏的蝉鸣虫叫不仅没有破坏这里的宁静，反而使夜晚显得更加静谧。 “机械先驱？瓦罗兰大陆？祖安？” 神秘男子有些疑惑： “这个‘光荣进化’的理论，怎么感觉里面的内容有些熟悉。不过既然暂时还想不起来我是谁，那我就暂时先叫‘维克托’吧。” 有些事情如果目前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不如就先暂时将它搁置，在今后的路上慢慢寻找。只要不忘记自己为何出发，总有一天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决定今后暂时以“机械先驱”自居后，神秘男子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而折叠在左肩的金属手臂又自动向前缓缓伸出。 维克托一边打量着这个自动探出的机械臂，一边从其手中接过金属棒： “这好端端的背后多了一只手，以后睡觉是不是只能侧身睡了啊。呃……” 刚接过金属棒维克托突然感到脑袋刺痛无比，一个趔趄差点又倒在地上。 “可恶，有完没完！” 捂着脑袋的维克托正准备用一段更恶毒的词汇来表达不满，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脑海中突兀出现的信息，将他刚想好的“三字经”冲的烟消云散。 “海克斯科技核心？还能升级？有点意思。” “嗷呜~” 突然，一声嘹亮高亢的狼嚎从湖对面的丛林里传来。打断了维克托的思绪，也惊醒无数沉睡的鸟儿。 瞬间，无数阴影从高大的树上飞出，遮天蔽月。 很快，对岸的密林深处出现了两点向湖边飞速移动地绿色萤光。荧光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两团牵连成绿色丝线的火苗。 火苗越来越近，终于从密林阴影中窜出。一只银灰色的巨型狼人，就这么昂首站立在月光之下。 并没有看向对岸，双眼闪烁着惨绿色光芒的狼人只是环视着周围的区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是一只两米多高的狼人，上身裸露，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皮裤，锋利的牙齿反射着月光。从指尖探出的爪子锋利无比，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只狼人的左手看上去受了很严重的伤，皮肉向外翻着，隐隐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让维克托感到惊讶的是，从这些触目惊心地伤口中流出的血液竟然是绿色的！而且与银灰的身体相比，狼人绿色的左臂显得极不协调，极有可能是中了剧毒。 “我的视力这也太好了吧？还有，看到狼人我居然不害怕。嗯……我为什么要害怕？” 远远望着这一切的维克托低声自语着，明显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吃惊。 正当维克托纠结于自己应不应该害怕时，对岸的狼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将手伸到皮裤的口袋中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颗外形像眼球的暗红色物体。 狼人将球体放到地上，瞬间红光大盛。 在红光覆盖到的区域，有些地方渐渐出现了蘑菇状的阴影。当红光蔓延到一簇靠近湖边的草丛时，一只矮小的生物慢慢显露出了身形。 “嘻嘻嘻，哈哈哈，咯咯咯，略略略。” 还没有完全露出身体，小个子的嘴里就发出了奇怪的音节。 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因为不想被狼人发现，所以维克托选择俯身蹲在岸边的草丛中。当他正对那个似乎有着反隐功能的球体啧啧称奇的时候，突然看到对岸的狼人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发达的胸肌开始剧烈起伏，大口的喘着粗气。 白色的雾气像蒸汽一般从狼人的鼻孔和口中喷出，瞪得如铜铃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慢慢浮现地身影，慢慢愈合的伤口因为肌肉的剧烈舒张再次崩裂。 “那家伙怎么了？” 因为离得太远，所以维克托并没有听到小个子生物发出的声音。不过当他看到对方因为被红光完全包裹而显露出的本体时，被噎的忍不住咳出了声： “呃，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模样也太猥琐了点儿吧！” 之前隐匿在草丛中的矮小的生物看起来像一只白色的兔子，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不过只是一件外衣。它的本体，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生物——太嘲讽了。在维克托的认知里，再找不出像对方这种仅凭外貌就让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的物种。 当维克托咳嗽的时候，正准备冲向“大白兔”的狼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形一滞，用余光瞥了眼对岸。 依着狼人的性子，一般在发现有未知威胁存在的情况下从不会轻举妄动。但对它来说，现在是二般情况。 眼前的小个子实在是太讨厌了，这只狼人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令它感到厌恶的生物。不仅是因为被其伤了左爪，最主要的是第一眼看到它时就从心底产生的那种烦躁感。 “提莫必须死！” 狼人嘶吼一声，化作一道灰色闪电扑向前方。 这个被狼人称之为“提莫”的生物见到对方冲来后表情并不惊慌，从背后的竹筐里拿出一支特制的竹箭放入一根竹制的吹箭筒中。只不过在它吹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让狼人已经来到了提莫面前。利爪一挥，小小的身体就被高高抛起。 被狼人打飞的提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背上的竹筐向湖中飞去。 扑通！ 竹筐落入水中，水花四溅。 扑通！ 提莫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狼人走到提莫面前一脚踢到它的肚子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跑呀，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你倒是可劲地跑呀！” 受到重击的提莫闷哼一声，抬头看着一脸残忍的狼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嘴唇微微张开： “咯咯咯。” “我￥#@#！@#￥%！” 狼人瞳孔一缩，提莫小小的身子再一次被他踢飞。 一米。 “我让你笑！” “咯咯咯……” 两米。 “你再笑！” “咯……咯咯……” 三米。 “继续笑！” “咯……咯……咯” 四米。 “来！继续！” “…咯…咯……” 六米。 “笑啊！” “……咯……” 八米。 每一次摔落到地上，提莫都会用它嘲讽的笑声来刺痛对方的神经。而心烦气躁的狼人似乎也不打算马上杀掉它，只是用尽力气一次次把提莫送到更高的地方。 “接着笑啊！” “……” “怎么了？继续啊！怎么不笑了？” 再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提莫身上的兔子外衣早已破烂不堪。原本雪白的颜色此时也因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变成了土黄色，而且上面布满了血迹。 狼人走上前一脚踩在提莫的头上，看着脚下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躯体，心情终于是舒畅了很多。 “这简直就是虐杀！” 湖对岸一直伏在草丛中的维克托猛地爬起，紧紧攥着的双拳咯吱作响。强烈的愤怒和杀意充斥着他的胸腔，面具下的眼睛早已一片血红。 第101章 出手 半个月前，狼人正在丛林里寻找食物，突然发现山坡下有几个身材矮小的生物正在采集水果。本想尝尝鲜的它，在悄悄靠近的过程中无意踩到了一只蘑菇。 boom！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狼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掀到了空中。而那几些矮小的生物在发现被蘑菇炸飞的狼人之后，便迅速地四散逃离。 从空中摔落的狼人恼怒不已，盯准其中一只飞扑过去。 这个腿脚同样短小的生物哪能跑过四足并用的狼人，几个呼吸间就被追上。 听着后方越来越清晰的喘息声，这个小生物甚至已经闻到了从狼人口中散发出的腐烂气息。眼看自己就要被对方抓住的时候，突然一道银光从树上射出。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狼人猛地一惊，但良好的视力让它清楚地看到射向自己的不过只是一支竹箭。 为了尽快抓到猎物，狼人并没有对这次攻击做出闪避。伸出左臂，试图用爪子将这支竹箭挡开。 噗！ 出乎意料的，竹箭很轻松地就贯穿了狼人的左爪。而且绿油油的箭头，明显是淬过了剧毒。 一瞬间，狼人只觉得自己被穿透的左爪像被火灼烧过一样疼痛。而且依然处于疾跑状态的它还没来得及减速，就感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感受着迅速僵硬的四肢，狼人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脚下一软，失去平衡的它直接撞到了一棵树上。 一片黑暗中，狼人听到本来已经近在咫尺的猎物惊喜的叫到： “提莫！” “咯咯咯，不用怕，有我在，没事滴。” 虽然看不到说话之人的长相，但仅凭对方说话时的语调就足以让狼人心生厌恶。 “嗯！有你在真的是太好了，这个家伙怎么办？” “咯咯咯，不用管它。中了我的毒，活不了多久哒。” 狼人察觉有东西向自己走来，连忙屏住呼吸。自己现在浑身麻痹，只有装死才有可能活下来。 虽然狼人伪装的很好，但深谙偷袭之道的提莫显然很有经验。依旧保持高度警惕的他并没有走得太近，停在距离狼人几米远的位置朝着对方又补了一箭。 噗！ 瞬间火辣辣的刺痛感再次袭遍狼人全身。 “咯咯咯，这回没问题啦。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的！” “好你大爷！” 昏死过去的时候，狼人满脑子都是竖起的中指。 …… 当狼人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捏着酸疼的臂膀，他感觉自己全身像是被拆过一样。 “提莫是吧，你给本大爷等着！” 虽然狼人已经打定主意将提莫碎尸万段，但依然忌惮于对方手中那些可以伤害到自己的武器——它的身体可是经过改造的“炼金之躯”，但在那支竹箭面前依然脆的跟纸一样。 当然，对于那只把自己炸飞的蘑菇狼人同样记忆犹新。 …… 几天后，提莫穿着同伴送给它的白兔“吉利服”，背着特制的竹筐去侦查的时候，在一棵树下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狼人。 看到原本应该已经死掉的狼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提莫明显是楞了一下。短暂的对视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提莫不战而逃的举动，明显是超出了狼人的预料。直到对方的身影没入前方的树林，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在被对方偷袭之后，提莫一系列的举动让狼人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冷血无畏的猎手。将身体养好后，为了对付这个差点将自己杀掉的敌人还专门做了一些准备。 狼人原本以为今天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一场酣畅淋漓地激战，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但没有想到对方见到自己后，居然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跑了。 一想到前两天自己差点在这样一个胆小猥琐的生物手里丢了性命，狼人就感到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在它看来，这简直是自己“狼生”的一大耻辱。 换了装的提莫真的像一个兔子，连逃命都是一蹦一跳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嘻嘻嘻！一！二！三！四！咯咯咯！要迅捷！” 眼看化身为“大白兔”的提莫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狼人连忙将身子俯下。两只爪子撑地，两腿弯曲一前一后抵住地面，然后用力一蹬。 伴随着一声闷响，狼人脚下的土地被巨大的力量压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而它的身体也如炮弹一般，朝着前方猛地射了出去。 但没跑多远，狼人就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在它面前的草地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蘑菇。 “狡猾的小东西，还好本大爷早有准备！” 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真视守卫，这种眼球状的炼金装备可以探测出绝大多数的隐形之物。 在狼人残忍的笑容中，真视守卫开始发挥作用。很快前方那些伪装过的蘑菇陷阱渐渐褪色，最终变成了灰色的装置。 潜藏在不远处的提莫看到狼人居然准备了反隐工具，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没有了蘑菇陷阱的牵制，他只能继续逃跑。 就这样两人你追我赶，从白天跑到黑夜，又从黑夜跑到白天。 一路上提莫的竹箭和蘑菇早已用得七七八八，而吃过亏的狼人显得无比小心。 第三天的黄昏，提莫感觉自己有些跑不动了，而狼人依旧紧紧跟在身后，只不过它的步伐看起来也有些僵硬。 快要弹尽粮绝的提莫卖了个破绽，假装自己被树枝绊倒。当它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时，一只蘑菇悄无声息地从怀里滚到了脚下的草丛当中。 在狼人接近的时候提莫猛地回头，竹箭化作寒芒从吹箭筒中激射而出。 时刻提防对方偷袭的狼人一个转身就躲开了这次的攻击，但另一道寒芒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情急之下，它只能将左手撑地来调整身体的方向。 boom！ 又是左手，狼人有点想哭。 不久前被竹箭贯穿的伤口由于毒素的侵蚀一直无法彻底痊愈，连日的追捕又让这只受伤的手掌一直得不到休息。今天早上的时候，狼人就感觉到自己的左臂越来越乏力。 狼人本打算抓住提莫后将左手好好的调理一番，谁成想现在又被蘑菇炸了个皮开肉绽。不仅如此，这居然还是一个毒蘑菇。 不知成分的毒素迅速渗透到狼人的肌体当中，不久之后竟改变了血液的颜色。绿色的血滴在脚下，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了一个个浅浅地坑洞。 “嗷呜~” 剧烈的疼痛激发了狼人的兽性，而只剩下手中一支竹箭的提莫没奈何只能继续向前逃命，并暗自祈祷一路上自己留下的记号能被同伴发现。 就这样逐渐疯狂的狼人再次展开追击，终于是在湖边抓住了提莫。 “跑啊！笑啊！” 看着脚下奄奄一息的提莫，狼人心中的郁结这一刻终于是得到了释放。 “……” 意识已经模糊的提莫倒在地上，但右手依然紧紧握着吹箭筒，因为这是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心思敏锐的狼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俯下身来想从提莫手中抽走这根竹筒。但对方牢牢握住的手就像和竹筒长在一起似的，怎么也分不开。 “桀桀，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我最喜欢夺走别人重要的东西了。” 狼人狞笑着将自己的手掌覆在提莫的小拳头上然后用力握紧。“嘎嘣嘎嘣”，那是骨节碎裂的声音。 十指连心，感受着直冲头顶的痛苦，尼莫死死地咬着嘴唇。很快，一道鲜红的血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在整个过程中，这个小小的生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碎裂的手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吹箭筒最终还是掉在了地上。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吹箭筒，狼人在提莫面前晃了晃： “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把它弄坏了怎么办？” 说罢猛地用力握拳，竹制的吹箭筒便碎裂成了几节掉在地上。 提莫没有说话。 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混合了脸上的泥土和血水之后，那张原本嘲讽无比的脸此刻却显得无比让人心碎。 “好了，该送你上路了。” 狼人拍了拍手站起来，准备给提莫进行最后一击。但就在这时，岸边的湖面突然涌起了一股水柱： “住手！” 在狼人疑惑地眼神中，一个身影从湖水中慢慢浮了上来，声音无比冰冷。 第102章 惨败 从湖水中走上来的正是在对岸看不下去的维克托。 弱肉强食一直以来都被奉为是自然的法则，而锄强扶弱只会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发生。 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一切都很陌生，而且为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去和一个怪物拼命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所以开始的时候维克托只是观望，并没有打算出手。 但狼人虐杀的行为却让维克托怒火中烧，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一记，顾不上多想，一个猛子扎入湖水游了过来。 “刚才躲在对面草丛的就是你吧。” 狼人眼神中的疑惑一闪而逝，似乎对维克托的出现并不感到太过惊讶： “怎么，想当英雄？” “你该死！” 维克托抄起手中的金属棒向狼人抡去。 “找死！” 狼人一个闪身躲开了扑过来的维克托，然后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上。 “噗！” 维克托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到自己身上，双脚离地迅速向后飞去，后脑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喉咙一甜，一口血喷涌而出，随即瘫在树下一动不动。 “啧啧，把自己打扮的比我还像个怪物，我当是个什么人物，原来是个徒有其表的废物。” 砸了咂嘴，狼人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一拳就解决了这个看起来十分危险的人物。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兴致寥寥。 “算了算了，时候也不早了，送你们一起上路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狼人走向瘫倒在树下的维克托，突然就见对面男子左肩的机械手臂慢慢抬起，食指伸出指向了自己。 “不好！” 强烈的危机感让狼人迅速后退。 “滋——” 一束金色的射线从金属手臂的食指射出，笔直划向前方的地面。所到之处，留下一道半米深的划痕。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还冒着黑烟的沟壑，狼人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刚才要不是闪躲及时，现在恐怕就要被这光线切割成两半了。 狼人有些惊惧的看了一眼维克托背后的机械手臂，随后瞳孔中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把这个东西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应该会成为大爷我的一个杀手锏。” 狼人试探着再向树边走去，这一回机械臂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 狼人走到维克托的身前细细打量，正想伸手去摸摸机械臂，突然丛林深处响起了机械轰鸣的声音。 “烦不烦啊，怎么又有人来了。” 狼人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扭头就看见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树一颗颗地扑倒在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大地都仿佛在颤动。 这是个大家伙。 狼人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连日不眠不休的追击和身上不断加重的伤势已经让它有些身心俱疲。和即将到来的庞然大物正面交锋，明显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轰隆隆……轰隆隆…… 声音越来越近，狼人甚至已经看到了对方庞大的身影。瞟了一眼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提莫，它决定立即离开这里： “被我打成那样应该死了吧，不管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狼人把昏过去的维克托扛在肩上，几步来到湖边。一头扎入水中消失不见，留下了一圈圈慢慢荡开的涟漪。 …… “提莫，你在哪？” “讨厌鬼，我们来啦，快出来！” “老大，你能听到吗？” 一台巨大的机器里，坐着三个小个子生物，其中两个和提莫差不多高。而操纵这个大家伙的，身材看上去更加的矮小。 “兰博，你倒是开快点啊！”说话的是一个带着蓝色巫师帽的小个子，它全身被一个巨大的蓝色斗篷覆盖着。压低的帽檐将它的脸完全盖住，只能看到两团淡紫色的火焰在阴影里跳动。 “我也想啊，可我的大宝贝儿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个月了，现在已经是过热状态了。要是这里变红，超负荷过载模式启动的话别说救讨厌鬼了，我们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逃命吧。” 操纵机器的是一个浣熊模样的生物，穿着一个黑色的背心。此刻的它早已大汗淋漓，指着操作台上一块急促闪烁着的黄灯，扭头向同伴解释着。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吗？不行去大发明家那里看看吧！” “我才不要！” “老大，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一只戴着眼镜的老鼠小声的祈祷着，两只爪子放在身前，显得十分瘦弱。 “图奇，你能不能拿出一点男子汉的气概啊！虽然你不是我们约德尔人，但你从祖安来到这里也快一年了吧！” “维迦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一个小个子女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炮筒。 对，不是枪筒，是炮筒。 “崔丝塔娜！” 突然一个带着哭腔地女声从通话器中传来： “大家快来啊，我找到提莫了！” …… “谁干的！给我出来！” “天啊，提莫你还好么，你倒是说句话呀！” “#￥#*！@！###%……%！！！” “呜呜呜……老大……” 浑身是血的提莫此刻双眼紧闭，在他的身边围着五个无比愤怒的小个子生物。 一个带着紫色巫师帽的女生手中发出乳白色的光芒，正在给提莫疗伤。 约德尔人，瓦罗兰大陆上一个古老的种族。它们热情友好，喜欢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拥有最古老的文明，但却热爱和平，从不主动挑起战争。 “智者从不挑起战争，但是也必须时刻准备迎战。”——这是约德尔人对战争的态度。 以此为信条而建立的班德尔城特种部队有着“约德尔人的守护神”的美名，而现在的六个人当中，除了图奇之外，其他五人都是其中的一员。 “混蛋！” 兰博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身后的机器上。 “呜呜，老大，你…可千…万别死啊……” 图奇的眼镜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此刻他正蹲在提莫的旁边低声呜咽着。 “别哭了，要是真有心，就变强去保护你老大！” 维迦说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但帽檐下的双瞳里此刻冒出的竟是苍白色的火焰。 崔丝塔娜早已泪流满面，模糊地视线一会盯着提莫，一会环顾四周。 “好了，没有什么大碍了。” 带着紫色巫师帽的女生突然抬起头，手中的光芒慢慢散去，只不过有些发白的脸色和流淌的汗珠证明做这一切她并不轻松 “太好了露露，还好有你在！快点歇歇吧。” “好的，我们等等在到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恩，那图奇你在这里照顾提莫，我们去周围看看。” “好！” …… 一抹金色悄无声息地洒向大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不知不觉已经早上了。 站在机器里看着窗外还忙着查找蛛丝马迹的伙伴，又回头看看躺在角落满身伤痕的提莫。瘦弱的小老鼠原本躲闪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双拳紧握。 “我要变强！” 第103章 地下城 太阳慢慢升起，和煦的阳光洒向大地。一座建立在靠近悬崖的城邦里，人们陆陆续续地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在离这座城邦几十里以外的地方，一道巨大的峡谷蜿蜒盘曲，像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扭曲巨龙。 对于生活在这座城邦中的人来说，那里是他们心中的禁地。只要谁家孩子不听话，只要说一句把你丢到峡谷那里，瞬间熊孩子就会变成乖宝宝。 那道峡谷可以说是大人听其色变，小儿闻之止哭。 太阳逐渐升高，光芒照射到峡谷当中，隐隐能看到一座地下城紧贴着崖壁拔地而起。 一排排管道交错层叠，像一张巨大的网遍布这个城市的各处。各色烟尘从这些管道中不停地冒出，将上方射下来的阳光阻挡在外，让人难以看清这座城市的全貌。 虽然天已经大亮，但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迹，各种被遗弃的纸屑和垃圾凌乱的布满了大街小巷，无人清理。 突然一个身影飞快的闯入这座看起来无人居住的城市，带起了一地的杂物。而它的肩上，似乎还扛着一个人。 在这座地下城最下面的一座不起眼的民居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一张桌子前忙碌。 邦邦邦！ 男人右手拿着一把巨大的菜刀，用力砍着面前案板上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蒙多，说了多少回了，你能不能安静点！” 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浑身几乎完全被纱布包裹的光头男人。 光头男人手中拿着一只玻璃烧杯，里边紫色的液体不断地翻滚沸腾着。 桌案前男人手中的菜刀一滞，还没来得说话，房门就被人从外狠狠地踹开，背着维克托的狼人就这么走了进来。 “老师！” 光头男看到狼人浑身是伤，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迎上。 “辛吉德，你把这个家伙给我看好，别让蒙多给我剁了，我要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狼人把维克托扔到地上，瞟了一眼目光死死盯着维克托背上金属手臂的菜刀男。 “好的。” 等狼人走进一间屋子，菜刀男便径直走到昏迷当中的维克托面前，俯身蹲下。 “蒙多，你没听到老师的话吗！”辛吉德厉声说道。 菜刀男青色的大手在维克托的身上不停地摸索，头也不抬的说到： “我就是摸摸，又没打算干什么！而且你是沃里克的徒弟，我可不是！” “你！” …… 直到傍晚的时候狼人才从房间中走出，比起进门时的萎靡，此时它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 “我带回来的人呢？” “我把他关在实验室的笼子里了，老师。” 换了一件白色大褂的辛吉德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向了一座巨大的透明箱子。 箱子里维克托被反手拷着瘫在地上，身上被几条手臂粗细的铁链紧紧缠着，一动不动。而他的金属手杖，则是被放到了箱子外面的实验台上。 “很好，时候不早了，先去开工，路上我和你们说点事。” 狼人点点头，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和辛吉德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色大褂，环顾四周： “蒙多呢？蒙多？！” “来了！” 同样身穿白色大褂的蒙多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手里的菜刀却变成了一支巨大的针筒。 “开工开工！” 就在三人离开不久后，倒在地上的维克托背在后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面具下的眼睛猛地睁开。 …… 夜晚刚刚降临，在雾霾遮蔽的暮色中白天空旷寂寥的地下城却陆续出现了人影，街道两旁原本紧闭的玻璃门里也亮起了灯光。 还没有到午夜，整个地下城就完全变了个模样。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白天由于雾气烟尘太多看不出来，到了晚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各种颜色的有机玻璃交叉反射，将这座地下城市的全貌完全展现了出来——这是一座由玻璃和管网构成的地下城市。 排烟管网中泄露出各色烟尘，加上各种颜色的玻璃，将光线过滤反射成诡异的颜色。 斑斓的灯光映照在行人的脸上，路边的商店里不时传来清仓打折的叫卖声，让这一切显得无比的魔幻。 街道上挤满了各种造型奇特，不同种族的生物：人类，动物，机械生物，甚至还可以看到精灵。 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巷子里腐蚀老化的，管道不断地喷出着蒸汽、在巷子的尽头，开设着一家私人医院。 虽然这家医院的门面看上去并不起眼，但霓虹招牌上写的名字却十分霸气——安布雷拉生物医学研究所。 在医院的一间病房内，狼人正和两个同伴讲述着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啧啧……” 听到维克托的机械手臂可以发出威力强大的光线，蒙多咂了咂嘴，眼神里透出了异样的神采。 “人体改造么，同行呀。” 说说话的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手臂粗细的巨大针筒，锥子大小的针头闪烁着寒光。 扑哧！ 那是针头插入旁边病床上一个身材瘦小，皮包骨头的人型生物体内时发出的声音。 很快，满满一针筒的蓝色液体就这么被完全推入到了病人的体内。 没过几秒中，只见病人的血管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就像是窜来窜去的小蝌蚪一样，在其全身不停的游移。 “呃……呃……” 病人痛苦的哀嚎着，瞪大的眼睛紧紧绷着。由于太过用力，眼角的皮肤开始崩裂，鲜血从脸上淌下，流到洁白的枕头上。整个身体不自觉地抽搐痉挛，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嘎嘣……嘎嘣……咯吱……咯吱…… 这是骨头不停摩擦，断裂重组的声音。 “啊！！！” 伴随着病人痛苦的尖叫，他的头发成片成片的掉落，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像气球一样迅速鼓胀，又快速收缩回去。 路过的行人听到医院里传来的惨叫忍不住观望，但看到医院的标志后大部分人迅速收回目光，低头快步离开。而还有一些，则露出了复杂难名的神色。 …… “谢谢，谢谢！” 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光头大汉站在蒙多面前不断地点头致谢。 如果没有人提前介绍，甚至即便说了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刚才病床上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病人，此时居然生龙活虎的站在地上而且变得如此彪悍健壮。 “这是我所有的钱，您真是神医啊！” 颤抖着递上自己的钱袋，光头大汉由于太过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形。 “没什么。” 蒙多不冷不淡的回答。 光头大汉虽然还想表达自己的谢意，但还是看出了眼前救命恩人神色里的不耐。瞟了一眼不远处两位目光已经变得有些不善的医生，连忙告辞离开。 “愚蠢弱小的家伙！我猜他连祖安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病人刚走，辛吉德嘴里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管那么多干嘛，有钱赚就行！” 蒙多摇了摇手里沉甸甸的袋子。 走出医院，变成肌肉大汉的光头男子有些兴奋，摸着坚实的胸肌，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迎来巅峰。但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并不知道，其实他的生命只剩下了几个小时。 药，用以预防、治疗及诊断疾病的物质。 在理论上，凡是能影响机体器官生理功能及细胞代谢活动的化学物质，都属于药物的范畴。但在不同的情况下，药物其实也是有区别的。 比如有的药物只是作为催化剂，药性温和，用来激发机体本身的潜能，起的是一种引导作用。 有的药物作为一股外来的力量，对机体进行外界干预，药力也猛烈得多。如果自身无法承受或者平衡，那进入的能量和自身的能量就会相互抗衡，发生排斥反应。 除此之外，服药者本身的身体素质和日常习惯，用药的剂量和成分，生命对“病”本身的认知，再加上一些不明的禁忌和其他特殊情况，导致了“药”最终具有了双重的性质。 很多时候，有些看似能治疗当前疾患的药物，其实是在饮鸩止渴。盲目就医，只会让病情更加恶化。但很多时候对于患者来说，能解决了当前的燃眉之急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静下来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患“病”。“病”对于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像光头男从未想过自己为何患病，他只想让自己可以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不理解生命的真谛，不理解健康的真相。单纯地通过外物续命，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甚至，落入彀中——蒙多给光头男注射的药物，其实是将机体潜能短时间内全部激发，强行透支生命力。以未来的寿命为代价，来换取几个小时的回光返照。 合理的利用药物可以帮助人们走出困境，但想要用药力强行改变机体，最终得到的很可能是一个怪物。通过透支生命来换取健康，不过是杀鸡取卵的自欺欺人罢了。 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看着前方迎面走来的几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光头男人的心跳开始慢慢加速，然后越来越快。 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光头男两眼一黑就栽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后，再也没有起来。 “可怜的家伙！” 不远处，几个路人摇了摇头。他们在看到光头男是从那家臭名昭著的私人医院里走出来时，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下场。 第104章 “拥抱进步吧！” 黑暗，寂静，无边。 这是一块未知的时空。 “拥抱进步吧！” 一个没有感情的男声突兀出现。 “你是谁？这是哪里？” 维克托有些慌乱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因为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舍弃掉这身臭皮囊！” 声音依旧淡漠。 “你到底是谁？！” 维克托心里有些郁闷。先是忘记了自己是谁，然后又被各种奇怪的东西折磨。 “维克托！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了吗？”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震得维克托有些头晕。 “@#￥%……*（）！我才不是什么维克托！” 短暂的沉默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随后光点像爆炸一般向周围扩散开来。 强烈的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却没有看到维克托的身影。 爆炸只发生了几秒，随后空间迅速暗了下来。一张巨大无比的面具出现在了空间当中，宛若这片空间的主宰。 这张面具和维克托脸上的面具很像，只不过上面花纹的造型更加古朴复杂。不同的是，维克托的面具看上去充满了诡秘的气息，而漂浮在空间的面具冰冷无情。 “摧毁，然后改进！” 悬浮在空间中的巨型面具没有说话，但维克托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意念。 这股意念无比的强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潮水般涌来，维克托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山洪当中的一片叶子，意识和记忆在迅速消散着。 …… 轰！ 相比于上层商业区的喧嚣，位于地下城底部的区域就显得较为冷清。毫无征兆地，一处临街的民居里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被高高掀起的屋顶在空中化作了无数碎片。 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瞬间将整个屋子变成一座废墟。以此为中心，方圆百米内所有建筑的玻璃全部被震的支离破碎。 路过这里的行人，不少被脚下传来的波动晃得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个奇怪的身影从街边的废墟当中慢慢站起。 “这个身体真脆弱！” 看着自己的右臂因为受到爆炸波及而变形扭曲，维克托摇了摇头。和之前相比，他的声音明显是机械了很多。 没有理会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站在废墟中心的维克托四下张望着。很快他就走到不远的一处废墟上，弯下腰从里面捡起了一根有些变形的金属棒。 “这根手杖还是有些脆弱啊，不过很快一切都将改变。” 维克托把金属棒顶端的那颗宝石拆下来放进口袋，而弯曲的金属棒则被他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有些艰难地挤开聚集过来的人群，身负重伤的维克托丝毫不在意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步履蹒跚向一个巷子里走去，慢慢地消失在围观人群的视野里。 …… 天快亮的时候，地下城里的人开始慢慢地散去。突然，一声愤怒的咆哮响彻底层的大半个街道。 “混账！！！” 望着眼前的废墟，狼人紧紧地握着拳头。绷紧的骨节中，不断地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辛吉德走到原本属于自己实验室的位置，看着自己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研究成果就这么灰飞烟灭，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 “呵呵，嘻嘻嘻……” 蒙多从废墟里找到了他的菜刀，突然歪着头笑了起来。 这是他极度愤怒即将失去理智时的表现。 熟悉蒙多的两人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上前想要去安抚，但还是晚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处在暴走边缘的蒙多突然跪倒在地，双拳紧握重重砸向大地。每一拳下去，地上就出现一个深深地坑洞。 在连续击打地面的时候，蒙多原本青色的皮肤迅速的变成紫黑色。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膨胀，不断隆起的肌肉很快就将白大褂撑开撕裂。 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碎片，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蒙多已经比当初整整大了一圈。 此时的蒙多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瞳孔变成了白色，嘴角不时有口水留下。 “来不及了，蒙多现在已经彻底暴走了。我们先撤，等他清醒之后我们再来找他。” 指了一个方向，狼人明显是不愿在此处继续逗留。辛吉德紧紧跟在后面，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在地下城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有一家名为“雪鼠的尾巴”的商店。别看门面不大，但这里却是祖安赫赫有名的炼金商店。 与其说是赫赫有名，或许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声名鹊起——这家商店在半个月前才刚刚开张，而且对祖安的老人来说无比神秘——没有人知道商店主人的来历，只知道对方是个穿着灰色斗篷，自称“灰胡子”的老头。 由于独特的发展模式，祖安这里早已聚集了大量地原材料商人。但“灰胡子”出售的许多材料和产品他们不仅从来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不仅如此，这个巫师一样的老者还懂得许多从未被人提起过的炼金技巧。 每天“雪鼠的尾巴”都要售出许多功能各异的炼金产品，同时也会收购大量各种稀奇古怪的炼金材料。这间店铺一般从夜幕降临时开张，一直要营业到早上五点才关门。 和往常一样，“灰胡子”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准备关门休息。就在这时，一只金属手臂拦住了快要关闭的大门。 “你是谁？” 灰胡子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表情漠然。 “我想买一些炼金器材。” 对方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僵硬。 “今天已经打样了，你晚上再来吧” “我现在就要。” 面对无礼的举动，灰胡子刚想发作。但看到对方的面容后，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那你进来吧。” 同一时间，在和“雪鼠的尾巴”隔着两个巷子的街道上，暴走的蒙多正挥舞着菜刀，将眼前能看得到的一切活物砍成碎片。 …… “市长大人，情况就是这样。”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男两女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恩，我知道了。”看完手里的报告，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的城市，转身望向身后的两人。 “凯特琳，这件事你先放一放。前两天你们外出的时候巨神峰突然来人，说我们的世界马上就要遭受一场巨大的浩劫。这些人现在还在杰斯的研究所里，你马上过去一趟。” “是！” 一个模样清秀，扎着马尾的女警员回答道。在她身边站着一个与其年龄相仿的女子，一头红色的短发无比醒目。两个风格上截然不同的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却显得无比默契。 从市长办公室走出后，短发女子小声嚷嚷着： “巴顿市长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下次再想抓住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蔚！” 虽然身边的同伴朝自己丢来了一个责怪的眼神，但短发女子依旧忍不住小声抱怨： “好了好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浩劫？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让金克斯这样的人继续存在还大的浩劫么？” …… 站在落地窗前，巴顿市长默默看着从大楼走出的凯特琳和蔚慢慢远去。低头瞥了一眼报告里夹带的照片，里面一个梳着蓝色双马尾的少女正在放肆的大笑。 “金克斯……” 抬起头来，巴顿市长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远方。在视野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一条蜿蜒的峡谷。 “祖安……” 自上任以来，这两个威胁一直被巴顿市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如今旧患未除，新劫又至。一想到不久前自己收到的情报，已到中年的他忍不住叹道： “时空裂隙么，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第105章 撕裂的天空 “真好啊！” 一辆造型奇特的汽车急速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蔚看着干净整洁的城市说道。 “那当然！这里可是皮尔特沃夫啊！” 双眼凝视前方的凯特琳声音当中充满了自豪。 作为瓦洛兰大陆的文化中心，在大部分人眼里皮尔特沃夫是一座繁荣进步的城市。 “咦？” 正在开车的凯特琳突然发现天空有些异样，而两手交叉，身体正伏在车窗上的蔚突然发现路边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这些人抬头看着天空并且不停地指指点点，表情有些惊恐地说着什么。 “蔚！” 凯特琳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情况？” 转回身来，蔚就看到了一幅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湛蓝的天空中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细线，紧接着整个天幕开始不正常的扭曲。 在不断地拉伸收缩中，万里无云的高空竟隐隐有声音传来。如此诡异的场景，让人忍不住猜测在蓝天的背后会不会还隐藏着一个未知的空间！ 这个时候，路上行驶的车辆都停了下来。里面的人无比惊惧的望着天空，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什么。 天空不断的扭曲变形，就像是一张被揉皱了的纸。几秒种后就听见“彭”的一声巨响，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一只巨大的白玉爪子从被撕裂的天宇中探出。紧接着，又是一只同样的爪子。 短短一分钟内，天空中的那道口子里就伸出了十几只白玉一般的爪子。 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居民呆呆地望着天空，看上去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股。短暂的失神后，潮水般地绝望感从心中升起，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个毛孔，每个细胞。 世界末日。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凯特琳和蔚也不例外。 而在不远处的祖安，刚刚睡下的人们也被巨大的声响惊醒，纷纷走出家门，然后同样傻傻地望着天空，宛若石化的雕像。 …… 就在皮尔特沃夫的天空上方出现异象的时候，在一座巨大的演武场内，两个上身赤裸的年轻人正激烈的搏斗，周围则站满了围观的士兵。 打斗的两个人看年纪都不过二十出头，但身上却布满了被各种利器划伤后留下的伤痕。在其中看起来更健壮的那个青年身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狭长疤痕从他脖颈一直延伸到腹部。 两人明显都是拼尽了全力，而且招招致命。但周围的士兵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不出声。 在演武场的一处高台之上，站着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在他俩身后，站着一排手拿长矛，身穿黑色钢甲的卫兵。 “生活是一场战斗，只有强者才配活着。你们都明白么！” 说话的人留着一头黑色短发，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手中拿着一柄造型夸张的黑色巨斧。 “明白！” 卫兵们大声回答道，整齐划一，宛若出自一人之口。崇拜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面身穿黑色重甲的男人，近乎疯狂。 德莱厄斯，这个男人可是被人称之为“诺克萨斯之手”的无敌存在。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 虽然是德莱厄斯的弟弟，但留着奇怪发型和胡子的德莱文看上去比自己的哥哥更有城府。在他的背后，两把布满凹槽的斧子反射着冰冷地光辉。 就在那个强壮的青年将对手打翻在地的时候，伴随着一声从远方传来凄厉的吼叫，演武场的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很快，坚固的花岗岩石板在大地的扭曲下变形裂开，数十米的高台轰然倒塌。百里之外，一座巍峨地山峰毫无征兆的开始下陷，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没有任何的慌张，德莱厄斯从塌陷的高台一跃而下。相比于他炮弹般地砸入地下，德莱文的落地方式明显是更轻盈了一些。 迅速集结了一支百人队伍，德莱厄斯对面前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手一挥： “目标，消失的山峰！” …… 同一时间，在一座宽敞整洁的帐篷里，两个身披重甲的男人正一脸严肃地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全身的盔甲都由黄金打造，显得十分尊贵。正在说话的短发男子身材魁梧，背上的巨剑格外引人瞩目： “嘉文你看，我们现在在这里，距离诺克萨斯最近的一个营地还有五十里左右，我们现在有两种方案……” 就在两人指着沙盘里的一个小土包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长发男子提着一杆银色长枪走了进来： “皇子，将军，你们最好出来看看。” 走出帐篷，两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军队驻扎的营地旁边，原本是一片巨大的池塘。但现在池塘里的水却消失的一干二净。在池塘底部的中心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快速的搅动着。 “赵信，这样的景象你见过么？” “怎么可能。” ……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矗立着一座坍塌的巨型太阳圆盘。 虽然圆盘的大部分地方已经风化，但仅存的部分依然让人想象得到当初它是有多么的壮丽雄伟。 在阳光的照射下，圆盘的一些地方闪闪发光，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壮的故事。 在距离太阳圆盘遗址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同样破旧的神庙。此刻两，个外形奇特的生物正在里面交谈。 “哥哥，你感觉到了吗？” 说话的是一只鳄鱼模样的生物。而他口中的“哥哥”，则是一个有着胡狼头人身的生物。 “恩，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点了点头，狼头人拄着一根造型奇特的法杖走到神庙外面。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哥哥，我好难受，这种感觉比那天还要难受。” 鳄鱼拿着一把月牙形状的利刃不停地挥舞着，想要以此驱赶心中的烦闷。 “不好！” 狼头人突然大叫一声，话音刚落就见整个神庙的空间开始拉伸变形。 空间扭曲！ “快跑！” 但一切来得太快了，这间神庙从空间出现波动到撕裂不到一秒，两个生物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和神庙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神庙被吸进撕裂的空间之后，里面就传来了打斗和嘶吼的声音。 震耳欲聋的打斗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慢慢消失，在此期间并没有人经过这里。 又过了很久，两个血肉模糊身影从裂缝中缓缓爬出。 “哥…哥哥，里面的……那些…是什么怪物？” 完全虚脱的鳄鱼几乎是被狼头人拖出来的，铜铃般的眼睛里溢满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我，我不知道……” 看了身边的鳄鱼一眼，狼头人艰难的说道。 …… 冰封的雪原上，一个身形庞大的蓝色巨魔正挥舞着一根巨大的棒子。在它周围，是数不尽的骷髅大军。 当数米长的棒子扫过，巨魔面前的骷髅不是散落一地就是被巨大的力量击飞到天上，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但这些失去了心智的亡灵，依旧前仆后继地纷拥而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魔挥舞巨棒的频率越来越慢，呼吸也变得急促。在他脚下的碎骨已经快要累成一座小山，但仍有数不尽的骷髅围上，好像永远也杀不完。 如果从高空俯瞰这片广袤的雪原，就会清楚地看到在一处峡谷里无数的骷髅从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里如潮水般冲出，并且源源不断涌向远处。 冰封的大地上，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 在符文世界这个结构为饼状的位面，类似的时空异常事件开始陆陆续续地在各地出现。这些突兀出现的神秘漩涡越来越多，就像是一个个黑色地虫洞逐渐蚕食着整个世界。 因为某种原因，宇宙的时空连续性被破坏了。而其造成的深远影响，现在才刚刚开始。 “无限”开启，大势将至。 第106章 多多活动，就不会生锈 “雪鼠的尾巴”里，维克托望着一排排摆满各种炼金材料的货架一言不发。如此规模的炼金材料，即便是处在异常状态下的他也忍不住升起了几分惊讶的情绪。 看见维克托站在货架前一动不动，商店的主人内心却毫无波动。对于这种局面他早已习以为常——这样的场面他看得太多了。基本上只要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震惊于这里琳琅满目的材料。 好在现在的维克托已经不同常人，很快就缓过神来走向自己所需的材料。 …… “老板，那是什么？” 就在维克托把收集齐的材料放到柜台上的时候，在“灰胡子”背后的陈列架上一个装在透明玻璃瓶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顺着维克托手指的方向，“灰胡子”回头看去。当他看清对方询问的物品时，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只不过因为有兜帽遮着，所以这个细节并没有引起维克托的注意。 “魔人大君的心脏。” “多少钱？” “这个不卖！” 维克托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头顶一凉。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商店的屋顶被一个巨大的爪子掀到了空中。与此同时，街道上密集的打斗和呐喊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又是个什么怪物？” 望着头顶上方这个有着黑色外体的怪异生物，维克托低声喃喃道。这个身长大概在五十米左右的生物，戴着白色长鼻子面具，胸口处不知为何开了一个大洞。 “aaaaaaaaaaa！” 正在咆哮的怪物在注意到房子当中还站着两个人后，立刻发出一阵类似于急促而杂乱的电子脉冲音。而在它面具嘴部的位置，一个黑色的圆球慢慢形成，并且越来越大。 轰！ 当怪物积蓄好力量后，一道黑色的闪光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tiid - klo - ul” 看着扑面而来的攻击，“灰胡子”宽大的兜帽下突然传出了三个奇怪的音节。同一时间，站在他身旁的维克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金属盔甲下的血液好像在凝固着。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以老人为中心，方圆十里的所有区域突然静止了。包括从巨大生物嘴里射出的黑色光线，整个时空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噗！” 一口鲜血从“灰胡子”的口中喷出，很显然做这一切他也并不轻松。 “灰胡子”把斗篷一挥，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消失不见。看了一眼动惮不得的维克多，老人想了想后做出了决定。再挥了一下斗篷，两人便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等两人消失几秒之后，这里的空间再次恢复了正常。失去了神秘力量的牵制，黑色的闪光一涌而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这间没了屋顶的房间被瞬间分解消融。 离开这里的两人并没有看到，在这只黑色的庞然大物周围，还有十几只和它一模一样的生物。 这些带着面具的巨大生物似乎没有太高的灵智，只知道将眼前看到的一切毁灭。 巨大的脚掌将像踩虫子一般践踏着这座依山而建的地下城市，喷射出的黑色闪光所到之处支离破碎，寸草不生。 突然一只黑色生物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然后轰然倒下。压塌了无数的房屋，溅起了无数碎石和尘土。 在已经倒下的生物旁边，一个紫色的身影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菜刀。 “aaaaaaaaaaa！” 看到有伙伴倒下，剩下的生物缓缓地转过身子。在它们张开的大嘴中，黑色的能量球正在缓缓形成。 正在奋力劈砍着眼前生物的蒙多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刚一抬头就看到十几道黑色的闪光同时朝着自己所在的街道射来。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蒙多瞳孔中的白色迅速褪去。恢复了清明的双瞳里除了无尽的恐惧，还有那不断变大的黑色闪电。 暴走被强行终止，蒙多缓缓缩小的身体也由紫黑色变回成了青色。深知自己处境堪忧的他想要快速逃离这里，但无奈一切已经太迟了。 刷！刷！刷…… 十几道黑色光线地毯式扫过，将这片街道狠狠地犁了一遍又一遍。 当光芒散去之后，这片街道上所有的建筑，包括倒在街上的怪物和蒙多一起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一道道数米深的长长沟壑。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皮尔特沃夫，十几只同样的生物在慢慢地向着城门逼近。 而那里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不停地飞速旋转。 …… 一间巨大的地下室里，放置着一座巨大的拳击擂台。这座造型简陋的擂台，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二。 在擂台上面，一个发型夸张的白发男孩有节奏地摆动着身体，手里挥舞着一根垒球棍形状的武器。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外壳满是锈迹的土黄色机器人。 在机器人硕大浑圆的外壳下，无数个齿轮通过精密的铁艺结构快速转动着。伴随着齿轮的转动，机器人两只巨大的金属拳头上下摆动着。 “布里茨，我要上咯！” 白发男孩冲机器人喊了一声，然后双腿微屈，一个蹬地便冲了上去。 虽然机器人身材很庞大，但却十分灵活。轻松地躲过了男孩第一次的试探。 “躲的漂亮！” 男孩看到自己的攻击落空却毫不气馁，反而大声赞叹。 “多多活动，就不会生锈。” 机器人有些不着调的回答着。 就这样男孩不断的变换着身位，试图找到合适的机会。但每一次的攻击都被机器人轻松地化解了。 “嘿！” “哈！” “呀！” 白发男孩一边攻击一边大声的喊叫着，嘴里一刻也不闲着。就这样双方一攻一守，你来我往地打了几十个回合。 看到自己的攻击再一次落空后，男孩的左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扁圆形的器械。嘴角微微上翘，在挥舞手中武器的同时用力朝着机器人的身上抛去。 由于身体过于庞大，机器人只善于躲避男孩手中的武器。所以尽管它已经极力去闪避对方投掷来的武器，但最终还是被扁圆形的器械蹭到了外壳。 看上去并不锋利的器械在机器人锈迹斑斑的外壳上划过，火花迸溅的同时还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而机器人原本灵活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下来。 “看招！” 看到自己的攻击成功减速了对方，男孩双膝用力高高跃起。将手中的武器举过头顶，准备完成这致胜的一击。 虽然身体的移动受限，但机器人的行动却并不慌乱。在看到男孩飞到空中无法改变身体方向后，它的的右臂突然快速伸长。砰地一声，朝男孩的方向飞了过去。 “嘿，我就知道！” 男孩似乎早就料到了机器人会有此举动，拍了一下挂在腰间的一个圆柱体装置。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得模糊。 倏地，男孩凭空出现在了刚在起跳的位置。 “结束了！” 趁机器人还没有收回右臂，男孩再次高高跃起！ 就在男孩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机器人的外壳上突然电弧闪烁。 “糟了！” 滋~ 巨大磁暴让整个地下室顿时一片漆黑。 “不是说好了不用这招么！” 黑暗中，男孩的声音明显是有些不甘。 “刚才那一下疼吗？” 机器人的声音虽然是由电子合成的，却隐隐透着一丝属于智慧生命的狡黠。 “废话！” “嘿…嘿…嘿…嘿…” “算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 借助机器人眼中发出的光芒，两人离开了漆黑的地下室。在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后，他们来到了一扇朝上开启的门前。 “早知道当初就不建的这么深了。” 男孩一边抱怨一边开门。 “呃，这是什么情况？祖安呢？” 从地窖中钻出，男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麻烦大了。” 在他身后，机器人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凝重。 第107章 被抹去的城市 呆呆地看着面前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城市，男孩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祖安呢？” 男孩再一次发问。 “……” 走在寂静地街道上，男孩可以无比清晰地听到身旁机器人体内传来的齿轮运转啮合的声音。 嗒，嗒，嗒…… 一高一矮地两个身影走过一条条满是沟壑的街道，穿过一幢幢残破不堪的建筑，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在路过贝克街的时候，男孩的身子猛地一滞——在这条街道最繁华的地段，不久前还坐落着祖安最大的地下格斗场。赢得比赛的人会得到丰厚的奖金，而这也是两个人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 这里原本是两人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但如只剩下了满眼的荒芜。不仅如此，与其他区域相比这条街道明显是受到了更加残酷的打击——其他的街区还能零星看到一些建筑废墟，而这里只有一个黢黑无比的大洞。 “有东西在下面。” 看着深不见底的沟渠，机器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去看看？” 就在两人准备下到深沟里的时候，一只焦黑地手臂从沟壑中艰难地伸了上来。 …… 在一间外形还算完整的建筑里，浑身焦黑蒙多躺在一张大床上，双眼紧闭。他的右臂和左小腿已经消失，暗红色的血液在浸透了缠绕了很多层的纱布后渗到了身下的床单上。 在他的身边白发男孩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不断地在房间里徘徊。 “连蒙多都伤成了这样，祖安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从这种家伙身上流出来的血居然也会是红的。” 凡是了解蒙多的人，都明白这是一个身体素质极为恐怖的生物。但即便这样，却还是被某种存在伤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有人来了。” 站在墙角的机器人突然抬起头望向窗外。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街道上，狼人正扛着像木乃伊一样的辛吉德一瘸一拐的走着，眼中布满了惊恐。 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狼人抬头朝一间建筑的窗子望去，一个白发男孩正站在窗前看着他。 “艾克！” …… 同样是经历了怪物入侵，但和被夷为平地的祖安不同，皮尔特沃夫几乎看不出受到了什么伤害。不仅看不到任何怪物的踪迹，而且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将整个城市牢牢地覆盖。 在这个城市的最高权力机关——皮尔特沃夫政务大楼里，一脸恭敬地巴顿市长，正不断地对着一个浑身上下闪耀着太阳般光芒的女子表达着谢意。 “曙光女神大人，真的不知道要如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在，我们这里恐怕就……” “不用客气，保护这片大陆的生灵是我们巨神峰每一个神祇义不容辞的使命。” 被巴顿市长尊称为“曙光女神”的女子挥了挥手，目光却转向了窗外。 “战争之王大人他……” “哦，潘森察觉到那边的峡谷里也出现了这种生物。为了不留后患，所以就直接过去清理了。” “但曙光女神大人，那里可是……” 看到曙光女神手指的正是祖安所在的方向，巴顿市长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一个矫健地身影毫无阻碍地穿过金色的光罩从高空中极速坠落，重重地砸在了政府大楼前的喷泉里。 瞬间，碎石飞舞，水花四溅。 “潘森回来了，我们下去吧。” 没有理会一脸惊容地巴顿市长，曙光女神转身走向大门。 在变成一地碎石的喷泉池里，清澈的水注从几根破裂的水管里喷涌而出。一个穿着天青色盔甲的男人从喷泉池的中心慢慢起身，手中拿着一根暗金色的长矛。 …… “事情就是这样。” 有些不敢直视面前的女人，潘森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你是说祖安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巴顿市长吃惊地问道，表情有些复杂。 没有理会旁边有些失态的中年男人，潘森只是静静等待着面前曙光女神的回应。 “那些怪物呢？” “全部消灭了。” “真是太感谢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人，潘森知道再不理会对方就显得有些失礼了： “举手之劳。” 看到对方对自己似乎有些不感冒，巴顿市长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蕾欧娜大人，接下来我们做些什么？” 与面对巴顿时的冷淡截然相反，潘森看上去很听“曙光女神”的话。 “你先回巨神峰一趟，通知皎月教派的族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切事务暂由她来代为操持。” “那戴安娜呢？” “让她过来。” “好的。” 正在蕾欧娜对潘森嘱咐着什么的时候，一辆警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男二女。在男人的手上，提着一个和他身高相仿的银色金属箱子。 一男二女很快走到了三人旁边，静静地站着。 瞟了一眼来人，蕾欧娜对潘森说道： “快去快回。” “明白！” 潘森转身走到大楼前的一片空地上，双腿微屈，抬头看着天空，猛地用力一蹬便像炮弹一般飞向了某个方向。巨大的力量，让他脚下的地面像蛛网一般裂开。 “他们将会知道什么是战争！” 洪亮高亢的声音回荡在皮尔特沃夫的上空，引得无数路人抬头张望。 “杰斯，你的那个东西研究的怎么样了？” 看着消失在天际的身影，回过神来的巴顿市长对身穿白色礼服的男人问道。 “就在这里。” 男人敲了敲手里的金属箱子。 “我们进去说。” 就在五人准备返回政务大楼的时候，大楼里却有一个手拿奇怪装置的工作人员跑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兴奋。 “市长先生，他回来了！” “哦？” 巴顿市长神色明显一振，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装置。 “伊泽瑞尔，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到城门边上了，巴顿舅舅，这个光罩是怎么回事？” 一个充满活力的男声从装置中传来。 …… 高大的钢铁城门前，一个长相俊朗的黄发青年眉头微蹙，打量着面前的金色光罩。 刚刚从恕瑞玛探险归来的伊泽瑞尔左手拿着通话装置，右手抬起用力戳了戳面前的光罩。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自己的食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光幕。在手指和光幕接触的地方，一圈圈金色地涟漪如水波般荡开。 在伊泽瑞尔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生物。 “哥哥你看！” 一只鳄鱼指了指天上那个还在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对身边的狼头人说道。 “恩，这个比我们那里出现的要大些。” “是啊。” 早在过来的路上，三人就已经看到了这里天空的异状。只是距离太远，无法了解黑色漩涡的具体情况。 就在两个生物还在喋喋不休地交谈的时候，前面的青年放下手中的通话装置转过身来： “你们两个一会进去的时候最好还是先乔装打扮一下，别吓坏了城里的居民。” “听到了吗？雷克顿！一会把头蒙上，你长得太丑了！” 虽然被人质疑外形，但两个生物却并没有发怒。不仅如此，他们还开起了对方的玩笑。 “哥哥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怎么了？我这么英俊潇洒。” 看到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认可的不满，伊泽瑞尔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早已了解恕瑞玛历史的他很清楚，从某种角度而言面前的两人可都是活着的“神祇”！ “为什么许多人会说‘神视生命如草芥’，这两个‘神’明明很好说话的嘛！是我见识太少，还是这里有什么误读？” 虽然心中不解，但伊泽瑞尔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从自己的旅行包中掏出一条充满异域风情的毯子，递到了还在拌嘴的两兄弟面前： “内瑟斯，你也把头蒙上吧！” “你看看！” 在鳄鱼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狼头人无奈地接过伊泽瑞尔递来的毯子： “小黄毛，我不要面子的啊！” 第108章 飞升者 “这两位是？” 会客厅里，巴顿市长看着伊泽瑞尔背后的两个巨大生物问道。 “哦，他们两位是恕瑞玛帝国的飞升者。前两天我在沙漠里探险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不过当时他俩身受重伤，昏倒在一个黑色漩涡旁边。因为我对当地的历史了解一些，便把他们救下了。” “飞升者？！” 巴顿市长有些吃惊地打量着两个巨大的生物。 “恕瑞玛么……” 坐在不远处的蕾欧娜手指捏着精致的下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说的黑色漩涡是那种吗？” 蔚指了指窗外的天空。 “恩，当时我觉得情况不太妙，所以就打算先回来。而且在我赶回来的路上又看到了三个类似的漩涡，只不过离得比较远。” “阿兹尔怎么样了？” 突然蕾欧娜开口说道。 “阿兹尔？” 皮尔特沃夫的几人一头雾水。 “你是谁？！” 内瑟斯表情有些凝重的看着蕾欧娜，而身边的雷克顿却已经露出了獠牙。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蕾欧娜丝毫不在意两人的威胁，自顾自的说道： “天上的这些漩涡是阿兹尔弄出来的么？泽拉斯的话，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听到蕾欧娜嘴里吐出的名字，雷克顿眼睛顿时一片血红。低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利刃朝着蕾欧娜扑来。 看着冲到面前的鳄鱼蕾欧娜并不惊慌，只是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当！！！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响彻了整个政务大楼，荡起的音波将大楼里所有的玻璃制品震的粉碎。 正在大楼里忙碌的工作人员只觉得脑袋像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一些身体比较瘦弱的甚至耳朵和鼻孔里都溢出了细细的血线。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会客厅里一片狼藉，敦实地家具早已被气浪冲的七零八落。而那些精致脆弱的装饰物，更是支离破碎。 原本洁白地墙面像是被利器狠狠地刮过，一些墙皮正大块大块地脱落。屋顶的吊灯早已碎成了粉末，杂乱地散布在整个房间。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杰斯举着他的银色手提箱挡在巴顿市长的身前。蔚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对巨大的机械手臂，将自己和凯特琳牢牢地护住。 内瑟斯依然站在原地，只不过手里多出了一根造型奇特的权杖。没有理会爆发冲突的两人，反而死死地盯着被一个土黄色圆形光幕包裹的伊泽瑞尔。 而伊泽瑞尔本人则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闪耀着七彩光芒的晶石碎片，一头雾水的打量着。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雷克顿却被手中传来的巨大力量反震的飞出了窗外。趴在楼下被自己砸出的巨大坑洞里，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呸！” 鳄鱼吐了一口混合着泥土的口水，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扭了扭脖子。 “这娘儿们还真厉害！” 办公室中，蕾欧娜的左手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金色盾牌。盾牌的中间有一个太阳形状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的古朴庄严。 “你下来啊！” 没有理会站在楼下叫骂的鳄鱼，和内瑟斯一样，蕾欧娜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伊泽瑞尔手中的晶石碎片。 “女娃娃，你可是烈阳族的？” 蓦地，一个听不出年龄大小的男声从伊泽瑞尔手中的晶石碎片中传出。 “你是谁？” 蕾欧娜眉头一皱。别看长得年轻，但再过几个月她就整整两百岁了。 “陛下！” 内瑟斯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情绪无比激动。 “你就是阿兹尔？” 不等对方说话，从内瑟斯的口中蕾欧娜已经知道了男人的身份。 “是我。” “外面的那个东西是你弄出来的？还是你那个国师搞的鬼？” “不，但和他有关。” “说说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这块晶石碎片里的能量马上就要耗尽了。来恕瑞玛吧，带上这个男孩，到我的太阳圆盘这里……” “陛下……” 内瑟斯正想说些什么，但晶石碎片闪烁了一下后就失去了光泽。伴随着一声轻响，化作了一捧流沙从伊泽瑞尔指缝间缓缓滑落。 “继续啊！” 咆哮着冲进来的雷克顿挥舞着他的月牙利刃，却被内瑟斯一把拉住： “慢着！” “哥哥！” “我刚才见到陛下了!” 被内瑟斯拦下的雷克顿有些不满，但听到“陛下”二字，原本举向高空的手就这么硬生生的止住了。 “陛下？！陛下在哪里？” …… 对于生活在恕瑞玛这片广袤无垠地沙漠里的人来说，有一个地方是他们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圣地——太阳圆盘遗址，古恕瑞玛帝国留下的最宝贵遗产。 和巨大而残破的太阳圆盘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个被当地人世代相传的故事。一个关于皇权，飞升，背叛和救赎的故事。 千百年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每天都会望向那座虽然早已破败不堪却依然能让人感到震撼的太阳圆盘。幻想着当时生活在那里的人是何等的尊贵。 但人们并不知道，在太阳圆盘遗址中心的祭坛之下，有一扇通往地下深处的暗门。 …… “是这里么？” 一个长相普通，穿着恕瑞玛传统服饰的女孩盯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看了看，转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男孩。 “就是这儿，塔莉垭姐姐。” 男孩从塔莉垭背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后又连忙把头缩回去。 说话的男孩看上去只比塔莉垭小几岁，却十分听她的话，惟其马首是瞻。 几天前塔莉垭生活的村子里有几个小孩子白天出去玩但到了夜里依然没有回来，放心不下的人们只好点起火把四处寻找。 当人们快要走到太阳圆盘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距离太阳圆盘不远处的那座神庙，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吞噬了。 就在人们被眼前的景象吓的不知所措时，那几个失踪的孩子又带回了一个更加让人感到不安的消息。 “祭坛那里出现了一个大洞！就是太阳圆盘遗址中央的那个祭坛！” “诸神保佑！” “浩劫将至！” “得赶快离开这里！” 当天夜里村民就开始忙碌，明显受到惊吓的人们快速的将行李整理打包。星夜兼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家园。 村里的一些老人口里不住地念叨着诸如“泽拉斯”，“远古巫灵”之类的话语。而塔莉垭却拉住白天带头的男孩，悄悄地离开了撤离队伍。 …… “好了，谢谢你带路。” 看到男孩因为害怕而有些发白的小脸，塔莉垭连忙跺了跺脚。几秒种后，她脚下原本坚固的泥土开始变得像流沙一般松散。 一只巨大的土黄色蝎子从变成流沙的土里钻出，看到塔莉垭后轻轻地挥了挥前螯，像是在打招呼。 “斯卡纳，你先把巴斯带回去，天快要亮了，记住别让村子里的人发现。” “嘶嘶——” 巨型蝎子将男孩驮到背上迅速离开，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塔莉垭长舒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塔莉垭背后的洞穴开始剧烈地震动。 第109章 树精 “谢谢，你，你没事吧？” 在一条小溪旁，维克托看着面前倚着一棵大树不断喘着粗气的商店主人，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不要因为这个陌生人救了你就卸下自己的防备，你应该知道他本不必这么做！经历了那么多后你难道还不长记性么，不要那么轻易接受别人的善意，尤其是在你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时。” 突兀地，之前出现过的声音再次从维克托的脑海深处传来。与此同时，一些记忆碎片浮上心头。 “明白。” “你明白什么？” 正在拭去嘴角血迹的“灰胡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眼前带面具的家伙像是木偶般地立在原地，自言自语着一些摸不着边际的话语。 “和你无关。” 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让维克托原本已经变得有些柔和的声音再次恢复了机械般的冷漠。 “……” 商店主人觉得自己好像隐隐把握住了什么，却又无法完全明白。 “你是什么人？” 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可以叫我灰胡子。” 呼吸平稳下来的老人声音也变得清冷。 “灰胡子？” “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这副面具是从哪里得到的？” 就在维克托快速地在大脑里寻找任何与“灰胡子”有关的信息时，灰胡子也问出了一直憋在自己肚子里的疑问。 “你可以叫我机械先驱，也可以叫我维克托。面具？面具是我自己做的。” “能给我看看么？” 维克托楞了一下，似乎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对自己的面具感兴趣。 “不能。” 看到对方拒绝，灰胡子也不以为意。 “刚才的那些巨大生物你认识么？” “我正准备问你呢。” “……” 短暂的沉默后，维克托看了看四周。 “你把我带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尽可能的跑远一些。不过距离祖安最多也就几百里。” “几百里！” 维克托的瞳孔微微收缩，但灰胡子却似乎对这个距离不是很满意。 “对了，你那个让时间停滞的是什么魔法？” 维克托突然觉得眼前的灰胡子十分神秘，对方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炼金商人那么简单。 “魔法？不不不，这是……” 灰胡子刚想回答，突然眼珠一转： “怎么？感兴趣？” “嗯。” 如果换做旁人，一定会因为兜帽下这个充满阴谋意味的声音有所犹豫。但维克托却表现的并不在乎，甚至毫无情绪波动。 “你这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把你的面具拿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面对如此冷淡的反应，“灰胡子”兴致寥寥地耸了耸肩。既然对方不配合表演，他只能直接说出交换秘密的条件。 “你为什么对我的面具这么感兴趣？还是你对我面具下的脸感兴趣？” 机械般地声音让灰胡子有些抓狂： “你是个机器人么？！我怎么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人类的情绪！” “情绪？这种东西的存在只会让人变得软弱，成为被他人利用的弱点。作为生命进化之路上的绊脚石，它必须被抹去！” 维克托像是背书本一般机械地说着。 “你是个疯子！” “疯子？不，我只是追求极致的理性。感情这种东西，才是让人疯狂的根源。” 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灰胡子”突然觉得对方在某些方面已经不再是人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这个人比之前见到的那些怪物还要危险。。 如果放任不管，让这个自称“机械先驱”的怪人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将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祸患。 正在灰胡子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时，却发现对方再次开始了胡言乱语。 “对哦，我好像也没看过这张面具下的脸。可我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么？” 突然维克托感觉自己的大脑如遭雷击，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我到底是谁？维克托是我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怪物！从我脑袋里滚开！” 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的维克托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四肢胡乱地摆动就像是在推开某种未知的存在一样。 就在“灰胡子”想要上前的时候，一股让他感到无比心悸的气息从对方的身体中逸散出来。紧接着一个威严神圣，让人生不起半点反抗情绪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离开这里！” 感觉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灰胡子本能地发起反抗： “faas - ru - maar ” 伴随着三个古怪的音节从兜帽下传出，以他为中心方圆十里的所有动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四散而逃。 溪水里一些正从这里经过的鱼群竟被活生生地吓死，肚皮朝上浮了起来。不远处的树上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飞走的鸟儿笔直地从树枝上摔落，掉到茂密的草丛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这震慑之吼的影响，这股气息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原本满地打滚的维克托已经停止了呼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噗！” 灰胡子原本就没有痊愈的伤势再一次被牵动，一口鲜血喷出，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维克托，灰胡子却没有继续上前。 “wuld - nah - kest” 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灰胡子口中再次吐出三个奇怪的音节，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能量在他身后飞速聚集。 嘭！ 灰胡子的身体像风暴一般向前冲出，所过之处草叶被风刃切割成无数碎片，漫天飞舞。 几个呼吸后小溪边只剩下依然昏迷不醒的维克托，再也看不到灰胡子的半点踪迹。 …… “唔……” 艰难地睁开双眼，维克托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质大床上。 这张床真的很大，躺在上面维克托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一艘船里。 “你醒了？” 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嗯，请问你是？” 艰难地爬起身，维克托就看到一个半人半树的生物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你可以叫我艾翁·荆足。” 半树人将维克托从床上搀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粒碧绿的种子。 “把它吃掉，你的身体会好的快一些。” “谢谢！” 维克托接过种子看了看，毫不怀疑地放到了嘴里。 “真的好多了！好神奇的种子！” 惊叹声从面具下传来。 “非常感谢！”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维克托就感觉自己原本酸痛无比的身体就像是泡过了温泉一般舒爽。除此之外，有些沉重的大脑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呵呵，不用客气。朋友，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么？” 目光柔和地看着恢复活力的维克托，半树人出声问道。 “呃，你听说过祖安么？” 维克托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打量着周围。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里一座覆盖着无数绿色植被地巨大木屋。 “祖安？！” 在听到这个地名后，半树人原本温和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神色也不再友善。 “那个，其实我是前几天才到祖安的。只是路过，之前并不生活在那里。” 看到半树人似乎是有些生气，维克托连忙解释。但他没有说自己其实是被狼人绑架到祖安的，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维克托暗暗告诫自己。 “噢，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态。” 听到对方解释，半树人也连忙道歉： “祖安的那帮家伙只知道享乐，极度自私又漠视生命。他们的行为已经给这个世界造成了太多的伤害，我一直计划着去那里好好教训一下那帮肆意践踏自然之辈。” “其实，我想……或许你不用去了。” 维克托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到。 “为什么？” “因为，因为现在祖安或许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说什么？！” 艾翁还没来得及张口，一个浑厚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站在地上，维克托感觉整个木屋都在轻微地震动。 很快房门就被一个巨大的绿色身影推开，房间里的植被在这个身影进来后似乎变得更加茂盛。 “茂凯，你回来了！” 第110章 秘闻 “你说什么？” 顾不上理会艾翁，身形庞大的茂凯径直走到维克托的面前，俯视着身前这个戴面具的奇怪人类。 “我说，祖安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维克托清晰地感受到从树人身上传来的那股狂暴而混乱地生命能量，暗自心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茂凯看上去因为这个消息而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立在原地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而木屋里的植被像是被茂凯的情绪感染，全都低下了头。 “大树……茂凯先生是祖安人么？” 维克托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它来自暗影岛。” 艾翁似乎对刚才茂凯的失礼并不介意，看到树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开口替它解释道。 “暗影岛？那座传说中的邪恶岛屿真的存在？” 维克托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些关于这座暗影岛的资料——相传那是一个集黑暗魔法与邪恶于一体的神秘地域，终年笼罩在黑暗之中。 至于这座岛屿的位置，有人说是在瓦洛兰大陆西北部，那片常年惊涛骇浪的征服者之海中。 不过这些只是坊间传言，生活在这个大陆上的很多居民都并不相信这座岛屿真实存在。 “邪恶？不，那里原本并不邪恶！暗影岛成为如今这副样子，其实全都是拜你们人类所赐！是你们的罪孽！” 听到维克托的话，茂凯的情绪明显是变得更加激动，语气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原本涌动在体内的蓬勃生命之能，此时却化作了无尽的毁灭之力。 感受着这股混乱而无序的巨大能量，维克托突然意识到能量的性质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这个刚产生的灵感就被树人身上更加狂暴的力量吹得烟消云散了。 “够了！” 看到茂凯有些失去理智，站在一旁的艾翁突然大喝一声。 “快醒醒！” 艾翁柔和的声音像是有着安抚情绪的作用，很快茂凯的眼睛就恢复了清明。 “抱歉，这股力量……我无法控制。” 恢复理智的茂凯有些歉意地看着面前对它还有些防备的维克托，开口解释道。 “我也试图终结过这困扰，但它总会卷土重来。这些讨厌的魔法，就是无法从我的身上滚开！” “深表同意！” 维克托似乎很明白茂凯的痛苦。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来历神秘的面具男子，又看了看搭在他背后的金属手臂，艾翁知道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三个是同类也说不准。 “好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先让茂凯给你讲一讲关于暗影岛的事吧！” 维克托感觉到艾翁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更加亲近，就像是一种认可。尽管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从心底却并不排斥这种行为。 “好的！” 茂凯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 “在很久很久以前，虽然很多故事的开头都是这样，但我确实是记不清具体有多久远了……” 茂凯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沧桑，话语中饱含着对往日的缅怀与感叹。 …… 远古时代，一串沉积了无数海洋生物残骸和泥沙的巨大岩石群探出海面。如今恶名昭著的暗影岛，就以这样的方式诞生了。 在这片群岛形成的同时，还意外孕育出了一个自然之灵——茂凯。 最初茂凯化身为了一个树精，高耸的身躯被结实的树皮包裹，修长的肢体犹如树木的枝干。一个偶然的机会，它在一座山峦叠嶂的岛上感知到了一口蕴含无尽生命能量的魔法之泉。 借助着神奇的魔法力量茂凯可以不断的产生树苗，并把它们播种到了其他岛屿的土地上。 很快，这片从海底冒出的群岛上就覆盖上了葱郁的森林。而茂凯的身体，也因为生命之泉的滋养而变得无比巨大。 到了后来，成为参天大树的茂凯几乎可以将这个群岛覆盖在自己的身体之下，它也理所当然地视自己为这片区域的守护神。而暗影岛，也成为了许多动物们生活的乐园。 不知过了多少年后，一艘大船偶然经过了这片群岛。 人类踏上了这片土地。 起初人类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丰富的资源让人类表现得十分绅士。而并没有种族之见茂凯，也把人类当做了自己要保护的对象。 为所见之物命名定义，似乎是人类的天性。相比于这片海域中那些土地贫瘠的岛礁，这里的资源显得格外富饶。所以登上这些岛屿的人类，将这座家园称为“天堂岛”。 和认识世界一样，探索未知就像是人类的另一个天性。一些人在群岛上游历时，意外发现了那口生命之泉。 贪婪总是会让人失去理智，为了争夺泉水的控制权，岛上的人类开始划分派别，建立领地。 战争开始了。 虽然也有许多理智的人类不断地试图阻止自己的同胞，但那些早已蒙蔽了心智的领主，脑子里只剩下把昔日的盟友全都挫骨扬灰，独占那口神奇的魔法泉水。 已经生活了无尽岁月的茂凯虽然对人类的行为有些担心，但它还是遵守丛林法则没有去做太多干涉。 让它没有想到的是，某个战败的领主自知无法拥有这口泉水，竟然在一个深夜悄悄用诅咒毁掉了这口给予这片群岛一切所需的生命之泉。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茂凯被这种观念深深地吓到了，对人类也产生了无比厌烦和憎恶的情绪。 早已和这口生命之泉成为一体的茂凯，自然也没能逃过诅咒的影响。破败污浊的力量通过和泉水相连的根系，不断涌向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恶毒的诅咒很快蔓延覆盖了整片土地，茂凯无助地看着自己从小树苗开始培育出的怡然美景顷刻间毁于人类的冒失。 就在此时，码头上一条想要逃离的大船彻底激怒了被诅咒侵蚀而有些失去理智茂凯。 “你们在毁掉了这片岛屿之后就只想着逃走吗！” 愤怒的咆哮响彻了整个暗影岛。 许多准备登船逃亡的人类被这巨大的吼声吓得说不出话来，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这么久，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居然生活着一个神灵！ 但当这些原本已经停下脚步的人类回头看到岛屿上空已经开始变黑的迷雾时，还是纷纷挤上了大船。 在这些人心里，比起自己的性命，很多事物都是可以用来背叛和交易的。哪怕灾祸的根源就是自己，哪怕这原本就是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虽然心里有些惭愧，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愤怒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岛屿。 …… 清晨，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和煦的阳光洒落到海面上，却无法照进这座已经被黑雾完全覆盖的岛屿。 被诅咒完全侵蚀的茂凯看着曾经田园诗意，充满灵性的森林就这样被人类的贪婪终结，内心无比的痛苦与愤怒。 原本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灵，包括那艘被它束缚没有离开的船上的人类，全都被诅咒之力扭曲成破碎的残魂，变成了一群在生死间游离的诡异生物。 虽然自己的灵魂也被扭曲，但尚存一丝清明的茂凯明白，即便切断了与泉水的联系，自己也无法在这片被人类玷污的土地上坚持太久。而这具笼罩了整个暗影岛的庞大身体行动起来实在是太不方便，无奈之下只好壮士扼腕。 为了找到净化这片岛屿的方法，茂凯将自己的灵体转移到一颗橡树苗上，挑了一艘停在码头上的大船离开了暗影岛。 “这条命早已偏离了命运的轨迹，现在的我必须终结魔法的滥用。” 这是茂凯离开这片土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111章 谈心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来到了瓦罗兰大陆。踏上了寻找净化暗影岛方法的旅程。这些年来我已经去过了很多地方，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茂凯看了一眼急切想知道下文的维克托，叹了口气。 “不久前有人告诉我祖安那里生活着许多炼金术师和科学狂人，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我走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但没想到……” “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我也记不太清了，岁月对我而言早已不重要了。” 看着有些唏嘘的树人，维克托突然很想帮助它。 “其实，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说的是真的？！” 茂凯激动地看着面前的人类，那副原本让它感觉有些不舒服的面具此时越看越可爱。 “真的么？你有把握么？” 艾翁也有些兴奋。自从和茂凯成为朋友之后，它也一直到处帮忙打听消息。 “呃，理论上应该可行。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净化装置的设计图，但是想要实现需要一些外力。” 维克托看着面前正在手舞足蹈的庞然大物，突然鼻子有些酸酸的。 “什么外力？把你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告诉我，我去找！” 知道自己的家乡有希望恢复原来的面貌，茂凯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当初刚刚诞生之时的兴奋。 “我也可以帮忙！”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复杂的工程。呃，你们这里有笔么？” 维克托打算先给两个树人讲解一下净化的原理，好让它们树立一些信心。 …… 夜色微凉，月光如水。 维克托坐在木屋门前的台阶上，望着不远处的一座池塘呆呆地出神。 池塘里开满了白色的荷花，皎洁的月光静静地倾泻在叶子和花瓣上，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薄薄的青雾在荷塘里弥漫，让维克托感觉自己现在是置身于一个笼着轻纱的梦幻世界。 过了很久维克托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两个大家伙。 “你们还没有休息吗？” “你在想什么？有什么心事吗？” 艾翁没有回答维克托的问题，反而向他抛来两个问题。 “我……” 维克托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有关系，感到为难的话就不要说了。” 艾翁真的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维克托心里想到。 “茂凯已经讲述了它的身世，我也来说说我的吧。” 盯着前方的池塘，还没有等维克托来得及回应，艾翁就开始讲述它的过去。 “我曾经是一个心志如铁的战士……” …… 又是一个发生在久远之前的故事。 艾翁本来是一个生活在极寒雪原的人类。但某一天自己的家乡突然被一群暴徒入侵。为了复仇，当时年轻的艾翁选择背井离乡，踏上了寻求力量的道路。 带领着一群和自己有着相同梦想的同伴，艾翁一行人翻山越岭，梯山航海。经历了海浪暴风和哗变饥饿的考验之后，终于是登上了一座名为艾欧尼亚的大陆。 因为旅途中的经历，艾翁的队伍对资源有着近乎于疯狂的执着。为了抢夺当地的物资，他们大肆屠杀当地居民，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行为和那些在自己家乡兴风作浪的恶徒毫无二致。 渐渐地，艾翁一行人忘记了自己为何出发，脑海里只剩下了征服和掠夺。 有一天，在一座被当地人称作“世界之心”的园林中，艾翁和他的同伴发现了艾欧尼亚人的圣物——帝柳。 为了瓦解敌人的意志，艾翁手握战斧毁掉了这棵神树。但帝柳在倒下的同时，也倾泻出了巨大的能量。 这股能量将整个园林里的所有人类抹杀，而艾翁却活了下来——被帝柳选中的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处在能量中心的艾翁，身体和帝柳的枝干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三米多高，半人半树的生物。 与此同时，在艾翁的脑海里多出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不断地对艾翁传授着各种奇特的智慧，托付着帝柳的秘密。 起初艾翁被这个声音折磨的痛苦不堪，但在和那个声音不断地冲突对话中，他明白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为自己曾经的麻木残忍感到无比惭愧和悲痛。 撕心裂肺地大哭一场后，艾翁找到了自己今后活着的意义： 用一颗温柔的心去帮助那些迷失地人类，帮助他们去看、去听、去生长。 成为半树人后，艾翁终于是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但这究竟算是诅咒还是恩赐，却有些难以界定。但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的他就是帝柳的化身。 …… 正在安静聆听的维克托，原本对艾翁离奇坎坷的身世感到有些唏嘘。但当艾翁说自己的脑海里多出了一个声音时，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站起身来： “你刚才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我说我的脑海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艾翁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心中叹道： “果然如此！” “那后来呢？后来那个声音怎么样了？” 维克托双手握住艾翁的一只修长干硬地胳膊，声音有些急切的问道。 “后来？后来有一段时间几乎我每做一件事，那个声音就会出现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而我则是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和那个声音据理力争。” “然后呢？” “然后就是艰难地适应，磨合，寻求一个平衡点。现在想想，那真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 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段难忘的岁月，艾翁的目光看上去有些飘忽不定。 “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因为那个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脑海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维克托迫切的想从艾翁那里得到处理脑海中声音的经验。 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艾翁嘴唇动了动： “该怎么说好呢，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那段时间里，我倒是想出了几种可能性。” “说来听听？” “这个声音确实是消失了或者由于某种原因潜伏在暗处，这是我最先想到的两种可能。但不久之后，我又想到了第三种可能。而这个猜测，起初我自己不太愿意承认。那就是……现在的我，已经成了那个声音。” “……” 听到艾翁的猜想，维克托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久久无语。茂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艾翁用眼神制止了。 过了好久，维克托才缓过神来： “谢…谢谢，我…我知道了……” 面具下原本充满磁性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沙哑。 “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并不一定是真的。而且，这种变化也不是单纯的取代，更像是一种融合和进化。” 不知道是同情对方的遭遇，还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理解。艾翁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维克托，继续出言安慰道： “而且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道路。出现在你脑海里的声音，或许和我的并不一样。” 虽然维克托没有说，但艾翁根据他的表现早已判断出来，这是一个和他有着同样遭遇的人。 “你叫维克托是吧，其实我觉得路要亲自走过才知道自己的感觉。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艾翁说的只是它自己的经验，你的人生现在才刚刚开始。” 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的茂凯看到艾翁开口，连忙打开自己的话匣子。由于并不完全了解人类的文化，它在引用一些俗语的时候加入了许多自己的理解。 “没有关系，路还长着呢。我茂凯活了这么久，见到的东西怎么也比你多一些，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来问我！” “是啊是啊，路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我们可以做的就是为你提供一些经验和思路。而且说心里话，我虽然也活了上百年了，但现在依然没有想清楚自己为何活着。” 艾翁连忙附和道。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管是因为自己对这两个树人有用，还是纯粹的帮助，总之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是很好。站起身来，维克托真诚的向对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后请多指教！” 第112章 同行 清晨，一缕缕阳光透过树枝里的缝隙洒在草地上，留下许多斑驳地光点。 吱呀~ 木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带着青铜面具的维克托拿着一根橡木手杖缓缓走出。跟他全身的金属装备比起来，这根用茂凯身上的树枝做成的手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原来的金属手杖在之前的爆炸中受到了损坏，而之后的逃亡让维克托来不及寻找合适的替代品。好在镶嵌在上面的海克斯宝石是一个独立的装置，所以昨天夜里聊天结束后便拜托茂凯做了一副橡木手杖。 “昨晚休息的还好么？” 艾翁柔和的声音从维克托身后传来。 “好久没有这么安稳地休息过了！” 大口地呼吸着丛林里混合着泥土和草叶的新鲜空气，维克托的心情十分舒畅。 昨晚三“人”聊到很晚，但想明白一些事的维克托却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木屋后面的园子里，茂凯正在忙碌地摆动着一些花花草草。当它从园中走出时，肩上和手里多出了几只活蹦乱跳的树苗： “离开了那口生命之泉，我的小树苗也不能很快地繁育了。” “皮尔特……” 维克托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脚下的木屋开始震动。 “生活在丛林里的都是大家伙吗？” 看了看身边一个三米，一个六米的同伴，维克托心中苦笑。 昨晚的时候不知为何聊到了身高，艾翁说它的本体足有数百米高。而茂凯就更不用说了，能覆盖一片岛屿的生命之树，光想想就知道那会是一个让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至于维克托自己，一米九的个子在人类世界中都不算最高的那一拨。 “还好它们可以将自己的身体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否则带着两个如小山一般的同伴走在街上，天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维克托暗道一声侥幸，同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艾翁。 “但还是有些高了啊……” 脚下的土地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维克托甚至已经看到了远处一个轮廓奇特的庞大身影正向木屋的方向赶来。 “哦，是他们啊！” 艾翁似乎是认出了来人，神情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不是敌人。” 维克托暗自想到。 巨大的身影停在了距离木屋几里之外的地方，而维克托也突然意识到刚才艾翁的话似乎有些语病。 “他们？” 正当维克托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几个身材矮小的生物却快速地从前面的树林里窜出。 “艾翁爷爷！快救救提莫吧！” 人还没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就已经传到了维克托的耳朵里。。 “是它？！” 从面前这个带着紫色巫师帽的小个子女生嘴里，维克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 “好了，提莫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是哪个家伙干的，竟然下这么狠毒的手。” 连续将三颗绿色的种子喂到提莫的口中，艾翁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气若游丝的小家伙，它的声音有些愤怒。 仔细打量着面前地这台巨大的机械装甲，维克托终于明白为什么艾翁会说“他们来了”。就在这时，不远处小老鼠图奇一边悄悄地看着他，一边在带着蓝色巫师帽的维迦耳边说着什么。 “你确定？” 维迦的声音有些严肃。 “我是从气味上判断的，我能肯定这个人当时也在场。至于是不是凶手，我就不知道了。” “提莫……没事了么？” 维克托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艾翁出声问道。 “恩，不过我能弥补的只是它身体上的创伤。至于心灵上的阴影，就得看他自己了。” 艾翁似乎意有所指。 “嗯……” “那我们过去打个招呼，等等就准备走吧。” 自从知道自己的家乡有救之后，茂凯的所有心思就全部都放在了那个可以净化诅咒的装置上。 “好。” 既然对方已经没事，而且之前也并无交集。维克托不想节外生枝，就同意了茂凯的建议。 但就在此时，几个约德尔人却围了上来。 “这位戴面具的先生你好，我们只是想向你确认一个问题，希望你不介意。” 露露作为几人当中外形长得最友善的，所以被选为了代表。 “说吧。” 看到对方一脸的严肃，维克托已经隐隐猜到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 “我的伙伴受伤的时候，你是否在场？” 约德尔人向来热情友好，喜欢与世隔绝的生活。也因为如此，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说话并不喜欢拐弯抹角。 “在！” 维克托倒也不以为忤，干脆利落的答道。 “那，是你把提莫弄成现在的这副样子吗？” 露露的声音虽然依然甜美，但艾翁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意味。 “如果真是维克托做的，两方打起来，我该站在那一边呢？” 茂凯有些头疼。 “不是！” 维克托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 “呼！” 看到放松下来的两个庞然大物一口气差点把瘦弱的老鼠吹倒，维克托突然觉的很感动，也很好玩。 “那你知道是谁吗？” “一只狼人！” “原来是它！” 很显然，几个约德尔人曾经从提莫那里听到过关于狼人的一些信息。 “我一定会让它付出代价！” 脾气火爆的兰博早已摩拳擦掌。 “不好意思，刚才我的语气有些冲了！对不起！” 露露原本淡紫色的皮肤居然浮现了一抹粉红，让维克托突然觉得这些个头小小的生物也是很可爱的。 “你当时就在场边看着么？” 维迦似乎有些不满。 “呃，其实，其实我当时出手了，只不过……” 维克托突然有些吞吞吐吐。 “只不过什么？” 维迦依旧不依不饶。 “只不过我不是狼人的对手，它把我打晕后还绑架了我！” 维克托很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扑哧！” “啊哈哈哈！” 艾翁和茂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维克托会对自己去祖安的原因讳莫如深，原来是被人挟持了！ “呃，对，对不起！” 维迦却并没有为此嘲笑维克托弱小，而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其他的约德尔人也没有发出笑声，只是不停地问维克托有没有受伤。 看出对方是真的关心而不是惺惺作态，维克托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喜欢上了这群奇特而又真诚的生物。 “你们打算外出吗？” 崔丝塔娜看着那些正在茂凯身上活蹦乱跳地小树苗，忍不住开口问道。除非是出远门，否则一般情况下茂凯是不会随身带着这些小家伙的。 “对，我们现在要到皮尔特沃夫去！维克托可以帮助我净化我的家乡！”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很显然这群约德尔人也知道茂凯的身世。 “刚才你说那只狼人就生活在祖安吧？那里离皮尔特沃夫不远，我们一起走吧！” 兰博看起来很喜欢热闹。 “其实，狼人很可能已经不在祖安了！” 维克托不希望这些可爱的生物白跑一趟，同时也因为不太了解他们的实力，不想让他们冒险。 最重要的是，被灰胡子带着离开的时候，那群戴着白色长鼻子面具的怪物还在地下城中肆虐。维克托不清楚那些怪物现在是否已经离开。 “为什么？” 约德尔人似乎很喜欢刨根问底。 “因为祖安已经消失了！” “你说什么！” 一个背着巨大炸弹的约德尔人冲到了维克托身前，显得无比激动。 看着脚下的小个子因为太过震惊脸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茂凯似乎是想象到了自己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样子。 “活了这么久，当初居然也这么大惊小怪。丢脸，昨晚真是太丢脸了！” 第113章 恩将仇报 “好了，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们就走了。” 一间有些破败的房间里，白发男孩皱了皱眉，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狼人。 “艾克，你不再呆一会吗？” 沃里克似乎并不在意男孩对它的态度，反而十分的热情。 “不了！沃里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让我们当保镖！” 艾克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嘿嘿，大家都生活在祖安。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互相照料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被人看透了心思，狼人却依然大言不惭地说道。 “不必了，我可不希望和你这样的人‘互相照料’！布里茨，我们走！” 艾克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机器人，转身向门口走去。 “哼，这个家伙！” 看着半个已经走出门外的艾克，狼人有些不忿，突然眼珠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艾克！当时祖安被攻击时你正在那地下室里吧？所以，你就不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狼人的话，艾克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没有回头。 “我不一定非要问你吧？” “你出来以后除了我们，还看见过其他人吗？” 狼人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上钩了！” …… “好了，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天了，是时候离开了。” 站在窗前看了看正在西沉的太阳，艾克转过身来看向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狼人。 “什么？现在就打算走么？” 狼人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有些在意艾克里开的时间。 “嗯，要赶在日落之前。” 艾克似乎察觉到了狼人的话中有些不怀好意。 “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吗？蒙多还没有醒来，我一个人照顾两个伤残怎么忙得过来！” 狼人看上去有些生气。 “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而且你的那个徒弟昨天晚上不是也醒了。你总不会想让我们当你一辈子的保镖吧！”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蒙多，艾克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和这样一群狡猾奸诈的恶徒扯上关系，实在是有些不明智。 “再留一晚上吧！就一晚上，好么？我知道你们两个最守承诺了！” 狼人似乎很了解艾克的为人。 “好，好吧。不过明天一早我们就会离开。” 艾克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狼人的请求。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蒙多明天会不会醒来，今天都是最后一晚了！” 为了防止对方明天耍赖，白发男孩补充道。 “好好好！我们的约定就到明天早上！” 狼人满口答应，心中却不断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但我不敢保证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看着转过身去的艾克，沃里克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狰狞。 吱呀~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浑身缠着纱布的辛吉德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师父，艾克也在啊……” 辛吉德正想说什么，看到狼人的眼色连忙闭上了嘴。 “嗯，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聊。”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有什么话不想让自己知道，而自己也不想和这对师徒同处一室。找了个托词，艾克便走出了房间。 朝着辛吉德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直到听见艾克下楼的声音，狼人才低声地问道： “东西找到了？” “喏！” 辛吉德将缠满绷带的手张开，一个黑色的小药瓶出现在了狼人眼中。 “很好，晚上吃饭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去。我们也要吃，不要让艾克发现不妥。对了，解药呢？” “在这里！” 又是一个黑色的小药瓶。 “……” 看着两个外形上几乎完全一样的瓶子，狼人沉默了半晌。 “你，不会搞错吧？” “当然！” 辛吉德显得很有自信。 “果然！” 已经走到楼下的艾克突然冷哼了一声，脸上乌云密布。 一阵风刮过窗口，窗帘微微地摆动着。在窗台的角落里，一个微型的圆柱体金属片若隐若现。 …… 夜幕降临，峡谷里的天黑的很快。 往常的这个时候，地下城早已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了。但现在这里一片漆黑，目之所及只有一座残破的建筑中还亮着灯光。 在蒙多所在房间的隔壁，艾克正坐在桌前，不动声色地看着狼人不断把许多看上去十分可口的食物端到桌上。在他旁边，布里茨正在将自己身上的一个接口插到面前的一个造型古怪地金属板上。 “我今天去了一些原来炼金商店所在的区域，你猜我找到了什么？限量版的海克斯蓄电池！” 机器人看上去十分的兴奋： “很久以前我就想拥有这样一台蓄电池，但这种东西即便是在祖安也是稀缺品，即便是出高价都很难买的到！” “是么，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辛吉德的目光有些闪烁。 艾克隐隐觉察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却又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了哪里。 “开饭啦！” 带着一顶厨师帽的狼人把最后一个盆子端到桌上。 “咦，今天的晚饭怎么这么丰盛啊？” 布里茨看着满满一桌饭菜，有些奇怪的问道。 “哦，这不艾克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么。为了感谢你们这两日的照顾，所以多做了一些。” 狼人的话滴水不漏。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早已知道对方图摸不轨的艾克心中冷笑。 “沃里克，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虽然机器人没有听到两人当时的对话，但在这座地下城里生活了这么久，怎能不了解臭名昭著地祖安三人组平日里的行事做派。 “对哦，你们不会在饭里下毒吧！” 趁此机会，艾克故意试探道。 “呵呵……” 辛吉德神色有些尴尬，而沃里克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怎么会呢，现在祖安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也打算今后洗心革面，重新来过呀！” “算了，我也不是很饿，这顿饭就不吃了！” 艾克找了个借口起身走向屋外，布里茨看到同伴突然离开端起金属板赶紧跟上。 低头看了看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狼人的脸上却一点也没有计划失败的沮丧。 嘴角微微上扬，那是计划得逞的表情。 …… “艾，艾克……” 深夜，布里茨痛苦的声音让一直留意外面动静的艾克吃了一惊。 “布里茨，你怎么了？” 看着跪倒在地的同伴，艾克意识到他们还是中招了。 “发生故障，系统供电正在减弱……” 布里茨的声音渐渐微弱。 “那个蓄电池有问题！” 艾克马上想到了罪魁祸首，也明白了晚饭时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妥。 嘭！ 就在机器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时，两人所在屋子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踢开。 “沃里克！” 看着门外的身影，艾克的眼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么？祖安的少年奇才！” 狼人扬了扬手里的金属窃听器，然后一把捏碎。 “跟我斗，你还嫩点！” “你这个混蛋！” 愤怒的艾克掏出那根垒球棍形状的武器，朝着狼人扑去。 “你同伴的性命不管了么？” 狼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机器人。 “可恶！” 已经冲到狼人面前的艾克猛地停下了脚步。 “你想怎样？！” 看着面前一脸得意地狼人，艾克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任何时代，任何国度，总会有一些恩将仇报的家伙。 第114章 时间刺客 “不想怎样，念在这两天相处的情分上，我也不伤你们性命，就把那个东西给我就行了！” 狼人指了指挂在艾克腰间的装置，目光中满是贪婪。 昨天晚上辛吉德醒来后看到那个装置眼睛就直了，等到艾克休息之后就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狼人。 深谙炼金之道的辛吉德认为，装置中的那块蓝绿色的海克斯水晶是一件年代极为久远的炼金产物，或许是最早的海克斯科技也说不定。 海克斯科技作为瓦罗兰大陆上独有的魔法与科技融合的特殊产物，与这片大陆上的炼金技术一样古老。 作为一项高深的技术，海克斯科技的工艺流程自古就是一个被严格保守的秘密。不仅如此，据说每个海克斯工艺师都有自己独特的锻造方法。 由于所有的锻造都需要手工完成，可以说每一件海克斯科技产物都花费了许多精力打造出的孤品。而年代久远的海克斯科技产品，更是无价之宝。 毕竟上古时代的宝贝，听着就让人感觉热血沸腾。 “你想要我的z型驱动？你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艾克将腰间的装置拿在手上掂了掂，表情有些讥诮。 “不知道，不过我想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艾克手里的那个被他称之为z型驱动的装置突然开始剧烈震动，里面那块蓝绿色的海克斯水晶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是你逼我的呦！” 在狼人震惊的眼神中，艾克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断裂。 沃里克清楚地看到在碎裂的时空中又出现了几个艾克的身影。同时它感觉这间屋子里的整个时空都发生了错乱。 “时间之力！把它给我！” 沃里克大吼一声，发疯似的冲向艾克。看上去对于时间之力，这只狼人早已心存向往。 “时间不站在你那边！” 艾克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没有看到对方的动作，但沃里克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受到了重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噗！” 就在狼人倒下的时候，艾克也被甩出了时间乱流，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艾克的鼻孔和耳朵里也有细细地血线流出。 “咳，现在用这招还是吃力了一点啊。” 就在艾克想要站起身的时候，突然后脑被人用瓶子重重的击打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栽倒在地。 “这个也许有点痛。” 辛吉德手里拿着一个碎裂的酒瓶，看着被打晕的艾克自言自语道。 …… “要来一杯么？” 还没睁眼，艾克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辛吉德！” 艾克发现自己双眼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身体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动弹不得。 “不要叫的那么大声嘛，我听得见！” 艾克感觉对方的声音慢慢走近自己，紧接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就被人一把扯掉。 “至于绑的这么严实吗？” 看着身上不知道缠了几圈的铁链，艾克有些无语。 “你懂什么！” 辛吉德突然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声音充满了怨毒。在他的脑海中一个戴着面具，有着三只手臂的男人慢慢浮现。 一想到那个毁掉了自己的住所，让三人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的男人只是一个被自己亲手关进牢笼的阶下囚，辛吉德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沸腾。 “三只手，我和你不共戴天！” 越想越觉得窝囊，辛吉德大吼一声，愤怒的声音透过墙壁传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三只手……你是在说我么？” 突然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从窗外的楼下传来。话语中满是揶揄，还隐隐夹杂着一些郁闷。 辛吉德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觉得头顶一凉，房间的屋顶居然被人掀飞了！ 相同的场景，不一样的感受。 看着被茂凯抛到高空后化作无数碎片的屋顶，维克托不由得回想起了祖安被毁的那个晚上。 “当时就是这个场面……” 看着房间里一脸惊恐的辛吉德，维克托似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那群怪物不是直接发射黑色的光线来毁掉房屋，而是一座一座地掀着建筑的屋顶。 “真爽啊！” 紫罗兰一般小巧的露露抬起头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的面具男子，头顶的巫师帽花瓣一般轻曳着。 “怪人……” …… 昨天早上，当维克托将祖安陷落的消息告诉几个约德尔人后，发现其中一个叫做吉格斯的小家伙看上去十分激动。 后来通过对方的介绍他才知道，这个背着巨大炸弹的约德尔人并没有和它的其他同伴一样生活在它们的故乡班德尔城，而是在祖安追求着自己的理想。 “真是一个可敬的种族。” 维克托发现虽然时间很短，但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些个头小小的生物了。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先去祖安！” 担心几个约德尔人有什么不测，维克托临时改变了自己原先的计划。 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已经确定的计划，同时在没有制定好明确方案的情况下就开始行动。这在维克托的记忆中，似乎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真难得……”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谁说话。 几个约德尔人对维克托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但一旁的艾翁和茂凯却是明白其中的秘辛。 “那孩子的路，要正式开始了！” 身为长者，而且曾经也是一个人类的艾翁感慨颇多。 “等‘那个时候’，让我看看你的选择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艾翁看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维克托，目光中有些期待。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未来。 艾翁作为一个过来人，太多的经验干扰着他的思想。很多事只要有了经验，就不可能再重头来过了。所以这个半树人很想看看眼前的后辈，在第一次面对那些人生的抉择时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感受观察某个人的人生，以此来积累更多的经验和知识，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同样生活了悠久岁月的茂凯，有着和艾翁类似的念头。 就这样原本形单影只的维克托身边，已经聚集了两个庞然大物和七个约德尔人。 还有一台造型古怪的巨大机器。 一行人在维克托的带领下绕着木屋走了两圈之后隐隐有些奇怪，而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带路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出了什么事吗？” 跟在后面一直偷偷打量着维克托的露露最先发现了异常。 “呃，那个，其实我不知道去祖安该往哪走！” 维克托回过头来，这两圈走下来他觉得自己的面具好像已经开始融化。 “……” 众人无语。 “好吧，其实我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 维克托找到了一条地缝。 “扑哧！真是个怪人！” 露露突然觉得这个奇怪的人类，似乎并不像他戴的面具那般冰冷。 再次出发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已经是早已打听好祖安所在的茂凯了。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离祖安只有几十里路程的皮尔特沃夫。 “你说的那些怪物会不会是从那里出来的？” 图奇抬手指了指天上，对维克托问道。 自从在半路上看到高空中那个正在飞速旋转的黑色漩涡后，众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上面，一直在讨论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奇怪，为什么这里好像没有遭到攻击？” 对于这个问题，维克托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毫发无损的皮尔特沃夫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是有意想岔开这个话题。 “我们先去祖安！” 心急如焚的吉格斯只想快速回到地下城，因为那里还存放着它的许多研究成果。 但刚走到峡谷边上，一行人就看到了几乎被夷为平地的祖安。 飞快地冲进城区，吉格斯带着众人赶向自己原来的住所。经过一个街区时，却听到一声怒吼从旁边有些破败的建筑里传来： “三只手，我和你不共戴天！” 第115章 仇人相见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想什么就来什么。 辛吉德看着站在楼下昂首挺立，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突然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忍不住骂起街来： “要不是你这个混蛋，我们的住所也就不会被炸平。如果我们的住所不被炸平，那么我们的收藏就不会被毁。如果我们的收藏没有被毁，那么蒙多也就不会突然发疯暴走。如果蒙多没有发疯暴走，那么怪物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及时撤退。如果我们及时撤退，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发一笔横财。所以，你这个罪魁祸首，给我去死吧！” 全身还被绑着的艾克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像是发了疯一般胡言乱语的辛吉德，突然很好奇楼下的面具男究竟是做了什么，把这个在祖安无恶不作的炼金术师气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楼上浑身缠着绷带的男人对着自己连珠炮似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维克托开始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时被狼人打晕后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过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这个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正常的男人，应该是狼人的同伙。 “可是没道理呀，当时是我被狼人绑架了，我才是受害者啊！要骂人怎么看都应该是我啊？” 维克托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但看到自己原告变被告，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 “有完没完？” 早已被辛吉德的喊叫扰的心烦意乱的树人一把将对方握在了手里。 “你再叫信不信我把你捏扁？” 这个被诅咒侵蚀的树精灵魂早已扭曲，除非是将暗影岛净化，否则狂暴的脾气是无法彻底改变的。 “……” 被身体上传来地巨大力量挤压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辛吉德终于是看清了局势，不再说话。 “这个家伙从哪里找来这么厉害的帮手？” 一心沉浸在阴谋诡计中，低头想着对策的辛吉德突然发现下面几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坏了，忘了下面还有人了！” 看着维克托脸上的那张金属面具，曾经凶名赫赫的辛吉德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 “我其实死不了的，但还是谢了！” 看到缠在自己身上的铁链被人解开，艾克一边道谢一边整理着衣服。 “我的z型驱动去哪了？对了，布里茨！” 正在找自己装备的艾克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有发现狼人的踪迹，只找到一个还在昏迷当中的大个子。” 搜遍了房间的整个角落，维克托一行人只找到了依旧昏迷的蒙多，却没有发现狼人的踪迹。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看到了我的同伴吗？就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黄色机器人。” 艾克觉得这个戴面具的男人似乎是这个队伍的核心，所以径直向维克托走来。 “没有。”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装着蓝绿色海克斯水晶的装置？” “没有。” “……” “你见到过一只狼人吗？” 这回提问的是维克托。 “狼人？你是说沃里克不在这里么？” “沃里克？” 从艾克口中，维克托终于知道了绑架自己来到祖安的罪魁祸首叫什么名字。 “糟了，它肯定是逃跑了！” 艾克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应该不会，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狼人的踪迹。它也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到来。” 维克托却很有信心。 有艾翁和茂凯在，这支队伍几乎等同于拥有了两座可以伸缩移动的瞭望塔。而且祖安现在已经基本上被铲平了，只有要什么风吹草动，必然会被发现。 “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一直站在屋外的茂凯将手松开，感觉自己被捏的快要窒息的辛吉德从空中重重摔落到地上。 咔！ 那是骨头断裂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说吧，你的狼人同伴去哪儿了？” 维克托觉得还是叫狼人比较舒服，在他看来喜欢虐杀的人不配拥有姓名。 “在我们医院的密室里！” 出卖同伴来保全自己，哪怕对方是自己的老师。这样的事辛吉德做起来似乎毫不犹豫，脸上也丝毫不见惭愧之色。 “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辛吉德很清楚这件事如果换自己的老师来做，恐怕会比自己还要娴熟主动，还要得心应手。 “背叛”，这个被人类社会无比唾弃的词汇，似乎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也就只是一个词汇而已。甚至在做这种事的时候，都不会让他们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 “无情无义的家伙！” 虽然是在拷问敌人的下落，但几个约德尔人对辛吉德的做法还是感到无比厌恶。 “你们懂什么！” 冷哼了一声，瘫在地上的辛吉德眼神闪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显然是回忆起了自己被人类背叛的过去，茂凯突然怒吼一声，抓起已经无力反抗的辛吉德不断地在地上抽打着。 咚！ 啪！ 哐！ 辛吉德被愤怒的茂凯不断地用力砸向地面，很快鲜血从他身上的绷带里浸出，地上也出现了一个个残缺不全地人形血痕。 维克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情绪，堕落腐化的根源。要么改进，要么被移除！” 就在这时，脑海里那个消失了几天的声音终于还是再次出现了，只不过听上去似乎有些虚弱。 “你给我闭嘴！想要再把我弄晕过去的话就直接点！” 正有些烦闷的维克托突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在脑海中开始与那个声音有了第一次正式的对话。 正当维克托已经准备好迎接那即将到来堪比五雷轰顶的疼痛时，出奇地，这一次那个声音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终于再次缓缓传来。 “或许你真的不是维克托，那你是谁？” 没有去理会脑海里那个和之前有些不一样的未知存在，维克托最终还是出言制止了还在用力抽打辛吉德的茂凯： “好了，茂凯！我们还要从他嘴里知晓医院的位置呢！” 常年生活在祖安的艾克其实也知道那座医院的位置，但看了看身边戴面具的男子，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而一向热情，喜欢做调解员的艾翁这次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只是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生，没有出面干预。 “放过自己的仇人，是你这次的选择么？原因就只是你说出的这些，还是另有想法？”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半树人心里有许多疑惑，但却没有开口询问。 从木屋出来后，这个帝柳的化身就很少再说话。像是成为了一个观察者，一个局外人。 艾翁并没有觉察到，自从维克托出现后，自己的行为已经慢慢地开始发生一些变化。 深深地看了一眼维克托，茂凯将早已血肉模糊的辛吉德扔到了地上。 “虽然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不代表所有的行动都会听你指挥。至少，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活了这么久的岁月，茂凯自然不会轻易地相信维克托的想法如此单纯。不仅如此，它也不会为了拯救自己的故乡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底线。 “如果我无法坚守自己的底线，总有一天会忘记自己为何出发。我虽然渴望暗影岛重获新生，但同样明白‘活着’可不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第116章 改变 “解释么……” 维克托低头看了看扔到脚下的辛吉德，一时陷入了沉默。 “你们两个不要紧吧……” 看着似乎是出现了一些矛盾的两个同伴，几个约德尔人赶紧上前劝导。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因为一个敌人伤了和气。” 艾翁终于发话，他也不希望这个团队刚建立起来的一些友谊就这么土崩瓦解。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说么？我可以先给你提供一个答案，不过……” 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出现。 “说你的条件吧。” 目光闪烁，这一次维克托没有选择拒绝。 …… “我们的对手需要进行版本升级，或者说进化升华。” 就在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维克托终于出言打破了僵局，声音有些僵硬却不机械。 “什么？” 在场的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太明白维克托话里的意思。 “我现在脑子里有些乱，我有许多理由，但我不知道哪一个是让我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而这些想法我暂时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所以你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就算是我现在给出的答案吧。” 维克托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说话也渐渐地流畅了起来。 “这是你的答案，还是‘他’的答案？” 艾翁意有所指。 “都算吧……” 维克托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怪人……” 不知道为什么，露露突然觉得眼前的人类虽然被众人环绕，但却是那么的孤独。 身处这个世界，却又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好吧，虽然这个答案我并不是很喜欢，但先就这样吧。以后如果你有了新的答案，愿意的话，可以再告诉我。” 虽然不明白维克托口中的“升级进化”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茂凯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要和这位同伴爆发冲突。答案需要过程，但态度不需要。为了守住自己的底线，它需要对方给出解释。 这不是矫情，这是原则。 “还有，刚才对不起，现在的我灵魂早已扭曲，很多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虽然已经存活了漫长的岁月，精神也被诅咒侵蚀，但这个巨大的树精依然保留着几分率真的天性。更准确的说，它依然记得自己为何出发。 “没关系，今后一起加油吧！” 维克托洒脱的说道，看起来刚才的事并没有让他心存芥蒂。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所以对于外界的把握都是很敏感的。他们觉得这个人类同伴的气质，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或许就是男人的成长吧……” 艾克心里默念道。 “我们快走吧，不管狼人在做什么，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维克托从建筑里一跃而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呃，那个，你好像走反了！医院在那边！” 艾克指着另一个方向，有些尴尬的说道。 “帅不过三秒！” 维克托的脑海里，那个未知的声音突然有些戏谑地说道。 “要你管！”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还是与这个未知存在达成了某种契约。维克托觉得两者的关系似乎变得缓和了许多，也微妙了许多。 …… 昏暗的地下室里，沃里克正站在一张放置着各种仪器的实验台前。手指来回移动，摆弄着从艾克身上夺来的z型驱动。在它身后不远处的地板上，布里茨正悄无声息地躺着。 “时间之力么……” 沃里克喃喃自语，目光有些飘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咔！ 一声轻响后z型驱动的外壳被狼人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海克斯水晶。 黄绿色的水晶在接触到外界空气后便开始微弱的抖动，像磁场般向外激荡着可以扭曲时空的能量。 将水晶小心地拿在手上，沃里克眯着眼睛感受着从掌中传来的能量波动。如此近的距离，它他甚至用肉眼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能量的波纹正在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沃里克拿着水晶走到地下室的一个角落，在这里放置着一台巨大的金属舱。这个装置是它很久以前就已经完成的，但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能量来源，只能算得上是一件半成品。 如今意外得到了这块神奇的海克斯宝石，这台金属舱终于可以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了。 “有了这个东西，那个计划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 将手中的宝石放进了金属舱侧面一个空着的容器中，沃里克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有些紧张——在这只狼人的心中，一直埋藏着一个只有它自己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它的过去有关。 在祖安，很多人都知道这只无恶不作的狼人曾经是一个人类。而“沃里克”，就是它还是人类时的名字。 但是“沃里克”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它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却无人知晓。 很多时候，人们不会也不愿意去了解一个恶人的过往，只是知道他现在是个遭人唾弃的恶棍。 即便偶尔有人饭后闲聊时，谈起这个臭名远播的恶棍以前居然是他们的同类，也只会说这是人类的耻辱。 “一切，真的可以重来么……” 站在金属舱中，狼人叹了口气。摒弃了心中突然浮现出的众多杂念，按下了手中的遥控。 金属舱的舱门慢慢关闭，与此同时放置在容器中的海克斯宝石被仪器激活，开始向外释放巨大的能量。 被完全催化的海克斯宝石，将其中的时间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之前艾克的z型驱动造成的时空交错只是针对于个人，而这一次整个地下室的物品全都受到了波及。 实验台上，许多原本生锈的零件都慢慢地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变得光洁如新。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倒在地上的布里茨也受到了影响。 这个倒在地上，原本锈迹斑斑的机器人现在已经变得和它刚被创造出来时一样新了。同时一些淡淡地花纹出现在了金属外壳的表面，看上去十分的古老。 因为时间之力的影响，布里茨身边的空气开始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痕。而作为能量的真正作用对象，金属舱里的时空风暴明显是更加猛烈。 金属舱内，沃里克感觉自己像是被时空乱流分割成了许多碎片，每块碎片都处在一个不同的时空当中。 在强烈的扭曲拉扯中，狼人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分裂，周围也开始出现许多的镜像，这些都是不同时空的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镜像当中不再只有狼人，一个人类慢慢地显出了身影。与此同时，狼人感觉自己身上的毛发开始消退，锋利的爪子也慢慢地变成了一双人类的手。 “快了，就快了……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眼看就要重归人类，自己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但狼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喜悦。 相反，一种恐惧感充满了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这种恐惧不是近乡情怯的犹豫，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绝望： “不是说只要回到过去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么，可这种杀戮的欲望是怎么回事？！” 金属舱内，一个有着灰色卷发的精壮男子正跪在地上哀嚎，赤裸的上身布满了让人触目惊心的疤痕。 男子发疯般地用力捶打着地面，一直握在手中的遥控被巨大的撞击震的四分五裂。 遥控器坏掉后，整个装置开始失控，金属舱外警报声也立刻响起。但沉浸在无边绝望中的沃里克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或者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容器中的海克斯宝石因为过度激发早已极不稳定，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宝石再也无法承受它所承载的时间力量。 一道道裂痕开始在水晶表面浮现，扩大，最终爆开，碎裂成无数晶体尘埃。 奇怪的是，爆炸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原本晶体化的“时间之力”，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悬浮在空中的蓝绿色漩涡。 “就是这里么？” 突然地下室的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将这里围了起来。 化作废墟的安布雷拉生物医学研究所前，维克托看着面前特制的金属大门暗自心惊。更准确的说，是从大门里面传出的能量波动让他感到心神不宁。 “没问题，我已经感受到里面的时间之力了。但好奇怪啊，为什么这股力量会变得如此狂暴？” 艾克有些不解。 “那还不快把门打开！” 后面的吉格斯和兰博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轰！ 就在这时地下室里突然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而站在外面的众人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快开门！” 第117章 时空旅行者 剧烈的爆炸，让外面的人立刻意识到地下室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但由于能力的原因，不管是两位树人还是约德尔小队的成员，都无法保证在不破坏地下室内部结构的前提下打开这扇紧闭的金属大门。 就在众人被眼前的局面弄得一筹莫展的时候，维克托青铜面具上的镜片猛地亮起。紧接着，位于他左肩的机械手臂突然抬起，并且对准了面前的金属大门。 滋~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一束黄色的射线从金属手臂的食指尖部发出，笔直地射向前方。 看着坚硬无比的大门在这道光线面前像纸片一般脆弱，在场的人都暗自咂舌。在队伍组建起来以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识这个人类的力量。 包括维克托自己。 虽然已经用“维克托”这个身份自居，也逐渐掌握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但直到刚才与脑海中的声音交谈过后，这个忘记自己身份的神秘人才真正获得了操纵机械手臂的权限。 “怎么样，厉害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维克托的惊讶，未知存在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维克托的脑海。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还有，为什么你会对这具身体如此熟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比我还像这个身体的主人？” “我……” 未知存在本来正想再说些什么，但听到维克托的话之后，突然一顿，显然是被问住了。 “你不会真的是……” 维克托突然有些心虚，如果这个存在真的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么极有可能会与自己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两人刚刚达成的契约，说不定马上就要被撕毁。 “不，应该不是…不全是……” 未知存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像是在回答维克托的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了，是不是我想什么你都会知道……” 维克托突然想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如果自己的思想活动都在这个这个未知存在的监控之下，那自己岂不是毫无秘密可言。 “是。” “那你的想法呢？” “看我心情。” “这不公平！” 就在维克托脑海里天人交战的时候，机械手臂已经将大门切割出了一个圆形的大洞。 “先进去吧，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来讨论。” 未知存在似乎有着自己的计划。 无奈之下维克托只能跟在一条腿已经迈入大门的艾克后面，进入到了地下室中。 经过刚才爆炸的洗礼，地下室里的设备早已面目全非。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房间中。 “布里茨！” 看到倒在角落里的黄色机器人，艾克连忙冲了过去。 “狼人呢？” 几个约德尔人环视四周，心里只想着抓到伤害提莫的凶手，为他们的同伴报仇。 “找到了吗？” 地下室外传来了茂凯有些担心的声音。因为身形庞大的缘故，它和艾翁只能守在外边。 “没呢！” “你着什么急呀！” “好烦哦！” 房间里，几棵小树苗叽叽喳喳，奶声奶气的冲着外面喊道。 众人在地下室里巡视了一圈后并没有看到狼人的影子，目光很快锁定在了房间中那座唯一看起来还算是完整的金属舱。 “应该就在里面。” 看着有些变形但紧紧关闭的舱门，维克托的机械手臂再次抬起。很快金属舱门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洞，而早已等不及的兰博一马当先钻了进去。 “这，这是谁啊？狼人呢？” 金属舱内，一个伤痕累累的灰发男人了无生气地趴在地上。鲜血从他的伤口中不断地涌出，将地板染成了红色。 “难道被他给逃走了吗？” 图奇环视四周，这个地下室只有一个出口，按道理说不可能逃走。 “难道说这个男人就是狼人？” 崔丝塔娜感觉有些荒谬，但又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应该是的。” 像是发现了什么，走到金属舱侧面的艾克，看着一个容器中正在不断扭曲纠缠的蓝绿色晶尘漩涡，沉声说道。 “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看了一眼依然没有苏醒的机器人，维克托问道。 “无法唤醒。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只能先把沃里克叫醒以后再说了。” “你能确定这个男人就是狼人么？” 兰博还是有些怀疑脚下这个人类的身份。 “应该错不了，这个家伙拿走我的z型驱动，应该是想要借助里面的时间之力帮助他回到人类时的状态。” 艾克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的将晶体漩涡从容器里转移到自己的z型驱动中。 “时间之力？”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而维克托在听到这几个字后身体微微的震动了一下。 “对，通过z型驱动，目前我最多能将自己送回到十分钟之前的时间点上。但使用这个装置，对自身的副作用很大。毕竟时间这个东西……” “所以说这个家伙是成功了？” 兰博踢了踢面前的男人。 “从外形上看应该是吧。” 艾克也有些不确定。 “回到过去？哪有这么容易。先不说外界环境没有改变，即便是自身状态也不可能。艾克，当你回到之前的时间节点时，还有记忆么？” 维克托似乎并不认同艾克的说法，看上去他对时间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什么记忆？” 艾克一时间没有理解维克托的意思。 “换个说法吧，回到时间节点时你记得自己使用过那个装置么？” “当然记得啊！” “那就不能叫做回到过去。回到过去不应该只是身体，包括记忆和环境都应该和当时相同。你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是借助装置打开了一条新的时间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使用那个装置时你应该会看到另一个自己，对么？” “你怎么知道！” 艾克有些吃惊地望着维克托。 “更为关键的是，你的脑海里经常会有其他声音出现吧……” “你到底是谁！” 艾克失声问道，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维克托突然陷入了沉默，面具下的面孔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他的记忆居然因为艾克一句话恢复了。 “你竟然是……” 可以感知维克托所有思想的未知存在，似乎是被这个人的记忆吓到了。 “回答我！给我解释清楚！” 艾克看着说出自己的秘密后突然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维克托，心中十分焦急。他需要一个答案。 “真有意思，都在向我要解释。好吧，既然你想知道的话……” 维克托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他而言也有些不可思议，需要提前平复一下心境。 “因为我也亲历过时空穿梭。不过我经历的，是时空旅行。你现在的这种，只不过是时间之力最浅层的运用。”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按意识来说，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 决定坦白一切的时候，维克托就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如何去应对众人反映的心理准备，所以把话说完之后就静静地看着周围陷入呆滞的众人。 “这和你知道我脑海里有其他声音有什么关系？”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艾克还是有些不明白。 “因为，我脑海中也有。你可以把这个声音认为是时空穿梭的后遗症，也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你的记忆。” 当维克托说这句话的时候，在他脑海里的未知存在也忍不住将自己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 第118章 操纵时间的代价 就在房间中的众人被听到的信息震惊的说不出来话时，维克托的脑海里却再度剑拔弩张起来。 “我真的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而你是入侵者？即便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 未知存在原本缓和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 “应该不是。我想你也感受到了，我是你存在的原因。所以我想你或许是这个身体原来主人残存的记忆吧。” 维克托知道对方可以轻易知晓自己的想法，索性就毫无顾忌的开始分析。 虽然已经自称“维克托”，但把这个身体之前的意识当做自己，暂时心理上还是有些障碍。所以维克托最终选择以“身体原主人”来称呼这个时空的自己。 “我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是一次爆炸，之后便是在丛林里逃亡，再之后便在湖边遇到了狼人。” “所以呢？” “很可能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在那次爆炸中身亡了，而我的意识恰好又附在了这个身体上面。成为了这个身体的新主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维克托脑海中的神秘声音虽然依旧是理性分析，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机械： “这不合理。刚才你也说了，如果是一条新的时间线，在这个时空里这具身体应该只是你的一个镜像。而目前的状况是，你夺舍了这具身体！”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场爆炸造成了什么意外，还有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发生需要什么条件。或者也有可能我之前关于时间的认识并不完全正确。但不管怎样，现在的我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虽然有些无法接受目前的状况，但可以读取维克托思想的未知存在也明白对方并没有欺骗自己。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会不记得自己在原时空的名字呢？还有，你对原来时空的记忆看上去残缺不全。” 由于可以读取维克托的思想，未知存在现在遇到了一些问题——自己意识中的一些记忆画面，与维克托的记忆出现了某种逻辑上的矛盾。 而这些矛盾，引出了一个更加细思极恐的问题——如果两个人的记忆没有问题，那么这些矛盾本不应该出现。但现在矛盾出现，除非能找到其他自己尚未知道的因素，否则只能意味着两人的记忆存在问题。 可是，记忆怎么会出错呢？或者说，记忆为什么会出错？怎样的行为会导致记忆出错？ 越是思考，维克托意识中的未知存在越是感到自己落入了一张无形之网。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一个无比玄妙的问题：一个人的“记忆”从何而来？“记忆”中的“我”，真的就一定是“原本”的“我”么？ 由于并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未知存在之前所想，所以维克托依然是坦诚地做着分析： “我也不知道，这应该就是操纵时间的代价吧。至于其他的记忆，或许以后会想起来……” “我想我们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不协调感，除了因为时间旅行本身带来的后遗症，或许还有不同时空里的我们在某些观念上有着不一样的认知和态度。” 考虑到这个问题的影响太大，而且自己现在也缺乏足够的信息。所以略一思忖，未知存在并没有将心中的不安说出来。而维克托的分析，让他感觉自己隐隐把握住了一些关键： “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然后呢？” “在我生活的时空里有一句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时间造成的问题，就由时间来化解吧。我们的记忆都有残缺，今后要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远，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对了，你现在还不太熟悉这具身体的能力吧？” …… 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维克托终于是彻底掌握了这具身体。回过神来，却发现房间里的其他人还站在原地发呆。 “咳，该吃中午饭了……” 维克托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但之前的事情给众人造成的冲击实在是过于巨大，所以每个人的脸上依然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们先处理一下狼人的问题，其他的以后慢慢说。” 阻止了艾克想要继续提问的举动，维克托走到金属舱前，将手中的橡木手杖抵在了灰发男子的脑袋上。 “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男人的精神世界吧……” 维克托脸上的青铜面具突然像是活了一般，铭刻在上面的花纹如液体般流动，眼睛里也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橡木手杖顶端镶嵌着的那颗紫色宝石开始慢慢发亮，表面上不断有电弧浮现。 在和脑海中的存在重新确立关系后，这个残存的记忆也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维克托。为了方便沟通，这个记忆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机械先驱。 两个世界的知识和思想开始交融混合，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维克托已不同于这两个时空的任何一个人，而算得上是一个新的个体了。 现在维克托施展的手段，就是机械先驱所掌握的一种能力。 “你在做什么？” 兰博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类，表情有些复杂。自己刚认识的朋友居然是另一个时空的人，换了谁也无法马上接受。 “想看看么？狼人，嗯……这个人类的精神世界。” 探查他人的意识，不管放到哪里都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如果没有发生刚才的事情，维克托也不会如此毫不犹豫的提出来。如今自己连最隐秘的事情都说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还能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而且让我们也可以看到？” 作为一个浸淫禁忌魔法多年的黑巫师，维维迦的眼神有些炙热。对他来说，像维克托这种来历神秘，手段神奇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磁铁。 “想看！” 露露的眼睛里早就溢满了一堆小星星。 “好的！” 维克托左肩上的机械手臂再度伸展，五指伸开，金属手掌缓缓打开，一颗眼球造型的宝石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这是什么？” 艾克觉得今天自己像是回到了当初第一次接触到科技的时候，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觉得新奇。 “你可以管它叫‘全息投影’。我手杖上的海克斯科技核心可以帮助我进入到他人的精神世界，这个过程你们无法看到。但这个宝石与我的意识相连，可以把我脑海里的图像模拟出来。多了一次中转你们就可以间接地看到沃里克的想法了。” “好厉害！” 作为祖安的天才少年，艾克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甚至有些自负。但见到维克托后，不论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z型驱动，还是现在对方所展现出的进入他人精神世界的能力，都远远超出了自己之前所有的认知。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白发男孩打定主意，今后就算是耍赖也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下面就静静的看吧，我要开始了！” 和同伴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之后，维克托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脚下的人类身上。 滋滋~ 宝石上方的空气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发出电离般的声音，紧接着一幅立体图像就缓缓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刚开始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和杂乱的噪音，但不久之后图像中两个身影慢慢浮现，声音也逐渐清晰。 从周围的环境上看两个人似乎就是站在这座金属舱的内部。 “你是谁！” 有些惊怒的声音从其中一个男人的身影中发出。 “沃里克！” 艾克从声音里立刻认出现在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罪魁祸首——狼人。 “这是哪儿？” 慢慢地，投影有了颜色，人像也更加清晰。众人看到现在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灰布一副的老人。 老人没有回答沃里克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疑问。灰白的头发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脸上的络腮胡似乎也很久没有修剪了。 “我在问你话呢！” 狼人的情绪看上去十分激动，像是受到过什么刺激。 “这是哪里？我刚刚……应该已经死了啊！” 老人依然对狼人的暴怒充耳不闻。 “找死！” 虽然变回了人类，但沃里克觉得自己对付这样一个孱弱不堪的老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就在沃里克冲到老人面前时，突然发现对方的指缝间几只有些生锈的钢爪正在慢慢伸出。 “真疼啊。” 老人灰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沃里克挥向自己的拳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119章 人，狼 噗！ 冲过来的沃里克躲闪不及，胸膛被老人用钢爪狠狠地洞穿。 “怎么可能？！” 沃里克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而老人在杀死狼人之后，身体慢慢地变淡，最后消失在画面里。 看着再没有图像传出的全息投影，在场的众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狼人就这样死了？” 对于眼前的局面，图奇有些不甘心。搜寻了这么久，还没有来得及报仇，敌人就这么死了。 “我有点不能接受。” 虽然敌人看上去已经死了，但兰博也是觉得有些憋屈。 “哎哎，又有图像了！” 一直盯着投影的露露看到再次扭曲的空气，连忙招呼同伴。 “你再跑啊！小杂种！” 这次画面传回的场景看上去是在一个布满垃圾的胡同里。一个全身上下满是鞋印的男孩正被几个看上去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围在当中。 “我不是杂种！” 虽然被一群人围着，但小男孩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害怕。 “你那个酒鬼老子不知道从哪里捡回的你，还说自己不是杂种！” “沃里克，昨天是不是你偷了我家挂在外面的香肠！” “老子爱赌，儿子爱偷。啧啧，这就是教育！” 几个男孩叽叽喳喳的看着面前瘦小的男孩，肆无忌惮地笑骂着。 看样子这段画面是属于沃里克儿时的记忆。 “我饿的不行了吃你家几根香肠怎么了？” 沃里克的回答理直气壮。 “你真是狼心狗肺，我家看你可怜给你吃过几次饭，现在你倒觉得理所当然了？” “别和他废话，打一顿帮他长长记性！” 很快沃里克就被一帮男孩打的头破血流，衣服也被扯破，鼻血不住的流淌，染红了衣服，打湿了地面。 过了很久一帮男孩看到沃里克已经被打得失去了意识才一哄而散。 太阳慢慢西沉，几个路过胡同的人注意到倒在角落里的沃里克连忙走开，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月亮慢慢升起，沃里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抹了一把早已凝固了的血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眼神里带着怨恨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胡同。 沃里克走到一间低矮的屋子前停了下来，伸出的手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敲响了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房门。 “谁呀？” 一个粗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回来了……” 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沃里克声音有些颤抖的小声说到。 “你还知道回来？” 房门被人猛地打开，一个满脸胡须，一身酒气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沃里克，眉头一皱。 “又和人打架了？” “是他们先打我的！” “你不犯错他们会打你？你这小兔崽子，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邦！ 房门被用力的关上，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今晚你就睡外面，给我好好反省！” 看着关上的房门，沃里克的眼神里满是绝望。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听着邻居家传来的欢声笑语，一张布满血渍的小脸慢慢变得无比狰狞和疯狂。 画面到此再一次的消失，很快又是一个新的场景。 尸体，鲜血，乱葬岗。 一个眼神阴鸷的青年蹲在一个满脸惊慌的胖子面前，手中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慢慢地在对方肥硕的下巴上游移。 “怎么样，当初打我的时候会想到有今天吗？” 青年的声音充满了怨恨。 “沃，沃里克……你，你不能杀我！你这是…犯罪！” 胖子因为太过恐惧，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犯罪？有件事你要知道，我很记仇！当年你们几个一个都跑不了，而你会是死在我手上的第一个人。不仅如此，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去一一拜访的。” “你，你不能这样！” 听到自己的家人会有危险，胖子拼命挣扎，就在他奋起反抗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脖颈处一片充满黏腻的冰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沃里克缓缓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低头看着倒在地上，喉咙已经被自己割破的胖子阴沉地说到。 “呃……” 气若游丝的胖子已经说不出话来，残留的意识让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这是我从一个炼金术士那里买来的药水，可以大幅提高身体的机能。” 沃里克一边说着一边将药水倒进了嘴里。很快原本有些消瘦的身体开始变得强壮，肌肉慢慢隆起。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胖子，沃里克送上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记住，是你们制造了我这头怪物。” 接下来的场景全部都是屠杀的画面。 身体经过改造后的沃里克当初欺负过自己的人连同他的家人全部抹杀。但做完这一切后依然不满足，为了发泄多年来的怨恨，沃里克开始了自己的血腥之路。 首先是一个老人的鲜血，他原本正在打理着自己的商店，结果被突然闯入的沃里克一刀了结了性命。 然后是一个拾荒的儿童，似乎是联想到了曾经弱小的自己，这让沃里克感到很不爽。 接着是一个迷路的旅人，沃里克假意帮对方指路，结果被领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再下来是一个乞丐，一个喝醉了的酒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牧师，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混混…… 身体得到强化后，沃里克成了一个凶名赫赫，专挑老弱病残下手的“恶魔”。 直到有一天，他失手了。而这次意外，再一次改变了沃里克的命运。 一天晚上，沃里克想要刺杀一个看上去落魄不堪的炼金术士时，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逃犯。 虽然身体变得强壮，但沃里克还是被对方打倒了。 这个炼金术士当时在做一个实验，正好缺少实验对象，于是被带回实验室的沃里克身上很快就插满了各种实验用的药泵和导管。 不久之后，沃里克的身体和注射到他血管中的各种炼金物质发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在炼金术士震惊的目光中，沃里克的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骨骼折断重组成更坚固的结构，牙齿和毛发开始疯长，最终一只两米多高的狼人站在了手术台上。 “你躲不掉你造的孽！我记得你干了什么！” 这是那个术士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以狼人形象再度回归的沃里克一路血雨腥风，最终来到了祖安，在遇到蒙多和辛吉德之后三个人沆瀣一气，成为了祖安臭名昭著的狂徒三人组。 看着维克托左肩开始收回的机械手臂，众人知道应该不会再有图像传回了。 “没有想到原来沃里克竟有着这样的遭遇，难怪会有今天的局面。” 艾克对这个仇人似乎开始有些同情。 “你可以同情他的遭遇，但不必同情他这个人。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你同意我说的话么？罗根先生。” 维克托看着脚下的沃里克，突然说出一个在场的人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我，同意……” 除了维克托，在其他人震惊和警惕的目光中，原本倒在地上的沃里克竟然慢慢地爬了起来。 “谢谢你的帮助，维克托先生。刚才若不是你出手，恐怕我也会因为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死亡而消失。” 这不是沃里克的声音，而是那个老人的声音！ 第120章 弱者，强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沃里克，或许现在应该称为罗根的人类，艾克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快要死光了。 “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对吧？维迦你掐我一下。哎，你还真掐啊！” 兰博想借助一个小玩笑来缓和一下自己有些眩晕的大脑，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在场的人都有一种强烈的失真感。 “这是哪里？” 虽然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了众人面前，但罗根依然重复着刚才画面中说的那句话。 “这里是瓦罗兰大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罗根先生应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维克托看起来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不紧不慢的说到。 “我之前从没听说过什么瓦罗兰大陆，也没见过你们这些奇怪的生物。” 虽然身为变种人，罗根曾经也见过许多因为变异而外形古怪的家伙，但那些基本上都是人类。而这座房间里的许多生物，用人类来形容真的不太合适。 “又是异世来人！” 不仅是房间里的人，包括在外面一直留意地下室动静的茂凯和艾翁，都觉得事情变得有些严重。 被撕裂的天空，异世来人，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曾经那些平静的日子恐怕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能讲讲你的世界么？” “可以，不过你们也要把这个世界的情况告诉我。”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男人，而且还有过逆转时空的经历，罗根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通过对方的描述，众人了解到在罗根生活的时空里，人类中的一小部分因为基因变异拥有了各种各样的超能力，这部分人在那个世界里被称为变种人。 因为差异，普通人和变种人分成了两个阵营，而每个阵营又分成了不同派系。就这样纷争开启，战争肆虐。 其中有一群变种人渴望和平，组成了一个维护世界的小组——x战警。而罗根曾经就是这个小队的一员，他的称号叫做金刚狼。 身为变种人，罗根拥有的是长生不老和自我痊愈的能力。在一次痛苦的遭遇中，让他又获得了无坚不摧的艾德曼合金爪。 在x教授的带领下，罗根一直致力于人类与变种人之间的和谐生存，保卫人类与变种人。 但直到罗根英雄迟暮，纷争仍然没有结束。随着身体逐渐失去自愈能力，有些锈蚀的钢爪有时甚至会卡在指缝里。而曾经作为强化身体的艾德曼金属，也日益蚕食着他的身体。 就在罗根的自愈因子完全消失，被灌注全身的合金折磨得快要窒息而死时，处在生命弥留之际的灵魂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扯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当罗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以一种奇怪的存在方式出现在了一个金属舱里。面前一个灰发青年正跪倒在地，发疯似的哀嚎。 这个青年，正是恢复人身的沃里克。 原本趴在地上的沃里克立刻察觉到了突然出现在身前的罗根，两人四目相对，就有了全息投影最初显示的场景。 在杀掉沃里克之后，罗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冒出了许多奇怪的画面，然后又是一阵拉扯，自己居然进入到了沃里克的身体里。而脑海里多出的那些画面，是沃里克曾经的记忆。 “那你现在的脑海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维克托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最初有，但现在没了。” 罗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维克托。这个将自己原本快要消散的意识再次唤醒的男人，到底还知道多少自己的秘密。 “你做了什么吗？” 维克托有些吃惊，而他也明显感到自己脑海中的“机械先驱”突然变得很不安。 “没什么，就是跟他聊了聊天。” 拥有野兽感官的罗根感受到面前的男子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就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对方的疑问。 “能告诉我你们说了些什么吗？” 维克托知道这是很隐私的事情，所以并不强求。 “也没什么，和你刚才对那个小哥说的差不多。” 瞥了一眼不远处有些防备地看着自己的艾克，罗根缓缓说道。 “那个声音出现的时候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一遍遍地说着‘我没错，错的是全世界’。因为有了对方的记忆，所以我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罗根把手伸到裤兜了摸索了一阵，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我同情他的遭遇，因为我年轻的时候有着和他类似的经历。我不会说谁的痛苦更深，那没有意义。每个人生来不同，对痛苦的承受能力也不一样。比惨，那是弱者才做的事情。” 罗根看上去突然有些失落，众人觉得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悲惨的往事，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但我鄙视他之后的行为。那个家伙当时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居然质问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做？’还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罗根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由得轻笑了一下，似乎很是不屑对方的行为。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兰博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我？我把自己的记忆对他敞开，让他看了看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告诉他弱者有力量上的，也有精神上的。力量上的弱小可以通过努力来改变，但精神上的弱者才是真正的弱者。” “因为自己年轻时没有力量导致了悲剧，当自己有了力量后反过头来又去给别人带来悲剧。痛恨暴力却又欺软怕硬，这依然还是弱者的表现。” 罗根一边说话一边活动着筋骨，似乎对这副身体还有些不太适应。 “经历了悲剧后又不断创造着悲剧，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张茶几。报复，自残，永远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盲目的愤怒，只会让自己长成曾经最痛恨的样子。” “因为我们能看到彼此的记忆，所以也知道了对方曾沾染过得罪孽。我对他说‘你还这么年轻，你还有机会。不要像我，直到死亡的前一刻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想做一个好人，不是非要重新投胎不可。’” 无意间瞟了一眼刚才对自己还抱有一些敌意的艾克，却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罗根连忙转移了视线。 被一个男人这样看着，真是有些怪异，要不是对方是个小男孩，恐怕一顿胖揍是免不了了。 “之后呢？” 兰博有些崇拜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想要碎尸万段的人类。同样的身体，不同的灵魂，就像是换了一种打开方式。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罗根再次习惯性的掏了掏口袋。 “你们谁身上带烟了？” “烟是什么？” 失落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了罗根脸上。 原来刚才是找不到东西了，众人了然无语。 “那强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艾克看着罗根，眼神炙热。 “你应该问你自己！” 没等罗根回答，维克托就先淡淡地说道。 “还有罗根先生，虽然就我本人而言同意你刚才的观点。但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生来就是不同的。我们眼中的世界也不过是主观意识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和理解。我们无法真正的成为别人，也看不到别人眼中的世界。” “我同意！年轻人，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深深地看了一眼维克托，罗根突然觉得这个戴面具的男人虽然声音听上去年龄不会很大，但和他在一起却有一种在面对x教授时才会有的感觉。 亲切，庄重，深不可测。 …… 维克托的意识深处，“机械先驱”就像是局外人一样默默地观察着地下室中发生的一切： “这个‘罗根’，真的是我了解的那个‘金刚狼’么？还有，为什么总感觉这些人的部分行为和他们的说法并不一致呢……” 通过维克托的眼睛，“机械先驱”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灰发男子。在他的记忆中，也有一个称号为“金刚狼”的人。但那个男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 第121章 分别 狼人的事已经解决，维克托一行人又在房间里看了看有没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最后在茂凯的催促声中走出了地下室。 “现在既然狼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呢？” 短短几天却经历了这么多事，图奇看起来已经有点想要离开这里了。 “我准备天黑之前赶到皮尔特沃夫。要净化茂凯的家乡，我需要一些装置。” 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阳，维克托也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 “那个，祖安已经没了。现在我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去哪儿，所以我想暂时加入你的队伍。可以吗？” 艾克在众人的帮助下将还未苏醒的布里茨抬了上来，他对维克托所拥有的知识倾慕不已，希望可以留在对方的身边学习锻炼。 “好啊！”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维克托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在恢复一些记忆后他也慢慢地有了一些计划，未来或许会需要借助艾克的时间之力。 “看样子你和我的情况差不多，我暂时也和你一起吧。” 听到罗根也要加入队伍，维克托意识中的“机械先驱”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中，“金刚狼”并不是特别喜欢与人组队。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性格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我要去我之前的住所看看，提莫已经没事，沃里克也不在了，所以之后我会去寻找一个朋友的下落。” 吉格斯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蓝发女孩的面孔。 “我要尽快赶回班德尔城了。这里出现了怪物，我有些担心那边的状况。” 崔丝塔娜作为班德尔城特种部队的一员，守护村子是她的职责。 “恩，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了。” 兰博是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听到了提莫失踪的消息匆匆赶来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回班德尔城了。 “那怪人……再见啦！” 露露看起来有些舍不得。 “维克托是吧，我记住你了。有时间的话，让艾翁带你去我们的村子逛逛，它知道路。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你那些神奇的能力。” 维迦对维克托展现出来的能力十分感兴趣。 “好的，那我们就在此作别吧。” 维克托隐隐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再次相遇。 看着兰博驾驶的巨大机械消失在视野之中，维克托回头看向艾克： “我们先去皮尔特沃夫。我刚才探查了一下，你朋友的情况有些特殊，这里缺少我需要的材料，只能到了那里以后再做打算。” “你们要不等我一会儿？我在皮尔特沃夫有个熟人，这里看上去也不能继续居住了，我打算先搬去他那里暂住一阵，稍的打听一些消息。” 吉格斯看了一眼维克托，作为科学狂人，他也想多和这个人类接触接触，或许可以学习到一些新的知识。 “没问题！” “那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 茂凯摊开一只手，露出了里面的蒙多和辛吉德。 “先带着吧。” …… 皮尔特沃夫市长办公室。 “你说什么？” 巴顿市长听着通话器中传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通知凯特琳去你们那里。” 上午派去送蕾欧娜她们出城的杰斯还没回来，下午就来了一帮怪人。坐了十几年的市长，巴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力憔悴过。 “是凯特琳吗？你现在在哪里？刚才接到城门警卫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一伙怪人进入到了城里。你马上去看一看，记住看好蔚，不要轻易发生冲突……” …… “对方有什么特征么？” 一辆疾驰的警车里，正靠在座椅上和市长通话的凯特琳突然起身。 “你是说对方有两个高大的树人？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到。” 放下电话，凯特琳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开车的蔚： “去北城门。” ……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艾克冲着一个满头大汗的警卫嚷到。 “这个，你们的伙伴长得太过高大，就这样进去或许会引起民众的骚乱和恐慌。” “我们生来如此，怎么，种族歧视吗？” 茂凯自从家乡被毁后，一直对人类心存敌意。 “不不不！主要是因为几天前这里发生了一场灾难，现在全城都在戒严。” 看到面前这个数米高的庞然大物有些生气，警卫们显得有些慌乱。 虽然没有前些日子从天上下来的那些怪物那么高大，但对于有了心理阴影的人来说，杯弓蛇影的状态也可以理解。 “好了，茂凯。我们这是要进入人家的领地，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如果不考虑对方感受强行进入，从某种角度上不就和那些毁掉你家乡的人类一样了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艾翁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维克托，自从这个伙伴自称恢复了一些记忆之后，说话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温和沉稳。 罗根再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面前戴面具的男子，这一路上交谈的越久，他越是觉得对方很像自己另一个世界的朋友，也是改变了他一生的导师——x教授，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 “你真的确定自己以前不是光头吗？” “为什么我一定要是光头……” 维克托有些无语，一路上这个和他算是同病相怜的时空穿越者已经数次对自己曾经的发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还有，我的双腿也没有残疾。” 看到对方还想说什么，维克托立刻出言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问题。 “大家不用着急，刚刚我已经联系上我的那个朋友了。他在这里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很快他就会来接我们的。” 吉格斯从一个警卫那里借来通话器，将自己现在的困境告诉了那位朋友。 就在几人和守城的警卫交流的时候，一辆造型古怪的汽车从城内驶来，停在了几人身边。 “好久不见啊，吉格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车门还没打开，一个听上去有些怪异的男声就传到了众人的耳里。 “黑默丁格先生！” 警卫似乎是听出了来人的身份，神情变得十分恭敬，还有一些敬畏。 “恩，这几个人是我的朋友，我现在要把他们带走！” 伴随着这个尖锐的声音，一个脑袋和身子看上去比例极不协调的约德尔人从车上慢慢走下。 “这个世界也有变种人么？怎么脑袋的大小都快要赶上半个身子了……” 罗根有些好奇，也因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个子生物感到莫名的亲近。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产生了好感。 就在维克托一行人打量着黑默丁格的时候，这个在皮尔特沃夫几乎家喻户晓的大发明家也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这个戴面具的家伙有些看不透，他旁边的白发男孩儿身上有奇怪的波动。灰发青年的话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身上实验室的味道也太浓了，也是个科学家么？这两个树人的手里各提着一个大口袋，是仆人吗？不太像啊……” “这个，恐怕办不到……” 听到黑默丁格想要把人领走，警卫有些为难。 “为什么？” “我们刚才已经通知过巴顿市长了，凯特琳警官很快就会到这里。您也知道前两天咱们这里发生的那件事情……” “你让她一会儿到我的实验室去好了，我总不能让我的朋友们就在这城门口一直干等着吧？” “这……不太符合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出了事我负责，可以么？” 就在警卫左右为难的时候，一辆从城外回来的汽车停了下来。 “你拿什么负责？黑默丁格先生。” 看着从车上走下的白衣男子，黑默丁格有些不忿的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杰斯！” 第122章 冲突 看着眼前有些忿忿不平的约德尔人，维克托意识到黑默丁格和这个叫杰斯的男人似乎存在着一些摩擦。 “杰斯，我的事你少管！” “涉及到城市安全的事情我必须管！” 杰斯现在的心情和他的表情一样阴沉。 前些天皮尔特沃夫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很快数十只戴着白色长鼻子面具，身长五十多米的怪物就从里面钻出来。其中一些朝着城里走来，其余的则是走向了密林深处。 刚才在送走蕾欧娜她们之后，杰斯专程去了一趟祖安，看到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地下城，他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幸亏当时巨神峰来人，不然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头上依旧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强烈的危机感充斥在杰斯的心中。原本心情就有些沉重的他刚回到城门口，就看到黑默丁格要把几个看上去十分危险的生物带入城中。一股无名之火兀的涌上头顶，瞬间引爆了这个男人的情绪。 “管的真宽，你是警察吗？管好你自己的那些事就行了！别以为人们叫你‘未来守护者’就能什么事都插手了！” “黑默丁格，你这是拿全城居民的性命在开玩笑！皮尔特沃夫是一座文明进步的城市，不是你这种随心所欲，目无法纪的人呆的地方！” 听到黑默丁格暗含讽刺的回答后，杰斯原本俊朗的脸庞看上去有些扭曲。 “我怎么目无法纪了？” 黑默丁格有些奇怪，虽然平日里两人因为对科技的观念不和导致自己很长时间以来和杰斯之间存在着一些矛盾，但像今天这样撕破脸皮的争吵还是让他感到一丝意外。 不远处，一辆警车慢慢停了下来。很远就注意到这里状况的凯特琳正要从车里出来，却被蔚一把拉住。 “蔚，你干什么啊？” “先等等！看看再说！” “看什么看啊，你没看到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么？” “再等等，我倒要看看这个平日里一向沉稳的绅士今天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蔚似乎有些看不惯杰斯平日里的作风。 “好吧，不过要是矛盾再次升级我们必须立刻出面！” 凯特琳拗不过蔚，看到目前的情况也还在自己控制的范围之内，只好先留在了车上。 “正好可以暗中观察一下这几个外来人员。” 凯特琳给了自己一个暂时不出面的理由。 “你要把这些不安定因素领到城里还不是目无法纪！” “你才是不安定因素！你全家都是不安定因素！”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扣上一顶帽子，艾克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而队伍中一直遵守对方安排的其他成员，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也变得不太友善。 警卫有些傻眼，本以为杰斯的出现可以缓解一下黑默丁格带给自己的压力，结果现在局势看起来更加的恶劣了 “咳咳，这位先生，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这里是一座文明进步的城市，对吗？” 维克托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前去的艾克，缓缓地走到杰斯面前。 “怎么，你有异议？” 不知为何，在第一眼看到维克托的时候，杰斯的心里就有些莫名的烦闷。 “你之前认识我们么？” “不认识。” “那你凭什么认定我们是不安定因素？证据在哪里？” “我就是感觉你们不像好人。” “你是这里的警察么？” “不是！” “你们这里的法律里有诽谤罪么？” “有，那又怎样？” 茂凯扭曲的灵魂有些烦躁： “要不要这么啰嗦，和这种人不必和他讲道理，打一场吧！” 艾克也觉得维克托有些墨迹了。 “好！” 出乎意料的，维克托居然同意了。 “不要冲动。” 艾翁有些不理解维克托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之前的态度是出于对这座城市的尊重，但从这位先生的表现来看似乎这里的法律没什么尊严，谁都可以践踏。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什么！” 杰斯感觉自己的城市被辱，一个箭步冲到维克托面前，就在伸出的拳头快要接触到对方的面具时，突然感觉自己被人锁定了。 “天霸横空烈轰！” 一个身影快速的冲到了杰斯面前，准确地抓住了他的领带。 “蔚！你在干什么？！” 被击退的杰斯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他说的对，你不是警察，这些活儿不用你来操心。” 淡淡地瞥了一眼退到车门前的杰斯，蔚转过身来看向面前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 “我是这里的警察，可以和我们走一趟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维克托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带着一副巨大金属拳套的女人。红色的短发，不羁的表情让她看上去有些狂野。 “你是这里的警察？怎么看上去和祖安的那些黑帮大姐大差不多啊……” 艾克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是祖安人？” 虽然自己的黑历史被对方误打误撞地猜到，但蔚看上去并不在意，只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艾克话中隐藏的信息。 “对啊！” 艾克也不打算隐瞒。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 被蔚击退后，杰斯回到车里面拿出了一个和他身高相仿的银色金属箱子。 “你这个人真的是冥顽不灵。” 罗根的眉头微皱，握紧双拳后才再次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了。 曾经在一段时间里被自己视为诅咒的异能，现在却无比的怀念与渴望。 “一件事物到底是诅咒还是恩赐，有时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的主观态度……” 罗根突然有些明悟。 “这位警官，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呢。” “你们是从祖安过来的吧，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们全部带走。” “好吧，我可以配合你的工作。不过我们的一个朋友遇到了一些状况，我需要一些材料来唤醒他，你看……” 一个城市被人唾弃到了这种程度，维克托也是有些无语。摆了摆手，示意茂凯将袋子里的布里茨拿给蔚看。 “这个好说，你把需要的材料写一个清单给我，不过你得先把钱给了。” 气喘吁吁的凯特琳终于是赶了过来，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蔚： “你呀，刚才太鲁莽了！杰斯，你没事吧？” 凯特琳的身体素质虽然很不错，但和擅长冲刺的蔚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没什么，但这几个家伙……” 杰斯已经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个庞大的银色战锤。 “这几位朋友就由我们来招待了。” 不等杰斯说完，凯特琳就打断了他的话。 张了张嘴，杰斯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凯特琳有些严肃的脸色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个，我们没钱。不过看起来你们这里对祖安人有些成见是吧？” 在询问了几个同伴之后，维克托发现自己这伙人身上居然一分钱都没有。 “请注意你的用词，这不是成见。生活在祖安的大多数都是在其他城市待不下去的恶棍，通缉犯。” 杰斯似乎对祖安充满了敌意，所以即便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还是留了下来。 “那如果抓到这些逃犯有没有赏金？” 维克托对于信息的把握也很敏锐。 “有啊。” “你看着两个人值多少钱？” 维克托扯了扯艾翁手里的口袋，里面露出了两颗头颅。 “怎么可能！” 看清这两张面孔后，皮尔特沃夫的这些人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几个警卫甚至叫出了声。 第123章 S级通缉犯 看到口袋中装的这两个人，蔚一个箭步冲到艾翁面前： “可以给我看看么？” 看到维克托点头后，艾翁将袋口朝下，里面的两个人随之滚落在了地上。 蔚蹲在地上不时的翻转着两个人的身体，但越是检查越感到心惊。 在皮尔特沃夫，通缉犯分为s，a，b，c，d五个等级。最高级别的s级，目前名单上一共有五人。而面前的这两个人，名字都在上面。 蒙多，皮尔特沃夫s级通缉犯。 十几年前蒙多曾在皮尔特沃夫经营着一家熟食店。后来因为有人举报他家出售的肉口感有些怪异，怀疑是用了变质的食材。 在得知食品安全部门将要前来调查后，蒙多连夜跑到了祖安。等到第二天检察人员到达店铺时，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在搜查蒙多家后院的屠宰场时，里面的景象让检察人员有些不寒而栗。 数十具人类骸骨堆积在院中的一个仓库里，腐烂的气味吸引了数量惊人的苍蝇。在厨房里，一张硕大的案板上放着一个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人类尸体。 蒙多一直是出售人肉的消息一经报道满城风雨，曾经买过店中食品的居民只觉得腹内翻滚。当时刚刚上任的巴顿市长立刻召集人手前去抓捕，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正值年轻气盛的巴顿市长一怒之下调集了更多的人手却仍旧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消息。 就在他准备出动军队征讨祖安时，却遭到了议会的阻止。 这件事情之后，巴顿市长饱受质疑，但他忍辱负重，励精图治，终于用行动重新赢回了议会和居民的认可。 而蒙多在杀了上百名皮尔特沃夫的市民之后，在祖安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一名医生。当然，他这个“医生”干的依旧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从此以后，“蒙多”这个名字一直是巴顿市长心中的一个结，也是他从政至今的唯一一个污点。 而蔚在成为皮尔特沃夫的一名警察之后，曾经因为看到蒙多的卷宗特意去了一次祖安。在那里，她恰好目睹了蒙多简简单单就撕碎了六名壮汉。 当时蔚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不能力敌。 但就是这样一个凶名赫赫的人物，现在居然被打的命在旦夕，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右臂和左小腿。 辛吉德，皮尔特沃夫s级通缉犯。 作为祖安最臭名昭著的炼金术师，辛吉德自然是有他非凡的本领。有趣的是，他曾经也生活在皮尔特沃夫。 辛吉德在成为炼金术师之前，曾是一名科学家，致力于海克斯科技的研究。 但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过于痴迷科学，为了得到研究数据辛吉德不惜用活人作为实验对象，而且大部分时候是在对方并不同意的情况下强制进行。 在皮尔特沃夫的法律中明确规定禁止用活人做实验，而辛吉德的做法无疑是越过了这条红线。 当自己的行为被揭露之后辛吉德就逃到了祖安，在那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他的人体实验。 本来辛吉德之前所犯的罪行最多只能算是b级通缉犯，但警卫在搜查他的住所时，发现了一本实验日志。 就是这本日志，让他一跃成为了s级通缉犯，而且是no.1。 日志的内容是辛吉德的一个设想，通过科技手段来打破人和其他物种之间的种间隔离，创造一个新的物种。 在有些陷入疯狂的辛吉德看来，这种行为简直就是造物主才能做的事情。这件事如果成功，自己便是神灵般的存在！ “科学技术必须恪守伦理道德”，这是皮尔特沃夫科技工作者一直都在坚守的底线。所以在看到这本日志后城邦里所有的科学家联名上书，要求务必捉拿这个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 在皮尔特沃夫，每一名警官在入职之后被要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辛吉德的样子牢牢记在脑海中。 看着面前血肉模糊，近乎全身粉碎性骨折的男子，蔚最初的时候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 黑默丁格没有想到吉格斯带来的这帮人居然如此厉害。 凯特琳的目光不断地在维克托一行人身上游移，似乎要把几人的相貌牢牢记在心里。 已经做了多年警察的她，自是知晓地上两人的身份和实力。能打败这两人的，实力必然更加出众。而之前一直出言挑衅的杰斯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战锤，脸上也有了几分忌惮。 “这个扎绷带的是，大块头不是。” 茂凯很诚实。 听到茂凯的话，杰斯的心头一松，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辛吉德的危险只在于他的理念和科技，本身的实力并不出众。而宛若兽人的蒙多，却是实打实战斗力上的威胁。 “原来是捡漏啊，你们的运气还真不错。” 杰斯打了个哈哈，似乎是在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你捡一个给我看看？” 艾克看着眼前仪表堂堂的男子，突然觉得原来好看的人也会让人感到厌烦。 “不管怎样，既然人是你们带来的，赏金自然也是你们的。而且实话告诉你们，他们两个的赏金可是很丰厚哦！” 凯特琳不想双方再发生冲突，连忙出言打断。 “那就好！” 维克托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没有钱的话，很多事情就无法顺利开展下去了。 “凯特琳警官，我的朋友可以走了么？” 黑默丁格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不知何时，远处如巨鲸大口般的黛黑色山峦将落日完全吞食。此刻，一轮圆月已经悄悄地挂在了天上。 “可以，他们的住处是由我们安排还是自行解决？” 凯特琳知道再拖下去不太合适。通过自己刚才的观察，对方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坏人，至少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他们住我那儿。” 黑默丁格早有打算。 “好吧。那赏金我们会稍晚些时候送到你们手里。不过这两位朋友如果想要外出的话，必须有我们的陪同。” 指了指身形高大的茂凯和艾翁，这是凯特琳的底线。 “好。” 维克托很干脆的答应了。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杰斯看到局势已定，没有理会艾克的鬼脸径自上车离开了。 “切，伪君子！” 看到杰斯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蔚气哼哼的嘀咕道。 “你刚才就那么冲上去差点把人家打飞，杰斯生你气也是正常的啦！” 帮理不帮亲，凯特琳一贯的作风。 “可我刚才已经留力了啊！” 蔚还是有些不满。 “好了，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了。走了，把地上的这两个家伙带上，回去了！” 凯特琳走向警车，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的蔚摆了摆手，看样子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们也走吧！不过这两位朋友……恐怕坐不到我的车上。” 抬头看着两个庞然大物，黑默丁格有些感叹宇宙这个造物主的神奇。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这么怂啊？” 看着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出过手的维克托，艾克有些不理解。 “原因很多啊，首先我们需要在这里购置一些材料，茂凯的家乡，你的朋友都急需这些东西。第二，我们只是暂留，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作为朋友，不能让一直生活在这里的黑默丁格先生今后难做。第三，作为外来者，来到别人的城市就要遵守别人的规则。” 维克托淡淡的说道。 “只是因为这些？” 艾克突然有些失望。 “因为他找不到出手的理由。” 罗根突然叹了口气，目光中似乎是在缅怀着什么。 “没有出手的理由？出手还需要理由吗？” 艾克不明白。 “你以后会慢慢会明白的。” 今天几乎没怎么说话的艾翁缓缓开口。 “虽然我的年龄没你们大，但我讨厌你们用这种过来人的语气对我说话！” 艾克有些生气。 第124章 机械姬 在皮尔特沃夫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幢造型奇特的九层大楼。整个楼体利用若干个积木般的块体相互啮合，使整个建筑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魔方”。 这座大楼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皮城人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也是他们心中的骄傲。 魔方大厦，就是这座大楼的名字。它既是一做科技展览馆，也是这里的主人——黑默丁格的实验室和居所。 站在大楼门前，维克托几人也为其巧妙简约，灵动感十足的建筑风格暗叹不已。 就在几人进入大楼的同时，顶层的一间实验室里，一个造型看上去像是一个少女的机器人正站在实验台前，对着一个金属圆球忙碌着。 突然，挂在房间墙壁上的显示屏发出了急促的蜂鸣，机械姬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抬头看清了来人，她麻利的停下手中的工作，快速地朝实验室的门口走去。 进入大楼之后，维克托发现大楼内部的结构设计又变成了与外面完全不同的风格，可以说是科技感十足： 大楼的一到三层是展厅，四到六层是会客厅和私人居住区，最上面的三层则是实验室。内部采用了复式分层同柱网结构，展品的陈列方式也相当的开放多元。 一层整体采用了基地式陈设，摆放的都是一些体型较大的工业用海克斯装甲。维克托在一个展区甚至看到了一台造型和兰博驾驶的机甲十分相似的机械装置。 二层则是选用规格统一的展具构成网状构造的陈设空间，摆放的都是各类民用的海克斯产品。 三层的海克斯发明看上去都是针对一些特殊的行业，选用轻松自由的散点摆放方法进行陈设展现。 而在大楼顶部的中央位置，悬吊着一架造型奇特的银色碟状飞行器。 看到如此之多的发明，艾克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东瞅瞅西看看，不停的辗转在各个展区。 “这些都是您发明的？” 艾克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不管是维克托还是黑默丁格，他们所展现出的能力都像是一个崭新的天地，让这个从没出过祖安的少年天才感到无比新奇。 看着面前橱窗里的一件可穿戴飞行机甲，艾克突然自嘲一笑——自己从前一直都是在闭门造车，陷入在自己的狭小天地中洋洋得意却不自知。 紧了紧自己的拳头，艾克暗自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赶上甚至超越这两位帮助他打开这扇新世界大门的前辈。 “也不全是，里面也有一些是我的助手完成的。” 黑默丁格并不贪功，实事求是的说到。 “叔叔，您回来了？” 就在艾克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从实验室出来的机械姬已经来到了楼下。从这个浑身包裹在金属下的机器人口中，竟然发出了少女般清澈空灵的声音。 “噢，是我可爱的奥利安娜呀！” 黑默丁格充满慈爱地看着这个全身上下部由发条和齿轮构成的机械女孩，柔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这位是？” “他们是谁？” 维克托和奥利安娜相互打量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 “呵呵，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黑默丁格看到女孩后就变得十分开心，硕大的脑袋轻轻地摇晃着。 “奥利安娜，这位是维克托先生，是和你吉格斯叔叔一起来的朋友。” “吉格斯叔叔他回来了？但我怎么没看到他，他现在在哪儿啊？” 奥利安娜看上去十分兴奋。 “恩，不用着急。你吉格斯叔叔刚才说原本给你带的礼物被人给毁了，所以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给你买新礼物了。” 看样子吉格斯经常来这里，黑默丁格早已经熟悉了这位老朋友的习惯。 “礼物被人毁了？吉格斯叔叔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对方是谁？” 站在奥利安娜面前的维克托，突然感受到从这个女孩的身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好厉害！” 茂凯和艾翁不由得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虽然罗根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异能，但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 “快停下，你吉格斯叔叔没事，别吓坏了客人！” 黑默丁格连忙出声，他对自己这个侄女的能力自然是心知肚明。 “对，对不起！” 奥利安娜连忙收敛心神，危险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不好意思，奥利安娜是我以前一位同事的遗孤，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在照顾。” 黑默丁格看着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的维克托暗道一声厉害，自己当初第一次见识这个侄女的能力时可没有这么平静。 “没什么。冒昧的问一句，奥利安娜小姐现在的状态看上去有些奇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自从看到这个机械女孩，维克托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对方背后的那个金属发条上。 “这个人好没礼貌！” 虽然现在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是由金属构成，但奥利安娜还是产生了不快的情绪。 一同前来的几人也觉得维克托的话有些不妥。 “当年我那位同事在进行一项实验时突然出现了意外，波及到了我这苦命的孩子。当时奥利安娜全身的脏器都受到了侵蚀，他的父亲为了救她，不得已给她换上了这套机械自动化装置来代替原先的器官。” 黑默丁格的眉头微皱，但还是回答了维克托的问题。 “呃，黑默丁格先生，对于奥利安娜小姐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不过我想你有些误会了，我说的问题不是这个。” 看到黑默丁格额头上浮现出的几道黑线，维克托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在解释的时候，刻意在一些敏感的字眼上做出了调整： “我只是觉得从您侄女身上散发出的波动有些不稳定，嗯，气息有些紊乱。”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奥利安娜，你身体不舒服么？” 黑默丁格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维克托，转身关切的看向一旁的侄女。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不过这位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可以告诉我么？” 奥利安娜回答的有些犹豫，毕竟这个问题比较私密。两颗水晶做的眼睛有些好奇的盯着维克托，看上去既天真又诡异。 “怎么说好呢，你可以理解为我对金属之类的东西比较敏感。” 维克托没有具体解释，因为这是他脑海中现在以“机械先驱”自居的存在告诉。 “是这样啊……” 虽然知道对方有些敷衍自己，但奥利安娜也没有深究。 “黑默丁格先生，看样子您这里应该有不少零件和设备吧，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来。我们有一位朋友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您的帮助。钱的话，等刚才那位警官把赏金送来我再给您。” 维克托让茂凯将袋子里的布里茨放在地上，而已经跑到三楼展厅的艾克听到后也立刻从护栏上一跃而下，乖乖地站到了蒸汽机器人的旁边。 “只管用好了，钱的话没有必要！” 黑默丁格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做事有些太过规矩，死板。作为一个发明家，他最讨厌迂腐的人了。 “这个不太好吧，您让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很好了。而且我需要的材料也比较多，甚至我现在都有些担心那些赏金够不够用呢！” 维克托有自己的原则。 “你能用多少？是看不起我吗？” 黑默丁格觉得对方似乎是有意疏离和自己的关系。 “怎么可能，材料清单的话在这里。” 接过快要赶上一本小册子的清单，看着上面罗列的各种珍贵材料，黑默丁格暗自咂舌。 这些东西虽然以自己的条件完全负担得起，但也确实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对方在自己夸下海口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原则，看上去人品还算不错。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我也应该尊重你的原则嘛！” 概念性的东西，除了认知上的差别，很多时候对它们的定义和评价往往还会受到具体情况和当事人主观情感的影响。 第125章 故人 在一间黑默丁格用来研发机甲的实验室里，全身变得光洁如新的布里茨此时正毫无声息地躺在一张实验台上。 维克托静静地站在机器人的旁边，面具上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红色的光芒，不断地扫描着这具黄色的金属身体。 “他这是什么技术？” 实验室隔壁的休息室里，黑默丁格盯着屏幕中的维克托，目光中有些震惊，转头看向身边同样目不转睛的艾克。 “我也想知道。” 艾克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自从维克托进入实验室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眼前的屏幕，生怕遗漏了某个细节。 “我也是。” 罗根眼神闪烁，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就在休息室里的一帮人对维克托展现出的技术啧啧称奇时，却不知道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此时已经处在了一个特别的状态。 早在祖安狼人的地下室里第一次看到布里茨时，维克托就觉得这个机器人并不简单。而刚才扫描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 在瓦罗兰大陆上有许多不同种类的机器人，但像布里茨这样机器人，却是凤毛麟角。因为在布里茨头部的中心，有一块黄色的海克斯宝石。 在瓦罗兰大陆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短暂的王朝。史料上记载那个王朝的统治者最早是工匠出身，有一天在一个山洞里寻找矿脉时发现了一种数量极其稀少的黄色宝石，这种宝石的特别之处在于可以产生自己的意识。 野心勃勃的工匠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价值与可能，他借助宝石的力量，生产了一批具有灵智的机甲战士。 利用这些机甲战士，自立为王的工匠很轻易地就击败了周围的许多城邦。而且把自己的都城就建在了发现宝石的大山旁，同时领土继续不断向外扩张。 机甲大军很快就打到恕瑞玛沙漠的时候，但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撤军了，而且很快就传出了国王被杀的消息。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个王朝的都城和机甲一夜之间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城市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 随着历史的变迁，这个短暂的王朝慢慢的尘封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之所以被史书记载，是因为这个国王拥有的技术，被后人视作了海克斯科技的起源。 时光推移，在一次躲避抓捕时，几个罪犯意外发现了峡谷之下的地下城，便开始隐匿于此，建立帮派。 地下城的消息慢慢传开后，越来越多的罪犯和盗贼慕名而来，这座曾经的都城逐渐发展成了后来臭名昭著的祖安。 很多人认为流传在祖安的那些炼金技术根本不像是一群流氓恶棍所能掌握的，很可能是继承了那个王朝的文明。 维克托怀疑，这个看上去造型复古的机器人，一定和当年的那批机甲大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维克托想要通过机械先驱来唤醒布里茨脑部的宝石。 但让维克托感到意外的是，机械先驱在宝石当中感受到了两股不同的意识！ 其中一个意识正是让众人担心不已的布里茨本人，多出来的那个则是一个自称来自于地球的男人。而且看起来布里茨之所以一直没有苏醒也是因为这个地球人。 当维克托的意识在机械先驱的帮助下进入到宝石后，这两股原本正在交流的思想立刻发现了这个第三者。 “请问哪一位是布里茨先生？” 维克托开门见山的说到。 “我就是，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一股意识发出了波动，而维克托的意识中也随之传来了一道机械的声音。淡漠的声音里有着几分防备和警惕。 “你可以叫我维克托，你的朋友艾克很担心你现在的状况。” 维克托默默地感受着宝石中的空间，发现这里和自己当初第一次与机械先驱会面的感觉很相似。 “对了！艾克！他现在怎么样了？沃里克呢？” 布里茨才想起来自己为何昏迷。 “艾克没事。沃里克，狼人的话你可以认为它已经死了。你这里是什么情况？这位是？” 虽然已经猜到另一股意识或许和罗根的情况差不多，但维克托觉得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你可以叫我托尼。” 有些低沉的声音让维克托心中一紧。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史塔克先生！” 维克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而自称托尼的意识也变得十分活跃。 “贾维斯？幻视？是你吗？！” “你们认识？” 已经知道史塔克身份的布里茨有些吃惊，这意味着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意识原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是的，我们是一起的。” 维克托的记忆似乎又恢复了许多。 “他，成功了呢……”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遇到了自己原来时空的同伴，但史塔克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还要低沉。 “……” 现在的维克托，曾经的幻视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布里茨也很贴心的没有说话，让这两个受伤的灵魂好好的冷静一下。 毕竟是融合了机械先驱的一些意识，维克托很快就回过神来：“你们先苏醒吧，一直呆在这里恐怕不太好吧。” “我们也想啊，但是如果苏醒的话，只能保留一个意识……” 布里茨苦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包括自己在内，维克托目前在这个世界已经遇到了三个时空旅者。而且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因为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但不同时的是每一个个体都遇到了不同的状况。 “保留他的意识吧，我的到来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在维克托的意识中，史塔克的声音缓缓传来。曾经叱咤风云的钢铁侠，此时的语气听上去却无比的落寞。 那是一种淡淡的绝望，却又浸透着几分不甘与眷恋。 “不，我本是一个机器人，能走到今天已经很开心了。我看到了你所经历的一切，你需要活下去，我也希望你活下去。这样才有机会去拯救你所在的世界。” 另一道意念传来，维克托感觉到身为机器人的布里茨似乎极力想要让自己的语调柔和一些，但发出来的声音依旧是机械独有的淡漠。 “不，布里茨。实话告诉你，我曾经的身份和你差不多。而且有一个人告诉我，我们不拿生命来作交换。史塔克先生，请务必振作，只要我们活着就有机会回去扭转一切。” 维克托直接否决了两个人的想法。 “你说的对，我都可以穿越到这儿来，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发生的呢。” 经历了无数考验，史塔克自然也是心智坚强之辈。刚才的消极情绪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在宇宙中漂泊了太久罢了。 “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吧！” 布里茨提高了音调。 整理了一下心情，三个意识就在这宝石空间当中开始思考目前的局面以及对策。 第126章 光荣进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休息室里的几人看上去变得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是站在那里？” 黑默丁格看着屏幕中一动不动的维克托，表情有些凝重。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吧。” 艾克虽然见识过维克托那些神奇的能力，但现在也不敢肯定目前究竟是什么状况。 “在等一会，实在不行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罗根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动了！” 奥利安娜指着屏幕说道。 …… “呼，目前看起来也只有这样了。” 宝石空间中史塔克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样真的好么？” 布里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 “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可行地办法。” 维克托也有些无奈。现在确定的这个办法还是借用了机械先驱提供的一个方案。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真正的“维克托”，原本是一个寻求人性启迪的理想主义者。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一直在计划着一个名为“光荣进化”的设想。 这个设想也就是机械先驱第一次出现在维克托脑海时口中的“使命”。 所谓的“光荣进化”，其实就是信奉唯有机械和理性才能实现人类全部的潜能，希望通过金属和海克斯科技来代替人体的血肉之躯。 “用纯粹的理智引导人类超越自己的情绪缺陷，走入崭新的、更理性的进化阶段么……” 史塔克在听着维克托向他讲述这个光荣进化的理念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幻视，嗯，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已经和原来的幻视不太一样了，所以你还是叫我这个世界的名字吧。” 维克托想了想，做了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决定。 “好吧，幻视，嗯，维克托，你觉不觉得这个想法我们以前在哪里听过？” 从贾维斯到幻视，再到现在的维克托，史塔克突然有些唏嘘。 “你是说奥创吧？在某些观念上两者确实是有类似的地方。” 已经基本恢复全部记忆的维克托自然是明白史塔克想说的是什么。 “没错，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会有像奥创那样的人类。” 史塔克有些感到意外。 “……” 维克托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把握住了什么，但仔细想时却又发现刚才的想法只是灵光乍现。 “说说你的想法吧。” 史塔克有些不愿再呆在这个空间里了。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曾经通过手术切除了自己血肉和心灵中依赖及承载情绪的部分。他的下一步计划是通过机械化处理来增强身体的大部分结构，但是这个计划只进行到了一半就发生了意外。” “然后呢？” “虽然这个人已经死了，但是他的记忆被保存了下来。我可以借用他留下的技术再和我们所拥有的知识对这个‘光荣进化’进行改良。” “你的意思是……” 史塔克隐隐猜到了维克托的想法。 “之前被称为钢铁侠是因为你的钢铁战甲，现在你有机会拥有一副真正的钢铁之躯！” 维克托的声音有些激动。 “那布里茨的话就会扮演你，贾维斯最初的角色了？不，不对。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处境更像贾维斯一些……” 史塔克已经完全了解了维克托的意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暂时是这样，以后等技术成熟的时候还可以将你们两个人的意识分离。” 考虑到这样做或许会让两人感到不自在，维克托连忙把以后的计划也说了出来。 “没关系的，这样也挺好的，再也不会寂寞了。” 虽然是机器人，但布里茨的理解能力非常出色。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先出去准备一下。你们两个一会儿听我的安排。” 维克托的意识慢慢地退出了宝石空间。 “你的这个想法看上去比之前‘他’的更有意思。” 可以知晓维克托所有想法的机械先驱看上去对改良版的“光荣进化”很感兴趣。 “是吗？谢谢夸奖。不过你的名字是不是以后也要改一改了？” 维克托突然觉得“机械先驱”这个称呼似乎和自己今后要做的事有些不搭。 “那要改成什么？” 机械先驱似乎并不排斥。 “暂时先就这样，以后想好了再改吧！” 维克托的意识回归了自己的身体，面具下的双眼猛地张开。 与此同时，休息室里的艾克再一次看到了今天上午在祖安地下室里发生的场景。 而就在维克托将金属棒顶端的宝石放到布里茨的头上后，机械先驱有些期待的声音缓缓传来： “现在你手上的这颗海克斯科技核心是当初在一个遗迹中发现的，按照我的推断，它是有成长性的。” “这个我知道。”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之后，维克托就知道了这颗宝石是可以升级的。 “但不知为何你出现之后，这颗宝石似乎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机械先驱有些不解。 “你确定么？” 维克托持怀疑态度。 “我也不敢肯定，这根手杖完成的时间并不长，更多的功能还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机械先驱思考了半天，最终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先不管了，唤醒他们两个是现在的首要任务。” 维克托知道只要史塔克在，今后不管研究什么都会顺利很多。 似乎是和布里茨脑袋里的那块宝石产生了共鸣，镶嵌在金属棒上的紫色宝石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紫色的小太阳，表面的电弧也更加明显。 “这难道是……” 黑默丁格盯着屏幕中的紫色光芒，表情看上去十分的震惊，似乎是猜出了宝石的来历。 滋滋滋~ 布里茨脑袋里的那块黄色宝石也开始不断震动，并且发出阵阵的低鸣。 与此同时，在变成废墟的祖安地下深处，隐隐有声音传来，似乎是有许多生物正在从沉睡中醒来。 …… 一间看上去无比奢华的实验室里，杰斯正在实验台前改造着自己的银色战锤。 从天而降的怪物，被夷为平地的祖安，还有今天遇到的那群人都给杰斯带来了深深的危机感。 这位土生土长的皮尔特沃夫天才发明家，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坚决遵守这座城市所制定的所有法则。 为了守护这座城市，杰斯甘愿贡献自己全部的生命。 “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除非……” 杰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走进了储藏室。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型的银色金属提箱。 回到实验台前，杰斯小心地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品相极佳的湛蓝色水晶。 这块水晶是伊泽瑞尔在恕瑞玛沙漠中探险时发现的。回来之后托付给了自己的叔叔巴顿市长，让他交给值得信任的科学家研究。 巴顿市长心中的人选本来有两个，不过考虑到黑默丁格毕竟是约德尔人，所以最后出于一些私心，这颗宝石就到了杰斯的手里。 杰斯本想留着慢慢研究，但现在复杂的局势让心中焦虑的他忍不住要加快进度了。 感受着水晶里传来的能量，杰斯缓缓地说道： “这是进步的力量。” 第127章 市长来访 “呼，终于结束了……” 实验室里，维克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盔甲下的身体早已汗流浃背。这种感觉让曾经是振金材料构成的维克托感到有些新奇。 “这，就是人类的身体么……” 虽然曾经依靠头上的心灵宝石模拟出了人类的身体，但那种感觉和现在相比完全不同。 “原来人类口中的‘活着’，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啊。” 就在维克托有些感慨的时候，躺在实验台上的布里茨缓缓地睁开了眼。 “这里……” 通过布里茨，史塔克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 “你的身体看上去好古老啊，布里茨。” 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金属身体，史塔克与自己共生的伙伴说道。 “不好意思，我‘生’下来就是这样。” 布里茨也在慢慢适应现在的伙伴，尝试着改变用词。 “对了，布里茨，你记得是谁创造了你么？” 维克托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一座地下废墟里苏醒的，也从没见过我的创造者。” 布里茨挠了挠脑袋，有些抱歉的说到。 “那座废墟现在还在吗？” 维克托对这个机器人的来历越来越感兴趣了。自从通过机械先驱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之后，每次想到那个机甲王朝，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自己和史塔克当年创造的钢铁大军。 “怎么说好呢，我把那里改造成了一个地下室。” 布里茨低下头，两根食指对在一起，看上去像犯了错的孩子。 “没关系，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带我去看一看。” 维克托看上去并不甘心。 “好的！” 布里茨很痛快地答应了。 “布里茨！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突然实验室的玻璃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脸兴奋的艾克冲了进来。在隔壁休息室看到机器人从实验台上坐起来时他就坐不住了。 “谢谢你！维克托先生！” 艾克对着维克托深深地鞠了一躬，发自心底的感谢着。对这个白发少年来说，布里茨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艾克！你没事就好！对了，沃里克是你杀的吗？” 看到安然无恙的伙伴，布里茨也十分高兴。 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史塔克突然有些羡慕，自己曾经也有这么一群伙伴，还有那个一直在默默为自己付出的佩珀·波茨。 强烈的思念和孤独感涌上心头，史塔克突然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一个人，以及和她在一起吃的食物。那个时候，你就知道孤独的味道尝起来是如何的。” 布里茨的意念缓缓传来，史塔克一时竟不知如何去回应。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其实我想说的是，你那么想她，就更应该振作起来啊！她还在等你啊！” 史塔克的灵魂突然一震，往日的种种涌上心头。 “布里茨，谢谢你！” 没有多余的话，也不需要多余的话。与史塔克心意相通的布里茨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个伙伴现在的意识变得无比坚定，充满了斗志。 “不客气！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我也会帮助你的！” 布里茨的声音依然机械，但史塔克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动听地声音。 当然，除了他的小辣椒。 “布里茨，你在想什么呢？” 艾克看着坐在实验台上发呆的伙伴，有些感到奇怪。从前的布里茨从来都是非常的果断，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看起来如此的拖沓。他总觉得对方的身上，似乎多出了一些类似情绪化的反应。 不过这种感觉艾克却并不反感，反而有些喜欢。虽然这个来历神秘的机器人同伴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具有与人类相差无几的思维方式，但会思考不等于有情感。现在的布里茨看上去更像一个人，而不是冷冰冰的机器。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后该如何去生活，为何而战！” 布里茨从实验台上一跃而下，因为时间之力重新焕发光彩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看上去就像是重生了一般。而一旁的艾克却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出手的理由？为何而战？怎么都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战斗，真的需要理由么？” 艾克有些不能理解。 “打扰一下，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请跟我来整理一下你们的着装，巴顿市长等会儿要前来拜访。” 突然出现的奥利安娜敲了敲实验室的门，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刚才在休息室里看到布里茨苏醒之后艾克就冲了出去，就在其他人也准备前往实验室的时候，突然黑默丁格身上的通话装置开始震动起来。 看了一下时间，黑默丁格的眉头微皱： “喂，哪位？” “黑默丁格先生，请让今天来的那些朋友准备一下，巴顿市长等会儿准备过去。” 是凯特琳的声音。 “这么晚了，明天可以吗？” 敢对市长的行程表达自己的质疑和不满，也就黑默丁格这样性格的人能做到了。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事情比较突然，也确实紧急，所以巴顿市长才会深夜拜访。” 凯特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虑。 “好吧，那你们过来吧。” 黑默丁格放下通话器，对已经走到休息室门前的几人说道： “你们等一下，我先带你们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巴顿市长一会儿要来，维克托那边我让奥利安娜去通知他们。””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满是血渍和孔洞的衣服，罗根忍不住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腋下。 “呃，这个家伙好臭！” …… 蒸汽缭绕的浴室里，维克托正站在淋浴下面，看着一股股冒着热气的水柱从花洒中流下，静静地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滚烫。 “这就是洗澡啊！” 身为幻视的时候虽然也曾经尝试着洗过澡，但那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即便是模拟了人类的感官，与现在相比也是天差地别。 “那个，机械先驱，我这么淋着肩上的手臂不会生锈了吧！” 左肩的沉重感让维克托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然不会，这可是附过魔的暗金！是科技与魔法结合的产物！实话告诉你，你左肩的这只手臂整个大陆再也找不出第二只！” 机械先驱听上去是在嘲笑维克托的无知，也充分表现了他对这只手臂的自信。 “绝无仅有？独一无二？” 维克托表示不信。 “我骗你干什么！这个手臂可不是一般的海科斯科技，它可是造物主的手臂！” 机械先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语气十分认真。 “喂喂，我只是开个玩笑，用不着这么吓人吧！而且你刚才说什么造物主？那又是什么？怎么你之前从未跟我讲过啊？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维克托没有想到机械先驱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暗自吃了一惊。 “其实……” 就在机械先驱组织着语言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维克托先生，洗好了吗？巴顿市长已经到楼下了。我把换洗的衣服放到外面了。一会儿您直接到四楼的会客厅就好了。” 奥利安娜的话让浴室里的交流无法再继续下去。 “等一会儿回来再说吧。” 关掉淋浴，维克托拿起毛巾走到镜子前。静静地端详着这张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有些清秀俊朗的面孔。 这是维克托第一次看到青铜面具下的长相。说实话和他想象的并不一致。 “真年轻啊！” 第128章 消失的铁人 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中，巴顿市长正和黑默丁格闲谈着。就连凯特琳和蔚都来了。 虽然一心专注于科技发明，但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不得不去面对一些达官显贵的应酬。 黑默丁格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所以这间宽敞的会客厅布置的相当奢华但又十分讲究。 黑默丁格认为，只有拥有了良好的生活条件和心理满足，才能更加专注于科学研究。 “巴顿市长怎么这么晚了还亲自过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吗？” 黑默丁格一向直接，所以开门见山的说道。 “其实主要是想来见见那几位抓住蒙多和辛吉德的朋友，而且有些事情需要向他们确认。” 巴顿市长看上去对黑默丁格的说话方式早已习以为常。 “那两位树人朋友太过高大，恐怕是无法过来。” 其实以艾翁的身高是可以进入到这间客厅的，但早已远离人类社会的他不想和太多的人接触，所以最终决定和茂凯留在楼下专门为他们腾出的客房里。 “没有关系，只要那位戴面具的先生可以过来就行了。” 看样子凯特琳已经把几人的特征都告诉了巴顿市长。 “他一会儿就到。奥利安娜，维克托先生呢？” 看着走进来的奥利安娜，黑默丁格出声问道。 对这个约德尔人来说，自己的那些发明研究都是机密，必须由亲信打理才放心。聪明伶俐的奥利安娜不仅是他的家人，还是他的助手。 “他马上就到，黑默丁格叔叔。” 看到这个机械女孩后，巴顿市长的脸色变了变，与黑默丁相识了这么久，对他这个侄女的底细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当初决定把伊泽瑞尔带回的水晶交给杰斯，也是出于对这对叔侄所拥有力量的防备与制衡。 过了一会洗漱完毕的罗根和艾克换上了新的衣服来到了会客厅中，而布里茨早已在大厅当中等候。 “怎么还不来？” 蔚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 “奥利安娜，你告诉维克托会客厅在哪了吗？” 黑默丁格也觉得这样下去有些不太礼貌。 “我告诉他了！算了，我再去看看吧！” 虽然已经是机械身体，但奥利安娜的情绪依然像一个小女孩。声音当中有些委屈，也有些恼怒。 就在女孩准备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穿着一件海克斯装甲的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姗姗来迟的维克托进门之后就连忙解释： “实在抱歉，刚才奥利安娜拿给我的衣服被我不小心捅破了，我在展厅里找了好久才寻到一件合适的装甲……” 看着维克托左肩上的金属手臂，众人了然。 “那个手臂是长在你身上的？” 奥利安娜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好奇。 “人体改造么？拿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这个人或许比辛吉德还要危险。” 巴顿市长目光闪烁，心中暗自警觉。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有些吃惊，但知道维克托真实身份的几个人都明白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史塔克注视着维克托，之前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并没有静下来好好观察。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好像是在看自己曾经的钢铁战甲，托尼·史塔克的化身。 “不，比起我的马克系列战衣，维克托现在的装扮看上去更像杜姆一些。等等，杜姆？！” 一想到这位多次与自己的复仇者联盟交手的敌人，史塔克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毁灭博士’本名维克托·冯·杜姆，幻视降临的这个身体也叫‘维克托’。两者不管是装扮和名字都太像了，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么？” 联想到过往的种种，一种莫名的情愫和感悟突然在史塔克心中荡开。 “原来当初他们也可能是这样看我的。” 曾经以钢铁侠自居的时候，史塔克从来没有想过，也不去关心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关注，也没有时间去关注那些平民对自己的看法。 他要考虑的，努力的都是拯救人类的大事。 但现在，失去一切，就连意识也是借助他人的身体才能存留的钢铁侠，无疑是处在了人生的最低谷。 纽约事件后，斯塔克陷入了极度的焦虑，经历了满大人和基里安博士事件之后，他意识到最重要的并不是他的战甲，而是自己无与伦比的才智以及不离不弃的爱人。 在维克托进来之前，他一直计划着如何才能回到原来的时空去。但现在他遇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让他感觉自己的信念快要崩塌的问题。 “这么想来，从某些方面我们的做法其实是差不多的。如果我们立场调换，或许在杜姆的国度里，我才是‘毁灭博士’。而且，他不是也创立了一个‘复仇者联盟’么……” 突如其来的恐慌与不安让史塔克的灵魂变得极度紊乱，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朋友！醒醒！史塔克！你怎么了！” 布里茨有些慌乱，与自己共生的那个人类的意识不知为何居然消失了！ “布里茨，你怎么了！” 原本看到人已经到齐，准备进入正题的巴顿市长又被突然起身的机器人扰乱了思绪。 “这帮人真是麻烦啊！” 蔚有些无奈。 “他，他不见了！” 顾不上理会艾克，布里茨看向维克托所在的方向。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 维克托心里一紧。 “就刚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里茨的声音十分急促。 “你们在说什么啊？” 除了说话的两人，屋子里其他的人全都一头雾水。 “不好意思，我的这位朋友遇到了一些状况，现在需要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一会儿问我们几个就好了。” 维克托没有解释，只是对布里茨使了个眼色。 “对，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失陪了。” 布里茨觉得自己的金属外壳在发烫。 “这个理由真是……” 在场的人都有些无语，但也没说什么。 “你先回房间，好好的探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维克托把布里茨送出了会客厅，在门口小声的吩咐着。 “我知道了！” 布里茨也不啰嗦，径直走向了为自己安排的房间。 “实在不好意思，巴顿市长，您现在可以开始了。” 回到会客厅后，维克托依然没有打算解释。 “好吧……” 巴顿市长深深地看了一眼维克托，也不勉强。 “我到这里来，首先是为了感谢在座的各位帮助我们抓住了两个s级通缉犯，其次是想听听当时具体的情况。” 当巴顿市长道明来意后，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 “只是这些？” 艾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晚了专程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听故事，太荒谬了。 “哦，赏金我也带来了！” 巴顿市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晶片，放到了桌上。 “巴顿市长，我想您误会了。艾克的意思是您这么晚来只是为了了解我们是如何抓到逃犯的吗？” 维克托出言解释，他也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维克托先生曾经是否听说过‘虚’？” 巴顿市长并没有正面回答维克托的问题。 “‘虚’？那是什么？” 维克托被问得云里雾里。 看到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巴顿市长叹了口气： “其实是这样的，今天凯特琳她们把那两个犯人带回去后，我就把他们单独关了起来，并且派专人不间断看守。” “然后呢？” “就在不久前，还在昏迷之中的蒙多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但我们查遍了皮尔特沃夫所有的历史档案，里都没有任何关于‘虚’的记录。所以我就想来问问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人曾经听说过这个存在。” “从来没有。” 第129章 虚圈 寂静，冷清，荒凉，无垠。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这是一个白色的世界。 高大的石英树三三两两地稀疏散布在沙漠各处，不仅没有带来生机，反而让这片土地更显苍茫。 时间与空间在这个世界仿佛是被某个存在凝固封冻了起来，让这里永远地处在静止不动的状态。 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袭来，卷起了白色的沙土。原本营造的一切瞬间打破。 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整个沙海像是一个张开了大口的巨人，要把所有的一切吞噬。 “嗷呜~” 风暴裹挟着沙土，同时里面还夹杂着几声没有情感波动的嘶吼。 “葛力姆乔，你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他给跑了？” 一只体型巨大，胸口处有一个大洞的四臂螳螂正对着面前一只身材有些瘦小的猎豹说道。 “诺伊特拉，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和螳螂一样，这只猎豹的胸口上也开了一个洞，此时它看上去心情很糟糕，大口地撕扯着脚下的猎物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说是猎物，但看上去却像是极度危险的生物。这是一只六十多米高的庞然大物。黑色的外体，白色的长鼻子面具，洞开的胸口。 如果生活在祖安的人来到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被当做猎物的生物，就是将他们的城市夷为平地的罪魁祸首，只不过身材比这里的要小上一圈。 只要几只就可以轻易踏平一座城市的怪物，在这只猎豹眼里竟然只是食物来源。 这只猎物还没有完全死亡，刚才的声音就是它发出的，只不过现在听上去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绝望和不甘。 “死到临头了才产生知觉，太晚了！” 葛力姆乔冷冷地看着脚下的猎物，并没有因为对方产生了意识而停下自己撕扯的动作。 “基力安的力量太少了，你这样永远也成不了瓦史托德。” 诺伊特拉看上去有些不屑。 “怎么，你是想把自己的力量献给我，助我完成最后一步？” 知道这只螳螂平时最喜欢嘲讽别人，所以葛力姆乔并不理会。只是吞咽的速度变得更加频繁。 诺伊特拉看到葛力姆乔并不理会自己，突然感到有些无趣。但当这只加基力安产生了意识之后让他想到了什么。 嘴角突然扯出了一抹弧度，这只四臂螳螂知道该怎么激怒对方了。 “对了，葛力姆乔，我记得你原来好像也是一只基力安，和你脚下的这个东西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保留着自我意识所以靠着吞噬同类走到了今天，怎么……” 还没等诺伊特拉说完，葛力姆乔就停下了吞食，化作一道淡蓝色闪电冲了上去。 “诺伊特拉·吉尔加，你在找死！” …… 在这片白色沙漠内侧的地下，有一片巨大的森林。 此时在森林的一个角落，一个戴着白色面具，外形看起来像一只蟾蜍的生物正站在一棵树下，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黑色漩涡。 今天早上，这只蟾蜍本来正准备打开黑腔去现世里吞食灵魂，却意外召唤出了这个奇怪的漩涡。 看着面前这个正在不断旋转的漩涡，蟾蜍感受得到对面是一个未知的空间。 就在它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时，突然一个如鬼魅挽歌般的声音从漩涡中传来： “你是一个被诅咒的容器痛苦预示着你的超脱。” 听到这个声音，蟾蜍感觉自己的全身像是被冻结一般，已经是灵体的它再一次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你……是……谁……” 蟾蜍感觉自己像是沉溺在了一片大海之中，每说出一个字都要承受窒息般的痛苦。 “这是哪里？你是什么生物？” 一团黑雾从漩涡中缓缓逸散出来，雾气里浮动着依稀可辨的影子。 “……” 蟾蜍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但面前的这团黑雾，让它想到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要变天了……” 这是它最后的意识。 “虚圈……基力安……亚丘卡斯……瓦史托德……” 黑雾看着面前正在消散的蟾蜍，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在获取对方的记忆。 在森林的更深处，也就是这个世界——虚圈的中心，有一座深壁固垒，高城深池的巨大城堡。 当黑雾刚刚出现在森林的时候，城堡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是谁？！” 沸反盈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虚圈，所有的生物都停下了自己目前的动作，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葛力姆乔和诺伊特拉也都终止了打斗。 “所有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速来虚夜宫！” 威严的声音穿云裂石，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拂逆的意味。 “王怎么了？” 沙漠中顿时热闹了起来，无数带着面具的身影朝着同一个方向迅速疾驰着，并且不时与身边路过的生物交换着各自的意念。 “我的朝圣之行开始了，而你是正在燃尽的蜡烛……” 黑雾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乱，只是分出了一小团雾气回到了漩涡之中。之后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飘去。 而那一小团雾气在通过黑色的漩涡之后，又分成了数股，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 暗影岛，茂凯曾经的家乡。此刻却被浓浓的黑雾笼罩。 在一座荒废了多年的城堡中，一个全身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生物正缓缓走在空旷的走廊上，在他前面，一个人类残魂正在拼命地奔跑，脸上写满了恐惧。 “可怜的孤魂野鬼，我们要怎样进行这令人愉悦的折磨……” 绿色生物看上去很享受这种追逐的感觉，丝毫不担心前面的人会掏出自己的掌控。 突然，一团黑雾从外面飘来，与此同时一道意念通过这股雾气传到了绿色生物的耳边。 “锤石，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看着传达完信息就缓缓消散的黑雾，绿色生物停下了原本追逐的脚步。而前面的人类残魂似乎是看到了逃出生天都希望，更加努力的奔跑着。 但就在这个残魂快要跑到走廊尽头处的拐弯处时，锤石缥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你是我的了！” 锤石甩出了他的锁链，碧绿的钩子像是一条毒蛇，轻松地贯穿了残魂的胸膛。 锤石慢慢地将无力反抗的人类魂魄拖回，走廊里回荡着锁链划过地面的骇人声响。 将这个残魂囚禁在了一盏闪烁着绿色幽光的灯笼后，锤石缓缓地走出了城堡。 就在锤石来到暗影岛的一处泛着绿色荧光的泉水旁时，却发现有两个身影早已等候多时了。 “赫卡里姆！莫德凯撒！卡尔萨斯那个家伙居然连你们两个都通知了，看样子这个虚圈不简单呢！” 一个浑身散发着幽光的人马转过头来，看着锤石缓缓说道： “锤石，约里克的事你听说了么？” “我知道！那个家伙是咎由自取！” 锤石似乎并不喜欢人马口中的名字。 另一个浑身包裹在古老铠甲中的生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泉水，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 “莫德凯撒，还想着当年诅咒泉水的事呢！” 赫卡里姆看上去很了解身旁的灵体。 “我将带来巨大的痛苦！” 怨毒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铠甲，回荡在泉水的上空。 “我们走吧！” 看着泉水中那个不停旋转的黑色漩涡，锤石纵身一跃。而赫卡里姆和莫德凯撒也紧随其后，跳进了泉水当中！ 第130章 沙海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无边的沙海中，点缀着一丛丛树木。这些树木给原本沉寂的沙海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一些树木外形酷似胡杨，它们盘根错节，千姿百态，美丽而独特。还有一些树木宛若柳树，散散落落的随风摇曳。风语婆娑，柳枝轻舞。 它们有的苍劲、有的秀美，有的如百年佛塔昂然挺立，有的如妙龄女子妩媚多姿。 这些挺立的植株，为了能在缺水的沙漠中生存，凭借自己顽强的毅力，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之中。这些长达数十米长的根系奋力朝着更深处探去，一直伸向有水源的地方。 恕瑞玛沙漠，瓦罗兰大陆上最大的沙漠。 在这里，生命一旦产生，便很难消亡。艰苦的环境，养育着这里伟大而顽强的生命。 此时，几个黑影正慢慢的在这片金色的沙漠中行进着。正是接到阿兹尔传讯赶来的蕾欧娜一行。 离开皮尔特沃夫之后，这支队伍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终于在今天早上来到了这座充满了神秘传说的沙漠。 “还需要多久才能到啊？” 一个音色清冷空灵，听上去有些烦躁的女声从队伍的后方传来。 说话的女子拥有一头纯白色的长发，额头中间一枚月轮形状的符文正泛着淡淡地微光。全身被一副造型奇特，用精致的银环编织而成的链甲包裹着，甲胄上面还披挂着精钢打造的护板。 “戴安娜，这里阳光强烈，确实不太适合你的体质。” 蕾欧娜抬起头看了一眼对她来说无比舒适的日光，又回头看了看额头已经隐隐有些汗渍的白发女子，有些抱歉的说道。 “戴安娜殿下，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考验。太阳之力与太阴之力本是一对相当的力量，你只是因为刚刚接受传承不久，所以应对起来有些吃力。” 潘森虽然表情尊敬，但语气却有些严苛。 “这里毕竟是沙漠，而且现在还是上午，我想到了夜里会好一些。” 蕾欧娜放缓脚步，等戴安娜来到身边后身上慢慢浮现出一个金色的能量罩。 毒辣的阳光在接触到能量罩的表面时迅速的被吸收，戴安娜瞬间感到无比的清凉。 “蕾欧娜，谢谢你。不过潘森说得对，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修行。而且这样做你负担太重了。” 感激地看了一眼蕾欧娜，戴安娜准备走出能量罩，却被对方一把拉住。 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紧紧跟在身旁，穿着天青色盔甲的男人，蕾欧娜缓缓开口： “别听他的！阳光对我来说就是源源不断的力量，你会对月光感到疲倦吗？” 戴安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看上去有些疲惫的伊泽瑞尔打断了： “蕾欧娜说得对，而且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或许危机四伏，需要保证充沛的体力。老实说，我也想进里面呆呆呢！” 看了看金色的能量罩，又瞟了一眼旁边满脸警惕的潘森，伊泽瑞尔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要不……” 蕾欧娜本想说些什么，伊泽瑞尔却摆了摆手回绝了她。 “这个小子虽然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但看上去似乎还不赖嘛！” 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蕾欧娜，潘森快步走到伊泽瑞尔的旁边，一个暗金色的能量罩迅速将两人包裹。 感受着突然降低的温度，伊泽瑞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金色的头盔下，一张刚毅英俊的面庞如雕塑般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美。 感激的点了点头，伊泽瑞尔转回身子，朝着在前面带路的两个庞然大物走去。 跟在后面的潘森，脑海里还残存着前面男子友善的微笑。如果他现在的想法被伊泽瑞尔知道的话，一定会转回头来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这个男人，长得太俊了，比我见过的很多女生都好看，太奇怪了。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走在最前面的内瑟斯和雷克顿两兄弟一路上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怀念与坚定之色。 “两位朋友，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伊泽瑞尔走到两人身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漠开口问道。 “快了，不过恐怕还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 内瑟斯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类，心中有些疑惑。 这支队伍里除了伊泽瑞尔这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类，剩下的几人不是飞升者就是神灵。但这个人类，却是他们的王亲口要求一定要见到的。 “其实，还有一条捷径可以更快的到达……” 雷克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内瑟斯打断了。 “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听到两人的谈话，蕾欧娜从后面走了过来： “怎么，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其实，我知道一条近路……” 雷克顿欲言又止，看上去心中有些顾虑。 “我不是说了不要提了么，那个人的厉害你不是不知道！” 内瑟斯看起来有些讳莫如深。 “怕什么！我们这里一共有五个神灵，还有，还有一个帅气的小哥……” 戴安娜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看着面前英俊潇洒的伊泽瑞尔有些不好意思，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尴尬。 当时阿兹尔传讯的时候她并不在场，所以除了长相，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人类加入这支队伍。 “呃……” 在场的几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都对伊泽瑞尔的能力一无所知。 就连内瑟斯和雷克顿两兄弟，与伊泽瑞尔相识也是因为对方救下了自己的性命，对这个人类的认识还停留在仅仅是医术还不错这个层面。 至于战斗力，他俩还没有见识过伊泽瑞尔的身手。 伊泽瑞尔看着面面相觑，有些尴尬的众人只能苦笑。毕竟在这些人面前，自己的实力看上去确实低了一些。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潜力，还是充满信心的。 “那我们就试一试？闯一闯？” 雷克顿看上去有些跃跃欲试。 “那……好吧。” 内瑟斯经过一番考量之后，最终同意了戴安娜的建议。 “你先跟我们说说那里的情况吧，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作为一名出色的探险家，伊泽瑞尔有着敏捷的思维和着丰富的经验。 “也好。” 有些赞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类，内瑟斯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伊泽瑞尔在这支队伍里的作用。 作为拥有强大力量的神灵，很多时候遇到的问题可以轻而易举的用力量来解决。但看上去有些脆弱的人类，却是通过理智更好的去分析思考，更多的运用智慧去解决问题。 “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一片绿洲，或者用一座花园来描述更加的准确……” 内瑟斯一边重新调整线路，一边对身后的几人介绍即将要前往的目的地。有些沉重的声音里充满了缅怀和唏嘘。 第131章 披荆斩棘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辽阔的恕瑞玛沙漠，黄沙热浪的海洋。环顾四周，绵绵的黄沙与天际相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这片沙漠的尽头。 就是在这片沙漠中，有一条大河将整个金色世界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而在大河的附近，零零散散的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水草丛生的绿洲。 这些绿洲，是浩瀚沙漠中的片片沃土，是上天给予这片土地的恩赐，也是在这座沙漠中世代生活的恕瑞玛人的家园驻地。 在太阳圆盘的附近，也散布着几座绿洲。但由于面积很小，建在这些绿洲里的村子规模都不是很大。 而在距离这些绿洲几十里以外的地方，有一片巨大而茂密的丛林。树木林立，流水潺潺，宛若一个世外花源。 但就是这样一座绿树成荫，看上去生机勃勃的绿洲，却是附近居民世代相传的禁地，无人敢在这里居住逗留。 如果说太阳圆盘是恕瑞玛人心中的圣地，那么这片绿洲就是他们口中的魔魇。 其实开始的时候这片土地和其他绿洲没什么区别，但在久远之前的那场浩劫里，无数混乱狂暴的魔法元素逸散到了附近的绿洲之中，并且以奇异诡谲的方式改变了这些土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积更大，因此吸收了比较多的魔法元素的缘故，在这片土地上慢慢地诞生了许多凶猛的食肉植物。而许多偶然经过，不了解内情的生物都成为了它们的猎物。 这些变异的植物通过生不断地吞食，繁衍，进化，慢慢地占据了整个绿洲。不管是树上还是草丛里，布满了盘曲的藤条。 后来，人们给这些变异的植物起了一个听上去和它们毫不相称名字——婕拉。 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岁月，一小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冒险者闯入了这片绿洲，而且很快他们就遭到了婕拉的攻击。 尖锐锋利的荆条像是带刺的长鞭，鞭笞抽打在这帮入侵者的身上。不管是坚韧的皮甲还是厚重的板甲，在这些触须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锯齿状的边缘在轻松地割裂铠甲后，又毫不停滞地将外来者的身体也洞穿撕裂，喷涌而出的鲜血宛若一朵朵赤色的鲜花。而每一朵血花的绽放，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这群冒险者的头目，是一个有着红色长发的女人。看着周围的同伴和随从一个个倒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很快也要和他们一样。 强烈的不甘让这个女人失去了理智，绝望之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海克斯装置。就在一条藤蔓向她射来时，早已放在按钮上的拇指用力的压了下去。 剧烈的爆炸瞬间抹杀了方圆几里之内的一切生灵。而女人所在的位置，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先是被魔法侵蚀，接着又经受了爆炸洗礼的土地，慢慢地又再次恢复了生机。 曾经被称为婕拉的植物早已消失不见，爆炸产生的能量也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沉淀凝结。在这些变异植物生长过的地方，多出了一个圆形的湖泊。 在湖泊的一处岸边，埋藏着一个幸存的种荚。在魔法元素的滋养下，原本沉寂的种荚里开始脉动着非自然的生命力——一个新的物种被孕育了出来。 在某一天早上，这个种荚突然开始剧烈的膨胀收缩。与此同时，空气和土壤里残余的魔法元素开始迅速的聚拢过来。最后，一道裂缝出现在了这个已经长到一人多高的种荚表面。 随着种荚剧烈的颤动，裂缝变得越来越大。终于，一个外形看上去像女人模样的生物慢慢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个生物有着红色长发，从土里钻出后，她一边大口喘息，一边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与疑惑。 就在这个生物从种荚中爬出的时候，距离这片绿洲几十里外的一座神庙里，早已是飞升者的内瑟斯和雷克顿，敏锐的感受到了这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当两个飞升者循着能量的来源找到这片绿洲时，惊讶地发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绝迹多年的“婕拉”又再度出现。 就在两人踏进绿洲的时候，红发生物瞬间感应到了有人入侵。 碧绿的瞳孔中光华流转，整个绿洲都像是活了过来。正在朝这里走来的内瑟斯两兄弟，立刻遭到了整个树林的疯狂攻击。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缠斗之后，两个飞升者有些狼狈的从绿洲中窜出，心有余悸的对视了一眼。 兄弟两人清楚地意识到，刚在在里面惊鸿一瞥的红发生物，实力无限接近于曾经的那个背叛者，飞升之前的国师泽拉斯。 就这样，这片绿洲成为了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所在。而那个红发生物，人们对她的称呼和曾经的那种变异植物一样——婕拉。 自从这片绿洲再次成为禁地后，几乎鲜有人来，是真正意义上人迹罕至的诅咒之地。 但今天，五个身影却缓缓地踏进了这片土地。 “从这里走的话大概能节约半天的时间，但前提是不遇到那个生物。” 从进入到丛林的那一刻起，内瑟斯的神情就变得无比严肃，声音和脚步也放轻了许多。而且也不再直接提起这片土地主人的名字，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伊泽瑞尔一边小心地跨过荆棘遍地的草丛，一边机警的环顾着四周。 “这些荆棘看上去和外界的不太一样，我能感受到里面有魔法元素的存在。内瑟斯，我可以收集一些拿回去研究吗？” 除了探险，采集各种标本也是伊泽瑞尔的兴趣质疑。 “绝对不行！” 内瑟斯连忙阻止，与此同时心中暗自称奇。这个人类看上去对魔法的感知十分敏锐。 “什么人？！给我出来！” 走在最后的潘森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一个方向大声的喝到。 “森林里有许多惊喜，而我不过只是一朵无害的花儿……” 一个听上去婉转动听的女声回荡在树林当中，与此同时，整个树林里的荆棘像是活了一般，迅速的朝着五人所在的位置蔓延。 “不好！是婕拉！” 内瑟斯瞳孔微缩，一根造型奇特的法杖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雷克顿早已挥舞着他的月牙利刃，切割着一条条宛若毒蛇的藤蔓。 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身旁这个鳄鱼手中的利刃，戴安娜从背后抽出了一把月牙形状的弯刀——月刃。别看名字平平无奇，但这可是皎月教派的圣物。 潘森一手举着金属圆盾，一手握着暗金长矛，坚定地站在了蕾欧娜面前。 “这片土地是我的，没人能逃出我的掌控！” 婕拉的声音再次盘旋在树林上空，只不过这一次变得有些尖锐。 “装神弄鬼！” 蕾欧娜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柄外形酷似太阳光芒的金色巨剑出现在了手中。 当这柄巨剑出现的时候，整个树林的温度都在迅速上升着。 “你是谁？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婕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 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蕾欧娜将剑尖插在荆棘密布的地面上。看着迅速枯萎的藤蔓，缓缓说道： “过来见我！” 很快，一个满头红发的人形生物就出现在了五人面前，目光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蕾欧娜： “你是谁？你手里的剑是从哪里来的？” 第132章 皇帝与国师 在太阳圆盘遗址中心的祭坛之下，有一条长长的隧道通往地下深处。隧道的尽头，是一个奇异的空间。 说是空间，其实就是一片时空乱流。此时，两个身影正在这片乱流中激烈的争吵着。 “泽拉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一个带着鹰形面具，全身被黄金甲胄覆盖的男子冲着面前一个蓝色的能量体吼道。 看了一眼面前曾经的友人，泽拉斯缓缓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单纯由奥术能量构成的灵体沉默不语。 哦，还有这些在身上漂浮着，原本用来封印自己的魔法石棺残存的碎片和锁链。 “你已经失败了，泽拉斯。除了接受，别无他途。” 鹰头人身的男子看着缄默不言的泽拉斯，再次开口道。 “我追随着力量的轨迹，却被力量所反噬。这是命运的诅咒，而我也早已不能回头。阿兹尔，这么久了，你还是如此的幼稚，一点长进都没有……” 泽拉斯终于开口，声音中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是啊，这都多少年了……泽拉斯，回头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若不回头，你的生命将止于今朝，这个世界对你的审判已然到来！” 阿兹尔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飞速旋转的黑色漩涡，似乎已经遇见了泽拉斯的未来。 “哦，是么？前些天你好像和外界建立了联系，是请了救兵吗？但那又怎样，我已经超越了凡尘俗世，你的援军将因我而亡。而我，将会重返自由！” 泽拉斯突然发狂，蓝色的电弧浮现在他的能量体上，发出激荡的电流声。 “叛徒!我誓让你消散于风中！” 阿兹尔的耐心再次被耗光，一根造型几乎与太阳圆盘如出一辙的金色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如此老旧的魔法，也想打败我？！” 泽拉斯冷哼一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已经在这片时空乱流中僵持了无数岁月的两个飞升者，再一次开启了战争。 就在两人展开激烈的交锋时，一个女孩进入到了隧道中，向着两人所在的空间缓缓移动。 塔莉垭，拥有操控岩石能力的恕瑞玛土著居民，在让斯卡纳送巴斯回村民那里时，突然感到身后的洞穴里有能量的波动传来。 没有等斯卡纳返回，塔莉垭就独自点起火把，慢慢地下到了洞穴之中。 走在幽深狭长的隧道里，塔莉垭发现台阶两旁的墙壁上刻满了精美的壁画。整个壁画，讲述了一位国王与他的国师之间发生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皇权，飞升，背叛和救赎的故事。 当阿兹尔在自己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遇到了身为庶民的泽拉斯。而且就在此时，这位饱读诗书的年轻的皇子开始痴迷于成神之路——飞升仪式。 虽然泽拉斯只是一介布衣，但却十分的聪明。在他的帮助下，阿兹尔离他的飞升梦想越来越近。 最开始的时候，泽拉斯确实是在尽心尽力的帮助阿兹尔。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不惜铤而走险的去研究黑魔法。 但这个凡人低估了黑魔法对他的侵蚀。越是研究，泽拉斯越是深陷其中，渐渐地迷失了心智。而年少单纯的阿兹尔却一无所知。当然，也可以认为他对这个朋友毫无戒备之心。 在阿兹尔登上皇位之后，立即册封泽拉斯为国师，专门负责关于飞升的事宜，而自己则专心治理这片庞大的王国。 经过阿兹尔的励精图治，帝国高度繁荣，远远超出了历代帝王。就在一片欣欣向荣中，飞升仪式也准备妥当。 这个充满雄心壮志的帝王，决心以飞升者之姿站在世界的顶峰。却没想到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被自己最信任的国师抢夺了飞升资格。 但，谁的就是谁的。 这个仪式的对象从来就不是泽拉斯，所以当这个被力量侵蚀了心智的人类即便是站到了仪式中心的位置时，也无法得到这股本就不属于他的力量。 如此庞大的能量被转移盗用，违背了这片土地的法则，最终造成了无比悲惨的后果。 飞升仪式的力量因为找不到真正的主人所以向外炸裂开来，狂暴混乱的能量很快就毁灭了这个国度。 爆炸的余波将周围的城市夷为平地，雄伟的宫殿坍塌陷落，黄沙涌起，吞没了大半个帝国。原本繁华的城市只剩下残破的废墟和幸存者的哀嚎。 而那些正在城市里对着太阳圆盘祈祷的的居民，在逸散的魔法中灰飞烟灭。 作为进行飞升仪式的场所，太阳圆盘缓缓陷落。这个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帝国转瞬间只剩下了一片残破的废墟。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王朝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地埋葬在了恕瑞玛沙漠的滚滚黄沙之下。 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被力量迷惑了心智的凡人。 “唉，力量这个东西，如果你控制不了它，它就反过来会控制你……” 塔莉垭叹了一口气。 力量究竟会给人带来多大的诱惑，这个可以用意念操控岩石的女孩可是有很深的体会。 在偶然发现自己这个特殊的天赋时，刚开始塔莉垭心里是有些恐惧和排斥的。但随着慢慢的了解，她渐渐地痴迷上了自己的能力，甚至一度无法自拔。 在一次操纵岩石时，塔莉垭意外的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斯卡纳——一只身形庞大的水晶蝎。 作为古老的壳人族，斯卡纳的灵魂因为得到了生命水晶的加持，所以祖先的记忆与自己的思想都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这只拥有着卓然智慧的水晶蝎子，在久远的过去和它的族人为了躲避一场魔法灾难进入了长眠。 而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依旧是背叛了自己皇帝的国师泽拉斯。 当这只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到底长眠了多久的水晶蝎子被塔莉垭唤醒后，因为感知到这个女孩和自己一样与大地有着深切的联系而倍感亲切。 很快斯卡纳就感觉到了塔莉垭逐渐在被自己的力量侵蚀，所以立刻提醒了这个刚刚觉醒的小姑娘。 在斯卡纳的帮助下，塔莉垭不仅重新找回了自己，而且对力量的把控也更加娴熟。 随着相处的日子越来越久，两个来自不同种族的生灵慢慢地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 就这样塔莉垭一边看着隧道两侧的壁画，一边向着地下深处进发。在通道的尽头，她看到了一副难以置信的场景： 在一片混沌狂暴的时空乱流当中，壁画中频繁出现的两个主人公此时正激烈地战斗着。 “他们居然还活着！” 塔莉垭忍不住低声惊叹着。 “是谁在那里？！” 一枪将泽拉斯击飞，阿兹尔猛地回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塔莉垭所在的位置。 第133章 真神，伪神 “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小心地防备着泽拉斯的反击，阿兹尔慢慢地靠向塔莉垭。但因为身上的禁制，阿兹尔无法从时空乱流中走出。 “你可以叫我塔莉垭。你，你是传说中的那位皇帝吗？” 塔莉垭瞪大了双眼，仔细地打量着身前这个身披黄金鹰铠的男人。 “嗯……你的穿着看起来像是恕瑞玛的原住民，现在上面还好吗？” 虽然经过了久远的岁月，但这位曾经的帝王身上仍然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还好吧，虽然有些时候是艰苦了些……” 塔莉垭实话实说。 “你不该来这个地方，快点回去！如果可以的话，去帮我找一个烈阳族的神灵。如果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恕瑞玛沙漠了。” 看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泽拉斯，阿兹尔丢下一句话后举起太阳长枪再次冲了上去。 “对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荒，沙两位飞升者！”” 担心塔莉垭可能会因为不认识蕾欧娜而相互错过，阿兹尔又补充了一句。 沙漠之神内瑟斯，荒漠之神雷克顿。恕瑞玛历史上著名的一对飞升者兄弟，在这里很多的神庙中都有他们两人的塑像。 塔莉垭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感受到从两人身上传来的能量波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识趣的乖乖退回了通道里。 面前的这两个人太强大了，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只是交锋产生的余波，都让塔莉垭这个初窥门径的异能者感到有些无法承受。 回到隧道之后，塔莉垭迅速的向着洞口处飞奔。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身负重任，所以不敢有任何懈怠。 “烈阳族？你什么时候和巨神峰的那帮神灵扯上关系了？” 听到阿兹尔的对话，泽拉斯身上的能量波动开始变得有些紊乱，看上去像是有些激动，又像是有些害怕。 “你疯了！要知道在巨神峰那些人的眼里，他们才是真神，而我们不过是一群伪神罢了！” 阿兹尔对泽拉斯的咆哮视若无睹，只是加快了手中长枪的挥动频率。 “帝王唯有责任。泽拉斯，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阿兹尔手中的太阳长枪猛地亮起，宛若一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小太阳，就连泽拉斯蓝色的奥术身体渐渐地也染上了一抹金黄。 “阿兹尔，你别忘了，这柄‘烈焰’还是我帮你锻造的！” 被阿兹尔不断逼退的泽拉斯似乎是有些恼怒，突然定在了原地。一股狂暴混乱的能量从他的体内向外涌动着。 “见识一下我的力量吧！阿兹尔，我来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魔法！” 看着突然变成金色能量体的泽拉斯，鹰头面具之下，阿兹尔的脸色变得无比惊慌，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对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飞升者之姿，泽拉斯在飞升之后的真实形态。 “怎么样，阿兹尔？！我现在已经是圣金巫灵，比肩真神的存在！就算是巨神峰的那帮家伙，也无法奈何得了我！你信不信，我只需要放个小小的火花，就可以轻易的取走你的性命！” 伴随着泽拉斯嚣张的咆哮，整个时空乱流开始变得极不稳定。 “快停下！” 阿兹尔有些惊怒的环顾着四周。 就在泽拉斯变成圣金巫灵之后，在时空乱流中能量比较混杂的地方，突然有细微的裂痕出现。 同一时间，在恕瑞玛沙漠中的一片胡杨林突然毫无征兆的爆开。很快，这片只剩下残枝断木胡杨林就被一个飞速旋转的黑色漩涡取代。 与此同时，已经看到前方洞口的塔莉垭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向自己涌来，想要躲避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而送走巴顿后刚刚返回祭坛的斯卡纳，突然感到脚下的大地深处有剧烈的能量波动。紧接着就看到因为躲闪不及，被能量撞飞到高空的塔莉垭。 此时被抛到高空的塔莉垭感觉自己的腰好像被折断了，鲜血从鼻孔和嘴角里喷出。 “我这是要死了吗，可我还没来得及……” 就在塔莉垭从高空坠落的过程中，脑海里还想着阿兹尔托付给她的任务。 “塔莉垭，你没事吧！” 没有落地时重重的撞击感，塔莉垭感觉自己被人稳稳地接住。就在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斯卡纳关切的声音。 “斯卡纳！你回来的太及时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守护神！” 塔莉垭觉得自己很幸运。当自己逐渐迷失，快要成为力量的奴隶时，斯卡纳出现唤醒并指导自己重新掌握了力量。而现在，它又再次拯救了自己的生命。 “我们生来一体，我们永不分离。” 这是斯卡纳第一次见到塔莉垭时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话语。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对了，我们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身负重伤，但塔莉垭仍然记着自己的使命。 …… 漫漫黄沙，连绵起伏的沙丘。 血色残阳下，一座巨大而残破的太阳圆盘静静地矗立在沙漠当中，似乎诉说着一个王朝的衰落。 暮色中，一个有着红色长发的女人迈着摇曳的步伐朝着太阳圆盘的方向走去。 在女人踏足过的沙土上，一抹抹绿色慢慢浮现——全都是植物的种子。而她身后，五个身影紧紧地跟随。 “这么说来你也算是受害者喽？” 伊泽瑞尔，这个开朗乐观的大男孩一边低着头看着从女人脚下长出的种子，一边大大咧咧的问道。似乎毫不在意就在不久前对方还是自己的敌人。 “这孩子，神经也太大条了吧……” 在场的这些神灵飞升者，如果按照存在的岁月来看，伊泽瑞尔的爷爷奶奶在他们面前都是小孩子。此时他们看着面前不断问东问西，目光中充满求知欲的男孩儿感到有些无奈。 “算是吧……” 婕拉目光有些闪烁。关于自己的身世，她并没有完全和盘托出。倒不是因为要提防什么，而是自己的记忆实在是有些混乱，许多事情目前还不太清楚该如何去定义。 “看上去走这条捷径确实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蕾欧娜看着近在眼前的太阳圆盘，知道自己一行此次旅途的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 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能力极度克制自己的女人，婕拉没有回话。 忍不住去捡拾婕拉散播在地上种子的伊泽瑞尔突然站直了身子，紧紧地盯着太阳圆盘的方向，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好强烈的魔法波动！” 潘森刚想说些什么，但立刻被前方爆发出的能量波动吸引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戴安娜看向伊泽瑞尔的眼神有些吃惊。 一个人类，居然比他们这些神灵还要更快的感知到魔法能量的异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我也不知道，天生的……” 伊泽瑞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在场的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意识到这个人类拥有着不亚于自己的魔法天赋。 甚至，可能更强。 “太阳圆盘那里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快走吧！” 虽然对伊泽瑞尔展现出的能力很感兴趣，但内瑟斯的心里更记挂自己的国王。 “好！” 其他四人也认同内瑟斯的看法。 至于婕拉，她现在没的选。 第134章 祸乱之源 “你现在身上的伤太严重了，确定不要休息一下吗？” 斯卡纳担忧地看了一眼背上有些虚弱的女孩，飞速的在沙漠中疾行着。 “不行，我们要…要，快一些找到阿兹尔…陛下口中的烈阳族……” 伏在斯卡纳宽阔的后背上，塔莉垭有些艰难的说到。 让这个小姑娘如此焦急的原因，不仅仅是出于对这位帝王的尊重，而是她隐隐感觉到泽拉斯的实力或许更加出众一些。 除了对局势的担忧之外，言而有信一直都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为人处世的原则。 “前面有人过来了！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好强！” 斯卡纳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几个身影正在迅速的朝这里逼近，连忙出言提醒。同时土黄色的外壳上光华流转，一层水晶铠甲悄然浮现。 正在迅速赶往太阳圆盘的蕾欧娜几人看到了前方突然停下的巨大蝎子，因为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所以都打起精神，暗自戒备着。 “前面的可是烈阳族的朋友？” 一个听上去浑厚沉重的声音回荡在沙漠中。 “你是谁？” 蕾欧娜有些疑惑的看着前方的斯卡纳。在她的印象里并不认识这只硕大无比的蝎子 “你们二位就是飞升者吧？” 没有回答蕾欧娜的疑问，拥有久远记忆的斯卡纳看着内瑟斯和雷克顿两兄弟说到。 “你是壳人族的？” 内瑟斯有些惊讶，这个古老的种族在那场魔法灾难之后就逐渐的销声匿迹了，包括内瑟斯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它们灭绝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 斯卡纳有些唏嘘。 “那个，是阿兹尔…陛下叫我们来的……” 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洗礼，曾经的太阳王朝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在生活在这里的恕瑞玛人，对这位上古帝王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你见过陛下了？！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当然，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对自己曾经的国王还是无比的忠诚。在他们心中，王，永远是王。 “他现在的情况或许不是很好……” 塔莉垭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在场的众人。 “泽拉斯，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塔莉垭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正在咆哮的雷克顿。 从外形上来看，眼前这个给人感觉残暴无比的飞升者应该就是曾经的荒漠之神。鳄鱼形态的飞升者之姿很好辨认，但性格却和史书上记载的大相径庭。 塔莉垭并不知道，当初为了将泽拉斯封印，雷克顿选择了牺牲自己。虽然后来被自己的哥哥内瑟斯唤醒，但灵魂却已经受到了玷污。 曾经的“荒漠之神”，现在恐怕用“荒漠屠夫”来形容才更加贴切。而为了唤醒自己的弟弟，内瑟斯在使用了禁咒之后也遭到了力量的反噬，从“沙漠之神”变成了“沙漠死神”。 “雷克顿，我们去和他进行一场清算吧。这笔陈年旧账，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内瑟斯看了一眼因为情绪失控，即将狂化的弟弟，这一次却没有出言阻止。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发泄出来之后才能彻底恢复。 “冤有头，债有主。泽拉斯，帝国覆灭的祸乱之源，准备迎接浩劫吧！” 雷克顿怒吼一声，身体迅速胀大，身上的盔甲被不断隆起的肌肉撑破。很快，这只暴涨到接近五米的鳄鱼提着它的月牙利刃，朝着太阳圆盘的方向冲去。 “这家伙，简直就是在裸奔啊……” 大战当前，伊泽瑞尔却无法让自己紧张起来。看着雷克顿远去的背影，居然还在暗自思忖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越是靠近太阳圆盘，伊泽瑞尔越是感觉自己变得无比放松，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这种过分的平静感让一向谨慎小心的探险家觉得很不适应，伊泽瑞尔隐隐感觉到太阳圆盘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呼唤着他。 “你们感觉到了吗？” 伊泽瑞尔忍不住问道。 “感觉到什么？” 或许是之前有些轻视的缘故，自从刚才发现这个人类对魔法元素有着超出常人的感知后，戴安娜就一直在默默留意着伊泽瑞尔的一举一动。 “算了，没什么……” 伊泽瑞尔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看到伊泽瑞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戴安娜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目光在这个人类身上停留的时间更久了。 望着六人远去的背影，斯卡纳看了看背上的塔莉垭，柔声问道： “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要不我带你去疗伤吧。” “不，我们跟上！” 小姑娘有些虚弱的声音无比坚定。 “好吧……” 叹了一口气，斯卡纳朝着前面的身影赶去。 …… 时空乱流中，阿兹尔不断地辗转腾挪，躲闪着泽拉斯朝自己射来的奥能脉冲。 “混账！停下！泽拉斯，你快给我停下！” 这位一向沉稳睿智的帝王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远处像炮台一样不断发射着奥术能量的泽拉斯爆了粗口。 这些没有命中目标的奥能脉冲一发不落的被时空乱流吸收，本就因为泽拉斯的飞升者之姿变得有些躁动的空间，因为吸入了这些混乱的飞升者之力变得更加的紊乱。 时空乱流中，那些原本细小的裂纹慢慢扩大，渐渐地宛若蛛网一般。 又是一道落空的奥能脉冲击中在了裂纹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一个飞速旋转的黑色漩涡诞生了。 在这片时空乱流中，十几个黑色漩涡散乱的分布着。这些时空裂隙，全都是两人这些年来战斗的结果。 这个新的黑色漩涡产生之后，迅速与其他的黑色漩涡建立了联系。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经过这么多年的摧残，这片时空乱流终于是承受不住，彻底崩塌了。 十几个时空裂隙相互作用，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整个时空乱流在这股力量下开始坍缩。 身处其中的阿兹尔和泽拉斯，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被拉伸扭曲着，像是要被这片空间撕碎。 “泽拉斯，你干的好事！” 阿兹尔终于被自己的国师逼得失去了理智。 “我，圣金巫灵，永恒不灭！” 泽拉斯的能量灵体在坍缩扭曲的时空乱流中上下摆动，宛若一条摇曳在暴风巨浪里的小舟。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被扭曲的时空能量绞得粉碎，彻底的变成了一尊没有情感的兵器。 “陛下？！你在哪儿？泽拉斯，你若敢伤害吾王一根汗毛，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阿兹尔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坠入到一座无底深渊时，突然耳边传来了雷克顿焦急愤怒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 阿兹尔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整个精神世界也逐渐暗了下来。 “陛下！” 内瑟斯焦急的呼喊，是阿兹尔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第135章 太阴，太阳 黑暗，寂静，无边。 阿兹尔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未知的空间中。 “我这是死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这是阿兹尔自己的声音。 “死亡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用开口就能说话，这种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境遇让阿兹尔感到有些怪异和不适。 想要站起身来探查一下这片空间，阿兹尔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见了！ 虽然在飞升仪式失败后阿兹尔的肉身就已经被毁，但依靠恕瑞玛的魔法让他拥有了一副堪比飞升者身体的躯壳。 可是现在，他感觉不到这副身体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 虽然曾经贵为帝王，而且在最辉煌的时候距离飞升也只差一步之遥。但现在，一无所有的阿兹尔还是有些感到慌乱。 未知，迷茫，虚弱，恐惧…… 这些多年前在成为皇帝之后，阿兹尔就以为从自己身上消失的负面情感，再次集体涌上心头。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充斥包裹着他的灵魂，侵蚀吞没着他的意识。 “不！” 阿兹尔愤怒的咆哮回荡在这片漆黑的空间。 “你害怕了？” 虽然已经没有了躯体，但这个突兀出现的声音还是让阿兹尔产生了一种汗毛倒竖，血液凝固的错觉。 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太熟悉了。 在这个声音出现后，阿兹尔“看”到这片黑暗的空间中一个白色的光点一闪而逝，随后光点像爆炸一般向周围扩散开来。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随后光点像爆炸一般向周围扩散开来。 无声的爆炸过后，空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奥术能量体，如同这片空间的主宰。 “泽-拉-斯！” 阿兹尔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怨恨。 “泽拉斯？不，我并不是泽拉斯。泽拉斯，只不过是一抹黄沙……” 这个看上去和成为圣金巫灵之后的泽拉斯一模一样的存在，却否认了阿兹尔的说法。 “那你是谁？” 阿兹尔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太相信对方。 “我是你……” 阿兹尔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但许多奇怪的念头和想法开始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烙印在脑海里。 “飞升者，应该带领凡人走向昌盛。泽拉斯不过是一个影子，我的影子……” 阿兹尔突然开始呓语。 就在这位皇帝逐渐陷入混乱，已经有些迷失自我的时候，突然一轮巨大的太阳出现在了这片空间当中。 赤日炎炎，艳阳高照。 金光万道的太阳一出现就迅速划破了这片空间黑暗，在璀璨耀眼的日光中，巨大的圣金巫灵很快消失不见。 “绝对不能倒下，感受太阳的荣耀！” 阿兹尔突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正是前些天通过水晶有过短暂交流的蕾欧娜。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阿兹尔就感觉天旋地转，再次的失去了意识。 …… “陛下！醒醒！” “陛下！” 在雷克顿和内瑟斯无比焦急的声音中，阿兹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唔……” 艰难的张了张嘴，阿兹尔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嗓子也像是被利刃划过，根本说不出话来。 “呼！” 蕾欧娜看到苏醒过来的阿兹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刚才为了唤醒这位已经感觉不到呼吸的皇帝，蕾欧娜情急之下使用了烈阳族的招魂秘术。 太阳，生命能量的来源，万物存在的根本。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原本已经被深渊吞噬的阿兹尔，在太阳之力的庇护下，又再次活了过来。 身为最新一代的曙光女神，蕾欧娜获得太阳之力的承认并没有多久。尽管平日里的修行已经十分刻苦，但目前对于一些秘术的使用还是有些吃力。 “没事吧？” 潘森连忙上前搀扶，看上去十分的心疼。 “偏心！双标！坏家伙！” 站在不远处的戴安娜撇了撇嘴，想到早些时候在沙漠中赶路时潘森对自己严苛的态度，暗自腹诽。 蕾欧娜看到戴安娜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快，以为是在对两人的力量进行对比，连忙上前开导。 “戴安娜，你的太阴之力和我的太阳之力是同一级别的力量。只是因为你的族人太少，加上近些年来觉醒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所以很多秘术都失传了。” 蕾欧娜的担忧是有根据的。历史上烈阳一族和皎月一族曾经因为这对看上去对立相克的力量，发生过无数次的冲突和内乱。 凭借人口上的优势，烈阳一族几乎获得了全部的胜利，皎月一族在这些动荡中逐渐衰落。 上一代的曙光女神是一位开明睿智的领袖，她认为太阳太阴两种力量虽然看上去对立，但实际上却是同源。经过她的不断努力，两族之间慢慢重归于好。 但皎月一族的许多秘术在两派数次的争端散落遗失，加上许多年来再没有人被太阴之力认可，一直无法恢复往昔的荣光。 直到戴安娜的出现。 拥有太阴之力的戴安娜简直是巨神峰最特别的存在，为了培养她，各族各教派都纷纷敞开自家大门。而这个新一代的皎月女神也很争气，不断地通过各种为她量身订做的考验。 半个多月前，正在闭关的戴安娜突然得到族中长老的召见，来到大厅后就见到了经常被安排训练自己的战争之王，潘森。 从潘森的口中，这个已经活了上百岁，却几乎从未下过巨神峰的皎月女神，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来人生新的征程——入世修行。 “你千万不能怀疑自己，怀疑这股力量。它是上天对你的恩赐，也是你的宿命！” 蕾欧娜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白发“女孩”，说话的语气既像是一个姐姐，又像是一位母亲。 “我知道了啦！” 戴安娜有些无奈的白了白眼，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但心里却有几分感动和甜蜜，毕竟有人关心呵护的感觉确实很好，很幸福。 “蕾欧娜殿下，十分的感谢你！” 内瑟斯让雷克顿照顾刚刚苏醒的阿兹尔，自己则是来到了蕾欧娜身前，将左臂放到胸前，单膝跪地。 如此大的礼仪，对于一个身份尊贵的飞升者来说，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忠诚守信，永远是最美好的品质！你，配得上‘神灵’这个称号！” 还没等蕾欧娜说话，潘森就走到内瑟斯面前。一把将对方从地上搀起，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其实泽拉斯对于巨神峰的评价没错，潘森刚开始时确实有些瞧不上这些飞升者。但经过路上的深入交流以及刚才对方的实际表现，这位心高气傲的战神，终于是承认了内瑟斯的身份。 看着面前的这群神灵，伊泽瑞尔第一次觉得他们开始像一个团队。 “小伙子，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突然，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伊泽瑞尔的思绪，扭头一看，一只土黄色的巨大蝎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是神……” 伊泽瑞尔以为斯卡纳也将他当做了神灵，连忙开口解释。 “我知道你不是飞升者和神灵，我是在问你，你到底是‘什么’？” 斯卡纳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严肃。 第136章 身世疑云 “我是‘什么’？” 伊泽瑞尔有些不理解这只素未谋面的蝎子想要对他表达的意思。正在一旁疗伤的塔莉垭以为两人有什么矛盾，连忙上前劝阻： “斯卡纳，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小伙子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有些……熟悉。” 再次闭目凝神，斯卡纳确信自己的感知没有出问题。 “你们之前见过吗？” 听到斯卡纳的回答，塔莉垭表情有些惊讶。 这只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水晶蝎是被自己唤醒的，之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也没有听它提起过见过什么熟人。 如果说两人之前认识，那么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帅气男生的真实年龄，恐怕要和正在不远处谈话的几个神灵差不多大。 “应该没有……吧？” 斯卡纳有些不敢确定，因为沉睡了太久的缘故，时间比较靠前的记忆暂时还没有彻底恢复。但眼前的这个男生身上散发的气息以及带给它的感觉，真的是太熟悉了。 “肯定没有！” 伊泽瑞尔虽然对眼前的蝎子有些莫名的好感，但他也十分确信在自己的记忆中之前并没有‘斯卡纳’这个名字。 “那就奇怪了……” 看到伊泽瑞尔自信不疑的表情，斯卡纳也有些犹豫了。 “有机会的话，我能见见你的长辈吗？” 虽然相信伊泽瑞尔没有，也没必要去骗自己，但斯卡纳对自己的感觉也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恐怕比较难……” 伊泽瑞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金色的头发。 自从记事以来，伊泽瑞尔就是在叔叔巴顿市长的照顾下长大成人的，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从巴顿叔叔的口中，伊泽瑞尔知道了他的父母都是著名的考古学家。 伊泽瑞尔小时候很不理解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只有自己形单影只。所以经常缠着公务繁忙的巴顿叔叔探寻自己双亲的情况，但每一次谈到这个问题，最终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声重重的叹息。 为了寻找自己父母的下落与线索，伊泽瑞尔学习各种历史文献和野外求生技能，终于在自己接受过成人礼的那天晚上，带着早已准备好的行囊，踏上了寻亲之旅。 开始的时候，巴顿市长对自己侄子的行为极为反对。但看到经过一次次的外出探险越来越成熟出色的伊泽瑞尔，他的态度慢慢地发生了转变。 “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呢……” 在送蕾欧娜几人离开的当天，巴顿市长望着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声音有些复杂，也有些期待。 …… 听完伊泽瑞尔的解释，斯卡纳陷入了沉默。而旁边其他人的目光也有些闪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身世绝不简单！” 已经见识过伊泽瑞尔神奇的天赋后，这是现在在场所有神灵的共同心声。 “你就是那个找到我的传讯宝石的年轻人吧？” 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的阿兹尔在雷克顿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伊泽瑞尔面前。 “是的……” 前段时间正在恕瑞玛沙漠探险的伊泽瑞尔，在一次意外中进入了一座被埋藏在流沙之下的洞穴废墟，并且在里面的一口石棺中发现了那枚宝石。 从洞穴中出来，准备将宝石带回去做进一步研究的伊泽瑞尔，在返程途中恰好遇到了当时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不醒的两个飞升者。 被救醒的内瑟斯觉得有必要把黑色漩涡的事通知给人类，就和伊泽瑞尔一起回到了皮尔特沃夫。 …… “你们两个曾经进入过那个黑色漩涡？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那些戴面具的怪物多吗？” 潘森感到有些惊奇，想更多的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 “什么戴面具的怪物？里面只有一群身披白金盔甲的战士。” 雷克顿口中的怪物和潘森看到的似乎并不一样。 “你们遇到的，应该是两个不同的时空入口。还有，这里的时空乱流哪儿去了？” 阿兹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进来的时候只看到您一个人，没有什么时空乱流。” 最先下到通道的是陷入狂暴的雷克顿，身形暴涨后的他将隧道两侧的壁画毁得七零八落，让跟在后面的伊泽瑞尔看到后无比心疼： “那可都是文物啊……” 来到隧道的尽头后，雷克顿并没有发现泽拉斯的踪影，空旷的房间里只有趴在地上，看上去气息全无的阿兹尔。 “不应该啊……” 听完雷克顿的叙述，阿兹尔陷入了深思。 “要不我们先上去？” 内瑟斯不愿看到自己的王继续呆在这阴暗的地下，所以向在场的其他人提出了建议。 “是我想多了么……” 阿兹尔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伊泽瑞尔所在的位置，却发现这个人类依然只是在和那只看上去有些熟悉的蝎子谈话。 “也好。”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斯卡纳却注意到伊泽瑞尔依然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看上去有些纠结疑惑。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自从确定伊泽瑞尔一定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后，这只水晶蝎就十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伊泽瑞尔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刚才在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现在进入到里面，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阿…陛下，在这间密室之下您是埋藏着什么东西吗？”” 伊泽瑞尔看着已经准备踏上台阶的阿兹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阿兹尔的表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期待 “那倒没有，只是我感觉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伊泽瑞尔有些奇怪阿兹尔的反应，而场中的其他人从这两人的反应上已经意识到伊泽瑞尔的感觉应该没有问题。 戴安娜对眼前的这个人类愈发的好奇了。之前在路上她就听伊泽瑞尔说过类似的话，所以进到这间密室之后还特意用心探查了一番，却毫无发现。 本以为是对方的感觉有误，但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地方真的是有些名堂。 “你果然可以感知到，那么……” 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阿兹尔此时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疑问得到肯定后的释然。 “你跟我来。” 再次返回房间，阿兹尔径直来到伊泽瑞尔的面前。细细端详着面前英俊的面庞，这位帝王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那就跟我走吧……”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你知道他的身份？” 斯卡纳看上去十分激动，这意味着自己很快也会知道两者之间的联系。 “原来是一只变异的壳人族，怪不得……” 认出斯卡纳的来历之后，阿兹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乎一切的谜团都已解开。 “你也跟我来吧……” 阿兹尔慢慢地走到了密室的中央。在他手上，一柄铭刻着繁复纹路的匕首光华流转。 第137章 永恒 繁星满天，双月当空。 站在阿兹尔身后，伊泽瑞尔吃惊的打量着这片神奇的异域世界。在他旁边，斯卡纳也在环顾着周遭的环境，眸光明灭不定，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三人身后，一个土黄色的符文阵法流光闪烁，散发着强烈的时空能量。 刚才阿兹尔在走到密室中央后，用手中出现的奇异匕首划破了掌心，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滴落到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地板上。 就在血珠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的墙壁和地板都开始发光。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线条繁杂，纹路奇特的阵法浮现在了虚空当中。 “你们两个跟我进来吧。” 留下一句话后，阿兹尔就率先进到了阵法当中。 其他人虽然对里面的情况也很好奇，但既然主人没有发出邀请，客人最好还是要自觉一些。 赶紧跟上的伊泽瑞尔刚一进入法阵，就感觉眼前一暗。环顾四周的景象，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与此同时，他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就像是游子回家般欢呼雀跃着。 紧随其后的斯卡纳穿过法阵之后，只觉得一种无比奇异的感觉遍布全身——这是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这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让伊泽瑞尔和斯卡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的打量着这片以前从未踏足过的土地。 就在伊泽瑞尔有些惊异地看着天空中两轮皎洁的圆月时，正在环顾四处的斯卡纳认为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个神庙当中。只不过这里看上去有些破败，而且似乎是久无人居。 “这里已经不是瓦罗兰大陆了……” 阿兹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他面前，是一座看上去比太阳圆盘还要雄伟的金字塔。 与周围的残垣断壁相比，这座不知道用什么材料铸就的金字塔看上去就像是刚完工的一样纤尘不染。 阿兹尔并没有朝着大门的方向前进，反而是走到金字塔的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在这里有一扇不太起眼的矩形暗门。 将手放在暗门上，一圈圈涟漪从阿兹尔的掌心荡开，似乎是在验证着来人的身份。 很快暗门悄无声息地自动打开，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进入到房间之后，看着正在点击墙壁上一块屏幕的阿兹尔，伊泽瑞尔猛然醒悟到这居然是一个小型的传送装置。 伊泽瑞尔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个装置，房间的门就已经再次打开。 门外是一间宽敞的大厅，从陈设上来看像是一个指挥室，又像是一个控制台。 “这是……泰坦之光！” 斯卡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无比震惊的叫到，神色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但很快这种难以置信表情就被激动与狂喜所取代，两只大螯兴奋地舞动着。 “原来这些记忆都是真的！永恒一族真的存在！” 看着在大厅中手舞足蹈的水晶蝎，伊泽瑞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来你是永恒一族的后裔！怪不得！怪不得！” 斯卡纳突然快速移动到伊泽瑞尔面前，在他周围不断地转圈，全方位无死角的仔细打量着。 “你别转了，我头晕！” 被一只蝎子这样打量，伊泽瑞尔感到十分的不适，连忙出言阻止。 “能告诉我永恒一族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看了一眼还没有平复心情的斯卡纳，伊泽瑞尔将目光投在了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阿兹尔身上。 “你真的对于自己的身世什么都不知道吗？” 阿兹尔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复杂。在进来的路上他又仔细想过为什么这个男孩儿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而且他的家人似乎都在极力阻止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鲁莽了呢……”阿兹尔认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草率，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这个决定。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伊泽瑞尔察觉到阿兹尔现在有些犹豫的心情，对方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算了，既然已经做了，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阿兹尔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永恒一族，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泰坦。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泰坦星上最大的神庙。” 对伊泽瑞尔来说，阿兹尔现在的讲述简直就是要将自己对整个世界的认知完全颠覆。 已经去过许多地方探险的伊泽瑞尔很清楚，瓦罗兰大陆并不是自己所在世界的唯一大陆，甚至也曾突发奇想的猜测过这个世界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世界。 但幻想是幻想，现实是现实。当幻想成为现实，这种陌生和不协调感还是让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感到有些慌乱和不适。 泰坦星，泰坦一族的祖地。在这里出生的人生来就是身形庞大，体格健壮的战士。 骁勇善战的泰坦星人同时还拥有着无比聪慧的大脑，在获得星际穿越的科技之后，众多的战士和勇士开始或自发，或有组织地探索外面的世界。 就这样经过数代泰坦人不懈的努力，许多世界都有了他们的踪迹。 建立了无数星际殖民地的泰坦人不满足原来的名字，又给自己重新起了一个霸气而狂妄的称呼——永恒。 从此以后，永恒一族的名号响彻宇宙。所到之处必是四海臣服，八方来朝。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一天这个强大的种族突然开始从各个殖民星球撤离，很快在宇宙中销声匿迹。 永恒一族也曾派遣过一支小队来到瓦罗兰大陆，他们降临的地方，正是现在的恕瑞玛沙漠。 当时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的人类还很原始，甚至连巨神峰都还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峰。所以当人们看到从天而降的泰坦人，都误以为是神灵下凡。 而泰坦人作为拥有高等级文明的智慧生灵，并不打算奴役这些在他们眼中宛若蝼蚁般的人类，而是通过各种办法来帮助这些弱小的种族提升文明。 在骄傲的泰坦人心中，靠武力和战争来维护自己的统治实在是一件软弱无能的行为。 借助泰坦一族的帮助，一个自称恕瑞玛帝国的王朝很快屹立在了这片在当时已经是一片沙漠的土地上。 就在帝国的发展蒸蒸日上时，赐予这一切的永恒一族却突然撤离，留下了建立在地底深处的时空传送阵。 在离开时，这队泰坦人的首领告诉他的“子民”： “看好星际之门，我们还会回来的！” 就这样，为了等待自己的“神”再度回归，恕瑞玛帝国的第一位皇帝特意颁布了一道法令，一道此后每一代帝王都要牢牢遵守的法令——守护当时还在建造的太阳圆盘，遵守自己与“神灵”的约定。 但，这些神灵再也没有回来。 阿兹尔的父亲是一位极有野心的帝王，在极度的好奇心趋势之下，擅作主张，打开了泰坦一族留下的星际之门。 穿过星际之门，阿兹尔的父亲惊讶的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说是“死星”也毫不为过。 为了探寻真相，这位帝王此后的余生都在这座荒凉的星球上度过，而恕瑞玛帝国则是交给了自己的弟弟来代为管理。 阿兹尔的叔叔也是一位极有才华的男人，在成为摄政王之后，很快就将整个帝国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替自己的哥哥锻炼当时尚且年幼的阿兹尔。 当阿兹尔成年之后，这位摄政王毫不留恋自己所拥有的权力。潇洒的退位之后立刻来到了这个星球，帮助自己的哥哥探明真相。 第138章 飞升的秘密 “后来呢？” 伊泽瑞尔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听一个无比梦幻的故事。 “后来…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原因，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发现却促成了恕瑞玛的灭亡……” 阿兹尔看上去有些唏嘘。 在泰坦一族的帮助下建立起的恕瑞玛帝国，又因为发现了这个文明的秘密而消亡。这一切在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 “什么发现？” 伊泽瑞尔隐隐有了一些预感，但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为了查明真相，我的父王和叔叔几乎踏遍了整个星球。很快就意识到这些祖辈口中的‘神灵’，不过也是一群普通的生灵。所谓‘泰坦’，其实也是我的两位长辈根据收集到的资料按照我们大陆的语言翻译过来的。” 阿兹尔叹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要说的往事是他很不愿意去追忆和提及的。 “在晚年的时候，我的两位长辈终于整理出了这些‘神明’的历史，也知道了将这里变成废墟的罪魁祸首。同时，他们还发现了泰坦一族能够成为‘永恒’的秘密。” “是飞升仪式么？” 赞赏的看了一眼伊泽瑞尔，阿兹尔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得到这个可以让普通人打破桎梏，超凡入圣的秘密后，自知因为年龄的关系已无飞升可能的两位长者，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自己的后代身上。 当得知自己有可能成为人中之神的阿兹尔，自然是无比的兴奋。 但毫无经验的人类想要涉足神的领域，必然要经过重重考验和测试。为了保证仪式的万无一失，需要有人先站出来充当试验品。 内瑟斯和雷克顿，本是众多试验品中毫不起眼的一对兄弟，却因为成功飞升一举逆袭，成为了恕瑞玛帝国赫赫有名的英雄。 这对兄弟也是飞升实验中仅存的硕果，其他的试验品在飞升过程中因为各种意外全都命丧黄泉。 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进行飞升仪式的过程中却发生了背叛的惨剧——被力量迷惑心智的泽拉斯将阿兹尔推出了仪式，自己取而代之。 但因为血脉的关系，泽拉斯遭到了仪式的反噬，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而阿兹尔虽然受到了血脉的庇护，但最终却只能永远躲在这副鹰铠之下。 “有些不对啊，你的意思是说这座太阳圆盘是恕瑞玛帝国第一代皇帝下令建造的？” 伊泽瑞尔感到一丝不妥。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阿兹尔不知道伊泽瑞尔想要表达什么。 “飞升仪式需要借助太阳圆盘的力量，但历任皇帝却并不知道这座建筑的具体用途，你不感到奇怪吗？” 伊泽瑞尔目光灼灼。 “你是说……” 阿兹尔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我目前想到了两种可能。一种是泰坦人原本就想帮助你们飞升，另一种是帝国的初代皇帝刻意对自己的后代隐瞒了这一情况。” 伊泽瑞尔有些小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毕竟自己这个猜测和可能会引起对方的不快。那可是帝国的缔造者，阿兹尔的老祖宗啊。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阿兹尔的声音突然有些疲惫，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复原，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让他不愿再去深究下去的事情。 “对了，你把斯卡纳叫来该不会是……” 伊泽瑞尔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正静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的水晶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我并不是泰坦一族，但我的祖先确实生活在这里。” 似乎是已经知道身旁的伊泽瑞尔接下来要说什么，斯卡纳提前否定了对方的猜测。 “难不成我……” 伊泽瑞尔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了。 “好久没来这里，都忘记了之前放在哪里了……” 就在给伊泽瑞尔介绍泰坦一族的时候，阿兹尔不断地徘徊在大厅当中，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东西。 “原来在这里！是与不是，你过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再次回到伊泽瑞尔面前，阿兹尔的手中多了一个手臂长短的金色圆柱体装置。 这个装置看上去和金字塔的材质差不多，但明显更加的细腻。 “这里大部分的仪器都需要血液来验证身份。” 将装置递到伊泽瑞尔面前，阿兹尔又掏出了那柄造型奇特的匕首。 “你之前试过吗？我看这里的许多仪器你都能用，难道你也……” 伊泽瑞尔也开始怀疑阿兹尔的身份。 “我可以进入是因为飞升之力的缘故。” 阿兹尔直接出言打断了伊泽瑞尔的话。 “那你的父亲和叔叔曾经进来过么？他们是飞升者么？” 伊泽瑞尔不以为忤，再次发问。 “这……” 阿兹尔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 看到陷入沉思的阿兹尔，伊泽瑞尔没有继续出言打搅，只是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金色圆柱体。 “算了，不猜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用匕首在手掌上划开了一道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到了装置上。 一秒，两秒…… 看着毫无反应的装置，伊泽瑞尔有些自嘲的一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而一旁密切关注的阿兹尔和斯卡纳看上去也有些失望。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伊泽瑞尔低声的说道，同时将装置放在了面前的控制台上。 “对了，我把血擦干净……” 看着金色圆筒上的血迹，伊泽瑞尔觉得无比刺眼。 但就在伊泽瑞尔准备再次拿起圆筒时，却发现自己的血液开始渗入到装置中。 悄无声息的，金色圆筒的表面出现了一条细线。 “再滴一些上去！或许是你的血脉太稀了！” 阿兹尔和斯卡纳大声催促着，看上去比伊泽瑞尔还要兴奋。 看着终于出现反应的装置，伊泽瑞尔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种期待之后的失落，沮丧之中的希望无不表明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渴望被承认。 在鲜血的浇灌下，裂缝越来越大。终于，在伊泽瑞尔期待的目光中，装置中尘封已久的物件再次重见天日——一只发光的铜护手，正中间嵌着一颗明亮的晶石。 “永恒之手……” 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的伊泽瑞尔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突兀的多出了关于这只护手的所有信息。 “天罚，永恒之石……” 就在伊泽瑞尔消化着这些信息的时候，一股庞大的意念席卷了他的精神世界，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漆黑的领域，孤寂的星辰。 宇宙的边疆，一颗黑色的星辰孤零零的耸立在虚空之中。 这颗星辰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到其他星辰的影子。就好像是宇宙最深处的一座孤岛，一座被遗忘的牢笼。 一片寂静中，突然一个听上去无比古老沧桑的声音回荡在这颗星辰上空： “永恒之手终于出现了么？看样子离我解开封印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139章 认可 “告所我这不是真的！把卡魔拉还给我！” 伊泽瑞尔感觉自己的面部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卡魔拉？谁是卡魔拉？” 伊泽瑞尔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红色风衣，看上去有些肥胖的男子心中无比疑惑。 “你是谁？干嘛随随便便打人啊？” 伊泽瑞尔无比郁闷，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而且身体也不听使唤。 看着再次朝自己脸上打来的拳头，避无可避的伊泽瑞尔无奈的意识到就连闭上双眼他现在都做不到。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卡魔拉…是我的！我……没有办法！” 伊泽瑞尔惊恐的发现，一个有些痛苦的声音突然从自己的身体发出。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再次受到了重击，但伊泽瑞尔却根本无暇顾及，他只想知道在自己身上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奎尔，冷静点！我们就快要拿到手套了！” 一个身穿红色装甲的男人在旁边大声劝阻，在他的胸前有一个发亮的装置。 “手套？” 伊泽瑞尔感觉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移动到了左臂，一只黄金拳套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只黄金拳套看起来很像自己刚才见到的“永恒之手”，但和永恒之手上只有唯一一块宝石不同，这只拳套的五个关节和手背上都有一个宝石镶嵌位，而且现在其中的四个位置都已镶嵌上了颜色各异的宝石。 “永恒之石？” 没来由的，伊泽瑞尔突然想起了刚才脑海中一个名字。 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又是一拳砸来，伊泽瑞尔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知觉。 …… “醒醒！你怎么了？” 伊泽瑞尔耳边传来了阿兹尔和斯卡纳无比焦急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面孔，却让伊泽瑞尔一时间恍了神。 “你没事吧？” 斯卡纳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脸迷茫的伊泽瑞尔。 “没什么……” 伊泽瑞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见到的场景，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搪塞过去。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多小时了，再不出去他们恐怕要着急了。” 每个欲语还休的人很多时候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阿兹尔并不勉强。 “一个多小时？！” 伊泽瑞尔有些震惊，刚才自己感觉也就过了几分钟，没想到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这个，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阿兹尔将护手连同金属圆筒一起交到了伊泽瑞尔的手上。 “这怎么可以……” 伊泽瑞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确很想要。 “拿着吧，其实你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斯卡纳心直口快，看上去并不担心这样说或许会引起阿兹尔的不悦。 “它说的没错……你和我来，我把当年整理的资料也给你，顺便再把你的身份信息输入到这里，以后来这里就不需要通过我了。也算是物归原主，完成我们这个王朝的约定吧。” 阿兹尔看上去并不留恋这些先进的科技。 “这怎么行。既然你可以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已经被这里认可。以后，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伊泽瑞尔表情无比严肃。 “那……好！” 活了这么久，阿兹尔自然能分辨出面前男孩在说这番话时的真诚，心中突然有些百感交集。 上一次有人如此真诚的对待自己，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那个人…… 阿兹尔因为伊泽瑞尔的一句话，目光开始渐渐游离，思绪也慢慢退回到了多年以前。 自从继承皇位之后，阿兹尔明显的感觉到当初许多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玩伴都渐渐变得生疏。聪明敏感的他很明白，这里面除了敬畏，还夹杂了许多其他的情绪。 所以当有些落寞的阿兹尔在遇到不把他当作异类来看的泽拉斯之后，内心是无比喜悦的。但造化弄人，最懂自己的人最终却与自己反目成仇。 “当初其实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泽拉斯，你不是我的影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在听到伊泽瑞尔口中的“认可”时，阿兹尔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自从飞升仪式的那场变故之后，阿兹尔一直以来都认为泽拉斯是被力量迷惑了心智。但此刻他才意识到其实那并不是根本的原因。 渴望得到认可，渴望被承认。这才是泽拉斯最终走向不归之路的真正原因。 遇到阿兹尔之前，泽拉斯只是一个庶民。虽然聪慧过人，却没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 在一此偶然的巧合下，两个才华横溢的少年相遇了。但一个贵为帝王，一个每天还要为生计发愁。 虽然泽拉斯身份低微，但在阿兹尔面前却不卑不亢。这对于当时感觉自己被孤立的年轻帝王来说非常难得，很快两人就成了朋友。 在不断的交往中阿兹尔发现泽拉斯聪慧过人，而且人品也值得信赖，就将飞升仪式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而泽拉斯对于如此神奇而伟大的壮举也很感兴趣，两人一拍即合。 阿兹尔回想当年，最初的泽拉斯也是全心全意的在帮助自己，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去研习黑魔法。但当时的自己只顾着飞升仪式，却根本没有注意到朋友的变化。 其实泽拉斯一直都在帮助自己，可自己又为这个朋友做了些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当时的自己心中只有飞升，只有人中之神，只有宏图伟业。 阿兹尔突然想到一段自己曾经从未在意过的往事。 当时为了飞升仪式可以安全的进行，阿兹尔召集了一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勇士来作为试验品。但睿智的泽拉斯却提出了质疑。 泽拉斯认为这些试验品都只是肉身测试，而作为堪比神灵的飞升者或许对精神境界也有要求。 但这个问题看起来无论怎样都是无法避免的，因为阿兹尔只有一个。 “所以你为了帮助我，不惜以放弃自我的方式来成为‘我’，另一个‘阿兹尔’。” 阿兹尔突然完全想通了。 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为了扶持自己的国王，为了配得上“朋友”这个称呼，为了对得起“国师”这个身份，泽拉斯最终牺牲了自己。 “你好傻啊！你根本不需要向别人来证明自己！而且如果失去了自我，你靠什么来活着，你又拿什么来帮我！” 一种莫名的哀伤和无以言表的痛苦溢满了阿兹尔的全身。 “泽拉斯！我一定要救你！” 知道真相的阿兹尔，这个自从登基以后几乎从未流过泪的铁血帝王，在伊泽瑞尔和斯卡纳震惊的目光中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痛彻心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之中。 无比自责的阿兹尔俯卧在地上，全身猛烈的搐动。一声声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痛苦低吼，仿佛是从他灵魂的深处喷涌而出。 伊泽瑞尔和斯卡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帝王为何会如此失态，而且说出的话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没有出言打搅，一人一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阿兹尔的身旁。 “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救你，一定……” 过了很久，阿兹尔才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有些哽咽的喃喃自语着。 第140章 回归 “巴斯！你刚才跑到哪儿去了？” 一个身材看上去有些臃肿的女人盯着面前有些唯唯诺诺的男孩，厉声问道。 “我……” 男孩怯怯地用手绞着衣角，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不是和塔莉垭出去了？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她乱跑，她和你不一样！” 女人有些无奈。 在塔莉垭生活的村子，村里的成年人对这个有着特殊能力女孩，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就在女人教训着自己的儿子时，走在前面的人群突然开始骚乱起来。 “是又出了什么事么？这些年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如今的恕瑞玛真是多事之秋啊……” 女人看着渐渐停下的队伍，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些年因为沙漠里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搬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稳定的生活环境，是许多居无定所的恕瑞玛人共同的愿望。也是一个做家长的最渴望给自己孩子提供的基本条件。 在一些地方看上去或许是非常简单自然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到了另一些地方，或许要付出无比的艰辛和汗水才可能有机会实现。 “怎么会这样？长老，您以前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吗？” 队伍的最前方，几个青年搀扶着村里最年长的老人，看着面前的景象，神色无比的慌乱。 “我在很小的时候好像听族中长辈们说过，不过时间已经过了太久，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了……” 说话的是一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深陷的眼窝里，两只耷拉的眼睛看上去也已经变得有些浑浊。 轻轻挣开旁边人的搀扶，老人拄着一根用树枝做成的拐杖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 老人不断抖动的手指看上去已经有些变形，粗大的关节看上去就和手中树枝的茎秆一样僵硬。树皮般粗糙的手背上只剩下了一层薄薄地皮肉。 在他面前的不远处，一个黑色的漩涡正在飞速的旋转着。 “你们都记得艾卡西亚的传说吧……” 老人那双不知埋藏了多少沧桑往事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阴影在慢慢扩大。阴翳的双眸像是笼上了一层乌云，似乎回到了一个无比动荡的年代。 听到“艾卡西亚”这四个字，村中其他上了年纪的人脸上迅速浮现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 艾卡西亚，恕瑞玛的禁忌。婕拉的绿洲花园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在恕瑞玛沙漠的边陲之地，有一处被遗忘之所，或者说是被刻意抹去的地方——艾卡西亚。传说中毁灭于远古符文之战的遗迹，就隐藏在这片重峦叠嶂之间。 “那个地方和这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青年指了指前面的黑色漩涡，心中有些不解。 “相传，艾卡西亚的形成就和一个黑色漩涡有关！” 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激动，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与绝望。 听到老人的讲话，人群开始变得骚乱起来。 惶恐、不安、惊吓、忐忑，各种负面情绪开始在这群迫不得已刚刚背井离乡的村民心中蔓延传递着。 “那不过只是传说，这些都是你们听来的，甚至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个地方存不存在还是一个问题，干嘛说得那么吓人！” 一个穿着看起来和这里的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屑。 “坎贝尔！你别以为去外面呆了几年就长了见识了！心无敬畏的话会遭报应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用拐杖指着刚刚说话的年轻人，大声斥责着，神情当中充满了厌恶。 “顽固不化的糟老头！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坎贝尔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胸前挂着婴儿，两手提着麻袋的女人喘着粗气，有些探寻地看了一眼队伍最前面的中年男人——他们的村长。 看着身后因为已经赶了一夜的路所以神色有些疲惫的队伍，中年男人愁眉紧锁。 现在发生异状的地方，不久之前还是一片比较茂盛的胡杨林。村长本来的计划是队伍来到这里之后先休整一下，但现在看起来这个计划需要临时做出调整了。 方圆数十里内除了这里原来的胡杨林，剩下的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如果天黑前再找不到扎营的地方，局势将变得非常不妙。 “男人们辛苦一些，再帮女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分担一些行李，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村长很清楚此地不宜久留，绝对不可以在这里休息。 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女人，中年男人将自己手中的袋子系在了腰上，在对方充满感激的眼神中接过了其中的一个袋子。在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更大的包袱。 村长一职虽然地位崇高，光鲜亮丽，但要想承担起这份责任，对得起这个称呼，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虽然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但村民还是听从了村长的安排。因为说话的这个中年人，已经带领他们渡过了无数的难关。 信任与威望，是要凭行动来获得而不是靠恐吓来建立的。想要让人觉得值得依靠，既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办成，更不是可以一劳永逸的事情。 就在村民离开不久后，这片区域再次发生了剧烈的时空裂变，巨大的震荡让这些回身瞭望的村民无比庆幸刚才的决定，看向中年人的目光也更加钦佩和信赖。 “通知村民，我们要再加快些脚步，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这里！” 中年人指着手中羊皮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对身边的助手说到。这是经过和几位长老共同商议后，重新制定的行程计划。 …… “谢谢你，凯瑞甘……” 当时空震荡缓缓平息之后，面积变得比之前大了将近一倍的黑色漩涡前出现了一个外形奇特的女人。此时她正低着头，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淡紫色的外骨骼包裹着这个女人大部分的身体，在她的背后，一对深紫色的骨翼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咳咳，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我终于是回来了！” 调整了一下心境，女人开始环顾四周的情况。烈日当空，漫漫黄沙，儿时的一些记忆片段再度浮现。或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这些画面已经变得模糊。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得找个人问问……” 有些唏嘘的叹了口气，女人背后的骨翼开始慢慢震动，紫色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 狂风裹挟着沙土刮过这片再次陷入沉寂的区域，只留下一个还在不停旋转的黑色漩涡。 第141章 虚空再临 颓圮的城墙，倒塌的建筑，灰暗的天空——这是一座远古城市的遗迹。 艾卡西亚，恕瑞玛传说中的世界毁灭之地。 这片所谓的毁灭之地，如今看上去不过是一座巨大城池的废墟。滚滚的时间洪流，碾压淡化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痕迹。往事如烟，旧忆如尘，这里的过往渐渐被人遗忘着。 不过虽然早已化作了历史的尘埃，曾经受庇于其下的一切也因为它的坍塌而一同毁灭。但这座倒伏在尘土之中的废墟，看上去却依旧壮丽。 在这座巨大的废墟中，到处都凌乱地散落着许多造型奇特的的巨大石像。由于时间的侵蚀，许多石像已经风化腐朽，早已无法辨认出往昔的模样。 但即便这些石像已经面目全非，单凭造型却依然能令看到它们的人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这些造型诡异的雕塑，都是恕瑞玛传说中从异域而来的黑暗邪神，异形魔王。 当然，以上的说法这些外来生灵并不知晓，也不会在乎。虚空，是它们对自己的称呼。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就是在这样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现在仍有人居住。 这些人身上穿着厚重的斗篷，身体完全覆于其中。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两只看上去无比诡异的双眸。他们曾经也是人类，但现在却是虚空的信徒。 当年在这里爆发的那场大战，不仅摧毁了坚固的城池，也动摇了人们的信念。 战争结束之后，不知道是发动这场战争的人无意忘记了还是在刻意疏远着这里的一切，艾卡西亚很快就无人问津。而这片经历了战火洗礼的土地，连同生活在这里的人民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与抛弃，所以主动断开了与外界的联系。 就这样，恕瑞玛沙漠里少了一个叫做艾卡西亚的城邦，多了一个传说中的毁灭之地。 “既然我们在人类这里已经找不到归属，那就索性投身于虚空的怀抱！” 幸存下来的艾卡西亚人开始腐化堕落，通过仪式和魔法将自己融于虚空，最终与之为伍。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群拥有着人类躯壳的虚空化身。 放弃了人类身份，灵魂逐渐被虚空占据的艾卡西亚人，心中只记得自己是战争的弃子，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将虚空召唤到这里的正是他们自己。 “我们之所以堕落，全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背叛！所以，今天我们就要让虚空重返这片大陆，毁灭这个腐朽的世界！” 废墟的中心，曾经的城主府，一个狂热的虚空信徒正站在一座巨大的高台上疯狂的咆哮着。 “虚空先知”，艾卡西亚人的精神领袖。这个职业的存在就是为了传播虚空的理念和教义，并且指导普通虚空信徒完成他们的“伟大使命”。 马尔扎哈，这个正在高台上手舞足蹈，慷慨激昂的做着演讲的男子，便是这一代的“虚空先知”。 在这名信徒的脚下，已经聚集了上百名穿着和他一样的民众，而且还陆续有人在赶过来。 “既然我们已无未来，那就让这个早已崩坏的世界为我们陪葬吧！” 目光看上去早已陷入癫狂的马尔扎哈从背后掏出一柄造型古怪的匕首，用力地向地板刺去。 这柄匕首是第一代虚空先知留下的法器，从刚被打造出来之后就浸泡在新生婴儿的血液当中，目的就是为了破除脚下的封印。 这么多年过去，为了滋养这柄匕首而被残忍杀害的婴儿早已不计其数，所谓的“圣器”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魔器。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封印被解开了。 很快，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漩涡就将坍塌的高台吞噬。与此同时，一个沙哑而沉闷的声音透过漩涡，传到了这些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的信徒耳中。 “你想要所知的世界毁灭，是么？” 一只身高近六米，外形像虫子一样的怪物慢慢从漩涡当中走出，漆黑的外骨骼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在这只怪物的身旁，一只长着透明翅膀的怪物正张着大嘴，绿色粘稠的唾液不断地滴落到地上。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在它的脚下很快就出现了许多深浅不一的坑洞。 “我闻到嫩肉的气味了，科加斯。我的胃里空空如也，用餐的时间到了！” 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腐烂恶臭，这只怪物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冲向了面前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 囫囵的吞下一个摔倒的信徒，这只怪物也不咀嚼，血盆大口里淌着的腐蚀性粘液很快就将嘴里的一切消化干净。 “克格莫，吃东西要用嚼的，别用吞的，要有绅士风度！” 科加斯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吃起人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克格莫慢。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是你们的信徒啊！” 看着面前一个正在对着自己大声呼喊的人类，科加斯一口咬下了对方的半个身子。 “你的嗓音就是世界的祸害！你的灵魂将是虚空的食粮！” 看着四散逃亡，作鸟兽散的信徒，马尔扎哈的眼神此刻却异常平静。与刚才癫狂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终于完成了，就和你所预见的一样，这是最合适的手法。不过，我以后该如何称呼你呢？先知还是阴谋家？” 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位先知的身后，却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影子。 “阴谋？我这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维克兹，你不是渴求这片符文之地的知识么，我知道一个地方……” 马尔扎哈看上去对身后的生物很熟悉，默默地将匕首收入鞘中，漆黑的双瞳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瑞兹是么？我记住他的名字了。你没有骗我，这里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国度。关于这个世界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所以现在就先行告辞了……” 在维克兹离开之后，马尔扎哈看着已经追到远处去吞噬人类的两只虚空生物，谵言呓语道： “虚空万岁！” …… “怎么会这样？！怎们和先知说的不一样？！” 一间破旧的房屋中，几个身材看上去还没有成年的信徒蜷缩在角落，声音中无比的惊恐和绝望。 “我们再一次被欺骗了！” 就在几人幡然醒悟的时候，头顶上的墙皮突然开始脱落，房间的屋顶很快被已经长到接近十米的科加斯洞穿。 “应该先吃谁呢？” 这是几个信徒生命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迷茫，恐惧，愤怒，无助。 仓皇逃命的艾卡西亚人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再一次遭到背叛。 “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黑暗，难道我真的是罪孽深重之人么？” 看着面前的血盆大口，一个信徒在临死之前终于开始从自身的行为寻找原因。 “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么？” 看着四周的残垣断壁，凄凉绝望的情绪蔓延在每一个艾卡西亚人的心中。 “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究竟谁才可以拯救我们？到底谁会来拯救我们？” 穷途末路的艾卡西亚人需要一个答案。 第142章 符文世界 符文之地，浩瀚宇宙当中的一个神奇世界。在这里，魔法就是一切。 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许多不同种族的生灵。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生灵渐渐的拥有了自己的文明，并且逐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城邦和国度。 战争学院，符文之地特殊的存在。虽然被叫做学院，但这里实际上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城市。与其他领地不同的是，战争学院里没有领主，只有一位校长。 有意思的是虽然这座城市以“战争”为名，但实际上却是一片绝对中立的领土，严禁任何纷争。以战止戈， 在城市的中心，有一座巍然耸立的城堡。高大的城墙雄厚方正，给人一种坚固持重和凛然难犯之感。 城堡之下有一间巨大的密室，里面放置着一座巨型的魔法传送阵。因为这里从不对外开放，所以除了这里的主人，没有人知道这个传送阵的存在。 在这间密室当中，此时一个浑身布满石块的熔岩生物正在和身旁的一只猴子闲聊着： “悟空啊，你说俺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为啥不是猴子呢？” 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石头人，悟空沉默不语。 自从两人相识之后，这个看上去憨憨的家伙几乎每过几分钟就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出于礼貌，还有对这个勉强算是同族的亲近感，悟空还是分享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但现在，看着身旁依然对这个问题喋喋不休的石头人，悟空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面对一个活着的金箍。 至于为什么是金箍，悟空也不太明白。只是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东西也会让他感到焦躁和痛苦。 “墨菲特啊，我觉得你上辈子八成是一条鱼。” 拍了拍石头人的肩膀，悟空叹了口气。 “为什么？” 憨厚的石头人有些听不明白。 就在墨菲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在它面前的传送阵突然光华流转，空间开始剧烈的波动。 “这个世界要出大事了！” 来人还没有完全显露身形，一个听上去有些急促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两人耳中。 “基兰校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悟空看着从传送阵当中飘出的老者，恭敬地说道。 被称作基兰校长的老人戴着一顶金色的尖帽，白色的胡须直达他的腰际。在老人的背后，悬浮着一座和他身高相仿的圆形钟表。 “瑞兹现在在哪里？” 基兰顾不上解释，漂浮的身子迅速朝着密室的大门移动。 “瑞兹老师早上留下一封信，说是打探到了一块世界符文的下落，现在已经不在战争学院了。” 墨菲特瓮声瓮气的答道。 “这下糟了！” 基兰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表情变得无比难看。 “你俩现在去把还留在城堡当中的人全部叫到礼堂，我等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看着脸色无比凝重的基兰离开密室，墨菲特和悟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个世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 一座巨大的地下皇陵当中，一个有着蓝色皮肤的男子正在面对着一群重甲战士的围攻。 灵活的在掼向自己的长矛中闪转腾挪，男子看上去十分的轻松，在他的背上，一个巨大的卷轴无比醒目。 激烈的打斗迅速吸引了皇陵当中更多的战士前来，看着逐渐陷入包围的自己，男子眉头微皱。 “不能再拖下去了！” 默默地催动起魔法，在男子的身旁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漩涡。 避开一根插向自己的长矛，男子毫不犹豫的踏入了蓝色漩涡。 一道蓝光闪过，男子消失不见。上一秒还在疯狂攻击的战士突然发现目标居然就这么从眼前溜了。 但令人奇怪的是，对于目标的凭空消失这些战士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就四散离开，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借助魔法逃遁的男子，此时却出现在了一间堆满了玉器珠宝的房间。在屋子的中央，有一棵宛若玉石般剔透的植物。 看到这株植物后，男子的眼神一亮。正要上前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机笼罩了自己。 “你叫瑞兹，是吗？” 一个听上去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房间，男子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开始冻结，思维也变得迟钝。 “马尔扎哈说你身上潜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所以我来找你。让我仔细的看一看吧，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瑞兹艰难的转动脖子环顾四周，却发现房间当中除了自己，再看不到其它任何活着的生物。 无法探查到声音的来源，瑞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存在的对手。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植物，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力一搏才有机会逃出这里。 深吸了一口气后，瑞兹突然大喝一声。伴随着这声暴喝，无数繁复奇特的纹路在他蓝色的皮肤上浮现。同一时间，强大的魔法波动从他体内溢出。 “咦？有点意思……” 在维克兹有些惊讶的声音中，瑞兹迅速地朝着房间中央的植物扑去。 就在手指已经接触到植物的枝干上时，瑞兹突然感到自己的额头被什么东西刺穿了。 很快瑞兹就感到自己的大脑中像是有一只泥鳅在四处搅动着，剧烈的疼痛感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神经。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穿透了房间的墙壁，传到了外面。 原本已经沉寂的战士在听到声音后，再次举起长矛，朝着瑞兹所在的房间迅速行进着。 “有趣的疼痛反应。不过从构造上来看，你好像是一个魔法容器。” 没有理会瑞兹的哀嚎，隐匿在虚空当中的维克兹默默探查着这个人类的秘密。 与其他的虚空生物不同，维克兹并不会感到饥饿。它来到符文之地的原因也不是为了吞噬，而是希望研究这个世界以及生活在这里的原生物种。 知识和逻辑，是维克兹唯一热衷的事情。当然，这种对知识的痴迷在某种角度上，或许也可以理解成是另一种形式的饥饿。 “知识，来源于分解！” 这是维克兹目前对知识的理解，也是它通常获取知识的惯用方式。 神志已经有些不清的瑞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融化，头发也开始成片的掉落。最让他感到焦虑的，是封印在身体当中的魔法似乎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要结束了吗？可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一头栽倒在地，意识正在逐渐消散的瑞兹，脑海中只剩下了一道执念。 “坚定！” 突然，瑞兹身前的植物爆发出了一股宛若山岳般沉稳的力量。而快要陷入昏迷的瑞兹本人则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重新凝聚，而且变得无比坚定。 “咦？这是什么！” 正在获取瑞兹脑海当中知识的维克兹，猛然发现自己探入对方额头的触手被一股力量弹开。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只是一株绿色的植物。 而且在这股厚重坚实的力量波动当中，自己似乎还感受到了某种存在的意志。 “守护！” 就在维克兹准备将触手伸向这株植物时，却发现目标竟然爆裂开来。而且这一次它十分确信，自己刚才的感觉没有错。 这株植物有自己的意志! “有意思！” 看着爆炸过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枚绿色符石，维克兹突然感觉无比的兴奋。 这是曾经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第143章 面具 藏宝室中，瑞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在他的头顶，一只外形有些类似章鱼的紫色生物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这只生物长着一颗硕大无比的眼睛，大到它的脸部就这么被完全占据，除了这颗眼睛再也放不下任何其他的器官。 维克兹，自称宇宙的监视着，此时正用它的触手不断地发射出红色的光线，试图分解面前的一枚绿色符石。 “真有意思，我居然无法探查出它的任何信息。” 维克兹发现自己的能力在面对这枚符石时似乎失去了作用，不仅无法分解，而且里面的信息也无法提取。 没有恼羞成怒，本就是为学习而生的维克兹只是对这块绿色符石更加的好奇与兴奋。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重重撞开，一个身披古老重甲的战士举着长矛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战士。 噗！ 刚刚踏进一只脚的战士就被维克兹触手中射出的一道光线洞穿。 “原来是一个用魔法构筑的沙兵……” 看着倒下的战士化作一捧黄土散落在地上，维克兹的脑海中也获得了关于这个沙兵的所有信息。 就在维克兹击杀掉这名沙兵的时候，皇陵的深处突然传出一声苍老而愤怒的声音： “何方宵小，胆敢来此作乱？！” 维克兹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突然猛地抬头，很快就锁定了一处位置。巨大的眼睛中电弧闪烁，与此同时在他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的震荡。 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矗立着一座雕虫篆刻的高台。高台的四角都摆放着一只造型奇特的石像。 大厅的墙上一盏盏玻璃制成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虽然这里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来过，但却依旧灯火通明。 在高台的中央，有一口巨大的石棺。棺椁的表面上铭刻着许多造型奇特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的古朴神秘。刚才的那声怒吼就是从这口石棺中发出的。 原本平静的石棺在一名沙兵倒下后开始剧烈地震动，里面的存在看上去正在苏醒，准备出来惩罚打扰他休息的入侵者。 砰！ 石棺的棺盖被顶到了高空，一个带着钢制面具的生物从里面飞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穿皇袍的亡灵，在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根蛇头手杖。 “v-o-k-u-n！” 亡灵口中吐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与此同时戴在脸上的面具中隐隐有淡蓝色的雾气流动。 回荡在大厅中的声音还未消散，一扇时空门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亡灵的面前。但里面的生物还没来得及走出，时空门就被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光线冲的支离破碎。 “生命形态瓦解射线”，作为维克兹的终极大招，不仅可以将其触及到的物质分解，还能获得这些物质的所有知识。 射线在毁掉时空门之后继续向前，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亡灵的身体。 啪！ 一张面具掉落在地上。除此之外，亡灵身上的一切全都被射线分解。 “沃坤，龙祭祀，天际省……” 藏宝室中，维克兹在将对方分解掉的同时已经获得了这个亡灵的所有记忆。但不知为何，这些信息并不完整。 “不对啊，这里好像并没有天际省这个地方……” 刚才从瑞兹的脑海中维克兹已经获取到了更多关于符文之地的信息，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天际省”的资料。除此之外，亡灵记忆中的“天际省”，无论是自然风光还是风土人情都与符文之地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难道是一个秘境？或者，另一个位面？” 维克兹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再次试着将触手探向面前的符石，维克兹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办法获取上面的知识。 看了一眼尚未苏醒，全身被符石散发出的光芒所笼罩的瑞兹。维克兹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再去伤害这个男人。 目标无法继续研究，这只为获取知识而来的虚空生物突然有些迷茫。 “对了……” 精明的维克兹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开始慢慢变淡，消失在了这间屋子当中。 屋外的沙兵在沃坤消失的时候，就因为失去了魔法来源全都化作了黄沙。此时的藏宝室中只剩下还处在昏迷当中的瑞兹一人，在他的身体上方，那枚绿色的符石依旧静静地悬浮着。 再次显露身形的维克兹，出现在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大厅的一面墙壁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而安放在高台上的石棺此刻也已经支离破碎。 看着石棺碎片上的花纹图案，维克兹突然有些不安。这种感觉对于它来说，实在是太熟悉又太荒谬了。 “有什么东西在窥探我？” 将自己的探查神经提升到最大限度，维克兹却依旧一无所获。大厅壁灯里的火苗明灭不定，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突如其来的烦躁感让维克托将面前的这口石棺击得粉碎，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依旧笼罩在它的心头。 在支离破碎的石棺碎片中，维克兹发现了一个不知用什么生物的皮做成的包裹。之前让自己感到不安的，并不是石棺上的纹路，而是这个被藏在棺椁夹层当中的包裹。 看到这个包裹后，维克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像是暴露在了某个存在的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这是维克兹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慌张，对这个潜伏在暗处的未知存在的恐惧和忌惮。 打定主意后，维克兹用触手一把卷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面具。没有去触碰碎石中的那个包裹，也顾不得再去理会瑞兹和那块符石，匆匆逃离了这座地下皇陵。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可以窥探宇宙监视者的生物？” 维克兹敏锐的意识到，似乎是出于本能，关于这问题的答案自己现在居然在有意的逃避着。 世界上居然还有能令自己不愿再继续去了解和探寻的知识，这个发现让对待知识就像其他虚空生物对待食物那样痴迷的维克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 再次回到地面，沐浴着这个世界的阳光，维克兹心有余悸的长出了一口气。就在刚才的短短几秒内，竟然让自己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等适应了着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后，再回来探查那个包裹吧……” 事实上，现在维克兹的实力只有它在虚空世界的三分之一，很多能力都因为符文之地的法则限制而无法使用。 包括科加斯和克格莫在内，这些跨越位面的入侵者在踏入这个世界后，实力已经被削弱了大半。 毕竟跨越不同的位面本就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即便成功，也一定会受到法则的压制。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法则存在，维克兹的理解是原生世界对异域生物的“排异反应”。 看着触手上的面具，维克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法穿戴。 就在刚才在分解沃坤的时候，这个虚空生物发现了第二个自己的光线无法瓦解的物质——“沃坤”。也就是这张沃坤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面具。 虽然无法分解这张面具，但维克兹从沃坤残存的意识当中还是知晓了这张造型奇特的面具所拥有的能力。 “沃坤”的本意是“阴影”。 这张面具本身没有任何的魔力，但只要佩戴者拥有魔力，就可以通过注入自己魔力的方式来激活这张面具，并且获得使用其中所记载的所有召唤系、幻术系魔法的资格。 当然，越是高深的魔法，需要的灌注的魔力也就越多。 换句话说，沃坤的本质其实是一张传承面具。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拥有了这张面具，就可以瞬间跻身为召唤系、幻术系的双系魔法宗师。 试着将自己的魔力灌注到面具当中，维克兹立刻感受到了其中的知识。 “看样子只要有魔力灌注，沃坤就能一直发挥作用。并不是一定要戴在脸上才可以激活。” 看着视线中的一双蓝色手臂，维克兹感觉有些新奇。之前它从未想过改变自己的外形。 “现在还不是去战争学院的时候……” 维克兹确定好接下来的目标之后便不再停留，正式开始了对符文之地的探索。在他的背上，一个巨大的卷轴无比醒目。 第144章 白骨祭坛 这是一座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行星系，它的结构和组成上和太阳系十分类似。 曾经主宰这片空间的恒星，如今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由于全部的核燃料早已耗尽，在经历了“红巨星”阶段后，这颗恒星已经渐渐塌缩成为了一颗黯淡的白矮星。 虽然听上去有些残忍，但这颗降格为矮星的“太阳”，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精力充沛的主序星。在死亡存在的世界里，万物总有终结时。即便是拥有悠久生命的恒星，也总有归墟终极的一天。 现在，这颗散发着青白色光芒的“太阳”，内部已经不再有物质进行核聚变反应。也就是说，这颗曾经或许养育过万物的恒星再也不会有能量产生——至少从目前来看，这里没有任何适宜生命存活的星球。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表明这里曾经有生命存在过。 突然，黢黑的星际空间中诡异地产生了一阵匪夷所思的能量波动——这是一股来源未明的意识： “或许那些生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已经在满满的时间长河中被洗刷干净了吧。但如果这片区域毫无意义的话，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空洞，苍白。 因为是以一种暗能量的形式存在，所以这股意识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如果有醉心于世界真相的人在这里的话，只会感觉有一阵风从自己的身边刮过。 虽然无人应答，但这股意识还是感觉到自己“眼”中的画面开始向一颗通体乌黑的残破星球移动。它的表面布满了玻璃化的岩石，看样子是经历过一场高温的炙烤。 随着视野的推进，画面逐渐锁定在了这颗行星旁边的天体。在那里，一颗保存尚好，表面布满了各种大小不一陨坑的星球静静地漂浮着。 如这对天体的位置上看，它们是这座“太阳系”中的“地球”和“月亮”。 在这片近乎于静止的空间里，对于这颗“地球”来说。自己的唯一卫星，此刻却反倒像整个宇宙的中心。 或许，从来都是如此。 从这颗“月球”上向宇宙深处看去，晦暗的天宇中零星的散落着几点模糊难辨的光点。 虽然这些光点的本体可能是一颗恒星，甚至是一座星系，星系团，但对于“月球”来说，眼前的“地球”才是唯一。 当画面完全聚焦在这颗月球上时，隐藏在黑暗空间中的存在似乎是受到了极大地刺激。难以言述的能量瞬间爆发，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无形压抑。 原本应该是洁净无比的月球，此刻看上去明显是受到了侵蚀。在它的表面，流淌着一种泛着诡异光泽的黑色液体。 这些黑液宛若石油，充满了黏腻的感觉。它们不仅捕获光线，就连以暗能量存在的意识在这里都受到了极大的束缚。 由于地势的关系，那些大小不一的陨石坑此刻恰好成为了盛放这些黑液的容器。所以当大部分黑液流入到低洼地带后，在开阔的平原处依旧可以看到一些尚未被完全淹没的岩石地表，以及一些高耸直立的山脉巨岩。 这些单调地起伏着的巨石分布并不均匀，而且暗藏玄机。它们有的毫无规则，凹凸不平。但有的却平滑光洁，切面整齐。明显是经过人工处理，属于某个古老文明留下的遗迹。 在平原的中心地带，一块足有三米高的花岗岩石板呈四十五度角斜插在黑液之中。平整的石面上，隐隐还可以辨认出一些淡淡地螺旋状花纹。 石板前方，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色斗篷下的人影木然站立。 “这里就是隐秘之城么，查尔斯？” 一个听上去有些疲倦的男声从斗篷的兜帽之下发出，尽管说话之人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沙哑的嗓音中依旧难掩其中的悲凉。 “在月球上可以呼吸么……” 黑暗中，默默关注这一切的未知存在自言自语着。而他的疑惑传到神秘男子身边时，只化作一阵微风在对方脚下的黑液表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虽然并没有其他声音回应这个男人，但奇怪的是他却似乎已经得到了答复：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想到这里会如此的破败。毕竟，传说中这里可是……” 男子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就像是被人打断了一般。过了一会儿后，再次低声自语道： “好吧，希望你所说的‘混沌’就在里面。” 宽大的袍袖内，一只包裹在金属之下的手缓缓伸出，将斗篷上的兜帽掀了起来。晦暗中，一张泛着绿色光泽的青铜质感面具看上去无比的诡异。尤其是镌刻在面具上的一道道奇怪纹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细小的蝌蚪在有序地游动。 原本应该在皮尔特沃夫的维克托，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更奇怪的是，在他左肩的金属手臂已经不知去向。 弓下腰来，维克托开始清理面前的石板。当他把周围的碎石和粘稠的黑液清理完毕时。一扇足有七米高的拱形石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由于没有任何的工具在手，维克托也不打算直接将石门摧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十根手指插入大门的地下用力的抬动着面前的石板。 令人惊奇的是，之前被狼人一个照面就击倒的维克托，此时看上去却拥有了龙象之力。沉重无比的花岗岩石门，居然被他一点点地用蛮力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从石门背后显现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因为外面的空气十分干燥，所以从洞中涌出的这些潮湿气流显得无比异常。 没有将石门完全抬起，维克托在看到露出的洞口足够他进入后就停了下来。等他小心地将身子一点点挪进门内后，终于是将有些酸麻的双臂从石门底部撤走。 伴随着脚下传来的剧烈颤动，重重砸落在地的石门将维克托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在大门落下的瞬间，悬挂于高空的“地球”定格在了维克托的记忆之中。 “唉……” 一片漆黑中，维克托的叹息显得无比萧索。考虑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这个男人意识到在大门合上的那一瞥，应该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地球”了。 “我没有犹豫。不破不立，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那就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又是一句自语，维克托看上去又在和那个神秘的“查尔斯”对话了。想到自己如今身处的局面，他知道这是自己目前唯一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短暂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维克托准备继续上路。虽然洞中一片漆黑，但通过面具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那一堆堆杂乱不堪，倒塌颓圮的建筑残骸。 站在石门边缘，维克托面前的通道依旧呈四十五度向下延伸。而从他头顶上那些保存尚好的巨型拱顶的倾斜走势来看，这座被称为“隐秘之城”的建筑并不是单纯地被黄沙掩埋，而是有一面陷落在了地下深处。 小心地在各种起伏的巨石斜坡上寻找可以落脚或是支撑的地方，维克托感觉自己就像是攀爬在一个个石化的波涛之上。 虽然一路上的经过通道时宽时窄，但在维克托的左右两侧，总会见到一些有雕刻痕迹的残垣断壁。而在他的前方，则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出现在维克托眼中的终于不在是漆黑单调的通道——一间有着半球形穹顶的大厅。在大厅的中央，一座七层白骨祭坛静静地矗立着。 第145章 活死人 缓缓走到这座灰白色的祭坛前，维克托的胸腔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悲伤。 “怎么会变成这样……” 颤抖的手掌轻抚在如骨骼一般的祭坛外壁，维克托的潜意识告诉他这座“白骨祭坛”并不是真的由骨骼搭建——它原本应该是一座“玉石祭坛”。但因为某种原因，这些玉石钙化了。 难以言表的痛苦在胸腔内汇集，让维克托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滴血。 如果现在他还有心的话。 一直以来，维克托都以一副机械之姿示人。没有人见过在他的钢铁盔甲之下，是否还有一丝属于人类的肉体凡胎。 事实上，如果这个男人卸下包裹在自己身上的金属外壳，众人一定会发现他的胸口早已开了一个大洞。而那个贯穿身体的空洞之处，原本应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一般来说，人的死亡会以心跳停止和呼吸停止及脑死亡作为识别标志。维克托，一个无心之人却行走在世界上，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活死人，这是维克托对自己现在状态的定义。而造成如今这一局面的原因，还要从一百四十七天前说起： 那一天，维克托从沉睡中苏醒。而等待他的，则是不计其数的问题和困惑。 首先是记忆断层。 对于自己醒来前发生的事情，维克托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对于自己现在身在哪里，他同样充满迷茫——当维克托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台密封的金属仪器中。 挣扎地坐起身来，维克托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是被无数钢针扎过一般。强烈的刺痛伴随着阵阵袭来的眩晕感，让他觉得十分恶心。腹中的脏器剧烈的痉挛着，就像是沉寂已久的机器开始恢复运作时的调试。 很自然地，维克托用手掌轻轻按压着这腹部。下意识的低头，这才看到自己的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虽然他现在的脑海一片空洞，但潜意识中却也知道这里原本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的。 揉按腹部的手猛地一顿，维克托茫然地盯着胸前的洞口。随后，他的脑海中开始不断涌现出各种奇怪的图像和声音。 开始的时候，维克托并没有太过在意。或者说，刚刚苏醒，对一切毫无知觉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些画面意味着什么。 随着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多，维克托的自我意识终于被唤醒。但脑海中不断涌现的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景象，让他刚刚觉醒的脆弱意识差点在无边的恐惧中再度湮灭。 “安静！你们是谁？！混蛋，给我停下来啊！” 感受着如洪水猛兽般冲入自己脑海中的各种声音和画面，维克托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发胀。精神分裂一般的症状，侵蚀着他的精神和意志。 用意识抵抗这些声音，大声咆哮，用手击用力打脑袋，用头撞击旁边的金属舱体。没有完全恢复神志的维克托在狭小的密封空间里转转反侧，没有任何先从仪器中出来的想法。 在尝试过各种对抗的方式后，维克托依旧无法让自己脑海中的声音停下来。而如此激烈的精神交锋，让意识本就虚弱的他感觉脑中一片嗡鸣。 最终，疲惫不堪的维克托终于是选择了随波逐流。蜷缩在仪器中任由各种声音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包裹在茧中的虫子。 精疲力尽之下，绝望迷茫之中，维克托刚刚苏醒的自我意识开始模糊，似乎就要再度陷入沉睡。就在这时，在他脑海里呼喊的众多声音中，一个自称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的“存在”出现了： “史塔克，醒一醒！” 尽管对方口中说出的名字自己是第一次听到，但维克托却没来由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胸前的空洞里，居然产生了一种肌肉痉挛的错觉： “史塔克？我不叫什么史塔克，你认错人了吧？你听好了，我的名字，叫维克托！” 听到维克托的答复，查尔斯的声音猛地高了八度。但话说到一半后，还是强忍了下来。 “维克托？！维克多·冯·杜姆？毁……这怎么可能？！” 没有太过在意查尔斯的遮掩行为，维克托只是继续纠正对方在称呼上的错误： “不是‘维克多·冯·杜姆’，是‘维克托·鬼冢’！” 漫长的沉默后，查尔斯突然出声说道： “好吧，维克托……鬼冢先生，你想不想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虽然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充满了疑问，但基本的理性维克托还是有的。 “但我知道你现在为何苦恼。” 听到查尔斯的回答，维克托忍不住嗤笑一声： “是么，那说来听听？” 没有理会维克托话语中的淡淡嘲讽，查尔斯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平静： “你想要认识世界，改造世界。你想要纠正这个世界的某种‘错误’，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但在这个过程中，你开始怀疑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或者说，这些‘错误’的关系。所以当你在发现了一些世界的真相后，迫切的渴望重新开始。” 面具之下，维克托脸上的嘲笑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嘴角不自觉的拉扯了一下，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 “你怎么知道的？” “被知识诅咒的可不只有你一个人。” 沉默。 许久之后，当维克托再次开口时，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无比沙哑，而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查尔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你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维克托连珠炮似的提问，查尔斯都一一做了回答。但他的回答，却让提问者浑身冰凉： “我认为我是‘查尔斯’，但我记忆中的一些画面告诉我其实我或许并不是‘查尔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脑海中，或者说，我现在也不敢确定我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一定正确。至于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这些谜团。”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维克托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说说你的计划吧。” “根据我记忆中的知识，我们应该去月亮之上。” 在听到“月亮”二字时，维克托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自己。虽然混乱的记忆让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走到今天和“月亮”有着极大的关系： “能详细解释一下么？” “据我所知，‘月球’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宇宙终点站’！而且在月亮上，生活着一种名为‘观察者’的存在。这个种族在宇宙形成时就已经出现，他们应该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46章 虚假的记忆？ “去月球么……” 躺在金属仪器中的维克托双眼迷离，口中反复呢喃着“月球”二字。在他的脑海深处，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开始消解重组。这个变化来得十分突然，就像是被这个词触发而激活。 这一刻，默默观察自己记忆变化的维克托仿佛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在这个过程中，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在拼凑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变化——受某种未知因素的影响，一些画面中的构成元素被替换了！ 比如在一段记忆中的主人公是a，但整合之后却变成了b。某件事本来发生在公园，但现在却变成了学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虚假记忆么？” 当全部的记忆碎片都整合完毕，构筑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后，维克托依然没有急着从仪器中出来。虽然此刻的他已经“回忆”起了自己的所有过去，但整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喜意。 如此拼凑得来的人生，真的是自己的人生么？依靠记忆认定的“自我”，真的就是原本的“自我”么？但如果记忆中的“我”不是“我”，什么样的“我”才算“我”呢？ 自我意识刚刚觉醒的维克托，需要的不只是一个问题的答案。而且现在的他不仅囿于知识的围城，还受困在记忆的牢笼。 “这算什么？难道自己的记忆被人做了手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维克托本想询问一下与自己的意识建立某种关系的“查尔斯”，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对方的底细自己根本不清楚，单凭之前的对话就去信任这个陌生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理智的举动。 在一个极有可能是由谎言编织的世界里，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虽然听上去有些消极逃避，但确实不失为一种选择。 躺在仪器中，维克托放在小腹上的手一点点地向着上方移动。当他的指尖来到胸口空洞的边缘处时，突然停了下来。很久之后才慢慢地探出颤抖的食指，缓缓地伸了进去。 空无一物。 大脑瞬间的空白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想要焚尽万物的无名怒火。 “可恶，好不甘心啊！不管这些记忆是不是真的，但放任不管的话我真的做不到！” 虽然亲眼见证了自己记忆建构的整个过程，但维克托的潜意识还是受到了画面中一些内容的影响。 “答案不在书本里，想要弄明白这一切总要做些什么！” 维克托心里明白，选择这条路意味着自己很有可能会置身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落入未知的陷阱和宿命，成为某个存在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就算身在棋局，我也要做自己的主人。这些记忆，我就当是真的好了。从这一起，我就是‘维克托·鬼冢’！月球，观察者，我来了！” 觉醒后的维克托明显是一个行动派，在做出决定的瞬间立刻想要爬起身来。但就在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还面临着另一个巨大的困境： 身体与意识无法同调。 尽管维克托在思想上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但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简单的局部活动还不明显，但身体在大规模协同合作时却问题频出。 紧紧地倚着仪器内壁，维克托艰难地在金属舱中挪动着躯体。双臂无力地耷拉在身前来回摆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没有骨头的蠕虫。 “切，无法控制身体么！这种感受不到力量的虚弱感，真的是让人火大啊！” 当浑身酥软的维克托狼狈的从金属舱中钻出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点点与这具身体进行着“沟通”。虽然过程十分痛苦，而在活动的时候姿势看上去依旧机械无比，但总算是能够完成基本的活动。 “为什么感觉通过大脑来控制的身体使用起来会有一种滞涩感？而且最后真正建立起联系的似乎也不是大脑？” 由于以前从未关注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维克托并不敢确定自己的现在的感觉一定正确。 背靠着金属仪器，维克托两脚张开，两膝微曲地箕踞在地板上。环顾左右，打量起自己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宛若浩瀚星空的房间——除了墙壁上一闪一闪，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散发的微弱荧光，看不到任何的光源。在这些光芒的映射下，维克托的金属面具像是活了起来。 纵使星星之火，数量多了也可以照亮这片不大的空间。借助这些光，维克托发现在这座屋子似乎是一间封闭的密室——没有门，而且除了自己身后这台ct机样式的金属仪器，什么也没有。当然，就这间密室本身的大小而言，现在也放不下什么东西了。 短暂的休息后，维克托扶着仪器站了起来。虽然看上去他已经被困在了这里，但脑海中的一段记忆却记录着离开这里的方法。 如果这段记忆没有问题的话。 “做-好-自-己。” 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四个字，维克托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处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挤压感。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指，传到脑海的触感却是金属材质的光滑和冰凉。 “差点忘了，我现在的脸不过是一副面具罢了。看样子我对这些记忆还是没有完全接受，身份认同不够。” 看着墙壁上出现的暗门，维克托摇了摇头。 颤颤巍巍地走出密室，维克托在门外的墙壁前看到了一尊造型奇特的金属雕塑——一个手执镰刀，留着修长胡须的老人。 “时间神，柯罗诺斯。” 看着老人背后的双翼，以及脖颈上的三颗头颅，维克托下意识地念出了这尊雕塑的名字。 “刚才的语音指令没有问题，那么这里应该是一艘名叫‘索莫诺斯’的飞船。” 根据记忆，维克托很快就确认了自己身在何处——这栋从内部看上去为三层跃式楼房的建筑，其实一艘宇宙飞船。不仅如此，记忆中这艘飞船所要前往的目的地正是月球！ “又是月球啊，真有意思。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在月亮上了。” 看着了一眼窗外的景象，维克托知道自己所在的“索莫诺斯”号飞船已经着陆了。 “如此一来，这个世界现在应该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吧……” 将记忆的进度条拉到最后，维克托“看”到了自己醒来前，或者说沉睡时世界的结局： 烈火焰烬，万物皆亡！ 第147章 被滥用的力量 在维克托的记忆中，自己所在的世界在一场太阳浩劫中毁灭了。虽然事件的起因是由于一群自称“复仇者”的异域生灵来犯，但真要让对方背负所有的责任在他看来却有些勉强。 这些从太阳之中钻出的生灵有着酷似这个世界人类的外貌，而且还掌握有极为先进的科技。他们声称来自另一个时空，并且以“正义”之名将维克托的世界戴上“罪恶之源”的枷锁。 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了如此大的一口黑锅，心里自然极为不甘。在所谓的“审判”面前，虽然自知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但也不愿意如此屈辱地灭亡。 用暴力反抗暴力，听上去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虽然两个世界的生命自认为有着极高的智慧，但他们一上来就展开了殊死之战。没有深入的沟通和谈判，没有进一步探索冲突的根源。情绪主导了理智，欲望吞噬了心灵。 战争中，死亡总是不可避免的。但与此同时，这个过程也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将两个文明进行着融合。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明显有着更高文明和科技的入侵者在面对比自己更低级的文明时，并没有瞬间将对方屠戮殆尽。虽然在开始的时候维克托所在的世界几乎就是完全被动的挨打，但这里的生命靠着顽强的意志以及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硬是生扛了下来。 在血与泪的苦难中，被入侵世界的文明开始以一种指数爆炸的形式迅速提升。在毁灭的绝境中，在死亡的阴影下，生命的潜能完全爆发了出来。 除此之外，为了战胜自己的敌人，双方开始分析对方的攻击手段，思维方式，历史文明，甚至生命起源。这或许正应了那一句古话——最了解你的人，或许是你的敌人。 就这样，两个文明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吸取对方的知识，习俗。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双方渐渐找到了彼此之间一些极为特别的关系。而正是这种关系，让沐浴在战火中的这对死敌变得迷茫了起来。 “凡事有因必有果，同样有果必有因。” 因果关系，维克托所在世界最常见的逻辑关系之一。但是，这一理论却有着不同的类型。大部分时候，人们在用因果论来分析事物时都会采用传统的分析方法，也就是先后关系法。 但如果继续向下挖掘，就会发现还有几率分析以及反事实条件句分析等等类型的因果关系划分。如果仅从字面看这些理论的区别，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如果将这种逻辑思维方式带入世界观，那么造成的影响将是难以估量的。 比如时间的连续性，就会从单一确定的变成多元随机的。世界观一旦发生变化，那么方法论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变化。 为什么一些科学家将自己的理论看的比生命还重？还不是因为如果自己对世界的认识错误，那就意味着自己创造的一切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信仰的崩塌，有时候甚至比肉体的消亡还要让人难以接受。而现在，这两个文明就遇到这样的一个问题——世界的真相，以及人与世界的关系。这个问题，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从根源处影响智慧生命的存在，以及未来的行动和发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两个上一秒还你死我活的文明，下一刻就握手言和。毕竟他们之间的仇恨最多只涉及生死，但对世界的认识却已经上升到了存在的意义。 如果连“存在”本身都是假的，那么“生死”还重要么？ 假设这个世界是虚无的，那么人活着的这个事实或许就是一个谎言！而对于智慧生命来说，如果自己的存在失去了意义，那么由自己意志建立的文明和秩序也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到了那时，失去了道德节制的生命将会无休止的膨胀下去。礼崩乐坏，知识被滥用。没有相应的心境，公民的文化水平越高，反而会让社会愈发的动荡。无论他们得到了多少，内心依旧感觉空虚。 这一刻，两个文明的人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祖辈为何如此执着于星空。或许他们的先祖通过某些渠道认为，从那片浩瀚的黑暗中或许会找到生命的起源。 既然要寻找生命的源头，那么时空旅行似乎是这些人的必经之路。而时空理论和技术，则是他们帮助他们达成心愿的翅膀。于是，这些原本作为入侵一方的“审判者”，反而化身为指导“后进”文明的领路人。 由于身份的变化，“复仇者”这个名字自然是不再适合。考虑到当初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媒介，以及未来的目标，这群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光照会”。并且与世界联合政府合作，成立了“行星联盟”。 当然，这些秘辛只被极少数人完全知晓。大部分人由于自身的局限性，对整个事情只是一知半解。经过各种主观想象和臆断之后，各种版本的故事和野史开始在坊间流传。 但不管怎样，在多方势力的推动下，维克托所在的世界还是迎来了时空旅行的时代。随着“时空理论”具象为“时间机器”，一种思想也就由“道”变成了“器”。 无形的智慧，需要去悟。而有形的物品，很容易被人明码标价。先是军方大员，再是达官显贵。渐渐地，一些“局外人”凭着自己的手段和关系，也获得了时空技术。但由于不了解时空力量的本质，他们也就无法真正的使用这股力量。 凭着一些科普和幻想作品，这些人将自己的欲望伸向了时空。一时间，“穿越”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种时尚，一种潮流，一种狂热，一种崇拜。 随着穿越次数的增多，维克托的世界开始出现一些来自其他时空的生命。这些生命的智慧，外形，伦理道德参差不齐，有些时候的降临并不友好。 冲突，一触即发。战争，蠢蠢欲动。 虽然“光照会”所在世界的文明极为发达，但并不是这片宇宙的主宰。随着各种由穿越引发的冲突愈演愈烈，被拉入战争泥淖的“行星联盟”被迫将工作重心由探索起源变为抵御穿越者。渐渐地，他们忘记了自己为何出发。 为了解决这些来自异域时空的穿越者，“行星联盟”选择了一劳永逸的办法——顺着对方降临的路线锁定其所在世界，通过毁灭源头的方式来平息战争。 在确定这个方案的时候，世界政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议。在他们的心中，物理消灭敌人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他们并没有想过，“光照会”当初在攻打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也是采取了同样的思路。 但事与愿违，更大的危机出现了。 由于时空技术被滥用，许多穿越并未被记录在案。很多受到穿越小说影响的普通民众，在拥有了所谓的“金手指”之后按照小说中的剧情开始了所谓的改变命运。但他们的行为，更多的只是为了弥补遗憾，满足自身欲望而去控制，篡改其他人的命运。 就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样，人在试图操纵世界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被世界操纵。所谓的下棋者，上帝视角，不过是以另一种姿态进入局中罢了。 在一次次的时空往返中，宇宙的时间线已经被破坏的支离破碎。而一些从进行过未时空旅行的人，也开始受到了波及。而随着人们对时空的了解逐渐加深，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行为其实有着极大地不妥之处。 终于，一些人站了出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这是在饮鸩止渴！” 第148章 漂白 “这个世界是有生命的，无节制的篡改时间线根本就是在杀死宇宙！” 一位享有极高声誉的宇宙学研究员如是说。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但最早的‘孝’，指的是过多、过分，并非如今的淫荡之意。也就是说，无节制才是万恶之首！而这里的‘孝’，也不是现在所说的顺从长辈，而是让人们要尊重自然规律！” 又一位历史研究员从古籍中发现了端倪。 “该死，到了现在宇宙是否真实我不清楚，但我们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光照会”中，某位从事时空监测工作的成员心里一片慌乱。相关数据表明，整个宇宙已经变得不再稳定。 “当初是哪个混蛋提出时空旅行的？！什么，已经死了？呸，便宜这混蛋了！” 一些穿越爱好者在搜集到各种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后，感觉自己“上当了”。他们极力划清界限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如何崇拜自己口中的那位“混蛋”。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圈子能够建立起来还要多亏这个“混蛋”。甚至就连圈子的命名和日常运作，都和这个“混蛋”息息相关。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崇拜这个“混蛋”，甚至其中的一些人管这个“混蛋”叫“神”。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当这位曾经的偶像被拉下神坛的时候，圈子中的人这才发现，当初聚集到这里的人其实并不都是纯粹的“穿越爱好者”。至于是演技太好还是另有苦衷，或许就连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退潮的时候才会知道谁在裸泳，灾难面前或许才能看到一个人当时真正的秉性。就像之前破口大骂，连自己偶像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的家伙，甚至还是某个时空穿越圈子的高层。 当一个文明走向毁灭的时候，最先受到摧毁和动摇的，或许是他们的“神”——思想。而建立在该种思想之上的文明，也必将面临灭的失去信仰的考验。 一个文明如果没了信仰，文化和伦理自然会受到冲击。面对无序的世界，曾经那些被掩埋忽视的问题开始再度摆上台面。就像是死去的亡灵被引渡还阳，重新接受命运的审判。 比如之前在战争中幸存的士兵，以及各种自认为没有被公平对待的群体。在世界毁灭前夕，或者说在得到“世界即将毁灭”这个讯息后，或以“复仇”为名，或以“正义”为号，开始对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进行声讨。 战争的仇恨，往往只会淤积在那些身处沙场的士兵，以及亲身经历过炮火洗礼之人的心中。至于作壁上观的指挥，以及未被波及的看客，永远也不会懂。 所以，当这群人在享受到更高科技带来的便利时，曾经的仇恨很轻易的就化解了。那些战死疆场的血与泪，与其说遗忘，更准确的说是压根没有进入这些人的生活。 可是，不关注不代表不存在，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而已。如今前路未卜，部分曾经被一些群体视为世界的守护者，底层被压迫者，此刻竟变成了毁灭者，屠戮者。至于他们改变的原因，不同的角度和思维或许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神已死，魔乱舞。这个时候，许多人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天使”，什么是“魔鬼”。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仔细的去思考过。或许，在人的内心深处，对这些名词的定义和情感倾向，本身就是不同的。 究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意，还是以己之心夺人之腹？ 谁知道呢。 就像很多道理似乎人人说起来都懂，但生活中总有掩耳盗铃之人出现。或许，在“掩耳盗铃”这种现象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真相。 不过对于维克托所在的世界而言，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上升到最核心的社会矛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智慧生命，如今面临的最直接困境是他们的“神”死了。 “神”，思想。作为一个文明的基础，位于整个社会结构的最底层。它就像是人的潜意识，平时不被察觉却影响着整个文明的日常生活。 当一个文明的思想受到冲击，建立其上的一切物质性存在将会面临彻底被颠覆的命运——“意义”被剥夺。这个时候，如果该文明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必须重新思考自身的“意义”。 在此过程中，整个社会必将是一片混乱。各种思潮，各种学说必将甚嚣尘上。“神”在时，这叫百花齐放，“神”灭时，这叫百家争鸣。 有意思的是，虽然许多人每日把“自由”挂在嘴边，但当有一天他们的“神”真的死了，这些人又无比畏惧“混沌”的来临。毕竟他们的知识，都是从“神”那里得到的。 没有了“神”的庇佑，维克托所在世界上的智慧生灵惊恐地发现自己曾经所掌握的所有物质都开始失去力量，甚至无法维持原有的形态。渐渐地，万物失色，形体涣散。就连高挂在天空的太阳，似乎都失去了以往的温度。 终于有一天，维克托所在世界的太阳不再释放自己的能量。在一片慌乱中，这个世界的生灵发现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他们的心，不见了。 紧接着，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听见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烈火焰烬，无限开启。” 这个听上去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用“声音”去定义都有些不恰当的信息响起的时候，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失聪了。而他们眼中的景物开始剧烈的旋转。 咔！ 没有经过耳朵的传递，清脆的碎裂声直接出现在了维克托所在世界智慧生命的意识之中。在他们的视野里，一道闪电状的裂缝凭空出现。 一句话，空间破碎。 砰！ 就像是屏幕炸裂一般，这个世界的智慧生命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在他们的感知中一道道透明的涟漪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周迅速的扩散。原本漆黑如墨的空间，瞬间变得五彩斑斓，光怪陆离。 几个呼吸后，这些绚烂璀璨的光线开始起伏波动，渐渐变成了不同频率的弦状细线。与此同时，“看”到这一景象的人都感觉自己的脑海深处似乎开始有音乐响起。 这些缥缈的音乐有着极强的催眠效果，很快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觉得大脑无比昏沉。强烈的倦意袭来，众人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重。而当所有人进入休眠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颗橙红色的眼睛。 “滋滋…宇宙…滋滋…死亡……，滴滴……世界…重启……嘶嘶……” 通过某种特别的转化，这些震动的声波被翻译成为了一段受到脉冲干扰的声音。与此同时，原本黑洞一般的眼睛渐渐褪色成为了一颗没有瞳孔的纯白色眼球。 当整个眼球被完全漂白时，维克托所在的世界已经变得一片洁白，纯净。时间，空间，等等一些列定义概念都已经不复存在。就像是前额叶被切除的大脑，万物皆白，万事皆虚。 第149章 梦魇 “奇怪，明明是我的记忆，但为什么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关于我的信息？还有，这个世界明明已经死亡了，我为什么还活着？等等，我真的一定就是‘维克托’么？” 将自己的记忆完整地“浏览”了一遍，维克托的脑海中没来由的又冒出了许多问题。让他感到费解的是，这些记忆的视角完全就是“上帝视角”——没有个人生活的记录，也没有日常的琐碎。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 “我怎么感觉自己以前就像是一个没有思想摄像头？这算什么？上帝？观察者？这个人，真的是我么？” 本就对自己记忆充满怀疑的维克托，联想到之前与“查尔斯”的对话，更是无法融入到自己的身份中来。之前在金属舱中作出的觉悟，开始不自觉地动摇起来。 心乱则形散，形散则身亡。由于信念受挫，维克托身体中刚刚积蓄的一点能量开始迅速流逝。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经过一番调整后，这才艰难地将心境平复了下来。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由于觉悟不够，状态依旧容易受到影响。 “唉，这叫什么事啊。” 重重地叹了口气，维克托只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世界就像变成了一场考试，等待他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管这些记忆如何，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啧，之前的语音指令有点意思啊……” 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维克托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与之前的“月球”一样，维克托的大脑再次被“做好自己”这四个字触发。虽然这种灵光乍现的感觉只有短短一瞬，但也足够让他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李向阳，记忆中躺在金属舱中的男子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嘶，难道说……” 考虑到这件事代表的某种可能性，维克托再次将记忆快速浏览了一遍。而这一看不要紧，自忖智力良好的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有些运转不过来了： 在自己记忆中的许多场景中，都出现了拥有“李向阳”外表的人物，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更加离奇的是，在某些场景中的一些人虽然有着与“李向阳”不同的面孔，但维克托的潜意识却告诉他这些人也是“李向阳”！ 到了后面，维克托惊恐地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所有人，居然都变成了“李向阳”！ 心神剧震的维克托想要放声怒吼，嗓子却像是上了锁一般根本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被压抑的情绪无法倾泻，在身体中横冲直撞一圈后最终全部涌上大脑。激荡的思绪化作文字，在维克托的精神世界升腾起一朵硕大的蘑菇云：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维克托只觉得眼前的场景飞速旋转。两眼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匪夷所思的是，昏厥过去的维克托并没有倒在地上，反而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站立在过道里。 瞬间，万籁俱寂。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像是以一种难以解释的方式凝固了。几秒种后，在这片时空停滞的封闭房间中居然开始飘落起透明的冰晶。 下雪了！ 这些凭空出现在室内的雪花越下越大，很快就将整个房间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银白。与此同时，之前在星际空间中出现的诡异能量波动再次降临： “‘第五把钥匙’，终于找到你了。” …… 一间纯白简约，却又科技感十足的房间中，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躺在一张宽大床上。卸下面具的维克托，看上去像极了比尔吉沃特里那些刚刚离开校园的毕业生。 虽然还在熟睡，但维克托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太好。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眉间的肌肉不时隆起。窗外，皎洁地月光柔和地洒在房间。纯净地光芒照在他略带痛苦的脸上，就像是在抚平着什么。 突然，维克托的双眼猛地睁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在大口地喘息的同时，惊疑不定的双眼来回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没有开灯，但借助月光维克托还是能看清房间的陈设。在流线型的乳白色床头柜上，他的青铜面具此刻就像是一个正在酣睡的生命。 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同样放在床头柜上的银白色圆形底座，维克托从上面投射出的淡蓝色光幕中知道了现在的时间： 0:00am 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维克托的心中蔓延。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向了之前的梦境。 “还好，心还在……” 将手掌贴在自己的胸膛，感受着从里面传来的跳动，维克托忍不住长舒一口气。之前的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直到现在他都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虽然梦中的一些场景还历历在目，但维克托却总感觉自己遗忘掉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一开始是在探索月球上的某处遗迹。梦境中的那座白骨祭坛至今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 而在这之后的梦境，维克托就无法理解了——不知道是自己对梦境的记忆缺失，还是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因素影响。维克托在回忆接下来的梦境时，只记得自己是突然闪现到了金属舱中。 “这算什么，梦中梦么……” 在维克托的记忆中，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根据梦境的特点，他为这个特殊的梦起了一个无比贴切的名字。 自己的认知中出现了忙点，对于维克托这种对知识极度渴望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如鲠在喉。更准确的说，无法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就在维克托还想再去努力回忆的时候，房间中紧挨门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摄人心魄的叹息声： “啧，醒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后，维克托全身的汗毛瞬间起立。左肩的金属手臂迅速锁定声音传来的位置，虽然那里现在看上去空无一物： “谁在那里？！” 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更加令人畏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维克托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形。 “你的记忆，很有意思。” 这个潜伏在阴影中的生物并没有打算显露真容，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维克托如堕冰窟： “你知道么，我一直在找你。” 第150章 “造物主” “你能探查我的记忆？” 强忍着心中激荡的情绪，维克托一把抄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青铜面具。当他略带颤抖的手将这张冰冷的金属覆盖在脸上后，整个人的状态这才平稳了下来。 “‘造物主’面具啊，真是怀念。” 虽然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依旧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带上面具的维克托已经变得无比冷静： “你是谁？为什么找我？” “桀桀，我是谁？为什么要找你？老朋友，连我的灵魂气息你都认不出来了么？” 听到对方的回答，面具下维克托的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疑问的神色。但从外面看，整个人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们认识？” “啧啧，真是没想到。堂堂‘造物主’，居然也会有一天落到如此地步。我本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够惨了，但和你比起来还是好上不少嘛！” “看样子我们的聊天似乎完全不在一个频段。但不管怎样，至少能告诉我该如何称呼你吧。” 无视调侃，带着面具的维克托就像是一个完全被理智支配的怪物。任何的负面情绪，都被他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化解掉了。而这种将情感拒之门外的态度，却牵动了对方的神经： “老朋友，还不肯出来么？你是真不记得我，还是羞于见我？你这个家伙，真的打算永远逃避下去么？！” 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话语之中的怒火，维克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紧接着，他的嘴自己动了： “奥瑞利安·索尔，你居然醒了。我本以为……” “你本以为我永远不会醒来，对么？但很多事情如果不能真正的解决，掩盖的真相早晚有一天会再度浮出水面。” 失去了对身体的主导权，维克托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选择权的观众。而通过某种特殊的联系，他已经知晓现在通过自己身体说话的存在，正是与自己共生的“机械先驱”。 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这样被夺取了对身体的控制，维克托的心中自然是很不痛快。但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对方看起来似乎比他更懂这具身体。 眼睁睁地“看”着视线中出现的模糊身影，维克托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完全了解这张自己每天都戴在脸上的面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也对，我本来就是外来者。” 就在维克托对自己的境遇顾影自怜的时候，“机械先驱”正在和他口中的“奥瑞利安·索尔”叙旧。如果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聊天内容，一定会被里面蕴含的信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甚至因为固有认知崩塌，发疯了也说不定。 “索尔，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不好么，为什么要醒来？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醒了，他也会跟着醒来。而他醒了，这个世界或许就会崩塌！” 获得对身体的控制权后，“机械先驱”将自己的意识融入面具。紧接着，这张被奥瑞利安·索尔称为“造物主”的面具居然发出了类似生物呼吸的声音，就像是苏醒了一般。 在维克托的视角里，面具上由未知材料打造成的镜片中不时有电弧闪过，所呈之相居然由物象渐渐变成了一种用肉眼无法看到的能量场。 在这种视角之下，整个房间完全变了一个样。而此前隐匿在黑暗中的奥瑞利安·索尔，也彻底暴露在了“机械先驱”眼前——一个散发着青蓝色的人形幽光。在看不清面容的脸上，一对苍白色的火焰似乎是这个生物的眼睛！ “你所说的安稳，就是让我永远地困在无尽的黑暗领域？然后这样你就以心安理得的躲在这个虚拟的世界，苟延残喘地度过这一生？” 面对诘问，“机械先驱”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这才缓缓地说道： “索尔，你别忘了，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是同意的。没有你的认可和协助，我一个人并不能做到这些。” “我知道自己是那件事的参与者，我也没打算否认。只是在这段岁月里，我想了很多。你知道么，我虽然身体被封印在这个世界的无尽之地，但我的灵魂却不受束缚。” 谈及自己这些年来的境遇，奥瑞利安·索尔的声音有些唏嘘，有些沧桑： “而且由于某种原因，我的灵魂可以进入这个世界其他生灵的梦境。也因如此，我拥有了可以窥探这方天地所有生灵意识与思想的能力。这个世界的普通生灵，一般都管我叫‘梦魇’。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遇到的不过是我的灵体罢了。” 身不由己的维克托被动接受着两人的谈话，开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命运的看客。自己什么也不懂，别人却津津有味地沉浸其中。孤身一人，百无聊赖。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卷入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件之中。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精神错乱的疯子，那么他们恐怕就是这方天地真正的掌舵人。这个‘机械先驱’现在看起来神志很清醒，而且也没有反驳‘造物主’这个称呼。之前与我的对话，难道都是谎言么？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虽然心中有无数的疑惑需要解答，但维克托也知道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对曾经的盟友如今在某些历史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读取他人的意识与心灵，这种掌控万物的能力不是你一直渴望的么。” 察觉到奥瑞利安·索尔语气中的厌恶，“机械先驱”显得有些意外。两人相识已久，他很清楚对方曾经对这种心灵感应，精神控制的能力是非常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痴迷的。 “不是‘掌控万物’，是‘理解万物’！我并不想要干涉，或者说主动干涉他人的人生轨迹！那样的人生，跟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老朋友，我现在突然开始怀疑你是否真的懂我。”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奥瑞利安·索尔的情绪很不稳定。通过面具镜片，维克托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的身体能量场以一种无比夸张的姿态波动，而且颜色也变得更加耀眼夺目。与周围昏暗的环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颗不断释放辐射的星体。 “对不起，索尔。对于你的疑问，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不知道在此期间你的认知是否发生了改变。如果变了，那么这个问题也就没有了意义。”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这跟有没有意义无关！” 看着曾经的朋友与同盟如今变得形同陌路，甚至剑拔弩张，“机械先驱”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 “索尔，你知道我现在的躯体有哪些部分还属于原来的我么？先不说这些金属骨骼，单说肉身部分，你觉得还有多少细胞见证过我们的相识？告诉你吧，没有！” 虽然不知道“机械先驱”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但维克托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忍不住战栗起来。而且透过面具，他发现奥瑞利安·索尔的能量场也变得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在这个世界，除了神经组织细胞，人体细胞的更新周期一般为一百二十天到两百天不等，大约每六到七年就要全部更换成新的细胞。所以对我这种人来说，确认一个人靠的不是身体与长相，而是精神和思想。” “通过之前的对话，我发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索尔’与我曾经认识的‘索尔’拥有不同的立场和思想。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我现在很难将现在的你判定为过去的你！” “你一开始问我是否忘记了你灵魂的气味，现在又问我是否懂你。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机械先驱”越说越激动，到了后面几乎是在咆哮。但无论是维克托还是奥瑞利安·索尔，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在最深层的情感面前，理性的分析似乎突然失去了魔力。 第151章 走向崩坏 “你，还好吧？” 虽然奥瑞利安·索尔认识“机械先驱”已经很久了，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失态。至于维克托，在心结解开之前他不会相信，也不敢再去相信对方的任何表态。不过由于曾经身为“幻视”，独特的身世让他对“生命”的思考比一般人更深刻一些。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你知道么，索尔。在你出现之前，我的记忆中其实并没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你的到来，就像是激活了某个开关。我感觉自己遗忘了很多过去的细节，但有一点却十分的清楚——你我相见，让这个世界开始走向崩坏。” 经过一番发泄，“机械先驱”的情绪比之前平和了许多。而且在见到这位故人之后，整个人的气质也越来越富有感情。相比于之前机器般的冷漠，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口中的崩坏是指外面的这些时空裂隙么？但对我而言，这可是自由！” “自由？索尔，你刚刚说自由？！” 不知道为什么，当“机械先驱”听到奥瑞利安·索尔谈论“自由”时，竟出现了类似恐慌的情绪。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维克托先生，需要帮助吗？” 空灵而淡漠，这是奥利安娜独有的声音。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奥瑞利安·索尔的能量场再度变得紊乱起来。紧接着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直隐匿在暗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暴露在了维克托的视野之中。 “居然可以让我的灵体显化在这个世界，现在在外面说话的女孩儿是谁？这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难以置信地看着地板上的影子，奥瑞利安·索尔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变成了实体。之前它不是不想显形，而是灵体状态下的生命无法摆脱精神领域的束缚。而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如果不借助特殊的光学设备，也无法单凭肉眼观测到其他层次的存在。 “果然之前的感觉没错，奥利安娜可以影响其他次元的事物。这种能力，简直就是神迹！” 在第一次见面时，“机械先驱”就意识到了这个机械姬的不凡之处。而且和奥瑞利安·索尔一样，当时在他的心中也产生过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又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在这个世界我就像一个误入片场的看客，所有人都有自己扮演的角色，只有我没有。身在剧中却沦为看客，我能做的就只是看，只是看……” 默默关注着眼前的局面，维克托的心中一片悲凉与孤独。就像是站在月亮上遥望地球，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样，似乎都与他没有太多的关系。 以维克托现在的视角，完全就是一个观察者——他能看到在房间靠门的角落，凭空出现了一团外形似人非人的无面黑影。这个黑影有着一双冰冷的眼睛，身体两侧是一对形状恐怖的刀刃。他能听到“机械先驱”的自语，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意识深处的存在，似乎知晓一切，同时还在隐瞒着什么。他甚至能感觉到，在某个未知的时空，一位特别的存在正默默地关注着自己。甚至，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影响着自己的命运走向。 随着思考越来越深入，维克托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口无尽的深渊。而自己曾经对于世界的认知，正在走向崩坏。但是不知为何，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直觉，让他觉得这就是他的命运。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本能。 或许对维克托而言，这种崩坏是他人生必不可少的一个阶段。而有机会以观察者之姿审视人生，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维克托先生，你现在还好么？我感觉到你的房间里有一个特殊的生命体，这种存在或许会对你造成伤害。” 没有得到回复，奥利安娜再次叩响房门。但与之前相比，明显是更急促了一些。 “我很好，奥利安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出于某些原因，“机械先驱”并不打算让奥利安娜与索尔接触。但他回绝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你不是维克托先生，你是谁？！” 没有理会漂浮在角落里的奥瑞利安·索尔，径自闯入的奥利安娜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仍然坐在床上的维克托身上。 “波茨小姐，这，这怎么可能？！我现在到底在哪里，这个世界……” 以观察者视角存在的维克托，在看到奥利安娜的第一眼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炸了——在他的视界里，这个原本应该是钢铁之躯的机械姬，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女性人类！而且从“幻视”的记忆中，有一个人可以完美匹配这幅容貌——“钢铁侠”托尼·史塔克的女友，佩珀·波茨！ 这一刻，维克托对于世界的认知彻底崩坏了。他曾经学过的所有知识和理论由于无法解释目前的现象，在一瞬间全部化为泡影。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身下的床，地板，楼房，大地，甚至整个世界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 “怎么回事，地震了？！” “不应该啊，我们这里很少地震的。” “别傻愣着了，快往出跑啊！” 此刻正值深夜，生活在皮尔特沃夫的居民原本正在酣睡。剧烈的晃动不仅搅乱了所有人的清梦，也打破了夜幕下这座城市的静谧与安宁。 脚下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冲出家门的居民惊恐的看到原本平整坚固的路面像是波涛一般上下起伏，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苏醒了过来。 随着路面的破坏，埋藏在地下的各种管线受到毁灭性的破坏。在剧烈起伏的震荡中，路灯一盏盏熄灭，倾倒。皮尔特沃夫这座不夜之城，很快就变得一片黑暗。 失去了光明，惊慌失措的民众大声地吵嚷着，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聚拢分散。从高空俯瞰这座乱作一团的城市，就像是一锅沸腾的开水。一些正在夜间执勤的警察虽然已经拼尽全力去维持秩序，但面对失去理智的市民时依然是势单力薄。 突然，一道青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刺眼的光芒，瞬间照的这片地域宛若白昼。当光芒消散的时候，街道上的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却看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由云层产生的错觉，在这道闪电尚未完全消散的时候，众人看到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当一些居民准备询问身边其他人有没有看到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寰宇。 咔！轰隆隆！轰隆隆！ 滚滚雷声势如霹雳，撼天动地的威力让整座城邦瞬间安静了下来。痴痴地望着有如深渊的天空又再次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所有人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个让他们心颤的词语： 世界末日。 第152章 魔腾 就在皮尔特沃夫的居民陷入地震的恐慌时，黑默丁格的“魔方大厦”却依旧屹立不倒。在足以改变地形的力量面前，这座九层建筑居然看不到任何受损的迹象。 虽然“魔方大厦”暂时没有被外界的变故干扰，但在维克托所住的客房里，此刻的气氛却比街上还要压抑。 刚才奥利安娜在推开门后，很快就意识到维克托在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迎着对方的目光，变成机械姬后的少女第一次产生了类似于害羞的异样情绪。 更让奥利安娜感到困惑和慌张的是，这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在她诞生之日就存在，甚至比那还要久远。而这种被埋藏在最深处的情感，在面对“机械先驱”所主导的维克托时，被以一种及其玄奥的方式唤醒了！ 这一刻，奥利安娜产生了一种“回家了”的奇妙感觉。而奥瑞利安·索尔在看到这个机械姬之后，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击——他已经明白了之前那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了——血脉相连！ 出于某种玄奥的原因，房间中的三人感觉自己的意识大门被进一步开启，许多隐藏在潜意识中的画面和信息开始浮现。在维克托面具的镜片中，从三人身体上散发出的能量场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互相影响，交融。渐渐的，竟变成了一个整体！ 当三人的能量场合一的瞬间，维克托意识中的“幻视”部分便发现视线中的奥利安娜居然变成佩珀·波茨。陷入认知崩坏的绝境后，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正如之前两人对彼此关系的分析，“幻视”是“机械先驱”存在的原因。因此在“幻视”陷入沉睡后，“机械先驱”也不复存在。于是，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维克托身子一歪，栽倒在床上。 随着维克托陷入崩溃，这个世界就像是失去了基础和楔子，再也无法维持原有的稳固。紧接着，皮尔特沃夫的居民便从剧烈的地震中惊醒。 这些情况，处在慌乱中的大部分市民毫不知情。即便知道了，以他们现在的认知也不会真正理解这次地震的内在原因。对于这些人而言，此次浩劫终归会划在“天灾”之中。 当然，还是有部分一直致力于认识世界的存在嗅到了这次灾难的不寻常——因为由维克托崩溃造成的影响，并不只局限于皮尔特沃夫这座百万人口的城邦。 首先意识到事态严重的，自然是目睹整件事情发生的当事人。奥利安娜虽然从自己意识中出现的画面内容上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仍旧无法梳理出一个完整的合理结论。目光一转，将视线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奥瑞利安·索尔身上： “你是谁？为什么我感觉我应该认识你？维克托先生现在的状态，是你造成的吗？” 看着面前的青蓝色“幽灵”，奥利安娜没有武断地直接将这个不速之客列为敌人。除了因为没有证据，还有一些竟来自于本能的信任，甚至亲切。 当维克托昏厥过去后，奥瑞利安·索尔突然打了个冷颤。紧接着，那张看不清五官的面庞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当那对散发着苍白色火焰的眼睛收敛了光芒之后，奥利安娜惊讶的发现这个悄无声息的潜入者居然长着和维克托一样的脸！ “这个问题……我不能单纯地用语言来说明。也不是解释不了，只是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现在情况未明，但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认知的那样，那么当务之急必须要先将维克托唤醒。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就完了！” 瞥了一眼倒在床上的维克托，奥瑞利安·索尔目光复杂。当他的眼神转移到奥利安娜后，却变得十分温柔： “至于我是谁，怎么说好呢。我的本体，名叫‘奥瑞利安·索尔’。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维克托给我起的。而我现在的状态……叫这个名字恐怕并不合适。这样吧，你就叫我‘魔腾’好了！” 在维克托陷入沉睡之后，奥瑞利安·索尔的潜意识已经完全打开。以他目前的状态来看，和不久前简直是天壤之别。无论是外形还是认知，完全就是两种存在！ 对于现在的奥瑞利安·索尔而言，在这个世界显露的身体，并不能视作“奥瑞利安·索尔”的本体。对他而言，这个具象化的身体只能算作自己的某个化身。或者说，另一个“位格”。 在奥瑞利安·索尔的·认知中，不同的位格，自然需要不同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但到了他这种境界，对于世界的认知，对于自身的定位才是对于一个生命“活着”的评判标准。 “魔腾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在简单的问你‘叫什么’这种浅显的问题，我是在问‘你是谁’？”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或许有些不礼貌，但奥利安娜还是忍不住继续开口。因为不论是维克托，还是魔腾，给她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特别了。 “……” 奥利安娜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犀利，这让自居为“魔腾”的奥瑞利安·索尔一时间找不到目前最满意的回答。正在他纠结着措辞时，走廊里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着耳边传来的“哒哒”声越来越清晰，魔腾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但身体传来的重量，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来无影去无踪了。 身份的落差让魔腾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归属感的缺失让这个灵魂体会到了孤独的滋味。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外已经出现了一个留着扫把头的白发男孩： “不好了，维克托先生！外面突然发生地震……咦，你怎么在这里？” 艾克脸上的惊恐之色尚未完全消散，看到房间中站着的两人后不由得一愣。不安和疑惑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交汇，最后编织成一副让人忍俊不禁的怪异表情。 五分钟前，夜不能寐的艾克正扒在自己房间的玻璃上望着窗外的城市发呆。 高楼林立的街区，规划有序的城市。和煦温暖的路灯，静谧安宁的街道。对于生长在祖安的少年来说，皮尔特沃夫的午夜是那么的和谐。虽然宽阔的路面上依旧不时有车辆来往，但和嘈杂吵闹的地下城比起来，还是要平静不少。 不，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就是文化差异，文明差异么？” 看着眼前如“天堂”般美好的城市，艾克的思绪开始有些飘忽。脑海中原有的那些对世界，对生命的看法，这一刻也正在向另一个阶段转化。 渐渐地，迷茫和坚定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神色开始频繁出现在艾克的脸上。就在男孩心中天人交战正酣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的街道似乎颤抖了一下。 开始的时候，艾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下一秒，前方的一座摩天大楼竟轰然倒塌！ 就在这座大楼向地面倾倒的时候，艾克目之所及的建筑都开始瓦解崩塌。之前祖安的灭他克没有亲眼目睹，但见证皮尔特沃夫的覆灭却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顷刻间毁灭一座城市，大自然的威力恐怖如斯！ 第153章 恕瑞玛之殇 世界末日！ 虽然艾克看到的只是皮尔特沃夫一座城市的覆灭，但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灾难已经可以用“世界末日”来形容了。毕竟对于定居于城市的人来说，这片维持他们日常生活正常运转的土地，足以配得上“世界”二字！ 由于魔方大厦在设计搭建时十分用心，无论是结构还是材料都已经可以算是皮尔特沃夫科技的结晶，所以当外面的大楼一座座倒塌时，住在这里的人却基本上感受不到明显的震感。 而且魔方大厦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滤掉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因此透过窗子看向外界的艾克，在某一刻甚至产生了自己只是在看一部灾难默片的错觉！ 一墙之隔，生死之间。 曾经在祖安的时候，艾克平日里最喜欢的消遣方式就是去看电影。不知道是性格还是周围的社会环境使然，灾难，暴力题材一度是他观影清单里的主旋律。 此刻透过玻璃看到的外界，似乎是那么的不真实。或许是因为场面太过刺激，身在其中却又似隔岸观火的艾克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没有情感的声音： “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些支离破碎，轰然倒塌的建筑是技术特效么？这些蓬头垢面，在街道上四散逃命的市民是一群演员么？这些从废墟瓦砾探出的手臂，渗出的鲜血是仿真道具么？” 心神受到冲击，精神有些恍惚的艾克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匪夷所思的话语。茫然地伸出手掌，凌空虚掩，像是想要托住这崩溃的世界： “这场灾难，只是虚拟的场景么？” 幻想着电影中各种“救世主”的超人之举，艾克多么希望现在的自己可以化身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令人遗憾的是，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无法复刻电影中的神迹。 崩坏依旧在继续着。 “这个世界，真的走到尽头了么？” 看着窗外的大楼一幢幢倒塌，艾克的脑中一片空白。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心智还未成熟的少年失了方寸。虽然在他原先生活的城市死亡随处可见，但并不代表他不怕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成长，让他更懂生命的重量。 祖安一直被人视作“罪恶之都”，可是生活在这里的“暴徒罪犯”本质上依旧是有知觉，有情绪的“人类”。不管他们平时表现的多么凶神恶煞，但在“死亡”面前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由于某些原因，他们比常人更怕死。 在祖安人的基因中，“死亡”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因此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无论是诸如沃里克，辛吉德这样的暴徒，还是艾克这样的少年，都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英雄，英雄，英雄，我需要英雄。拯救，拯救，拯救，谁能来救救我！” 双瞳混乱地上下摆动，祖安的天才少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和睿智。尽管他的生命现在还未受到直接威胁，但大脑的运转已经变得有些迟钝。 当初在看灾难片的高潮部分时，艾克虽身在荧幕之外但也总是会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甚至暗自期待有一天灾难真的降临，然后自己化身为英雄受人膜拜。 但如今“梦想成真”，艾克却发现现实中的自己并不是幻想中的自己。而那些在剧中扮演“英雄”的演员，也不过只是一群带着面具的普通人而已。甚至这些偶像在现实中的行为，呈现出的其实是剧中那些“反派”人设的作风。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现在灾难真的来了，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为什么我以前会喜欢看那种题材的电影……我是不是上当了？！该死！！！” 嘴里无意识地嘀咕着各种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六神无主的艾克感觉自己的胸腔中各种负面情绪在上下翻腾。突然，一道电光划过他的脑海，一张金属面具占据了少年的整个精神世界。 “维克托先生！” 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维克托却在艾克的心中烙印下一副无所不能的形象。这种信任和崇拜来的莫名其妙，但艾克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冷静了下来。 “先去找维克托先生，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摆平这一切！是他的话……” 瞥了一眼窗外已经渐渐平息的震荡，艾克一把抄起放在床头的装备，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当艾克一口气跑到维克托的房间时，惊讶地发现房门居然大开着。 “奥利安娜，你怎么在？什么情况，你们俩……咦，不对！” 看着房间中默然对视的奥利安娜和魔腾两个人，艾克一时间大脑有些短路。由于此时的魔腾看上去就和维克托一样，所以直到艾克的余光无意瞟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你的左肩上没有金属手臂，你不是维克托先生！” 看着艾克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魔腾不由喟然一叹： “罢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 恕瑞玛沙漠，太阳圆盘遗迹。 当阿兹尔三人通过传送阵再度回到地下密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这座曾经深埋地下的房间此刻居然暴露在了天空之下！一顶蕴含着太阳之力的半球形金色光幕将这间密室完全笼罩，而此前留守在外的蕾欧娜一行人正透过光幕神色肃穆地看向空中——天穹之上，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黑色漩涡宛如饕餮巨口，贪婪地吞噬着下方的一切有形之物。 “难道密室之上的所有土地已经被这漩涡全部吞噬了么？！这怎么可能！” 作为这片土地曾经的主人，阿兹尔很清楚这间密室有多深。更何况在这间密室的上方，就是太阳圆盘的所在！如今密室得见天日，太阳圆盘的命运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一代王朝，终究是葬在了我的手上么……” 对于生活在恕瑞玛的居民来说，太阳圆盘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代表一个文明，一种文化和族群的象征。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阿兹尔无法逃避。这位曾经失去了飞升机会的君王，此刻又要面对失去王国的打击。甚至不仅是王国，连他的世界也要被天空中宛若无底深渊的漩涡吞噬殆尽！ 肉体失去之后的阿兹尔之所以还能活着，靠的就是对自己家园的渴望和执念。现在信念崩塌，整个人再也维持不住形体。无比眷恋地看了一眼正在瓦解的故土，随后化作一捧黄沙飘向天空。 “陛下，不！！！” “不要啊！！！”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其他人心神剧震。雷克顿和内瑟斯两兄弟更是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而来自巨神峰的蕾欧娜一行人虽贵为神灵，但此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兹尔化作的黄沙被天空中的漩涡蚕食殆尽。 匪夷所思的是，当黑色漩涡将阿兹尔吞噬之后立刻就平息了下来。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在场之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至于究竟是阿兹尔的意志阻挡了漩涡，还是漩涡本来的目标就只是阿兹尔，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阿兹尔的死亡，恕瑞玛的覆灭，一切是如此的突然。即便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阅历丰富，心智过人之辈，在刚刚经历这一切后也觉得有些恍惚。 一片沉默中，除了刻意屏住的呼吸声，众人只能听到风刮过衣角和地面时发出的沙沙声。 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恕瑞玛，只剩下我们了么？”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塔莉垭声音颤抖地说道。尽管天空中的漩涡已经停止了吞噬，但恕瑞玛已经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环顾四周，自幼生活在这里的少女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没有人回答，只是众人身边的风刮得更急了。 “国师之乱”后，恕瑞玛的自然环境虽然受到了灾难性的破坏，但还没有到致命的程度。经历了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部分生机。 但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只能看到大片裸露的岩石。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架彻底断绝了生机的白骨。 恕瑞玛完了！ 第154章 风起云涌 寂静，冷清，荒凉，无垠。 这是一个失去色彩的世界。 这里没有植被，没有肥沃的土壤。裸露的岩石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砂石，看上去就像是被雪覆盖的茬茬白骨。 “在我们离开之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花了一段时间平复内心的震荡后，伊泽瑞尔看向蕾欧娜所在的方向。 “你们刚进去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但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吧，密室就开始震动。” 听到异动发生的时间，伊泽瑞尔的眉头忍不住一跳。转头看向斯卡纳，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个时候，自己刚刚获得“永恒之手”的认可！ “难道说……” 下意识地将两者联系到一起，但伊泽瑞尔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相关性。他现在还不知道，就在当时远在皮尔特沃夫的维克托，正因为认知崩溃而陷入昏迷。 “起初我们以为是地震，但很快就发现震动并不来自脚下，而是头顶！潘森上去探查后发现，在太阳圆盘的上空不知为何也出现了时空裂隙。但和皮尔特沃夫不同的是，这个裂隙不是涌出怪物，而是吞噬物质！” 瞥了一眼伊泽瑞尔，蕾欧娜的目光再度转向天空——苍白的天空中，太阳依旧在散发光芒。但照射到人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离太阳不远的地方，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它周围缓缓飘过的几朵白云，让这方天穹看上去极不真实。 “起初我通过沟通太阳，释放了一个将整座太阳圆盘覆盖的保护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时空裂隙的吸力越来越大。而我与太阳之间的联系，却因为受到某种干扰越来越弱。由于情况未明，为了保存力量最终我选择退守密室。” 说到这里，蕾欧娜一向沉稳的脸上竟出现了几分复杂难明的神色。自她成为“曙光女神”以来，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老实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一想到悬挂在皮尔特沃夫天空的时空裂隙，以及一路走来发现的其他漩涡，伊泽瑞尔只觉得浑身冰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在发生了这种级别的事件，我必须赶回巨神峰一趟。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让潘森协助你返回皮尔特沃夫。” 目光在戴安娜和潘森身上来回游移了几次，蕾欧娜还是不放心让初出茅庐的皎月女神独自外出。当她的视线转到婕拉的身上时，眉间渐渐出现了几道细纹： “至于你，也先跟我回巨神峰吧。” 无奈的点了点头，婕拉知道自己没得选。而且如今的世界极度混乱，跟强者同行或许比单枪匹马更安全一些。除此之外，本体为植物的她惊讶的发现呆在蕾欧娜身边似乎对自己的进化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我们两个还跟着伊泽小哥吧。” 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国王，内瑟斯两兄弟的气息明显虚弱了许多。 当年阿兹尔与泽拉斯同归于尽之后，两人的世界已经一片荒凉。不久前的君臣重逢，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再度将二人打入无边的黑暗。 “我们也去皮尔特沃夫。” 自从确定了伊泽瑞尔的身份，斯卡纳就打定主意赖在对方身边不走了。 “好的。现在事态紧急，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到了皮尔特沃夫发现情况不太乐观的话，不要冲动，来巨神峰和我汇合。”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潘森，蕾欧娜微微摇了摇头。又做了一些简单的部署之后，两支队伍暂时分别。尚未离开恕瑞玛沙漠的他们还不知道，此时的符文之地早已乱成一片。 …… 诺克萨斯，一座建立在瓦罗兰大陆远东中心的人类城邦。作为威名震天的强大帝国，生活在这里的人对力量极度崇拜。而他们对待力量的态度也当宽容，甚至到了有些纵容的地步。 在这里，力量可以通过许多不同的形式表现。也就是说，诺克萨斯是一个崇尚魔法，将魔法视为一种强大武器的国度。 因此，当一个出现在诺克萨斯边境的时空裂隙将一座巍峨山峰吞没后，最先赶到现场的德莱文兄弟刚一看到那宛若深渊的漩涡，就爆发出了强烈的探索欲望——在他们的眼里，这种力量如果一旦被掌握，将成为帝国新的力量！ 斯维因，作为诺克萨斯高瞻远瞩的帝国统领，在得到时空裂隙的情报后立刻动身亲自前往。这位知识渊博，窥探过许多古老知识的男人，明显是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就在维克托昏迷的当晚，斯维因和德莱文两兄弟正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商议未来的勘探计划。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只黑色的渡鸦径直冲进了帐篷。 知道有大事发生的三位指挥连忙走出帐外，发负责执勤的士兵全都看向诺克萨斯主城的方向。而在这些骁勇善战的士兵脸上，他们看到了恐惧。 “大统领……” 机械地转动着脖颈，德莱文的声音有些异样。在他身边的德莱厄斯早已双目通红，抓着黑色巨斧的手正在不住地颤抖，发白的指节不时发出炒豆般的爆响——在他们的视线中，无数股黑色的龙卷风正在诺克萨斯的主城中肆虐。 凭借良好的视力，三人甚至可以看到各种建筑的残骸，牲畜，甚至市民被狂风裹挟着飞到天上，落入它们的源头——一个硕大的黑色漩涡之中。 “他……醒了么。”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眼前的场景斯维因表现的依旧十分冷静，平淡，就像是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统领！那可是……” 德莱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德莱厄斯一把拉住。看到哥哥眼神中的警告后，这位帝国的行刑官瞬间安静下来。几秒种后，汗水划过他的额头。而整个人的背后，早已一片冰冷滑腻。 “有黑玫瑰家族坐镇主城，诺克萨斯的根基不会受到威胁的。你们两个现在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们去拜访一位朋友。” 摸了摸站在自己肩上的渡鸦，斯维因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没等两人回话，就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帐篷。 “哥哥……” 看着欲言又止的德莱文，德莱厄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 “阿文，你应该很清楚。面对大统领时，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执行命令。” 点了点头，德莱文表示明白。就在两人走向自己的帐篷时，一道乌光从斯维因的帐内飞出，朝着诺克萨斯所在的方向飞去。 …… 德玛西亚，位于瓦洛兰大陆西端的另一座人类城邦。作为一个实力雄厚、奉公守法的国家，这个文明有着功勋卓著的光荣军史。 由于天然的地理优势，这里拥有肥沃的耕地与各种自然资源。所以自建国以来，这里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或许是因为物产丰富，不需要对外界侵略就能过得很好，因此德玛西亚比较排外、封闭。 与诺克萨斯相比，德玛西亚非常重视正义、荣耀、职责的意识形态。也正因如此，这里是一个“禁魔”的国度。或许是思想比较保守，这些年来两国的交锋中德玛西亚更多时候处于下风。 当诺克萨斯被无数龙卷风搅得天翻地覆时，德玛西亚也遭到了天劫的侵袭——旱涝。 此时正是德玛西亚的农忙时节，但有些地方一夜之间河塘见底，土地龟裂。而部分区域却大雨倾盆，宛若泽国。不过相比于诺克萨斯的突然爆发，这里的灾难却是在数日前就已经有了征兆。 “奎因，嘉文他们现在还在密银城么？” 维克托昏迷的当天上午，黎明城堡的露台之上，老国王遥望着北方的皑皑雪山，目光之中满是担忧。在他身后，一名身穿紫色劲装的少女躬身站立。 “是的，陛下。” 简洁，干练。皇家斥候的气质在奎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立刻动身，务必把这个交到嘉文的手上。还有，不管在路上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回来！”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老国王猛地转身。褪下戴着的国王扳指，伸向了一脸愕然的奎因面前。 “陛下，您这是？！” 因为深知这枚扳指的意义，奎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立刻出发，不要忘记我的话！对了，你离开的时候，去光明使者神殿将拉克丝也带上。” 迎着老国王坚定的目光，奎因咬了咬嘴唇： “奎因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无比恭敬地从老国王手中接过扳指，奎因快步离开露台。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老国王忍不住叹道： “您要醒来了么，神！” 话音落，疾风起！ 第155章 凛冬将至 密银城，一座坐落于德玛西亚西北岩石高地的城市。从这里继续北上，就回来到瓦洛兰大陆北部冻苔原地带。生活在那里的人，把他们脚下的土地称为——“弗雷尔卓德”。 昨天夜里，密银城迎来了一位大人物——德玛西亚皇子，嘉文四世。这位风华正茂的青年，正想通过自己的励精图治来让自己的王国恢复往昔的风采。 密银城作为德玛西亚的边疆要塞，嘉文几乎每年都会亲自来巡视两次。但这一次前来，本不在计划之内。 多日前，德玛西亚境内多地出现奇异的旱涝灾害。为了查明状况，嘉文带着盖伦和他的钢铁军团出发了。当军队来到王国的东北部时，突然有斥候来报，说是紧靠诺克萨斯边疆的一处山峰突然垮塌。并且事发地很快就出现了诺克萨斯军队的踪迹，疑似在研究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为了探明真相，嘉文和几位将领商议后立即调整方向。当他们来到距离目标地区几十里以外的一处丛林时，意外发生了。 考虑到饮水方便，军队驻扎地选在了一片巨大的湖塘旁边。但没过多久，这座方圆百里的湖水却在短时间里凭空消失了！更让人心惊的是，在池塘底部的中心处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就在众人考虑是否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德玛西亚的都城，黎明城堡却传来一条命令： 在弗雷尔卓德的大片区域出现了数量惊人的“亡灵军团”，阿瓦罗萨部族的战母艾希请求援助。为了信守两国的邦交契约以及保证王国北部的安定，特召盖伦和他的“无畏军团”前往支援。 王牌部队被调走，嘉文不敢再冒险进入漩涡——从斥候最新传回的消息中，他已经知道诺克萨斯的大统领和德莱文两兄弟就驻守在不远处的山谷中。 保守稳健的德玛西亚，开放无忌的诺克萨斯。在面对未知力量的时候，两个文明的差异被无限地放大了。 几天后，正徘徊在漩涡前考虑是否派一支先遣小队进入的嘉文收到了从密银城发来的加急密报——阿瓦罗萨部族所在的区域完全沦陷，艾希和前去支援的盖伦军团下落不明！ 接到消息的嘉文脸色瞬间铁青，目光锐利的像是一把开锋的利刃。良久的沉默后，这位皇子做出了一个不算明智的决定——去密银城！ 虽然做出的决定看上去非常冒险，甚至感情用事，但嘉文的头脑其实依然保持着几分清醒和冷静。将侦查警戒的工作托付给赵信之后，只带了几个侍卫就离开了。 多年的相处，赵信早已熟知了这位皇子的秉性。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在目送对方离开之后立刻派人将消息传回黎明城堡，等待老国王的接下来的指示。 当风尘仆仆的嘉文赶到密银城时已是深夜，考虑到自己这些人舟车劳顿早已精疲力竭，再加上夜晚寻人并不明智，因此决定先修整一晚。 第二天清晨，做了一夜噩梦的嘉文早早起来。走在路上，偶然听见一些士兵小声地在谈论着关于这几天的离奇梦境。由于担心盖伦的安危，所以并没有太过留意这些人的谈话内容。 “殿下，盖伦将军回来了！” 突然，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来。顾不上呵斥来人有失军人风度，嘉文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他人现在何处？” …… 半个小时后，密银城最靠近弗雷尔卓德的哨所阵地中，嘉文四世终于见到了浑身是血的盖伦。不过从对方挺拔的身姿和中气十足的讲话中，似乎表明这些血并不是来自于本人。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盖伦十分感动。他很清楚对方这么做，需要背负的压力有多大。但一想到目前的局势，整个人的神经再度绷紧： “嘉文，出大事了！” 顾不上寒暄，盖伦将自己这几天在弗雷尔卓德的所见所闻挑重点快速向嘉文汇报了一遍。听完他的讲述，这位皇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根据盖伦所说，如今的弗雷尔卓德已经变成了亡灵的乐园。不论是艾希的阿瓦罗萨，还是瑟庄妮的凛冬之爪，全都被一群从黑色漩涡中涌出的各种骷髅占领。 “又是黑色漩涡！” 深深地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嘉文，盖伦知道对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早在第一次看到黑色漩涡时，这位皇子就表现的有些不太自然。当时盖伦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身为国王继承人，定然会接触到许多常人无法知晓的秘辛。 “对了，艾希呢？” 根据盖伦所言，他的钢铁军团和阿瓦罗萨部族成功汇合，并且一同逃了出来。但现在站在嘉文面前的，只有盖伦一人。 “艾希现在正在郊外整顿她的族人，无法抽身前来。这次的灾难不仅让阿瓦罗萨失去了土地，逃出来的人也不到一半。而且现在威胁还未消除，除了必要的安抚，还需要激励和鼓舞。” 提起这位战母，盖伦眼中满是钦佩。 “恩，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她吧。你刚才说凛冬之爪的人也来了，这个部族的人比较野蛮，很容易和其他人发生冲突。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乱子了。” 一想到凛冬之爪的战母瑟庄妮，嘉文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只长着锋利獠牙，大小堪比野牛的巨型野猪。以及坐在上面，不断挥舞着臻冰链枷的女人。 由于生存环境的恶劣，凛冬之爪的生存物资多是靠劫掠获得。无论是本土的阿瓦罗萨部族，还是与之毗邻的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都是他们抢夺的目标。 “放心好了，我已经将钢铁军团留在那里维持秩序了。不过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或许是曾经的艰苦环境锻炼了人的素质，这一次灾难瑟庄妮的部落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据我估测，损失应该不会超过两成。” 唏嘘地叹了口气，对于瑟庄妮所在的部族，盖伦内心其实是有些同情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很多时候环境对人格的塑造是非常明显和深刻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该有的底线还是要有。若是对方来犯，盖伦还是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瑟庄妮的部落人口本来就少。两成，对于他们来讲已经是非常惨重的打击了。” 身为皇子，嘉文看问题的角度和盖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来到了盖伦所言的郊外——这里是德玛西亚西北部的边境线，而艾希部族现在扎营的地方，仍然处于弗雷尔卓德的地界。 即使在危难之中也恪守着自己的原则，这便是一个民族的尊严与骄傲！ “这个女人……” 第一次，嘉文对这个苦寒之地的部落，以及他们的领袖产生了敬畏之心。 经过一名士兵的指引，两人很快便找到了正在忙着指挥部下的艾希，以及他的丈夫泰达米尔。这对夫妻看上去很有默契，许多事情只是一个眼神对方便心领神会。 “你们先将下面的人安顿好，我和盖伦去瑟庄妮那里看看。晚些时候，大家一起商议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简单地和艾希寒暄了几句后，嘉文又动身前往凛冬之爪所在的区域。虽然瑟庄妮和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对付，但现在形势危急，一些恩怨只能先行放下。 经过一番生硬的交涉后，三方势力暂时结为同盟。为了坚守防线，为了身后德玛西亚的大片疆土，嘉文除了加派密银城的守军前来支援，又向黎明城堡请求增员。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这位尚未用过午饭的皇子没有等来黎明城堡的援军，却见到了老国王派来的奎因。 “殿下，国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看着对方双手奉上的戒指，嘉文的眼眶瞬间红了。短暂的失神后，这才将戒指拿到手中。 “去把艾希和瑟庄妮找来，我们需要改变策略了。” 紧了紧手中的戒指，嘉文做出了决断。此时，太阳已经快要没入山中。在残阳的照射下，覆盖在他身上的金色甲胄看上去也变得黯淡起来。 感受着周围迅速降低的气温，这位德玛西亚的皇子心中兀的浮现出四个大字： 凛冬将至！ 第156章 失忆？ “防御工事都已经快要完工了，怎么又要改变策略了？” 在得知嘉文要改变之前的计划后，两位战母放下手中的事情迅速来到他的面前。 举棋不定，这可是兵家大忌！ 虽然心中不爽，但看到嘉文铁青的脸色后瑟庄妮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火爆的性格。站在一旁的艾希虽未明确提出异议，但神色中也是充满了探寻。 “刚才我的父亲传来消息，这里已经没有坚守的必要了。只有尽快撤离这里，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嘉文的声音中充斥着无尽的萧索和悲凉。这种绝望的姿态，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明白啊！还有，你说撤离，我们现在还能撤到哪里？再向里就是你们德玛西亚的土地了，贵国打算如何安置我们这么多人？” 尽管理智和经验告诉自己嘉文四世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子，但这种未战先怯的态度还是让瑟庄妮感到很不爽。与冰雪打交道多年，她的血液中早已被注入了冷酷的基因。 “德玛西亚也不安全。” 看着瞬间沉默的众人，嘉文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现在要赶去一个地方，不可能带这么多人一起。盖伦，你和两位战母负责带其他人撤离。切记，不要回黎明城堡，不要到人员密集的大型城镇！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动身！” 没有详细的解释，嘉文只是催促众人迅速撤离弗雷尔卓德。 “无法守住弗雷尔卓德，不能改道德玛西亚。那我们该往哪里走？” 深深地看了一眼嘉文，艾希没有过多的盘问具体原因。 “皮尔特沃夫。” 没有理会众人错愕的神情，嘉文简单地解释道： “我现在就要去皮尔特沃夫，那里会有拯救瓦罗兰大陆的方法。和大队人马一起行动速度太慢，去晚了或许就来不及了！” 拯救瓦罗兰大陆！这次的灾难是世界性的么？！ 虽然嘉文的解释仍旧是只言片语，但透露出的讯息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感道震惊。 “各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知道你们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依然抱有疑虑，但如果是真的……” 看着嘉文如鲠在喉的模样，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好吧，我们撤！但是这毕竟只是猜测，所以先不要把具体的内容告诉下面的人。如果人心乱了，那就麻烦了！” 没有太多时间来分析权衡，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两位战母达成了共识。 得到消息的三方将士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非常信任他们的领袖。于是在嘉文离开的时候，驻守在密银城的军民也开始浩浩荡荡地向东南方向撤离。 那里，正是皮尔特沃夫所在的方向。 当天午夜，就在维克托失去意识之后，还没有完全远离密银城的迁徙队伍清楚地听到从弗雷尔卓德的深处，传来一阵摄人心魄的怒吼。 这声似人非人的咆哮震天动地，令原本吵嚷的撤离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绵延数公里的人群缓缓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几个呼吸之后，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一道连接天地的白色巨墙夹杂着刺破苍穹的闪电，向着密银城所在的方向笔直地推去。 在这种威力的天灾面前，基本上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好险！”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两位战母，下意识地朝对方看去。从彼此的眼神中，两人都看到了一抹恐惧与庆幸。而那些之前还对撤离抱有怨言的人，此刻也变得安静下来。 短暂的停滞后，撤离队伍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朝着东南方向移动。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刺耳咆哮依旧清晰，引得一些少年不时回头观看。 “大鸟！我看到白雾墙中有一只大鸟的虚影！” 一个少年脸色苍白，明显是收到了惊吓。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站在身边的另一名少年直接打断： “胡说，明明是一只山羊！” 两人的争论迅速在周围人群蔓延开来，很快队伍中就开始传出有人从白幕中看到各种匪夷所思的怪物虚影： “我怎么看到的是一只熊和一个人的影子啊！” “我看到的也是一只鸟，还有一个举着大柱子的人形怪物！” 族中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看到或者听到周围人对虚影的描述后，吓得站立不稳。口中絮絮叨叨地重复着“女巫”，“神灵”一类的字眼。 听到后方传来的争论，艾希和瑟庄妮的视线再度交汇。身为战母，她们比常人更了解弗雷尔卓德的秘辛。 “是她么？如果是她的话，确实能让瓦罗兰大陆灭绝生机！” 虽然瑟庄妮没有直呼其名，但艾希很清楚对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摇了摇头，清冷的声音中饱含着化不开的忧愁： “不知道，但是那个所谓的‘大鸟’应该是艾尼维亚，“熊人”极有可能是沃利贝尔。这些传说中的存在不是灵体就是半神，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点了点头，瑟庄妮回身朝着后方吼道： “告诉后面的人不要吵了，加快速度，务必赶在天亮之前到达计划地点！” 撤离队伍的后方，盖伦看了一眼越来越小的密银城，又将目光转向了皮尔特沃夫所在的方向： “从这里到皮城，必须要经过诺克萨斯的防线。嘉文，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蛆虫之巢”，皮尔特沃夫重型监狱的别称。被关押在此处的人，全部都是a级以上的罪犯。 这座建立在地下，宛若深井的监狱共有八层。根据罪犯的危险程度，按楼层关押。不久前被带到这里的蒙多和辛吉德，被安排在了第七层。 由于关在这里的罪犯都是世人眼中的穷凶极恶之辈，所以为了保证不会有人越狱，这里也是皮尔特沃夫守卫最严，房屋最坚固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在经历过强烈的地震后，这里和魔方大厦是少数几个没有被破坏的地方。 维克托陷入昏迷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此时巴顿市长正在“蛆虫之巢”对刚刚苏醒的蒙多进行询问。而将时间再往回调四个小时，就是他拜访魔方大厦的时刻。 没有从维克托的口中获得关于“虚”的信息，巴顿市长当时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太多其他负面的情绪。由于已是深夜，简单地攀谈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走出魔方大厦后巴顿市长本打算返回政务大厅，却又接到了来自“蛆虫之巢”工作人员的电话。 蒙多醒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巴顿市长立刻让凯特琳调转车头，打算亲自询问这个自他成为市长以来的唯一政治污点。 令巴顿市长感到困惑和不安的是，在审问时蒙多表现的有些不清醒，甚至出现了记忆缺失和自我认知上的障碍——这个醒来后的暴徒，不仅不记得任何关于“虚”的信息，甚至连本人是谁都无法确定了！ 准确地说，苏醒后的蒙多并不认为自己是“蒙多”，而是一个在皮尔特沃夫档案中没有任何记录的人。 开始的时候，脾气暴躁的蔚认为这是对方在故意装疯卖傻。但经过专门的测谎检测后，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撒谎。 继续质疑科学仪器的准确性？蔚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随后的审讯过程，让巴顿市长和其他陪审人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按照醒来后蒙多的说法，他不仅从未听说过“蒙多”这个名字，甚至连“祖安”，“皮尔特沃夫”都没有听说过。 “你说你叫布鲁斯·班纳？生活在地球？可这里是瓦罗兰大陆啊！” 由于并没有从维克托那里得到关于“时空来客”的情报，所以巴顿市长并不相信这个“布鲁斯·班纳”的话。在他固有的认知中，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测谎仪器出了故障，就是蒙多的脑子出现了问题。 “失忆了？吓傻了？或者把杰斯叫来检修一下测谎仪？毕竟这是他的发明。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吧……” 就在巴顿市看着老老实实坐在自己面前的蒙多发呆时，审讯室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巴顿市长，地震了！级别为千年一遇！” 第157章 群英汇 “不好，皮尔特沃夫出事了！” 正午时分，花了三天时间星夜兼程从恕瑞玛赶回的伊泽瑞尔一行人终于是看到了皮尔特沃夫西城墙的轮廓。 但还未走到近前，他们就发现了这座城邦的异状——绵延数百里的高大城墙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裂分隔成数段，就算是尚且完整的墙面上也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心急如焚的伊泽瑞尔根本顾不得排查城中是否存在危险。双臂一撑从斯卡纳的背上跳下，奋力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冲去。 “来者止步！咦，是伊泽瑞尔啊！” 就在伊泽瑞尔跑到城边的一处小树林时，突然从树上跳下几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在看清彼此的相貌之后，双方迅速将取出的武器收了起来。 “兕丹坊队长，皮尔特沃夫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面前身材魁武，头上戴着红色帽子的中年男子，伊泽瑞尔终于是舒了口气。 兕丹坊，皮尔特沃夫西城门守卫队长。他能站在这里，说明情况目前还在政府控制的范围之内。虽然此时的北城门只剩下了一个矩形的轮廓，那扇由高强度合金制成的金属大门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天前，皮尔特沃夫发生了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最大地震。据说破坏力是千年一遇的那种级别！” 兕丹坊刚一开口，伊泽瑞尔的心就猛地一颤。而对方接下来的讲述，更是让他整个人如堕冰窟。 “由于地震发生在凌晨，因此有很多市民没能来得及跑出来就……” 一想到那些葬送在地震中的市民，兕丹坊的眼眶中就噙满了泪水，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根据初步统计，在这场地震中大概有三成左右的市民遇难，此外还有两成的人失踪。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抹了一把眼睛，兕丹坊沙哑着嗓子继续说道： “这三天来巴顿市长已经在尽力恢复市民的日常生活，并且动员市民协助搜救。但从昨天傍晚开始，陆续有来自其他城邦的人来到城中。” 说起这些不速之客，兕丹坊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戒备。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在第一眼看到来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一方的豪杰霸主！ “现在的皮尔特沃夫，可以说是群英汇聚。虽然还没有正式接触，但从这些人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市长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提起这些来自各地的豪侠，兕丹坊的额头微微见汗。即便是在平时，这样的一群人齐聚皮尔特沃夫也会是一件引起高层重视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这里刚刚经历过千年一遇的地震，如何接待和管理这些人就变得非常棘手！ 因为所属部门的关系，兕丹坊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和这些人发生摩擦，以皮尔特沃夫目前的武装力量根本顶不住！ “伊泽，皮尔特沃夫最近几天不太平啊！这两天你叔叔的压力极大，还好你及时回来了！” 看到视野里向两人这边走来的雷克顿几人，兕丹坊的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些人大部分他都见过，实力强劲，而且是伊泽瑞尔的朋友！ “巨神峰的神灵也在！这下皮尔特沃夫应该安全了！” 在看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潘森后，兕丹坊的眼神中猛地爆发出太阳般地光芒。这种近乎于崇拜的信任，让站在一旁的伊泽瑞尔忍不住暗自咋舌。、 …… 在皮尔特沃夫没有出现那些长鼻子，戴面具的巨型怪物以前，兕丹坊其实对巨神峰的存在颇有微词。 或者说，大部分的皮尔特沃夫人，甚至大部分生活在瓦罗兰大陆的普通人，都不愿意接受在自己生活的世界，存在着一群以“神灵”自居，并且实力超凡的存在。 但亲身经历了几次自己无法解决的灾难后，许多人的观念开始改变。对于这些“神灵”的态度，也开始向两极分化——羡慕，崇拜到成为信仰的迷茫感。嫉妒，渴望到企图取而代之的罪恶感。 虽然自古以来人们就对相关问题进行不断地分析理解，但当亲眼目睹过“超凡之力”后带来的冲击，根本不是几行文字，几段视频能够比拟的。 多种复杂矛盾的情绪来回摇摆，不停地挑拨着人们的神经。这种对力量的渴望让很多人，包括巴顿市长都有些难以自持。至于那些本就开始研究这股力量的科学家，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杰斯，皮尔特沃夫本土最优秀的青年科学家。在不久前的怪物危机中，已经见识到了像潘森这类神灵所具有的力量。这位心神受到冲击的年轻人，在精神最为脆弱的时候又遇到了维克托一行人。 强烈的危机感，让杰斯忍不住提前对伊泽瑞尔从恕瑞玛带回的湛蓝色水晶展开了研究。按照他原来的评估，目前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对这个领域进行探索。 形势所迫，杰斯选择冒险强上。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灾难居然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就降临了！ 与“魔方大厦”和“蛆虫之巢”一样，杰斯的住所“巴克斯特大厦”也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但看到自己的城市在数秒间就土崩瓦解，这位皮尔特沃夫土生土长的青年早已目眦尽裂。 再没有研究水晶的心情，没等地震结束杰斯就决定离开自己的住所。尽管他很清楚现在呆在家里是最明智，也是最安全的做法。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皮尔特沃夫灭亡，他做不到！ 地震造成的磁场干扰，让杰斯无法用通讯器联系到巴顿市长。来到停在楼顶的小型飞行器后，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地名之后，他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黑默丁格所在的魔方大厦！ “真是造化弄人！我最看不惯的人，却成了我现在认为最值得信赖的人……” 想到两人过往的种种不快经历，杰斯心中依然有些懊恼。当他赶到魔方大厦后，又被对方的态度再度激怒： “为什么不让那两个树人帮忙？！他们身材那么大，力量也不会弱到哪儿去。现在外面那么多建筑倒塌，这两个树人应该被派到最前线去！” 四楼会客厅中，杰斯愤怒地敲着桌子。而站在他面前的黑默丁格只是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这个要求： “杰斯，你冷静一些！首先，他们是我的客人。而且就算是本地人，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地下达命令。更何况之前巴顿市长已经作出指示，为了保证市民不受惊吓这两位树人朋友不能随意走出大厦。如今外面的民众情绪已经极不稳定，如果再看到两个陌生的庞然大物走在街上……” 虽然黑默丁格已经在很耐心地解释，但人若是心中有了成见，解释也变成了借口。 “这两个不行，其他人呢？那个带面具的之前看上去也挺有实力的，怎么现在连面都不敢露一下了？！” 听到杰斯提起维克托，黑默丁格下意识地看向楼上。在他的双眸中，浓浓地担忧清晰可见。但这个举动落在情绪失控的杰斯眼里，竟被扭曲成了偏袒和背叛： “难不成还在睡觉？也是，呆在你这乌龟壳子里确实感觉不到外面已经地震了。既然你不愿意做恶人，我自己上去也可以！” 一把拉住走向门外的杰斯，黑默丁格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给我站住！我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敢现在走出会客厅，我立刻将你视为生死之敌！” 听到黑默丁格的威胁后，杰斯彻底暴走： “黑默丁格，你究竟还是不是皮尔特沃夫的市民了！枉我首先来找你，是我看错你了！生死之敌就生死之敌，你当我怕你啊！” 看着面前一脸狰狞的男人，黑默丁格怒极反笑： “杰斯啊杰斯，你可真是一个混蛋！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我已经将展厅中的所有大型装备派出去了？倒是你口口声声救灾救灾，到现在为止你救了点儿什么？！”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整栋大楼的警报突然被人触发。 “有人闯进来了，是谁？” 面沉似水的黑默丁格刚打开会客厅的房门，就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嘹亮而急促的女声： “黑默丁格先生，对不住了！按半天门铃没人回答，我只能强闯了！” 第158章 神话与历史 “巴顿市长没事吧？他现在人在哪里？” 看着满头大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蔚，黑默丁格丝毫没有怪罪对方打碎大门玻璃的意思。 “市长的安全没有问题，他本来正在‘蛆虫之巢’审问犯人。知道发生地震后，已经开始着手安排抗震救灾的相关事宜了。杰斯，你也在这儿啊……正好，我不用多跑一趟了。” 看了一眼脸上余怒未消的杰斯，蔚虽然有些疑惑但也顾不上多问。如今外面余震不断，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之前来的路上，我已经看到黑默丁格先生派出的救援器械了。但这次地震覆盖的范围极大，可以说皮尔特沃夫全城都受到了波及。巴顿市长让我来问问，你们能不能再多提供一些帮助。” 虽然对这次地震的威力已经有了预估，但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让黑默丁格胸口发闷。短暂的思索后，给出了答复： “魔方大厦里可以用到的展品我已经全部派出，工厂里的话还有一批刚做出来，尚未交付的订单。稍后你带上我的信物，去和那里的负责人交接一下。我这里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之后我会去检查工厂的受损程度，争取尽快再制造一批救灾装备。” 接过黑默丁格递来的卡片，蔚连忙点头。当她把目光转向杰斯的时候，这位科学家的神色却有些忸怩： “我的研究比较偏向私人订制和高端化，而且大部分属于军用领域。我的企业里现在还有二十套最新研发出的可穿戴机甲，但需要经过专业的指导训练才能灵活使用。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选出合适的人来培训。” 看着有些狼狈的杰斯，蔚出奇的没有出言讽刺。她虽然不是相关方面的专家，但也知道对方所言属实。皮尔特沃夫能有今天的繁荣，靠的是各种领域的人才。如果仅凭某一次的表现来衡量作用太过肤浅，也太显功利。更何况，爱心是能被物化和攀比的么？ 至于那二十套机甲，蔚暂时不打算征用——太奢侈了。 在不久前的一次展会中，蔚有幸见到了其中的一款——“战争机器”，一台通体银白的可穿戴机甲。不仅配备了各种尖端武器，而且在保证轻便灵活的同时，还可以大幅提高穿戴者的力量。至于它的价格，只有用“天价”来形容。 蔚很清楚杰斯在这些机甲上的投入，所以听到对方愿意全部拿来救灾心中已经很感动了。但她这次来是以真心寻求协助，而不是扯大旗劫掠平民。 “暂时不需要，我来向你们寻求帮助也是为了保护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你的那些装甲太贵重了，而且我这边也抽不出人来培训。现在情况紧急，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对了，临来前巴顿市长让我代表皮尔特沃夫政府，再次感谢两位的慷慨相助！” 充满感激地看着准备离开的蔚，杰斯一时有些语塞。这个平日里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女人，没想到竟是如此通情达理。但作为一个骄傲的人，他不允许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是皮城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一会儿我回去把流水线调整一下，救灾期间只生产相关产品。算了，我和你一起走吧！还有，我以前设计过一款野外探险用的帐篷，可以先用来安置市民！” 通过刚才的对话，杰斯已经冷静了下来。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欠妥当，也有些冤枉黑默丁格了。但碍于情面，没有当面道歉。一想到蔚走后的尴尬场面，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慢走，我先处理一些私事，之后便去协助你们。对了，巴顿市长还在‘蛆虫之巢’么？” 将两人送到大楼门前，黑默丁格突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他建议我的朋友不要擅自离开大厦，现在这里发生地震，是否需要我去沟通一下，让这些朋友也来帮助救灾？” 听到黑默丁格的询问，正准备上车的蔚身形猛地一顿。而已经钻进飞行器的杰斯，更是将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巴顿市长明确下达指示，没有他的命令，这两天千万不要让那两位树人朋友出现在市民聚集的区域。” 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门，神色懊恼的蔚回过头来： “有报告显示，之前在皮尔特沃夫出现的黑色怪物，已经让部分人群，特别是老人和孩子患上了‘巨物恐惧症’。虽然听上去有些不礼貌，但当前的情况是不让他们出现就是最大的帮助！至于巴顿市长，他已经回市政大厅指挥救灾了。” 无奈地点点头，黑默丁格表示明白。至于杰斯，他的脸现在和飞行器的发动机一样烫。 目送两人离开后，黑默丁格望着满眼的残垣断壁忍不住长叹一声。紧接着便一路小跑着向电梯冲去，身后只留下几台正在重新安装大门的机器人。 …… 在恕瑞玛西部人烟稀少的山区，符文之地的最高峰——巨神峰就矗立于此。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完全由坚硬的山石构成，终年沐浴着烈日阳光。 对于瓦罗兰大陆上大多数的普通平民而言，巨神峰远离文明，高不可攀。由于地理位置偏僻，能来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有幸登上山巅的，更是凤毛麟角。除了一些怀有特殊目的的朝圣者，几乎不会有人踏足这里。 或许是因为鲜为人知的缘故，在瓦罗兰大陆上许多的传奇故事都与巨神峰有关。这些神话传说虽与大部分国家的官方历史有所出入，却反而为这片土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不同的世界观造就了不同的文化体系，因此生活在巨神峰的人类虽然也算是“符文大陆人”一脉，但他们对世界的信仰和认知，与外界的“符文大陆人”完全不同——生活在这里人，相信世界是由“神”创造的。 不同于某些半吊子的宗教迷信或是自然崇拜，巨神峰地区的“创世论”是有明确历史记载的。而这段历史，被某种存在以石刻岩画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这些高达数丈，气势恢宏的岩画中出现最多的事物是一个面容模糊，身形巨大的蛇形生物。更让人费解的是，当它出现的时候，周围总是会有许多螺旋状的花纹出现。 根据巨神峰本地人的说法，画中的生灵正是那传说中的创世神明。那些漩涡状的花纹，代表着它所孕育的群星。至于这位创世神的名字，古书上称其为——“铸星龙王”，奥瑞利安·索尔！ 当维克托陷入昏迷，魔腾灵体显化的时候，巨神峰的主峰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紧接着，这些镌刻在崖壁之上，历经数千载却依然不朽的神圣石刻开始崩塌瓦解。 几秒种后，天空中的星辰光晕像烟花一般，绽放出四溢的五彩光华。当光芒消散之后，在巨神峰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遮天蔽日，宛若深渊的的黑色漩涡！ 第159章 人间失格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黑默丁格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奥利安娜，外面的事……真的不要我们帮忙吗？” 魔方大厦顶层，黑默丁格平日用作生物领域研究的实验室中，艾克正一脸焦急地在地上来回走动。陷入昏迷的维克托也被带到了这里，此时正躺在一台可以监控和治疗身体机能的金属舱中。 “皮尔特沃夫发生这么大的灾难，黑默丁格叔叔肯定要安排许多事情。至于我们，还是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吧。吉格斯叔叔，你那里怎么样了？” 对于艾克的询问，站在金属舱旁边对维克托进行全方位体检的奥利安娜声音依旧清冷。只是她那水晶一般的眸子中，不时有复杂难名的神色闪过。 “视频通讯已经好了，正在调试声音信号。布里茨，帮我扶一下这里。” 由于茂凯和艾翁不能亲自过来，吉格斯只能临时在这里加装一台视频通讯设备。 至于魔腾，他现在正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面无表情地接受着来自罗根的“死亡凝视”。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正是送走杰斯和蔚的黑默丁格。 所有人到齐，对于魔腾的审讯正式开启。 “维克托先生怎么样了？还没醒么？” 听到黑默丁格的询问，艾克一脸煞气地将头扭向魔腾： “没有，但我想应该有人知道！” 迎着周围数道不善的目光，魔腾神色不变地缓缓开口道： “他现在的状态十分微妙，如果没有外界的干预，极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了。即便是醒来，也未必会是那个你们熟悉的‘维克托’了。” “能说清楚点么？” 实验室中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充满暴虐，混乱的声音从后方的通讯器中传来。 茂凯，这个灵魂受到魔法扭曲的树精，在得知维克托昏迷之后就变得狂暴起来。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吧。如果在座的各位都是被人创造出来的生命，而创造你们的人正是陷入昏迷的维克托。那么，你们还愿意让他醒来么？” 魔腾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落到众人的耳中却宛若炸雷。 “什么意思？” 两道粗犷的眉毛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黑默丁格认为这种时候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这个世界是被维克托创造的，你们是否还愿意将他唤醒？” 张了张嘴，黑默丁格一时语塞。看到陷入沉默的同伴，艾克突然觉得这些人都很陌生：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像这样毫无根据的鬼话你们也会当真么？这简直太荒谬了，你们可都是科学家啊！” 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艾克，黑默丁格和吉格斯也是有口难言。因为达到他们这样的高度后，越是研究，越是发现他们所在的世界拥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巧合”。而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用“巧合”来解释未知，听上去一点也不“科学”。 事实上，现在黑默丁格每日的研究重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地从技术层面来提高水平，而是翻阅大量的古籍，从“神话”和“哲学”的角度重新梳理自己的认知。 毕竟在符文大陆这片土地上，除了科技和炼金体系，还存在着魔法体系。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观和认识论，在这个世界都找到了证明自身合理性的证据。 除此之外，不久前出现的时空裂隙以及巨神峰的神灵也都不在这个世界的科学范畴之内。现在魔腾说这个世界是被人为创造出的，虽然听上去无比刺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有证据么？” 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立场，吉格斯的目光有些闪动。他和维克托并没有太深厚的交情，而魔腾的问题又实在是太过敏感。一想到自己的世界不过是某人的行为产物，这位性格火爆的科学家就有一种人间失格的感觉。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皮尔特沃夫的地震就是由于维克托陷入昏迷导致的。而且不只是这里，我想整个符文世界应该都已经发生了类似的自然灾害。” 深深地看了一眼吉格斯，魔腾的眼神就像是能窥探人的思想。而且现在的他拥有一副维克托的面庞，这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不自觉地产生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至于证据，不久之后会找上门来的。你们这些人虽然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不错的成就和社会地位，但毕竟依旧是普通人。对于历史的认识，只能停留在书本之上。这个世界的真相，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不屑地撇了撇嘴，艾克非常讨厌魔腾这种卖关子的行为。在他看来，这种故弄玄虚的做法和祖安那些故意抬高自己身价的小社团头目如出一辙。 “我们确实只是普通人，对于世界真相的了解也很浅薄。不过这和我们谈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偏离主题好不好？” 面对艾克的嘲讽，魔腾依旧保持着一副淡然的表情。这种极度漠然的态度，让众人总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而这种冰冷的感觉，对于拥有野兽感官的罗根来说尤为明显。在某一瞬间，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对方与自己并不在同一次元的失真感： “我没有偏离主题。不久之后，会有许多远道而来的古老家族聚集于此。对于这些人而言，维克托的存在是一种威胁。他们极有可能采取献祭维克托的方式，来让这个世界恢复稳定。我提前将一些秘密说出来，就是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会作何取舍？” 听完魔腾的解释，实验室的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空气中充斥着令人无比压抑的滞涩感。 “咳，让这个世界恢复稳定就只有献祭维克托先生这一种办法么？” 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黑默丁格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魔腾的眼睛。毕竟单从长相而论，现在的魔腾几乎和维克托就像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并不是。但是你要明白，对于那些平日里在暗中统治这片土地的世家而言，他们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让世界恢复稳定那么简单。而且如今掌控这些家族的都是年轻一辈，在此之前他们或许只是将‘造物主’当做老一辈的臆想产物。” 瞟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黑默丁格，魔腾继续说道： “如今幻想成为现实，你觉得这些早已将自己视为世界之主的统治者会甘愿屈居人下？而且，这已经不能算作是屈居人下了，而是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第160章 意志的碰撞 颓圮倒塌的各种建筑，开裂起伏的街道地面。花花绿绿的各色帐篷，神色悲戚的来往路人。进入市区后，伊泽瑞尔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大脑有些恍惚： “这还是皮尔特沃夫吗？” 考虑到伊泽瑞尔不是外人，再加上现在守备力量吃紧，正在城外警戒的兕丹坊并没有派人护送他们进城。将巴顿市长这两天经常会去的几个视察地点告知后，便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由于心系自己叔叔的状况，伊泽瑞尔短暂的寒暄后便带着同伴赶向市政大厅。但刚踏过城墙，他的心脏就被眼前的惨状狠狠地捶了一记。 作为一个经历丰富的探险家，伊泽瑞尔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场景。恰恰相反，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远古遗迹打交道的他对于这种破败荒凉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现在这种悲剧在自己的家乡上演，心中实在是难以释怀罢了。 令伊泽瑞尔有些不解的是，房屋的受损程度由外向内逐渐变轻，但用于安置的帐篷却主要集中于靠近城墙的街区。当他们进入市中心的时候，不要说帐篷了，就连行人都很难见到。 “奇怪，这里没有戒严的标识啊，为什么叔叔没有把部分市民安置到这里？还有，为什么这片区域的气氛会如此压抑……” 自从被阿兹尔引领着穿越了一次星际之门，伊泽瑞尔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某些方面变得十分敏感。但由于并不了解具体的原因，现在只能将这种感觉归类于“直觉”。 虽然伊泽瑞尔只是在自言自语，但走在他身边的几人还是能听到他说的内容。 “确实，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两股不同属性的力量正在相互对抗。” 对大地有着极为敏锐感知的塔莉垭，在还没进城之前就已经察觉到皮尔特沃夫此次地震的不寻常。 “你们两个也都感觉到了？其实这种感觉，我们曾经经历过一次。我没说错吧，哥哥？” 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面色疑惑的塔莉垭，雷克顿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内瑟斯的身上。 “嗯，虽然有些出入，但总的来说属于同一性质的能量。” 与雷克顿的目光短暂交汇后，内瑟斯的眸子仿佛跨越了漫长的时空。从他声音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萧索和恐惧，让默默聆听的伊泽瑞尔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那场失败的飞升仪式？” 微微颔首，两位飞升者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伊泽瑞尔还想说些什么，但进入城中后就变得沉默不语的斯卡纳和潘森却突然同时停下了脚步。而他们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了两座楼宇之上。这片曾经高楼林立的繁华街区，如今只剩下这两处保存完好的建筑。 同魔方大厦一样，皮尔特沃夫的市政大厅同样位于这座城邦的中心。现在引起二者注意的，正是这两座建筑。而杰斯的巴克斯特大厦，则建立在他自己的工业园内。 “这两座大楼有些怪怪的。” 微微眯起眼睛，斯卡纳的声音有些凝重。听到它的评价，剩下的人也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两座大楼。 与周围坍塌的废墟比起来，这两栋毫发无损的大楼确实显得无比突兀。但能被斯卡纳称之为“怪”，除了基本的材料和结构特性，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而这只水晶蝎接下来的话，也是印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在这两幢大楼中，分别存在一种极为特别的能量场。它们彼此排斥，又毫无顾忌的向外辐射出庞大的能量。生活在如此激烈对抗的两股辐射之下的普通人，就像是摇曳在巨浪中的小船，很容易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时间久了，恐怕器官都会衰竭。” 相比于刚觉醒不久的塔莉垭，身为壳人族的斯卡纳拥有更强的土地亲和力和感知力。而且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它对大地的认知也到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境界。 “这两种能量场一个驳杂无比，另一个却十分单纯，而且跟大地上残留的能量辐射同源。我想皮尔特沃夫的这次地震，极有可能与后者有关。” 目光闪烁地看了看斯卡纳，潘森终于开口： “不愧是壳人族，在大地领域你们取得的成就已经快要触碰到‘神’的门槛。或许……已经达到了。” 说道这里，潘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短暂的失神后，目光再度恢复了焦距： “在巨神峰，我们把这种现象叫做‘意志的碰撞’！你之前感知到的驳杂能量场，其实是由众多意志结合的产物。至于那个单纯地能量场，它可不仅仅是造成了皮尔特沃夫的地震……” 这一刻，潘森终于意识到符文大陆遇到了何种灾难。与此同时，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这位有着“战争之王”称号的神灵内心深处悄然滋生。 “……” 艰难地动了动喉结，伊泽瑞尔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一说，居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而且从这些同伴口中得到的反馈虽然不尽相同，但态度基本一致——皮尔特沃夫的这次地震，并不完全属于单纯的地质灾害。 “伊泽瑞尔，你的叔叔现在应该是在那栋建筑里。你是过去找他，还是回政务大厅等他。” 由于之前帮助皮尔特沃夫度过了怪物危机，所以潘森认得这里的政务大厅。但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却很奇怪。 “哦，那是黑默丁格先生的魔方大厦。叔叔应该是在那里寻求更多的援助，咱们路上看到的大部分机械救援设备，都是出自这位大发明家之手！” 虽然听出了潘森语气中的耐人寻味，但伊泽瑞尔并没有多想。从兕丹坊那里听到的消息，让他现在只想快些见到自己的叔叔。 “伊泽瑞尔！那些从其他城邦赶来的人现在应该都在政务大厅中，你不去见见？” 见到对方无视自己的暗示，潘森思忖是不是自己的提醒不够明显。再次出言时，语调不自觉比之前的提高了许多。而听到这句话的伊泽瑞尔，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 “多谢提醒，战争之王。但不管怎样，我终究是皮尔特沃夫人。在这里，无论客人多么尊贵，游子总要先见过自己的家人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伊泽瑞尔便做出了自己的决断。多年的历练成长，让这个看似年少的金发青年早已拥有了一颗无比坚定的心脏：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这个人不会因为情感而放弃自己的立场。我们刚刚回来，胡乱分析猜疑很容易造成误会。而且据兕丹坊所说，这些人都是一方豪杰。既然是豪杰，总该有几分度量的吧？” 第161章 莫名的熟悉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啊！对于我们这种程度的生灵而言，立场，原则就是我们的另一种生命。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最终的结果只可能是世界大战啊……” 看着伊泽瑞尔挺拔的背影，潘森的目光中浮现出了几丝缅怀的光彩： “不知者无畏，这就是年轻人啊……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为了心中的理想甘愿付出一切。而最终，我选择了与战争星灵达成契约。伊泽瑞尔，我能感觉这次的事件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到了‘那个’时候，你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由于只是低声呢喃，所以潘森的这番感慨除了他自己周围的人并没有听到。但是受之前谈话的影响，接下来的时间里这支队伍明显沉默了许多。 当众人来到魔方大厦后，此前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伊泽瑞尔并没有急着按响门铃。短暂地犹豫后，终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向内瑟斯两兄弟： “内瑟斯，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雷克顿先去皮尔特沃夫政务大厅等我。” 听到伊泽瑞尔有些突兀的建议，走在他身后的几人明显一愣。紧接着除了塔莉垭仍然是一脸愕然之外，其余人的神色都露出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 张了张嘴，内瑟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雷克顿本就有些骇人的面庞，此刻已经变得阴沉似水： “小黄毛儿，你什么意思？” 面对同伴的质问，伊泽瑞尔连忙解释： “雷克顿，你别误会。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将你们视为我的朋友。如果潘森刚才说的都是事实，你和内瑟斯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吧。” 看着瞬间沉默的两位飞升者，伊泽瑞尔知道自己的分析应该没错。刚才在路上他一直都在反复咀嚼潘森说的话，并且从中察觉到了一些被自己忽略的信息：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们的立场应该和那些来自其他城邦的人一样。毕竟，你们两位可都是恕瑞玛的象征。” 看着面色依旧沉重的雷克顿，伊泽瑞尔只能继续解释下去： “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为难。或许对你们来说‘朋友’是为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但对我而言，‘朋友’是需要相互理解，彼此尊重的。” 说完这番话后，伊泽瑞尔的神情明显是放松了下来。而听完他的陈述，雷克顿脸上的怒容早已烟消云散。而其他人的表情，则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一瞬间感觉伊泽小哥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管是神情还是说话的方式都有些陌生。是成长么，但速度和程度也太快了。咦，就连他的生命能量场似乎都发生了一些改变，这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因为对生命磁场极为敏感，所以斯卡纳可以非常直观地感觉到伊泽瑞尔身上发生的变化。他本想和身旁的潘森交流一下看法，却发现这位神灵的目光就像是长在了伊泽瑞尔的身上，漆黑的眸子看上去无比深邃。 至于伊泽瑞尔本人，他对于这一切毫无所觉。这位神情真挚的青年，正一丝不苟地表达着自己对此事的态度：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人啰嗦，不坦率。但是这就我的性格。我希望我们的友谊是那种彼此扶持成长，让各自的生命得到圆满和升华。而不是将‘朋友’之名作为要挟他人，满足个人私欲的筹码。在立场方面，除非发自内心，否则我不会妥协，也不会强迫你们妥协。因为在我看来，朋友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看着伊泽瑞尔有些慌张却又无比清澈的眼睛，雷克顿的脸色早已恢复了平静。对方的样子像极了担心被误解而拼命解释的孩子，这种单纯朴实的情感让饱经沧桑的飞升者产生了一种极其特别的情愫——就像是久旱的沙漠遇到了一场甘霖，虽然不足以让这片土地恢复生机，但却让人看到了希望与曙光。 “你不用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好了，换做从前我们确实会有所顾虑。但现在，我们站在你这一边。” 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雷克顿的眼神变得无比温和。而这一瞬间的改变，同样被斯卡纳感觉到了： “怎么会这样，‘荒’尊者的生命能量场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太不可思议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周围的同伴不是面色严肃就是低头沉思，内心依旧迷惑的塔莉垭有些懊恼。这种不知所云的处境，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最要命的是，她能感觉到这些人并没有故意对自己隐瞒什么。 虽然对自己的窘境充满不快，但塔莉垭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正当她百无聊赖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时，魔方大厦的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伊泽瑞尔，你回来了怎么不按门铃啊？对了，你怎么知道巴顿市长在这里？难道你已经……” 看着一开门就像是连珠炮似的向自己抛来一大堆问题的红发女子，伊泽瑞尔不由得苦笑一声： “好久不见，蔚，你还是老样子啊。” 虽然说话被打断，但蔚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但她看向伊泽瑞尔的眼神，却明显有了几分诧异： “什么好久不见，你得健忘症了么。不过是我的错觉么，这次回来你好像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一边将众人引向电梯，蔚一边上下打量着伊泽瑞尔。不管是职业素养还是冥冥中的直觉，她总觉得对方身上多出了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的感觉。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情不自禁地将心底的感觉说出来，蔚突然发现伊泽瑞尔正在用一种关爱特殊群体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巧，我也有这种感觉。” 无视对方的调侃，蔚接续解释： “别打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很像我曾经接触过的某个人。不是长相，而是感觉。这种熟悉感很强烈，应该是在近期才见过。可恶，怎么一下子想不出来具体是谁……” 苦恼地扶着额头，蔚开始迅速翻阅自己这段时间的记忆。而她的表现落到其他人的眼里，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这个女娃子也很喜欢解释，难道小黄毛之前的反应属于地域文化？” 面对相似的事物，雷克顿突然有些搞不清伊泽瑞尔带给他的特别感觉是否只是一种错觉。 “果然，就连伊泽小哥的朋友也察觉到他的变化了么。等等，她刚才说熟悉感。不久前我心中似乎也出现过这种感觉，究竟是在哪里呢……” 轻轻地挥了挥巨大的双螯，斯卡纳也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那个带给它“熟悉感”的来源。 虽然电梯最后停在了顶层，但对于这幢九层建筑来说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论是蔚还是斯卡纳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过当几人推开一间实验室的大门后，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了——让蔚产生陌生而熟悉感觉的，正是依旧躺在金属舱中昏迷不醒的维克托！ 至于斯卡纳，虽然它并不认识维克托，却也已经明了之前从魔方大厦感知到的能量场，就是出自这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身体！ 更令这只水晶蝎感到意外和慌乱的是，从这股单纯的能量场中，它同样找到了那个带给自己熟悉感的根源——如今伊泽瑞尔身上的生命能量场，已经有了一丝属于维克托能量场的结构与神韵！ 第162章 大陆往事 实验室中，伊泽瑞尔终于见到了巴顿市长。正如蔚之前所言，与过去相比自己此次离开皮尔特沃夫的时间并不长。但就是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叔叔看上去竟像是老了十几岁。 “伊泽瑞尔，你回来了！怎么样，恕瑞玛那边的情况……解决了么？” 一把抓住自己侄子的手臂，巴顿市长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来。自从知道伊泽瑞尔回来后，他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而这一幕落到熟悉他往日作风的几个本地人眼中后，则是换来了几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经历过这场地震后，这位市长的身上也发生了许多变化。换在从前，他是绝对不会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与自己的家人做出太多亲密举动的。 “很抱歉叔叔，恕瑞玛那边的情况很复杂。当我们回来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看着从自己记事起就一脸坚毅的男人此刻那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希冀的神情，伊泽瑞尔的心中百感交集。 “叔叔老了……” 虽然嘴里未说，但伊泽瑞尔有些湿润的眼眶还是让巴顿市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多年养成的习惯和内心深处的某种骄傲，让他迅速地恢复了往日的形象： “咳，这样啊。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能平安地回来，这是最重要的。对了，曙光女神大人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伊泽瑞尔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潘森。和斯卡纳一样，这位战神一进入实验室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金属舱中的维克托身上。 “蕾欧娜回巨神峰了，不过她应该很快就会赶来这里。这次事件，其实是我们疏忽了。” 收到伊泽瑞尔的示意，潘森缓缓将自己的视线从维克托身上挪开： “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一切全是泽拉斯搞的鬼。恕瑞玛变成白地后，我们依旧没有往这方面考虑。不然的话，现在站在这里的应该是蕾欧娜。” 扯了扯嘴角，潘森并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苦涩和懊恼。见到恕瑞玛的神灵都对这次事件表现的忧心忡忡，实验室中刚刚因重聚带来轻松的气氛再度被压抑取代。 瞬间的冷场，让整个实验室变得十分安静。就在这时，蔚身上的通话器响了。 “巴顿市长，凯特琳说那些客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变故，突然要求将会议提前到下午，您的意思是……” 没有关闭通讯，蔚将自己收到的消息转述给了巴顿市长。得到首肯后，便走出实验室外和凯特琳商议起下午会议的具体安排。 “难不成是因为我们？” 刚从恕瑞玛回来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与自己有关。 “叔叔，蔚刚才说的会议？” 深深地看了一眼伊泽瑞尔，巴顿市长知道是时候将一些事情告诉自己这个侄子了。 “伊泽瑞尔，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瓦罗兰大陆各地冒险，有些事情应该会有所察觉吧……其实，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像传统历史记载的那么简单。” 考虑到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巴顿市长决定给自己这个侄子上一堂全新的“历史课”。按理说这些都属于高度机密，只有城邦的最高领导人才有权限知晓。考虑到目前的局势，他也就不打算继续遮遮掩掩了。 在巴顿市长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总是悄悄地瞥向潘森，似乎很在意对方的态度。这个行为虽然很隐晦，不过伊泽瑞尔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而潘森接下来的回答，很清楚地揭晓了答案： “你不用试探我，巴顿市长。伊泽瑞尔已经被认可，你说这番话其实是向我申请其他人的权限吧。毕竟你们所了解的这些信息，最早都来源于巨神峰。”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直接点出，巴顿市长的脸上还是有些尴尬的。机密之所以被称为机密，自然是有其原因和限制的。现在实验室中除了伊泽瑞尔，还有许多权限之外的人。 放在平时，为了遵守约定巴顿市长只能就此内容单独与伊泽瑞尔进行谈话。但现在，这件事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其实当我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的立场了。说实话，虽然我不知道你做此选择的真正用心，但确实是有些吃惊和佩服你的气量的。” 听到潘森的回答，巴顿市长暗中舒了口气。听对方的意思，应该是默许了自己的请求。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对自己有些不屑的战争之王，现在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特别。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和复杂的眼神。面对这样的视线，巴顿市长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突。伴随着脑海中浮现出的一些耐人寻味的画面，整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就像是灵光一闪的顿悟，又像是某种奇怪的妄想。由于这种感觉非常特别，巴顿市长并不敢就这些脑中幻象乱下断言。而这个时候，潘森已经开始向实验室中的众人讲述起这段只在极少数人中流传的大陆往事——关于铸星龙王与造物主的故事。 在潘森的讲述中，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名为“符文之地”的世界其实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被一个名为“铸星龙王”的神奇存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创造而成。 按照潘森的说法，正是“铸星龙王”创造了奇迹般的群星，为无垠的荒芜太空布下他宏伟的恩典。“符文之地”，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世界而已。 身为“宇宙本源”，“铸星龙王”不可能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某一个世界上。对于它这样的存在来说，每一个世界都是它的创造，所以并不存在“道德”上的好坏分别。 由于“铸星龙王”只是创造，并不亲自体验。换句话说，世界对它而言不过是一个梦。只是在每一个世界中，都会留存一种特别的存在形式作为它的另一种位格——“永恒梦魇”。 但“铸星龙王”没想到的是，由于境界和层次的巨大差异，它所创造的生灵对于世界并没有像它那样的认知。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自我意识。 有了自我意识，自然会分辨善恶。从某种角度而言，就像是给单纯地生命戴上了一副面具。在“符文之地”中，第一个带上面具的生命，将自己称为“造物主”。 “造物主”诞生后，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维克托。不仅如此，他开始给万物赋予“名字”。就连“铸星龙王”和“永恒梦魇”，也都在此过程中各自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奥瑞利安·索尔”，以及“魔腾”。 或许，就连“铸星龙王”和“永恒梦魇”的称呼，也都是维克托这位“造物主”起的名字。 由于作为“铸星龙王”的一种位格，所以维克托也拥有创造万物的能力。但是与真正的“宇宙本源”比起来，拥有自我意识的“造物主”不免在创造中掺杂自己的善恶喜好。 不仅如此，与其他两个位格比起来维克托更是以实体显化于世间。而这种个人喜好与存在状态，在某种意义上也预示了未来在“符文之地”极有可能上演一场毁天灭地的惊世大战！ 第163章 市长的心思 “根据巨神峰的历史记录，‘符文之地’曾爆发过一场毁灭性的大战。战斗的双方分别是‘造物主’维克托，以及他所创造出的部分生灵……” 说起这场战争，潘森的脸上满是复杂。在描述战争细节的时候，他努力让自己做到一字不落的“背诵”： 由于个体意识觉醒，一些由维克托创造出的新型生灵开始不满自己的设定。他们渴望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有些却因为与‘造物主’的认知不同受到压制。 当然，并不是所有生命都渴望取代‘造物主’的位置。有些是对自己的身份很满意，有些则是出于畏惧。还有的，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最终决定武力反抗维克托的，并不是只有那些对自己现状不满的。 这些反抗者里面有部分生灵，只是单纯地无法容忍在自己生活的地方存在像维克托这样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造物主’这个词汇太过扎眼，是对自由意志的侮辱。 还有一部分，认为自己与维克托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些野心勃勃的后来者想要取而代之，自立为主！ 虽然这些生灵的出发点各有不同，但大都是以‘自由’为名。而对于维克托来说，不管这些生灵是哪一种初衷，自己创造的生命现在要反客为主，他们的行为都可以归于反叛。而反叛之徒，就要受到镇压。 双方都认为自己代表正义，所以根本没有与对方和谈的打算。随着冲突愈演愈烈，‘符文之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历史中没有记录最后究竟是谁赢了，只是说这场战争之后维克托就从世界上消失了。而活下来的生命，陆续分散到了各个大陆。经过漫长的繁衍发展，有了今天的不同文明。 “以上便是巨神峰关于‘符文之地’由来的记载，也是大陆上其他几大城邦统治者秘而不宣的历史。据我猜测，‘符文之战’的后期或许有‘铸星龙王’和‘永恒梦魇’的参与。不然的话，记录这段历史的碑文不会烙印在巨神峰之上。” 尽管这部分历史早已烙印在了潘森的意识之中，但每当说起这段往事，还是会让这位神灵心颤不已： “现在身在政务大厅的那些人，应该就是当初那些被创造者的直系后人。在维克托消失之后，这些人又暗中组建了一个名为‘光照会’的组织。而他们，在暗中统治着整个世界。” 在讲述这段鲜为人知的大陆往事时，潘森的目光总是频繁地看向维克托所在的金属舱。虽然两人此前从未见过，但某种特殊的联系还是让战争之王察觉到了一些信息： “如果我所料不差，现在躺在金属舱中的男人，应该就是维克托了。在巨神峰的一些古籍中曾提到那位消失不见的‘造物主’，是一个长着三条手臂，浑身被金属包裹的人形生物。” 说到这里，潘森话语突然一顿： “这些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 在讲述大陆历史的时候，潘森也在暗中留意众人的表情。毕竟兹事体大，他需要确认这些人是否值得信赖。 但让潘森感到奇怪的是，除了与自己一道从恕瑞玛赶回的队友，其他人在听完这段秘辛后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过震惊的神情。不仅如此，这些人纠结的反应看上去更像是那种确认某种现实后才会有的表现。 “恩……其实在维克托先生昏迷后，已经有人向我们讲述过这段历史了。只是当时…我们并没有太过当真。”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段历史，但黑默丁格还是有一种在听神话故事的感觉。 “有人给你们说过了？谁？！黑默丁格，这件事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提起过？” 还没等潘森说话，巴顿市长便脸色铁青的看向黑默丁格。但一想到自己也对对方有所保留，更严厉的话就无法再说出口。只是不经意间，双方已经没有从前那么亲密无间。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那么的信任。” 想到自己当初选择将伊泽瑞尔发现的水晶交给杰斯，巴顿市长心中不由一叹。 制衡。 在巴顿成为市长候选人之后，老市长曾单独将他叫到办公室传授历代市长的治理原则。 直到今天，巴顿市长都清楚地记得当时老市长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缓缓说道： “巴顿，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将来你站到我这个位置，要面对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我且问你，面对手下人不服从你的命令，或者彼此之间立场不同时你该怎么做？” “制衡！” 这是巴顿当时给出的答案，也是皮尔特沃夫当时历史书中大陆上许多城邦统治者最常见的驭人之术。 “皮尔特沃夫作为一座新兴城邦，为了保证这里能够和平稳定地发展，防止成为某一方势力的私人垄断，杜绝被多方团体或者外界分裂，制衡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 在巴顿生活的年代，这段话几乎是大多数求仕之人心中的标准答案。因为这是从书本中学到的，几乎很少被人质疑。 当时一直背对巴顿的老市长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问他理由，也没有问他如何制衡。当然，也没有回头。只是过了很久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离开后的巴顿心中惴惴，因为老市长居然没有向自己传授治理原则。好在几天后市长任命书还是下来了，连同一张薄薄的纸——“做好自己。” 老市长的忠告只有短短四个字，感觉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对于当时的巴顿而言，对“做好自己”的理解是在其位，谋其政。因此，这位年轻的市长一上台便开始着手处理早已被自己视为眼中钉的“罪恶之都”——祖安。但由于各种原因，最终的结果的并不算是尽善尽美。 出师不利，对于一位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市长来说势必会受到各种质疑。好在巴顿市长也是意志坚韧之辈，而且对自己心中的信仰和个人实力也无比坚定。而他接下来一系列的政策手段全都十分出色，因此也渐渐地再度赢回了民心。 由于是而立之年接过市长大任，并且政绩出众，巴顿市长成为了皮尔特沃夫历史上连任最多的执政官。在此期间，皮尔特沃夫从一座百废待兴的小城邦最终成为了今天瓦罗兰大陆上的“进步之城”，“文明之城”。 在许多皮尔特沃夫的老人眼里，没有巴顿市长，就没有这里今天的繁荣。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年来随着城邦的发展这位市长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深。 巴顿市长的不安源自祖安，始终都是祖安。 在成为市长之前，巴顿市长厌恶祖安的原因在于他认为那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罪恶之都，生活在那里的人全都是不法之徒。而皮尔特沃夫，是和平与正义之城。两者之间的较量，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彼此对立的两者，不能同时存在于世界。 “邪恶”永远打不过“正义”，这是很多书中都提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巴顿市长会在刚刚就任后，第一个指示便是下令以“正义”之名讨伐祖安，审判这座罪恶之源。 虽然这次出兵以失败告终，但当时这位市长心中其实并未打消剿灭祖安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变成了他的执念，幻化成了他的心魔。 为了彻底打垮敌人，必须先了解自己的敌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当时从祖安撤军后，巴顿市长除了颁布那些已经公布出的政策外，自己私下里其实一直都在学习研究祖安的历史。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错觉，随着阅历的增加以及亲自见证皮尔特沃夫的发展，巴顿市长惊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治理的城市正在不受控制地向祖安发展！ “是我想太多了么？还是我的政策无意识的受到了影响。或者……这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难道皮尔特沃夫的宿命就是变成下一个祖安？不！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巴顿市长决定向“宿命”发起挑战的时候，皮尔特沃夫的上空便出现了那个宛若深渊的黑色漩涡。紧接着，一群带着白色面具的巨大怪物从漩涡中钻出降临。 由于巨神峰神灵恰好来访，皮尔特沃夫在这次灾难中安然无恙。而几十里外的祖安，却被这些怪物夷为了平地。 得知自己的心腹大患祖安被毁后，巴顿市长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不久之后，维克托一行人便出现在了祖安。 事实上，在听到守卫对这些人外形的描述后，巴顿市长就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印证那段被封存的历史，这才是他当时会选择深夜拜访的真正原因。 见到维克托后，巴顿市长虽然没有完全肯定对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造物主”，却也暗自提高了警惕。从魔方大厦出来后他本想回政务大厅下达警戒指令，却被“蛆虫之巢”传来的消息临时改变了行程计划。 令巴顿市长感到后悔的是，尽管自己已经有了防备但还是没想到灾难会来的如此迅捷而猛烈。 “或许这场灾难，和我的那个想法有关……” 没有继续追责黑默丁格的隐瞒行为，巴顿市长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飘忽。 第164章 反噬 皮尔特沃夫的强势崛起对于瓦罗兰大陆上的其他古老城邦来说，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因此不管是城邦内部还是外界，都充斥着大量的诸如“皮城成功学”，“论皮尔特沃夫发展之内涵”一类的分析和著作。 虽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确实存在一定道理，但更多的时候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毕竟大多数时候的“旁观者”，其本质不过是“键盘侠”而已。 因此，对于那些外界专家学者的分析，很多时候巴顿市长本人都选择一笑了之，不置可否。在他看来，一件事的结果只是某种行为在某一时间段的表现。单纯地针对某一时段的“结果论”，“数据论”，都只是看到事物发展表象的片面之谈而已。 世界在发展，人在成长，个中滋味，只有当事者本人清楚。况且世事无常，没有误判，才是最大的误判。 作为皮尔特沃夫的实际建设者，巴顿市长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这座城邦的发展。他很清楚，皮尔特沃夫能从一座默默无闻地小城邦迅速发展到今天的规模，靠的主要是学习其他城邦的制度和技术。换句话说，这是一座“混血城邦”。 在巴顿市长看来，这种做法说得好听些是包容万物的集大成者。说的残酷一点，也可看做毫无根基的死记硬背。不仅如此，这种照搬照抄的模式会带来一个更加关键而直接的问题——反噬。 每一个成熟的技术，背后都有某种思想作为基础。换句话说，每一个答案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结果，而是一个完整而漫长的实践过程。皮尔特沃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走到今天，其实是走了“捷径”。 但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捷径，或者说“捷径”本就不存在。单纯的复刻其他文明的技术与思想，从本质上来讲和“工具”，“机器”无异。就连复刻出的成果，也不过是照猫画虎的“赝品”。 并且由于这些具象化的技术和知识都可算作“物质”，可以自由“买卖”。让许多皮尔特沃夫的年轻人产生了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的错觉。身体可以出卖，灵魂也可以出卖。 更可怕的是，有了这种想法的青年会产生一种观念——世界是虚假的。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当来自祖安的蓝发女孩金克斯出现在皮尔特沃夫时，巴顿市长惊恐地发现不少本地的少年居然将之视为偶像来崇拜——“暴走萝莉”，便是这些狂热者给他们偶像戴上的“王冠”。 起初巴顿市长对待金克斯的态度和大部分传统的皮尔特沃夫人一样，都是将对方视为“不良少女”，“离经叛道的魔女”。但是当他看到满头红发地蔚出现在警务人员报名表时，决定重新审视s级通缉犯名单中那个唯一的女性。 经过调查后，巴顿市长了解到金克斯确实拥有过一段悲惨的往事。而且他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些皮尔特沃夫自称是金克斯粉丝的年轻人，某种意义上正在变相地在逼这个女孩走上一条绝路。 因此在外界的部分人看来巴顿市长是要将这位“不良少女”捉拿镇压，而同样有过类似遭遇的蔚却知道这个极少向他人过多解释的男人其实是想帮助濒临崩溃的金克斯换一种打开世界的方式。 令巴顿市长崩溃的是，他越是想纠正皮尔特沃夫的错误，皮尔特沃夫看上去却越快地向祖安方向发展。这座曾经治安良好的文明之邦，近些年来犯罪率开始急剧飙升。 因此，每当巴顿市长走进政务大厅时看到那硕大醒目的“文明之城”和“进步之城”的烫金标牌，就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记。他曾不止一次想要将命人这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标语扯下，却被一些议员阻止了。 “难道皮尔特沃夫真的躲不过成为下一个祖安的命运，终究会堕落成一个藏污纳垢之地？” 就在巴顿市长受困于皮尔特沃夫惨淡的未来时，更让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祖安被从天而降的怪物彻底抹杀了！ 潜意识中已经将皮尔特沃夫视为祖安第二的巴顿市长，在自己年轻时的心魔被意外化解掉后，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生出了一种更加绝望的情绪。 在蕾欧娜一行人前往恕瑞玛的当天晚上，巴顿市长梦到了无比可怕的一幕： 不久前刚刚被蕾欧娜击退的怪物再次卷土重来，但失去巨神峰神灵庇护的皮尔特沃夫在这些身长五十多米，胸口洞开，戴着白色长鼻子面具的怪物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一道道黑色的乌光从这些怪物口中喷出，街道和建筑在接触到这些光线后瞬间湮灭。 更恐怖的是，这些怪物似乎带有极强的感染力。皮尔特沃夫中的一些市民在听到怪物口中发出的那些急促而杂乱，类似于电子脉冲的声音后身体迅速鼓胀。 紧接着，一股股白色粘稠的液体从这些市民的五官中涌出，很快就将他们的脸部包裹。最终，这些凝固的白色液体幻化成了各种各样的诡异面具。 梦境中，站在街道上的巴顿市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熟悉地一切被悉数摧毁却什么也做不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那个本就硕大无比的黑色漩涡还在不停地向外扩张。到了最后，竟变成了一只宛若天穹的巨大眼睛！ 在这只巨眼面前，巴顿市长就像是一粒面对汪洋大海的水珠。但他还是勇敢的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起来。 “@！#！@￥@#%……￥……#！@！￥！￥%……” 伴随着一阵混乱的电流音，巴顿市长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面对一股宏大而混乱的知觉碰撞。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鼻腔中有一股热流涌出。 巴顿市长本想用手拭去这股粘稠温热的液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移动。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当巴顿市长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太阳已经快要来到一天中的最高处。而放在他枕边通话器的指示灯，正在疯狂地闪动。 “那个眼睛，好像是在对我说话……但，我却根本听不懂它说了什么……” 努力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巴顿市长突然发现自己在面对那只眼睛时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恐惧。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我应该在哪儿见过这只眼睛。可是，这怎么可能……” 用力压下心中的某个猜测，巴顿市长打开通话器翻看起数十条未接信息。 那天，巴顿市长没有洗脸。当天晚上下班之后，他也一改往日加班到深夜的习惯，去了一趟皮尔特沃夫档案馆。 在只有历任市长才能进入的资料室中，巴顿市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隐藏在壁画中的暗格，并且从中捧出了一个文件夹大小的灰色金属盒子。 将金属盒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后，巴顿市长双手有些颤抖的在上面某个位置摸索着。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金属盒子缓缓打开。在里面放着的是一本封面早已泛黄的册子，一张缺角的信纸以及一个巴掌大的灯笼。 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后，巴顿市长这才将那本薄薄的册子取出。翻开第一页，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画着一个头戴金属面具，全身被金属包裹的人型生物。 在这个人型生物的左肩上，是一根关节明显的金属手臂。而在他的左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造型奇特的金属棒。 “混沌的化身，‘造物主’维克托。据说当他出现时，世界的宿命将会被改写。为了皮尔特沃夫的明天，愿巨神峰的神明可以宽恕我的行为……” 下定决心改变后，巴顿市长没有继续翻动古书。缓缓将其放回金属盒子中后，转而拿起了那张写满奇怪符号的信纸： “希望那个传说是真的，‘造物主’维克托啊，希望你再度降临人间！” 无比虔诚地将信纸对折七下后，巴顿市长将其塞入了那个巴掌大的灯笼中。这个通体纯白的灯笼，看上去就像是用某种生物的骨骼制成。 说也奇怪，没有任何的明火，被放入灯笼的信纸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更令巴顿市长心惊的是，火焰的颜色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述的绿色！而就在巴顿市长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终止这次的冒险之举时，白骨灯笼突然消失不见了！ “……”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亲手促成这一切的巴顿市长突然有些恐慌。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和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刻注定会被历史铭记。 当然，这件事情巴顿市长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本人也认为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就在巴顿市长做完这件事后的第二天傍晚，从祖安离开的维克托一行人来到了皮尔特沃夫。 第165章 立场与理由 “很抱歉，巴顿市长。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这段历史不过是杜撰的戏言，怎么说好呢……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完全信任最初给我们讲述这段历史的人。” 虽然巴顿市长看上去已经不再追究自己的隐瞒，但并不清楚对方心里真实想法的黑默丁格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毕竟现在局势微妙，彼此间能相互信任是最为重要的。 “哦？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巴顿市长只是好奇。但是在潘森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摸清这个人的底细。 “他自称‘魔腾’，现在……应该还在祖安吧？” 在说起“魔腾”名字的时候，黑默丁格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对方在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一种预感。毕竟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魔方大厦，除了非物质形态的“永恒梦魇”，一般手段很难做到。 不过那个时候黑默丁格连这段历史本身都视为谎言，又怎么会承认对方是故事中的某位存在呢。 “祖安？” “你把他放走了？” 听到黑默丁格的回答，巴顿市长和潘森关注的焦点却完全不同。对于巴顿市长而言，“祖安”永远是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经。而对于潘森来讲，验证这个“魔腾”是否是那个“魔腾”才是重中之重。 “嗯……其实也不能说是放走。奥利安娜和维克托的两位朋友都跟在他的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黑默丁格看上去有些紧张。在他声音的最深处，潜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防备。 “你让奥利安娜跟着他？” “你知道他去祖安的目的？” 再一次地，两人的关注点出现了偏差。 因为早已熟悉黑默丁格的性格和习惯，所以巴顿市长很惊讶这个老朋友居然敢让奥利安娜和一个陌生人离开皮尔特沃夫。在他的记忆中，那位机械少女平日里连魔方大厦都极少踏出。至于潘森，他只关心魔腾的动向。 看到黑默丁格有些犹豫的表情，两人都意识到在这件事情背后必有蹊跷。尽管这位大发明家已经表现出自己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态度，但潘森却并不打算放弃。 “能告诉我们他去祖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咬了咬牙，黑默丁格并没有因为对方神灵的身份而放弃底线。但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潘森必然不会就此作罢： “你们这些人，对维克托的态度是什么？”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被黑默丁格反问了一个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潘森眼神里的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快，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甚至就连自己之前的问题，也因此隐隐有了几分预感和猜测。 “你们想要唤醒维克托？为什么？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还站在他这一边？或者……” 由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潘森并没有立即在黑默丁格的阵营上打下标签： “那个魔腾，应该也跟你们说了一些关于维克托状态对世界格局影响的内容吧……能跟我说说么？” 时刻保持冷静与理性，潘森不随意给他人定性的行为让在场之人暗中佩服。而见到对方没有咄咄逼人，黑默丁格有些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 “你是担心魔腾会欺骗我们吧。其实他只是跟我们讲了维克托先生的真实身份还有由此而来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以及……我们在此事上的立场。” 黑默丁格的回答让潘森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对方在知道了维克托的身份后居然依旧选择站在这个“造物主”的一边。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友谊？你们应该没有很深的交情吧？信仰？你们这些发明家应该最无法忍受自己是被创造物的吧？慈悲？为了研究你们这些科学家没少拿其他生命做实验吧？你叫黑默丁格是吧，是什么让你做此选择？” 听到潘森的问题，原本就比较安静的实验室变得落针可闻。看着对方无比认真的表情，黑默丁格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说句心里话，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知道其他人内心怎么想，当时魔腾在问我们立场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一瞬间涌出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说到这里，黑默丁格的眉间渐渐出现了几道细纹。对他来说，这种问题很难用语言来表述： “那个时候魔腾只是问我立场，并没有问我原因。其实让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直到现在我都很难用语言完整地叙述出我内心的全部想法。” “我只能说，我和维克托先生接触的时间很短。关于维克托先生的过去，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的一面之词。我不能将你们对维克托先生的评价，当做是维克托先生的本质。” “现在我只是听到了你们对那段往事的叙述，却还没有听过维克托先生的。你们所说的往事，我尊重。但同样的，我也要尊重维克托先生本人。所以不管你们要如何审判，对我来说至少要先亲耳听听维克托先生的答案。” 在提及往事的时候，黑默丁格的神色有些萧索和唏嘘： “活在这世界上的人，大多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思考问题。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是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去看待世界。随着阅历的增加，我渐渐觉得人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对自身的一种映射。只不过在程度上，被放大或者缩小了而已。” “所以，当我最初听到维克托先生的存在极有可能导致我所在的世界毁灭时，心中确实充满了恐慌。而且……下意识地就想去消除这个隐患。但联想到我的过去，却突然觉得这或许又是一种偏见与误解。” “所以在这件事上，或许我不会永远站在维克托先生身后，但我能保证自己绝不会去主动伤害他。我黑默丁格活了这么多年，对于世界最大的感触就是我所做的一切，最终构成了我的世界。少议论他人是非，努力做好自己就好。” “至于你说科学家如何如何……怎么说好呢，科学家也是人。换句话说，在我的认知里‘科学家’只是一种职业。再简单一点，他们也都是用自己的认知解释世界的普通人。所以，你所认识的科学家，并不能代表我。” 从黑默丁格口中听到“做好自己”这四个字的时候，巴顿市长的心脏就猛地一突。当年老市长给他的忠告同样是这四个字，而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但是听完黑默丁格的话，他突然觉得两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和之后的行为似乎存在不少的区别。 在听完黑默丁格的回答后，潘森也没有再继续追问魔腾的下落。只是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窗外的一棵大树。在这颗大树的其中一根伸向魔方大厦的树枝上，一只黑色的渡鸦正悄无声息地看向这里。 换做一般的飞禽，被潘森扫上一眼后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战争之王的威压迅速逃离。但这只体型堪比猎鹰的渡鸦居然毫无惧意，甚至眼珠连动都没动。 “有点意思，我之前居然没有发现……” 翻阅了一下记忆，潘森很快就意识到当自己还没进入魔方大厦的时候，这只渡鸦就已经站在这根树枝上了。而这一切，房间内的其他人直到现在似乎都毫无察觉。 第166章 历史与真相 “潘森……大人，您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接下来，能不能说说您对此事的态度？还有这些新来的朋友，到了一会儿谈判的时候，你们会站在哪一边呢？” 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后，黑默丁格明显是彻底放松下来。既然已经谈到了立场，那么不如趁此机会让每个人都开诚布公地谈谈。毕竟再过几个小时，决定众人命运，甚至符文之地命运的时刻就将到来。这个时候，保证队伍的统一性很有必要。 对于黑默丁格的问题，潘森没有立即回答。目光缓缓地扫过房间中每一个人的脸庞，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窗外的那只渡鸦身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瞳孔渐渐向外扩张： “尽管你们都管我叫潘森，巨神峰的‘战争之王’。但或许你们这里已经有部分人通过上古文献了解到我的本名并不叫‘潘森’，而且也并非神灵。” 虽然不知道潘森为什么会在谈立场的时候提及身世，但房间中的众人还是被其所说的内容吸引了。 “伊泽瑞尔，我知道你是一个探险家，来跟大家说说，那些文献中是怎么说我的……” 突然被潘森点名，伊泽瑞尔有些猝不及防。看到众人将视线聚焦于自己，连忙收敛心神。就像是学生在老师面前背书一般，一字一顿地复述着自己曾经从书中看到的内容： “‘战争之王’潘森，本是一个名叫‘阿特瑞斯’的凡人。武艺过人的他，在接受试炼巨神峰的试炼后被‘战争星灵’潘森夺走了身体。之后在某场战斗中星灵本体身亡，而阿特瑞斯继承了潘森的名字和力量。” 在回忆这段内容的时候，伊泽瑞尔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很清楚产生这种感觉的根源，来自于之前潘森讲述的那段“大陆往事”。 受这种感觉影响，早已对这段历史盖棺定论的伊泽瑞尔突然有些恍惚。就像是多了一种打开世界的方式，多了一种对历史真相的猜测和怀疑。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就被潘森接下来说的话吸引了心神。 “你听说的是这种版本啊，有意思。你们知道吗，关于我的身世，光我自己就已经听到了三四种不同的解读。” 看着众人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潘森自嘲一笑： “我曾经确实是一个凡人，但我的名字其实是‘阿瑞斯’，而不是什么‘阿特瑞斯’。我也没有被夺舍，而是被认可。我与‘战争星灵’的关系，其实有些类似于‘造物主’维克托与‘铸星龙王’奥瑞利安·索尔的关系。” 听到潘森的解释，伊泽瑞尔有一种闪电刺破黑暗的明悟。之前让他产生那种莫名感觉的，就是这种类似于“位格”的认知！ “事实上，当我成为‘潘森’之后，意识中便多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说我并非什么‘战争之王’，我的本质其实依旧是那个凡人‘阿瑞斯’。我不是真正的‘神灵’，只是一个得到‘战争星灵’认可的普通人。” 在谈到意识中多出某种“声音”的时候，潘森敏锐的察觉到在场之人几乎都露出了某种耐人寻味的表情。 “为了寻找‘我究竟是谁’这个答案，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大陆上行走，学习。无奈的是，学的越多我对自己身份却越发的迷茫起来。这种感觉不是无知，而是知道的太多。” 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潘森第一次向他人敞开自己的心扉。自从成为神灵之后，他的心早已像巨神峰那样坚固，封闭。而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根卡在牙缝中的鱼刺——你能用舌头感觉到它的存在，想去拔掉时却又很难找到它的确切位置。 为了查明真相，本就不喜言谈的潘森踏上了一条独自求索之路。而他的行为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变成了孤僻与不合群。再加上来自“战争之王”的威压，许多得不到消除的猜测和误解，经过坊间流传的夸大扭曲后，渐渐演化成了不同版本的历史和传说。 “就在某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不仅如此，梦里的人都叫我‘弗朗西斯·斯科比’。之后的每天夜里，我都会做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到了后来，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既不是‘潘森’，也不是‘阿瑞斯’。” 说到这里，潘森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除了这件事情本身对他造成的困扰，还有就是那些梦境所呈现出的内容： “这种情况出现没有多久，皮尔特沃夫就出事了。紧接着，恕瑞玛，瓦罗兰大陆，以至于整个符文之地都变得岌岌可危。我现在有些不敢确定，之前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某种预兆。或者，就是因为我才造成的……” 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的渡鸦，潘森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坚定： “说这些的目的，其实也是在阐述我的立场。我觉得将‘世界毁灭’这件事情推到维克托一人身上，并不合适。” 听到潘森的话后，巴顿市长再也忍不住了： “既然潘森大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有些事我也需要坦白了。这件事情，或许也与我有关……” 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巴顿市长将自己不久前在档案馆中做的一切，以及做这些的目的全部向众人和盘托出。而当听到“白骨灯笼”这四个字的时候，通过视频参与这次谈话的茂凯突然发飙： “锤石！那是锤石的法器！它明明被我困在暗影岛了，你怎么可能拿到它的信物！难道说，瓦罗兰大陆上现在还有他的同伙在出没？！巴顿市长，你是怎么得到这‘招魂灯’的？” “这些东西连同大陆秘史，原本就被保存在一个金属盒子中。作为皮尔特沃夫历任市长的交接之物，应该属于某届市长的收藏吧。至于是哪一位，我就不太清楚了。还有，我以前从未听说过‘锤石’这个名字。或许……是每个地方的称呼不同？” 对于茂凯的突然暴走，巴顿市长看上去有些迷茫。“锤石”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而心思细腻的潘森则是从这番话中，意外地察觉到了一些令他有些吃惊的信息： “等等，你刚才说锤石是被你困在暗影岛上的？这么说来，你就是暗影岛上的那株树神？不对，你不是它。我以前路过征服者之海时曾远远领略过那株参天巨树，但它已经死了。” 听到潘森的叙述，伊泽瑞尔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 “难不成茂凯与那株大树的关系，类似于你与‘战争星灵’的关系？这也……也太巧了吧。” 从维克托的“造物主”历史开始，不管是潘森还是茂凯，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可视为自己另一种“位格”的影子。伊泽瑞尔本想用“阴谋”来形容自己对此事的感觉，但一想到自己叔叔的故事中并没有出现类似的关系，最终还是决定用“巧合”来评价此事。 “不对！不是这样的！” 再一次地，伊泽瑞尔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今天的种种顿悟对他的整个人生而言，注定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 第167章 世界，符文 “前任市长！巴顿叔叔的另一个‘位格’，是上一任市长。不，这么说似乎有些不恰当。更准确的说法或许应该是‘皮尔特沃夫市长’这个职位！” 听到伊泽瑞尔的惊呼，在场的众人脸上全都一变。与此同时，窗外渡鸦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红芒。潘森由于心神同样受到冲击，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一情况。 “各位，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离奇。如果可以的话，大家都来说说自己的身世吧！比如……故乡？” 虽然“过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极为隐私的事情，但听到伊泽瑞尔的这个建议，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满和排斥。之前的潘森和巴顿市长，其实就在做这样的事情。有了先驱，后面的人做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障碍。 “既然提议是我发起的，那么我就先来说说我自己的情况吧。我的名字叫做伊泽瑞尔，我的童年在皮尔特沃夫度过。我的父母都是探险家，从小到大我基本上没有见过他们。是巴顿叔叔把我抚养长大，甚至就连我父母的职业也是他告诉我的。” 听到伊泽瑞尔谈及身世，巴顿市长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说实话，在我的脑海中对于父母的形象并不清晰。而且很小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和周围大部分孩子的区别。首先是对于外面世界的好奇，对漫天星辰的莫名情愫。以及，对某种力量的感知。” 当伊泽瑞尔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房间中的人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漏了一拍。紧接着，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和怜爱感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不知道是因为童年时对周围孩子身边总有父母相伴的羡慕，还是某种我说不上来的召唤。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开始渴望了解我的父母，想要探寻他们的下落。巴顿叔叔拗不过我，只能告诉我他们是在探索恕瑞玛时失踪的。” 虽然伊泽瑞尔曾不止一次地去回忆这段往事，但这一次他的感觉却和以往都有所不同——不仅很多模糊的细节开始清晰，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一切都是在被某种力量推动”的直觉。 “这是怎么回事，大脑在虚构记忆么？这样下去不行啊，能想到的可能性太多了……究竟这是‘知识的诅咒’，还是我过度思考带来的反噬？” 用力压下这股杂念，伊泽瑞尔继续讲述自己的过往。但他也隐隐有所预感，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合理的解决，自己无法就此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最终这些念头还会以更猛烈的方式卷土重来。 毕竟这些所谓的“杂念”其实并不能算作杂念，而且思想的暗流堪比洪水。堵，不如疏啊。 “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在前往恕瑞玛的过程中我路过了许多奇妙的城邦与上古遗迹。在某一段时间内，曾一度因为着迷与这些事物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不过也正是有了这些经历，让我对世界的认知，对自己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如果将探索恕瑞玛视为伊泽瑞尔人生的主线，或许他流连于其他事物的行为就可以视作不务正业，或者误入歧途。但是没有这些经历，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伊泽瑞尔。 就像是一颗参天大树会有许多枝枝蔓蔓，但是它的主干，只会有一根。对于当时的伊泽瑞尔来说，去恕瑞玛寻找自己的父母，探寻自己的身世就是那根“主干”。而就在他进入恕瑞玛后不久后，便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发现了一块湛蓝色的水晶和几本残破的古书。 “这些古书看上去极为古老，使用的文字却是现在大陆的通用文字。至于里面的内容，记载的都是一些宇宙创生之前的事情。以及……一种名为世界符文的东西……” 伊泽瑞尔“世界符文”四个字刚说出口，从潘森的身上就爆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气势。而对生命能量场感知异常敏锐的斯卡纳清楚地察觉到，这个时候皮尔特沃夫政务大厅那里的生命能量也出现了强烈的波动。 “那个……” 心有所感的斯卡纳很快就发现了窗外的那只渡鸦，它刚想提醒一下房间中的众人，却被潘森用眼神制止了： “抱歉，因为‘世界符文’牵扯到的事情太过重大，我一不小心失态了。伊泽瑞尔，你继续说。” 同样察觉到政务大厅异状的伊泽瑞尔本来有些犹豫，但听到潘森的话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据古书所言，这‘世界符文’一共有六枚。它们的外观看上去和宝石差不多，但本身都是由宇宙产生之前的六个奇点精华淬炼而成。不过奇怪的是，虽然书中明确指出有六枚‘世界符文’，但有具体介绍的却只有其中的五枚。” 除了潘森和斯卡纳，房间中的其他人此前还从未听说过“世界符文”这种存在。看到这些人无比渴求的目光，伊泽瑞尔只好先就这五枚符文的颜色和属性做了一番简单的科普。 尽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直到现在每当伊泽瑞尔回想起古书中的内容，依旧感到不可思议。而这五枚与创世有关的‘世界符文’，分别是： 黄色的精密符文——与灵魂有关，能够窃取、操纵或是修改灵魂。拥有这枚符文，可以大幅提高个人的天赋。不仅如此，这枚符文据说还是一个小型宇宙的入口。但是对于这一部分的内容，古书没有给出详细的解释。 红色的主宰符文——与现实有关，可以扭转现实。让持有者心想事成，听上去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符石。对于这枚符石，古书中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不知道是因为编纂者也对它的能力讳莫如深，还是了解程度不够。 紫色的巫术符文——绝对的力量。这枚符文可以让使用者掌握，并操控一切试图掌握的力量与能量。古书中对这枚符文的评价，是“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 绿色的坚决符文——生命，信仰，理解，守护。与它的颜色一样，这枚符文代表了一种生生不息的信念与希望。持有这枚符文的人，抗击打能力大大提高。古书中隐隐提到这枚符文的力量不仅仅与生命有关，甚至与某种力量的控制有关。 蓝色的启迪符文——创造性的工具并弯曲规则，也就是传说中的“时空之力”。利用这枚符文，使用者可以在瞬间内将自己或是所有物体随意移动到任何空间。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将空间任意扭曲或是重新排序。 听完伊泽瑞尔的介绍，实验室再度变得安静下来。这五枚符文所具有的属性，对他们的认知和神经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就在这时，黑默丁格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事情： “这么看来，被你发现的那枚湛蓝水晶，极有可能就是‘启迪符文’。伊泽瑞尔，那枚水晶你现在还带在身上么？” 第168章 继承者 “伊泽瑞尔，那枚水晶你现在还带在身上么？” 黑默丁格的问题，也是房间中大部分人关心的问题。 “我把它交给巴顿叔叔了。” 听到伊泽瑞尔的回答，众人的视线迅速转移。同时心中暗暗称奇，这个青年在面对如此力量的时候居然能不被诱惑。 “我，我已经把它交给杰斯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些内容。我原本以为这颗宝石只是属于恕瑞玛的某个文明，但谁能想到……” 额头微微见汗，巴顿市长有些尴尬的瞟了一眼黑默丁格。不过自知理亏的他，也没有打算将责任推到自己侄子的身上。 “这下事情有些难办了，在维克托先生这件事上，杰斯的态度比较倾向于‘光照会’的那些人呢……” 虽然是一名科学家，但黑默丁格对于巴顿市长的心思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的。不过事已至此，抱怨没有任何意义。考虑到伊泽瑞尔刚刚从恕瑞玛回来，便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皮尔特沃夫这边的形势： “在普通民众方面，目前我们还未公布任何与维克托先生有关的事。但由于连日来其他城邦人员的不断进驻，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至于议会那边，由于巴顿市长过去的行为让这些人到目前为止还站在我们这里。但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复杂，私底下早已暗流涌动。” 点了点头，伊泽瑞尔表示明白。在进入城中后，他就从那些灾民的眼中读到了某种惶恐与不安。不同于单纯地恐惧，里面明显夹杂了许多揣度与怀疑。 “关于那枚疑似‘启迪符文’的水晶，我们暂且放下。伊泽瑞尔，你还是继续最早的话题吧。” 再次将目光瞥向窗外的那只渡鸦，这一回潘森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好的。” 点了点头，伊泽瑞尔继续讲述自己之后的探险经历： “当时虽然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世界符文’的知识，但直觉却告诉我只要顺着这些符文追查下去，就能找到我父母的下落。” 涉及到个人直觉方面的事情，伊泽瑞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人形容。毕竟这方面的内容，是无法与他人分享的。 “虽然之前提到的古书中对这些‘世界符文’的下落有一定记载，但都十分的模糊。而且经过岁月的变迁，里面提到的许多地方都已经无从考证了。” 世事无常，沧海桑田。在追查其余“世界符文”的过程中，伊泽瑞尔对这句话有了更加清晰的感触。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不懈的努力，他还是探寻到了其中几枚符文的下落。 “从恕瑞玛的一位百岁长者口中，我了解到在很久以前曾有一支奇怪的军队想要入侵恕瑞玛。据他所说，这支军队的士兵全部是会喷火的钢铁巨人。” 谈到“会喷火的钢铁巨人”时，伊泽瑞尔的语气有些唏嘘： “巴顿叔叔，你应该还记得祖安的前身吧，就是那个创造了海克斯科技的短命王朝。长者口中的‘钢铁巨人’，正是那群被您称为‘燃烧军团’的机甲战士！而传说中那些具有意识的黄色宝石，极有可能与那枚‘精密符文’有关！” 对于“燃烧军团”，早已将祖安历史熟记于心的巴顿市长自然是非常了解。事实上，记载这段历史的文献中并没有给这支钢铁之师命名。而“燃烧军团”这个名字，其实是这位市长根据文献中的描述自己起的。 “这么说来，‘精密符文’极有可能还留在祖安？” 通过伊泽瑞尔的描述，巴顿市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瞟了一眼身边的黑默丁格，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之前的尴尬，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或许吧，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您不允许我进入祖安，所以这条线索我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耸了耸肩，伊泽瑞尔神色有些遗憾。祖安与皮尔特沃夫相距很近，本来是极佳的选择。但为了迁就自己家人的情绪，当时他只能妥协去寻找其他的线索。 如今祖安被夷为平地，再想寻找“精密符文”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伊泽瑞尔并不打算责怪自己的叔叔，毕竟腿一直长在自己身上。只能说当时的自己，在立场方面太过软弱。 “或许，当时我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立场是什么。或许，我当时的立场就是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对于过去的事情，伊泽瑞尔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毕竟这种对人生的复盘，也都是站在当前立场的判断。摇了摇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不久前，我又探明到了那枚‘坚决符文’的具体位置。但在半路上，遇到了两位身负重伤的飞升者。由于担心这里的安危，便放弃了探索。” 虽然伊泽瑞尔并没有提及‘坚决符文’的具体位置，但在场之人都是精明之辈。略一思索，就猜出了这枚符文的大概坐标。而出于某种心理一直对窗外渡鸦放任不管的潘森，如今的脸色也不再向之前那么轻松。 “回来之后的事情，您当时也在场我就不多说了。在恕瑞玛，我见到了阿兹尔陛下。通过他，我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属于这里，不属于符文之地。在我的血脉当中，烙印着一个名为‘永恒一族’的外星文明基因。” 在向众人讲述自己在泰坦之光中经历的事情时，伊泽瑞尔看上去有些犹豫。接受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现在要与众人分享，更是压力山大。 “所以，如果按照之前的论断，我的另一个‘位格’，应该就是阿兹尔陛下口中的‘永恒一族’。” 说道这里，伊泽瑞尔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段画面。那是他在泰坦之光中昏倒后，在梦中见到的场景。 “这么说来，你应该就是陛下的继承者？不对，陛下是你的守护者？” 挠了挠自己硕大的头颅，雷克顿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不，不仅是陛下。我们，还有整个恕瑞玛或许都是伊泽瑞尔的守护者。我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恕瑞玛帝国的开国皇帝，其实就是一位来自泰坦星的‘永恒一族’！” 拍了拍雷克顿的肩膀，内瑟斯同样有些心神不宁。当他看向伊泽瑞尔时，脸上早已布满了百感交集的神色。 “虽然恕瑞玛现在已成白地，但只要伊泽小哥活着，帝国就还有希望。只要传承还在，只要人还在，一切就都有重新来过的可能！文明从来就不是一个地方，而是继承了它的人！” 听到自己哥哥的话，雷克顿看向伊泽瑞尔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两位早已将恕瑞玛的荣光视作自己生命的飞升者，并没有太过在意对方泰坦后裔的身份。他们只清楚一件事情——这位与阿兹尔相互认可的青年，同样是恕瑞玛的继承者！ 第169章 “孤魂野鬼” “呃……” 伊泽瑞尔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段陈述后竟莫名其妙地被两位飞升者认定为恕瑞玛的继承者。不仅是他，房间中剩下的人脸上此刻也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看到众人表情有些恍惚，做事从来都雷厉风行的雷克顿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不过在称呼伊泽瑞尔的时候，明显是遇到了一些障碍。毕竟现在就以‘陛下’相称，实在是有些为时尚早： “伊泽……小哥应该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吧。我和哥哥本是阿兹尔陛下的护卫，同时也是唯二从‘飞升计划’中活下来的幸存者。我们出生在恕瑞玛，如今却不敢以恕瑞玛人自居。” 当年阿兹尔的飞升仪式功亏一篑，让恕瑞玛帝国遭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除了房屋被毁，生态被破坏。大量逸散的魔法能量不仅污染了土地，更是侵蚀了这片区域生命的灵魂。 身处爆炸中心的雷克顿两兄弟，因为此前已经通过了“飞升计划”，所以侥幸存活了下来。但他们的容貌，却因为魔法的力量扭曲成了野兽的模样。而且就连灵魂，也受到了严重的侵蚀。 此事件后，这对兄弟在恕瑞玛部分平民的眼里从英勇无畏的“半神”，堕落为嗜杀成性的“屠夫”与“死神”。 鲜有人愿意去探究“英雄”为何会成为“屠夫”，或者说何为“屠夫”。甚至就连雷克顿本人，此前也从未细想过自己为何就从“英雄”变成了“恶魔”。 在雷克顿的视角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人——妄图夺取飞升成果的国师，泽拉斯。 除了泽拉斯，雷克顿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来承担这所有的罪孽。一直以来，他都将泽拉斯视为自己的生死仇敌，以及导致恕瑞玛衰落的元凶首恶。 “这么说来，你们两位的另一个‘位格’应该就是‘飞升者’这种奇特存在了？” 对于这一论断，雷克顿并无异议。但是在他身边的内瑟斯看上去却有些欲言又止，似乎认为这种说法在有些地方不太妥当。 在内瑟斯眼中，自己与雷克顿参与的“飞升计划”，从本质来说不过是一项实验而已。两人现在的“飞升者之姿”，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半成品，高仿品。 “我也是恕瑞玛人，但是我没有什么‘位格’。而且……我现在连故乡都没有了。” 听到雷克顿的叙述，同样出生在恕瑞玛的塔莉垭忍不住接过话茬儿。毕竟对方口中提到的那场非常严重的魔法灾难，直到她出生的时候都没有恢复过来。 “我从小在恕瑞玛长大，这次是我第一次被动离开自己的故乡……” 由于各种原因，就算是生活无比艰难，塔莉垭也从未想过离开故土。对这个小姑娘而言，不管外面有多大，恕瑞玛始终都是她生活的全部，与她个人而言的“全世界”。 但如今由于局势的发展，塔莉垭不得不踏出自己的故土。一想到亲眼见证了自己故乡的覆灭，小姑娘就忍不住流下泪来： “伊泽瑞尔，我真的想不出自己过去有什么‘位格’。不过如果你的‘位格’指的是一种身份象征的话，我想或许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就是我现在的‘位格’了！” 塔莉垭的这番自述，让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偌大地实验中，只能听见少女鼻子频繁噏呼地声音。 听到塔莉垭杜鹃啼血般地倾诉，内瑟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柄利刃狠狠地洞穿而过。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飞升者”的位格感到不妥：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恕瑞玛人。但是，恕瑞玛的灾难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在面对那片土地和居民时，有些话我们却很难说出口。或许，在飞升仪式失败的那一刻，我们也已经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站在一旁的雷克顿听到自己哥哥的言论，就像是在冬天被淋了一桶冰水瞬间清醒： “是啊，我们的‘位格’根本不是什么‘飞升者’，而是游荡在这个世界的‘流魂’！是四处漂泊的‘孤魂野鬼’！” 有些不敢去看靠在斯卡纳身上低声啜泣的塔莉垭，两位飞升者脸上的愧疚久久不散。对他们来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承担自己所犯错误的后果，这种痛苦和罪孽感简直要化作愤怒的烈焰焚尽万物。 “‘孤魂野鬼’么，算我一个吧。不过……我已经找了希望。能够净化暗影岛的维克托，就是我的希望！” 位于实验室一角的通讯设备中，传来了茂凯金铁般的声音。虽然已经从梦魇口中获得了一些消息，但这颗树精仍然选择相信维克托，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不管未来会怎样，我和我的暗影岛，永远站在维克托这边！我不管他过去是谁，将来会怎样，我永远相信他始终会是我看到的那个维克托！” 在介绍自己的过去时，茂凯叙述的依旧是当初对维克托说的那些内容。而站在它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艾翁也因为戳中心事不再置身事外： “茂凯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说实话，我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何种‘存在’。我原本是一个人类，后来与艾欧尼亚的‘帝柳’同化……” 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艾翁从这些听众的脸上看到了与维克托当时一样的表情——没有太多的责怪与嘲讽，更多的反而是安慰与同情。但也正因如此，本就对这段往事心存愧疚的树人更是感觉心如刀绞，罪恶感爆棚： “对我而言，‘孤魂野鬼’这个‘位格’实在是太过……太过优越。我想，‘负罪之人’或许更适合我的处境。” 艾翁的一番话，再度牵动了两位飞升者的神经。雷克顿本想将自己的“位格”也改成“负罪之人”，但早已迫不及待的斯卡纳已经开始了对自己过去的叙述： “不知道在场的诸位朋友，可曾听说过‘壳人族’这个名字。我们的历史，其实比你们所熟知的恕瑞玛古国还要悠久。而我们的祖先，就来自于伊泽小哥提到的那颗泰坦星。” 经历了漫长的休眠后，斯卡纳的部分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是对于那些涉及到种族存亡的重大事件，依然清晰地如昨日重现一般： “在那场‘飞升之乱’后，由于恕瑞玛环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的族人被迫潜入地下休眠。如今，只有我一人苏醒了过来。虽然我的‘祖地’是泰坦星，但对于出生在恕瑞玛的我而言，符文之地同样是我的故乡。因此，我现在的‘位格’也可以用‘孤魂野鬼’，‘流浪者’来形容。” 轻轻地安抚着依旧在小声呜咽的塔莉垭，斯卡纳的目光中充满了心疼与爱怜。相同的境遇，让它更能体会这种失去家园的痛苦。更何况，对方不过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这样的年纪面对如此残酷的打击，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心碎。 “我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是失去了家园流浪儿，但现在怎么一下子全成‘孤魂野鬼’了？” 用力地揉了揉有些发红地眼睛，塔莉垭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而她这句不经意的随口一说，再度令实验室沉寂下来。 第170章 异类聚集地 尽管塔莉垭的话属于无心之言，但还是给众人的心中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似乎是在刻意地避讳某种想法，接下来讲述自己过去的人都没有再提任何与“孤魂野鬼”类似的字眼。 “我是一个约德尔人，我的故乡在班德尔城。虽然到目前为止我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祖安度过，但我并没有将那里视为自己的故乡……” 不喜约束，作风随性的吉格斯很早就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但他当时旅途的第一站，却并不是祖安。而是刚刚在瓦罗兰大陆声名鹊起的“进步之城”，皮尔特沃夫。 在皮尔特沃夫的一所科研机构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吉格斯认为这里的制度和办事流程过于繁琐冗长选择辞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同样厌倦规则的金克斯。 由于性格中的相似性，两人很快变成了朋友。吉格斯后来搬到祖安，也是接受了金克斯的建议。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这个渴望自由的约德尔人定居祖安后，金克斯就极少与他联系了。 闲下来的日子，吉格斯的脑海中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那个肩抗巨炮，梳着双马尾的蓝发少女，其实是祖安派出的“使者”，一个带人通往无限与混乱的“引路人”。 “至于我的‘位格’？我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喜欢贴标签，也不喜欢被贴标签。所以，我没有办法去定义我的‘位格’。或者……我的‘位格’就是‘无法被定义’。” 对于给自己定性这件事上，吉格斯感到无比头疼。这个看上去有些多动症的约德尔人并不知道，当他说出自己与金克斯的关系后，巴顿市长已经将其列为了今后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见到金克斯的朋友，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金克斯’，与我从情报中看到的‘金克斯’完全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自从了解了金克斯的身世后，巴顿市长都下意识地将金克斯视为“需要被拯救的迷途少女”。但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在吉格斯的描述中，金克斯完全就是随心所欲的化身。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现状很满意，或者说至少从表现上没有任何排斥的迹象。但巴顿市长自己搜集到的情报中却显示，这位面色惨白的少女，私下里会购买大量的精神类药物，并且极有可能患有重度的抑郁症。 金克斯的叛逆与不羁，究竟是她的本性确实如此，还是仅仅为一种表面的平和？是心甘情愿的积极主动为之，还是迫于无奈的消极被动之举？ 同一种表现，两种完全不同的动机与根源。巴顿市长很清楚，若金克斯的叛逆属于前者，那么他之前想要“拯救”的想法完全就是一种个人的主观误读。 “不管是我拿到的情报还是吉格斯的论述，说到底都是旁观者的臆测分析。想要真正地了解金克斯，还需要亲自与她本人进行沟通。虽然对方未必会对一个陌生人完全敞开心扉，我的判断也同样属于个人的主观视角。但亲自去做了，起码心里会更踏实一些。” 就在巴顿市长重新调整自己对金克斯的态度和定位时，黑默丁格已经开始了他的自述： “我虽然也是约德尔人，但……我已经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是班德尔城的公民。我同样不太清楚，班德尔城的人是否还将我视为他们的一份子。” 摇晃着硕大的头颅，黑默丁格的神色有些复杂和落寞。与吉格斯不同，这位在皮尔特沃夫享有极高声誉的大发明家在自己的家乡却是一个不被理解的“异类”。 “班德尔城的一些人，认为我在一些立场和态度上过于偏向人类。这些人，将我称为‘背叛者’。认为我的理性与客观，是一种与自己家乡人民的疏远，是一种摒弃情感的冷漠。” 似乎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往事，黑默丁格脸上消极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堪比磐石的坚定： “但是在我看来，溺爱才是阻碍民族良性发展，而且会伤害彼此情感的根源。因为溺爱源自偏见，而偏见不仅存在于不同文明这种所谓的‘外界因素’，同样存在于同一民族，甚至家庭的内部。毕竟，是个体认知的差异最终导致了偏见产生。” 瞥了一眼同为约德尔人的吉格斯，黑默丁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某种共鸣： “因为封闭的缘故，其实班德尔城历史上并没有与其他城邦发生过太多的冲突。但因为偏见造成的族内纷争与迫害，却不在少数。换句话说，在我的故乡‘外邦入侵’的事情罕有发生，但‘族内相残’的戏码却时常上演。” 尽管被族人误解，但黑默丁格依旧在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或者说，他没有去逃避那些被自己族人刻意回避的敏感问题： “因为文化与性格，大部分约德尔人终其一生都未离开过班德尔城。对于大陆上其他的城邦与文明，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之所以来到皮尔特沃夫，除了提升自己的科学知识，也是希望能在这里寻求一些‘道德法律’上的启迪。” 离开故乡多年，这还是黑默丁格第一次与他人谈论除技术以外的事情。在他的心中，“热爱”不是一句口号，而是需要用行动踏踏实实去做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客居他乡，见的多了想说的却少了。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不再轻易去评价自己看到的事情。至于我的‘位格’，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学者’。” 当黑默丁格说完后，房间中就只剩下罗根还没有介绍自己的过去。由于维克托昏迷，艾克与布里茨离开。如今这里知道他底细的，就只剩下吉格斯和两位树人而已。 由于不喜言谈，在其他人眼中一直背靠墙根默然无语的罗根不过是一个相貌阴鸷，不太合群的灰发青年而已。但当他缓缓开口时，那饱经风雨的苍老声音迅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我知道维克托同样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这个星球的文明实在是太落后了，居然相信‘造物主’这种迷信的说法。不过刚才黄毛小哥提到的‘世界符文’，听上去倒是挺像我所在世界的‘无限宝石’。” 低沉，沙哑。罗根的嗓音与他的外形表现出了极大的反差。在经过时空穿梭后，罗根现在的肉体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年轻。但他的灵魂，却因为种种经历早已变得不复壮年时期的狂暴。 如果说曾经拥有强大异能的“金刚狼”是一轮正值当午的烈日，那么现在寄居于他人身体的罗根·豪利特已经可以被看做为一抹快要落山的斜阳。 “我的家乡，是一个名叫‘地球’的地方……” 并没有太过详细介绍自己原来的世界，罗根只是简单叙述了一下自己是如何降临到这个世界的。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现在的身体，原本属于沃里克？！” “沃里克居然有办法化解身体中的诅咒？！据说那可是不同于魔法与炼金技术的未知力量……” 虽然罗根在讲述这段往事的过程中语气非常平淡，并且也没有用太多的细节去描述。但单就内容本身，已经足够让这些此前从未听说，甚至幻想过这种情况的人心神剧震。 “真的是没想到，包括我在内，现在站在这间实验室中的存在基本上全部都可以被看做是这个大陆的异类！而政务大厅中的那些人，从某种角度又恰恰是这个世界规则的维护者……是巧合么，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这种程度的‘巧合’！” 联想到自己成为神灵的过程，潘森突然觉得背后有一只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就像是按动了某个神秘的开关，在成为“战争之王”后脑中就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杂念的潘森，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意识从未知的次元以磅礴巨浪之势涌入他的意识。 “这些画面……” 走马观花地浏览着脑海中出现的一幕幕场景，潘森那张散发着金属光泽的俊朗脸庞，猛地黯淡了下来。 第171章 天选之子 “潘森，你还好吧？” 看着突然失神的潘森，伊泽瑞尔忍不住出言问道。 “没事，就是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一个神灵居然会不舒服，潘森如此不走心的回答让伊泽瑞尔更加担心了。不过他也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在故意搪塞自己，而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好吧。那……你需不需要去休息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稍后我们就要去和那些‘光照会’成员谈判了。” 为了保证对他人隐私的基本尊重，伊泽瑞尔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而对自己脑海中凭空出现的诡异画面充满疑虑的潘森本想答应下来，却又被心中涌起的一种说不上名来的怪异感觉硬生生地阻拦了下来。 “他回来了。” 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潘森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自己都明显愣了一下。 “谁回来了？潘森，你真的不要紧么？” 到了现在，房间中的其他人也看出了潘森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这位神灵的双眸此刻看上去有些僵直，丢了魂儿的样子就像是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这位朋友现在的样子，很像我所在世界的一种症状。” 看着潘森有些迷离的眼神，以及说话时类似呓语的样子，罗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起来。对方现在的这种状态，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症状？什么症状？！” 罗根的用词太过敏感，“症状”一词让其他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想法，一种对他们而言太过难以接受的想法——神灵也会生病。 如果神灵会生病，那么是否意味着神灵也会死亡？如果神灵都会死亡，那么这个世界上什么才算是不朽的存在？ 或者，“不朽”本身就是一个杜撰的谎言，一种美好的愿望。不管是人还是世界，最终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万物皆亡。 “梦游，或者被催眠。” 没有给众人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如此深刻的问题，罗根很干脆地给出了症状的名字。而就在这时，黑默丁格已经从监控中看到了潘森口中提到的“他”。更确切的说，是“他们”： “奥利安娜和艾克他们回来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能赶回来，真的是太巧了。” 看着已经进入大楼的几人，黑默丁格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梦幻了。所有的事情，都在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时机与方式发展。但是联想到那些不在预期内的变数，这位素来严谨的发明家也不敢对自己的猜想妄下断言。 几秒钟后，实验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疑似进入“梦游”状态的潘森猛地将视线锁定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强烈的战意透过眸子迸发出来： “魔腾，你果然是奥瑞利安·索尔的一个投影。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除非是那种情况，否则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是不能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声如金铁，气若洪钟。在听这番话的众人明显察觉到潘森的气质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感受着空气中传来地强大威压，一种明悟在心中荡开： “是了，这才是‘战争之王’应有的姿态。潘森之前说过，他原本只是一个名叫‘阿瑞斯’的凡人。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潘森’，或许才是那个‘战争星灵’的‘潘森’。” 在潘森强大的战意之下，房间中依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就只剩下了魔腾一人。而且作为被提问者，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黑发男子身上。 “奇怪，这个魔腾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安排好下午会议的相关事宜，与奥利安娜一行人同时进入实验室的蔚在见到魔腾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看上去十分面熟。 “真有意思，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产生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了……等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下意识地，蔚回忆起了早上在电梯中发生的场景。她这一回忆不要紧，魔腾的样子与记忆中的一张面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契合在了一起。而房间中的其他人，明显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好像，真的好像！巴顿市长，伊泽小哥是不是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兄弟啊？” 听到雷克顿的疑问，巴顿市长的额头隐隐浮现出了几道黑线。但他很清楚这也怨不得对方会有此困惑，因为伊泽瑞尔与魔腾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你，是谁？” 作为当事人，伊泽瑞尔心中的困惑与不安比其他人来的更为直接。不仅是因为长相带来的冲击，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解释的情愫。这种情感与羁绊，甚至比一般意义上的“骨肉亲情”还要来的猛烈。而这种让他忍不住要流下热泪的莫名冲动，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第一次，是看到躺在金属舱中的维克托时产生的。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没有回答伊泽瑞尔的问题，魔腾的神色看上去无比复杂。那是一种混合了无数种情感，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表达的表情。只是一个眼神，里面包含的东西就要填满整个宇宙。 “我的名字，叫做…伊泽瑞尔。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你，究竟是谁？” 仅仅是对视了一眼，伊泽瑞尔就感觉自己的胸腔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大脑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什么念头都没有。在说话的时候，声带因为不受控制开始剧烈的颤抖。 “伊泽瑞尔么……你，你是我的……你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这个世界的未来，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未来，全部取决于你接下来的态度！” 在看到伊泽瑞尔后，魔腾的眼里便不再有其他人。似乎是出于某种限制，魔腾并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但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差一点还是将这个暂时不能言明的秘密吐露出来。 “天选之子？！” 听到这个称号，潘森的眸中再次爆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扭正身体，无比认真地上下打量起一脸迷茫的伊泽瑞尔。而其他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却突然集体沉默了下来。 “巴顿市长，凯特琳打来电话了。看样子是会场已经布置完成，通知我们可以过去了。” 看了一眼不断震动地通讯器上显示的名字，为了防止窃听蔚并没有急着立即接通。但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窗外的那只渡鸦眼中。 “好的，我们这里谈的也都差不多了。虽然大家都没有明确表态，但基本的立场应该都心里有数了。接下来，就是与那些来自其他城邦的‘光照会’成员摊牌了！” 在听到自己的侄子是“天选之子”后，巴顿市长的神情与之前相比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仅是他，除了伊泽瑞尔本人，实验室中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已经不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我熟悉的那些人了……”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某些心理因素在作怪，伊泽瑞尔突然感觉周围的人变得有些陌生。由于受到这种莫名情绪的影响，一种恍惚的感觉开始在他的心中滋生，蔓延： “我这是在做梦么？” 第172章 学院来人 “巴顿市长，凯特琳说‘光照会’的那些人希望我们过去的时候把维克托先生也一并带上……” 与通讯器另一边的凯特琳简单沟通后，蔚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她看来，“光照会”的这个诉求有些过分了。 “你们怎么看？” 并没有独断专行，巴顿市长向周围的人看去。不过他的目光，主要徘徊在潘森，黑默丁格以及魔腾三人的身上。 “随便，我觉得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维克托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如何运送是个问题。” 对于这件事情，潘森的态度显得很随便。而一直负责看护维克托身体的黑默丁格，也从技术层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种功能的金属舱我这里有可移动的型号，虽然效果不及这一款，但是短时间内的保存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们只是去交涉，问题应该不大。” 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金属舱中的维克托，魔腾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就按他们的要求来吧，说不定一会儿我还需要借维克托的身体做一些事情。” 看到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巴顿市长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就把维克托先生也带过去吧。” 得到首肯后，黑默丁格立即让管家机器人送来了那款可移动休眠舱——一台乳白色的菱形金属舱。两边对角线相交连成十字的部分，则是用透明的玻璃制成。 看到这台仪器的外形，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罗根心中不由得暗自腹诽道： “这个世界的人品味好独特，造出来的休眠舱跟地球上的棺材长得一样！” 在转移维克托的时候，伊泽瑞尔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端详这个与符文世界命运息息相关的男人。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对方脸上的金属面具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出现。 “奇怪，这家伙明明穿着金属铠甲，为什么感觉他的身体这么轻呢？” 一把将维克托抱起，罗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对方全身被厚重的金属覆盖，应该会非常沉重才对。毕竟自己曾经的那具身体就被注入过艾德曼合金，对于钢铁之躯应有的状态还是十分熟悉的。 几分钟后，将一切准备妥当的众人准备下楼时，巴顿市长的通讯器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巴顿市长，战争学院的基兰校长和他的几位朋友来了。他们……应该也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正在城外警戒的兕丹坊的声音，听到他的报告，巴顿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来了。” 战争学院会派人来巴顿市长一点也不意外，让他疑惑的是对方现在才来。按照以往的惯例，涉及到符文世界命运的事件这群人应该是最先察觉并且行动的才对。 不同于其他城邦，战争学院的校长基兰虽然同样是“光照会”的一员，但在行事作风上却与其他成员迥然不同——不干涉他国政务，不侵略他国领土，汇聚大陆上的优秀人才，有教无类，完全是一副超然的姿态。 虽然名为“战争”，却并不提倡暴力。作为学院的创办者，基兰校长对“战”的理解分为两种境界，或者说两个阶段——对外宣泄，对内升华。 在基兰的眼中，“战争学院”创办的初衷是教人学习“战争”，理解“战争”。是“研究战争的学者”，而非“单纯使用战争的人”。换句话说，战争学院教授的知识不是如何挑起战争，而是如何对待战争。 可以说，以学院之名比肩城邦的战争学院，是诞生在符文之地文明花园中的一朵奇葩。由于基兰校长的办学理念与人格魅力，那些毕业之后的学子一直将战争学院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 这种奇妙的关系，最终造成了符文大陆上一种特别的现象——尽管战争学院没有设立任何专门的武装组织，却也未曾受到来自外界战火的侵袭。 如果说战争学院的知识与理念为这里赢得了其他城邦的尊重，那么基兰校长屡次帮助符文之地躲过被毁灭的命运则让这位无人知晓其准确年纪的老人戴上了“符文之地救世主”的桂冠。 毫不夸张的说，基兰校长在符文之地的声望，要比生活在巨神峰上的那些神灵还要高。不久前皮尔特沃夫地震后，巴顿市长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位校长和他的战争学院。甚至因为对方迟迟未派人来，一度产生过命人去请的冲动。 “基兰校长现在还没进城吧？好的，你让他们先来魔方大厦。或者……我让蔚过去接一下？” 看到巴顿市长如此上心，潘森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对方在面对自己时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但和现在相比还是有明显区别的——疏离感。 在面对潘森的时候，巴顿市长的恭敬更多的是对力量与地位的臣服。而在面对基兰时，这种恭敬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仰慕。 “你的心动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个听不出情感波动的声音回荡在潘森的意识中。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潘森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好——当魔腾出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体内的“战争星灵”苏醒了。 但不知为何，觉醒后的“战争星灵”并没有第一时间与自己的宿主交流，反而直接夺取了对身体的控制，与魔腾交涉起来。后来虽然主动让出了身体主导权，却对潘森的呼唤毫无回应之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伊泽瑞尔和维克托身上的魔腾突然开口： “潘森，你感觉到了吧。” 听到魔腾在叫自己，正试图与脑海中突然苏醒的“战争星灵”建立沟通的潘森不由得一愣： “感觉到什么？” 瞥了一眼面带疑惑的潘森，魔腾并没有接话。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战争星灵”再度出声： “他不是在跟你说话。接下来的时间里，还是由我来主导这具身体吧。趁此机会，你也可以去思考一下刚才脑海中出现的画面究竟暗示了什么。” 这一刻，潘森终于意识到自己脑海中多出的那些画面源自何处了。但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整个人就再度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对外面的人而言，他们熟悉的潘森又消失了： “你说的是‘世界符文’，还是那个‘伪装者’？” 由于“战争星灵”主导下的潘森气质转化非常明显，所以有过一次经验的众人都下意识地接受了这种变化。不过对于两世为人的罗根而言，对方的这种表现却让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地球上另一种疾病的名字——精神分裂。 “同样的临床表现，背后的致病机理真的就一样么？这算什么，表象与本质？要是里查兹那些人在这里，估计又要因为这种问题头疼脑热一会儿了……” 手指不自觉地捻动着下巴上的胡须，罗根看向潘森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 第173章 识破 “基兰身边的那个‘伪装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从‘虚空之地’来的。” 电梯中，魔腾闭上眼睛将感知开到最大细细地探查着。听到他的判断，潘森明显是受到了极大地触动： “你说‘虚空之地’？这怎么可能？！” 猛地睁开眼睛，魔腾的眸子看上去宛若浩瀚星辰：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了，维克托的昏迷让符文之地与虚空之地的边界开始变得模糊。这件事如果不能尽快处理妥当，两个世界便会融合成为一体。作为星灵，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微微颔首，潘森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两人的对话并没有背着众人，但由于知识的盲点让这群人只觉得自己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所以。 “两位，你们口中的‘虚空之地’是什么地方啊？” 身为冒险家，伊泽瑞尔对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感到有些羞愧。而且从魔腾的话中，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虚空之地”的出现，对符文之地来说或许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艾卡西亚’，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听到潘森口中说出的地方，伊泽瑞尔还没来得及表示两位来自恕瑞玛的飞升者就已经抢先开口： “虚空之地就是艾卡西亚？！可那里早已变成废墟了啊！” 除了之前恕瑞玛化为白地，这是伊泽瑞尔第二次见到内瑟斯两兄弟方寸大乱。不仅如此，雷克顿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了类似于恐惧的表情。而这一发现，让他的心中猛地一沉： “难道说虚空之地的危险程度，比不久前吞噬恕瑞玛的时空裂隙还高么？” 由于不是本地人，伊泽瑞尔对恕瑞玛的传说了解有限。因此他并不知道两位飞升者现在提到的“艾卡西亚”，在老一辈恕瑞玛人眼中的真正名字其实是“世界毁灭之地”。 雷克顿和内瑟斯虽然未曾亲历那段岁月，但是通过当时的皇家文献记载还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知晓了艾卡西亚的历史。 因为这件事情属于禁忌，在恕瑞玛的各个部落和村子里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才有权限知晓。所以年纪尚幼的塔莉垭同样是第一次知道在自己故乡的历史上，还存在一个名为“艾卡西亚”的地方。 至于斯卡纳，虽然在它出生的时候艾卡西亚已经覆灭。但由于血脉天赋的原因，这只水晶蝎继承了来自祖先的记忆： “艾卡西亚并不能完全算作虚空之地，只能说是‘虚空’的降临之地。而且那里其实并没有被彻底摧毁，而是被放弃，或者说被人刻意抹去痕迹，企图让后世遗忘罢了。” 尽管漫长的休眠让这部分记忆变得模糊，但仅存的那些记忆碎片已经足够让斯卡纳心神剧震了。而且从某种角度而言，相比于从文献中汲取知识的内瑟斯两兄弟，直接通过祖先记忆获取信息的水晶蝎了解到的“真相”更全面，也更直观一些。 走出魔方大厦后，巴顿市长便立刻派遣蔚前去接引基兰一行人。而魔腾与潘森两人，则继续就“伪装者”问题进行着讨论： “自己的同伴中混入了一个来自虚空之地的伪装者，基兰那个家伙不可能察觉不到。毕竟除了我们，在符文之地这片土地上最熟悉‘虚空’的人就是他了。” 听出了魔腾语调中的意味深长，巴顿市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在他心中，基兰一直都是不可被亵渎的存在。但考虑到如今的局势，为了保证队伍的融洽和谐并未直接言明。 “看样子这些年符文大陆上很太平啊，基兰那家伙还是挺有本事的。” 察觉到巴顿市长情绪的微妙变化，魔腾不由得轻笑一声。 “基兰校长确实很有能力，符文之地发展到今天离不开他的努力。” 为官多年的经验，让巴顿市长隐隐感觉对方是在针对自己。因为尚未弄清其中内情他知道现在不能轻易挑起冲突，但也并不打算继续忍气吞声下去。 “确实，符文之地走到今天和他的一些行为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知道彼此所表达的完全是两个意思，巴顿市长感觉自己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面色铁青地冷哼一声，转过身子不再与魔腾说话。 见到自己叔叔与魔腾的交谈进行的有些不太愉快，伊泽瑞尔连忙打起了圆场： “魔腾，看上去你对基兰校长很熟悉啊？你们两人……之前在一起共事过？” 遥望远处向这里走来的一行人，魔腾也不打算隐瞒自己与基兰的关系： “潘森刚才给你们讲了一些关于奥瑞利安·索尔和我的事情，里面曾提到我们两个不能以实体形象在符文之地出现。在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虽然对魔腾知晓自己这些人之前的谈话内容感到惊奇，但伊泽瑞尔并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来。或者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对方所说的内容吸引了。 “难道是因为基兰校长？” 不仅是伊泽瑞尔，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魔腾话中隐藏的可能性吓到了。 “没错，就是因为他。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像星灵这种灵体类型的存在，都不能以实体方式显化于符文之地。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基兰确实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 点了点头，魔腾很干脆地承认了这个猜测。而且出人意料的，在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怨恨的负面情绪。 见到众人有些不解，魔腾只能继续解释： “这件事情，其实是非常自然的事情。或者说，这就是世界的规则。你们不要以为创造就是随心所欲，事实上在‘创世’这件事情上，有很多事情是难以用语言解释的。这么说吧，你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创造了世界，还是被世界选中成为了‘创造者’。” 魔腾的话听上去有些深奥，但还是让众人有了一些明悟。但由于他们并没有亲眼见证创世过程，更不是奥瑞利安·索尔本人。因此这种程度的感悟，最多只能算作大脑模拟想象出的一种似是而非的主观臆测。 就在魔腾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基兰一行人已经在蔚的带领下来到了众人面前。 “你醒了。” 看到魔腾后，头戴金色尖帽，白胡齐腰的基兰率先开口。在他的背后，一座和他身高相仿的圆形钟表悬空而立。 “醒了。” 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两人打招呼的语气都很平淡。但落在周围人的眼中，却感觉自己像是正在见证一场跨越了无尽时空的超级对话。 “这个人……” 看了一眼站在基兰身后一言不发，背着一个巨大卷轴的蓝皮肤青年，魔腾并没有把话说完。 “我知道他来自‘虚空’。” 两人的对话十分直接，意识到自己身份早已被识破的青年男子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一根由金光构成的锁链捆缚的动惮不得。 “‘虚空之眼’维克兹，别来无恙啊？！” 看着基兰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被直接叫出名字的维克兹突然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第174章 虚空，无尽 “你认识我？” 被基兰直接叫出名字，维克兹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妙——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又似乎很了解自己。对于一个好奇心与掌控欲都极强的生物来说，身处如此被动的局面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当然。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进入符文之地。” 没有任何遮掩，基兰很痛快地承认了。看着依旧保持瑞兹外貌的维克兹脸上露出的惊疑不定的神色，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 “知识让你认识了这个世界，却在某种程度上又蒙蔽了你的双眼。维克兹，你被知识选中，戴上了‘全知全能’的王冠，却也同样被知识诅咒，成为了一个失去归属的‘虚空生物’。虽然表面上看你现在被我所俘，但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你生命的必经阶段。” 虽然基兰交流的对象依旧是维克兹，但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同样产生了一种极其特别的感觉。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会场吧。还有，那两位树人朋友也一起叫上吧。在接下来的事件中，它们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基兰未卜先知的姿态，让在场众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就连此前竭力维护对方形象的巴顿市长，也突然产生了一种在面对巨神峰神灵时才会有的敬畏和疏离。 “难道说，这才是基兰校长的真面目？” 联想到不久前魔腾那番意味深长的告诫，巴顿市长突然觉得自己对于人心的认识还是太过肤浅。一想到真实的基兰校长或许并不像自己一直认为的那样，曾经建立起的好感一瞬间变得不再强烈。 “不愧是政客，态度和立场的转变就像喝水一样轻松。” 巴顿市长态度的变化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被潘森捕捉到了。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与沟通，只是在心里默默将自己此前对对方的评价修改了一番。在此过程中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和巴顿市长如出一辙。 当这支各有所思的队伍进入安排好的会场时，太阳已经越过了一天中的最高点，开始向着西方的群山缓缓下沉。 参与这次会议的“光照会”成员来自五个不同的城邦，而且都属于人类文明。他们分别是： 奉公守法，重视意识形态，严禁魔法的德玛西亚。代表这里参与今日会议的，正是从密银城赶来的皇子嘉文四世。 向往自由，崇尚魔法，甚至有些滥用魔法的诺克萨斯。这个国度的实际掌权者大统领斯维因，在看到自己的领土被黑色漩涡吞噬后便立刻动身来到皮尔特沃夫。 以战争为名行和平之事，以学院之姿比肩城邦的战争学院。作为校长的基兰，是这一代“光照会”中资历最早的成员。不仅如此，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位老人是什么时候加入光照会的。 虽然早已分崩离析，但直到不久前才彻底化为白地的恕瑞玛。由于阿兹尔化为一捧黄沙被漩涡吞噬，在确认恕瑞玛代表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些问题——两位飞升者执意认为自己是这片土地的罪人，不配作为代表。而伊泽瑞尔虽然被认定为合法继承人，却被魔腾用“‘天选之子’不能加入‘光照会’”的理由拦下。 如此一来，因为血脉的原因塔莉垭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恕瑞玛一方的代表。不光这样，她还成为了“光照会”历史上第一个为了应急而被吸纳的“非正式预备役人员”。 至于“光照会”的最后一位成员，则是出身于皮尔特沃夫的巴顿市长。虽然身为其中一员，但这位市长却对自己的组织并不了解。甚至在接受就职培训的时候，产生过“皮尔特沃夫不过是一座新崛起的城市，凭什么会得到‘光照会’这种历史悠久的组织青睐”这样的疑惑。 当然，这种比较敏感的问题当时还不是市长的巴顿并没有说出口——他本以为这些信息需要授权，但后来就任市长后才发现在这件事上皮尔特沃夫根本没有任何相关的档案记录！ 这一匪夷所思的现象，曾让巴顿市长困惑了很长时间。毕竟在符文之地这方世界除了以上五个文明，还有不少与之类似规模的其他文明城邦。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文明并未进入“光照会”的成员名单。 比如崇尚海洋文明的比尔吉沃特，身处极地严寒的弗雷尔卓德，还有散布在艾欧尼亚大陆上的各个教派。当然，还有以神灵自居的巨神峰。 究竟是未被邀请还是不愿加入，巴顿市长对此并不清楚也不敢妄加揣度。他唯一能够确信的，是“光照会”特别注重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比如今天的会议，在“光照会”中就有明确的要求。甚至就连凯特琳布置的这间会场，也是根据相关标准来筹备的。而根据流程规定，这次会议一如既往地由基兰校长主持。 待众人根据桌卡就坐后，基兰缓缓地飘到了演讲台前。而他的移动方式，让维克兹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位将自己召唤至这个世界的“虚空先知”。 “对我而言，今天其实是一个比较伤感的日子。毕竟现在坐在这里的成员，全都变成了陌生的年轻面孔。而对于符文之地来说，今天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日子。” 基兰的开场白有些出人意料，而且似乎还有所隐喻。而他接下来所说的内容，则是让台下众人产生了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年轻人的成长，总是耀眼的让老人无法忽视。而这个世界的未来，终究要落到你们的手上。你们的眼界，心境，决定了符文之地今后的发展。到了现在，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在说话的同时，基兰校长从宽大的袖袍内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金色球体。由于在场之人都有着极佳的目力，所以很轻易地就看到在这个金属质感的球体表面上，阴刻着许多造型古朴的繁复花纹。 “怎么感觉这些花纹的造型和维克托面具上的纹饰风格非常类似？” 在看到金属球体后，凡是见过维克托的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对方那张充满诡异气息的青铜面具。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就像曾经见到过现在发生的场景一样。这种不可思议的念头，让他们觉得有些怪异和不安。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通过不同的渠道听说了‘铸星龙王创世纪’的故事，但事实上这个故事并不完整。而残缺的那部分内容，则与‘虚空生物’有关。” 缓缓将金属球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基兰校长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上面的某个位置。紧接着，原本浑然一体的金色球体上立刻出现了四道细细的裂纹。 宛如花瓣绽放一般，金色球体缓缓打开，露出了隐藏在里面，一颗由水晶打造而成的瞳子。 “所谓‘虚空生物’，其实还有另一种叫法——“无尽一族”。而不管是‘虚空’还是‘无尽’，它们的本质都是因某种原因而被‘无限化’的宇宙！” 伴随着基兰校长有些低沉的声线，在水晶瞳子的上方一个淡蓝色的光幕缓缓形成。 “全息投影，这是维克托先生的技术！等一下，这是……维克托先生！” 熟悉的场景让还是少年的艾克忍不住叫出声来，而光幕中随后出现的人像更是让他全身的气血不受控制地朝着颅顶冲去。 第175章 “以正义为名，向你宣战！” 布满诡异花纹的青铜面具，从左肩后探出的暗金色金属手臂。也难怪艾克会失声惊呼，光幕中现在放映出的人像与维克托的造型几乎毫无二致！ “你现在说的是‘虚空生物’，为什么要播放维克托先生的影像？难道你想说……” 话才说到一半，艾克就无法继续下去了。虽然他以前从未听说过任何有关“虚空无尽”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单凭称呼就让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情绪。 “我什么都没说，你的想法只是你的想法。” 并没有因为艾克打断自己说话而发怒，基兰校长深深地看了这位少年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艾克还想说些什么，但基兰已经不再理会他的任何行为。这位校长现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维克兹的身上： “作为虚空生物，我想由你来讲述那段历史会更合适一些。维克兹，给大家讲讲在虚空之地流传的‘创世纪’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维克兹知道自己现在没得选，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起了讲解员： “在虚空之地并没有‘创世纪’这种说法，对我们来说世界本就存在。而且，是由无数的多元时空组成……” 根据维克兹的说法，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铸星龙王”与“星灵”这种子虚乌有的“神明”。而所谓的“创世神话”不过是一些野心家为了维护统治杜撰出的虚构产物。 “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模样，完全是随机生成的结果。构成万物的，是各种微小粒子。所谓的灵魂，自我意识，不过是这些粒子相互作用产生的幻觉。” 在叙述“虚空生物”的世界观时，作为讲述者的维克兹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完全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对于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的符文之地的众人来说，他们的心中此刻早已泛起了滔天巨浪。 “一派胡言！” 对灵魂有着特别情感的茂凯在听到维克兹就生命起源发表的论断后勃然大怒，体内那股狂暴而混乱的能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不仅是它，会场里的大部分参会人员也都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 “照你的意思，我们这些人站在这里讨论符文之地的未来，不过是那些粒子相互反应产生的一种场景？我们现在谈论的内容，事实上也并不是由我们的意识自己想出的？！” 自己对世界起源的认知被维克兹完全颠覆，身体依旧由“战争星灵”主导的潘森怒极反笑。对于像他这样的灵体来说，对方的言论完全就是要从“存在”上彻底抹杀自己的一切！ “没错！怪不得你们被称为‘虚空生物’，按照你的说法，所有的情绪，思想不过是粒子作用产生的现象，那么这个世界的文明，道德，甚至人性都不过是一个谎言而已！” 用力敲打着身前的桌子，任何时候都保持风度与礼仪的巴顿市长彻底暴走了。皮尔特沃夫建城的初心，就是要成为一座文明进步的城市。现在维克兹把作为“文明”根源的“人性”视作某种物理现象，分明是在践踏蹂躏这座城市的基础。 “虚空生物，果然是一群邪恶的家伙。以正义为名，我代表皮尔特沃夫向你宣战！” 虽然身为阶下囚徒，但涉及到立场的问题维克兹毫不退却： “符文之地的家伙，果然是一帮冥顽不灵的无知蠢货么。以正义为名，我代表我个人接受你的挑战！” 两人的立场看上去完全对立，但都以“正义”为名。早已因维克兹言论怒火中烧的艾克，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真是可笑，你这种人居然有脸说‘正义’二字！就像你刚才说的，你只能代表你自己。这里没有你的同伴，所以不必装模作样的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你知道么，我现在都不好意思骂你无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害怕你玷污了‘无耻’这两个字！” 艾克越说越生气，到了后面几乎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但这位已经被情绪冲昏头脑的少年，却没有注意到周围人脸上那丝被隐藏的复杂神色。 “咳，果然是祖安留下的祸害，一点儿教养和脑子都没有。” 虽然被安排在皮尔特沃夫的坐席，但之前一直呆在政务大厅的杰斯却和魔方大厦的这群人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早已知晓艾克出身的他，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在维克兹讲述虚空生物的世界观时，这位杰出的青年科学家就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不仅如此，那双不断闪烁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在不经意间已经暴露出了他心中的某种恐惧。 不仅是杰斯，包括黑默丁格在内的一些科研人员在听到维克兹的话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太自然。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斯维因，也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轻抚了一下微微见汗的额头。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斯维因微微眯起的眼中一抹强烈的杀机转瞬即逝。 “小娃娃，话不要说得太满。从你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时空碎片的气息，你应该已经浸淫时空之力多年了吧。你知道么，大部分虚空生物的诞生，都是与时空有关！” 并没有因为艾克的辱骂而动怒，维克兹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但他的反击，或者说解释，造成的影响和冲击却比对方的口舌之快猛烈了无数倍。 “孩子，你已经病入膏肓了。相信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必会投入‘虚空’的怀抱！这不是诅咒，而是真理！” 虽然从年龄上艾克已经度过了他人生中的“成人礼”，但毕竟这只是皮尔特沃夫风俗习惯上的“成人礼”。在心智等许多方面，他依旧还不成熟。所以在见到维克兹对自己未来的下场言之凿凿地下了定论后，惊怒交加的艾克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你胡说！你又不是先知，凭什么预言我的未来！” 对于虚空生物来说，它们似乎早已摒弃了自己的情感。因此面对陷入崩溃的艾克，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同情。反而出于某种原因，继续摧毁着对方的信念： “我不是先知，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想必当你打破时空的时候，一定会见到许多自己的残像。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应该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残像的结局。” 再度被维克兹戳中心事，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的艾克失声恸哭道：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但维克兹并有让艾克如愿。用力扯下脸上的面具，这只酷似章鱼的虚空生物终于是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真身。而在它说话的时候，众人从其身上散发的气息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类似于情绪的波动： “小娃娃，刚才你谈到‘正义’。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是向我‘宣战’，而不是‘讨伐’或者别的什么？因为所谓‘战争’，本就是开战双方都认为自己代表了‘正义’啊！” 愤怒。本应无情的维克兹愤怒了。一直默默观看这一切发生的伊泽瑞尔虽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头脑却出奇的一直保持着清明。他明显注意到维克兹这几次在称呼艾克的时候，分别用了不同的词语： “怎么感觉这个维克兹就像是一个意识的混合体？这算什么，自成一界？” 第176章 起源之谜 “艾克，冷静一点。你别忘了，维克兹讲述的只不过是虚空之地的世界观。你也不小了，不会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轻易否定了自己的立场吧？” 拍了拍艾克的肩膀，魔腾出言安慰道。 “可是，他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啊！” 泪眼婆娑地看着魔腾，艾克依然无法摆脱维克兹给他心中造成的阴影。 “真的么？我怎么感觉他只是在陈述一个现象，并没有直接给这些现象定性呢？” 由于维克托在艾克心中的形象太过高大，因此在面对与其有着相似外表的魔腾时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信任感。而且对方的安慰并不是单纯地情感抚慰，同样是一种有理有据的分析。 “你仔细回顾一下，如果我们将世界视为一个人，而‘铸星龙王创世说’是从顶部去观察世界的话，或许维克兹的‘多元宇宙论’就是从下方去审视世界。” 当魔腾开始表达自己的看法时，之前有些喧闹的会场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彼此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程度的维克兹与巴顿市长，也因为这种新奇的言论重新恢复了冷静。 “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是，笃信这两种理论的任意一方，都在现实中找到了证明自身观念合理性的证据。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遇到的真正的问题，是‘世界的起源之谜’，而不是符文之地上的生命以及虚空生物本身。” 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艾克，魔腾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而他这个充满人性化的动作，无形中也冲淡了一些之前维克兹言论带来的压抑气氛。 如果说维克兹对世界的认知是一种极度虚无的寒冰，那么巴顿市长在世界的态度上就是完全不可改变的烈日。两者的出发点都源自各自认为的“理性认识”，在外却表现出完全相悖的对立姿态。 而魔腾，与二者皆不相同。与前两者的非黑即白相比，他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温和的力量。 由于魔腾尚未直接就“世界起源”的问题发表见解，所以众人现在还不知道他在此事上的具体想法。但从之前的言论当中，大部分人已经意识到这个青年男子并不是一个会为了维持表面平和而选择妥协将就的和事佬。 静静地看着外形酷似自己的魔腾侃侃而谈，伊泽瑞尔突然产生了一种站在荧幕外看自己的错觉。但两人目前在一些观念上，却存在着不小的分歧。 更准确的说，在立场上的态度魔腾比伊泽瑞尔要更坚决，也更清晰。而在情感趋向上，魔腾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是伊泽瑞尔心中对自己期待的模样。 “如果我是魔腾的话该多好。不对，应该是我要能像魔腾这样该多好……” 第一次，伊泽瑞尔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了羡慕。而就在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魔腾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脖子一扭，两人的目光直接交汇在了一起。 由于心中有别样的心思，伊泽瑞尔连忙错开了双方交汇的视线。但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魔腾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会流露出一种非常特别的情感。 “好了，你们都没问题了吧。我现在声明一点，接下来没有得到允许谁都不能插话！维克兹，你继续吧。” 会议的进程屡次被干扰中断，基兰校长感觉自己的心很累。按理说能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文化程度极高的人杰，但其中一部分表现出的素质却实在令人汗颜。 “继续什么？” 已经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做了基本的阐述，维克兹不知道对方还要让自己再说什么。 “你对符文之地的认识。像你这样的存在，在降临一个世界之前必然会对其进行充分的研究。说说吧，在你所收集到的信息中，符文之地是如何诞生的？” 基兰的问题依旧是起源范畴，不过与之前的世界起源不同，这一次他提到的是符文之地的起源。 “事实上，你的问题也是我降临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因为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符文之地能够存在，与虚空之地有着极大的关系。甚至符文之地的诞生，也是因为虚空之地！” 被基兰的问题勾起了某段特别的记忆，维克兹那只硕大地眼睛开始频繁地闪烁起来。 “我获取知识的方式比较特别，身为‘虚空之眼’我可以通过分解目标来获取对方的所有知识，经历甚至记忆。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将这些知识映射到外界。” 在介绍自己能力的时候，维克兹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演讲台上的那枚金属圆球。在它获取的知识中，像这样的器具通常会被称为“炼金产品”。 自维克兹诞生以来，分解过的炼金产品数不胜数。但第一眼见到这枚金属圆球后，一种莫名的忌惮与恐惧就开始在它的心中滋生蔓延。 “我所了解到的符文之地的诞生经过，你们自己看吧。” 用力压下心中那抹令人不安的想法，维克兹缓缓抬起一只触手。伴随着一阵微弱的电流声，从它的触手尖端射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幕。 又是全息投影！难道这种技术已经普及到这种程度了？ 看着光幕中渐渐浮现出的影像，艾克眼中满是迷茫。第一次从维克托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这位少年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新世界的大门。事实上，艾克对维克托的崇拜也起始于此。但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只是孤陋寡闻了。 “看样子维克托先生也不是那么特别啊……” 心态的转变，让维克托在艾克心中的形象已经不再如之前那么伟岸了。 就在艾克还在因某种心理有些怅然若失的时候，房间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聚焦在了维克兹播放的影像上。 画面中最先呈现出的场景，是一间摆满了各式各样镜子的奇怪大厅。而在大厅的尽头，是一道由灰白色雾气构成的“墙”。 起初，这间大厅里空无一人。但几秒种后，一个直径约一米的黑色漩涡凭空出现。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有些狼狈地从里面栽了出来。 “这是……” 在看清楚男子的面容后，会场中响起了一阵惊讶的吸气声——影像中这个失去了左臂的男人，看上去跟“战争之王”潘森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177章 镜像，迷雾 “只是外貌相似而已，并不能以此认定对方就是潘森。” 短暂地失神后，众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毕竟影像中的男子失去了左臂，而房间中的潘森可是四肢健全。 当然，还有一部分警惕性极高的人仍旧心有疑虑。不露声色地暗中观察了一会儿潘森，在确认对方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妥的神色后，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在此过程中，影像的播放依旧在稳步进行： 当这位相貌酷似潘森的神秘男子进入大厅后，之前凭空出现的黑色漩涡又再度离奇消失。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男子开始环顾起周围的环境。从他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观看这段影像的参会人员都猜测这个男人应该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大厅。 黑色漩涡出现的位置处在大厅的中部，也是房间里镜子最密集的区域。因此神秘男子只是走了几步，就来到了一面与他身高相仿的矩形镜子前。 “嘶，这是……” 再一次地，会场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而画面中的神秘男子，同样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镜子里呈现出的人相并不是他本人！ 机械地扭动着脖子，神秘男子身体僵硬地就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活动，只能按照流程去完成某种被设定好的姿势。 阿兹尔！ 看到镜子中的人相，来自恕瑞玛的两位飞升者不淡定了。不久前化为黄土的帝国皇帝，现在居然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紧接着，嘉文四世也不淡定了——影像中，神秘男子已经来到了第二面镜子前。而这一回里面反射出的人相，竟然和这位德玛西亚皇子长得一样！ 随着画面的推进，会场内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伊泽瑞尔，黑默丁格，巴顿市长，斯维因，杰斯…… 一路走来，神秘男子在经过的每一面镜子里都呈现出了不同的外貌。而会场中的参会人员，各自都在其中的某一面镜子中看到了与自己模样相同的幻象！ 到了后面，神秘男子接触到的镜子越来越多。而镜中反射出的人相，也不再只限于会场中的这些人。 艾希，瑟庄妮，盖伦，德莱厄斯，德莱文…… 看着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个出现在影像当中，在场的众人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却也因此变得愈发焦虑起来。 并不是任何条件下的无知者都无畏。有些时候，正是因为无知才会对某些现象的发生产生不安与焦虑。 “为什么会这样？！” 荧幕里，身为局中之人的神秘男子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荧幕外，本是局外看客的参会人员手脚冰凉。 隔着光幕，隔着不同的次元，神秘男子和围观人员都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充满了疑惑与戒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光幕中的神秘男子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但依然没有看到路的尽头。 由于影像最开始的时候是上帝视角，再加上有镜子作为参照物，观看影像的部分科研人员当时就习惯性地对画面里这间古怪大厅的相关参数进行了估测。让他们感到意外与不解的是，按照测算出的结果，神秘男子应该早就能抵达大厅的尽头。 “不应该啊，我的计算公式不可能出问题…吧。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处处透着诡异……” 一些素来只相信自己计算结果的研究人员，在现实面前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当然，这种负面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除了因为职业素养，更主要的是神秘男子终于来到大厅的尽头了！ 当神秘男子见到面前这堵由灰白色雾气构成的“墙”后，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并不完全是迷茫与恐慌，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当然，以上都是荧幕外的这些“观众”根据自己的主观分析做出的判断。但受此影响，他们已经不敢像之前那样肯定神秘男子是因意外而误入这间大厅。至少对方现在的反应，看上去并不是对此地完全的一无所知。 当神秘男子出现在雾墙前方后，此前一直保持静默的墙体开始变得躁动起来。不仅如此，被活化了的浓雾逐渐开始散发出令人目眩的闪光。尽管只是一段影像，但依然让观看的众人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强大催眠力量。 恍惚之中，众人只觉得从浓雾之中传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有人在念咒。就在这时，画面中神秘男子的身体突然微微地一颤。 “符文之地在上，这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从神秘男子身体中走出的透明虚影，意识已经有些涣散的众人就像是被一桶冰水灌顶，瞬间清醒。 “这是伊泽瑞尔？不对，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从潘森体内走出的这道虚影，拥有着酷似伊泽瑞尔的外貌。但两人的气质。却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异——画面中的“伊泽瑞尔”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具人偶。而正在看这段影像的伊泽瑞尔，现在的表情由于太过丰富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紧接着，一个长相酷似蕾欧娜的虚影从神秘男子体内走出。同样的，这个虚影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阿兹尔，斯维因，艾希…… 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曾经在镜子中出现过的虚影从神秘男子的身体内走出，然后像木偶一般径直踏入浓雾后消失不见，在场的人员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灵活的思考。 宛如石化一般，思维僵化的众人甚至没有立刻注意到在第一个虚影走进浓雾后，这道散发着怪异微光的灰色雾墙就开始产生一些诡谲难明的变化——电弧。 微弱的淡蓝色电弧在晦暗的雾气中转瞬即逝，这样的现象虽然不易察觉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被探查。若是换做平时，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被这群人忽视的。 但现在，直到随着进入的虚影越来越多，微弱的电弧渐渐变成了树杈状的闪电后，众人这才意识到雾墙发生了变化。 刷！刷！刷！ 摄人心魄的折线划破浓雾。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摧枯拉朽。 再一次地，会场中的这些观众受到了来自画面内容的影响。但毕竟只是投影，所以受到的影响程度有限。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感觉自己大脑中的部分记忆离奇消失了！ 而画面中的神秘男子，可是实打实地完全承受了这种神秘力量的洗礼。面无表情的站在阴沉如乌云一般的雾霭之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不久前进入雾墙中的虚影。 咔！轰隆隆！ 浓雾中震天撼地的雷声越来越密集，蜿蜒扭曲的闪电犹如一条条雷电巨蟒。剧烈地能量波动引起了大厅内空气的共鸣，以至于雾墙之外的空间渐渐开始有节奏的震动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神秘男子的体表处居然也开始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淡蓝色电弧。而他那双不久前黯淡下来的双眸，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尽管雾墙中的电闪雷鸣依旧猛烈，但神秘男子却毫无畏惧之色地冲入其中。 当神秘男子的身体没入雾霭之中后，全息投影的画面突然一阵扭曲。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原本稳定的光幕突然被打散成了无数细小的粒子。 干扰。 屏蔽。 数据丢失。 并不像艾克之前所认为的那样，事实上在符文之地“全息投影”的技术并不普及。因此面对现在的状况，在场的众人只能根据各自的经验去猜测。而他们得出的论断，也各不相同。 由于缺乏沟通，也有可能是下意识地默认了他人的观点与自己的想法一致，所以众人并不知道彼此间在此事上存在的差异。 当光幕再次稳定，画面中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是神秘男子还是无名雾墙，甚至就连那些为数众多的镜子也都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在这间有着半球形穹顶的大厅里，如今只有一座凭空出现地七层白骨祭坛孤零零地矗立于中央。 第178章 另类的“创世纪” 当七层白骨祭坛出现在光幕中后，画面再一次定格凝固。众人本以为这次出现的问题还和刚才一样，但作为播放者的维克兹却关闭了全息投影。 “这就完了？” 领会到对方这个动作的潜台词，部分参会成员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维克兹？你放的这段影像，与符文之地的诞生有什么关系？” 面对质询，维克兹只做了一个动作——抬头。 缓缓将头颅抬高，一道金色的光幕从维克兹那只硕大的眼睛里喷射而出。众人本以为这是对方的攻击手段，但下一秒就注意到光幕中缓缓浮现出的动态图像。 “怎么回事，还是全息投影？” “为什么换了一种方式？光幕的颜色与之前不同，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区别么？” “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怪怪的……” 听到众人的小声嘀咕，维克兹知道自己必须先说明一下： “我之前应该提到过，‘虚空之眼’获取知识的方式是通过分解。之前你们看到的影像，就是我通过分解‘素材’得到的‘内容’。而现在你们看到的，则是我本人的记忆。” 在维克兹解释的时候，从它眼中投射出的光幕已经趋于稳定。而画面中呈现出的场景，似乎正好连上之前被中断的影像——一座由白骨铸成的七层祭坛。 但如果认真观察的话，还是会发现两段影像并不处在同一时间节点——维克兹记忆中的大厅，明显是要比刚才破败许多。 至于两者相隔了多长岁月，谁也不敢妄加揣度。之前对大厅面积的错误估计，已经让他们意识到画面中的这个地方并不能以常理度之。 或许是因为这段影像出自记忆的缘故，众人现在看到的景象都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来呈现的。而且画面中的场景频繁地移动变换，让人头昏眼花的同时，不禁感叹这具身体的主人真是一个动作灵活的多动症患者。 “接下来我所呈现的记忆，你们可要看好了。还有，千万不要被里面的内容吓得发疯哦！” 有了维克兹的提醒，本就全神贯注的众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影像中，维克兹像是灵活的游鱼一般，在白骨祭坛的周围往复移动。而它的视线则毫无规律地在目标身上来回扫描，以一种常人难以接受的频率调整着观察角度。 突然，维克兹像是发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顿，目光聚焦在了白骨祭坛的顶部。几秒钟后，它出手了。 悄无声息地，从维克兹的一根触手中激射出了一道红色的光线。这道手臂粗细的光线在接触到白骨祭坛后，居然毫无滞涩地被完全吞噬掉了！ 看到自己的分解射线被目标吸收，维克兹不仅没有停止能量的释放，反而又伸出了一根触手。 可惜的是，白骨祭坛除了将这道光线同样照单全收外，从外表上看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发生。 没有任何犹豫，维克兹将自己的第三根触手也加入了进来。而且与之前的“单打独斗”相比，这次它是将三股光线先集中起来，汇合成一道水桶粗的光柱后再进行释放。 在维克兹的全力施为之下，白骨祭坛终于是出现了变化——在这座祭坛的表面，渐渐浮现出了许多星星点点的黑红色“斑块”！ 最初的时候，维克兹已经将白骨祭坛的外部彻彻底底的扫描过一遍。因此众人很清楚，这座祭坛通体只有“灰白”这一种颜色。但随着红色射线不断的冲刷，越来越多的黑红色“斑块”开始出现。到了后面，两者的分布比例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 当最后一抹灰白消失，之前有如钙化的白骨祭坛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红色的玛瑙祭坛。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众人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现在看到的玛瑙祭坛究竟是维克兹一手促成的，亦或是原本就该如此？红色射线起到的作用是改变，还是复原？” 就在参会成员对祭坛产生变化的原因进行各种推理和分析的时候，影像中的维克兹又有了新的动作——触碰。 这个动作在祭坛还是钙化状态的时候维克兹就已经做过，而当时的反馈结果看上去和触碰普通祭坛墙体的情况差不多。但现在维克兹探出的这根触手，居然毫无阻碍地通过了祭坛表面！而在触手与坛体接触的地方，一圈圈淡淡的涟漪如水波一般向周围荡去。 虽然只是将触手的尖端伸入了祭坛表面，但维克兹还是获取到了对面世界的视野。而这种奇妙的感知方式，也让观看影像的众人啧啧称奇。 不过通过触手感知传回的画面，与用肉眼看到的内容并不完全相同。准确的说，维克兹的触手可以感知和反馈到的是生物体的能量反应。因此，当前呈现在众人眼中的并不是清晰的物象，而是带有奇妙光晕的“具象化能量场”。 “‘符文之地’么，就是这里了！” 影像中的维克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而它的这番低语却让在场的众人产生了一种隐隐的不安。而这种莫名的不安，很快就转变为了强烈的恐惧。 诱发这一系列变化的，正是画面中一头钻入玛瑙祭坛的维克兹。或者说，是维克兹进入祭坛后见到的世界—— 幽秘的丛林中，一座高耸入云的太阳黄金圆盘稳固地根植于大地。正午的阳光映照在用巨型火山石铺砌而成的外墙上，呈现出耀眼的光辉。 恕瑞玛！ 众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经历了短暂的黑暗后，进入维克兹视野中的竟然是符文之地！ “不对，环境不对。这个地方应该和刚才的人物虚影一样，只是某些地方看上去像罢了……” 虽然未曾亲自游历，但艾克在一些地理书籍和视频资料中也见过恕瑞玛的山河风光。而此刻影像中的太阳圆盘周围流水潺潺，丛林密布。断不可能是黄沙漫天，渺无人烟的荒漠古国。 “不，这就是恕瑞玛。只不过，是千年前的恕瑞玛。那个时候，恕瑞玛可是符文之地最适合生命居住的地方……” 出于某种特别的联系，在看到太阳圆盘的瞬间两位飞升者就认定画面中出现的这个地方正是符文之地的恕瑞玛。睹物思人，往事如电影胶片一幕幕掠过二人心头。凝聚了各种情绪的泪水，不知不觉布满了他们的脸颊。 王朝兴衰，生命兴亡。回首昔日过往，总能撩起万千愁绪，教人魂断神伤。通过浏览维克兹的记忆，众人有幸见识到了千年前的恕瑞玛。但联想到对方进入恕瑞玛的方式，想要感慨的欲望尚未成形就被浓浓地恐惧淹没： “你该不会想说这就是符文之地的诞生经过吧？” 虽然维克兹展示的两段影像都没有记录大厅中的神秘祭坛是如何形成的，但在众人的潜意识里已经将其与那堵离奇消失的无名雾墙联系在了一起。 经过一系列的分析思考，在大部分参会成员的脑海中都出现了一个非常难以被人接受的猜想。虽然在具体细节上有所不同，但从宏观结果上看却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基于维克兹展现的这些画面，一个无比另类的“创世纪”假说在他们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第179章 奇怪的想法 “骗人的吧，符文之地怎么可能是以这种方式诞生的……荒谬，这简直太荒谬了！” 尽管维克兹之前已经做了提醒，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非常难以接受。与“铸星龙王创世说”比起来，这只虚空生物的起源学说更加的让人绝望。 “这算什么，一人演化世界？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活在那个神秘人的思想里？！不对……不对！我们压根就是他思想的映射，是他梦境中的某个角色！” 刚刚恢复平静的艾克再度表现出情绪崩溃的趋势，这让巴顿市长有些怀疑自己允许对方参会的决定是否正确。感受到基兰校长的示意，维克兹也停止了影像的播放。 “太聒噪了，能把他请出去么？” 三番五次被艾克中断会议进程，斯维因有些不高兴了。在诺克萨斯，对青少年的容忍程度也是有限的。而且以艾克的年龄来看，十九岁已经可以视作成年人了。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多一些宽容吧。不过像这种连自我意识都还未成熟的小鬼，今天的会议或许本就不该让他参与进来。” 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艾克，嘉文四世出于“保护”的想法希望对方退出会议。 “德玛西亚，真不愧是‘傀儡’的发源地。你们的所谓‘保护’，不知扼杀禁锢了多少灵魂。” 不知道是因为双方文明的积怨已久，还是为宣泄心中因艾克那番言论带来的烦躁情绪。素来喜欢隔岸观火的斯维因，破天荒地主动将自己置于争端之中。 “你说什么？！诺克萨斯穷兵黩武，所到之处民不聊生。你口中的‘自由民主’，在我看来不过是美化粉饰后的放纵侵略罢了！像你们这种贪婪地饕餮，岂懂我们民族的自律节制！” 面对斯维因的蓄意挑衅，嘉文四世毫不退缩。而就在两人唇枪舌剑地争论时，本与此事毫无瓜葛的茂凯突然加入了进来： “德玛西亚的小哥，我很欣赏你们的文化。你说的没错，自由和放纵完全是两回事。有些人，就是喜欢用‘自由’的大义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嗤笑一声，斯维因对茂凯的言论非常不屑。 “树精先生，在你彻底弄明白一些事情前最好还是少发表意见的好。你知道么，德玛西亚在过去辉煌的时候，做的事情跟我们诺克萨斯可没有太大的分别。不仅是德玛西亚，当年的恕瑞玛古国更是如此。” 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两位飞升者，这位诺克萨斯大统领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玩味的笑容： “刚才他们也说了，恕瑞玛千年之前还是符文之地最适合生命繁衍的地方。那为什么后来就变成黄沙滚滚的不毛之地了？还有，经历过数次自然灾害和粮食危机后，现在的德玛西亚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辉煌。可按理说那里的土壤肥沃，没理由频繁的出现大规模饥荒现象啊？” 看着在相互攻讦中越陷越深的参会成员，伊泽瑞尔突然感觉心很累。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但到现在为止的观感却非常不好。或者说，和他想象中“众人齐心协力商议对策”的会议场面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这些年来单枪匹马的四处游历，让伊泽瑞尔早就学会了独立思考，独立行动。但这段踽踽独行的岁月，让他养成了一种过分独立的习惯。曾经阳光的性格，也变得有些内敛，沉默。因此在面对争论时，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或许是因为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或许是天性中的同理心。伊泽瑞尔总是能够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接纳那些看似对立的事物，并且找出它们之间存在的某种特别关系。而这种多角度的思维方式，在一些程度上也逐渐造就了他要么不说，一说就停不下来的特质。 对于自己的这一变化，伊泽瑞尔目前的状态是痛并快乐着。快乐的原因在于这种思考方式让他在面对某一现象时能够瞬间想出多种可能，从而避免了因主观偏见带来的局限性和认知暴力。而痛苦的地方，则源于表达和用脑过度。 面对某一问题时，以他的认知来看要阐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对于听众来说，极少有人愿意去听一段完整的思考过程。毕竟，大部分人只在乎结果。这是人之常情，却往往也是误解偏见的开端。 伊泽瑞尔意识到沟通与谈话的区别，却也同样明白在这件事上自己不能强求，也强求不来。说到底，语言只是思想的载体，并不是思想本身。 很多时候，渴望表达的思想在转化成语言后，有一部分内容就已经缺失了。而不同的听众由于经历和思维方式不同，在理解语言和文字的时候又会做进一步的扭曲。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相同语言下的的鸡同鸭讲。而且也正是由于语言一致，让一部分人下意识地默认了自己的思想完全传递给了对方，而自己也完全理解了对方想表达的思想。 基于这种认知，伊泽瑞尔在与人交流时就有了顾虑。为了能将自己的想法更准确的表达，他在说话的时候就愈发的过度思考。有些时候，整个人看上去会显得犹豫。 在经历过几次不太愉快的谈话后，伊泽瑞尔已经很少与他人进行深入的交流。所以在看到会场内越来越混乱的局面时，他也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巴顿叔叔。 可惜的是，现在的巴顿市长已经深陷局中不可自拔——或许是艾克的话威力太大，同样亟需发泄掉心中压力的市长也加入了这场从一开始主题就很模糊的“大乱斗”之中。 瞥了一眼双目圆睁，唾液飞溅的罗根，伊泽瑞尔有些无法理解这个时空旅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而塔莉垭在听到有人说自己故乡的“坏话”后，性格泼辣的她毫不犹豫地反击起来。担心小姑娘年轻力薄，斯卡纳和两位飞升者也被迫加入争执。 环顾四周，伊泽瑞尔无奈的发现如今整个会场依旧保持镇定的除了自己，就只剩下了基兰校长，魔腾两人。而这二人面对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出言阻止的意思。 面对伊泽瑞尔求助的目光，基兰校长只是摇了摇头。而在与魔腾的眼神交流中，伊泽瑞尔看到的反而是一种期待和鼓励。 “这是逼着我表态么？这些吵架的人也是在演戏，为的只是等我站出来。” 没来由地，伊泽瑞尔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想法产生后，他再看这些争吵时发现到处都是“破绽”。不久前在魔方大厦时出现的恍惚感，再度涌上心头。 “是心理作用么……”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争吵声愈发嘈杂，伊泽瑞尔虽然心中依旧疑惑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局面继续混乱下去。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急促的说道： “咳咳，童言无忌。艾克他虽然已经不是儿童，但心地比较单纯。有他在这里，那些我们不愿面对的问题再也不能去逃避遮掩。我个人认为在当前的局势下，他的存在反而能让今天的会议开的有意义，有收效。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如果连面对问题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还不如早点散会回家，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发言，伊泽瑞尔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当自己开口后上一刻还嘈杂如闹市的会场，下一秒就变得异常安静。 被众人那一双双黢黑的眸子盯着，心中有些发毛地伊泽瑞尔心中再次叹道： “我这是在做梦么……” 第180章 偏离主题？ “各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你们认为艾克的行为不对，那么就应该去做对的事情。在我看来，你们刚才的表现跟他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深吸了一口气，伊泽瑞尔努力让自己的发言能全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在我看来，艾克刚才的表现是他目前内在本质的一种表现。你们直接用自己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价值规范去要求他，是非常不符合客观规律的事情。你们如果认为他现在的行为不够成熟正确，就去做你们认为成熟正确的事情让他看。言传身教，让他看到你们的行为确实比他自己的做法更有效。”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伊泽瑞尔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即兴演讲不同于著书立作，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保证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字斟句酌。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只能先顺着这个思路继续下去：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认知水平有多高，也不认为我说的这些内容的你们就从未考虑过。我们的区别，或许只在于我做了而你们没有。当然，这仅仅是就你们之前的表现而言。” 一想到刚才产生的怪异感觉，伊泽瑞尔也有些拿捏不准这些人表现出争吵之姿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了。 “怎么说好呢，我这个人很被动。而且我对他人的态度，也总是受到他人行为的影响。但随着阅历的增加，思维方式的改变，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对某一件事情言之凿凿地定性了。” 说到这里，伊泽瑞尔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这么说吧，如今当我在面对一种现象的时候会想到好几种可能性。而按照这些可能性的发展趋势分别推演下去，会得到多种完全不同的未来。而我最早秉持的观点，只是这数种可能性当中的一种。你们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对于伊泽瑞尔的窘境，众人根据自己的想法给出了几种不同的答案： “摆脱僵化世界，拥有无限可能？” 或许是都生活在祖安的缘故，艾克，吉格斯的想法如出一辙。 “把握事物发展的趋势，自由操纵命运的走向。如果控制得当，即可改变未来，全知全能？” 互相瞥了一眼，杰斯和斯维因对彼此观念的不谋而合感到有些惊讶。 “失去定位，陷入混乱。” 摇了摇硕大地脑袋，黑默丁格的表情有些严肃。虽同为杰出科学家，但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杰斯再度产生了分歧。 “选择困难，迷失自我。” 虽然表述不太一致，但嘉文四世的想法与黑默丁格的态度基本相同。 “谋定而后动，有的而放矢。孩子，有能力去选择自己的人生，这是件好事啊。” 与前面几人单纯地就事论事相比，巴顿市长的回答多了一些来自长辈的关怀。也让伊泽瑞尔这个单纯的学术讨论，沾染了几分感性色彩。 “娃娃，靠分析外界环境来决定自己的行动这固然是一种明智之举，但也会让自己的立场变得虚浮。或许我话说的有些严重，也有些难听。但一味地趋利避害，只会让你觉得自己的生命慢慢失去重量。毕竟，我们活着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啊。” 与帝柳融合后，艾翁获取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大知识和经验。因此在面对伊泽瑞尔的问题时，这位树人给出的回答在角度上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同一个问题，众人的回答却五花八门。纵是伊泽瑞尔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摇头苦笑： “你们还是没有太听懂我的意思，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刚才的表述不太清楚。我现在最大的困扰，是在失去了对‘现象’背后‘动机’的明确判断后，做起事来没有曾经那么果断。” 看到众人若有所悟的表情，伊泽瑞尔继续说道：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面对冲突时我不知道对方真的是与我意见相左，还是一种类似模拟考核的试探。有了这种顾虑，在面对一些极端问题的时候会显得非常犹豫。怎么说好呢，也不能单纯地认为害怕误伤……” 经过不断地沟通挖掘，再加上更具体的举例说明，众人终于是有些明白伊泽瑞尔真正的苦恼。 “你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或者说，你太把他人当回事了。伊泽瑞尔，你真的想的太多了。还有，你早这样说不就完了。饶了这么大个圈子才说到重点，跟你这样的人说话真累。” 看着一脸纠结的伊泽瑞尔，嘉文四世觉得这个青年很不坦率。但对方的这种欲言又止，又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在面对一些族中长辈时的姿态——那是一种在面对与自己认知不同，并且屡次沟通无果后，却又因为某种羁绊不得已只能妥协将就的无可奈何。 “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年少时认为说这种话的大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为什么现在又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从一开始我就和那些大人一样。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而已。” 口口声声要伊泽瑞尔做自己的嘉文皇子，在自己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里却完完全全地按照德玛西亚的规则行事。甚至周围的人在称呼他的名字时，都会习惯性地在后面加上“四世”这一后缀。而这一切，真的是他本人的意志么？ 不用仔细回想嘉文皇子也很清楚，在自己的成长轨迹中因与长辈理念不和引发的冲突确实是存在的。而最终的结局，往往是他本人以妥协服从而告终。 想到这里，嘉文四世突然变得沉默起来。再次翻阅记忆，试图找出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现在很想弄清楚这种变化是一种自然规律，必然趋势。还是有某种因素介入，影响了自己当时的决断选择。 “伊泽瑞尔，你要记住。每一个成熟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立场。不管外界如何，都要时刻坚持自己的原则。” 虽然对嘉文四世的突然沉默感到不解，但双方多年习惯性地互相打压让斯维因也不甘落后。不过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脑海中突然冒出地念头生生地止住了后面的内容。 由于魔法本身诡谲多变的特性，导致修习不同魔法理论的学者对世界的态度千差万别。而作为大力发展魔法的文明，诺克萨斯的立场一直都在左右摇摆。因此在符文大陆其他文明的眼里，这个国度根本毫无立场可言。 作为一国统帅，斯维因很清楚正是因为对各种力量开放包容的态度，才让诺克萨斯能有今天的繁荣。而他也同样明白，对于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计手段的自己而言，所谓的“原则”很容易因为某种新观念的产生而发生改变。 看着陷入沉默的嘉文与斯维因，其他人也不再继续表态。这些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以实际行动去衡量自己的时候，在场的成员几乎很少有人能做到与自己口中的描述保持一致。甚至他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恰恰是自己日常最喜欢抨击嘲讽的行为。 “咳咳，伊泽瑞尔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把大家都带跑偏了。维克兹先生，还是继续播放影像吧。” 急促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泛红的杰斯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至于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还是不满会议进程屡遭干扰。真正的想法，只有他本人自己心里知道。 虽然会议被再度拉回正轨，但所有人的心里依旧有一个问题久久挥散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话题会越扯越远，问题会越解决越多？明明大家都没有刻意想去偏离主题的，但在交流地过程中不知不觉就把问题的中心转移了。” 能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智力超群之辈，他们很清楚会议进程屡遭中断极有可能不是偶然现象。在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此前尚未被自己重视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人与人之间思维方式的差异居然可以大成这个样子。那么我平日里下达的命令，真的有被属下准确理解么。而他们反馈回的信息，我是否也会所有疏漏。还有，那些反馈回的数据真的就是社会的实际情况么？” 一想到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会场中的几位统治者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虽然会议的主题被屡次带偏，但基兰校长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甚至连阻止的意图都没有。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目前为止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第181章 起点 “你们都谈论完了吧。怎么说好呢，其实你们之前的争吵完全没有必要。假设我们刚才看到的场景……真的是一种‘创世纪’的话，那后面创造出的世界也不是你们的‘符文之地’。而是一个名为‘起点’的位面。” 看着重新恢复安静的会场，维克兹终于可以继续自己之前的话题了。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糊涂了，刚才影像中你明明自己都说了那个世界是‘符文之地’的！” 对于杰斯的诘问，维克兹的解释听上去有些轻描淡写： “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比较复杂，有些问题我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一想到自己对此事分析后得出的那个猜测，维克兹就觉得十分荒谬。 “这不可能，你在撒谎！我能感觉到那就是太阳圆盘，恕瑞玛王朝的象征！” 基于对自己直觉的信任，维克兹的这番解释雷克顿表示完全不能接受。 “我是不是撒谎，你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面对质疑，维克兹选择用事实说话。而之前定格在太阳圆盘的画面，也得以继续展示后续的内容发展—— 降临在“起点”后，维克兹下意识地回头，却惊讶地发现身后的景象同样是蓝天白云，绿树成荫。之前自己所在的那间破败大厅，以及穿界门一般的祭坛居然就这么匪夷所思的消失了！ “坏了，那座祭坛所连接的时空不会只能进不能出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上了一辆单程的时空列车，惊怒交加的维克兹三只触手齐出，对着身后的区域就是一阵乱戳。但回应它的，只有物体高速摩擦空气产生的破空之声。 “看样子，只能先去那里了。” 几番尝试无果后，维克兹只能暂且作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太阳圆盘，心中很快便有了几分计较。或许是直接分享记忆的关系，众人在观看这段影像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这只虚空生物的内心活动。 左突右摆，上摇下晃。如游鱼一般，维克兹身姿敏捷地飞向目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太阳圆盘的许多细节也逐渐呈现在众人眼中。 令人有些不解的是，在维克兹越过了某个位置后，整个建筑的清晰程度完全提升了数个档次。众人清楚地看到，在太阳圆盘顶端的碟状部分，之前由于由光线反射看不真切的那些线条，如今竟构成了一只冲天而上，展翅翱翔的巨鹰图案！ “这是……鹰形图腾？恕瑞玛素来将鹰视为帝国象征，这座建筑真的不是太阳圆盘么？” 虽然没有去过恕瑞玛，但通过各种书籍黑默丁格还是对这个古老文明的历史文化有所了解。 “我怎么记得恕瑞玛的太阳圆盘是没有任何类似装饰的啊？是时间太久风化掉了吗，不应该啊？！” 仔细回忆了一番，多次进入恕瑞玛探险的伊泽瑞尔十分肯定影像中的太阳圆盘和自己在恕瑞玛看到的太阳圆盘并不相同。而从小生活在那里的塔莉垭，也明确表示族中老人从未提起过在太阳圆盘上曾镌刻着如此雄伟的巨鹰图腾。 “或许这真的不是恕瑞玛的太阳圆盘，但为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依旧强烈……” 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位飞升者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在他们的印象中，同样记得在恕瑞玛的太阳圆盘上是没有任何装饰或花纹的。 “太阳圆盘毕竟不是我们那个年代的造物，或许在它建成的初期是有这么一个图案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雷克顿依旧有些不死心。 “这些人怎么这么固执，是不相信我还是太过自信？” 看着众人纠结的神情，维克兹有些无语。自己明明已经做了解释，但这些人看上去还是充满了疑虑。 就在众人还在为影像中的太阳圆盘是否属于恕瑞玛这件事耿耿于怀的时候，画面里的主人公已经来到了这座恢弘的建筑面前。停顿了片刻后，径直朝着悬在顶端的碟状部分冲去。 没有头破血流的场景出现，维克兹非常顺利的进入了太阳圆盘。由于是第一人称视角，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黑后便是满目的纯白。 “你又失败了，李向阳。他们再一次毁灭了世界，并且依旧是那么的不负责任。” 蓦地，一个听不出性别，并且感受不到丝毫情感波动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白色的世界。 由于没有任何的参照物，目之所及只有单调的纯白。因此观看影像的众人根本无法估测这片空间的大小，与方向位置有关的概念在这里也失去了意义。 不仅如此，之前说话的神秘存在一直不显露身形，而维克兹本人的身体在这片空间中也无法被看到。因为只是作为观众，所以会场内的这些参会成员一时无法判断当时的情况究竟只是错觉，还是对方的身体在进入太阳圆盘后确实消失了。 杰斯本想确认一下当时的情况，却被影像中一道充满疲惫的叹息声阻止了。 “是。” 回应神秘存在的，是一个听上去有些寂寥的男声。而根据声音传出的位置，众人立刻就意识到说这句话的正是维克兹！但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神秘存在之前呼唤地明明是“李向阳”这个名字。 与之前冷漠沧桑的内心活动相比，维克兹，或者说李向阳现在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年轻，而且似乎有些熟悉。只可惜这句话内容太短，众人一时不敢妄下断言。 “那你还要给他们机会么？对于这样一群贪婪无节制的生命，愚蠢无底线的灵魂。”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观看影像的众人却下意识地认为对方是在说自己。 “我……怎么说好呢。之前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到底还要不要给他们机会。毕竟……我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在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总会听到周围有类似的问题。嗯，要不要给他人机会。” 再度开口，李向阳这次说话的内容比之前长了许多。听到这个声音后，会场内的大部分成员都将目光锁定在了不久前有过发言的伊泽瑞尔身上。而那些与维克托接触过的人，则不时地把视线转向安置在房间角落的那台便携式休眠舱上。 “最初的时候，让我坚持的理由是因为那时我依然将自己视为人类，所以本能地希望给自己的同类一个机会。而且，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但重启的次数多了，见到的还有被伤到的次数多了，之前的态度也慢慢开始有了动摇。”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向阳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的萧索。这种历经万世的沧桑通过清脆年轻的声音说出来，显得极为怪异。 “现在让我坚持下去的动力，不能单纯说是给他人机会，给人类机会。而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或者说，给我这一生的努力做个交代。因为……我生在这里，我爱这个世界。有件事情我不能否认，那就是在这个不断尝试地过程中我也成长了许多。事实上，在经历过这些后我已经注意到自己对世界，对自身的认知与最初相比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李向阳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坚定： “书为心画，调出这个世界的全部时间线，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我可能要做点与以前不太一样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乌黑的球体。从距离上看，跟李向阳现在的位置只有几步之遥。 虽然看不到形体，但根据画面中不断放大的黑色球体，众人还是可以判断出李向阳此时正在移动。与之前游鱼一般的运动轨迹比起来，现在视野水平拉近的方式感觉就像是正常人类在走路。除此之外，他们也知道了这个神秘存在的名字。 “书为心画？没听说过。” 将头向一侧扭动四十五度，眼睛斜视屋顶。经过一番努力地回忆，众人终于确信这个陌生的名字此前并没有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过。但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抹莫名的愧疚与眷恋从这些人的心底荡开。 当李向阳停止移动的时候，黑色球体已经近在咫尺。通过近距离观察，众人发现这个看上去头颅大小的球体其实并不是单纯地黑色——那是一种极其玄奥的颜色，深邃的就像是某种生物的眸子，浩瀚的宛如无尽地苍穹。 “书为心画，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有，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似乎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李向阳忍不住赞叹道。而在此过程中，众人看到的影像突然出现了许多细线和灰点。伴随着轻微的电流脉冲音，画面的一些部分出现了与当前环境不符的图像。由于只是细小地碎片，再加上消失地太快，所以这些荧幕外的观众并不能看清具体的内容。 “这个问题我应该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因为这里是——‘起点’。” 就在书为心画讲话的同时，影像中的神秘球体开始不规则地变化起来。 第182章 世界毁灭的原因 “因为这里是‘起点’。” 书为心画的解释极为干脆，却又太过简洁。而他的这种表现落到众人的眼里，经过这些旁观者阅读理解般的揣度分析之后，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动机和情感。 “说话不说全，装什么高深莫测。还有，这个‘起点’应该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吧。” 不知为何，杰斯看上去对影像中的书为心画有些抵触和排斥。不仅如此，他甚至对“起点”这个名字也颇有微词。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斯维因同样满脸阴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来历神秘，不愿现身，说话又是这种讳莫如深的姿态。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叫书为心画的家伙一定有古怪！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对于喜欢观看悬疑推理这类影片的艾克而言，书为心画的种种表现像极了电影里面的别有用心之人。更严重一些的话，作为故事的终极反派也不是不可能。 就这样，尽管两人素昧平生，但凭着多年来的观影经历，根据这些影片中对人物形象的模式设定，书为心画在艾克心中就这样被直接贴上了“犯罪嫌疑人”的标签。 或许是年轻自愈能力强的原因，或许之前的崩溃只是停留在情绪层面，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的艾克再次开始口无遮拦地对自己见到的现象评头论足。只是这个少年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他现在说话的方式和语调都在下意识地模仿着那些剧中的角色。 “不就是个名字嘛，至于考虑这么多嘛。” 心思单纯地塔莉垭小声地嘟囔了两句，却发现在场的许多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虽然成长的环境造就了她开朗要强的性格，但说到底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下，无助彷徨的情绪被放大了数倍。 看着因为委屈和不解有些泫然欲泣的塔莉垭，伊泽瑞尔本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但为了保证影像不再和之前一样被中途打断，最终还是压下了这股说话的欲望。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向对方递去一个充满安慰的眼神。 “我知道这里是‘起点’，但你从未对我解释过其中的含义。当你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将这个空间视为‘起点’。但在见识了你的能力，或者说这个地方的能力后，我又觉得你口中‘起点’是一项技术。” 当荧幕外的众人对书为心画的解释议论纷纷的时候，影像中的李向阳也在诉说着自己的想法。而在此过程中，神秘球体的变化渐渐来到了尾声。按照它现在的造型，或许将其称为根系和枝叶同时出现的树状结构更为合适一些。 “单纯地以特性和用途这种技术角度来定性，‘起点’的工具性成分就会更多一些。这种想法虽然简单直接，却也显得有些肤浅表面。在我的心中，这里其实更像是某种理念的载体。更准确的说，就是能将思想意识具象化的神奇力量。而在这种角度，运用这股力量的操作者就成了关键。” 关于李向阳的想法，书为心画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书为心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并且可以动用这里的力量。我也不知道你为何会选中我，将我带到这个地方。但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有你的存在，有‘起点’的存在，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可能性。” 面对李向阳的感谢，书为心画同样是沉默以对。 “好吧，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你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和苦衷吧。这件事情，等你觉得告诉我没问题的时候再说好了。现在的话，先让我来看看这次世界又是为什么毁灭的吧。” 似乎早已熟悉了对方的这种行事风格，李向阳对书为心画的缄默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不再继续谈论自己对“起点”的理解，转而提出了希望查看这次世界毁灭的原因。从他自然平淡的语气上看，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在李向阳提出要求后，树状结构的树冠部分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蓝色的透明光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荧幕之外的这些观众看到荧幕之内的李向阳在做和自己现在一样的事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特别是像杰斯，黑默丁格这种顶尖的科学家，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很快，影像中的光幕里有了画面。看清里面的内容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某种存在抽走了——虽然，那仅仅是一段文字： 起点中文网，科幻“太阳毁灭前夕”征文大赛（2019-02-21 09:36） 1、征文主题 太阳即将走向毁灭，人类是选择坐以待毙，还是选择奋起挣扎？ 生存，将会成为人类未来亘古不变的心声。 本次以“太阳毁灭前夕”为主题进行征文，以太阳即将毁灭作为背景，寻找人类将来的生存之路，尽情畅想人类的未来。 你可以选择用各种方式逃离太阳系，流浪宇宙，开辟和创造人类新的家园；也可以选择留守地球故土，拯救即将毁灭的太阳。 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畅想这次探索与进化之旅，人类的未来之路，将由你来谱写！ ……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艾克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他此刻表现出的神态，明显不像话中说的那样一无所知。 事实上，对于看过各种科幻题材影片的艾克而言，现在影像中出现的这段文字让他在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让他灵魂尖啸，头皮发麻的可能。 面对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念头，这位少年此刻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曾经看过那些作品了。 “不知道。” 对于艾克的问题，会场中只有塔莉垭一人给出了回应。与其他人阴沉的面容相比，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只有疑惑。对于这个此前从未踏出过恕瑞玛，自幼接受的教育和传承只来自恕瑞玛，没有接触过电影以及外界思想，内心也没有对自己的文化产生过动摇的少女来说，实在是无法理解周围人为何一个个突然变得异常严肃。 “书为心画，这是什么意思？” 影像中，李向阳也开口了。 第183章 尾声：无常 (ωoо1⒏ υip) 2019年12月12日，在t市图书馆一处看不到窗外风景的座位上，一个青年坐在电脑前对着屏幕中的一段文字发呆： “‘书为心画，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就是这个世界毁灭的的真正原因啊。” 默默地凝视着电脑屏幕，青年脸上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没错，这个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天坑的青年就是我，《焰烬》的作者——书为心画。 “唉，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果然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我，真实的我，还是太软弱了么……但是，我真的无法以自己的意志去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啊。不管是对现实生活中的人，还是对我笔下的这些‘另一次元的生命’。毕竟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在尽力去做好自己……” 摇了摇头，我知道这并不是让我中断更新的真正原因——基于已有的认知水平和逐渐成熟的人格个性，无法再去主动给某一现象定义（贴标签）。过于严谨认真的做事风格，以及独特的思维方式，这才是让我陷入自我挣扎泥沼的根源。 小说是虚构的，但我却在企图让它力求真实。因为在我看来，书写出来最终是要给自己和现实中的人看的。在这个世上生活我们，在写书和看书的时候或许会不自觉地将书中的内容和现实生活比对参照，渐渐渗入融合为新的想法。 毕竟就我看来，目前人类创造的一切作品，都是来源于仿生，都有现实世界的影子。尤其是科幻类的小说，更是需要基于现实。任何在我们看来十分荒诞的作品，在其背后都有一个被扭曲的现实，或者一个灵魂对世界的独特认知。 或许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只是对自身品格的自白。 “已经断更半个多月了，还要继续下去么……” 再次翻看了几遍早已列好的剧情大纲，我隐隐知道如果按着这些内容写完的话，或许真的有机会让自己成为一位知名作家。（莫名自信）当然，也有可能不会。但不管结果怎样，我本人一定会后悔这个决定。所以，如果要继续写的话，就必须想办法换一种我能接受的方式了。 在这件事上可以有如果吗？可以就此作罢么？ 对我来说，没有如果。 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也不是一个毫无立场的‘滥好人’。正相反，我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虽然在周围的一些人眼里我现在深陷窘境，不切实际，但我都未曾放弃自己心中的那个信念。 更准确的说，是我的现实——在我的人生中，有些事情就像是有人设计好了一般。我必须去面对，去做出自己的抉择。逃不掉，躲不过。就算我想学鸵鸟将头埋入土中不闻不问，但这些问题还会闪现在我的脑海，成为我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阴霾。就算我想缴械投降，自我流放，但那些声音还是会占据我的脑海： “不要再压抑自己了，你到底要妥协退让到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么？如果不是错的，那为什么犹豫不决不敢去做？！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就让我来做吧。或者，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噩梦成为现实？！” 这段内心独白，看上去就像是《毒液》中猛毒与艾迪布洛克相遇的桥段，又像是现实中“精神分裂”的症状。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继续恶化，我想自己必须做出一些改变了。在断更的这些日子里，我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思考该如何解决现在的问题。甚至在更早之前，这个过程就已经开始了。 毕竟，这是我写的第一本书。我既不想‘烂尾’，也不想‘太监’(???)我要对这些看我书的读者们负责，虽然目前为止读者少得可怜……更重要的是，我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将这本书带到这个世界，就有必要将其完成。 “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呢？让我觉得难以为继的原因……是了，是我突然意识到书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但却，并不是真正的我。” 我创造了《焰烬》中的一切，这本应是我的世界。但我书中的这些人，却并不能称为完全意义上的我。 one-above-all.everything is me，but it ’s not the real me. 至于原因，我其实是知道一些的——不管主动与被动，我的情感倾向和生活作风都是在努力去做好自己，不去决定他人的命运。但现在，我却要在我的书中去决定一个世界的命运——一个烈火焰烬的世界，一群生活在太阳即将毁灭的世界的人类的未来。 想要完成这个命题，首先要做的就是创造一个太阳即将毁灭的世界。而这样一来，“天灾”就变成了“人祸”。而作品中出现的那些“天灾人祸”，不过是将这个世界看到的现象“转移”到了我笔下的人物身上。 不仅如此，就连里面的人物也是一群“混血儿”——他们的外在是来自各个作品中的人物，内在却除了原作本身的设定还杂糅了我个人的情感态度。之前也提到了，我现在的认知状态是无法对某一现象定性的。所以，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我是一个努力做好自己的人，迄今为止我所有的奋斗都是希望成为更好的自己，做一个具有同理心的人。我为什么要把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罪恶’与‘灾难’施加到我所建构的世界呢？” 而这个事实，迟钝的我不久前才意识到。所以，我无法继续按照原来的构想写下去了。 在作品相关的卷首语中（好像被屏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曾提到这些书籍作品从某种层面上或许体现了作者对世界，以及对生活的一些想法与态度。而读者在观看这些文章时思维方式又可能会潜移默化的受到影响。 “现在的剧情走向，不是我所希望的。我的日常生活，也不是像作品中提到的那样。我无法让自己成为一个随意决定他人命运的所谓的‘主宰’，即便是虚构一个现实也不行。我可以去影响，但不能去控制。我可以去分享，但不能去掠夺。” 再次翻动着厚厚的笔记和资料，我知道自己为了让这本科幻小说更切合实际查阅了多少文献。但是，我同样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来完成这部小说了。 活着，有时候也不能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有所为，有所不为。一直以来，我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当初在决定参加这个征文的时候，我一心只想着如何架构一个奇妙的世界，设计一个跌宕起伏的情节。却忘记了自己本质上并不擅长，也不是特别喜欢决定他人命运。尤其是这个世界的“罪”与“难”，是我强加于上的。 现在，我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我知道，我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好。否则以我的性格这会成为我一生的悔恨，如跗骨之蛆一般让我今后的生活寝食难安。 虽然看上去这不过是一本书。 “是我变了，还是终于认清了自己？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对这件事负起责任。这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对着屏幕敲敲打打，删删改改。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些文字，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异样和唏嘘之情。 仔细想想，如今事情走到今天其实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没有误判，或许才是最大的误判。 世界万物的运转，不是单靠计算，更不是靠算计就能完成。我从降生于此见到的种种种种，不可思议。我心中由此产生的种种种种，难以言表。再一次地，我为这个世界的存在而热泪盈眶。 观自在，觉有情。经历了这么多后，我，醒了。 至于《焰烬》的后续剧情，以及“最终审判”，就降临在我身上好了。本来按计划，这也本就是一场“自我审判”。只是现在，我不想为了自己的私欲继续让我笔下的这个世界再多承受一丝这场来自异次元的“人祸”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我也不会继续建构一个这样的世界。不管怎样，现在我必须停止对《焰烬》中的世界造成伤害。 “这算什么好呢，两个世界的融合还是一个世界的转折？算了，这种涉及到定义世界的问题我已经考虑得够多了。但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我做不到。” 我所看到的世界，永远是“我所看到的世界”。只有加入了我所做的行为，才真正构成了“我自身的世界”。 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常。酸甜苦辣，世殊时异。不知不觉间，《焰烬》的道，就这样变了。更准确的说，是身为作者的我成长了。 对于《焰烬》中的世界来说，噩梦提前终结也算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而对于创作者的我来说，不用继续去扮演某个世界的one-above-all也算是一种解脱。 经过这长达半年多的努力，我也摸索到了一些经验，知道自己未来该以何种方式去写作。 “《焰烬》，你的苦难结束了。因为，这份苦难本就不应属于你……” 一点点写出这篇算不上完结的章节，我的心情五味陈杂，却又有一丝解脱释怀。 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故事了？ 不……之前的，也是我的故事。 （首-发：rourouw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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