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蜜谋已久》
第1章 古里梧岛,估你唔到
灯光昏暗的房间。
曾柔感觉自己被强势压住,手腕被牢牢扣住按在枕上。
黑暗中,男人犹如棱雕的面容嗜血、危险,没有一丝丝怜惜。
“曾柔,这都是你自找的!”
衣服被残暴地撕开……曾柔用力挣脱禁锢胡乱摸向床头,指尖触到水晶台灯,她努力握紧灯柱,猛地砸向男人的后脑。
随着一声闷哼,男人栽倒在曾柔身上,一滴血滴下……落在她的脸上。
曾柔动作利落的推开男人,抹掉脸上的血迹,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确定没有搞出人命后又不解气的狠狠补了两脚。
动作利落的跳下床,四下打量着。
这是典型的酒店套房,制式的装修布局,king-size的大床,雪白的床单……
曾柔有点儿懵……
明明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酒店房?
床上的男人又是谁?生得好眉好貌,竟是个掳人强j的禽兽。
她摸摸下巴,用脚尖挑起地上男人质地精良的西装,从口袋里摸出钱夹,抽出里面的身份证……
墨寒琛……古里梧岛共和国……
曾柔双眼发直,一动不动盯着手上的身份证,如遭雷劈。
古里梧岛……估你唔到,不就是临睡前那部脑残文作者烂用谐音梗虚构的国家吗?
而墨寒琛正是小说男主的名字!
所以,她这是穿书成同名同姓的女主啦?
说起那悲催女主,曾柔就觉得心塞。
从小就是个孤女,十岁被州检查官曾学礼收养,成了曾家二小姐。
她感恩,真的把曾家当成了自己家,视曾家人为自己的亲人,却不知表面的温馨下暗藏汹涌。
被继姐(曾晗芳)设计,送上继姐未婚夫(墨景琛)的床。
同样中招的墨景琛见她出现在自己房间,误会她心计爬床,对她毫无怜惜。
第二天记者曝光,丑闻满天,为了家族声誉,墨景琛带着一腔怒意娶了她。
婚后生活可想而知……折磨……羞辱……冷暴力。
看得曾柔一边骂男主,一边忍不住点下一章,可惜一直到大结局她都没能看到自己希望的解气反击。
虽然墨景琛最后幡然醒悟,重查当年真相,始作俑者曾晗芳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几经辛苦追回了女主,全书happy-ending。
可曾柔依旧气不顺,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被原谅,如果她是女主……
临睡前她已经想好惩罚墨景琛和曾晗芳的十大酷刑。
难道就因为这个,她穿书啦?
一阵眩晕直冲脑顶,曾柔倒吸一口凉气,她只觉脑袋微微发黑,视线失焦,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朦胧。
身体开始没来由的发热,床上的墨景琛开始变得诱人……男人俊朗帅气的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突起的喉结,蜜色的皮肤无一不挑战着她的神经。
曾柔狠咬着牙根努力保持清醒,脚步仓皇的转身向外走。
她必须马上离开,绝不能重蹈女主的覆辙。
药物影响下,她的步伐凌乱无力。
手指刚刚落在门把手上,曾柔又停了下来,她想起书中提过门外有曾晗芳的人把守,逃不出去……
第2章 她这是侮辱谁的智商?
曾柔转身步履踉跄地冲向阳台。
十六楼的高度,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房间里,墨景琛隐约呻吟了一声,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曾柔退无可退,目光锁定在相隔不到半米的另一个套房阳台……这是她最后的生机!
咬咬牙,曾柔爬上护栏,双手紧紧贴合墙壁,看着那不到半米的距离。
十六楼的高度啊……风好象都特别凛冽……
曾柔只觉得阵阵发晕,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栗着……如果是平时这样的距离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受到药物影响四股酸软得使不上力气。
她知道这样很危险,从十六楼不幸摔下去和回房间接受曾晗芳的设计该如何选择,哪个后果更可怕,任谁都会觉得是前者,必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偏偏曾柔不这么觉得,对她来说比没命更可怕的是命运不能被自己掌控。
她闭上眼睛,深吸两气,狠下心跨了过去……
平安落地,曾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谁?”
曾柔还来不及庆幸,一道低沉冷漠的男声传来……
她抬起头,惊慌不安的表情映入到对面男人的眼里。
韩域端着红酒杯居高临下望着曾柔,狭长漆黑的瞳眸透着不悦,挺拔的鼻子下紧抿的薄唇带着些张扬不羁,给人一种强烈刺激神经的压迫感。
“那个……那个……”曾柔一时间不知该何解释,药效在她体内叫嚣,眼前俊美如斯的男人好似天然的解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蛊惑的味道。
曾柔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眼睛死死的粘在韩域半敞的睡袍里,蜜色的皮肤,肌理分明的胸肌,让人想一探究竟……
“谁派你来的?”
韩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儿,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垂落肩头,样貌生的极其漂亮,一双迷离的大眼睛仿若一泓秋水。
一件粉红色小礼服胸口撕开一道口子,白皙的肌肤如婴孩般吹弹可破。
那种有些仓皇的狼狈,极具诱惑性,让人忍不住想狠狠的欺负一番。
难道奶奶又换新招数了,还是其他人?
视线落在阳台外十六层的高度……无论雇主是谁,为了钱她都够拼的。
韩域漆黑的双眸陡然冰冷,俊冷的容颜尊贵又倨傲,“别用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我……你不配!”
男人的毒舌让曾柔脑海里那点儿浮想联翩顿时泯灭干净。
她紧咬牙关,报以轻蔑的一笑,“别误会,我对你没兴趣!”
看着男人俊脸陡然一寒,曾柔眼中笑意更浓……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药效正在催毁她最后的意志,曾柔咬破嘴唇,用痛意勉强撑住,“借浴室用用,我很快就走。”
自知并无说服力,身体条件已不允许她多作解释,几乎用尽最后的克制越过韩域冲进浴室。
韩域直勾勾盯着那道略显仓皇的娇柔身影,挑挑眉梢,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都借浴室了,还说没兴趣?
她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向浴室走去。
第3章 谁派你来的?
韩域双手环胸倚在门口,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敲着手臂,面无表情的看着曾柔……她的身材比例完美,特别是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既使只是一个侧影,也让人心猿意马。
他冷哼一声,这手段可真低劣!
冷水的安抚效果远没有曾柔想像得好,她憋足一口气直接没入浴缸,喷头的水不断的喷洒下来,水位在逐渐上升……
韩域皱了皱眉,黑沉的眸子渐渐暗沉,大步走到曾柔面前,一把将人从水中捞起。
天啊!这水可真凉!
这该死的女人一定是疯了,想惹他怜爱也不用这么拼吧?她就不怕生病吗?
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里面的皮肤却滚烫得吓人……她这是……?
短短几秒,韩域想通前因后果,一张俊脸沉了下来。
该死!他好象误会了!
已经踏进卧室的脚蓦地顿住,韩域一个转身,迈着大长腿回到浴室,将人重新扔进浴缸。
落入冷水的刹那,曾柔的眼中有片刻怔忪,迷离的双眸泛起丝丝眷恋。
但也只不过是一瞬。
她紧紧抓住浴缸的边沿,将自己完全浸入冷水中……
韩域胸口处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郁气,脸色阴沉的难以形容,怒气冲冲的转身出去,也不知自己气的什么。
“十分钟,我要知道结果。”
韩域重重挂上电话,重新拿起酒杯,深邃墨澈的眸子晦暗不明。
功夫不大,有了回音……一切如他料想的那般,不过,有些细节还是挺耐人寻味。
韩域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布满了阴霾,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梭着杯口,低声吩咐了几句……
声音寒冽刺骨。
浴室里,曾柔换了口气,再次浸进水里。
“看不出,你还挺能忍!”
韩域慵懒的淡漠嗓音幽幽传来,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有冰块吗?”曾柔头枕在浴缸边沿,样子狼狈。
韩域面色阴沉,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声音冷得仿佛地狱索命的阎王。
“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说她被亲人算计,说她走投无路,说她在向他求救……
“说了你就会信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曾柔虚弱的扯了下唇角,清澈的瞳眸之中尽是嘲讽。
从一开始他就是戒备的,傲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空气瞬间冷凝,萦绕着一种格外明显的微妙气氛。
半晌……
“我叫医生过来。”韩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下意识地问,“是哪种药知道吗?”
话刚出口,马上摇了下头,这个问题实在太傻,她一个中招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西班牙苍蝇水加……”
拨号键还未按下,曾柔已准确的报出配方。
其实曾柔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反正书里就是这么写的,她觉得好玩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时却派上了用场。
韩域眉头紧蹙,深邃的眼眸微微敛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郁的危险气息。
声音冷若寒潭,“到底谁派你来的?”
第4章 她不得不信
曾柔这会儿脑子不够用,猜不透他的变化因何而起,反正是不信她,多说无益。
她重新闭上眼睛,身子缓缓的向水下沉……
韩域一瞬不瞬地瞅着曾柔,眉头渐渐拧成“川”字,捏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之忍不住道:“不用再浪费时间,你既然知道配方,应该也清楚此方无解。”
“哗啦”一声,曾柔从水里坐了起来,摸了把脸上的水,难以置信的瞅着韩域。
她清楚什么?她不清楚,书上又没写!
“我没那个必要骗你!”韩域面无表情,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曾柔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好吧,她信了!
如果在现实世界里曾柔一定不相信有这么诡异的药,可身处奇幻网文世界,所有事全凭作者任性,让人不得不信。
韩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弯腰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步伐稳健的向卧室走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照进房间落在雪白的大床上,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着女孩精致的面庞,一头海藻般的黑发散落枕间,毫无防备的样子像个婴儿,让人无端柔软。
韩域支着头,散漫地挑起女孩儿肩头的一缕秀发,在指尖缠绕、玩味。
曾柔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醒来,入目是男人慵懒痞帅的俊脸。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脸一下红到耳朵根。
韩域饶有兴致的瞅着她,深邃而炽热的眸子紧紧的裹住她,似乎要将曾柔吸进去。
曾柔不自在的别开眼睛,咬着嘴唇干涩的道谢,她的头垂得很低,一心想快刀斩乱麻……客气的道谢,然后离开。
然而,韩域并不这么想,他痞声痞气的开口,声线中带着初醒的沙哑……性感,撩人。
“谢我什么?救了你,还是……”他邪气十足的拖着长音,却没有再说下去。
曾柔已然脸红得一塌糊涂……现在她都不知道怎样面对韩域了,心口一个劲儿的发颤。
韩域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继续瞅着她,越看越发现她实在漂亮极了。
尤其是红了脸的时候,冰雪般白皙的皮肤粉扑扑的,清澄的眼睛好似一泓清泉,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韩域懒洋洋地起身,目光故意在她身上扫了扫,“你不用谢我,我完全是为自身考虑,你满十八岁了吗?我可是个守法公民!”
曾柔,“……”
她这是被嫌弃了?
曾柔极度恼火,现实的世界里被男朋友嫌弃,劈腿闺蜜就算了,网文的世界里还要被人嫌弃,她可是自带光环的女主啊!
虽然曾柔还没机会看清楚自己现在这张脸,但身材她还是清楚的,虽然有些瘦削但胜在骨架均匀、比例完美,绝对的美人坯子。
“那是你眼光有问题!”她狠稳地甩给韩域一个大白眼,“肤浅!你们男人都这么肤浅!”
“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韩域挑了挑半边眉峰,调侃道:“我说的是年龄,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曾柔,“……”
第5章 这男人实在恶劣
“你思想可真不纯洁,”韩域揉揉她的头,憋着笑,一本正经道:“下次别这样啦!”
曾柔感觉脑子里有一排排乌鸦飞过……明明就是他诱导了她……这男人实在太恶劣了!
韩域勾了勾唇角,心情不错的哼着歌走进浴室。
曾柔气得不行,瞪了半天眼,又拿他没办法。
气哼哼裹了被子下床,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韩域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曾柔裹着被单在床角蹲蘑菇,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踱步过去,歪着头问她:“蹲在哪儿干什么?”
曾柔转过头,紧紧攥着地上的礼服,乌溜溜的眼睛怨怼的瞪着韩域,小嘴撅撅着。
韩域凝着她微翘的双唇,喉咙发紧,他轻咳两声,堪堪别开视线,“去洗漱吧,我让人送衣服过来。”
曾柔丢下“算你识相”的一瞥,裹着被单去浴室。
时间不大,韩域递了个纸袋进来,裙子、内衣一应俱全,尺寸不大不小,十分合身。
对此曾柔并不感到奇怪,网文的世界,既便只见过一面也能准备出百分百合身的衣物,这也是定律。
曾柔换好衣服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世界的自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为镜中人娇好的容貌惊了惊,说是误入凡尘的仙女也不为过吧。
女主光环果然不是盖得!
白色的连衣裙很适合女主出尘的气质,小v领的设计优雅而不长扬,裙摆半圆花边打破了素裙的单调,更显灵动,腰部设计了一寸多宽的皱褶松紧处理,很好的展现出她窈窕的腰身,同时拉长了腿部的条线。
曾柔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品评着镜中人,一时间很难将镜中的形象与自己挂钩。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吓了曾柔一激灵,她恋恋不舍的望着镜中人,深吸口气,打开浴室的门。
门外,韩域也已经换好衣服,一身藏蓝色西装挺括笔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气宇轩昂,好似天生行走的衣架子,乳白的灯光下,一张脸棱角分明,额头饱满,鼻峰挺拔,抿紧的嘴唇和下颚形成一道完美利落的弧度。
曾柔微微有些晃神,网文的世界真是太没天理,连十八线的配角颜值都高得逆天,帅得好象行走的荷尔蒙,韩城偶像剧都出不来这效果啊!
韩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曾柔眼前打了个响指,“有好戏,要不要看?”
“什么好戏?”
曾柔还有些没回过神,懵懂迷离的样子象午后醒来不久的小奶猫,呆萌可爱。
韩域微微弓着腰压低脊背,哄孩子一样摸摸她的脑袋,“不想知道你逃出来后,隔壁套房会发生什么事吗?”
“没出人命吧?”
曾柔想起韩域说过,那种药如果不发泄出来会致命,下意识问。
“怎么,不舍得他?”韩域声音微冷,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曾柔没注意他的反常,没心没肺道:“那当然啦!好歹也是条性命,就这么去了,多不好玩。”
“好玩?”韩域眼睛缓缓眯起,睥睨着曾柔,声音阴阴恻恻,“你想和他怎么玩?”
第6章 心动的感觉
“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啦!”
曾柔可没忘小说里墨景琛是怎么欺负女主的,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不帮女主好好教教他做人。
她可不认为墨景琛最后爱上女主,翻然悔悟是什么感天动地值得同情、原谅的事。
韩域冷冽的瞳眸瞬间泛起缱绻笑意,“那你更不能错过这场好戏。”
曾柔眼睛亮了亮,按剧情设定,今早曾晗芳会叫记者上来“捉奸”,搞得满城风雨,为女主拉得了一手好仇恨,韩域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想到一会儿曾晗芳带人冲进房间看不到女主的精彩表情,曾柔一下子来了精神,撸撸不存在的袖子,迫不及待的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打开条缝隙向外张望。
“急什么?”韩域抬手看了下腕表,“五分钟。”
曾柔转过身,背靠着门,看着胸有成竹的韩域,狐疑的眯起眼睛,精光闪闪,“你到底是谁?”
“奇怪我怎么知道的?”韩域舌尖抵了抵腮帮,一语道破问题的关键。
曾柔挑挑眉,没否认,清亮的眼睛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锐利,咄咄逼人象是在说“你别想骗我”。
“昨晚我让人稍微调查了一下。”韩域大方承认,脸上没有一点儿窘迫、愧疚。
怀着各种心思接近他的人太多,他不可能什么都不查,就把她带上床。
曾柔瞥了他一眼,动不动就调查人也是网文世界常见的手段,她懒得较真。
“为彰显公平,自我介绍一下,韩域,很高兴认识你。”韩域笑容温润的伸出友谊之手。
韩域?曾柔完全不记得在小说里有这么个角色,估计是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曾柔瞟了眼韩域伸过来的手,敷衍的握了一下,指尖刚刚碰到韩域的手,就往回抽。
韩域似早料到般握紧,拇指在她细腻白晳的手背上暧昧的摩挲着,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放手。”曾柔故作镇定,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躲什么?”韩域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玩味,“比这儿更亲密的触碰我们做得还少吗?”
曾柔语噎,脸颊浮起一抹红润,耳根处也隐隐烧起来似得。
韩域双手抵住门板,将曾柔圈在中间,灼热的目光紧紧的裹住她……曾柔整个人僵在那里,如遭电击。
“你很敏感。”韩域透着笑意的嗓音在曾柔耳畔响起。
又来了!又来了!
曾柔下意识按住了心口处。
在那里,一颗心脏,正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着。
网文的世界动不动就开撩,真是够了!
曾柔敛住恍惚的心神,眸光一闪出其不意……狠狠踩了韩域一脚,借势推开他。
韩域也没想真对她怎么样,轻笑着退开。
走廊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的记者,曾晗芳就在其中。
曾柔透过猫眼向外看,由于角度局限,她左扭右转还是看不到全貌。
“你这样能看得清吗?”韩域懒洋洋地问道。
曾柔下意识的道:“看不全。”
“监控,要看吗?”韩域散散漫漫地开口。
第7章 女二曾晗芳
刚被撩过,曾柔心里还有点儿意难平,可又实在不想错过一场好戏。
终之,傲傲娇娇回过头,板着脸道:“那就给你个表现机会。”
“这边请。”韩域弯弯唇,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曾柔象女王出巡般昂首阔走回客厅,在沙发前坐下,傲慢的觑着韩域,一副“看你表演”的模样。
韩域拿出笔记本放在膝上,骨节漂亮的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最后一个回车键,走廊的监控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走廊里。
曾晗芳一脸焦急的张开双臂拦在一群记者面前,“墨琛正在休息,我不允许你们进去打扰他。”
马上有记者跳出来道:“我们收到可靠消息,您的未婚夫和妹妹,从昨晚开始一直呆在这个房间。曾小姐拦在门外,多加阻拦,是怕家丑外扬吗?”
一个人开了头,大家似受了鼓舞般问题接踵而来……
“你对未婚夫出轨自己妹妹怎么看?曾小姐是否早已知情?”
“请问这段不伦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小姐是打算自欺欺人,继续哑忍吗?”
“你这么做,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还是割舍不掉这段感情?”
“曾小姐还打算与墨二少完婚吗?”
“你这样做算不算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曾晗芳面对记者咄咄逼人的提问步步后退,后背抵在门上,脸色惨白,双眼通红,泪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潸然欲泣。
如果不是已知剧情,曾柔还真被她精湛的演技给骗到了。
瞧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太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曾柔一个女人都有这种感觉,何况那些男人?
现场已经有不少男记者开始反过来帮曾晗芳说话。
再加上有一部分收了钱的记者一路带节奏,曾晗芳忍辱负重的形象更加鲜明。
曾柔下意识地用余光瞟向身边的韩域,韩域神色淡然的靠坐在沙发上,对眼前的大戏表现得并不上心。
他漫不经心从烟盒中抽出根香烟放在唇边点燃,带着腕表的手抬起,把烟灰缸移到面前。
感觉到曾柔的目光,缓缓抬起眼眸,四目相对,韩域把香烟从唇角移开,弹了弹烟灰,语带讥讽地道:“你这个姐姐不混娱乐圈可惜了。”
曾柔的心兀然一松,象放下了件沉重的心事,顷刻间神清气爽,调侃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这么能演,简直无敌!”
韩域把香烟从唇角移开,弹了弹烟灰,“我倒觉得她未必是你的对手。人人都说曾家二小姐是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可我看你一点儿都不象。”
曾柔尬笑,她总不能说她是换过芯的女主吧?
“无惧十六楼的高度逃过来,防得就是这一手吧?傻?你可不傻。”韩域的视线在曾柔身上一扫,“白倒是真的白。”
阳光下,她白皙如玉的肌肤闪着光,让他不由得想起昨晚,他喉结微微耸动,嗓音低哑,“至于这甜嘛,我觉得用甜中带辣来形容更为贴切。”
曾柔,“……”
她好象又被调戏了。
第8章 小柔呢?
走廊里。
曾晗芳不管记者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依然倔强的拦在客房门口,眼圈红了又红,眼神却无比坚定。
“景琛是我未婚夫,曾柔是我的妹妹,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相信他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既便现在他们真在房间里,也绝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马上有人出来带节奏,“既然如此,何不打开门证明他们的清白,曾大小姐这么横加阻拦,说到底还不是心虚?”
曾晗芳的脸色变了变,咬着嘴唇道:“我相信清者自清,无需向谁证明。你们这样是侵犯他人私隐,曾、墨两家不会就这么算了。”
“公众有知情权,曾大小姐是要用曾、墨两家的权势妨碍新闻自由吗?”
“就是,既然这么有信心,怕什么开门对质?”
群情越来越激昂,曾晗芳铺排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因为信任,我打开了房门,可你们却辜负了我的信任。
从此,无论她做什么,都变得合情合理,墨景琛被钉在愧疚的十字架上,任她予取予求。
果然,下一秒曾晗芳咬着嘴唇,似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好,既然这样我就向你们证明,你们到底错得有多离谱,我要你们亲自向景琛和小柔道歉。”
房门打开,镁光灯闪烁,一片惊呼声中,夹杂着一道女人的惊叫声。
听声音不象曾晗芳!
看不到屋内情况,曾柔好奇得要死,想都没想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另一边,曾晗芳被突出其来的变数震得怔住了……床上的女人不是曾柔!
怎么会这样?曾晗芳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在场的记者也都吃了一惊,他们收了钱来捉墨景琛和曾柔的j,怎么女主角突然换了人?这样他们还要不要报道?
女人楚楚可怜的缩在床一角,看起来倒有点儿象曾晗芳的翻版,淡淡的眉眼,秀气的鼻子,一头清汤挂面的长发,周身带着股纯过纯净水的味道,很容易让男人有种初恋的感觉。
双手紧紧抱着被单,灯光下,点点爱痕袒露无疑。
尽管曾晗芳计划让曾柔代替自己联姻,但她从未想过就此放弃对墨景琛的控制。他永远是自己最好的备胎,对曾柔,对墨景琛,她有这个把握。
此刻看着自己的所有物被人侵占,曾晗芳内心崩溃,一股强烈的威胁感油然而生。
“她是谁?”曾晗芳声音微颤,蓄满泪水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墨景琛。
墨景琛看到曾晗芳的那一刹那,瞳孔蓦然紧缩了一下。
“晗芳……”
墨景琛一时语塞,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他自己也很混乱……
曾晗芳很快冷静了下来,她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曾柔,那个死丫头在哪儿?
为了防止意外,她特意安排了人守在门外……她不可能出去,一定还躲在房间的某处。
墨景琛在替曾柔打掩护!
曾晗芳的眸底闪过一缕阴霾,羽睫一闪划下两行清泪,“景琛,小柔呢?他们说小柔整晚和你一起,你和我说,是这样吗?”
第9章 你找我?
小柔……
墨景琛骤然清醒,昨晚的片断涌入脑海,他下意识摸摸后脑,疼痛感让他清楚知道,那不梦。
见墨景琛眼神闪烁,曾晗芳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墨景琛就是在用床上的女人为曾柔做障掩法!
眼底暗芒闪烁,曾晗芳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景琛,让小柔出来吧!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既然你们已经……我祝福你们……”
曾晗芳泣不成声,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扑哧扑哧落下,断断续续哽咽道:“小柔……出来吧……姐姐……不怪你!”
明明床上的人不是曾柔,可曾晗芳还是毫无逻辑的把脏水泼到曾柔身上。
众人恍惚吃了个大瓜,莫非……看向墨景琛和床上女人的眼神变得越发古怪。
八卦之火雄雄燃烧,很多人开始四处打量。
曾柔抱臂站在人群后面,勾唇冷笑,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突然身后一道力狠狠推向她,曾柔踉跄着冲出人群……所有人回头诧异地望向她。
曾柔狠狠的瞪了眼做恶的韩域,一脸无知的向曾晗芳招手,“姐,我在这儿。”
曾晗芳错愕的望向曾柔,想不通她怎么会从外面进来。
只一瞬的迟疑,她飞奔到曾柔面前,抓紧她的双臂,“小柔,你去哪儿?整晚找不到你,我和妈都急死了!”
曾柔真的佩服曾晗芳这个时候还不忘给她泼脏水转移视线,可惜她不会让她如愿。
她向前两步反压曾晗芳半个身位,手指发颤的指向床上的女人,“姐夫,你……怎么能……姐姐那么爱你。”
关注点再次回到墨景琛身上,床上的女人被忽略已久,此时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抱着被单哭得梨花带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被单扯动巧好露出床单上那一抹暗红,清楚昭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曾晗芳瞳眸紧缩,咬碎牙根,“小柔,别说了。”
墨景琛已经冷静下来,他淡漠的扫向一众记者,墨澈的眸子,裹挟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冷冽。
“事关私隐,还请各位离开。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一字半句,否则……”
他的声音沉了沉,并没有说下去,也不需要说下去,身为墨家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已然压得在场的记者大气都不敢出。
“墨少放心。”
一众记者客气的微一颔首纷纷退了出去。
这时,曾柔才发现韩域那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心口好象缺了块什么,空落落的难受。
曾晗芳微微蹙着眉,想不通大好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双手紧握,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在没想出下一步对策前,泪水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小柔,我和晗芳有话要说,麻烦你出去。”墨景琛的态度算不上客气。
曾柔看了看曾晗芳,转身离开。
走廊里寂静一片,早已不见韩域的踪影,可曾柔还是下意识的左顾右盼。
“你找我?”韩域低沉的嗓音从身后邪肆的传来,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第10章 莲花精打架
曾柔耳尖泛红,傲骄的板着脸拒不承认。
“少自恋了,我是在看有没有记者冒死留下来。”
“哦。”韩域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玩味。
“你怎么还在这儿?”曾柔故意做出很嫌弃的样子,心却如小鹿般乱撞,压都压不住。
也不知道自己慌个什么劲儿。
韩域并没戳穿,黑玉般的眸子隐隐溢出笑意,“想不想看下半场?”
“你有办法?”曾柔来了兴致,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她早就看出房间里的女人段位不低,看似无助的缩在一角,眼神却隐隐透着精明,就不知和曾晗芳比谁胜谁负。
这时韩域已经用手机调出房间的画面,两人就这么靠着走廊一侧看了起来。
画面的拍摄角度很好,可以清晰的看到三个人的表情,曾柔瞄了韩域一眼,大该猜到镜头是他刚刚趁乱留在房间里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身上准备的针孔镜头,这人好象什么总能提前几步做好相应准备。
韩域侧眸,与曾柔的目光相对,似笑非笑勾勾唇,“不用客气。”
“……”
她说要感谢他啦?
房间里。
墨景琛面无表情填好支票,两只手指夹着递到女人的面前。
女人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墨景琛,抱膝的双臂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并没有接支票。
睫毛微颤,一双秋水翦眸笼着薄薄雾气,如泣如诉,声音因愤怒轻轻颤抖,“昨晚……是你拉我进来的……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女人哭得肩膀耸动,活动间,雪白的床单上殷红荼蘼绽放,格外醒目。
墨景琛黑眸震了震,心底涌出一丝愧疚,昨晚确实是他用了强……当时身体燥热得快要爆炸,开门看到这女人,本能的将人拉进屋……
曾晗芳也看到了床单上的痕迹,她更看到墨景琛这一刻的犹豫,眼瞳微敛,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起。
设计墨景琛和曾柔一起是一回事,放任他和来路不明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和曾柔一起的墨景琛永远是她欲取欲求的禁脔,但这女人……不行!
女人拥有天生的鉴婊能力,特别是看到同类。
在墨家未宣布继承人前,曾晗芳绝不会彻底放弃墨景琛。
曾晗芳以退为进,满腹委屈的开口,“景琛哥,你该负责的,我们退婚!”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微微哽咽,“就当我们……有缘无份。”
那语气既委屈又倔强,听得人心一揪一揪的难受。
墨景琛心底对女人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怜惜瞬间坍塌……
一张更大面额的支票递到女人面前,墨景琛态度坚决,“昨晚的事我很报歉,但除了经济补偿,我给不你其他。”
另一边,曾柔看得冷哼一声,“你们男人就会用钱解决问题。”
“我不会。”韩域湛黑的瞳仁如一汪深幽的泉水,深不见底,“我从不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曾柔撇撇嘴,你就吹吧!
韩域淡淡地开声,“他又不是没手。”
曾柔的脸兀自发烫,手好酸……
第11章 搞不好是个王炸
女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墨景琛,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脆弱却又执拗的眼神,让墨景琛的心颤了颤。
他咬咬牙将支票直接塞进女人手里,“你先看看,如果还不满意的话,说个数,只要不过分,我都会尽量补偿你。”
女人依然没有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嘴角绝艳的一勾,冷笑道:“补偿?侮辱完我的身体,再来侮辱我的人格,这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所说的补偿?”
墨景琛眉头紧蹙,脸色异常难看,“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先别这么激动,事情总要解决,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女人定定的凝着墨景琛,眼神一点点从犀利化成委屈,一双秋眸蓄满泪水,强撑着不让它流下来。
墨景琛自觉理亏,拿着支票的手紧了又紧……他爱曾晗芳,两家很早就为他们订下这门婚事,他从少年时期就已经把她当成自己未来的妻子,但对这样一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心里总不免多几分怜惜。
曾晗芳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柔弱且坚强,是每个男人的死穴,墨景琛更是如此。
她向前一步轻轻握住墨景琛的手,一副深明大义的正室气派。
“这位姑娘,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她从墨景琛手里拿过支票,亲自递到女人手上,安抚的拍拍她,“别误会,这钱表达的是我们真挚的歉意,没有任何侮辱的成份,还请你务必收下。”
曾晗芳不动声色将支票强塞给女人,她绝不允许她提出钱以外的要求,好让她和墨景琛有藕断丝连的机会。
墨景琛感激的望着她,心里对曾晗芳更多了份敬重。
女人知道自己遇到了强劲的对手,这种情况要是换作其他女人,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可曾晗芳不仅不闹还主动帮助男人解决问题,这时如果自己再闹下去,把男人推远的人就是她。
两人利用的都是墨景琛的愧疚心理,此时曾晗芳明显更占优势,两人多年的感情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女人见自己没有胜算,哀怨的看了墨景琛一眼,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侧身走进浴室。
支票就那样放在床上,与床单上那一抹暗红交相呼应着,格外刺眼。
“欲擒故纵!”曾柔眯着眼偏头看向韩域,“你教的?”
她直觉且武断的认定那女人是韩域的人。
她才不信世上有那么凑巧的事!
“助理。”韩域并不否认,不过具体细节并不需要他亲自安排,“应该是暗示过她对方大有来头。不过,她会这么进取我也挺意外。”
曾柔若有所思,食指点着下巴,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慧黠灵光,当真与小狐狸没两样。
“她的电话可不可以给我一个?”
韩域几乎马上猜到曾柔打得什么小算盘,点头道:“没问题,包括昨晚宴会的监控片段,我让助理一起发给你。”
曾柔眼睛亮了亮,“监控还在?我还以为早被处理掉了呢!”
小说里监控视频一早被曾晗芳破坏,是以轻而易举瞒过了墨景琛。
“是处理了,我让人重新恢复了。”韩域漫不经心道。
曾柔一点儿不觉得意外,虽然和韩域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发现这个18线男配的实力远远超出她的想像,搞不好是个王炸。
第12章 在伤口洒盐
好戏散场,曾柔和韩域一起搭电梯离开。
两人刚刚踏进电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一下。”
走在后面的韩域随手按了开门键,即将关闭的电梯门重新打开,曾晗芳和墨景琛一前一后走进来,看到电梯里的曾柔,两人微微一愣。
一袭白裙的曾柔娉娉婷婷,美得光彩夺目,墨景琛瞳孔蓦地震了震。
这样的曾柔,他从未见过……仿佛一夕长大。莫非昨晚?
见墨景琛看着曾柔恍神,曾晗芳眸底闪过一丝阴鹜,然而也只是片刻,她调出一个温和关心的表情,看着曾柔,柔声细语。
“小柔,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啦!”
昨晚她亲眼看着曾柔喝下加了料的酒,给她药的人说得很清楚,除非交合,否则有性命之虞。
就算曾柔误打误撞没进墨景琛房间,又怎么样?她还是得找其他男人,就她那情况落在陌生男人手里只会更惨。
曾晗芳小心观察着曾柔的脸色,想从中找到痛不欲生的表情,却见曾柔瞟了一眼墨景琛,眼神讳莫如深。
墨景琛脸色僵硬,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曾晗芳以为曾柔心虚,害怕墨景琛知道自己的丑事,反而忽略了墨景琛的反应。
她唇角几不可察勾起得逞的笑意,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整夜不回家?你从来不会这样。”
墨景琛全身的股肉都绷得紧紧的,他不敢告诉曾晗芳昨晚见过曾柔的事情。
曾晗芳或许会大方原谅他和别的女人,但曾柔不行,如果她知道自己对曾柔……,后果他不敢想。
墨景琛望向曾柔的眼光陡然凌厉,裹挟着威胁。
曾柔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姐姐怎么忘了?不是你让我上来休息的吗?你还给了我……”
曾晗芳挽住墨景琛胳膊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向身侧瞄了瞄……这些话太容易引起墨景琛怀疑。
只见墨景琛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她连忙拦住曾柔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我让你稍事休息,你怎么还……唉,算了算了,反正昨天爸爸不在家,妈妈才不舍得说你呢。”
曾柔配合得娇笑,看看墨景琛,压低声音问曾晗芳:“那女人走啦?”
电梯内空间不大,曾柔压下来的音量只够做做样子,根本起不到作用。当然,她是成心的。那女人的出现无疑是曾晗芳心里一条刺,她就是要在曾晗芳的伤口上撒盐。
墨景琛听到,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乌云密布,寒霜层叠,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曾柔象感觉不到般仍旧用谁都听得到的低音道:“我听人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姐姐以后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曾晗芳笑得勉强,故作温婉的脸就快挂不住了……
“我们很好,不劳你操心。”墨景琛宣誓主权般将曾晗芳拽进怀里,嗓音微冷。
曾柔抿了抿头发,眼底笑意讽刺。
墨景琛直直地盯着她,瞳眸中透着浓浓的压逼感。
韩域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眸底阴冷的暗芒。
第13章 得意的笑
见到墨景琛如此反应,曾晗芳总算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有点儿小得意的看向曾柔。
她一直都知道曾柔喜欢墨景琛,当初她接受墨景琛的追求其中也有这个原因,她就是要让曾柔伤心、难过。
曾晗芳烦透了母亲虚与委蛇的那套,还有父亲对曾柔纵容的态度。
从很早她就发现了这一点,曾学礼一贯严格,可对曾柔总是多忍耐几分。从曾学礼面无表情的细微态度中曾晗芳品出几分他对曾柔的不同。
每每想及,她就恨不能将曾柔撕碎,狠狠踩在脚下。
一个小小的养女,凭什么抢她父亲的关注,她的资源?这些本来就不属于她,她有什么资格分享?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曾晗芳也不能忍受,这些原本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所以,她就要刺激她,只要曾柔觉得不痛快,她就高兴。
然而,她并没有从曾柔的脸上看出一丝难过,熟知小说大结局的曾柔怎么会在乎这些?
她站在那儿,笑容浅浅,“那姐夫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姐姐会伤心的!”
再次直戳痛处,曾晗芳脸色变了变,低垂的睫毛掩去眼底汹涌的情绪,“我相信景琛。”
墨景琛紧绷着唇角,脸色阴沉得要命,心里更认定昨晚都是曾柔搞得鬼。
曾柔眨巴着眼睛,一脸单纯无邪,让人心口好似塞了棉花,喘不上气使不上劲儿……
韩域冷眼旁观,深邃的瞳眸折射着点点笑意。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曾柔若无其事走了出去,如果仔细听,可以听见她正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哼着歌。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韩域耳力极好,跟在后面,唇边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
露天停车场。
韩域从西裤里掏出烟盒,慢条斯理的点燃,打开车门,夹着香烟的手搭在车门上檐,回过头朝曾柔的方向望去。
黑矅石般的眸子,似笑非笑,流转着慑人的光华。
曾晗芳和曾柔站得很近,自做多情的认为韩域在看她,她微垂着眸,一脸娇羞的将碎发撩到耳后,露出自己最满意的三七面。
曾柔看到她如此造作,差点儿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与韩域相视一笑,打开车后门上车。
曾晗芳被韩域那抹浅笑晃得心尖发颤,见他开车离开,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认为足以吸引全天下优秀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高大笔挺的身材,有别于旁人的矜贵气质,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睿智与优雅,那种吸引力对女人是致命的。
这才是她一直在等的理想型,独属于她的最优秀的男人!
墨景琛是不错,但不是最好,如果他能在墨家的继承战中胜出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可与刚刚那个男人比起来,成熟沉稳的气度始终差了一阶。
曾晗芳在心里暗暗将两人比较一番,好象韩域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当然,她不会就此放弃墨景琛,无论如何,墨景琛都是她的最佳备胎。
更何况她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更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怀揣着各种小心思,一路回到曾宅。
曾母穆欣瞳早已等得望眼欲穿,一早上她无数次刷新手机页面,始终没有看到应该曝光的新闻,自知情况不妙,听到车响,马上就迎了出来。
第14章 质问
看着曾柔笑靥如花,神采熠熠的走进来,穆欣瞳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她望向接随其后的曾晗芳和墨景琛,两人均神色复杂,晦暗难明,穆欣瞳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穆欣瞳抿了抿唇,将阴鸷掩藏在笑容里,向前两步向拉住曾柔的手,语气温和的埋怨道:“昨晚跑哪儿去了,害我担心了一晚上。”
她温婉恬静的气韵很具有欺骗性,让人很容易接受她贤妻良母的设定。
拼演技曾柔自问也不差,一双眼睛笑咪咪地弯成月牙状,挽着穆欣瞳的手臂撒娇。
穆欣瞳总觉得今天的曾柔有些不同,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很不安,却也不及深究。
四个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各怀心事的无主题闲聊,穆欣瞳急着给曾晗芳使眼色,询问情况。看两人眉来眼去,有话不能直说的样子,曾柔心中不禁好笑。
很快两人各自寻了个借口一前一后进了厨房,曾柔懒于继续对着墨景琛,径自起身上了楼。
推开房门,入目是一间以粉色系为主色调,充满浓浓少女风的套房。
脏粉色墙面,信手涂鸦的卡通画,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占用了房间大部分的空间,一张欧式复古的大床上挂着浅粉色蕾丝花边的欧式纱缦,床单是粉红的,被子是粉红色的,枕头还是粉红色的,甚至床头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娃娃也是粉色的。
曾柔实在不是个充满少女心的人,看到这粉粉的公主系房间,禁不住一阵恶寒,随手打开桃粉色的衣柜入目是一排粉色轻纱的公主裙,让人有一种错入芭比娃娃衣帽间的错觉。
合上衣柜,曾柔按按眉心,她算知道女主傻白甜的名声从何而来了。
实在受不了这满眼粉红,曾柔顺着后楼梯来到后院。
院外几棵古树枝繁叶茂的伸展开来,阳光透过枝叶映照着被爬山虎爬满的院墙,青石板路旁几株翠竹郁郁青青,别具一番清淡悠远,让不大的院落透着古朴的味道。
曾柔信步走到紫藤花架下,躺卧在藤椅上,一只手臂搭着前额闭目养神。
她有太多事情需要思考,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怎么回到现实世界。与其在这里和些虚构人物斗智斗勇拼演技,不如早些回去更实际。
可想来想去……全,无,头,绪!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书过来的,就更无从得知如何回去,难道真要在这儿困一世吗?
曾柔从未如此迷茫过。
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曾柔蹙了蹙眉,大约猜出是谁,却根本不想理会。
墨景琛停在曾柔面前,定定的凝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阴沉地开口,“我有话问你。”
曾柔继续装睡不理他。
墨景琛一错不错的望着她,目光锐利,“我知道你没睡。别逃避了,现在知道心虚,太迟了!”
曾柔缓缓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手肘闲适的搭在座椅扶手上,静静地回看着墨景琛,等他发问。
第15章 看你们鸡飞狗跳,不知道多畅快
墨景琛皱眉,有些不适应那个看到他眼睛会发光的女孩儿变得如此淡漠。
敛回飘远的思绪,墨景琛目光冷冽的直接问道:“药是不是你下的?”
“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曾柔似笑非笑地反问,“何苦又来问我。”
墨景琛绷着嘴唇,脸色阴沉,“曾柔,我不想和你打哑迷,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对墨景琛,曾柔连冷笑都懒得给你一个,“你这么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去查?”
她手上有韩域给的监控视频,可以清楚看到曾晗芳下药的全过程,可曾柔就是不想给他。就象她说的,他为什么自己不查?
既然韩域可以查得到,他墨景琛为什么不可以,还是说根本无心去查?墨景琛根本一早就认定是女主所为,无论她怎么回答,都一样。
果然,墨景琛脸沉了沉,直接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做?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许多人?”
他,曾晗芳,还有尚可欣都身受其害。特别是尚可欣,她是无辜的……
是的,那个女人叫尚可欣。墨景琛心怀内疚的给了她张名片,她小声说了自己的名字。
昨晚最后一杯酒是曾柔给的,回房间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也是曾柔,不是她还有谁?墨景琛把心中的羞愧全怪罪在曾柔身上,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好过些。
“呵呵。”曾柔干笑两声,懒散的目光陡然凌厉,“好玩啊!怎么会不好玩?看着你们鸡飞狗跳,我不知道有多畅快!”
“曾柔,你到底有没有良知?”墨景琛陡然加重语气,“枉晗芳一直把当你亲妹妹般看待,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圈子里的都知道曾家把个养女宠成公主,不但养父女对她纵容,继姐也事事忍让她,墨景琛就没见过这么善良大度的家庭,对一个养女比正牌大小姐还要好。
可偏偏曾柔还这样不知足,平时娇生惯养没脑子就算了,现在闯了这么大祸也全无愧疚之心。她是不是觉得曾家的人都宠着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知感恩的人,强势冷冽的气势从墨景琛周身弥漫开来,幽静的花棚瞬间就变成百鬼呼啸的炼狱。
曾柔扬着脸,嘴唇轻勾,满脸嘲讽道:“好象对不起她的人是你吧?”
墨景琛脸色一阵青红交加,“那还不是因为你给我下了那种药,否则我怎么会……”
“切~”曾柔轻嗤一声,“那不是你不忠的理由,受不了你大可以自己动手解决啊!又没人逼你四处找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韩域的话影响,这样带颜色的话曾柔冲口而出。
“你……”墨景琛指着曾柔,似有股灌顶的怒火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手指紧紧合拢成拳。
教养终究没有让他动手,拳头无处发泄的在空气中狠狠一挥,掉头就走。
“呵!”曾柔冷哼一声,就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女主是怎么和他走到大结局的。
等等!该不会她真要按剧本来那么一回,才能回去吧?
不要啊!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一定!
第16章 那不一样
在后院转悠了一圈回到前厅,墨景琛早已经走了。
曾晗芳跟穆欣瞳正坐在沙发上耳语着什么,两个人情绪都有些激动,曾晗芳眼睛红红的,脸上不时闪过焦燥,不用问也知道在说今早的变故。
曾柔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也是该着着急啦!真以为女主好性,任由她们算计呢?可惜啊,现在是姐姐我说了算。
敛去笑意,曾柔轻咳两声,加重了脚步,曾晗芳跟穆欣瞳听到声音,猛然回头,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也只是一瞬,就已经换上了好妈妈,好姐姐的面具。
曾柔懒得陪她们演戏,随便扯个借口上楼。
身影才消失在楼梯转角,就听到身后松了口气的声音。
曾柔眯了眯眼,瞳眸中笑意更浓。
她耳力极好,即便很微小的声音也瞒不过她。曾柔驻足,须臾,曾晗芳和穆欣瞳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楚传来。
“妈,你说会不会是那死丫头搞得鬼?”
穆欣瞳哼了哼,“她可得有那个本事。”
“我昨天明明派人守在门外,可她今早竟然是从外面进来的。我怀疑有人帮她。”
“少安毋躁,我会让人查清楚。”
曾柔没再往下听,兴趣缺缺的迈步上楼。
查?上午的监控早已经被韩域破坏,还怎么查?
……
清晨,阳光透过窗纱懒洋洋的斜照进来……扇形的睫毛微颤,曾柔缓缓张开眼,有些茫然的打量着身处的房间……
怔忡了一会儿,不得不接受自己仍身处小说的奇幻世界。
撑起身子,曾柔靠在床头轻叹了口气,昨晚她报着一觉醒来回到现实的幻想早早睡下,可注定还是失望了。
难道非要和墨景琛爱恨纠缠一番?
曾柔禁不住一阵恶寒,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叩,叩……”
房门轻敲了两下,曾晗芳探头进来,“小懒虫,起床啦!”
她声音轻盈,透着宠溺,俨然一位知心好姐姐。
看到曾柔已经坐起身,微微一愣,又恢复笑容,“醒了就起来吧!今天爸爸在家呢!”
后一句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冲曾柔眨眨眼,抛出一个“你懂的”眼神。
话音刚落,就听到曾学礼威严醇厚的声音传来,“天天起床都要人叫,成什么样子?”
紧接着就是穆欣瞳劝慰的声音,“孩子小,贪睡,你别太严厉了!”
他们的卧室与曾柔只一墙之隔,昨天曾学礼出差回来时已是深夜,今早起得比平时晚了些,正好听到曾晗芳叫曾柔起床。
当然,曾柔一点儿不怀疑,曾晗芳是有意为之。穆欣瞳和她打配合更是完全不需要提前对戏。
曾学礼一直忙于工作不常在家,看到、听到都是她们这么制造出来的表面现像,一来二去,对女主的印象越来越差。
这正中穆欣瞳母女下怀。
曾晗芳最受不了的就是曾学礼对这个不知从哪收养来的野丫头更加宽容,她就要不遗余力的破坏这一切。凡是曾柔得到的,她都要破坏掉,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果然,穆欣瞳的话一下子触动了曾学礼,“你就是太宠她啦!小?晗芳才比她大半岁,从来不象她这么娇气!”
“那不一样。”穆欣瞳语气温和,“晗芳从小就在咱们身边,小柔她……,我们得多给点儿耐心。那孩子小时候太苦。”
曾学礼沉默了下来,拍拍穆欣瞳的手,叹了口气。
这一边,曾晗芳向曾柔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先下去啦……你快点儿!”
曾柔冷笑,一双眼睛又黑又沉。
女主就是信了这两母女的邪,才会被她们算计的毛都不剩,她可不会。
第17章 曾柔再不是以前那个曾柔
曾柔洗漱后换好衣服下楼,曾学礼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穆欣瞳将煮好的咖啡端给他,看到曾柔悄悄使眼色,要她快点儿。
曾柔依旧不紧不慢,曾晗芳端着托盘从厨房方向出来,看到曾柔笑眯了眼,“小柔快坐,尝尝我做的小馄饨。”
先将一碗端到曾学礼面前,然后依次是穆欣瞳和曾柔,然后转身去厨房端自己的。
曾学礼叠好报纸,看向曾柔的目光更加严厉。
今天的曾柔和以往有些不同,白衬衫高马尾,清清爽爽,青春洋溢。
曾学礼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已经到口唇过的训斥哽在喉咙,片刻才回过神淡淡地道:“下次早点儿。”
“哦。”曾柔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老实拉开椅子坐下。
没有达到目的曾晗芳微微有些失望,眼睛偷偷觑向曾学礼,曾学礼一向严格,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曾晗芳心有不甘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最端庄淑女的姿态提醒着曾学礼他那个养女有多不堪,可今天的曾柔格外乖觉,吃东西的时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过,低垂着眉眼……用餐动作漂亮,举止十分优雅。
连曾晗芳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样子还真象个千金小姐。
曾学礼有意无意抬眸看了几次,眼神讳莫如深,那目光仿佛越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
穆欣瞳垂下眼睑,掩去眼底铺天盖地的阴鸷,唯有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发白透露着她此刻的情绪。
用过早餐,曾学礼将餐巾放到桌上,面无表情地开口,“今天广场那边有个普法公益活动,你们俩个过去做义工,多回馈社会,不要把假期都荒废了。”
曾学礼,是位人人敬仰的州检察长,人品端方,风声清肃,对曾晗芳跟曾柔的要求更是严格,象这类的活动,一定会要求她们积极参与。
说这话的时,曾学礼特意看了一眼曾柔,这个孩子被穆欣瞳宠坏了,平时娇气的不得了,得好好磨练才行。
……
维多利亚广场。
曾晗芳和曾柔身背绶带,人手一叠传单,发给来往路人。
八月骄阳似火,暑气逼人,曾晗芳脸上的妆都快烤化了,她掏出纸巾小心擦着额头,看向不远处的曾柔。
曾柔最怕晒,以往这种活动不肖半小时,一定会吵着休息,曾晗芳也可以借机去后面商场休息补妆,又不会影响她大方得体的形象。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曾柔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格外热情,有耐性。
很多事好象从昨天开始变了,曾柔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简单、好控制的曾柔。
曾晗芳从包里拿出防晒喷雾碰碰曾柔的胳膊,“喷点儿吧,都晒红了,搞不好明天还会脱皮。”
曾柔看看裸露在外的半截胳膊,她忘了女主白到反光的肌肤特别怕晒,出门也没认真涂过防晒,此刻已经红通通的有些发烫。
大咧咧接过防晒喷雾喷了些,又继续派传单。
曾晗芳的眼睛暗了暗,难道她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活动组织江诚拿了两瓶水走过来,“喝点儿水,这天气很容易中暑。中午我让人送绿豆汤过来。”
江诚,是曾学礼的助理,高高瘦瘦,斯斯文文,一幅金丝边的圆框眼镜,依旧象个大学生,可办起事情格外细心严谨,短短两年就成了曾学礼最得力的左右手。
三个人站在树荫下喝水,曾晗芳特意提出些法律问题与江诚讨论,曾柔是个学渣,自然不需要插话。
此时,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抓小偷啊!”
广场林荫道上一名中年女人追着个身穿黑t恤的男人跑,曾柔想都没想,将手中的传单塞给曾晗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她身姿矫捷的跃过广场护拦,追着男人转眼没了踪影。
第18章 功夫不错
酒店四楼咖啡厅,韩域坐在窗边漫不经心的喝着咖啡,在他对面是两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图表讲解着什么。
韩域向后靠了靠,整张脸慵懒至极,目光心不在焉的扫向窗外,墨黑的眸子微微眯起。
“今天就到这儿吧!”韩域突然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烟按灭在烟灰缸。
韩域站起身,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向外迈,微敛的眸子深邃黑沉,刚刚的慵懒松倦一扫而光,“方案发我邮箱。”
“喂……”陆飞话还没出口,韩域人已经下了楼,“靠,什么情况?”
江奕摸着右耳的耳钉,笑得猥琐,“让男人着急的事儿,不是钱财就是女人。咱域爷不缺钱……”
“女人?域爷有女人?”陆飞瞪大眼睛,惊讶得嘴巴都能塞下鸭蛋了。
……
曾柔连追几条街,跟着男人拐进一条斜巷,男人突然转身,掏出弹簧刀。
“别动!首饰、钱包扔过来!”
曾柔晃晃皓腕上闪闪发光的卡地亚手链,“想要这个?”
男人举着弹簧刀,目露凶光,“别废话,快拿来!”
曾柔笑了,眉目间裹着冷意,说时迟那时快,一脚踢在男人的手腕上,弹簧刀应声落地,男人未及反应,人已经被曾柔脸贴墙,手扣后,按在墙上。
“啪……啪……啪……”几声并不热烈的掌声。
韩域斜斜的靠在巷口,整个人邪魅狂狷得像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功夫不错!”韩域漫不经心踱步过来,目光落在曾柔的脚踝上,眉头拧紧,“脚怎么了?”
“没事儿,”曾柔大咧咧活动了一下,“刚崴了下。”
就不该听曾晗芳的穿什么高跟鞋。
“别动!”声音陡然严厉,隐隐带着怒气,蹲下身,微凉的指尖落在红肿的肌肤上,“还有哪儿受伤了?”
曾柔心跳极速加快,怔怔的呆立着。
韩域细心检查着她脚肿的情况,微凉的指尖划过红肿的肌肤,细细麻麻的犹如一阵细小的电流传遍全身。
巡捕赶到,接过人犯,简单询问情况。
韩域不由分说扶住曾柔,不让她受伤的脚着力。
“别乱动,再动我抱你起来。”
曾柔睫毛颤了一下,老老实实呆着没动。
曾晗芳跟江诚找过来的时候,警方已经基本了解清楚情况。不明情况的曾晗芳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韩域。
那男人象个发光体……抢眼夺目,周边的嘈杂,来往的人影成为幻影,画面中只剩下男人似山水墨画一笔一画精心勾勒出来的身影……
曾晗芳盯着男人扶着曾柔的手,眸色暗了暗,又瞬间切换回大方得体的表情,向前几步走到曾柔面前,急切地道:“小柔,你没事儿吧?伤得严不严重?”
不等曾柔出声,曾晗芳的眼神已经落到韩域身上,表情从容高雅,“这位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妹妹,她呀,是我们家的小公主,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们全家都会很伤心。”
说着眼神宠溺的瞟向曾柔,那表情掌握得恰到好处俨然一个关心宠爱妹妹的好姐姐。
收到眼神的曾柔差一点儿没吐了。
韩域抿着唇,静静的看着曾晗芳,乌黑暗沉的眼睛微眯着,神情讳莫如深。
曾晗芳抿起最得体的微笑,试图从韩域手中接过曾柔,试了两次没成功。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情绪控制得不错,看起来依旧大方得体,她示意江诚递上名片,“这是我父亲的助理,先生,方便留个您的联系方式吗?或许我父亲会想亲自致电道谢。他最疼我妹妹了。”
曾晗芳相信没人能拒绝州检察官的主动示好,既便这个男人身份非凡。她很擅长利用这个身份,可惜她遇到的是韩域。
“不必。”韩域喉咙轻微滑动吐出两个字,湛黑幽深的眉目里藏着情绪。
曾柔看着曾晗芳吃瘪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淌着狡黠的光华。
第19章 上眼药儿
曾宅。
餐桌上几个人各怀心事,安静得就算掉根针的声响也会显得突兀。
就在这时,曾学礼鲜有的开了口,“小柔,今天做得很好。”
“啊。”曾柔乍听到声音微微抬了眼眸,没什么表情的应了声,“应该的。”
曾学礼点了点头,“不错,身为司法工作者,就该有这样的正义感。”
曾柔勾了下唇,微微侧着脸扫了眼身旁的曾晗芳。
曾晗芳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她想不通,曾柔运气怎么就这么好,一时兴起追个小偷也能遇到个那么优质的男人,回来还让父亲如此的称赞。
要知道曾学礼出了名的严格,得他赞誉几乎是不可能的,曾晗芳从小到大,年年考试年级第一,课外获奖无数,却从来没得到过曾学礼的表扬。
曾柔,不过随便追个小偷她凭什么?
曾晗芳再次感觉不公平,不知为什么曾学礼就是偏心曾柔。
“咱们小柔就是善良,乐于助人。”穆欣瞳摆出满脸慈爱的表情,温和地道:“可是妈妈看你那脚肿得象和小面包似的,真是心疼哟!答应妈妈,下次量力而行,好吗?”
这话明褒暗贬,分明在说曾柔自不量力。
曾柔笑笑,没说话。
曾晗芳也来了精神,侧头问曾柔,“小柔,帮你那位先生的电话,你留了吗?要不是他,你这次可要吃亏了。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穆欣瞳马上问,“怎么回事儿?”
曾晗芳看了看曾学礼,吐吐吞吞解释道:“就是……小柔不是脚受伤了嘛,多亏有一位先生赶到,把小偷抓住了。不然小柔说不定会有危险,我看地上还有刀子呢,想想都后怕……”
曾柔对曾晗芳指鹿为马的本事表示服气,谁得好象真的一样。
“这么危险呢?”穆欣瞳故作惊讶的捂住胸口,“小柔,你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
所以,她这只是一次冲动的无脑行动,没抓到小偷不说,还差点儿被捅一刀。
曾学礼若有所思的看着曾柔,他只是接到电话说曾柔帮警方抓到一名惯偷,并没有细问,仔细想想也是,就曾柔那么娇弱的性格……他还是对她报太高幻想了。
曾柔低头喝着汤,并没多做解释。
曾晗芳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追问:“你到底要没要电话?”
“没有。”曾柔没抬头,低垂的眸子微微眯了下。
曾晗芳抿抿嘴唇,有些遗憾。
穆欣瞳又借机问道:“小柔,这两天怎么没见你戴眼镜?”
经穆欣瞳这么一提,曾学礼想起曾柔以前是戴眼镜的。
难怪这两天总觉得曾柔有哪里不同了,原来是眼镜,她以前总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穿件粉粉嫩嫩的纱裙,样子有些滑稽。现在这样一打扮倒是漂亮了许多。
“近视还是要戴眼镜。你给她配幅好点儿眼镜,女孩子大了爱漂亮。多花点儿钱配幅样子好看的,她也就愿意戴了。”
曾学礼难得关心这些琐事。
穆欣瞳表情有些僵硬,嗫嚅的应了一声。
“我视力很好,那眼镜是妈妈给我挡煞用的。”曾柔一脸天真的解释道。
曾学礼皱起眉头,面色微沉,“怎么信这种无稽的东西?亏你还是读过书的。”
曾学礼一向讨厌鬼神之说,说那是蠢人的信仰。
穆欣瞳垂着头不敢说话,心里恨得曾柔要死。
曾学礼又看了看曾柔,“这样挺精神,眼镜以后不要戴了。”
“哦。”曾柔悄悄冲穆欣瞳吐了下舌头,那无辜的小表情和早上曾晗芳叫她起床被曾学礼抓包如出一辙。
不就是上眼药儿嘛,谁不会呀!
……
晚上,曾晗芳房间。
“妈,我决定不去隐国了。”
“那怎么行?”穆欣瞳被曾晗芳的话吓了一跳,“隐国皇家芭蕾舞学院的offer,不是随时都有的,你这次放弃了,可能再遇不到这么好的机遇了。”
“可是……”曾晗芳脑海里闪过韩域清隽俊朗的脸,她想为他留下,这个男人她志在必得。
第20章 小鹿乱撞
之前,曾晗芳的确很在乎这次机会,芭蕾舞不止是她的爱好,更是她的利器,是她通往贵族社会,金字塔顶尖的桥梁。
芭蕾舞,特别是古典芭蕾,是古里梧岛的国舞,芭蕾舞者在古里梧岛享有着崇高的地位,现在的第一夫人就是位知名的芭蕾舞舞蹈家。
有人说她的芭蕾舞是打开国民心灵的钥匙,是现任总统的最佳助选武器。
这又让芭蕾舞在岛内掀起一股空前的热潮。
隐国皇家舞蹈学院offer的价值可想而之,曾晗芳手上有了这张顶级豪门的门票,又如何会在乎和墨景琛,与墨家的联姻?
但对墨景琛这个最佳备胎,她又自私得不愿就此放手,主意自然打到了最好控制的曾柔身上,于是就有了之前的算计。
可自从见过韩域后,曾晗芳的想法又产生了一些变化,隐国变得不再重要,她要得到那个男人,不惜任何代价。
那男人不止容貌气度过人,就看他手上那块腕表,百达翡丽典藏纪念版全球限量发售十块,只有世界上最矜贵的客人才能拥有,绝对身份的象征。
如果因为一张豪门门票,失去这样一个代表豪门的优质男人才叫得不偿失。
这些话她暂时不想和穆欣瞳说,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穆欣瞳不知道曾晗芳的这些想法,还以为她在为之前计划失败的事情而烦恼,从旁絮絮叨叨安慰道:“景琛的事儿妈妈来解决,你安安心心去隐国,总之保证一切不变。”
“妈,你别管了,这些事儿我自有分寸,隐国我不会去了,一会儿我就给学院发邮件。”曾晗芳语气生硬,带着几分不耐烦。
门外,曾柔侧耳听了一阵,眸子半眯,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曾柔先洗了个澡,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头,突然她停了下来,眸色微沉,侧身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
窗台二三十厘米的宽度,正懒懒散散的坐着一个人,对方双手撑在窗台上,腿慢悠悠的晃着。看到曾柔挑了下眉,“不错,还挺敏锐。”
韩域手一撑,跳进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曾柔的房间。
“没想到你的闺房是这个样子。”
曾柔双手环胸,凶巴巴道:“怎么,有意见?”
“只是有点儿意外。”韩域耸耸肩,以他对曾柔观察,这不是她喜欢的调调。
“别人布置的。”说起这间屋,曾柔自己都很无奈。她已经让付婶收走了大部分的毛绒玩具,床单、床帘也换成了低饱合度的浅灰色。可还是平衡不了这满屋子的少女感。
韩域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房间转了一圈,从卫生间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过来,坐到曾柔身边,一手把毛巾盖在她的头上,手法很不专业的帮她擦头发。
曾柔不自在的闪了闪。
韩域拧眉,一只手扣住她后脖颈不让她乱动,又低头看她的脚踝,“脚怎么样,肿得厉害吗?”
曾柔抽过他手里的毛巾,往后收了收脚,“你到底有什么事,直说。”
“来给你送药。”韩域从口袋抽出支药膏,搬起曾柔受伤的腿放在膝盖上,漂亮的手指沾着药膏轻轻按摩在她的脚踝处。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以前练拳受伤时师兄师弟也没少帮她上药推拿,可不知为什么换成韩域,曾柔的心没由来地一阵小鹿乱撞。
她最近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动不动就心跳加速,小鹿都快撞晕了!
第21章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韩域低垂着眼睛,长睫覆盖着,暖黄的灯光下,挺拔的轮廓看起来有些朦胧。
他的动作很轻,手指小心冀冀打着圈,慢慢将药膏晕开,一点点渗入皮肤。
极具耐心。
成熟又充满邪魅气质的男性,总是格外吸引人,特别是当他难得认真的时候,就显得更加性感,具有魅力。
曾柔望着他,微微有些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韩域突然抬眸,深刻眼窝中幽深的眸子缱绻一抹温柔的颜色。
四目相对,曾柔心尖颤了颤,福至心灵般想到言情小说的定律,脱口而出道:“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是有那么点儿兴趣。”韩域毫不掩饰的承认,目光灼灼的凝着曾柔反问道:“不可以吗?”
曾柔以问代答道:“你会因此而放弃吗?”
“不会。”韩域轻笑,低沉清冽的嗓音透着一股诱惑,“我会更加努力。”
曾柔,“……”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女主光环!
“走啦,你早点儿睡。”韩域揉揉曾柔的头,迈开长腿从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
有了韩域的药膏,曾柔的脚好得很快,转眼到了开学的时候。
想想自己一个27岁的老阿姨还要替女主上大学,背法律条文,曾柔也是醉了。
她本人只读到大专毕业,一直算不上好学生,成绩不上不下,勉强交得了差,毕业后每天忙于生计,校园生活距离她已经十分遥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女主本身也是个学渣,她倒不用担心不连戏。
京州政法大学。
曾柔和曾晗芳刚走进校园,马上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曾晗芳是政法大的校花,校前五名的学霸,又会跳芭蕾舞,不但是许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还受到不少女生的追捧。
她走到哪儿都受人瞩目。
曾晗芳早以习以为常,脸上始终保持着春日暖阳般得体的笑容。
但她很快发现今天与以往有些不同,那些人更象是在看她旁边的曾柔!而这种感觉越往学校里面走,就越明显。
曾晗芳很不喜欢这种被抢去焦点的感觉,努力维持的笑容渐渐僵硬。
随着老同学的增多,有人过来打招呼。
“曾校花,这位新同学是?”
问话的人是徐凯锋,人称锋少,家世好,为人嚣张,出名的校园一霸,与两人同班。
曾晗芳不愿得罪他,巧笑道:“才放个暑假,锋少怎么就不认识了?这是我妹妹曾柔啊。”
“曾柔?”徐凯锋吹了个口哨,痞里痞气的把曾柔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吊儿郎当地开口:“整容啦?”
曾柔淡淡的望着他,精致的小脸上连一点儿妆都没有,任情恣性,完全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徐凯锋新奇的盯着她,眼神放肆。
呆板的黑框眼镜没了踪影,露出精细的眉眼……人恍惚还是那个人,却又完全不同。
白色的v领衬衫,袖口卷得有些随意,在往下是一条低腰的浅灰色牛仔裤,九分裤的设计,脚腕纤细白皙。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打扮,穿在曾柔身上又飒又酷,惹眼得不行。
徐凯锋和他身后的小弟看得眼发直,半晌……
“卧糟!”徐凯锋惊愕得曝了句粗,有些难以置信,“还真是……”
一旁的曾晗芳指甲掐断在手心里,但面前半点不显,笑容依旧温和,“小柔,一直是个大美人。”
第22章 那男人是谁?
只一节课的光景,校花即将易主的讨论在校内网上如火如涂的展开,选用的照片正是今早曾柔和曾晗芳一起走在校园的合照。
曾晗芳连续三年被评为【法大最美校花】除了自身的美貌外,优异的学习成绩,芭蕾舞方面的特长都是她的加分项,拥趸者众,粉丝基础强大。
很快就把曾柔这些年的渣成绩,各种丑照扒了出来反击。
但也有一部分只看脸的颜狗,力挺曾柔,必竟真的美得惊心动魄。
两方在校内网上争得刀光剑影,几乎京州政法大的学生全员参与了进去,爆料的爆料,吃瓜的吃瓜,据理力争的据理力争。
在学校当了曾晗芳身边三年小透明的曾柔就这么一下子火了起来,不少外系的男同学跑到法学系围观新校花。
恩,对直男来说,美就够了。
内涵能当饭吃吗?
美貌可以,秀色可餐。
曾柔对此倒是无所谓,校花这种虚名听听都觉得幼稚。
这会儿她正饶有兴致的翻着女主的教课书,惊喜的发现里面的法学知识全是她熟知的。
曾柔在现实世界的职业是私家侦探,且是个有些名气的私家侦探,她的侦探社仅用两年时间在全国排名前十。
因为时常在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所以她对法律知识的掌握与运用,有些时候甚至超过知名法官和律师。
与之相比,曾晗芳可就没这么淡定了,盯着手机上一条条称赞曾柔貌美的评论,低垂的眼眸里布满了阴霾。
放学后曾晗芳径直离开教室,等都没等曾柔,如果是在乎亲情的女主或许会有些失落。曾柔?不存在的。
不就是多打辆车嘛,她又不是没钱。不得不说穆欣瞳在零用钱这件事上还是挺大方的,为了养废女主,她可是不惜重金。
曾柔低着头悠哉游哉的走出学校,徐凯锋从后面追上了她。
“网上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们纯属妒嫉。”徐凯锋搔着头,“有眼的都看得出你没整过。”
“我知道。”曾柔勾唇浅笑,她看得出徐凯锋人不坏,并不象传言的那样,“谢谢。”
徐凯锋看着女孩儿眉目间婉转潋滟的笑意,竟有些痴了。
搔着头,笑得好象地主家的傻儿子。
与此同时,一声悦耳的引擎声疾驰而来,伴随着一道银白色的车影,一辆布加迪威龙supersport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曾柔面前。
车窗降下一道不足半寸的缝隙,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上车。”
雾草,这车也太拉风了!
徐凯锋怔愣着一时不知该看车还是该看人,香车美人都好美怎么破?
正在徐凯锋犯傻之际,曾柔已经坐进车里,韩域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徐凯锋:……
车里的气压有点儿低,曾柔隐隐觉得韩域在生气,至于气什么反正与她无关。
曾柔斜靠着车门低头翻手机,她总觉得刚刚徐凯锋的话事出有因。
果然一个标题为【小仙女还是整容怪?详扒新任校花整容前后】
下面充斥着女主以往大量的丑照,有运动会后满脸大汗妆花了的,有刚起床目光呆滞的……曾柔勾唇冷笑,看这照片不用想也知道是曾晗芳的手笔。
除了她,谁会这么变态的跟着以前那么不起眼的曾柔拍下数量如此之巨的照片?
智商真是堪忧啊!
韩域一边生闷气一边偷瞄曾柔,见她不但不哄自己,还拿着手机笑上了,心里更加吃味。
哼!一定是刚才那个小白脸!
韩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一脚急停,车胎摩擦地面发去刺耳的摩擦声。
惯性作用下,曾柔一头撞在了前仪表台上。
“嘶……你怎么回事儿?”曾柔捂着磕疼的额头,侧头瞪着韩域。
“刚才那男人是谁?”
还对他笑得那么好看!
韩域自己都没注意他此刻的表情语气象个十足的妒夫。
“什么男人?”曾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说刚才那二楞子?”
“你叫他什么?”韩域刚才还带着冰碴的眼神,瞬间亮了。
“二楞子啊!怎么了?”曾柔揉着额头,一脸黑人问号。
韩域看着女孩儿呆愣的样子,觉得她此刻的样子萌萌的格外可爱,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没什么,随便问问。”
曾柔咬牙切齿道:“你惊停下来就随便问问?”
韩域掩唇轻咳两声,低沉的声音里掩着笑意,“我是为了提醒你坐车不系安全带的危害性。”
曾柔:……
好吧,你赢了!
第23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曾柔脑子里灵光一闪,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单手撑着头侧靠着车门,一双星眸闪闪发光,狡黠得象只小狐狸。
韩域看着她,笑意在胸腔蔓延开来,旋即欺身过来,深邃的瞳眸中潋滟着星辰大海,“如果我说是呢?”
他脸庞距离她不足一厘米,说话时炙热的气息喷涂过来,感觉是在她心尖上萦绕,痒痒的,让她呼吸一凝,只觉得血液都轰的一下子直冲脑门。
曾柔忐忑的垂下眼,不敢直视他灸热的目光,身体僵硬向后紧紧靠着椅背,狭小的空间并没有给她多少躲避的余地。
她侧开头,抿了抿嘴唇干笑道:“别逗了,吃什么醋,又没有饺子。”
“呵——”韩域轻笑出声,伸手将她的安全带扣好,随即退回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曾柔舒了口气,空白的大脑也渐渐回归清明。
她望望窗外,“我们去哪儿?”
这并不是回曾家的路。
韩域侧过头促狭的看了她一眼,“百饺园,你不是想看我吃醋吗?”
曾柔,“……”
这个梗还过不去了。
她就不该抖这个机灵。
曾柔还没让自己在嘴上落过下风,片刻就“哧”了声道:“那不能吃螃蟹呀?一看你出手就不高。”
韩域低低笑开,胸间溢满愉悦,“那就吃螃蟹,我知道一个地方。”
曾柔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只要不提吃醋这茬儿就行。
她算发现了,这男人她根本撩不起,太会顺杆爬,眼转就反将了她一军。斗不过啊!斗不过!
韩域直接将车开到了海边,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渔船,韩域熟门熟路上了其中一艘。
船老大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身穿暗蓝色的棉麻唐装,身姿挺拔,刚毅的脸上有道不算明显的刀疤,为他多添了几分阳刚,看起来威风凛凛的,一点儿不象个渔夫。
“强哥,今天出海收获如何?”
韩域显然和船老大很熟,一上船就直奔后甲板。
当日新鲜打捞的海产品一篓篓整齐的排开,韩域一路看过去,随手点了几样,又回头看曾柔,曾柔摇摇表示不需要再添。
“那先就这些,多上姜醋。”
韩域长腿迈开往船舱里面走。
曾柔跟在后面一头黑线。
过不去了,是吧?
菜上得很快,烹调方法很简单,不是清蒸就是白酌,吃的就是食物本身的鲜味。上渔船的人为的就是这口新鲜。
韩域的吃相很优雅,既使是最难处理的海鲜也被他吃得矜贵无比,吃蟹有蟹八件,吃虾用刀叉剥皮。
看得曾柔自惭形秽,她可不管这些,俺们天津吃海鲜是下手的。
韩域看着女孩儿腮帮一鼓一鼓,吃得象只小仓鼠,别提多可爱了,吃的又香。
笑意从胸膛溢开,将拆好的蟹肉,大虾统统放进她的碗里,曾柔也不客气,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干掉一桌海鲜,曾柔意犹未尽的摸摸肚子,咂咂嘴,穿书这么多天,就今天这顿饭吃得舒服,天天和曾家那些人一起,规矩多不说,还要时刻提防穆欣瞳两母女失小绊子,多好饭菜也没胃口。
“还想吃什么,我让强哥去做。”
韩域看曾柔一脸不舍得离桌的小样子,开口问道。
曾柔连连摇手,“不要了,吃撑了。”
话音未落,一个饱嗝冲口而出,曾柔忙捂住嘴。
哎呀妈呀,太丢人了。
韩域看着小姑娘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娇憨,忍不住又笑开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第24章 秘闻
这才是她应有的样子吧!
一想到曾柔生活在曾家那个处处算计的狼窝,韩域又忍不住担心,一张俊美如斯的脸上染上一层寒霜。
感觉到韩域情绪的变化,曾柔侧头看过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
“怎么了?”
“没什么。”韩域摇摇头,抿唇勾起一个微笑。
好象自从遇到曾柔,他整个人都变得鲜活,笑容多了,担忧也多了。
以前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搅乱他的工作,可自从遇到她,在重要的商务谈判上他竟然都有些神思不属。
心心念念都是她回曾家后过得好不好,她那个继姐一看就是个心计深沉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有危险。
最后终之忍不住去了曾家,本以为去看过会安心些,谁知反而更担心。
她那一片粉红的房间,还有衣柜里那些衣服,不是说不好,但一看就不是她喜欢的,在曾家她活得象个傀儡,被人摆布着。如何开心?
韩域让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可忍了几天,还是忍不住来学校找她。看到她和男同学说话,他竟然该死的妒忌了,毫无逻辑的嫉妒一切靠近她的异性,即便只是个毛头小子。
她怎么称呼那男生,二楞子。对,他竟然开始嫉妒一个二楞子!
韩域收回飘得有点儿远的思绪,眸光微敛,“走吧,去商场逛逛,购物消食。”
曾柔:……
有钱人的世界啊!
车子停到京州最大的购物中心君悦天下的地下停车场,韩域刚要开门下车,曾柔眸光一闪,反手拽住他的胳膊,拉扯着他往下压,旋即她也猫下身子,躲在了仪表台下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狡黠的向外偷觑着。
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昏黄的灯下她莹润细腻的肌肤上那层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一阵阵淡淡的馨香幽幽传来,让人心神也随之摇曳。
韩域静静的看着她,黑玉般的眸子漾着淡淡的柔光。
停车场内,曾晗芳和个男人站在阴影里情绪有些激动的说着什么,男人的脸隐在暗影里看不真切,看身形肯定不是墨景琛。
那男人要比墨景琛矮些,也更瘦些,周身透着阴郁的气息。
两个人象在争论着什么,因为距离的原因只能隐约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但听不清具体内容。曾晗芳激动的甩开男人的手,愤然离开,男人点了一只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从相反的离开。
男人转身间,曾柔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墨景琪!墨景琛同父异母的弟弟,墨家不成器的私生子,因为母亲身份低微早早就被排除在继承人名单之外,从此放飞自我,京州城里出了名的混不吝。
只要上网总能看到一两单这位少爷的“光荣事迹”,所以曾柔一眼就认出了他。
曾晗芳和墨景琛的弟弟悄悄见面,这就有意思了。
曾柔感觉自己吃了个大瓜,只恨刚刚没有拍照留证,白白错过一个大好机会。
以墨景琛与墨景琪的关系,曾晗芳无论如何不该和墨景琪扯上关系,偏偏两人看起来关系很不简单,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闻?
望着墨景琪走远的背影,与曾晗芳不同,他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监控摄像头,这份谨慎与心计完全不象传闻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
曾柔眯眸觑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缓缓起身,侧头问韩域,“你说……”
不知怎么就这一转头,两人的嘴唇不期然的碰到了一起。
“轰”!
曾柔的大脑瞬间当机,双颊涨得通红,皓白的小手死死的捂住嘴,怔忡着。
再不捂住,她怕小心脏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第25章 强刷存在感
曾柔红着脸急急的推开车门下车,她走得很快,象是在发脾气,可到底在气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又或者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更为贴切,不过她绝不会承认。
韩域跟在曾柔身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温凉的指尖轻触唇瓣,上面恍惚还有她留下的余温,那细腻甜蜜的触碰恍惚印在了心上。
两人不是没有亲近过,可那时的情况和心境与此刻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刚刚那不经意的一吻就仿若是……
碰触在了心尖上。
那种心旌摇曳的触动,甜甜,痒痒的,很是新鲜。
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姑娘露出少有的窘迫和慌乱,连耳朵都染上了可爱的粉红色,韩域乌黑幽深的眼睛溢满缱绻的笑意,亮亮的,有无数流光照射进去。
商场里,韩域一张黑卡横扫各大品牌,大有要把整个商场搬走的架势。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逛街购物,可看看身后,商场导购推着堆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满头大汗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曾柔眉心微微蹙了蹙,“回去了。”
“怎么了?”韩域从来没花钱花得这么开心过,看着小姑娘开心雀跃的样子,他比谈成上百亿生意还开心。
老实说,成就到了韩域这个阶段,钱不过是个数字,进出左不过是个商业决定,早就在他心里引不起波澜。反倒是刚刚看着曾柔眼睛亮闪闪的乖巧模样,让他难得觉得这钱花得值。
曾柔今天也确实买得放肆、开心,她知道韩域不在乎钱,几乎所有的网文都有这样描写的。
难得穿书过来,过把随便买买买的瘾,她也没必要克制,不过好象有点儿高兴过头了……
“太多了,你说要是现在退回去一些,能不能行?”
曾柔发愁的蹙着眉,她都能想像曾晗芳两母女看到自己大包小包回去后的那副嘴脸,肯定又要在曾学礼面前犯酸使坏,她又不能说出韩域来。
唉!脑壳儿疼!
“不多,放心买,拿不回去就先存在我哪儿。”
韩域看穿她的忧虑,眸光暗了暗,真想把她从那个家里带走……不过,还缺少个明正言顺理由,如非必要他还不想和曾学礼正面冲突。
“这可是你说的!”曾柔笑得狡黠灵动,象偷着腥的小仓鼠,“那我可不客气喽!”
韩域做了个“请”手势,扯起唇角,笑得宠溺。
一直买到商场打烊,曾柔拎着几袋适合上学穿的应季衣服回到曾家。
曾晗芳一早坐在客厅里等得心焦,听到曾柔进门的声音又装作不在意的拿起本书看,等到曾柔换了鞋走进来,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到曾柔手里的购物袋,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阴霾。
她以为曾柔的心情一定会校内网的影响,躲起来不敢见人,谁知道她长能耐了,竟然跑去购物发泄还是这么贵的牌子。
难道她还不知道?
曾晗芳摆出一副好姐姐的关心模样,欲言又止道:“小柔,网上那些贴子……那些人都是胡说发泄,你别放在心上,过几天就没人提了。”
曾柔被强刷存在感的曾晗芳弄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贴子?”
果然还没看到,曾晗芳想。
“就校内网。”曾晗芳拿出手机又欲盖弥彰的收起来,“算了,你还是不要看了。”
这时曾柔已经反应过来,是说她整容怪的事儿,淡淡笑开,“那好吧,我听姐姐的。”
说完拎着购物袋转身欲上楼。
曾晗芳没想到曾柔会是这种反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越不让看就越想要看嘛?她怎么不按套路来?
装。肯定是装的。
曾晗芳向前几步追过去道:“小柔,你别担心,我会找机会帮你澄清,他们说得也太不象话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校长。”
她直视着曾柔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端倪。
曾柔的表情依旧很淡,“姐姐不是说过几天就没人提了嘛。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了。”
为这种事找校长,真当她傻呢?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被人家那么说……”曾晗芳语气带着点儿阴沉,她就不相信曾柔会忍住不上网看,她刚刚可是才看过,那些评论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曾柔自闭。
曾晗芳想像着明早起来看到曾柔变回以前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有些自卑的小透明,心情莫名舒畅。
“姐姐放心,我不会和一帮柠檬精计较的,必竟我又没真整容。”曾柔笑得眉眼弯弯,“对了,姐姐今天有没有去君悦天下?我看到一个人很像姐姐呢!”
第26章 锋行天下
曾晗芳唇角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却又很快掩了过去。
“你看错了。”
“或许。”曾柔唇角抿起莫测的浅笑,淡淡地看了曾晗芳一眼拎起购物袋上楼了。
曾晗芳总觉得刚刚曾柔离开时的眼神太过高深,让人止不住心虚。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发紧,难道曾柔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地方很隐蔽,曾柔不可能看到。
曾晗芳在心里连连否定,可还是忍不住心烦。
听墨景琪说墨景琛重新找了侦探社让人调查宴会当晚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也不会出去和墨景琪见面,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当晚的监控处理及时没人能再查出什么。
只不过这下又欠了墨景琪一个人情,那人荤素不忌邪气得很,曾晗芳早就后悔和墨景琪合作了。
想起墨景琪要她做的事,曾晗芳眸色渐深,心烦意乱的回到房间,几乎下意识的打开电脑,登陆校内网,现在在看到论坛上那些谩骂曾柔的话,她的心里才会觉得好过点儿。
如果不是曾柔那晚突然出状况,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乱子,墨景琛也不会重新调查。总之,这一切都是曾柔的错。
在曾晗芳的眼里,曾柔就活该受她摆布,落入圈套,没中计就是坏她好事,就该受到惩罚。
这些,只是小惩大戒。
曾晗芳盯着网上一条条越说越难听的评论,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这时一个【锋行天下】的人的贴子高亮置顶,引起了曾晗芳的注意。
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张照片一句话。
一张照片是曾柔一周多以前出席宴会的照片,那时她还是穿着粉蓬裙带黑框眼镜的呆板姑娘,另一张则是一天后她参加普法公义活动发传单的照片,那时她已经摘掉眼睛,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但清纯靓丽的样子和今天校园里的她没有两样。
两张照片上都有拍摄日期,发贴人还怕不够醒目特意在日期上圈了个红圈,下面只有一句问话:“请问哪家的神整容技术能一天恢复,蓝祥吗?”
现在很多女生都会借着假期悄悄给自己弄个微整,自然清楚就算是打个水光针,也不可能一天恢复。
而照片上曾柔笑容灿烂哪有一点儿微整后的僵硬?
证据已经再明显不过,但总有那么一些杠精,柠檬精不是质疑照片被p过,就是感叹现在的化妆技术堪比ps,硬是忽视了两张照片上曾柔都是素颜的事实。
但大部分评论已经转了风向,本来就有不少直男根本不在乎曾柔是不是整过容,漂亮就够了,现在证明女神是百分百纯天然,马上下场誓死捍卫女神的美名。
再加上证据如此清晰,杠精和柠檬精渐渐不敌,曾晗芳眼看着屏幕上一片跪舔,气得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样样往床上狠狠的砸。
今天曾学礼在家,她不敢放肆,连发个脾气都要百般克制,总有一天她要成为人上人,不需要处处受人制肘。
与此同时,曾柔也在看校内网,不过她并没有把曾晗芳在网上这种小把戏放在心上,反而比较好奇发贴的【锋行天下】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两张照片。
能同时出现在这两个地方并且知道自己在网上被攻击的人不多,可见这个人不仅认识她,而且还很熟。
会是谁呢?
只可惜曾柔并没有女主的记忆,所知的无非是之前小说里描写到的一些内容,很难从中筛选出符合条件的人。
楼下,韩域坐在车里一直等到楼上曾柔的房间亮起灯,才慢悠悠拿出手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第27章 最美校花
这边曾柔整容的事情刚一澄清,校网上关于【谁才是法大最美校花】的票选就又激烈的展开了。
之前就有不少人看到曾晗芳和曾柔两姐妹一起的照片,而曾晗芳又法大这届的校花,不可避免的不断被人拿出来与曾柔作比较。相比之下其他几位候选人几乎没有什么话题性,基本上这次校花票选就是曾晗芳和曾柔之争。
瞬间投票、评论过万条,总结起来大体分为两派。
一派认为既然是法大校花,说白了就是法大的形象大使,法大学生的代表,自然要才貌双全,曾柔一个学渣显然不够资料,而曾晗芳不仅是学校的优等生,而且还会跳芭蕾舞,绝对可以称得上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代表。
而另一派则非常简单粗暴,法大校花又不是选法大才女,当然要选最漂亮的那个,曾晗芳那种清秀雅致的长相可以说是直男最爱,但要和曾柔放在一起就完全不够看了。再加上曾柔前后变化的反差,极具话题性,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所以曾柔成为新晋校花的呼声一样很高。
两派各持一词,在网上吵得那叫一个热闹。
曾晗芳看着网上的评论,特别是那些拿她和曾柔的长相做比较的内容,握着笔的手微微泛白,微垂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不过为了突显自己高贵的人设,曾晗芳一直表现得对校花的虚名不甚在意,此时更不会让自己失了风度。
一旁,曾晗芳的头号粉丝阮静宜却看不下去,气愤道:“我看那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就曾柔那狐媚子脸,我就一点儿没看出来哪儿好看。”
阮静宜回头看看坐在后排的曾柔,眼底满是厌恶,“以前整天戴个黑框眼镜活象个老修女,品味差得要死,现在又弄得妖了妖气的象个狐狸精,真不要脸。”
曾晗芳一脸虽然委屈却强撑着,隐忍又懂事的表情,“你别这么说,必竟她是我妹妹,而且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怎么不过分了,明知你是这届的校花,她偏这时候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的,要我说她就是成心的。”阮静宜愤愤不平道。
曾晗芳叹了口气,一双眼睛盈着一团雾气,“算了,不过是个虚名,她要喜欢给她就是了。与其在意这些,不如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阮静宜眼睛蓦地一亮,“对,用实力说话!我刚刚经过教务处听里面老师说,年级要突击考试,有些人很快就要露馅儿了。”
曾晗芳低垂着眉眼,手指在书籍边沿上轻轻摩挲着。
另一边,坐在教室后排的曾柔撑着下巴侧靠着墙坐在位子上,懒洋洋转着手里的笔。
她是对网上那些争论真的不感冒,什么校花不校花的,又不是争世界首富,太小儿科了。
同桌的伍佩仪侧眸瞅了眼她,小声开口,“听说下午要突击考,老规矩,摸鼻子选a,点下巴选c,哪题不会打手势。”
曾柔失笑,她倒不知道女主的考试都是这么过的,饶有兴味的追问,“那案例分析呢?”
“案例分析你尽量多写,总能蒙对几个point,得几分。”伍佩仪一板一眼的分析道。
曾柔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懒散地笑了笑,“好吧!”
本没把考试放在心上的曾柔,决定还是再翻翻书,不辜负了小可爱的苦心。
转眼到了中午,曾晗芳从前排走过来找曾柔,身后还跟着几个目光不善的拥护者。
“小柔,我们去校外新开的小餐厅吃饭,一起吧!”
曾柔看了看她身后几位讥讽不屑的脸,懒洋洋的拨拨垂下来的刘海,似笑非笑,“不用了,我和五姑娘吃食堂,你们去吧。”
突然被点名的伍佩仪一个机灵抬起头,脸红了红,憨厚的点点头。
曾晗芳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一个娃娃脸的女生拉住,“晗芳算了,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我们去吃!”
曾柔眯了眯好看的星眸,既透着玩世不恭的坏,又氤氲着寒凉。
几个人愣了愣,不甘心就此失了气势,哼了哼,簇拥着曾晗芳离开。
伍佩仪咽了口唾沫,有些呆萌的问:“你真打算去食堂?”
第28章 姐姐是在怪我吗
曾柔一进入餐厅,若大的空间瞬间安静了,空气恍然都有几秒钟的静止,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总之熙熙攘攘的餐厅里突然让出了一条通道。
恍若臣民在迎接他们最尊贵的公主。
曾柔摸摸鼻子,按下心中的羞怯面含微笑的走向打饭口,那大方矜贵的样子还真有些公主出巡的架势。
伍佩仪心里可没她这么强大,跟在后面周身的不身在。
到了打饭口随手点了几个菜后,曾柔才发现一个重大失误,她没有饭卡,回头看向伍佩仪,可那丫头被眼前的架势惊得完全不在状态。
曾柔只得小声提醒,“五姑娘,饭卡!”
“用我的!”
“我有!”
“刷这张!”
突然眼前同时出现十几张饭卡。
曾柔,“……”
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女主光环!
这顿饭吃了异常肃静,以曾柔为中心半米的范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还有几位男同学自觉的留下维持秩序。
曾柔无奈的抹了把脸,继续低头吃饭。
伍佩仪几次抬起头,欲言又止。
“说。”曾柔把喝汤的塑料勺丢在不锈钢汤碗里,食堂的饭,味道是不怎么样。
“你……你怎么……”伍佩仪搔搔头,“你和曾晗芳是不是闹矛盾了?”
“并没有。”曾柔勾着一边嘴角,懒洋洋向后靠着。
“那你怎么……”伍佩仪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概是想问,怎么宁愿和她吃食堂,也不和曾晗芳等人一起。
要知道曾柔以前可是曾晗芳头号拥护者,比那些拥趸还忠心,曾晗芳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她说什么她都听。
曾柔十分随意地开口,“虽然是姐妹,也得有自己的朋友吧!”
“你……要和我做朋友?”伍佩仪脑袋有点儿懵。
曾柔眉眼挑着,“怎么,你不愿意?”
她记得小说里,女主被媒体曝光与墨景琛一起,是撬姐姐墙角的小三,所有人都唾弃、疏远她的时候,陪在女主身边是伍佩仪。
后来女主和墨景琛结婚,婚后生活不幸,支持、开解她的还是她。
这样的人绝对交得过。
“愿意!我愿意!”伍佩仪大喜过望,一双杏眼仿佛有光照进来,亮亮的。
曾柔勾勾唇,“走吧,请你喝奶茶!”
……
下午,辅导员抱着试卷代替任课教授出现在教室,下面顿时一片哀嚎。
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收到风,知道学校要进行突击考试,可还是心存侥幸。
暑假回来就考试,也只有政法大这么变态。而且无论大小考试,成绩都会在校网公示,分分钟丢人丢到姥姥家。
可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辅导员还是把试卷发了下去。
一下午连考三门专业课,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有些头昏脑胀。
当然,也有人例外。
曾晗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走出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红毯上。
“晗芳中午说得那几个重点,竟然都考了。”
几个中午和曾晗芳一起去吃饭的拥趸满眼星星眼,就差跪舔了。
曾晗芳笑得含蓄大方,表情真诚道:“我也就是按老师之前讲得重点随便猜的,没想到这么幸运,竟然让我猜中了。”
“这就是实力,不象某些人除了长得还说得过去,一无是处,也好意思占着校花之名。要是我,早就羞愧死了。”
说话的是那个对曾柔意见最大的娃娃脸,她声音很大,眼睛一直盯着刚从教室走出来的曾柔。
曾柔半眯着眼,睫毛微微低着,掩住眼底的神色。
伍佩仪却看不过眼了,虽然她平时有些鹌鹑,但骨子里一股韧劲儿,让她忍不住出声。
“阮静宜,再怎么说,曾柔和曾晗芳也是两姐妹,你这么说话不太好吧?”
曾柔听到“阮静宜”倏地抬起眼眸,一错不错的看向娃娃脸,眸光冷然,寒意沁人。
她记得很清楚,阮静宜是小说里既女二之外,另一个主要的恶毒女配,没少给女主使绊子。
阮静宜被看得心里咯噔了一声,稍稍退后一步,挽住曾晗芳的胳膊,仿佛找到了依仗,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说是她,你急什么?怕是自己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徒有其表的花瓶!”
“你……”伍佩仪并不擅长吵架,小脸憋得红红的。
曾柔换回天真无邪的表情,眨眨眼睛,看向曾晗芳,“姐姐这是在怪我吗?”
第29章 私人理由
曾晗芳望着曾柔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胸口一阵阵窒息。
不过她非常善于掩饰,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依旧温婉大方,“怎么会,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曾晗芳拉着曾柔的手,无比关心的道:“对了,你刚刚考得怎么样?中午我猜了些考点,没想到还真中了。可惜你没在,错过了。”
她小心观察着曾柔的表情,学习一直是曾柔的软肋,虽然她一直挺努力,可成绩始终不理想。她越想让曾学礼满意,就越是考不好。
今天的曾柔太过碍眼,曾晗芳急于看到她挫败的表情。
曾柔拨了拨自然微蜷的乌黑长发,悠悠道:“还不错。”
她那自信的神态,让曾晗芳一怔。
莫名的觉得心慌。
她有一种预感,她恐怕要压不住曾柔了。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假笑道:“那太好啦,爸爸知道一定很高兴。”
……
龙域会所。
江奕懒懒散散靠坐在单人沙发上,撑着腮,白玉般的手指捏着耳坠上的黑钻耳钉。
“投资1个亿,资助政法大修建空中图书馆?这手笔是不是有点儿大?”
韩域夹着香烟的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一张精致俊逸的脸,隔着青烟白雾,讳莫如深。
江奕眯了眯眼,“莫非……你打算参选?”
一旁忙着打游戏过关的陆飞倏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韩域,“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总统大人啦?”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帮域爷助选吧!”江奕认真分析道:“这届的几个候选人实力不弱,还是不能轻敌。”
陆飞放下手机,身体从卧着的沙发里坐直,“还有人能强得过咱域爷吗?何况还有咱们几兄弟助选呢,他们算个屁啊!”
江奕摸出烟点燃,随手将打火机放在桌上,唇瓣张合间烟雾溢出,他夹着香烟的手指搔了搔头皮,“如果上届没支持君睿当选就好啦。现在,平白给自己树了个劲敌。”
韩域完全没在状态,象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陆飞是个沉不住气的,急火火道:“域爷,怎么布局,您倒是给句话啊?”
韩域恍然回过神,弹了弹烟灰,醇厚的嗓音不温不火道:“君睿做得不错,这届还是由他连任吧!”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好象现任总统只是在为他打工,而他才是那指点江山的王者,至于即将举行的大选不过是他王国里的一场任用考核罢了。
江奕、陆飞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如此狂妄的表现,一点儿没觉得过分,只是有些不明白,“那你投给政法大的那1个亿,什么用意?”
1个亿在韩域的商业王国里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很多项目的投资都是这个的几十上百倍,可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他做过的每一场慈善,都别有深意。
投资教育,还从来没有过。江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政法大的专业性质,与这届选举联系起来。现在看来又不是这个原因。
“私人理由。”韩域按熄香烟,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起身离开。
房门关上。
陆飞怔怔的看着江奕,“什么私人理由值1个亿?”
他们竟然连一点儿风都没收到。
江奕半眯着眼睛,眸底划过一道精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女人。”
“女人?怎么又是女人!”
陆飞觉得江奕就是忽悠自己,韩域都多少年没有女人啦!
第30章 打脸第一波(1)
因为只有三门专业课进行了突击考,这次的成绩公布得很快,只隔了一天辅导员就拿着考卷过来宣读考试结果了。
和所有的老师一样,他喜欢把试卷按成绩由高到低排列。
潘明宇站在讲台上轻了轻喉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身上后,不徐不疾道:“这次考试的成绩,总体来说并不理想,经过两个月的假期,大部分同学都有所松懈,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回堂,只有一个同学例外。”
说到此处潘明宇顿了顿,以示强调,目光在班级里扫了一圈,接着道:“这位同学不但止没有退步,相反她充分利用假期这段时间使自己的成绩得到大幅提升。”
为了效果他有意停顿了一下,曾柔觉得这人没去演话剧真是可惜了。
这时潘明宇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她就是……曾柔同学,这次考试她取得了全系总分第三的好成绩,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刑法考试取得了第一名。让我们为她鼓掌。”
教室里陆续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渐渐变得热烈,所有人都回头看向曾柔,目光中有艳羡、有敬佩、有妒忌,也有怨毒。
其中,数伍佩仪鼓得最认真,比她自己考第一还要高兴,一双杏眼微红潋滟着水光。
曾柔眉眼清然,对于这个成绩多少有些准备,只是没想到潘明宇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如此高调。
之前因校花之争,diss曾柔学习成绩差的人一个个神情复杂,特别是一直被她们推崇的曾晗芳,因曾柔的加入,成绩跌出前五,想起前两天的趾高气扬,这打脸的感觉真是……
坐在前排的曾晗芳垂眸,掩下了眸中的阴霾,握着钢笔的手骨节青白,那种她要压不住曾柔的感觉越加强烈。
坐在她旁边的阮静宜不满的小声嘟囔,“她考第三?蒙的吧!不定撞上什么狗屎运了!”
曾晗芳眸光一闪,喃喃自语道:“假期也没见她看书啊!”
阮静宜看着曾晗芳,眼睛一亮恍有所悟,“我就说嘛,她怎么考这么好!”
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
校园里,徐校长和几位校董,小心谨慎地陪同韩域一行参观,谄媚巴结的意味浓重。
空中图书馆意义重大,一旦落成,有望挤身世界十大著名图书馆,它不但建筑风格独特,馆内藏书更是过千万,拥有如此庞大藏书量的图书馆全球仅有五家,在古里梧岛仅此一处。
京州政法大学也会因此成为全国最著名的高等学府,从而得到的生源和政府资金都会大幅提升。
徐校如果能在任期内促成此事,日后他在整个教育界都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如此重大的影响下,文人的风骨算个屁!
韩域一身西装革履,身材修长,衬衫挺括,西裤笔挺,成熟沉稳的气质中……自带着一股强大厚重的威慑力,周身都透着名门贵胄浑然天成的冷傲气场。
江奕、陆飞紧跟在韩域身后,不时询问着有关学校的情况。
徐校一一认真做答,那江奕、陆飞在京州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跺跺脚整个京州都晃三晃,能让这两人礼遇有佳的人身份可想而知,更要小心伺候。
韩域迈着长大腿往教学区走,徐校忙向前几步,小心介绍道:“这幢是法学系教学大楼,旁边那幢是心理学,再过去是新闻传播……”
“我们进去参观一下,不会影响老师正常教学吧?”韩域嘴上这么问着,脚下却一步未停,径直走进法学系大楼。
阶梯教室内,阮静宜言之凿凿,“老师,我举报曾柔她抄袭。”
一句话,整个班里炸了,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报着什么心态的人都有,看向曾柔的目光复杂,同情、怀疑、嫉妒,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态。
曾柔坐在后排倒是淡定,眉眼轻挑,任情恣意,“大家都是学法律的,说话前是不是考虑一下有没有证据?肆意诽谤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阮静宜冷笑,“这还需要证据吗?曾柔,自己什么学习成绩,心里没点儿数嘛?就凭你的实力,能考全系第三,我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凳坐!”
曾柔轻笑,“我要你脑袋做什么?不嫌脏吗?”
全班哄笑。
阮静宜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曾柔,你找死!”
曾柔脸上的笑意未减,一派云淡风轻,“老师,这算恐吓吗?”
韩域从听到曾柔的名字,就停在教室门外,看着最后一排的女孩儿眉目雅致,从容肆意,嘴角不由轻轻勾起,待听到阮静宜的话,黑沉的瞳眸迸射出一道寒光。
第31章 不能说的秘密
阮静宜只觉身后寒气逼人,仿佛有把无形的冰刃抵在了她脖子上,反唇相讥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
教室里乱作一团,潘明宇年纪尚轻,没遇过这种情况,这会儿明显有点儿压不住场。
一眼瞥见门外的徐校长,仿佛看到了大救星,“徐校,您看?”
徐校长眉头紧锁,当着几位重要客人和校董的面儿闹出这样的乱子,如果处理不当,说不定直接影响图书馆的建设投资和自己的前程。
为此,他早就按捺不住想进来了,奈何韩域一直挡在他前面,他不敢动啊!
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韩域的反应,揣测男人沉冷的气场后暗藏的心意。
此时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外,徐校和几位校董都在,这事儿是要大发呀!
“潘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儿?”徐校在众人的注视下还算从容的越过韩域走进教室。
曾晗芳一瞬不瞬的望着门外丰神俊朗的男人,一双星星眼胶着似的粘在韩域身上。
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胸腔。
自那天巡捕局一别,她已经找了他好久了,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学校,莫非他也在找自己?
一时间曾晗芳把什么都忘了,只觉四周都是粉红泡泡。
阮静宜可没时间做少女梦,她出身一般,要想律政界撞出点儿名堂,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抱紧曾晗芳的大腿,趁着徐校和几位校董在,把事情闹大,一举除了曾柔,那样她实习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所以,她一看到徐校进来,就抢在潘明宇前面道:“校长,曾柔同学在这次考试中存在作弊行为,有违诚信,希望校方严肃处理。”
韩域眸底神色蓦然暗沉,旁边的徐校长都感到整个教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多度……
明明很好处理的事情,可徐校长犹豫了,有些吃不准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伍佩仪担心曾柔吃亏,必竟她以前那成绩吧,真没什么说服力。
阮静宜一说完,马上跟着站起来,“校长,我是曾柔的同桌,我可以做证,在考试时曾柔同学绝对不存在抄袭行为。”
徐凯锋也跟着站起来,虽然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话却直击重点,“我也不相信曾柔同学抄袭,试问一个全系第三名抄袭,她抄谁的?第一、第二名吗?那她得有千里眼!”
下面的同学顿时笑了。
这次的第一、二名是同桌,坐在教室的第一排,而曾柔坐最后一排,要想抄他们的可不是得有千里眼吗?
阮静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作弊可不只有抄其他同学答案一种,她可以直接抄书或者偷试题!不然就凭曾柔平时那渣成绩,她怎么考得了这么高分?”
徐凯锋斜着眉眼“啧,啧”了两声,“何着你还不允许人进步了?”
“进步?”阮静宜冷笑,“她这是多努力,一个暑假有这么大进步?曾晗芳可说了,曾柔一个暑假根本就没看书!不信你问她!”
被突然点名的曾晗芳蓦地回过神,起立微微欠身,瞬间切换回从容高雅的表情。
“校长,各位校董,我是曾晗芳,和曾柔同学是姐妹,对她也最为了解,在这里容我说几句公道话。小柔确实对法律专业兴趣不大,平时成绩也不甚理想,但她的人品是没问题的,她……”
曾晗芳咬着嘴唇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深深鞠了一躬,“还希望学校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从曾晗芳一站出来,曾柔就笑了,什么叫“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就替她认罪啦?!
徐校作为管理上万在校生的一校之长,对学生的平时成绩不可能个个清楚,但学校有哪些世家子弟,他却一清二楚,这个曾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州检察官家的千金,入学时曾学礼曾经亲自和他打过招呼。
这件事看来必须得慎重处理,何况他这身边还站着韩域这么一尊大佛。
此时,徐校长态度绝对称得上和蔼,“曾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时曾柔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对指责抄袭这种网文老套路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常见的处理方法也简单得很,校方出题现场再考一次就是了。
不过,她并不想这么做。
原因无它,懒。
法律专业的考试,案例分析题实在太多了,重考一次,她得写多少字呀?开玩笑!
曾柔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黑板上方的位置,“抄没抄袭,调监控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什么教室里有监控?
我们怎么不知道?
曾柔的话就像个炸弹,引爆了整个班级。
曾柔摸摸鼻子,她怎么知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第32章 打脸第一波2
曾柔从进教室第一天就知道黑板上方有个监控,她哪知道对她来说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儿,竟是校方机密。
当初校董会有这个决定完全是考虑法律系的学生太难搞。
政法大是什么地方,是出律师、政客的地方,出了名的刺头多,世家子弟多,哪个都不好惹。
为了以防万一校方才有了这个决定,这件事进行得很隐蔽,因为谁也无法估计这些刺头儿知道后会不会引用什么《防止私隐条例》来质疑校方?
所以自监控装好后既无人知道,也无人使用,直到曾柔刚刚提起。
徐校长神色复杂,在场的校董有些人还不知道这事儿,脸色各一。
曾柔见此,下意识的吐了下舌尖。
韩域扫了眼曾柔瞄向的位置后,目光就重新落回女孩儿身上,看到女她狡黠调皮的举动,嘴角轻轻扯了扯。
“呵。”阮静宜这个时候冷笑一声,“明知楼道的监控拍不到教室却说调监控,曾柔你还是不要转移视线,老老实实承认你考试作弊,或许校长还能看在你初犯份上从轻处理。”
众人恍然,原来说的是楼道的监控啊!那个能拍到教室里嘛?
大家转着头看。
本来曾柔懒得理阮静宜这种跳梁小丑,不过她倒给自己提了个醒……
曾柔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周围扫了一圈,随后微笑道:“不好意思,还真可以!”
她随手指了指楼道其中一个点位的监控,笑靥如花,“徐校长,考试时,教室后门是打开的,那边的监控应该可以拍到我。”
徐校长看了眼曾柔指的位置,眸色微深,那丫头早先看的可不是这个位置。
她倒是个伶俐的,知道进退。
徐校长对曾柔的印象一下子提升很多,因为担心曾柔指的位置不够准确,干脆让人把整层的监控都调了过来。
有了监控,对曾柔抄袭的指控不攻自破,阮静宜还不死心抓住走漏试题的可能性不放。
不愧为法律系的学生,言辞犀利,咄咄逼人,徐校敛紧眉头,明显透露出对阮静宜的不喜。
要知道走漏试题可不仅仅是曾柔一个人的问题,还涉及相关教师的职业操守。
当着重要客人的面对校方提出这样的指控,可以说,阮静宜是相当没有眼色。
人与人之间差距就这样比较出来了。
刚刚曾柔的行为有多聪明懂事,反观阮静宜现在的举动就有多愚不可及。
徐校直接否定了阮静宜的说法,并在心里狠狠给她记上一笔。
阮静宜就这么在临毕业实习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她最不该得罪的人。
事情处理完毕,韩域迈着大长腿率先离开,走到门口时转眸向后排曾柔的方向瞟了一眼,眼底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那一瞥很轻,除了坐在后排的曾柔谁也没看到,视线交汇,曾柔的心蓦地一震,那小鹿乱撞的感觉又来了。
满脑子粉红泡泡的曾晗芳自然看不到这些,没头没脑的追了出去。
她跑得很急,唯恐晚一步这男人又会从她面前消失。
曾晗芳横着双臂挡在韩域面前,面颊微红,水波盈盈。
徐校和一众老师讶异的望着她,四周空气凝结般寂静。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曾晗芳睫毛微微低下,她抿了抿唇,再仰起头脸上扬漾着最温柔得体的浅笑,“先生,可算找到您啦!上次多得您相助,我还欠您一句:多谢。”
韩域站在哪儿,笔挺正式的西装马甲三件套,一丝不苟的精致,斐然清贵。
湛黑幽深的眸子平静的从曾晗芳脸上掠过,挺拔的鼻子下紧抿的薄唇张扬不羁,“你是谁?”
“噗——”江奕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年到头不知道多少女人冲过来和韩域搭讪,哪个不是保安直接扔出去?
能得他说三个字实属不易,他敢肯定韩域这货绝逼是故意的,故意给这姑娘难看!
曾晗芳脸上一阵青白,樱唇翕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对不起,”韩域高大挺拔的身体从曾晗芳身侧一掠而过,笔直的长腿转而迈向刚从教室出来的曾柔。
曾柔一双杏眼瞪着韩域,眼神里写满了“别来烦老娘”!
韩域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眸深深的注视着曾柔,“脚好了吗?”
第33章 拉仇恨
曾柔闭了闭眼,真恨不得有道雷下来劈死这个恶劣的男人。
这是要往死里给自己拉仇恨啊!
她还没有和穆欣瞳两母女撕破脸,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拉高曾晗芳的仇恨值。
虽然看着曾晗芳一脸花痴,眼神里充满占有欲的盯着韩域,曾柔心里有些不爽,但她现在留在曾家还有别的用意。
这男人肯定是成心的!
这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药膏是他给的,他会不清楚疗效?
她扯了下唇角,咬牙道:“已经好啦,多谢关心!”
“客气。”韩域脸上的笑意更浓。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那个曾家,他想要她离开。她不走,他就想办法逼她走。
韩域回过头对奔涌着洪荒的八卦之魂的众人道:“贵校不仅人才济济,社会责任感更令人敬佩,这位女同学前几日勇擒盗匪,我恰巧有幸见到。”
江奕微眯起眼睛,深深的看着曾柔,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这该不会就是那个让域爷行为反常的女人?美是足够美,就年纪有点儿轻啊!
果然老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大长腿!
这边徐校长讶异的看了一眼曾柔,谦虚的客气道:“应该的。‘人本立校,以德为先’一直是本校的教学宗旨,在学生的品德教育上从不敢有一丝怠慢。”
韩域看着曾柔连说了三声“不错”转身离开。
徐校也特意再看了曾柔一眼,在心里又给曾柔多加了几分印象分。
几位校领导一离开,刚刚看热闹的法学系学生迅速围向曾柔,七嘴八舌的问起韩域。那男人太过耀眼,如今的曾柔又足够漂亮,俊男靓女组合特别引人遐想。
曾晗芳被挤在人群之外,指甲掐入掌心,脸色难看到不行。
曾柔望着簇拥过来的人群,皱了皱眉。
韩域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萍水相逢。”
“关于他的事情我不清楚。”
“我和他不熟。”
“我连他姓什么还不知道呢。”
“……”
曾柔把自己和韩域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除了“不熟”就是“不清楚”。
曾晗芳听到这里,心情才稍稍缓解了一些,左右看看,平时跟屁虫一样的拥趸们竟然一个都不在,脸色又难看起来。
曾柔拉着伍佩仪挤出人群,还有些不死心的人跟过来不厌其烦的追问。
“看他刚刚的样子,好象还挺关心你。对他,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啊,别这么小气,就说说吧!”
“就是,就是!”
……
“我是真的不清楚。”曾柔蹙着眉,很是烦燥,一抬眼看到站在人群外的曾晗芳,眼睛闪了闪道:“不信,你们问我姐姐,那天她也在场。”
被遗忘在一边的曾晗芳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趁着大家一晃神的空档,曾柔拉着伍佩仪快步离开。
人群望着曾晗芳静默了15秒,纷纷散去,没有人问她任何问题。
拥趸们也都想起了她,神色复杂的重新围在曾晗芳周围,没人出声,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
曾柔拉着伍佩仪一路走到校园西头的小树林,这里是校园情侣夜晚幽会的盛地,白天,空旷寂静,特别是这样炎热的天气,根本没有人会过来。
重重吁了口气,曾柔找了个木制长条椅坐下,二郎腿翘着,又痞又帅,大佬范儿十足。
伍佩仪小心在她身旁坐下,吞吞吐吐道:“你……那个……”
曾柔手搭在椅背上,侧身看着伍佩仪,“想问什么?”
“就那个……”伍佩仪整理了一下语言,“勇擒盗匪是怎么回事儿?脚怎么还伤了?”
曾柔挑了下眉,好象没人关心这个问题,只有伍佩仪,她是关心她,其他人只关心帅哥。
“根本没他说得那么夸张,就追个小偷,不小心把脚崴了。”
伍佩仪松了口气,八卦之魂复苏,“你是骗他们的吧?就你和那个人……”
“确实是萍水相逢,”曾柔一语带过她和韩域有些儿童不宜的初遇,解释道:“对他的事情我也确实知道得不多,不过,未至于连名字都不清楚。”
“我看他还挺关心你的。”伍佩仪一双杏眸亮晶晶的,闪着光,“就他刚刚看你的眼神,特别宠,那声音苏死了。我可以肯定他对你有意思。”
曾柔仰头闭眼,深吸口气……不知道怎么和伍佩仪解释。
死韩域,要敢再出现在她面前,一定锤死他!
不知道是不是孽缘,曾柔一睁眼就看不远处,韩域和一众校领导朝着这边的小树林走来……
第34章 她太难了
同样都穿着西服正装,一群人中……韩域却显得格外抢眼。
他冷峻立体的面部轮廓,在阳光下,格外深刻,颇有种高深莫测之感。
韩域侧头不知道在和徐校说着些什么,唇瓣张合,修长的双腿交替迈开……那样的姿态和气度,自带着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不知道是有所感应,还是下意识一瞥,韩域和曾柔那双眸隔空相遇,他深邃的眸仁里仿佛藏着磁石,轻易把人吸了进去。
曾柔手心一紧,心口不争气的发颤。
她感觉韩域的唇角几不可察的勾起一个弧度,带着隐隐的笑意,待细看时他已移开眼,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异样。
伍佩仪坐在一旁,看看曾柔又看看韩域,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故事。
……
不知谁拍下了韩域与曾晗芳以及曾柔互动的那段放在校网上,下面评论、跟贴不断,一下就占具了政法大校内论坛的榜首。
【这位神仙小哥哥是谁?求科普!】
【由这么多校领导陪同,目测身份不简单!】
【不管是谁,就冲这张帅脸,粉了粉了!】
【有没有人发现小哥哥看着新晋校花眼神好宠啊!】
【何止眼神,声音也好苏!老夫的少女心啊!】
【今天前校花的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你是谁?小哥哥好耿直,我不厚道的笑了!】
【同笑+1】
【同笑+身份证号】
好多以前看不惯曾晗芳绿茶做派的人,纷纷过来留言踩一脚,虽然有死忠粉极力辩解,可没人在乎她跑过去的初衷是什么,反正看她丢脸就莫名觉得爽。
曾晗芳从小到大就高高在上,千金小姐、名门闺秀、才女校花,被人追捧,从没如此丢脸过。
她把这笔账全记在了曾柔身上,对韩域,反而征服欲更强了。
曾柔看着下面的评论,同样一点儿不开心。
她不想惹事,曾家的情况已经够复杂,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状况的男主,她太难了。
曾柔只想低调度过穿书的这段日子,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发生,让她顺利回到现实世界。
莫名其妙来,安安静静走,挥挥衣袖,没有一片云彩。
韩域却偏跑出来捣蛋,真是一点儿都不让她省心。
看到下面评论有人说:“什么神仙小哥哥,明明是大叔好嘛?”
曾柔默默在下面点了个赞。
……
放学,墨景琛的车停在校外的林荫道旁,他应该等了有一阵,靠坐在车头上,双腿交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随意的撑着车头上。
受了一天打击的曾晗芳气压很低,心情很烦燥,看到墨景琛想到另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情绪更加焦燥。
和韩域一比,本来条件不错的墨景琛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人家。
看出曾晗芳情绪不对,墨景琛站直身,走过去张开手把人抱了个满怀,“有事?”
曾晗芳烦得不行,伸手推开他,语气很冲的道:“这是学校,你能不能注意点儿!”
墨景琛讪讪的收回手,打开副驾的车门,好言好语道:“你不是想看《星际帝国》嘛,今天首映,我买了票。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再过去时间刚刚好。”
曾晗芳迈步上车,沉着脸使性子道:“我不去,送我回家。”
墨景琛转过车头,上车侧头望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儿!”曾晗芳不耐烦的拉好安全带,压着语气道:“就是心情不大好,送我回去吧!”
墨景琛想了想刚刚在手机上看的电影信息道:“最近有一部喜剧评分挺高,要不咱们去看那个,笑一笑,你的心情就好了。”
“我根本不想看什么电影,你听不明白吗?”曾晗芳控制不住情绪吼了起来。
她胸脯起伏,盯着墨景琛,态度有些刻薄,“安安静静送我回去有这么难吗?电影!电影!电影!你这么想看电影,自己看个够吧!”
她按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伸手拦了辆出租离开。
墨景琛怔怔的望着曾晗芳离开的方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温柔大方得体的她这是怎么了?
但最近能惹曾晗芳如此不高兴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第35章 你说了什么
“曾柔,你给我站住……”
墨景琛拦住曾柔,湛黑的眼睛里含着薄怒。
“你又对曾晗芳胡说什么啦?”
自那件事后,墨景琛一直在担心,曾柔会将那晚酒店房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曾晗芳。
这些日子,他查了很久,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药是曾柔下的,她也说过她会出现在那个房间是曾晗芳要她上去休息的,而晗芳并不知道他在宴会里被人下了媚药,需要上楼休息。
一切都解释得通……所以……他误会她了……还差点儿要了她……
好象他成了那晚唯一的坏人。
那天的巧合实在太多,不能怪他误会……那杯酒是曾柔给他的,之后她又出现在他房间,而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他,曾晗芳也不止一次提过……
可能也就只有曾柔自己认为她把暗恋藏得很好。
总之,在那刻他看到曾柔出现在自己房间,一下子就误会了,可让他无法承受的是他想的竟然不是赶走她……
墨景琛不敢面对……更害怕曾晗芳知道……
就在刚刚,曾晗芳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墨景琛慌了,他满脑子都是她知道了,曾柔都告诉她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继续等在学校门口,问清曾柔到底说了多少,然后再想办法补救。
因为心太慌了,他忍不住迁怒……
曾柔仰头淡然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讥讽。
墨景琛双眼喷火,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儿告诉晗芳啦?”
“哪件事?”曾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墨景琛有些说不出口,声音陡然加重,“你明知故问!”
曾柔双眸微眯,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天你对我……”
“唔……唔……”
话还没说完墨景琛就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十分紧张的左右看看,“上车再说。”
墨景琛不客气的把曾柔塞进车里,自己转到另一边坐进驾驶位,将车开到林荫道深处更为偏僻的地方。
“你到底说了多少?”
他侧着身,面如寒霜,紧握方向盘骨节发白的手指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
曾柔轻轻勾起一侧唇角,不紧不慢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两个人之间不是贵在坦诚嘛?姐姐那么爱你,她会原谅你的。”
她的每个字都充分诠释着何为讽刺。
墨景琛紧抿着唇,俊朗的脸上显出几分怒意和阴沉,“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感情如何,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指手划脚。我就问你,到底都和晗芳说了什么?”
“你有什么值得我说的?”曾柔反问,语气充满轻蔑不屑,“说你强暴不成,反被砸破头嘛?”
“呵呵,”曾柔冷笑两声,“我才没这么无聊!”
墨景琛皱紧眉,“你没说?那她怎么……?”
“怎么……不乐意搭理你?”曾柔想起今天曾晗芳望着韩域的那花痴表情,轻笑道:“可能她就是不想搭理你呢?烦了,厌了,移情别恋了,谁说得准呢!”
她耸耸肩,脸上嘲弄的意味更浓。
墨景琛嗤了声,“晗芳不是那样的人,别用你浅薄的想法评价我们的感情。”
曾柔手指轻点着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散漫得不行,“情比金坚……既然这么有信心,你慌什么?”
“谁慌了?”墨景琛极力隐忍着怒气,咬牙道:“我是不希望晗芳不开心。”
“好一个情深意重的情种!”曾柔哼笑了声,轻蔑之意明显,“尚可欣她还好吗?”
墨景琛脸色变了变,墨色的瞳孔寒光闪烁。
第36章 为什么帮我?
当时房间里只有他和曾晗芳两个人,而尚可欣这个名字是她悄悄说的,连曾晗芳都不知道。
曾柔又是怎么知道的?
墨景琛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布满了阴霾,寒霜层叠,狂妄的暴戾喷泄而出,忽然就出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声音寒冽刺骨,眸子里的跳跃着阴狠冰冷的光,让人如坠冰窟。
“所有事儿都是你搞出来的,嗯?”
曾柔并不怕他,她不信墨景琛真敢把她怎么样,只是坐在车内,空间所限不能马上打回去,有点儿憋屈。
她淡漠的看着他,澄清的瞳子里尽是蔑视、不屑、嘲弄,独独没有惧怕。
也没有一点儿悲伤或留恋……
墨景琛心里突然就没有了底,甚至有那么些慌乱。
他不知道自己怅然若失什么,但那种感觉却让他感到心口窒息,好象被人捏住喉咙的是他而不是她。
手缓缓垂下,象泄了气的皮球……曾柔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半天,突然就笑了起来。
眼底不见一点儿笑意,又寒又冷,“墨景琛,你的脑袋长在那儿,是用来装饰的嘛?”
她不是女主,可不会惯着他。
象这种无脑又自大的人,活该被打击,打击到全无自信了,或许他就能长点儿心。
墨景琛表情僵硬,垂着眼睫静黙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查清楚,希望最后不会查到你身上。”
对墨景琛态度的转变,曾柔只是淡淡一笑,眸中的讽刺不减。
……
简约雅致的咖啡厅。
曾柔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她表情很淡,给人一种闲适的慵懒感。
坐在对面的尚可欣有些不耐烦的抖着腿,她出身贫微,最讨厌这些惺惺作态的有钱太太、小姐,如果不是认出曾柔是那天酒店里的其中一个,她根本不会过来。
“我认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曾柔瞥了一眼三分裙下白皙笔直的大腿,“你很聪明,又进取,不过有些习惯还是收敛点儿好。”
尚可欣“切”了声,并没有停下抖动的腿,一副“我就这样,你奈得我何”的得瑟模样。
曾柔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不紧不慢道:“如果你想嫁入墨家,就必须改。”
尚可欣的动作顿了下,向后靠在椅背上,提防的觑着曾柔,“你什么意思?”
曾柔勾唇笑了笑,“我可以帮你。”
尚可欣眯了眯眼睛,无数的念头在心里打转,怀疑、防备是有的,但都抵不过墨景琛,墨家这个巨大的诱惑。
“你真的能帮我嫁进墨家?”
“我可以帮你创造机会,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还要靠你自己。”曾柔挑眉笑道,“想一步登天那有这么容易?何况曾晗芳也不是好对付的。”
尚可欣在曾晗芳手里输过一局自然知道她的厉害,事后她也找人查过,以她的能力可以查到的东西有限,但对曾晗芳、墨景琛还有他们身后的曾家、墨家的大体情况她还是清楚的。
难度和诱惑同样巨大,这个决定对于赌徒性格的尚可欣并不难下。
“好,一言为定。”尚可欣向前倾了倾身,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计划?”
之前她在墨氏大门外转了两天,连墨景琛的人影都没见着,这才渐渐歇了心思,现在曾柔说她可以帮她见到墨景琛,尚可欣的心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首先你得换份工作。”曾柔看似随决的指了指窗外的名品服装店,“那家就不错。”
尚可欣蹙了蹙眉,看着窗外规模并不算太大的店面,“就这样?”
曾柔抿了口咖啡,淡然自若道:“其他的我自会安排。”
尚可欣想了想决定放手一博,反正她呆在名人会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人包,哪里有嫁入墨家做真正的墨太太来得高贵?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曾柔,“你为什么要帮我?”
“很简单,看他们不顺眼。”
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
曾柔笑得邪魅横生,尚可欣只觉得后背一股寒气一直窜到心里。
第37章 就这么讨厌我?
曾宅。
曾晗芳神色晦暗的回到家,没理会穆欣瞳的关心,一言不发的径直回到自己房间。
“咔嗒!”落了锁。
穆欣瞳不放心跟了上去,在门外轻轻敲着门。
“你能不能别烦我,我连一个人静静的权利都没有吗?”
曾晗芳情绪几近崩溃,一直到吃晚饭也没有下楼。
今天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是她一辈子的耻辱,校花输给曾柔,突击考输给曾柔,连在那男人面前第一印象都输给了她!
曾晗芳眸底深处散发着浓烈的阴戾,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这是第一次,她输给曾柔,还输得这么彻底!
愤怒,嫉妒,不甘……曾晗芳双拳紧握,手指甲掐破掌心渗出血来都不自知。
窗外,曾柔搭出租车回来,迈出一双纤幼笔直的长腿,昏黄的街灯描绘着她精致的侧颜。
曾晗芳眼中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
似有感应,曾柔缓缓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拨了下自己的头发,唇角弯起了一道弧度,眸中似有锐色闪过。
曾晗芳心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见鬼了!她怕她干什么?
曾晗芳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曾柔我要你好看。
……
晚上,曾柔洗完澡出来,本来想去开电脑,忽然脚步一顿——
伸手“刷”的拉开窗帘。
韩域的脸赫然出现在窗前……他双手扒着窗框,姿态矜贵坦然得仿佛正在走红毯。
听到声音,他懒懒散散的抬起头,看着曾柔,漆黑的眼眸氤氲着浅碎的光。
笑容潋滟,“你是不是应该先请我进去?”
曾柔侧开身,一点儿不客气地道:“我没推你下楼已经算客气的了。”
韩域迈着长腿一跃而入,弯着腰抬头看她,“小姑娘,脾气不小啊!”
曾柔白了他一眼走开,找了个毛巾,继续擦头发。
韩域伸手去拿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头发,被曾柔一个闪身躲开,“有事快说!”
“没事儿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嘛?”韩域慢条斯理的坐到曾柔粉红色的欧式单人床上,双手撑着床沿,闲适的抬头看她。
大约刚洗完澡的缘故,略大的浴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腰间的带子随性的系着,宽敞的领口露出她漂亮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曾柔瞥了他一眼,“你见过谁是攀墙跃屋看望人的?”
韩域喉结轻微滚动,低沉的声音里含着撩人的笑意,“你确定想让我从前门光明正大进来?”
想想曾晗芳那一脸花痴的表情,曾柔打了寒颤,冷冰冰地道:“我想你干脆别出现,永远!”
韩域捂着胸口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你可真无情!”
曾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无聊!”
韩域右手握拳掩在唇边低声轻笑,声音从胸膛缓缓溢出低沉富于磁性。
“可是我会想你。”他乌黑墨澈的眼睛里流淌出灼灼的流光,如同深黑的夜幕中闪烁的星河。
曾柔的心不受控的发颤,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妈的,又被撩了!
稳了稳乱跳不止的心,曾柔用脚挑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眼神郑重而真诚,“别再出现,我说认真的。”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韩域同样真诚的与她对望,目光灼灼,仿佛里面燃烧着灸热的火焰。
曾柔沉寂多年的少女心差点儿被他点燃,她思想跳跃的想到了钱钟书关于老房子着火的形容,吓出一身冷汗。
“不,不,不……”曾柔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你就是开玩笑,只不过你自己没发现你是开玩笑,其实,你还就是在开玩笑。”
妈呀,早知道她应该提前练练绕口令。
韩域的脸僵了下,随即又缓缓的笑开,只是这个笑容有点儿冷,“就这么讨厌我?”
第38章 惊魂
“不是。”曾柔脱口而出,自己都愣了愣。
面对韩域这张帅到尖叫的脸,曾柔觉得自己很难守住这颗悸动的心。
可她来自现实世界,而他只不过是个虚拟人物,她总要想办法回去,而他们不会有结果。除了守住本心,她还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她叹了口气,“随便你怎么想吧!”
韩域不清楚曾柔真实的想法,他想到的是她的处境,象她这样的养女大概最终只能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被家族榨干最后的价值。
想到这些,韩域俊美的脸颊上,寒意顿生,眸光阴鸷。
曾柔都能感到不大的房间骤然寒风凛冽,源源不断的压力从韩域的身上四溢……她特想说一句,“大圣,快收了神通吧!”……可她怂,不敢!
网文里的男人情绪太莫测!
她……弱小可怜无助……扛不住啊!
半晌,寒意渐渐消散,韩域冷冽的黑眸敛尽了寒光,泛滥着深不见底的情绪,“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些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怎么不会?”曾柔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语气陡然提高,“难道你是……”
她莫不是碰到同类了?难怪她不记得在小说里看过韩域这个名字!
韩域将她拥起怀里,醇厚的声音里透着让人平静的温情,“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所担心的那些问题,在我根本不是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掉。”
“你要带我走?”曾柔眨巴着眼睛,声音颤抖到不行,脑子有点儿犯迷糊……他能回去?那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你想离开?”韩域看着她,深暗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亮。
想,怎么可能不想?
曾柔情绪有些激动,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门外突兀地响起的敲门声。
“叩,叩,叩”
曾柔吓了一激灵,她急急的看向韩域,眨着眼打眼色,要他快走。
韩域不紧不慢站起身,闪身进了浴室。
曾柔理了理乱蓬蓬的湿发,转身过去开门。
“妈。”她一手拢着门,挡在门口,将穆欣瞳拦在门外。
“干嘛呢,这么久?”穆欣瞳机谨的向里面张望。
曾柔搔了搔头发,“刚洗完澡,准备睡了,您找我有事?”
穆欣瞳看了看曾柔半湿的头发,“啊……有点儿事,我们进去说。”
她直接从曾柔身侧往门里挤,曾柔也不好拦得太明显,只好借势侧身让穆欣瞳进来。
穆欣瞳四下打量着,她总觉得刚刚曾柔的表现有些反常。
视线落在与床相对的骑子上,穆欣瞳眸光微敛,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流淌出一抹诡谲的光。
曾柔也跟着穆欣瞳的视线看到那张位置可疑的椅子,心中微凛。
“妈,您坐。”曾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从容,拉开那张椅子请穆欣瞳坐下。
穆欣瞳坐下后眼睛还不断四下转悠,一会儿看向半开的窗帘,一会儿又盯着紧闭的浴室门。
曾柔心里紧张得要死,面前却一点儿不显,在挨着穆欣瞳的床沿边坐下,声音轻轻柔柔,让人听不出一点儿端倪。
“妈,你找我有什么吩咐?”
穆欣瞳摸摸她额前的秀发,将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也是温柔到不行,“看你这孩子,两母女,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妈是有件事想你帮忙。”
“您说。”曾柔也懒得和她假客气下去,索性直接问道。
穆欣瞳拉着曾柔的手,压低声音温温和和道:“前些日子慈善宴你姐和景琛那事儿,你也知道吧,虽说是景琛着了人家道才做出对不起你姐的事儿,可晗芳那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
曾柔乖巧的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嘲讽的暗笑。
穆欣瞳把姿态摆得很低道:“这周末是墨家老爷子寿辰,妈妈想你能从旁多盯着点儿,可别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曾柔半眯着眼,睫毛微微低下掩住眼底的神色,心道:这是又要搞事情啊!
穆欣瞳拍拍曾柔的手,“这事儿妈妈就拜托你啦!时间不早,妈妈走了,你早休息吧!”
“妈,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曾柔微微松了口气,站起身送穆欣瞳。
穆欣瞳向门口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向浴室走去。
“湿着头发睡觉不好,妈妈帮你把头发吹干再走!”
“妈,吹风机没在浴室!”
曾柔慌忙追过去……可为时已晚,穆欣瞳猛地打开浴室的门……
第39章 没那么简单
曾柔拉住穆欣瞳的胳膊,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穆欣瞳的目光在不大的浴室里打了个转,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她可以肯定,曾柔一定是隐瞒了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都怪怪的。
穆欣瞳狐疑的往外走,一只脚刚迈出浴室,又突然回过头……“这不是吹风机嘛,你这孩子,成天迷迷糊糊的!”
“是啊!看我这脑子。”曾柔赶紧抢先一步走过去拿了吹风机出来,“妈,我自己来吧!”
“那行,记着一定要吹干再睡。”穆欣瞳又环视了一圈,才缓步离开。
曾柔的心忽上忽下的好似坐过山车,她拍拍胸脯瞪着从浴室大大方方走出来的罪魁祸首。
让穆欣瞳这么吓一吓曾柔只想着催韩域快走,也忘了问他有关回现实世界的事情。
韩域走后想起这件事,曾柔懊悔得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顶着眼底的乌青下楼吃早餐。
她今天又有些迟了,走进餐厅时,曾学礼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法制时报,早餐的鸡蛋培根和咖啡就搁在他面前。
曾学礼穿着高级灰西装马甲,同色系的衬衫,西裤,又是那副沉着又高深的严肃模样,压迫感让整个餐厅的气场都很低。
曾晗芳和穆欣瞳早就坐姿端正的等在了餐桌旁,齐齐望向曾柔。
曾家生活上规矩不少,早饭要在七点钟准时开始,曾柔迟了虽然只有不到两分钟,但在曾学礼眼里迟了就是迟了。
一顿批评肯定是免不了。
曾晗芳勾了勾唇,微微有些得意。
曾柔很不喜欢曾家餐桌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没胃口,她垂着眼睫,拉开椅子坐下。
等她坐好,曾学礼这边优雅的放下报纸道,“吃饭吧!”
等着看曾柔笑话的曾晗芳脸色一僵,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拢。
穆欣瞳若有所思地看着在餐桌前坐下的曾柔,眸光里有丝丝的凉意溢出。
曾柔回望着她,抿起嘴唇,笑得笑靥如花。
穆欣瞳只得回以微笑,心里却象塞了棉花,喘不上气使不上劲儿……
曾晗芳看到母亲还对曾柔笑得如此温柔慈祥,明知道是假的,可心口还是窒了窒。
这些年就算是做戏,可曾柔的的确确占用了穆欣瞳许多注意力,穆欣瞳的眼力不再只有她一个。因为曾柔的出现,所有的资源、关注都不得不重新分配,如果没有曾柔,她们一家三口会生活很幸福。
是曾柔抢了属于她的幸福。
曾晗芳低垂着眼睫,眼底翻涌着狠厉的怨毒。
吃过早餐,曾学礼优雅的扯下餐巾放在桌上,“昨晚我接到徐校的电话,说小柔这次突击考进步不小。不错,注意保持。”
他又看看曾晗芳,“晗芳还要努力,妹妹可要超过去你了。”
本是句玩笑话,配上曾学礼清肃的脸,总让人觉得有些责怪的意味。
听得曾晗芳心头又是一窒。
“我知道了,爸。”曾晗芳低着头应了声,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绞着。
穆欣瞳在桌下拍了拍曾晗芳的手背,要她稍安毋躁,目光温柔看着曾学礼转移了话题,“这周末墨老爷子寿辰,昨天墨家派人送了请柬过来。”
曾学礼想了想,道:“今年七十大寿了吧?这次怕是要大办,我的身份不适合过去,你带晗芳过去吧。把那幅百寿图找出来给老爷子做贺礼。”
穆欣瞳点头一一应了下来,又道:“另外,我想把小柔也带上,作为晚辈理应过去贺个寿。”
“去见识见识也好,你看着安排吧!”曾学礼不甚在意的说了句,起身离开。
曾柔一直在低头吃饭,对餐桌上的话题并不感冒,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下意识的抬头,恰好捕捉到穆欣瞳与曾晗芳飞快的眼神交流。
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呵,用不着到周末,她跟韩域就已经回现实世界了。
谁要陪你们玩?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曾柔哼着歌,走出餐厅。
第40章 男人靠不住
很快曾柔发现,她乐观的估计了形势。
一连等了三天,韩域都没有出现,曾柔开始变得焦燥,她没有韩域的联络方式,之前一直是韩域联系她,她还有点儿嫌烦,所以也没问过他的联络方式。
现在她找他有事儿,韩域却不出现了……
转眼到了寿辰宴的前一天晚上,曾柔无奈的瘫在床上想:这就是男人,在你需要的时候永远不在!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曾柔呀,曾柔,你应该早就惯了,怎么还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十岁那年,母亲重病,手术费三万,这在当时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相当于一笔巨款,在最需要男人脖头的时候,她的父亲卷走了家里仅有的五千块钱不知所踪,留下了她和重病的母亲。
曾柔跑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家,一家家跪着凑齐了手术费,可母亲还是因为操劳过度在她十六岁那年走了。
直到母亲去世,她的父亲都没再出现过。
大学时,她的初恋男友,一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看就是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男生,在他母亲见过曾柔一次后,玩起了失踪。
天真的她担心得要死,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四处打听,最后等来的却是他母亲的一句话和一张卡。
她说:你配不上我的儿子,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曾柔攥着她留下的银行卡,里面有三万块钱……又是三万块钱,曾经让她放弃尊严四处乞讨的银码,如今又买断了她的爱情……
她死死的攥在手里,几乎将它折断,可最终她没有……她用这三万块钱开始创业,到大学毕业那年,她终于有了一家规模还算说得过的,属于自己的调查公司。
她每天接待最多的就是老公出轨,找寻证据的女人,一次又一次见识男人的下限。无论那些女人找她调查是否报着离婚重新开始的目的,她都会附送一份男人的财产情况调查,在她手里,想隐匿财产根本没可能。
就这样她在业内出了名,赚取了一个又一个三万块……
她和女主真的很不一样,她不依赖亲情,不迷信爱情,她只信自己,她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全是靠自己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可为什么偏偏在韩域的问题上,她犯了迷糊。
冷静下来,她发现包括韩域可以回现代这件事本身,自己都有些异想天开了。
大概是病急乱投医吧!
她真的实在太想回去了!
每天早上醒来,她都在已经回去的希望中缓缓睁开眼,然后再一次次迎接失望……
现实中她还有那么多东西放不下。
首先就是公司,没有她会不会乱掉?
阳台的多肉这么久没人照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那个不怎么精明的助理,找不到她大该已经报警了。
回去还要想着找个理由和警方解释!
还有……曾柔想着想着,就这样睡着了。
翌日中午。
吃过饭,穆欣瞳带着曾晗芳和曾柔为当天的晚宴做造型。墨景琛也在,曾晗芳的眼睛不断在曾柔与墨景琛之间打转,表情讳莫如深。
“粉色,这孩子就喜欢粉色。”穆欣瞳热情的把曾柔推到造型师面前,“我家的小公主,麻烦您给打扮得漂亮点儿。”
曾柔眸色微敛,巧妙的一闪身躲开了穆欣瞳用力推她的手,巧笑嫣然,“我不着急,今天姐姐和姐夫才是主角,先给他们造型吧!”
穆欣瞳早给曾晗芳预约了顶级造型师,就等曾柔一离开,便带她过去。
可眼下……
穆欣瞳笑容微僵,“姐姐有姐姐的造型师,你放心去,打扮得漂漂亮亮。”
“这样啊……”曾柔微撅着小嘴,眨巴眨巴眼睛,“妈妈给我找的一定最好的,我今天可不能抢姐姐的风头,还是让我的造型师给姐姐造型吧,我用姐姐的造型师就行了。”
曾柔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一脸“快表扬我”的表情眨巴着眼睛瞅着穆欣瞳。
第41章 还是那个傻白甜
穆欣瞳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儿,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高血压,不然肯定发作了。
可她刚刚还在说曾柔是家里的小公主,现在再说曾晗芳的造型师更好,岂不是自打嘴巴?
旁边的造型师看着都替她觉得尴尬。
墨景琛看出其中的门道,眸光暗了暗。
他一直觉得穆欣瞳过于宠爱曾柔,从来不考虑曾晗芳的感受,所以多嫌了曾柔,对曾晗芳也更多了几分怜爱。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不过他终究不能让事情尬在这儿,只得对曾柔道:“你只管去造型,晗芳这边的造型师我帮她安排好了。”
“原来姐夫提前安排过,那自然是好的。”曾柔半眯着眼,似笑非笑,“不过,妈妈给我找的也不会差,我看不如两位合作吧!”
“曾柔,别胡闹!”穆欣瞳语气陡然严厉,几乎吼了出来。
空气一片寂静。
包括其他客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这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温柔大方得体的夫人会突然如此失仪。
察觉到自己失态之后,穆欣瞳的脸上一阵青白,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不可以吗?”曾柔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曾晗芳错愕的看着曾柔,她从来没在曾柔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待要细看时,又好似只是自己的幻觉。
曾柔还是那个傻白甜的曾柔,简单又有些娇气。
“那没办法啦!”她耸耸肩,向造型师扬了扬下巴,“我们走。”
穆欣瞳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曾柔与造型师离开后,才带着曾晗芳和墨景琛上楼。
曾晗芳眸底闪过鄙夷,谁都知道这家工作室越往上走等级越高,价格也越贵,只有曾柔那个傻子才会相信穆欣瞳说的最好的造型师在一楼。
曾晗芳盯着电梯顶层的数字,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5”字,但却是绝对身份地位的象征。
据说这里的老板兼首席造型师唐西自己占具那一整层,里面无论装潢还是服装都美轮美奂,极进奢华,唐西更有帝国第一魔术手之称,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在他手下都能焕发出不一样的美感。
据说曾经有一个半张脸被红斑覆盖的女人在唐西的魔术手下化腐朽于神奇,艳压群芳成一时佳话。
奠定了唐西在造型界不可撼动的地位。
不过,唐西性格乖张,就算第一夫人外事活动找他造型都要看他心情,绝对是有钱有势也未必请得到。
电梯停在3楼,看似仅是两层之差,但所代表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州检察官的女儿在三楼,第一夫人就可以上五楼。
曾晗芳又抬眸看了看那个代表特权的数字,迈步走出电梯,总有一天,她会登上那一层,成为万众嘱目的特权阶层。
而此刻的顶层办公室里坐着两个同样风光霁月,却又风格迥异的男人。
韩域五官轮廓挺拔深刻,冷峻贵气,周身都透着身为商界龙头巨擎强大霸道的气场。
而另一个男人,是极致优雅的俊美,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精致又漂亮。
他白皙清透的肌肤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显得近乎透明,看上去比女孩子的皮肤还要好,狭长漆黑如幽潭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挺拔的鼻子下樱红的薄唇带着些张扬不羁。
“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要我亲自下楼接待?”唐西向后靠坐在大班椅上,吊儿郎当翘着腿。
韩域紧抿着唇,并不理会他的报怨,夹着烟的手叩着桌沿,一声声仿佛地狱来索命的阎王。
“去,去!我现在就去!”唐西受不了韩域气场的重压,气哼哼地拔腿就走。
第42章 我怎么好喧宾夺主
楼下。
曾柔漫不经心的走在挂满礼服的展示区,手指轻盈的在礼服上一掠而过。
造型师跟在身后,不断向她推荐着设计性感的礼服。
就这样走了一圈,曾柔似乎并不满意,手指轻点下巴,思考着什么。
造型师又从中抽出一件礼服卖力推荐着,“这件设计大胆,剪裁新颖,桃红的颜色出挑抢眼,你本身长得又这么漂亮,穿上它保证成为晚会上最耀眼的一个。”
他收了穆欣瞳的钱,要把曾柔打扮得要多俗气有多俗气。穆欣瞳还说曾柔这个人没什么脑子,只要随便哄几句,说什么信什么。
造型师也就只能按穆欣瞳说的尽量做出专业的样子,把并不适合她的衣服推荐出去。
曾柔偏着头,看着他手里那件即贴身又暴露的礼服,一脸天真的道:“效果真有这么好嘛?”
“当然,液体裙今年最流行的设计,你看这线条,还有这抹胸的设计,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般人我还真不太建议穿,为什么?太容易暴露身材的缺陷。可小姐你的身材比例,完美。”
这话他还真不是违心说说,曾柔的身材比例是他见过最好的,这件衣服说不定到她身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不过嘛,这么暴露的款式绝对不适合寿宴这种场合。
造型师望着曾柔那张过分美丽的脸,也不难理解穆欣瞳为什么要他这么做,就曾柔这张夺目的脸,就算不化妆,清清爽爽走出去,都足以秒杀一众名媛,除了给她往俗艳上打扮,基本没有办法拉低她的颜值。
曾柔把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看,眼底飞快的闪过暗芒,“不必了,我相信你的专业意见。”
造型师大喜,忙道:“既然你觉得满意,那换上吧,之后我们还要依据衣服化妆造型。”
曾柔摇摇头,“我的造型不着急,我想你把这件衣服给我姐姐送去,她才是今晚的主角,理应是最耀眼的那个,我怎么好喧宾夺主呢?”
她把衣服重新塞到造型师手上,“麻烦你找人跑一趟吧,我这里随便找一件就可以了。”
“……”
造型师拿着衣服,愣在哪儿。
曾柔催促道:“快去啊,我急着让姐姐看到这么漂亮的衣服。”
她眨巴着澄亮的眼睛,有些娇气地道:“她的身材你刚刚也看到的,很完美对不对?就角你说的,穿这个肯定好看!”
造型师怔忡着不敢动,如果让楼上的造型师看到他推荐这么件衣服上来,恐怕他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
唐西斜靠在门口,双手抱臂,白皙的指尖慢条斯理的敲着手臂,漆黑的桃花眼氤氲着浅淡的流光。
“我来招呼这位小姐。”他懒洋洋开口,目光扫向造型师,“至于你……可以滚了。”
造型师看到唐西,整个人僵在哪儿,张张嘴想解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唐西会突然从顶层下来,谁都知道唐西对底下的造型师要求严格,一旦犯错绝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也因为这样,西堂是整个古里梧岛最出名的造型工作室,每个造型师都把能在西堂工作视为骄傲。
造型师的眼圈发红,笼起丝丝水气,他后悔了,他不该贪心收穆欣瞳的钱,就因为这一点点的贪念,他失去了在西堂工作的殊荣。
他没有勇气请求原谅,毕恭毕敬向唐西鞠了个90度的躬,转身离开。
曾柔一脸天真在后面道:“怎么走啦,这件衣服你还没给我姐姐送过去呢。”
造型师顿住脚步,一脸为难的看向唐西。
“按这位小姐说的做。”唐西目光微凛,“另外,管好你的嘴。”
唐西转眸饶有兴致的瞅着曾柔,“曾小姐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
曾柔象是没有听懂唐西的意有所指,懵然无知的点了点头,旋即面无表情的侧过身,继续看展示架上那一排排礼服,她看得很快,几乎每件衣服前仅停留几秒就掠了过去。
唐西跟在她身后,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散漫笑意,“曾小姐,我来帮你。”
刚刚过来前,他已经查过前台的资料,知道今天过来的是曾家的两位小姐,三楼的是曾家大小姐,一楼的是曾家的养女,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唐西也是呵呵了。
“我想先自己看看。”曾柔看了唐西一眼,礼貌而疏离。
唐西征了下。
无论作为造型师还是一个男人,他都为世人追捧惯了,从未受过如此冷遇。
第43章 女侠,我以后就和你混了
自从穿书过来,曾柔对漂亮男人已经免疫,既使面对唐西这种绝色也不觉得什么。
若论容貌……唐西的确长着那种会让女生尖叫的五官。
然,韩域身上那种有别于旁人的矜贵气质,对女人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慢着……她怎么又想起那该死的男人了?
疯了!真是疯了!
唐西垂眸上下打量着曾柔……曾柔打扮的很普通,披肩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穿着最普通的白色印花t恤,橄榄绿的紧身九分长裤,露出她纤细白皙的脚腕,下面一双样式简单的白板鞋。
既便这样普通的打扮,也不能掩饰曾柔那出色的容貌。
可,让韩域在意的女人,绝不会单单漂亮这么简单……聪明……淡定……有主见……,唐西暗暗评估着……心里又多了几份兴味。
“我楼上有几件款式不错的礼服,其中有一件我认为非常适合你。”
唐西的眼睛如一把精准的尺子,打量着曾柔的纤腰、美臀、大长腿……完全符合身材的黄金比例……西堂的镇店之宝怕是终于找到主人了。
重点是,韩域那家伙绝对付得起那令人瞠目的价钱!
唐西的眼睛里同时冒出属于艺术家的狂热和属于商人的精明……
自从唐西得到这件镇店之宝一直摆在顶层展示厅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也有不少顶级名媛一掷千金要买下它,可唐西视这件礼服为完美的艺术品,不肯迎合顾客的身材,改动哪怕一针一线。
他常说,这件衣服是为最完美的缪斯女神所准备,其他庸脂俗粉不配拥有它。
这是他作为艺术家的狂热。
同时,他又为这件礼服标了个远超出于它自身价值的高价,并且每多一位名媛试穿,他就调高一次价格。
试想,一件国际影后、王室公主、第一夫人趋之若鹜,求而不得的礼服,不该是天价吗?
这是他作为商人的精明。
曾柔的出现,难得的同时满足了他两种需求……这真是太好了!
唐西直勾勾的看着曾柔,黑玉般的眸子里闪着精光。
曾柔掠着礼服的手指顿住,回眸看向唐西……
只是轻轻的一瞥,她就转过头抽出刚刚看的那件礼服,淡漠地道:“不必了,我觉得这件就不错。”
“这件?”唐西看着曾柔手里那件样式简单的祼色礼服,“你确定?”
不是说这件裙子不好,在西堂陈列的每条裙子即便是摆在一楼针对最普通客人的衣服,也都是精心之选,随便一件拿出去也是精品,只是与楼上那件镇店之宝相比,差得就不是一两个档次了。
曾柔又看了眼手中的小礼服,中肯地道:“我觉得它适合今天的场合。”
唐西有些不死心的建议道:“或者你试过楼上那件,再决定?”
曾柔笑了笑,如冬雪初融看得唐西一晃神。
“今晚是一位长辈的寿辰宴会,这件刚刚好适合。”曾柔淡淡的解释。
衣服不仅要和人相衬,更要贴合场合。
这个道理唐西自然明白,只是他一心想让自己的镇店之宝大方异彩,反而忽视了这一点。
唐西的眼中流露出欣赏的流光,主动讨出名片自我介绍道:“我叫唐西,是这家西堂工作室的负责人,日后曾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过来找我。”
他眨眨眼睛道:“不仅仅是造型方面哦!”
曾柔刚要伸手接名片,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她不需要认识你。”
“不,我需要。”曾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过名片,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曾柔,很高兴认识你。”
唐西挑了挑眉,对上韩域森寒的目光,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握住曾柔的手,“女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第44章 不,你想去
曾晗芳跟穆欣瞳做完造型下来的时候,曾柔早已换好衣服,化过妆,正对着长身镜做最后调整。
裸色蕾丝小礼裙,简洁大方,收窄的腰身设计恰到好处的展示了她迷人的腰线,领口露出优美的锁骨。这样的颜色又是蕾丝质地,一般人很难驾驭,穿不好难免显得俗气。
但这条裙子就像是为曾柔而生的,把她衬得清丽动人,漂亮得晃人眼。
穆欣瞳眸仁紧缩,就算内心十分惊讶,面上还是端着曾夫人雍容典雅的气势,缓缓走过去,纵然表面装得淡定,语气还是有着泄漏的震惊:“小柔?这是造型师帮你弄的?”
“是啊!好看吗?”曾柔笑眯眯的问。
穆欣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从刚刚造型师送液体裙上楼,她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幸好她还有其他安排。
重头戏在后面。
穆欣瞳眯了眯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闪过阴狠的微光,过了今晚,她要让曾柔永远在上流社会消失,以曾学礼好面子的性格,也一定不会再留她。
这个代表着耻辱的印记,她终于可以洗脱。
曾柔笑靥如花的看着穆欣瞳,提着裙摆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穆欣瞳抿了抿唇,扯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好看,我们曾家的小公主怎么打扮都漂亮。”
曾柔一头扎进穆欣瞳怀里,好一幕母慈女娇。
墨景琛看着曾柔,微微有些晃神,明明只化了极为浅淡的妆,却耀目得让人错不开眼睛。
曾晗芳的眸底闪过一丝阴鹜,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景琛,你看小柔今天多漂亮,我都让她比下去了。”
墨景琛骤然清醒,温柔缱绻的笑道:“我觉得和你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曾晗芳露出一个娇羞而又甜蜜的微笑,得意的看向曾柔。
她最喜欢看到曾柔被刺伤的表情。
然后,这一次她注定失望。
曾柔淡然的抿了抿唇,不紧不慢道:“在姐夫眼里当然是姐姐最漂亮啦,我哪里比得了!墨姐夫,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姐姐?”
墨景琛深情的凝着曾晗芳,“只要晗芳愿意,随时都可以。”
曾晗芳最不想提的就是她和墨景琛的婚事,特别是见识过韩域那样优秀的男人之后,她更不愿草率的将自己的一生与墨景琛捆绑在一起。
她含羞带怯的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阴霾。
曾柔眯了眯眼,挽住穆欣瞳的胳膊,偏偏头打趣道:“妈,你可要快点儿给姐姐准备嫁妆,姐夫怕是已经等不及啦!”
曾晗芳的心思,穆欣瞳如何不知,笑容微僵道:“我可不舍得让你们这么早嫁出去,妈妈还想留你们在身边多呆几年呢。”
楼上。
韩域抽着香烟,深邃的瞳仁微眯着,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神情讳莫如深。
唐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啧啧称叹道:“这丫头,是我见过最大的旅行箱了。”
韩域掀了掀眼皮,知道唐西又在说些不着调的俏皮话,可偏偏每次都猜不透他的意思。
唐西抿了口红酒,不紧不慢注解道:“太能装了!”
“……”
韩域指尖夹着香烟……搭在办公桌边缘,散漫的开口。
“你今晚要去给墨老爷子贺寿吧?”
“墨老爷子?”
京州作为古里梧岛的首府名流商贾实在太多,唐西想了一圈,也没翻出一家姓墨的,直到瞥见屏幕上的墨景琛。
他眯起眼睛,象只狡猾的狐狸,脑袋一摇,“我没打算去。”
韩域将烟碾熄在烟火缸里,缓缓的抬眸,“不,你想去。”
第45章 又中招?
墨家。
穹顶设计的大厅仿佛中世纪的古堡富丽堂皇,华丽的水晶灯下觥筹交错。
墨老爷子精神矍铄的端坐在黑色的檀木椅上,一身带“福”字深蓝色长衫,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深邃明亮。
曾晗芳和墨景琛携手走进会场,享受着众人注视的目光。
她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每一步都走得风姿摇曳,可落到旁人眼里多少有些矫揉造作。
曾柔轻笑,落落大方的陪穆欣瞳走在后面,淡然素雅,却令人有惊为天人之感。
人群中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她转眸望去,与韩域的视线隔空相撞,他隐在并不显眼的一角,神情淡薄,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眼中溢满星星点点的流光,好似炽热的岩浆灼得她心口发颤。
只是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幻像。
此时,不少人的目光聚焦到曾柔身上,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墨老爷子也被吸引了目光,侧身悄悄问程管家,“曾夫人旁边的姑娘是哪家的?”
程管家没太大把握的道:“好象是她家收养的那个女孩儿,叫曾柔。”
墨老爷子深褐色的瞳仁若有所思。
曾晗芳向前说了许多华丽的贺寿词,又将曾学礼准备的贺礼《百寿图》奉上,墨老爷子反应平淡的略一颔首。
管家从曾晗芳手里接过贺礼放到旁边的檀木桌上,和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贺礼放在一起。
曾晗芳微微有些失望的站到一旁,穆欣瞳满脸堆笑地带着曾柔上前又说了一轮祝寿的吉祥话,到曾柔这儿能说的祝福语已经被那两人说尽,她只得简单的说了句,“祝墨爷爷生日快乐,年年有日,岁岁有今朝!”
墨老爷子竟表现得很高兴,当着满场的宾客问了她的年纪,又问学习情况,态度和蔼得不得了。在场的宾客都看得出墨老爷子对曾柔比曾晗芳更为满意。
一旁的曾晗芳指甲掐入掌心,笑容僵硬得在这样的场合都快挂不住了。直到她想到一会儿的计划,紧握的手缓缓的,缓缓的松开。
曾柔一直悄悄在人群中寻找韩域的身影,可怎么也没找到。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曾柔吐了口气,她也是闲的,没事儿找他干什么?
她可还生着他的气呢!
撂下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不负责的消失了好几天,渣男!
这次他就算出现,她也不要理他!哼!
很快,宴会正式开始。
穆欣瞳和墨老爷子以及墨家几位长辈坐在主桌,曾柔则和曾晗芳跟着墨景琛与墨家几个小辈坐在一起。
曾晗芳象女主人般,给墨景琛大哥斟酒,给妹妹夹菜,狂刷存在感。
可惜人家并不领情,在她斟过酒后,大哥墨景珩直接站起身一言不发离席,让人在旁边桌加了把椅子。
曾晗芳笑容尴尬,拿着酒瓶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氤氲着一层水雾,一脸虽然委屈却强撑着,隐忍又懂事的表情。
墨景琛看了心软成一片,那天和曾柔谈过后,他对曾晗芳也有过怀疑,可看她为了自己如此努力讨好他的家人,又把什么疑点都忘了。
他伸手接曾晗芳手中的酒瓶,柔声道:“大哥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他要针对不是你,只是让你跟我受委屈了。”
“我没事儿。”曾晗芳喉咙涩涩的,可还是扯出一个倔强的笑容,扭头对旁边的曾柔道:“小柔,咱们去给墨爷爷敬酒吧!”
曾柔见酒是从同一个酒瓶里倒出来的,料定曾晗芳搞不出花样儿,便端了酒杯跟去。
知道这是一场暗中有诈的鸿门宴,曾柔一直很注意,只在曾晗芳吃过菜旁边夹上两口。
宴会进行到一半,随着墨老爷子和一些长辈的提前离场,气氛变得热络起来。
曾晗芳挽着墨景琛去舞池跳舞,离开时回眸看向曾柔的眼神意味深长。
曾柔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为免麻烦,干脆直接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暂时避开人群。
露台很大,侧面有一个小门可以直接过去后院,曾柔推开小门走到后院一片竹林清幽处坐下。
可眼前渐渐模糊,身体里涌出一股熟悉的热潮……感觉很象她穿书过来的那天……
第46章 韩域,救我——
曾晗芳随便找个借口摆脱了墨景琛跟过来,当她看到曾柔脸上浮起娇媚的红晕,不禁露出得逞的狞笑。
快走两步到曾柔面前,装模作样道:“小柔,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喝多了?我扶你去客房休息!”
曾柔甩来曾晗芳扶过来的手,狠咬着牙根保持清醒,眼神凉凉的盯着她,“又是你!说吧,这次什么目的?”
曾晗芳眸光闪了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跟我进去休息。”
说着她又急不可待的拽着曾柔的胳膊往偏楼走。
曾柔眼前阵阵恍惚,用力咬着口腔内壁,强自镇定,“放手!”
曾晗芳被曾柔推得一个踉跄,眼中划过狠厉,“曾柔,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否则我让你露天表演!”
她狞笑两声,“那场面可精彩啦!”
“怎么,不装了?”曾柔目光冰冷的盯着她,缓缓向后退,寻找逃脱的机会。
在同一个坑里摔两跤,曾柔心里怄得厉害,下药,就会下药,你tm就不能换一招?
可她有些想不通自己已经足够小心,怎么会?
“呵,你还算没傻透。”曾晗芳漫不经心地抚弄着修剪精美的丹蔻指甲,阴恻恻道:“以为和我喝同一瓶酒就没问题?你果然还是太单纯,不知道媚药也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就是只要涂在杯壁上,唾液沾到一点点就足够让你兴奋一整晚,你那杯口上,可是被我亲手涂了不少药呢……”
曾柔仰头闭了闭眼,咬牙道:“你在墨老爷子的生日宴上搞事情,就不怕墨家怪罪吗?”
“怪罪?”曾晗芳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他们只会怪罪你!过了今晚你就彻底出名了……出名的豪放!”
“曾晗芳,我们好歹姐妹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恨我,非要悔了我才开心?”
药性上来得很快,曾柔紧紧握着拳,强自镇定,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能有人经过。这一刻她下意识的想到韩域,想到刚刚在大厅里看到的那个身影,那灼热得烫人的目光。
指甲直掐掌心渗出点点血迹,痛感让曾柔勉强保持清醒。
她得坚持,韩域会来救她的!他一定会!
曾晗芳笑得癫狂,“姐妹?谁稀罕和你个乡巴佬做姐妹?本来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好好的,都是你的出现,抢我的房间,抢我的爸爸,害我妈不开心!姐妹?你只不过是个养女,还真把自己当棵葱啦?”
“你以为你换身装扮,考个系前三名,就能超越我吗?还当校花!等明天所以人都会看到你那豪放、不要脸的往男人身上贴的样子,校花?到时你就是个笑话!曾柔,你老老实实做你的傻白甜不就好了,偏要出来惹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意识不断的涣散,曾柔勉强扯了扯唇,“没想到你对我有这么大怨气,我可是真心把你当一家人!”
虽然她没有,但女主有啊!
“那是你傻!”曾晗芳面目狰狞,突然象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笑道:“你在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
“没用的!”曾晗芳笑容阴恻吊诡,“这里藏着不少我安排好的人,没人能过得来。曾柔,认命吧,墨三少和他的朋友可正等着你呢!”
曾柔的脑子“嗡”了一声,浑身汗毛直竖,三少墨景琪,出了名的纨绔,常以挑战墨老爷子的权威为乐。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多少会考虑今天的场合,放过她,但墨景琪不会,他巴不得把事情搞大,将墨家的脸面丢在地上摩擦。
曾晗芳的手机震了两下,曾晗芳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狞笑道:“快走吧,三少和他的朋友都等急了。”
说着,她用力拽着几乎快要站不稳的曾柔沿着灯光幽暗的小径往偏楼走。
曾柔咬破嘴唇努力保持清醒,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开曾晗芳的手向外跑。
她下意识大喊,“韩域,救我——”
第47章 决裂
长发骤然被曾晗芳用力向后撕扯,疼得曾柔脸色发白。
“逃?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曾柔!你太天真了!”月光下,曾晗芳的眼中闪着暴戾,兴奋扭曲的面庞异常狰狞,“死心吧,不会有人来救你!”
曾晗芳发了狠的拉扯着曾柔往偏楼走,身为一个私家侦探曾柔本身功夫不错,奈何此时受药物影响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儿力道都发不出。
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让曾柔心生不甘,难道她就这么栽在曾晗芳手里啦?
曾柔狠狠咬住口腔内壁,铁锈般的血腥味充斥口腔,刺疼感令她的大脑短暂清明,她集中全身的力道一个旋身,扣住曾晗芳的手腕咬牙将她推开,转身向外跑。
曾晗芳向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曾柔你找死!”
曾晗芳快步两步追上去,眼中怒意滔天,怒不可遏的扬起手,“我要你跑!”
挥起的巴掌在半空被人截住,手腕处一阵钻心巨痛,曾晗芳慌张的侧过头对上一双清冷的桃花眼。
唐西脸上的表情很淡,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寒光闪烁……随着一声尖叫,曾晗芳的胳膊被卸了下来。
动作快得,曾柔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出得手。
曾晗芳疼得满头大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唐西厌恶的瞥了脚下一眼,迈开长腿走到曾柔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走吧,域爷不方便出面,他在外面的车上等你!”
曾柔艰难的点了点头。
别墅外,韩域靠在车门上,眉头紧缩,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角门处,看到人影快步走了过来,一身的寒气在接过曾柔那刻化作绕指柔情,神色紧张地将人抱进车里。
唐西怔怔地揉了揉眼睛,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好象在韩域脸上看到了一丝丝慌张……不,一定是哪里的打开方式不对。
那可是韩域啊,让无数枭雄、大鳄闻风丧胆,在边境生死线上,我自岿然不动的域爷啊!
如今为个女人慌得一批,这……这还是他认识的域爷吗?
说出去怕是没人信吧?
不……说出去,域爷会弄死他!
唐西站在路边怔怔的发呆,脑子乱轰轰的想着些有的没的……
黑色古斯特已经绝尘而去,疾驰在寂静的林荫大道上。
望着消失在路尽头的车屁股,唐西晃然回过神,张着嘴露出大大的“卧槽脸”。
……
车上,韩域眉头紧锁,油门已经被他踩到底,完全没有落下一个人的自觉性。
伸手递过一瓶冰水给曾柔,一张俊逸脸阴沉得如乌云盖顶,“笨!”
一次两次落入人家的圈套,韩域盯着曾柔乱七八糟的头发,明明进去时还那么漂亮!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中伏,要不是他安排唐西及时赶到……想想可能发生的后果,韩域身上的冷冽化作实质,车厢里仿佛凝上一层寒霜。
已经热得着火,头脑混沌不清的曾柔,茫然得看着他,“你开空调了?”
韩域憋在胸口的那道气就这么泄了,却又心有不甘,削薄的唇紧紧抿起,“闭嘴,我不想和笨蛋说话。”
曾柔委屈的扁扁嘴,敌人太狡猾,怨她吗?
她怎么知道曾晗芳这么下作在她使用的餐具上动手脚,一次次刷新她对无耻的认知下限。
“帮我做件事!”曾柔咬着下唇道。
“说!”韩域还在怄气,可依然不忍拒绝她。
“曾晗芳……这次不能饶……人在墨家偏楼……”
如果不是这药来势凶猛,她本来是想自己动手的,必竟仇自己报比较爽,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总不能便宜了曾晗芳。一次两次害她,还当她曾柔是软杮子想怎么捏怎么捏呢?
今天得让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曾柔说得断断续续,吐字也不是很清晰,但韩域还是秒懂,他拿出手机给丢在路边的唐西发了个讯息,这事儿现在交给他办,最直接。
正勾着西装独自腿在林荫道的唐西收到消息,骂骂咧咧的踢飞石子,之后耷拉着脑袋转身乖乖的回墨家大宅办事儿。
……
另一边,曾柔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薄汗,眼睛空洞望着窗外飞速倒行的街景……随着药效的不断加强,关于那晚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汹涌而来,曾经羞耻得不敢回想的细节放大几十倍的不停回荡,象最蛊惑人心的魔咒。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大喊:“扑过去!睡了他!睡了他!”
车窗上倒映着韩域犹如镌刻的面容,清清浅浅却让人移不开眼。
心里那个声音又道:“你还在矜持什么?你们又不是没有过,还差这一次?”
——“反正就差那么一点点,这次不如干脆做到底!活了两辈子没睡过男人,简直逊逼了!”
曾柔闭上眼睛,努力压下胸中翻涌的念头,两只手掐着大腿一片青紫。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到医院。”韩域向着仁爱医院的方向一路飞驰。
中途路过了几家酒店,韩域心里不是没有挣扎,可当一个男人真心想和一个女人发展一段感情的时候,他便不愿靠这样的趁人之危来推进、捆绑彼此的关系。
他想和她有一个更美好的开始。
车子一个旋身拐进仁爱医院停车场,停在一个隐密的小门旁,韩域侧头看向满头冷汗的曾柔,目光落在她放在两侧捏得紧紧的手上。
眸光紧缩,“松手!”
指尖刚刚触到曾柔的手背,她就倏地躲开,一双美目微微睁开,“别碰我!”
她的声音微颤,听得出在极力克制。
韩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清楚她在经历怎样的煎熬,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9号梯,推床下来,你一个人。”
挂上电话,韩域推门下车,转到曾柔那侧打开车门,俯身下去,“再忍一会儿,医生马上到。”
曾柔死死的咬着嘴唇,艰难的点了点头,身体的感知被无限放大,现在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异常难挨。
功夫不大,陆飞推着病床从电梯里出来。
“自己能走吗?”韩域低头问了句,对于曾柔强大的忍耐力在上次韩域就有所认识。
曾柔虚弱的点了点头,扶着车门缓缓的走下车。
韩域看着她艰难的爬上病床,想扶却不能扶,他明白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儿触碰可以都会令曾柔一路的坚持化为泡影。
他只能看着,心象被人揪住又反复扭紧般难受……
等曾柔躺好后,韩域将西装外套盖在她的头上,亲手推着病床到电梯上。
陆飞很想提醒他以曾柔现在情况,她只会觉得热,西装什么的纯属多余,可对上韩域冷冽的眼,他抿紧嘴唇选择沉默。
病房里,既使注射过镇定剂,曾柔依旧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眉头也紧锁着。
韩域靠在床边静静的凝视着她,伸手轻轻将她眉头展开,墨色的瞳孔,黑得深不见底。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清峻的脸上泛起层层冷意。
站在窗口抽了一只烟,韩域推开陆飞私人实验室的门,“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陆飞刚刚做完血液化验看着打印出来的数据眉头皱成川纹,“这是有多大仇啊!用的全是至刚至烈的药,她能这么挺到医院也是厉害了。我听帮她换衣服的护士说,大腿两边都掐出血了。”
韩域瞳眸紧缩,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附上了一层冰雪,折射出来骇人的冷芒。
“你还需要多长时间?”想到还在受苦的曾柔,韩域显得有些焦燥。
镇定剂只能让她睡觉,并不减轻痛苦,她依旧要等药效消散。
可韩域一刻都不想再等。
陆飞是个医药天才,出色的药剂师,他可以根据药品毒性分析,迅速配制出具有针对性的解毒药剂,这也韩域找他过来的原因。
“十分钟。给我十分钟。”陆飞边说边将不同的试剂加入试管中。
“五分钟。”
韩域微微低着眼眸,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冷冽,陆飞认命的加快手中的动作。
楼道里,韩域一身漆黑的冷冽,指间夹着一根雪色的烟,面无表情的看着虚空的某处,他眸色沉冷,眉眼锋锐,这样看上去,有一股让人胆寒的冷厉味道。
五分钟,陆飞抹着汗将注射试剂交给当班护士。
打过针的曾柔眉头终于渐渐舒展,看到她情况好转,陆飞终于松了口气,他都快被韩域身上那股沉冷的煞气压死了。
韩域动作轻柔的将曾柔脸上的碎发整齐的抿到耳后,那慎重的姿态象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珠宝,陆飞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拿出手机悄悄给江奕发了个消息。
“你说得对,域爷有女人啦!”
江奕秒回,“卧槽,你见着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陆飞看看病床上脸色惨白,略显虚弱却依然难掩冰雪之姿的曾柔,低头回道:“一个贼漂亮的小女生。”
曾柔本身长得就显小,再加上她本身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所以在陆飞眼里就是个小女生。
江奕,“未成年?没想到域爷的口味这么重。”
陆飞,“你的方向一直错了。域爷不是不喜欢女人,是不喜欢你找的那些妖艳货。”
因为韩域不近女色这事,这几年他们兄弟几个没少操心。
特别是江奕,作为韩域最得利的左右手,古里梧岛最大的财团棱锐集团ceo、对外事务的总代表,这几年可没少给韩域送女人,生怕这么大家业他日无人继承。
在他看来以韩域的家业,就算弄出个三宫六院来绵延子嗣也一点儿不过分。
男人嘛,可不都那样?
何况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对于未来的继承人岂能马虎?那不得层层筛选?不多弄几个候选人出来怎么行?
偏偏韩域在这方面自律得完全不象个男人,江奕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取向有问题?
于是,韩域越是表现得对女人无动于衷,江奕就越是给他搜罗风情万种的女人送过去,谁知道不是取向问题,是自己方向错了!
江奕,“……”
陆飞有些得意忘形,手指在屏幕上按得飞快,“所以你就不能用你浅薄品味推测咱域爷!”
江奕,“你是不是想互相伤害?”
陆飞刚要回复,手机突然被韩域抽走了,看着韩域眉目沉冷的扫过手机上的对话。
自知惹到这位大神的陆飞,匆匆丢下一句“我楼上还有个实验”,电话都未拿的遁了。
韩域冷然的勾了勾唇,直接在刚刚的对话框下回了一句,“海港城项目的详细计划书,明早放在我办公桌上。”
江奕盯着那句话足足有半分钟,才哆哆嗦嗦打了两个字,“老大?”
韩域直接按了关机键,将陆飞的手机丢在桌上。
海港城的项目计划书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怎么可能完成?
江奕望着已经黑了的头像,觉得自己药丸。
……
第二天,曾柔回曾家时,别墅里充满了空前的低气压。
曾学礼坐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面色阴沉,眉目冷锐,周身透着冷厉的压逼感。
曾晗芳坐在沙发一角垂泪,穆欣瞳侧身揽着她的肩低声安慰着。
曾柔扯了扯唇,勾起一道嘲弄的弧度。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尽是冷意。
穆欣瞳看到曾柔歇斯底里地冲了过来,扬手就是一巴。
曾柔可不打算吃这种亏,经过昨晚她已经不打算再和曾家这几位虚与委蛇,所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她握住穆欣瞳的手腕轻轻一带,穆欣瞳狠狠地跌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没有人看轻她是如何动作的,所有人都呆愣住了,空气静止了几秒,穆欣瞳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这是穆欣瞳第一次抛开名门贵妇的端庄,哭得好似市井泼妇,俨然就是街市的坐地炮。
曾学礼眉头拧起,“闭嘴!你给我起来!”
穆欣瞳怔了一下,抽抽噎噎的从地上爬起来,曾晗芳也觉得穆欣瞳的反应实在丢人,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走过去扶起穆欣瞳,一双眼睛泫然欲泣的望着曾柔。
“小柔,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我知道你喜欢景琛,你想和他一起,可以直接和我说,为了你我可以退出,可你这次做的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害我?”
一滴泪从曾晗芳的脸上滴落,如泣如诉,“我们可是姐妹,一家人啊!”
看着曾晗芳演技精湛,驾轻就熟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曾柔抿唇笑了。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
她那双眼睛是过分的冷。
曾晗芳愣了愣,险些演不下去,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再抬起眼眸时又是一片潋滟水雾。
“小柔,你是不是一直在怨我和景琛一起,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婚事是两家早就定下的,那时你还没有来,可能不清楚。我们……”
曾晗芳小心观察着曾柔的反应,她知道曾柔一直暗恋墨景琛,她就是要刺激她,让她在曾学礼面前失态。
只有让曾学礼彻底对曾柔失望,才有机会把曾柔彻底赶出曾家。
曾晗芳早就受够了这样一直扮演好姐姐的角色,曾家的一切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凭什么要她步步为营,和曾柔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虚与委蛇?
可此刻,曾柔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波动,唇角始终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那微微偏头看着她的样子,很是邪气,曾晗芳心底一阵阵发凉。
她竟然对曾柔这个傻丫头感到胆怯。
曾柔散散漫漫的开口,声音是漫不经心的慵懒,“你和墨景琛结不结婚关我什么事?你应该问墨家肯不肯!”
“噔!”一句话,正中靶心,经过昨晚的事,墨家现在的态度可谓暧昧不清。曾晗芳就算想嫁给墨景琛,墨家能不能接受现在也是个未知数。
现在昨晚的情形,穆欣瞳双眼猩红得几乎喷火……
昨晚她按照计划神色担忧地找到墨夫人说自己女儿不见了,求她想办法帮忙寻找。
当时宴会正进行到高潮时,墨夫人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吩咐一众家丁跟穆欣瞳去找。
虽然他们行事低调,但当晚在墨家的全是京州金字塔尖上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似的人物,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也都悄悄关注起来。
穆欣瞳见时机成熟,带着一干人等找到偏楼,刚走进楼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众人脸色皆是一变,面面相觑的看向穆欣瞳。
穆欣瞳做出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一个劲儿的要求打开房门,闻迅赶来的墨老爷子脸色铁青,示意身旁的家丁把门打开。
房间里,曾晗芳正满脸泪水的被墨景琪欺负,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公子哥儿,一个个脸色兴奋,跃跃欲试。
从他们亢奋的状态,是人都知道情况不对。
曾晗芳见到有人进来,也顾不上别的嘶吼着呼救,她是这里面唯一清醒的人,她一直在叫喊反抗,叫得嗓子都已经哑,只可惜这个地点是她亲自为曾柔选的,位于整个墨宅最偏僻的地方,任她喊破喉咙都没有人经过。
穆欣瞳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明明应该是曾柔,怎么会变成她的晗芳,怎么会?
墨老爷子让人把包括墨景琪在内的几个公子哥儿绑了,被救下的曾晗芳的情况实在不怎么好,虽然因为之前曾柔耽误了一些时间,后来唐西收到消息再行动又错过了一些时间,让整件事的进度比她们预料的晚了许多。
再加上曾晗芳本身清醒的,进行了激烈的反抗,穆欣瞳带人赶到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一步,但曾家大小姐,墨二少的未婚妻,和墨家三少以及他们朋友一起,这事情本身就已经够奇幻了。
过来围观的宾客感觉自己吃了一个大瓜,虽然碍于曾、墨两家的面子,他们不会公然说什么,但在这个圈子里,曾晗芳的名声算是完了。
想到这些穆欣瞳双眼通红,按住曾晗芳的胳膊向前一步,“我来和她说。”
“小柔,自从你十岁来到这个家,这十年我自问待你不薄,我相信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象我这样比待亲闺女还要好的待你,这些年你吃的用的,每一件都只会比晗芳好,不会比她差,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觊觎景琛,他可是你的姐夫啊!为了得到他,你用那样的手段对待你姐姐,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
听到这里曾柔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她掏了掏耳朵,笑容更加讽刺。
曾学礼从曾柔走进来就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复杂,“小柔,你和我说,昨晚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曾柔轻轻一笑,“你们说是就是吧!”
穆欣瞳马上炸了,“学礼,你听见吧?这下你总算相信了吧,就是她,就是她害我们的晗芳。”
曾学礼还在挣扎,他收养曾柔不是一时的善心发作,他有他不便宣之于口的理由。
他的犹豫曾晗芳看在眼里,眸色沉了沉,抢先道:“妈,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小柔不是那样的人。”
她走过去挽住曾柔的胳膊,“小柔,别赌气,你快和爸爸妈妈解释!”
曾柔抚开她的手,侧身闪开,“解释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最清楚吗?莫非你真想让我说出来?”
曾晗芳脸色一白,咬着嘴唇,十分委屈的低下头,长长睫毛下一片冷厉。
穆欣瞳捶足顿胸,“学礼,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没想到啊,我真心实意对待了十年,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真是寒心啊!”
曾学礼还在挣扎,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曾柔,“小柔,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穆欣瞳和曾晗芳脸色皆是一变,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曾学礼还会是这个态度,如果不是早就发现曾学礼对这个突然领养回来的曾柔不一般,穆欣瞳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虚情假意的把曾柔当亲闺女似的哄着。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没想到忍到今天,曾晗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在曾学礼眼里,她们竟然还没有曾柔重要,如果曾柔真的说出来,那后果……
曾晗芳没有啊一刻象此刻这般恨曾柔,恨不能让她去死,同时又充满胆怯,她清醒的认识到在她和曾柔之中,曾学礼极大可能选择曾柔。
她手指是紧紧的握着,指甲刺破了掌心,隐隐透着血丝。
穆欣瞳更是忍不住直接道:“还有什么可问的,她刚刚不是已经都承认了吗?”
“让小柔说。”曾学礼目光沉冷,“小柔,你说,无论你说什么爸爸都相信你。”
曾晗芳低着眸,眼底寒光乍现,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让曾柔出局,这个家绝不能再让她呆下去,现在曾学礼就已经是这个态度了,再过几年,只怕这个家就要以曾柔为尊了。
曾柔的轻笑了一声,脸上却并不见笑容,她表情很淡,眸光沉冷,眉眼清隽,带着一种震摄人心的气势。
“曾先生怎么说也是州检察官,对事情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怎么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呢?”
她在暗嘲曾学礼这些年眼盲心盲,盲目相信穆欣瞳和曾晗芳,可曾学礼现在没心思细品她这些话里面的深意,有另一件事更让他震惊。
“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透着难以置信。
虽然曾柔和自己并不亲,但父亲总是会叫一句的,现在这曾先生是个什么情况?曾学礼一向自傲的冷静自恃都已经绷不住了。
曾柔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左右是要离开这里,不如就此改了称呼,也省得日后麻烦。”
曾学礼微微一震,“你要离开这个家?”
他想的是就算曾柔真的做了那些事,只要她肯好好认错,道歉,他最多罚她几天禁闭,至于赶出家门他从来没想过。
“你们不就是这样希望的吗?”曾柔嘴角勾着嘲弄的浅笑,目光直视着紧张的站在曾学礼旁边的穆欣瞳。
穆欣瞳向前一步,唯恐曾柔反悔的急急说道,“曾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后悔。你今天踏出这个家门,曾家再无二小姐。”
曾柔淡淡一笑,目光扫向曾学礼,“看到了吗,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曾学礼眼神微凛,他也觉得今天的穆欣瞳变化有些大,她平时不会这么不识大体,虽然心里隐隐有所猜测,但也未及细想,想下最着急还是曾柔要离开曾家的事情。
“你妈和晗芳这段时间压力比较大,心情不好,你出去住些日子也好,等都处理好了再回来。政法大附近有个小公寓是我早年买的,你就先去进去住吧!需要什么让付婶给你送去。”
曾学礼自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折中方案,却不知在场的三位女士各怀心事,没一个满意的。
曾晗芳垂着眸,眼中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手指紧了紧,再抬起头已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小柔,不要走了,爸爸妈妈是太紧张我一时气急了才会那么说的。”
说着她又望向曾学礼,“爸,别让小柔走了好不好?我和小柔必竟是姐妹,我……原谅她了。”
原谅她了?曾柔扯出一抹冷笑,似讽似嘲的看着曾晗芳,眸底一片冷然。
曾晗芳被她看得脊背发寒,她总觉得这段时间的曾柔有些不同,以前曾柔哪有过那般凌厉的眼神。
“不错,姐妹间就应该这样。”此刻曾学礼眼含赞许的看向曾晗芳。
曾晗芳精神为之一振也顾不上细想曾柔的变化,挽着穆欣瞳的胳膊撒娇道:“妈妈,你就不要生气啦,咱们原谅小柔好不好?她还小,不过一时冲动做错事,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曾晗芳的想法很简单与其让曾学礼把曾柔养在外面,既享受着曾家给的资源,又可以过得逍遥自在没人管束,还不如把她放在身边,反正有这次的黑锅扣在她身上,以后在家里还不是任由她们搓圆捏扁,就算是曾学礼也不好说什么。
穆欣瞳瞬间明白曾晗芳的意思,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曾柔的笑声。
笑得纵情姿意,邪佞横生。
“原谅我?你还没问过我原不原谅你呢!”
“小柔!不得放肆!快和你姐姐道歉!”曾学礼出声呵斥住她,眼中满是失望,这孩子还是被宠坏了,说话做事连点儿分寸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时贪玩,你姐姐她差点儿……”曾学礼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对着一个二十岁花季的养女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可是显然曾柔并没有意识到她昨晚的错误有多么的严重。
就因为她将曾晗芳骗去偏楼,才会有了后面的事情,如果不是后来穆欣瞳及时赶到,情况都不知道会糟到什么地步。
从昨晚开始他和墨家几位长辈一直在努力消除影响,才没有让事情传出去,可既便如此昨晚宴会上的知情人并不少,之后还需要从长计议。
曾学礼觉得在这种情况他都没有放弃曾柔,而穆欣瞳和曾晗芳也大度的表示可以谅解她,反倒是曾柔不依不饶,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这么一想,曾学礼又有些动怒了,“小柔,我命令你马上给小柔道歉!”
“道歉?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曾柔扯着唇角,笑得要多纨绔有多纨绔。
曾学礼这次气得不轻,拳头捏得卡卡直响,勉强忍住没抬起手,“凭什么?就凭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就是直接逐出家门也不为过!”
曾柔依旧笑得散散漫漫,“我做的事,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这点姐姐再清楚不过了,对吧?”
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一瞬不瞬盯着曾晗芳,眼底却不见一点儿笑意,眸光闪烁,寒意凛然。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了寒意又来了!曾晗芳垂着眼睫不敢去看曾柔,嘴唇嗫嚅,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曾学礼更加觉得曾柔是在无理取闹,“够了,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女儿。”
曾柔撩了下头发,满不在乎的道:“因为我们本来也没关系啊!”
曾学礼气得浑身发颤,抖着手指着曾柔,“你……”
“行啦!不就是离开曾家嘛,多大点儿事啊,我早就想走了。”
之前刚穿书过来,对这个架空的国家完全不熟悉,又一心幻想一觉醒来就能回到现实世界,所以曾柔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着没撕破脸。
万一女主那个粉得脑仁疼的房间就是穿越门呢?她走了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曾晗芳一次一次挑战她的底线,让曾柔清醒的意识到再这样忍耐下去,可能她还没回到现代,小命就先给玩没了。
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别憋着了,虚与委蛇没意思,撕破脸才好干仗。
穆欣瞳始终不相信曾柔会这么痛快离开曾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离了曾家她算什么东西,何况这些年她把曾柔宠得多废,她自己很清楚,出去,连三天都挨不过去。
于是她立马冲上来,“曾柔,这可是你说的!付婶,给她收拾东西,让她走。”
“不必了!”曾柔邪肆的一勾唇,“咱们后会有期。”
她走得潇洒,临出大门时,还抬起胳膊向后挥了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
屋里的三个人脸色铁青,穆欣瞳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
曾学礼心情不好,曾柔叫他曾先生的模样还在心里翻腾,本来清肃的脸比以往更阴沉了几分。
“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象个泼妇似的!看把好好的孩子教成什么样子了!”
曾学礼的话音重重落下,从沙发上径直起身,携着一身怒火上楼。
看到曾学礼这般态度,穆欣瞳气得全身发抖,说到底曾学礼心底还是舍不得曾柔走,一个野孩子他至于嘛!
从曾学礼把曾柔领回家那天起,穆欣瞳就怀疑曾柔是曾学礼在外面的私生女,不然怎么就突然想去领养个孩子了,还偏偏也姓曾。他们又不是没孩子?
之后,穆欣瞳好多次发现曾学礼望着曾柔出神,曾学礼那目光不明显,别人或许留意不到,但穆欣瞳和曾学礼做了几十年夫妻还有什么看不出的?
于是,穆欣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一想到曾学礼到现在还在怀念那个女人,甚至为了那女人生的野种冷落他们的亲生女儿,穆欣瞳就想趁着夜深人静掐死曾柔。
但不得不说穆欣瞳确实个狠角色,她比任何女人都能忍,十年,她不但看着丈夫的私生女生活在自己的家里,还每天和颜悦色地宠她纵她,一点点把她养成废物。
这等心机和忍耐力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可今天穆欣瞳真忍不下去了,她狠不能现在去厨房拿把刀冲出去劈死曾柔。
凭什么让她的女儿受到那样的屈辱后,还让肇事的私生女趾高气扬的走得如此潇洒?
望着曾柔不带一点儿留恋的阔步走出曾家,穆欣瞳眼中的阴鸷几乎化成实质。
第48章 你来我往
曾柔可不在乎曾家那几位想什么,踏出曾宅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伍佩仪发信息,“可不可以收留我两天?”
伍佩仪秒回,“来啊,来啊,我宿舍正好有空床位!”
曾柔,“准备接驾吧!”
伍佩仪发了宿舍号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大扫除。
曾柔站在路边抬手打车,猛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曾家二小姐,钱要省着花,赶紧放下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公交线路。
一辆黑色的轿车沉稳的停到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韩域人神共愤的俊脸。
“上车。”他的声音过于低沉,听上去有些压抑。
“哦。”曾柔狗腿的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没心没肺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早上韩域开车送她回曾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前。
“我就没走。”韩域低沉的嗓音隐隐带着怒气,又好似有那么几分委屈。
平生第一次等人,还等了这么久,结果她竟然没看到他,还对着手机笑得那么甜,韩域在考虑要不要换个显眼的车。
“哦,没注意。”曾柔咧嘴笑得象个表情包。
韩域哼了哼,对上曾柔的笑脸,心里软塌塌的,突然又气不起来了。
算了,她开心就好。
他手肘撑着车窗,单手握着方向盘,“去吃饭。”
“今天不行,我得回学校。”曾柔低头翻随身的小挎包看自己有多少现金,她毫不怀疑穆欣瞳会马上停到她的卡,她得申请宿舍,然后找份兼职。
韩域侧过身,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曾柔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我刚和同学约好了,她在等我!”
韩域没动,依旧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深深沉沉。
“please——”曾柔双手合十,卖乖的眨着眼睛。
韩域拿她没办法,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发动了车子。
曾柔心情不错,顺嘴说了句,“下次我请你吃饭。”
韩域瞟了眼她的小挎包,“请我吃饭,你有钱吗?”
曾柔扁扁嘴,讲道理,人艰不拆,懂不懂?
韩域笑出声,是那种愉快的轻笑,伸手揉揉曾柔的脑袋。
车停在校门口,韩域拿出一套钥匙给曾柔,“我在对面小区有套公寓,你去住吧。那个家不值得留念。”
“已经说清楚了,不会再回去了。”曾柔没有接钥匙,“我打算申请住校。正好我同学宿舍还有床位,应该不难申请。”
人情债最难还,韩域已经帮过她几次,在能力范围内,曾柔不打算再麻烦他。
既然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现代,曾柔打算面对现实,好好规划一下自己今后的生活。
离开曾家只是第一步。
虽然韩域应该是个很粗的大腿,但她并不想抱。她不希望自己的每一步规划都构建在一个男人的支持之上,这会让她觉得很不实在,很没有安全感。唯有依靠自己一步步,她才会觉得很踏实。
韩域看了她一会儿,房子是他昨晚连夜让人准备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勉强曾柔接受。
他把钥匙随手丢在仪表台上,“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曾柔应了声,推门下车,径直走着,只朝背后懒洋洋的挥了挥手。
韩域看着她毫无怀念的走进校园,中间连一次头都没有回,默默的点了烟,直到曾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校园的小径里,他才缓缓发动车子。
“通知旗下所有企业,停止一切与墨氏的合作。”
江奕接到通知想了半天,才搞明白哪个墨氏,马上传达下去。
对于第一财团的棱锐来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调整,但对于一个二级企业的墨氏影响却是致命的。
墨景琛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那晚宴会发生的事,说完全不介意是假的,心里多少有点儿隔应,可这又不是曾晗芳的错,她已经很受伤了,这个时候作为男人墨景琛更不能再说什么,于是他几乎下意识的寄情工作,实则是种逃避。
这么一来二去,墨景琛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曾晗芳了。
曾晗芳一开始还故作姿态,不肯主动,等着墨景琛来安慰自己,可一个星期过去了,墨景琛一个电话也没有,曾晗芳心开始慌了。
反观曾柔,一个失了曾家庇护的孤女,每天过得还挺开心。完全没有曾晗芳预想的愁容满面,落魄潦倒。
看着曾柔抱着课本神采飞扬走进教室的样子,曾晗芳眼中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
曾柔目不斜视的从曾晗芳的座位一掠而过,曾晗芳握着钢笔的手指节泛白。
坐曾晗芳同桌的阮静宜见此,啐道:“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破校花嘛,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看看她那身地摊货,加一块儿都不到一百块钱。有什么可骄傲的!”
四周的同学听到阮静宜的话全都望过来,曾柔自从不戴眼镜后美貌就再也掩不住了,在阮静宜没说之前还真没人注意曾柔这几天的衣服过于简朴。
可曾柔就是有那种魔力把几十块钱的地摊货穿出高级感来。
曾柔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阮静宜,微微眯起的眼眸透着邪肆的流光,“你错了,105,我这身要一百零五。”
阮静宜怔了怔,这人的脑子怕是瓦特了吧,这是重点吗?
“质量不错,洗了两次一点儿没变形。”曾柔冲围观的同学笑了笑,一点儿不觉得尴尬,“还有好几个颜色,你们也可以买几件,就在学校北门的小市场。和老板说政法大的,可以打八折。”
班上寒门子弟不少,听曾柔这么说,而且她穿上也确实漂亮,全都围上来问曾柔具体位置和店名。
话题一下子就带偏了,没人在乎阮静宜那些话里的讽刺意味,反而把曾柔当成穿衣顾问,聊起穿衣经。
必竟对大部分学生来说,买到物美价廉的衣服最实际,如果再能穿出自己的范儿来就更好了。
曾柔就这么和大伙有说有笑的走向后排她的座位,留下阮静宜呆愣在原处。
笑声不断从后面传来,曾晗芳垂着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
她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曾柔,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曾晗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起身走到后排曾柔的书桌前。“小柔,回家吧!爸爸妈妈都很想你,以前的事儿就当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知道曾柔搬去宿舍的人不多,既便有人看到她这两天在宿舍出入也没深想过,现在听了曾晗芳的话,再联系曾柔这一身平价打扮,她这是和家里闹脾气玩离家出走呢?
曾晗芳头低得很低,委委屈屈,声音嗫嚅又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我知道你觉得爸爸妈妈偏爱我多些,其实不是你想那样。就当都是我不对,你别怪他们了。”
她没有说具体的事儿,却把善妒、不识大体的脏水全泼曾柔身上了。
曾晗芳大方得体的形象一向深入人心,看她这般委曲求全,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曾柔。
阮静宜不愧为曾晗芳的第一“打手”,马上冲上来报打不平,“曾柔,你能不能要点儿脸,你一个养女,吃的用的没一样比晗芳差,就这样你还不满足?别说曾家没有偏了你,就算有,那不是也很正常吗?你凭什么和晗芳一个正牌大小姐比?”
“做人要知道感恩,就你这样还好意思闹脾气使性子,要晗芳和你道歉,你配吗?”
四处顿时议论纷纷,看向曾柔的眼神更加鄙视。
【曾家不是对她挺好的嘛?吃穿没一样比亲生的差,这还不满意,也太矫情点儿了吧?】
【这也就是曾晗芳好性儿,要我绝对不向她道歉!】
【就是,一个养女还真拿自己当大小姐了。】
【还离家出走,看把她作的。】
【曾家多好的家庭啊,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真够不知足的!】
【……】
听到众人的反应,曾晗芳郁闷多日的心终于舒服了些,惺惺作态的拉住阮静宜,“静宜,你别这样说,不管怎么样,小柔都是我妹妹。她想我道歉,我道歉就是了。”
曾晗芳一脸的柔弱忧伤,泫然若泣,又极力隐忍的样子,让所有人对曾柔更加厌恶,全用杀死人的锐利眼神看着她。
可惜曾柔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又不是rmb,不可能让人人都喜欢她,只要她在乎的朋友明白她已经足够。
比如,伍佩仪就一点儿没受曾晗芳这些话的影响,坚定的站在她身旁,鼓着腮和这些人斗眼神,活象一只河豚。
曾柔一下子乐了,安抚似的拍拍伍佩仪的手,漫不经心的站起身看着曾晗芳。
“该说的话,我们应该早就说完了吧,你确定要在这儿和我继续讨论下去?我反正是无所谓,就不知道你承受不承受得了。”
曾晗芳一阵心虚,可转念一想那晚曾墨两家下了封口令,那几个纨绔子弟包括墨景琪也全被送往国外,曾柔没有证据无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
如此一想曾晗芳又放下心来,她敛着眉,一张没有妆容点缀的小脸上轻而易举显出几分脆弱的伤心,“总之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回家吧!”
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道:“你有什么错?别理她,她自己乐意使性子不回家,就让她自己挨着吧!等没钱吃饭了,自然乖乖滚回去。你还以为她能多有志气啊!”
曾晗芳继续扮好人,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煽动大家的情绪。
曾柔等她充分表演完,才掏掏耳朵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求你道歉了?曾晗芳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值得原谅,我只有一个原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所以最好都别惹我。必竟,我疯起来,自己都害怕。”
曾晗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曾柔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威胁她,对上曾柔寒意沁人的眼神,曾晗芳只觉得一阵阵发慌,呼吸都有些困难。
众人不明白曾柔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曾柔无比嚣张,想仗义执言,可被曾柔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哪来这样凛冽锋锐的眼神……
哑然的望着对恃的两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曾晗芳神情千变万化,百转千回,最终还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我多事了。”
曾柔轻笑一声,一双星眸带着讽刺,嘲弄的看着她。
曾晗芳眸光微凛,恍惚自己全副心思被曾柔一眼看透。
她身子晃了晃,一脸柔弱委屈,欲言又止的转身离开。
众人也如解了穴道般纷纷散去,嘴里还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算是为自己刚刚怂得不肯说话找回些场子。
事情很快传来,宿舍楼里很多人开始对曾柔敬而远之,虽然表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私下各种议论不少。
一时谣言四起,伍佩仪无意间听到,义愤填膺的跑回来和曾柔说,“你知道吗?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说,你之所以不回曾家,是被老男人保养了!现在大家都在传呢。”
曾柔轻笑,不用想也知道这谣言的源头在哪儿,曾晗芳如果就此消停就不是曾晗芳啦!
作为贯穿全书的绿茶女二,在作死的路上,她可是坚挺的一路狂奔。
“你还笑!”伍佩仪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我都要气死了!都是些没脑子的,就知道人云亦云,他们也不想想你要真被包养,还会住宿舍,吃食堂,天天和我一起打工?”
曾柔笑着给她倒了杯水,“有什么好气的?你都说,就是些没脑子的谣传,根本禁不起推敲,没有杀伤力!”
伍佩仪猛灌了几口凉水,“怎么没有杀伤力?现在外面都在这么传!慌言说上一百遍都能变真理,何况这种谣言?说着说着,就变成真的啦!”
其实这些谣言,曾柔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在水房,在厕所这些滋生是非的圣地,总免不了有些话不小心被她听到。
说实话,她并不怎么在乎,被人说几句,她又不会掉块肉。不过看着伍佩仪着急的样子,那种被人紧张的感觉有些陌生。
现实世界里她是个孤儿,朋友不多,苦逼的穿书过来,女主又是个被人算计的小可怜,可以说二辈子,曾柔都没被人这么在乎过。
心里感觉暖呼呼的,挺不错!
曾柔摸摸下巴,故意逗趣道:“成真了那敢情好,我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养。”
伍佩仪用力拍了她胳膊一下,“死孩子!我是那个意思嘛!这事关你的名声,名声!马上就要找实习单位了,你一个法律工作者,还没毕业就被人传出这种污点,还有哪家律所肯收你?你可气死我啦!”
曾柔眯眸,按书中描写,女主没毕业就和墨景琛结婚,当然也没有后面实习的情节,她倒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曾晗芳选择在这个时候,想必也是看重了这个时机。
虽然她不怎么在乎,可也没必要成全了曾晗芳。
曾柔拍拍伍佩仪的肩膀,语气轻松道:“好啦,别气了。我答应你,会想办法解决,可以吧?”
“快说说,你要怎么解决?”伍佩仪来了兴致,又黑又亮的瞳仁闪着狡黠的流光。
曾柔向后撩了下头发,“山人自有妙计。”
伍佩仪眯眯眼睛,“你不许繁衍我!”
“我哪儿敢啊!”曾柔指指手表上的指针,“没时间啦。再不走,真的迟到了。”
曾柔在伍佩仪的介绍下在一家叫decade的咖啡厅兼职,工作时间是明天下午5点到晚上10点,时薪很不错。
“我去!”伍佩仪抓起挎包,“那还不快走!”
……
傍晚,送走了最后一批加班的白领,曾柔长长的舒了口气。
decade地处商务中心,周边高耸的商业大厦鳞次栉比,每天五点以后,准备晚上加班的白领就会陆续过来买简餐沙泣、三明治和外带咖啡,为自己即将忙碌的夜晚补充“弹药”。
在这里工作并不轻松,每天都好似打仗一样。
曾柔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转身走到后边储藏室拿出手机给曾晗芳发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是那晚其中一个纨绔子弟拍的,韩域既然答应帮她惩罚曾晗芳,不可能不留些东西在手,这照片只是其中最含蓄的一张,但对付曾晗芳已经足够。
发完信息,曾柔在心里默数了三声,曾晗芳如期打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曾晗芳的名字,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手指轻点着手机边沿,等到电话堪堪要自动挂断前划向接听。
电话彼端,快要失去耐性的曾晗芳压低声音咬牙吼道:“曾柔,你到底想怎么样?”
曾柔绕弄着发梢的发丝,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我不是早就说得很清楚了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曾晗芳是你非要惹我的。”
你在网上抹黑我,那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败坏你,你来我往,就这么简单、粗暴。
曾晗芳顿了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总之,你快点儿把照片给我删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曾柔嗤笑声,反问,“你想怎么不客气?造更大谣?我这里还有更劲爆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曾晗芳喘了口大气,压抑着怒火,低吼道:“曾柔,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照片都删了?”
“删了?”曾柔轻笑,“是挺辣眼睛的!不过,对你,正好用。这次只是个警告,曾晗芳你再惹我,我就直接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
“你敢!”曾晗芳真的要疯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曾柔手里会有那些照片,她那晚不是中药逃走了嘛?
是谁把照片给她的,到底还有哪些人手里有照片,曾晗芳越想越怕,一双眸子里布满了阴霾。
“你大可以试试。”曾柔声音似染了寒霜,一字一顿开口道:“曾晗芳给你一天时间,处理掉那些谣言,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一句是非,你看看我敢不敢给你来个大公开。你猜……到时曾墨联姻会不会变成你和墨景琪两个人?”
曾晗芳脸色上的表情几乎扭曲变形,“那些人要说什么,我怎么管得了,曾柔,我警告你,快把照片交出来,否则曾墨两家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有23小时零58分钟。”曾柔冷冷的挂断了电话,直接按了关机键。
曾晗芳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盲音,气得全身发抖,直接砸了手中的电话,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穆欣瞳听到动静走过去敲门,“晗芳,你没事吧?”
发泄完,曾晗芳象泄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床上,完全没了主张。离开了曾家的曾柔已经完全脱离控制,她是什么都敢做的。
那些照片如果被公开,她就全悔了。
穆欣瞳在门外听不到曾晗芳的动静,心里不放心,最近这些天曾家一直被愁云惨雾所笼罩,曾晗芳出了那样的事,墨家除了出事当晚,怒打了墨景琪,说了许多教子无方的话,之后就没了消息,连墨景琛这些天都没见人。只听说墨景琪被打发到国外,不准他再回京州。
曾学礼因为曾柔离开家的事,整个人变得更加阴郁,好象她们两母女欠了他似的,每天冷着脸,周身低气压。
穆欣瞳一颗心落进谷底深渊,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寒意,和浓浓的讽刺。
这么多年,她跟着曾学礼,从一个小小公务员到州检察官,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头来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野丫头!
如今曾晗芳就是她全部的指望,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穆欣瞳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呆愣在床上,双眼涣散失焦的曾晗芳,心一下揪紧,“晗芳,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曾晗芳半天回过神,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妈……曾柔……曾柔她,手里有照片……她怎么可能有那些照片?妈……她威胁我……我该怎么办?”
她抓着穆欣瞳胳膊,“你要帮我,不能让她发到网上,如果……我就完了!”
曾晗芳抽抽噎噎把曾柔给她发照片威胁她的事情说了,却自动忽略了她给曾柔造谣说她被老男人保养的事情。
当然说不说都是一样的,在穆欣瞳眼里曾晗芳做什么都是对的,给曾柔下药的事儿,两人都能毫无压力的做了两次,随口说几句不负责任的话又算什么?
“曾!柔!”穆欣瞳气得咬牙切齿,眼中溢满阴鸷的冷芒,“我倒是小看她了。”
“妈妈,现在我该怎么办?”曾晗芳此刻完全是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曾家大小姐的精明与骄傲。
“晗芳你太善良了,根本不是曾柔那小浪蹄子的对手!”穆欣瞳耐心地拍着曾晗芳的后背安抚道:“放心,这些事情妈妈来处理,你只要安心读书,什么事妈妈都可以帮你处理她。没人可以伤害我穆欣瞳的女儿。”
“曾柔变了,她……她很狡猾,她和以前不一样,一点儿都不好对付!”曾晗芳拼命摇着头,神色慌张,两眼无神,“妈妈,你一定要让她把照片都交出来,千万不能有遗漏。一张也不能漏!”
曾晗芳越想越觉得害怕,就象曾柔说的,如果丑闻爆光出来,曾墨两家为了平息风波一定会让她嫁给墨景琪的。
到时她岂不是全京州上流圈的笑话?
曾晗芳一向心高气傲,连墨景琛这个墨氏准继承人都不大看上眼,一心想嫁个天下最优质的男人,要她嫁给墨景琪那样的家族弃子、废物,和要她去死又有什么分别?
自事情发生那晚后,曾晗芳一直不敢深想,她逃避,努力的把那段可耻的记忆在大脑里删掉,好象它从未发生。据她观察校园里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她战战兢兢的心终于放下。
她依旧是曾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可现在曾柔手里竟然有照片,曾晗芳是真的慌了,她紧紧攥着穆欣瞳的手腕,“一天!她就给了我一天时间。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曾晗芳现在后悔死了,明明她已经把曾柔赶出了曾家,放曾柔一个没有依仗的孤女自生自灭不就好了?自己又何苦去惹她!
“完了,全完了!”那些谣言现在传得满天飞,她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平息?
曾柔光脚不怕穿鞋的,她一定会把事情闹大,照片一旦公开,到时就算大家都相信自己是受害者,那又怎么样?还是没有哪个名门会接受自己?
穆欣瞳看着曾晗芳嘴唇发白,方寸大乱的样子止不住一阵心疼,她的女儿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大方得体,现在尽然让曾柔吓得如此地步!
叫她如何不恨?该死的!都已经滚出曾家了,还不肯消停,她当初就不该心软,曾柔十岁进曾家那年她就知道她是个祸害,那时她该要了她的贱命,也省了自己这些年的隐忍。
曾晗芳垂着头,喃喃自语道:“悔了!全悔了!我所有的努力,骄傲全悔了!我该怎么办啊,妈妈?”
“晗芳你给我听着,你是曾家大小姐,曾家的骄傲,没有人可以悔了你,包括你自己。”穆欣瞳用力扳过曾晗芳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你给我振作起来!这些事情妈妈帮你处理,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曾晗芳无助的望着穆欣瞳,仿佛沙漠中见到绿洲,既期望又不敢相信,“你真的有办法?”
穆欣瞳眼中闪过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厉,咬牙切齿的发狠道:“放心,我让她以后都没机会出来蹦跶!”
没错,她早就该这么做!敢祸害她的女儿,真是没死过。
“叮”曾晗芳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一条曾柔的信息跳了出来。
曾晗芳起身哆哆嗦嗦拿起手机。
“别想着耍花样,照片我有备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从现在开始,我哪怕掉根头发都会算在你头上,到时这么精彩的照片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在网上。你现在还有23小时。”
曾晗芳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眸光怔怔。
满脸灰败,喃喃自语,“她知道了,她全知道。妈,我们该怎么办?”
穆欣瞳拿过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文字,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森寒……
第49章 阴魂不散
另一边,曾柔才不会在乎曾晗芳母女是咬牙发狠还是瑟瑟发抖,发完自己想说的话,再次关机,没给她们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之后,轻轻哼着“我得意的笑”踏着四方步回店面继续工作。
值班店长唐轻看着从储藏室悠闲出来的曾柔,不由蹙起眉头,眼神中透出几分不耐烦,“抓紧时间把桌子收一下,还想不想换班吃饭啦?”
唐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模样生得也不算出众,不过盘着一个利落的发髻,穿着全黑的制服,一双微微吊起的单凤眼倒是透着几分精明。
曾柔手上动作利落,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店面里几桌用过餐的台面收拾干净。
她挺喜欢decade咖啡的环境,muji风格的装修,简约大方,餐台端放并不拥挤,疏疏落落为客人提供更多私密空间,错落点缀的绿植,空气中飘浮的咖啡香,无不给人一种自然舒适的感觉。
这也是她选择在这里工作的原因之一。
曾柔看得出这几张餐桌和她离开时一样,显然是唐轻不让其他服务员动,故意留给她收拾,对于唐轻那点儿小心思,曾柔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三两下功夫的事情,她还不至于和小姑娘去计较。
“其他人先去吃饭,曾柔你盯柜台。”
刚回到柜台,唐轻淡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伍佩仪看看曾柔,低声道:“你们先去吧,我陪曾柔一起盯店面。”
唐轻解开腰间的黑色围裙重重的放在工作台上,语气重了几分,“陪什么陪,你当过家家呢?不趁现在轻闲的时候快点儿把饭吃了,你是打算饿着肚子工作嘛?”
伍佩仪垂着眼睫,手指摆弄着围裙带子,小声嘀咕道:“万一来客人了,曾柔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睁开眼睛看看哪有客人?谁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店里最轻闲的时候,她是缺手还是少脚,一两个客人都应付不了?”
伍佩仪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曾柔给了她个“安啦”的眼神,让她不要再说,伍佩仪抿抿嘴唇,忍住没再出声。
唐轻傲慢的扫了两人一眼,“没问题了吧?”
“走啦!”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咖啡师李青北突然沉声开口。
林青北是店里唯一一个参加过世界咖啡师大赛并获得名次的咖啡师,除了专心做咖啡,平时话不多,整天酷酷的,没什么表情,属于气质大于长相的那种男生。
曾柔知道唐轻对林青北有些意思,至于林青北大约除了咖啡,他就不关心别的。
估计是初到店里那天,林青北见曾柔对单品咖啡有一些认识就多交流两句,唐轻就把曾柔当成了假想敌。
免不了利用值班店长的身份针对曾柔,因为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儿,曾柔也不愿意与她计较。
说到底不过是个满脑子粉红泡泡的小女生。真实年龄已经27的曾柔,很大度的想。
此刻林青北这一开口,唐轻马上换上一副温婉的面容,连声音都变得格外轻快。
“街口新开了一家樱花国拉面馆,咱们去试试吧?”
这个时段的确清闲,三个人走后,半天都没进来一个客人。
曾柔拿出手机给这段时间没联络的尚可欣发信息。
【你的机会来了,这几天一定要坚守岗位,准备接驾。】
尚可欣几乎秒回。
【墨景琛要来店里?什么时候?】
隔着屏幕曾柔都能感觉到尚可欣的急切,淡淡回了一句:【就这几天。】
具体时间她还得安排下,麻淡,最近事情还不少。不过,现在是个机会,曾晗芳与墨景琛正因为墨景琪的事有嫌隙,尚可欣趁虚而入的成功率很高。
心里默默盘算着,曾柔把手机放回围裙前面的暗袋里,缓缓抬起眼眸,入目是韩域的犹如镌刻的帅脸,黑沉的眼眸透着淡淡的妖治。
拍拍窒了下的小心脏,语气嫌弃的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韩域挑眉,“我说凑巧,你信吗?”
曾柔心里是不信的,这世上哪这么巧合,可嘴上却一点儿不真诚的道:“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爱你。”韩域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半垂着眼帘一错不错的凝着她。
曾柔身体一僵,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撞了一下,扑通扑通跳得乱了节奏。
韩域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就像是有万千星光在其中闪烁。
曾柔错开眼神,不自在的干笑两声,“你可真幽默。”
韩域看她佯装镇定的模样,眼睑微垂,“有什么好喝的?”
“嗯……这几款单品咖啡不错,是今年ict国际咖啡品鉴大赛前十。”曾柔指着餐牌上几款咖啡煞有介事的介绍说。
韩域配合的点点头,指着其中一个道,“听起来很不错,那就来这个。”
曾柔这才想起林青北这会儿不在店里,“那个……咖啡师去吃饭了,要不你换个别的?”
“你来冲就好啦。”韩域坐在侧面吧台前,含笑的眼眸飘动着点点的流光。那个位置是给喝单品咖啡的客人与咖啡师交流的,平时只有林青北的客人会坐在那里。
曾柔偷偷觑了他一眼,搓搓手,“如果不好喝,你可不能怪我!”
“当然。”
韩域闲适的转动着右手食指的戒指,看着曾柔拿出手冲壶有模有样的冲泡着咖啡。
“曾柔,你在干什么?”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唐轻大踏步走了过来。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位客人对不起,我们店里的服务员不懂规矩,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擅自为您冲泡了杯不合符标准的咖啡,影响了您的咖啡体验,我代表decade向您道歉。”
韩域漫条斯理的拿起分享壶为自己倒了杯咖啡,缓缓的掀起眼眸,“是我要求这位店员为我制作咖啡,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唐轻看到韩域清隽的脸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俊逸矜贵的男人,惊艳到一时间忽略了韩域话语中的冷然。
她抿了抿自己的头发,再次恭敬的开口,“这位先生,本店的单品咖啡,需要由专业的咖啡师亲自冲泡才能充分展现它丰富的口感,我们这位店员刚来时间不长,不太懂店里的规矩,不如让我们的专业咖啡师重新为您冲泡一杯令您满意的咖啡。”
“我有说过我不满意嘛?”韩域轻轻撩起眼帘,“什么时候起满足客人的要求成了不懂规矩?我倒很想知道知道有哪条规矩重要得过顾客至上?”
韩域语气中的温度急降至冰点以下,空气瞬间紧绷,冷凝,寒意沁人。
唐轻怔怔的语噎,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伍佩仪之前在学校已经见过韩域一次,知道他和曾柔认识,悄悄向曾柔做了个“好样的”的手势,系上围裙走到工作台后面,进入工作状态。
眼睛却偷偷瞄着这边。
林青北一心只关心咖啡,对韩域是谁,长什么样子,态度冷不冷并不关心。
他拿起滤杯低头味了味里面咖啡残渣的味道,墨黑的瞳眸闪了闪,抬眸看向韩域低声询问道:“您不介意我尝一尝吧?”
韩域做了个请的手势,竟自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抿着,“我觉得还不错。”
林青北从操作台下拿出一只空咖啡杯,从分享壶里倒了半杯咖啡出来。
唐轻晃然回过神来,看到林青北的举动,再次毕恭毕敬的对韩域道:“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咖啡店的专业咖啡师,林青北,他在去年的国际咖啡师大赛中获得了优异奖,由他冲泡出来的咖啡味道更加浓郁,层次也更加分明。”
说着她向林青北使了个眼色,“青北,快为这位先生重新冲一杯咖啡。”
林青北好象没听到唐轻的话一般先味了味杯中咖啡的香气,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舌尖在口腔里打了个转,让各个部分的味蕾充分接触到咖啡液体后缓缓咽下。
然后看向曾柔,眼神中透着几分赞许,“不错。你的悟性很高。”
曾柔初来咖啡厅打工的时候就和林青北交流过有关手冲咖啡的问题,林青北和她分享了一些自己的心德,从这杯咖啡的冲泡效果来看,曾柔完全领悟了自己所说的技巧。
他慢慢尝了一口后徐徐地开口,“不过,这款咖啡豆经过日晒法处理,味道偏浓郁,更适合使用虹吸壶。”
说着他拿出虹吸壶,重新制作了一壶咖啡,他的动作很慢,象是有意为曾柔做示范。
曾柔也的确看得很认真,偶尔提出一些问题,林青北耐心的一一解答。
咖啡完成,林青北分在三个杯子里,分别递给曾柔和韩域,三人边喝边轻声交流着。
被晾在一边的唐轻僵立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紧紧握着手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儿。
不过除了一直从旁观察的伍佩仪,另外三个人全部专注在咖啡的品尝上,根本没人注意唐轻的反应。
韩域虽然不是个专门的咖啡爱好者,但他广博的知识让他对各个产地的咖啡如数家珍。总能适时的引出林青北的话题。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发觉曾柔对这方面有些兴趣。
林青北很久没和人交流咖啡心得交流得这么开心了,话题更是滔滔不绝。
唐轻脸色僵硬的站了一会儿,负气的扭身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关好休息室的门,唐轻拿出手机,悄悄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没有说具体的事件,只婉转的表达了一下希望老板过来店里巡查的意愿。
在她看来,一个在咖啡厅兼职的服务员不好好工作,和咖啡师一起陪客人品尝咖啡,简直就是不务正业,这场景如果被老板看到,一顿批评、外加扣当日薪水肯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老板一个心情不好,今天就让曾柔走人了。
报着这种心情,唐轻从休息室出来时脸色明显好了不少,站在收银台前,眼睛不定瞄向门口。
苏恒接到店里电话的时候,刚刚被女朋友放了鸽子,左右无事索性就来店里转转。
一推开店门就看到坐在吧台的韩域,这个男人太过耀眼,既使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色休闲装,也穿出了名门贵胄斐然清贵的气质,格外的抢眼夺目。
多年前一次商务活动中苏恒经人辗转引见算是和韩域有过一面之缘,多少对他显赫的身份有所了解。
这会儿在自己的咖啡店里看到韩域如此接地气的和咖啡师交流,苏恒着实吓了一跳。
待看到站在韩域对面,笑靥如花的曾柔,苏恒又好象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这么爷不是不近女色的嘛?
传言果然不可信啊!
唐轻看到苏恒的眼睛在韩域与曾柔之间打转,唇角溢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
她绕过柜台迎过去,肚子里已经打好腹稿,“老板,您……”
话语却戛然而止。
因为此刻,苏恒已经从她身边一掠而过,满脸堆笑的向着吧台的方向走过去。
伍佩仪低着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但肩膀上不自觉的耸动暴露了她。
唐轻尴尬地愣在原地,看着苏恒小心的向韩域递上名片。
“韩先生!”
他不敢直呼“域爷”,能够称韩域一声“爷”的也要够位份,够级别,苏恒有那个自知之明,他还不够格。
此刻他只能更为礼貌、恭敬的叫声“先生”。
韩域接过名片,散漫的扫了一眼,放在桌上。
“这是你的店?”韩域的记性一向很好,虽然只是几年前匆匆一面,但他还记得苏恒这个人,“你那个公关公司不做了?”
苏恒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他刚刚递的名片上并没有公关公司的title,没想到韩域不仅对他这个人有些印象,竟然连他主营的项目也记得一清二楚。
“还在做,今年年初刚刚搬了新地址,规模比那年扩大了一些。”
韩域点了点头,手指随意的扫了扫店面,“这是你的副业?”
苏恒谦逊地道:“算是一点儿小爱好。”
在韩域这样的商场大鳄面前,苏恒都不敢把这小小的店面称作一盘生意。
韩域点了点头,“咖啡不错。”
只简简单单几个字,苏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直到恭恭敬敬将韩域送出咖啡厅,看着他的车一直消失在路的尽头,苏恒那飘飘然的不真实感才慢慢落了地。
收拾起雀跃的心回到店里,把曾柔上下打量了一遍。
唐轻早就等得心焦,此刻更紧张的握起拳头,就等着看曾柔的笑话。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苏恒狠批的曾柔画面……苏恒在上下打量了一遍曾柔后,只模棱两可说了句,“做得不错。”
唐轻一脸黑人问号,苏恒这是表扬曾柔了?
可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夸讲的事儿?
不务正业陪客人聊天嘛?
唐轻不傻,很快就隐隐悟出这其中的门道。
苏恒走后,她走到曾柔身边悄悄问道,“刚刚那是你朋友?”
“谈不上,认识。”曾柔不欲多说,拿了墩布去打扫店面。
唐轻讨了个没趣,沉着脸站在柜台里,嘟囔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都是打工的。”
伍佩仪看不惯她这个样子,甩了个白眼道:“没什么了不起,你又问?”
说完转身去找曾柔一起打扫卫生。
对上林青看过来的眼神,唐轻脸上一阵青白。
与此同时,州检察院。
江诚将最后一份案件资料递给曾学礼,曾学礼头也没抬的接过资料随手翻看着。这是一宗校园欺凌案,受害人不堪重负自杀身亡,年仅二十岁。
曾学礼眉心微微皱起,面色冷峻,“小柔最近怎么样啦?”
江诚怔了怔,自曾柔离开曾家,这个话题一直是个雷区,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无论曾学礼表面上的态度如何,江诚始终掌握着曾柔的第一手资料。
“二小姐,申请了学校宿舍,另外在咖啡馆找了份兼职,每天放学后就在那边打工,生活基本不成问题。”
曾学礼依旧垂眸看着卷宗,状似随意地道:“她也该在外面吃些苦头,太娇气,锻炼锻炼没坏处。”
曾学礼这样说,倒不是出于面子,他是真的这么想。
这些年,不管穆欣瞳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对曾柔太娇纵,把人宠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不谙世事,经不起一点儿挫折。
所以这次稍微有点儿不顺心就表现得特别叛逆,放她出去摔打摔打的,自然就懂事了。
从曾柔走后,曾学礼就没把曾柔的离开,当作与曾家决裂,至于说脱离关系什么的,曾学礼就更是从来没这么想过。
哪有孩子任性离家出走,父母跟着一起使性子的道理?
一时生气总有,气过之后,孩子总归是自己的孩子。
无论对外还是在他心里都把这当作孩子成长必经的阶段。
曾学礼自己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深知一味娇惯难成大气,他觉得借这个机会让曾柔出去吃些苦头,历练一下也不错。
就象他说的,出去锻炼锻炼没坏处。
可以说,曾学礼的想法放在一般家庭,可以说非常的开明,但放在曾家,就只能说他太不了解曾柔,不了解穆欣瞳、曾晗芳两母女了。
“不过……”江诚沉吟了一下道:“最近校园里都在传二小姐离开曾家是因为被人保养了。”
“有这种事?”曾学礼翻动卷宗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紧紧锁住,“谁造的谣?把消息源头给我揪出来。说话不用负责任嘛?太不象话了!”
江诚犹豫了一下,“好象是大小姐。”
“晗芳?”曾学礼周围隐隐笼起一阵寒冷的低气压,“查清楚了?”
这种事情不查清楚,江诚如何敢说?
就因为查得很清楚,江诚才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可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只能……
“消息最早是从大小姐身边的阮静宜嘴里传出去的……”
“阮静宜?”曾学礼依稀记得听过这么个名字。
“她和两位曾小姐是同班同学,在之前的宴会上大小姐曾向您引荐过她。”
曾学礼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个女孩儿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想必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人。
“晗芳怎么会和这种人做朋友?我回去得好好说说她。这样说话不负责任的人,根本就不配学法律。”
江诚暗自叹了口气,阮静宜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她的生活环境与这个圈子完全没有交集,如果曾晗芳不说,她如何得知曾家的事?更别说演绎出那样的谣言,对她根本全无益处。
曾柔就算是离开曾家,那也是在曾学礼羽翼下的人,她一个普通法律系学生只要还想在司法系统里生存下去,如何敢挑战州检察官家的人?除非有人给了她某种错觉或依仗。
而这个人只可能是曾晗芳!
江诚不相信如此浅显的推论曾学礼会想不到,可他偏偏就没往那个方向想。
这就好象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曾学礼自己不想看透的事实,谁还能勉强点醒他?
“一个女孩子被人传这样的谣言简直是不象话,你想办法尽快处理一下。”曾学礼放在卷宗上的手轻轻敲着,“曾柔的事情你多留意,有情况第一时间和我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女儿。”
……
曾晗芳和穆欣瞳这边还在发愁如何在一天内解决散出去的谣言,却不想就这么被曾学礼一句话简简单单解决了。
第二天江诚代表州检察院出面,结合近期多起校院欺凌事件,旁敲侧击的提起最近校园里的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都没直接点出曾柔的名字,校方就已经通过学生会等多个校园团体,把事情给澄清了。
本来,曾柔被包养一事就是学生间的捕风捉影,不仅一点儿实锤没有,连可以看图说话的照片都没有,唯一可说的就是曾柔突然离开曾家住进宿舍的奇怪举动。
之前曾晗芳对此事一直欲言又止的暧昧态度引人猜测,如今曾家亲自出面澄清,那点儿全无依据的谣言一下子不攻自破。
曾晗芳松口气之余,心里又恨得不行。
明明都已经把她赶出曾家了,可在曾学礼心里,曾柔的位置还是那么重,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同时,她又担心,曾学礼查出这里面有自己的手笔,回家急火火的把事情和穆欣瞳说了。
“妈,你说爸怎么就突然插手了呢?他就那么重视曾柔那死丫头?我才是她的女儿,我才是!”
曾晗芳实在不甘心,明明她才是曾学礼的亲生女儿,可自从曾柔来到这个家,曾学礼对曾柔的重视程度就远远大于她。
虽然曾学礼一直专注工作,平时在家话不多,看起来好象不大管她和曾柔的事情,可就象这次一样,每一次曾柔有那么点儿事儿,曾学礼总会不动声色的出现。帮她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曾柔出个疹子是这样,曾柔第一次逃学也是这样,记得有次曾柔发高烧,曾学礼正在外地出差,他得到消息马上打电话联系了医生到家来。
他的手眼通天,好似全用在了曾柔身上。
现在她都离开曾家,走的时候对曾学礼说了那样不客气的话,可曾学礼还时时刻刻关注着她。
不就在网上被人骂几句嘛?又不会掉块肉!
可曾学礼不仅很快知道了曾柔的情况,还一时不吭就帮她解决了。
那她曾晗芳算什么?明明她才是曾家亲生的孩子,可从小到大除了过于严格的教育,曾学礼还给过她什么?
什么都没有!
曾晗芳想不通,也不甘心,曾柔怎么就这么死好命?
明明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过得却比她这个正牌大小姐还要自在。既使现在离开了曾家,也一直被曾学礼收在羽翼之下。
穆欣瞳心里的恨一点儿不比曾晗芳少,不过曾晗芳想不通的事,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想通了。
除了曾柔是曾学礼的私生女这一个解释,穆欣瞳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他曾学礼爱惨了外面那个女人,如何会如此这般重视曾柔?
她穆欣瞳这二十几年的陪伴算什么?
他是有多爱外面那个女人啊?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把他们的女儿视若珍宝,而她的晗芳就当作草?
穆欣瞳恨啊,从曾柔来到这个家开始,她足足恨了十年。
原以为曾柔离开曾家一切就会有所改变,但是没有,在曾学礼心里他还是把曾柔放在一个很重的位置上。
她还必须要忍,过去十年她都忍了,现在也一定可以。她要一点点瓦解曾柔在曾学礼心中的地位。曾柔离开曾家,证明她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她不能急,不能乱,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晗芳,曾柔手里的照片一定要拿回来,还有从昨晚曾学礼说的那些话,他似乎已经对晗芳有所怀疑。
这些都是当下必须要解决的。
……
曾柔也没想到最后曾学礼会出面,老实说按书中的描写,曾学礼这些年对女主还算不错,论曾家里面的人,也就唯有曾学礼对她还有几分真心。
就算是她之前离开曾家,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曾学礼虽然生气,可他还是把她当成曾家人。
只不过曾柔太急于与曾家决裂,必须借题发挥,抓着曾学礼说的几句气话不放。所以在离开曾家这件事,曾柔唯一觉得有点儿对不起的人就是曾学礼。
可偏偏就是曾学礼,到现在还把当她一家人看。
曾柔并不认为曾学礼这次出手是在帮曾晗芳拆弹,她更愿意相信曾晗芳根本不敢把这些事摊到曾学礼面前。
所以当曾柔在她打工的咖啡馆里看到江诚找过来,心里并没产生太多抵触。
和伍佩仪简单交待了一声,走过去在江诚对面坐下。
柜台里唐轻低声和林青北酸了句,“你说这曾柔是什么人啊,怎么天天这么多男人找她?我就不行,除了自家兄弟,见了其他异性话都不太会说。”
伍佩仪在一旁听到只能呵呵了,这绿茶得也太明显了吧!
【你女朋友好会化妆啊,我就不行,出门连防晒都不经常涂。】
简直是异曲同工啊!就不知道林青北这个直男能不能听出来。
另一边。
江诚目光温和的打量着她,嘴角挂着浅柔的笑,“你就在这里工作?怎么样,不打扰你吧?”
曾柔摇摇头,“我五点上班,还有时间,想喝什么,我请你。”
“美式吧!”
曾柔向柜台里的伍佩仪打了个手势。
江诚看了看柜台的方向,“你同学?”
“对,我们现在住同一个宿舍,这份兼职也是她介绍给我的。我们是好朋友。”
江诚扯了下唇,“不错,学会交朋友啦。我记得你以前只和晗芳一起玩,都没有什么自己的朋友。”
曾柔听得出江诚话里的意思,看来除了女主,其他人都多少看出些问题。
她微微一笑,语焉不详道:“人总会学着成长,改变。”
伍佩仪端了两杯咖啡过来,冲着曾柔眨眨眼睛,悄悄道:“我给你放了好多巧克力酱。”
“谢谢。”曾柔也眨了眨眼。
江诚看她笑得如沐春风,眼中的温暖仿佛阳春白雪,就知道她离开曾家后过得很好,但他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老师他很担心你,虽然没明说,但我看得出他希望你回去。”
曾柔摇摇头,脸上虽然还挂着浅淡的笑容,但态度坚决,“我现在很好。”
“这我相信。”江诚手机摩挲着咖啡杯边沿,小心斟酌着措辞,“马上要实习找师傅了,这对法律系的学生很重要,关系到你今后的发展……”
“我向法援署递交了实习申请。”曾柔没等江诚说完,直接打断了他,她知道这事儿如果请曾学礼帮忙自然有大把好去处供她选择,可她实在不想再和曾家有任何牵扯。
江诚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法援署也不错,为人民服务。”
“我也觉得挺好。班上也有不少同学申请,不过,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江诚抿抿唇没出声。
法援署在一般人看来,政府工,薪高粮准,工作稳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凡是有些野心的人都知道,那边的前景、收入和那些专接经济案的大律行根本没法比。
他不相信以曾柔在曾家这些年会不知道这些,她申请法援署,摆明就是在回避曾家的帮助。
曾柔看了看时间,报歉的笑了笑,“我该上班了。”
江诚离开的有些无奈,出门前再三叮嘱曾柔有什么事儿务必给她打电话。
送走了江诚,曾柔刚刚换好制服准备上班,就看到穆欣瞳一脸寒霜的推门进来。
第50章 曾柔嘴角的笑容玩味
穆欣瞳来势汹汹的走过来,不客气的道:“我们谈谈。”
因为照片的事,大家终于撕破了最后一点儿脸面,曾柔又已经离开曾家,穆欣瞳再不需要装什么最佳继母,看向曾柔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厌恶。
曾柔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假笑,好象不认识穆欣瞳一般,“不好意思,这位太太,我正在上班。”
穆欣瞳冷哧一声,拍出张大钞在柜台上,“这样可以了吧?”
曾柔身体微侧,目光转向唐轻,“店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唐轻眸光闪了闪,一抹精明忽而划过,“给你十分钟处理好。”
“好的。”
曾柔向穆欣瞳做了个比空姐还标准的“请”的手势,“这位太太,您这边请。”
穆欣瞳气得额头冒烟,一双美目目眦欲裂地瞪着曾柔,眼神阴鸷的可怕。
曾柔一点儿不惧怕的与她对视,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弧度,笑意讽刺。
“啧……”穆欣瞳不悦的轻轻啧了声,视线不客气的扫了曾柔身边的伍佩仪一眼,旋即转身走向靠墙的四人餐台。
她态度傲慢的坐下抬眸看向曾柔,“你们这儿有什么象样的饮料,凉的,给我来一杯。”
曾柔勾勾唇,拉开椅子在穆欣瞳对面坐下,对着柜台里一直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伍佩仪道:“给这位太太来杯冰水。”
“好勒!”伍佩仪机灵应了声,给快端了杯冰水过来。
穆欣瞳一双精明的眸子莫测高深地觑着伍佩仪,指尖轻点着玻璃杯壁,语气嘲讽,“这就是你们最拿得出手的饮料?”
曾柔勾唇,讽刺一笑,“阿尔卑斯山当日空运过来的山泉水,一千块钱一杯,可以吗?”
穆欣瞳脸上的傲慢瞬间冷了下来,恨得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一千块一杯,她怎么不去抢?
曾家家境是不错,但也还没奢侈到喝一千块一杯的冰水,谁知道她们给她的是不是自来水?
可以说,穆欣瞳还真不小心真相了,伍佩仪给她端来的还就是从净水器里接出来的饮用水加冰块。
穆欣瞳低眸,让自己冷静下来,淡淡的握着玻璃杯,指尖发紧。
“多少钱?多少钱你才肯把照片交出来。”
穆欣瞳想过了,现在还不能把曾柔逼得太死,万一她发起疯来,拼个鱼死网破把曾晗芳的照片捅给媒体,墨家虽然不会放过她,但曾晗芳的前程也就毁了。
她又怎么会拿曾晗芳来冒险,让她成为全京州的笑料?
她得稳住曾柔,离开了曾家,以前的卡全部停掉,曾柔现在肯定最缺钱,看看她打工的这个地方,以前在曾家她可是连厨房都没进过。
等照片到手……呵呵,收拾曾柔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到时就算曾柔反口把晗芳的事儿说出来,没图没真相,还有谁会信她。
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冲着曾墨两家的面子也不会说什么。
“你要给我钱?”曾柔唇角带起一片讥诮,“很可惜,我不需要。如你所见,我生活得很好。”
“呵!”穆欣瞳嗤笑了声,染着漂亮美甲的手指指了指曾柔身上的黑色制服,“你管这叫很好?算了,曾柔,你还是别嘴硬了!面对现实吧,离开曾家,没有照顾你的佣人,没有丰厚的零用钱,没有名牌的衣服,一切都得靠自己。”
“你!过!得!一!点!儿!都!不!好!”穆欣瞳一字一顿的说道。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好过一点儿。”曾柔轻笑出声,眸底不见任何笑意,她静静地看着穆欣瞳,一双星眸里没有多少情绪,透着淡漠和清高。
清淡如风。
穆欣瞳突然意识到,曾柔她是真的无所谓。
可这怎么可能?
她用了整整十年时间把曾柔培养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离开曾家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她怎么可能还如此轻松?
不,这不可能!她一定是装的!
穆欣瞳拿出支票本,冷傲的看着曾柔,“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没用的,直说吧,多少钱?”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嘛?”曾柔淡然的看着她,“那我再明确的说一次,无论多少钱我都不会把照片给你。”
“你再说一次?”穆欣瞳面色阴沉,嘴角绷得紧紧的,很显然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的声音冷冽,象数九寒冬的冰雪。
但这显然对曾柔不起作用,她不怕她。
她直直的望着穆欣瞳,郑重的重申了一次,“照片我不可能给你。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不来惹我,这些照片永远都不会面世。”
“但是,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样的话……”曾柔眼睛微微眯起,“云存储和定时发送,不妨先了解一下。”
“曾柔,这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穆欣瞳皱着眉,那张可怕恶毒的面孔,不亚于给灰姑娘吃毒苹果的老巫婆,虽然她不太懂曾柔说的这些新鲜玩意儿,但她很清楚,她在威胁她!
真是反了她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无论是我或我的朋友只要出任何一点问题,我都会算在你和曾晗芳头上。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穆欣瞳眼睛危险的眯起,“你威胁我?”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是的,我在威胁你!”曾柔脸上的表情很淡,一副完全没有把穆欣瞳放在眼里的样子。
穆欣瞳气得全身发抖,眸光狠戾的盯着曾柔,如果眼神可以化作一把利刃的话,此刻穆欣瞳的眼神早已将曾柔凌迟了!
可是她心里清楚,她拿曾柔没办法。
“这不公平!要是你自己不小心出什么意外,难道也让我来负责?”
穆欣瞳不甘就这么被曾柔扼住喉咙,垂死挣扎着。
她觉得自己说得很合理,谁还能保证自己没个头疼脑热,出点儿小意外什么的。
然而,曾柔就没打算和她讲道理。
“确实不公平,所以你最好从现在起,祈祷我每天都过得开心,顺遂,千万不要出意外。”
曾柔笑容诡异,仿佛看穿了穆欣瞳的所有诡计。
这神情竟让穆欣瞳心底生出一阵寒意,背后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竟然有些怕她,好象自己所有心思在曾柔面前无所遁形,无从施展。
她怎么可以这么强横,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可不管穆欣瞳如何的不甘心,最终她也没从曾柔这里讨到任何的便宜。
“希望你说话算话!”
最终,穆欣瞳收起支票薄,甩下一句话,气哼哼地起身向外走。
“这位太太,您还没结帐呢。”曾柔含笑欠欠身,“承惠一千元。如果您购买本店的会员卡,可以享八折。”
穆欣瞳恨恨的丢下一千块,转身大步离开,背后是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
……
“玩得开心吗?”身后一道轻缓的声音传来,淡如清风。
曾柔后头看向韩域,“你怎么又来了?”
韩域挑眉,“不可以吗?”
瞧这话问的,多少带着几分负气。
曾柔淡淡地觑了韩域一眼,“随便你。”
她收了桌上的玻璃杯,旋即转身离开,韩域拉住曾柔的手腕,“陪我坐会儿。”
曾柔看了一眼柜台里的唐轻,叹了口气,“好吧,就一会儿”
韩域唇角微勾,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流淌着慑人的光华。
曾柔不由有些晃神,不得不承认韩域确实是个赏心悦目,充满魅力的男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个发光体,吸引着她的目光,想不心动都难。
网文里的男人,都这么又帅又能撩吗?
曾柔感觉自己的自制力受到空前挑战。
伍佩仪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一双明眸闪着狡黠的星光,在曾柔耳边小声道:“唐轻去后面盘点了,没这么快回来。安心坐着吧!我觉得她有点儿怕你。”
唐轻确实是有意躲了。能做到店长,唐轻身上有一种属于小市民的精明,那天看到老板苏恒对韩域谦恭的态度,她就知道那是一个她永远接触不到的阶层,至于那天韩域对曾柔的维护,现在回想起来,不要太明显了。
所以她识时务的躲开,既不损害她作为店长的威严,也可以避免与曾柔有任何冲突。
储藏室里,唐轻靠在墙上突然有些想抽烟,她烟瘾不大,自从来店里上班,她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
林青北对气味很敏感。
记得第一次来店里面试,林青林也在,秀气的眉微蹙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抽烟?香烟的味道会影响咖啡的香气,上班前一小时最好就不要抽了。”
“不……不是的,是我爸……他抽烟,沾到我身上的,我下次会注意的。”唐轻结结巴巴的解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慌,大约从第一眼见到林青北开始,她就在乎他的观感在乎得要死。
而实际上,林青北并没放在心上,他只想尽快把店里的服务员补充齐,把他从繁杂的琐事里解脱出来,一心一意做好咖啡师。
他甚至没再看唐轻,眼神寡淡的对过来面试的苏恒点点头,“那行,就她吧!”
就这样唐轻来到decade。
事实证明,林青北这个决定没有错,自唐轻到店后,他再没为店里的杂事操过心,之后连续两年在世界咖啡师大赛上取得好成绩,凭心而论这其中也有唐轻的功劳。
而唐轻也因为工作表现出众,一路从服务员做到店长,她再也没抽过烟。
可今天她心烦得有点儿想抽一只,唐轻闭上眼,仰头靠在墙上……曾柔,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刚到店里林青北就对她另眼相看,过来找她的朋友一个个更是清贵不凡,特别是现在外面那位,连老板都对他恭敬有加,唐轻就想不明白了,不都是臭打工的嘛,她曾柔就这么了不起?
不就是比她长得漂亮点儿吗?
妖了妖气,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曾柔要知道唐轻这么评价她肯定能气笑了,试问她天天白t牛仔裤,素面朝天连防晒都总忘了涂的人怎么就妖气了,还狐狸精?
勾你家男人了?
唐轻还真把林青北当成自家男人了,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她先看上的,就是她的。
林青北多看曾柔两眼,那一定就是曾柔勾引了他,不然就林青北那样目空一切,眼里除了咖啡再无其他的男人,怎么可能注意到曾柔?
唐轻绕在自己的神逻辑里越想越气,她曾柔要真这么了不起,还来这儿打工,整天擦地伺候人?
有本事让那些男人出钱给她开家咖啡店,自己当老板娘啊!
就外面那位身上一双鞋,一块表,哪一样儿拿出来不比这家店贵?说到底还不是和她玩玩,舍不得真把钱花在她身上。
唐轻想,这些事儿曾柔她自己肯定也清楚,所以才扒着她的林青北不放,让他这个老实人当备胎、接盘侠。
真是太不要脸了!
唐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气哼哼走回店面,她得留在前台保护林青北。
店面里。
林青北看到韩域来了,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尝尝自己新冲的咖啡。
韩域拿起手中的咖啡杯,会意的抿了一口,墨眸微敛。
曾柔看着他悠闲的样子更觉无奈,“我说你看着怎么也是个成功人士,就没点儿工作要做吗?”
“工作没有你重要。”韩域静静看着她,深邃黝黑的眸子平静又深沉。
他成熟沉稳的厚重声线里带着笑意,感性的格外蛊惑人。
不管是话和声音,都撩人的不像话。
曾柔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眼帘微垂,“我不喜欢你总开这种玩笑。”
韩域眸光略沉,“我从不拿感情开玩笑。曾柔,我是很认真的在追求你。”
“如果我拒绝呢?”曾柔脸上清淡如水,没有什么表情,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时胸膛里那颗小心脏在如何扑通扑通乱跳,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尖发紧。
“我拒绝你的拒绝。”韩域直直望着她,湛黑的眸氤氲着一股暗流。
波澜不惊的淡泊嗓音带着绝对霸道的强势。
曾柔嘴巴动了动,竟有些无言以对,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在强人所难。”
“我从不强迫女人。我喜欢你,然后追求你,难道不应该是这个流程?”
“但我可以不接受。”
“你的确可以。”韩域敛眉,淡淡出声,“同样我也可以不接受你的不接受。何况,我不觉得你能找到比我更优秀,更适合的男人。”
曾柔有些气结,“韩先生,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狂妄了吗?”
“狂妄?”韩域轻笑,“不,我更喜欢称之为自信。”
他一双黑沉的眸仁直直的盯着她漂亮的眼睛,里面淌满流光溢彩。
“我并不是说你不值得更好,而是我就是最好的。”
曾柔再度语塞,半晌轻哧道:“嚣张!”
“确实,可我有这个资本。”韩域勾住曾柔放在桌上的手指,“只要你肯给机会我,就会发现我并没有骗你。”
指尖的触碰让曾柔有些心神不宁。
她抽回自己的手藏在桌下,下意识的错开眼睛,声音有丝丝清凉。
“就算你足够优秀,也不代表我一定要接受。”
韩域眯眸,纤长的手指落到了她的下巴上,轻轻地捏了捏。
“为什么?”
他可以感觉的出曾柔对他并非全无感觉,可她却总在有意的回避他,不止一次的拒绝他的接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太强势独断,而我不是个甘心处在被动的人,我们不合适。”
曾柔没有说实话,但这的确是个理由,只是并非最重要的。
她敛下潋滟的眸子,里面一片黯然,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了他日离开不要太难过,她必须守住自己的心。
韩域俊美如斯的脸有一刻黑沉,墨色的眸子晦暗不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强势。是你自己象个刺猬似的,用浑身的刺来拒绝别人向你靠近。”
曾柔讶异地看着他,感叹于男人的敏锐。
可是这一身的利刺就是她的保护,她的依仗,如何能脱掉?
韩域一双黑眸直直望着她,良久,淡漠的声音又徐徐响起。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刺猬,反正,我也不怕被刺伤。”
曾柔的心猛然一紧,良久,才惶惶然收回心神。
“我该去工作了。”曾柔几乎落荒而逃,她脸颊绯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发烫发热。
……
曾宅。
曾晗芳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盼来的却是曾柔不肯把照片给她的消息,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双目猩红。
“怎么会?给她钱!对!她现在最缺钱了!妈妈,给她钱把照片买回来!再多钱都给她!”
“那小贱人,她不肯要钱。”穆欣瞳咬牙道,她也没想到曾柔会这么难搞,以为吓唬几句,再给些钱一定能搞定,谁知道她油盐不进,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以前的曾柔可不是这个样子。
曾晗芳彻底慌了,如果曾柔把照片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而且那个人还是墨景琪,墨景琛的弟弟,外界会怎么说?
墨景琛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接受她吗?
墨家,还有曾家又会是什么态度?
难道真象曾柔说的那样,最后为了两家的面子对外宣称和她订婚的人一直是墨景琪?
不行!这绝对不行!可除了这样,出了这种事还有哪个世家子弟会接纳她?
曾晗芳越想越害怕,她用力抓着穆欣瞳的手,声音颤抖,“妈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曾柔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她恨我,她在报复。”
她后悔给曾柔下药了。
她不该和墨景琪合作,更不该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曾柔面前,她太自信了,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曾柔还是被人救走了,而最后她却进了墨景琪的房间。
她不知道是谁,是怎么进了那幢偏楼,但肯定和曾柔有关。
曾柔她就是在报复,所以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些照片在曾柔手上,她迟早会拿出来对付自己,她现在就是在等,等最佳时机,或者她就是想这样吊着,看自己垂死挣扎的样子。
实际上,到现在曾晗芳最后悔的还是自己的不谨慎,而非她的行为本事。她怕了,但不表示如果有机会,她不反击。
“妈,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不能让曾柔那个贱人得逞!”曾晗芳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她不仅要反击,她还想要曾柔死。
只是此刻她才是那个被人呃住喉咙的人……
“不急。”穆欣瞳拍拍曾晗芳的手背安抚道:“这些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行!妈妈,我不能等!照片在曾柔手里,她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曾晗芳紧紧的握住穆欣瞳的手,眼中闪着癫狂的光芒,“妈,我要她死!”
曾晗芳说的这些穆欣瞳何尝没想过,只不过曾柔似乎早已料到,她说的那些备份,云存储还有定时发送,回来的路上穆欣瞳已经了解过,虽然不排除曾柔在虚张生势,但她不能冒这个险。
何况就算曾柔当时没做好完全的准备,在她们撕破脸之后,她也一样有机会补救。
现在她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动手机会。
想着今天和曾柔的对话,穆欣瞳沉了沉眼眸,“我们现在还不能动她。”
“可是……”曾晗芳一刻都不想再等,这种被人抓住命门的感觉,让她寝食难安。
穆欣瞳用力握住曾晗芳的手,“你听我说,现在最重要还是墨景琛的态度。”
“他……”说起墨景琛,曾晗芳有些凄凄然的委屈,“他已经好久没有找我了。”
“那你就主动找他!晗芳,现在可不是矜持的时候,只要你牢牢握住墨景琛的心,还怕他不帮你?墨家不帮你?这事儿由墨景琛出面,曾柔那小蹄子肯定乖乖就范。”
“她可是看到墨景琛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的主儿。”穆欣瞳眼中闪过狠厉的暗芒,“等照片到手,想怎么整治她,可就是咱们说了算。”
“可是……”曾晗芳想说曾柔现在好象变得不再对墨景琛感兴趣,恐怕是拿捏不住她了。
话才起了个头,穆欣瞳就打断了她,拿过手机塞进她手里,“别可是了,听我的,现在就给墨景琛打电话。男人都是孩子,你好好哄哄他就没事了。”
曾晗芳虽然还心有不甘,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
墨景琛刚刚结束一场商务会谈,事情进展得很不顺利,现下车子还抛锚在了路上。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曾晗芳的名字,心里一阵烦闷,他知道那晚曾晗芳也是受害者,不该迁怒于她,只是他现在不太想面对,也没精力面对。
公司的事已经够他烦了,继承人的较量还在继续,如果在他负责的项目上频频出错,那继承权很可能会落到他大哥墨景珩的手上。
墨景琛浮躁的松了松领带,按断了电话,顺手关了机。
他推开车门下车,索性这里离公司不远,他决定自己走回去,也借此机会整理一下思路,好好想想如何和董事会那帮老鬼交代。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单合作在洽淡进入收尾阶段,对方突然反口,导致谈判最终失败。
就象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墨氏在一夜之间被所以跨国企业封杀了。如今肯和他们合作的只有京州本地的老牌企业。
可这远远不够,墨氏要发展就必须要走出京州,和更强更大的跨国企业合作。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墨景琛想得入神,一个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女孩儿。
“哎呀!”随着一声惊呼,女孩儿手中的咖啡洒了出来溅了两人一身。
女孩儿衬衫裙胸口的位置染上一片深棕色的咖啡渍。
月牙白的浅薄布料隐隐有些走光。
女孩儿下意识的护住胸口的位置,怯生生的望着墨景琛,清澈的瞳仁里带着几分戒备。
墨景琛堪堪别开眼睛,脱下身上的浅灰色西装递过去。
“你先遮一遮,前面不远有家服装店,我买一件新的赔给你。”
女孩儿嘴唇嗫嚅,想要拒绝,可低头看看自己的情况,又不得不点头同意。
墨景琛带头走在前面,服装店距离这里不过几分钟的脚程,因为临近墨氏,又是墨景琛常穿的品牌,所以他恰好知道。
伍佩仪跟在后面,一只手背向身后悄悄打了个“ok”的手势。
街对面,藏身树后的曾柔顺势倚着树干,悠闲的双手环胸,嘴角的笑容玩味。
这边墨景琛推开店铺的玻璃门,迈着长腿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
身着浅色制服的女售货员迎面走来微微欠身,一眼望过去美丽的天鹅颈曲线玲珑,肤白胜雪。
墨景琛不由多瞅了一眼,正好此时尚可欣抬起头来,目光隔空相遇,两人同时怔了怔。
尚可欣知道墨景琛最近会来,但曾柔没说具体时间,为了怕错过她一直在上通班,一连几天下来,尚可欣无论耐心还是体力都快消磨干净,清秀的脸上平添几分了不太明显的憔悴。
此刻乍见墨景琛出现,怔忡的表情不带半分掺假,心中暗骂曾柔也不提前通知,害她连补妆的机会都没有。
曾柔想要的正是尚可欣这种真实反应,再好的表演也比不上这种不经意流露的姿态。
墨景琛定定的看着尚可欣,身边人、声音全都化作了光影,只剩下一个她。
多日不见,她看起来清瘦了不少,本就不大的巴掌脸上只剩下一双秋水翦眸,此刻手足无措的望着自己,更显楚楚可怜。
墨景琛插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
尚可欣看着伍佩仪身上披着的男士西装,眸光微暗,眼睛闪了闪笼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又勉强撑起笑容。
“先生、小姐,需要看些什么?这边有新到店的秋季新款,全都特别适合这位小姐。”
语气谦卑又暗含着委屈。
墨景琛看着这样的尚可欣心里一揪揪得难受,原来她在这里工作,想来家庭条件也很一般吧!
听她娴熟的介绍着每款服装的设计理念,想来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可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和曾晗芳差不多,正是读书的年纪,可她却在为生活忙碌。
想起她那天坚持拒收支票的样子,尚可欣在墨景琛心中的印象更加高洁,出淤泥而不染。
这边伍佩仪看着那些贵得够自己一年口粮的衣服,心里不由打鼓,虽然来之前曾柔和她说只管狠狠的敲一笔,但在伍佩仪的价值观里,穿这么贵的衣服简直造孽。
会折寿的,会折寿的!
伍佩仪咽了口唾沫,“那个……有打折的吗?就最便宜的那种。”
尚可欣微微一怔,到这种店里来的女孩儿哪个不是盼着男朋友为自己大出血,这位怎么还看起打折货了。
难道……玩得是和自己一样的套路?
尚可欣在心里暗暗猜测着伍佩仪与墨景琛的关系,曾柔让这么个人带墨景琛过来,应该不会给自己找个同款情敌吧?
“哦,打折区在这边。”尚可欣虽然心中疑惑,但脸上的表情不变,依旧是那个尽职尽责的售货员。
伍佩仪搔搔头,“不用看了,你拿件最便宜的给我就行了。”
“这……”尚可欣为难的看向墨景琛。
墨景琛现在哪有心思管伍佩仪买什么样儿的衣服啊!
“就按她说的吧!”
“好的。”尚可欣微微欠身,低垂的眼眸下闪过得意之色。
看来墨景琛也不怎么在乎那个女孩儿嘛!
尚可欣放下心来,拿了件去年旧款的茶歇裙过来,带伍佩仪去试间室换。
“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叫我。”
尚可欣继续扮演着一名尽职的品牌售货员。
墨景琛敛眉,凝视着她,“你最近好吗?”
“还行。”尚可欣声音很低,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怎么看都透着股隐忍的委屈。
怎么可能不委屈?
墨景琛心中的愧疚更盛,除此之外好象还有些别的情愫在暗暗涌动。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所及……是尚可欣优美的颈部曲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锁骨起伏格外明显。
尚可欣抬眸看了看他,又不自在的看向别处,手指看似随意的翻开着临近货架上的衬衫。
“这个给你。”她指了指墨景琛身上并不明显的一处咖啡渍,“去换了吧!”
墨景琛低头看了看自己稍显狼狈的样子,哑然失笑,“谢谢。”
看似随意拿的衬衫竟意外的合墨景琛的心意,正是他平时喜欢的款式,尺码也合身,墨景琛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麻烦再给我找一条搭配的裤子。”
“好的。”
功夫不大,一只漂亮纤长的手从门缝递进一条配搭好的西装裤,从她快速的反应看显然是在自己试衣的时候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墨景琛突然生出一种清晨妻子为丈夫准备衣服的错觉,这个想法让他蓦地怔住,从来他对自己妻子的幻想都是曾晗芳,怎么……
而且好象尚可欣素朴温婉的气质更贴合自己对妻子这个角色的向往。
门外,尚可欣没得到墨景琛的反应,手臂又向前伸了伸,“给你。”
正好此时墨景琛回过神来,抬手去拿,两人的手指就这样不经意的触碰在一起,尚可欣敏感的轻颤下意识的往回缩。
墨景琛只用了0.01秒的迟疑就遵从内心抓住了她的手,将人轻轻一拉,带入怀中。
尚可欣脸颊微红,一双湿漉漉的秋水翦眸有些慌张,“你……”
“嘘——”
墨景琛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唇间,静默了一会儿,盯着她的黑眸里氤氲着一团流光,他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头发拨弄的一边,大掌顺势扣在她的后脑勺,然后俯身深情的吻上她的唇……
伍佩仪换好裙子出来,左右看看没找到刚刚服务标准的售货员,连陪自己一起过来的男人都不见了踪影,她没敢走远,谁实话她是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服装店,穿这么贵的衣服,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拘谨的照着镜子,红色碎花的茶歇裙裙摆一点点荷叶边设计,独特又新颖,清新又不失优雅。虽然是打折品,但样式做工都不差。
伍佩仪欣喜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
这时墨景琛从旁边的试衣间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刚刚那个售货员,脸上染着可疑的红晕,水波潋滟。
看着眼前的情景,伍佩仪再傻也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可这男人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伍佩仪竟也想不起来。
等等,这不是……经常来接曾晗芳的男人嘛?
伍佩仪虽然和曾晗芳不熟,但也远远看到过几次。
没错,就是他!
伍佩仪怔怔的站在哪儿,脑子有点儿发懵。
第51章 我们做个交易
街口的甜品店。
伍佩仪风风火火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曾柔对面,拿起她的冷饮猛灌了几口,手上还比了个“胜利完成任务”的手势。
曾柔眼看着伍佩仪干掉自己大半杯冰奶茶,唇角微滞,“那是我喝过的。”
“哦。”伍佩仪呆萌的眨眨眼睛,一脸“那又怎么了”的模样。
“你不觉得这是间接接吻吗?”
伍佩仪脸“腾”的红了。
什么接吻羞死个人了!
曾柔看着伍佩仪惊讶的睁大眼睛,双颊绯红活象只红尾金鱼,噗嗤笑出了声。
她可真是太可爱了!
活了两辈子曾柔都没什么朋友,现实世界也就有个损友涂涂,也是这本垃圾小说的作者,要不是因为她,她怎么会看这本垃圾小说,怎么会穿书过来,真是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但伍佩仪小可爱就不同了,十足的治愈系,温暖的小太阳。
不过,她好象有点儿想她那个损友了,也不知道涂涂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曾柔微微有些走神,回过神就看到伍佩仪小可爱,不停在她面前挥手,似乎急着有话要说。
“看到了,看到了,说吧!”曾柔不禁哑然失笑。
伍佩仪犹豫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隔着桌子探过身子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刚才那男的,我怎么看着象是曾晗芳的男朋友?”
曾柔表情平淡的纠正,“未婚夫。”
伍佩仪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你这是?”
对曾柔此举,伍佩仪隐隐有了猜测,朦朦胧胧的,又不是很确定。
曾柔笑容清冷,“就想恶心她一下。”
穆欣瞳有什么打算,曾柔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想借墨景琛的手对付她,她就给她们添点儿恶心。
伍佩仪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双手托着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蒙蒙的。
曾柔看着她,笑容渐渐温和,“是不是觉得我挺坏?”
伍佩仪摇摇头,“我站你这边。”
她人虽然单纯,但绝不蠢,曾晗芳是怎么对曾柔的她看得很清楚,甚至在曾柔还是曾晗芳的小跟班时,她就已经看透曾晗芳的绿茶属性。
只是那个时候,她无法提醒曾柔,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曾经让伍佩仪觉得既兴奋又悲哀。
可这次暑假回来,曾柔变了,她开始疏远曾晗芳,伍佩仪知道曾柔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这些事和曾晗芳有关。
现在曾柔想报复回来,她并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且伍佩仪那个未婚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换衣服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和店里的服务员勾搭上了,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伍佩仪觉得有必要好好和曾柔分享一下这个八卦。
“就曾晗芳那个未婚夫可真够渣的,看着人模狗样挺正经的,做出的事儿……啧……”
伍佩仪一言难尽的啧了声,“我觉得你这次反倒是帮了曾晗芳,就这种男的,不嫁也罢。”
曾柔笑了笑,豪门间的婚姻又岂是伍佩仪想的那么简单,以曾家的门楣,二级豪门中拔尖的墨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按小说里的描写曾晗芳直到从隐国学成归来,也没找到比墨景琛更好结婚对象,所以才不得不回来和女主抢男人。
现在又加上一个寿宴风波,曾晗芳在曾家可以接触到的豪门圈里算是已经臭了。
如果这个时候墨景琛再被尚可欣勾去,那她的情况可就有意思了。
曾柔勾唇笑得玩味,“和我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曾柔本意是想为尚可欣创造一个邂逅的机会,至于她能不能抓住这个机遇,还要看尚可欣自己,可没想到墨景琛的自制力就那么一点点。
书里的人设不是挺深情一男的吗?
呵呵,男人啊!
伍佩仪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我看到他们一起从试衣间出来,那感觉吧怪怪的……反正,很不寻常。”
“一股奸情的味道?”
伍佩仪耸了耸肩,嘴角不屑的撇了一下,“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曾晗芳不是说她男朋友对她很好吗?原来全是假的。”
曾柔冷笑。试衣间,可真够猴急的!
现在回想起刚刚的情形,伍佩仪还觉得一阵恶寒,夸张的胡撸着胳膊,“你看看我现在还一身鸡皮,恶心死了。”
“好啦!不说他们,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曾柔拿起桌上的餐单递到伍佩仪手上。
……
当天更晚些时候,曾柔就收到尚可欣发来的照片,不是很激情,但总以让曾晗芳坐立不安。
曾柔轻笑,这些照片如果不发过来,她也打算找时间去跟拍,这回倒省了她一些事。
这个尚可欣还挺上道,曾柔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并不急于把照片转发出去,曾柔默默点了保存。
一直联系不到墨景琛的曾晗芳,第一次感觉到危机,在她和墨景琛的关系中,一直是她占具优势,她若即若离的掌控着他们感情的进程,将墨景琛玩弄于掌股之间。
可现在墨景琛突然脱离了控制,所有的事情好象都渐渐的变了。先是曾柔变得不受控制,现在又多了一个墨景琛,为什么会这样?
曾晗芳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只觉得心好慌,好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翌日,看着脸色微显憔悴的曾晗芳走进教室,曾柔和伍佩仪交换了一个会心眼神。
一连四节法理课下来,整个人都有些疲惫,徐凯锋活猴似的跳过来,“校门口新开了家湘菜馆,一起去试试嘛?我请客!”
这段时间曾柔和徐凯锋关系走得挺好,一开始徐凯锋是抱着追求曾柔的心凑过来的,还大张旗鼓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约曾柔出去。
曾柔当下就同意了,谁知回来后,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至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和曾柔关系最亲密的伍佩仪都不清楚。
这事儿已经被列入政法大十大未解之迷,只不过碍于徐凯锋的“威名”没人敢公开讨论。
反正至此,曾柔连带着伍佩仪一起被纳入到成了锋少罩的人之列。
三个人一起出出入入,在班上已经见怪不怪了。
曾柔用眼神征求伍佩仪的意见。
伍佩仪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就去!”曾柔起身伸了伸腰,如此随性的动作在她身上并不会显得不雅,倒多了几分率性的可爱。
徐凯锋看得眼有点儿直,愣愣地看着曾柔,显得有几分傻气。
伍佩仪“噗嗤”一声笑了,刚想讽刺徐凯锋几句,曾晗芳在几个拥趸的簇拥下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
“小柔,我们谈谈。”
徐凯锋回过神,下意识站到曾柔前面,把两个女生护在身后,不客气的拒绝,“不好意思,我先约了她们吃饭,没时间。”
“就一会儿,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还请锋少行个方便。”曾晗芳不愿与徐凯锋为敌,一双盈盈如水的眼睛望着他,眸光中透着点儿委屈。
以前徐凯锋觉得曾晗芳这样很仙,还很是迷恋过她一阵,可现在曾晗芳站在曾柔面前完全不够看。
特别是后来伍佩仪给他科普了不少绿茶婊的特征,他就怎么看曾晗芳怎么觉得假。
“那我要是觉得不方便呢?”徐凯峰没有了对着曾柔时的傻楞,挑着眉眼,十足一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
曾晗芳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徐凯峰会一点儿面子不给。
一旁的阮静宜是个不知死的,直接冲上去冷哧道:“锋少,我们女孩子说话,您横插一杠子不太好吧?”
“你有意见?”徐凯锋眼底泛着冷光,眼眸里一片森冷。
阮静宜咬着嘴唇,吓得不敢出声。
她也不是不知死,只不过在徐凯锋和曾晗芳之间做了选择罢了。马上进入实习期,她能进什么规模的律师楼实习,全靠曾晗芳了,相比不可能给她任何好处徐凯锋,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可对上徐凯锋沉冷阴鸷的眼神,她还是怂了。
曾晗芳在心里暗骂一声“废物”,脸上依旧笑容温婉,“小柔,就五分钟,行吗?”
教室里这一角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因为徐凯锋的关系,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但不妨碍他们竖着耳朵听,悄悄八卦。
曾柔不愿给人提供这种免费娱乐,而且她料定曾晗芳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走吧。”她绕过徐凯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道:“你和伍姑娘先去,我马上到。”
徐凯锋不放心的看了看曾晗芳跟着的几个女生,其中有一两个是校跆拳道队的,具体等级不清楚。
他紧紧抓住曾柔的手腕,“别去。”
曾晗芳盯着徐凯锋抓住曾柔的手,眼底闪过暗芒,再抬起头又是一片和煦的笑容,“徐少想追我妹妹可不是这么追的,她可不喜欢被人这样管着。”
徐凯锋邪气的勾勾唇,“和你有关系吗?”
曾晗芳笑容一滞,“怎么说曾柔也是我妹妹。”
“是嘛?我倒不知道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徐凯锋脸上还挂着邪肆的笑容,可眸底没有一点儿笑意,透着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气息。
他可是知道之前曾晗芳没少给曾柔使绊子,只不过做得相对隐蔽,没人往她身上想罢了。但要瞒过他遍布全校的耳目还是有点儿难。
要不是曾柔再三强调不让他掺和进来,他早就出手教育她如何做个人了。
曾晗芳神色微僵,“锋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曾柔看着四周竖着耳朵看戏的同学,拦下徐凯锋,“姐姐不是要带着你这些小跟班和我一起叙旧吧?”
“当然不是。”曾晗芳眼中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她确实有这个打算的,谈得妥就谈,谈不妥就威胁,再不行就打到她把东西交出来为止。
昨天,穆欣瞳见曾晗芳情绪崩溃得厉害,不想再刺激她,也没敢说备份和定时发送的事儿,只再三保证这件事她会想办法搞定,让曾晗芳不要着急。
可她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只要想想曾柔手里的那些照片,她就寝食难安,这种被曾柔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她发狂。曾晗芳早顾不上穆欣瞳的一再警告,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照片拿到手。
“那还等什么,走吧!”曾柔给了徐凯锋一个安心的眼神,率先走出教室。
曾晗芳一行人紧随其后。
“等等,你们几个留下。”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徐凯锋眉眼森冷的盯着曾晗芳身侧的那几个人。
曾晗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她知道她今天的计划无论如何是成功不了了,要知道曾柔这么难搞,她就应该直接在校外劫她。
曾柔的嘴角勾起好看的笑意,徐凯锋这个二楞子还不傻嘛,不过就算他不拦下那几个人,她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她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主,不过区区几个跆拳道选手,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走出教学校,曾柔站在大榕树下,挑着眉眼,神色清冷,“想谈什么?”
斑驳的阳光晒在她云淡风轻的脸上,美得眩目。
曾晗芳盯着曾柔娇好的面容指甲掐断在手心里,“我们到那边说吧!”
看到有系里的同学经过,曾晗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树林。那个地方是她提前就选好的,希望过一会儿那几个废物能想办法赶来。
此时,一名身着浅灰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在几名身穿黑色西服男人的簇拥之下,迈着极其优雅的步伐沿着小路走来。
笔挺的西装熨烫的一丝不苟,比例恰到好处地将男人的修长的身材衬的更加完美。
正午的阳光照射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光影,墨玉一般的眼眸波澜不惊的看过来,在与曾柔目光交汇那瞬,紧抿着的薄唇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侧头和身旁的助理低声了句什么,之后迈开那双修长的腿,缓缓朝着她们方向走了过来。
曾晗芳站在曾柔旁边,痴迷地望着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再看到男人的视线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现在又看到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一颗心紧张的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她紧紧咬着唇,呼吸变得急促,整个胸口都在随着沉重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他来找她了!
他终于来了!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曾晗芳眼神更加的迷恋。
她迫不及待地向前两步迎了过去,然而男人的身影却漠然地从她的身边掠过,径自朝着她身后走去。
曾晗芳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男人低醇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愉悦,“等会儿一起吃饭?”
曾晗芳脸色惨白,听到身后的声音,她猛然转过身,愣愣地盯着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牵着曾柔的手!
她的脑袋“嗡”的一下,身子微微晃了晃。
近距离看着男人,哪怕只是一个侧脸,她都觉得心脏快要窒息一样。
那身上无与伦比地尊贵气息,那完美的身材,和深沉稳重的气质,就像是不可抗力的毒药,让她痴恋。
曾晗芳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看着韩域眼含宠溺的望着曾柔,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地恍惚。
这眼神应该是望向她的,曾柔她凭什么?
凭什么?!
一个被曾家当狗一样领养回去,又扫地出门的孤女,凭什么跟这样的男人站在一起!
她配吗?
她曾晗芳才是曾家的公主,可以匹配这样天神般男人的女人!
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是她的!
他不能跟曾柔在一起,他肯定是被曾柔蒙骗了!
绝对不能让曾柔抢走他!
不行!她得揭穿曾柔的真面目。
极力隐忍着胸腔里的激动和怒火,曾晗芳紧握着的手颤抖得厉害。
她微微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两个人。
“这位先生,你是我妹妹的朋友吗?你快帮我劝劝她!”
曾柔回头看向曾晗芳,眼底含着讥讽的笑意。
韩域微微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曾晗芳望着韩域俊逸的脸,端出最温婉得体的表情,柔声道:“您还不知道吧?小柔她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生活我实在不放心,您帮着劝劝,还是让她回家吧!”
“哦?”韩域紧抿薄唇,神色淡漠地看着她。
曾晗芳以为他是在等她说下去,又多了几分底气,看着一旁似笑非笑的曾柔,痛心疾首。
“小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做那些事,我们都已经原谅你了,爸爸也是一时生气才会赶你出门,他收养你十年,怎么可能狠心不要你。你回去和他道个歉,我们还是一家人。”
曾晗芳用力将“收养”二字咬得异常清晰,目光偷偷瞄了瞄韩域,听到了吧,她就是个养女,低贱的养女!
韩域本就淡漠的神情正一寸寸的沉了下去,湛黑的眸子目光凛冽。
曾晗芳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这男人果然不知道曾柔的底蕴,更加卖力的演出。
她又向前一步拉住曾柔的胳膊,七情上面道:“小柔,你听我说墨三少不是好人,你和他们那些人混在一起没好处,他们……”
曾晗芳瞟了眼韩域咬着嘴唇为难的道:“那些人玩得很开,好象还沾那种东西,你一个女孩子和他们一起,会吃亏的!而且……那种东西沾上就戒不掉了,你听我的,还是回家好好和爸爸斟茶认错吧!”
“你放心,我不会回去。”曾柔敛起眸色看着她,眼底一片冷意。
幸好韩域清楚事情的始未,不然被曾晗芳这一番误导,还不知要怎么看自己呢!
听听她话里流露出来的信息,哪一条传出去都足以让她名声、前途尽毁!
看来自己给曾晗芳的教训还是不够,她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
曾晗芳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流光,她就知道曾柔不可能回去,这样正好,听起来更象是曾柔不知悔改。
她再接再厉,抓住曾柔的手越发用力,不让她有机会挣脱,脸上一副焦急关心的表情,看着韩域道:“先生,您也劝劝她吧,墨三少他们真的不是好人!”
曾柔在这个时候冷笑了一声,“墨三少?好象还是姐姐你和他比较熟悉吧?”
对上曾柔眼中迸射出来的寒光,曾晗芳眼睛震了震,不敢再说下去。
该死!她怎么忘了,曾柔手里还有那些照片!
不行!她必须尽快把照片拿回来!
曾柔抚开曾晗芳抓着自己的手,抬头看向韩域,“中午我约了同学,不能陪你吃饭。”
韩域垂眸,檀黑的眸子缱绻着浅浅的温柔,“约了哪里?”
“校门口新开的湘菜馆。”
“我送你过去。”
“不打扰你工作吧?”曾柔看了看还等在不远处的几名助理。
“他们可以等。”韩域牵着曾柔的手离开,“晚上……”
两个人就这样边说边走,谁也没再看曾晗芳一眼,好象她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曾晗芳咬牙切齿的看着曾柔和韩域离开的背影,双眼燃烧着熊熊的妒火,指甲掐断在手心里渗出血都不自知。
走到湘菜馆,透过宽大的玻璃窗,韩域一下子看到坐在窗口东张西望的伍佩仪和徐凯锋,见到徐凯锋的那一瞬,他的眉梢几不可察的挑了下。
“你就因为他,拒绝了我的午餐邀请?”
曾柔隐隐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委屈,抬眸看去,又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她窒了下道:“是他们先约的。”
韩域很轻的叹了口气,“那我现在约你……今后余生。”
曾柔眼神有些闪烁,“哪有你这样的。”
她略低着头,一双桃花眸带着娇羞,眼尾微垂,欲说还羞的模样,让韩域眸光更深。
“晚上等我,嗯?”韩域嗓音微哑,尾音婉转慵懒,象是某种邀请,很容易让人想歪。
曾柔的脸更红了,心跳不争气的开始加快,“晚上再说吧,我先走了。”
看着女孩儿象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跑开,韩域唇角控制不住的扬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曾柔走进餐厅,滚烫的脸颊还没恢复正常。她远远的向座位冲着门口的伍佩仪挥挥手,向她打了个手势后转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粉红,眉眼含春,曾柔往脸上拍了拍冷水,深深吸了口气。
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动心,不要动心,可面对这样一个帅气逼人,又这么会撩的男人,太难了。
曾柔知道自己已经动心,可她终究是要回现代的,见识过韩域这样优秀的男人,她恐怕是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还不是不会有结果,总有那么一天,她会象穿书过来一样,莫名其妙从这里消失。
想到这些曾柔有些伤感,刚穿过来的时候,她每一刻都想回去,可现在她竟然有些不确定了。但是否回去,几时回去,并非由她决定。
长长的舒了口气,曾柔对着镜子调整好情绪,走出去。
伍佩仪看她来了,往里挪了一个座位,挤眉弄眼道:“韩大帅哥又来找你啦?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
曾柔瞥了她一眼,“少无聊。他来学校这边办事正好遇到。”
伍佩仪揶揄的笑道:“缘份啊!那更得请人家进来了呀!”
“锋少请客,我再叫别人合适嘛?”曾柔瞪着伍佩仪,让她闭嘴。
伍佩仪假装没看到,继续玩笑道:“那怎么了,锋少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是不是锋少?”
徐凯锋眼神复杂的看向曾柔,抿抿嘴唇没出声,那个男人,他第一次在学校见到时就打听过,不简单。
象个传说,好象没人知道他,却又话里话外暗示说不要惹这个人,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徐凯锋在徐家的宴会上见过,其中一个是梭锐集团的执行总裁,另一个好象仁爱医院的副院长,可站在那人面前就象个跟班。
他不知道曾柔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有心想提醒她,又觉得她连自己家那点儿事都能查得一清二楚,这里面的事儿肯定比他清楚。
曾柔拿起菜单翻看着,“吃什么,点菜了嘛?”
点了几个推荐菜都上得挺快,吃饭时,伍佩仪和徐凯锋说起即将开始的实习。
曾柔因为有心事,吃得并不多,她单手托着腮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伍佩仪见曾柔一直不出声,侧头问她,“小柔,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曾柔回过神,完全没听到伍佩仪和徐凯锋在聊什么。
“实习啊!现在还有比实习更重要的事儿嘛?”
曾柔淡淡的扯了扯唇,确实对于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没有比实习,找工作更重要的事。特别是在这个一毕业就等于失业的时代。
不过,她已经在现实世界经历过一次对未来前途的忐忑,早有了自己的打算,“我申请了法援署。”
“法援署好吗?”伍佩仪的目标一直是京州的几大律师行,不过象她这样没门没路的应届毕业生希望十分渺茫,最后如果能进一个中型律师行就不错了。
曾柔耸了耸肩。
“那我也递交申请试试。”伍佩仪觉得要能和曾柔一起也不错。
徐凯锋家里早就安排好他进查李施律师楼,“要不我回家和我父亲说说,让他帮你们说说,咱们一起进查李施实习?”
“不用了,就算都进去实习,到最后也不可能都留下。查李施已经连续几年没进新人了,这次能留你已经是看你父亲的面子。我觉得法援署那边挺好。”
徐凯锋承认曾柔分析得有道理,“要不,我让我爸再想想其他办法,法援署也不是那么好近的,据我所知,他们今年一共就有两个名额,现在已经有超过一百人申请,光咱们学校就有差不多二十人。”
曾柔看了一眼身旁的伍佩仪,“两个名额够了。”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好象那两个名额已经属于她和伍佩仪。
徐凯锋望着曾柔那张尤如仙女下凡的脸,半晌,还是不忍打击她,“以你现在的学习成绩,应该没问题。加油!”
曾柔现在的学习成绩确实突飞猛进,各科教授在课堂上都喜欢叫她做案例分析,曾柔的案例分析深入浅出,格外生动。
要徐凯锋说,讲得比那些学究教授好,但进法援署可不是课堂分析这么简单。
可谁让……你长得美,说什么都是对的。
徐凯锋想回家再问问父亲,法援署那边有没有门路。
前些日子徐凯锋当众约会曾柔,曾柔和他出来后直接说出最近徐氏的秘辛,也算是间接帮了徐父一个大忙,也是因为这样两人成了朋友。
徐凯锋想就算是还当初的人情,父亲应该也乐于帮这个忙。
吃过饭回到学校,刚进教学楼,曾晗芳就从拐角出来拦住了她。
“曾柔,我们谈谈。”
“又谈?”曾柔挑了下眉,笑容讽刺。
“怎么,怕了?”曾晗芳双手环胸,睥睨着曾柔,“放心,就咱们俩。”
曾柔低头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机,凉凉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曾晗芳盯着曾柔手里的电话,眼底闪过狠厉的暗芒。
她死死握着拳头,径直走到教学楼转角的隐蔽处,转头看向曾柔,“我要中午那个男人!”
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尽管动用了许多力量,可还是打听不到关于他的一点儿信息,但这不妨碍她想要那个男人。
是的,那男人她要定了!
曾柔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没听清。”
“曾柔,我们来做个交易。”曾晗芳不客气的看着她,“你不是喜欢墨景琛嘛?把那个男人介绍给我,我把墨景琛让给你。怎么样?”
曾柔直勾勾的瞅着曾晗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第52章 吃完这顿再和他算帐
曾晗芳盯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曾柔,十分恼火,“够了,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墨景琛吗?现在我把他给你,你应该满意啦?”
她目光阴鸷,眸子里的跳跃着一种阴沉的火光。
曾柔笑得眼水都飚了出来,她一只手抹着湿润的眼角,一只手捂着笑痛的肚子,嘴唇糯动了两下,想说什么,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此刻,曾晗芳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黑过锅底,紧握的双手彰显着极度隐忍的情绪。
“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她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极力控制的表情几乎扭曲变形。
曾晗芳觉得曾柔就是故意摆姿态报复自己,曾柔喜欢墨景琛,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她早看出来了,尽管曾柔掩饰得挺好,但那双透着光的眼睛骗不了人,那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
以前她经常故意在曾柔面前秀恩爱,和墨景琛约会也总是叫上曾柔,每每看到曾柔黯自神伤,又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曾晗芳就觉得无比畅快。
现在哪里会说不爱就完全不爱了呢?
曾晗芳自作聪明的推断,曾柔就是想用这种态度吊她胃口,故意惹她着急。
曾晗芳告诉自己要冷静,别上曾柔的当,可还是被曾柔也副轻慢的样子弄得很不爽。
在她看来,她肯把墨景琛让出来,已经是对曾柔最大恩赐了。
好一阵曾柔终于止住笑,如水的眸子清澈得好似能看透曾晗芳所有的谋算。
她清冷的反问道:“你不是早就把墨景琛让出去了吗?”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曾晗芳不想和曾柔多做纠缠,几次交锋她都没有嘴上占过曾柔的上风,“总之,一句你要不要吧?”
曾柔眉眼微挑斜睨着她,“一个月前,你在酒店宴会上给我和墨景琛下药,后来又引我去了墨景琛的套房,难道不是要把他让给我的意思?”
曾晗芳脑袋“嗡”的一下,身子微微晃了晃,她知道,她竟然知道了!
曾柔勾着唇,眼底笑意讽刺,“只可惜啊,我走了,没收你这份大礼。最后还便宜了别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曾晗芳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当时就知道。”曾柔笑了声,轻蔑的补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好姐姐!”
曾晗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那么一瞬间震惊得窒息。
她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
难怪……好多事情仿佛一下子解释通了!
曾晗芳神情千变万化,百转千回,最终还是扯出一个难看的冷笑。
“没象到你还挺能装!曾柔,看着墨景琛和别的女人上床,你心里肯定比我还难受吧?”
到现在曾晗芳也不相信曾柔是真的不喜欢墨景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你倒聪明知道那天就算是和墨景琛发生关系,他也不可能从心里接受你。不错,这招以退为进玩得不错,等着我和墨景琛感情出现问题,你再乘虚而入!”
曾晗芳觉得自己真相了,刚刚的震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只可惜墨景琛对我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只要我不放手,你永远也别想得到他。”
“说吧,你的条件。”她下巴微仰,居高临下看向曾柔,10厘米的高跟鞋让她在曾柔面前占据了身高的优势,“墨景琛和这次的实习推荐,换刚刚那个男人?”
曾晗芳自以为早就摸清曾柔的脉,一个她最喜欢的男人,一个事关她的前途,曾柔根本不可能拒绝。
“墨景琛可是你的未婚夫,就怎么让给我不好吧?”曾柔眯着眼睛,清澄的眼睛里藏着让人看不透的莫测高深。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有办法让墨景琛心甘情愿娶你。”
曾柔看着曾晗芳志得意满的小人模样儿,特别想把手机里墨景琛和尚可欣的亲密照分享给她,打肿她的脸。
她捏着手中的电话,深吸口气,继续引导曾晗芳道:“墨景琛怎么可能听你的?”
曾晗芳一脸得意之色,“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
曾柔垂着眸,掩藏起眼底的嘲弄,压低声音尽量显得很沮丧,“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你真的舍得让给我?”
为了让曾柔安心,曾晗芳尽力撇清和墨景琛的关系,“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和墨景琛就是商业联姻,为的是巩固曾墨两家的利益合作,反正就是两家各出一个人,无所谓是谁,你也是曾家的女儿,一样的。”
“真的是这样子吗?”曾柔摇了摇手中的电话,“你说如果墨少听到你这番话,会不会赞同呢?”
曾晗芳脸色一变,咬牙道:“曾柔,你算计我!”
她万万没想到曾柔现在居然这么狡猾,说几句话竟然录音。
曾柔笑得好似银铃一般,“之前的照片再加上这段录音,简直完美!姐姐,你说你和墨三少结婚是不是也算是完成两家的联姻?如你所说,反正两家各出一个人,也无所谓是谁。”
“你……”曾晗芳的脸色是无法形容的难看,心里简直快要气炸了!
明明她占足优势,有足够把握说服曾柔,可为什么让曾柔反客为主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曾柔不是很喜欢墨景琛嘛?为什么她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这不可能!她一定是在骗我!
之前,曾晗芳实际上也已经感觉出曾柔好象不那么在意墨景琛了,可她不愿承认。
直到这一刻她还在自欺其人的认为曾柔在假装,假装不在乎墨景琛,为自己增加谈判的砝码。
对上曾柔眼中毫不掩饰的讥诮,曾晗芳愤怒得几乎难以克制,最终还是逼自己冷静下来了。
她克制脾气的说道:“你如果把东西发给墨景琛,他就会猜到你和这些事儿有关,你也不想他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吧?这样对你我都没好处。不如,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咱们一起商量一个双赢的方案。”
曾柔轻慢的摇摇食指,“no,no,no,你我之间没有双赢,只有我赢。”
曾晗芳变了脸,目眦欲裂,“曾柔,你别太过分!”
曾柔轻笑,一双星眸突然冷了下来,仿佛染着冰霜。
她睨着曾晗芳,冷眸直直盯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顿地道:“短短一个月你给我下了两次药,曾晗芳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对你客气?”
曾晗芳下意识向后缩了缩,不甘的嗫嚅道:“你不是没损失什么嘛?反而是我,每次都被你害得那么惨,要说要报复,那也应该是我!”
说到这里她似乎找到底气,梗了梗脖子,大声道:“我命令你把那个男人介绍给我,今晚我就要见到他!”
曾柔不知道曾晗芳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这完全就是不讲理。
“你命令我?你凭什么命令我?我看你是还没看清现实,现在你的把柄一个个落在我手上,你不给我夹着尾巴给我好好做人,还命令我?你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曾晗芳脸上血色尽失,紧握着的手用力的发抖,“你敢!曾柔这些事你也别想拖了干系!我还说酒店那女人是你安排的呢,还有我和墨景琪也是你陷害的,墨景琛知道了,一样不会放过你!”
“证据呢?你是学法律的,不会连最基本的举证都没有,全靠一张嘴胡说吗?两次我都中了药自身难保,哪有体力陷害你?你自己没脑子,别把别人也想得和你一样蠢!”
“什么证据,这又不是法庭!反正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无论是爸妈还是墨景琛都会相信我!曾柔,你这辈子都别想比过我!”
曾晗芳站在那儿,一脸无畏的笑着,眸子里的跳跃着一种诡异的光。
“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怎么想?曾晗芳,我没功夫和你闹着玩!惹我,这些东西都会传到网上,我要全京州的人都看看知名名媛曾晗芳高贵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贱人的心!”
曾柔摇着手里的电话,样子可以说十分的嚣张,她从来不是个受了委屈忍着的人,她喜欢睚眦必报。
曾晗芳死死的盯着曾柔手中的电话,脸色铁青,双目猩红,眼珠子恐怖地暴凸出来,因为愤怒整张脸都扭曲了。
全身颤抖的指着曾柔,“你敢!”
曾柔轻哧了声,“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会以为我一直没动你,是怕了你吧?我是怕脏了手!你呢,如果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做人,别惹到我,我呢,也没那个闲功夫搭理你。可如果你非要惹我不高兴,呵……”
话不言自明,特别是曾柔最后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哼笑,让曾晗芳心底生寒,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一想到那个丰神俊朗,清风霁月的男人,曾晗芳的心就象被什么揪住了。
不行!她不能让曾柔把他抢走了!
如果曾柔真的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那她才是真的输定了!
不行!那绝对不行!
曾晗芳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惧与愤慨,放低姿态柔声道:“那墨景琛呢?你用整个青春爱过的男人,真的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曾柔细不可察的挑了下眉眼,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曾晗芳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循循善诱道:“你看,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把那男人介绍给我认识,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我就把墨景琛让给你。另外,我还会介绍你去京州十大律师行实习。怎么样?”
曾柔又一次被曾晗芳气乐了,“我说你是不是有病?韩域无论各方面都比墨景琛高出几个level,我是有多蠢,才会丢个西瓜捡个芝麻。把他介绍给你,换个墨景琛回来?”
“他叫韩域?”曾晗芳一脸痴迷,好象完全听不出曾柔话里拒绝与讽刺。
曾柔觉得她病得不轻。
“韩域……真好听……”光是这么叫着他的名字,曾晗芳就觉得很甜蜜。
曾柔被恶心的打了个寒颤,双手胡撸着掉了一地鸡皮的胳膊转身就走。
曾晗芳一下急了,冲过去伸手就抢曾柔手里的电话,“你还没给我他的电话号码呢!快把他电话给我!”
曾柔见曾晗芳冲过来抢手机,大脑里第一反应是这货装疯卖傻要抢她手机里的照片和录音!
几乎同时,她的身体做出反应,一脚把人踢开,警觉的盯着曾晗芳。
曾柔没怎么用力,可对付曾晗芳还是足够了。
曾晗芳身子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是了,那么优秀的男人,曾柔也不是傻子,肯定死死攥在自己手上,不会和她分享。她还是得靠自己,只要韩域见识过她的好,才不会看得上曾柔那假千金。
身份上的优越感让曾晗芳充满自信,上流社会的感情,说到底最终都是利益交换。自己能给那男人的,曾柔永远给不了,至于曾柔能给的,是个女人都可以。
曾晗芳觉得自己简直立于不败之地,只差一个结识韩域的机会。
脑子飞快运转,这许多念头其实只在曾晗芳跌倒在地那一瞬,至于收拾曾柔,她还有许多办法……曾柔看着曾晗芳瞬间变脸,速度快过四川绝技,一脸柔弱无助地望着自己,泫然欲泣。
“小柔,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只要你愿意回家,你怎么对我,我……”
豆大的泪珠在曾晗芳眼眶中不停打转,却又怎么也不肯落下来。
“曾柔,你别太过分!”
一道阴沉尖锐的声音乍然在身后响起。
几个学生会的学生大步冲过来,其中一个女生蹲下来检查曾晗芳腿上和手上的伤口,几个男生拦在曾柔面前,不让她再接近曾晗芳。
为首的男生曾柔认识,司辰,学生会主席,政法大的校草,曾晗芳其中一个追求者。
曾柔轻声笑了笑,满眼讽刺扫了眼躲在后面的曾晗芳,看着她冲自己邪恶的勾起唇,瞬间又换回一副很委屈但我就是不说的受害者模样,淡然地摇了摇手中的手机。
曾晗芳脸色猛然一沉,心底恐惧恨意弥漫,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恨不得给她一刀毙命。
这个该死的贱人!
居然又威胁她!
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曾晗芳咬着嘴唇,眼眶微红,“司辰,不是曾柔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司辰明显不信,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让曾晗芳不要怕,他会保护她,曾晗芳就撑着旁边女生的手站起来,抓住司辰的胳膊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为难曾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
曾柔受不了曾晗芳动不动就上演好姐姐的戏码,嘴唇冷然的勾了勾,转身离开。
身后还能听到司辰怒气不争的话,“晗芳,你没必要这么委曲求全。”
“可她是我妹妹……”
好一个处处忍让的好姐姐!
人设立得越正,崩塌时反噬得越厉害,就不知道她到时受不受得住!
曾柔冷然的扯了扯唇。
她也并不想和曾晗芳总是这么对峙,没完没了,太浪费时间,可你又不能打死她,烦!
曾柔想的打死,就是那种字面意思,有好几次,她是真的想一掌拍死曾晗芳算了,可就算在小说里,有女主光环加身,也还是要受法律约束,为这么个垃圾坐牢可太不值了。
就曾晗芳这种女二,能从小说一开头恶心你到大结局,中途就算是一度悲惨离场,最后也能让她换个身份卷土重来。
网文里这样的设定真是不要太多啦!
难得穿书这种奇幻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曾柔还想借着女主光环多做点儿更有意思的事儿呢,哪来的闲功夫总把时间、精力放在一个恶毒女二身上?
所以曾柔才想着如果能用手机里的东西震住曾晗芳,她也能安安静静办点儿自己的事儿。等大学一毕业,两人再无交集,管她什么女二不女二的,也和自己再没什么关系。
反正整本书的走向已经被她搅乱,连墨景琛那个男主都靠边站了,曾晗芳这个女二还能蹦跶几天?
曾柔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走进教学楼,今天下午是刑法课,教室里主讲教授沈儒风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曾柔从后门溜进去,悄悄坐好。
伍佩仪上下打量着她,低声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曾柔大咧咧从书桌里拿出课本,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问,“在讲什么?”
“下周模拟法庭的事儿。”
曾柔眼睛亮了,表示很感兴趣,她虽然掌握了不少法律知识,但象律师一样在法庭辩护还从未试过。
特别古里梧岛采用的英美法系,看美剧里那些律师在法厅喊“objection”感觉挺过瘾。
对嘛,这才穿书该干的事儿……做一些现实世界根本做不到的事。
……
decade咖啡厅。
曾柔站在操作台后面凶巴巴盯着落地窗前一脸悠闲喝咖啡的男人。
坐在他对面深v领大波浪的女人,拨弄着头发嘴唇微嘟,样子甜腻得令人作呕。
这已经是今晚第五个过去搭讪的美女了,相比之前几个这位的作风明显更为大胆。
嗯……就是更加不要脸……至少曾柔是这么看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挤出深深的沟壑,纤细的长腿交换了一下交叠的次序,在上面的一只脚勾着火红的细高跟鞋,一晃一晃的。
曾柔学过微表情学,这是一个典型的引诱动作。
等等……她的脚……太不要脸了!
此时女人已经踢掉了鞋子,赤祼的脚趾在韩域腿上轻轻撩动着。
韩域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看起来很享受。
混蛋!渣男!大猪蹄子!
曾柔“啪”的一声将手上的托盘丢在桌上,拿起柜台后的帐单,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先生,您一共消费498元,麻烦先埋一下单。”
韩域懒洋洋的抬起眼眸,岑薄的嘴唇勾勒出一抹邪肆的弧度,“先不着急埋单,麻烦再给我来一杯是日精选咖啡。”
曾柔捏着手里的结帐单,眼皮都没抬,“卖没了!”
韩域挑了下眉,“那单品咖啡现在都有哪种?”
“全部售罄。”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曾柔挑衅似的掀开眉眼,理直气壮的睥着他。
韩域嘴角的弧度在加大,“那就美式咖啡吧!”
“对不起,没有。”
“这样啊!”韩域的手指轻叩着桌面,“那你们还有什么饮品?”
“84消毒水,需要吗?正好用来清洗你身上的人渣味!”
看着曾柔越来越嚣张的态度,坐在对面的女人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瞬间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波浪尴尬的抿了下散在耳侧的头发,生生咽下了差点儿冲口而出的三字经。
真是的,当着这么俊逸温润的男人,她怎么可以粗鲁?
她克制住脾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语重心长,“这位小姐,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对待客人的态度?作为服务行业,你难道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吗?”
曾柔冷笑,说出口的话依旧刻薄,“我不知道什么叫顾客就是上帝,还烦请这位小姐带着您的上帝出门右转,情浓快捷酒店,388一晚,环境好,私密性强,最适合二位。”
韩域勾了勾唇,他的小姑娘醋劲可真大,发起火来象个小老虎似的。
曾柔狠狠的睥了一眼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
另一边大波浪听到“酒店”二字顿时有一种正中下怀的窃喜,对呀,她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快捷酒店档次是不是有点儿太低了?
这么优质的男人一出手怎么也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吧?
要不说小服务就是小服务员,没点儿见识!
大波浪满脑子都是与男人颠龙倒凤的画面,完全没听出曾柔是在拐着弯的骂她。
一脸含羞带怯的望向韩域,一双桃花眼水波荡漾的眨巴着,嘴角差一点儿就淌出口水。
曾柔看得一阵恶寒,这女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除了犯花痴,什么都不知道。
看看,这就是男人的品味!
智商不够胸围来凑。
渣男!
大猪蹄子!
这时候大波浪瞥见曾柔关爱智障的眼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得抖着手指着曾柔道:“好啊!你骂人!你居然说我是……”
大波浪咬着嘴唇一幅难以启齿的模样看向韩域,甜腻腻的告状,“你看她骂人,她还骂你是……”
“终于听出来啦?”曾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真佩服你母亲。”
大波浪??
“她当年到底有多大的勇气,才把你给生出来?”
大波浪!!??
曾柔勾了勾嘴唇,“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也对,毕竟你妈生你的时候,忘了加智商属性。”
“你……”大波浪气得全身发抖,又要维持形象,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委屈兮兮的看向韩域,“你看她……”
曾柔看着她如此矫揉造作,是既生气,又好笑。
用力把收银夹往桌上一摔,双眸喷火的瞪着韩域。
“你到底走不走?快点儿结帐带着这个蠢货给我滚蛋!”
韩域居然看上这么个没脑子的玩意,她能不气嘛?
都快气死了,好吗?
韩域轻声笑了笑,拉住曾柔的手,“好啦,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咱们别闹了,好吗?”
what?
大波浪震惊的望着两人。
只见刚刚一直气定神闲坐在沙发椅上的男人,此刻一脸宠溺,一双湛黑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紧紧盯着曾柔。
大波浪脸色惨白……这两个人……一个在闹一个在笑……分明就是在借着自己耍花枪啊!
而她却象个傻子……
大波浪无比尴尬的站在哪儿。
除了羞愤,还是羞愤!
“你们……”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生气了。麻烦你马上离开。”韩域抬眸,淡漠的开口,声音冰冷的足以冻死人。
大波浪被他湛黑凛冽的眸子吓得窒了窒,最终跺跺脚,哼了声跑开了。
曾柔白了韩域一眼,讥讽道:“你可真无情。”
“我只对你一个人有情就够了。”韩域手上一用力,将她拽起怀里,眼睛里满满的笑意。
曾柔用力推他,脸颊微红,“少贫嘴,快放开!”
【哼,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可以蒙混过关!】
“你吃醋了。”
韩域将她死死的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浅薄得鼻息喷洒在她脸上,声音悉悉窣窣钻进耳朵里格外有蛊惑力。
“谁要吃你个大猪蹄子的醋!”
打死她也不可能承认,她会吃韩域的醋。
可说出的话里透着浓浓的酸气,还有那么点儿娇嗔。
“呵!”韩域喉结滚动溢出一声轻笑,“我知道你就是吃醋了。”
曾柔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耸动的喉结上,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好气哦!她居然被撩到了!
渣男果然都是情场高手!居然还玩色诱这块儿,难怪那么多女人扑过来!
这么一想,曾柔更气了,小拳拳捶在他胸口,“你给我松手!”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娇弱女生,那力道,如果不是韩域练过,怕是要被她捶吐血了。
韩域手上的力道未松,盯着她泛红的耳根,只觉得可爱极了。
曾柔用力扭动身子,试图挣脱韩域的怀抱。
“别乱动,再动我就亲你!”
真是要命,她不知道这样很惹火吗?
曾柔,……
她这是感觉到了什么?
有个东西正在速度茁壮成长!
“你……”红晕从耳根爬上脸颊,“流氓!”
“我只会对你这么流氓。”
曾柔翻了个大白眼,少来了,刚和大波浪勾搭不是挺过瘾嘛。
她可都看到了,还想抵赖?
“你能不能听我好好解释?”
曾柔气鼓鼓的瞪着他,却真的不敢再动。
韩域喉咙里溢出一个轻笑,“我承认,刚才确实有点儿过分!”
【是很过分!】
“不过,你仔细想想,刚刚都是她在撩我,我可一直没动。”
【不主动,不抗拒,最后还不负责!渣男之中的渣男,简称巨渣!】
“谁让你不理我的!”
【这是什么垃圾理由!他居然还委屈上了!】
“我承认我这么做是有些幼稚,可你想想,我要不这么做,你会过来吗?你一晚上都没理我,咖啡都是让别人端上来的。”
【还挺会狡辩,可怕的是她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渣男段位太高,她必须撤退!】
“没功夫理你,我上班呢!”曾柔自己可能都没发觉,她的声音明显软糯了许多,感觉更象娇嗔,“快放手,同事都看着呢!”
时间已经接近打烊,店里除了韩域一个客人都没有,工作台后的几个同事肯定都闲得发慌,玩命往这边看呢!
韩域侧着眸瞟了一眼,工作台后面的几个人早就陷入我是谁,我在哪的疑惑中,此刻一个个眼神闪躲的不知该往哪儿看。
勾勾唇,挑眉笑道:“你看看他们敢往这边看吗?”
曾柔想想都觉得羞耻,工作时间和客人口角,和男人拉拉扯扯,哪还好意思往同事那边看。她害怕看到那种不认同、掫揄的眼神,曾柔一向对自己的工作要求很高,从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哪怕只是一份兼职。
这么缺乏专业精神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她一定是被这男人气糊涂了!
手上一用力,她终于挣脱了出来,兔子似的从韩域怀里跳起来,“我要去工作啦!”
韩域看着女孩儿红着脸跑开,嘴角的笑意更浓。
工作台后几个人见曾柔一个人跑回来,一个个左顾右盼,不是低头算帐,就是擦桌子,伍佩仪倒是想调侃几句,嘴唇刚动动就觉得后颈一凉,到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曾柔本来是个敏锐的人,可此时她脑子正一团乱,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反常,反而觉得同事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关注她。
果然是她想多了,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看看同事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的多认真啊!
不行,她也要努力工作,出于愧疚心里,曾柔主动承担了擦地的工作。
可有韩域在,谁敢让她多干活啊?几个人纷纷拿起打扫工具,三两下就把打烊前的清洁工作给做完了。
也是过了好久之后,曾柔才反应过来,她明明是去找韩域算帐的,怎么自己红着脸跑回来了?
该死!又被这个老男人带跑偏了!
可此时她已经和韩域坐在京州最豪华的餐厅,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波士顿龙虾,纽西兰羊排,法国鹅肝和罗斯国鱼子酱,曾柔决定吃完这顿再和他算帐!
第53章 他沉暗的眸划过一丝暗芒
法学系阶梯教室里,人头攒动,平时空旷的教室,此刻坐满了来旁听的学生。
沈儒风教授的模拟法庭公开课,各院系慕名来旁听的学生不少,尽管系里已经尽量安排了最大的阶梯教室,可过来旁听的学生还是一路排到了门外。
曾柔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进教室,远远看到伍佩仪站在前排的位置向自己挥手,她跑过去,在伍佩仪旁边坐下,长长的吐了口气。
伍佩仪将案情资料递给曾柔,“怎么这么晚?”
曾柔低头翻着笔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有点儿事耽误了!”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咖啡店的兼职也请假不去了。”
“暂时保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伍佩仪把头凑到曾柔肩膀,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你该不是准备和韩帅哥结婚了吧?”
曾柔侧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怎么想的?我和他最多算是不太熟的朋友,可别瞎说了。”
这都哪儿和哪儿啊!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韩域身上?他对她可没那么重要!
曾柔觉得伍佩仪一定是长了个恋爱脑,满脑子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粉红泡泡。
可偏偏又不见伍佩仪她自己谈恋爱,其实曾柔看着她和徐凯锋还不错,性格挺互补,就是徐家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等稳定稳定再说。
曾柔觉得自己有点儿象操碎心的老母亲,什么都要替她谋划。
伍佩仪扁扁嘴,“不是吗?我看他总是去咖啡店找你,对你还挺好的!”
“哪有总找我,我都三天没见过他了!”
“哟,你记得还挺清楚嘛!是不是悄悄在心里数着呢?”伍佩仪故意叹了口气,学着曾柔的语气道:“不见韩帅哥的第一天,我想他……”
曾柔一拳捶过去,“快闭嘴,肉麻死了!”
伍佩仪笑着闪身躲开曾柔的“毒手”,“怎么了嘛,我是真心觉得韩帅哥不错,就他看你那眼神,特宠!”
“好就得嫁呀?姑娘,世界那么大,你就不想多看看?”
“你太贪心了,渣女!韩帅哥人多好呀,人长得帅不说,就那气场二米八,还有钱,最关键的是对你好啊……”
伍佩仪絮絮叨叨的卖力推荐着,曾柔严重怀疑她已经被韩域收买,是他暗藏在她的身边的卧底。
最近这类的话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stop!”曾柔两手交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你是不是被收卖了?怎么总提他说话?”
只能说曾柔不小心真相了!
伍佩仪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坐了回去。
曾柔只是随口说说并没在意,也就没看出伍佩仪的异常。
她四下望望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室,感叹道:“还好你提前来占位子,不然估计我只能在教室外面听讲了。”
“说不定有机会上台呢?”伍佩仪抿着嘴唇态度乐观,落在课本上的手指轻颤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这次模拟法庭,控、辩双方由抽签决定,班级一共三十人,控、辩各十五人,这十五人再自愿分成六组,至于由哪一组上台辩护,还要再由抽签决定。
沈儒风会从写着控、辩的两个抽签箱时各抽出一组开始庭审,之后他会根据大家的临场表现决定你在台上呆多久,表现不佳的组别随时可能被“叮”走,由下一组顶上。
曾柔和伍佩仪都抽到了辩方,所以很自然的结成一组,这次辩护的案件模拟了去年轰动一时的富豪杀妻案,由于这一案件已经定罪,且情节广为人知,很容易产生预判,所以对辩方多少有些不利。
从抽到辩方起,伍佩仪就一直在担心,对模拟法庭的事儿也特别的关心。
“沈教授对这次模拟法庭特别重视,听说特意从外面请了人过来担任法官。”她压低声音在曾柔耳朵道。
曾柔感兴趣的挑了下眼梢,“什么人,知道吗?”
“不清楚。反正搞得挺神秘的。”伍佩仪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声音被压得更低,神神秘秘道:“我还听说几大律师行都派了人过来,如果这次庭上表现突出有机会跳过面试过程直招进去。”
现在曾柔终于知道伍佩仪为何如此紧张,再看看周围的同学一个个低着头如临大敌,似乎也解释得通了。
“你说咱们能赢嘛?”伍佩仪低声问,在辩方始终还是有点儿吃亏,别的案子还好,这个案子情节残忍,当时震惊全国,对他们很不利。
“不用紧张,输赢不是最重要,关键还是看现场表现,哪个律师还没输过官司啊!”
“沈教授就没输过,至今他千场连胜的记录还没人打破。”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过来旁听沈儒风课程的原因,能得他指点一二,那对法学系的学生来说是难得的殊荣。
不过沈儒风高冷的很,除了课堂上的讲解,基本上不对学生多做单独指导,问多了还会被他呛上一句,“你自己的脑子呢?”
曾柔作为这个架空世界的外来户,对沈儒风其人完全无感,更不迷信权威,很不屑的哼了哼。
“那是他专挑稳赢的官司来打,实在不行,干脆庭外和解。没什么了不起的!”
“噗!”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曾柔回过头,她们斜后方坐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此刻正以拳掩着微勾的唇角。
男人年纪不是很大,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西装油头,一身精英打扮,周身矜贵沉稳的气度看着不象政法大的老师,曾柔猜测他大概就是伍佩仪口中所说的几大律师行的人。
迎上曾柔质询的目光,男人轻咳两声,“不好意思。还从没听人这样评价过沈儒风,没忍住。”
曾柔不客气的睨着男人,“难道我说得不对?”
男人深暗的眸子透着浅浅的兴味,他沉吟了下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之后缓缓开口,“严格来讲,你说的对,但从没有人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沈儒风确实挑案子挑得厉害,但他接的都是大案要案,在业界难度系数不低,所以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但谁又能保证从沈儒风的角度来看,这些案子不是他十拿九稳的呢?
也许他就是评估过以自己的能力稳赢,又足够轰动才接手的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曾柔的话也不能算错。
“那是他们不敢!”曾柔淡然的回了一头,扭回身子。
男人勾了勾唇,眸光微敛,好一个狂妄的丫头!
曾柔回过身,继续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资料,根本没把和男人的对话放在心上。
这时候喧嚣的教室突然寂静一片,曾柔抬起头只见沈儒风手里夹着教课书从讲台侧面踱进教室,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成熟内敛,有种学者的严谨清肃。
他站在讲台上,神色淡漠的环视了一圈教室,言简意骇道:“今天来旁听的同学不少,希望大家自觉遵守课堂纪律。”
沈儒风是个特别不喜欢说废话的人,他的课上基本听不到他说课程之外的话,更不会象有些老师那样喜欢跑题,聊天。所以同学们私下都说上沈儒风课是最值的,但也是最累的,全程都是密集的知识点,只要稍一走神就可能跟不上进度。
提示课堂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沈儒风直接走到抽签箱前,“控方律师,曾晗芳、阮静宜。”
曾晗芳站起身,一身白色西装沉稳干练,目光得意的向曾柔的方向瞟了一眼,勾勾唇走上讲台,坐到控方的位置。
阮静宜为了配合她,今天也穿了同款的白西装,把她微胖的身材包裹得更加圆润。
曾柔的目光与曾晗芳相遇,心里突然有一种狗血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沈儒风道:“辩方律师,曾柔、伍佩仪。”
曾柔和伍佩仪没有特别沟通过服装问题,各自选了适合上庭的职业装,曾柔是一套格纹的西装裙,伍佩仪则是一身简洁的黑西装。
就这么和服装统一的控方组比起来,多少有点儿象散兵游勇。
曾晗芳挑衅的看着曾柔,下巴微仰,嘴角勾着,那种将曾柔无情碾压在脚下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曾柔平静无波和伍佩仪坐到辩方的位置上,连眼神都没给曾晗芳一个。
曾晗芳被无视得彻底,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中,所有力气都落了空的感觉。
“下面请今天的法官,郑言。”沈儒风带头鼓掌。
话音刚落,一片静谧的教室里就传来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刚刚被沈儒风提醒过的课堂纪律一下子就乱了。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郑言,该不是我想的那位吧?】
【司法界的传奇,平民律师郑言,我的天啊!不可能!不可能!】
【听说沈教授和郑言是大学同学,请他过来还真有可能!】
【沈教授会特意把郑言请来当法官,这次的模拟法庭可精彩啦!】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法援署的老大都来了,传说中的几大律师行的人在哪儿?】
【……】
刚刚坐在曾柔身后的男人在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中站起身,漫条斯理的扣好西装第一颗钮扣,迈着大长腿缓步走上讲台。
嘴角微勾,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欠身,“大家好,我是郑言。对!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郑言。”
男人笑容温和,很难让人把他和法庭上令人闻名丧胆,穷追猛打的郑词联系到一起。
网上对郑言的报道不少,但大都是关于案件本身以及他凶狠的辩护风格,几乎没有关于郑言这个人本身的报道。
他从不接受学术以外的采访,只谈司法制度,不谈私人话题,他也不出席任何私人宴会,是以网上连一张他的私人照片都没有。
想见郑言,法庭见。
可基本上没人愿意在法庭上和郑言做对手,所幸自从他接手法援署之后,近两年很少亲自打官司,这可是让全京州的律师大大的松了口气。
司法界流行一句话,“刑事庭宁可遇沈儒风,也不见郑言。”
沈儒风只会让你输官司,而郑言会让你连自信心都输光。他打击起对手来,那种毫不留情,会让你彻底怀疑人生。
听了郑言的自我介绍,台下的学生不淡定了,等他们看到陪审团成员陆续就坐,整个阶梯教室好似投下一颗重型原子弹,彻底炸了锅!
【那是查李施的查嘉泽!】
【刘关张的刘欣!】
【天啊!还有我偶象,张强!】
【最后那个是卫师李的高级律师严谨吧!】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四大律师行的人都聚齐了!】
曾晗芳看到如此强大的法庭阵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调整出一个更加端庄自信的表情,放在卷宗上的手微微收拢。
她要在这个法庭上彻底打败曾柔,断了她进四大律师行的路。
不是威胁她吗,不是不要曾家的资源吗,她就让曾柔输得一败涂地,跪在地上求她。
曾柔表情依旧平静,不过心里对沈儒风把四大律师行和法援署的人都请来的行为也是无比诧异。
这不是模拟法庭,分明就是大型面试现场!
身旁的伍佩仪因为紧张,全身僵硬,捏着资料的手骨节青白。
曾柔压低声音安慰道:“你就把他们当成你宿舍墙上的海报!”
伍佩仪宿舍墙上贴满了各大律师行知名律师的采访封面,除了法官席的郑言,陪审团里这几位都包括在内。
伍佩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尽力。”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是个叶公好龙的人,见到自己一直崇拜的几位偶像真人竟然这么怂。
台上沈儒风有些无奈,他想自己一下子请这么多人,是不是错了?
他瞅着坐在法官席上稳坐泰山的郑言,就是这小子出的好主意,现在又不管收拾乱摊子了。
郑言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四个大字。
【这是你的课堂,你来!】
【现在是你的法庭!】
沈儒风咬牙切齿瞪着郑言。
【你确定?】
郑言无视沈儒风的眼刀,挑衅的挑了挑眉眼。
想到郑言时不时离经叛道的行为,沈儒风拢紧手指,清了清喉咙,“我再重申一次,请大家注意课堂纪律。要知道,你们的行为代表着政法大学生的精神面貌,这就是你们想展现给外界的形象吗?”
若大的阶梯教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没人想在四大律师行的精英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算是其他年级不需要马上考虑就业问题,将来始终要在这个圈子里讨生活,现在可是争取表现的时候,谁会傻到给自己抹黑?
郑言向沈儒风投了个“你棒棒的”眼神,神色掫揄。
沈儒风憋着一口闷气,横了郑言一眼,坐到书记员的位置。
宣布正式开庭。
首先是控方发言,曾晗芳起身向法官及陪审团的方向微微欠身,“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这是一宗非常残忍、泯灭人性的杀人案……”
曾晗芳生情并茂,七情上面的讲述着案情,带动现场情绪,把被告描述成一个忘恩负义,穷凶极恶的阴险小人。
她将凶案现场的布满血迹的图片一张张夹在展示板上烘托着凶案残忍血腥的氛围。
这些照片全部来自去年那宗轰动一时的杀妻案。从而将现在模拟的案情与那宗已经判定的有罪的案件死死的捆绑定在了一起。
曾柔看着沈儒风的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拢起,嘴角隐隐勾起一个浅笑。
显然这不是沈儒风希望见到的。
虽然沈儒风没在课堂上明确的指出,但从他特意改变受害人的姓名和部分细节的举动来看,沈儒风是想将这两起案件割裂开来,而曾晗芳的做法明显违背了沈儒风的初衷。
当然也有人会认为她这种做法很聪明,利用已经判决的案件现影响陪审团对现有案件的判断,在心里上自然形成被告有罪的结论。
不过,今天的陪审团阵容,显然并不适合玩这种小聪明,曾晗芳的这点小把戏在四大律师行的精英面前根本不够看。也显得她过于取巧和小家气。
曾柔从沈儒风以及陪审团七位成员的脸上或多或少看到了不赞同,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接下来是辩方发言。
曾柔落落大方的站起身,向法官和陪审团的方向欠了欠身,“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诚如控方所说,谋杀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因此也要求我们以更加审慎的态度来对待、判断,绝不能草率行事。秉承勿枉勿纵的法律精神,来认真分析这起案件。
关于案件的细节控方刚刚说了很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其中隐藏着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曾柔特意在这里顿了顿,跟着一字一句道:“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尸体!尽管警方派出了大量的警力进行全方位的搜查,但至今,我们依然没有找到受害人的尸体,那么我们凭什么判定受害人真的死了!又凭什么认定真的有一起凶案发生了?”
“反对!”曾晗芳迫不及待站起身,“反对辩方律师做出与她专业不符的判断。”
曾柔挑着眉眼含笑看向曾晗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不是普罗大众周知的通识知识吗?需要什么专业知识?”
郑言看着曾柔,她张扬、肆意,光芒四射!
湛黑的眼眸闪过凛色,视线里噙着浮光,“请辩方律师注意你的言词。”
“是,法官大人。”曾柔浅笑,讥讽被掩藏在笑意之后,“无可否认,至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所谓死者的尸体,那么我们在现场都发现了什么?”
她不紧不慢踱步走到曾晗芳准备的展示板前,一张张看过去,“一根断指,血迹,还是血迹,好多好多的血迹,哪这到底有多少呢?”
她走回辩护席假意看了看桌上的资料,“根据法证的专业鉴定,整个凶案现场的血迹总共有大约200cc,恰恰是一个成年人正常的献血量。”
“反对!”意识到曾柔马上又要说出被害人没死的推论,曾晗芳马上起身制止了她。
曾柔转眸,眼底笑意讽刺,“你又反对什么?”
曾晗芳语噎,无助的看向郑言。
“反对有效。”郑言面无表情的作出裁决。
“抗议!法官大人。”
“依据古里梧岛现行法例,我建议,等你去模拟上诉法庭,再提出你的抗议。”
台下哄笑。
曾柔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她不知道为什么,但郑言在针对她。
审理仍在继续。
控方传召第一位证人,是受害人的邻居,曾晗芳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证明案发前一晚死者与嫌疑人发生激烈的争吵,并依稀听到嫌疑人说过“你怎么不去死!”之类的话。
从而佐证了嫌疑人的杀人动机。
接下来是辩方交叉询问证人,曾柔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张先生,你结婚了吗?”
负责扮演证人的同学虽不明白曾柔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答,“没有。”
“有女朋友吗?”
这些问题,在案件背景资料里并没有,证人只能临时按自己的实际情况回答,“没有。”
曾柔点头表示理解,循循善诱的继续问道:“张先生,你介意告诉大家你曾经谈过恋爱吗?”
“谈过。”
“最长的一次,多久?”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询问与案情无关的问题。”
曾晗芳虽然不清楚曾柔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但她知道曾柔正在挖坑。
“反对有效。请辩方律师尽快进入主题。”
曾柔轻轻一笑,继续问道:“张先生,以你过往的恋爱经验判断,假设争吵时,你女朋友说出类似去死吧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考虑报警?认为她有可能危及你的生命。”
“反对,反对辩方引导证人推测!”曾晗芳终于知道曾柔的坑在哪儿。
“法官大人……”曾柔刚要阐述自己的理由,郑言已经表情淡漠的做出裁定,“反对有效。”
曾柔直视着郑言,神色微冷,“法官大人,你在偏向控方。”
郑言看着眼前这个狂妄又大胆的姑娘,表情同样严肃,幽邃湛黑的眸子寡淡平静。
“报歉,我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场上的气氛因两人过于严肃的神色,陷入紧绷,看到曾柔并不打算屈服的眼神,沈儒风不得不站起来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控辩双方的辩论先到这里,我们把机会留给下一组同学。”
接着差不多每十五分钟左右沈儒风就会换一组同学上来继续庭审,基本上大家都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无功无过。
曾柔双手抱臂坐在下面,食指轻敲着手臂,极长的睫毛挡住清亮幽沉的瞳仁,看不出情绪。
伍佩仪知道曾柔还在为刚刚庭上的事情不开心,老实说刚刚在庭上她也感觉郑言在针对曾柔。
可无缘无故的,难道单纯看着不顺眼吗?
伍佩仪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她凑到曾柔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说郑言针对你,会不会和刚刚你说沈教授的那些话有关?我听人说郑言和沈教授是特别好的朋友。”
曾柔瞅着坐在法官席上的郑言,神色寡淡,“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伍佩仪没想到曾柔真的会去问,拉也拉不住的那种。
一下课,曾柔就冲上讲台,拦住了准备离场的郑言,“你不喜欢我,能说说为什么吗?”
“你想太多了。”郑言不欲多言,迈步往临时办公室走。
曾柔快走两步追上他,“刚刚在庭上你至少驳回了我十次,而其中至少有一半,完全可以得到不同的结果。所以,能告诉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吗?”
郑言顿住脚步,回头轻笑,语气讽刺,“从你的语气里我完全听不出,你觉得自己有错。你只是在单纯的质问我!”
曾柔气得牙痒痒,“事实是,你在对待控辩双方的态度上,确实存在偏颇,难道我还不能问问原因嘛?”
准备叫郑言一起去吃饭的沈儒风看到站在走廊里对峙的两人,暗深的眸子微微敛起,转身叫上傻愣在一边的伍佩仪一起下了楼。
做了这么多次模拟法庭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学生公然质疑法官,特别是这个人还是郑言,有意思。
沈儒风嘴角微扬,心里对这个叫曾柔的学生突然多了几分兴趣。
另一边,郑言有些不耐的道:“想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驳回你?”
“难道不应该吗?”
“啧……”郑言轻轻啧了一声,“又是反问,曾柔小姐,法庭是一门谦逊的学问。想让人家接受你的观点,首先要接受你这个人。”
“你驳回我,就是因为我不够谦逊?”
“错,纯粹因为在法律上站不住脚。但人生不象课堂那么简单,法官的决定都是闪念间做出的,要看他们喜欢并信任哪些律师。”
“所以说,你还是不喜欢我?”
“你还是小学生吗?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我刚刚已经说了法庭不象课堂,不要总想着书本上的知识。魅力和手腕,与法理同等重要。你要赢,就必须全方位下功夫,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
“您可不可以说得具体点儿?曾柔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从背包里拿出小本子,准备记录,“我该怎么做,教教我。”
她收起身上的刺乖巧谦虚的这个样子,突然让郑言觉得很受用,“首先,盘问证人时……”
郑言不知不觉说了很久,平时带实习律师都没这样好的耐心。
翌日。
模拟法庭再次开庭。
这次曾柔被抽到最后一组发言,控方依然是曾晗芳组。
郑言端坐在法官席上,表情清肃,“辩方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曾柔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装,一板一眼道:“法官大人,辩方要求您回避此次审判。”
郑言拧起眉头,深邃暗深的眸子灼灼的瞅着曾柔,“原因?”
“依据法典第246款规定,法官的公证如果受到合理质疑,便必须回避。”
郑言低头整理着卷宗,没把曾柔的话当回事儿,“我想对此我们已经交流过,我对你没有偏见。”
小丫头片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总喜欢搞些事情引人注意,就是欠收拾。
“这我相信,您是在偏向我。”曾柔目光平静的叙述道:“昨天退庭后,您亲自单独指导我如何盘问证人。”
陪审席上的几位悄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郑言沉暗的眸划过一丝暗芒,眉目间是积怒于心又刻意压抑的痕迹,“说清楚,是你向我咨询。”
好呀,死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
竟然敢算计他,真是没死过!
郑言从入行到现在,还没被人在法庭上这样陷害、算计过。
这次被曾柔个小丫头反将一军,阴沟里翻船,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抹精光从曾柔清亮的眸底划过,“没错,但你还是给予非常详尽的指导。”
两人的视线在法庭上空相撞,刀光剑影,火花四溅。
曾柔的脸上未现惧色,凛然的站在辩护席,寸步不让,“依据法律规定,只要一方当事人对法官的公证性感到怀疑,就有权要求法官回避。法官大人,辩方要求您现在、即刻退出审判。”
第54章 你好好想清楚,再说一遍
郑言那双眸瞬间阴沉墨凉,幽幽掀开眼帘目视着曾柔,如寒潭的眸底深不见光,一张俊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周身散发着一种浓郁的危险气息。
曾柔毫无惧色的与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相撞,一时火光四溅。
气氛陡然僵下来,教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紧绷得让人难受。
这个时候,下课铃陡然响起,所有人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沈儒风适时的站起身,“好,今天的模拟法庭就到这里,我们下次课再见。”
郑言冷冷的睥了曾柔一眼,起身离开。
曾柔面无表情的低头整理资料,坐在曾柔旁边的伍佩仪抿紧嘴唇,连呼吸都比平时轻得许多。
曾晗芳意外于曾柔的大胆,竟然敢公然挑战郑言,连撤换法官这样的要求都敢提出来,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勇敢。
不过曾柔这次算是把郑言得罪死了,今后在司法界的路只会更难走。
曾晗芳不无得意的想,曾柔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冲动又没脑子的傻白甜,没有了曾家做后盾,她以为自己还可以这样任性的恣意妄为吗?
在曾家没学会的夹着尾巴做人,以后社会会用更沉重的方法教会她怎么做人。
曾晗芳的嘴角微微扬起,侧头对身旁的阮静宜道:“晚上一起逛街,想买什么,我埋单。”
“真的嘛?”阮静宜的眼睛亮了亮,“马上开始实习了,咱们去看看职业装怎么样?”
那些名牌西装每一件都贵得要命,凭阮静宜的家境咬紧后槽牙最多也就买个轻奢品牌,有曾晗芳结帐那就不同了。
“行!最多两套。”曾晗芳抱着卷宗资料从曾柔身旁走过,视线落在跟在身后的伍佩仪身上,“伍同学,你也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曾晗芳微扬着下巴,无比自信的瞅着伍佩仪,她就不信听到她刚刚和阮静宜的对话,伍佩仪会不心动?
谁会放着现成的好处不要?
曾晗芳相信但凡有那么点儿脑子就应该知道跟着她或者曾柔,哪个更有前途。
可偏偏伍佩仪就是曾晗芳心里的那种傻子,她抬起清冷的眸子,莫名其妙的看了曾晗芳一眼,淡声拒绝,“没兴趣。”
曾晗芳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怎么也没想到伍佩仪会一口回绝,在她看来人与人的相往就是利益的交换,伍佩仪之所以能和曾柔交好,那肯定也是曾柔许了她什么好处,说不定还打了曾家的旗号。
这伍佩仪自从和曾柔做朋友,在班上的关注度也确实提高了,最近还和徐凯锋搭上了关系,说起来也算是曾柔的功劳。
估计伍佩仪就是看上曾柔这些好处了,要不说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呢?
就伍佩仪这种家境清贫,学习中等的小透明,肯定觉得能巴结上曾柔这样一个曾家出来的养女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象是她这种曾家正牌大小姐,怕是想都不敢想呢!
不过只要她肯稍稍对她多释放一点儿善意,伍佩仪没道理不舍弃曾柔和自己走。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要把曾柔身边的一切都抢走,小透明也不放过,她要让曾柔变成一个彻头彻尾一无所有的小可怜。
曾晗芳觉得伍佩仪之所以会拒绝自己,肯定是没听清她刚刚和阮静宜的对话,于是她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一起去吧,快实习了,一两套职业装总是需要的,我买单。”
曾晗芳一脸“我今天就是心情好”的得意模样,歪着头娇滴滴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伍佩仪寒着张脸,“你人傻钱多是你的事,我不!稀!罕!”
她挽起曾柔的胳膊,凶巴巴的睨了曾晗芳一眼,“小柔,我们走。”
“最看不上她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想落井下石也得看看姑奶奶答不答应。”
伍佩仪说话的声音不小,说完还回头冲曾晗芳哼了声,唯恐曾晗芳不知道说的就是她。
曾柔轻笑,“不理她就是了,你没必要这样。”
“我就是不想让她太得意。”伍佩仪愤愤不平道,“不就是看咱们今天得罪了郑言,想过来看笑话嘛!没这么容易。小柔,你肯定有后招对不对?”
伍佩仪一双明眸满怀期待的瞅着曾柔,她觉得曾柔这么能做就肯定不是一时冲动。
套都提前下好了,怎么能没有后招?
曾柔老实摊摊手,“并没有。就是单纯的想先赢了这场官司。”
“啊?!”伍佩仪有些泄气的坐在路边的座椅上,“那怎么办?得罪了郑言,进法援署肯定没戏了。要不,咱们再多申请几家律师行吧!我之前总结过一张表,京州所有律师行的情况上面全有。”
伍佩仪仰头望天思考着,“或者咱们别光考虑京州,周边的几个城市都申请一下试试?”
曾柔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懒懒散散的靠坐在那里,没有搭腔。
郑言会不会公报私仇,她不知道,不过之前她的确为进法援署做了不少准备。
凭着那些东西想带伍佩仪进法援署实习基本上是板上钉钉,谁知道后来会出郑言这档子事儿呢?
那郑言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就为了她课前随口说的几句话又不是说的他,就在模拟法庭上针对她!
如果他一直这么公私不分,说不定还真会阻止她进法援署。
曾柔是无所谓,反正法援署也只是个跳板,她的最终目标还是开自己的调查公司。
只是连累了伍佩仪。
伍佩仪见曾柔一直不说话,笑眯眯帮她打气道:“没事儿啊,此处不爷自有留爷处,我还不信凭咱俩的美貌还能找不到实习的地方。”
曾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面试是看颜值的吗?”
“当然了!”伍佩仪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经道:“根据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显示,相貌出众的人面试的成功率要比长相普通的人高于二十个百分点,而在法庭祸罪的概率平均要低百分之十三。”
曾柔好笑的看着她,“要你这么说,这次模拟法庭咱们稳赢啊!”
“为什么?”伍佩仪不解的问。
曾柔歪头笑道:“扮疑凶的男生长得够帅啊!”
伍佩仪也跟着笑了,稀碎的棕色卷发在脸侧打着碎卷,婴儿肥的圆脸看起来特别可爱。
曾柔抬起沉静的眸子,“你就一点儿都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要求撤换法官嘛?你刚才不也说了嘛,你就是想赢官司,我也想赢。”
“可我事前至少应该和你商量一下。”曾柔独来独往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决定一个人扛,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她的行为影响的是两个人,“对不起。”
伍佩仪大咧咧的推了她胳膊一下,“说什么呢,这么见外!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啦?”
“再说咱这也是被逼无奈,谁让郑言总是驳回咱们,挫挫他的锐气也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伍佩仪挥挥小拳头,巧妙得转换了话题的方向,“就不知道沈教授会不会真换掉郑言?”
“会吧!毕竟从法理上讲,我绝对站得住脚。”
与此同时,教师办公室里,郑言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一如古代的帝王,君威受到了挑衅。
“撤换我?沈儒风,你给我好好想清楚,再重新说一遍!”
他他妈是为了谁,拿出几天时间当这个狗屁模拟法官,最后还让他受这种鸟气!
沈儒风面容清肃,一板一眼道:“现在,你身为法官的公正性受到合理质疑,你必须回避!”
“合理质疑是吗?”郑言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站在沈儒风面前,额头的青筋凸起,阴寒的暴戾喷泄而出。
“那死丫头摆明在陷害我,沈老三,别说你不清楚!”
当时沈儒风就站在走廊里,眼看着曾柔来找到,算起来沈儒风他也是帮凶。
“可你也确确实实指导她了。”
沈儒风凛然地伫立在那儿,神情寡淡,不为所动。
办公室此刻就象个修罗场,山雨欲来的压逼感铺天盖地,任谁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涌动。
而同在一间办公室的查嘉泽和张强神色放松,搭在椅背倒坐在坐椅上巴巴的看好戏。
张强:【要有把花生就好啦!】
查嘉泽:【茶水要吗?】
张强:【嗯!来点儿吧!】
查嘉泽伸手端了助教送过来的茶水,递给张强。
张强先转手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刘欣一杯,刘欣接过茶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些男人一个个年近三十,别看他们在法庭上叱咤风云,沉稳老练,骨子里却象个孩子。
另一边郑言和沈儒风还在对峙,就象高手对决,招式化作无形,看似岿然不动,实则刀光剑影,已过了上百招。
查嘉泽,【此处应有音乐,bgm走起!】
张强,【好想录视频,发微博怎么办?】
查嘉泽,【录!兄弟别怂!撑你!】
张强正准备悄眯眯拿出手机,郑言那边先爆发了!
“老子今天还就不回避了,怎么着吧?”
郑言还有一个身份京州军政世家郑怀德的小儿子,出了名混不吝!
此刻,他双眼猩红,如同住着一头魔鬼,体内的戾气越来越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张强的手抖了抖,【老四要炸!】
查嘉泽,【盘他!】
沈儒风脸绷色得格外紧,布满了阴霾,同样是阴云密布翻滚。
他的眉心皱得很紧,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郑言,作为一名具有丰富经验的法律工作者,有些事我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
尊重法律精神,是法律从业者最基本的底线。
这句沈儒风没说,也不必说。
郑言一口血堵在了嗓子眼,道理他都懂,可这口气他咽不下。
长这么大,他就没吃过这种哑巴亏,还是在他最拿手的法庭上!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一想到曾柔昨天和小白兔似的拿出本子象自己虚心求教,转过头来就在法庭上和他叫板,郑言整个人就燥得不行。
他用力向后梳梳的头发,胸脯起伏的喘着大粗气。
和他玩扮猪吃老虎是吧?死丫头,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郑言心里这样想着,但终究没再对沈儒风的决定说什么。
查嘉泽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儿见郑言被沈儒风三言两语拿下,眯着眼睛跑出来搅局,玩命的往郑言的伤口洒盐。
“我说,老四,这次真不是兄弟们不帮你,谁让你让人抓住小辫子了呢?你说你也是的,平时连个徒弟都不带,怎么就想起指导那么小丫头了呢?不明智了!太不明智了!”
查嘉泽摇头晃脸一脸惋惜,可眯起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幽光,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郑言咬着后槽牙,真他妈的扎心啊!
张强叼着烟卷出来补刀,“还能为什么,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呗!三十岁的老男人啊,啧啧……”
“漂亮个屁!”郑言气得不行,昨天他tm就是鬼迷了眼,郁闷,闷得都要爆了。
但现在三对一,他明显不占优势,郑言默默的在心里拿出小本本记黑帐。
“哎,你就别嘴硬了,大家都是男人,理解!”张强一脸坏笑,往死里埋汰郑言。
一旁板着老干部脸的沈儒风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你理解个屁!”郑言都要气死了,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要不是为了帮沈儒风,他会放着法援署那么多案子不管,跑这么扮家家酒当什么狗屁法官吗?要不是那死丫头口吐狂言诋毁沈儒风,他能针对她?
他一腔赤胆维护兄弟,可看看兄弟是怎么对他的?
郑言越想火越大,越想越替自己不值!
添堵是嘛?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你们就是被那丫头的外表欺骗了!知道她有多狂妄嘛?她说沈儒风千场不败那是他专挑稳赢的官司打。”
说完他还冲沈儒风挑衅的挑了挑眉梢。
听见了吗?
这就是你维护的好学生!
还撤换我?我这都是为了谁?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查嘉泽等人怔了怔,沈儒风在司法界那可是传奇似的人物,一个没毕业的小丫头就这么口吐狂言,也确实缺点儿教训。
沈儒风也怔了一下,他还真没听人这样评价过他,随即又淡淡的抿唇笑开,“她说得也没错!”
张强掏了掏耳朵,“不是,老沈,我没听错吧?”
他竟然赞同那丫头的说法?!这个世界太魔幻了,他一定是今早的打开方式不对。
沈儒风低头理了理袖口,半阖的眉眼云淡风轻,“我接手的案子,可不是稳赢嘛!”
握草!
一口老血险些从在场另外三个人口中喷了出来!
沈儒风,你还能要点儿脸嘛?
……
另一厢,曾柔和伍佩仪肩搭着肩去湘菜馆吃午饭。
伍佩仪没什么大追求,最爱的就是校门口的湘菜馆,曾柔稍微一提,她就把心里那点子担忧丢到脖子后面去了。
两人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沿途不少同学眼神怪怪的望着她们,三五成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伍佩仪越走越心虚,压低声音问曾柔,“他们有毛病吧?”
“嗯!”曾柔煞有介事的点头,“有眼疾!”
她心里猜测十有八九是因为刚刚模拟法庭她申请撤换法官的事儿,沈儒风这次模拟法庭搞得这么轰动,请来几大律师行的人做陪审团,震惊了整个政法大,前去旁听的学生早已不止于法学系,她那点儿骚操作分分钟传遍全校。
伍佩仪喃喃的嘀咕着被人这么盯着看她都快不会走路了,突然有人从她们身后跑过来展开双臂搭在两人肩上,“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曾柔有些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徐凯锋的衣袖,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肩头拿开,“啧”了声。
徐凯锋讪讪的收回手,又问了一遍,“去哪儿?算我一个。”
“湘菜馆,走一个?”伍佩仪发现自从徐凯锋出现,冲她们指指点点的人瞬间消失了。
徐凯锋校霸的威名果然不是盖的。
“必须走一个!”徐凯锋刚刚收到风有人在校网发起了抵制曾柔的活动,只一会儿功会就已经有近千条跟贴。
郑言作为司法界响当当的人物,在政法大的粉丝不少,曾柔这次的行为算是犯了众怒。
徐凯锋担心有人会对曾柔不利,一得到消息马上就找了过来。
曾柔是个通透的,虽然没上网看校评,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心口微暖的瞥了眼徐凯锋,“那走吧,今天我请客。”
湘菜馆里已经有几桌政法大的学生在吃饭,看到曾柔他们三个人进来,瞬间集体噤声,熙攘的大厅陷入诡异的死寂。
徐凯锋往里面扫了一眼,向窗口扬了扬下巴,“还老位置吧!”
说完迈着细长腿在众人的注视下率先走到窗口踢开椅子坐下,手肘搭在背后的扶手上,双腿懒散的交叠,睥睨一切的眼神,又痞又帅。
伍佩仪向徐凯锋竖了竖大拇指,“锋少好帅!”
徐凯锋向后背了背额前的刘海,二五八万的道:“那是,咱什么时候不帅过?”
看着沈孺枫抖起来的样子,曾柔啧了一声,垂眸拿起桌上的菜单。
对二十岁的小姑娘来说,徐凯锋这样或许叫酷帅,看在实际年龄二十七岁的她眼里象是穿了大人西装的孩子,幼稚的要命。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随手翻着菜单,声音淡淡的,随意得象在聊天气。
徐凯锋微怔,搔搔头,嘿嘿了两声,“你知道啦?”
“都这么明显了,能不知道嘛?”
“锋少,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伍佩仪也凑过头来问,今天的情况太过诡异,就算傻子也感觉到不对啦。
徐凯锋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校网放在桌上,“你们自己看吧!”
伍佩仪拿起手机点开贴子,看着下面不断增加的评论,急得眼睛都红了,嘴唇抖了抖半天没说出话来。
曾柔夺过她手中的电话,丢在桌上,“吃饭!”
“服务员,点菜!”她回过身向柜台的方向扬了扬手,清脆的声音打破憋了许久的寂静。
其他几桌频频偷瞟过来的眼神顿了顿,有人忍不住蠢蠢欲动想要过来与曾柔理论。
陷害完他们的偶象,还好意思在这儿大模大样吃饭,也太不要脸了!
可一对副统领霸徐凯锋冷飕飕的眼睛,想要过来的冲动就偃旗息鼓了。
一个个寒着张脸无声的抗议。
校网上,不知道是谁把曾柔如何假意虚心向郑言请教上庭技巧,之后又以此为理由撤换郑言的法官描写得绘声绘色。
里面大部分的情况都属实,曾柔自己也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可那用词就生生把她烘托成阴险狡诈的小人。
她承认自己是耍了小手段,但也没网上写的那么过分吧?
再看看他们把郑言捧得,那就是个放弃功利为弱势人群发声的国民英雄。
阴险小人陷害忠良,她就快被人当成现代版秦桧了,在校网上人人唾骂。
曾柔理解餐厅里这些人的感受,可没打算惯着,谁要看她不顺眼可以自己走,想用冷脸堵心她吃不下,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不仅要吃,还要吃好,丢给徐凯锋一句“今天你买单啊”,曾柔把菜单上的特色菜狠狠的点了一圈。
服务员一道道菜端上来把一张四人桌摆得满满当当,看得另外几桌倒有些吃不下饭了。
这个时候餐厅的门帘再次掀起,走进几个西装楚楚的男女,为首的正是这次事件的另一个主角郑言,他往里面随意的看了看,“我看这儿就不错,不用再特意找地方了。”
“那行,就这儿吧!”沈儒风跟着进来,“老板,咱这儿有单间嘛?”
查嘉泽等人也陆续进来,跟着老板往里面单间走,本来曾柔背冲着大门没人注意到她,可事件两大主角以这样的方式聚首在同一家餐厅,作为围观群众眼神不可能不来回望。
律师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一批人,几乎瞬间目光齐唰唰的落在窗边本不起眼的那桌。
曾柔没有回头,拿起公筷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已经僵住的伍佩仪碗里,“吃肉啊,你不是说最喜欢吃他家的红烧肉嘛?”
徐凯锋扬着下巴,金刀铁马的靠坐在那儿,睥着刚进来的几位,一脸“不服就单挑”的嚣张模样。
曾柔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吃饭,这油辣冬笋尖不错。”
郑言鼻孔哼了哼,收回阴恻恻的眼神,率先穿过大厅进了里面的包间。
走在后面的查嘉泽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曾柔那边,搭着沈儒风的肩膀低声道:“你那女学生越看越有意思,将来到庭上也绝对是个狠人。”
张强也过来跟着凑趣,“突然感觉自己老喽!”
作为一群人中唯一的女性,刘欣反驳的笑道:“我可还年轻着呢!”
张强没正经的调笑道:“没错,你还卜卜脆,嫩得很。”
刘欣狠狠的咧了他一眼,耳尖有些泛红。
郑言有些烦燥的踢开椅子坐下,“你们到底还吃不吃饭啦?”
“吃!当然吃啦!难得到沈儒风这铁公鸡的地头上蹭顿饭,不容易!”查嘉泽向站在包间门口的老板招招手,“来,就招刚才窗口那桌上给我们上一套。”
郑言一听就不高兴了,窗口那桌不就是曾柔那死丫头那桌嘛,他刚才可看到了大鱼大肉的摆了整桌子,都不知道是不是成心堵心他。
一张俊美不凡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霾,狠厉的睥着查嘉泽,咬牙道:“老板,听我的,刚才那桌的菜全不要,其他的一样上一份。”
老板好心提醒道:“那些全是招牌菜,确定全不要嘛?”
“对,全不要。”郑言咬紧后槽牙道。
死丫头还挺会吃,那么些招牌菜怎么不撑死她呢!
“等等!”查嘉泽有心和他作对,“凭什么放着招牌菜不吃,非听你的吃那些不入流的?”
“谁说的,不是招牌菜就一定不入流了?”
郑言和查嘉泽两家是世交,两个人从小就被家人拿来比较,这一较劲就较到现在,谁也不让谁,平时就是见面就掐型。
查嘉泽冷哧一声道:“这不是明摆着嘛?何况今天是老沈请客,凭什么听你的?你们说是不是?”查嘉泽祸水东引。
“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张强耸耸肩,表示不参与意见。
刘欣翻着菜单没说听谁的不听谁的,就指了指首页的图片,“再给我加个这个吧!”
郑言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那死丫头提过的招牌红烧肉嘛,当下撇撇嘴,“还吃肉,你看看你那肚子?”
刘欣,“……”。
她一百斤刚过的体重,胖吗?我就问你胖吗?
不就是坐下有一点点小肚腩嘛,天天案头工作十个小时,谁还没个小肚腩怎么的?用得着这么打击她吗?
还不给肉吃了?我吃你家肉了吗?
张强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就喜欢你肉肉的样子,不硌手!”
刘欣咬牙,“我胖啊瘦啊的,和你有关系吗?给我滚一边去!”
沈儒风有些无奈,摆摆手,“老板,您看着给安排吧!也别说招不招牌了,挑食材新鲜厨师拿手的上吧!”
查嘉泽胜利似的看了看郑言,听到了嘛,厨师拿手的还就是招牌嘛?
郑言回瞪着他,招牌就一定好嘛,肤浅。
查嘉泽,不服等一会儿上了菜再看。
郑言,看就看!怕你啊!
两人隔空飞着眼刀,你来我往的各不相让。
另一边张强和刘欣还在腻腻歪歪耍花腔,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暧暧昧昧的好些年,也不说一起,也不说不一起,谁也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东西。反正看那样子,张强是喜欢刘欣多些。
沈儒风扶额,他就知道把这些人凑一块儿,肯定会乱,要不是校长亲自找他,希望他为增加毕业班的就业率想想办法,他也不会招惹这几块料。
最后菜上来,招牌菜和非招牌菜各占一半,郑言和查嘉泽没分出胜负,和孩子似的吵着让老板加个菜。
沈儒风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话题转到这次的毕业实习上。
刘欣已经吃得差不多,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轻缓的开口,“这次模拟法庭确实发现几个好苗子,那个曾晗芳就不错,台风稳。”
张强身体微侧,手随意搭在刘欣的椅背上,视觉上给人一种纳入怀中的感觉,“我反而更喜欢作为辩方的曾柔,老郑我这还真不是有意刺激你,就冲这丫头那股咬住不放的狠劲将来是个好苗子。你也别介意,反正我是打算签她了。”
郑言抬眸瞄了张强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香烟盒,敲出一根香烟夹在指间,身体散漫往椅背后靠了靠,“你打算签,就一定签的成啦?”
查嘉泽出来补刀,“这次我撑郑老四!”
郑言眯眸觑着他,“我用你!”
沈儒风眼看两人又要掐啧了声,敲敲桌子,“说正事儿。”
查嘉泽收回瞪向郑言的视线,低头点了支烟道:“曾柔我这边也想签,既然老三也看好她,那我们就比一比,看她最后选谁。”
“行啊!不如打个赌,输的一方穿超人服在金融街走一圈,怎么样?”
查嘉泽挑挑眉,加码道:“周一早高峰时段。”
“一言为定!”
郑言这时开口道:“算我一个。”
“握草,什么意思?”张强瞪大眼睛,“你不是嫌她太狂妄嘛?”
郑言笑了笑,烟嘴儿在烟盒上点了点,“所以我要亲手拔了她的刺儿。”
“额!”张强夸张的打了个寒颤,拍拍胸脯,捏着嗓子道:“我好怕怕啊!”
查嘉泽突然站起身开门往外走。
张强还保持着刚刚女声女气的调调问,“唉,你干嘛去?”
“解救小羔羊。”
“我去!”张强也不装了,从椅子上窜起来追着查嘉泽出去,“姓查的,你这可不地道!”
郑言稳坐钩鱼台的打开打火机慢悠悠的点上烟,白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面目。
刘欣忍不住问,“看来你很有把握啊!”
郑言微微歪着头,往旁边没人的地方吐了个烟圈,“我做过没把握的事儿嘛?”
当我是那两个傻缺呢!
第55章 意外
就在昨晚郑言随手翻翻最新申请加入法援署的人员资料,一眼就看到曾柔那死丫头。
右上角一张证件照,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直发,微卷的齐刘海下小姑娘眉眼弯弯乖巧得不行,郑言一时兴起在她的简历上打了个大大的对勾,批了个“可”字。
谁知她今天就送了自己一份大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她送了他这么大礼,他也没理由不还回去。
郑言唇角微微勾起,冷冽的眸子里闪过诡异的笑意,让人看了寒意顿生。
刘欣在心里默默为曾柔点了根小蜡烛。
郑言推测,以那丫头好胜的性格,只要收到他的面试通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一定会来。
另一边,查嘉泽和张强跑到大厅时,曾柔他们已经结帐走了,想到接下来还有至少两场模拟法庭,两人也都不是很着急,挺幼稚的互哼了声。
“择日再赛!”
“一言为定!”
……
曾柔回到学校不久就收到法援署的面试通知,正如郑言所料她即刻就接受了。
约好面试时间,曾柔挂上电话,算算时间,心里大概也能猜到这个面试决定应该是在没发生今早法庭事件之前决定的,又或者根本就是从法援署那边的hr直接负责,郑言并不知情。
无论是那一种可能她都不会放弃这次面试机会,之前她已经做足准备,就算是郑言那边不通知她,曾柔也打定主意直接踩上去面谈一次。
法援署一直是曾柔的首选。她对自己的发展早就有很好的规划,法援署正正是关键的第一步。
可能很多人在衡量过法援署相对低廉的收入和承接案件的类型更乐于选择几大律师行,可在曾柔看来,法援署才是真正的宝藏。
要开自己的调查公司,人脉尤为重要,如果她能顺利承接到各大律师行的调查工作,那绝对是项长做长有的稳定业务,可比她以前整天帮阔太查小三强多了。
而各大律师行为了减税和提升律师行的形象每年都要拿出一定的工时来承接法援案件,差不多全京州的律师都在法援署的外判律师名单上,绝对是最快积累这方面人脉的地方。
曾柔有信心凭她手上的砝码足以让她和伍佩仪进到法援署实习。
将手机放回裙子的斜插口袋里,曾柔一抬头就看到司辰倚在不远的墙边,嘴角叼着根烟似乎在等她。
他双手插袋,清俊的脸上染着一层寒霜凉凉的瞅着她。
曾柔扯唇,又一个装大人的孩子,头疼!
“你找我?”她微微歪着头,懒洋洋的开口。
司辰直起身,把唇角并未点燃的香烟移开,夹在指尖,一系列动作在曾柔看来不过是在耍帅。
幼稚又傻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曾家?”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刻意营造出一种威慑感。
但并不成功,至少对曾柔不起作用。
她挑了下眉,反问,“和你有关系嘛?”
司辰被怼的窒了窒,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总之每天看曾晗芳唉声叹气的为此烦恼,他就特别为曾柔最近一系列的无脑行为感觉烦燥!
怎么会有人放着好好的曾家小姐不做,跑出去闹独立呢?
还是说就象曾晗芳想的那样,她就是想引人注意?
司辰皱了皱眉,黑漆漆的眸子落在曾柔身上,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烦,“曾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和刺猬似的得谁扎谁。没人欠你的,不可能总是惯着你。”
曾柔敛着眉目没说话,好象人人都喜欢拿她比作刺猬,但也只有韩域会说,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刺猬,我也不怕被刺伤。
他说那话的时候,可真迷人啊!
韩域不在的第四天,她有些想他……
司辰见曾柔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舒了口气更加语重心长起来。
“曾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虽然不怎么会打扮没有现在看起来漂亮,有时还有点娇气,但你本质善良,重视亲情,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可你再看看现在?曾柔,你真的想闹到众判亲离那天嘛?”
司辰眼睛里透着失望,轻轻摇了摇头,“你自己上网看看,因为你今天上午的冲动行为,多少人在杯葛你,只有曾晗芳一个人在帮你说好话,这样的姐妹你忍心一再让她伤心失望吗?”
曾柔收回飘远的思绪,冷笑了一声,曾晗芳养备胎,收买人心方面可真是不简单,看把司辰耍得和二傻子似的。
她能帮她说好话,那这好话怕是得反着听了。
曾柔波澜不惊的抬起头,清冷透亮的眸子直直的定格在司辰脸上,“司辰,你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些话?学生会主席吗?我还是那句话,和你有关系吗?”
每个人都想当道德的审判长,可在审判之前,你了解清楚情况了吗?知道事实的全部吗?凭着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和一些自以为的眼见为实,就站在道德的审判台,批评这个,吐糟那个,谁给他那么大脸。
司辰的脸色更沉几分,眉眼间都染上一层厉色,“曾柔,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现在你又把郑言给得罪了,全校都在要求你滚出政法大,不回曾家你觉得自己还有第二个选择?”
他这完全都是为她着想,她怎么就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除了牙尖嘴利,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脑子!
司辰嘲弄的瞅着曾柔:“做人得有点儿自知之明,你也不好好想想,离了曾家你还有什么?马上毕业季,你连个实习的地方都没有,宿舍马上又不能住了,没钱没工作没地方住,曾柔我就问你,不回曾家你能去哪儿?”
曾柔没想到女主在别人心目中原来中这么一个离了曾家就什么都不是废物,难怪被曾晗芳欺负得死死的。
“趁着别人还肯给你机会,低头认个错,你还能吃亏怎么着?”
司辰自认为自己足够语重心长,一番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感动,谁知,曾柔却在这个时候笑了,清冷的眸子里笑意讽刺。
“我说司同学,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我有没有工作,将来住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学生会主席,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想给曾晗芳当狗,去她面前撒泼打滚跪舔,别跑我这儿刷存在感,毕竟看着恶心!”
曾柔说完也不管司辰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和这种人对话简直是浪费生命。
司辰气的浑身发抖,想不到曾柔会这么油盐不进,他都这么苦口婆心了,她居然一点儿都不领情。
他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追了两步,警告她:“曾柔,你这么不听人劝,有你后悔的时候!你怕是还不清楚郑言是个什么人吧,你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整个京州的司法圈,不回曾家,你就等着失业要饭吧!”
曾柔缓缓转过身,一张美丽惊艳的小脸上既使在这微暗的走廊里依然掩不住她的光华。
她没什么表情,眼角眉梢俱是冷意,“我就算要饭,又没要到你家门口,碍着你了?”
司辰在她那双比琉璃还要清澈漂亮的瞳仁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映。
那么的扭曲,那么的气急败坏。
这还是他吗?
司辰被自己此刻丑陋的模样惊愕到,他向后踉跄了一步,嘴角紧绷着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开。
就这么走啦?
曾柔看着司辰有些仓皇的背影,耸耸肩,这人怕是病得不轻!
回到宿舍,同寝室的冯盈看到曾柔进来,略白的小脸沉了下来,手中厚厚的法律书“嘭”的往桌上一摔,拉起睡在她下铺的徐凡,“凡凡我们走。”
徐凡凶巴巴的睇了曾柔一眼,跟着冯盈往寝室外面走。
房门被重重的摔上,发出一声巨响。
曾柔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伍佩仪,“什么情况?”
伍佩仪刚要开口解释,走廊里冯盈和徐凡的对话若隐若现传了过来……
“走什么啊!她自己做的恶心事儿,凭什么咱们走,还给她腾地方了?”
“懒得和她这种人废话!我现在和她呆在一个空间里就觉得难受!”
“那也应该是她走!”
……
“就没见过象她脸这么大的人,我要是她做出这种事儿来,早找地儿躲起来没脸见人了。”
“我看她那样子,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真不知是说她勇气可嘉呢,还是没脸没皮。”
“总之,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她。”
……
曾柔听着她们时断时续的对话,知道两人没走远,应该是冯盈要走,被徐凡拦住了。
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她们这么说?
伍佩仪抿抿唇,拉着曾柔的胳膊,“别理她们,那就是两个郑言的脑残粉。”
曾柔这才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抿抿唇,“至于的吗?不就在模拟法庭上换个法官嘛?”
是毁他前途了,还是杀他全家了?
一个个见了她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还真拿郑言当爹啦?
伍佩仪撇撇嘴,“要不怎么说是脑残粉呢,不过,你这两天出入小心点儿,学校里郑言的粉丝不少,刚回来时徐凯锋也说了有什么事儿叫上他一块,尽量别单独行动。”
“他们还能咬我啊?”曾柔看伍佩仪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觉得好笑,但对上伍佩仪担忧的眼神,已经溢到唇边的笑容又生生憋了回去。
“好啦,我会小心的。你自己也多注意安全。”
连累伍佩仪和自己一起受排挤,曾柔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没事儿!”伍佩仪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杏眸闪了闪,黑亮黑亮的,“对了,我刚刚接到陈华律师事务所的面试通知,下午我先去探探路,如果好推荐你一起过去。”
陈华律师事务所?曾柔没听过。
自从进入实习倒计时,伍佩仪整天念念叨叨的都是几大律师行,曾柔很确定里面没有陈华律师事务所。
看来又是因为郑言的事儿,伍佩仪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求职标准。
曾柔没想到她在庭上的一个举动,带来的连锁反应这么多。
她抿了抿唇,小酒窝在白皙小脸儿上格外清晰,“行,咱们俩的前途就靠你了!加油!”
曾柔拍拍伍佩仪的肩,没把她要去法援署面试的事情告诉伍佩仪,还是等事成之后,一次性给她个惊喜吧!
由于事情带来的一连串反应,曾柔自己都有点儿不确定郑言会不会真的对她公报私仇。
如果真想公报私仇,应该会招她进法援署后,再慢慢折磨吧?
反正曾柔自己是这么想的。
下午伍佩仪去面试,曾柔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一只脚搭着膝盖,悠哉游哉的翻手机。
法援署和她约的明天十点,正好有时间给郑言再准备份大礼。
冯盈和徐凡在外面逛了一圈,终之还是回来了,手上摔摔打打的,弄得乒乓乱响。
曾柔从枕头下面拿出耳机戴上,翻了个身背冲外,不理会她们的幼稚行为。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徐凡的脾气更为火爆,忍不住要窜过去和曾柔理论。
她们刚刚收到消息沈儒风真的把郑言换掉了,换上来的法官听说是法学系的一位退休老教授。
这对言粉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现在曾柔在她们眼里就是颗老鼠屎般的存在。
冯盈比较老实怕事,拉住徐凡,“算了,反正在宿舍也住不了几天了。”
曾柔虽然戴着耳机,但其实并没有打开播放器,所以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换掉郑言是她意料中事,以沈儒风严谨的作风,只要她的要求在法理上站得住脚,他就不可能徇私。
现在她更关注的是住宿问题,法援署不提供宿舍,学校这边一旦正式进入实习期,也不允许毕业生再住宿,曾柔象许多毕业生一样马上面临求职和租房两大问题。
古里梧岛的消费完整的复制了一线大城市,房价更是高企,她手里满打满算就只有从曾家出来时包里那千来块钱,还有decade尚未结算的工资。
减去这些日子已经花掉的生活费,剩下的钱想在城中村租个地下室都成问题。
穿书穿得这么惨,也是没谁了,看看人家小说里穿书穿得,一个个跟开了外挂似的,动不动就冒出个隐藏技能,她可倒好,什么都得靠自己重头再来!
弱鸡!
要不说涂涂那家伙写了两年网文一直火不起来呢!
脑洞,创意,天马行空,通通都不行,还连累她跟着一起受苦!
曾柔在心里乱吐糟了一遍自己的最佳损友,最后还是认命的下载了一个房地产app,点开合租房页面。
没法有间房,只好先弄张床啦!
曾柔感觉这情况和她当初差不多,只是没想到穿书过来,还带经典重温的。
自嘲的勾了勾唇,选择了价格由低到高的筛选项,一条一条的看下去。
房门呯的打开,伍佩仪小脸微红气喘吁吁的跑到床边,摇摇躺在上铺的曾柔,“快……韩帅哥在楼下等着呢!”
曾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被伍佩仪又拽又拖的拉下床,出门前亲手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苦口婆心的叮嘱道:“别和韩帅哥使性子,这么优质的男人要错过了,有你后悔的。”
曾柔,“……”
她很象差吗?
好吧,和韩域比,她的条件是逊了小小。
哎呀,也不是小小,是很多,可她有女主光环啊!吹咩?
再说了,什么叫别使性子,她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嘛?
下了一半楼,曾柔才反应过来,上一次伍佩仪见到她和韩域一起,还是她为有美女搭讪韩域大发脾气那次。
这脾气发得不对嘛?怎么就使性子了?
曾柔觉得她有必要和伍佩仪聊一聊,就她这种三观将来谈恋爱很危险。
宿舍楼外,韩域正倚着车身翻看手机,垂在身侧的右手夹着根已经燃出一截青白烟灰的香烟。他出众的外表引来不少女同学驻足侧目。
眼看一名低年级的女学生涨红小脸举着手机鼓足勇气走过去。
曾柔向前快走两步,先女生一步挽住韩域的胳膊,笑靥如花,嗲声嗲气道:“等着急了吧?”
见惯了曾柔平日的张牙舞爪,看到她这副娇滴滴的乖巧模样,韩域略有些不习惯。
捕捉到女孩明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韩域黑玉般的眸子扫了眼旁边带着探究偷瞄过来的眼神,心中了然。
乘机圈住她纤细的后腰,眼神宠溺的仿佛滴出水来,“几天没见想我了吗?”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沙哑,如陈年的美酒惹人心醉。
听得曾柔耳朵有点儿麻,有种陌生又心悸的感觉。
白皙的颈脖隐约透出红色。
曾柔忍下想拍开韩域爪子的冲动,乌亮的眼睛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和小刷子似的忽闪着。
唇角微扬,咬着后槽牙狠狠戳了戳韩域的胸脯,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笑得格外明媚,“想,当然想啦。”
黑葡萄般乌溜溜的眼睛斜睨着旁边一直不甘离去的女生,眸光锐利。
女孩儿终于受不住打击,红着眼睛跑掉了。
曾柔一把推开韩域,气哼哼的“啧”了声,“就知道招蜂引蝶,惹事儿精!”
韩域看着在自己面前娇嗔的小姑娘,唇角笑容更加明显,双眸看上去格外幽沉深邃,“你当自己招惹过来的男孩子就少嘛?”
一个又一个的,他都不想说。
想把那些看她的眼睛全扣下来。
“哦,我长得漂亮还怨我喽?”曾柔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双标,理直气壮打开车门,“快走啦!还想在这儿勾搭多少小姑娘?”
韩域勾勾唇,“就你一个够了。”
曾柔,……
餐厅里。
韩域已经可以很自如的点出所有曾柔喜欢的菜式,几乎每一道都是她心中所想。
曾柔索性放下菜单,任由他一个人表演。
她托着腮望着窗外华灯出下的阑珊街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桌上轻敲着。
等服务员走后,曾柔抿了抿唇,轻缓开口:“你是不是又找人调查我了?”
韩域抬眸,“怎么讲?”
曾柔歪着头瞅着他,“你别告诉我,咱们吃饭的口味恰好一模一样。”
韩域惬意向后靠坐在椅背上,半瞌着含笑的眸子睇着她,“你不用想得这么复杂,我想追求你,自己在这些方面留意,一起也吃过这么多次饭,我要是连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搞不清楚,那就该死了。”
曾柔手指按按太阳穴,怎么话题总能绕到追不追求上面呢?
韩域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内,勾勾唇,伸手拿起桌上的香烟盒,敲出一根香烟夹在指间,“至于说咱俩的口味,确实不太一样,我不喜欢吃得太甜或者太辣,不过这些我可以迁就你。”
曾柔想说不需要,又觉得太矫情,干脆闭嘴,端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其实,她就是有些气自己一看到有女生往韩域身边凑就情绪失控,显得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似的。
幼稚又傻气。
所以她就想找茬和韩域吵一架,结果不但被韩域三两句话化解了,还搞出许多粉红泡泡。
“这个给你。”韩域把一个莫迪兰色包装的小礼盒推到曾柔面前,“出差的伴手礼。”
“你出差了?怎么没听你提过?”话脱口而出,说完曾柔就觉出不对味。
既然韩域不是她什么人,出不出差当然也不需要向她报备。
曾柔红了耳朵,怕说多错多,干脆抿紧嘴唇不再出声。
韩域瞅着女孩儿红了的耳廓,喉头滚了滚,淡声道:“嗯,f国,突发情况,走得有点儿急,没来及告诉你,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次出差,实际没他说的那么赶,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可韩域就是突然想走开一阵。
他攒足精神去追求她,接触中明明也感觉到她对他并非全无感觉,可她就是抗拒他的靠近。无论他怎么努力,她总是清醒的要和他划清界线。
那种感觉好似他已经向前走了九十九步,却始终等不到她向前的那一步,别说向前了,她如果肯站在原地等他,他都没有这么挫败。
就比如现在……
她摆弄着手中的礼盒,干笑两声,“出差就出差呗,怎么还这么客气?”
看,她又在将他划到陌生人的行列,或者说不怎么熟的熟人。
韩域家世显赫,又年少成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天之骄子,从未受过如此冷遇,从来都是女人对他趋之若鹜,难得他想接近一个女人。
他承认自己对她有感觉,但还没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如果她实在不愿意的话,他也没必要再死缠烂打,毕竟感情的事还是需要两情相悦。
所以韩域去了f国,不告而别,他想拉开一些距离,彼此都体会一下没有对方在身边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曾柔心里是个什么感觉,韩域并不清楚,他倒是在这几天看清了自己。
他错了,他就是非她不可。说不清为什么,没有她,他百爪挠心般的难受。这几天里,他每时每刻都在盼望她的来电,而每次的失望都让他更加看清自己对曾柔的感情。
弄清了自己的感情,韩域也就不打算再退缩,他匆匆结束了在f国的工作连夜飞回来。
从机场回来,他甚至没有回去换身衣服就直接开车到学校找她。
看到她从宿舍楼走出来的那一刻,他拧巴了几天的心终于平静,就好像流浪已久的途人终于找到栖息的港湾。
看到她不经意展露出来的占有欲,他窃喜、雀跃,听到她有意划清界限,他又黯自神伤。
让他如此患得患失的,正正是爱情。
曾柔懒洋洋的摆弄着手里的礼品盒,始终没有打开。
沉默了几秒,韩域笑了声,舔了舔后槽牙,敛眸看着她,目光幽深,声音低沉醇厚:“给女朋友买礼物,怎么能叫客气呢?”
他的声音低哑之中透着一丝轻挑,曾柔的耳朵更烫了。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成女朋友了?
经过她同意了吗?
曾柔嘴唇嚅动,想要把话说清楚,可还没开口就被韩域岔开了,反正他是不会再给曾柔机会说出什么拒绝他的话。
他扬了扬下巴,轻描淡写的开口,“不打开看看吗?”
曾柔拿着礼物盒的手指微僵,好象它是个烫手的山芋,放也不是,拿也不是,但只要一打开就等于默认了韩域的说法。
就在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恰到好处的打破了气氛的尴尬。
这家餐厅的菜式真心不错,又都是按她喜欢的口味点的,曾柔的注意力几乎瞬间转移,那些别别扭扭,期期艾艾的小心思转瞬就放下了。
这种情况发生在曾柔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韩域抿唇浅笑,她还真是简单好哄。别的女人钻石珠宝都未必起作用的事儿,在她这里可能一顿美食就什么都忘了。
韩域严重考虑将棱锐未来的发展方向对准餐饮市场,说不定一家餐厅就可以哄她嫁给自己了。
对面曾柔半眯着眼睛尝了一筷子佛跳墙,唇角微微勾着,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好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儿。”
韩域吃得不多,不时把曾柔喜欢的菜式夹到她的碗里,一块剔干净刺的鱼肉,一只剥好壳的虾,总是让曾柔没办法拒绝。
他动作得体优雅,比曾柔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贵不凡,可就这么一个清贵俊逸的男人愿意亲手为她剔鱼骨,剥虾壳,还要不时忍受她的坏脾气和有意的刁难。
曾柔说不动心是假的,可每每想到现实问题,她就又退缩了。
谁到底她就是个胆小鬼,她害怕受伤,害怕失去,害怕那种为爱情撕心裂肺、遍体鳞伤的感觉,所以她宁可选择不动心。
嘴里的海鲜粥突然变得淡而无味,曾柔懒懒散散用勺子搅弄,显得有些神情不属。
韩域擦了擦嘴,把餐巾放到一边,缓缓开口,“马上要开始实习了吧,有什么打算?”
曾柔垂着眼眸,把玩着手中粥勺,“申请了法援署,明天面试。”
韩域颔首,郑重其事道:“加油!”
曾柔搅弄粥的动作一顿,抬眼:“我还以为你打算帮忙呢!”
韩域幽邃的眸子直勾勾瞅着她,平静的勾唇,神情再自然不过:“你会要我帮忙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曾柔放下粥勺,懒散的向后靠了靠,“我以为你至少会客气下。”
韩域低笑了一声,“我从来不玩虚的。”
灯光下,男人挺鼻薄唇,面部轮廓分明,气质深邃温和,五官精致如画。
曾柔险些失了神。
她拉回思绪,眨了眨眼睛,反问:“那你打算怎么来点儿实际的?”
韩域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推到曾柔面前,“不知道这样够不够?”
曾柔盯着桌上的钥匙,一时间吃不准韩域的意思。
韩域瞅着曾柔渐渐拢起的眉心,无奈的扯了唇,“别误会,不是送,是借。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可以付租金给我。”
曾柔抬起眼眸,琉璃般干净漂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在心里暗暗考量。
韩域笑了笑,“天明街丽苑公寓,离这里不远,你可以先去看看。”
曾柔动心了,天明街地处市区政治文化中心,交通便利,配套齐全,法援署和几大律师行都在那附近。
公寓的面积不算大,白、灰两色搭配原木色,简洁干净,客厅里一棵绿植的柠檬树发出淡淡的独特清香。
曾柔几乎马上就喜欢上这里,她打开窗俯瞰过去,文化广场,高等法院,金融中心近在眼前,简直不要太方便。
她的眼睛都亮了,琉璃似的眸子如星光般璀璨。
“韩域……”她兴奋的回过头,正好和刚刚凑过来的韩域狭路相逢,嘴唇就这样划过他微凉的唇瓣,双唇相触的那一刻,两个人均是一愣!
那是一种心弦被狠狠扯动的感觉。
只一瞬,韩域伸出胳膊,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俯了上去,微张的唇有淡淡的清香浅浅地呼出来,韩域克制着自己没有进一步加深这个唇,浅尝辄止,很快便放开了她。
当天夜里,曾柔毫无意外的失眠了,韩域那张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的脸时而温柔,时而邪魅的不断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鼻息间仿佛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曾柔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唇,唇瓣上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好象还在。
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曾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既使在梦中韩域还不肯放过她。
第二天,顶着眼底的乌青,曾柔来到法援署楼下。
阳光下,法援署大楼巍峨耸立,让人心生敬畏,莫名有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曾柔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迈开大步走进去。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第56章 郑言觉得自己从头到尾被耍了
曾柔报上名字,前台拿着面试名单的手顿了顿,指尖发紧,掀眸用一种很奇怪的、讳莫如深的眼神打量着她,让曾柔觉得很不舒服。
前台小姐年纪不大,长得偏高瘦,一身黑色套裙,简单绾着发髻,看着气质不错,有点目中无人,“稍等。”
她低下头翻着手上的面试名单,一行一行看下去,“曾柔……”
面试的名单挺长足足有三四页,前台一行一行慢慢看下去,周身写满高傲和颐指气使。
曾柔扫了眼桌上的名单,指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就是这个。”
前台抬眼,脸上的表情紧绷,拿起手边的电话,按了一个内线快捷号,“雅馨姐,曾柔到了……好的,我这就让她上去。”
挂上电话,生硬地对曾柔道:“左边电梯上38楼。”
“好的,谢谢。”
曾柔掀眸,脸上笑容柔和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前台小姐身上的敌意,却有些猜不透原因。
难道她要求撤换郑言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法援署?
谁这么大嘴巴?
肯定不会是郑言自己,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说出去,那就只有几大律师行的人。
现在律师的嘴都这么碎吗?
“叮”一声,电梯到达38楼,曾柔敛住思绪,挺直腰从容地走了出去。
电梯门站着一名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干练女子,身着修身的白色套裙,妆容端庄却又不失美艳。
曾柔猜她就是前台口中的“雅馨姐”,抿起唇,微微颔首。
“曾柔?”女人眼神探究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被郑言点名要亲自面谈的小姑娘。
一件黑白条纹的衬衫,搭配大女人风格的灰色西装,给人一种干脆利落的强势气场,下面打破传统的配搭微微开口的九分牛仔裤、灰色小短靴,走路时若隐若现的露出纤细的脚踝,多了几分都市化的休闲洒脱。
一张过分漂亮的小脸未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少女感十足。
真是年轻啊!
程雅馨敛去眼底暗藏的情绪,手不经意的将秀发拨至耳边,“这边请。”
没有填表,没有想象的一群人排队等候,女人将曾柔直接被带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后离开。
办公室不大,沉木色的家具厚重端方,迎面是整面墙的书柜,里面摆满各种法学典集,次序高低错落之中又隐隐透着严谨的内蕴。
曾柔不禁抬步走过去细看,书籍的摆法顺序看似凌乱却明显有它自己的次序,编排上不是一般人常用的类别法或字母顺序法。
嗯……好似是四角法,一种清朝传下来老老的检字法,现在别说使用,就是知道它的人都很少。
上学时,曾柔曾经给一位历史系教授做过一段时间的短期助理,携助它整理历史文献,对这种古老的检字法略有了解。
想起那位脾气古怪的处女座老教授,曾柔很自然的带入,将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想像为一位充满学者气质的儒雅老人。
房门“吱”的从外面推开,曾柔回头,略诧异的看着与她想像大相径庭的男人。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便心中了然。
曾柔明眸水亮地看向郑言,一抹精光忽而划过。
郑言解开西装的第一颗钮扣,随意的松了松领口系得规整的领带,在办公桌后面闲适地坐下。
“你也坐吧!”郑言惬意的靠近宽大的椅背,翘起二郎腿,自然闲散地晃悠着。
明明西装革履该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却浑身透着一种吊儿郎当的痞气。
曾柔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眉心,拉开椅子坐下。
“要郑律师亲自面试,我真有点儿受宠若惊。”
女孩儿眉眼弯弯,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郑言笑了一声,他可不就是被她这副极具欺骗性的温良模样骗得放松警惕,让他一时忘记她在庭上是如何狂妄、凌厉,狡猾得象只小狐狸。
“曾同学如此出色的法庭表现,这样的礼遇你应得的。”郑言眯眸,扯着唇同样笑得无懈可击。
“那我们开始吧!”曾柔调整了一个更为端庄正式的坐姿,与郑言的慵懒痞气形成天壤之别。
郑言看着在自己面前演装模作样的女孩儿,单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膝盖,“那就先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法援署?”
曾柔早有准备,煞有介事的说道:“法援署是维护公民权利,对抗非正义的压迫,和普通人紧密联系一起的地方,这正是我学习法律的初衷,也是我的想象。”
郑言挑了挑眉,眼底的笑容凉涩。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段话,他初初加入法援署接受《人物》杂志专访,记者问他为什么放弃律师行高额年薪加入法援署,他当时的回答正正是刚刚这句。
呵!她还挺会取巧。
郑言暗了暗眸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
读几遍他的访谈,引用几句他说过的几句,当他郑言是这么好糊弄的?
“当然不是,郑律师能坐到今时今日位子,自然成熟持重,处事公允,不轻易受个人情绪左右。”
这话听起来漂亮,可翻译过来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要再对模拟法庭那点儿小摩擦耿耿于怀,因个人情绪影响正常面试程序,那就是不成熟持重,有失公允。
郑言沉默了几秒,轻笑一声,瞅着对面克制着自己眼底狡黠的女孩儿,“你功课做得不够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郑言最是小气,记仇,而且……睚眦必报。”
“巧了,我也是。”曾柔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乌亮乌亮的瞅着郑言,笑得象只兴致勃勃要挑衅他的小狐狸。
“不过话说回来,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仇怨,大家不过是各安本分做好自己的工作罢了。”
也就是说,既然上到模拟法庭,大家就按游戏规则来,我是律师,你是法官,律师用尽方法打赢官司不过是尽责罢了,这个事儿,你追究不着。
郑言被气笑了,平静勾唇:“这么说倒是我小题大做了?”
“怎么会?郑律师在司法界得高望重,英明神武,芝兰玉树,高风亮节,温文尔雅、知识渊博、魅力四射,一直是我诚心学习的典范。”
曾柔一连串不走心的彩虹屁说完,对着郑言眨眨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小迷妹的模样瞅着他。
这下子,郑言早已想好反唇相讥的话倒没法出口,被噎住。
门外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响起,刚刚被前台称作“雅馨姐”的女人巧笑嫣然的端着咖啡以及几份文件走了进来。
“郑律,您的咖啡,另外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放下吧!”
程雅馨不动声色的瞟了曾柔一眼,轻声提醒:“这几份都是急件,讼诉部那边一定要看到您的签字才好往下处理。”
郑言面情未变的瞟了眼桌上的文件,“我知道了。”
“另外还有hr那边面试了几个不错的应届毕业生,要不要一起看一下?”
程雅馨一副公式化的口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郑言。
那略显痴迷的眼神还是不小心透露了她的心事。
“不必了,让他们回去等通知吧。”郑言语调淡淡的,很是轻描淡写再寻常不过的态度,“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
程雅馨顿了顿,脸色平静,缓缓的点了点头,再微微一笑:“好的,我知道了,郑律。”
曾柔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刚刚前台和这个雅馨姐身上的敌意从何而来。
她垂着眼睑扯了下唇,看来到哪儿都有这种事啊,以后要真进了法援署她还得多注意这个叫雅馨姐的人。
办公室的门再次从外面关上,郑言一边随手拿起手上的文件,一边漫不经心道:“刚刚你也听到了,hr那边象你这样的毕业生还有很多,你觉得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曾柔轻笑,“能让郑署长亲自面试,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郑言翻文件的手顿了顿,眉宇轻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丫头啊!
“说不定,这也是你的劣势。”
曾柔琉璃般澄澈干净的眸子闪了闪,“看来你知道啊!”
虽然知道曾柔没什么好话,郑言还是掀眸问道,“知道什么?”
曾柔眯了眯眼,有意压低声音道:“刚才的姐姐她喜欢你。所以,对被你安排亲自接见的我特别介意,甚至带有敌意。你手上的文件不赶,hr那边面试的毕业生也不需要你亲自见。”
“呵——”郑言笑了一声,唇畔笑意讥讽,“看来你知道不少事儿啊。”
他将手中的笔丢在桌上,挑眉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还有楼下的前台小姐和她是一伙的,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开始针对我。”曾柔象小孩儿告状似的细数着。
看到郑言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她扯了下唇,话锋一转,“这说明法援署和大部分机构一样,依然存在人浮于事,拉帮结派,甚至结党营私的情况。”
郑言挑眉,寒潭般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眼神讳莫如深。
在另一篇访谈里他曾经提过,进入法援署最先要整顿的就是人浮于事,接帮结派,大搞办公室政治的现象。
这两年,他自认做得还不错。
法援署这两年工作效率明显提高,胜诉比例在去年又创了历史新高。
总统特意致电提出嘉奖。
曾柔这么说,是故意引他注意?
须臾,郑言轻笑一声,“你是不是有点儿强行拔高了?”
程雅馨对他的那点儿心思,郑言不是没看出来,但是她并没有特别的举动,滋扰到他。
特别是,她的工作能力不错,他们在工作上的配合很默契。
所以,郑言也就当不知道,给大家留下脸面,让程雅馨可以继续留在法援署工作。
至于说前台小妹,那怎么说呢,女人间的友谊吧,也不是多难理解。
程雅馨情商不低,为人处事圆滑,很多同事都喜欢她。
郑言拿起签字笔在指缝中飞快的旋转着,眼睛看着曾柔,嗤笑一声。
“夸大其词,哗众取宠,可不是什么高明的面试技巧!”
曾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到郑言面前,“有没有夸大其词,我的价值到底在哪,你看过这份文件自然就知道了。”
郑言盯着桌上的u盘,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你不会在里面下了什么木马病毒吧?”
倒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曾柔这丫头古灵精怪,过于狡猾,虚晃一枪弄个木马病毒来证明自己超高的计算机能力,这种事她绝对干的出来。
而重要的是,郑言对自己管理之下的法援署充满自信,更不认为凭着小小的曾柔还能查到什么猛料。
曾柔嘴角抽了抽,他这是有多小看自己啊,还给他下木马病毒?
她想下木马病毒还用得着亲自带u盘过来,直接黑进他电脑不就行了。
郑言转动着手中的u盘,将信将疑的插入电脑机箱。
文件打开的那一刻郑言怔住了,他快速滑动着鼠标的滑轮,一页一页看下去,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
在他自以为英明的领导下,居然发生这么多起工作人员收受利益,有意造成当事人败诉的事情。相关资料足足有几十上百页!
真是打脸啊!
曾柔的这一巴掌可比在模拟法庭申请当众要他回避狠多了。
郑言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身上隐隐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曾柔耸耸肩,“树大有枯枝,这也不是你的错。”
她也没想到会查出法援署这么多内幕,当初只是想借机展示一下她的调查水平,以此作为顺利进入法援署的筹码。
谁知道一路调查下来,黑料越挖越深,令人触目惊心。可既然发现了,也不能不查不是?
一个为基层市民提供法律援助的服务机构,竟然成为某些人妄故法纪肆意敛财的地方,而涉及到的内部人员竟然有十余人之多。
这对郑言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他放弃知名律师行高级合伙人的高薪厚职,一心寻求公义,为基层市民发声、服务,并为此辛勤努力了两年。
此刻看着这些资料的心情可想而知,这绝不是曾柔一句“树大有枯枝”可以平复的。
可曾柔既然发现了,就不可能再藏着掖着不告诉他,这已经不是她进不进法援署的问题。
事关公义,不容姑息。
所以,即便知道这些资料一次性全拿出来,可能会伤了郑言的自尊心,甚至令他牵怒于自己,曾柔也没办法不这么做。
而且她相信郑言最终会正直、冷静的处理这个问题。
郑言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垂眼看着她,目光幽深,嗓音略显疲倦沉重,“这些资料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他所坚守的法援精神,简直就是个笑话,口口声声说对抗非正义压迫,为普通人发声,结果呢?
底下人就是这么做事的!
两年了,他竟然一直没发觉,郑言实在很难相信这些隐秘的资料,就这么被曾柔这么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轻易找到,拿到自己面前。
曾柔微微歪着头,“让我想想,好象还蛮多地方的……”
银行交易系统,卫星监控系统,法援署内部通迅,为了拿到第一手资料,她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至于手段嘛,当然有些踩界。
所以一般律师都不会问调查人员获取消息的具体手段,知道了反而没法拿上庭,自己还要跟着承担风险。
曾柔笑了笑,“过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了。不过,内容绝对真实,你可以再让人去查。”
郑言眉目沉沉的看着曾柔,搭在桌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攥了起来。
“还有谁掌握这些资料?”
他简直不敢想像这些资料传出去,对法援署的声誉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信任危及一旦爆发,牵连甚广。
“你,还有……”曾柔有意顿了顿,挑着眉眼笑了笑,“我。”
郑言眯起眸子,危险地盯着曾柔,脸色阴沉但没有多大的面部表情变化,“你的意思是这上面几十页资料都是你一个人查的?”
“不算附件,共是87页,涉及人员13名。”曾柔向后靠了靠,摊手道:“没有这么两下板斧,我怎么敢过来见你?”
郑言伸手拿了桌上的香烟盒,身体散漫往椅背后靠了靠,敲出一根香烟,平静的外表下,脑子里的思绪纷纷扰扰,一时间想了很多。
比如,以曾柔这个年纪,她是如何查到这些信息的?
她拿着这些资料过来,目的到底是什么?
涉及到的13个人要怎么处理?
除了这些人,是不是还有曾柔没查到的?
法援署接下来要怎么整顿?
而眼下……
郑言抬眸,漆黑的眸子紧缩又扩大,视线像是一条勒紧的绳锁链,紧紧锁着曾柔,“你的目的?”
曾柔轻笑,终于入正题了。
“法援署一年承接上千宗大大小小的案件,但胜诉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七十,以去年为例,全年共受理2487宗案件,胜诉率67%,为近年最好成绩。
抛开u盘里的个别因素,我认为败诉的最大原因是,在案件的调查方面资源投入过低。法援署外判律师名单涵盖了全岛80%以上的律师,各种专长的律师都有,但合作的调查公司却始终只有一家。”
“所以……”郑言烟嘴儿在烟盒上点了点,“你要为调查公司做说客?”
如果她背后是一家调查公司在集体运作,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可这种在他背后搞小动作的作法,郑言很不喜欢。
“不,我想自荐做调查员。”
郑言眸光微震,“你不是法学系毕业生嘛?”
曾柔笑了笑,“正因为我熟识法律,调查起来才更加有的放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你还是先处理好手上的这些资料吧!我想这些人想一下子处理干净,还是挺麻烦的。”
她从容地站起身,颔首,“我就不打忧了,先告辞!”
“等等。”郑言凝眉,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他设计了一百种与曾柔对决的场景,昨晚甚至在心里模拟了大半宿……如何先抑后扬,充分打击她自信,然后再以苛刻的条件与她签约。抢在查嘉泽和张强那两个笨蛋前面。
他连怎么稀落那两个家伙的对白都已经想好了。
让他们落井下石,看他笑话,准备穿着超人服上热搜吧!
郑言甚至连新闻标题都替他俩想好了。
但是,曾柔根本没给他机会发挥,从一开始她就不动声色的占具了主导地位,一步步将话题引到她想要的方向,然后现在她站起身准备走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郑言觉得自己从头到尾被曾柔耍了!
“你不是来面试的吗?”郑言指了指电脑上的资料,黑眸沉沉,“你不是要用它作谈判筹码的吗?”
她调查了这么多资料,又银行往来记录又交易照片的,内容之巨绝对不是花费一两天时间可以做到的,拿着这么重要的资料过来,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出口了,到最后居然没和他谈条件?
就凭这些资料足以让郑言答应曾柔任何要求,别说面试一个调查员,她就是要做调查主任,郑言也得答应。
然而她竟然留下资料就这么起身告辞了?
郑言饶是聪明,一时也搞不清曾柔的套路,难不成她的真实目的,就是过来羞辱他,打他脸的?
曾柔神色轻松,“这确实是我的筹码。我说的是我的调查能力,至于这些资料,就当是赠品吧!至于说更具体的面试,等你核实过这些资料,我们再谈不迟。”
她要的从来不是拿着份资料要挟郑言,她需要的是show实力,能力是她的,跑不了,如果这样郑言都不肯请她,只能说他走宝。
法援署是她的首选,却并非唯一选择。
所以,她一点都不急。
曾柔垂眸看着郑言,“你还是先解决了那几个毒瘤吧,法援署是时候进行一次大清理啦!”
郑言抿紧嘴唇,心中的郁气越发浓烈,他堂堂一个大律师,法援署署长,竟然让一个小姑娘在他面前指指点点,听听她那口气大的,好象她才是领导。
可偏偏他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那儿干怄气。
尽管郑言不愿意承认,但曾柔的能力和眼界确实令人刮目相看,狂妄的人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可她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呀!
如今的年轻人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郑言想起张强那句“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前浪推后浪的感觉席卷而来。
“嗯,后续我会让助理和你联系。”郑言刻意冷淡,端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自己不至于太狼狈。
他觉得自己今天处处出于下风,连最后的对话也因为他错判了曾柔的筹码,又一次落了下乘。
无论从手段到眼界,他都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压过一头,这种感觉,郑言活了这三十年,从未有过。
郁闷,都快把人闷死了!
曾柔淡然一笑,颔首,“好,再联络。”
曾柔走后,郑言马上联系了相熟的调查公司,把资料发了过去。
倒不是他不相信曾柔的调查结果的真实性,资料上涉及的案件每一个环节他都很清楚,曾柔的调查环环相扣与他已知的事实全部能够对映上。
他基本可以确认曾柔的调查结果真实,但是否有效就有待商榷,从曾柔不肯透露调查过程的态度来看,这些资料的取得手段恐怕并不怎么合法,
但这些资料里所涉及的指控非常之严重,他要想使用这些资料来处理相关人员,必须有更为合法的消息来源,至少得让它看起来合法。
这不仅仅方便他行事,更是对曾柔的一种保护。
她还年轻,手段现在看来也确实厉害,但也不免冒进,适当的帮她掩一掩锋芒,他不能眼看着这么好的苗子刚一冒头就被人毁了。
郑言一边联系调查公司,一边安排内部信得过的人员悄悄将涉及到相关人员架空,不能够让他们再进一步造成胁害。
曾柔有一句话说得对,法援署是时候来一次大清理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郑言才想他和查嘉泽、张强两个人还打着赌呢!
他和曾柔的合同没签,如果下午一不小心让这两个小子抢占先机,把曾柔签走,那他可损失惨重啦。
现在已经不是穿不穿超人衣服的问题,关键是他不能把曾柔这种的人才放走,白白便宜给那两个家伙。
抬头看看时间,郑言大呼一声“握草”。
第57章 暗度陈仓
曾柔人还没到阶梯教室,就快被来自各方迸射的眼刀凌迟了。
各种议论、声讨,毫无避忌的钻进她耳朵里。
【看,就是她!模拟法庭被驳回几次,就舔着大脸要求换法官,以为地球得围着她转,太不要脸!】
【还不是看准郑言为人正直,人家珍惜羽毛,她就借机为所欲为。简直就是恶心!】
【自己先装可怜求同情,等人家好心帮了她,再反咬一口。就这不要脸程度,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看她长得清清纯纯的,原来是个蛇蝎美人!当初我是瞎了眼才会选这种人当校花!心机女!绿茶婊!】
【说她绿茶婊都是侮辱了绿茶婊这个词儿,她都婊出新高度了!】
听着这些议论,曾柔扯了下唇,无动于衷往前走。
她长得清纯好看怪她喽?那是我们家涂涂写出来的!
还绿茶婊?怎么想的?
她是抢人男朋友了?还是养备胎了?
不就是弄走个郑言吗,他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都跟着瞎bb个什么劲?
一个个跑这儿刷存在感来了!
越临近阶梯教室,指指点点议论的人越多,曾柔心理强大,没把这些人当一回事儿,可跟在她后面的伍佩仪小可爱可有点儿扛不住了。
虽然这些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可那一个个凉嗖嗖的小眼刀飞过来,还是怪吓人的。
她咬着嘴唇,抱紧怀里的资料,低着头遮住眼底的怯意,加快脚步往前走。
曾柔踏进阶梯教室的时候,空气陡然静下来,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视线聚焦在门口,如聚光灯般打在曾柔身上。
没有人想到曾柔还敢来,在做出那样的壮举,在学校掀起轩然大波之后,居然还有胆量过来!她就不怕被沈儒风赶出教室吗?
她以为沈儒风同意撤换法官,就是支持她吗?哪里来的自信?
短暂的寂静后,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嘘……她过来了。】
【嘘什么嘘,她都好意思过来,还怕别人说嘛?】
【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不知道沈教授怎么想的,居然还同意她来上课!这种人就应该滚出政法大!】
【何止滚出政法大,就应该让她滚出司法界!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在法庭上!】
【就是,这以后到庭上谁敢和她做对家啊,一个不高兴就设计陷害,简直就是流氓律师!】
【要我说不用咱们抵制,她也混不下去。你们想想她得罪的是谁?】
【可不,还是当着几大律师行主要合伙人的面儿,对郑言又是耍手段,又是出阴招的,这些人能容她吗?这会儿怕是早就上了几大律师行的黑名单。】
【哪还用几大律师行联手,就凭郑言在司法界的江湖地位,要封杀她太容易了!】
【她这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这眼界、胸襟还曾家千金呢!我呸!】
【什么曾家千金?就是一个养女!已经扫地出门了!】
教室陷入从未有过的混乱,议论声不绝于耳。
内容大体分为两类,骂曾柔不在脸和预测她的悲惨结局。
按照大部分人的想法,沈儒风虽然应曾柔的要求换掉了郑言,但印象分在沈儒风这里肯定已经丢没了。
谁不知道沈儒风和郑言是多年同学兼老友,还有陪审团里那几位司法界的大佬,哪一个不是和郑言交情颇深?
曾柔敢在老虎嘴上拔牙,必然要承受相应的结果。
因此,没有人看好她的结局。
话题一打开,不可避免的牵扯出曾家,离家出走转眼就成了赶出家门,同样一件事情就这么被重新演绎出另一番景象。
曾晗芳的名字毫无意外的被提及,用来和曾柔作比较。
听着这些议论,曾晗芳直直的看向曾柔,脸上闪过阴鸷的笑容。
看吧,不用她动手,曾柔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本就是个无脑的傻白甜,还整天在她面前叫嚣,自以为很厉害,四处挑衅,现在终于踢到铁板上了!
曾晗芳仿佛已经看到曾柔如丧家之犬一般悲惨的结局。
眸子里迸射出诡异的暗芒!
此时,曾柔也转眸看向曾晗芳,视线隔空相遇,曾柔淡淡一笑。
这些舆论里面怎么可能少得了曾晗芳的手笔,校网上那个“曾柔滚出政法大”的话题,恐怕就是她搞出来的。
难得有一次让自己彻底出丑的机会,她还不下足功夫,有风使劲力!
此刻,曾柔脸色冰冷,眸子里却带着几丝笑意,看起来讥讽至极。
曾晗芳的心头陡然一跳,直觉曾柔没这么容易对付,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得罪的可是郑言啊!就算自己放过她,她也一样逃不过郑言的封杀。
她只不过是起了点儿推波助澜的作用。
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一会儿模拟法庭上的表现。
曾晗芳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向内拢了拢。
曾柔,一会儿看我在庭上怎么打败你!
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好,徐凯锋很自觉的早早过来占位置,见曾柔她们到了,起岙站在阶梯走道上,向曾柔挥手示意。
曾柔扯了下唇,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坐下。
此时已经接近上课时间,沈儒风搀着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教授走进教室。
陪审团上几位大佬纷纷起身,颔首致意。
老教授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教室里的注意力被这一幕转移,大家纷纷猜测老教授的身份。
沈儒风轻了轻喉咙,敏锐的视线扫视着下面。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我来介绍今天模拟法庭的法官,常青河教授,我的恩师。”
教室里层层叠叠倒吸凉气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天啊!常青河教授,司法界泰斗,沈教授竟然连他老人家都请来了!”
“难怪刚刚几大律师行的大佬集体起立呢!”
“郑言可是常青河教授的得意门生,你说他会不会帮自己的徒弟报仇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觉得现在看戏倒是其次,如果能在这次的模拟法庭上得常青河的青眼,那今后在司法界就前途无量了!”
“对!对!对!我得再看看我的辩护词。”
……
模拟法庭再次开庭。
因为常青河坐阵的原因,今天的庭审格外激烈,控辩双方各不相让,始终处于胶着状态。每个人都想在常青河面前争取到最好的表现,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
此时,曾柔看到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脸上戴着黑色口罩不动声色从侧门蹭进教室。
郑言!
曾柔勾勾唇,侧过头压低声间对旁边的伍佩仪道:“一会儿你来做首席,还按照原先的策略死咬住受害人可能在生这个论点,做无罪辩护。”
伍佩仪愣了下,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她们两个人这组一直由曾柔做首席律师,在庭上作为主要发言人,现在突然进行调整,老实说伍佩仪心里没底,可她想以曾柔现在的情况,在庭上肯定要被针对,这个时候她必须顶住压力顶上。
曾柔倒不是这么打算的,她是因为看到郑言悄悄混进教室,才临时有了这个决定。
带伍佩仪进法援署是她一直就想好的,当然就凭u盘里的东西,只要她提出来郑言肯定会答应,但如果伍佩仪有机会争取表现,就更加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孽缘,这一次曾柔的对手又是曾晗芳。
伍佩仪按照她们最初制定的策略,传召了法医官和专家证人,以证明凶案现场出现的大量血迹不足以断定受害人的死亡。
而曾晗芳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以各种理由提出反对,一次又一次的打乱伍佩仪的节奏,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逼曾柔出手。
伍佩仪的提问再次被打断,她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的站在辩护席上,想不起已经设计好的问题。
曾柔不得不站起身,继续辩方的提问。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引导证人做供。”
……
“objection!辩方律师的问题与案情无关。”
……
“反对!”
曾晗芳第三次打断曾柔的提问。
“你又反对什么?”曾柔蹙着眉,整个人有点儿燥。
曾晗芳勾了下唇,她就是要曾柔动怒,将曾柔本就不好的法庭形象再一次加深。
如果曾柔忍不住向常青河开火,那就更好了。
得罪了司法界泰斗,曾柔这辈子就别想在司法界立足了。到时就算曾学礼想帮她,恐怕都无能为力了。
“反对辩方做出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曾晗芳的反对理由随手捻来,为了今天这一庭,她可是做好了充分准备。
曾柔脸色冷凝,“法官大人,我可不可以上前单独讲几句?”
瞬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曾柔身上,又来了,果然是世纪作女,在常青河的法庭上她竟然也敢出妖蛾子!
她可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几乎所有人都预见到了曾柔的结局,那一定会很悲惨!
曾柔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既然做模拟法庭,就要做得和真的一样,难道以后上到法庭,这么被控方压着打,她都不出声嘛?反正她依足了司法程序,管他常青河,常绿河,该怎么辩护她就怎么辩护,还能因为法官厉害就直接认罪呀?
她目光坚定的望着法官席上的常青河,“法官大人!”
“一起过来吧!”常青河深褐色的眼睛里微光闪烁,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
曾晗芳冷然的抿了抿唇,从容的走到法官席前面。
曾柔压低声音开口,“法官大人,刚刚不足十五分钟的时间,控方律师共提出二十三次反对,明显对辩方造成滋扰,严重拖慢庭审进度。”
曾晗芳,“法官大人,控方只是提出我方的合理质疑。”
常青河沉吟了一下,“辩方反对无效。不过在这里我提醒控方检讨自己行为的必要性。”
几乎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裁定,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回到自己的席位。
不过,曾晗芳终究不敢再象之前一样,乱轰乱炸似的提出反对。
曾柔的目的达到,她提了继续传召控方证人,负责这起案件的警长出庭作证。
在经过一连串的提问后,曾柔突然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抬头问道:“受害人尸体至今没有找到,您是否考虑存在其他可能性?哪怕是比较微小的可能?”
证人语气肯定道:“基本没有,从受害人失踪至今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认为她生还的机会接近零。”
曾柔淡淡一笑,“接近零,基本没有,这是两个不能完全确认的字眼。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没有找到受害人尸体之前,警方也无法百分之一百确认受害人已经遇害。那么,对我当事人的指控就更加无从谈起。”
她举起手机,言词凿凿地道:“实际上,我刚刚收到消息,所谓的受害人刘丽小姐已经找到,并且马统领通过我左手边的这道门来到现场,亲自为我们解答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刘丽女士,现在你可以进来了!”曾柔扬声对着讲台左侧的角门大声说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头看向那个光线微暗的角门。
缓缓地,缓缓地,门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影慢慢走了进来,一点点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
当所有人看清来人的时候,一片哗然。
站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受害人刘丽,而是徐凯锋!
他们都被曾柔耍了!
达到预期的效果,曾柔勾了勾唇。
“各位,不好意思,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的确,很可惜至今为止我们还没能找到刘丽,但在我们内心最深处却依然相信她还活着。警长先生,我注意到你刚刚也很专注的看过去,看来你也并不象你所说的那样坚信受害人的死亡。”
最终曾柔以压倒性的优势结局了这次庭审。
宣布退庭的时候,常青河神情和蔼的看着曾柔,颔首道:“曾柔是吧?well_done!”
常青河一句“well_done”为曾柔今天的表现盖棺定论。
走出教室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他们一心想要看曾柔的笑话,想在常青河面前博表现,没想到最终得常青河一声赞许的人竟然是他们最讨厌的曾柔。
你可以认为她狡诈,但却不能否认她赢得漂亮!
他们一方面心有不甘,另一方面在内心深处又不得不承认她表现精彩。
曾晗芳站在监控席上抬眸看向曾柔,目光阴鸷得几乎凝成实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曾柔掀眸,淡漠的视线穿过人群,最后落在曾晗芳的脸上。
她的眉梢眼角之中,处处透着挑衅和得意。
和她斗?先多看几部tvb律政剧再说!
《壹号皇庭》、《法网群英》了解下!
曾晗芳死死咬着口腔内壁,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她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刺向她,用鄙夷的眼神看她的笑话,那种屈辱几乎让她崩溃。
她明明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会这样?
丢脸的人应该是曾柔才对!
教室里人渐渐散去。
陪审席上查嘉泽和张强几乎同时迈开大长腿向曾柔走去,他们你撞我肩膀一下,我撞你肩膀一下,生生把短短一小段路走得你争我抢,好似到了篮球场。
看到这个情形,郑言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从阴影处快步走出来,搭着两人的肩膀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啊?老师在这边呢,还不过去和老师打招呼!”
说着他抢行揽着二人改变了行进方向。
查嘉泽和张强在心里大骂郑言无耻。
“开庭前我已经和老师打过招呼,我还有事儿,你们陪老师聊。”张强用力闪身,躲开郑言扣着肩膀的手。
与此同时查嘉泽也一个旋身闪开,“我先去个厕所,马上到。”
郑言如何肯罢休,边拉带拽的死不放手,“走什么走,尊师重道懂不懂?老师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反正在他签约之前,是绝不可能给他们机会接触曾柔,万一小姑娘定力不够,被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忽悠去了,他找谁哭去。
另一边,曾柔在无数复杂目光的关注下走出教室。
伍佩仪和徐凯锋向左右护法似的一左一右跟着她,沿途看过来的目光一个个嗖嗖的跟飞小刀似的,心理素质差点儿的还真抗不住。
徐凯锋当惯了校霸自然是不怕的,扬头挺胸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伍佩仪可不行,心里紧张得要命,一直强撑着,抱着案情资料的手骨节发白,这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刚刚在庭上她们赢得漂亮,特别是常老最后那句“不错”,简单两个字却犹如给在场所有人一个响亮的巴掌,这两天被网络欺凌,被周围的同学杯葛,现在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不能怂。
走出教学楼,人群很快四下消散,伍佩仪拍拍小心脏,长长的舒了口气,“哎呀妈呀!可紧张死我了!不过,小柔最后那招赢得痛快!”
这两天,徐凯锋一直给自己的定位是保镖,金刀铁马的走在两人旁边,此刻不无得意的哼了哼,“这里面可是也有小爷我的功劳。”
曾柔掀眸,眸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徐凯锋摸摸鼻子,喃喃嗫嚅道:“当然主要是曾柔那主意想得巧妙。”
伍佩仪向曾柔竖起拇指,“我们小柔,棒棒的!哎呀!刚才看着曾晗芳吃瘪那样子,可真是太解气了!”
一直在庭上被曾晗芳按着来打的伍佩仪心底有种大仇得报的敞快。
“话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就锋少推门进来那一下,我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徐凯锋嘴快,脱口说道:“就你被曾晗芳欺负的最惨的时候……”
“啧……”曾柔斜睨着徐凯锋,嫌弃的啧了一声,“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徐凯锋搔搔头,小声解释,“伍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朋友有难拔刀相助,你被曾晗芳那么欺负,我们不可能干看着,不出手,你明白吧?”
曾柔扫了徐凯锋一眼,摇了摇头。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怎么听都象在伤口上再洒一把盐。
徐凯锋被曾柔再飞了眼刀,缩缩脖子,选择闭嘴。
哎,想他堂堂校霸,怎么到曾柔这儿就怂了呢!
徐凯锋感觉自己的人设……要崩!
伍佩仪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摆摆手道,“没事儿,锋少说得对,我是让曾晗芳欺负得挺惨,她左一句反对,右一句objection的,把我的节奏全打乱了。当时脑子里乱哄哄的,想好的策略、问题都忘了。幸亏你们帮我出气。看见退庭时曾晗芳那憋屈的猪肝脸了嘛?简直爽歪歪啊!”
三个人有说有笑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两个西装男拦住,深色品牌西装,锃亮的皮鞋,整齐服贴的后背头,萧肃的脸上仿佛写着“我是精英”四个大字。
“曾同学,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伍佩仪下意识看了看曾柔,暗暗猜测着两人的身份来意。
徐凯锋直接发挥保镖本色,向前一步拦在曾柔前面,一副“有什么事儿放倒小爷再说”的架势。
两个精英男对视了一眼,他们是律师又不是黑社会,这画风不对啊!
他们这是被嫌弃了?
话说身为四大律师行主要合伙人的首席助理,他们何曾遇到过这种冷遇?
还是在几个法学系本科还没毕业的学生身上。
这个世界疯了嘛?
两个boss放着手头的案子不接,不务正业的跑政法大当起陪审团,这就不提了。谁让沈儒风的面子大呢!
回来后就让他们查起这个叫曾柔的小姑娘,还千叮万嘱的让他们躲开对方律师行的人,单独接触曾柔,力邀她加入自己的律师行。
那原话怎么说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就是个法学系的女学生嘛,担不担得起“力邀”二字?还有躲开对方律师行的人,这哪躲得开啊?
开庭前曾柔过来得晚,他们根本没机会接触,等退庭吧,这一出来,就看到同样等在门口对方助理。
两人相视一笑,得,也别谁防谁了,干脆一起出马吧。
其实,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没认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困难任务,试问一个法学系的应届毕业生,哪个不想进四大律师行?到时只要名片一亮,小姑娘还不得哭着喊着加入。
所以两个人谁也没把难点放在曾柔身上,反而是两位boss摆明要争的态度,让他们暗暗较劲,把对方盯得死死的。
可现在,他们连亮名片的机会还没有,就被个二楞子拦住了,是怎么回事儿?
查嘉泽的助理许东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曾同学,我们没有恶意,也不走远就那边,几句话,可以吗?”
许东指了指道边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目光恳切的看着曾柔。
伍佩仪拉了拉曾柔的胳膊让她别去,最近因为郑言的事情,曾柔树敌不少,每天听着那些人说郑言肯定会找机会收拾曾柔,听得伍佩仪都有点儿怕了。
曾柔拍拍她的手,低声道:“你和锋少先回去,一会儿宿舍见。”
伍佩仪小心的看了看曾柔身后的两个男人,显然不放心。
曾柔轻笑,“这是在学校里,没事儿。”
伍佩仪想想也有道理,可还是小声叮嘱道:“那你可别和他们去别的地方啊!”
曾柔笑了笑,表示知道了,抬腿往路边走。
她在一棵大槐树下停了下来,回头道:“你们是哪个律师行的人?”
许东眸光微闪,掏出名片,“我是查嘉泽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律师,我们查律十分欣赏曾同学这两天在模拟法庭的表现,诚意邀请你加入。”
张强的助理一看,握草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啊,连忙也掏了自己的名片,“我是刘关张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律师,齐彬,希望曾同学能加入到刘关张的大家庭。”
与此同时,郑言利用常青河拖住了查嘉泽和张强,自己悄悄溜出来。
刚出教学楼不久,一眼瞥见站在路过与许东和齐彬说话的曾柔,暗道失策。
他说怎么那两家伙坐下就不急着走呢,敢情是和他玩暗度陈仓。
郑言大踏步的走过去,拉了曾柔就走!
许东齐彬:……
第58章 曾柔觉得某人有点强行不要脸
和郑言抢人?
他们不敢啊!
许东和齐彬面面相觑。
哎!做人助理甚艰难!
得!回去复命吧!
郑言拉着曾柔没有目的性的一味大踏步向前走,反正不让查嘉泽和张强的人接近曾柔就对了。
他拽着曾柔胳膊的手下意识握紧,捏得曾柔挺疼,她想挣开,郑言偏就不肯放手。
郑言走得很急,大长腿一迈,一步顶曾柔两步,穿书过来,曾柔最不满意的就是女主的身高过于普通,少了居高临下的气势,此时显得越发明显。
165的身高在180的郑言面前,显得过于娇小,再被郑言这么一拉扯,怎么看都象是郑言要强迫她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你拉我拽,脚步如风的走在校园的主路上,本就是两个清风霁月,过分抢眼的两个人,又是最近校网排名第一的新闻人物,不肖几分钟,郑言亲自向曾柔寻仇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政法大。
校网上图文并茂,瞬间被置顶到第一位。
校网热点第一位,郑言出手教育曾柔如何做人;
校网热点第二位,曾柔滚出政法大;
校网热点第三位,细数心机女曾柔的那些事;
校网热点第四位,新晋校花消亡史;
校网热点第五位,州检察官家的真假千金。
曾柔一下子承揽了政法大的全部热点。
而此时,事件的两名当事人一无所知的坐在距离政法大不远咖啡厅的包间里。
“签了它。”郑言将一份合同大剌剌拍到曾柔面前。
曾柔垂眸扫了一眼,挑起眉眼,“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需要。就这么签吧!”
郑言心道再考虑,超人服就先他招手啦。
可能是被查嘉泽和张强动用助理,声东击西和他抢人刺激到了,也可能是再一次被曾柔看似清纯的外表蒙蔽,郑言把谈判最基本的技巧全忘了。
一下子把自己过于急切的心情完全暴露在对手面前。
曾柔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合同,常规的制式条款撰写严谨,仅在待遇方面在普通实习生的基础上做了适当调整。对普通应届毕业生来说,条件已算优厚,但对曾柔来讲远远不够。
何况,她现在手上的砝码,貌似又多了。
曾柔手里把玩着刚刚许东和齐彬递过来的名片,看似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缓缓开口,“可我还想再考虑考虑。”
她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弧,散漫的态度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讽刺。
郑言盯着她手中的名片,胸口狠狠一窒。
“你还需要考虑什么?”郑言眸子陡然一眯,是一闪而过的怒气。
曾柔眼角染着一层笑意,“三年卖身契,当然得考虑清楚,这可是我人生最好的三年。韶华易逝,必须格外慎重。”
郑言脸色阴沉,深邃的眸子眯得更紧,咬牙道:“我说的是法援署的工作,你在鬼扯什么!”还韶华易逝,说得真好象让她委身于他似的,你怎么那么能呢!
曾柔转着手上的名片,笑意更深,“我说的也是工作啊,事业前途总要考虑清楚才好。”
郑言垂眸紧盯着她手中的名片,越看越郁气。
身子向后一靠,双手环胸觑着她,“那你考虑吧!我等着!”
大有我今天就和你在这儿耗了的意思。
曾柔怎么可能按照他的节奏来,她直接站起身,手指压着合同向前一推,又把合同推回到郑言面前。
郑言抬起头,深刻眼窝中幽深的眸子里有着丝丝的凉意在溢出,“坐回去!”
曾柔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全无惧意的与他对视着。
郑言一只手落在桌面的合同上,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清冽锐意的目光紧锁着她,“说吧,你的条件。”
曾柔和郑言继续对视了几秒,缓缓地坐回去。
她本就不是真心要走。
曾柔看得出郑言急于与自己签约,既然他这么着急,她就没必要着急了,大可以,谈个对自己的更有利的条件。
这本就是谈判桌上最基本的谈判技巧。
不知道什么原因,郑言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她没理由不好好利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不喜欢郑言刚刚命令她签约的态度,那种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口吻,让她很不爽。
既然让她不爽,她也不可能让他痛快。
曾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郑言,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没人能命令她。
就算她是他的下属,但同时也是有自主意识和独立人格的个体,不是机器人,盲目接受指令工作,她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
从曾柔准备好u盘见郑言那刻起,她就将他们关系的定位为合作。
在她面前他别打算一言堂,有商有量,大家才好一起工作。
当然,她也不想把郑言惹急了,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懂。
曾柔缓缓地回到座位坐下,一只手随性的搭在窗棂上,“我有个关系挺好的同学,我想让她一起过来法援署工作。”
郑言蹙眉,裙带关系他很不喜欢。
“就是今天法庭上和我搭档的那个女孩子,她叫伍佩仪,能力不错,请她你不会后悔。”
郑言想了想今天在法庭和曾柔一组的女孩儿,中规中矩,不是很惊艳,是以现在再回想已经没有什么印象。
他手指如弹奏钢琴般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可以。但是,无论你们哪一个犯了错,两个一起走。”
曾柔轻松的笑了一下,“没问题。”
郑言垂眸掀开手中的合同,“现在咱们来谈一下具体的合同条款。”
说起工作,郑言十分认真专注,神情端肃,把合同的每一个条款讲解得十分清晰。
每说完一条他都会抬起头看向曾柔确认,然后再进行下一条。
低沉的嗓音犹如大提琴般在房间里回荡。
“福利待遇方面,这已经比普通实习生高出二个级别,基本等相于一个初级律师,当然和四大行没法比,但我会亲自带你,我相信在我这儿你可以学到更多。”
郑言从未收过徒弟,不是怕教会徒弟没师傅,而是单纯的显麻烦。
他这个人没什么耐性,最怕蠢人、笨人,话只说一遍,不喜欢重复,懂就懂,不懂他也不会再解释。
见到曾柔,他第一次动了收徒的念头。
曾柔的眸子闪了闪,表情上没有太大变化。
郑言合上合同,“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条件,想要的更多,可以,拿出你的真本事。”
曾柔点了点头,“可以。”
她也并不是那么看重眼前的得失,日后的人脉,还有为民请命的理想,才是她进法援的目的。
郑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签字笔,连同合同一起推到曾柔面前,补充道:“这些只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条件,你那个同学必须按法援署实习生的待遇一级一级来。除非她让我看到她的特别之处。”
“没问题。”曾柔旋开签字笔,翻到合同最后一页。
终之看着曾柔在合同上签了字,郑言暗暗舒了口气。
想到超人服妥妥的穿到查嘉泽和张强那个两家伙身上,他勾了下唇,欠身向曾柔伸出手,“合作愉快!”
曾柔眉梢染上一层笑意,伸出自己纤纤巧手,“合作愉快。”
两个人双手交握那一瞬间,郑言哼笑一声,“就没见过你这么难搞的姑娘。”
曾柔不由扯了下唇,“今后还望郑律多多指教。”
……
从咖啡厅出来,郑言开车送曾柔加学校。
曾柔走到副驾驶门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坐副驾驶方便吗?”
郑言盯着她了几秒,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想法太多,郑言感觉有点儿跟不上她的转数。
“有人说副驾驶座是女友专属,所以我问清楚。”
这个说法在现代流行以久,可如果按社交社仪,郑言作为她的上司为她开车,出于尊敬,她应该坐副驾驶,司机开车才可以坐后座。
所以曾柔觉得有必要先弄清楚,她可不想日后在这些小事儿为自己树敌惹麻烦,网文套路,为了爱女人可以很变态。
郑言视线在曾柔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象是你要毛遂自荐做我女朋友呢!”
曾柔嘴角不由抽了一下,摆手连连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您可千万别误会。”
郑言眯了眯眼睛。
他有这么差吗?瞧把她给吓的。
为免误会,曾柔松开副驾的车门把手,改开后车门。
郑言的眸子微微缩了缩,“坐前面来,你这是打算拿我当司机呢?”
说着,他有些不耐的绕过车头走到曾柔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拉开副驾的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甩上车门,郑言重新绕回驾驶座,双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她。
漆黑的眸凝着她,眉心微蹙,“我没有女朋友。”
曾柔“啊”了一声,有些含糊不清的,“哦。”
感觉画风有些不对,曾柔伸手拉过安全带低头系好。
网文套路,别管是谁一帮系安全带准暧昧,必须杜绝。
郑言看了她几秒,收回视线直起身,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曾柔望着窗外,想着一会儿怎么把进法援署的好消息告诉伍佩仪,想来想去,好象由她来讲不是那么顺畅。
她不想让伍佩仪觉得欠了她人情,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最好还是让法援署这边通知伍佩仪才好。
“能不能……”
“你有男朋友啦?”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曾柔愣了愣,有点儿懵的“啊?”了声。
琉璃般清透漂亮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她怎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马丽苏文的味道。
该不会郑言成了原本小说里的男二吧?
按照当初小说的设定,男二是在女主和墨景琛结婚后出现的,她穿书过来完全打破了原先的设定,她不可能和墨景琛结婚,也就更不可能认识原先的男二。
难道……
曾柔眉毛微蹙,要是那样的话,她得重新考虑去法援署工作的事情了。
她可是不喜欢在工作中夹杂什么牵扯不清的感情问题。
可能别人喜欢留备胎,说什么大家只是朋友,她可不行。
郑言话说出口也后悔了,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有歧义,刚刚他就是想到她这么介意坐他的副驾座,莫不是已经有了专属副驾座位了?
他这么想着就这么脱口问了!
好尴尬啊!
郑言轻轻喉咙,解释道:“我不太喜欢底下员工谈恋爱,太耽误工作,尤其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恋爱大过天,一有男朋友,工作效率直接下降40%,如果中间再吵个架,闹个分手,再降50%。你知道法援署本来就长期人手不足,一个人得两个人使。”
曾柔抿着唇没出声,她想说她不需要恋爱,可开口前韩域完美俊逸的脸一下子冒了出来,让她突然说不出口。
郑言见她不出声,以为曾柔有什么顾虑,喃喃地道:“当然也不是让你们一直当单身狗,不过你现在还年轻,没必要着急。好好工作几年,事业稳定了,再发展感情也不迟。”
郑言还从来没这么语重心长的和下属说过话,他工作起来作风冷硬,就算要教育人也是冷嘲热讽。
曾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没有说自己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没听到明确的答案,郑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拧巴,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
他也是疯了,一个男领导和女下属说这么多干什么?还是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年轻女下属。
郑言觉得自己说多错多,越描越黑,干脆抿紧嘴唇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车子停在曾柔的宿舍楼下。
曾柔一只手搭在车门把手上,回过头道:“那个,录取我同学的事情,可不可以让hr按正常流程通知她?”
郑言想起是有这么件事,点头答应了下来。
……
曾柔刚拐上宿舍二楼,就远远听到伍佩仪和人激烈争吵的声音,声音越吵越大。
对方人数不少,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压制住了伍佩仪的声音
她们的寝室在三楼,曾柔加快脚步往楼上跑。
此时,伍佩仪被人推到门外,两个高个子女生把着门,不让她进去。
伍佩仪站在寝室门外,双拳紧握看着她们把曾柔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往外扔,急红了眼睛,“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徐凡将曾柔的东西卷成团丢垃圾一样往外丢,“这是宿舍全体投票的结果,曾柔她必须搬走。”
“把小柔的东西放下,你这是侵犯人权,没有校方通知你们谁也无权赶人!”伍佩仪发疯似的往寝室里冲,双眼通红笼着层层水雾。
几个女生挡在外面,拦腰抱着她,伍佩仪双脚猛蹬,象受了伤的小兽要与人拼命。
宿舍外,围着不少看热闹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伍佩仪不要淌这个混水。
“佩仪,你就当没看到,别管了,你保不住曾柔,你没看网上说郑言过来找她算账了,用不了多久校方就得出通知开除她。到时,她一样得搬。”
“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早晚都得搬出去。”
伍佩仪也看到校网上的消息,图文并茂,本来就担心的要死,可现在她不能让步。
“你们胡说,学校才不会这么是非不分,随便处罚学生呢!”
徐凡丢下手上的东西,走到伍佩仪面前,“曾柔这样阴险狡诈的心机女,根本不配留在政法大。平时耍小聪明也就算了,心计耍到郑言面前了。也不看看人家在司法界是什么样的人物,是她可以任意诬蔑的吗?之前人家不追究,不代表她不该受到惩罚。”
“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沈教授不也支持撤换法官的决定吗?今天常老教授还夸曾柔表现好,她才不会开除。”
徐凡冷笑,“常教授那说的是反话,你没听出来吗?傻瓜!伍佩仪,我劝你还是离曾柔远点儿,不然我连你一块甩出去!”
“我看谁敢!”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伍佩仪回过头看到曾柔,眼睛更红了。
曾柔冷着张脸,站在人群后面,周身散发着阴寒之气。
如寒潭般清冷的眸子扫过制住伍佩仪的几个女生,声音是剔骨的寒凉,“你们给我放开她!”
按着伍佩仪的几个女生被曾柔身上冷冽的戾气吓到,下意识松了手。
伍佩仪怕曾柔吃亏,小跑到曾柔面前,拽着她的胳膊,眼睛红红的,“小柔,我现在跟你去教务处,让校方来处理。”
曾柔上下打量着她,低声问:“你没事儿吧?”
伍佩仪活动活动被扯疼的胳膊,摇头道:“我没事儿。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让学校来处理。”
徐凡冷笑,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对曾柔道:“曾柔,你来得正好,麻烦你马上搬出寝室,我们这儿没人欢迎你。”
曾柔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慢条斯理开口,“宿舍是学校的提供给学生住宿的,我能不能住,住到什么时候都由学校来决定的,几时变成由学生投票决定了?”
她的声线慵懒而轻漫,笑容讽刺,“既然这样我们宿舍一共四个人,现在我提议让徐凡滚出宿舍,同意的请举手。”
伍佩仪跳着脚的举起双手,“我同意,我同意!”
曾柔轻笑,眼神充满得意和挑衅,“看到了吧,四个人,两票对两票,至多打合。”
徐凡身侧拳头紧紧攥着,她搞不懂曾柔怎么到现在还能这么淡定?
她傲气个什么?
她早就不是州检察官家受宠的千金,凭什么还敢如此嚣张?
曾家抛弃的她,同学杯葛她,郑言封杀她,她有什么资格再在她面前颐指气使?
徐凡沉着脸指着曾柔咬牙道:“曾柔你狂什么狂?怎么着,刚没被郑言教育够?,跑这儿刷存在感。今天我们还就说了算了。你不搬也得搬。”
她用力往外推了下伍佩仪,回手就想把宿舍门硬生生关上,反正曾柔的东西也已经扔得差不多了,有本事她就一直等在宿舍门外。
徐凡想得挺美好,可理想和现实还是存在很大差距。
就在她关门的同时,曾柔抬起腿,一脚踹在门上,“嘭”一声房门猛然开到最大,手扶着门边的徐凡被突然其来的力道直接带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开花。
一直旁边没出声的冯盈被吓得一哆嗦,心跳得特别快,她怎么都想不到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曾柔发起脾气这么骇人。
赶曾柔出宿舍的事儿,她们都有参与,只不过徐凡脾气直,性子爆,负责出头罢了。
冯盈吓吓唧唧跟扶徐凡起来,拽着徐凡的胳膊向她摇头,示意她算了。
反正宿舍再住几天大家都得搬,何必搞这么多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徐凡正气得火冒三丈,冯盈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火上加油,凭什么要忍,大家都是寒门出身,她曾柔就比人高贵吗?
说到底还不是个被赶出门的养女,还不如她们呢,好在她们都是有父有母正常工薪阶层家的孩子。
哪象曾柔来路不明。
徐凡心中有火,发了狠的抚开冯盈的手,象只炸了毛的猫,破口大骂,“曾柔你个贱人,不要脸!一张破嘴瞎你妈喷!郑言你都敢得罪,你当自己还有好日子过?你当你还是曾家千金呢……嚣张个什么劲儿?!看我今天不教你个乖,曾家不要的破烂货!贱人!”
曾柔总觉得徐凡对自己的敌意来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可她又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她,难道就因为她得罪了她的偶象?
就在她分神之际,徐凡冲了过来,扬起巴掌向曾柔的脸甩了过来。
曾柔回过神,再想挡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的向旁边偏偏头,就在徐凡的手要与她的脸颊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抓住徐凡的胳膊。
随着一声惨叫,徐凡的胳膊一个奇怪扭曲的角度歪向一边。
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杀猪似的尖叫着哭出声。
曾柔眯了眯眼睛。
这胳膊怕是断了!
韩域一身森寒,清隽的脸上咬肌纹理清晰,周身骇人的戾气如地狱的修罗。
他扫了眼地上被丢得乱七八糟曾柔的衣物,脸色又沉了几分,拽着曾柔胳膊就往外走。
“跟我走,这样的宿舍不住也罢。”韩域侧头看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助理,“这里,处理好。”
曾柔挣了下,与此同时,韩域扣着她的手,暗暗加重了几分力道,没挣开。
她求救似的看向伍佩仪,伍佩仪给了她个“安了”的表情,很放心的让她跟韩域走。
曾柔闭了下眼睛,被韩域不由分说,连搂带拽的带出宿舍楼。
一坐进车里,曾柔就变了脸,一双杏眼凶巴巴瞪着韩域,“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儿?”
那一下她虽然不能完全躲开,但她闪过的角度,正好打到腮骨,看着重,但不会太疼。
韩域单身握着方向盘,侧过身紧盯着她,哼笑了声,“不管你?由着你被人欺负?”
曾柔鼓着腮,相当的不服气。
什么被人欺负,说得她和小白菜似的,明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本来她都要吵赢了,跑出来碍事!
韩域凝着她,声音放柔了几分,象是在解释,“她们那么多人,打起上来,不小心伤着你怎么办?”
曾柔往上推了推袖子,“你觉得我会怕她们?”
当她身上的武功是摆设呢,几个普通大学生再搞不定,还混不混了?
韩域,“我怕!”
曾柔,“……”
就这么不相信她吗?
韩域拉着她的手,“这些小事,有人会处理,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曾柔再次无语。
好吧,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作为一名普通人,她觉得架还得自己打才过瘾。
韩域捏捏她的手,“保证让你满意,行了吧?”
曾柔撇了撇嘴,“那我要不满意呢?”
“炒了现在的助理。”韩域不假思虑的回答。
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到令人满意,他也该收拾包袱走人了。
曾柔,“……”
甩开韩域拉着自己的手,双手环胸斜睨着他,“我看最应该炒了的是你!”
韩域的黑眸闪了闪,带着一层清浅的笑意,“你这是同意做我女朋友了?”
“……”
曾柔脑子像一台死机的电脑,各种乱码闪现。
韩域揉揉她的头顶,笑着进一步解释,“你看你得先让我成为你男朋友,然后才能谈要不要炒掉我的问题。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
曾柔啧了声,觉得某人有点儿强行不要脸。
某大佬表示,虽然脸是个好东西,但和女朋友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
第59章 轻松撒糖的一章
韩域带曾柔回位于天明街的公寓。
房子今早刚刚安排人重新整理清洁过,空气中还飘浮着一股清新的清洁剂的味道。
韩域打开窗户,转身去厨房烧水。
曾柔跟在他后面,顺手打开冰箱,入目是码放整齐牛奶、饮料和各色新鲜水果、蔬菜,分门别类的摆放在里面,齐全的超乎想像。
韩域回头看她,“洗漱用品和衣服我都准备了一些,你看看还缺什么,一会儿带你去买。”
曾柔不知道说什么好,摸摸鼻子转身去卧室,梳妆台上整套的护肤品,彩妆,品类齐全的她都认不全,一水的国际大牌,比她现在用的高出几个档次。
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衣服,有些她认得,是很早前她和韩域逛街一起买了放在他那里的。
那时他们认识不久,她还住在曾家,满衣柜都是不合时宜的死亡芭比粉。
另外,还有很多是韩域后来添置的,仅当季的通勤装数一数就有十几套。
整面墙的大衣柜竟被放得满满当当,各种颜色、款式。
曾柔不知道韩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但这份被人在意的心思,让她的心软软的,暖暖的。
韩域走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她,“还满意吗?”
曾柔“啧”了声,打了下他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干嘛呢,放开。”
韩域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下,喉咙里溢出一个轻笑,“不放!抱自己女朋友,天经地义。”
他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比平时要软一些,象是在撒娇。
呼吸的热气刮过曾柔的耳廓,原本白皙的小耳朵悄悄染上了一层微红。
曾柔板着脸侧过头瞥他,“谁说的?”
韩域借势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刚刚答应的,别想赖!”
曾柔的心跳得很快,抿着嘴唇不出声。
到底谁耍赖,她简直不想说。
韩域很懂得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倒也没想再做什么,看着女孩儿不好意思红了的耳尖儿,很快放开她,转移了话题。
“后面还有个衣帽间,要不要看看?”
“还有?”
曾柔觉得实在已经够多了,见过的,没见过的品牌经典款,差不多都在衣柜里面了。
“嗯,这些是给你日常穿的,礼服和一些皮包、鞋子放在了后面。”
韩域推开旁边的暗门,一个宽敞的衣帽间呈现在曾柔面前。
整排的射灯打在满墙的玻璃柜上,熠熠发光。各色的箱包、皮鞋整齐的摆放在里面,象个小型博物馆。另外还有整整一面墙的礼服,曾柔觉得她一辈子都穿不完这么多礼服。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唯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曾柔此刻的心情:握草!
当你刚刚还在为自己拥有一间服装店而欣喜的时候,有人告诉你,其实你还有一个大型服装厂,你会怎么样?
除了这个两字,任何语言都不足以涵盖此刻震得目瞪口呆的心情!
看着小姑娘一脸震惊的表情,韩域决定等到下一次再告诉她,那边柜子后面还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放满搭配礼服的珠宝。
没办法,当你真真切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除了满心满眼都是她之外,就恨不能把全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献给她。
而韩域又恰恰有这种能力。
曾柔走出卧室的时候,脑袋还有点儿晕。
她觉得这个时候她要是还觉得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一定会遭到天谴。
都准备到这种程度了,还来问她这种问题,这男人分明在转着弯的求夸讲!
可还是太震撼了!
网文的世界就是这么不科学!一次买这么多,就不怕过季吗?
韩域看了看还在魂游的曾柔,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缱绻的温柔。
平时牙尖嘴利一点儿不肯吃亏的一个人,这会儿看起来莫明的有点儿呆萌,却又让人觉得软糯得可爱。
韩域很会转移曾柔的注意力,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储备,缓缓的开口,“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曾柔眸子眨了眨,似乎已经看到韩域那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人捆着围裙会是什么样子,果然完美的男人全在小说里。
她歪歪头,“你都会做什么?”
韩域回想了一下刚刚冰箱里的食材,道:“蒜香排骨,香辣虾,黑椒牛肉,蟹粉豆腐羹,炒时蔬……”
曾柔听着韩域有文有路的报菜名,“两个人吃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第一次有机会在女朋友面前展现厨艺,当然得好好表现才行。”韩域说得理所当然。
曾柔,“……”
用不用这么总强调,生怕她会后悔似的。
韩域热了杯牛奶给曾柔,“你先喝着,一小时后开饭。”
曾柔接过牛奶,心中泛着暖意。
韩域脱了西装随手搭在沙发上,修身的衬衣下摆扎在裤子里,宽肩窄背身材格外的好看。
曾柔的视线在薄景川解开的衬衫领口上停顿住,蜜色的皮肤煞是勾人。
再次印证这样的神仙男朋友,只会存活在网文的世界里。
现实世界里,帅气多金的男人也不是没有,但不会属于你。
至于说那如胶似漆,专一温柔的爱情,呵呵,那更是想多了。
曾柔觉得她应该抓住难得的穿书的机会,好好谈场恋爱!
万一哪一天穿回去了,至少她也不会后悔。
毕竟她曾经拥有过一个完美的男人,一份真挚的爱情。
勇敢点儿,曾柔!
她给自己打气。
迷茫的目光逐渐清晰、坚定,曾柔陡然站起身,很快的走到厨房,来到系着围裙带着点反差萌的男人跟前,伸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韩域……”
“嗯?”
韩域身体僵了一下,转过身,垂眸,紧紧擭着眼下突然凑上来的女人。
曾柔深吸口气,抓住男人熨帖的一丝不苟的衬衫,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浅尝辄止。
韩域深沉的眸子微微眯起,大掌顺势扣在她的后脑勺,俯身深情的加深了这个吻。
等再松开的时候,曾柔一张脸红得不像样,星眸里染着几分迷蒙的水汽。
韩域眸子再一次深黯,手缓缓滑到她的腰后,用力将她揽进了怀里。
曾柔红着脸抬起眸子,直直地望着他,一双清丽的眸子一瞬不眨地望着他,里面带了几分坚定和强势。
“韩域,我们在一起。”
韩域低着头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宛如砚中的墨一般浓稠的化不开。
良久,胸膛里溢出一声轻笑,是发自心底的愉悦,“呵,我等你这句话等得太久了。”
他的头抵着她的,视线直勾勾的定格在她的脸上,久久不肯移开。
黑濯石般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子,也只有她的影子。
与此同时,曾家的饭桌上,因为墨景琛的到来,多日凝结的低气压有所消散。
穆欣瞳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曾学礼清萧、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有所松动。
曾晗芳因为网上那些关于曾柔的负评,心情更是不错。
穆欣瞳笑容温婉的拿着碗,给墨景琛盛了碗汤,“这个炖汤是阿姨的拿手菜,很好喝,你试试。”
对墨景琛,穆欣瞳今天格外热情,自上次墨老爷子生日宴那件事儿后,这还是墨景琛第一次上门。
曾晗芳心气太高了,总想着在墨景琛面前拿乔,可穆欣瞳不一样。
生活的阅历,让她活得格外明白,她看得清形势,也清楚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墨景琛现在就是曾晗芳最好的选择,把墨景琛抓在手上,对曾柔,对曾家都好。
大选在即,曾学礼有意参选京州州长,这里面少不了墨家的支持。
一直以来,曾学礼超过6成的竞选资金是墨家提供的,而墨家商业版图发展的背后少不了曾家的政治支持。
墨家与曾家从来都是唇齿相依,一损共损,一荣共荣的关系,也是在这个基础上,两家确定联姻。
如果是以往穆欣瞳还会想用曾柔先顶替曾晗芳嫁过去,给曾晗芳再谋一个更好的前景,但在曾柔离开曾家,曾晗芳在生日寿宴上出事之后,墨景琛已经是曾晗芳唯一的选择。
“很好喝。”墨景琛尝了一口微笑道。
穆欣瞳象最好客的女主人一样又给他舀了一勺,讨好道:“是吧,你喜欢的话就常过来,阿姨亲自炖给你喝。”
“谢谢,阿姨。”墨景琛拿起筷子,从容优雅的夹着菜。
穆欣瞳看了曾晗芳一眼,向她打着眼色,曾晗芳抿抿唇,夹了块排骨放到墨景琛碗里。
她能感觉到墨景琛对她不象以前,而她自从见过韩域,墨景琛就完全被比下去了。
墨景琛最近和尚可欣打得火热,对曾晗芳的关注自然而然少了。
两个的相处就这样变得礼貌、疏离了许多。
穆欣瞳看着着急,不停给曾晗芳打眼色。
曾晗芳难得主动了一次,没得到墨景琛的回应,便低着头,拿着筷子不急不缓的自己吃饭,不肯再行动。
曾学礼难得开口,“晗芳,马上到实习期了,你有什么打算?”
曾晗芳道:“我的目标是四大律师行,最近沈教授的模拟法庭,正好请了四大律师行的人做陪审团,我好好表现,应该可以。”
曾学礼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尤其不愿开口,要不是看穆欣瞳的眼睛都快飞抽了,他也不会开口。
“不过……”曾晗芳欲言又止,“小柔的情况不太好。”
曾学礼抬头,“怎么回事?”
“她得罪了郑言,接下来的实习恐怕不会太顺利,有同学说郑言要封杀她。”
曾学礼蹙眉,“应该不会,郑言不是个小气的人,应该不会咬着个后辈不放。”
一旁的墨景琛眸子微微缩了缩,若有所思。
曾晗芳捏紧了筷子,“不清楚,反正同学都是这么传。”
曾学礼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筷子,“我让江诚去了解一下。”
穆欣瞳温婉的表情有瞬间僵硬,抿抿嘴唇,终之没有开口说话。
曾学礼起身去书房打电话,另外三个人各怀心事,很快都放下了筷子。
吃过饭,曾晗芳送墨景琛出去。
走到车前,墨景琛驻足觉默了一会儿,垂眸问道:“曾柔这么胡闹,你怎么不管管她?”
十分嫌弃的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关心。
曾晗芳脸色难看,她说曾柔的事情,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一个两个关心她的。
“我怎么不管,可我说她听吗?我几次劝她回曾家,她不但不领情,还对我冷嘲热讽。”曾晗芳掩去眼底的翻涌的恨意,抬眸看向墨景琛,“现在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我不是真心为小柔好?故意赶她出曾家?”
“晗芳,我不过随口一句,没别的意思。”墨景琛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淡漠,“你不必多想,时候不早,回去吧!”
曾晗芳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指尖收拢直插掌心。
从来。墨景琛从来没这么冷漠的对待过她,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不浓烈,但他一直是个谦谦君子,温润体贴着她的感受。如此生、冷淡的对她还是第一次。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差到这一步了吗?
是曾柔!一定是她对墨景琛说了什么?
曾晗芳的手再次收紧,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语气却是有几分负气,“好吧,我就是那个恶毒的坏姐姐,完全容不下收养来的妹妹!千方百计赶她出门,眼看着她误入其途!我都认,行了吗?满意了?”
曾晗芳一番话说得情绪饱满,实在是因为里面藏着她太多真实的情绪。看着墨景琛不经意流露出对曾柔的关心,再想想在书房里急着打电话为曾柔解决麻烦的曾学礼,她再也忍受不了!
她就是恨曾柔,怎么了?
有什么不应该吗?
是她突然出现在这个家,打破了她幸福的生活,抢走了父亲的关注,所有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都被拿出来与曾柔分享,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又有谁考虑过她的感受?
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墨景琛看着象受伤的小兽般发火的曾晗芳,想起她过去对曾柔的种种忍让,他以前不是总嫌弃她太过宠爱、牵就曾柔,处处委屈自己吗?
怎么会突然在心里怀疑起她来?
实在是今天在曾家的感觉太过奇怪,按说曾柔离开曾家的时间并不久,可这个房子里再也看不到一点儿和她有关的痕迹,完全不象是子女离家出走后,父母应该有的反应。
曾学礼还好解释,父亲对女儿的关心总是从大处着眼,口硬心软,听到曾柔有事,他还不是马上去书房打电话啦?
态度最为奇怪的是穆欣瞳,她以前那么宠曾柔,如今对她只字未提,听到她出事,表情也是淡淡的。
让他不由得多想,不过,他确实不该怀疑晗芳,她一直那么善良,善解人意。
墨景琛充满愧疚的解释,“晗芳,你别多想,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不过随口一句,惹得你这么伤心,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把她拉到怀里,语气温柔,“我的错,不生气了,行吗?”
曾晗芳一脸委屈地望着墨景琛,眼里含满了泪水。
“出了那件事后,我是生曾柔的气,如果不是她贪玩,我就不会……”
墨景琛想起寿宴那天撞开偏楼房门的看到的情形,黑眸黯了黯,将怀里的曾晗芳抱得更紧。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幸好,幸好赶到及时。
怎么可能不想?
那是曾柔加注在她身上的耻辱,曾晗芳恨不能将曾柔碾碎,十倍,百倍的把自己内心所受的煎熬痛苦还给她。却从来没想过她自己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坏人有别于好人,是他们从来不懂得自省。傻人之所于一直犯傻,是因为他自觉聪明。
曾晗芳也是一样。
她一脸委屈的看着墨景琛,幽幽的开口,“我是怨她,有段时间甚至不想见到她,但我不会坏心眼儿到眼看着她犯错都不拉她一把,我是真的没办法啊!你知道吗?她是在庭上突然对郑言发难,大家都吓了一跳,没人能遇见到。事后我找过她,不止一次,可是她不领情,还……”
曾晗芳欲言又止的顿了顿,看着墨景琛变幻的脸色,语气担忧地道:“同学们都说她被人包养,因为有后台才这么嚣张,传得特别难听。景琛,你说小柔她该不会真的……”
墨景琛的脸在听到“包养”二字时彻底黑了下来,心里把曾晗芳的话信得十足十。
在他眼中曾柔就是个没脑子的作女,以前有穆欣瞳宠着,娇纵得她无法无天,现在离了曾家,如果不是背后有什么仰仗的人,以她娇娇女的性格怕是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好啦,不说她了。这段时间是我忽略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送走墨景琛,曾晗芳转身的一瞬,唇角勾起冷然的弧度。
回到房间,曾晗芳速度打开电脑,手指翻飞的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的幽光将她的脸照得阴鸷诡异。
……
曾柔和韩域愉快的结束晚餐,她靠在厨房岛台边,看着韩域在刷碗,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均匀,好似艺术家的巧手每个动作都透着优雅。
韩域抬头看他,嘴唇的笑容温暖,“去客厅坐,马上就好。”
曾柔嘴唇嗫嚅,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想回学校。”
韩域的俊脸微沉,“不行。”
曾柔,“……”
韩域将碗碟放好,不紧不缓地开口,“马上就要实习了,你留在宿舍不方便,而且你同学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有必要把精力消耗在这上面吗?”
曾柔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除了消耗自己外,再无意义,赢了她也不会特别高兴,万一不小心……好似今天那巴掌如果韩域没及时出现落在自己脸上,就更加不值。
可是……
“我不放心伍佩仪。”自己一走了之,徐凡她们肯定会欺负她。
“放心,她没事,现在应该到家了!”
韩域洗净手擦干,走到曾柔面前,点点她的鼻子,“说了助理会处理,不相信我。”
“不是。”
好吧,是有一点儿。
一向自己的事情自己办的曾柔,对自己有一个可以帮自己包揽一切的男朋友,多少有点儿不习惯。
“说了让你满意,就一定会令你满意!嗯?”
她仰着头,平静干净的清澈瞳仁凝视,高她一个头的韩域,“下次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处理?”
别人出手,再满意也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哪有自己动手,快意恩仇,来得爽快?
韩域的手指划过她左侧的脸颊,想到那险些落在她脸上的巴掌,眸色微敛,“好,下次。”
再议。
韩域揽着曾柔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眉眼微挑看着她,“要还不放心,就给你同学打个电话,看我有没有骗你。”
“不是。”曾柔眼睛眨了眨,“我就是有点儿不服气。”
她和伍佩仪就这样搬出宿舍,有一种主动认输的感觉,心里免不了有些不痛快。
韩域看着女孩儿眼睛一转一转的,哼笑了一声,喉结跟着滑动,“怎么,疯狗咬一口,你还想咬回去啊?”
曾柔鼓着腮,“当然不是。”
她可以给打狗队打电话,可以给狗下药,可以有一千种对付它的办法,就是没有一种是绕着走。
咬完人就完了,谁知道它下次会不会再扑过来咬人?
生活教会她,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算咬着牙也要打服她。
这就是曾柔,睚眦必报,绝不圣母。
不过,徐凡的手已经断了,威慑作用应该够了吧?
曾柔难得想就这么放人一马。
韩域看着女孩儿表情变换,慧黠灵动,象只狡猾的小狐狸,伸手揉揉她的头顶,“你啊!”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曾柔从包里翻出手机,是伍佩仪。
这家伙大概应该姓曹,说曹操,曹操就到。
曾柔嘴角溢着浅笑,划开电话,“曹姑娘,有什么指教?”
伍佩仪此刻心情起伏,没有注意曾柔的打趣,她紧紧握着电话,声音微微颤抖,“小柔……”
曾柔眉目微凛,“怎么了?不急慢慢说。”
第60章 全网舆论
听到伍佩仪发颤的声音,曾柔的心里咯噔一下。
跟着电话里传来伍佩仪尖叫的声音,“法援署!法援署通知我可以去上班啦!连面试都不需要!真是……”
伍佩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点儿语无伦次。
脑子里又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小柔,我觉得吧,郑言根本不象他们说的那么小气,我们可能对他有什么误会!打电话那人说郑言看到我今天上庭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决定直接录取我。”
曾柔真是要被伍佩仪一惊一乍的吓死,此刻暗暗舒了口气,抿唇笑道:“那不就好了。”
韩域看着曾柔这么一会儿功夫,脸从千里寒冰变成阳春白雪,仅仅只是一瞬,嘴角不动声色抿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小女生就是小女生,再好强,也是个好强的小女生,情绪说变就变。
他揉揉她的头起身去厨房洗水果,留下曾柔好好和她的同学聊天。
电话那头,伍佩仪续续叨叨道:“小柔,你说要不再找郑言解释解释,你申请撤换他,是上庭策略,又不是故意针对他这个人,我想他肯定能理解。你今天庭上表现这么好,谁不定咱俩能一起进法援署,做同事呢!”
曾柔正想着怎么和伍佩仪说今天下午郑言已经找她签过约,根本不是网上传的打击报复。
话已经到了嘴唇边,伍佩仪那边却已经转移了话题,“今天你家韩先生真是a爆了!你走以后,校长他们都来了!徐凡哭得了杀猪似的,说你找人打她,要去医院验伤,还闹着要报警。校长被他炒得一个劲的皱眉。
后来你猜怎么着?就韩先生留下那助理,叫什么程乾的,上去一扶她,她那胳膊好了,哈哈哈,太搞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还验个屁伤啊!徐凡当时那脸色别提多尴尬了,可笑死我了!
还有,还有,就那程乾,说起话来有文有路,直是不当律师都可惜,三言两语就把徐凡干的那点儿全说清了,现在正接受学校处分呢!爽吧?
你说程乾他那名字怎么这么搞笑呢?我特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启后,承前启后,哈哈哈!”
伍佩仪的话匣子一打开,曾柔根本没机会插嘴,到后来,她也就放弃了,陪着伍佩仪哈哈哈。
韩域端了果盘出来,每一种都被切成大小一样的菱形块整齐的摆放在白色瓷碟上,怪好看的。
曾柔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男人,这个神仙男朋友,是她的!
心里好甜啊,没吃水果就已经好甜。
那一夜,放下心结,终于接收韩域的曾柔睡得很香,她决定不再想回不回现代的问题,既然在这边,就努力过好在这边的每一天。
翌日。
曾柔刚出门就接到徐凯锋的电话,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曾柔,你现在在哪儿?”
“去学校的路上,怎么了?”
“你别一个人去学校,在校门口的奶茶店等我,记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具体的咱们见面再说。”
曾柔听得莫明其妙,这一个个全都学得一惊一乍的。
挂得电话,曾柔面色微凝,琉璃般的眼神沉静幽深。
韩域从车库开车出来,从里面打开副驾的车门,倾着身子问,“怎么了?先上车。”
曾柔上车顺手系上安全带,“刚锋少来电话,学校那边好象出了点儿事,具体的他没说。”
“我让程乾了解一下。”
韩域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曾柔拦住了他,“昨天说好,以后让我自己处理。”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韩域装傻。
曾柔紧抿着嘴唇直直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韩域让步,“好吧,不过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
政法大位于京州大学城,距离市区较远,从天明街的公寓过去,交通不是很方便。
韩域一路开车送曾柔去学校,路上曾柔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公交路线,发现倒是有一趟公交车直达大学城,之后再步行走上一段路就可以到政法大。
好在马上就要实习,这段时间大部分课程已经结课,剩下就是撰写论文和答辩,并不需要经常到校。
她放下手机,对韩域道:“我研究好了,门口有公交车可以过来,你不需要每天送我。”
韩域单手扶着方向盘,偏过头看她,“曾同学,你不要剥夺我和女朋友相处的时间。”
曾柔眨眨眼睛,淡淡地开腔,“韩先生,你女朋友更希望能够独立,不做依附于人的菟丝花。”
“这怎么能算依附于人呢,为女朋友服务是男朋友的责任。”
曾柔歪着头,“韩先生,你很闲吗?”
韩域手肘搭在车窗边沿支着脑袋,“还行,怎么了?”
曾柔煞有介事道:“我在担心你总这么不务正业,迟早要破产,到时我还得接济你,挺头疼的。”
“你就是我的正业。”韩域目光潋滟,“而且我还挺乐意吃你的软饭,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包养我?”
曾柔,“……”
她怎么忘了,这男人撩起人来,完全可以不要脸。
几次斗嘴都没占到便宜,她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韩域看了她几秒,唇角笑容更明显,双眸看上去格外幽沉深邃。
曾柔唬着脸看向窗外,决定不再理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韩域问,“会开车吗?下午带你去选辆车,今后你工作出出入入有辆车也比较方便。”
曾柔也没矫情,直接点头答应下来,反正那一屋子的礼服都已经收了,也不差一辆车,现在再要客气,反倒假了。
她玩笑道:“行,就当你投资给我吧,反正我将来是要包养你的。算算回报率不低。”
韩域喉咙滚动,笑声愉快的溢出,“好,我等你。”
车子停在约好的奶茶店对面,徐凯锋早就到了,站在门口来回走来走去。
他穿着件黑色的帽衫,袖口撸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周身散发着张狂急燥的气场,看着就不好惹。
曾柔推门下车,快速的穿过马路。
韩域看着女孩儿快步跑过去,眯了眯眼睛。
怎么又是这个二楞子?
徐凯锋倒是没注意曾柔是从哪辆车上下来的,看到曾柔快步迎上去,四下看看,“先进去再说。”
奶茶店里,已经被徐凯锋强行清了场,这会儿空荡荡的只有伍佩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你怎么也来了?”曾柔拉过椅子坐下问。
“锋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伍佩仪看起来也是一脸懵,今早她还沉浸在马上要去法援署报道的喜悦中,就被徐凯锋一个电话叫来了。
曾柔转眸看向徐凯锋,“到底什么事,说吧!”
徐凯锋拿出手机,递过去,“你们自己看。”
“又有人在网上胡说啦?”伍佩仪拿起手机看,“我去,还有完没完?一次比一次过分了。”
曾柔懒洋洋的拿过来看了看,一个标题为:[细数曾柔那些年作过的妖]的贴子一夜火爆校网。
贴子的内容横垮曾柔在校的这四年,从她一入校时的黑框镜、芭比粉的奇怪打扮,到她几次出言与同学发生争执,有图有真相,再到最近闹得热闹非凡的法庭事件,以及后来的全校抵制,被司法界封杀,说得有头是道,真真假假,全混在了一起。
半真半假的慌言才最具欺骗性,发贴人深谙此道。
而且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重新解读,就是另一番光景。
就好像第三者插足,你可以说成追求真爱一样。相反明明是仗义直言,为姐妹出头,也可以说成持强凌弱,仗势欺人。
曾柔并不全了解女主大学四年的经历,不过她从几个照片上都看到曾晗芳的身影,一脸小白花的委屈模样站在女主身后,大体也能推想到应该是女主在为她出头。
曾经曾晗芳可是没少把女主当枪使,就好象现在动手阮静宜和司辰为难她是一个道理。
不过现在这么一罗列总结,女主好象有多十恶不赦似的。
曾柔几乎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整个校网络平台上,几乎全是一片谩骂。
特别是在曾柔早被赶出曾家和她已经被整个司法界封杀这两大传言的发酵下,已经再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恶意。
曾家和整个司法界都放弃的人,能是什么好人?还不一起痛打落水狗?
就连曾柔昨天在法庭的精彩表现也被人解读为利用阴谋诡计妄图影响陪审团,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当时就在庭上,她将所有人都当傻子一样耍了,我注意到当时陪审团上的几位大佬面色非常难看。]
[曾柔也真是可笑,她也不看看陪审团成员是谁,是她可以随便左右的吗?]
[听说当时常教授咬着牙说她好样儿的,一听就是讽刺啦!]
[最近看校网才知道学校有这么一个奇葩人物的存在,本来以为是恃靓行凶,今天看到曾小姐以前的尊容才知道原来是丑人多做怪。]
一时间,整容、被包养这些又被人拿出来说了一遍。
曾柔挑了挑眉,不冷不热开腔:“就这儿?又不是骂了一天两天了,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习惯了。又不会少块肉!”
“不是,你看这个。”徐峰锋往下翻了翻指给曾柔看。
这是一个跟贴,藏在贴子下面,但热度不低,阅读和回复数非常之高。
[作为一个过来人、受害者,我在这里劝大家一句,不要去惹某小姐,她背后的势力非常强大,超出你们的想像!昨天只是一点儿女生间的小矛盾,某小姐直接上手打人,还恶人先告状的叫来校方,使出她的诡辩专长的反咬一口,试问郑言都中招,我一个小透明如何抵挡?后来校方在她背后金主的授意下,不问缘由,直接将本人劝退!四年寒窗努力化为乌有,有冤无处诉,有泪心里流。现本人冒死告诫大家,远离某小姐,以免重蹈覆辙。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下面一片:[抵制恶势力,我们不怕,要求校方严肃处理]
伍佩仪凑过来看完气得火冒三丈,“我去,徐凡也太不要脸了吧?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挑衅在先的,她自己没点逼数吗?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啊!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怎么就没一个说出真相的呢?眼睛全瞎了吗?”
曾柔冷笑,“人本就同情弱者,现在的确是徐凡被学校开除了,而我没事。再加上那些人就看我不顺眼,看见我倒霉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是非不分,亏得大家还都是学法律的呢!”伍佩仪纷纷不平,“哎,不对啊,当时可是下了封口令的,徐凡她怎么敢?”
曾柔眼底一片冷意,“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反正也已经被开除了,就象她自己说的,四年努力化为乌有。反正徐凡是被逼急,尽力一博,要是能逼着校方让步,或是引起社会广泛关注,说不定她还有一丝生机呢!要我,我也闹。”
所以说穷寇莫追啊!
徐凯锋一拍大腿,“你说得太对了,她还发了微博,艾特了社会热点,聚焦法律,好几个新闻大v,现在学校里全是记者,正好我表哥是都市传真的记者,提前给我报了信,要不我怎么让你们上着来了呢!”
曾柔狠狠的斜睨了他一眼,直接说微博这件事不就行了,他还真会由浅至深,循序渐进,先说校网再说外网,是怕一下子吓着她吗?
徐凯锋心虚的摸摸后脑勺。
伍佩仪撸撸袖子,“不行,不能让徐凡这么胡说八道,我去找昨天在场的那些人去,大家一起出来澄清!我还不信了,就没说理的地儿了?”
曾柔拉住她,“澄清什么啊,你看看校网上给我安了多少罪状,你能澄清得了多少?”
“澄清一个算一个啊,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吧?”
曾柔似笑非笑看着她,“封口令都下了,你觉得还会有人出来说出真相嘛?”
伍佩仪愣了下,“我去,把这茬儿给忘了!那现在怎么办?”
曾柔神情淡漠,“不怎么办,就这样吧!我相信清者自清。总会有明白人的。”
伍佩仪急得直搔头,“偏偏在这个时候,可都真会挑时机。”
曾柔冷然的抿起唇,如果不是这个时候,恐怕还不会动手呢!
虽然她还没有查校网的发贴人的ip地址,不过她想应该还是那一个,之前几次校网上的风波,虽然次次都是不同的小号,但稍微认真查下去,用的ip地址全是同一个,曾柔想这次也不例外。
她还真是喜欢搞风搞雨啊!
看来得和尚可欣联系联系,给曾晗芳找点儿事做了。
她太闲了!
曾柔垂着眸子,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右手食指漫不经心的沿着奶茶杯的边沿摩挲着。
校网的事情她不怎么放在心上,还有几天她就要去法援署上班,那些人说什么,影响不到她。
至于说徐凡的事情也好解决,牵扯到政法大,不用她出面,校方就会想办法澄清。也不用管
现在唯一有点儿烦的就是学校里的记者……
徐凯锋和伍佩仪被曾柔身上沉冷的气势影响,知道她在想事情,动作一致的抿紧唇,低头喝自己的奶茶,不去打扰她。
正在这时,手机来电响起,韩域的电话打了进来。
“网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记者那边我会处理,稍微等五分钟。”
醇厚的声音就在耳畔,
“可……昨天你答应我……”
曾柔想让他不要再插手。
韩域那边打断了她,“这是售后服务。”
被堵得无言以对的曾柔,沉默了两秒,“最后一次。”
“好,都听你的”韩域那边低笑了声,“5分钟。”
挂上电话,韩域清隽的脸上瞬间冷沉,幽邃的瞳仁晦暗不明。
“程乾,基地那边你也有几年没回去了吧?”
程乾头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五年了,先生。”
韩域盯着他看了几秒,不咸不淡的开口,“这么久啦!回去训练一个月吧。”
程亁脊背僵硬,内心是无比抗拒的。
基地那些魔鬼般的训练,想一想他就头皮发麻。
可是他不敢说,谁让自己事情没办好呢?
他哪知道一个小小的校园事件,几个小女生,会这么难搞。
垂首站在一旁的程坤对这位尚未谋面的曾小姐充满好奇,这怕不是他们未来老板娘吧!
并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后涉及曾小姐无小事,必须全部当做第一要务去处理。
老板的事搞砸了,或许还可以抢救一下,这未来老板娘的事儿嘛……
程坤悄眯眯瞟了眼程乾,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个小蜡烛,兄弟保重吧!
此时各大媒体同时接到消息,梭锐集团将在半小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支持现任总统君睿竞选连任,以及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
奶茶店里,徐凯锋和伍佩仪看着窗外,大批记者、采访车,象打仗一样迅速撤离政法大,一脸懵。
曾柔表情的淡漠的站起身,“走吧!今天最后一次庭审别迟到了。”
与此同时,几位律证大佬正聚在沈儒风的办公室里等待最后一次开庭。
查嘉泽咬着烟卷,懒洋洋的开腔,“还真期待小姑娘今天的表现啊!”
至于哪个小姑娘,不言则明,一连几次庭审曾柔每一次都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惊喜,如此惊艳的表现就算是上到真正的法庭也非常少见。
张强低头翻着手机,“网上的新闻看了吗?小姑娘这是得罪人了啊!”
几个人集体沉默了一下。
虽然他们后来各自出国深造,但曾经都是政法大的学生,校网的账号还是有的,每次回到学校,还是会不自觉到校网上看看。
贴子上大部分事情他们都不太清楚,但模拟法庭上的事儿他们可都清楚得很,就曾柔这些手段,他们只会拍案叫绝,这是法庭,身为律师就是要尽力维护当事人的权益,只在不违背律师守则,什么样的奇招,他们都曾出过。
至于说郑言,是,被个小姑娘当庭直接要求回避,是有点儿没面子,但你不能说小姑娘策略不正确吧?
还集体封杀人家,确定不是逗他们吗?
把他们四大行和法援署当什么了?
杜琪峰的电影吗?
至于说里面提到的其他那些事,除了小姑娘之前的造型确实让人一言难尽外,其他的……
在座的几位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还能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
贴子里面不止一次提及曾州检以及曾柔的身份,谁会如此了解内情?再加上照片上频频出现的同一朵小白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没想到一向端正清肃曾州检家的家风是这样的
张强摸出一只烟叼在嘴上,轻哂,“曾州检还真是养了个女儿啊!”
本来刘欣对曾晗芳的印象还不错,此时在心里也默默将她加入黑名单,技巧不足可以满满培养,可心术不正的人只有永不录用。
查嘉泽和张强更不必说,本来也没看上曾晗芳的表现,现在对她的印象更是奇差。
曾晗芳做梦也没想到一个针对曾柔的贴子,竟然令她被四大行排名前三位的律师行集体排除在外,而更令她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刘欣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沈儒风,“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许多记者,你作为她的教授是不是应该出面为小姑娘说几句话?”
在这个社交网络年代,人人都是法官,可以通过键盘随意评判,所以网络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媒体为了流量也从中推波助澜,刘欣不仅为曾柔担心,近年来已经发生多起因不堪网络暴力自杀身亡的事情,小姑娘还这么年轻。
沈儒风自然比在座的其他几位知道更多内情,此时不温不火的抿了口茶,缓缓开口,“校长那边会做处理。”
查嘉泽右手握拳作话筒状举到郑言面前,“郑律,作为事件男主角,听说你要动用在司法界的影响力封杀当事人,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发表?”
说起这个郑言窝了一肚子的火,哪只眼睛看到他要打击报复,哪只耳朵听到他说封杀啦?
造谣不需要成本,就可以这么乱来吗?
公然利用他,打击他的小徒弟,简直可笑!
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护短。
郑言扒拉开查嘉泽的手,拿出手机登陆微博迅速的打了一行字发了上去。
第61章 全校打脸
还不知道曾柔与法援署签约的查嘉泽和张强一看郑言这么硬核的直接发微博,愣了愣。
我去,这不是犯规嘛?
二人纷纷拿出手机,你也发来,我也发。
刘欣觉得好玩,也跟着凑热闹。
一时之间微博实名认证的京州四大律师,全部代表自己所在的机构,向曾柔投出了橄榄枝!
尽管今早大部分的关注全给了棱锐集团即将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但还是有部分细心的网友发现了这件事。
开始议论这个叫曾柔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上午九点,模拟法庭再次开庭。
几位刚刚在微博投下炸弹的大佬,表情寡淡的直进教室,坐进陪审席,而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也还不知道就在刚刚,大约一分钟之前,微博上发生了什么。
他们凝神看着走进来的最强陪审团,看着郑言大大方方坐在旁听席上,心里还在幸灾乐祸的想曾柔药丸。
谁给她的勇气还敢出现在模拟法庭,梁静茹吗?
不过他们又隐隐又点儿期待,不知道她会有什么骚操作。
实际上,曾柔已经不需要任何骚操作,她已经打散了控方证人的证词,现在只需要稳扎稳打的做一场煽情的结案陈词。
本来她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伍佩仪,可伍佩仪觉得她已经收到法援署的录取通知,现在应该把表现机会留给曾柔,所以说什么也不肯。
曾柔不得不在全场层层叠叠的嘘声中站起身。
陪审席上,查嘉泽单手托腮,看向旁边的张强,掩着嘴用口型问了句,“怎么回事?”
难道现在他们说话已经这么没江湖地位了?连这么一帮学生都震不住?
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曾柔表视不满,这些人是不是都不想找地方实习,从此在司法界消失?
张强也觉得奇怪,他们说话都不好使啦?
不能够吧?
他想了想,嘴没动从嗓子眼挤出一点声音道:“可能还没看到吧?”
他们差不多发完微博就过来开庭了,那时大部分学生还在参与校网上的骂战,没人注意外网实际已经变了天。
“一会儿要不要再表现一把?”查嘉泽遮唇道。
这可是一个表现自己抢人才的好时机。
张强瞥了一眼旁听席的郑言,和查嘉泽暂时统一了战线,有什么事先赢了郑言再说。
两个人目标一致的想看郑言穿上紧身超人服,内裤外穿的搞笑样子。
庭上,曾柔侃侃而谈,情绪带入很饱满。
“我当事人在与刘丽即本案所谓受害人识于微识,相恋十载,从一文不明到公司上市,他们共同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跌跌。在成功后,他象所有成功男人一样迷失了,他和年轻的助理搞起了暧昧,没错,他出轨了,并且自以为找到了久违的爱情。他忘记了曾经的誓言,一心追求自己以为的幸福。
他是不是个渣男?绝对是!但这能不能成为他丧心病狂杀害妻子的理由?答案是不一定。
我们试想一下,一个春风得意,准备和自己的第二春奔赴幸福生活的男人,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举起手中的徒刀,残忍的捅向妻子。我们注意到,此前他一直在通过律师试图与妻子达成离婚协议,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做出这么不理性的选择?
在这里我需要再次提醒大家,直今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刘丽,她是生是死,没有人确实知道。或许她只是在厨房划伤了手,在鲜血淋漓的痛苦下,她想到了自己千疮百孔的婚姻,她离开了,去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让自己静下来,想一想。又或者她象《消失的爱人》那部电影里一样,用突如其来的消失来惩罚那个负心的丈夫,有太多太多可能……
我的当事人他的确应该受到审判,在道德的法庭上,而不是这里!谢谢大家!”
最终陪审团一致裁定被告人谋杀罪名不成立,误杀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对于很多打误杀的小组,这次的判决最大的功臣无疑是属于一直坚持无罪辩护的曾柔的。
退庭后,同学们还在低声议论。
“怎么回事,怎么让她给赢了,不是说四大律师行的人十分讨厌她吗?”
有人猜测道:“毕竟是四大律师行的人,不可能把私人感情带入案件审理,人家是坚持公正。”
“说起来,曾柔的案子打得确实漂亮。”
有人嗫嚅的表达一下赞赏,马上被围攻了。
“漂亮什么,全是诡计。谁和她当对家,可要小心了。”
这时有人发现了微博上的消息,刚要说话,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郑言、查嘉泽、张强、刘欣四个人一起走到曾柔面前。
若大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上百人的场地上寂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错不错的望着那边。
“来啦,来啦,四大行终于要向曾柔下手了!”
“作女的好日子到头了!”
“好紧张啊!”
“好想拍下来啊!”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头野兽在叫嚣。
此时,曾晗芳就站在离曾柔不远的检控席上,落在桌上的手,紧张的捏着桌角。
呵,曾学礼要保你又如何?他一个人管得了四大行吗?
曾柔看你今后还怎么在我面前猖狂!
这个时候要说最紧张的还是伍佩仪,她就站在曾柔旁边,司法界呼风唤雨的四个人此时就站在她面前,每一个都是她贴在床头晚晚膜拜的偶象。
可他们要针对的是她的朋友啊!伍佩仪紧紧拽着曾柔的胳膊,她想万一他们要对曾柔动手,她一定第一个冲上去,就算郑言怪罪下来,她豁出去法援署的工作不要,也要帮曾柔说句公道话。
而此刻站在教室后排的徐凯锋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怎么就站这儿?
如果他当初选择坐第一排……英雄救美会不会在美女心目中加分啊?
是的,徐凯锋还是喜欢曾柔,虽然她直接拒绝了他。
曾柔拒绝他的方式很直接,但也很……怎么说呢,没人象她那样拒绝求爱者。
她说:“我这儿有点儿徐家的资料,对你和你父亲有帮助,你拿回去交给你父亲,只要善加利用,他徐家家主的位置就稳了。你收了它,从此咱们就只是好朋友。”
徐凯锋不想收,他不想和她做什么好朋友,可曾柔手上资料的作用又太吸引人,这些年二叔一直蠢蠢欲动,联系各方力量,想推徐父落台,自己取而代之,如果徐凯锋不是这么一个出了名的纨绔模样,频频给徐父拖后腿,恐怕命都会不小心没了。
徐父的位置岌岌可危,曾柔算准了徐凯锋会接收。她之所以会查这些资料,一方面是她就这么凑巧在墨老爷子的寿宴上看到了一些事情,既然看到了,也就顺利花些心思查了查,另一方面她在学校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助手,而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徐凯锋并不是真的纨绔。
她只帮值得帮的人。
最终,徐凯锋收了资料,徐父看完资料只和他说了一句,曾柔是他们徐家的恩人。
就这样徐凯锋与自己的女神隔开了千山万水,可他偶尔还是会心存幻想。
徐凯锋拉回跑了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查嘉泽眯着一双湛黑的桃花眼,递上名片,“曾同学,我是查李师律师事务所的查嘉泽,希望有幸邀请到曾同学到我们查李师律师楼工作。”
张强也不甘落后的用手挡在查嘉泽前面,递出自己的名片,“我是张郑律师事务所张强,欢迎曾同学的加入。”
“刘关张律师事务所的刘欣。”
并不知道内情的第四大律师事务所的代表,一看眼前的情景觉得如果不跟着递名片,是不是就被位于前三位的律师事务所抛弃啦?
跟大队,跟大队准没错,一脸懵的第四大律师事务所代表想都没想也递上了名片。
握草!
他们都看到、听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四大律师行,不是要找曾柔算帐,在司法界封杀她吗?
怎么全递片子,邀请她加入呢?
那可是高冷的四大律师行啊,多少人想进连大门口都摸不着呢!
这是让曾柔从里面随便挑的意思吗?
所有人都感觉这个世界疯了,他们坚信的东西一下子全部坍塌了!
他们那样小心的求表现,结果人家看中的居然是那个敢给法官下套,在庭上公然挑衅的曾柔?
对啊,这里面还有一个郑言呢!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公开落他面子的人!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郑言,四大律师行这么不给他面子,公然撑曾柔,这位司法界出了名的狠人,不可能就这么坐视不理吧?
快过去,盘他们!
所有人都在等着郑言为他们扳回一局。
而这时,郑言也确实动了,他“啧”了声,挥开四大律师行递过来的名片,“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儿?都拿回去,拿回去。”
郑言直接站到了曾柔的旁边,左手有些痞气的往曾柔肩上一搭,“怎么着,我法援署的人都敢撬?问过我了吗?”
“轰”的一声,郑言的话如一声惊雷震得所有人回不过神来。
曾柔不是把郑言得罪得死死的嘛?
当初在庭上她坚持让郑言回避的时候,郑言的脸都黑成锅底了,这可都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呀!
怎么转过头来就让她去法援署工作了呢?
他们不是说有多少羡慕法援署的工作,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看重四大律师行,可现在这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郑言不仅没怪罪曾柔,还非常的看重她!
再想想刚刚四大律师行的态度,曾柔这哪是被司法界封杀啊,分明就是司法界的团宠啊!
这次连查嘉泽和张强都呆住了!
法援署的人,他是那个意思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们马上想起助理回来汇报郑言把人拉走了的事,失策啊!还是棋差一招,早知道就不托大交给助理办了。
这输得有点儿不值啊!
想想那紧身的超人服,有点儿蛋疼啊!
在所有所有的人当中,最最震惊的还是曾晗芳!
她身子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变形。
如果不是一早手撑着桌子,曾晗芳整个人就要瘫倒了。
这么会这样?
不是说郑言怀恨在心,扬言要曾柔好看吗?
昨天还有人亲眼看到郑言抓住曾柔要找她算帐,照片她也看到了,郑言面沉如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周身的冷冽。
如果不是这样,她昨天晚上也不会发那个贴子。
曾晗芳站在那儿,一双眸子里此刻布满了阴霾。
羡慕,嫉妒,不甘。
看到曾柔过得风光恣意,她就当心眼儿里恨。
明明她才是该受到万千瞩目的人!
高贵的出身,良好的素养,优秀的成绩,可凭什么每一次受到关注的都是曾柔。
从曾学礼把她领回曾家的那一刻,她就抢走了所有属于她的光辉!
既便穆欣瞳刻意把曾柔打扮成那般怪异的样子,用心把她培养成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可她最在乎的来自曾学礼的父亲的目光,始终都在曾柔身上。
为什么?
现在连工作,曾柔还要压在她的头上。
明明她已经没有了曾家庇护,为什么她过得反倒越来越好?
曾晗芳不甘心。
她死死的盯着曾柔,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血洞。
同样心怀不甘的还有阮静宜,她那么努力的巴结、讨好曾晗芳,为的不过是一个好一点儿工作机会。
可曾柔竟然在离开曾家以后,那么轻易的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不,是比她想要的还要多上几倍。
排行前四的律师事务所啊,这其中那怕有一家肯收留她,她都会激动的流泪吧!
可凭什么曾柔一下子收到四家的邀请,而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淡定,好象这一切本就不值一提!
郑言紧绷着下巴,“这是我的小徒弟,你们以后都给我对她好一点儿。谁要敢欺负她,就是和我郑言过不去!”
这话听起来是在和查嘉泽他们几个说,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郑言这是在警告他们。
刚刚还在网上骂得起劲的众人此刻后背一片冷汗。
这一只脚刚迈进司法界,就把这位大神给罪了,以后他们还怎么混了?
所有人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灰暗的前景。
查嘉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虽然他对郑言抢人的事情非常不满,但他还没有忘记,他们为什么选在刚刚退庭,所有人还没来及退场的时候走过来。
他们就是来给曾柔撑腰的呀!
既然郑言都已经公开表态了,又怎么能少得了他?
查嘉泽打了声哈哈,“原来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啊!那这名片就更得收下了,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师傅管不了的,找查叔叔,查叔叔帮你出气。”
张强也把名片塞进曾柔手里,“还有你张叔叔。”
郑言,“……”
这两臭不要脸的,还自称上叔叔了!
收到郑言的眼刀,查嘉泽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来劲道:“你的小徒弟,叫我们一声师叔不为过吧,二师弟?”
听到这声二师弟,郑言胸口睹着一口血,当年就因为他比自己先一步进了老师的办公室,这些年查嘉泽一直以大师兄自居,他莫名其妙就成二师弟,还每次都叫得那么贱兮兮的欠揍。
查嘉泽才不会给郑言机会反唇相讥,他向曾柔招招手,“来,丫头,还不过去拜见你师祖!”
站在旁边被突然点名,成了师祖的常青河,“……”
他其实也就教过他们几个一个学期,后来他们陆续出国深造,严格来讲他算不上他们真正的师傅。
可曾柔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乖乖过去叫了声“师祖”。
郑言脸色难看的睨了查嘉泽一眼。
常青河是一位他非常尊敬的师长,他终究也不能说什么。
所有人看着眼前玄幻的一幕,心情复杂。
早知道他们也在法庭上耍耍酷了,是不是这么好的际遇就是属于他的啦?
不甘心啊!
要说这间教室里最开心的就是伍佩仪啦!
她要和曾柔一起工作,做同事啦!
好想跳起来欢呼啊!
校网上曾经一个一个以曾柔为标题的贴子成了一个个笑话,每个人都在默默的删贴。
曾晗芳觉得自己是这些笑话里最大的笑语,她仅仅攥着拳,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而不自知。
在曾学礼面前夸下海口要进四大律师行,如今也已经全成为泡影。
曾晗芳脑子乱轰轰的离开教室,阮静宜跟在她后面一个劲儿的问她们要去哪儿实习。
阮静宜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曾晗芳身上,现在曾柔都进法援署了,曾晗芳一个正牌曾家大小姐,还能搞不定一个实习的位置吗?
她为她做那么多事,不就为了这个吗?
曾晗芳现在烦得很,一句话都不想说。
真的太惨了!
输的太惨了!
都是曾柔那个贱人!她肯定早就知道四大行的态度,她故意不表现出来,看她象跳梁小丑一般上窜下跳的出糗。
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政法大的同学?
阮静宜还在一遍遍问着有关实习的事情,沈儒风的模拟法庭,已经是实习前的最后一门课程了。
也就是说,现在每个人除了论文答辩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地方实习。
或许是意识到曾晗芳的失势,阮静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听到确实的答案。
“你能不能闭嘴?没完没了,一遍一遍问,你烦不烦?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实习去哪儿管我什么事儿?我是你妈吗?”曾晗芳发了疯般吼道。
阮静宜僵了一下,脸色惨白,“晗芳,你到底在说什么?明明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答应你什么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有证据吗?”曾晗芳把所有的情况一股脑的发泄在阮静宜身上。
从教学楼出来的曾柔等人正好看到这一幕。
伍佩仪用手肘捅了捅曾柔,撇嘴道:“看!狗咬狗啦!”
曾柔漠然的扫了曾晗芳那边一眼,仅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狗咬狗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她挽上伍佩仪的胳膊,“走吧,门口湘菜馆,我请客。”
曾柔永远忘不了,在刚刚伍佩仪认为她有危险的时候,拽着她胳膊向前那一错身,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对,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伍佩仪拉着曾柔跳着脚的往前走。
曾柔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徐凯锋,“走啊,锋少,这次保证是我结账,绝不坑你。”
上一次,她为了在一众看她笑话的人面前出口气,点了全饭点的特色菜,说好的自己请客也变成了徐凯锋埋单。
没办法啊,那时她是真的穷啊!
又要吃饭,又要为工作后的住宿问题担忧,现在可不一样了,虽然兜里还没有几毛钱,可工作有了着落,住处也已经解决了,还有个韩域那样的男朋友吃穿都不用自己发愁,人生真是幸福啊!
徐凯锋搔搔头,快走两步跟上,他现在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看到曾柔的危机解除,还找到了理想工作,说进法援署就真的进去了,他真心替她高兴。
但同时,徐凯锋也意识到,他与女神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湘菜饭里,曾柔量入为出的点了几个特色菜,并且一口答应下来,等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再豪请一次,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可有人开心就有人愁。
徐凡自从在网上发完贴子后就密切关注着动向。
外网上没有看到预先好的报道,各大公众号,新闻媒体都在追踪报道棱锐集团今早的新闻发布会。
一直以来就传闻说,四年前棱锐集团一手将君睿推上了总统宝座,可棱锐集团从来没对此公开表态过,从始至终低调的做着自己的事业,远离政治。
所以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才这么吸引眼球,甚至有人断言,选举的格局将因此改变。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在她要利用舆论的时候,撞正棱锐集团开新闻发布会?
连她之前点名艾特的几大媒体都目标一致的在报道这件震动整个古里梧岛政治局势的大事,没有人去关注她这件校园霸凌事件。
徐凡深感自己的渺小,又想起之前某明星屡次被人抢头条的事情,可能这个世上就是有人命运如此不济吧!
感叹了一阵,徐凡不死心的去搜曾柔的名字,很快就发现事情的发展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为什么有这么多条,在关注曾柔是谁,寻问中透着羡慕溢美之词,徐凡继续看下去,终于看到有人将四大行之三向曾柔发出邀请的微博截图,就这样整齐的三条连在一起,明晃晃刺激着徐凡的眼睛。
徐凡瘫坐在床上,不愿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不可能的,这根本不可能!
她不是被四大行集体封杀了吗?怎么可能聘用她?
徐凡觉得这一定是某些网友的恶搞,不小心被人误以为真传播开了。
网上这样流传的假消息不少。
徐凡急切的找到查嘉泽等人的微博,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定是盗号了!
是曾柔!是曾柔找那个男人做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徐凡切换到校内网,看到的却是所有关于曾柔的贴子已经全部删除,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而且之前那些声援她的评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下面一片荒芜,让她的贴子看起来更象是一场自嗨,特别的好笑。
她看着时间想联系学校里的同学,问问情况,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门外,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将一封律师信递到了她的手上。
第62章 疑似故人来
看到律师函的那一刻徐凡真的知道怕了。
捏着信封的手轻颤,指尖发白,男人淡漠的瞅了她一眼,颔首离开。
徐凡抖着手关上房门,转身背靠着门缓缓瘫坐在地上。
她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听信曾晗芳的话,和曾柔作对,更不该在已经受到教训后,受曾晗芳的怂恿孤注一掷的将事情捅到网上。
她以为政法大这样的高等学府,最重声誉,爱惜羽毛,肯定不愿意把事情搞大,只要她善用舆论压力校方就会就范。
就会象曾晗芳说的那样主动找她和解,到时不仅仅得让她顺利毕业,工作,经济补偿一样都不能少。
昨晚她都已经想好了,她要让学校收回劝退的决定,还要赔偿她100万的精神损失费,另外还要介绍她到查李师事务所实习,听说徐凯锋也会去哪儿,她就可以和她的男神每天一起工作,说不定还有机会和他日久生情。
可以说徐凡想得很美好,昨晚做着美梦一觉睡到天亮,没成想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她的梦就破碎了。
所有人都认为徐凡针对曾柔是因为郑言,政法大好多人都是郑言的粉丝大家都可以理解,可只有徐凡自己知道郑言只是个幌子,徐凯锋才是主要原因。
从一入学看到徐凯锋第一眼开始,她就喜欢他,视他为男神,可他是人人敬畏的校霸,她只是小透明,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她只能这么偷偷望着他,一望就是四年。
看着他给曾柔递情书,看着他在她面前小心冀冀,明明是那么目空一切的人,在曾柔面前伏小做低。
徐凡的心在滴血,所以当郑言的事情出来之后,她第一时间组织郑言的粉丝发动抵制曾柔的行动,不久曾晗芳找到她,她们一拍即合。
就在昨晚曾晗芳还在说曾柔气数已尽,学校也保不了她。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徐凡来自普通家庭,家境勉强算做小康,临到毕业才被学校劝退的事情她甚至没敢告诉父母,想着事情还有转机,可现在她不但被学校开除前途尽毁,还惹上官匪。
她要怎么向父母交待?
曾晗芳!对,找曾晗芳,她一定有办法!
徐凡象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到床前拿起手机给曾晗芳打电话。
湘菜馆里。
曾柔看着伍佩仪、徐凯锋抢肉吃,明明那么多菜,两个人却为了一块红烧肉打起了筷子战。
幼稚鬼!
人说患难见真情,虽然在网上挨了几句骂,但收获了两个真心的朋友,值!
最开始曾柔提出和徐凯锋做朋友时,看重的只是他校霸的身份,曾晗芳一直虎视眈眈,有徐凯锋威慑着,她在校园可以少很多麻烦。现在看来这真是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对于网络上的后续发展,曾柔没有再去关注,更不清楚徐凡会有什么下场,韩域要“售后服务”就让他去处理吧!
不过,她倒是抽时间给尚可欣发了个消息。
尚可欣也是个狠人,她和墨景琛一起不仅偷录了视频,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怀孕了。
再次侧面印证了她关于墨景琛就是个渣的看法。
知道曾晗芳有得烦,曾柔勾勾嘴唇,收起电话,加入伍佩仪跟徐凯锋的抢肉大战。
一起做个幼稚鬼挺好!
吃过饭,伍佩仪拉着曾柔去逛街,下周要去法援署报道,象样的职业装总要有两套。
曾柔已经拥有一个大衣柜的衣服不需要再买,帮伍佩仪选了两件轻奢品牌的套装,一深一浅,全部是经典款,只要搭配不同颜色的丝巾就可以配搭出不同的穿衣效果。
两个人拎着战利品,喝着网红店的奶茶,兴致勃勃从女装部转到厢包部。
“你说我需不需要再配个包包?可包包都好贵呀!”伍佩仪咬着吸管,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的漂亮包包,再低头看看自己肩上背的帆布包,进去逛都感觉自卑。
“算了,等领了工资再买。”伍佩仪是个乐天派,小忧伤总是超不过十秒,可嘴上说着算了,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旁边的商铺。
真的好漂亮啊!
要是能买一个,哪怕一个就好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形色匆匆的引面走来,擦身而过时肩膀正撞在伍佩仪的肩上。
男人走得挺急,这一下撞得不轻,伍佩仪“哎呀”了一声,手里的奶茶脱手掉在地上,不但弄脏了身上的衣服,一部分奶茶还溅到购物袋里,新买的套装脏了好大一块。
弄脏了新买的套装,伍佩仪即心痛又着急,说话的口气有点儿冲:“你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点儿!”
男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孩子有点儿不舒服,心里着急,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伍佩仪一边翻看着衣服的情况,一边嘟囔道:“你看看这弄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下去,我刚刚才买的。”
花了存了大半年的零用钱才买了这么两件衣服,还没捂热着,就弄成这个样子,伍佩仪真是挺心疼的。
曾柔凑过去看看,情况确实挺严重的,特别是浅色的那件,咖啡色的茶渣染了挺大一片。
男人怀里的孩子糊糊涂涂醒来,挣扎着要下地,男人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孩子大哭,喊着要找妈妈,要回家。
男人一边连哄带呵怀里的孩子,一边连连同伍佩仪道歉。
“你看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正闹脾气,要不,我赔你洗衣费行不?”
周围的人看到孩子哭的厉害,都跟着劝,“一个人带孩子出来不容易,快让人家走吧!你看这孩子,小脸都哭红了。”
“一点儿奶茶渍,回去好好洗洗,看不出来。”
“拿外面洗,最多也超不过一百。”
男人听人这么说,连忙拿出一百块钱给伍佩仪,“小姑娘,你看这样行吗?”
伍佩仪就是心疼刚买的衣服,倒不是会讹人的人,男人态度不错,孩子看着又确实是不舒服,就想说要不这钱就算了,回家用好一些的洗衣剂应该能洗掉。
这时,曾柔忽然开了口,“不行,你知不知道我们买这些衣服花了多少钱,还没穿就被你弄成这样,就算洗干净了,心里肯定也膈应,好好的新衣服没穿就变旧衣服,你乐意啊?反正我是不乐意。”
曾柔拿过伍佩仪手里的购物袋,嚣张又霸道的开了口:“你看发票都在这儿呢,我也不坑你,一共3470,你原价赔吧!我重新买新的,这些你拿走,很公道。”
长相老实的忠厚男人微微一愣,都快要哭了:“我要这衣服也没用啊,我们乡下人,穿不上这么高级的衣服,而且我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孩子还病着,就求求您高抬贵手……光让我赔个洗衣费吧!”
周围人看着男人可怜,都觉得曾柔实在过分,得理不饶人。
曾柔嗤笑:“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说,损坏东西要赔偿,我只是收回自己原本花的钱,没从中加一分钱,而且这些衣服我也不拿走了,很公平呀,哪里就过分了?”
周围的人嗫嚅:“人家也不容易,还带着个孩子,不就是弄脏一点点嘛,该道歉也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一个乡下人,手上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他要你这样的职业装也没用呀,都说赔你洗衣费了,怎么还不依不饶?”
男人也一脸憨厚的央求道:“是啊,小姐,我真的没带这么钱,我给你道歉,你就抬抬手……”
曾柔抱着胳膊,很嚣张的样子,“对不起,这手抬不了!你觉得委屈,我还觉得委屈呢,好好的新买的衣服,就让你弄成这样了,也别废话了,就说这三千多赔不赔吧?”
“小姐,我是真没有啊!”男人苦着脸,就快给曾柔跪了。
“不赔是吧?伍姑娘,报警!”
伍佩仪没想到事情搞这么大,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不说,还搞到报警处理,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而且今天这事儿也不能全怪男人,如果她不是挂着看橱窗里的包包,注意点儿,刚刚可能就躲开了。
伍佩仪想说算了,可看曾柔坚持的样子,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平时曾柔可不是这样的性格!怎么说呢,她总感觉曾柔的表现有些怪怪的。
出于对曾柔的信任,伍佩仪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拿出了手机。
男人拉着伍佩仪的胳膊,央求她不要报警。
围观群众纷纷谴责她们冷血,不尽人情,曾柔就是不为所动。
商场巡逻的保安走过来,分开人群问,“怎么回事?”
路人大喊道:“有人在这里欺负人!”
七嘴八舌的说清情况后,保安看向曾柔,“小姐,您看这事……”
曾柔的态度强硬,“必须原价赔偿,不然就报警处理!”
保安也没办法,为了不影响商场正常的营业秩序,最终开口:“别吵了,到保安室再说吧!其他人都散了吧!”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曾柔挺直脊背,跟着两名保安一左一右正好夹着男人在中间往的保安室走。
眼看着离开了商铺密集的位置,周围除了他们几个已经没什么人,那男人忽然间顿了顿脚步,旋即一个转身,撒开脚丫子就跑。
曾柔一直都防着他这一手,蓦地上前一步,扣住男人的肩膀,一个反剪将男人制服,“报警,我怀疑这人在拐卖儿童。”
……
人口贩子被警方带走。孩子的父母收到广播后也及时赶来,千恩万谢的抱回了孩子。
从商场出来,伍佩仪无比佩服的看着曾柔,“你从什么时候发现那是人口贩子。”
“差不多他刚开始向你道歉的时候。”
伍佩仪愣了下,她没想到曾柔从那么早就意识到那男人有问题,可叹自己当时还只顾着看那两件衣服呢!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儿大?
“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伍佩仪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是猜测,主要有两个疑点,一,那孩子虽然小,但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名牌,就他头上那小帽子,我在杂志上见过,要几万块,因为实在贵得离谱,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可那男人穿得很便宜,怎么看都和那孩子不象是一家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为家长特别溺爱自己的孩子,那么第二个疑点就来了,你有没有发现,那孩子脚上少了一只鞋,可那男人全程都没有注意到,如果他真的很宠爱自己的孩子,不可能连这个细节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我当时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故意刁难他,也是在试探他的反应。果然发现他的神色有异。虽然他一直看起来很老实,但在咱们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眼睛一直在四处观察,所以我猜测他就是从这个商场匆匆抱走了孩子,因为走得急掉了鞋都不知道,也因为走得急,所以撞了你,他怕孩子的父母找过来,一直四下看。”
“那你为什么不当时揭穿他,非要等到去保安室?”
曾柔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伍佩仪一眼,“你没看到围过来的好几个老人吗,万一他狗急跳墙伤了人怎么办?”
她可保护不了这么多人,当然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再下手,而且有商场保安在,后面报警,找人都相对容易很多。
伍佩仪被曾柔看得扎心,又不得不佩服她,亏她当时还想宁事息人,差一点儿就放跑了一个人口贩子,还好最终她选择相信曾柔,没干出拆台的事儿。要是因为她把人口贩子放跑了,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之后,曾柔和伍佩仪分开,伍佩仪叫了车回家洗衣服,曾柔则选择步行回去。
商场距离天明街大约有半小时的路程,她正好可以四下逛逛熟悉环境。
曾柔走走停停,这条街走走,那条街看看,突然一个造型特别的小屋吸引了她的注意。
和一般店铺大大的落地窗不同,这家店的窗户是正圆型的,差不多有一人多高。
棕红色的墙身,搭配两个大大的圆窗,营造出一种很独特的视觉感受。
曾柔记得涂涂曾经想要开一家这样的咖啡馆,她下意识的走过去,推开店门,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这和涂涂描绘的dream-cafe太相像了!
所有在涂涂描绘下的布局,在这里一一呈现了出来,曾柔的眼睛莫名的有些酸胀,她死死的盯着原木吧台柜上镶嵌的椭圆形的店铺名牌……半闲……狂狷的字体配以简笔画的一杯咖啡,一本书。
这时有位客人走进来,看到这个名牌,感叹道:“偷得浮生半日闲,用作店名倒是贴切。”
半闲是一家漫画咖啡店,它完美融合了咖啡厅和书屋两种元素,靠墙摆放的巨大开放式书架上整齐排放着一册册漫画,花花绿绿的书脊背成为cafe最好的装饰,复古的装修满墙的书本,营造出一种纷繁中的静谧。
站在顾客的角度,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形容确实贴切,但曾柔还是不由摇头,“我想店主是站在自身的角度表达开一家cafe后的心境,半日闲来半日忙。”
刚刚说话的客人是一位典型的文艺女青年,森女系的打扮,透着几分遗世独立的清高,此时微蹙的眉头,表达出对曾柔明显的不赞同。
旁边和她一起的女孩儿更是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傲慢地瞥了曾柔一眼,那目光明显在说“没文化真可怕。”
柜台内的店员倒是没注意她们之前的眼神官司,听到双方不同的意见,这时候笑道:“这位女士猜得还真对,我们老板她就是这么说的,开家cafa一半闲一半忙,忙时忙死,闲时闲死。”
曾柔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颤了颤,以前涂涂也是这么说的,她刚刚也是突然想起她的话,才会脱口而出。
女文青听了店员的话怔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僵硬,兴致索然的对旁边的女孩儿道:“我们走吧!”
旁边的女孩儿有些纳闷,“不喝咖啡啦?”
女文青没有说话,转头径自走了。
旁边的女孩儿摸不着头脑,“喂”了声追了出去。
店员是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看模样就是个心直口快,头脑简单的姑娘,此刻瞪大一双鹿眸,有点懵的问曾柔,“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嘛?”
曾柔笑,“没有,你说的很好。”
店员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那就好,老板总是批评我乱说话。”
曾柔脸上的笑意更浓,走近一步,抬头看着餐牌,随便点了杯咖啡后问:“对了,你老板呢?没在吗?”
“老板?这个时候回去睡午觉了。”店员眨着眼睛向前俯身,压低声音与曾柔分享小秘密,“老板她很懒。”
以前涂涂晚上写作总是写到很晚,中午过后总喜欢补一觉,常常睡到下午四五点,曾柔总是说她这是恶性循环。下午睡的久了,晚上自然又睡不着,于是晚上再晚睡,下午又困得补觉。
涂涂总是点头表示“你说得很对”,但意见接受,行动照旧。
自从进入这家店,曾柔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涂涂。
涂涂和她的调查公司,是曾柔对现实世界最大的挂念,虽然这家伙总是用犀利的语言吐糟她,简直到达人身攻击的程度,常常气得曾柔要同她绝交,她也是最关心曾柔的人。没有她的吐糟,曾柔不可能走过那些最困难的日子,拥有自己的调查公司。
她想她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随手拿上一本漫画,曾柔陷入了沉思。
古里梧岛是涂涂构建的世界,里面有她喜欢的所有元素,大海,黄金沙滩,忙碌又悠闲的城市氛围,即有厦门的文艺气息,又有上海那种大都市的繁忙,它象个复杂的综合。
那么,这里有一家她理想中的cafe似乎很合理,可她还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心里有一个念头,如野草般疯长。
时间临近五点,曾柔已经喝了第三杯咖啡,问了四次,“你们老板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她睡醒了就会过来。”店员小姑娘见曾柔问了几次,不禁道:“你找她有事?如果很急的话,我可以给她打电话。”
曾柔摇了摇头,“让她睡吧,被电话吵醒,人会觉得很难受。”
小姑娘笑了,目光单纯,“你说的真对,我们老板她最讨论被电话吵醒,她说那种感觉难受得想死。我倒不觉得。我觉得你一定能和我们老板成为很好的朋友,两个人想事情都是一样的。就半闲这个店名,你还是第一位理解和老板一样的人。”
曾柔笑了笑,以前,涂涂就最怕被电话吵醒,整个人都显得很烦燥。
她说,“曾小柔,我要是英年早逝,就是被你的电话折磨死的!你知不知道这样被吵醒,心脏会很难受,难受得想死!”
曾柔不理解,她总是睡得很警醒,任何一点儿声音,都能将她唤醒,并且很清醒,所以也总想不起要迁就涂涂的习惯。
思绪渐渐再次飘远。
又过了一会儿,店员小姑娘端了一碟咖啡曲奇过来,“这是老板上午烤的,给你试一下。”
“谢谢。”曾柔拿了一块放进嘴里,香醇的咖啡味透合曲奇的奶香,充斥着味蕾,味道不浓不淡,甜度适中,正是她喜欢的味道。
这个时间,店里客人不多,小姑娘站在曾柔旁边,等着她的评价,一双鹿眸闪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以前涂涂总是说要去学烘焙,可是总是没时间。
“是吧,我也觉得,老板在这方面是天才,什么美食她只要试吃过,回来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不,是更美味的。”
曾柔见小姑娘这么健谈,借机问道:“对了,你老板除了开这家店之外,还有其他工作吗?”
现在很多人都是兼职开店,另外有一份正职,曾柔这么问,小姑娘也没觉得奇怪,笑嘻嘻道:“老板是个美食博主,没想到吧?”
“美食博主啊……”曾柔心里却微微有些失望。
小姑娘显然是店老板的迷妹,拿出手机强行开始安利,“我和你说老板她可厉害了,她背后没有公司运作的,可她的粉丝量一点儿都不比那些大v少,而且吧……”
“叮铃铃”店门上的铜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姑娘连忙收起手机,“应该是老板来了,我先回去啦!”
曾柔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
第63章 戴面具的男人
店门口有几棵非常高大的绿植挡着,从曾柔坐的位置没办法马上看到进店的人是谁。
会是涂涂吗?
在自己的作品里给自己创造一个人物,又或者她也穿过来了?
曾柔七想八想,心越跳越快,握着咖啡杯的手蓦地收紧,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紧张得好象几个世纪长。
终于一个身影从绿植后面走了出来。
不是涂涂!
曾柔失望的靠回座位。
进来的是个男人,身材颀长,气度不凡,虽然离得很远,曾柔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强大厚得的威慑力。
随着他的出现,整家店的温度都好似降了几度。
大约是和韩域呆得久了,曾柔对此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吸引她注意的是男人脸上的银制面具,以前总看小说里描写戴着面具的男人,总觉得是在鬼扯。
曾柔不太喜欢太过脱离现实的文学作品,看到了总不免在心里吐糟。
戴面具出门,不怕被围观吗?
可这个面具戴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竟然毫不违和,曾柔竟然觉得有点儿酷帅的感觉。
至于围观,以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总以令人忌惮,应该没什么人有这个胆量,哪怕只是偷偷瞄上一眼怕都需要些勇气。
当然,曾柔是不怕的,她定定的看着男人在靠近书架的角落位坐下,和曾柔喜欢窗边的明亮不同,男人几乎将自己完全隐在暗影里,只有他银色的面具闪着幽幽的寒光。
曾柔看着小店员战战兢兢过去,不久端了杯清水过去给男人,然后迅速离开。好象在多呆一秒就会被男人冻死在那儿。
男人感觉到曾柔不断投射过来的目光,转眸望过去,漆黑的瞳仁凌厉冰冷如一把锋锐的冰刃直插过来。
曾柔来不及回避,目光与他隔空相遇,眼睛不由得震了一下。
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便淡定了一下,不温不火的微微勾起唇角,向男人颔首致意。
在曾柔看来,她看男人不过出于欣赏,没有恶意,就算被男人抓包,礼貌的打个招呼并不失礼。
当然也归功于她做私家侦探之后练就的强大心理素质,曾经她好几次被跟踪对象发现,全靠她淡定自若的应对,才保证了任务的顺利完成。
所以,抓包不可怕,谁怂谁尴尬。
男人显然没想到曾柔会是这个反应,微微窒了一下,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曾柔脸上的笑弧增大,又看了男人两眼才慢慢收回视线。
她只是好奇经常在各种小说里出现的面具男会是什么样子,她记得很多小说都喜欢将戴面具的男人设定为男主角。这样清贵的男人,在他的人生舞台上应该就是男主角吧!
想起曾经看过的形形色色的网文小说,曾柔不禁又想起了涂涂,那其中大部分都是她推荐给自己的,里面好象有一本就是以面具男作为男主,虐中带甜,看得人十分酸爽。
这时小店员跑了过来,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下午的时间,但她好象已经把曾柔当成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
她拍拍小胸脯,“哎呀妈啊,刚才可吓死我了!你觉不觉得,自从那位客人进来,店里就好象变冷了,我刚刚已经调大了暖风,可还是觉得凉嗖嗖的。”
曾柔被她孩子气的表现逗乐,作为一名私家侦探,曾柔的好奇心比一般人都重,这时候忍不住问,“那位客人经常来吗?”
小店员歪着头想想道:“也不算经常,差不多一两个月来一次,不过,他之前都没这么早来过,每次都是老板亲自接待他。刚刚我问他喝什么,老板没在,他连咖啡都没让我冲,只要了清水。”
小店员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我做的咖啡应该也没这么难喝吧?”
这句她是真的在问曾柔,并且眼睛忽闪忽闪的迫切的想听到答案。
曾柔很正式的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真诚地道:“我觉得很好。”
喝过林青北那样大师级的咖啡,其他人的咖啡,对曾柔来说只能算勉强及格,但她从不吝惜对别人的赞美,看着小店员松了口气,脸颊上抿起小酒窝的样子,她自己也觉得很开心。
“你应该尝尝老板做的咖啡,那才叫好呢,和老板比,我还差得远呢。”说到这里小店员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
现在店里只有曾柔和面具男两桌客人,小店员很自然的想和曾柔呆在一起,面具男那半球,太冰冷了,好怕怕。
曾柔笑容温和,“多练习就好了,我之前也在一家咖啡打工,那边的咖啡师参加过国际咖啡师大赛,技术很好,我就一直悄悄向他偷师。”
“那之后呢?”小店员听到曾柔也曾在咖啡馆打工,瞬间觉得和她的关系更拉近了一步。
虽然曾柔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总觉得曾柔更象个知心姐姐,能指引人生方向,总想着能听听她说的。
曾柔笑了,“没有什么之后,我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候,学到的不多,现在又要离职了,大该以后只能花钱回去喝咖啡了。”
小店员垂着眼睑,一脸惋惜,“那好可惜啊!不过,你可以来我们店里,我请你喝。”
“你不怕老板知道了骂你吗?”曾柔觉得小店员单纯可爱,左右无事就想和她多聊几句。
“不会的,老板人很好的,而且我可以付钱给店里,我有员工优惠,很便宜的。就这么说定的,你来了,我请你。”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要反悔啊!”曾柔逗她。
“当然啦,一杯咖啡能有多少钱。”小店员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华菲菲。朋友们都叫我菲菲。”
“曾柔。”
君睿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坐在窗口的女孩儿,很快和这里的店员交上朋友,两个人有说有笑,落日的余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和煦温暖的笑容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叮铃铃”店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小店员伸着头张望,“可能是老板,我去看看。”
曾柔随着她的身影,微微探起身,看向门口。
那种紧张感,再次降临。
曾柔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门口,这不是韩域吗?
他怎么过来了?
猛然想起两人约好去买车的事,曾柔暗叫不好,上午打脸打得太开心,把和韩域约好的事情全忘了。
她心虚的向韩域招招手,笑得讨好。
韩域是临时接到君睿的电话过来的,看到找了好久的曾柔居然也在这家店里,微微一怔。两个人本来约好去看车,结果他从三点多开始打电话就一直没人接,要不是知道她身上有些功夫,他真的要急死了。
这会儿看到曾柔一个人坐在这里悠闲的喝咖啡,明显把约了他的事情忘了,一阵上火,沉着脸走过去,“你在这儿干什么?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就差去报警了!”
曾柔笑着避重就轻道:“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拿出手机一看,上面至少有七八通韩域的未接电话,以及两条信息,她随手点,第一条是问她在哪儿,说他在家里等她,要她忙完尽快回家,第二条在差不多十分钟之前,说他临时有事要出去,如果她到家,就等他一会儿,他差不多半小时就能回来。
曾柔的脸上浮现一抹窘色,这种情况放在任何人身上,大概都会选择道歉,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
可偏偏曾柔的性格不是这样,求生欲让她选择反扑。
必竟她的信条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于是乎,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难了,“你自己不也有事儿出去了嘛?我看你也没多担心我嘛。”
说得自己好象深情男主似的,一会儿见不到人就翻遍全城。
韩域被她气笑了,平静的勾唇,“这么说来,倒是我的错了。我应该在联系不到你的第一时间就报警,然后动用手上的影响力,调动警力,定位你的位置,不管你是不是突发工作这类的特殊情况,直接把你找出来。这样才叫做重视你。”
曾柔设想了一下韩域所说的情形,还是挺可怕的,嗔了男人一眼,“也不用这么夸张。”
韩域危险的眯着眸子,“夸张吗?不这样,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关心啊?”
曾柔,“……”
她是这个意思吗,这男人分明就是在夸大其词。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域压着嗓子开口,声音异常严肃,“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个性独立,有自己主见的姑娘。所以,尽管很担心你,可我还是选择克制,让自己多给你些空间,可如果你把我这种克制,当作对你的漠不关心,我会很失望。”
曾柔垂着头,不说话了,这个时候好象说多错多,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认错了。
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越心虚吧,还就越想刚,这下好了,演砸了。
现在韩域已经完全占具了优势,曾柔只得强行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道歉,服软的事儿,她不太会。
曾柔四下望望,既然不是来找她的那就是约了人,“你不会是来见那边的面具大叔吧?”
韩域“嗯”了声,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接电话?”
曾柔见没糊弄过去,只得道:“上午开庭调了静音,忘了调回来。让你担心了。”
“还有呢?”
韩域沉眸,把和自己约好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还想避重就轻轻易蒙混过去?
曾柔,“……”
就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小气。
男人姿态很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他好整以暇地瞧着曾柔,看似懒散,但目光仍旧迫人。
曾柔扯了下嘴角,沉默片刻道:“赢了官司高兴,和伍佩仪逛街庆祝,把约了你的事儿给忘了。”
韩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眸含笑,“我看你是压根没记在心上。”
八成他刚说完,就让她丢脖子后面了。
曾柔“啧”了声,“看破不说破,人坚不拆懂不懂。”
韩域冷笑,“所以,这是被我说中了?”
曾柔发现韩域这个人有点儿得理不饶人。
看着女孩儿眼睛忽闪忽闪不服气的样子,韩域突然就没那么气啦,但又别扭得不想这么简单放过她。
过去的两个小时,找不到她,他真的是急坏了,他不断用江奕和陆飞做类比,如果他们有两小时不接他电话,他会不会着急?
根本不会。他甚至不会再打第二遍电话,所以为什么不能多给她一些空间呢?
道理都懂,可还是止不住心焦,如果不是君睿这个时候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自己心理交战多久。
他忧心忡忡了两个多小时,可她呢,一个人自在逍遥的喝咖啡,把和他约好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能不气吗?
可偏偏这没良心的小女人完全没有一点儿自我反醒的自觉性。
韩域脸色越发紧绷,目光冷冽深邃。
曾柔被他盯得发毛,继续强行转移话题,“你还不过去吗,面具大叔正等着你呢。”
君睿一直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韩域与女孩儿,猜测着他们的关系,认识韩域多年,他还从没见过韩域的情绪如此外露。
韩域哼笑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也是……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搞得自己象个怨妇似的。
“在这儿等我,不许再乱跑。”韩域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转身向君睿那边走去。
曾柔身体里的八卦因子又开始活跃,紧紧盯着不远处两个气质相近的男人,同样的风光霁月,出类拔萃,就连修长高大的身形都是如出一辙。
相比之下,曾柔私心认为还是韩域身上的冷峻贵气更胜一筹,象个天生的王者,坐在那里,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名门贵胄浑然天成的冷傲气场。
韩域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椅上,他左手放在腿上,右手随意的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派慵懒闲散的姿态。
“说吧,到底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急着找我出来?”
还戴个面具确定不是搞笑吗?
这还是韩域第一次以这种形式与君睿见面,知道君睿很多时候不方便公开露面,不过倒没想到他还挺会给自己想办法,看来之前没少用这个法子溜出总统府。
君睿窝在沙发椅中,单手撑着太阳穴,清冽的目光淡淡落在窗边的曾柔身上,她也正向这边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再一次隔空相遇。
她依旧没有回避,就这样与他对视着,神色无比自然。
君睿扯了扯唇角,玩味地收回视线,“听说,最近你找了个小姑娘,该不会是窗边那位吧?”
韩域目光里闪着沁凉的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我一会儿还有别的安排,你有事就快说,没事我就走了。”
君睿目光中玩味更浓,“约了那小姑娘?行啊,域爷,不爱江山爱美人,有做昏君的潜质。”
“君,不是你吗?”韩域淡漠的看向君睿,沉敛幽深的眼眸不起一丝波澜。
作为古里梧岛现任的领导人,称君睿为君也不为过。
可君睿很清楚,他这个“君”还不是要看韩域想推谁上台,一场选战打到最后拼得还是财力,如果没有韩域这个财神爷,他这个总统算个屁啊!
兄弟这么多年,韩域一直比他优秀,是他们这些人的老大,他们有事都听他的。
难得听到一惯高冷到让人怀疑取向的韩域不但有了女人,听说还为此推了不少工作,作为他多年的朋友、兄弟,君睿还是忍不住要调侃韩域几句。
不过,看他显然不打算和自己谈论这个问题,君睿也很有分寸的就此打住。
“我想问问你新闻发布会的事,不是说好到明年临近投票前一个月再公布嘛?”
这些大的竞选策略,是他们早就和竞选经理开会商议好的,韩域突然单方面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助选,打了君睿一个措手不及。韩域和棱锐这张牌是留在关键时刻押轴的王牌,突然这么早打出去,整个竞选策略全部需要调整。
今天上午总统府与媒体的例行见面会,新闻发言人光回答这些问题了。
“提前给你助选不好吗?”韩域的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十分的散漫。
当然也听起来十分的气人,君睿觉得韩域就是在成心整他。
他最近应该也没得罪韩域啊?就这么突然对他下黑手。
早上看到棱锐的新闻发布会,君睿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韩域才不会承认他做这些只是为了帮曾柔转移视线,那样他在兄弟心目中不就真成昏君了?
曾柔远远看着两个男人,时而气定神闲,时而气氛凝重的交谈,只恨自己没装个窃听器在韩域身上。
真的好好奇啊!
面具男本来就是一个很神秘的设定,曾柔本来就对他充满好奇,现在这个人还和韩域认识,看样子,就象在说什么机密。
曾柔下意识的伸长脖子,可这个距离怎么可能听得到?
哎,看得见听不着,感觉心痒痒的。
曾柔看得入神,以至有人走到她身旁都没有发觉。
直到……
“这位小姐,你好!我是半闲咖啡的店主,我听店员说……”
曾柔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怔愣住了。
眼睛酸胀,发涩。
涂涂……真的是涂涂!
她还是在现实世界的模样,一点儿没有变,微胖的圆胖,齐肩的波波头,一件棉麻质地的衬衫裙很是知性。
曾柔红了眼眶。
女人见曾柔神色有异,变腰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她不认识自己了,也是她现在变了模样,和以前完全不同。
“涂涂,我是……”
曾柔想告诉她,她穿书,穿到她的故事里了。
却突然觉得好象哪里不对劲,顿住了声音。
女人笑容和煦,“涂涂?她们和你说了我姓涂?不过涂涂这个称呼,以前还真没人这样叫过。挺亲切。”
“你姓涂?”
曾柔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涂涂并不姓涂,她姓佘,涂涂只是她的网名。
曾柔最早是通过网络,在豆瓣小组认识她的,一年后两人面基,成了朋友,可依然喜欢互相以网名相称,后来涂涂来时在网站写书,就延用了涂涂这个名字。
刚刚她看到涂涂,就隐隐觉得不对,如果涂涂是和她一样穿越过来,那她应该变成某个人物的模样,但她没有。也就是说,很可能涂涂之前在书里按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一个人物。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她的涂涂,她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也根本不认识她!
这个想法让曾柔有些失落。
初见的惊喜,被失望所代。
“我可以坐下吗?”女人指了指曾柔对面的位置,语气不紧不慢。
涂涂也是这个样子,说话的语速很慢,总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和急脾气的曾柔正好相反,可她们还是成了最好的朋友。
曾柔做了个手势,请女人坐下。
小店员端了两杯咖啡和甜点过来,向曾柔眨了眨眼睛,“这是我们老板请你的。”
“涂涂”嗔了小店员一眼,“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干活。”
小店员放下咖啡,跑开了。
“涂涂”轻轻搅了搅咖啡,“我听菲菲说,你对半闲这两个字的注解和我一样,就冒昧过来,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我很喜欢你这间店。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她理想中的咖啡馆,就象这里一样将图书和咖啡结合在一起。”曾柔报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在试探,“就连只放漫画这一点,都和她想得一模一样。”
她一瞬不瞬的望着那张熟悉的圆脸,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是嘛,那可真是太巧了!下次你一定要带她过来。”
曾柔的眼睛暗了暗,“她不在这里,我已经很久很久都联系不到她了。”
“涂涂”愣了一下,“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现代通迅这么发达,你总会找到她的。”
曾柔垂下眼帘,将暗涌的酸涩压下去。
此时,曾柔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是郑言的电话。
“涂涂”体贴的站起身,“你先忙,希望有机会再和你聊天。”
曾柔颔首,划开电话。
郑言低沉醇厚带着几分慵懒的淡漠嗓音幽幽传来,“小徒弟,你又被人骂上热搜了!”
第64章 不配做人
挂上电话,郑言随即发过来一个链接。
曾柔点开,是一段视频,正是今天下午商场里的那一幕,被当时围观的路人录了下来发到网上。
视频里把她胡搅蛮缠,得理不饶的嚣张样子,展现得淋漓尽致,在微博瞬间引起热议,上万条转发,其中还有几个颇具影响力的大v。
下面更是一片不堪入目的咒骂,直接把曾柔骂上了热搜。
[太嚣张了!这么一点儿小事至于不依不饶吗?]
[就弄脏了一点点,回家洗洗就能解决,非要人家赔三千多块钱,确定不是穷疯了!]
[分明就是歧视外乡人,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就可以随便欺负吗?]
[这种人一点儿善念没有,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素质低劣,给我们京州人丢脸!]
[人家本来孩子病了就够着急了,她还这么胡搅,一个大男人都快给她跪下了,真可怜。就没有一点儿做人的底线和同情心吗?]
[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人!]
……
评论一面倒的指责曾柔的行为。
一部智能手机在手人人都是狗仔,登陆网络人人又都是法官。
好在,曾柔自己平时不发微博,最多偶尔上去浏览一下。
这些想骂她的人找不到她的帐号只能在视频下面留言谩骂。
这时,一位名为[正义不会迟到]的网友挂了查嘉泽等人的微博: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一致看好的司法新秀。作为一名合格的司法工作者,难道不是人品大于技巧吗?]
这一下很多人将上午引起过一阵热议的四大律师同时向政法大女学生抛出橄榄枝的新闻与视频上的女生联系了起来。
原来让四大行和法援署一致看好的人才就这样啊!
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眼光也没谁了吧!
找不到地方情绪出口的网友,终于有了施展的地方。
四大行、法援署的微博,顷刻沦陷。
更不要说查嘉泽等人的私人帐号下面简直不堪入耳。
本来一件社会新闻,很快热度就没了,可牵扯到京州最大的四间律师行和法援署,事情顿时急速恶化,迅速扩散。
曾晗芳也注意到网上的视频,马上用自己的小号在一个大v的微博下面转发留言,并艾特了曾柔以前的帐号。
[作为政法大的大学生,你的法律知识不是用来欺压小人物,炫耀优越感的,希望你能勇于承担,公开出来道歉。@柔情万里]
看到这条微博,曾柔才想到,虽然她自己的帐号没发过什么,可女主有啊!
而且她以前好象还挺喜欢发微博,现在上面的内容不断被人拿出来群嘲。
什么无脑、整容怪等等更让评论脱离事件本身,变成一场人身攻击,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骂遍了曾柔祖宗十八代。
而四大行和法援署的诚信受到质疑,一时间关于有黑幕的议论喧嚣网上。
[我就说什么了不起的神仙学生同时引起四大律师的注意,原来是这种货色,要说这后面没有黑幕谁信啊!]
[不知道这是花了多少钱买通了四大行和法援署,不过这脸打得也太快了!]
[法援和四大行肯定肠子都悔青了吧!]
……
各种各样的言论,看着让人心里窝火。
尤其是因此连累了四大行和法援署的官博以及郑言等人,让曾柔眸色暗沉。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就可以随便指责吗?
曾柔退出微博,走出咖啡馆,站在外面给郑言打电话。
郑言的声音依然醇厚散漫,他并没有一上来就指责曾柔,而是说:“小徒弟,我相信你的人品,网上的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慢慢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被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信任,曾柔凉掉的心再次有了些温度,她缓缓开口,“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将经过说了一遍,做了好事被人这么冤枉,曾柔的心里多少有些委屈,而让她最难过的是因此连累了四大行和法援署。
曾柔看得出来,他们今早主动发声,那么高调的在教室向自己伸出橄榄枝,还说了那么多支持她的话,全都是为了给自己撑腰,可自己却为他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特别是法援署一个为弱士人群发声的部门,出了这样的事,对声誉的影响是巨大的。
“对不起,我给法援署惹麻烦了。”
虽然曾柔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因此捉到一个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她并不后悔,但是看到这么多人被她牵连还是很不好意思。
郑言听完很平静,“哦,这样就简单了,你联系一下当时处理案件的警员,让警方那边尽快帮你出一个澄清说明就行了。”
挂了电话,曾柔马上联系巡捕局,可好巧不巧,负责她这个案子的警员,出去执行任务了,转天才能回来。
就一天的时间,曾柔还能说什么,她把这个情况告诉郑言,又再三道歉,必竟都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惹出这些麻烦,又要郑言代为向查嘉泽等人说明情况并道歉。
郑言也没再说什么,曾柔做了一件好事,这点儿压力他还替她担当得起。
再次挂掉电话,曾柔看着网上的评论,眸子不由得冷了几分。
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看这不是视频上仗势欺人的女人吗?”
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天啊!还真是她!居然还好意思出来喝咖啡!”
“真没有羞耻心,要是我早躲在家里不敢见人了!”
“看着小小年纪,不学好,欺负乡下人,也不想想没有乡下人进城建设城市,没有乡下人下地种田,她能有这么好的生活嘛!”
“听说还是学法律的,白读了那么多书!”
七嘴八舌,人人都是正义先锋。
曾柔从来没吃过这种哑巴亏。
“你们了解具体情况吗?就凭着一个断章取义的视频,未审先判?连最基本的是非都分辩不清。”
她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也很轻盈,可那种沉沉的压力,还是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可此时群情激发,根本没有什么想听她解释。
“强词夺理!以为自己学了几天法律就了不起啊?”
“没人要听你的诡辩!”
“像你这种人,你怎么不去死呢?”
“…………”
一句句恶毒的话,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让曾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此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都给我闭嘴!”
韩域脸色沉冷,一只大手搂住曾柔的肩膀,让她靠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柔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最近频频被人挂到网上,曾柔也是心累,她摇摇头,“没什么,一点儿小误会。我们进去吧!”
“别想走!什么小误会?网上的视频是假的吗?小伙子,你自己上网看看吧,可别再让她给骗了!”
“以为避重就轻就能掩饰过去吗?你现在就是全网公敌!”
“我说小伙子,找女朋友,你可长点儿心吧!”
“就是,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心灵丑陋!”
“这种女朋友,要是我早甩了!丢不起这个人!”
韩域面色冷凝,一双冷若寒潭的眸子一一扫过眼前这群人。
“我女朋友如何用不着你们来评价,再胡说一句,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韩域身上冷冽的戾气太过强大,让一群人畏惧得闭上嘴巴。
搂着曾柔回到咖啡厅,韩域开口问道:“有没有吓到?”
“我又不是纸糊的。”曾柔无语。
吓到是不会,但被这么多人当街谩骂,难堪和委屈还是有的,说起话来带着那么一点儿小情绪。
“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还是自己看吧!”
曾柔把手机点开直接递给韩域,一是这点儿破事她真的懒得再说一遍,二是她想看看韩域看到视频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也象那些人一样误解她。
就当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吧!
韩域锁着眉头看完整个视频,眉心渐渐舒展,“还没有联系警方澄清吗?”
“什么警方?”韩域思维跳跃有点儿大,曾柔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直接跳过来的,她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韩域指着视频上的男人,语气十分确定的道:“这人肯定是拐卖儿童的贩子,从商场抱走孩子,走得急运气不好撞了你们。你一定是看出端倪才故意刁难他的吧?我猜现在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你只需要让警方出来澄清,网上的风波自然会平息。”
曾柔拍拍他的肩,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行啊!眼睛够毒啊!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韩域高冷的哼了声,“是那些人眼太瞎。”
下面的评论他都不想看,一群不了解真相,愚蠢无知,站在道德制高点,靠攻击别人获取优越感的人。
“警方那边到底怎么说?”韩域不相信曾柔知道这件事后,会想不到找警方澄清,视频现在还这么挂在网上,一定有什么内情。
曾柔叹了口气,“负责的警员不在,让我等明天。其实等一天,我也没什么所谓,可是让四大律师行和法援署,还有这么多知名大状和我一起挨骂,我觉得挺对不住他们的,要不是为了帮我,他们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其实她挺不理解这些部门办事的流程的,难道除了一个直接负责的警员,就没人了解内情了嘛?案件处理都有卷宗,电脑上也已经记录在案,稍稍查一下怎么了?
官僚主义害死人,连网文里都不例外。
说实话,多少有些心寒,再怎么说她也是协助警方破案吧?就这么一点儿不知道为她考虑。
听了曾柔的话,韩域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悦,曾柔能想到的,他如何会想不到?
“我给他们局长打电话。”
韩域起身出去打了电话,回来时脸色阴沉沉的。
曾柔拉着他坐下,小心问道:“怎么了?别不高兴,等一天就等一天吧!”
韩域把她搂在怀里,手按着她的头,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衬衣单薄的布料,可以听到他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
曾柔抬眸看着他,“到底怎么了嘛?”
韩域深深的吸了口气,舌头抵着下牙膛,声音有点儿闷,“网上的事儿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澄清。”
“为什么?”曾柔不明白,“不是说等一天就可以吗?”
“你今天抓住的人口贩子已经被警方策反,准备用他放长线钓大鱼,捣毁整个拐卖儿童集团,所以暂时不能透露相关的消息出去。我已经安排人过去配合警方行动,你再多忍耐几天可以吗?”
这事儿韩域也很郁闷,可也得配合警方工作,毕竟拐卖儿童集团牵涉着千家万户的孩子,他不可能那么自私的不管。
在大事大非的问题上,曾柔自然也不会计较个人得失,网友愿意在网上骂就骂吧,大不了她不上微博就行了。只是连累了这么多人陪她挨骂,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太冲动?”完全没预见到会被人拍下来摆上网。
韩域揉揉她的头,“你见义勇为有什么错?我觉得你很机智,也很有正义感。”
曾柔叹了口气,“我在想或许我当时可以处理得再好一点儿。”
“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已经处理得够好了。放心,我觉得郑言和法援那边也会理解,并以你为荣的。”
曾柔当然知道郑言他们会理解,但她依然觉得愧疚。
很快警方的人与曾柔取得联系,情况大致和韩域说得一样。
曾柔给郑言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这是关乎无数家庭和孩子的大事,郑言自然支持,并保证说查嘉泽他们都会理解和支持她。
这时店主“涂涂”过来,递给曾柔一顶黑色的压舌帽,“不好意思,刚刚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这个给你,出门戴上点儿。”
“谢谢。”虽然知道她不是现实世界的那个涂涂,但曾柔每次看到她还会觉得很亲切。
华菲菲也走过来,挥挥手臂,“你是我心中真正的英雄,加油!”
看着她们,曾柔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从咖啡厅出来,韩域带曾柔去买车,出了这样的事今后这几天就更加不能搭乘公共交通工具,自己有辆车出入方便些。
曾柔和韩域在4s店看中一款白色路虎车。
韩域挑眉看着她,“你确定要这个?”
“确定。”穿书前曾柔开的就是这款车,性能各方面很熟悉,车子非常实用。
韩域叫了销售员过来。
销售员都最会看人,哪个客人是买主,哪个客人只是闲逛买不起,哪个客人又穷又麻烦,他们都能看个差不多。
韩域一看就气度不凡,是个痛快的买主,销售员自然热情,介绍起性能来更是详细得不行。
曾柔对这款车熟得不能再熟,听了一会儿道:“不用介绍了,就它吧!”
销售员抬头看向曾柔愣了几秒,突然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也是外乡人,我不做你这种歧视外乡人的生意。”
曾柔,“……”
销售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在韩域面前气场弱得不行,可还是攥着拳鼓足勇气说出这番话。
之后长长舒了口气,好象做了一件惊天大事。
曾柔不想多做解释,挽着韩域的胳膊,“走吧,咱们去别家看看。”
不是她怂,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麻烦,给网上再添谈资。
韩域怎么可能让她受这种委屈,今天顾全大局没让巡捕局帮她及时澄清,他就已经够郁闷了,如何能再让自己的女人这个时候再让步。
他冷然的勾起唇,“你不愿意签单,就叫其他销售员过来,再不行叫你们经理过来。这车我今天还就要在这儿买了。乡下人的自尊心,不是让你用在这个地方的。”
小伙子再次鼓气勇气,“对不起,我就是这家店的店长,我们店不做你们的生意,麻烦你们出去!”
“店长是吧?”韩域扯了扯唇,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时间不长一个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拿着手帕不断擦汗。
见到韩域连连鞠躬,“是我管教不周,您要哪款车,我现在就让他们办手续。”
韩域转动着手上的尾戒,“一句管教不周,就完了?你当我是好打发的呢?”
曾柔拽着他胳膊,摇摇头,示意他算了,必竟她又不是真的目空一切,歧视外乡人的人,都是出来打工的不容易,没必要打了别人的饭碗。
他也不过是不了解真相,自以为做了正义英雄。
韩域冷冷的盯着站在哪儿已经不知所措的销售小伙子,“看到了吗?最后开口保住你工作人正是你口中歧视外乡人的那个。凡事多动动脑子,别什么事都人云亦云。”
小伙子战战兢兢站在哪儿,他学历不高,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得了经理赏识升了店长,这还没一个礼拜,要真被开除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找到一份这样的工作。
刚刚他也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想做一次英雄,觉得不过是一辆车的业绩,他还承担得起,可如果知道会因此失去工作,他断断没有这个胆量。
人就是这么自私,在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逞英雄,可真一但涉及自己的利益,立马就让步了,所以才有这么多人乐于躲在网络后面当键盘侠,因为风险小,说出来的话不需要负责。
韩域也只不过想让他受点儿教训,没打算真正为难他。
他扬了扬下巴,“行啦,就这样吧,快点儿把手续办了,我们还有其他事。”
经理忙不迭的叫人帮曾柔办好手续,双手把钥匙奉上。
曾柔接过钥匙,缓缓开口道:“我想他也受了教训,就别再为难他了。”
小伙子震惊的看着曾柔,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会开口帮自己讲话,其实他刚刚已经做了最坏打算,韩域一看就是位惹不起的尊贵客人,虽然他已经没再追究,但是他得罪客人,经理最后很可能还是会开除他的,至少他这个店长是做不成了。
可就象韩域刚说的,最后出口帮他的,正是那个他认为歧视外乡人的曾柔。
听韩域的口气,他是误会她了?
网络的事持续发酵。
因为曾柔从一开始就告诉韩域不要动用手段控评,所以有关她的话题始终占具着热搜榜前几名的位置。
这期间买了热搜准备宣传的几个小明星,纷纷哭晕在厕所里。
之前在校网上关于曾柔的那些贴子再次死灰复燃,不但重新出现在校网,还被整理发上了微博。
痛打落水狗般人人都想踩一脚。
关于曾柔的那些事,根本不用键盘侠人肉,政法大的学生就全都添油加醋贡献了出来。
最先发微博的几个人还因此长了几千粉。
这下有了动力,关于曾柔的事情不断被人曝光,实在没有什么可曝光的就发挥想像力瞎编。
曾柔这两个字火了个彻底。
曾家养女的身份更是不可避免的被一再提及,连州检察院的微博下都是一片教女无方的骂声。
然后就又有帐号科普了曾柔与曾家的爱恨情仇。
看不过眼的知情人:[曾州检十年前一个善念收养了曾柔,和亲生女儿一样培养,甚至比亲生女儿还多疼两分,奈何某人本性如此,骄纵跋扈,不思进取,频频生事,更多次暗中对曾州检的亲生女儿下手,想取而代之。最后终于被曾州检赶出家门。现在最伤心的人就是曾州检,请大家不要再伤害一个善良的人。]
曾晗芳按下最后一个字,嘴唇边溢出诡异的笑容。
微博发出后下面马上有人评论:
[这就是真实版农夫与蛇啊!]
[曾州检好可怜!]
[不觉得曾州检的亲生女儿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嘛?]
然后就如曾晗芳所料的一样,不用她自己动用小号,就有人开始科普,什么政法大才女校花,天才芭蕾舞家等等等等,极尽溢美之词。
还有人将曾晗芳受到学校表彰和跳芭蕾的照片发上了微博。
[啊!原来亲生女儿这么优秀啊!]
[所以不是州曾检教女无方,是某些人长歪了!]
[根本就是底子问题,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丫头,还好意思歧视乡下人,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
[越自卑的人才会越自以为是,真正优秀的人都懂得谦虚低调,就比如曾晗芳,明明是正牌大小姐,可除了努力学习,服务社群之处,从来不出风头。]
可以说曾晗芳还是比较聪明的,虽然她在网上搞风搞雨带节奏,但用的全部是小号,还不断切换帐号,尽量不引人注意。但每次发博都起到了四两拨千金的作用。
至于买水军,引导舆论、保持热度的事情,她只那么稍稍一提,阮静宜那个傻子就主动替她出头了。
曾晗芳可不想让曾学礼发现她从中起到的作用,但看到曾学礼这两天黑沉的脸,明显微驼下来的背,心里不知道多痛快。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错把鱼木当珍珠的代价!
还有四大律师行,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吧?
我就等着你们上门来求我!
曾晗芳满意的看着网上的评论,眼睛里迸射出幽深的暗芒。
第65章 买水军,控评
看着窝在沙发上刷手机、吃薯片的曾柔,韩域漆黑的眸子暗了暗。
他知道她远没有她所表现的那么平静,如果事件涉及到只是她一个人,或许她真的不在乎,就象之前校网上那些针对她的贴子,韩域甚至怀疑她没认真看过。
那才是真正不在乎的表现,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整天拿着手机。
她在因郑言那些人受到她的牵连而内疚,就那些留言,韩域也大该看了一些,实在是毫无理性,且不堪入目。
他站在吧台边径自倒了杯红酒,“真的不考虑找人控评?”
以他的能力要删了这些微博,禁了和她相关的话题,易如反掌。
曾柔抬起眼眸,看了他几秒,摇头道:“不用,骂几天有新新闻出来,就没人记得了。一有动作,反而给喷子增加话题,反而显得这里面有猫腻,我坦坦荡荡怕什么?我可不愿意再落人话柄。”
这个时候不回应、冷处理才是最好的,等警方那边破了案,自然会还她公道。
现在郑言他们几个也全都是这个策略,凡是四大行和法援署的人对此事通通不予回应。
昨天查嘉泽还特意给曾柔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律师行好久没有组织团建,正好接着这次的机会组织一次集体旅游,律师楼的人别提多高兴了,让她千万不要担心。
曾柔知道他是有意安慰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次对四大律师行的生意影响很大。
她现在只希望警方那边能尽快破案。
“知道警方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吗?”曾柔问,因为这次行动韩域安排了人配合,有些内情他还是比较清楚的。
韩域抿了口红酒道:“上一次联络已经接近拐卖集体的腹地,现在应该已经进入联乐梧岛山区,那边通迅非常不发达,信号中断暂时联系不到。”
曾柔抿紧嘴唇没说话,既然起名叫联乐梧岛,自然是联络不到了。
该死的谐音梗!
曾柔忍不住吐糟了一下坑货涂涂。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希望时间不要太久吧!
刚刚她上网看到连常青河教授都已经受到波及,就因为他曾在模拟法庭称赞了她两句。
那可是司法界的泰斗啊!
他们怎么敢……
曾柔握着手机的手蓦地收紧,指尖泛着青白。
韩域又拿了个空酒杯倒了半杯红酒,递给曾柔,“你有没有发现一直有人在暗中带节奏?”
曾柔半卧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伸手接过酒杯,“早发现了。”
她不止发现了,还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韩域勾勾唇,“所以,依然不打算控评吗?你承受得了,我怕法援署那边承受不住啊!”
作为政府机构,郑言那边承受得压力才是最大的。
曾柔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不用了。之前就有人传过我背后有人,现在如果控评,不正印证了这句话。我不想再给他们创造制造话题的机会。”
韩域看着她,沉眸含笑道:“他们也算没说错,你背后有我!”
曾柔掀起眼眸睨了他一眼,“所以我不接受你的帮助。”
韩域“啧”了声,“固执!你就算在家什么都不做,他们还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啊!造谣的成本太低了!”曾柔稍稍坐起身,“你不觉得这方面的法律有必要完善吗?你要真想帮我,不如推动一下这方面的法律进程?”
韩域轻笑,“你想得还挺深远!好吧,为了你的热搜体质,我勉为其难想想办法。”
曾柔举举酒杯,“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韩域同样举了举杯,抿了口道:“我不接受口头感谢。”
曾柔白了他一眼,脱口而出道:“那你想怎么样?以身相许?”
韩域挑了下眉,湛黑的眸子闪着流光,“提议不错,我准了!”
“美的你!”曾柔坐起身,将酒杯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语气正式了一些,“问你个事儿。”
“嗯?”
“这房子你暂时提供给我,目前来讲就算是我的吧?”
韩域一时想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的用意,顺着问道:“是啊!想办转名手续?我让助理去办。”
曾柔摇摇头,“买我还买不起,这里应该很贵,租嘛还可以,回头我签个协议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吧?”他就知道这个小女人不可能轻易接收他的好意,看这意思,是真打算付房租给他。
“不麻烦。也就几行字的事儿。”曾柔抬起眼眸,直视着韩域,“我想说的是另一个问题,你到底还要在我这儿赖到什么时候。如果我再不付点儿房租,我都快不清楚,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了。”
从她住过来,韩域就赖着不走,虽然分住在两个房间,但每天都生活在一起,跟同居没两样儿。
韩域的的眸子眯了眯,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笑,“付不付房租,这都是你家,你没看我睡的是客房嘛!你睡主卧,你是主人,很清晰啊!”
他的声音本就醇厚磁性,此时刻意压低就更显动听。
曾柔挑了挑眉梢,别以为她不知道客房的衣柜里挂满了他的西装、衬衫,摆明就是打算安营扎寨。而且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在她住起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放进去了。
可恶!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曾柔怎么想都有种中了韩域圈套的感觉。
她眨眨眼睛,声音寡淡,“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不过,这两天我打算请别的客人来住,就不方便再留你了,你今晚就回去吧!”
“确定?”韩域低头,居高临下瞅着曾柔,深邃的眸子湛黑,唇角微微勾起,眉目浅含笑意,特别迷人。
男色惑人,曾柔看着他竟有些恍惚。
妈的,又想色诱她!
这时伍佩仪的电话打了进来,曾柔伸手接起电话。
伍佩仪的声音略急切,情绪也有些激动,上来就说:“这个徐凡太不要脸了,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简直恶心死人了!”
“怎么了?”曾柔反应表静,眉目温柔。
曾柔从来没把徐凡放在心上,就她做的那些事情,说她是跳梁小丑,都算是高看她了。
“又开始在微博上乱喷了!她是不是不把自己作死,就不算完啊!”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见黄河心不死。
特别是徐凡,收到律师信那刻,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反转来得太快,曾柔又撞祸了,被网民人肉,全民唾骂。
徐凡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可这一次她没敢轻举妄动,曾柔背后的男人太可怕,无论是气场还是手段,都是徐凡招惹不起的。她怕之前的悲剧再次重演,那她可就真翻不了身了。
于是,她蛰伏了几天,一直密切观察着网上的动向。
一天,两天,骂曾柔的声音越来越多,用词越来越不堪,那些被删掉的丑事再次被人翻了出来。可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再出手帮她。
徐凡渐渐放下心来,她开始认定那男人对曾柔也不过是玩玩罢了,看她总是惹事儿就直接放弃她了。
不就是长得比别人漂亮些吗,那些有钱有权的男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终于,徐凡出手了。
曾柔点开伍佩仪发来的链接,是一条长微博。
一个被无辜劝退的小透明:曾柔飞扬跋扈,看不起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她仗着自己曾家小姐的身份看不起所有出身普通的同学,处处刁难,更可笑的是她连自己的姐姐,曾家正牌大小姐也看不起,觉得她不如自己受宠。其实人家只是低调,不屑与她一般见识。
后来终于惹怒了曾家,被赶了出来。不过,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本事的,很快就搭上了某位大佬,继续欺负同学,我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我也曾通过网络发声,寻求帮助,想为自己讨回一点儿公道,可在她背后金主的支持下,她不仅删除了校网上所有对她不利的贴子,还得到四大行和法援署的一致青睐。
不得不说资本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在此我希望大家谨慎吐糟某小姐,我不希望看到善良的你们得到和我一样的下场。
下面附了她收到的律师信的照片。
曾柔被徐凡气笑了。
还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与上一条微博一样,依旧站在弱者,受害人的角度博取同情,嘴上说着奉劝,实则在煽动大家的情绪,玩得好一手以退为进。
看她写的内容,曾柔知道这又是一个受了曾晗芳鼓动的人,就不知道真相公布后,她们联盟还有多稳固。
曾柔已经开始期待她们狗咬狗的那一天。
徐凡的微博下面全是声援支持她的评论。
[心疼小姐姐!]
[抱抱小姐姐!]
[要求政法大公平处理!]
[希望相关部门介入还小姐姐一个公道!]
徐凡看到那么多人支持自己,悬了几天的心落下,她就不相信在这种舆论的压力下,有哪个法官敢公开判定自己有罪。
心里有了底气,徐凡开始连发几天微博痛说曾柔种种恶行,眼看着自己噌噌的涨了好几千粉丝。
徐凡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多人的关注,那心情俨然好似一夜成名,走起路来腰杆都特别的直。
不过,可能是徐凡时运不济吧,总是看不准时机,就在她发微博的当天晚上,警方成功破获拐卖集团,涉案人员全部落网。
韩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虽然此时罪犯还在押解回京州的途中,但韩域已经一刻都不想等的要求警方立即澄清。
在韩域的强烈加求和施压下,当天晚些时候,京州中区警署发布了一条声明:
对于近段时间网上流传的歧视外乡人事件,现中区警署特别做出澄清说明,事件中的外乡人系跨省拐卖儿童集团成员,在拐抱儿童途中被曾小姐发现,期间曾小姐有意使用了一些过激的言论,引起民众和安保人员注意,从而拖住罪犯,后在安保人员的一致配合下,顺利将其抓获,成功解救出被拐儿童。
为了配合警方进一步破获拐卖集团,曾小姐个人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配合警方工作,于今日晚间九时,终于成功捣毁跨省拐卖儿童集团,主要涉案人员全部落网。
在此京州中区警署向曾柔小姐表示诚挚的感谢。
此时,距离徐凡发布最后一条微博及过去了三个小时。
微博发布后,法援署及四大行相继转发,虽然几个人高冷的并没有添加任何附言,但那种终于吐气扬眉的感觉,还是让压抑了这么多天的郑言等人,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不止郑言,查嘉泽等人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虽然他们都是所在律师楼的主要合伙人,但联名的合伙人并不止他们一个,因为曾柔的事件,律师行的业务受到很大影响,一些合作的大企业为了避免受到波及,纷纷与之解约,划清界线,直接影响的就是合伙人的收益。可以说他们每天都在面对客户和合伙人的指责和不理解。
如今,终于等到警方出面澄清,几个人顿觉身上一轻,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查嘉泽当即开了一个瓶香槟,”我靠,不行,老子得好好喝上一杯,这几天我他妈让那些合伙人和客户逼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我今儿就把话撂着了,凡是当初解约的客户,只要想回查李师的,全部涨价30%。“
张强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好啦,统一调价30%,大家一起涨,奶奶的,最近老子可让他们那帮人欺负坏了,想我张强从出道到现在何曾受过这种气。这回得好好找回场子。“
两人一口一个老子,满嘴的三字经,哪里还象是法庭上慷慨陈词,文质彬彬的律师啊!活活就是两个土匪。
郑言虽然没有合伙人的压力,但他承受的外界舆论是最多的。
此刻终于可以悠闲的靠坐在沙发上,喝着小酒,抽着小烟,又活过来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以为事情闹这么大,上面会有人问责,结果并没有,昨天总统还叫我过去聊了几句,我以为总会提到此事,还因此做了不少准备,结果证明是我想多了。“
查嘉泽听了也觉稀奇,”不问责,那叫你过去做什么呢?“
”我也想知道他的用意,但好象就是找我闲聊。哦,提了一下明年的财政预算,但我感觉他也并不是真想了解。“
张强摇着酒杯道:”那可是够奇怪的,按理说总统大人不应该这么闲吧,找你聊天,你级别够吗?“
这话郑言可不爱听了,”我怎么就级别不够了,法援署也是政府重要部门,好吗?“
查嘉泽出言讥讽道:”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吧?这话怎么说来着,自嗨。“
郑言俊脸一黑,”你俩少废话,说说吧,超人服什么时候穿,愿赌服输,你们不会想赖账吧?“
张强瞪大眼睛,”我去,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吧?为了你的小徒弟,老子这次损失多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还真好意思提赌约!郑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郑言白眼一翻,”我的良心为什么要痛?这本来就是两回事儿,再说当初是我逼你发微博的吗?是我让你在教师当着那么多人递名片邀请人家加入的吗?那不都是你自己主动的吗?换个角度来说,如果当日争人让你争赢了,今天你会不提赌约的事吗?“
张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咬牙道:”行!穿就穿,你小子有天被落我手里,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他用手推了推查嘉泽,”怎么着,明天咱俩九点一起?“
查嘉泽板着脸道:”谁要和你一起,是你答应的他,我可没答应,我就赖帐了怎么的,你咬我啊!“
张强愣了愣,感觉自己上当了,嘴唇动了动,半天道:”行!算你俩狠!“
郑言望着张强抚袖而去的背影,喊道:”明天九点是吧?你可一定要到啊!“
”我到你姥姥!“张强头也不回吼道。
看到警方的声明,曾柔也是放下心中大一石,和郑言通过电话,又一次表示感谢和表达歉意,她至少还得到警方的一声感谢,可郑言他们这些天默默承受的压力与损失,谁来买单?
实际上,这些天来,曾柔承受的最大压力就来源于对郑言等人的愧疚,所以既便现在事情得到澄清她还是再三的表达着歉意。倒是郑言先一步转移了话题,和她确定了到法援署报到的时间,之前因为法援署门口每天聚集了大批记者,曾柔和伍佩仪的报道时间一再延后。
挂了电话曾柔站在阳台上,望着法援署的方向微微红了眼眶。
韩域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醇厚的嗓音温和治愈,“这不是你的错,他们都能理解。”
“我知道,可还是觉得内疚。如果我能处理得再好一点儿,或者就不会……”
“当时那种情况没有人能做得比你更好,不要再想了,已经都过去了。愧疚感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谁也无法从中获得好处,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个上面,不如想想你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嗯?”
曾柔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回身环住韩域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前,“谢谢你这些天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韩域湛黑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透着几分浅淡的笑意,“那你还赶我走,小没良心的。”
曾柔吸吸鼻子,小声喃喃道:“那你今晚也必须回去。”
韩域胸膛里溢出一声浅笑,脸上缱绻着纵容。
有人欢乐,有人愁。
刚刚在网上找到存在感的徐凡,才美了不到三小时就看到了警方的声明,她不敢置信的盯着电脑,好象那一串文字能够自动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双手拿起电话,打给曾晗芳,“警方的声明你看到了吗?怎么会这样?曾柔不会这么快又洗白了吧?”
此时,曾晗芳也正被警方的声明搅得心乱如麻,她迟疑了片刻道:“这一定是假的,就曾柔那没脑子又怕事的性格,她不可能辨认出人口贩子,视频咱们都看到了,这么多人,谁都没看出来,就她看出来了?这一定是她背后的金主花钱买的,就为了给她洗白,一定是这样。”
徐凡想说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曾柔韧无脑怕事,谁不定就是真的,可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曾晗芳,也更宁意相信曾晗芳说的,否则,那后果她不敢想。
她咬着牙,声音微颤的跟着分析,“对!我说的有道理,那个视频我看过好多遍,从头到尾都看不出那人是拐买儿童,一定是编的,她背后的金主也够厉害的,这种慌话都说得出来,肯定花了不少钱。”
曾晗芳没出声,只有她清楚,曾柔背后的人是韩域,那个神秘而又优秀的男人,她心心念念却怎么也无法靠近的男人。他居然为曾柔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念头比警方的声明是事实,更让曾晗芳难以接受。
没有心思再听徐凡絮絮叨叨,不知道是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的话,曾晗芳直接挂断了电话。
转眼,阮静宜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晗芳,警方的声明你看到了吗?现在怎么办?我刚刚才买了水兵骂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曾晗芳声音凉薄的开口,“能有什么事儿?谁还能查出是你买的水军不成,大家都有份骂她,法不责众,懂不懂?再说那就是一条假声明,是曾柔让人花钱给她买的。”
“买的?不会吧?”阮静宜半信半疑。
“你听我的没错,你现在再去联系,买水军,控评!”
于是,警方的澄清声明发出去不久,下面骂声一片:
[编故事可不可以长点儿心,请问哪里可以看出男子是拐买儿童,看他对孩子紧张的样子,绝逼是亲父子,请问你们收了多少钱发布这样的假消息。]
[越来越相信之前徐凡小姐姐的话,曾贱人背后的大佬不简单!]
[资本的力量果然强大!]
[如果你们也被收买,那么这个世界上,公义何在?我们还能相信谁?]
[警方和法援署都可以收买,细思极恐。]
[弱弱说一句,我怎么觉得是真的?]
[楼上傻缺吧,这么天真?你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对于这些评论,警方并没有马上做出正面回应,这让曾晗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韩域就是在花钱帮曾柔洗白!
正在她心情复杂纠结之际,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
巡捕局明早九点召开记者招待会,全程直播!
第66章 全网打脸
终于卸下心头大石,这一夜,曾柔睡得很熟,很香。
对于网上的后续风波,全不知情,把韩域轰走回,她早早的就睡下了,之前她的心里压力真的很大,几乎晚晚都睡不着,虽然韩域一直想方设法的陪着她,但曾柔不是一个会象人诉苦的人,很多事儿她喜欢自己藏在心里,何况这些事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知道韩域每天都在督促警方案件的进展,为了社会安宁,为了千万个家庭,她承受这些其实也没什么,但只要想到无故被牵连起来的郑言等人,曾柔就愧疚的不行。
可就象韩域说的那样,愧疚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所以她要养足精神,养足体力,将来找机会好好补偿他们。
想通后,曾柔心里再无包袱,几乎头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
盯着警方宣布召开记者招待会的微博,曾晗芳几乎一夜没合眼,她的心慌得一批。
曾晗芳不断安慰自己说事情并不是她想得那样,还有其他可能。说不定是上面更高一级的领导发现中区警署有人收钱编造慌言替曾柔清白,为了以正视听特意开记者招待会说明情况呢?
对!一定是这样!
可万一……
曾晗芳不敢再往下想,可她还是通知阮静宜让水军暂停行动,之后就一直睁着眼等天亮。
并不是她不想睡,而是真的睡不着。
为什么曾柔就不能好好的去死,非要一次次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凭什么?
凭什么受父亲关注最多的是她?
受四大行那些人青睐的也是她?
明明自己比曾柔优秀那么多倍,她偏偏总是压她一头。
她向她还击,想打得她翻不了身,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在正当防为,要怪就怪曾柔总是抢她的东西,挡她的路。
曾柔她本就该死!
再这样反反复复的自我安慰,自我催眠中,天终于亮了。
上午九时整。
中区警署的新闻发布厅里坐满了记者。
无数媒体翘首以待,镁光灯不停闪烁。
大批网名坐守电脑前,等待这一场直播。
喷子活动着手腕做好了圣战的准备。
曾晗芳,徐凡,阮静宜这些在背后阴恻恻踩曾柔一脚的人,更是怀着复杂,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这场宣判命运的记者会。
中区警署署长亲身来到现场,他一身戎装端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位置,坐在他两旁的是负责此次抓捕行动的总指挥和负责行动的警长,以及接到报警后最先与曾柔接触的探员。
最先发言的是中区警署署长:“首先向大家通报一个好消息,就在昨晚九时许我们警方成功破获一个跨省拐买儿童集团,这一集团做乱多年,严重危害社会的安宁……下面由负责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官和深入集团腹体执行抓获行动的警长为大家做详细的介绍。”
总指挥:“大家好,我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此次抓捕行动总历时七天,负责警员跨越多个州县省区,成功解救被拐儿童124人,主要涉案人员经已全部抓获。此次行动能够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除了要感谢各级警员的全力配合还要感谢一个人,她就是最近饱受网络争议的曾柔小姐……”
此时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这次抓获行动的视频画面,而被抓获罪犯中的一员正正是那个在网上广受大家关注的“外乡人”,画面在他的脸上定格了几秒,这短短的几秒如一声重重的巴掌狠狠的打在所有人的脸上。
最先接到报案的探员还在介绍他与曾柔第一次在商场见面的情形,并出示了当时的接警记录,与口供。
在场所有人早已经愧疚得抬不起头来。
在记者招待会前,很多记者对昨晚警方的声明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甚至还准备了不少言词犀利的问题质问警方,如今在绝对的证据面前,才知道他们的内心有多少的丑陋。
网络还在直播,弹幕上一长串,向曾柔小姐姐道歉,小姐姐受委屈了,是我们的错。
最后中区警署署长亲自为曾柔颁发了好市民奖。
这件事曾柔也是今天到达现场后才知道的,昨晚她睡得早,并不知道曾晗芳找死买水军到警方的官博下面控评,也不知道警方还特意准备了记者会回应。
今早韩域也只是说带她去个地方,到达现场才知道有这么个记者会。
听到署长叫自己上台,曾柔完全是懵的,她今天非常随意的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头上戴着那天“涂涂”给的鸭舌帽一直隐藏在人群中。
署长连叫了两次曾柔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摘下帽子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起身走上台。
一路上掌声一片,接过署长双手递上的奖杯,所有人都以为曾柔会诉说委屈,也做好准备迎接她的泪水与指责,她的确有这个权利。
这件事放在他们任何人身上,都会觉得委屈、难过,明明做了一件好事,却无端承受了那么多谩骂,偏偏为了配合警方的行动,还不能出来为自己解释,只能每天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怒火和无端的指责。这得多伤心,绝望啊!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去看曾柔的眼睛。
曾柔很平静的站在台上,视线淡薄的扫视全场,沉默了一会儿,不徐不疾地开口。
“谢谢。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奖,协助警方维护法纪,维持社会秩序,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特别我还是一个法律工作者,并不需要因此特别嘉许,我想这个奖杯的意义在于鼓励更多的人为社会安宁出一份力。不要吝惜释放善意,这个奖是属于所有善良、正直的人们。谢谢大家!”
她的声音清冽干净,语气也很轻盈,可有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没有指责,没有埋怨,对于过去一周她所经历的网络暴力,曾柔只字未提,她表现得既淡然又正面,在简单的感谢后,她微微颔首准备走下主席台。
然而这番话,比任何指责都重,它就象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看直播的网友隔着屏幕都觉得脸疼。
当曾柔用自己的聪慧解救被拐儿童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不但没有伸出过援手,还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怀疑她。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不负责任的敲打键盘,对一个真正正直,无理的指责、谩骂,随意的指指点点,何曾释过过一丝善意?
此刻,曾柔表现得越大度,淡然,就越显得他们品格的低劣、丑陋。
那些来势汹汹记者,一心想抓住警方内部黑幕的爆点,在记者会前准备了大量言词犀利、攻击性极强的问题,现在望着自己稿本上那些充满敌意的问题,一个个低着头,一张张老脸热辣辣的胀得通红。
人说什么样的人就看到什么样的世界,品德的高下,在这一刻对比不要太明显。
自以为在追求真相、维护正义,如今却显得如此可笑。
紧紧攥着手里的稿纸,好象烫手的山芋,真是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怕被其他人发现。
这时,一个胖乎乎小男孩手执鲜花,摇摇晃晃十分可爱的象曾柔走了过去,奶声奶气举起手中的鲜花,“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看过视频的人都认出,这正是那天被人贩子抱在怀里的孩子。
曾柔蹲下身接过小男孩儿手中的鲜花,眼睛微微有些酸胀,“花真漂亮,姐姐很喜欢。”
男孩儿扬起唇角,胖胖的脸上露出两颗大大的酒窝,看着可爱的小男孩儿,她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曾柔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牵着小男孩儿的手站起身,“走,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曾柔淡然的抿着唇浅含笑意,牵着小男孩儿的手向后排走去,仿佛周围的一切并不存在。无论赞赏也好,愧对也罢,都被她漠视得干干净净。
和郑言等人凑在一起看直播的张强,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我去,这才是真正的荣辱不惊。”
郑言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瞅着他,“我的小徒弟用得着你夸吗?那必须优秀!”
查嘉泽轻哧声道:“看把你给得瑟的。”
这样的人才竟然让郑言抢去了,好心塞啊!
韩域坐在发布后的最后一排,望着他的小姑娘,唇角弧度似有若无,漆黑幽邃的瞳仁,闪烁着璀璨的流光,犹如星河灿烂的夜空。
此刻,网络上无数喷子羞愧的删评的删评,道歉的道歉。
[我错了!你才是最美的小仙女!正义的女神!我要向你学习!]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们该死,你能原谅我们的无知吗?]
[对不起,我不该不辩是非,人云亦云!弱弱的说上一句,总感觉自己被人带了节奏,你们不觉得吗?]
渐渐地有人开始反应过来,细细回想一下,本来只是个不起眼的社会新闻,象前不久的火车占座事件,公交车辱骂司机事件,哪一个性质都不比这个差,可都没象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稍稍动动脑子就不难从中出现水军的痕迹。
一种被人欺骗、愚弄的感觉,让无数喷子挥起大刀,势要找出幕后黑手。
[是谁这么无耻,伤害这么可爱善良的小姐姐?我们绝不答应。]
[万能的网友,求揪出幕后黑手,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必须十倍奉还!]
[为小姐姐讨回公道!]
之前报料曾柔黑材料的几个微博都不同程度的受到攻击,当初因为这件事吸了多少粉,现在就百倍千倍的承受着网友的指击,咒骂。
十几个小时前还在卖惨的徐凡更是首当其初。
政法大更是适时的还原了当初她与曾柔宿舍冲突的真相,以及学校的处理决定。
徐凡的微博下,已经被各种咒骂洗板。
[我去!这也太不要脸了!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这种。]
[恶心!卖惨!绿茶婊!去死吧!]
[支持政法大的决定!]
[支持+1]
[支持+10086]
[给律师信都是轻的!]
阮静宜看到徐凡的下场吓得关上了电脑,给曾晗芳打电话。
曾晗芳一开始没接,阮静宜心里更加的慌,她一遍又一遍的打过去。
终于,电话接通了,曾晗芳冷硬的斥责道:“你没事儿能不能别给我打电话,我一直不接,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你现在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曾晗芳真是被阮静宜这个猪队友气死了,这个时候要是让别人听到她们的通话,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做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
阮静宜处处被曾晗芳钳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小声解释,“晗芳,你别着急,我现在自己在家,旁边没别人。”
曾晗芳沉默了几秒道:“找我什么事儿,快说吧!我忙着呢!”
阮静宜小心冀冀嗫嚅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那些喷子挺凶的,他们会不会真查到咱们身上?”
曾晗芳嗓音凉薄的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水军又不是我买的?”
“可是……可是……那都是你让我做的呀!”阮静宜都傻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曾晗芳会反口不认。
那她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曾柔再不好也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买水军害她?大家都是学法律的,没证据的话,你可不能乱说。我爸爸是州检察官,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出律师信告你。”
没给阮静宜再说话的机会,曾晗芳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阮静宜终于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曾晗芳坑了!
曾晗芳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她背黑祸!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每一次曾晗芳在微信上和自己说的话都含糊不清,从没有明确说过类似买水军的话,昨天晚上是唯一的一次,还是在电话里,并未留下证据。
阮静宜心乱如麻的翻看着与曾晗芳的所有对话,几乎可以说滴水不露,只有象她这样非常了解曾晗芳与曾柔关系的人,才能领会到曾晗芳的用意!
这个黑锅她几乎是背定了。
阮静宜脸色惨白,直愣愣的僵坐在电脑前,良久,她重新拿起电话,翻出一个并不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另一边,曾晗芳连骂了三声蠢货,将阮静仪的电话拉进黑名单,这个棋子已经废了,她还留着个废物的手机号码干嘛?曾晗芳的手指顿了顿,又把徐凡的号码找出来同样拉进黑名单,又一个废物!
一个一个全是废物!
曾晗芳死死的盯着电脑上一条条对曾柔充满溢美之词的留言,灰暗的眼神?中充满怨怼。
这一次竟然又让她漂亮的返转了行势!
为什么?
为什么曾柔总是这么死好命?
如果不是有人手欠曝光视频,谁会知道曾柔曾经解救过一个小男孩儿?
不过是帮警方抓到一个人口贩子而已,什么协助警方破获拐卖儿童集团,说得还真好听,她帮警方做什么?
如果没有之前的网上爆料,这次行动有她什么事啊?
就因为有人曝光,在网上被大家误解了几天,被网友骂了几句?,现在弄得跟民族英雄似的。
凭什么?
曾柔这辈子都这么死好命!
电脑的微光打在曾晗芳阴郁的脸上,将她眸子里的阴光照得越发诡异。
过了好久,曾晗芳缓缓拿起手机,“景琛,没打扰你工作吧?”
她的声音轻柔得几乎滴出水,娇弱中透着点小心冀冀,十分勾人。
电话那头墨景琛乍听到曾晗芳的声音,微微一怔,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听不出喜怒,“在上班,有事?”
“你看到刚刚的记者会了吗?小柔的冤屈终于洗脱,我实在太高兴,就忍不住打给你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要担心死了,可网上那些人实在太凶太厉害,连爸爸都被牵连进去了,吓得我根本不敢帮小柔说话。现在好啦!终于雨过天晴!景琛,我们晚上出来庆祝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墨景琛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应了下来。
他的声音淡漠疏离,可曾晗芳一点儿不在意,马上雀跃的道:“我先想想去哪儿,下班前到墨氏找你!好啦,不打扰你工作了,晚上见。”
曾晗芳乖巧的挂上电话,现在这种情况,她想来想去还是得先牢牢抓住墨景琛,两人不能再象前些日子那样冷淡下去了。
工作上,现在郑言等人都捧着曾柔,之前网上风波闹得那么厉害都不肯与曾柔隔袍断义,她暂时动不了她,只能徐徐图之。至于说那个男人,她就不相信,他能一直宠着曾柔,等新鲜劲儿一过,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就在她积极的与墨景琛修复关系的时候,网上早已风起云涌。
柔情万里发微博了!
之前在网上那样被网友咒骂,她一句也没有解释,回复过,有人还研究过,近两个月曾柔都没有更新过,当时还有网友推荐过,曾柔早已经放弃“柔情万里”这个账号。
没想到,在新闻发布会后不久,她突然出现了!
柔情万里:姐姐,在曾家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至少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可惜,我错了。@暗自芬芳,@……
曾柔一口气把曾晗芳之前注册的十几个小号全都艾特了出来。
而在这段话一面是几张截图,有曾晗芳与阮静宜的聊天记录,与徐凡的聊天记录,还有阮静宜与联络网络公司购买水军的聊天记录,另外就是曾晗芳给她阮静宜的转帐记录,虽然她没有明显说过这笔钱干什么用,但总是再她转帐后几分钟,就有一条阮静宜给网络公司买水军的转帐记录,时间,金额每一条都对得上。
如果只看曾晗芳与阮静宜的聊天记录,她那些意有所指,又含糊不清的话指向性还不是很强,但配合上与徐凡的聊天记录,目的就很明显了。她一直在怂恿两个人借由此次网络事件针对曾柔,在网上搞风搞雨,推波助澜。
特别是曾柔还把她亲自下场使用的小号全都罗列出来,网友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最开始谁也不知道曾柔的微博帐号的时候,就是她第一个挂上了曾柔“柔情万里”这个帐号,将无数愤怒的网友引了过去,再到后来的几次重要曝料。
曝料就曝料到,每次还都转着变的拿曾柔与曾晗芳作比较,突她正牌大小姐的身份,大方得体,才貌双全的人设。
这么几条线索放在一起,网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借着我们的手打击曾柔,抬高自己,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出离愤怒的网友纷纷涌向曾晗芳的帐号,无论大号、小号一网打尽,通通骂了一个遍!
等曾晗芳在墨景琛哪儿卖完好姐姐的人设,刷了一遍好感回来,看到网上曾柔的这条微薄的时候,犹如被人当头一棒!
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几张截图……曾柔怎么可能掌握这些东西?这怎么可能!
她惊愣的盯着电脑,呆坐在房间里。
半响后,她猛地站起来,紧紧攥住了拳头。
是阮静宜!还有徐凡!她们联合起来出卖自己!
呵!这两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恶毒!
当初她们和自己跪舔过来的时候,象条狗一样听话,对她摇尾乞怜,从她这儿拿了这么多好处,现在出了事儿,需要她们顶一顶,怎么了?
作为一条狗,你就得有随时为主人牺牲的自觉!不然,主人当初为什么要养你?
可她们呢?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一出事儿居然就反过头来咬她一口!
把消息全出卖给了曾柔!调转枪头对付她!
贱人!一帮贱人!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
曾晗芳目眦欲裂,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重新坐到电脑前,联系网络公司撤热搜,控评,为自己洗白。
联系了一家又一家公司,竟然没有一家肯接她这单生意,价钱她已经出到了二百万,这是她这些年积攒的全部。
身为曾家的女儿,曾学礼一贯勤勉,当然也不会支持他的女儿花钱大手大脚,所以每个月给她们的零用钱并不多,当衩对曾柔还纵容些,对她一向严厉。
所以这二百万,曾晗芳真的已经是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全部,可没有一家公司肯收下这个钱。
有一家网络公司的负责人不客气地对她说道:“别说区区二百万,你现在就是个二千万,二个亿,也不可能有人收这个丧良心的钱,帮你洗白。平生最恨的就是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了,他们害了多少家庭,多少孩子?帮你,我怕我下半辈子都睡不着觉!”
这个负责人不但没接她的单,还把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给发网上了!
又一大波喷子扛着四十米大刀冲向曾晗芳的帐号!
她的微博帐号,脸书账号……所有对外的社交网络帐号下,都是一片骂声!
曾晗芳终于体会到网络暴力的厉害,曾经曾柔所遭受的正十倍百倍的加注在她的身上!
这时,曾学礼的电话打了进来……
望着不停闪烁的手机屏幕,曾晗芳知道,她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第67章 一把牌打的稀烂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曾晗芳也没敢划开手机,她就那样呆愣的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将阮静宜的电话从黑名单里调出来。
电话接通,曾晗芳不客气的直接说道:“阮静宜,谁给你的胆子出卖我?你以为曾柔这样就能放过你吗?蠢货!我警告你,马上给我上网澄清,说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和我无关。你给我记住,我好你才能好,我要是不好,咱们大家都别想痛快!”
“澄清?你觉得澄清得了吗?”阮静宜第一次发现曾晗芳是如此的愚蠢,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她敢就不怕得罪曾晗芳,干脆挑开了直说,“你以为那些资料是我给曾柔的吗?我倒是想给,可惜人家根本用不着我。那些东西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天呢!说我蠢,曾晗芳我看你才是最蠢的!我看你还是别妄想和曾柔斗了!你和她比差远了!”
“闭嘴!”曾晗芳浑身因为愤怒和焦虑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粗重又急促,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恐怖。
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摇头,最后剧烈的摇头,她绝不接受任何曾柔比她强的言论。
这怎么可能?
曾柔她就是个任她摆布的傻白甜,她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机,更没有那个能力。
一定是那个男人在帮她!一定是!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必须马上给我澄清!”曾晗芳完全没有理智的尖叫着。
阮静宜在电话那头冷笑道:“曾晗芳你真当我是傻子呢?我现在为什么还要听你的?我以前看在你是州检察官女儿的份上,捧着你,哄着你,被你当狗一样的使唤,我得到过什么?说好给我介绍工作的呢?到现在都没有下落,我为什么还要帮你背黑锅?曾晗芳面对现实吧,别再我面前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了。我完了,你也完了,我们都完了!”
歇斯底里的大笑从听筒里传过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曾晗芳尖叫着挂上电话,眼眶里的眸子一点点的放大。
她没有输,她不可能输,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
曾晗芳又打给徐凡,电话响了十几遍,一直到自己挂断也没有什么接听。
混蛋!全都是混蛋!
楼下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曾晗芳表情一僵,紧跟着她就看到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曾学礼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本就清肃没什么表情的脸阴沉得好似雷暴前夕的天空,让曾晗芳已经到嘴唇边的那句“你怎么不敲门”生生的咽了回去。
曾学礼黑沉的脸上,乌云翻滚,额头的青筋突起,周身散发着山雨欲来的骇人寒气。
曾晗芳怔了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喃喃道:“爸,你找我?”
早就发现曾学礼情绪不对跟着一起进来的穆欣瞳在旁边柔声打着圆场,“是啊,有什么事儿心平气和的和孩子说,别总板着张脸,我看了都怕。”
“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儿?”
曾学礼这几天一直盯着网上的情况,因为曾柔的事情他受到的压力,和私下的非议不少,看到警方召开记者会为曾柔澄清,终于了解到事情的真相,那颗揪在一起拧巴的心终于松弛下来,听到有人特意过来和他道歉,又赞他教女有方,曾学礼也觉得面上有光。
可也不过一小时的时间,曾晗芳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就被曾柔一股脑的端了出来,曾学礼一直自认家教严明,结果家里两个女儿闹得不可开交,让全网的人看笑话,曾学礼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马上州检察官的竞选就要开始了,他一直在积极准备连任,可看看家里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刚觉得可以利用曾柔这件事,为自己这个养父拉一波好感,曾晗芳就出事了。
到底她们懂不懂得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
曾学礼没立场指责曾柔把事情捅上网,那一肚子的怒火全都冲向曾晗芳,“网上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雇水军,四处曝料,诬陷你妹妹,这都是你干的事儿?曾晗芳,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寒意源源不断从曾学礼的身上涌出,曾晗芳本就煞白的脸色再次一变,整个人竟不受控的向后踉跄了两步。
看着曾晗芳的表现,曾学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实际上曾柔发出的那些截图早就说明了一切,只是他还不死心,他不相信他一心教育出来的孩子,那个在他面前最大方懂事的曾晗芳,他眼皮底下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
而他竟然全不知情!
前些日子曾柔的事情在网上闹得不可开交,连州检察院都因为他的关系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波及。
更可恨的是有人私下议论说,曾柔背后的那个大佬实际上就是他。
郑言就是看在他州检察官的面子才请曾柔到法援署工作,至于说四大行,也是给他面子,过来凑个热闹,提前为曾柔打响名气,为曾柔营造一个司法界新宠的好人设。
把他们养父女的关系说得要多不堪入耳就有多不堪入耳。
曾学礼一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誉听到这种话,如何能不在意,他气曾柔不懂事,一点儿不懂得在外面约束自己的行为。对她的情况也就越发不闻不问。
不久,网上就有人澄清说曾柔早就被曾家扫地出门,曾学礼也就默认了这种说法。在心里第一次,与曾柔真正的划清界线。
可现在他才知道,事情之所以搞得这么多大,全是拜他另一个女儿所赐,包括把曾家牵扯出来,全都是曾晗芳的手笔。
曾学礼痛心疾首的望着这个他精心培养,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内心失望之极。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居然向自己的家人下手?你还有没有最起码的做人底线!那可是你的妹妹啊!”
听着曾学礼一口一个家人,张嘴闭嘴就是你的妹妹,曾晗芳终于爆发了!
她目眦欲裂,双拳紧握,怒吼道:“我没有妹妹,我妈妈就生了我一个,是你,是你非要把她带回来的!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她抢了属于我的一切,那些光芒、关注本来就都应该是我的!曾柔,她就是个贱人!她就该被万人咒骂,她活该!我还嫌骂得她少呢!这次她死好命赶上警方办案,下次,看我怎么收拾她!贱人!我不会让她好过!”
曾晗芳疯了一般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一旁的穆欣瞳连连向她使眼色,让曾晗芳少说几句,可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
这么多年积压在心中的不满、怨怼,在这一刻如山洪般涌了出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曾晗芳的情绪像是完全失控了一般,额头上地青筋都爆了起来!
曾学礼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曾晗芳嘴里说出来的,听她一口一个贱人的骂着,当即怒不可遏的挥起手。
穆欣瞳要拦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曾晗芳的脸上,打得她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
曾学礼气得全身颤抖,只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他指着曾晗芳怒道:“你给闭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反省自己?我看你这些年的书全都白读了!你看看你现在和泼妇,疯子有什么分别?”
穆欣瞳在一旁面如死灰,她从来没见过曾学礼生这么大气,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曾晗芳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脸,不敢置信的盯着曾学礼,布满凶光的眸子里红血丝横纵交错,猩红的可怕。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你呢?你的眼里从来只有曾柔,我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换不来你哪怕多看我一眼!我恨曾柔,可我更恨你!如果不是你曾柔领到这个家里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我们一家三口本来可以生活的很幸福。是你!是你毁了这个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你……”曾学礼指着曾晗芳,眼神越来越可怕,森寒的气息铺天盖地,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穆欣瞳吓得连忙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再对曾晗芳动手,她平时不怎么上网,对眼下父女间的争执有点儿懵。
“晗芳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晗芳快向你爸爸道歉,说你错了!”
“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明明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可你们是怎么做的?”曾晗芳也是气疯了,此刻早已完全丧失理智。
“滚!你要是这么不满意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就当少生一个。”曾学礼歇斯底里吼道,愤怒让他的双目都突了出来。
曾晗芳被他一身的戾气骇住了,她愣了一下,一双眼睛睁得极为恐怖,“走就走!这个家我早就呆够了!”
她就不信曾柔离开这个家混得风声水起,自己哪一点儿比她差,要死守在这个家里。
曾晗芳转身头也不回的冲下楼,一口气跑到马路上,将穆欣瞳的呼喊,曾学礼的怒吼通通抛在身后。
走在大街上的曾晗芳极为狼狈,她的脸肿了,头发乱糟糟的,脚上还穿着居家的拖鞋,她的身上没有钱,手机也忘了拿出来,周围所有的人仿佛都在看她,笑她。
曾晗芳漫无目的走了很久,渐渐平静下来,她理了理头发,抬手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墨氏集团,现在墨景琛就是她手中最后的王牌,她必须要紧紧的抓住她。
想到墨景琛很可能也已经看到曾柔的微博,曾晗芳心乱如麻,前一分钟她才刚刚在墨景琛面前卖了一播好姐姐的人设,后一分钟曾柔就发微博拆了她的台,她要怎么和墨景琛解释呢?
曾晗芳撑着发胀的太阳穴,迷茫的望向窗外。
车子停在墨氏集团门口,曾晗芳扬起下巴,气势亦如以往一般高贵,直接对门口的保安道:“我过来找景琛,今天出来得及,你帮我把出租钱付一下。”
保安看着曾晗芳这张怪异的脸,怔愣着没动。
曾晗芳以前常常过来墨氏,这里的保安、前台都认识她,但他们同样都上网,对于这位大小姐最近做得丑事也一清二楚。
如今见她如此丑态依旧这般悻悻作态,心中鄙夷得不行。
但她一天是墨景琛的未婚妻,他们还不敢太过为难她,保安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不高兴,最终还是听话的把钱付了。
曾晗芳径直迈步往大厦里走,前台的小姑娘没能一下子认出她,她此时的状态实在有些糟糕,乍一见就象个疯婆子,很难让人一下把之前那个高贵典雅的曾家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小姐,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姑娘站得离她远远的,唯恐眼前的疯女人发起疯来打自己。
“我和景琛约好了,他没和你们说吗?”曾晗芳依旧是以往清柔的语气,只不过配上这肿了一半的脸,看起来有些诡异。
前台小姑娘愣了一下,才认出她来,脸上的笑容僵硬比刚才拿她当疯子时还难看,语气倒是保持着职业应有的礼貌,“墨总没在公司,要不你坐那边等会儿?”
“我上楼等他。”曾晗芳转身向电梯的方向走,前台小姑娘快走几步拦住了她。
“曾小姐,我看您还是在边上等一下吧!”
最好有多边去多边,滚越远越好。
曾晗芳面露不悦,语气沉了沉,“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前台小姑娘也是个有脾气的,“我有上网,清楚得很。”
曾晗芳怔了一下,脸色微僵,一双凤眸布满了阴霾,“你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前台小姑娘想到网上曝光的曾晗芳干的那些事儿,忍不住“啧”了声,“你真想让我说出来嘛?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一边等着,别弄得大家难看。”
曾晗芳还从没受过如此冷遇,气愤地想要尖叫,不过终究忍下了。
越在这个时候,她越不能乱,一旦闹起来,以她现在在网上的名声,丢脸的还是她自己。一个小前台而已,等景琛回来让她好看。
曾晗芳咬牙咽下这口气,走到墨氏门外等墨景琛,心里不断盘算着一会儿见到墨景琛如何卖惨。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街对面的某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曾晗芳的眼帘,她愣住了!
街对面某条不知名的马路转角一对相拥的男女,男的高大伟岸,女的娇小可人,男人的手搂在女人的腰上,低头眉目温和的说着什么,女人微微扬起头,嘴角向上翘起好看的弧度,既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得出她望向男人的眼睛在发光。
那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才会流淌出的缱绻。
这……曾晗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她的墨景琛和尚可欣,酒店里那个女人!
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曾晗芳双目燃烧着熊熊的炉,三步并做两步冲向街对面。
在距离墨景琛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曾晗芳突然顿住了脚步,双拳紧握,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不行!如果现在过去,和墨景琛撕破了脸,他们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女人?
尚可欣眼角的余光瞟向不远处的曾晗芳,唇角意味深长的勾起,右手轻轻抚上小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说我傻不傻,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我肚子里动。”
听了这话,墨景琛的目光越加温柔,宽大的手掌盖在尚可欣的右手手背上,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的同时抚上她的肚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母子感应吧,我相信他将来一定是个健康活泼的宝宝。”
曾晗芳盯着两个人的动作,眼中充满了阴霾,她很清楚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
该死!那个贱女人竟然怀孕了!
到底什么时候墨景琛又和这个贱女人搞到了一起,还是说从酒店那晚起他们就没断过,说不定在那之前他们就认识。
骗子!混蛋!
曾晗芳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死的,指甲将自己的掌心深深掐破都不自知。
一阵秋风吹过,曾晗芳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彻骨寒凉。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她要如何才能挽回局面?
她摇晃着身子,缓缓转身,突然眼前一黑,在意识完全消失前的一刻,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
曾柔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往网上一发,就没再过多关注事态的发展。
曾晗芳的名声肯定是彻底臭了,至于曾学礼和墨家会不会因此放弃她,在曾柔看来也没什么所谓,就算两家强撑着保下曾晗芳,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因为这一次的风波法援署和四大律师行全都被牵扯了进来,曾晗芳以后在司法界已经不会再有前途。
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一件件拿走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曾晗芳现在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令她依仗的了。
这个结果,曾柔觉得比简单的出封律师信要有力得多。
至于徐凡,更是自己作死的,之前反复内涵政法大处理不公,有黑幕,现在都不用自己出手,政法大也会告她诽谤。
诽谤高校,可比诽谤曾柔个人有力得多,足够徐凡在今后在监狱里呆上几年,曾柔也没必要费心对付她。
说到阮静宜最有意思,竟然敢打电话过来和她谈交易,她以为自己手里握着的那点曾晗芳的黑材料,对曾柔很重要嘛?
曾柔自己就是个技术不错的黑客,她们手机、电脑里的那点儿东西,想得到太容易了。
挂了电话,曾柔直接把资料发上网,也算是狠狠打了阮静宜的脸,至于她的下场,发动水军,内涵警方有黑幕,她的下场会好吗?
到监狱和徐凡做伴吧!
这些都已经不需要曾柔再关心,此刻曾柔盯着电脑上最初发布视频的帐号,眼睛里闪着精光。
本以为是个普通路人,没想到还是个熟人,这就有意思了。
……
早高峰,中环金融街,京州最繁华的商务街区。
郑言一身休闲的浅色西装,叼着烟双手随意的搭在天桥的栏杆上,看起来有些痞气。
胸前一只高倍望远镜格外显眼。
曾柔梳着高马尾,一身浅蓝色小西装,九分白色西裤,脚踩一双白色的中跟皮鞋,清爽又干练。
她撩了下额前的刘海,眉目浅含笑意,缓步走过来。
“郑律,约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突发的案子吗?”
今天是她到法援署报到的日子,郑言却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这里。
郑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睫毛很长的狭长眸子在阳光下微微瞌着,带着几分亦正亦邪的魅惑。
“不是,免费带你看场好戏!就当是师付收徒的见面礼吧!”
曾柔撇撇嘴,“那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小气了!”
郑言“呵”的一声笑了,指了指桥下,不远处金融街与皇后大道的交口,“京州两大名状亲自出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
曾柔顺着郑言手指的方向望去,她揉揉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那是查嘉泽和张强吗?他们穿着超人的紧身衣,站在哪儿是要干什么?
早高峰,人来人往,赶着上班的白领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很快他们的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两人的助手,带着几个黑西装的安保,在旁边维持秩序,郑重其事的样子,的确象是一场演出。
可这也太……
曾柔觉得自己三观尽碎,这和她心中的律师形象也差太远了!
这可都是京州名状啊!
曾柔抚额,简直是冇眼睇!
有人掏出了手机拍摄,一旁的安保马上出来制止了,可就算这样曾柔还是觉得这两个人……勇气可嘉。
郑言拿起手中的望远镜,在曾柔面前晃了一下,“想不想看高清版?”
曾柔果断摇头。
这都是什么塑料友情?
这时,刘欣一溜儿小跑的过来,气喘吁吁问:“开始了吗?我没来忘吧!”
郑言一片拿着望远镜往下面看,一边道:“没有,等你呢!”
刘欣道:“那快开始吧!我十点上庭。”
曾柔,“……”
这是一群魔鬼吗?
第68章 律政大佬们
郑言不急不慢的对着蓝牙说了句什么。
天桥下,查嘉泽和张强,突然一人拿起一条红丝带系在头上,丝带上一个写着“努力”,一个写着“奋斗”,然后两个人大义凛然地抬起右臂,弯至胸前,手握成拳,一副“向前进”的模样。
然后大唱:“斜阳里气魄更壮,斜阳落下心中不必惊慌,知道听早天边一光新的希望……小小苦楚等于激励等于苦海翻细浪,借着毅力恃我志向总要步步前望……”
两个人嗓音醇厚,声音洪亮,如优美的男中音,即使站在天桥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头系红丝带,摆着很有某个历史时期特色的“向前进”动作,身上紧身的超人服上还画着胸肌和腹肌,样子要多搞怪就有多搞怪,却一本正经的唱着《前程似锦》,那种反差感,让曾柔双肩耸动,几乎憋笑憋出内伤。
“噗嗤”刘欣忍不住笑出声,之后捂着肚子狂笑不止,有人打头儿,曾柔也不再憋着,跟着大笑起来。
郑言勾着唇,一直等两人反复唱了两遍,才喊停。
刘欣小心擦着眼角飚出来泪花,不要晕了精心描画的妆容,抬头看到曾柔就那么随意的用手揉揉眼,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看她那皮肤溜光水滑的,强烈的阳光照射下连个汗毛孔都看不到,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喜欢,何况……
刘欣意味深长觑向郑言,被他狠狠的丢了个眼神:少乱点鸳鸯谱。
刘欣倒觉得两个人站在一起挺般配,有点儿怪蜀黍和小白兔的意思。
郑言这个人长得帅,可那脾气,真的是有点儿阴暗不定的古怪,说不定正需要一个单纯点儿小姑娘整治他。
刘欣胡思乱想的自嗨,哪管郑言不断飞过来的眼刀,直接就给两个人组了个cp。
琼香茶楼。
复古的广式茶楼,一盅两件,推着点心车的伙计,人到中年,肚子微凸,带着浓浓的市井烟火气。
郑言对这里很熟,径直穿过大堂往里,挑着门帘走进里面的包间,叫了一壶茶,招呼刘欣和曾柔坐下。
这里不比高档的西式餐厅,熙熙攘攘客人很多,他们大多是住在附近的街坊,一早熟悉了这里的运作,从找位到点餐,全都主动自助,没有人一味的等伙计服务。
印刷简单的点心纸旁边是只秃了头铅笔,自己随意勾出想要的点心,再交给忙碌穿梭的伙计。
刘欣熟门熟路的挑勾出几个人常吃的点心,又凑过头让曾柔选。
查嘉泽和张强换了衣服过来,挑了门帘进来看到刘欣和曾柔微微一怔。
张强讪讪的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也在?”
他这话是对刘欣说的,站在街上面对一群陌生人耍宝,和面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完全是两回事,这会儿看到刘欣,想到自己刚刚那幅搞怪的样子,大约已经全落在刘欣眼里,真是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张强恨恨的瞪了郑言一眼。
行!算你狠!
刘欣慢条斯理的斟着茶,眉眼微微挑着,“怎么,这地方保密,我不能来?”
张强闭嘴,老实拉了椅子在刘欣旁边坐下,垂着眉目洗餐具。
旧式的广式茶楼,都会上两壶茶和一个特大号的海碗,老广都知道一壶是用来喝的,另一壶和大海碗用来烫一遍餐具,岳语里叫作哴(long)碗。
张强动作娴熟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点心上来,郑言特意拿了几笼放在刘欣面前,“十点开庭的先吃。”
张强侧头看了刘欣一眼,抿抿唇,下颚紧绷。
为了看自己出丑,她就这么积极?
刘欣也并不客气,挑着自己喜欢的吃着。
中区法院与这里仅隔一条小街,走过去不超过五分钟的路程,她还有些时间。
曾柔悄悄观察着几个人的反应,知道这里是他们平时常来聚会的基地。不过,她还不太明白,郑言这么快就将她拉起来是什么用意。一般来讲融入一个团体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她这么快就接进核心了?
不过,她也正想找这样一个机会。
曾柔端着茶杯站起身,“几位老师,之前的网络风波,几位因为我的原因让各位无辜受到牵连,我心里一直很内疚……”
“行啦,都明白。”查嘉泽正好坐在曾柔左首,直接站起身和她碰了下茶杯,“都在茶里,再说就见外了。”
“可是……”曾柔知道这次他们几个律师行的业绩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越是大的企业越重视企业声誉,当初有不少企业因此与四大行割袍断义,划清界线。这个损失,她弥补不行,就想着以后他们要有什么案子需要调查可以找她,她别的本事没有,就这点儿专长,可以为他们服务。
曾柔的话才刚开头,坐在她右首的刘欣直接拉着她坐下,也和她碰了碰茶杯,“快别说了,都在茶里。”
刘欣的右首边坐的是张强,这时也欠身举着茶杯碰了碰:“就是,小徒弟,你做的是好事儿,我们得支持,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你该不是以为我们律师全都为富不仁呢吧?”
曾柔抿着唇笑得有些尴尬。
刘欣捶了张强一下,道:“别听他胡说,我知道你怎么想,其实损失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记者会一开,好多客户自己就回来了。这两个还趁伙打劫加了价,这么算下来,我们可能还赚了。”
曾柔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总之,这次多谢几个老师支持,山水又相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几位老师千万不要客气。”
查嘉泽笑着打趣道:“行啊,小徒弟,看不了你这人说话还挺江湖。你这朋友,我交了。”
“还有我,还有我。”张强又过来凑热闹。
坐在对面的郑言“啧”了声,抿了口茶水道:“别听他俩说的好听,你以为他们今天为什么在大街上表演?”
张强脸色微变,用脚踢了下郑言的凳子腿,“成心拆台,是吧?”
郑言磕着狭长漆墨如夜的眸子,漫不经心道:“我得让我小徒弟看清你们的真面目,免得她傻乎乎被你们骗了!”
查嘉泽不服,反击道:?“当初打赌没你份?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他们打什么赌?”?曾柔有点懵,小声问旁边的刘欣。
刘欣笑着解释,“当初这三位看到你在模拟法庭的表现都想招你进自己的律师楼,于是就打了个赌,输了的人就像你今早看到的那样接受惩罚。这么无聊的事儿,他们几个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欣姐,时间差不多,你该去上庭了。”?张强生硬的打断,阻止刘欣继续说下去。
曾柔看了看对面的郑言,她早就向法援署递交了申请,郑言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是故意坑那两位啊!
郑言接收到曾柔的目光,淡淡的开口,“吃好了?回法援署报道吧!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有你受的。”
曾柔,“……”
徒弟也坑?
曾柔出门前回头瞅了眼郑言,他闲适的低头抿着茶,微磕的眼帘下睫毛极长,窗外阳光从他轮廓深邃的侧颜掠过,衬得皮肤极白,五官格外好看,明明十分斯文的长相,却总给人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听了刘欣的解释曾柔已经明白郑言今天叫自己过来的用意。
他无非是想告诉自己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不过是无聊打了个赌,不小心搅了进来,就算有什么损失,也是自作自受,与她无关。
呵!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迂回?
从包间出来,刘欣急着上庭,踩着9cm的超高高跟鞋脚下生风的走了,曾柔先去趟洗手间,出来时经过包间门口,正巧伙计进去添茶水,房门打开,里面的对话飘了出来。
“刘欣和她那渣老公离婚的事儿,要不要插手管一管,听说那男的找了里州的律师,挺难搞的。”说话的是查嘉泽。
曾柔一凛,顿住脚步,后背贴着墙站好。
刘欣已经结婚了?她和张强不是一对吗?
作为一个曾经的私家侦探,曾柔的观察力和感知力一直很好,刚刚餐桌上两人间流淌的气场明明异于旁人,她不会看错。
里面的谈话因为伙计进来而中断,很快伙计从房间出来,曾柔手中团了个纸团,在门被带上的一瞬间弹出,刚刚留出了一道不显眼的门缝。
屋里的人并没有发现,继续着他们刚刚的对话。
“你以为我不想管吗?她不让人插手啊!连她所里的律师都没请,非要带着两个刚过去的实习生自己处理。”张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无奈。
查嘉泽道:“不是,她怎么想的?她自己代理自己的离婚官司?这和医生给最亲的人做手术有什么区别?都是高风险!”
“大该不想让人看笑话吧!”张强的声音透着些烦燥。
他是谁?他会笑话她吗?他想疼她还来不及呢!
查嘉泽这个时候又开始犯二,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咱们又不是外人,谁会笑话她?就算信不过我们,你,她总应该信得过吧!”
郑言垂着眼睑,不动声色的踢了查嘉泽一脚,偏那货一点儿没领会,转过头直眉愣眼的问,“你没事儿踢我干嘛?”
“你口臭。”
查嘉泽,“……”
曾柔若有所思的从琼香茶楼出来,沿着主路走了三个街口就看到法援署。
前台的小姐姐看到她态度依旧冷冰冰的,将一张职员证递给她,“出入记得拍卡,人事部会记录在案。”
曾柔点了点,拿过职员证,在领取表格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谢谢。”
前台的小姐姐在她背后哼了哼,对旁边另一个前台道:“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真不知道郑律为什么非请这么个祸害过来。你看她那个样子,当这里是她家呢,想来来,想走走。”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每个字曾柔都听得一清二楚,她脚步未停,一双澄澈的眸子,干净空灵,带着几分傲然。
38楼。
曾柔走进开放办公区,办公室突然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她,这个前些日子把法援署搅得天翻地覆的女孩儿,虽然现在他们都已经清楚原因,知道不应该怪她,但那几天无比灰暗压抑的日子让他们看到她时心情依然复杂。
徐凯锋最先跑了过来,“你怎么才来?”
“你怎么在这儿?”曾柔眼睛睁得溜圆。
之前不是说要去家里安排好的四大行吗?
徐凯锋嘿嘿笑得像个傻子,“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放好资料跑过来的伍佩仪刚好听到这句,挽着曾柔的胳膊,白了徐凯锋一眼,“没理他,他就是一关系户。”
有钱人家的孩子真好,想去哪儿实习就去哪儿实习,四大行之首的查李施律师行说放弃就放弃,真没见?过这么任性的。
徐凯锋也不恼,揉揉鼻子,“大家在一起工作不好吗?”
“好!好!”伍佩仪拿他没办法,“就是替你怪可惜的。”
那可是查李施啊!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都进不去的top-one律师楼。
“我觉得来法援署也不错,大家还有个照应。”
徐凯锋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听说曾柔和伍佩仪都进了法援署,他第一时间就要徐父帮自己想办法。初时徐父是不肯的,可听说曾柔也在,当即就同意了。
本来就算徐家有钱,想走关系进法援署也没这么容易,可正好前些日子曾柔的事情令法援署连续丢了几笔赞助,徐父用一份赞助协议,就把徐凯锋送来做实习生。
伍佩仪还想说什么,她真觉得徐凯锋这样挺任性的。
曾柔拦住了她,“锋少说得没错,大家今后一起工作,一起努力,挺好的。”
伍佩仪抿抿唇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这么晚才到,程律师找了你一早上了。”
“程律师?”
说曹操,曹操到。程雅馨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曾柔来了,面色一沉,迈步走了过来。
“程律师。”
“程律师。”
伍佩仪和徐凯锋见她过来,连忙打招呼。
程雅馨“嗯”了声道:“你们两个的工作都做完了?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回去工作。”
伍佩仪悄悄向曾柔吐下舌头,给她一个自己见机行事的眼神,和徐凯锋走了。
程雅馨双手环臂,把曾柔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阴阳怪气的开口,“我当是谁,原来是法援署的大功臣来了!”
曾柔侧着头,似笑非笑的回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散漫,却隐隐带着股威压感。
程雅馨知道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吃亏的必然是自己,毕竟曾柔是受到古里梧岛政府嘉奖,拿了好市民奖杯的。
她傲慢的扬了扬下巴,“我不帮你是谁,之前做过什么,既然到了法援署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第一天上班迟到,扣当月奖金,记小过一次。你跟我来吧!”
曾柔跟着程雅馨来到一个大办公室门口,程雅馨用脚尖点开办公室的门。
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开间,被一道玻璃门隔成左右两间,两边又各有一道门可以进出。
地上堆满了陈年的文件,从上面厚厚的灰尘来看,至少有一年以上没人动过,空气里都漂浮着尘土的味道。
程雅馨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掩着口鼻道:“郑署长让你把这些文件整理出来,分门别类摆好背熟,他随时会抽查。之后嘛,这间办公室就归你啦!”
曾柔看了看墙角放着一堆尚未组装货架,点头表示明白。
程雅馨很酸的说,“你看看郑署长对你多好,外面好多初级律师来了大半年,还没混上个办公室,你一来就有这么大一间,你可得好好谢谢郑署长。”
外面果然有好几个人伸长脖子往这边看,这件办公室一直闲置,里面的情况大家都不清楚,程雅馨这么说就是故意给曾柔拉仇恨,实际上这间办公室两年前郑言刚接手时就曾安排实习生整理过,结果几个人弄了一个月才整出一个小角落,后来法援署案子多,这件事就渐渐放下了。
现在郑言把这个工作交给曾柔,怎么看都不象是宠她,程雅馨窃以为,郑言对之前法援署因曾柔而受到外界非议实际上对曾柔是有意见的,但无奈曾柔确实做得是一件好事,所以只能死撑着不出声,然后再暗搓搓的想办法整治她。
这也让程雅馨更加放心大胆的给曾柔使绊子。
曾柔瞪大了琉璃般的眼仁,一脸茫然地看着故意找事儿的程雅馨,“这样啊?我看这办公室还挺大的,中间门一关,就是两间独立的办公室,两人一间的话,最多可以坐四个人,大家要不要进来看看,谁要愿意和我一起整理的,我就把办公室让给他一部分。”
外面一直没分配到办公室的初级律师还有部分实习生,一下子都涌了过来,伸着脑袋往办公室里看,等看清办公室里的情况全都缩缩脖子讪讪的不出声。
就里面这情况没几个月哪整理的出来?他们手头上都有案子,难道天天晚上加班整理吗?相比之下,他们倒宁可象现在这样继续坐开放办公室。
多接几个案子,多赚几个工时,年终考核的成绩高一些,升了职自然有办公室坐,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谁也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这是郑言故意在整治曾柔吗?这个时候插手,从各个角度看都不划算。
众人同情的看着曾柔,真可怜,明明招进来时是新宠,听说郑言亲自面试,还同时得到司法界几位大佬的青睐,就因为无意间做了件好事,为自己惹了一身麻烦不说,还同时把几位大佬全得罪了,这得几个好市民奖才能弥补过来啊!
这孩子算是完了。
“我帮你。”
“还有我。”
伍佩仪和徐凯锋可想不了这么多,有没有办公室他们也无所谓,可看着曾柔自己整理这么一个乱摊子,他们就不可能不管。
众人看着这两个出生牛犊,在心中暗暗摇头,还是太年轻啊!
这时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女生,推了推眼镜道:“也算我一个吧!”
众人唰的一下望过去,说话的女生叫康景秋,入职一年,因为性格内向,法庭辩护表现一直不好,平时主要负责一些不需要上庭的家庭纠纷案。基本从不参与同事间的派系斗争,这个时候能站出来公开支持曾柔,任谁都没想到。
仇恨没拉成,还为曾柔赢得几分同情分,程雅馨脸色阴沉得难看,别人不清楚,她却知道别看这个康景秋不声不响的象个边缘人,其实背景大得要命,不然郑言也不会一直把她留在法援署了。
这曾柔一进来,倒是给自己又拉了个好靠山。
程雅馨恨恨的咬了咬牙,“都快回去工作,别跟这儿瞎起哄,办公室的安排哪得问过郑署长,不是随便一个人说分享就能分享的。曾柔,让你整理文件就整理文件,别总想着投机取巧。这不是你耍小聪明的地方。”
曾柔舔了舔唇,低低的笑了声,“不是你说我一个人占着这么大间办公室,对外面的同事不公平吗?现在我拿出来与大家分享有什么不对吗?我初来乍到,不太懂法援署的规矩,其实,我有没有办公室还真没所谓,要是有人愿意跟我换的话,可以提出来,我来和师付请示。”
没人说话,谁疯了啊,一个人收拾那么多陈年文件,想死嘛?还不是放在架子上摆好就完事,要分门别类,这等于建个旧档案库啊!他们是来做律师的,不是档案管理员。
程雅馨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她听着曾柔那句“师付”格外的刺耳,她称郑言为郑署长或郑律,这死丫头却叫师付,亲疏已经很明显。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律师突然开口道:“程律师,咱们是不是到时间开会了?”
程雅馨压下脾气,“嗯”了声,斜睨了曾柔一眼,眼底泛着冷光,“你留下收拾,其他人会议室开会。”
转眼间所有人都散了,临走前伍佩仪还不放心的回头看曾柔,用口型对她说,“午休时我来帮你。”
曾柔弯弯唇,回了她一个“安了”的眼神。
这间办公室真的很大,彻底清理了一遍房间的积尘,就已经到了中午,曾柔摸摸瘪掉的肚子,准备先去找伍佩仪吃饭。
走出办公室才发现,偌大的开放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第69章
会议室里,程雅馨正在主持日常会议,这类会议主要有两个议题,各人汇报手头负责案件的进展情况,还有就是分配新的工作任务。
此时午休时间已经过了,程雅馨还没人要暂停会议的打算。
作为郑言的副手,她在法援署的地位超然,可以代替郑言处理许多日常工作,今天众人对曾柔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她多少有些不满,为了展现自己的绝对权威,今天的会议开得格外细致。
每详细分析完一个案件,她就将相应的文件夹从左手边放到右手边,然后再从左手边拿下一个案件的文件。
此时,她拿起左手边最后一个文件夹,“next,一单普通离婚案,妻子是家庭主妇,丈夫出轨,妻子起诉离婚,目前还不掌握有效的出轨证据。谁来?”
律师a说:“我不行,我手上还有两单刑事,刚刚又接了个经济纠纷,忙不过来。”
律师b说:“我也不行,起诉ab企业排放有害物质超标的集体诉讼下周开庭,光准备上庭资料人手都不够。”
程雅馨点了点头,用下巴点了点,坐在角落的伍佩仪和徐凯锋,“你们两过去帮b律师。”
律师c说:“我现在有一单刑事伤人,一单保险公司理赔。”
问了一圈,程雅馨将目光落在康景秋身上,“景秋,这个案子你来负责。”
被突然点名的康景秋,怔了下,抬起头,“我……我不行。”
程雅馨扯了下唇,掩去眸底明显的不屑道:“景秋,你过来法援署也已经一年了,不能总原地踏步,你看看和你同期的律师都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你也得努力知道吗?不然就不是有没有房间坐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留在法援署继续工作的问题。”
“可是……我上庭的话……”康景秋鼓足勇气想再抢救一下,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那个可怜的当事人,那个被被背叛的妻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达自己的意见,康景秋有些胆怯,她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法律知识掌握的不足,她只是不喜欢当众发言,她咬着嘴唇,深吸口气道:“我觉得这样对当事人不公平。先不说我上庭经验不足,就是主动取证,也不是我的专长,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无法为当事人争取到最大的权益。她已经很惨了。”
康景秋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象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瑟缩的垂着头脸色煞白。
程雅馨目光锐利的瞅着康景秋,面无表情的道:“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应该付出更加努力,全神贯注把心思放在这官司上,不要让其他的闲事分散了你的注意力,谁都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大家都听出来程雅馨在为刚才康景秋提出帮曾柔一起整理资料而有意为难她。可是没有人出声,为了康景秋一个边缘人得罪程雅馨不值得,何况大家手头上都有不少工作。
徐凯锋瞅着康景秋怯生生红了眼眶的样子,忍不住萌生一股保护欲,而且她也为了曾柔才这样被人针对,怎么说起来也是自己人。
他清清喉咙,突然开口道:“不就是取证嘛,跟着那老公,等他和小三幽会时,冲进房间拍照不就行了,我帮你。”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徐凯锋,怎么说呢,那眼神象是在关爱聪障。
一直站在外面偷听的曾柔忍不住走到门口,会议室的门开着,她站在门内外交界的地方道:“找人偷拍的证据到法庭上很难采纳,要合法取证其实也不难,在那老公和小三开房时……实名举报嫖娼,巡捕执勤要开执法记录仪,这就算合法取证。然后再拿着这些证据和那老公谈协议离婚,一般男人怕自己的丑事扬出去影响前途,多数会在财产上让步,实在不行,再拿证据上庭也不迟。”
康景秋听说不用上庭就可以解决,顿时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曾柔。
曾柔在现实世界作私家侦探处理得最多就是与离婚有关的案子,象这类婚内出轨的,离婚转移财产的,妻子又找不到合法证据的情况,每一次都有各式各样的法子,取得合法证据让委托人和对方目瞪口呆。
她从容的站在哪儿,波澜不惊,周身散发着自信的魅力。
程雅馨睨着曾柔,眉眼一冷,“谁让你过来的?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
“还没有。”曾柔笑容轻浅,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我看中午了,大家又都这么忙,就过来问问需不需要我帮着买盒饭。”
曾柔态度谦和,话也说得讨巧,这会儿大家正饿得前心贴后心,听了她的话,瞬间拉了一波好感。
程雅馨面色一沉,冷哧一声道:“你倒是想得周到。不过,我还是得和你说清楚,在没有把那房间里的资料整理完成之前,你没资格碰任何一单案子。你们任何人都不允许给曾柔安排其他工作,听明白了吗?”
谁都看得出,程雅馨这样做无疑于将曾柔提前踢出法援署,那一屋子的资料没有几个月根本别想分类整理完成,到时实习期已过,几个月没碰过案子业绩考核曾柔肯定无法通过。
可是没人敢反驳,谁也摸不清这是郑言的意思,还是程雅馨自己的私心。
程雅馨冷傲的扫视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时,一道低沉懒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任何人也包括我吗?”
程雅馨脸色顿时一变,扭转头看向门口,下意识起身,“郑律。”
郑言向她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走到会议桌前,目光落在坐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康景秋身上,“景秋,程律师说得对,你是时候认真锻炼自己独挡一面了。这个案子案情简单,对你是个很好的练习机会。”
“可是……”康景秋紧张的攥紧手指,鼓足勇气抬起头,“用当事人一生的幸福做练习,会不会对她很不公平。”
郑言淡淡的勾起唇,“你能设身处地为当事人设想,这一点我很欣赏,每个律师都应该具有这样的同理心,但是,景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每个人都怕失败,不肯拼不肯试,那人才如何传承?难道法援署一直靠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律师撑着吗?不要忘记他们也是从没有经验的新手律师开始的。”
康景秋咬着嘴唇,犹豫着还想再说什么。她对自己实在没有信心,她想过很多次,也许选择律师这个职业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郑言抬手拦住了她,“好了,就这么决定,这个案子由康景晴负责,曾柔你负责从旁协助。”
程雅馨嘴角抽了下,公事公办的提醒道:“那些资料……”
“我知道。”郑言侧过头看向门口的曾柔,“资料你预计多久可以整理出来?”
曾柔想了想道:“一个月吧!”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曾柔,觉得她这个牛吹得有点儿大,她到底有没有看清那里有多少资料。
郑言挑了下眉头,“我说的是全部整理分类,录入电脑建立索引。”
曾柔点了点头,“知道,一个月差不多。”
郑言沉默了一会儿道:“给你六周的时间,期间你还要帮景秋从理她手头的案子,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那就这么决定,六周后我要验收你的工作成果。”郑言转眸看向程雅馨,“给她在外面准备一张办公桌。”
“好的。”程雅馨垂下眼帘,用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阴霾。
郑言宣布散会,抬腿向外走,程雅馨接跟在他的后面,向他汇报今日的行程。
“康晴小姐想约您今天晚上吃饭,谈续约的事情。”
郑言顿了下脚步,眉心微拢,“合同不是还有半年才到期了吗,不急。”
“可是,外面合格的调查公司不好找,而且康小姐那边价钱又那么低,早点儿把续约的事情确定下来,对咱们有力。”
郑言想到曾柔向他展示出来的调查能力,坚持道:“不着急,我再想想。”
程雅馨怔了下,没想到郑言会拒绝,她快走两步跟上郑言的脚步,继续道:“我们真的很难找到比康小姐她们更合适的调查公司,马上进入年尾,在下一个预算年度到来前,咱们把合约确定下来,也便于向政府申请预算。”
郑言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径直在办公桌前坐下,“这些我会考虑,你回复康小姐,改天我再约她。”
程雅馨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郑言微瞌着眸子,缓缓地开口,“雅馨啊,对新人还是得有点儿耐心,给他们多一点儿成长空间,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程雅馨攥紧了手指,一种愤怒的感觉油然而生,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曾柔。她有这么好吗?
郑言向后靠了靠,双腿交叠,右手搭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眉目平静的瞅着程雅馨,等着她的答案。
看似散漫的动作,却带着巨大的压逼感。
程雅馨低下了头,怨愤的开口,“今后我会注意。”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里是一片荒芜。自己尽心尽力跟了郑言五年,从大律师行一路陪他来到法援署,别人都笑她傻,就这么放弃了大律师行的高薪厚职,可她觉得只要跟着他,每天能看到他,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她五年的青春,与陪伴,在郑言的眼里居然比不上才出现没几天的小小的曾柔。
到底她这些年的付出算什么?
中午吃完饭,康景秋和曾柔一起在小会议室约见了离婚案的女当事人。
那是个眉目温和的中年女人,个子不高,身材略显瘦削,从她端庄的坐姿不难看出她曾经受过很好的教育。
康景秋端着一杯清茶走进会议室,将茶杯放到女人面前,之后才在她对面坐下来,缓缓地开口,“张女士,我是你的代表律师康景秋,你可以叫我康律师,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助理,曾柔。”
女人抬起头看了看她们,旋即垂下眼帘,喃喃自语道:“真年轻啊!”
曾柔打开黑色皮质记事本,旋开签字笔放在本页中间,不徐不疾的开口,“张女士,康律师有一年处理各类家庭纠纷案的经验,请相信我们会尽全力为你争取最大的权益。”
女人显得有些局促的抬眸,“我没有不相信你们……不是这个意思。”
她微微扯了下唇,“我刚刚想起自己没结婚前,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工资不算高,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那时的我就象你们现在这样,年轻,有朝气,对未来充满自信,现在……”
她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若兮,你现在依然很年轻,我可以叫你若兮吗?”康景秋轻柔的继续说道:“你的人生并没有结束,相反它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努力吗?”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温柔,有很强的亲和力,张若兮抬头看向康景秋,微微有些错愕,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对外她是“张太太”,在家她更什么都不是,最多“喂”上一声。连她自己都快忘记她还有名字,她叫张若兮。
秋水一般的瞳眸笼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马上又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握着茶杯的指尖发紧。
半晌,她淡淡的问道:“还我可以吗?”
她已经近十年没有工作,接触社会了,最初她还会陪着丈夫出席一些商务活动,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愿意带她去。
康景秋用力点了点头,“相信我一定可以。”
曾柔发现与自己的犀利对相比,康景秋更适合与象张若兮这样的当事人沟通,她可以很快的走入她们的内心,与之共情,难怪郑言一直安排她从事家庭纠纷案呢!
虽然都是琐碎的小案子,但总要有人跟进,康景秋无疑是个很好的人选。
这也让曾柔对郑言这个人有了更深的认识,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张若兮抬头看向康景秋,这个比她年轻、瘦削、娇弱的女子,透过康景秋黑白分明的清澄瞳仁,她竟生出几分信任。
很快,她又垂下眼睫,抿唇笑了,那个笑苍凉无力。她对自己并没有多么信心,不然也不会……
康景秋说:“若兮,可以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你先生出轨的吗?”
她的声音和缓,循循善诱,“我知道这很难,没关系,慢慢说。”
张若兮双手握着桌上的茶杯,目光落在桌面虚无的某处,陷入回忆。
张先生是她所在贸易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他们在工作中有很多接触,从第一次见面时张先生就表现出对张若兮明显的兴趣,他绅士有礼,和那些油腻的客户不同。
很快张若兮芳心默许,一年后他们结婚了。
当张先生说,“我不想你太辛苦,今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张若兮心口小鹿乱撞,很快辞掉工作,做起了全职太太,一个不领工资的保姆,生活上不是张先生在照顾她,相反一直是她在照顾他。
她早上六点钟就要起床,比以前上班的时候还要早一小时,因为张先生不喜欢在外面吃早餐。她晚上九点还要在厨房忙碌,因为张先生有吃宵夜的习惯。
张先生不喜欢一周的菜式总是重复,她一连报了几个烹饪班,有中式的,有西式的,还有专门讲药膳的。
她每天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打算他们的别墅,因为张先生有轻微的洁癖,张若兮想过请保姆,可张先生说他不喜欢陌生人出入自己的家。
他深情的说,“我希望一走进家门就闻到你的气息,且只有你的气息。”
张若兮感动的妥协,她的生活被各种家务填得满满的,每天比上班还累。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扯了扯唇角,“女人千万不要相信男人说的我养你。”
听说现在家政服务员的工资不低,还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和每周双休的福利,张若兮觉得自己比哪些家政服务员还不如。以前她还会以为至少她拥有张先生的爱,可自从亲眼目睹了张先生与另一个女人的丑事,她只觉得自己可悲。
康景晴目光温柔的看着张若兮,“相信我会好起来的。你能下定决心提出离婚,说明你还想自救,从这种没有自我的生活中解脱出来,现在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以后会更好。我们也会帮你的。”
张若兮不置可否的扯了下唇,下这个决心她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那种煎熬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
“能说说第一次发现你先生出轨是在什么时候吗?”
康景晴觉得张若兮在回避这个问题,从手上的资料对这部分也是一带而过,显然她对负责接待的同事也没有提及。
张若兮握着水杯的手又紧了紧,灯光下指节泛着青白,她哽咽了一下,道:“那是一个多月前,我母亲病了,我去医院陪床,原定是一周,后来她手术恢复的不错,提早出院,我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天。”
她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我刚到家不久,就听到他带人回来的声音,我从卧室出来,站在二楼,就看到他们一路从门口吻到客厅,他们很投入根本没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我,后来他们一边……亲热,一边上了楼,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若兮的头垂得很低,一只手撑着额头,肩膀微微耸动。
康景晴走过去,坐在张若兮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抽出纸巾给她。
张若兮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些日子以来,她哭得太多了,现在再回忆那段往事已经没有什么眼泪,她更多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感到难堪。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时就是很怕,心跳得特别快,明明是他们做错事,可我却怕得躲进了衣柜。”张若兮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说道:“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他们终于走了,房间里都是那个女人的香水味,他最讨厌香水味了,所以从来不让我用香水,可……他说那个女人香,说我身上的油烟味儿令他做呕……”
想到那个曾经深情的说着“我只想在家里闻到你的味道”的男人,公然带着别的女人回家,在他们的床上翻云覆雨,让她的香水味布满整个房间,张若兮泪如雨下。
她咬着下嘴唇,抽噎的继续说道:“之后我在宾馆里住了两天,然后按原定时间回家。他还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我再也没办法象以前一样心甘情愿为他为这个家付出了。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没有工作,离开他甚至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可我真的没办法在和他一起生活了。晚上仅仅是躺在他身边,我都觉得无法忍受。”
“叭”地一声,曾柔手中的笔被她给折断了,张若兮和康景秋诧异的抬头看向她,曾柔把断成两断的笔丢进垃圾筒,右手抿了抿耳边碎发,眉眼弯弯的道:“现在的东西质量真不行。”
张若兮康景秋,“……”
悲伤的气氛好象一下子被打乱了,张若兮好象也没那么想哭了,她擦擦脸上的泪痕,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康律师,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只要能和那个渣男离婚,做什么我都愿意。”
康景秋道:“目前,我们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之后,张若兮又问了一些细节,三个人又讨论了一些具体的策略与分工,主要的调查取证工作,自然都落在曾柔的身上。
这时,郑言敲了两下会议室的玻璃门,推门进来,他先向张若兮点了点头,“您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郑言,我这两位同事虽然年纪轻,但都非常的优秀,您的案子尽管放心交给她们,她们一定会为您处理好。”
康景秋有些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本正经说着官话的郑言,从来到法援署,她一共没和郑言说过三次话,其中一次还是中午刚刚才结束的那次会议上,他居然夸自己的优秀?
曾柔看着郑言,抿了抿唇,这个外冷内热的家伙,这是不放心了吧?
程雅馨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一下午从办公室出出入入了好几次。
她看到张太太一个劲的在哭,康景秋束手无策的只知道递纸巾,程雅馨勾了勾唇,这两个弱鸡,能办得成什么案子,就算郑言有心给机会又怎么样,只会打脸。
可当她第三次出来去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见到郑言去了会议室,他双手插兜站在那儿,阳光洒在他颀长伟岸的身上,仅一个侧影就帅得不行。
他一改往日的懒散,神色多了几分少有的庄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几分钟后郑言从会议室出来,那三个人的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程雅馨站在茶水间门口,眼底一片冷意。
不久后,程雅馨看着张若兮从会议室出来,对康景秋和曾柔再三表示感谢,轻声笑了笑,眸底没什么笑意,又寒又冷。
……
洗手间里,程雅馨推了推几个隔板的门,确定无人后掏出一只老式手机,按照手心上抄下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后她压低声音掩饰住自己本来的嗓音,低哑的道:“张先生……”
第70章 江奕对域爷是真爱啊
为了尽快整理好那一屋子的资料,曾柔加了一会儿班,伍佩仪、徐凯锋也都过来帮忙,时间不大康景晴拎着四杯外卖咖啡推门进来。
曾柔接过咖啡靠在桌边闭上眼睛抿了一口,“真好!”
伍佩仪和徐凯锋正蹲下地上组装货架这时也站起身,一人一杯喝了起来。
康景晴环视了一圈满地的文件,道:“你应该向郑律多争取些时间,你就算说三个月,我猜他也会同意。”
“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再说早点儿整理出来,早点儿有办公室用不好吗?”
“对,对,对!”伍佩仪跳着脚的表示赞同,并且开始规划,“我要那个窗口位,工作累一转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曾柔就坐在我对面。锋少就坐这里,康律师呢,坐在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康景晴摇头,“你们太乐观了,一年前我刚到法援署的时候和四个同期的实习生整理过这里,我们当时用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只整理出那边两个架子,不过现在看来,也已经又被摆乱了。”
伍佩仪看着康景晴指着的位置,和整屋的文件相比,那简直就是冰山的一角,顿时觉得有些泄气。
“我说,郑律是不是成心整你啊?”徐凯锋坐在办公桌上,双手向后撑着桌面,晃荡着脚,“不过不怕,我有办法。”
“什么好办法?快说,快说。”伍佩仪问,有这两个人同时在的地方,总是显得有些呱噪。
徐凯锋用右手比了个“八”字的手势托着下巴耍帅,挤着眼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明天就去雇几个有档案管理经验的人过来帮忙,保证用不了一个月,这些文件全部上架。”
伍佩仪打掉他耍酷的手,“你疯了,这些资料都是保密的。”
徐凯锋瞪大眼睛不肯相信的道:“不能吧,这不都是陈年旧案的资料吗?案件都审结了,还保什么密啊,多次一举,再说谁没事看这些刑事凶杀案的资料啊,不怕晚上睡觉做恶梦吗?”
康景晴道:“小伍说得对,根据规定案件资料的保密期为十年,凶杀类情节严重的案件是十五年,既使因特殊需要必须查阅,也要遵守一系列的申请、登记流程,所以,这些只能靠我们自己。”
徐凯锋有些傻眼,他可是一直打着雇人来弄的主意,现在再看这满地的资料,他也有点儿愁,喃喃地道:“那怎么办?”
曾柔喝干杯中的咖啡,云淡风轻的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放松,放轻松一点儿。”
伍佩仪两手一摊,“那你倒说说,什么办法?”
“嗯……”曾柔溜圆的眼睛转了转道:“饿了,不如先吃个火锅,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你还有心思吃饭啊?”伍佩仪看怪物一样看着曾柔,她都快愁死了,这人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呢?
康景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才七点,我觉得咱们再整理一会儿吧!你们说呢?”
“同意!”伍佩仪把手举得高高的!
“复议!”徐凯锋放下咖啡杯,从桌子上跳下来。
曾柔,“……”
七点了,还才?
“你们几个怎么还没走?”郑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办公室门口,因为早过了上班时间,外面的灯黑着,谁也没注意。
他一边的肩膀斜倚着门框,站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情绪,只觉得那黑玉般的瞳仁特别透亮。
几个人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人没走,都怔了下。
曾柔最先反应过来,咧开嘴笑道:“正准备走。郑律,也加班呢?”
郑言“嗯”了声,淡淡的道:“帮手不少啊!”
曾柔嬉皮笑脸道:“人缘好,没办法!”
郑言冷哧了声,转身离开,“快点儿走!再在这儿浪费法援署的电,我扣你们工资。”
“走啦!走啦!”
几个人吐了吐舌头,动作力落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人。
刚从大厦出来,曾柔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韩域。
他的黑色商务车停在大厦前面不起眼的地方,身材挺拔修长的韩域倚在副驾驶车门的位置,西装敞开着露出里面衣领挺括的白色衬衫,唇角叼着一根香烟,单手插兜,指节修长的大手翻看手机邮件。
韩域所在的位置并不在正门口,甚至说有些隐蔽,但他出类拔萃的样貌,卓越不凡的气质,哪怕只是随意站在角落,也耀眼得无法让人忽视。
不单止曾柔看到了,徐凯锋和伍佩仪也看到了,他们都或远或近的见过韩域与曾柔一起。
康景晴并不认识韩域,但自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视线就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上,心跳不断加速。
伍佩仪是几个人中见过韩域次数最多的,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拍脑门,“哎呀,我刚想起,刘律师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就不去吃饭了,康律师你也和我一起吧,正好我有问题可以请教你。”
说着,她不由分说拉了康景秋就走。康景秋不明所以,“到底什么任务啊,很急吗?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
徐凯锋搔搔头,“那个……我还有事儿,火锅改天再吃。”
话音未落,人已经跟被狗追似的跑走了。
曾柔,“……”
韩域抬眸看着她,唇角浅浅勾着,双眸从容又幽邃。
“你怎么来了?等了很久了吧?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本来还说请同事吃饭呢!”
韩域打开车门,瞅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打过了。”
曾柔怔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两个未接还有一条未读的消息。
上面说,他已经在楼下等她,让她忙完就下来。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曾柔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不好意思,电话静音了。”
“想到了。”
曾柔有点儿内疚,她最怕等人,所以也不愿意让别人等她。
可想想这又不全是她的错,开会手机静音在所难免,这样的事情只怕以后还会发生。
“那个,你下次还是不要等我了,我最近工作挺忙的,可能每天都要加班。”
“没关系,我可以等。”
曾柔捏了捏眉心,“要不,你下次等我回完信息,再过来?”
总是这样等她,她会觉得心里压力很大的。
韩域浅浅的扯了唇,“上车吧,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曾柔感觉压力更大了,她不但让韩域等,还连带让他的朋友等。
她坐进车里,低头把手机调回响铃模式:“我下次也会注意散会后就把手机调回来。”
韩域探过身来,帮她系好安全带,“不用有负担,他们在打牌,并非特意等你。”
曾柔左手按在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这还好点儿,不然我在你朋友心目中印象得多坏啊!”
韩域挑着眉眼笑道:“现在就开始想讨好我的朋友了?”
曾柔白了他一眼,这人自恋的样子真的好欠揍啊!
韩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侧头说道:“放心,只有他们讨好你的份儿,你不需要讨好他们。”
郑言从暗影里闪出来,望着消失在车流中的黑色商务车陷入沉思。
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从后面跳出来,拍他的肩,“你怎么才下班?我都等好久了!”
……
名人会所。
江奕打出一张东风,看了看表,“八点了,域爷怎么还没来。”
唐西蹙了下眉,“他好象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吧?”
陆飞连赢了几把,正在兴头上,“不来,正好,咱们再打一圈。”
被留下来凑牌角的程坤苦着脸道:“陆少,我这儿已经输不少了,不能再来了。”
唐西摸起一张九万,拿起手里上下转着,“程坤,跟着域爷你一年应该也不少赚吧,输点儿怎么了,别这么小气。”
程坤耷拉着嘴角道:“唐少,我输得不少了。”
也不知道这三个是不是商量好的,从坐在这儿替韩域打牌开始,他就没赢过!
二个多小时啊,能不心疼吗?
都快吐血了好嘛?
陆飞看看自己手边堆成小山的筹码,“不多,不多,我都没赢够呢!”
程坤,“……”
江奕嘴上叼着烟,摸起一张牌看了一眼又打了出去,“话说,你们都算正式见过这位曾小姐了,觉得怎么样?我看域爷的意思是迷得不要不要的。”
前些日子网上风波,韩域把最得利的助手都派出去帮助警方破案,集团工作也不管,全都甩给江奕一个人,全心全意在家陪曾柔,江奕真是苦不堪言啊。
以前韩域身边没女人,他天天操碎心的给他张罗,现在女人有了,一头栽起温柔乡,工作又都不管了,为此江奕在心里对曾柔的印象可算不上太好。
不说是祸国的妲己吧,至少也不是个懂事的,韩域这样的男人每分钟都是上亿的资金起落,就那么留他在家里,像什么话?
唐西想了想道:“曾小姐啊,一句话漂亮,贼漂亮。”
陆飞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漂亮,还年轻,那双眼睛水灵的,比你找的那些妖艳货强。象域爷的品味。”
江奕皱着眉,“啧”了一声,“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肤浅?域爷身边缺美女吗?”
别说韩域,象他们几个这种层次的男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美女,燕瘦环肥,什么样的没见过?
唐西想了想在西堂工作室那次与曾柔的接触,不由勾了勾唇,“聪明,还有那么点儿强势,象域爷的女人。”
江奕把烟从唇边移开,在手边的烟灰缸上点了点,不咸不淡道:“评价挺高啊!”
陆飞能感觉到江奕隐隐的对曾柔的那种敌意,他有些看不懂江奕,当初最着急给韩域张罗女人的是他,现在韩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好象又别扭上了。
他打出一张牌,抬头道:“我们觉得她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域爷看重的人。”
想想那天医院里韩域强势的表现,陆飞补充道:“这些年我就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江奕猛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正要说什么,房门从外面推开,韩域牵着曾柔的手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四个人同时抬起头,看着他们,程坤第一个站起身,“我去吩咐厨房准备。”
陆飞眼看要胡牌了,一看程坤要飞机,有点儿急,“喂,我说吃饭急什么的,打完这把的!我这儿正叫听呢!”
不说听牌还好,一说听牌,程坤连忙欠了欠身,抬腿就走。
妈呀!伤不起啊!这一把下来,又少几千。
韩域温暖的手掌虚扶着曾柔的腰身,带她走到牌桌前,给曾柔一一介绍,虽然在坐的三个人,曾柔之前都曾经见过,但这是第一次以韩域女朋友的身份正式与他的朋友见面,意义是不同的。
唐西算是和曾柔最熟,主动伸出手道:“嗨,小美女,还记得我吗?”
曾柔抿起唇,落落大方道:“当然,我还存了你的名片。”
韩域眸子倏然一眯,先一步握住曾柔的手,把她往怀里拉了拉,冷冰冰的眼刀朝着唐西直射过去。
唐西缩回爪子摸了摸下巴,嘿嘿干笑两声,不怕死的打趣道:“你这醋劲儿可够大的。”
韩域冷嗖嗖的瞥了他一眼,直接掠过,“那是陆飞,上次在医院,你们见过了。”
曾柔微微颔首,“陆医生,上次在医院谢谢您照顾。”
“哎呀,客气什么?你让域爷多给医院投点儿钱就行了。”
江奕看着这两个没志气的,黝黑的眼眸微凛,舌尖抵了抵后牙床,勾唇似笑非笑道:“曾小姐,终于正式见面了。”
“是啊!之前棱锐记者招待会的事,帮我解了围,我一直就想当面谢谢您,今天终天有机会了。”曾柔眉眼温婉,笑容轻浅,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得只有坦荡,将江奕那些有心刁难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眯了眯眸,意味深长的觑着韩域。
他就说嘛,那个记招开得突然,整个过程处处透着诡异,他这个棱锐ceo临时拉夫似的被被摆上台。原来又是为了这个曾柔。
韩域面无表情的无视了江奕讳莫如深的眼神,低头对曾柔道:“你最该谢的人不是我嘛?”
那宠溺的眼神,还有那小傲娇的语气,就象个讨糖吃的孩子,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全都呆愣住了。
握……握草,这还是他们心目中的域爷嘛?
确定不是找人假扮的?
曾柔抬眸看了韩域一眼,嗔道:“你确定我们之间需要这种客套?”
韩域轻笑,笑意从胸膛溢出,“我的错。饿了吧,带你上去吃饭。”
看着韩域揽着曾柔向外走,被忽视得彻底的目瞪口呆的三人组,面面相觑。
陆飞,[看到了吗?域爷居然笑了!]
唐西,[重点是还笑得那么妖孽!以前,他只会冷笑!]
江奕,[难道重点不应该是,他居然会认错吗?]
唐西,[他有吗?]
陆飞,[我被笑容晃了眼,没听到。]
江奕,[……]这两二货。
无语的江奕,[那就是个祸国的妲己,鉴定完毕。]
陆飞,[你是在说我域爷是残暴昏庸的商纣王?]
唐西,[我要实名举报你!]
三个人正在用眼神进行激烈的交流,走到门口的曾柔突然回头,“你们不去吃饭吗?”
“去!我早饿了!”陆飞托住快要掉了的下巴,及时给出反应。
唐西也反应过来,迈腿往外走,还应景的摸了摸肚子,“让你这么一提,我也饿了。”
江奕眉峰微微隆起,很轻的“啧”了声。
瞧这两二货一脸狗腿样儿!
唐西陆飞,[要你管?柠檬精!]
曾柔听到大家都饿了,非常报歉,小声对韩域报怨,“都是你,也不提前和我说,要大家饿肚子等,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正好减肥。”
冷嗖嗖的眼神直接从肩膀射向身后的三只。
陆飞,[我感觉赞助药丸。]
餐厅在会所的五楼,几个人从vip区的走廊出来,迎面看到刚刚从大门口进来,同样准备搭电梯上楼就餐的曾学礼,江诚紧跟在曾学礼旁边另外一起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曾柔认出其中一两个是近期频繁出现在新闻上的政治名嘴。
江诚向曾柔扬了扬唇角微微颔首,在看清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人后,面色陡然一沉。
江奕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曾学礼和其中一个政治名嘴正在说话,此时不意间的一转眸,看到从里面vip出来的曾柔,微微一怔。
两拨人不可避免的在电梯口汇合。
其中有人认出江奕,作为棱锐的ceo他的曝光率和知名度是几个人之中最高的。
棱锐集团在京州乃至全国都是绝对的龙头老大,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作为棱锐的ceo,江奕无论走到哪儿都可谓地位可谓超然。
和曾学礼同行的几个人几乎同时眼前一亮,纷纷掏出名片上前,与江奕打招呼,那卑躬献媚的姿态令曾学礼十分汗颜。
特别是曾柔也站在江奕这一行人中间!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又或者曾柔是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的原因,她所在位置是几个人中绝对的c位,给人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站在这么几个身高挺拔,卓越不凡的男人中间,仅有165身高略显娇小的曾柔气势上居然一点儿不差,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曾学礼想,这是他的女儿,他培养教育出来的女儿。
他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腰,骄傲感油然而生。
可曾柔淡漠的表情令曾学礼骤然想到,这也是被外界一直认为被他赶出家门的女儿,而在她最需要他这个父亲支持的时候,他默认了这种说法。
曾学礼的眉目沉了下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曾学礼这边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动作迅速的用手挡住电梯门,微微躬身,“江总,您们先上,我们再等一部。”
江奕淡漠略一颔首,侧身让韩域和曾柔向先上了电梯,之后迈步与唐西、陆飞先后走进电梯。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瞬,江奕抬眸看向曾学礼身后的江诚,目光晦涩不明。
江诚敛着眉目,插在裤袋里的手蓦地收紧。
曾学礼一行人还在研究,“刚刚那个男人是谁?棱锐的ceo居然都得让他一步。”
“没看到刚刚那男人就走在最前面嘛?”
“你们不觉得刚刚那男人旁边的姑娘很眼熟嘛?”
有人眼前一亮,望向曾学礼,“老曾,那不是你家收养的那个小女儿吗?前些日子在网上……协助警方破案引发热议,还颁发好市民奖给她的那个。”
众人恍然,“可不就是她嘛!”
“老曾,你好福气啊!”
从电梯出来,几个人熟门熟路往1号包房走,这里是韩域常期预订的房间。
路过的服务员看到韩域纷纷停下脚步微微颔首,不算长的距离,曾柔走出了皇帝出巡的感觉。
这时旁边的一个包间有人出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韩域一行人,然后沿着走廊向左一拐不见了。
曾柔眸光暗了暗,扫了眼那个包间的门牌若有所思。
江奕一直在悄悄观察曾柔,作为一个20出头毕业证还没领到手的女大学生,她的反应显得过于淡定,看到她的举动招手叫过一个服务生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1号包房门口已经有两个服务生分左右立在门口,见他们过来,欠欠身,打开房门,房间面积很大,除了就餐区外,还有休息区和娱乐区。
餐桌上已经按就餐人数摆放好,韩域拉开椅子,请曾柔坐下。
这时程坤从外面进来在韩域耳边说了句什么,韩域点了点头,“上菜吧。”
菜上得很快,口味依旧是曾柔喜欢偏麻辣的口味。
陆飞看着红红火火的一桌子菜,摸摸左耳的黑钻耳钉,“域爷,你什么时候能吃辣了?”
曾柔侧头看向韩域,“你不吃辣吗?”
韩域瞟了眼多嘴的陆飞,“平时吃得少,偶尔吃一次挺新鲜的。”
曾柔又问其他几个人,“你们呢?不用迁就我,我不挑食。”
刚收过眼刀的陆飞哪敢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是说多错多,医院的赞助长了小翅膀已经越飞离自己越远了。
唐西也马上表示,“我们都不挑食,这样很好。”
只有江奕唱反调,叫了服务员过来又连加了几道味道清淡的菜。
陆飞和唐西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那些菜都是平时韩域过来常点的。
陆飞,[江奕对域爷果然是真爱。]
唐西,[可不是,看他那表现,完全是爱吃醋的小媳妇。]
江奕懒理这两个二货,侧头问曾柔,“听闻曾小姐是曾州检的养女,可看起来关系好象很生疏啊!”
第71章 他还是低估了曾柔在韩域心目中的位置
韩域冷冷淡淡地瞥了江奕一眼,脸色紧绷,暗含警告。
江奕有意忽略掉韩域的目光,直直盯着曾柔,似乎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陆飞清咳一声,想要出来打圆场,被江奕一个眼刀挡了回去。
曾柔垂着眸子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想必也知道我早就被曾家赶出家门,这不是什么秘密,你应该早就调查过。”
江奕:”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放下就放下了啦?“
不是他非要揪着这些事不放,如果仅仅是韩域身边的女人,出身什么的其实也无所谓,可刚刚和曾学礼一起的那些人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出名的竞选顾问。之前就一直传言说曾学礼有意参选京州州长,现在看来是真的。
如果曾学礼想要增大竞选胜算,韩域无异是一张王牌,就算之前曾学礼没有这样打算过,过了今晚他竞选团队里的人也会帮他这样打算,江奕绝不想韩域被人这样利用。
所以搞清曾柔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必要。
作为韩域最得力的伙伴,可以说江奕处处都在为韩域打算,这也让他对韩域之外的其他人显得有些无情。
曾柔轻笑,缓缓的掀起眼帘,”不放下又能怎么样呢?既然已经脱离曾家,划清界线不是应该的吗?“
她虽然人脉不广,但自从穿书后,她就很认真的了解过这边政治、经济等情况,更是经常关注时事新闻,曾学礼身边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她也知道得七七八八,所以江奕在担心什么,曾柔心里一清二楚。
特别是在棱锐集团公开表示支持2020大选后,打他们主意的人应该不少。曾柔完全能够理解,也很欣赏他护主的这份心,但她很不喜欢江奕对待她的态度。曾柔这个人是明显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反之亦然。
江奕眯着眼睛还想进一步探究,韩域不温不火的开口,“江奕,去后厨看看,最后一道海鲜羹让他们多添些瑶柱,小柔喜欢吃。“
程坤一时没转过弯,起身道:”还是我去吧!“
结果韩域冷冷的一个眼神过去,程坤蓦地又坐回座位,”哎哟,我这腿怎么就突然疼起来了,哎哟,不行,不行,我得坐会儿缓缓,江少还是麻烦您跑一趟吧!“
江奕,”……“
这戏还敢演得再屎一点儿吗?
曾柔刚想抬眸说不必这么麻烦,韩域夹了块水煮肉片放进她的碗里,”吃饭。“
声音寡淡,却充满威逼感。
另外几个人缩缩脖子,闷头吃饭。
江奕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用力推开,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没人抬头,江奕忿忿地走出去。
眼神十分幽怨。
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又过了一会儿,曾柔起身去洗手间,陆飞想提醒她房间里就有,话还没来及出口,人就已经出去了。
陆飞有些担心地道:“是不是咱们把人给吓走了?”
韩域抿着唇思考这种可能性,也许自己还是太着急把曾柔带进自己的世界,她和他们都还没有准备好。
唐西持比较乐观的态度,“小姑娘不是那种人,你是没看到她那天在我店里表现,我觉得如果没有域爷拦着,最后吃亏的也是江奕。”
走廊里。
曾柔沿着记忆去找刚刚那间包间,才走了不远,就看到从另一个包间出来的曾学礼。
寂静的走廊里两人面对面静静的站着。
曾学礼先开了口,“最近过得好吗?”
“还不错。”
“听说你去了法援署,服务社群是个很好的选择,爸爸为你感到高兴。”
曾柔垂着头没说话。
“小柔,我们两父女有很长时间没一起吃饭,聊天了,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陪爸爸出来吃顿饭?”
曾柔下意识想拒绝,可望着曾学礼的眼睛,她还是没能开得了口,这一刻他不是法庭上高高在上,冷傲的检控官,而仅仅是一个想和女儿吃顿饭的老人。
她微微点了点头,“那行吧。”
曾学礼的眼睛亮了,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又是一阵沉默。
曾学礼犹犹豫豫道:“晗芳打算去隐国,下周就走……她做的那些事儿……你能不能不要再追究,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曾柔扯了扯唇,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感动已经消失殆尽,她冷冷淡淡地瞅了曾学礼一眼,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沿着走廊右拐,曾柔很快找到刚刚留意过的包间,她走得很慢,小心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私密性很强,连来往的服务员都很少。包间的门关得很严,又没人出入,她没有一点儿机会。
曾柔不死心的把耳朵贴在门上,隐隐听到一些谈话的声音,时断时续连不成句子。
突然房门从里面打开,曾柔猝不及防的向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屋内的男人。
男人站在门口目光锐利的看着曾柔,“你找谁?“
曾柔眨了眨琉璃般清透的眼睛,侧头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脸颊微红,“不好意思,我好象走错房间了。”
男人狐疑的看着她,眼神锋利,“你到底找哪个房间?”
曾柔用食指点着下巴做思考状,”好象是507……不对,不对,是509……“
”到底是50几?“
这时一只大手搭到曾柔的肩上,跟着一道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我们的房间在对面!你个小迷糊,一个房号都记不住!“
说着还点了点曾柔的鼻子,眼神宠溺得差一点儿把曾柔溺死在里面。
曾柔看着突然出现给自己解围的郑言,眨眨眼睛憨笑道:”是嘛,这里看起来都差不多。“
郑言抬手对男人做敬礼状:”对不起啦,哥们,我女朋友她有点儿马大哈,搞错了,对不住,对不住。“
男人不耐烦的”啧“的声,”下次看清门号再进。“
”好的,好的。“郑言揽着曾柔转身往对面509走。
男人很谨慎,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推开509的门走进去,又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他们再出来,才重新关上的房门。
走廊拐角刚刚抽完烟回来的江奕,正好看到曾柔被一个男人搂着进了包房,男人站在暗处低着头,没看清长相,但女的确确实实就是曾柔。
江奕眸光暗了暗,行啊,这腿都劈到域爷头上啦!
509。
康晴看着郑言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搂着个女人进来,还是个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的女人,她对自己一向自信,可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确实漂亮,而且还比她年轻,透亮得象一张白纸。
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既年轻又清纯漂亮的小姑娘,特别是象郑言这种年近三十开始步入中年的男人,就更加对年纪轻的女孩儿感兴趣,好象能从她们身上焕发出新的青春。
康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言,这位小姐是……?”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作为一个熟女温柔是她最大的优势,特别是在这种小姑娘面前。
“我同事。”郑言拉开椅子,“坐一会儿再走吧,对方很警惕。”
曾柔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腿上,手尖搭在一起,样子很乖。
如果不是见过她在法庭上张牙舞爪的样子,郑言都快被她这乖巧的样子给骗了。
康晴微微有些吃惊,郑言的同事,法援署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这个程雅馨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小妹妹,你是哪个部门的啊?”
康晴做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却不知曾柔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看了那么久曾晗芳的知心姐姐形象她早就看吐了,再说就她这年纪,以姐姐自居是不是有点儿超龄了?
曾柔抬起琉璃般的大眼睛,寻问似的看向郑言,依旧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法务部的,我新收的小徒弟。”
“你不是不收徒的吗?”康晴的声音陡然提高,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
她实在太过震惊,当年为了接近郑言,她也有心修读法律,可郑言说他绝不收徒,特别是女徒弟,于是她歇了心息,转而开了家调查公司,与他的律师事务所相得益彰,后来他转去法援署,她又以优惠的价格成为合作机构。
这些年她追随他的脚步,迎合他的规矩,可他的想法怎么可以说变就变了呢?
郑言拢着眉心,有些不耐烦的道:“遇到合适的人,想收就收,怎么了?”
康晴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压得她想尖叫。
怎么了?
他问她怎么了?
什么叫遇到合适的人?
他居然管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叫合适的人?
这些年他们一起合作过多少案件,外界都称他们为司法界的神雕侠侣,可只有她自己清楚他们远没有外界想的那么亲密。
可那时,他对谁都像是隔着层纱,并不亲近,她也就认了。
现在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出现没几天,呆头呆脑的丫头是合适他的人,那她算什么?
是那只雕吗?
郑言没理会康晴的反应,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曾柔,“说说吧,刚才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曾柔抓抓头发,开始装傻,“走错门了呀!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走错门用把耳朵贴到人家门上吗?”
“对啊,听听里面是不是和我一起来的人在说话。”曾柔忽闪的眼睛,说得好象真的一样。
郑言冷笑,“你觉得我象傻子嘛?”
“……”
要说象会不会被打?
郑言脸色一沉,厉声道:“曾柔,给我说实话!”
“张若兮的老公在里面。”曾柔说得很快,之后又补充道:“就今天那个当事人,你见过的。”
郑言眉头紧蹙,“你说刘义是她老公?”
“刘义?什么刘义?她老公叫张斌,就在屋里坐着的那个。”
康晴从中听出了门道,马上道:“刘义不是那个专为社团打官司的律师吗?小妹妹,刘义可不好对付你还是把案子交给有经验的律师负责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康晴面带笑意,看起来温柔大方,可话语里的讽刺不要太明显。
而曾柔就想不开来般乖巧的点头,“谢谢阿姨的关心,阿姨放心,有师傅做后盾,不怕!”
短短一句话,说了两遍阿姨,康晴脸色几番变幻,再也撑不住表面的微笑,“你叫我什么?”
曾柔一脸天真的眨着眼,“阿姨啊?您不是我师傅的长辈吗?难道你想让我叫你奶奶?不好吧,女人都怕人说自己老,我觉得还是叫阿姨好些,阿姨您说呢?”
康晴简直要气疯了,要不是郑言在这儿,她一定上去撕烂她这张嘴。
郑言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让这个女人当他的长辈,他还不乐意呢!
“康晴今年和我同岁。”
“真的吗?”曾柔吃惊的睁大眼睛,“有保养和没保养的分别这么大吗?阿姨,你真得注意了。”
她还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指着康晴的眼角补刀道:“你都有鱼尾纹了,特别是刚刚对我笑的时候,都能夹死蚊子了。”
说着不赞同的摇摇头,“女人这个年纪不保养怎么行?”
康晴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跑了出去。
“ko。”曾柔看着郑言一本正经的道:“师傅,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任务,我什么时候交给你任务了。”
“师傅不是因为讨厌那个姐姐,才要留在这里的吗?现在人已经被我赶走了,难道不算是顺利完成任务。”
郑言望着女孩儿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捏捏眉心,主动转换了话题,“吃饭了吗?”
“糟糕!”曾柔慌忙站起身,“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得先走了。”
郑言看着女孩儿慌手慌脚离开,眸色暗沉,闪烁不定。
曾柔回到包间,几个人抬头齐刷刷的望着她,房间里气氛紧绷。
刚刚一路跑回来,此时曾柔呼吸略重,喘着粗气,脸颊上还染着可疑的红晕,结果刚刚江奕描绘的情形,很容易让人想歪。
韩域眉头皱起,眸色微暗,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你去哪儿了?”
所有人都直直的盯着她,空气好似静止了般,无比寂静。
眼神变换,神色各一,江奕在幸灾乐祸,陆飞在担心,唐西在向她使眼色,要她好自为之。
曾柔淡定的拉开自己的座位,“不好意思,拉肚子,时间有点儿长。”
“噗”唐西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这是他听过最不走心的借口。
“怎么了?你们就没有个肠胃不好的时候吗?”
陆飞简直不忍直视,禁不住脱口道:“刚刚江奕都看到了,你和一个男人……”
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在所有人都以为曾柔会慌张,会解释,甚至会卖一波惨,痛苦流涕的请求韩域原谅。
结果曾柔神色未变的”哦“了一声,“看到了呀?”
她没打算再解释,从容的夹了块水煮肉片放进嘴里,眉头慢慢拢起,”这菜可不可以让他们重新热一下,凉了不好吃。“
”……“
陆飞,[她这是什么骚操作,觉得这样能蒙混过去吗?]
唐西,[我就说,这小姑娘心理素质惊人,不是普通人。]
江奕,[听这意思,你还挺欣赏她?]
所有人都看着韩域那张帅气又阴沉的脸,除了曾柔。
她一直眼巴巴看着一桌子冷掉的菜。
都是她爱吃的,好饿啊!
她又抬起头看向韩域,”就热一下,后厨应该不会不愿意吧?要不少热几样?“
有些很讲究的餐厅是不愿意对食物进行二次加热的,这样会直接影响菜品的口感,也降低了餐厅的品质。所以一个有追求有坚持的厨师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为曾柔的心大默哀,在他们以为韩域要发火的时候,只听他说,“程坤,你去让后厨,按菜单再做一份,这些都撤了吧!“
众人,”……“
就这样?
域爷的脾气呢?
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呢?
男人的尊严呢?
都不要了吗?
陆飞默默看向江奕,[你错了,域爷不是商纣王,他是周幽王。]为博红颜一笑,也是拼了。
江奕冷冷的看过去,[你觉得有分别吗?]还不他妈的,都是亡国的昏君。
从名人会馆回来,韩域开车送曾柔到楼下,曾柔推开车门下车,转头向韩域挥挥手,“回去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韩域抿紧嘴唇下车,回手锁上车门,迈步往公寓楼上走。
曾柔小跑着跟上去,“你不用送我上楼了,这里很安全,我自己坐电梯上去就行。”
韩域按开电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曾柔默默咽了口唾沫,行吧。
公寓门口,韩域直接输入密码,迈步走了进去。
曾柔,”……“
所以她改了半天密码是为了什么?
默默跟着韩域进门,”那个……“
其实她能感觉到韩域情绪不对,她又不是傻子,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刚刚在名人会所,她就是成心的啊,成心不解释,成心让韩域重新叫了一桌子菜。
她就是做给江奕看的,让他也明白明白,到底在韩域心中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他是韩域的工作伙伴,但不是他的家人,韩域交什么样的女朋友还轮不到他来质疑,从中刁难。
既然,江奕把对她的不喜表现得这么明显,不给彼此留一点儿脸面,那她也没必要惯着他。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没和韩域解释,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她是什么样的人,韩域不可能不知道。
脚踩两只船的事儿她不会做,还认为她做得这么低端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一种侮辱,韩域气一会儿自然会想明白。
可她还是低估了一个男人的醋意,才刚开口已经被男人吻住了唇。
这个吻来势汹汹,没给曾柔一点儿喘息之机,将她要说的话尽数吞入腹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放开了她。
曾柔凶巴巴的瞪着动不动就亲她的男人,泛着水光的瞳眸全无杀伤力。
看着她红肿的嘴唇,韩域很满意,胸中的积压的怒气终于得到缓解,他拇指抚过她的唇瓣,“所以,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
亲都亲完了,这还不依不饶上了?
不想告诉他!一点儿都不想告诉他!
其实刚刚曾柔已经开口打算说明一下情况,虽然事关当事人的案子,但稍稍提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可是她现在就不想说了。
她一把推开韩域迈步往里走,气呼呼道:“肠胃不好,是不是不行啊?”
韩域冷哼了一声,“听说某些运动可以缓解肠胃不适,你要不要试试?”
曾柔才不会认为他嘴里的运动会是什么正经东西,狠狠瞥了他一眼,“不需要,我已经好了。”
韩域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我觉得最好再巩固一下。”
曾柔扭过身,双手抵在他胸前,奶凶奶凶的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找借口想对我耍流氓!”
什么生气都是假的,全是借口!
韩域眉目含笑,“那有什么不对吗?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你,想和你ml,这不是很正常吗?”
曾柔,“……”
这男人怎么可以把那两个字那么轻易的说出口呢?
别看曾柔平时是个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姑娘,其实骨子里很保守,容易害羞,根本应付不了韩域这么直白的对话。
她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脸颊红得发烫,跟本不敢抬头看韩域。
韩域看着女孩儿在自己怀里娇羞的样子,一股邪火涌了上来,本来只是逗逗她,并没想真做什么,她想慢慢来,他也愿意去配合她,可现在却好象有些控制不住了。
两个人贴得很近,曾柔自然也感觉到韩域的变化,她惊愕的抬眸,猛地推开他,径直跑进卧室,“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
酒吧的包间。
陆飞摇晃着酒杯,“所以,域爷,小曾柔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我没问。”韩域漫不经心的靠在沙发上,抿着红酒。
“……”
江奕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虽然刚刚他已经调过监控,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可韩域问都不问就选择信任曾柔,还是大大出乎江奕的意料。他以为至少私底下韩域会问,或者曾柔主动解释,然而却没有。
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江奕觉得他还是小看了曾柔在韩域心目中的位置。
曾柔今天盯着的人是刘义,那个人可有点儿麻烦,他要不要提醒韩域一声?
第72章 交手1
当曾柔听到韩域那句“刘义这个人不简单,你别掉以轻心”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有问题。
昨天康晴这样说的时候,曾柔觉得她就是在有意让自己难看,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可今早韩域的特意提醒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康晴昨天是怎么说的……专为社团打官司的律师……张斌一个小贸易行的老板怎么会和这种律师打交道……还是在名人会所这么高端的场所见面。
曾柔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好看的细眉微微拢起。
韩域开着车侧过头看她,“是江奕那小子查的,我已经批评过他,不会有下次。”
“啊?”曾柔拉回思绪,意识到韩域在想自己解释,好看的眉眼浅含笑意,“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
韩域会知道这件事早在曾柔的意料之中,昨晚一起吃饭的几个人都是韩域的亲信、朋友,江奕把她的行动说得那么暧昧,总会有人去查证,就算别人不查,韩域的助理程坤也会去查,这也是为什么曾柔不急于向韩域解释的原因,反正总会有人说的。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动手查的人是江奕,他这算不算是自打嘴巴?
“不是紧张。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包括我身边的人只要不涉及你的安全问题都不会再查你,关于你的一切,我只想从你这里慢慢了解。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我都想由你来告诉我,不是助理,不是调查人员。”
曾柔靠坐在座椅上,琉璃般的眸子如星辰般转换、闪烁,“韩先生,你是在怪我昨天没在第一时间向你解释吗?”
韩域望着女孩儿眼神里流淌地狡黠,低低地笑开,“我只是希望你我之间不存误会。”
“没有误会,韩先生,我很信任你。”
虽然不是什么动情的表白,但望着女孩澄澈干净的眸子,韩域觉得心瞬间被填满了。
车子停在法援署门口,曾柔推开车门下车,弯腰对车里的韩域道:“我在处理一个离婚案,刘义可能是对家律师,我要努力啦!晚上不用来接我。”
说完女孩向他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韩域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着阳光下小小的身影,唇角慢慢勾起。
她刚刚在向他解释昨天的事吧!
程雅馨从她那辆红色polo车上下来,目光幽深地望着刚刚离开的黑色商务车,全球限量三台的顶级豪车,她在杂志上见过。刚刚曾柔就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想到之前网上关于曾柔背事有金主的传闻,程雅馨的眼底闪过阴沉的光。
一边给有钱人当小三,一边勾引郑言,曾柔这一手好算盘打得倒挺响。她大概还不知道郑家到底是什么家庭吧?
想到郑言的出身,程雅馨本就阴沉的眸子又暗了几分,那可是连她都不敢高攀的百年世家啊!就凭她一个曾家小小的养女,带着一身的劣迹斑斑,也妄想染指?
不自量力!
办公室里,曾柔正在和康景秋商量给张斌出律师信的事情。
康景秋:“今天就出吗?会不会太赶了?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不需要准备,即兴发挥就行!”
程雅馨刚刚走进办公室正好听到这句,眼底闪过明显的不屑。
就这样也不知道郑言是怎么看上她,决定收她为徒的。
确定不是个玩笑?
昨天晚上因为这件事情,康晴在电话里对自己发了好一阵脾气。可就凭曾柔这状态,程雅馨真没把这师傅、徒弟的称呼放在心上。
她不信郑言是真心要收曾柔为徒,虽然曾柔之前就在她面前叫过郑言师傅,郑言也没否认,可程雅馨就是不怎么相信,八成又是和查嘉泽他们打了什么赌。
之前就听说因为曾柔进了法援署,查嘉泽和张强两个人输给郑言,在金融街可是出了大丑,对于郑言的这些恶趣味,程雅馨还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她不明白,康晴那如临大敌的状态从何而来,毕竟在程雅馨眼里康晴是唯一一个勉强能配得上郑言的人,她爱而不得,也希望郑言能找到幸福。
程雅馨都被自己无私的爱恋感动了。
另一边,康景秋还在和曾柔商量,“要不,再等两天,咱们现在手上还没有任何出轨证据,就算是谈合解,咱们手上也没有筹码啊!”
“你就听我的吧!现在出律师信,我来给若兮打电话。”曾柔很坚持,她有一种感觉,张斌已经有准备了,如果再拖下去,只会对她们越来越不利。
与其给对方时间在背后搞小动作,不如尽快把一切摆在桌面上。
康景秋不是一个善于坚持自我的人,她很快妥协,打开电脑列印相关的法律文件。
曾柔给张若兮打电话。
程雅馨看她们各自忙碌,勾起一个冷笑,扭身去了郑言的办公室。
“郑律,我刚在外面听到康景晴她们要给张斌正式出律师信了,昨天才接到案件资料,现在手上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她们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这件事我觉得您还是得从旁过问一下,毕竟当事人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郑言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证据不找,永远不会有,既然她们敢出律师信就说明手上还是有东西可以依仗,我们要学会放手给年轻人机会,先看看再说吧。”
程雅馨不死心的继续建议道:“要不我先和康小姐那边打个招呼,让调查公司那边从旁协助,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郑言淡淡的看了她几秒,声音微凉,“你一年在康晴哪儿收了多少好处?”
程雅馨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郑言发现了什么?
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但只一瞬间程雅馨就镇定了下来,声音带着些许恼意,“我不明白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郑律,是在怀疑我的职业操守吗?”
她倔强的直视着郑言,眼眶里涌出一团水气。
郑言扯了下唇,凉凉地道:“如果不是收了好处,你每天康小姐前,康小姐后的把康晴挂在嘴边,是把她当亲人啦?程律师在觉得委屈之前,先检讨一下自己屁股做到了哪一边。”
程雅馨攥紧拳头,一脸感觉被冒犯的羞愤。
郑言淡淡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康晴的调查公司只是与我们合作的机构之一,大家是我们可以选择与她合作,合同到期后也可以选择停止合作,如果你连个位置都不能摆正的话,我怎么放心把工作交给你?”
程雅馨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郑言这是要放弃自己了吗?
就为了她帮康晴说了几句话?
不可能!
一定是曾柔!
就因为她针对了曾柔几句,他就扣那么一大顶帽子到她头上!
程雅馨紧紧攥住拳头,怒意从她身上层层蔓延而出。
对此毫不知情的曾柔,此刻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她给自己留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张斌的软肋,逼他就范,不然等他和刘义准备好,她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她最先查的是张斌财务状况,一般离婚案要做的手脚都在财产的隐匿上,所以当务之急是搞清张斌有多少资产,且近期有没有异动。
曾柔刚刚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刘义的情况,他有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但除了他一个律师外只有一名负责打杂的老秘书,办公地点也没有选在什么起眼的中心城区商务大厦里面,而是在城中村里一幢老旧的三层办公楼一层租了个里外的套间作为办公室。
怎么看也不象是一个正经营业的律师楼。
可刘义这个人的法庭记录并不多,好象从执业以来就没接过什么案子,那么他这个不简单的名声是怎么来的呢?
曾柔曾试图侵入刘义的电脑或手机,结果发现无论是他的手机还是电脑全部没有连接网络,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资料需要极度保密,为了以防万一,他切断了网络,不给任何黑客以机会。
这正正印证了那句不简单。
曾柔眯了眯眼睛,刘义的电脑黑不进去,不代表她拿张斌的电脑也办法,张斌的办公做进出口贸易,总不能不接入网络吧?
手指上下翻飞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曾柔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她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张斌的贸易公司一定有问题,这么一个小规模的公司用的居然采用了顶级的防火墙,这太不正常了。
曾柔的黑客技术也因此受到了挑战,侵入系统对她还不是最难的,最困难的是如何无声无息的进去,再无声无息的出来,不让张斌有所提防。
面对难题,曾柔兴致盎然。
郑言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着仿佛进入忘我状态的曾柔,她修长纤细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张精致的小脸,专注又张扬,象个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女大统领。
她看似娇小的身躯迸发出强大的力量……让人禁不住被她所吸引。
让他几乎忘记了让她来法援署的初衷,忍不住想靠近她,相信她,保护她。
这时,曾柔抬起手,果断的一个回车键,唇角轻轻勾起。
搞定!
看着电脑上的资料,曾柔的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么现在只差一个问题,就完全想通了。这个问题她打算直接问郑言。
看着曾柔走进郑言的办公室,程雅馨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放在桌上的手气得在发抖,就在刚刚郑言取消了她的财务审批权,以前小项的财务支出,郑言是从不过问的,一直是由程雅馨负责。
这也让她在法援署各部门中颇具威信,毕竟一年到头大额支出能有多少,有些部门一年都没有一次,可经程雅馨的日常支出,每个月都有发生,所以不仅仅法务部,法援署各个部门都要给程雅馨几分薄面。
刚刚郑言突然金口一开,取消了她这项授权,谣言已经开始满天飞。程雅馨感觉整个法援署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而这一切都是拜曾柔所赐。
此时,曾.无顾躺枪.柔正站在郑言的办公桌前,直接开口问道:“关于刘义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女孩儿的眼睛清亮得不藏一点儿杂质,一副有什么你就说的态度,郑言轻轻笑了,“知道不多,不过打这场离婚官司应该够了。”
曾柔的眼睛瞬间亮了,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狗腿似的笑道:“快说来听听。”
郑言挑了挑眉,“你的案子,为什么要我出手?”
“你不是我师傅嘛?徒弟有难做师傅的那有干看着的道理。再说了,不就是提供点儿资料嘛,别这么小气,快说说。”
曾柔双手托腮,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宝宝模样,眨巴着眼睛盯着郑言。
郑言喉头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向后靠了靠,道:“知道为什么刘义一年到头都不接什么官司,可知道他的都说他不简单吗?”
“因为他只接社团生意?”
“而且只负责不见得光的那部分。”
这曾柔就明白了,社团出了什么事儿刘义只负责找人出来顶罪,给安家费之类的工作,至于之后顶罪的人再上庭,认罪求情这些事情都由其他律师负责,刘义根本就不管。难怪关于他的法庭记录这么少。
可这些又和张斌有什么关系呢?
想想刚刚看到的资料,曾柔眯着眼睛道:“除了给安家费这类工作外,刘义应该还有其他重任吧?”
郑言轻声笑了,她果然聪明。
“刘义最厉害的本事不是法律而是财技,社团的收入怎么由黑变白,再合理的转回帐上,靠的都是刘义这条线。”
再结合张斌公司频繁出入的大批资金,曾柔就明白为什么一宗离婚案张斌会找到刘义头上,原来是怕查帐。
知道怕就好办了。
曾柔自信满满从郑言办公室出来,刚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就看到程雅馨迎面走来,她手里端着满满一杯咖啡朝着自己走来,看着还冒着滚滚热气的咖啡,曾柔目光微凛,心里隐隐有了提防。
正在此时,只听“哎呀”一声程雅馨身子一晃,手里的水杯朝着曾柔波了出去,饶是曾柔早有准备以最快的速度侧身闪开,一侧的衣袖还是洒上了几滴咖啡渍,滚烫的咖啡落在身上嘶啦啦的疼,还好只是几滴。
程雅馨整个人跌倒在地下捂着脚腕,泫然欲泣。
周围的同事涌上来,“雅馨姐,你没事儿吧?”
程雅馨忍着泪,摇头道:“我没事,刚刚脚一滑没站稳,曾柔没烫着你吧?”
这时同事才想回头看曾柔这边,“哎呀,你的电脑怎么冒烟了?”
曾柔看着已经黑屏的电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没有重要资料吧?“
看到程雅馨得逞的眼神,曾柔淡淡一笑,”我才刚来能有什么资料?还是快看看雅馨姐怎么样了吧!“
同事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程雅馨身上,程雅馨眸光一沉,她刚刚明明看她在电脑前认真敲打着什么,那兴奋的样子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急着去找郑言邀功,怎么可能没什么呢?
这时有人扶程雅馨起来,为了表现真实刚刚程雅馨是实实在在崴了一脚,此时脚肿得厉害,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
程雅馨额头冷汗直冒,心里有些后悔急着对曾柔下手,如果电脑里真如她所说没什么资料,那自己不是白白伤了,
“呀!脚肿得这么厉害,雅馨姐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你们女孩子就是太爱漂亮,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能不摔跤吗?”
“要我说还是咱们办公室的地太滑了,我穿平跟鞋有几次都差点儿滑倒。”
”看样子应该没伤了筋骨,先冰敷一下,不行再送医院检查吧!“
听着同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程雅馨眸色暗沉,如果是以前,她受伤了肯定是一水的关心,哪里会象现在这样说什么的都有。
这时,郑言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儿?“
”雅馨姐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崴了。“
”看起来挺严重,可能得去医院。“
因为郑言的出现大家变得格外勤快,有人收走了咖啡杯碎片,有人拿了墩布把咖啡渍擦了。
曾柔低头擦着作为重灾区的她的办公桌。
程雅馨盈着一汪泪水低头在哪儿装可怜。
“没事儿吧?”郑言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程雅馨激动的抬起头。
……电脑。
郑言背对着她,站在曾柔旁边正帮她拿纸擦桌子,根本就没看她!
程雅馨顿时面如死灰。
曾柔低头擦着电脑键盘,“开不开机了。”
“里面的数据还有没有可能恢复?”
被无视得彻底的程雅馨气得浑身发抖,笼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
堆满资料的办公室。
曾柔蹲在角落里整理资料。
徐凯锋利用休息时间已经帮她搭好了不少架子,她看文件的速度很快,时间不大已经分类整理出不少文件摆上资料架。
想起刚刚办公室的事情,幸好曾柔有及时备份资料的习惯,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但还是给曾柔提了个醒。
这间办公室还是得早一点儿整理出来才行。
康景秋推门进来,“张斌和他的代表律师马上就要过来,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她捏着手指,神色紧张,眼神恳切。
曾柔从文件堆里站起来,拍拍她的肩,“你就按我给你的台词说,他们一定会就范的,拿出点儿自信心,你没问题。”
康景秋的样子更颓了几分,“我就是不自信,曾柔,真的不行,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要她威胁人,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她只会被人威胁。
“你就当演话剧,我给你的是剧本,你现在饰演一名经验丰富、充满自信的女律师。”
“我演不了。曾柔,资料是你帮我找的,你最了解这份资料的份量,还是你和我一起去吧!”
曾柔神情严肃了几分,“康景晴,你才是这个案子的代表律师,拿出你的气势来,别怂,这是你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你要抓住它。”
康景秋眼神有些松动,可还是没什么信心,“那要万一不行呢,我不能拿张若兮的利益开玩笑。”
曾柔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垂眸看着康景秋,“还记得郑律把案子交给你的时候怎么说的,每个人都有一个锻炼的过程,如果总用当事人的利益作借口,你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一年了,你不能再逃避了!想维护当事人的利益就自己亲手争取回来!”
康景秋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好吧,我就是觉得张斌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范,万一他提出什么刁难的问题,我怕自己应付不了。我不像你,你总是有一种能让人信服的气场。”
“我给你的资料,总以让张斌让步,他可能会试探你,你只要记住不让步,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坚持咱们商量好的条件,最后让步的一定是她。你没有必要非得象我一样强势,就像现在这样柔声细语的慢慢说,记住温柔是一种更高级的力量。嗯?”
“好吧!我说不过你。”康景秋叹了口气道:“我去准备了!”
“加油!”
康景秋走后,曾柔靠在架子上,双手环臂,望向窗外,目光晦暗不明。
这个城市繁华忙碌,文艺优雅,几乎集合了涂涂喜欢的所有元素,但即使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依然有黑暗的势力存在。
那天在名人会所,她要刘义面前露过脸,曾柔不知道那天在包间里刘义与张斌的谈话内容有多少见不得光的部分,现在回想起来,她隐约听到的几个词,还挺耐人寻味。
为了保险起见,她今天选择了回避,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一单离婚案引起刘义太多的注意,虽然她不怕事儿,但也不想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康景秋,加油吧!
曾柔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自己的整理分类工作。
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曾柔敏锐的回过头。
门口暗影处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阴恻恻的开口,“曾律师,我们又见面了。”
第73章 交手2
曾柔眸光倏然一沉,缓缓转过身,目光清冷的望着来人。
一个掌控着整个黑暗组织财技,让郑言和韩域同时给出“不简单,绝不要掉以轻心”评语的男人。
和郑言等律政精英不同,在刘义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卓越不凡气质,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弱,长相平庸,就连身上的黑西装都算不上笔挺。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放在人堆儿里平平无奇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的男人,如果不是那天在名人会所曾柔见识过他眼神中的锐利摄人,可能也被他过于寻常的外表骗了。
或许这正是刘义这个人厉害之处。
“怎么,曾律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刘义勾着嘴唇,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象个温和的中年大叔。
曾柔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在那双狭长湛黑的眸子里并没有多少笑意,阴沉凉薄。
刘义指上夹着只没有点燃的香烟,此时拿到嘴唇边点上,隔着氤氲的朦胧白雾,他微微眯起眼。
一股呛人的浓烟吹在曾柔的脸上,她慢条斯理开口,“先生,这里禁止吸烟。”
刘义挑了下眉,大手挪开唇角香烟,呼出薄雾的同时,喉头滚动溢出一声轻笑,“有意思。”
他饶有兴致的凝视着曾柔,半晌用脚尖碾灭没有抽完的半截香烟,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张斌的代表律师刘义。”
曾柔瞄了眼他伸出的手,又看向地下的烟头,淡淡抬起眼眸,“刘律师,会议室在对面,负责这起案件的康律师正在等您。另外,随手乱扔垃圾是非常缺乏公德的行为,希望您下次改正。”
这一次刘义笑出了声,窄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兴味的光芒,让曾柔一阵脊背寒凉。
“我还不至于象曾律师这么迷糊走错房间。听说曾律师也是这个案子的代理律师之一,我是专程过来找曾律师的。”
刘义的笑容收得很快,眼神平静而淡漠,“曾律师,请吧!”
他身子侧了侧,刚刚伸出来准备与曾柔握手的手势,自然变成了一个“请”的手势,轻松化解了曾柔拒绝与他握手的尴尬。
人家已经找上门来,再要逃避已经没有意义,曾柔微垂着眸子,淡然的迈步走向会议室。
康景秋看到曾柔眼睛闪亮溢出一抹喜色。
曾柔在康景秋旁边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神情寡淡地开口道:“我们开始吧!”
张斌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女孩儿闪得晃了下神,跟着想到了什么,眸色沉了沉。
“我不同意离婚。”张斌道。
他抬起眼眸看向张若兮,表情诚恳,“若兮,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我知道我最近工作忙,可能有很多地方忽略了你,我向你道歉,你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我们大家沟通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提离婚,这样很伤感情的。还记不记得我们恋爱的时候就说过……”
“别说了……”张若兮红了眼眶,隐隐泛着哽咽,“张斌,你什么我都能容忍,可出轨不可以,只要想到你和那个女人……我就觉得恶心。”
“出轨?”张斌一脸诧异,“这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搬弄是非?我怎么可能出轨呢!若兮,我只爱你一个人啊,没有其他女人,永远都不会有,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没有人胡说。”张若兮喉咙沙哑,眼睛里蓄满了泪,“是我自己亲眼所见,亲耳听到,你就不用再狡辩了。你说的话我现在一句也不会信。”
张斌眸光闪烁,一时也吃不住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小心被张若兮看见了,他并不在乎和她离不离婚,但离婚就要理清财产,偏偏最近有几批款项进出,这个时候不对。
“你是不是看错了?若兮,我真的没有。你这可要冤枉死我了!”
反正又没有抓住现行,张斌打算死不认帐,只要他一口要定没出轨,再多说几句甜言蜜语,态度总会软化的。女人嘛,耍耍性子,多哄几句就好了。
张若兮红着眼睛看向他,“上个月7号……下午5点……我在家里……你们做的事,包括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看到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可还是有一滴泪猝然落下砸在黑棕色的会议桌上。
“你在……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张斌的话嘎然而止,诧异的望着张若兮,“你提早回来了?”
“是!我提前回来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却先送给我一份大礼。张斌,我承认自己是懦弱,我躲在衣柜里看你们做那些恶心的事,说那些话,却不敢站出来,我捂住自己嘴巴,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这份屈辱,是你给我的,张斌,我是个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所以,张斌,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们离婚吧!”
“我不同意!”张斌不再假装深情,可依然坚持不肯离婚。
张若兮没想到张斌会是这个态度,怔了下,唇瓣微微嗫喏,凉薄声线里透着几分悲伤。
“张斌,请你不要让我活成一个笑话!”
张斌寒着一张脸,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我对你还有感情,我绝不会离婚。”
我对你有感情,只是同时还想睡其他女人,这大概是所有出轨男人的心声,对他们来说,这从来不是二选一的单选题,而是多选!
以上答案都对!这些女人都爱!
张若兮只觉得一阵悲凉……
康景秋并不知道曾柔给她的几页纸意味着什么,只把张斌当成财务上有些小漏洞的普通商人,此刻看着两个人这样还在犹豫是劝合还是劝离。
生活中丈夫出轨,妻子最终选择原谅的例子不少,有些最后也生活得很幸福。
曾柔看着康景秋这副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她来对了,如果她不在,让两只老狐狸忽悠她们两个小女人,今天这婚可能还真就离不成了。
她伸手拿过康景秋面前的资料夹,从中抽出那几页资料,推到张斌面前。
“张先生,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她那张惊艳的乖巧五官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清亮的眸子平静地瞅着张斌。
“我在和我太太说话,你……”张斌的视线扫过文件,瞳眸蓦地紧缩,声音戛然而止。
曾柔勾了下唇,“你可以和你的代表律师商量一下。”
刘义直接拿过张斌手上的文件,眸光一冷,他抬起头,一双窄眸迸发出锐利的光,直直的盯着曾柔,仿佛一把冰刃,锋利寒凉。
曾柔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脊背骤然发凉。
她脸上的表情未变,将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这是我方应张若兮女士的要求,参考过双方实际经济情况起草的离婚文件,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在最后一页签字。”
张斌脸色铁青,接过文件迅速的翻了一遍,丢在桌上,“我不同意。”
协议是康景秋负责起草的,提出的条件算不上苛刻,一套房产,五百万现金用来保证张若兮今后生活,还有一条限制张斌再接近张若兮的限制令,是后来曾柔出于张若兮的安全要求康景秋加上去的。虽然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但总比没有强。
但对张斌来说重要的不是条款合不合理,他能不能满足,而是他不喜欢这种被几个小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他有一种被人全程压着打的感觉,他前面表演的深情被张若兮一句我亲眼所见打散,后面他的坚持,又被她说成笑话,之后更直接拿出一份他公司模棱两可的帐目威胁他。
这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张斌很不爽。
他就不相信,就凭她们几个人手上能真的掌握什么了不得的资料,想拿份依是而非的账目唬住他,没那么容易。
既然想玩,他就陪她们几个好好玩玩,“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份断章取义的账目,但实际情况是我公司最近一直在赔钱,我现在还欠着银行上千万的贷款。”
他抬头看向张若兮,抿了抿唇,“若兮,如果你非要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婚也不是不可以,必竟大难临头各自飞嘛,我能理解,可你提的那些条件,我真满足不了你。报歉。”
“我们住的房子现在还在银行做着抵押,公司帐上现金严重不足,资金链随时断裂,如果你一定要走,能带走的恐怕只有个人物品。若兮,我也不想这样,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就算我真的做错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吗?非要在我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吗?”
张斌眼圈发红,痛心疾首的看着张若兮,好象她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张若兮一时语噎,她不知道张斌说的是真是假,他出轨她很生气,也不打算原谅,可让她在张斌最落魄的时候离开他,她又做不到这么无情。
生性善良的张若兮犹豫了。
从张斌一开口,曾柔就在低头摆弄手机,漫不经心的表现,几次差点儿让张斌出戏,此刻,她干脆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寂静。
张若兮在纠结该不该给张斌一次机会;
康景秋在反思,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激进了;
刘义在等曾柔手里的底牌,来之前他对曾柔这个小姑娘也做了简单了解,她没有那么简单,在跟踪他们之后,拿出这么一份看似无用,又有一定点醒作用的东西,她一定还有后招。
第74章 交手3
刘义所料不差,很快曾柔拿着几页打印纸回来。
她站在张斌旁边,一页一页的放到他面前,“这是你上周二带女伴在帝豪入住总统套房的监控画面,那天你们一共消息9万8千7百,这是你当日的刷卡消费单;这是两天前你带女伴到dg珠宝购买首饰的画面,当日你们购买了一条价值120万的钻石项链,这是店内的消费记录,另外这是你这个月的信用卡消费月结单,显示这一个月你一共消费……”
“够了!”张斌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原本文质彬彬的脸变得面目狰狞。
他和曾柔之间站得很近,冷冽危险的气息瞬间逼近。
曾柔笔直的站在原处,勾着唇角淡然的看着张斌,“张先生,这是恼羞成怒决定动粗吗?容我提醒一句,这里是法援署,不是你可以随意胡来的地方。”
张斌脸色沉了又沉,胸脯因气愤不停起伏着,大手将桌上的资料攥紧拧成团,“你这是非法取证,就算上到法庭也不予以采纳。”
曾柔扯了下唇,走回自己的坐位将手上没有用上文件丢在桌上。
张斌实在是有点儿飘,带着小情人四处逍遥的证据一抓一大把,她刚刚随便一查就找到不少。
她这才拿出来一半,张斌就恼羞成怒了,实在可惜。
“你说得很对,法律知识掌握的不错。”曾柔抬着头,眼神轻慢的看着张斌,“我只是在告诉你,你的慌话漏洞百出,有多么的可笑。”
她的眼神陡然一冷,“到了现在你还想利用张若兮的善良,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张若兮双眼此刻是无法抑制的通红,整个人气的发抖。
伸手拿过曾柔丢在桌上的文件,每一页都在告诉她,她是多么的可笑。
她竟然为自己要分张斌五百万财产一直感到良心不安,可看看这男人一个月花在那个女人身上的钱,都不止五百万!
她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张斌,她一直以为张斌没什么钱,就是个小老板,有个不大的贸易公司,就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结婚第三年才付清全款的二百平复式公寓。
她一直不知道张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还是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要不是曾柔一再坚持,她都不敢咬着牙大着胆子说出五百万这个数。
现在想想,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刚刚居然还相信了张斌的鬼话,她甚至已经想好要与他共度难关。
“……无耻!”
她开口说,声音刚刚发出,眼眶里的泪便滴了下来,拿着文件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康景秋一边抽出纸巾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予以安慰。
张斌全身紧绷,胀满了积怒,身侧拳头攥得卡卡直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被曾柔一再的要胁,打脸,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如果这不是法援署的地方,这一拳早就照呼过去。
管她是不是小姑娘,就是欠凑。
张斌身上杀气腾腾的骇人气场,让康景秋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直愣愣的僵坐在那里,整个人都麻木了。
曾柔轻慢的笑开,一双清亮的眸子平静的看向刘义,“刘律师,你是不是应该提醒你的当事人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在我们三个弱女子面前摆出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毕竟有失风度。您说呢!”
刘义可一点儿没看出她哪一点儿象个弱女子,分明是顶着一张仙女的脸,怀揣着硬汉子的心。
不过有一点她说得对张斌的情绪是该好好控制一下了,刚开始他没有管,是想用张斌来试探曾柔手上到底还有什么牌,可到现在,他不仅没看出曾柔的底牌,张斌这边倒暴露得越来越多了。
刘义淡淡的看向张斌,示意他坐下,张斌紧了紧拳头,终于还是坐下了。
对外,刘义是他的代表律师,对内,刘义可是张斌的上线,张斌的一切活动都得听刘义安排,这次因为女人的事儿,搞得张若兮闹着与他离婚,牵扯出公司财务问题,已经让刘义大为恼火,狠批了张斌一顿后,又不得不出来帮他善后,所以,张斌就算再生气,也必须听刘义的。
张斌靠坐在座椅上,眼睛一直狠狠的睥着曾柔,象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可曾柔就象感觉不到似的,只看着刘义,目光平静如水,“刘律师,还是我们两个文明人好好谈谈吧!”
刘义轻笑,“曾律师是从哪儿看出我是个文明人?”
他不相信曾柔到现在还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说他是文明人,简直是在骂人。
曾柔眨了眨眼睛,清澄的眸子里闪着慧黠的灵光,“就凭这里是法援署啊!”
这不是普通的律师楼,而是政府下设的法律援助机构,它的存在足以让刘义忌惮。一个黑暗势力的人,唯有披上文明的外衣才能够站在阳光下。
曾柔脸上的笑容甜美,象个无知的乖宝宝,可刘义却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如无必要,他不愿意与这样的人为敌。
他勾勾唇,拿起之前的离婚协议书翻了一下,“这些条件,我们答应了。”
刘义翻到最后一页推到张斌面前,“签了吧!既然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你也大度点儿,放她自由!”
到现在还要给自己扯块遮羞布,曾柔也是呵呵呵了。
“慢着!”她纤细的手盖在协议书上,勾了勾唇,“不好意思,我们改主意了!”
所有人都望向她。
张斌额头青筋暴露,咬着后槽牙道:“你别过分啊!”
康景秋都快被吓死了,对方说签字的那一刻,她真是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点儿不想再多生事端。
张若兮除了伤心还是伤心,只想快一点儿签字,离开这里,再也不要看到张斌。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曾柔……”
“曾律行……”
曾柔抬手,要她们少安毋躁,一双琉璃般漂亮的眼睛始终盯着刘义,这里只有他才是起决定作用的那个人。
刘义不紧不慢的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随手把打火机丢在桌上,似笑非笑道:“曾律师又有什么高见?”
唇瓣张合间烟雾溢出,氤氲的白雾下,那张平庸苍白的脸显得极常阴森诡异。
“高见到是没有,只是在看过张先生的月结单后,突然觉得五百万的财产分配对我当事人来讲简直就是一种侮辱。”曾柔无邪的笑着,“刘律师,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你……”张斌气得不行,双眼向外凸起,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眼看就要站起来。
康景秋和张若兮下意识的向后瑟缩了一下。
刘义扣住他的胳膊按着他坐下。
“曾律师有什么条件只管提,这件事是我当事人理亏在先,作出适当的补偿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曾律师觉得多少钱合适呢?”
曾柔手指轻敲着桌子,她也没想一口咬出血来,把张斌逼得太狠,日后难免会令他对张若兮不利,这样算起来反而不划算。
她伸手抽出那份月结单,“不如刘律师看看这张单子,和你当事人商量一个有诚意的金额出来。”
刘义只淡淡的扫了一眼,“现在的住房加二千万现金,这样可以吗?”
曾柔看向张若兮寻问她的意见。
张若兮想到那间卧室曾被别的女人睡过,就觉得恶心的不行,咬着唇道:“那房子我不要了。”
曾柔想了想道:“二千五百万现金。另外刚刚的限制令希望你当事人能遵守。”
张斌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已经沉到了极限,下颚紧绷一言不发。
“那就二千五百万。”
刘义答应得很快,张斌的贸易公司是地下金钱往来中很重要的一环,相比区区二千五百万,他们马上就要开始的底下交易更为重要,不能让张斌这点儿感情上的破事儿坏了集团的大计。
曾柔从文件夹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那麻烦在最后一页签字吧!”
刘义狭长的眸子陡然眯起,脸色微凛。
原来一切早就在曾柔的计算之中,张斌的反应,自己的让步,包括张若兮肯定不会要房,金额最终卡在二千五百万上,一切的一切她早就算好了!
刘义庆幸他与曾柔对垒的不过是桩离婚案,如果她想要的不止这些……刘义的眼中闪过阴狠的暗芒。
张斌气哼哼的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将文件用力拍在张若兮面前,“满意啦!”
张若兮被他眸子里的积怒和狠厉惊到,下意识地晃了晃眸子,人也朝后缩了缩。
曾柔视线冰冷的扫向张斌,安抚的拍了拍张若兮的肩,“看看,没问题,也在后面签个字。”
张若兮拿起笔,指尖发紧,她抬起头望向张斌,这个男人象仇人一样盯着自己,如此陌生,从出事后她一直问自己他是不是爱过自己,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些问题,她曾经特别想当面问问张斌,而这一刻,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了。
她低下头,工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滴泪不期然的砸在纸页上。
张斌抓起其中一份协议愤愤然转身大步离开。
康景秋扶着张若兮站起身却她办公室处理后续的手续。
刘义缓缓的站起身,低头慢慢的系上西装的第一颗纽扣,走在后面。
临出门口的时候,他顿住脚步,回过头眸子半眯觑着曾柔,缓缓的开口,“你一开始拿出来的那份帐目……”
第75章
曾柔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淡然的看着刘义,听到他的话后展颜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在诈你们。”
刘义心头一松,随即扯了下唇,“曾律师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承让。”
他让了吗?或许有,或许没有,刘义自己也说不清,总之,还是那句话,如果可能,他不愿与她为敌。
对曾柔,他的感情很复杂,既忌惮又欣赏。还没有哪个女人象她这样让他猜不透,既使到现在他也不敢说看清了她的底牌,因为她的牌就最后一刻也是扣着的。
她说是在诈他们,可真是这样吗?
细想之下,刘义的心中依然存疑,只能说,他希望如此。
从法援署出来,张斌可靠着车门手护着打火机低头点烟,看到刘义出来,将烟从嘴唇边移开,迎了过去。
“刘哥……”
话还未完全出口,已经被刘义一脚踹倒在地。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女人的事儿适可而止,连自己家后院都稳不住,你出去玩什么女人?”
张斌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我告诉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想着在背后找她们麻烦,听到了吗?”
张斌眉头拧成了麻花,拳头攥得紧紧的。
刘义又是一脚,“我问你,听到了吗?”
张斌咬着牙,嗡声嗡气道:“知道了!”
曾柔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这一幕,眯了眯眼睛,旋即微微勾起唇。
康景秋拿着咖啡过来找她,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皱起,“这怎么才出大门就打起来了?这刘义不是张斌的代表律师吗?”
代表律师打自己的当事人,真是闻所未闻。
曾柔从康景秋手里拿过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道:“你就全当是他们演给咱们看的,捧个场就是了。”
康景秋更不明白了。
“做个咱们看的,为什么做个咱们看?”
“谁知道呢!”曾柔扫了眼窗外已经散场的闹剧,转过身伸了伸腰,“案子完了,我要好好整理文件啦!”
康景秋也转过身,“我帮你!”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曾柔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我有这个就够了。”
“你还是让我留下来帮你吧!这个案子全程都是你在帮我,再不帮你做点儿事,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曾柔的左手按在她的右肩上,声音微沉,“你不是没用,是善良。可是这个世界恶人、坏人太多,所以需要我这样的恶人来磨他们。”
康景秋抿了抿唇,眼神里带着几分闪烁,“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我有时也会妒嫉你。我常想,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就好啦!”
曾柔脸上浅含温和的笑意,“我也没你想的那么优秀,我有时也会妒嫉你,我也会希望自己象你一样简单的生活。”
“不是的……”康景秋嘴唇嗫嚅,还想要说什么。
曾柔拍拍她的肩,“好啦,你确定要和我继续这样互相吹捧下去吗?”
两个人相视而笑,开始互相配合着整理资料。
……
法援署对面某处高楼办公室里,一套真皮沙发摆在落地窗的位置,韩域坐在那里,一身冷贵,高大挺拔的身影被落日余辉打的半明半暗。
俊逸不凡的脸沉稳又冷漠,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却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他抬眸看着走进来的程坤,淡淡的开声,“刘义那边有什么动静?”
“刘义最近和张斌走得很近,今天下午他和张斌一起去了法援署,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从里面出来后,刘义把张斌打了一顿。”
韩域狭长的墨眉动了动,“就在法援署门口。”
“是。”不得不说程坤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挺奇怪,再三确认过,“说是,刘义从法援署一出来就把张斌踹倒在地上。我们的人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是动怒了,下手挺重。”
韩域走到窗边,望着法援署的方向,一只手搭着窗檐,修长的指尖像弹钢琴般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目光微敛,“多找几个人跟紧刘义,还有那个张斌,也别放过。”
他是承诺曾柔不查和她有关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就不查刘义,象这样的危险分子,他绝不允许他有机会靠近曾柔。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修长笔挺的身形走了进来。
听到韩域再三强调布置的任务,英挺的剑眉忍不住动了动。
径自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文件袋人扔到了他旁边的矮几上。
“你要的东西。”双腿交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向程坤挥挥手,“你先下去,我有话和你们老大说。”
程坤未动,视线询问的看向韩域,见韩域动了动手指示意他出去,才欠了欠身,退出房间。
江奕舔了舔后牙床,“啧”了声,“他的工资好象也是在棱锐支吧?”
当他这个ceo透明,扣工资!
韩域掀了掀眼帘,“他和程乾在棱锐占股。”
江奕,“……”
你们都占股,你们都是老板,就我一个金领打工仔行了吧?
韩域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眼,重新放回桌上,“什么事?”
江奕回过神,瞟了眼桌上的文件,“你该不会忘了和九爷的协议吧?”
突然这么大举的查京州地下势力,这是要向九爷直接开战吗?虽然棱税集团是跺跺脚国际金融都跟着颤三颤的存在,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些年他们与九爷所管辖地下集团一直各行其路,相安无事。现在这是要为了那个“妲己”打破京州这么多年的平衡了?
“前提是他别惹到我的人!”韩域端起茶杯,徐徐往茶杯里吹了口气。
这我的人说的是谁,不用问也知道啊!
刘义是九爷的人,曾柔在查刘义。那天在名人会所,就吃饭那么一会儿功夫,曾柔跑出去在刘义的包间门口偷听,这些事儿后来调监控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有郑言解围,但以刘义多疑的性格,这件事肯定不会就此结束。
现在韩域摆明要帮曾柔撑腰,其实这也没什么,自己的女人嘛!
可看韩域这意思,可不是只针对刘义一个人,九爷在京州的势力都在韩域的考虑范围之内。
京州的格局因此发生变动,到时形势会混乱成什么样子,江奕都不愿去设想。
总之,说曾柔是祸国的妲己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韩域放下茶杯,手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矮几上的文件,“动或不动,还要看小姑娘的意思。”
他不清楚曾柔查到刘义多少事,如果只是处理掉手上的离婚案当然好,万一因此牵出地下集团大宗的交易,他得为她提前做好准备。
江奕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嗤笑一声,“你对她倒是情深意重。”
“你有意见?”
江奕一张俊美的脸抽了又抽,抖了又抖,唇瓣嗫喏,“没有。”
韩域径自站起身,朝着对面的江奕看了一眼,淡淡开口:“非常好!那么没有其他事……就再见了!”
江奕撂下翘着的二郎腿,身体前倾,对着走到办公室中央的背影道:“你干嘛去?”
“接她下班。”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五点半了。”
江奕嘴角又忍不住动了动,“君睿的事情呢?你有什么打算?他那边的团队还一直在等咱们的消息呢!”
“你们自己决定!”
江奕,“你就甩手不管了?!!!”
“嗡嗡——”
韩域刚想说两句,但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虽然依然没什么表现,可江奕就是觉得那双墨眸里多了几分阴沉。
跟着就听到韩域淡漠地道:“通知各部门半小时后会议室开会,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助选方案。”
江奕,??!!
“你又不接人下班啦?”
话落,他感觉韩域的眼刀凌厉的飞了过来,脊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奕撇撇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不就是被人放飞机了嘛,你不用抓我们一起陪你加班吧?”
“从现在起,停止你的全部休假,直到君睿当选为止。”
“!!……那他要万一失败怎么办?”
“那就等四年。”
“!!!!!”
……
曾柔给韩域发完信息,收拾东西从法援署出来,抄近路去半闲咖啡馆。
她想去看看涂涂,虽然她很可能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但她不仅长着和涂涂有90%相似,还开了一间涂涂梦想中的咖啡馆,曾柔觉得至少这个人是涂涂在这个世界对她自己的投射。
穿过横巷,曾柔隐隐听到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她戒备的转入另一条街,透过路边商铺的玻璃悄悄观察着身后的情况。走到路口的报刊亭,曾柔停了下来,貌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橱窗里最近出刊的时尚杂志,眼睛一直瞄着玻璃上一个躲在转角的小小黑影,然后在对方有所放松的时候,突然穿过马路,转进一条暗巷。
黑衣人低声咒骂了一声,小跑着穿过马路,跟进那条暗巷,一抬头就看到曾柔站在暗巷中间,双手抄兜,笑意盈盈的望过来。
“跟了我四条街,九个路口,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曾柔神色平静且轻松,可那种沉沉的压力,还是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人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马上又梗起脖子,“马路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刚好同路不可以吗?”
曾柔勾着嘴唇,缓缓的向那人的方向走了两步,“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我应该向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下次……”
话还没说完,曾柔突然欺身过去,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放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落在曾柔手里,同时一张职员证掉了出来。
曾柔先一步弯腰捡起,“爆周刊……沈星……你是狗仔?”
“狗仔怎么了?那也是正当职业。”沈星摘下卫衣的帽子,露出白晰清秀的小脸,说话时一侧的虎牙明显,象只发怒的小奶猫。
曾柔笑了,“原来你是女孩子。”
沈星一件黑色的卫衣,破洞牛仔裤,板鞋,一米七的身高在女孩子中算高的,刚刚戴着帽子,曾柔一直以为她是男生。
“女孩子怎么了?身为律师,你又是职业歧视又是性别歧视,真的好吗?”
“我两句都是陈述句,请问你从哪里听出我歧视你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们律师最擅长狡辩。”沈星手板向上一摊,“手机还我!”
曾柔拿着手机的一角来回转着,“看来有偏见的人是你。”
“难道不是吗?你们律师不就靠张嘴,颠倒黑白,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沈星板着脸,放下之前摊开的手,“手机不愿意给就算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
“给你。”
沈星疑惑的转过身,接过手机,“就这样?”
“不然呢?”曾柔好笑的问。
“不用我删除里面的照片?”自从当狗仔以来,沈星跟过很多人,被发现也不是第一次,被没收的相机、手机也不是一两个,最好的结果是删了照片放你走。
曾柔耸耸肩,“我又不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无不可对人言,怕什么?”
沈星哼哧了一声,“那可未必。”
“不信?你不是爆周刊的记者吗,我可以接受你的访问,想知道什么不用跟踪我,直接问就是了。”
沈星眼神闪烁了两下,“你说真的?”
“当然。有家咖啡馆环境不错,就在那前面,走吧。”曾柔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下方向,迈步往暗巷里面走去。
沈星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穿过暗巷,向左一拐,回到主路,半闲咖啡独具特色的大圆窗让人眼前一亮。
推门进去,沈星一下子被满墙的漫画所吸引,心中的戒备也减轻了不少。
华菲菲见到曾柔,笑着跑过来,“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我和老板念叨你好几次!”
曾柔四下看看,“你老板呢?不会又回去睡着了吧?”
“后面盘货呢?我去叫她出来!”
“不用了!”曾柔叫住过度热情的华菲菲,“让她先忙,我这里正好也有个朋友聊几句。”
“好。”华菲菲拿出点单本,“喝什么?今天推荐饮品是芒果茉香茶和草莓茉香茶。”
“那就给我一杯芒果茉香花。”曾柔看向沈星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咖啡。”沈星有些高冷的吐出两个字。
华菲菲向曾柔打了个眼色,意思大概是“你朋友好酷”。
曾柔笑了笑,眉眼弯弯,特别的好看。
沈星靠在沙发椅上,四下打量着这家咖啡,“你经常过来?”
“今天第二次。”
沈星微微有些诧异的看向曾柔。
曾柔没有多做解释,“我们开始吧!想问什么?”
沈星拿出手机放在桌上,“录音你不介意吧?”
“随便。”
沈星点开录音功能,此时,华菲菲送饮品过来,眼睛瞟着沈星,用口型问曾柔,“没事吧?”
曾柔眨眨眼睛要她安心,之后摆起饮品当着华菲菲的面抿了一口,很享受的闭上眼睛细细体味,然后慢慢咽下,态度诚恳的道:“芒果味更浓又不会抢了茉莉清茶的清香,很好喝。”
华菲菲高兴的走了。
沈星勾了勾唇,嗤笑道:“你很会收买人心。”
“这是相处之道,你该好好学学,就不会总被人排挤了。”
“你怎么知道?”
曾柔抿了口茶,“这很明显,我又不是明星,又不是新闻人物,派你跟踪我,本身就是个没人乐意干的苦差事,就算最后给你挖到点儿资料,也上不了头条。”
沈星加了两包黄糖在咖啡里,用勺子轻轻搅动着,“你又不是没上过新搜,你还真别小看自己的新闻价值。”
曾柔从这话里品出一点儿什么,抬眸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星放下勺子生硬的开口,“直说了吧,杂志社收到网友报料,说你是曾学礼流落在外的女儿,以曾学礼现在的身份,这条消息无论真假都分分钟可能成为头条。”
“私生女?”曾柔皱着眉,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穆欣瞳和曾晗芳之前的态度就完全解释得通了,可这本书她看到大结局也没说过女主的身世,涂涂该不会留了这么大一个坑没填吧?
“你不知道?”
曾柔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听曾家任何人说起过。我就是养女,并且是一个已经脱离曾家,无论曾学礼参不参选都好,与我无关。”
她现在更想知道是的,到底是谁放出这样的消息?
穆欣瞳?曾晗芳?应该不会。曝光曾学礼的污点新闻,对她们并没有好处,可以说是杀敌八百自损三千,完全得不偿失。
可除了她们,曾柔自问再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
难道是曾学礼的竞争对手?
沈星继续问道:“如果你真是曾学礼的女儿,你会不会考虑重回曾家。”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沈星又道:“还有消息称,你背后有金主支持,郑言甚至四大行的那几位,都是给你金主面子,才在网上公开表示乐于聘请你。”
曾柔眼神微凛,手指在玻璃杯壁上轻轻敲着,“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或许还不是很清楚,但郑言以及那几位大状,究竟是什么人,我想早有公论,他们有没有可能同时被人收买?”
郑言在司法界出了名的嫉恶如仇,查嘉泽他们几个也不是浪得虚名。
曾柔讥讽的轻笑,“不觉得这个说法太可笑了吗?”
“可你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刚刚告别校园的司法系本科生,窜红的速度太快了吗?我去你的学校了解过,大学四年,除了近半年,你的成绩一直处在中下游。唯一亮眼的成绩就是最后的模拟法庭,基本可以用一战成名来形容。”
“难道这还不够吗?”曾柔摊摊手道:“或许我就是这么一个实战性选手呢?理论学习一般,上庭的临场反应不错。”
沈星不赞同的笑了下,“你要非那说也行,但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你还是成功得太突然。”
“突然吗?”曾柔问,“沈教授开模拟法庭邀请郑言和四大行的律师过去,本意就是要推荐自己的学生,从中被选中的学生并不止我一个。”
“可上热搜的只有你一个。”
曾柔嗤的一声笑了,“你仔细想想我上热搜的内容,我是被骂上热搜的,你说我窜红速度快,那也黑红。只不过这件事正好和郑言请我去法援署撞到了一起。可以说我拖累了郑言他们。到现在我还为此觉得很不好意思。”
沈星道:“可让他们几个同时发微博对你伸出橄榄枝的只有你一个,你不觉得这很不寻常吗?有人说这是金主在背后为你炒热度。”
曾柔想了想道:“他们同时发微博这其中确实有个缘故,我在这里不方便透露,因为不是我的事情,我只能肯定的告诉你一定不是我有金主的缘故。至于我到底有没有实力,时间会给出答案。我会用我今后的法庭表现来回答这个问题。”
沈星看着一直笑口晏晏的曾柔突然郑重起来,最后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气势,倒有几分相信了她的实力。
她点头道:“你上庭时,我一定会去旁听。”
沈星临走的时候和曾柔说,她说的话她一定会如实去写,但最终出来的报道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保证。
曾柔知道如今的媒体为了销量哗众取宠,弄一些出位的角度,爆周刊更是这样一本娱乐至上的杂志,恐怕最终报道出来的结果不会好。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这所谓的报料人到底是谁?
程雅馨吗?
本来想找涂涂聊会儿天,现在也没了兴致,曾柔结了帐从半闲咖啡出来,就看到韩域正等在门外。
曾柔走过来,抬头看着他,“我严重怀疑你在我身上装了电子眼。”
“嗯,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
第二天,爆周刊出版,封面正正是曾柔抬头望着韩域的画面,用一道闪电隔开的另一半是曾学礼低头走出州检察院的照片。
标题大大字写着:“律政小花拒认生父,身后金主背景强大。”
第76章 小姐姐A爆了
曾柔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象平时一样坐韩域的车去法援署上班,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两个人的电话同时响了。
“曾柔,你先不要把署里来,放你半天假,好好休息。”
郑言没头没尾的甩下一句挂断了电话。
曾柔莫名其妙的放下电话,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法援署,门口人头攒动,闪光灯不停闪烁,郑言神情肃穆从里面走出来,迅速被记者包围,一身浅色西装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这时韩域说了句“知道了”也挂断电话,低头按了几下手机,递到曾柔面前。
曾柔翻看着爆周刊网络版的报道,看着看着笑了。
捕风捉影,断章取意,看图说话,在这篇报道里神乎其技的一次性展现出来,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别难过。”韩域揉揉她的后脑勺道。
“我为什么要难过?”曾柔扭过头,理了理被韩域弄乱的头发,“曾学礼是不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没那么重要。”
韩域垂眸看着她,“我说的是那个记者。”
曾柔耸了下肩,“是有点儿失望,不过她走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我。”
当时沈星就说过内容到了杂志社可能被歪曲,曾柔也有这个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离谱,但让曾柔真正介意的是那张她和韩域的照片,她没想到在她接受过沈星的访问,沈星还会留在咖啡馆门口偷拍她,这让曾柔多少有些失望。她以为在她们谈过之后,彼此之间至少会有那么点儿了解和信任。
韩域的车就停在与法援署相隔一条街的马路边,从车窗望过去,就能看到那边大门口混乱的状况,他单手所握着方向盘,向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要不要我帮忙处理?”
“不用。”曾柔舒了口气,自嘲道:“以我黑红的体质,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哪能总麻烦你帮忙。”
“对你,我不怕麻烦。”
对于韩域张口就来的情话,曾柔已经差不多免疫了。
“会不会影响你?”
虽然曾柔一直没明确问过韩域的身份,也知道不简单,不过好在由于光线和角度的问题,照片只照到了韩域一个不清晰的侧脸,暗影里更象是一幅剪影,看不清眉目。
“没关系。你要愿意我可以陪你公开,就怕我这个没名没姓的小人物满足不了大众对金主这两个字的期待。”
曾柔嗤笑了一声,“为什么要满足别人的期待,你是我的。”
韩域被曾柔那句“你是我的”弄得心里狠狠地怔了一下。
自从曾柔说出那句“我们在一起吧”之后,还是第一次说出带有亲密意味的话。
看着她点着星星点点光华,又有点儿傲骄的眼睛,韩域低下来,狠狠的吻了她一下。
曾柔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她轻轻推了推韩域,去掏电话。
韩域抬起头,手依然环在她的腰上,垂眸看着她,同时也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曾学礼的名字。
“现在这个时候你和记者胡说些什么?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电话那头曾学礼的声音很急,现在这个时候曝出这些的新闻,对他的仕途影响很大。
现在对家整天盯着他不放,巴不得挖出他的黑材料,曾柔还给对方送刀子。
一早上他都在和公关团队开会,网上已经有对方水军操控评论的迹象,形势不容乐观。
这种新闻无论你怎么回应,基本都是错,对方一定会抓住这一点对他一路穷追猛打。
就算是你弄份dna报告,也会有人喊黑幕。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回应,我这边的团队会想办法。你最好请几天假,离开京州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曾学礼的声音冷淡,生硬,还透着几分疲倦。
“曾先生,你的团队要怎么运作,我不关心,但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你当我想干涉吗?如果不是你和记者乱说话,会有现在的麻烦?”曾学礼的态度很不好,他现在被这突如其来的新闻弄得有些焦头烂额。
“那曾先生你来教教我,有记者当面问我是不是你的私生女时,我应该怎么回答?无可奉告嘛?”
其实无论她怎么回答,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媒体还是会按照他们规则以最吸引人眼球的方式曝光,而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也始终会怀疑,愤青也都会因此抨击社会。
曾柔吸了口气,“所以曾先生,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如花点儿心思在消息来源上,到底是谁把这样不负责任的信息曝料给媒体,让他们跑过来采访我?”
曾学礼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曾柔隔着听筒都能听到他因为气愤而变得粗重的喘气声,她等了一会儿,率先挂断了电话。
法援署那边的记者并没有因为郑言出来而得到平息,人反而越聚越多。
曾柔推开车门,回头对韩域道:“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过来接我。”
韩域看着她穿过马路,步履从容的向来势汹汹的记者走去,秋风吹起她风衣下摆,伞装的裙裾被风轻轻扬起,再落下,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法援署的安保出来维持秩序,曾柔站在法援署门前的台阶上,阳光斑驳了她云淡风轻的笑脸。
无数话筒对准了她,闪光灯狂闪,对待郑言这些记者尚有几分客气,但对曾柔,态度就不太一样了。
“请问曾小姐,你和曾州检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网传你对曾家意见颇多,几乎决裂,是这样吗?”
“关于你和曾州检的父女关系,你有什么解释?”
“能说一下你背后的金主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法援署是不是看在你金主的面子上才聘请你的?”
一个个问题都很犀利。
当涉及到韩域和法援署的时候,曾柔的眼睛陡然一沉,盯着最后提问的胖胖男记者。
记者被曾柔冷冽的眼神吓得一窒,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我现在代表的是广大市民,公众有知情权,曾小姐,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曾柔冷嗤了一声,“公众在你眼里是有多无聊,才每天都在关注,谁谁谁背后有金主,谁和谁关系暧昧,平白收养孤女就是背后有内幕,这个世界在你们眼里就如此污秽不堪吗?作为媒体人,你们不把注意力放在弘扬正气上面,也好意思说自己代表广大市民?”
她的声音沉冷,清肃,带着不怒自压的威慑力。
她指了指后面法援署的徽章,“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代表广大市民,这里才是代表广大市民权益,让他们在法律面前得到公平辩护,真正彰显公义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让你们变成了一个闹剧场,打乱正常的工作秩序,无理质疑工作人员的操守,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和胆量?”
郑言站在一旁看着女孩儿,黑玉般的眸子里有碎亮的光华在流转。
下面的这些记者脸上微微有些面色,一个个眼神飘忽,有几分尴尬。
提问的胖胖男记者抿着嘴唇,脸色难看,但又不肯就此罢休。
“曾小姐,如果你真这么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肯正面回应我的问题?”
曾柔眯了眯眼睛,“那你能不能也正面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和旁边这位女记者是否存在不正当关系?我注意到她手上戴着婚戒,你这么做算不算第三者?”
记者被曾柔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你别胡说,我跟本不认识她。”
“你说慌,你们经常出来跑新闻,肯定不止一次碰面,有时为了等被采访者,你们在外面一蹲守就是十几个小时,甚至于几天几夜,你们会没有接触?是不是就是这样长期的接触让你们生生悻悻相惜的感情,从而做出越轨的行为?”
旁边的女记者也急了,“你别乱说,我们根本不熟,统共没见过几次面。”
曾柔勾唇笑道:“他说从来不认识你,你又说统共没见过几次,你们俩个的说法前后矛盾,由此证明,你们根本就在说慌,你们怕这段不见得光的感情暴露在公众和同行面前,所以矢口否认,是不是?”
女记者都快急哭了,她可是有家世的人,因为这份工作成天不在家,本来家里人对她就有意见,再让曾柔这么一说,回去可能就要家变了呀!
曾柔看着他们俩,道:“你们自己看看,你们俩站得这么近,刚刚我还注意到他的手肘不止一次碰到你的胸部,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你为什么不叫非礼,如果有人这样碰到我,我肯定大巴掌照呼过去。”
那个最开始提问的胖胖的男记者都快被曾柔一个个问题逼疯了。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反正他不是男小三,就是咸猪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几个站得离他比较近的女记者都悄悄与他拉开了距离。
胖胖的男记者脸上铁青,怒吼道:“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这里这么多人,我和她根本就是偶然站到了一起,大家挤来挤去的,磕碰都是难免的,不信你们问她,她有没有发现我碰到她了。”
马上就有女记者替曾柔反驳,“人家没发觉,你就可以随便占便宜?”
“就是,这人人品太差了,看他那样子就油腻猥琐得不行,肯定平时没少趁乱占别人便宜。”
“太可怕了!”
人群中为数不少的女记者全都抱着胸警惕的看着胖胖男记者。
胖胖的男记者脸色由青变白,额头青筋毕露,眼睛恐怖地暴凸起来,“你们别听她胡说,我没有……我……”
看着大家意味不明,明显闪躲的表情,他知道无论自己解释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在这时候,曾柔淡淡的开口,“没错,我就是在胡说!我看到你们站在一起,就发挥想像力脑补了一出伦理大戏,然后就不负责的讲了出来。至于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她的眼神平静的落在胖记者身上,“我想,你感受的应该最深。在别人主观认定你有罪的时候,你很难凭一己之力自证清白。因为无论你说什么,别人都报有怀疑的态度。”
“为此,身为新闻工作者的你们,就更有责任认真的鉴别、筛选你们手中掌握的信息,不要让清白的人陷入无法自证的绝望。”
曾柔的目光坦荡澄澈的扫向台阶下的这些记者,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可那种沉沉的重压,还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再提问,眼神闪躲的不去看曾柔,气氛有几分尴尬。
此刻,郑言向前一步道:“好啦,我们还要正常工作,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大家都散了吧!”
记者们很为难,他们等了一早晨就这样空手而回恐怕都很难向各种的领导交代,但曾柔的话,让他们没有脸面再问出象刚才一样不负责的问题。
曾柔扯了下唇,“没关系,我可以回答你们刚刚的问题,至于你们会用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去看待我的答案,又将用什么样的角度呈现给公众,我希望你们能多想想自己身为媒体人的责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经过刚刚的对峙后,完全处于上风的曾柔还会愿意做出回应,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她。
曾柔坦然扫视着这些记者,缓缓地开口,“从我记事起,我一直生活在孤儿院,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直到十岁那年曾州检来我们孤儿院出席一个慈善活动,我作为孤儿院的代表上台向他献花,就这样他收养了我。我一直很感谢他给了我一个家,让我受到良好的教育。
如果一定有人要把这个收养过程阴谋论成一种刻意的安排,我没有办法。但无论怎么样,你们都不可以否认曾州检是一位优秀的州检察官,在他与警方的通力合作下,京州的犯罪率持续降低,这些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请公众能将你们的注意力放到这些客观存在的事实上,而不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的传言上面。”
这时,有记者问:“既然你对曾州检的评价如此之高,为什么还要离开曾家?有消息称,你们现在的关系并不融洽。之前,你在网上被人攻击,曾州检一直选择沉默,更有传言称你已经被曾家扫地出门,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我确实离开了曾家,但并不是你们所讲的扫地出门,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有自己的工作,也是这个时候出来独立生活,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如果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依附在曾家,你们恐怕又要说有黑幕了。”
“那关于金主的问题,您有什么回应?”
“我男朋友他确实很优秀,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优异、最有魅力的一个。但是,如果每个女孩儿找到一个比自己优秀的男朋友,都叫找金主的话,你们看待这个世界未免太黑暗了。而且我也并不觉得自己很差,需要依附于他生存,我更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并驾齐驱,虽然我现在离他的高度还差得很远,但我会努力的。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曾柔的眼睛望向正在直播的摄像机,琉璃般漂亮的眸子里漾起淡淡的柔光,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动人心魄。
正在看直播的韩域,心头为之一震,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哎哟喂!”坐在一旁的陆飞捂着心口,“我的小心脏啊!这么当众表白也太会撩了吧!域爷,看来你是逃不出小姑娘的手心了!”
韩域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逃?”
他现在恨不能昭告天下,这么优秀、可爱的小女人是属于他的,然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揉进骨血里。
江奕在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声“妖女”,可看向屏幕的目光还是禁不住变得柔和。
弹幕上从一开始的质疑,转向欣赏,再到现在满屏的粉红泡泡。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啦!]
[好想找人谈恋爱啊!]
[被小姐姐苏到了!粉了粉了!]
[我决定将来也报读法律专业,你们不觉得小姐姐怒怼记者那段a爆了嘛?]
因为曾柔的一番话,政法大今年的招生率大幅上升,法援署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注,网上人们纷纷在说,法援署的律师这么厉害,还花钱去律师楼请什么律师?
州检察官办公室里。
曾学礼的公关团队,全都松了口气,网上民调支持率直接上升了10个百分点,大幅将另外两个竞争对手甩在后面。
“漂亮!”公关经理挥了下拳头,“这是迄今为止,最漂亮的一次公关。曾州检,你这个女儿是个宝啊!”
曾学礼此时的心情尤为复杂,刚刚他还在电话里对曾柔大发脾气,毫不客气的指责她,可曾柔反过头来,不但澄清了丑闻,还将公众的关注点转移到他的工作上面,对他这几年的工作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
而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这个女儿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优秀了。
曾晗芳坐在机场的侯车大厅看着电视屏幕上侃侃而谈,神采风扬的曾柔,眼神中的阴鸷几乎化为实质。
手里的爆周刊被攥得死死的,一点点扭成了麻花,早上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她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十倍、百倍的愤怒和不甘心。
凭她就要灰溜溜的离开,而曾柔却混得风声水起,她明明没有一点儿地方比得上自己,可为什么她就有这个运气,一次次转危为安。
每一次以为她已经跌到谷底的时候,她就象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能有办法触底反弹,看看弹幕上满屏的彩虹屁,曾晗芳的眼中迸射出一道道寒光。
看到曾柔如此风光恣意,曾晗芳心中越发的不甘心。
羡慕,嫉妒,不甘。
是。
就是羡慕,嫉妒,不甘。
凭什么她要象丧家犬一样的离开,曾柔却留下来风流快乐?
听听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嘴里那个很优秀的男朋友一定就是韩域啦,真不要脸,用这种方式坐实自己的身份!
那男人,韩域是应该属于她,曾晗芳的,却就这样被曾柔抢去了!
不甘心!
曾晗芳从来都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她一直很努力,做最优雅的名媛,最出色的学生,她学芭蕾,弹钢琴,一心只想成功,做人上人,得万千的宠爱,最后拥有一个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在别人的羡慕和恭维中幸福的生活下去。
王子就应该属于公主,曾柔一个野丫头,她凭什么?
那些光华、赞美,还有韩域都应该是属于她曾晗芳的!
曾晗芳转过头,目光坚定的对穆欣瞳道:“妈,我不能走。”
如果她走了不就等于向曾柔认输,将韩域拱手让给曾柔?
不行!绝对不行!
穆欣瞳抓紧曾晗芳的手,“晗芳,你听妈妈说,你现在必须走,网上的风波闹得太大了,其他几个人都已经收到律师信,你再不走的话,你爸爸恐怕也保不住你。你听话,等网上的风波过去,人人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你再回来。”
“可是,我不想就这么逃走!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我躲着曾柔?”
“不是躲,是暂避锋芒,韬光养晦。等你从隐国学成回来,成了出色的舞台家,还怕赢不了曾柔?你要争气,听到了吗?”
“但是……”
曾晗芳怕,怕她走的这一年,曾柔已经完全得到韩域的心,到时她就再没有机会啦。
“别但是了,隐国皇家芭蕾舞团这个机会是妈妈好不容易为你保留下来的,你一定要把握住。曾柔她再努力也不过是个法援署的小律师,你不一样,你再回来就是为人敬仰的舞蹈家,大明星,她和你没得比,到时你想要什么,不都是轻而易举吗?”
穆欣瞳连哄带骗把曾晗芳送进闸口,回头看着屏幕上的曾柔,目光里一片森然的寒意。
……
市中心的某个高档公寓里,一双如毒蛇般恐怖的眼睛狰狞的盯着屏幕上的曾柔,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收拢,修长的指甲在玻璃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曾柔,我就不相信你一世都这么好命!
下一次,下一次你绝对逃不过!
第77章 今早的话,再说一遍
屏幕上,曾柔笑靥如花,挥挥手向记者告别,转身与郑言并肩走进法援署。
弹幕又炸了。
[小姐姐这是什么仙女颜值?跪舔……]
[这一笑,我的心苏了!]
[律师都这么美吗?我要找个律师女朋友!]
[有没有人觉得小姐姐和郑律师好配啊!这背影……]
[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看,郑律师的侧颜和照片上好象啊!]
[哇……我这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小姐姐的男朋友竟然就是郑律师!]
[然后刚刚小姐姐当众向郑律师表白啦!]
[这盆狗粮我吃了!]
看着不断涌出的评论,那双眼睛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瞳孔骤然放大,深褐色的瞳仁里燃起两朵烈焰,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张狂变态。
“哗”的一声,电脑被扫落在地上,跟着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被打得稀巴烂……
与此同时。
韩域也看到了这些留言,脸色一沉再沉,咬牙道:“这些人眼瞎!”
哪里像啦?明明他更高、更帅好吗?
他抬头看向江奕,“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留言都给我删了!还有,账号全都封了!”
江奕嘴角抽了抽,脸色难看的转身离开。
陆飞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笑得肠子都快断了。
他怎么不知道韩域居然这么幼稚!
和一群网友生什么气啊!
韩域确实挺不高兴,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刚刚曾柔说话的时候,郑言看她的那种眼神,是男人都明白,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觊觎他的女人,他能高兴吗?偏偏那个人还是曾柔的上司,一想到郑言能天天陪在曾柔身边超过八小时,韩域就觉得不能忍受。
还好,后来曾柔的表白,让郑言的眼神瞬间暗了,也抚平了他内心的焦燥。
可这些网友都什么眼神?
把郑言错认成他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还说曾柔和郑言配一脸。
哪里配了?
他特别想把说这话的人抓过来问问,到底哪里配了?
陆飞笑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韩域冷冷的睨着他,“明年医院的赞助全停。”
“为什么呀?”陆飞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这是公报私仇,不公平!”
不就是笑两声嘛,至于这么小气嘛!
陆飞终于知道江奕为什么走这么快了,恋爱中的韩域只要一沾曾柔就不可理喻。
“你也不想想,今后小曾柔要是有个头痛脑热的,靠谁?要是怀小宝宝了呢?医院的设施不完善怎么行?”
果然这招有用,一听到怀小宝宝,韩域冷峻的脸瞬间柔和了起来,“那改投妇科和眼科。”
“为什么是眼科?”
妇科,陆飞明白,这眼科是什么鬼,眼科他可是一点儿兴趣没有,也不是仁爱医院的重点科室。
“眼瞎的人太多,需要验眼。”
陆飞,!!!!
……
法援署。
曾柔一走进办公室,就被一群同事围住。
“曾柔,你刚刚关于代表广大市民那段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我觉得你简直就是咱们法援署的宣传大使。”
“说曾州检那段也好极了,不卑不亢。老实说,我还挺欣赏曾州检的,他对黑暗势力发起的起诉,是例任最多的一位。”
“你说的对,黑老大不是什么人都敢动的,搜证也没这么容易,曾州检在打击犯罪上从不手软。”
“哈哈哈,说两个记者有私情那段才是经典,那胖记者被问得哑口无言,一脸猪肝色,真是笑死我了!”
“这是我见过的应对八卦记者最高级的一次,简直a爆了!”
“没错,简直是教程书级别,将法庭的盘问技巧巧妙应用其中,完美!”
“要我说,男朋友那段才最感人,当众表白,甜死了!”
“你们肯定很幸福。”
曾柔笑着道谢,她并不想韩域引起太多关注。
“现在我算知道为什么去完模拟法庭,四大行和咱们郑律都抢着请曾柔加盟了!”
“就这盘问技巧,666。”
“四大行都争抢的人,能错得了吗?还黑幕,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同事们围着曾柔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程雅馨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听着同事们的议论,一面倒的吹爆曾柔,再看看一边郑言浅含的笑意,拳头紧了紧。
郑言勾着唇角走回办公室。
他这个小徒弟表现确实令人惊艳。
他之前还有些担心曾柔的情绪会受到那些八卦新闻的影响,毕竟谁突然被媒体揭出隐秘身世,无论真假都不可能太淡定。
郑言设想了一下如果是他被人突然爆出这样的新闻会怎么样,他发觉自己做得不可能比曾柔更好。
曾柔的情绪好象没因此受到一丝影响,她就这么确定自己的身世与曾学礼无关?
开放办公室里。
同事还在围着曾柔聊刚才的事情。
程雅馨眉头紧皱,她扫了眼郑言办公室紧闭的门,走到办公室中央,声音稍大了些,“还有完没完,现在是上班时间,都聚在这儿七嘴八舌的象什么样子。都回去工作,再让我看到你们聊闲天,这个月奖金全扣。”
办公室安静了。
同事们给了曾柔一个“加油,我看好你”的眼神,各自回到座位。
程雅馨冷哼了声,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高跟鞋踩得咔咔响,展露着强烈的不满。
曾柔耸耸肩,回那间大办公室继续整理案件档案,张若兮的案子结了,在没有新的案件之前,她想抓紧时间把这一屋子的文件整理出来。
张若兮的案子,对方反应太过及时,曾柔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又过?了一会儿,伍佩仪,康景秋陆续溜进来,徐凯锋拿着几杯外卖咖啡和小点垫后。
几个人终于凑齐,边喝着咖啡吃着小点边说起今早应对记者的事情。
刚刚同事们七嘴八舌围着曾柔,他们这些小新人根本没机会发言,现在当然要说够本。
伍佩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早上看到新闻,我都要郁闷死了,也不知道是谁爆的料,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整天盯着别人这些事儿哗众取宠,简直变态。”
曾柔道:“估计是曾学礼那边的竞争对手吧!”
从私生活和家人入手是常见的手段,而且往往最有效。
康景秋咖啡杯抵在下巴处,“我觉得不像,如果是针对曾州检的,没必要把你男朋友也扯出来,所以我觉得就是针对你的。”
伍佩仪抬头看着曾柔,“不会又是阮静宜、徐凡那些人吧?曾晗芳应该不会,她不可能亲爹都黑。”
徐凯锋,“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她故意以此打掩护呢?上次的事儿她丢了那么大脸,现在在上流社交圈她的名声臭得不行。听说墨家已经有意退婚了。”
他看看曾柔,“你们俩这仇算是结大了。”
曾柔沉默着,一双眼睛目光深邃?。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什么明确的结论,喝完咖啡各自回去工作。
曾柔在办公室整理了一天文件,快到下班时,才直起有些发酸的腰,坐在一旁的转椅上掏出手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曾柔男朋友#上了热搜,虽然不是第一位,但也在前五的位置。
在这个娱乐至上的时代,什么法援署、州检察官都不如被天仙般美女律师小姐姐当众表白的男朋友到底是谁重要。
会是郑言吗?
还是四大律师行的人?
网上各种不贴边的猜测与讨论,还有不少照片的对比图。
曾柔无奈的放下手机,拿着水杯去茶水间,才走到门口里面的对话传了出来。
“你说曾柔口中的男朋友会不会就是咱们郑署长?我看对比图还真的挺象呢!”
“不会吧!情侣在一个单位工作是大忌,两人关系不好处理。万一哪天分手了,再见面也尴尬。”
“那……你说会不会是四大律师行的人?郑署长和查嘉泽、张强的关系都不错,帮朋友的女朋友安排工作,多加照顾也不是没可能。”
“有道理,有什么好得过把女朋友安排在朋友的公司,既便于照顾,又可以避嫌。”
“你们是不是想多了,曾柔的能力要进法援署,应该用不着看谁的面子吧?”
“切~要不说你天真呢,这世上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可还不是郁郁不得志,你看看外面多少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他们哪一个当年不是天之骄子,家里的骄傲?”
“对啊!曾柔一来郑署长就变着法子给她安排办公室,说是要整理陈年资料,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整没整理的,反正人家一来就有房坐,咱们还在公共办公室喝风呢!”
“这话有点儿酸啊!还是说回她男朋友吧!你们说他今天会不会来接曾柔下班?早上刚刚被表白过,晚上肯定会过来的吧?”
“对,对,咱们偷偷躲起来观察观察,不就知道是谁了?”
听到里面的对话,曾柔没再走进去,默默回到办公室给韩域发信息要他不用过来接自己?。
下班从法援署出来,除了身后几个鬼鬼祟祟的同事,曾柔还扫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守着几个狗仔。
既使她早早刚刚怒怼过他们的这种行为,可并不妨碍他们为了钱,为了销量继续从中挖取信息。
曾柔勾勾唇,沿着主路往半闲咖啡馆的方向走,步子不急不缓,既然愿意跟就让他们跟个够,顺便就当给半闲咖啡馆免费打广告了。
打定主意,曾柔连平时穿的小路都没走,一路顺着大道散步过去,这条路线虽然远一点儿,但是好记又好跟。
推门走进店里,涂涂正好也在,从柜台抬起头看到曾柔,笑意在微胖的圆脸上漾开。
“看到今早网上的直播,你说的真的棒极了。喝什么,我请客。”
曾柔点好咖啡,在靠里的窗边坐下,随手从身后拿出本漫画翻看,几名记者吹着瑟瑟的秋风蹲守在门外,不时拍上一两张照片。
涂涂很快端了咖啡和甜点过来。
曾柔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吃着巧克力心太软,和涂涂聊着天。
两个人并没有怎么提到之前的网络风波或今早的记者追访,而是完全天马行空的扯着不相关的话题,涂涂脑子转得很快,遇到她不太清楚的事情,又会不时的自嘲一下,化解尴尬。
曾柔很快就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不仅和现实世界的涂涂长得一样,她们看问题的方式、角度都一样。
无论她是不是涂涂穿越而来,她就是涂涂,一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涂涂。
她们终将成为好朋友。
蹲守了一个多小时后,门外的记者陆续离开,曾柔也准备回家,临走前,她问涂涂,“你这里做不做小型会议,我觉得可以考虑。”
涂涂手指向上指了指,“上面有一个十二人的会议室,公共阅览区,和六人会客区,还没完全装修好,要不要去看看?”
曾柔跟涂涂上楼,二楼是更加静谧和明亮的风格,中间是开放式的阅览区,角落的位置用半人高的书架分隔出几个更为独立的自习包厢,有些象图书馆的阅览室。
在它的一侧是一间装修简洁的会议室,长方型的会议桌可以一次坐下十几个人,另外还配有投影设施,完全可以满足一般商务会议的需要。
而另一侧设有两间六人的会客区,一间为圆桌、围椅,一间是三面的转角沙发设定,可以用来满足不同的会客需要。
涂涂道:“现在还在做一些隔音处理,预计明年就可以正式使用了。到时你也帮我们宣传一下吧!”
“没问题。”曾柔一口答应下来,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从半闲咖啡馆回到家,曾柔先去洗澡,换了家居的衣服,然后去厨房准备弄一些简单的晚饭,她很习惯这样一个人的生活,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这时门铃响起,曾柔擦擦手从厨房出来开门。
韩域赫然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只红酒。
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v领针织衫,配浅色的休闲裤,比穿西装时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性。
曾柔侧身让他进来。
“又不是不知道密码,怎么又突然按起门铃了。”害她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
之前改过几次密码,但对韩域都形同虚设,看他每次都按对密码,曾柔就放弃了。
然后这人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还讲起礼貌知道按门铃了,真是的。
韩域将手中的红酒放在玄关柜上,低头换鞋。
“之前是咱俩一起回来,作为男士当然要负责为女士开门,现在是你在家里,我过来自然要按门铃表示尊重,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曾柔怔了下,没想到韩域心里还有这个区分,细回想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之前每次都是两个人一起回来,韩域按密码开门,她在家,他过来,还是第一次。
她眼睛眨眨道:“这说明,你太常过来我这里,总不回自己家。”
韩域换好鞋站直腰身垂眸看向曾柔,溢出一个轻笑,“我喜欢待在女朋友家里有什么问题?”
他还嫌待得时间不够久呢!至少晚上都没能留下过夜。
曾柔的高度视线正好落在韩域脖颈的位置,看着他轻笑时性感凸起的喉结上下耸动,心脏怦怦地直跳。
韩域低下头忽然低头靠近,略带笑意的低沉声音传来,“上午跟记者说的话,再说一遍。”
男人乌黑如泽的眸子深的犹如化不开的浓墨,眸光灼灼的望着她。
“什么话?不记得了。”曾柔受不了男人炽热的目光,眼神闪躲的不去看他。
“要不要我提醒你?”男人身体逼得更近,说话是灸热的气息喷涂在她的脸上,让曾柔的呼吸一凝。
下一秒,唇被韩域微凉的唇覆上。
这个吻很长,一路从门庭亲到沙发上,等终于松开以后,曾柔一张脸都红的不像样了,嘴唇都微微肿了起来,眼睛里含着一层水光。
曾柔含羞带怒的瞪着韩域。
这人越来越不知道节制,动不动就抱着她一通狼吻。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韩域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好,网友将他错认成别人的焦燥终于全部熨贴。
他勾着唇角,手指抚过曾柔微烫的唇,声音带着几分低哑,“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然我不保证不继续对你做些什么。”
曾柔瞪过去的眼神更凶了几分,推了推韩域,“起开,我饿了。”
说得好象她招惹他似的,明明是他自己整天满脑子都是那些念头。
“嗯……我也饿了,什么时候有肉吃?”
沙哑的声音带着着魅惑,怎么听都是那种意思。
曾柔唬着脸,厉声说道:“你能不能正经说话,再这样,我可真生气啦!”
“我很正经呀!”
曾柔指着他的脸,“你再说!”
韩域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在他的大手里,“我在说你做的小炒肉,我很喜欢吃,你什么时候能再做给我吃啊?”
他嘴角浅含笑意,眼神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曾柔,“……”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就是在彻词狡辩。
气死了!
“没有小炒肉,什么肉都没有,你就等着吃一辈子素吧!”
曾柔气哼哼跑起厨房,把所有的肉菜全都重新丢进冰箱。
把生菜、包菜、油麻菜扔进洗菜篮里。
韩域迈步走进厨房就看到桌上绿油油的一片……
……
网络上曾柔怒怼记者的视频被人不断转载,除了关于她男朋友的讨论外,人们对法援署的律师也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公众普遍认知是申请法援的律师水平一定没有花钱在外面请的大状好,那都是穷得实在没办法的下下策,可曾柔的视频一下子刷新了人们的看法。
看看法援署的律师口才不仅十分厉害,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重要的是好有正义感,好刚的一个小姐姐哟!
法援署的接待大庭,近几天比平时热闹了许多,过来咨询,递交申请的人,比以往多了足足一倍。
受到公众的认可,大家自然高兴,可高兴过后,面对压下来的巨大工作量,很快就有了怨言。
人就是这么自私的了。
初时还只是小范围私下报怨几句,后来渐渐的说的人越来越多,说的也越来越大声。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程雅馨的功劳,看着曾柔开始被同事排挤,她心里别提多高兴。
又到了周一分配、总结工作的例会时间。
程雅馨拿着一大摞新接手的案件走进会议室,光看那厚度,会议室里就是一片长吁短叹。
听到下面低声的报怨,程雅馨勾勾唇,将文件放到桌上,“好啦,知道大家最近时间紧,咱们长话短说,现在开会。”
她用手拍了拍桌上厚厚的文件,“多亏我们的宣传大使宣传得好,公众认知度大幅提升,这周咱们法援署的接案数再创新高,这代表着广大市民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大家一起加油!”
“加什么油啊!我就快突破人类极限,再这样下去,直接送我去icu算了!”
“谁说不是呢?我儿子都快不认识我了!”
“我老婆都开始怀疑我有外遇了!”
“某些人自己出风头好啦,何苦拉上我们大家?”
“可不是,扯出法援署的大旗给自己立人设,害我们大家跟着受累。我现在倒宁可法援署的认知度没这么高!”
伍佩仪越听越不服气,记者自己找上门来,又不是曾柔的错,前些天不知是谁围着曾柔说她怼得好,应对的漂亮,给法援署长脸,现在多做那么一点点工作,就都不愿意了。
这么不想工作,干脆辞职回家去,笨!
她几次想开口怼回去,都被曾柔拦住了。
伍佩仪嘴巴撅得老高,气都要气死了。
程雅馨见效果达到,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才道:“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我已经尽力向上面申请加班补贴,同时人力资源部也开始着手招聘人员。”
“招人?那可得让人事部看好啦,别再找一些花架子,不会打官司,还专爱出风头的小丫头,还不够给我们添乱的。”
“就是,多找些有实战经验的,别弄些实习生,中看不中用。”
“加班补贴那点儿钱就别拿出来的讲了,再这样下去,那点儿钱买药都不够。”
又是一阵报怨,且指向性越来越明显。
这时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第78章 韩域来给她撑腰啦
所有人望着站在门口的郑言,集体噤声。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空气都好似有一瞬间凝窒。
他们敢在程雅馨面前叫嚣报怨,可这些话绝对不敢当着郑言的面说。
就因为郑言从不参加这类例行会议,大家又都知道程雅馨对曾柔的不喜,所以才格外的大胆。
郑言目光冷冽的扫视全场,这些在法庭上雄辩滔滔的律师全都垂下眼睛,缩起脖子,扮起鹌鹑。
程雅馨站起身,依旧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颔首道:“郑署长。”
郑言颔首,微微侧了侧身,大家这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同样的清贵斐然,同样的出类拔萃,就连修长高大的身形都是如出一辙。
三个人在一起就像是一幅过于美丽的画卷般不真实。
有人认出其中一个男人是棱锐集团的江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曾柔的视线一直落在韩域身上,同样都穿着西装正装,人群人中……他显得格外抢眼夺目,就好象有光环加身一般,帅得不行。
“这是棱锐集团的代表。”郑言如是介绍,并没有多说。
实际上,今早郑言接到棱锐集团总裁办的电话,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就算是提供赞助,也应该由主管部门与这边对接,直接从总裁办过来人找他,总感觉有点儿奇怪。
而且说来人参观考察,马上就和他确定了当天的时间,雷厉风行的让人措手不及,等见到过来的人,郑言更是吓了一跳,棱锐集团的ceo亲自出马,身边跟着的这位没介绍,但看江奕的态度,估计至少是执行董事之类的,级别在江奕之上。
这么两位大神驾临,郑言突然觉得他的法援署就是座小庙,有点儿盛不下。
众人听到棱锐集团的名头,全都站起身。
韩域一双墨眸以一种睥睨的姿态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某处,与曾柔的视线隔空相望,紧抿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曾柔心脏如撞鼓般剧烈跳动着。
这个无与伦比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韩域伸出手向下按了按,“都坐吧!”
他看向程雅馨,“你们在干什么?”
程雅馨一脸呆滞地望着男人,她一直觉得郑言是这世界上最帅气,最耀眼的男人,可看到韩域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变心了!
她极力让自己表现的大方从容,可开口时声音还是颤了颤,“就……一个常规会议。”
“可以旁听吗?”韩域走到角落的空位拉开椅子坐下,“你们还像平时一样继续,不用管我们。”
江奕也已经在韩域身边坐下,程雅馨询问的看了看郑言,向旁边站了站,把主位让出来。
谁知郑言迈步向会议室后面走,在韩域的另一边坐下,“听韩先生的,和平时一样,你来主持会议吧!”
有三位大神坐阵怎么可能和平时一样?
会议比平时至少节省了一半时间,再没有一个人报怨,程雅馨无论把案件分配到谁头上,都一句话没有的接下。
转眼,手上的案件就分配完了,程雅馨再次看向郑言。
郑言轻了轻喉咙道:“最近大家手头上的工作量确实比较大,我也已经积极在行业内洽谈一些有经验的律师加入进来,分担大家的工作,另外有些案件程律师看看需要转介到其他律师行的就转介过去,他们在法援署都有登记,这个时候理应承担一定量的工作。”
最近程雅馨有意减少这部分的安排把案件全压在法援署自己的律师身上,郑言虽然对日常管理不怎么过问,但不代表他不清楚。如今提出来,也算是敲打了程雅馨一下,让她别搞这么多无谓的小动作。
程雅馨心头一震,有种被人戳破心事的尴尬,表情微僵地答应下来。
“另外,给新来的实习生也安排些实践机会,就最后那个伤人案吧,交给他们三个小朋友负责。”
程雅馨哪里敢说什么,马上把资料交给坐的离她最近的曾柔。
郑言安排完该安排的工作,看向韩域。
江奕和韩域这两个人一起,是以韩域为主,这点儿眼色郑言还是有的,是以开口直接问道:“韩先生,您看……”
“哦。”韩域应了声,看向江奕,“还是由你来说吧!”
江奕颔首,站起身扣好西装的第一个钮扣,清清喉咙道:“之前在网上无意间看到曾柔小姐的采访视频,集团上下很受触动,棱锐集团作为龙头企业,应该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弘扬正气,为社会传递正能量,因此集团一致与法援署展开一系列的合作,包括普及法律知识,弘扬法治精神,改善司法工作者的工作环境与待遇。首次计划拨款二千万,随着合作的深入,款项还将继续追加。”
会议室里一阵吸气声。
二千万啊!
这笔钱对棱锐集团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法援署来说可是笔巨款!
每年政府给法援署的财政预算才多少钱啊!
这时再没有人报怨因曾柔而意外增加的工作量,反而都感激的看着她,二千万啊,意味着大家的收入将大幅提高,法援署再不是清水衙门。
还有用了好几年的旧电脑,经常出毛病的打印机都可以换换了。
曾柔知道韩域这么做完全是过来给自己撑腰,不过二千万啊,后续还要追加,这男人真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呵呵……资助法援署,热心公益是好事,总不能说他浪费钱吧!
韩域和江奕走后,会议室众人还处在兴奋之中,好几个女同事围着曾柔高兴的直跳。
伍佩仪看不惯她们这样一会儿一变脸的现实模样,冷嗤道:“怎么现在不报怨曾柔就知道自己出风头啦?有现在感谢的这个劲儿,刚才就应该少说几句,你们不觉得自打嘴巴,脸疼吗?”
几名女律师表情僵硬,周围众人也讪讪地走来了,一位年长的女律师干笑两声,拍了伍佩仪胳膊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还较上真了,我们这不是工作太忙,压力大,脾气燥嘛!”
“小曾,你不介意吧?”她讨好的看向曾柔,众人也眼巴巴的等曾柔一句话。
曾柔又不是圣母,刚刚被人踩完,还笑着说没关系,何况伍佩仪站出来为自己出气,她要是轻易说不在意,不是在打伍佩仪的脸吗?
她淡淡地扯了下唇,“不重要啦,伍姑娘咱们去研究一下案情,不相干的人和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这句不重要显然是说这些人是褒是贬在她心里不重要,她压根没放在眼里。
为了怕这些人自作多情、自找台阶的注解为她不介意,曾柔还特意追了后面半句。
此时被归类不相干的律师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冲着曾柔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呸!捧她两句,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话虽这么说,作为郑言公开承认的爱徒,又得棱锐这样的大集团的赏识,面对曾柔还是没人再敢说什么。
再见面恭维讨好的意味还是十分浓重。
得到棱锐重金赞助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法援署,其他部门的人,也开始过来和曾柔套关系,她在公共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每天都摆满了各式小礼物,全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小东西。
什么妈妈炖的汤,老家寄来的特产啦,国外代购的零食啦,价值不高,情份不低,曾柔只好笑着收下,又摆回桌上让大家分享。
一时之间别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曾柔在法援署的人气反正是很高,走到哪儿都有一群笑着向她打招呼。
伍佩仪可就不怎么好了,自从那天在会议室一气之下说了几句大实话,就被这群律师恨上了,处处排挤她。
曾柔在的时候倒没人说什么,只要曾柔不在她身边,各种难听的话就全出来了。
“她啊,就是曾柔身边的一条狗,也不知道成天得意个什么劲儿。”
“狗仗主人势,等那天主人倒了,有她哭的。”
“你们听说了嘛,她当初来法援署,郑言看的就是曾柔的面子,不然,就凭她?我呸!”
而且走到哪儿都被排挤,连复印个资料,都找不到复印纸。
前一个复印的人见是她在后面等着复印,故意用光了纸盒里的纸,要她自己去行政部领,行政部的姐姐们和上面几位女律师整天一起拉家常,聊八卦,关系好得很,见伍佩仪来了,各种刁难。
光申请表就让她填了三四张,最后指着一整箱复印纸道:“拿上去吧!”
一箱八包复印纸重的要死,伍佩仪连推带拽,走了没多远,就出了一身汗。
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拎起纸箱,伍佩仪感激的抬起头抹抹额头的汗,大咧咧道:“谢谢啊!还是锋少够朋友。”
徐凯锋改为双手拿着纸箱,侧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们这么对你,你就不知道和曾柔说说?”
伍佩仪表情严肃了起来,“锋少,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我得靠着曾柔才能在法援署干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应该和曾柔说说这件事,或许她会有办法呢?你们是好朋友,至少可以一起想办法。”
伍佩仪表情一松,肩膀耷拉下来,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办法?和她说,还不是多一个人生气?之前她那么被人数落,咱们在旁边不也是干着急吗?还能拿东西堵住那些人的嘴不成?至于这些事……不是还有锋少你嘛?”
徐凯锋看了看伍佩仪,“行,今后我罩你!”
不过,这种情况曾柔还是很快知道了。
她本就是个敏锐的人,感觉到不对,直接找了康景秋,康景秋那禁得住曾柔的一再追问,没几句话就什么都和曾柔说了。
曾柔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了句,“她可真够傻的。”
康景秋走后,曾柔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凝神,又过了一会儿,她走出办公室迎面就看到抱着整箱复印纸回来的徐凯锋和伍佩仪。
伍佩仪需要复印的东西不多,统共就十几页纸,都是他们负责这起伤人案的资料,曾柔接过来,让两人去大办公室等她。
大办公室的文件已经被曾柔整理出一大半,房间明显比以前宽敞了许多,靠窗的位置已经空了大片的地方放了两套办公桌椅。
办公桌一侧贴着窗台,两张桌子的长边相对挨在一起,这个位置两个人平时如果传递个文件或交换个意见都十分方便。
曾柔很快复印好资料回来,另外拉了一把椅子,在办公桌的另一侧与窗户相对的位置坐下,招手叫靠在窗边的伍佩仪和徐凯锋过来。
两人看看这布局,在两张办公桌前坐下,同时向曾柔的方向拉了拉椅子。
曾柔将手上的资料放在桌上,一只手随意的抚在上面,手指敲了敲,“这个案子,我想由你们俩负责,以伍佩仪为主,锋少做副手没问题吧?”
徐凯锋虽然有些愕然,但还是点头道:“我没问题,听你们的。”
伍佩仪一脸惊慌,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行,我不行。小柔还是你来吧,我和锋少给你当副手。”
所有人包括伍佩仪自己,都认为这个案子将会是曾柔在法援署的首秀,郑言把这个案子拿出来说是给他们三个负责,实际上就是给曾柔的,办公室里其他律师都悄悄在关注着这个案子,实际上也都是在关注曾柔。
曾柔从来到法援署关注度就一直很高,先是网上风波让大家一下子知道法援署新进了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惹了那么大的麻烦郑言还一言不发的暗暗支持她,当时就有不少人猜测她来头不小,之后证实是为了配合警方破案,还得到了政府颁发的好市民奖,这先抑后扬的效果,已经让她在法援署备受关注。
后来答记者问又因此掀起不小风波,外界对此褒贬不一,有说她处理巧妙的,也有说她哗众取宠的,但不管怎么说,最后棱锐集团因为她实打实给法援署投了二千万。
曾柔的名字现在在法援署上至署长,下至清洁阿姨,就没一个不知道她的。
可她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还要上到法庭才知道。
所以这起伤人案,可以说法援署上下都盯着看曾柔的表演,现在她居然说让伍佩仪负责,徐凯锋作副手,她自己完全没打算参与。
这怎么行呢?
伍佩仪连连摆手。
曾柔按住她的手,“没什么不行的,你看看这一屋子文件,我想把精力先放在这上面,我打算圣诞最迟元旦把它们全部整理出来,最好明年一上班,咱们就能正式搬进来办公,算上康景秋一共四个人,这间大办公桌完全够用。”
“可是……”伍佩仪脑子没曾柔快,对她突如其来的安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是直觉得认为这个安排有问题。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你和锋少就先用这两张办公桌,准备资料,讨论案情,和当事人见面,都先在这儿,我在那边整理也能旁听到。遇到难点也可能一起讨论。另外复印打杂的事情也交给我,你和锋少就全力打好这单官司。”
曾柔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伍佩仪想提意见,一时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反正她就是觉得曾柔突然有这个决定,挺奇怪,她抬眸看着对面的徐凯锋,让他劝劝曾柔。
谁知徐凯锋沉默了几秒,竟然同意了!
他站起身,“那就这么决定,我现在就去搬东西。”
伍佩仪怔了怔,跟着起身,“我也去看看。”
开放办公室,徐凯锋已经在收拾东西,伍佩仪走过去拉着徐凯锋就往外走,一路走到这一层的天台,伍佩仪才放开手。
她回过头,板着脸凶巴巴的问徐凯锋,“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让你帮着劝劝曾柔,这是她在法援署接的第一个案子,怎么能只复印复印资料不参与呢?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
徐凯锋盯着她,半天才道:“那你自己怎么不劝?”
“我不是说不过她吗?”伍佩仪都快急死了,明明觉得这么安排不对,可看着曾柔就是说不出反对的理据。
“那我更说不过她,你忘了我就是个学渣。”
“可……可你也是校霸啊!你平时在学校不是挺厉害的吗?你就快去劝劝她,让她负责这单官司,咱们俩做副手怎么样?要不,你做副手,我去整理文件。”
伍佩仪觉得反正徐凯锋都是做副手,他应该不会计较和谁合作,而且,“让曾柔负责这官司肯定能赢,你跟着也沾光,怎么样?”
徐凯锋看着她,嗤笑一声,“你觉得小爷我在乎这个?”
一单小官司,由谁负责,谁做副手,赢不赢的,徐凯根本不怎么在乎,他连四大行都不去,跟到法援署能是为这点名利?简直了……这是侮辱谁呢?
伍佩仪怔了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这个官司对曾柔很重要,咱们得一起想办法说服她。”
“对她重要,对你就不重要吗?”徐凯锋挑了挑眉,“伍佩仪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看不出曾柔在帮你吗?现在外面人人都说你是靠着她才进的法援署,你只有漂漂亮亮赢了这场官司,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我……”伍佩仪嘴唇嗫嚅,她没想到曾柔不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现状,还已经帮她想好的解决方法,一时心里塞得满满的,眼眶有些酸涩。
“别墨迹啦!”徐凯锋的双手搭在伍佩仪的肩头,垂眸看着她,“现在你比曾柔更需要这单官司证明自己,你就抓住这次机会,打个漂亮仗,给我好好打那些人的脸。”
伍佩仪抬眸看着居高临下的徐凯锋的脸,突然觉得这样一本正经的他有点儿帅。
平时徐凯锋要不就是嚣张的富二代,要不就是吊儿郎当的贵公子,总觉得他这人没什么正经,竟然没注意其实他长得不错。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伍佩仪心头发麻,像有只蚂蚁悉悉索索爬过,攥着的手紧了紧。
那种陌生的心悸感让伍佩仪有些不知所措,她垂下眼眸,与此同时徐凯锋已经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伍佩仪也同时后退了一步,“那曾柔怎么办?她把官司让给了我,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徐凯锋轻笑道:“法援署又不止这一单官司,你还怕她以后接官司不接到手软嘛,放心,她有郑言有棱锐集团罩着,少了这单官司对她没影响。好好加油,别白费了她的苦心。”
“你说的对!”伍佩仪用力点了点头,“走,回去看卷宗……我觉得咱们可以再约当事人上来谈一次,毕竟……”
伍佩仪边说边往回走,一回头才发觉徐凯锋并没有跟上来。
徐凯锋向她举了举夹在指间尚未点燃的香烟,“你先去,我抽只烟就过来。”
伍佩仪耸耸肩。
她刚才还觉得徐凯锋不一样了,原来都是错觉。
徐凯锋倚着围栏,单手护着打火机低头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
氤氲的雾气间,他咬着烟卷儿,舔了舔后槽,刚刚那心悸的感觉一定是错觉,他喜欢的可是曾柔,他来法援署也是为了守着她,怎么可能对伍佩仪那笨丫头动心?
与此同时,曾柔正坐在郑言的办公室里。
郑言低头看了眼她递上来的文件,身体向后靠了靠,随手将文件丢在桌上。
“你想让伍佩仪和徐凯锋都搬到那间大办公室?”
“嗯,这样讨论起案件来会比较方便。”
“坐得下吗?”郑言可记得那屋子里堆满了文件,想从里面走一圈都困难。
“没问题,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之后有可能康景秋也会搬进来。”
郑言轻笑,“你这是早已经安排好了?”
“当初我说谁帮我整理文件,我就把办公室分给谁一起用,他们几个都有帮忙。”
郑言看了她一会儿,单手搁在交叠的双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膝盖。
“说回伤人那单官司,我让你们三个负责,你又它交给伍佩仪和徐凯锋两个……”
曾柔没等郑言说完就抢先道:“我相信他们两个可以处理好。”
郑言神色一沉,声音陡然凌厉,“你相信?法援署是你相信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方?”
第79章 我接受你的辞职
办公室的安排是这样,案子谁负责也是这样,他说完的事儿,到她哪儿都有自己的一套,郑言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曾柔,堂堂法援署不是可以由着她的性子来的地方。
真以为拉了点儿赞助过来,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后花园了。
想起那男人提到曾柔时,周身散发的占有欲,郑言就觉得混身不舒服,特别是他听说最近查嘉泽他们几个的律师事务所都先后接到了棱锐集团下属公司长年法务顾问的聘请。
这让郑言不由得把这一切都和那个身份神秘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曾柔突然听到郑言透着寒意的凌厉的声音,蓦地一怔,记得上一次郑言这么生气还是在模拟法庭上,她要求撤换他法官职务的时候。
她愣了愣,”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啦。“
望着曾柔琉璃般清澈透亮,黑白分明的眸子,郑言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嗯“了声,”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如果他们俩把案子搞砸了,这责任你肯定也跑不了。“
曾柔抿抿唇,”不会的,你得对自己招人的眼光有信心。“
郑言冷哼了声,”少卖口乖!别以为这样就能躲清闲,我这儿可不养闲人。“
说着郑言伸手翻出一个文件夹丢到曾柔,”这儿有单电梯非礼案,你来负责。“
曾柔扫了眼桌上的文件夹,没接,”我暂时不想打官司,再等等吧!过些日子大办公室的文件就能全部整理建档,到时我再接案子。“
郑言目光冷凝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道:”你要实在不愿意接,这单非礼案我就只能交给康景秋负责了,毕竟现在大家手头的工作量你也看到了,就你们几个比较闲。“
曾柔的眼神有些许松动,郑言勾起唇,静静的等她改变主意。
半晌,曾柔点了点头,”也好,她也该锻炼锻炼了。“
郑言眉头动了动,挑起眼梢问道:”你真不管?“
”康律师早该独立接手案件,同期的其他律师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郑言向前坐了坐,提醒道:”这可是风化案,她要独自面对的可是一个变态非礼犯。“
曾柔抬起眼眸,略带惊讶道:”郑律师,根据无罪推定,任何人在未经定罪之前,都应认定为无罪。你对案件当事人存有预设立场,这对当事人来说是极其不公平的。“
郑言有一种又回到模拟法庭,被曾柔当庭质疑公正性的错觉,他单手撑着太阳穴,摆摆手,”行啦,你出去吧!“
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伶牙俐齿专会气人的徒弟?
从郑言的办公室出来,曾柔抬眼就看到端着咖啡杯站在办公室玻璃隔断前向这边张望的程雅馨,两人目光相遇的一刹那,程雅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瑟缩。
曾柔勾勾唇,不用问郑言这么快收到风找她,又是程雅馨搬弄得是非,要说曾柔在法援署人气爆涨,感觉最不舒服的就是要数程雅馨了,现在她一天要不给曾柔小点儿小绊子,她都难受。
只可惜,曾柔现在地位稳牢,她那些小手段,全都无功而返,起不到什么作用。
曾柔直接走到伍佩仪那边帮她收拾东西搬办公室。
有同事看到,不禁酸道:”哟,小伍才来一个月,就要有独立办公室坐啦!“
曾柔笑眯眯道:”不止小伍,徐凯锋也一起搬,当初就说好了,谁帮我收拾那一屋子文件,我就把办公室分给谁一起用,他们都有份。“
说着她又看向康景秋,”康律师,等我剩下的文件收拾好,你也搬进来吧!“
康景秋有些不好意思道:”啊,我就不用了。说是帮你收拾,最后也没帮上什么忙。“
”这是当初就说好的。元旦吧,元旦前就能都收拾好,到时咱们全都正式搬进去。这次小伍和徐凯锋手上有案子,又是第一次接手,所以先让他们搬。“
”对,让他们搬吧,我没关系的,我在外面和大家一起办公也已经习惯了。“
同时听到曾柔说元旦就能全部整理完,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有人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是多少文件,当初他们可都是看见的,怎么可能这么快整理完呢?
该不会是随便摆到架子没有分类就不管了吧?
要是那样,他们也行。
有人终于忍不住问,”小曾,你那办公室都收拾得差不多啦?“
曾柔依旧笑意盈盈道:”是啊,收拾出来一大半了吧,现在正好够放两张办公桌了。“
”你这动作可真够快的,不介意我们进去参观一下吧!“
”当然。随便参观。这些文件说不定将来你们也还会用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涌去了曾柔那间大办公室,程雅馨也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跟了过去。
原来地上堆满文件,走路和扫雷差不多的大办公室,已经被曾柔收拾得初见模样,靠墙的位置已经空出来相对摆了两张办公桌,看样子是给伍佩仪和徐凯锋准备的,原来堆在地方的文件大半已经被摆在沿墙的两排到顶的文件架上,其余也都就近堆在靠近架子的地上。
办公室看起来比以前宽敞了不少。
曾柔还找了向几盆绿植做点缀,工作环境看着比外面嘈杂的开放办公室好了不少。
众人看着地下余下不多的文件,惊奇的问:”就剩下这些了吗?“
特别是几个曾经也被指派过这个任务,但早早找理由放弃的几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喃喃地连道:”不可能。“
要是这么好完成的任务,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如果不放弃的话,这个办公室就是他们的啦!
程雅馨双手环胸,眼神挑剔的扫视着摆放整齐的文件架,”你该不会是把文件就这么随手摆上去,再顺手写个编码吧?我当时可是说得很清楚,要进行分类,建立目录检索,这样大家今后查资料才方便,你这样不行。“
重做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听曾柔道:”我分类啦,凡是架子上的我都已经在电脑里建档,你看凡是c开头的都是刑事案件,后面的小字母是细类,将来查找绝对没问题。“
程雅馨被堵得胸口发闷,不可置信的板着脸道:”打开电脑我看看你是怎么分的类。“
曾柔从其中一个文件架的侧面悬挂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里面的程序展示给程雅馨看。
”以后大家需要找什么档案,只要登陆这个程序,按照这个步骤操作,就可以很快找到所需的文件。你看就这样,这样,这样,简单三步,就可以了。“
程雅馨唇瓣微张,嗫嚅着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设计得简直太完美,而且步骤简单明了,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挑毛病。
半晌,程雅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这程序是哪来的,你知不知道法援署的内部资料全是保密的,你怎么能随便找外人参与?“
曾柔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就是个小程序,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程雅馨就急急的打断道:”这是程序大小的问题吗?现在说的是你把保密的文件交给外人处理,资料外泄的问题。万一对方别有用心,又或者是不知道什么敌对势力,利用了这些资料怎么办?这可不是小事情……“
程雅馨越说越起劲儿,好象曾柔的这个错失马上就要引起国际争端了一样,众人也都有些晃然,虽然觉得程雅馨说的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不过把法援署的资料这么轻易交托给外人,确实有问题。难怪曾柔可以这么快把文件整理出来,原来是请了外面的人帮忙,这不就等于考试请替考吗?
”不是,程律师,您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真追究起来,恐怕郑署长也保不住你。“
”什么事儿,我也保不住?“郑言清冽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程雅馨下巴一扬,”你还是自己问她吧!反正我觉得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马虎处理。“
郑言看向曾柔,”怎么回事儿?“
曾柔将平板递给郑言,”就这个检索小程序,程律师误会我请外面的人参与了,其实我刚刚想说没说完,这么小的程序根本不用请人来做,我自己就可以搞定。“
众人,”……“
”你说是自己编程就是自己编程啦?曾柔你当编个程序出来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要是什么人说编个程序就编个程序,要人家程序员干什么?“
反正程雅馨是想好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曾柔请外援帮忙,曾柔也很难证明自己。
有很大一部分同事觉得程雅馨说得有道理,编程在绝大部分人眼里是很高深的技术,根本不是普通想弄就弄得出来的。曾柔肯定是看事情闹大了,不得不这么说,打算蒙混过关。
郑言划动手中的平板电脑,试用了一下曾柔的检索程序,又和架子上的编码进行了对照,做得确实不错。
他放下平板,缓缓地开口,”这个程序很简单,我相信曾柔有这个能力自己编写出来。“
程雅馨脸色阴沉得难看,拳头握得紧紧的,”郑署长,你这是摆明要偏袒曾柔啦?大家都知道曾柔是你的爱徒,可你也不能因此放弃原则啊?“
曾柔扯了扯唇,歪头问道:”那你想我怎么证明?“
”那是你的问题。“程雅馨就是吃准曾柔根本没办法证明。
曾柔抿着唇,笑意浅浅,一幅很好说话的样子,”程律师应该知道法庭上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既然程律师指控我请外援泄露法援署机密,不应该由程律师拿出证据来吗?不然谁都可以空口白牙的随口指控他人,那社会的正常秩序何存?“
程雅馨脸色更加紧绷了几分,冷哼道:”曾柔我知道你好口才,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在学校的那样烂事,你从大学入学开始,年年考试都在后十名徘徊,就是个妥妥的学渣,我看不出你有什么能力可以写出电脑程序来,无论这个程序在郑署长眼中是多么的简单。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电脑水平。“
”程律师这是又把举证的责任放在我这一方了。“
”是又怎么样,这里不是法庭,用不着那些举证原则,反正我又合理的理由怀疑你请外援,泄露法援署机密。“
曾柔轻笑,这就是打算不讲理了呗,论不讲理,她可是不讲理的祖宗。
”那是不是我现在指控程律师私下收授利益,有违职业操守,程律师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自证清白?“
程雅馨蓦然一惊,眼神里有一瞬的慌乱,非常短暂,稍纵即逝。
”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根本就是无理的指控。曾柔,你别想着又用这招岔开话题。“
郑言眸色微沉,这是第二次程雅馨面对类似指控现出慌张的神色,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这怎么是胡说呢,大家来看看程律师这一身的打扮,从里到外都是名牌,并且都是当季新款,脚上这双高跟鞋更是限量款,再加上腕上这块的钻石手表,这一套下来最少也超过百万。大家都知道程律师家境一般,法援署的收入虽然稳定,但算不上高,这算不算合理理由?“
众人再看向程雅馨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多了点儿意味深长。
程雅馨恼羞成怒,”曾柔你这是诬蔑,我不是那两个糊涂记者,任由你揉搓,你这样任意诬蔑上司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
”哦,你说我就是合理指控,我说你就成了诬蔑上司,程律师这到底是哪家的道理?“
程雅馨气得脸发白,嘴唇发紫,“你根本就是砌词狡辩!“
”好啦!“郑言扬声道:“你们俩都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
程雅馨一脸委屈的看着郑言,一双眼睛如泣如诉的指控着郑言有多偏心。
曾柔则表情十分轻松,语气带着点儿不屑,“别啊,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束,大家心里难免有条刺,不如就此说清楚。”
她挑衅的看着程雅馨,“程律师,我随时都可以自证清白,你可以吗?”
说完,她也不等程雅馨答话,就拿起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快速的敲打着键盘,大家都不明白她要怎么证明,就是莫名的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帅,神采风扬的好似可以发光。
时间不大,她停下来,抬起头,“好啦,请大家看看外面。”
众人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隔断看到外面开放办公室的每一台电脑屏幕上都闪着一条彩色渐变的艺术字,写着:“请程律师自证。”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控制了外面这么多台电脑,曾柔的计算机水平已经毋庸置疑。
曾柔向程雅馨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都随着这个手势齐齐望向程雅馨,想看她如何证明。
程雅馨喉头一哽,眼神闪烁了几下,心里虽然慌得不行,但还是及时稳住了。
她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建设,潸然欲泣的看向郑言。
“署长,您怎么说?”程雅馨身侧拳头紧紧攥着,眼泪一个劲的在眼眶里打转,看起要多悲愤有多悲愤。
郑言缓缓地抬起睫毛极长的眼睑,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望着程雅馨……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程雅馨头皮发麻。
指甲直掐掌心,程雅馨稳住心神,一行清泪从眼眶滚了出来。
“署长,是不是连您都不相信我?我跟在您身边从律所到法援署这么多年,我程雅馨是什么样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如果我真的贪财,会不会放弃外资律师楼的高薪和您一起来法援署?这些年我自问苛守职责,全力辅助您,不敢有一天怠慢,如果连您都不相信我,那我……”
程雅馨声音微颤,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看起来委屈极了。
郑言忍不住皱眉,一张脸阴沉如寒冷,目光从程雅馨脸上划过,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热闹都看够啦?”冷冽的目光扫向众人,“还不回去工作?”
没人敢说什么,都缩着脖子,耷拉着眼皮,悄不声的回自己的工位。
大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郑言、曾柔和程雅馨三个。
郑言阴沉着脸,对程雅馨道:“你跟我过来。”
程雅馨和郑言走后,伍佩仪和徐凯锋悄悄溜了回来。
关好房门,拉下百叶帘,伍佩仪问:“你没事儿吧?这程雅馨就喜欢针对你,有事没事儿的过来找茬儿,烦死她了!”
曾柔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不是没让她占着便宜嘛!”
“就是这样才烦人嘛!”
“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她,自己不知道啊!”徐凯锋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卷,侧着头问。
程雅馨的针对实在太明显,徐凯锋是个男人,平时心比较粗,都能察觉出程雅馨身上对曾柔满满的恶意。
曾柔耸耸肩,“没来法援署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好吗?”
徐凯锋靠坐在办公桌上,吊儿郎当的把香烟从唇边移开,“说不定是你自己没注意,你们女人不是最小气嘛!”
他姐姐就因为和闺蜜同时看上一个限量版包包,两个人都想要,绝交到现在。
还沉浸在姐姐和闺蜜的奇葩事中的徐凯锋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正被两个“小气”女人同时睥着。
那眼神好可怕。
徐凯锋干咳两声,举举手中的烟,“那个……你们聊……我去抽只烟。”
看着徐凯锋出去的背影,伍佩仪忍不住皱起眉,“我怎么觉得最近锋少的烟瘾好象变大了?”
与此同时,郑言的办公室里。
郑言站在办公桌后面,眸色沉冷地看着程雅馨。
视线仿佛冰钉一般一寸一寸盯紧她,让她无所遁形。
程雅馨忍不住心尖发颤,她下意识咬紧下唇,血腥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郑言……”
“程雅馨。”郑言冷冷的打断她,“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去招惹曾柔,否则没人可以保得住你!”
包括他自己。
那个男人绝不是简单的人物,上次过来法援署虽然开口的话不多,但对曾柔的袒护,早就摆在了明面上。
只差宣诸于口。
曾柔是他罩着的人,对她好,大家都好,花多少钱他都开心,但若是对她不好,他同样会不惜代价,追究到底。
郑言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谁,但对那个神秘的男人心中颇为忌惮。
现在全法援署的人都看得出来棱锐集团的赞助就是冲着曾柔这个人,人人都捧着她,只有程雅馨不知死的不断去挑衅。
说到底也是跟着自己工作这么多年的人,再蠢,郑言多少还是要护着些。
可程雅馨完全没领会到郑言的苦心。
心中一片酸涩。
这是郑言第一次咬牙切齿的叫出她的名字,第一次用这样冰冷的声音和她说话……以往郑言对她算不上多温柔,可很客气……
可现在,他居然为了曾柔,用这样冷酷的态度警告她?
这些年到底是谁不辞劳苦的在身边陪伴他,无论什么情况都无条件的支持他?
是她啊!一直都是她啊!
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薄情寡性?
就因为曾柔比她年轻,比她漂亮,他就可以对她翻脸无情吗?
郑言的话象一把尖刀戳在程雅馨心头,疼得她无法呼吸。
“郑言,现在是不是连你都不相信我?”
程雅馨死死的盯着郑言,一双瞳眸带着浓烈的气愤甚至恨意,“我就不明白,曾柔她到底有什么好,只要她一出现,你就把什么都忘了。当初所有人都反对你来法援署,你家里经济封锁你,是谁从始至终支持你,站在你这边的?是我!只有我那么傻,放着百万年薪的工作不要,跟着你来法援署,现在你听曾柔随便说两句就开始怀疑我?郑言,我就问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郑言眸色更加冰冷的凝视着程雅馨,“说完了吗?说完了给我滚出去。”
程雅馨绝望着看着郑言,一脸的悲凉。
郑言下颚绷得紧紧的,一字一顿的开口,”如果待在法援署让你觉得这么委屈,程雅馨,我接受你的辞职。“
第80章 谁是戏精
环境清幽的咖啡馆里。
康晴看着哭花了脸的程雅馨,漂亮的单凤眼中闪过一抹厌烦。
抬眸看看墙上老式的复古挂钟,三十分钟,她已经足足听她哭诉了三十分钟。
虽然心里烦得要死,可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招牌笑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对面的程雅馨。
”雅馨姐,别哭了,把眼睛哭肿了可不漂亮啦!“
”不漂亮就不漂亮吧!反正也没人在乎。“程雅馨虽然嘴上这么说,要还是收了哭声,拿纸巾小心擦着脸上的泪,”我从毕业就跟在他身边工作,都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怎么就那么狠心说让人辞职就让人辞职呢?我……“
话没说完,程雅馨又抽抽噎噎起来。
程雅馨垂下眼帘,掩藏住眼底的不屑和烦燥,默默抿了口咖啡。
十分钟,她对自己说再忍耐程雅馨十分钟。
放下咖啡杯,再抬起眼眸,脸上依旧是那张营业式的微笑脸。
”雅馨姐,郑言那就是一时的气话,大家都一起配合工作了这么多年,他哪里离得开你这个左右手的帮忙。什么辞不辞职的那还不是怄气的话嘛?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你还能不了解他!他那人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我才心寒。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个曾柔,她有什么好?不就是年轻点儿嘛,长得跟狐狸似的。再说了,谁还没年轻过,我刚和郑言一起工作的时候,也二十出头,漂亮着呢!也没象她似的那么张狂。“
程雅馨看了看康晴略微沉下来的脸,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这男人吧,都好个新鲜,用不了多久这股子新鲜劲儿就过了,到最后,还得是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的,陪在他身边。“
康晴半垂着眸子,略显哀怨,”他现在不是收了曾柔做徒弟嘛?今后说不定还真能取代你、我。“
”哎呀!那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当不得真。你见过他那个人什么时候有耐心带过新人?这都是曾柔那小蹄子不要脸,愣往上贴。我就没见过象她这么不要脸的人。“
康晴转着手里的咖啡杯,缓缓地道:“所以啊,雅馨姐,你可不能犯傻。你要真走了,郑言身边再没个一心为他的人,他那人耳根子又软,以后还不是曾柔说什么就是什么,整个法援署都由着她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了?”
程雅馨怒得一拍桌子,“她想的倒美!”
康晴勾勾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说的就是,咱们可不能中了她的计,白白如了她的愿。听我的,这个职不能辞。”
“可是我……”
今天程雅馨先是让曾柔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本来就慌得一批,之后又被郑言用话戳了心窝子,特别是郑言最后那句,一点儿台阶没给程雅馨留,在又气又急又慌之下,程雅馨当场就提出了辞职。郑言竟然真的一句挽留没有的让她走了。
回来之后,程雅馨越想越不对味,这才叫康晴出来。
现在被康晴这么一说,早就开始后悔的程雅馨更是悔得肠子发青。
康晴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给程雅馨,“雅馨姐,您听我的,拿着这张卡去巴黎玩几天,想买点儿什么买点什么,其他的你不用管,郑言那边我帮你说。等你玩够了就回来上班。法援署没有你坐镇怎么行?”
程雅馨看着桌上的卡,手指动了动,又缩了回去,“这我不能收。”
康晴又把银行卡往前推了推,“收下吧,您和我还客气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后郑言那边还得麻烦你多盯着。”
“那都是应该的。你看看你,无论家世、外貌、还是能力,和郑言般配的不得了,两家人又都有这个意思,对他又这么用心,郑言现在一时想不通,将来年纪大了,总会想通的。”
康晴笑了笑,“雅馨姐,看你这是扯到哪儿去了。我和郑言……”
她欲言又止的顿了顿,“还是随缘吧!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说眼下的情况吧,法援署能有今天局面,这里面都是你和郑言的心血,你总不能看着曾柔把这一切都毁了吧!你也别和我客气了,就按我说的,出去散散心,正好最近巴黎时装周,你过去看看秀,放松一下心情,就回法援署上班。”
程雅馨盯着桌上的银行卡,眼神闪烁了几下,还是抬起手按在了上面。
康晴勾勾唇,低头喝着咖啡,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
程雅馨左右看了看,将银行卡收进包里,压低声音道:”被曾柔那死丫头一闹,我感觉郑言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康晴抬起眼帘,不温不火道:”朋友间互相帮忙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慌什么?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可是如果被郑言知道了,总归是不大好。“
康晴抿了抿唇,心中鄙夷,钱都收下了,又来和她说这些,到底几个意思?难道还想让她说出了什么事儿都由她来顶吗?
她扯了下唇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再说,我看你心情不好,请你去旅行散心,朋友间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程雅馨想提一下防止贿赂条例,又觉得确实太矫情,抿抿唇没出声。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法援署的情况,就一前一后离开了。
在她们后面的卡座里,一双雪白纤细的手缓缓放下手上的时尚杂志,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一双琉璃般漂亮的眸子闪过小狐狸般的狡黠。
曾柔怎么也没想到一杯咖啡的功夫,吃了这么大一个瓜。
原来,程雅馨和康晴是一国的。
她们都喜欢郑言,不应该是情敌吗?
奇葩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
只是没想到,程雅馨那些奢侈品原来是这么来的。这两个人的依存关系,还真是有些奇怪。
感觉象是看了一出宫斗剧,妃子为了固宠拉拢其他比自己地位低下的答应、贵人,许以好处,让她们和自己一起拉拢皇上,对付其他宠妃。
只是她们捧郑言作皇上,把自己当妃子,是她们的事,她管不着,也懒得管,可把她也算进来,是几个意思?
曾柔怎么想都有种无故躺枪的感觉。
平白多两个敌人已经够糟心,现在还发现这两个敌人竟然还是一伙的,联着手的对付自己。
曾柔觉得她有必要和郑言谈谈,让他好好整理一下后宫,她可不想上个班,还得陪两个奇葩玩争风吃醋的戏码。
咖啡厅的门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穿灰黑色高领衫,卡其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曾柔的眼睛闪了闪,进入备战状态。
男人是这里的常客,一走进来就和服务员熟悉的点头打招呼,然后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找了个卡座坐下。
服务员很快端上来一杯咖啡和一碟小吃,男人很礼貌的颔首,阳光洒在他的身下,镀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曾柔将男人与手机中的照片确定了一遍。
没错,就是他!
温梁,滞销书作家,刘欣即将离婚的丈夫。
自从那天在琼香楼无意间听到张强他们几个的对话,知道刘欣在自己打离婚官司,而且情况并不乐观,曾柔就开始动手查她这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才知道他在利用张强等人与刘欣的关系大做文章,往刘欣身上泼脏水,令得她非常难堪,难怪刘欣不愿意其他人插手。
正好,调查是曾柔专长,她又一直想为刘欣他们几个做些事。
上次网上风波欠下这么大的人情,曾柔一直想找机会弥补一二,特别是对刘欣。查嘉泽和张强还可以说是为了和郑言打赌,但刘欣绝对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曾柔随手将手机里的照片删除,曾柔抿了抿耳边的碎发,站起身径直向男人的方向走去。
此时,男人刚刚打开笔记本电脑,抿着手中的咖啡查阅着邮件。
曾柔带着一股淡淡的香风步履娉婷的走过去,她穿了一件雾霾蓝v领针织裙,下面配搭一双米白色浅口细高跟鞋,优雅之中透着点儿魅惑。
眼看走到男人座位旁边的时候,曾柔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一侧歪去……随着一声小猫般的惊呼,曾柔坐到了男人的腿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拽着男人胸前的衣襟。
四目相对,曾柔黑白分明的眸子尴尬地闪了闪,脸上染上一抹红云。
她慌乱的道歉,刚想站起身,脚裸处一阵巨痛,让曾柔又坐回了男人的腿上,男人的一只手礼貌且适时的托住她的后腰,让她避免整个人继续向后仰。
四目再次相对,曾柔湿漉漉的双眸像是受惊小鹿般撞入男人乌黑如泽的瞳眸。
完美的邂逅场面。
”你没事儿吧?“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十分亲切。
曾柔垂着长长的羽睫,不好意思地道:”脚好象扭到了。“
”没关系,我扶你,慢慢起来……慢慢……不要着急……你可以扶着我的肩……好的,就这样……“
男人扶着曾柔在对面坐下,轻轻舒了口气,脸上淡起浅浅的笑容,”好啦!“
曾柔抿抿唇,尴尬的再次道歉,”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那里好象有些水渍,我没注意滑了一下。“
”不碍事。“男人看向曾柔刚刚走过的地方发现确实有一层湿漉漉的痕迹,水并不多,很容易被忽略,但那个程度在大理石地面上反而最为湿滑,稍不小心就会摔倒,特别是曾柔的鞋还是那么双细高跟。
此时,服务员是已经过来,一直站在旁边,听到曾柔的话连连道歉。
男人不满的看向服务员,”你们怎么搞的,平时的店面管理这么疏忽的嘛?“
服务员低着头,不敢出声,心里却不禁纳闷,她明明擦得很干净,怎么会有水渍呢?
男人脸色微沉继续道:”看来我对你们是太宽松了,快向这位小姐道歉,然后自己去找店长把工资结了,今后不用再来上班了。“
”啊?不用这么严重吧?“曾柔可没想砸了谁的饭碗,连忙道:”其实也怪我自己不小心,他们工作也挺不容易的,是不是批评两句就算了。“
”已经吸取教训了,是不是?“曾柔冲服务员眨眨眼,示意她赶紧认错。
吓傻了的服务员赶忙上前一步欠身道,“是,温先生,我下次一定注意,您别炒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男人看向曾柔,曾柔双手抱拳恳求的看着他,“也罢,看在这位小姐为你求情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别让我发现下一次。”
服务员频频点头,“不会了,温先生,绝对不会啦。”
男人挥挥手,“别再这愣着了,去把店里的医药箱拿来。”
曾柔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手腕一转从衣袖里掏出一条浸湿水的小毛巾悄悄放进包里。
是的,水是她自己弄的,不过摔是真的摔了,脚是真的很疼。
做戏做全套,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最不容易被人怀疑。
作为一个出色的私家侦探,曾柔深谙此道。
此时已经有人过来把地面重新擦干,刚刚小服务员提着医药箱小跑着过来,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曾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还拿了冰袋。”小服务员把医药箱放在桌上,又把一袋冰袋放在医药箱上面,绷紧下颚,小心冀冀的站在一旁。
温梁斜睨了她一眼,“行啦,下去吧,这没你的事儿。”
小服务员如临大赦,颔首离开。
温梁站起身,脱掉外面的风衣随手搭在沙发椅上,挽起里面针织衫的衣袖,露出小半截手臂,他动作缓慢优雅,带着那么一点点阴柔。
“我帮你看看吧,现在还疼得很厉害吗?如果不行,咱们就去医院照个片子稳妥点儿。”
“还有点儿疼。”曾柔咬着牙,额头上有一层薄汗。
她很久没有穿过这么高的鞋子,这一下真的扭到了,而且还不轻,此刻脚踝处丝丝拉拉的疼。
温梁半蹲下来,托着她的脚,慢慢将鞋子脱下来,他的举止非常礼貌,不会给人轻浮越矩的感觉。
这就是温梁,一个温润如玉的伪君子。
刘欣就是被他这温柔的外表所欺骗,心甘情愿做了他好几年的提款机,供他吃喝,支持他追寻作家梦,结果他却拿着她的钱在外面勾三搭四,情人不知道有多少。
简直就是渣男本渣。
温梁低着头,检查曾柔的伤势,咖啡厅轻柔的光线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淡的阴影。他的动作很轻,很有耐心,十分专注的样子。
”看样子应该没有骨折之类的问题,但还是需要马上处理一下,另外,不要再穿高跟鞋。你的鞋跟太高了,漂亮是漂亮,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温梁掀起眼帘看向曾柔,脸上笑容浅淡和煦,温暖得象冬日里午后的太阳,暖意洋洋却又不过分灼热。
“我以后会注意了。”曾柔垂了垂眼眸,用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浓烈的讽刺。
温梁先用冰袋帮曾柔冰敷,之后又拿出消肿止痛的药膏,给她涂抹、按摩。
如果不是早就调查的很清楚,曾柔都要被他温良的外表给感动了。
根据调查,当初刘欣坠入温梁的情网就是在类似这样的一个情形之下。
一次,刘欣的高跟鞋卡在路边排水口的细孔里,穿着西装套裙的她,动也不好动,处境十分尴尬,路过的温梁帮忙了她,同时用他的温柔有矩一下子捕获了刘欣的芳心。
当时查嘉泽等人都不看好温梁,也一再劝告过刘欣,不得不说男人看男人,眼光总是更准一些,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刘欣不仅没听他们的劝告,还因此一度疏远了他们。
所以,现在刘欣就算走到离婚这一步,也不愿意和查嘉泽他们诉一句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曾柔看着在她面前温柔得不得了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温梁,一个藏在温润外表下,道貌岸然的恶狼。
骗财骗色的混蛋。
走到离婚这一步还妄想榨干刘欣的血汗钱。
只可惜……
曾柔在心里“呵呵”冷笑两声,再抬起头已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甜美笑脸。
温梁的心神为之一荡,微微有些晃神,他还从没见过笑容如此干净,美丽得如此眩目的女孩儿。
“休息一会儿,再走吧?”他说,抬抬手示意服务员端上一杯热饮。
曾柔捧着马克杯,甜甜的热朱古力,她并不是很喜欢,可她还是轻轻的抿一口,笑容浅浅的道谢,“这个好喝,我很喜欢,谢谢。”
温梁目光幽隧的看着曾柔,黑玉般的眸子里隐隐约约亮着勾人的微光,“喜欢就好。女孩子多吃些甜的东西,笑容也更甜美。就像你现在这样……很美。”
他声线低沉充满男性的气息,醇厚又富有磁性。
作为一个情场老手,温梁对自己魅力很有信心,对于如何不着痕迹的撩拨人心更是得心应手。
只可惜,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曾柔。
他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戏精。
曾柔抿了抿唇,白晰的小脸染上两朵淡淡的红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躲的看向别处,象是不习惯温梁如此直白的夸讲。
温梁嘴角的笑意更浓。
真是个单纯的姑娘,正合他的胃口。
曾柔细细打量着这家咖啡厅,小声问:“你和这家店的老板很熟吗?我看那些服务员好象都挺怕你的。”
温梁弯着唇,眉眼含笑,“是挺熟的。”
“那你能不能不要和她说刚刚的事情?我不想他们因为这件事而受罚。出来打工都挺不容易的,你说是不是?”
温梁歪着头,有意逗她道:“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办呢?”
“知道了?”曾柔抬头四下看看,”你是说她一直盯着这里面的监控?怎么这么变态啊!我最不喜欢这样的老板了,一点儿都不信任自己的员工,整天躲在办公室里看监控,盯着有没有人偷懒。“
”看来,你上班没少偷懒啊!“
”才没有呢!“曾柔翘起小嘴,娇嗔道。
温梁轻笑,”你可真可爱。放心吧,他听了你的劝告,已经决定不处罚她了。相反他还要奖励他们……要是没有他们的疏忽,他又怎么会遇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曾柔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水的瞳眸好似麋鹿般清澈、雪亮,“你是说,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温梁笑着点头,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梁,也是这家咖啡的老板。”
曾柔有些迟疑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
”你没骗我?我看你怎么这么不象老板呢!“
”那你没觉得老板应该是什么样子?“
温梁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单纯的可爱,还有她的皮肤很滑,象牛奶一样,温梁下意识搓了下手指,那上面好象还残留着那细滑的触感。
曾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樱桃般水润的唇瓣动了动,似乎也没有找到准确的词汇表达,”反正不是你这个样子。你更象是个老师,或者作家。“
温梁乌黑深隧的眼眸亮了亮,”作家也可以同时做老板啊!“
曾柔想了想,好象是这么回事儿,”可我还是觉得你不象。这家咖啡连锁店很多,我在好几个地方都看到过,它的老板应该是那种很有钱的大老板,就满身铜臭味儿的那种,你一点儿都不象。“
望着女孩儿美丽得过分的脸,还有那天真的表情,温梁喉头滚动,半天溢出一声轻笑,”我得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曾柔双手撑着沙发椅的边沿,身体前倾,”你真的是这家咖啡的老板?没骗人?“
”真的是,没骗你。“温梁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女孩儿萌化了。
他抬手叫店长过来,”你告和这位小姐,这店咖啡幕后出资人是谁?“
店长不明所以,可还是老实答道:”出资人是温梁,也就是老板你。“
曾柔站起身,”你是说他是老板,他真的是这家店的大老板?那么多家连锁店都是他一个人的?“
店长点了点头道:”是的。全市一共十二家分店,都是老板一个人的。“
曾柔的脸色陡然一变,再不复刚才的傻白甜气质,”真是失敬。“
温梁看着曾柔蓦地沉下来的脸,心中隐隐有种不安,”你怎么了?“
曾柔向上翘了翘嘴唇,脸上却全然不见一丝笑意,”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刘欣女士的代表律师,曾柔。这张是我的名片。“
温梁望着曾柔手上的名片,脸色煞白……
曾柔微微一笑,将另一张名片递给站在一旁同样傻眼的店长,“这位先生,关于刘欣女士与温梁先生离婚的案件,将需要您出庭作证,到时希望您能象刚刚一样如实的说出温梁先生的财产情况。”
店长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一直看着温梁,”我不做证……我什么都不知道。“
“先生,在这里我需要提醒您,出庭做证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而做伪证,妨碍司法公证更需要负上法律责任的。是会做牢的!”
第81章 原则问题
刘关张律师楼顶层最大的办公室里。
温梁在离婚协议书上愤愤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派克钢笔被重重摔在桌上,那张一惯温润的脸因积愤而变得扭曲。
“刘欣,你好样儿的。”温梁眼神凌厉,燃着怒火,“竟然找这么个小丫头来陷害我!”
他指了指曾柔,眼底涌上无数的愤怒。
刘欣眼睑微垂,整理着手中的文件,没有否认。
“离婚证书,回头还要去民政局领一下,我安排好时间叫助理通知你。”
“行。”温梁愤恨得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
阴翳的眉眼狠厉幽暗落在曾柔身上,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都可能将她置于死地。
“咱们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阴沟里翻船,他竟然栽在这么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手里。自诩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温梁,有一种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了眼的愤闷。
他踢开椅子,心有不甘的摔门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刘欣半阖着眉目,两指捏了捏眉心,声音低沉,“小柔,这次谢谢啦!”
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当曾柔主动联系到她的时候,刘欣简直不敢相信,她不知道曾柔到底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让一直在财产分配问题上寸步不让的温梁突然同意净身出户。
但看今天温梁的表现,刘欣也能猜个大概。
“不用客气,刘欣姐。”曾柔言笑晏晏,好象只是一件随手而为的小事儿。
“本来这事没想惊动别人,特别是他们几个,总以为自己可以,可以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刘欣抿抿唇没再说下去。
曾柔在这个法庭上雷厉风行,雄辩滔滔的女人脸上看到了几许令人心疼的颓败。
她耸耸肩,回以浅笑,“他们不是不知道嘛?这是我们女人间的秘密没必要告诉他们。”
刘欣诧异,“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还以为是郑言他们几个的授意。
“那天在琼香楼,你走后,我无意中听到的。”曾柔目光幽幽的凝着刘欣,“他们都很担心你,特别是张律师。”
刘欣垂了垂眼睫,语气低沉,“我知道。”
“总之,一切都过去了。重新出发吧!”曾柔拍了拍刘欣的肩,走出办公室。
她看得出张强对刘欣的心意,刘欣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只是她能不能走出心里的关口就要看她自己了。
……
今天韩域的情绪明显不对,一张俊脸紧绷着,吃饭的时候话也很少。
曾柔不知道是谁惹到了他,还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情,乖巧的选择闭嘴。
拿了本杂志,半靠在沙发上不去打扰他。
男人古井般幽邃的双眸,瞬也不瞬地凝着她,眼底墨色深沉,让人难以忽视。
曾柔放下杂志,抿了抿唇,嗫嚅着出声。
“你今天心情不好……和我有关?”
韩域睨着她,脸廓紧绷,薄唇抿得僵直,连眼神都变得沉冷了许多。
气氛凝滞,周围充满了低气压,曾柔点了点太阳穴,踌躇着打开话题,“有什么,你就说出来,不出声我可猜不出来。”
“坐人大腿好玩吗?”
男人冷冽的声音里隐着一股子幽怨的酸气。
曾柔微微一愣,讪讪的摸摸鼻子,“你知道啦?”
关键是,这又是谁在嚼舌根?
韩域凉凉的看着她,缓缓交叠着双腿,“现在恐怕没有人不知道。”
“什么意思?”
“自己上网看。”
曾柔狐疑的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才知道自己又上热搜了!
一条名为[美女律师走红背后的真相]的微博被疯狂转发。
下面九格的配图,几乎是那天曾柔跌坐在温梁腿上的全过程,最后一张只能是曾柔坐大腿的动图,看拍摄角度,应该是从咖啡厅的监控中截取出来的。
而且他选取的部分有意截掉了曾柔滑倒那一下,看起来就象是曾柔突然扑过去投怀送抱。
更巧妙的是,除了引人注目的标题外,这条微博没有任何文字描述,就算不断被转发,你也不能说他诽谤,因为照片都是真实的。
底下评论毫无意外的一片谩骂。
[天啊!就这么生扑过去,太放荡了吧!]
[外表果然不可信,可惜了这样清纯的外表!]
[童话果然都是骗人的,幻想瞬间幻灭!]
[外表斯文,内里open,说的就是这种。]
还有很多更加直白污秽的评论,根本不堪入目,难怪韩域的脸色这么难看。
曾柔握着手机的手隐隐紧了几分。
这温梁居然和她来这一手!
太久没亲自出马,也是她自己大意了!
她应该避着点儿摄像头才对!
下次一定注意!
不!还是得找几个人才行!她现在目标太大,动不动就全网黑,实在不适宜再亲自出马。
一时间,曾柔的脑子里转了无数的念头。
韩域见她小脸紧绷,脸色变来变去,就是一直不出声,又开始担心她承受不了网上的舆论。毕竟是个小姑娘,被人那样子骂,都是些带颜色的不堪入目的话,哪里受得了?
他回来时只大略看了两眼就已经气得想杀人。
要不是为了给曾柔点儿教训,他早叫人处理掉了。
不过,现在看来,教训得是不是有点儿重了。
韩域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拿过她手上的电话,“别看了,这些事我来处理,以后不会再有人议论你。”
干脆就把和她有关的关键字全部删除屏蔽掉,他的女人岂容人随便说三道四。
曾柔眼睛闪了闪,“不用,就这样放着吧!骂两天,他们也就腻了。”
现在撤热搜,删话题,倒显得无私见有私。
她回头看了看韩域,“你介意?”
韩域哼了哼,“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虽然他相信她,但看着这样的图片,心里还是膈应得不行,恨不能把那男人一双腿砍下来。
她好象还没这么主动坐过他大腿呢?
这么一想,韩域觉得只要那男人一双腿都便宜了他。
曾柔嘴唇翕动,再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刘欣的电话打了进来。
“曾柔,你没事吧?”刘欣的声音听起很急,“温梁这王八蛋,也太不是东西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他!”
“刘欣姐,别去!说不定温梁现在就等着你找他呢!你这不是正中了他的奸计吗?”
“可是……”网上那些评论刘欣看了,她一个已婚妇女都看不下去,何况曾柔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让她为自己承受这样的骂名呢?
要知道这份离婚协议是这么签成的,她宁可自己没签。
“真没关系的,刘欣姐。过两天热度一过就没人提这事儿。”曾柔捏捏额头,也觉得自己有欠考虑,其实要制造一场邂逅还有很多方法,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呢?
大概当时是受了刘欣与温梁初遇的启发吧,觉得这样最能激发出温梁的兴趣。
她太想一击即中了!
“那也不行!女孩子名声最重要了,何况你还是名律师。这事儿我必须找温梁说清楚,让他把贴子撤了。”
刘欣急得不行,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车子被她开得飞快,曾柔在电话里都听到那呼啸而过的风声。
“真别去,你现在找温梁,我这些骂不是白挨了嘛。姐,你就信我一次,我有办法处理。”
“真的?”刘欣稍稍减了减速。
“真的,我有办法。”
刘欣想到之前每次曾柔都有办法把舆论反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信她。
好不容易哄住了刘欣,张强和郑言的电话接踵而至。
他们都认识温梁,看到曾柔和他扯到一起,稍微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纷纷打电话过来询问。
“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刘欣姐尽快和温梁把离婚证领了,其他的我再想办法。”曾柔如是说。
郑言在电话吼道:“你又想什么办法?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能提前和大家商量一下?以为自己的神奇女侠,打算拯救世界呢?还色诱!看把你能的!”
张强也在电话里说,“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应该和我们商量商量,这么贸然过去,你要真出点儿什么事儿,让我,让刘欣心里怎么过得去?”
接完一个又一个电话,曾柔有些无奈的看着韩域,撇撇嘴道:“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你看已经有这么多人替你批评过我了,你也消消气吧!”
韩域斜睨着她,眸色深深,“打算怎么办?”
曾柔摊摊手,“还没想到。”
“那你就不要管了。”韩域起身往外走,墨色的身影带着一股冷厉的威逼感。
“别啊!你再让我想想。”曾柔拉住他的衣袖,来回晃了晃,“你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吧!”
韩域站在那儿,不为所动。
曾柔又晃了晃,撒娇道:“好不好嘛?”
韩域回过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曾柔眨眨眼睛,赖皮道:“我们之间需要这么计较吗?”
韩域一个旋身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唇就压了下来。
“不是计较,这是原则问题。”
……
第二天,曾柔捶着胳膊从卧室出来,看到餐厅里精神奕奕的男人,一脸魇足的看着她,一点儿都不想理他。
“醒啦?过来吃饭吧!”韩域的心情不错,放下手中的报纸,漆黑的眸子熠熠发光。
对上韩域的眼神,曾柔感觉自己象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十分危险。
昨晚就不该心软,这男人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曾柔顺手拿起水果盘里的香蕉,恶狠狠剥着皮。
什么吃醋,生气全是假的!借机占她便宜才是真的!
阴险!
“先吃早餐,空腹吃水果对肠胃不好!”韩域给她倒了杯咖啡,又把做好的三明治往她面前推了推。
“要你管,我就喜欢吃!”
曾柔赌气似的把香蕉塞进嘴里,抬眸看到韩域掫揄的眼神,手顿了顿,脸上升起两朵红云。
“喜欢吃?”韩域含笑道:“我知道了!”
曾柔直觉得一股热血只冲脑门子……还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流氓!
曾柔将手里的香蕉捏得稀烂,拍在桌子上,气哼哼的转身就走。
“早餐?!”韩域看着女孩儿发红的耳根,嘴角笑意更浓。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曾柔洗干净手出来,韩域已经穿好外套,站在玄关等她。
“我送你!”
“用不着!”曾柔气呼呼换好鞋,径直往外走。
韩域眼含笑意,拎着一个纸袋,跟在她后面。
电梯里,曾柔刻意要与韩域划清界线似的,靠在角落,一言不发。
韩域站在电梯中央抬眸看着不断变换的数字,不徐不疾的开口,“别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情。”
曾柔抬眸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趁着她昨天意乱情迷的时候哄她答应他搬过来住,坏蛋!
“客卧。”
她是答应他搬过来,可没说要他睡主卧。
看着韩域嘴角的笑容凝滞,曾柔终于找到点儿扳回一局的快感。
得意地哼了哼,悠悠的开口,“明明就住在对面,都是一门之隔,也不知道某人着的什么急。”
天天从她哪儿出来,直接回对面的公寓,还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韩域看了看她,没有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这么聪明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情,他也没刻意瞒着。
只勾勾唇,“差别还是很大的。”
大门和卧室门能一样吗?
“叮”一声电梯到达一楼,曾柔瞥了韩域一眼,率先迈步走出电梯。
韩域握住她的手腕,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早餐。生气归生气,饿着自己多不划算?你不想让我送,我就不送了,晚上早点儿回来。”
曾柔看着好脾气的韩域,突然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自己的气都白怄了。
抿抿唇,拎过纸袋闷闷地道:“我走了。”
曾柔走后,韩域迈步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开车的司机是从基地刚刚回来的程乾。
韩域瞥了他一眼,目光掠向窗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程乾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韩域,“域爷,这是温梁的全部资料。”
昨天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程乾看到关于曾柔的热搜发生着手调查,很快就掌握了温梁的全部情况,以及曾柔为什么会找上他。
经过这次被遣送回基地,程乾深刻的体会到天大的事儿也没有曾柔的事儿大,只有把曾柔的事情处理好,他的小日子才能好。
韩域眯了眯眸,接过程乾手上的资料。
去基地一趟,这小子果然学聪明了,看来以后,还是应该安排他们轮流回基地接受再培训。
程乾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卖乖讨巧的行为,不仅为自己,还给其他几个兄弟挖了个深坑。
韩域随手翻着资料,深邃幽暗的瞳眸像是淬了碎冰,冷得让驾驶座的程乾都感到整个车厢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多度……
程乾悄然调高了暖风,抬眸看向后视镜里韩域冷峻的脸,“域爷,要不要……”
“不用,再等等。”既然答应了让她自己处理,就先不动吧。
男人稳坐如山,随意搭在交叠双腿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膝盖,微阖着眼,睫毛极长。
可跟随韩域多年的程乾还是从略显凌乱的敲击节奏中读出了韩域内心的焦灼。
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试探道:“那我先叫人准备着。”
韩域掀了掀眼帘,目光冷冽的盯着窗外,半晌,嗯了声。
……
曾柔一走进法援署就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意味深长的目光。
特别是前台小妹,那本就不友好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鄙夷。
想起那天在咖啡馆无意间听到的对话,曾柔只觉得好笑。
如果程雅馨是康晴放在法援署的一只狗,那这位前台小妹妹又是什么?
狗屎吗?
一直到出了电梯,曾柔还在想,一只狗的跟班应该赋予她什么称谓。
于是,一身战斗格等在办公室的程雅馨就看到曾柔嘴角含笑的走了进来,早就准备好的一肚子奚落她的刻薄话瞬间哽在喉咙里。
说又说不出来,咽又咽不出去,仿佛嗓子被什么堵住,干涩窒闷的难受。
“雅馨姐旅游回来啦?巴黎好玩吗?”曾柔笑容恬淡的望着程雅馨,一脸的单纯无害。
谁都知道程雅馨和郑言闹得不愉快,这趟旅行更象是离家出走,今早大家都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却被曾柔这么云淡风轻的挑开了。
程雅馨被她的语气刺了下心坎,忍着不悦瞥向曾柔,反唇相讥道:“与其有那个闲情关心别人,倒不如,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私生活,别动不动上热搜,法援署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可赞助加码,不是吗?”曾柔眨着琉璃般透亮的眼睛,望着程雅馨。
昨天韩域就怕她今天在法援署受排挤,早早安排增加了对法援署的资金支持。
有那么一瞬间,程雅馨仿佛从曾柔清澈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嘲弄。
她紧了紧拳头,冷笑道:“你还真不要脸,谁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拉来的赞助,我要是你,早就递交辞职没脸再待在法援署了。”
“你话你敢当着棱锐集团人的面儿再说一次吗?”曾柔面色不变,眉峰微微扬起,似笑非笑,“雅馨姐,你不是我,很多事儿确实也做不到我这样,比如让棱锐一再加码投资,让四大行立挺,让郑言破了不收徒的习惯……你都做不到!”
程雅馨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你……不要脸。”
曾柔轻笑了声,“当然,我也不是你,也做不到象你这样,明明说要辞职,结果往巴黎玩了一圈又回来上班了。还好象没事儿人一样。”
她拍拍手掌,一脸的讽刺,“佩服!真是佩服!”
程雅馨脸色陡然一变,象是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身体晃了晃,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告诉你了?”
她辞职的事,法援署里只有她和郑言两个人知道。
当时她气急了,当场提出辞职,郑言也当场就表示了同意,再无第三个人在场。
曾柔能知道这件事,只可能是郑言和她说的!
想到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郑言和曾柔不知道私下编排了自己多少,程雅馨羞愤难当。
脸上又是悲凉,又是讽刺。
曾柔本来也没想这么快捅破这件事,可她本来就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程雅馨一大早就跳出来挑事,怼回去基本上是她的本能反应。
她抿抿唇,“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事实是吗?”程雅馨冷笑连连,“你坐男人大腿不是事实?你外面有金主不是事实?你外面这么多男人还来勾引郑言不是事实?曾柔,谁给你的脸在这儿对我说三道四,我辞不辞职,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辞完职又回来啦?怎么了?郑言他乐意!”
好大一个瓜啊!
办公室都安静了。
“这又是谁一大早在办公室吵?都不上班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郑言步伐昂阔地走了进来。
他深邃幽暗的目光在曾柔和程雅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最后眸光凌厉的落在程雅馨的身上,“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不要去惹曾柔!
他们最后一次不欢而散前,他如是说。
可凭什么?
且不说她跟在郑言身边将近十年,单论她在法援署的资历,难道她连教育新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此时,曾柔清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响起,“郑律,有人说我勾引你,麻烦你能给澄清一下吗?”
程雅馨喉头一哽,也忘记生气了,只觉得心头发慌。
众人不可置信的望向曾柔,谁也没想到曾柔会把这种私下里嚼舌根的话,直接摆到郑言面前。
郑言眉头紧蹙,眼神如刃,凌厉地落在程雅馨身上,“这是你说的?”
程雅馨头皮一阵阵发麻,咬着下嘴唇,瑟缩着不敢出声。
郑言冷笑了两声,目光冷冽的扫向众人,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好象淬着冰碴,“还有谁是这么想的,现在就提出来!我亲自为你们解答!”
今天更新延迟到晚上
如题,休整一下,更新要晚上十点左右。
第82章
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当然不可能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程雅馨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掐破拳心尤不自知。
“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都站在这儿?”一道温柔甜美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康晴穿着一件裙装风衣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言笑晏晏的直接走到郑言面前。
“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看这张脸沉的,怪吓人的。成天竟为些无谓的人生气,多不值得!”
说话间,康晴的眼梢微挑瞟向曾柔,眼含嘲讽,暗指曾柔就是她口中那个无谓人。
曾柔面无异色,神色淡然的站在原地,还眼神都没给康睛一个。
众人刚见识过郑言有多维护曾柔,面对康晴挑衅式的暗示全当没看见,眼神闪了闪,借故散去。
郑言对康晴这些小动作更是直接无视,俊脸紧绷,凝眉抬眉,“过来有事儿?”
康睛笑容浅浅,“找你谈续约的事儿,走吧,去你办公室谈。”
说着抬手去挽郑言的手臂,郑言侧了下身,不动声色的闪开,率先迈步回办公室。
康晴尴尬的收回手,指尖也瞬间攥紧,抿抿唇,跟了过去。
程雅馨冷冷的瞥了曾柔一眼,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程雅馨满脑子都是刚刚郑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心疼得揪在一起。
她那么喜欢郑言,为他做了那么多,可他……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拉开椅子坐下,十分气愤的从抽屉里掏出文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不干了,这次真的辞职不干了!
在郑言眼里她连一点儿地位都没有,再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无论谁劝,她也不在法援署干了!
程雅馨胡乱抹着脸上的眼泪,摔摔打打的准备交接文件……
郑言办公室。
男人站在办公桌后面,长身而立,清峻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续约的事情再等等。”
“等?”康晴不解的看着郑言,欲言又止道:“你知道公司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股东,我想趁着棱锐集团过来赞助的事情没正式公开,知道的人不多,尽快帮你争取更优惠条件签约,再等的话,我怕……”
郑言微微抬眸,“既然没正式公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康晴心下一慌,很快又镇定下来,莞尔一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做了这么久调查公司,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我怎么好意思和你合作?”
郑言敛目凝视,漆黑的双眸陡然凌厉,“所以,你就将那点儿调查的本事都用到法援署上面了?”
康晴笑容微僵,眸光闪烁了几下,重新笑道:“既然为法援署服务,我当然要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啦!”
郑言瞬也不瞬的凝着她,目光幽暗锐利,哪怕什么都没说,办公室里依然蔓延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和凝重。
康晴眼皮一跳,下意识垂了垂眸,被他这样的眼神凝视着,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阿言……”
她抿了抿唇,放柔声音,硬着头皮打破沉默。
郑言动作怡然地从兜里掏出烟盒,语调格外缓慢地道:“康晴,你懂我的意思。”
康晴的心理防线几经崩溃,她闪烁着眼神,强装镇定,“阿言,我……真的不明白……不就是续个约吗?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
郑言夹着烟的动作顿了顿,半阖着双眸,声音低冽,“续约的事情我需要重新考虑,有结果秘书会通知你!我还有事,你自便。”
话毕,郑言已经绕过办公桌,开门往外走。
康晴转身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郑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门口。
她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就近走到一名工作人员的办公桌前,“请问那边是谁的办公室?”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康晴,并不在意的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随口答道:“哦,那是新来的曾柔的办公室。”
康晴呼吸一窒,眼底寒光毕现,但稍纵即逝,并没有被人捕捉到。
……
曾柔姿态慵懒的靠立在办公桌旁,双脚交叠,睇着直接推门而入的郑言。
“郑律,这是禁烟区。”
她指了指门上禁止吸烟的牌子,语气调侃。
郑言看了眼指间没有点燃的香烟,随手丢进门口的垃圾筒里,步履沉沉地站定在她的面前。
伍佩仪和徐凯锋可不敢象曾柔一般造次,见到郑言进来,立刻站起身,颔首打招呼。
郑言几不可察地凝眉,略点点头道:“我和曾柔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回避一下。”
曾柔看着两人悄无声息走出去并且小心冀冀的关好门,轻笑道:“你这样大家更以为咱俩有私情了。”
郑言拧紧眉,怒其不争地斥道:“还笑,你一个女孩子被人家那样说,很光荣?”
曾柔耸耸肩,“他们想说什么我又控制不了,总不能堵他们的嘴吧?”
郑言捏捏眉心,他觉得自从在模拟法庭遇见曾柔,他白头发都多长几根。
“刘欣离婚的事儿,你怎么掺和进去了?她找的你?”郑言说完又觉得不可能,摆了下头继续说道:“你想帮忙我能理解,可是你有什么发现,总应该先和我说一声,她的事儿,我们几个不会不管。”
曾柔几乎脱口而出,“可事实是你们没管。”
几个大男人磨磨讥讥的在背后嘀咕,担心了半天,又不出手。曾柔有时候真觉得男人远没有女人来得果决。
“你……”郑言被曾柔一句话怼得肝痛,“那你就自己去找温梁?那丫的就是个混蛋!你去找你?”
“那你们还让刘欣姐嫁给他?”
对这件事,曾柔很不理解,连她都看得出来张强明明对刘欣有意思,她不信郑言他们会看不出来,结果几个人却眼巴巴看着刘欣嫁给温梁那么个人渣。
除了长得有几分人模狗样外,没一点可取之处。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欺骗无知少女的斯文败类,刘欣当时年轻,爱情上脑没发现,他们几个大男人不可能也眼瞎看不出来吧?
眼看着刘欣往火坑里跳,算什么朋友?
郑言觉得自己让曾柔气得命都要短几年。
提起刘欣结婚这事儿,他也是一肚子火,“我们拦得住吗?她就跟你一样,说一句顶八句。主意还特别正,悄不声就把结婚证领了,我们能怎么办?”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调整一下情绪继续道:“你别和我岔开话题,就你这笔!我知道你调查能力强,可你再行动之前能不能至少和我商量一下?你看看现在被人在网上都写成什么样儿了?”
曾柔撇了撇嘴,“我又不知道他会这么无耻。”居然用这种方式报复她。
郑言脸色阴沉,凝眉道:“我就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曾柔讨好的笑着,眼底闪过慧黠,“不回应,行不行?”
说实话,曾柔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又不是什么明星,那些网民骂几句,出个别的新闻也就把她忘了。
曾柔觉得就凭她一个素人,都不用什么大明星,一条某网红深夜买醉的新闻,都足以把她的热度盖过去。
在这个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时代,认真便输了。
郑言眉眼沉沉的看着她,眉心凝着一团寒气,“你以为你代表的只是你自己吗?你到底有没有看今早网上的评论?”
曾柔还真没看,昨晚大概看了一次,就没再关注这事儿。
就温梁这点儿低劣的手段,任何关注都是长他的脸,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听郑言这么一说,曾柔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和她想的有出入,低头掏出手机来看。
网上已经有不少大v转发那条微博,言语间对法援署选聘人才的标准提出质疑。
更是有大批网友直接艾特法援署要求处理人品有问题的律师。
[法援署选聘人员的时候,难道不考核品行吗?反正我是不敢让这样的律师代表我当官司。]
[之前一直说她有后台,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有问题。]
[严重怀疑法援署人员选聘过程中存在黑幕。]
[要求法援署严肃处理德行有问题的律师,给公众一个交待。]
每一条评论的矛头都直指法援署,明显有人在代节奏。
知道温梁无耻,但不知道他这么无耻,竟然还自掏腰包请水军,想断了曾柔的前程。
郑言拉开椅子坐下,捏捏眉心道:“今早刘欣就打电话给我,她很担心你。一再的帮你解释。”
“行,我知道了。”
曾柔眸子微微紧缩,放下手机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郑言就看着她眉目微凝,手指飞快的在键盘敲打着,那“噼里啪啦”的节奏中隐隐含着一股怒气。
如她原料温梁已经让人将那天的监控删除,不过想要找回记录,对曾柔这个黑客高手来说,完全没难度。
时间不大,曾柔实名发布了一条微博。
上面只有四个字:还原真相,下面附了一条视频和一张截图。
即然温梁只截取她坐到他怀里的部分,那她就还原她摔倒的部分。
另外还有一张温梁雇佣网络公司曝光视频,发动水军炒热度的聊天记录。
郑言看到后第一时间用法援署的官博转发,表明立场。
[法援署的名誉不容玷污,对@温梁先生的行为法援署必将追究到底。]
同时直接附上了律师函。
查嘉泽、张强等人一直在持续关注着这件事,纷纷第一时间转发了法援署的官博。
刘欣不方便直接发声,但利用人脉找了不少相熟的律师行,全都转发支持法援署。
这时一个名为娱乐圈纪检委的大v曝光了温梁这几年利用作家身份欺骗多名女读者的丑闻。
四大行联合法援署再次出手,表示愿意为女受害人免费提供法律援助。
曾柔看着那条曝光微博,怎么看怎么象是韩域的手笔。
这个男人大约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准备这些黑材料,就等着她一动手,他就可以跟着行动了。
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晚上我亲自下厨。
韩域秒回:荣幸之至。
两个人谁也没提网上的风波,但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此时,整个网络平台上,几乎全是一片谩骂。
最后连州检察官办公室和警方都联合发表声明,表示将介入调查,一经查实,将提起公诉。
温梁从一个济济无名,怀才不遇的滞销书作家,一下子成为全网皆知的斯文败类。
而等待他的还有警方的调查和接下来一连串的诉讼。
……
康晴坐在程雅馨的办公室里看到网上针对曾柔的舆论在转瞬间改变了针对方向,恨得牙痒痒。
握着玻璃杯的手蓦地收紧,指尖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毕露。
“啪嚓——”
康晴直接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在地面上,目露凶光,“我就不信曾柔一辈子都这么死好命!”
意兴阑珊的程雅馨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掀起眼帘睇着满脸怒意的康晴,“你以为她能这么快反转舆论就只是好命吗?”
康晴眸子紧了紧,“什么意思?”
程雅馨冷笑一声,“你以为没有人帮曾柔,就凭她一个小姑娘能那么快拿到店里的监控?温梁他又不是傻子,既然敢把视频发出来,那肯定也是做过万全的准备的。结果呢?”
康晴眸光微凛,“你是说郑言一直在帮她。”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程雅馨想到早上郑言对曾柔的维护,眼底瞬间涌上了无数的阴霾,“能上警方参与调查,四大行同时发声,要说这里面没有郑言的手笔就凭曾柔,你信吗?”
康晴也想起郑言之前对待曾柔的态度,眼中寒意更盛。
“他为了曾柔竟然已经做得这么明了吗?”
直接为她惊动警方,还让四大行里的兄弟集体为曾柔发声,郑言这是要公开他们的关系吗?
想想之前几次网上风波,查嘉泽他们几个也都第一时间为曾柔站台,他们是不是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搞在一起了?
什么看中曾柔在学校的表现,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到心上人弄到自己身边工作!
然后再想办法踢走她和程雅馨,免得她们在他面前碍事!
康晴的思绪不受控制地翻涌着,拳头越攥越紧。
不行!
绝不能就此认输,她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嫁给郑言,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就此拱手让人?
郑言是她的!郑太太这个名分也只能是她的!
对郑言已经失望透了的程雅馨满目悲凉,似笑非笑地讽刺道:“明?比这更明的事儿,他都做的出来!今早要不是你来的及时,只怕我已经被他赶出法援署了!你是没看到郑言为了曾柔和所有人叫板的那个样子。”
她悽然的轻笑,“反正我的梦是已经醒了,你也醒醒吧!咱们根本不是曾柔的对手。郑言的心里没有我们的位置,一丝一毫都没有。”
程雅馨的话刺激了康晴,脸上的表情狰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你胡说!他的心里有我!有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他就说过会娶我!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他知道的。他心里都知道的。一定是曾柔!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他!”
康晴紧紧抓住程雅馨的手,“你不能走!留下来帮我!你要多少钱,你说,我给你!”
程雅馨扳开她的手,讽刺的笑道:“你以为我帮你,就只是为了钱吗?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不为了钱,为什么?”康晴的表情几近癫狂,“哦,我知道了,你也喜欢郑言!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只要你帮我做了郑太太,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得到他的种!”
程雅馨的眼神闪了闪,有些松动,一直以来她帮康晴,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只有康晴的家世背景,个人条件才能配得上郑言,输给康晴她心服口服,另一方面她虽然没有直接和康晴说过喜欢郑言,但曾经透露过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只想找一个象郑言这么优秀的人借种生一个孩子,而康晴答应了可以帮她。
现在康晴再次提起这件事,程雅馨的心思又有些活络。
康晴看到程雅馨表情变化,知道有希望,再次加码道:“到时,你算准日子,我负责想办法让他和你睡,怎么样?”
“真的?”程雅馨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之前她也只是幻想能用人工受孕的方式生一个和郑言一模一样的孩子,但如果可以和他……
程雅馨耳尖发红,脸发烫,“你真愿意?”
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拿出来与人分享,但现在郑言已经表明态度不愿和她的调查公司续约,她又少了一个可以接近郑言的机会,她必须想办法把程雅馨留在法援署盯着曾柔,不能让他们俩个再这样发展下去了。
康晴咬牙,孤注一掷道:“只要你能帮我做上郑太太。”
程雅馨面露喜色,跟着又想到了什么,轻叹口气,“不过,我怕现在就算我不辞职,郑言也容不下我了。”
康晴倏然眯眸,脸上的表情阴沉几分,“程雅馨,你要钱,要人,我都已经答应给你,我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能不能留下来,怎么留下来,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程雅馨思忖了一下,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
与此同时,曾柔的大办公室里。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照得房间金灿灿,暖洋洋的。
曾柔一边挑着纸桶里的方便面,一边同伍佩仪和徐凯锋分析案情。
另外两个人面前也人手一桶方便面一边稀溜着面条,一边翻着手里的卷宗
伍佩仪低头喝了口热汤,抹抹嘴道:“我觉得应该用情绪失控这个point作为抗辩理由。你们想当事人长期受到受害人的校园欺凌,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当他再次遇到受害人,想起曾经受到过的欺凌,内心本身已经非常紧张,慌乱,这时受害人再次象以往一样骂他,欺负他,令他的情绪受到很大的刺激,他一时冲动在情绪完全失控的情况之下打伤受害人,并不存在控方受说的蓄意伤人。”
曾柔单手托着腮,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点着,“那你最好找一个专家证人出来support你的讲法,我觉得这样更为有利。”
徐凯锋举手,“我负责去找。”
伍佩仪翻着笔记,“证人呢,调查公司那边有没有找到其他目击证人,证明当事人长期受到欺凌?”
徐凯锋摇头,“还没有。调查公司那边一直是程律师负责接洽,我找了她几次,她都说调查公司那边忙,让再等等。”
伍佩仪有些着急道:“我看那个程雅馨就是成心!整个一个老妖婆,听她早上说的那些话,我就想冲过去打她。”
曾柔手指变曲,用骨节敲了敲桌子,“扯远啦!说案子,现在的证人有什么问题?”
徐凯锋道:“现在的证人主要来自控方,他们几个和受害人是朋友,平时经常一起长期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同学,当事人因为腿部又有残疾,性格孤僻,是被他们欺负最多最惨的一个。当然他们不可能承认这一点,只说和当事人开玩笑。这几个人事发是都在现场,他们的口供对当事人非常不利。”
曾柔,“那其他被欺凌的同学呢?没有人出来做证嘛?”
伍佩仪摇了摇头,“都怕事后被报复,没有人肯讲。”
曾柔又道:“控方这次派哪个检控官出庭,知道吗?”
伍佩仪吐了口气道:“江诚。”
曾柔暗抽一口凉气。
江诚是曾学礼一手带出来的狠人,在庭上应变以及技巧都非常厉害,让伍佩仪他们两个新丁对战江诚,简直就是越级挑战,没打已经输一半了。
不过,如果侥幸赢了的话,伍佩仪在法援署就算站稳了脚跟,再也不会有人在她背后说三道四了。
所以,这一战无论如何都许胜不许败。
“这样,证人我来想办法,你们负责找专家证人,给当事人做上席演练。大家分头行事!”
第83章 开庭1
中区法院,第五法庭。
伍佩仪一身黑色套装,洁白的衬衫领子系得十分规整,因为紧张,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下颚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伍爸爸,伍妈妈坐在旁听席上,向她微笑,招手打气。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庭,全家都请了假来为她助威打气。
伍佩仪抿了抿唇,回以浅笑,在辩护席上坐好。
她是全家的骄傲,他们都为她感到自豪。刚刚在法庭门口,他们全家还合了影,伍妈妈喜滋滋修图发朋友圈。
伍佩仪压力真的很大,握着文件的手指尖发白,微微有些轻颤。
徐凯锋拍了拍她的肩,眼神无比郑重坚定,“放轻松,就按昨晚演练的那样辩护,没问题的,我对你有信心!”
伍佩仪侧过头定定看着他,今天徐凯锋同样是黑西装,白衬衫,深蓝色的领带打的一丝不苟,褪去平时的不羁,整个人看起来刚硬沉稳,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安定。
他挺拔的五官,在炽光灯下的照射下勾勒得格外轮廓分明,伍佩仪微微晃了一下神,轻笑道:“你今天还挺帅的。”
“那是。”徐凯锋志得意满的整了整领口的领带,“小爷我平时低调,不爱打扮。怎么样帅瞎你的钛合金狗眼了吧?”
伍佩仪撇了撇嘴,轻哧一声,“切,正经不过三分钟。”
徐凯锋嘿嘿笑了两声,“行,还会怼人。那我就放心了。今天就看你表演啦!加油!”
伍佩仪又侧目看了看他,知道他在帮自己减压放松,心头微微一动。
此时,江诚推开法庭的大门迈着稳健的步子,挺阔昴藏的走了进来。
同样是深色西装白衬衫,少了拘谨,多了挥洒自如的沉稳,行走间充满了成功人士的派头。
从气势上,先下一城。
曾柔从旁听席上站起身,向他微微颔首。
江诚顿了顿脚步,侧头和旁边的助理律师低声说了几句,随即向曾柔走来。
“最近好吗?”
“还不错。”
“在网上经常看到你的消息,每次反转都很漂亮。”
江诚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温和,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凝着曾柔,象个温暖的大哥哥。
“老师他一直记挂着你,上次你答记者问的视频他到现在还时常打开一看就是几遍,他真的很关心你,有时间去看看他吧。”
对于曾学礼,曾柔的感情很复杂,无可否认,曾学礼是整个曾家唯一真心关心曾柔的人,但因为曾晗芳的存在,他们终究会站到对方面上。
这样见面就不如不见,保持陌生的距离,对彼此都有好处。
不过,这些她并没有打算拿出来江诚说,特别是现在这个场合。
她垂了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江诚也知道场合不对,沉默了几秒道:“一会儿找个地方一起喝杯咖啡吧!好久没见,想和你聊聊天。”
曾柔点头应了下来。
很快正式开庭。
首先,是控方发言。
江诚站起身,向法官微微颔首,开始对案发当日的案情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语气温和,但就是给人一种字字铿锵的压逼感。
“……事发当日,被告人仅仅因为受害人一句六指狂魔的玩笑话,对受害人大打出手,在受害人没有任何还击的情况下,用拳头狂打受害人的头部,致使受害人脑部严重受损,变成弱智。经医生诊断,现在受害人的智力仅相当于一名六岁的小朋友。一个眼看就要初中毕业,拥有美好未来的青少年,就这样成为弱智,不难相信,这样的结果对他的家庭,他的父母的打击是何等巨大。被告人的行为很明显属于蓄意伤人!”
坐在被告席的当事人,是个很瘦弱的男孩子,比一般同龄的十六岁少年要矮小单薄一些,听到控方的指控,手指紧紧抓住被告席的栏杆,他的右手有六根手指……
论到辩方发言。
伍佩仪低着头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徐凯锋用手肘碰了碰她,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并给她一个加油的眼神。
她扯了扯衣服的下摆,身体僵硬的站起身,轻了轻喉咙。
“控方刚刚所讲的只是表面事实,虽然事发当日受害人只是口头嘲笑我当事人有六根手指,但实际情况下,我当事人长期受到受害人及其同伙的欺压。大家可以看看我的当事人,他身材矮小,左脚微跛,同时天生右手比其他人多出一根手指,就因为这些小小的异于常人的缺隙,长期受到包括受害人在内的同学的嘲笑、排挤,甚至欺凌。也因此造成他更加懦弱,自避性格,他不敢反抗,也不无力反抗,只能将这份委屈与愤怒长期积压在心里。事发当日,当受害人再次在放学途中截住我当事人,嘲笑他六指的时候,他长期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才做出了异于以往的罕见行动,绝非控方所指出的蓄意伤人。”
她越说越顺,渐渐找到感觉,结束时非常有风度向法官及控方微微欠身。
徐凯锋悄悄在桌上做了个“yes”的动作。
接着控辩双方开始传召证人。
如他们之前所料,控方几个证人,因为和受害人相熟,回答提问时避重就轻,对被告人十分不利。
“我们只不过开个玩笑,他又的确是六指嘛!所以就叫他六指狂魔喽,平时,我们也是这样和他玩的。谁知道他那天突然就不高兴了,抓着肥强,也就是受害人猛打,还一直打头,象发了疯一样,我们几个拦都拦不住。实在太吓人了。”
伍佩仪目光锐利的看着证人,“你所说的玩,包不包括让他钻你们裤裆,和当街脱他的裤子?”
证人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有时,大家玩得高兴起来,就没考虑那么多。”
伍佩仪挑眉,语气重了几分,“有时?”
“对,就是有时。”证人转而道:“事发那天,我们可没这么做。是他成心找借口打肥强。把人都打傻了,又跑着装可怜博同情。”
伍佩仪见再问下去,也可能得到对当事人有利的证词,抬眸道:“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辩方第一证人,福伯上庭作证。”
福伯就是曾柔负责找到的证人,可以证明受害人不止一次欺凌被告,是辩方非常有利的证人。
此时法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受害人家属推着坐在轮椅上头部被打成重伤的受害人肥强走进法庭,坐到了旁听席。
受害人身材高大壮实,头部包着厚厚的沙布,表情呆滞,脸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没有完全消除的瘀伤。
曾柔眼睛闪了闪,江诚果然厉害,受害人虽然变成弱智无法出席作证,但他的出现可以在法官面前博得不少同情分,对辩方十分不利。
她的视线扫向被告栏的被告,被告表现得十分害怕,瑟缩着不敢抬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双腿在发抖,裤角隐隐的有水滴下。
曾柔眯了眯眸,凝眉若有所思。
这时福伯也已经坐上证人席,曾柔暂时拉回心思,听伍佩仪盘问证人。
“福伯,请问您的职业是什么?”
“环卫工人。”
“包括案发地在内的学校附近几条街道都是您负责清扫,对吗?”
福伯点了点头,“没错。”
伍佩仪指了指被告席,“那您有没有见过我当事人?”
“有,他每天放学都得从我负责的那几条街经过。”
“那你有没有见过受害人,就是现在坐在旁听席坐轮椅的那位。”
“有。”
“那你有没有曾经见到过受害人欺负我当事人的情形呢?”
“有。经常见到。”
“能不能说说具体情况?”
“就几个人拦着他,不让他回家,避他钻裤裆,有时还十分过分的脱他的衣服、裤子,有一次冬大雪天我看到他们几个人按住他脱他的衣服,说要做雪人。当时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拿扫帚赶他们走。那孩子可怜啊,衣服被脱了一半,嘴唇都冻青了,吓得直尿裤子。那几个孩子整个就是校园恶霸。”
“您口中的那几个孩子在不在庭上,您可不可以帮我们指出来?”
“可以。”福伯用手指点着旁听席上的几个人,“这个,那个,还有轮椅上那个,还有那个黄头发的。”
几个人正是受害人,和控方的几个证人,情况已经非常明显,这几个人有意隐瞒了欺凌被告的事实。
“福伯,据您所知他们这样欺负被告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多久?”
“大该差不多一年了吧!”
伍佩仪轻轻一笑,“这就是说,我当事人长期受到以受害人为首的几名同学的期凌、嘲笑,每一次他们拦住他,不仅仅在言语上嘲笑他,更会做出诸如让他钻裤裆,脱他裤子等侮辱性质的行为,令我的当事人内心产生一种恐惧,令他在事发当日再次遇上受害人受到他的言语嘲笑时,情绪失控做出出手打人的极端行为。他根本没有预计到,他的行为会令受害人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他仅仅,仅仅是想阻止他们不要再欺负、侮辱自己。”
此刻,伍佩仪可以说是气场全开,坐在一旁的徐凯锋禁不住悄悄她伍佩仪竖起大拇指。
这时,江诚也传召上来一位控方的证人。
“张先生,你是被告的邻居对吧?”
“没错,我们两家的院子就隔着一道篱笆墙。”
“那你可不可以讲一下最近几个月每天晚上吃完饭被告都会做些什么活动吗?”
“练拳。他在院子里挂了个沙包,不止晚上,只要一有时间他就对着沙包练拳,打得噼里啪啦,我不去院子里看,都能听到他打沙包的声音。”
旁听席的曾柔脸色微变,在心中暗叫不好。
第84章 开庭2
江诚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开口。
“很明显,被告人因为一直受到受害人的嘲笑,于是怀恨在心,私下积极练拳。案发当日,被告重击受害人并非如辩方所说出于一时情绪失控,而是一场出于仇恨,早有预谋的报复!”
情势瞬间反转。
曾柔坐在旁听席几不可察的拧起眉头。
江诚不愧为曾学礼的得意门生,三言两语就将伍佩仪准备已久的情绪失控这个point打散,再加上受害人伤情严重,很容易博得法官的同情,如果辩方不能找到新的突破点,这场官司再打下去,赢面甚微。
……
从法庭出来,伍佩仪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
徐凯锋从旁鼓励道:“你刚刚表现很好,别气馁,江诚的法庭经验比我们丰富,在他手上受挫是情理中事,你不用自责。”
“可当事人的前途在我们手上,我们怎么能用自己还年轻,经验浅做借口呢?我不能让他因此坐牢。”伍佩仪攥着拳,表情凝重。
晚一步出来的曾柔从后面拍拍她的肩,“说得对!别灰心,官司一天没判,我们都不认输,这个论点不行,我们就找其他突破口。办法总比困难多,嗯?”
三个人的手搭在一起做了个运动员在运动场互相加油的动作。
这时,江诚从法庭出来,走到伍佩仪面前,态度平和的道:“伍律师,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辩方赢面不大,不如考虑劝你的当事人认罪,被告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控方也不想重判他,我可以接受他承认鲁莽伤人,最多判三年,出来也不过十九岁,怎么样?”
伍佩仪拳头攥得紧紧的,她不想放弃,可又缺乏信心,万一输了,蓄意伤人最少十年。她的内心十分挣扎,到底怎样才是最符合当事人利益的决定呢?
徐凯锋左手搭在伍佩仪的肩上,扬起下巴,凝眉道:“对不起,我们并不打算放弃!”
江诚的态度依旧谦和,象是在教导下面的师弟师妹一样道:“我知道你们第一次上法庭,胜负心比较重,但认罪不等于认输,身为律师你们应该以当事人的利益为大前提,努力为他争取到最大的权益就是赢。如果因为你们一时的义气用事,坚持不认罪,到最后官司输了,蓄意伤人的刑法是很重的。”
他抬眸看了看曾柔,“劝劝他们,现在与控方达成认罪协议,对方来说都有好处,是个双赢的选择。”
曾柔扯了扯唇,“我尊重我同事的选择,我们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江诚有些无奈的凝着她,最终摇了摇头,“我可以再给你们十二小时的考虑时间,和你们的当事人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到明天早上九点,你们还不接受,认罪条件自动失效。”
说完后,他看了看曾柔,他们之前说好退庭后喝杯咖啡聊一聊的。
曾柔面无表情,淡漠地道:“不好意思,江检控,作为控辩双方大家立场不同,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私下会面,似乎不是那么合适。”
江诚点了点头,“是我欠考虑了。我们有机会再约。”
看着江诚离开的背影,徐凯锋收回搭在伍佩仪肩上的手,轻轻的吐了口气,刚刚强撑着的气势一下子颓了下来。
曾柔双手搭在两人肩头,“走吧!麻辣火锅,我请客。有什么事儿,吃饱了再说!”
伍佩仪点了点头,“好,吃完饭再一起想办法。我就不信咱们三个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江诚!”
……
程雅馨已经沉寂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她每天象透明人一样上班来,下班走,尽量不去惊动任何人。
同事对她虽不象以往一样亲近,但也没有明显的排斥,她手头的工作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郑言也没有找过她谈话,更没有委托人事部要求她离职。
没有人找她的麻烦,好象所有人都默认她继续在法援署工作的事实,包括她以为一定会找她麻烦的曾柔。
她们几次在电梯、茶水间等场合撞见,每一次曾柔都主动颔首打招呼,一度令程雅馨觉得非常意外,小心提防着曾柔有什么后招。
然而什么都没有。
程雅馨渐渐放下心来。
她趁着今天曾柔去中区法院开庭不在法援署的机会,拎着早餐敲响郑言办公室的门。
“你最喜欢的琼香楼的早餐,还有现磨咖啡。”
郑言微微抬眸看着办公桌上的早餐,这附近琼香楼的广式点心,和距这里三公里外一家私人咖啡店的即磨咖啡,两样确实都是他喜欢的,和程雅馨住的地方却是南辕北辙。
程雅馨忐忑的望着郑言,小心冀冀道:“你不尝尝吗?我放在保温箱里一路拎过来,你摸摸还是热的呢!”
郑言低头摆弄着外卖咖啡杯,“我记得peter从来不做外卖咖啡,为了说服他,你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程雅馨垂着长长的睫毛,欲语还休的抿了抿唇,“只要你喜欢。”
郑言摩挲着咖啡杯的外沿,缓缓的问疲乏:“那你知不知道明明可以增加客路,为什么peter一直坚持不肯卖外卖咖啡?”
程雅馨咬着嘴唇,不出声。
“那是因为即磨咖啡,一定要在冲泡出来的十五分钟内喝完才能品尝到它最佳的风……而外卖咖啡无法满足这一点,只会悔了一杯上好的咖啡。”
程雅馨双手绞在一起,半天才嗫嚅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
为了这杯咖啡,她今早特意早早起床,开车跑了十几公里过去,谁知道都是做无用功。
郑言慢慢掀起眼眸,深邃的瞳浓黑如墨,“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peter家的咖啡?”
他并没有等程雅馨回答,缓缓地自问自答道:“因为我欣赏他这份对咖啡的坚持。”
宁可少赚钱,也要保持咖啡最好的风味,换言之,程雅馨今天的举动悔了peter一直的坚持,也让郑言失去了继续欣赏他的理由。
程雅馨一下子红了眼眶,连连摆手道:“不是的,和peter无关,是我,是我偷偷带出来的,他并不知道。”
郑言也没有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他想说的从来不是一杯咖啡。
他继续道:“至于琼香楼的早茶,我喜欢的是它充满烟火气息的人情味,是我们几个朋友围坐一起谈天说地的感觉,是那份情意结,而不是它的点心。”
程雅馨脸色有些发白,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她明明很用心的在讨好郑言,怎么好象做的都是无用功呢?甚至做多错多。
她闭了闭眼睛,神色有些难堪,“对不起……”
这个歉她道得实在委屈,可谁让那个人是郑言呢?
对于她的委屈,郑言恍若未闻,他神色淡然的继续缓缓说道:“程雅馨,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留你在身边做助手吗?因为我欣赏你认真工作的态度,当初同期和你一起进律所的律师之中,你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有灵气,最有天分的,但你却是努力的一个。而这些年你的工作表现也充分证明你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是我欣赏你的地方。这些年我们工作配合得也确实越来越顺畅,你的工作能力就是你在我这里存在的价值。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反而抹煞了你最珍贵的地方,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象一杯外卖咖啡,失去了它最佳的风味,一份打包的点心,失去了它最宝贵的情怀,保持本色,才是最珍贵的地方。
程雅馨垂着头,默默退出郑言的办公室。
至少这一次,她知道了她在他心目中存在的价值。
程雅馨走后,郑言凝眸望着桌上打包的早餐和咖啡,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希望这一次,他的话能够点醒她,也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不要再做出些令他失望的事情吧!
否则,他也只能……
郑言掏出烟盒拿出一只烟点上,缓缓吞吐出袅袅烟雾,他的眼神落在窗外稍远的地方,微微出神。
烟雾袅袅,氤氲了他的眉目,隔了一会,他淡淡收回视线,弹一下烟灰,手却停留在烟灰缸上,随即将烟按灭。
将桌上的外卖装进黑色的垃圾袋里,起身走到外面楼梯间,将它们丢进垃圾筒里……
第85章 调整策略
晚上8点。
曾柔和伍佩仪、徐凯锋还在办公室开会讨论接下来的辩论策略。
伍佩仪有一下没一下按动着圆子笔,思忖道:“你们说这个案子会不会另有隐情,肥强那么高大,而被告谭耀明那么瘦弱,每次都是被欺负无力反抗的那一个,他怎么可能打得过肥强,还把他打成重伤呢?”
徐凯锋低头翻看着卷宗,“可根据警方几位目击证人的口供,情况确实如此。你不要忽略一个人的潜能,一个瘦弱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汽车都抬得起来。更何况被告一直在练拳,他不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反击肥强他们吗?”
伍佩仪抬头看着徐凯锋,“你的意思就是同意控方论点,谭耀明就是有预谋的伺机报复?如果连你都这么想,我们还辩护什么?别辩护了,认输算了!”
她把圆子笔往桌上一扔,靠坐在座椅上,一张微胖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不是……”
徐凯锋怔了怔,没想到伍佩仪的反应会这么大,大家不是在讨论嘛,怎么说急眼就急眼呢?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嗫嚅出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分析他完全有能力在潜力爆发的情况下打伤肥强,但并不代表他要有意这么做啊!”
“bingo!锋少说出了重点来!”一直若有所思的曾柔突然开口,手握着厚厚的卷宗,动作轻缓地敲着桌沿,“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证明这一点……”
她看了看伍佩仪,“至于其他的不要想了,我查了那条路上的监控,人确实是谭耀明打的。”
伍佩仪,“……”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每天积极练拳,又具备能力对长期欺压自己的受害人予以还击,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让人得出伺机报复的结论。
再加上几名目击证人的口供,监控录像,控方这边动机、人证、物证齐全,难道他们真的要认输?
伍佩仪蓦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转圈,情绪有些激动,“难道真的要接受江诚的认罪协议?可明明谭耀明才是整件事最初的受害者,如果再让他因此受到刑法,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曾柔转动着座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着慧黠灵动的星光。
“你们有没有注意当受害人出现在庭上的时候,谭耀明的反应?”
伍佩仪和徐凯锋都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当时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控方身上,并没有过多留意被告席里的谭耀明。
“他的双腿在不自觉的发抖,而且我怀疑他吓尿了裤子。”曾柔眯了眯眸子,“试想,他连一个已经变成弱智的肥强都怕,又怎么可能有预谋的去伺机报复呢?”
徐凯锋眼睛一亮,“我明天就去申请让谭耀明出庭答辩!有什么比谭耀明当庭的表现更具说服力的?”
伍佩仪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徐凯锋,“如果坐牢更残忍。”
伍佩仪语噎。
曾柔点着下巴思忖道:“找专家证人给谭耀明重新做一份心理评估报告,我要证明被告在长期受到欺压的情况下,内心的恐惧感令他产生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伍佩仪拉开椅子坐到曾柔身边,“你想打自卫?才刚打情绪失控现在又说是自卫伤人,法官能认同吗?”
曾柔眯了眯眼睛道:“能不能认同,就要看份心理评估报告够不够份量了。这次一定要找一个让控方和法官都无法质疑的专家之中的专家证人。”
徐凯锋刚想说他来负责找人,谁知肚子却先叫了。
本就安静的办公室里,这一声“咕噜”声格外突兀。
他不好意思的捂着胃部,“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方便面。”
“最后一个昨天就已经吃掉了。”伍佩仪也揉了揉肚子,“我好象也饿了。”
因为刚在法庭受挫,中午虽然有曾柔请客,但三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吃饭,晚上又加班到八九点钟,不饿才怪。
徐凯锋吸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我都产生幻觉,好象闻到水煮肉片的味道了。”
伍佩仪也跟着吸吸鼻子,“还有红烧肉。”
曾柔笑着拿起手机,“我还是赶紧叫外卖吧!”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外卖到!”
韩域拎着两个食盒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曾柔惊讶地站起身,一双眸子融了万千星辰,“你怎么来了啊?”
“给你做外卖小哥。”韩域将食盒放到桌上,手很自然的环住她的腰,“饿坏了吧?”
徐凯锋垂了垂眼睑,搓搓手,“我先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伍佩仪看了他一眼,用圆子笔敲在徐凯锋的手背上,“去洗手。”
徐凯锋揉着手背和伍佩仪一起去洗手。
韩域低头在曾柔的唇上轻啄一下,“你也去吧!”
曾柔拉着韩域的手晃了晃,“那你也陪着我再吃点儿?”
韩域牵着她的手,“那走吧,去洗手。”
女洗手间里,伍佩仪笑着打趣道:“你的韩先生对你可真好,你看没看到那食盒,是政法大门口那家湘菜馆?从这里一来一回有没有五十多公里?”
这曾柔还真没注意,她抬眸诧异道:“你看错了吧?”一个湘菜馆,还用特意跑那么远?
伍佩仪哼了哼,“那家是我的致爱,我怎么会看错?你家韩先生肯定是知道你喜欢吃那里的菜,特意去买的。我的天!我感觉还没吃饭,就被你俩的狗粮喂饱了。”
曾柔耳尖泛红,眼睛里的星光却比平时更加闪亮,“别胡说,快走,饿死了。”
回到办公室,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桌上的文件归整好,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一摆上,果然每一样都是曾柔喜欢吃的,伍佩仪向她挑挑眉毛,挤眉弄眼的笑。
曾柔假装没看到,低头吃饭。
韩域脱下自己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了曾柔背后的椅背上,随手掏出烟盒,曾柔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瞟向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
韩域会意,不动声色把烟盒放到桌上,“我刚刚好象听你们说要找专家证人?”
伍佩仪知道韩域的人脉肯定又要比徐凯锋的厉害,马上点头道:“是啊!需要一个超厉害的临床心理学专家。”
曾柔本来没想找韩域帮忙,她比较习惯有事情自己想办法,不过即然伍佩仪已经开口,她便也侧过头来,开口道:“韩先生,可以帮忙找一个吗?”
韩域深邃的眉眼朝曾柔看来,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dr.johnson可以吗?”
“dr.johnson?”徐凯锋忍不住瞪大眼睛,重复了一次,这段时间一直是他负责联系专家证人,所以对这方面的信息很了解,自然也听过dr.johnson大名,“那个享誉全球的临床心理学家?他不是在m国吗?”
韩域表情平静,坐姿惬意,解释道:“最近临省有个临床心理交流会,可以让他顺道过来京州一两天。做个心理评估时间上应该够了。”
说着,他起身拿着手机去联系。
伍佩仪这边更是喜出望外,低声对曾柔道:“你就是我的小福星啊!”
自从和曾柔成了朋友,伍佩仪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顺,以前在学校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居然也能让郑言看重,进了法援署,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有享誉全球的心理学家做专家证人。简直太幸运了!
曾柔板起脸觑着她,“别高兴得太早,先打赢官司再说!”
“放心……”伍佩仪刚开了个头,桌上的电话响了,她顺手划开手机,“喂”了声,脸上的神色大变。
第86章 不知人间疾苦
伍佩仪怔怔的挂上电话,脸色煞白。
曾柔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伍佩仪嘴唇抖抖,“福伯出事了!是和肥强一起的那些孩子……”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有些无助的看着徐凯锋,“是我们害了他,当初福伯就说那些孩子有背景惹不得,不愿意出庭做证,是我们缠着他坚持要他出庭。”
曾柔握着她发抖的手,“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案子曾柔参与的不多,当初找到福伯这个证人后,她直接将信息交给伍佩仪后,就没再过问。一直是伍佩仪和徐凯锋同福伯联系。
徐凯锋也怔了怔,不过相对于伍佩仪他还算冷静,“先别说这些,福伯他人现在怎么样?”
“还在医院抢救。”
“哪家医院?”韩域拿起车钥匙,“先过去看看,有什么路上再说。”
几个人匆匆忙忙往仁爱医院赶,路上韩域就已经给陆飞打过电话,询问了情况,并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韩域放下电话道:“人还在手术室,我已经让陆飞亲自过去,他是医学圣手,有他在福伯会没事的。”
有韩域在,曾柔的心安定很多。
伍佩仪的情绪也稍稍平静了一些,咬着牙道:“他们就是一群混蛋,开车直接向福伯撞过去,人都撞飞了……福伯他那么大年纪万一……”
说到着,伍佩仪眼圈发红,别过头望着窗外不吭声。
徐凯锋叹了口气,简单向曾柔说明了一下情况。
肥强的家庭背景其实在京州算不上什么世家豪门,不过是个爆发户,这几年才做地产生意,靠帮人收旧楼起的家,可以算一夜暴富,可能就因为这样疏于对肥强的教育,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在学校这一带也算是一霸。
跟着肥强的那群孩子不是他家建筑公司下面工头的子女,就是平时陪肥强吃吃喝喝,拿了肥强好处的,这群人一直以肥强为首,现在肥强出事,眼看福伯的口供对他们不利,可能出于一时气愤报复也可能是受了肥强家什么暗示。
当初福伯就说过,不想招惹这样的人家,不愿意出庭做证,可在徐凯锋这样真正的世家子弟眼里,根本没把肥强一家当回事儿,伍佩仪有一心想赢这场官司,福伯作为重要证人,她自然也不愿意放手,所以两个人百般劝说福伯上庭。
谁知今天上午福伯刚出庭做证,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徐凯锋垂着头,自责道:“是我疏忽了。”
韩域双手握着方向盘,侧头问后排的徐凯锋,“你说的肥强家,是哪家地产公司?”
“洪兴建筑。”
韩域蹙着眉,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家建筑公司。
徐凯锋扯了下唇,“其实就是个不入流的建筑公司,大基建项目论不上他。在京州根本不是什么排得上号家族。”
连他都没看在眼里的暴发户,韩域要是能知道就奇怪了。
可就是这种一直在低层挣扎的人,一旦得势,总以为自己比天还大,四处想彰显自己的权势,其实不过是自卑心理作祟。而真正的百年世家,其实都是很低调的。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福伯还在手术里抢救。
福伯的儿子一眼看到徐凯锋,大步冲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吼道:“我说有危险不让他去做证,你当时是怎么象我们保证的?结果呢?”
“先生你先别激动,有事我们慢慢……”曾柔忙从后面赶过来劝解,抬眸看清来人,不由得愣住了。
是那个被她怼得没话说的胖胖记者!
胖记者看到曾柔也是一愣。
此时韩域已经叫来医院的安保将他拉开。
胖记者情绪还是十分激动,挣扎着冲曾柔喊道:“我就知道又是你这个害人精,你害我失业还不算完,现在又来祸害我爸!你这个害人精!你和我们全家有仇是怎么着,这么祸害我们!你个扫把星!害人精!”
这一刻他的情绪完全失控,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也全无逻辑可言。
曾柔也没打算计较,由他叫骂发泄。
韩域的脸已经彻底黑成锅底,虽然知道没必计划他的疯言疯语,但就是受不了有人说曾柔一句。
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起,眼神如刃般落在胖记者身上。
安保人员也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人来头不小,一来就惊动陆院长,连忙用手捂住胖记者的嘴。可胖记者这会儿象疯了一样拼了命的挣扎。
他母亲去世的早,一直和老父亲相依为命,现在父亲受了重伤,生死未卜,他感觉就象天塌下来般绝望。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曾柔这些人,如果不是他们说服父亲出庭作证,父亲就不会得罪那些人,被人报复。
这时,程乾按韩域的吩咐从警署了解完情况赶来,看到这种情况,一个箭步迈过去,一掌劈下去将人打晕过去。
众安保员,“……”
曾柔抚额。
陆飞知道韩域到了,特意从手术室里出来,也正好看到这一幕,捏捏眉心,对身后的护士道:“病人家属情绪过于激动,送他去病房休息,注射一只10mg咪达锉伦镇定剂。”
安排好后,陆飞走过来道:“病人脾脏破裂严重,目前还在抢救中,情况并不容乐观。另外四肢有不同程度的骨折,稍后骨科会接手。”
曾柔听到情况这么严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嘴唇紧绷。
韩域眉心隆起,眼神鸷冷,“你就说你能不能治吧?”
在韩域眼刀的威逼下,陆飞讪笑,“瞧这话说的,在我陆飞手下还有治不了的病人?放心,我这就回手术盯着,保证没问题。”
说完,陆飞转身遁了。
要命,还想借机多敲点儿赞助出来,可对上韩域的眼神,他秒怂。
陆飞暗骂自己不争气,还是认命的快步走回手术室,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域爷还不得要他的命啊!
惹不起啊,惹不起!
两个小时后福伯从手术室出来,韩域直接安排了高级病房,由专业的医护人员进行全程监护。
看着福伯手臂、小腿上打着石膏,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伍佩仪的眼睛一下子又红了。
“都怨我!”
曾柔拍拍她的肩,“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要怪应该怪那些人目无法纪,我们要做的是将他们绳之以法。而不是做这种无谓的自责。”
伍佩仪头垂得很低,喃喃地道:“我知道了!”
“哼!说得倒好听!”胖记者醒来,情绪平复了许多,此刻靠在门口,语气薄凉,“你们这种人只会在嘴上维护正义,其实什么也不懂。当初我就说那些人惹不过,你们不听,结果呢?”
这句话夹带着质问,让徐凯峰和伍佩仪本就低着的头垂得更低,脸上臊得发烫。
这的确是他们的疏忽。特别是徐凯峰,他只要稍微动用一点徐家的力量,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是他轻视了这件事。
曾柔可不这么看,福伯的不幸并不是他们造成的,难道人人都怕危险全不出席做供吗?那坏人不是更加猖狂了?
她转过头眸光沉沉的看着胖记者,“福伯的遭遇我们很遗憾,也一直积极在处理,相信你也看到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条件,但我们并不欠你的。出庭做证,维护法纪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们并没做错什么。你要怪应该怪那些开车蓄意肇事,目无法纪的罪犯,而不是一直违护法纪,寻求社会公义的律师,你明白吗?”
胖记者的脸色难看,半晌哼了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就不相信如果躺在这儿的是你的亲人,你会说的这么轻松。”
曾柔深吸口气,“确实,我会伤心,会心疼,但同时我也会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是为维护正义而受伤的,他会是我心中的英雄。”
胖记者抿紧唇不出声,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不知民间疾苦,只会一味唱高调。
曾柔继续说道:“福伯的医药费我们会向法援署帮忙申请补贴一部分,另外,刚刚陆院长过来也表示愿意减免部分费用,作为对福伯维护正义的一种支持。还有肇事的几个人已经被警方逮捕,你还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但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也是在执行公务,请你尊重。”
胖记者沉默了一会儿,撇撇嘴道:“抓起来又有什么用?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带着律师把他们全保释出来。什么狗屁法纪,全是针对我们这些穷人的。”
正巧此时,韩域从陆飞的办公室了解完情况开门走进来,男人醇浓低冽的嗓音缓缓开口道:“没有我的话,谁也不敢放人。”
胖记者望着这个清贵不凡,丰神俊朗的男人,倍感压抑,局促地闪了闪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曾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你把社会看得太黑暗了,放心吧,福伯不会有事,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正义必将得到伸张。”
从医院回来已经凌晨三点,曾柔简单洗了个澡,几乎倒头就睡着了。
韩域帮她拉了拉没有盖好的被子,调暗灯光,在她额头吻了吻,才转身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江奕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商务酒会本来应该韩域亲自出席,可他早早就闪了人把工作全推给了他。
应付完这些政商精英,江奕带着一身酒意刚刚到家,才洗了一半澡满身泡沫就接到韩域的电话,让他查一家叫洪兴的建筑公司。
他搜肠刮肚都没想到有哪家建筑公司叫作洪兴,怎么听都象是门口的民工队。
这时韩域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应该规模不大,专做拆迁,收购旧楼的。”
江奕一听,这可不就是民工队的升级版嘛!
他也是服气了,让他一个整天接触上市公司的人,对这种小公司下手,就不觉得太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虽然无语,可江奕还是认命的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滚去工作了。
……
第二天中午,曾柔在水果超市买了个果篮,开车来到仁爱医院。
她先去找陆飞了解过福伯手术后的情况,然后拎着果篮来到病房。
胖记者守在病床前,衣服布满褶皱,眼下泛着乌青,一看就是一直守在病床前没走过。
知道胖记者是个孝子,曾柔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
胖记者昨晚也反复想过曾柔的话,也明白自己的迁怒毫无道理,此刻见到她,表情讪讪的,也不象以往那么抵触。
她将果篮放下,低声道:“吃饭了吗?我们去楼下餐厅聊聊?”
胖记者点点头,叮嘱了护工几句,和她出来,两人在医院附属的餐厅买了两份份饭找了个座位坐下。
曾柔忙了一个上午,这会儿也饿了,低头大口吃着有些寡淡,谈不上美味的份饭。
胖记者做狗仔在外面风餐露宿惯了,对这些更不讲究,反倒是看到曾柔吃得这么不挑剔,微微有些惊讶。
他做狗仔时对曾柔很是研究过一段时间,知道她虽然是个养女,但在曾家被娇生惯养了十年,是个十足的娇小姐。就算之后在采访中被曾柔怼的体无完肤,他对曾柔的看法也不过是一个多读几年书牙尖嘴利的娇小姐。
此时见她如此接低气,倒是令他对曾柔有所改感。
曾柔把份饭吃得一粒不剩,才推推不锈钢餐碟道:“说说吧!怎么就失业了?”
胖记者哼哧了一声,没说话。
“就因为我那天公开怼你几句,爆周刊就把你开除了?”
胖记者横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曾柔嗤笑一声,“爆周刊也够没品的,得了,这种杂志社不做也罢。”
胖记者凉凉地斜睨着她,心道:果然还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说得倒是轻巧。她大概不知道不工作就没饭吃这么简单的道理。
因为网上直播的关系,他现在在全行都出了名,不仅仅是爆周刊不再用的,任何一家八卦周刊都不会用他。可以他的资历和水平,正经的杂志社更加进不去,不然当初也不会做狗仔啦。
曾柔心思聪慧,不用问也能将胖记者的处境猜个七七八八。
她手指摩挲着餐厅的一次性纸杯,神色浅淡地道:“有没有兴趣投入一份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胖记者眉头一挑,眼里飘过狐疑,“什么工作?”
曾柔轻轻一笑,“反正肯定比做狗犯有前途。”
她将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等福伯出院后,你来找我!”
第87章 正义女神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伍佩仪和徐凯锋在跑案子的事,做心理评估,定辩护策略,还要提交新的证据和申请被告人答辩,到了晚上还要去医院看望福伯。
曾柔点出辩护方向后就没再参与案子的事情,不过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除了日常整理文件,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韩域端着切好的水果在她身边坐下,瞥了一眼曾柔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她已经在这儿敲敲打打了一晚上。
看清上面的内容,韩域几不可察的挑了下眉,“你要开调查公司?你不是律师嘛?”
“嗯!”曾柔手上的动作未停,“我可以开一个专门服务于律师行业的调查公司。你知道每个律所包括法援署都有自己长期合作的调查公司,不要小看这一块的市场。”
曾柔敲下一个回车键,伸手拿了块苹果放进嘴里,“这才是我进法援署的目的,拓展人脉。”
韩域深邃的瞳眸凝着眼前这个慧黠灵动的女孩儿,她身上仿佛有一种会发光的东西吸引着他,不停带给他惊奇,在他以为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她一个转身又展示出全新的一面。
不过,调查公司嘛,会不会有危险?
韩域低头摆弄着她的手指,“棱锐集团也有这方面的合作,你要不要试试商业调查?”
曾柔抬眸看了看他,“商业调查我有兴趣,但不要你送合作给我。我会自己打响名气,让江奕主动来找我的。”
韩域看着女孩坚定又自信的目光,那双琉璃般漂亮的眼晴里仿佛藏着整道银河,光彩夺目。
他唇角勾起无奈的笑弧,“那好吧。不过,有什么需要你记得要告诉我。资金需不需要?我可以投资你。”
曾柔坐直,正色道:“可以,不过要等你看过我的商业计划书,觉得可行,再投资。”
韩域揉揉她的头,“那好吧!”
曾柔抬着食指提醒道:“你不许徇私,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一定要指出来!”
“好!”韩域将她搂进怀里,“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一下其他问题啦?”
“什么问题?”曾柔扬起头不解的问,水盈盈的瞳仁里透着一丝迷茫。
看起来象只乖巧的小奶猫,萌萌的可爱极了,和那个要和他谈商业计划的女孩完全象两个人。
韩域情不自禁的吻住她的眼,她的唇……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道:“曾小姐,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转正?”
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哑一些,听起来更富于磁性,简单的问句中透着点委屈的控诉。
曾柔双颊绯红,眨了眨迷离的眼睛,“在感情上我可不用临时工。”
韩域抱着她,下巴枕在她的左肩上,唇瓣翕动,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脖颈上,有种被电打后发麻的感觉。
“你见过在临时办公室办公的正式工吗?”
曾柔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一直住在客卧的室。
逐渐清明的眼睛闪了闪,笑道:“怎么没有?将来我的调查公司就打算这样,根本不设正式办公地点。”
韩域看着女孩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知道她有意岔开话题,在她的肩头咬了一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曾柔闪了闪,把他推远一点儿,“我知道你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不健康的东西,所以不打算成全你。”
韩域俯身压下来,“不健康?你倒说说到底哪里不健康了?”
两个人笑闹着,渐渐地房间里氤氲起暧昧的春色。
不过在最后关头韩域还是停了下来,咬牙道:“我早晚让你折磨得不健康了!”
他狠狠吻了下她的唇,起身去浴室洗凉水澡。
曾柔躺在沙发上想,刚刚如果他真的坚持,她应该也就顺水推舟,从了吧?
……
早上曾柔去法援署上班,在电梯口碰到康景秋,两个人虽然同在一个部门工作,但这段时间各忙各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碰上面了。
康景秋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头垂得低低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曾柔跑过去拍拍她的肩,“早啊!康律师!听说你那单子官司赢了,还没来及恭喜你呢。”
康景秋嘴角溢出一个苦笑,“案情很简单,也没什么好恭喜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赢了就是赢了,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曾柔垂眸看着一点儿提不起兴趣的康景秋,“你怎么了?”
“赢了,就真的会开心吗?”康景秋喃喃道,象是问曾柔,又象是自言自语。
“你到底怎么了嘛?”
电梯来了,曾柔没有上,拉着康景秋进了旁边楼梯间。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曾柔盯着康景秋有些削瘦的脸,“官司的事儿?还是有人欺负你啦?”
康景秋抿紧嘴唇,半天象是下了很大决心道:“我觉得我当事人真的非礼那位女士。”
曾柔眉头跳了一下,“你不是替他打掉非礼这条罪了吗?”
康景秋咬着嘴唇道:“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好象做了帮凶。曾柔怎么办?我帮助了一个罪犯脱罪。”
“别着急,慢慢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件案子因为和伍佩仪负责的伤人案基本同期,曾柔为了不想抢伍佩仪的风头没接,最后郑言派给了康景秋,但曾柔多少还是了解过一些案情。
必竟一单非礼案交给康景秋,她也不是太放心。
案情其实很简单,原告和被告在同一个商业大厦的不同楼层上班,之前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小误会发生过口角。之后,有一天两人搭同一架电梯上班,因为是上班的高峰时间,电梯里的人很多,中途原告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摸了一下,回过头正好同电梯的被告,就直觉的认为肯定是被告所为,闹上法庭告他非礼。
没有其他的人证,电梯监控也没有拍到相关的境头,仅有原告非常主观的口供。想帮被告洗脱罪名基本没难度。
所以,后期曾柔也没再关注这个案子,后来听说康景秋果然打赢了官司,曾柔也觉得十分合理。
可现在康景秋竟然有被告有罪,这对一个代表律师来说,是大忌。
曾柔道:“这个案子当时并没有人证,你是怎么判断出是被告所为?”
“好多地方。”康景秋又摇摇头,“我没有实质的证据,就是一种直觉。但是,曾柔,你相信我,我很肯定就是他做的。”
“那你说的好多地方是指?”
康景秋脸色苍白,咬着的下嘴唇全无血色,半晌嗫嚅道:“他看我的眼神。”
曾柔隆起眉头,“你老实说,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康景秋摇了摇头,“有一次他夸我的腿长得好看,说我不应该总穿长裤,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腿。他说那话的时候,那种表情,还有那种眼神……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令人很不舒服。”
“感觉被冒犯了?”
“是。”康景秋抓着曾柔的胳膊,“你说我该不该去举报他?”
“先不说,你身为一个律师举报自己的当事人严重违反职业操守,会被取消律师资格。就单说你刚刚说的这些内容,和这个案件的原告一样纯属个人直觉,上到法庭一样无法给被告定罪。就算你能证明被告的确是个好色之徒,甚至他就是对你做出了什么实质性的冒犯行为,都不能因此证明他在这单案子里有罪。”
曾柔拉着她在台阶上坐下,声音温和的缓缓说道:“法庭外,正义女神忒弥斯左手持天秤,代表公平、公正,无妄无纵,右手握宝剑惩恶扬善,可她的眼睛呢,注意她的眼睛了吗?束以黑布,代表着一种自我约束的态度。不让外界主观的声响扰乱理智的独立运行,因控辩双方倾向性的影响,导致正义无法彰显。”
“是,我知道。”康景秋低眉垂眼,小声嘀咕道:“可我就是觉得良心不安,好象自己成了他的共犯。”
“景秋,你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我相信!”
说这话时,曾柔眸色沉沉,一双漆黑的瞳仁带着某种信念的坚定。
“相信我,如果被告真的有罪,他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第88章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业
今天伍佩仪的案子在中区法院第二次开庭,安抚好康景秋后,曾柔匆匆忙忙赶到中区法院。
此时谭耀明已经从被告席带到证人席进行答辩。
这一部分由徐凯峰负责。
徐凯锋今天也做好充分的准备,从容的站起身顺手扣好西装的扭扣,向法官微微颔首,然后转向被告谭耀明。
“小明,请你仔细看看经常带头笑你六指,逼脱你裤子和受袴下之辱的那个人有没有在法庭上?如果有的话,请你指出来。”
谭耀明缓缓抬起头,看向旁听席,当他看到坐在那里的肥强的时候,眼神怯懦充满恐惧,身体不受控的发抖,那种下意识的反思,是骗不了人的。
他的拳头因紧张而紧紧的攥着,双腿打颤,渐渐有液体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旁听席上响起接二连三的抽气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江诚眉心微微凝起,温润的脸上也覆了一层冷霜。
达到预期效果,徐凯锋马上向法官请示道:“法官大人,鉴于我当事人情绪极其不稳定,辩方想申请撤消他的答辩。”
“反对!”
江诚马上站起身,“辩方分明在玩弄司法程序,故意让不适合出席的被告人上庭答辩,博取同情。”
徐凯锋薄唇微侧,语气淡淡,“法官大人,我承认没有充分考虑到被告人的心理承受情况是我方的疏忽,在请我诚恳的向法庭道歉。”
说着,他很郑重的欠了欠身,继续说道:“但您也看到,我当事人现在的情绪实在不适合再进行答辩。”
法官当然知道徐凯锋在玩什么把戏,面露不悦道:“你在申请答辩之前为什么不充分考虑到这一点吗?”
徐凯锋再次道歉,态度毫不敷衍,“对不起,法官大人,确实是我的疏忽。回去我一定好好检讨自己。”
他看了看站在证人席满脸泪痕,无助的谭耀明,“但请法官大人认真考虑我当栆此刻的情绪问题,准许撤消答辩。”
谭耀明本就瘦小,此刻瑟缩在证人席上,更是弱小无助的可怜,法官也是普通人,也有恻隐之心,所以在明知徐凯锋成心耍花样的情况,也没有为难被告,还是同意了辩方的请求。
由于被告谭耀明当庭的表现,再加上享受全球的临床心理学家dr.johnson出具的心理评估报告,自卫伤人的说法几乎水道渠成。
伍佩仪的结案陈词,更是感人肺腑,呼吁社会更多关注校园欺凌事件的危害,不要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
最终,谭耀明只需要定期接受心理辅导,并不需要再为此负上邢事责任。
从法庭出来,三个人高兴的击掌庆祝。
江诚从法庭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微笑,向伍佩仪伸出手道:“恭喜你,非常精彩。”
徐凯锋抢先一步伸过手来用力握住江诚的手,“师兄,承让。”
江诚面色无异,报以浅笑,“也恭喜你。”
他转眸看向曾柔,“小柔,有时间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吗?”
曾柔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礼貌笑容,不温不火道:“改天吧,今天我想和小伙伴们一起庆祝第一次的胜利。”
江诚勾着唇角,语气温儒,“确实值得庆祝,再次恭喜你们。辩护得非常精彩。”
他颔首离开。
伍佩仪望着江诚离开的背影,双手握在一起做出崇拜的小迷妹样子,“真不愧是政法大最绅士的学长,温润如玉,君子坦荡。”
徐凯锋斜了她一眼,讥讽道:“快别拽了,一听你就没什么文学修养,妥妥的学渣。”
伍佩仪不高兴的横了他一眼,抢白道:“你不学渣,咱们三个里好象你最学渣吧!”
徐凯锋不服道:“小爷我哪是没好好考。”
曾柔笑道:“好啦!别吵了,我们去庆祝吧!今天可是属于学渣的胜利!”
伍佩仪高举双手,兴奋地道:“对!学渣终于战胜学霸啦!”
这一次的官司确实赢得漂亮,在法援署没人看好的情况下,伍佩仪和徐凯锋两个新人终于扬眉吐气。在每周的例会上,郑言特意对她们提出表扬。
与此同时,福伯的案子因为在韩域施压下,很快有了处理结果,几名肇事的少年,因为年满16岁又是蓄意伤人,情节严重,全部需要负上刑事责任。至于这其中有没有肥强家人的参与,几个人同时选择闭嘴,也就不得而知。
但肥强家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洪兴建筑肯定是完了,就在韩域给江奕安排下去的当天晚上,江奕只几个电话的功夫,就断了它的生路。
福伯出院后,胖记者给曾柔打了电话,她把他约到涂涂的半闲咖啡馆见面。
曾柔记挂着很久没见的涂涂,所以提前一小时来到半闲咖啡馆。
傍晚时分,华灯初下,涂涂果然待在店里,一件碎花的围裙,手上还戴着烘焙用的棉手套,看到曾柔来了,放下刚出锅的烤盘,摘下手套迎过来朝她向窗口方向努努了嘴,压低声音道:“来了好几趟啦,每次来都问你。”
曾柔朝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是那个跟过她,又被她带到半闲来认认真真接受过采访的八卦周刊记者沈星。
初时,曾柔对沈星的印象不错,所以才会接受她的访问,可后来沈星却把她和韩域的合照刊登在八卦周刊的封面,又是金主又是身世之迷的内涵她,后来胖记者他们的围访,说到底沈星的那篇报道才是始作俑者。
此时,再见沈星,而且听涂涂的意思,沈星是特意来等她,曾柔不由眯了眯眸,眼底一抹阴郁的光闪过。
沈星单手托腮神情落莫的望着窗外阑珊的灯火,感觉到有目光打量过来,她转过头,视线与曾柔隔空相遇,她弯了弯唇,笑得如释重负,“你终于来了。”
曾柔迈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神情寡淡,语气刻薄,“沈记者不会是又想采访我吧?这么短的时间,我可没什么猛料可再让你曝光了。”
沈星扯了扯唇,“我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我也不想过多的解释,我只能说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的本意是什么?继续跟踪我,拍我的私生活?”
其实整件事中,曾柔最介意的就是沈星把韩域曝光出来,一个连世界最权威的财经杂志专访都不乐于露面,神祇般高贵的男人,却陪她上了九流八卦杂志的封面,曾柔怎么想怎么象吃了死苍蝇般难受。
沈星无力的笑了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拍那张照片的初衷,只是觉得那个画面很美,象一幅爱情童话一样,浪漫、温暖、甜蜜,我是学摄影出身,看到这么漂亮的画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本能的按了快门。但我没想把它刊登出来,至少在你没同意之前,我没想公开。可我没想到被总编看到了。”
曾柔冷笑道:“正常来讲,你根本就不应该拍到那张照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可是你先走的。”
她是在沈星走后,过了一会儿才出去的,那时韩域正在外面等她。
如果沈星不是存心躲在外面偷伯她,根本就不应该看到她和韩域一起的画面,就更不会有后来的封面。
沈星抬眸睇着曾柔,“我是走了,可是我走到一半发现我的地铁卡掉了,我沿涂回来找,正好就看到你和你男朋友。对不起,我知道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这次来没别的目的,只是想和你道个歉。我本来想去法援署门口等你,可是我怕你会更反感,所以我就想到了这里……”
曾柔凝眉疏离的端详着沈星,从她的眉眼和表情看不出任何闪烁的神色。
是说慌的技术超群,还是自己真的误会了她?
沈星垂着眼眸,自嘲的扯了下唇,“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些多余,但是你是我在这座城市遇到的唯一一个朋友,或许我这么想很傻,但那天在这儿,和你做采访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就是两个朋友在聊天。事情搞到今天这样,我很报歉。或许你根本不想再看到我,但我还是想在我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和你说声对不起。”
她站起身,微微颔首,然后迈步离开。
曾柔转过身问道:“你去哪儿?”
沈星耸耸肩,并没有回头。
她的背影瘦削、孤寂,象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荒野之上,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
胖记者来了,与沈星在门口擦肩而过,两个人的脚步同时顿了一下,有片刻的眼神交流。
涂涂端了新烘焙的曲奇饼过来,低声和曾柔道:“你和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记得她第一次是和你一起过来的,后来你走后,她还回来找过地铁卡,说是刚充过值丢了怪可惜的。”
此时,胖记者已经走了过来,涂涂收住话头,将餐单提过去。
胖记者没有接,直接道:“咖啡,谢谢。”
曾柔道:“拿给手冲壶过来吧,我想自己试试!”
涂涂答应了一声,给快将手冲壶,咖啡粉等送了过来。
曾柔不紧不慢的装粉,注水闷蒸,然后分装到两个杯子里,缓缓开口道:“我以前在咖啡厅做过一段时间兼职,和那里的咖啡师学过一些,你尝尝。”
胖记者没想到曾柔这样的千金小姐还有打工的经历,微微有些诧异,端起咖啡抿了口道:“我喝咖啡不讲究,能提神就行,出去跑新闻,外面多晚多冷都要等,那时能有一杯新咖啡喝已经很幸福了,哪还管什么味道。”
曾柔用勺子搅动着咖啡,语气淡淡,“我也差不多,只有那段时间算是接触了一些,稍微懂了那么一点儿分别。”
胖记者见曾柔并不进入正题,更加不知道她找他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捡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直接问道:“你说的工作什么时候能介绍我过去?老实说,最近一直没工作,日子过得有点儿近,我父亲那边环卫的工作我也不想让他去了,所以……”
曾柔将咖啡勺放在小碟上,抬起头看着胖记者,“认识这么久,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周祥。”胖记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打印纸,“这是我的简历,你先看看,我要求不高,工资够我养家就行了。”
曾柔打开看了看,微微诧异道:“你27岁?”
比韩域还要小上一岁,可看起来和三十五六岁一样,身材走样,发际线后移,完全就是个油腻中年。
周祥抓抓头顶,“当狗仔这两年风吹日晒,成天吃垃圾食品,睡眠又不够,人老得快,和你们这些高尚职业者不能比。”
曾柔放下手中的简历,不徐不疾道:“周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创业?”
第89章 爱是很多的喜欢
“创业?”
现在年轻人创业的很多,周祥并不排斥,以前工作不顺利时也不是完全没考虑过,可有两个难点:一他没有专长,一个连找工作都只能当狗仔队的人,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干什么,二他没资金,再小的创业也需要起动资金,就他那点儿存款,支持失业两三个月的生活费都有点儿悬。
所以,周祥有点儿困惑,曾柔怎么会找他一起创业。他可是要才华没才华,要财力没财力。
该不会是想耍他吧?
曾柔知道他担心什么,所以直接道:“资金你不用担心,我算了一下,前期应该也不需要什么资金,这些我自己就能解决。”
那周祥就更不明白了。
“你要我加入,能做些什么呢?”
“前期的话,主要是跑跑腿。你也知道我在法援署还有工作而且工商税务的手续那些,我不太懂,可不可以由你来负责?”
古里梧岛这边的政策曾柔是真的不知道,就好象这边的法律,好多条款明明和现实一样,但又采用的是英美法系,有的时候她都很混乱,全靠这些日子整理文件的过程中熟悉了不少的案例。所以这些要是由周祥来负责就再好不过了。
“这没问题。”周祥想大不了就当朋友帮忙了,反正福伯这次住院要不是曾柔那个神秘男友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好的治疗,全当礼尚往来了,“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创业项目呢?”
“哦。差点儿忘了。”曾柔从包里拿出这几天写的计划书给周祥,“我打算开一家调查公司,专门与各律师楼合作,协助他们在案件辩护过程中的案情调查工作。如果后期发展的好,可以再考虑增加商业调查的项目。具体的这里面有写,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周祥翻了翻曾柔厚厚的计划书,知道她没有开玩笑反而心里有些紧张了,调查公司,他可从来没接触过这个行业。
他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犹豫道:“你确定我能帮上忙?”
“怎么不行?你做狗仔队最擅长的不就是跟踪、蹲点和偷拍嘛?这些调查公司正需要。”
曾柔对此非常乐观,而且她是个非常积极正面的人,不会被一点儿困难轻易打倒,所以在她看来经验少跟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当初她刚做调查公司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呢!
她站起身,“来带你看看我们以后的接头地点,你也可以在这边办公。”
说着她叫上涂涂上了咖啡馆的二楼。
二楼比上次来的又完善了不少,装修工程已经结束,所有的家私全部到位,正在开窗放味。
曾柔之前就已经看好了这里,所以直接指着其中一间靠里的小会客室道:“涂涂,我想长期租这个房间会客和临时办公。”
涂涂自然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细节回头咱俩再谈,价格保证让你满意。”
周祥真没见过这样创业的,在他看来,至少曾柔应该提前租好场地,这样当着他的面指一指,就租下来,怎么看都有点儿儿戏。而这老板娘答应得也特别随便,总感觉这两个人谈生意过于随意。
他怎么感觉这样创业要赔钱呢?
周祥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帮曾柔把好关,她还是太年轻了,冲劲有,但想事情过于简单。
曾柔不知道周祥肚子里这些百转千回的想法,周祥觉得儿戏,那是他不清楚涂涂和曾柔之间的交情,更不知道在现实世界曾柔已经开过一次调查公司了,对于前期需要什么,怎么做,那些地方要规避,她都很清楚,看似轻松其实是有以前踩雷的经验打底。
涂涂把两间小会客室的门全部打开,“来,进来看看。两间面积一样,照向一样,格局什么的全一样,就是你选的那间靠里,出来转角就是后楼梯。”
曾柔点头道:“我就是看重它这一点。”
这些上次她来就已经注意到了,临近后楼梯想单独上下就更容易,他们这个工作多少还是需要点私密性。
涂涂道:“你要确定这间的话,我帮你换个锁,以后就不让别人进了。这样你存个东西什么的也方便。另外看看还需要添什么家具,这些我负责,保证让你拎包进驻。”
曾柔其实也不需要存什么东西,也就把这里当个临时聚点,离家近,离法援署也近,临时接待客人下面就是咖啡馆,开会旁边就有会议室,很方便。
三个人又就家私的摆放和添置研究了一阵,很快就回到了一楼。
周祥终于找到了一点儿要创业的真实感,心情有些激动。
有一种被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砸重的感觉,心里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他一辈子都没摊上过什么好事儿,怎么这次偏偏让他遇上了,机会还是一个算起来和他有点儿恩怨的曾柔给的。
曾柔抿了口咖啡,“没有为什么,你正好合适。一定要说个原因的话,我不是害你失业了嘛,就还你一份更好的。”
周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曾柔放下咖啡杯,慢悠悠道:“当然如果你不是个孝子的话,我可能也不会有这个想法,我总觉得一个重孝道的人,人品不会差。”
这个周祥倒是没得反驳,他这人要说起来真是没什么优点除了孝顺,和福伯兄子两相依为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福伯更重要的了。
两个人又谈了一些细节,周祥对曾柔越来越佩服,别看曾柔年纪比他小好几岁,才刚刚出来工作,但在这方面的考虑要比他深远得多,而且光曾柔手里四大行的人脉,就总够他们这个才两个人的调查公司立于不败之地。
越聊下去,周祥对曾柔就越有信心。
有说了一阵,曾柔道:“调查公司要做起来,光咱们两个肯定不够,人员方面你也先考虑着,另外,沈星这个人你熟悉吗?”
周祥想到刚刚在门口遇到沈星,恍然应该也是找曾柔的。
他笑了笑道:“你怎么忘了,我们是同事啊!我俩都是爆周刊的记者。说起来,我俩先后失业,还都是因为你。”
“她也失业啦?”曾柔微微有些惊讶,难怪刚刚沈星说要离开这座城市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又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吗?”周祥略诧异,“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你那篇访问一刊登,沈星就和老总吵起来了,怪老总乱改她的稿子,偷用她sd卡里的照片,总之吵得很厉害,之后沈星就辞职了。当时杂志社好多人都看到了,沈星这个人平时和谁都不爱说话,真是没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
曾柔垂着眼睫,沉默了一会儿,“你有她电话吗,给我一个。”
周祥走后,涂涂端着两杯现磨咖啡过来。
关于租楼上会客室的细节两个人很快就确认下来,至于租金涂涂给出的价格也很合理,合理到曾柔觉得她在扶贫。
她问:“你这样会不会赔背?”
“怎么会?”涂涂笑容温婉,微微歪着头,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芒,“你在这边会客,总是要消费的嘛,而且多点儿人过来,也等于变相帮我宣传了。”
曾柔笑着打趣,“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房子还没租出去就想着赚我的咖啡钱,果然是奸商!”
涂涂轻笑出声,“无商不奸,现在你自己创业,很快也一样。”
曾柔故意板起脸道:“我明天就买个自动咖啡机放在二楼!”
租房的事儿很快确定下来,象征性的签了份合同,两个人又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和涂涂在一起,曾柔总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她有说不完的话。
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韩域过来找她才发现夜幕低垂,时间已经不早了。
从半闲出来,冷嗖嗖的夜风让曾柔缩了缩脖子,下一秒一条长长的围巾就落到了她肩上。
韩域低头帮她把围巾认真的围了两圈在胸前系好,又帮她拢好身上的外套。
曾柔扬着头凝着他轮廓清晰的俊脸,暖黄的路灯把他长长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明明站在寒冷的冬夜里,但她却从心底里升起一阵暖意。
这个男人每一个细心的小举动都透着对她的关注与宠爱,让曾柔打心里感动,依赖,爱恋……
“韩域……”她轻轻的叫他的名字,声音缱绻的让人心尖发麻。
“嗯?”韩域喉结滑动,声音略显低哑。
“我喜欢你……很喜欢。”
别看曾柔平时伶牙俐齿,怼起人来小嘴吧吧的,可她一点儿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特别是男女之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抒胸意的表达对韩域的感情。
说出这几字几乎用光了她全部的勇气,脸贴在韩域胸口,垂着长长的睫毛不敢去看他。
韩域心头狠狠的颤了一下,心脏好象停跳了几秒,随后胸腔里溢出一声轻笑,“仅仅是喜欢吗?”
曾柔的手紧紧圈住韩域的腰,让自己贴得他更近些,耳尖发红没有吭声。
她觉得这个无声的表达已经足够明显,可韩域偏偏想听她说出来,“我还以为你会说爱我呢!多少有些失望呀!”
韩域故意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同时又对自己这种撒娇讨爱的方式表示鄙视。可怎么办呢?他就象个要糖吃的小孩儿,幼稚却又迫切的想要听到那句我爱你。
曾柔咬着嘴唇,半晌嚅嚅的道:“爱就是很多很多喜欢。”
虽然还是没有直接听到她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但韩域的心里还是很甜很甜,深邃的瞳眸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看着女孩儿红透了的脸,韩域决定还是就此放过她。
韩域低头在她头顶轻轻落下一个吻,“走吧,我准备了麻辣火锅等你回去吃。”
听到麻辣火锅曾柔眼睛亮了,拉着韩域快步往前走。
半闲咖啡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韩域没有开车过来,两个人手拖着手一路散步回去,灯光下,寂静的小路上拖着两人长长的倒影……
曾柔拿出手机将两人的影子拍下来,存成屏保。
韩域探头看过去,声音沉沉,“传给我。”
转眼两个人就有了一样的屏保,对着一模一样的两张手机屏保,曾柔嘴角弯弯笑得象个傻子。
当然傻子并不止她一个……相爱的人都有些傻气。
第90章 和我不用客气
冬夜里吃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和自己的相爱的人一起,就是曾柔对幸福的全部向往,所以她现在觉得很满足,一张精致的小脸在蒸腾的热气和麻辣口味的双重作用下红扑扑的,琉璃般的眼睛水光盈盈,整个人就象个可口的大苹果。
韩域坐在她对面望着她,眸中含着浅笑,休闲的针织衫袖口挽上去几摞,不断把刚剥干净的虾仁放在曾柔的料碗儿里。
一顿饭下来,曾柔的料碗儿里一直都没有空着,韩域总会把各种菜夹入她的碗里,自己反而没怎么吃。
“够了够了!”曾柔用手捂着自己的碗,“你光给我夹,怎么自己不吃啊?”
韩域眸色深深的看着她,曾柔眼眸闪烁,放下筷子剥了个虾仁放到韩域的料碗里,讨好道:“是不是这样?”
她的脸红得发烫,幸亏之前热气早就蒸红了脸替她做了掩护,并不显眼。
韩域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意,夹起碗里的虾仁放在嘴里,吃相十分优雅。
这下曾柔懂了,吃饭时女朋友要给男朋友夹菜。
吃过饭,韩域去厨房洗碗,曾柔就站在旁边陪着他,偶尔帮一点点小忙。
韩域的唇角一直向上弯着,黑玉般的眼睛在灯光下特别特别的闪亮。
曾柔算是发现了,韩域远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高冷持重,很多时候他其实很粘人。
对恋爱这件事,曾柔生疏得很,很多事情好象都是和韩域一起后才慢慢领悟,象吃饭时互相夹菜,象做家务时互相配合,这些很简单的情侣之间的相处,她过去从不知道。
曾柔想,大约她以前谈了一次假的恋爱。她记得知道前男友出轨的时候,很气愤但并不怎么伤心,当前男友临走时对她说其实她并不爱他,她只觉得那是渣男的借口。现在想想,虽然是借口,却也道出了一部分实情。
韩域将最后一个碗放进碗架,侧过头睇着微微有些出神的她,“在想什么?”
曾柔摇摇头,主动拖住韩域的手往客厅走。
在韩域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我在想遇到你真的很幸运。”
韩域握紧她的手,而且,握得很紧。
牵着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视线落在她沾了一小块酱料的嘴角,他弯弯唇,以拇指为她擦拭了一下,“调查公司,已经准备好运作了?”
曾柔微歪着头,眼神因思考而不停地闪烁,“前期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我已经安排人在做,场地方面今天和半闲咖啡已经签了约,租金比我预计的还要便宜,按照现在的进展,大概元旦后可以正式运营。”
她有条不紊的和韩域讲着她的打算,遇到想不大好的地方眉头会微微蹙起,韩域会从旁启发性的给出建议。
两个人不知不觉聊了许久,韩域深隧的眉眼凝着女孩儿专注聪慧的表情,她的计划书他反复认真看过,非常务实,超出他预期的好,让他对她接下来的表现十分期待。
韩域捏着她手指,悠悠的道:“资金呢,我看你是不会要了。这样吧,棱锐集团下面附属的科技公司正好有适合你的器材,回头我让他们拿产品图册过来,你看需要什么,我免费提供,算是赞助你新公司开业!”
曾柔想了一下道:”那好吧,反正法援署几千万你都赞助了,也不差我这一点儿。我就不客气了。“
韩域笑着揉揉她的头,”和我不用客气。“
……
第二天,曾柔给沈星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沈星也成为曾柔调查公司的一员。
三个人基本已经能够满足调查公司发展的前期的需要。
又了一桩心事,曾柔回到办公室,目光落在玻璃窗外公共办公间里依然愁眉不展的康景秋身上,想起她那个非礼案的当事人,曾柔的眉心微微凝起,白晰的小脸覆上一层冷霜。
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心里渐渐有了打算,只不过有了温梁的前车之鉴,这次她绝不会再自己动手。
曾柔敲了敲桌子,对同办公室的伍佩仪和徐凯锋道:”过来,开个小会。“
三个人凑在一个办公桌旁,曾柔将康景秋的案子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总之,不论他在这个案子里是否无辜,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听到那人对康景秋说的那些话,伍佩仪目瞪口呆,”对自己的辩护律师说这种话,他是不是疯了?还是看康景秋太好欺负,要是我非得抽他不可?咱们干脆要康律师告他*骚扰吧!“
”你忘了律师和当事人之间有保密条款了嘛?所以这些话,你们听过也不要传出去,否则康景秋可能被律师工会停牌。“
伍佩仪不满的吐糟,”这也要受保密条款制约吗?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所以,童鞋们,为民除害,伸张正义的时刻来啦!“
徐凯锋皱了皱眉,”你们俩可别乱来,别忘了你们要面对的是个色狼。“
曾柔眯起好看的眼睛,笑兮兮睇着徐凯锋,”所以……“
徐凯锋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曾柔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没什么,就想你为正义献个身!“
他双手抱胸,很抗拒地向后靠了靠,”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曾柔眼睛一瞪,”你不去,难道让我去?还是让伍姑娘去?“
徐凯锋,”……“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这三个选项里选择?他可不可以不选?
曾柔声音陡然拔高,”还是说你想让他逍遥法外?“
徐凯锋弱弱地道:”不就是摸了下屁股嘛,再说又不能证明就是他做的。“
说逍遥法外是不是用词有点儿重了。
曾柔一拍桌子站起身,双手撑着桌沿身体前倾,咄咄逼人道:”那如果被摸的是你的姐妹,是我,是伍姑娘的话,你也无所谓吗?就算电梯里这次不是他,但他公然调戏康景秋总没跑吧?他这对待我们的同事,你就不觉得气氛嘛?还是说,你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觉得这样没什么呢?“
徐凯锋屈服在曾柔的淫威之下,紧绷着嘴唇不敢说话。
好嘛,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再多说一句,怕是就要定性为色魔了。
……
半闲咖啡馆二楼。
曾柔举着正宫娘娘色的口红对准徐凯锋的嘴唇,哄骗道:”乖了,涂完这个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徐凯锋闭着眼睛,一脸生无可恋,僵硬的躯体,从上到下写满了”我!不!要!“
伍佩仪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喷了。
曾柔终于还是捏着徐凯锋的下颚,给他涂了个满唇。
”好啦!大功告成!“曾柔拍拍手,欣赏着自己的精心杰作。
浅棕色的波浪长发,妆容精致,烈焰红唇,卷翘的电烫睫毛像两把扇子忽闪忽闪的。
黑色与红色为主打的短裙,透露出神秘与可爱的意味,黑色丝袜下的笔直长腿不输任何一个名模。
曾柔打了个口哨,竖起大拇指,”锋少,真没想到,你长的这么俊俏,就这条大长腿走出去,是男人都得被你电晕。“
徐凯锋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第一次被曾柔夸长得漂亮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想自闭。
”噗嗤“一声,伍佩仪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不得了,根本停不下来,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徐凯锋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心理那根弦终于绷断,一张俊脸黑成锅底,恼羞成怒的扯下头上的假发丢在地上,”我不干了!
第91章 小徐少
徐凯锋终于还是以这身造型走到了中环大道上!
按照曾柔调查的情报,康景秋的当事人每天下班都会经过这里。
徐凯锋背着红色的小挎包站在十字路口,凛冽的寒风吹在他光溜溜只穿了丝袜的大腿上,冷得人直打寒颤。他开始严重怀疑冬天那些爱美女士是如何光腿挺过的严冬,她们就不觉得冷吗?
来来往往的行人乍见这样一位身高180的长腿美女难免会驻足侧目多看两眼,不时有人向他打起了口哨。
徐凯锋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拢了拢身上短款的黑色毛呢外套,在心里暗暗祈祷目标人物快些出现。
就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候,蓝牙耳机里终于传来了消息,”目标人物,已出现,下一个绿灯直行过马路。“
收到指令,徐凯锋挺了挺胸前的波涛汹涌,迈开大长腿穿过十字路口。
目标人物如曾柔所料,加快脚步尾随过来,徐凯锋按原定计划拐进一条暗巷,如果目标男能在这里动手是再好不过,他只希望这一切早些结束。
然而事于愿违,目标男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徐凯锋身后,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徐凯锋只得继续跟着曾柔蓝牙里的指示向前走,拐进一间中环白领常去的清吧。
长腿交叠,坐在吧台点了一杯鸡尾酒。
稍作乔装的曾柔跟伍佩仪也随后进入酒吧,远远的坐在酒吧一角的卡座上。
目标人物很聪明,他没有马上过去接触徐凯锋,而是坐在稍远的位子上暗中观察。
坐在吧台的每一秒对徐凯锋都是煎熬,耳机里曾柔不断催他对当事人放生电,徐凯锋迫不得已的向目标男飞了一个媚眼,这一次目标男终于上勾,走过来在徐凯锋旁边坐下。
徐凯锋侧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向酒吧暗角处走去。目标男起身跟上。
酒吧的后巷,目标男终于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徐凯锋。
“找死!”徐凯锋擒住目标男的胳膊一扭一按将人按在墙上,回头对跟在后面的曾柔道:“报警!”
目标男听到徐凯锋浑厚的男音,怒道:“妈的,你个大男人发什么骚啊!”
“男人你就可以随便抱啦!”徐凯峰用力向上抬了抬目标男的胳膊,转眸问曾柔,“证据都拍好了?”
曾柔指指后巷的一角,“有监控。”
她探着身子瞅着脸贴墙,面目扭曲的目标男道:“谈谈吧!”
目标男口齿不清的“唔,唔”了两声,曾柔示意徐凯锋放开他。
重获自由的目标男,活动着掰疼了的手腕,无比气愤的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曾柔睇着他,语气淡漠,“之前电梯非礼案,我想你主动自首。”
“不可能!”目标男眼神暗了暗,“法庭都已经判我无罪了,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我已经打听过了法庭的正式判决书还没有下来,你现在还有机会自首。”
目标男一脸寒霜,目光沉冷的拒绝道:“开玩笑,我绝对不可能认罪。”
曾柔低头摩挲着手指甲,声音微凉,“那我就只好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连男人都不放过的禽兽!你好好想想,到底是非礼女人好听点儿,还是非礼男人好听点儿?”
目标男的脸色彻底阴沉了。
“你……你们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贱人叫你们来的?”
曾柔目光沉了沉,“贱人你骂谁呢?”
目标男下意识接道:“贱人骂你!”
曾柔冷笑,“你对自己的定位倒很准确!”
目标男,“……”
徐凯锋可是听不下去了,他都要冻死了好嘛,而且让他这身女装一直站在外面,他想一头撞死。
他一脚踢在目标男的腿窝上,”少啰嗦,一句话到底去不去认罪!“
目标男咬着牙还想坚持不认。
曾柔转着手机道:”你要再不认罪,我就只能报警了,这次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跑不掉的,反正都是非礼,只不过这非礼男人嘛……“
她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可是不怎么好听。“
目标男面如死灰,垂着手道:”我认,我认行了吧?“
曾柔扬扬下巴,”现在马上给你的律师打电话,告诉她你决定认罪。就说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决定承认控罪。“
……
第二天当曾柔在电梯口再次遇到康景秋的时候,她马上兴高采烈迎上去,告诉曾柔她的当事人终于良心放心决定认罪了。
曾柔回以浅笑。
康景秋拍了拍胸脯道:“谢天谢地,这下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什么天啊地啊的?”伍佩仪从后面走过来问道。
康景秋又抓着伍佩仪的胳膊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一定是上帝听到我的祈祷了!”
伍佩仪嘴角抽了抽,瞥了眼站在她们身后脸色僵硬的徐凯锋。
曾柔拍拍他的肩,”中午我请客,一起去吃火锅怎么样?“
徐凯锋冷着脸,抿了抿唇,没好气道:”我想吃海鲜。“
曾柔自知理亏,点头道:”那就海鲜吧。“
康景秋的好心情急需于人分享,插话道:“中午我来请客吧!我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曾柔还没开口,伍佩仪冲她眨了眨眼睛,抢先道:“那我们就不客气啦!中环海鲜城听说不错,离这里也近,咱们中午就哪儿吧!”
中环海鲜城是京州出了名的高档海鲜酒店,品类齐全,价格昂贵。最近更是新请了一个五星级的大厨亲自坐阵,伍佩仪种草已久。
康景秋面无异色的点头道:“行,没问题。”
伍佩仪面露喜色,曾柔却觉得这刀宰得有点儿狠,中环海鲜城随便一顿饭至少上万,刚想出言阻止,就被伍佩仪的眼神制止了。
她眨着眼睛仿佛在说,“难道锋少的牺牲连一顿海鲜大餐都不值吗?”
曾柔只好选择闭嘴,在心里做好至少帮康景秋出一半钱的准备。
徐凯锋阴沉着脸瞅着伍佩仪,这女人从昨天开始就一个劲儿的在旁边拾乐,现在又借他的名义趁火打劫,看他出丑,她就这么开心嘛?
电梯来了,他低着头闷声不吭的走了进去,全然没故男士该有的风度。
伍佩仪悄悄冲曾柔吐了舌下头。
……
中午,四个人来到中环海鲜城270度环景落地窗前可以直接望到美丽的海岸线,既使是冬日看着这样的碧海蓝天,还是让人心神为之一荡,他们选了一个临窗的四人台坐下。
功夫不大,新鲜的海鲜一道道上来,四个人大快朵颐的开动。
“二妹,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
一道清冷悠扬的声音传来,四个人同时循声望去。
康晴嘴角噙着沉冷的浅笑,优雅淡漠的走到她们桌前,一件大地色色的长款裙摆大衣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在身后荡漾,窗外大片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眼中的疏离嘲弄照得一清二楚。
康景秋紧了紧拳头,站起身,“姐姐。”
曾柔三人面面相觑,感觉吃了好大一瓜……
康景秋和康晴竟然是姐妹?
这怎么可能,这两个人感觉差距好大啊!
四周的气氛,因为康晴的突然出现而变得凝滞。
康景秋绞着手怯懦得象只受了惊的兔子。
康晴一双描画精细微微上翘的桃花眼,颐指气使的睨着康景秋,“妹妹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来这里吃饭啦?我记得上周父亲在这里举办家宴,你和小妈可是说海鲜过敏的,怎么这过敏症这么快就好啦?还是说,你这过敏症只对着自己家人才犯?父亲要是知道了,怕是会伤心吧!”
康景秋脸色煞白,眼眶发酸,鼻翼翕动了几下,声音哽在喉咙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康晴目光深深的睥睨着她,唇边漫起一道嘲弄的弧度,“说起来你和小妈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懂得避忌,只不过这借口嘛,烂了点儿。”
她把“小妈”两个字咬得无比清晰,昭示着康景秋不见得光的身份。
康景秋紧了紧手指,大滴的眼泪终于突破眼眶,砸在桌上。
莫名吃了大瓜的伍佩仪屏息凝视,和曾柔交换了个眼色。
曾柔眯了眯眼睛,刚要开口怼上康晴几句,一直在旁边沉着脸的徐凯锋突然说话了。
他舔了下后槽牙,冷冷地开口道:“我说康大小姐是吧?你们康家那点儿丑事,能不能等你们回到家再说?你没看见我们这儿正在吃饭嘛?”
康晴脸色变了变,认出徐凯锋是徐家现任掌舵人的公子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小徐少,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到。你现在也在法援署工作,和我家景秋做同事吗?”
康家与徐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康晴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这位小徐少虽然听说不怎么争气,但必竟是徐当家唯一的儿子,将来徐家说不定还得由他接掌,这样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只是没想到他和康景秋那个贱丫头居然关系不错。
徐凯锋冷冷的扯了下唇,讥讽道:“象你这样一直用鼻孔看人,要能注意到就奇怪了。”
一直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康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为京州有名的名媛,她还没被谁这样下过面子。
徐凯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康大小姐,我有些事想不明白,想请教你。”
“你说。”
徐凯锋舔了下后槽牙,不温不火道:”就你父亲当年干得那些操蛋事儿,这几年没人提,是大家有涵养,给你们康家留点儿脸,怎么着,你怕大家伙忘了,准备温故而知新?不觉得丑得慌?“
伍佩仪悄悄向徐凯锋竖起大拇指。
曾柔索性拉着康景秋坐下,剥了虾仁给她吃。
几个人全当康晴是透明人,埋头吃饭,不再理会她。
康晴尴尬地站在原地,却已是大惊失色。
康景秋的身份涉及当年康家的一些秘辛,近二十年大家都绝口不提,她以为没人知道。特别在法援署里,一直就没人怀疑过她和康景秋的关系,包括郑言。
没想到就这么被徐凯锋三言两语给点破了?
这些本是康家的禁忌,就连康晴也只在母亲发狠时偶尔听过几句,徐凯锋一个外人,又这么年轻,如何得知?
康晴想问,可又不敢,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要不是刚刚看到康景秋居然和曾柔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吃饭,突然怒火中烧,她也不会冲动的走过来,故意说些含糊不清的话,给康景秋难看。
要说这世上康晴最讨厌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曾柔,一个就是康景秋,她们一个抢她的爱人,一个抢她的亲人,全都该死,要她如何忍受这两个女人成为好朋友,开开心心一起吃饭聊天?
不添堵,搞点儿破坏,要她如何安心?
康晴就不信,曾柔知道康景秋是小三的私生女后,还会和她做朋友?
本来她已经算准以康景秋懦弱怕事的性格,只会哑忍,何况当年的事涉及内情太多,康景秋本人也不见得就知情。
可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一个小徐少,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
康睛闭了闭眼睛,不敢往下想。
第92章 请她帮忙
因为康晴的出现这顿海鲜,终究未能吃尽兴。
结完帐从饭店出来,曾柔在门口和另外三只告别,去了离此不远的刘关张律师事务所。
因为刘欣的离婚案,律所的人都认识曾柔,特别是刘欣的助理,看到她言笑晏晏。
“刘律在她办公室,你去吧!”小助理顿了一下,“哦,张律也在。”
曾柔挑了下眉,“张强?”
小助理点了下头,然后笑道:“没关系,他最近总来。”
随后她探起身子压低声音对曾柔道:“他现在追我们刘律追得可急呢!”
曾柔手指点了点助理的办公室,思忖了几秒建议道:“我觉得还是走正常程序,你先帮我问一下刘律,方不方便见我。”
小助理怔了下,若有所悟的勾起唇,“你是怕……”
曾柔晃了晃食指,“no!我是觉得凡时按规矩来比较好。”
小助理笑得暧昧,眨眨轻灵的眼睛,“你说得对。”
内线电话拨进去,足足响了有十几声,小助理脸上的坏笑越发明显,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电话几乎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刘欣接起了电话,因为开了免提,曾柔清楚的听到刘欣的声音,还有她稍微不稳的气息。
得到刘欣的许可,曾柔轻敲了三下门,随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刘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浅笑端方的表情略显刻意,而张强坐在离她不远的三人沙发上,双腿交叠,坐姿惬意。
不过,曾柔还是看到了他衬衫领角浅浅的口红印子,所以……她这是打断了他们的好事?
曾柔收回视线,巧笑嫣然的对刘欣道:“正好在这附近吃饭,完事就过来看看你。”
“你来我这儿随时都欢迎,喝咖啡还是茶?”刘欣示意曾柔坐,又按内线电话给外面的助理。
曾柔拉开办公桌前的皮椅坐下,“咖啡吧!”
“也给我一杯。”坐在沙发上的张强搭话道。
“你该走了。”刘欣瞥了张强一眼,依旧只让助理送了一杯咖啡进来。
功夫不大小助理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其中一杯自然放在了张强的面前。
张强端起咖啡杯,煞有介事的看了刘欣一眼,“还是我们小倩心里想着我啊!”
小倩吐了下舌尖,“只要你对我们刘律好,就行了。”
刘欣瞪了叫小助理一眼,小助理缩缩脖子跑出去了。
曾柔低头搅着手里的咖啡,对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她有点儿后悔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想着用什么借口尽快脱身。
刘欣看了一眼悠闲喝着咖啡的张强,再次开口赶人,“你不是律所还有事嘛?怎么还不走?”
张强喉结滚了滚,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是我律所还有事。曾柔你坐,我先走了。”
曾柔站起身,微微颔首,“张律师慢走。”
看着张强离开,办公室的房门重新关上,曾柔才又坐下,戏谑道:“你干嘛把人家张律师赶走?”
刘欣微讪,“谁赶他了?他是真有事。”
“哦。”曾柔含笑应了声。
刘欣看到曾柔脸上促狭的神色,郑重其实的重申,“真的,没骗你。”
曾柔双眸含着浅浅笑意望着刘欣,“我就是觉得张律师对你挺好的,你也对人家温柔点儿。”
刘欣更加不好意思,垂着眼眸轻咳了两声,强行解释道:“我不是怕你找我有事儿嘛?”
曾柔顺着刘欣的话道:“确实有点儿事。也确实没想好,要不要让张律师知道。”
她拿出调查公司的计划书交给刘欣,直接道:“我想自己搞调查公司,想看看大家有没有合作的空间。这是我的计划书,你不用考虑别的,公事公办就行。”
曾柔第一个选择找刘欣,一方面因为大家同为女性更加便于沟通,另一方面在刘欣与温梁离婚的事情上,她也算是在刘欣面前展示过自己的调查能力,更加容易得到她的认可。
刘欣接过计划书,认真掀开封页看了一会儿,抬头道:“你搞调查公司的事儿,郑言知道吗?我看得出他挺器重你,而且你也确实是块做律师的料,现在转行我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法援署那边我没打算放弃,至于郑律……刘欣姐可不可以暂时帮我保密?等时机成熟,我会自己和他讲的。”
刘欣合上计划书,郑重其事道:“保密没问题,合作也没问题,我是怕你一下子兼顾两边太辛苦啦!”
想到自己刚出来执业时的种种,刘欣感叹道:“创业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曾柔知道刘欣也是关心自己,正色道:“放心吧,刘欣姐,我有心理准备。我的调查能力您还不了解嘛。”
刘欣嗔了她一言,“能力是不错,就是做事还是冲动了点儿,还好上次温梁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那混蛋也受到应有的教训,不然我这心里……”
“唉!”刘欣叹了口气,“我当初也是恋爱脑上头,偏看上这么个斯文败类!”
曾柔莞尔,“都过去了,现在张律师不是挺好嘛!”
刘欣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掩遮住眼底浓重的心事,“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可能的。”
曾柔不知道刘欣这句不可能,到底从何而来,瞎子都看得出张强喜欢刘欣无疑,而且两人刚刚在房间不还……
不过,曾柔自问对感情的事了解不多,给不了刘欣什么有价值的意见,索性抿抿唇,没出声。
“又扯远了。”刘欣拍了下曾柔的计划书,抬起头,“这个我会认真看。合作的细节,等我看完你的计划书,咱们再详细谈。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尽快让郑言知道。这么瞒着他,终归不好。”
刘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因为上次温梁的事情,郑言打电话来,可是把我给骂惨了!很久就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还真怪吓人的。”
曾柔做了个鬼脸,“也狠狠批了我一顿,说我成天连累法援署被网友骂。”
自从曾柔进了法援署,法援署就三番四次跟着她上热搜,好的坏的,全有。弄得曾柔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也令她更加明白到,她不再是简单的个体,她的一言一行都和法援署紧紧捆绑在一起,不可以任意而行。
刘欣不以为然道:“你听他的,郑言那人我很了解,典型的面冷心热嘴巴臭,其实他心里不是知道多紧张你这个徒弟。”
从刘关张出来,外面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这么一会儿功夫地面上已经覆上薄薄一层银色。
曾柔紧了紧身上的长款大衣,走下大厦台阶。
张强不知从哪里走出来迎上她,双手抄着大衣口袋,吸了吸鼻子道:“赏脸一起喝杯咖啡?”
曾柔看看他肩头落上的雪花,猜测他应该一直等在外面,明知道她找刘欣有事,也不坐在车里慢慢等,大概是怕不小心错过了。就冲这份心思,曾柔也没理由拒绝。
她四下看了看,指了下对面不远的咖啡店道:“那就这儿吧!”
“行!”张强揣着兜迈步跟上曾柔。
咖啡厅里音乐优扬,张强找了个临窗的位子,绅士的帮曾柔拉开椅子。
“喝点儿什么?”张强在曾柔对面坐下,招手叫服务员。
曾柔点了热巧,张强要了杯咖啡,服务员很快端了上来。
待服务员走后,张强掏出烟盒放在桌上,缓缓开口道:“刘欣的事儿,我一直想谢谢你。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没别的,以后有什么事儿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随叫随到。”
刘欣离婚的事情拖了多久,张强就担心了多久,可偏偏刘欣就是不让他们插手,他也确实身份尴尬,搞不好倒给了温梁反咬一口的机会。
后来听说曾柔帮着刘欣以非常好的条款离了婚,张强心里说不出的感激,特别是看了网上的视频,这妮子为了刘欣也真是蛮拼的。
所以这句“随叫随到”张强真的是发自肺腑。
曾柔眯了眯眼睛,言笑晏晏,“张律师等了这么久,应该不止感谢这么简单吧?还有其他事儿?”
第93章
“和刘欣姐有关?”曾柔主动猜测道。
张强看着曾柔那双仿佛洞悉了一切的澄澈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想着怎么徐徐图之的跟她开口,没想到被曾柔一下子看出来了。
张强扯了下嘴唇,讪讪道:“你可真聪明。”
曾柔心道:除了这个,他俩也没别的交集,就算傻子也猜出来了。
张强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别说是和曾柔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算是和查嘉泽、郑言这样多年的兄弟,他也不曾直接谈论过自己的感情烦恼。
曾柔看着拘谨得坐在对面,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张强,全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洒脱,就知道他一定把刘欣看得很重。
因为只有这个原因,令一个成熟有魄力的男人变的紧张得不象自己。
她在心里暗暗为刘欣感到高兴,但她确实没资格也没能力插手他们的感情问题。
曾柔主动打破僵局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和刘欣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更不清楚你们的过往,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刘欣姐应该有心结没有打开。”
“她的心结?”张强眉头慢慢隆起,满是狐疑的神情。
经曾柔提醒,张强隐约也有这种感觉,刘欣并不是对他全无意思,就象刚刚他亲吻她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动了情,但就是表现得很抗拒。
可到底是什么心结呢?
想起今天刘欣的那句话,曾柔道:“至于具体是什么,我想只能由你这个当事人亲自搞清楚。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拿出你的耐心,多给她些安全感吧。刚刚经历过温梁那样的渣男,要再涉足感情,她需要时间和更多的勇气。”
张强凝神思忖着曾柔的话。
耐心,他有;时间,他可以等;至于安全感,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她难道对他还不够放心嘛?
曾柔言尽于此,起身颔首告辞,经过张强身边的时候,她顿了顿,“对了,你能不能改变一下你对其他女性说话的态度,特别是在刘欣姐面前。”
“还是我们小倩心里想着我啊!”这都什么啊!
曾柔对感情的事虽然不灵,但她眼睛尖最会察言观色,刚才张强说这句话时,刘欣的脸有不到一秒的凝滞,时间很短,但微表情才最能体现一个人内心真实的反应。
已经再没有可以帮到张强的地方,曾柔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咖啡厅。
踩着今冬的初雪,曾柔慢慢散步回法援署,两处相距并不远,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走到了。
刚刚踏进办公室,伍佩仪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才回来,郑言一直找你呢!我说你去厕所了,你可别给我说漏了!”
曾柔脱掉外面的呢子长大衣,拿起椅子上的千鸟格西装穿上,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伍佩仪一眼。这么拙劣的托辞,还需要她说漏吗?
走到郑言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房门从里面打开,程雅馨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曾柔眼神不善的剜了她一眼,扬扬下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曾柔只觉得好笑,勾勾唇,在半开的房门上轻敲了两声。
郑言翻看文件的动作停下,抬起眼眸望着她,“进来吧!”
曾柔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找我?”
郑言没有问曾柔刚刚去哪儿了,倒是曾柔主动交待了一句,“我刚刚去刘欣姐那儿一趟。”
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不是一个时刻盯着考勤的领导。
“我想在法援署成立自己独立的调查部门,你有什么看法?”
曾柔怔了一下,心里有点儿打鼓。
不会这么巧吧?她刚筹备自己的调查公司,正好郑言就要成立自己的调查部门?
以往这部分业务都是外包的。
该不会是试探吧?
曾柔不确定郑言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之前也没太留意职员手册里关于员工从事其他营利性工作的条款。
郑言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的注意着曾柔。
“我想由你来负责这件事的筹备。”
曾柔,“……”
如果这样,她的调查公司不是要胎死腹中?
她负责调查部门,然后再在外面开一家调查公司,这不用查职员手册,她也知道绝对不可以。
曾柔有点儿方。
郑言该不是真的已经知道了吧?然后用这种办法迂回的阻止她?
曾柔揪了下耳垂,“那个……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郑言睇着她震诧的表情,凉薄的轻笑,“以前这块业务一直是由程雅馨和康晴两个在配合。”
这样,曾柔就懂了,原来不是为了阻止她,是冲着康晴!
她还一直烦恼怎么提醒郑言程雅馨和康晴的邪恶小联盟,这下倒是省心啦。
曾柔眼眸闪烁,“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郑言挑了下眉梢,“怎么,当初拿着u盘找我谈判时,你不是挺自信吗?”
曾柔被哽了一下。
“可我来是为了当律师的!调查虽然是我的专长,但律师才是我打算终生从事的事业啊!”
她言辞凿凿的胡说八道。
“呵。”郑言轻笑了一声,“容我提醒你一句,只有你一个实习生到现在还没接手过一个案子。”
“我那不是有原因的嘛!”曾柔手板一摊,“案子拿来,我现在就接。”
郑言突然探身,打了她手板一下,“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曾柔收起发疼的手,嘟囔句:“我也一直没闲着啊!”
整理了那么一大屋子的陈年档案,还自己开发了检索用的小软件,帮康景秋处理了一宗离婚案,伍佩仪和徐凯锋负责的伤人案,她也没少参与意见,还有前两天康景秋手上那个非礼案。
仔细想想,曾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曾柔想到的这些,郑言自己也想到了,甚至还包括刘欣的离婚案,可就因为这样,他更加确定她在调查方面的出众能力,也才有了自己成立调查部门的决定。
不过,她要是非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老实说,做律师,她也能做得很好,只不过他现在更缺一个调查部的主管。
郑言捏了捏鼻梁,“那你考虑考虑吧!”
曾柔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又转过身,眯了眯眼睛道:“其实你换家调查公司不就行了?就算成立了调查部门,以法援署的工作量,这部分工作你也是要外包的。”
这一点郑言很同意,法援署不可能养太多的调查员,所以大部分案子最后还是要交给调查公司,但如果法援署有自己的部门,至少他不会受制于人。
最近程雅馨“失宠”后渐渐有人反应上来,律师如果不讨好程雅馨,没能和她打好关系,她就会联系康晴,在那人负责的案子上有意拖慢调查速度,或者干脆不认真调查。没有有利的证据在手,律师打起官司来胜算自然大幅降低,然后程雅馨就有理由在kpi考核上打低分。
郑言幽邃的眸子暗了暗,“你再考虑考虑,我也考虑考虑,下周找时间我们再谈。”
将近一周的时间,应该能有个结论了。
第94章 醋,陈年的,很酸
最近韩域出差不在京州,下班后曾柔直接去了涂涂的半闲咖啡,要了份意国面套餐在窗边坐下。
关于成立调查部门的事情,曾柔还没来得及认真考虑,周祥那边却先有了消息,他动用了一点儿私人关系,调查公司的证照已经齐全,随时都可以开始正式运作了。
事情比曾柔预想的还要顺得,收到周祥的消息,曾柔忍不住小雀跃。
马上愉快的回复道:“实在是太好了!撒花.jpg”
什么叫配合默契,大该这也算一种。
下午刚刚找过刘欣,把合作的事情初步确定下来,周祥这边就也搞定了,时间配合得刚刚好。
想到这儿曾柔又手指轻快的打道:“等我的消息!很快就可以开工!”
给周祥连发了两条消息后,曾柔又给沈星发过去消息,让她也做好开工准备。
最近沈星回老家探亲说是什么时候曾柔这边准备的差不多,她就回来。
收到消息,沈星马上在网上订了车票,顺手把截图发给曾柔。
按熄手机,心情依旧有些小激动的曾柔,手指在桌面上轻快的敲了几下,重新拿出手机点开刘欣的头像。
“刘欣姐,给你的计划书看了吗?调查公司的证照已经齐全,随时可以开工。”
“快到碗里来.jpg”
刘欣:“……”
刘欣:“我这边没问题。你和郑言说好了吗?”
刘欣:“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和郑言打声招呼,如果他事后知道反而不好。”
盯着刘欣最后一句问话,曾柔犯了愁。
在法援署的调查部门,和自己的调查公司之间选择,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是不给郑言面子,而是事关理想。
做最好的调查公司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她进法援署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虽然现在看起来象是在利用郑言,可谁的职业规划不是这样一步一步进行的?
从中型企业跳糟到更大型的企业,然后再跳到国际化的大型企业,一步一步前进。
而且在法援署的每一天,曾柔自问都贡献了自己的价值,她完全问心无愧。
本来她可以大方的和郑言坦白调查公司的事情,即使与职工手册有冲突,即使郑言会批她几句,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现在的问题是,郑言先开了口,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自己理亏的曾柔意识到她已经失去了坦白的最佳时机,本来今天下午郑言开口说成立调查部门时,她就应该坦白,可惜她没有。
那是她最后的机会,可是她并没能把握。
等不到回复的刘欣:“还没有说吗?”
刘欣:“拿出勇气来,好好和他谈,相信郑言他能理解。”
刘欣:“你不用怕,他要骂你,我帮你撑腰。”
曾柔看着屏幕上一条条闪过的信息,终于回复道:“郑言想成立自己的调查部门,让我负责。”
刘欣:“!!!!”
刘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今天下午怎么没和我说?”
曾柔有些丧的按着手机屏幕,“今天下午,我们谈完之后。”
刘欣:“……”
过了一会儿,刘欣:“这可有些麻烦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曾柔:“没有。发愁.jpg”
刘欣:“别愁,我们一起想办法。”
曾柔:“自闭.jpg”
好一会儿,刘欣:“要不咱们找张强商量商量,他对郑言比我熟,可能会有办法。”
曾柔:“还是算了,我再想想!”
看下午张强的意思,如果求到他,应该会帮忙吧!
可现在她好象有点儿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可是她明明也没做错什么,就是觉得辜负了郑言的器重还有信任。
刘欣:“那好吧!我也帮你想想。”
曾柔:“谢谢.jpg”
放下手机,曾柔托着腮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
今冬的初雪挺有脾气下了一个下午都没有停,雪花不大但持续的时间着实有些长,地面上积起了一寸多的积雪。曾柔看着白雪皑皑的银色世界,有些想韩域了。
不知道他所在的城市有没有下雪?
曾柔拍了一张外面的风景发过去,很快韩域回了一张他的动态照,蓝天……白云……海滩……比基尼美女……曾柔的心里突然有些燥……她将手机锁屏扣放在桌上,低头用叉子戳碟子里的意面。
“怎么,不好吃?”涂涂在她对面坐下,好脾气的道:“要不要换份别的?”
“不用,挺好吃的。”怕涂涂不信,她还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可嚼来嚼去还是食不下咽,她喝了一口附送的汤,努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涂涂温和的看着她,“不爱吃就别勉强了。”
曾柔苦着脸娇气地道:“面都凉了!”
大雪天一个人吃凉掉的面,那狗男人却阳光沙滩的看比基尼美女,曾柔承认她吃醋了!
陈年的,很酸!
桌面上她的手机嗡嗡作响,应该是韩域,可曾柔就是不想理。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涂涂,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你先回电话,我去给你做碗热乎的。”
曾柔盯着一直振动不停的手机,好半天才决定,就看看那臭男人说什么!
“这边的海很美,天很蓝,气候温和,最适合冬天过来度假。”
“我们圣诞节过来玩几天吧!想和你一起在沙滩漫步,看日出日落。”
“所有的美景都想和你一起欣赏。”
“怎么不说话?在忙吗?”
“在忙也要吃饭知道吗?”
“今季新款的羽绒服我让人送来的都放在衣帽间右手的柜子里,你想着拿出来穿,京州的冬天冷,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感冒。”
“答应我,乖乖的,不要让你担心。”
曾柔看着韩域一条条暖气的信息,本来酸酸的心一点点变成甜蜜,嘴角不知不觉弯起好看的笑弧。
重新把男人的信息一条条又看了一遍,曾柔的视线落在了照片上的比基尼女郎,还是没忍住的回了一句,“还是让比基尼美女陪你看日出日落吧!”
韩域的信息秒回:“比基尼美女在哪儿?我只看到一沙滩的恐龙!”
“莫非你要穿比基尼给我看?”
“不要了吧?”
“还是等我回去再穿吧,只能看不能摸难受。”
曾柔盯着那句“只能看不能摸”耳根发烫。
“男朋友?表情这么暧昧!”涂涂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日式拉面回来,看着曾柔红扑扑的小脸,打趣道。
“哪有!”曾柔拿过碗红着脸低头吃面。
涂涂一脸了然的抿唇偷笑,“心情好啦?刚才不是我的意面难吃,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他打电话哄你了?”
曾柔,“……”
涂涂往沙发上靠了靠,“我说你也太好哄了,这才多一会儿啊,你就被他哄得服服贴贴了?这可不行!女孩子要矜持,矜持知道吗?”
这句以前涂涂也总说,所以三十出头还单身一个人,喜欢她的男人被让她矜持跑了。
曾柔抬起头,“涂涂,你应该去写小说。”
不过是前后心情的小小变化外加手机的几声震动,她就能想出这么多场景,还是当编剧吧!
虽然不会火!
曾柔默默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吐槽。
涂涂撑着沙发边沿,身子向前探了探,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我最近正在写。”
她那个样子让曾柔想起当初涂涂决定辞职写网文时的模样,表情就和现在差不多。
喉咙紧了紧,“什么内容?”
“穿越……书穿,你觉得怎么样?”
曾柔怔了一下,有什么念头在脑子里闪了闪,没有抓住。
她点头道:“挺好的。”
涂涂舒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会笑我不切实际呢!”
嘲笑吗?曾经不是没嘲笑过,还狠狠的打击过,可十头牛也拉不回下定决心的涂涂,所以后来曾柔选择了闭嘴,收起刻薄薄的话,默默支持。
涂涂的视线飘向窗外,悠悠的开声,“不瞒你说,这是我一直的理想。只不过以前一直在为生存忙碌,没办法付诸行动。”
理想两个字狠狠地戳中了曾柔,她举了举手中的马克杯,“那我们一起为理想努力!”
涂涂拿起自己手边的玻璃杯,和她碰了一下,“一言为定。”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重新靠回沙发的涂涂问,“在我那楼上开小公司嘛?”
“不是小公司,是全国最大最优秀的调查公司!”
“调查公司?”涂涂不太懂,“你不是律师嘛?”
“你也咖啡老板啊!”
涂涂抿唇笑了,“你说的对!我们一起加油。”
“不过现在有点儿小问题。”曾柔的思绪又回到最初犯愁的问题上。
涂涂耐心的看着眉头慢慢皱起的曾柔,语气温柔,“想说说嘛?”
曾柔抬眸看着暖暖的柔光下涂涂微胖而亲切的脸,哎,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象个知心姐姐。
整理了一下思绪,曾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讲了一遍。
涂涂点着下巴道:“这就是说你现在做的事和你老板存在利益冲突?”
曾柔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如果他不开设那个部门,是不是就可以了?”涂涂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道:“而且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还可能会合作,是不是这个意思?”
曾柔最初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她不敢想郑言知道了会不会全行封杀她。
“这很简单啊,你先打消他开设部门的念头,反正这个部门也不是必须的,不是吗?然后再徐徐图之……”涂涂手掌向上翻了个手花,“将合作拿到手。”
这个曾柔当然想过,只不过……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有点儿不仗义?”
涂涂很认真的正色道:“只要你够成功,那就是一段佳话!”
怕曾柔不懂,她进一步解释说,“张学良和赵四,明明一个渣男一个小三,可因为那个渣男是张学良,所以成了爱情佳话。唐明皇明明霸占儿媳,有违伦常,可还是佳话。你,如果成为最大调查公司的创始人,那么这些就是创业路上的佳话。”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你能不能别拿我和这么两个恶心的男人做类比?”
曾柔嫌弃的拧着眉,本来以前没觉得,可刚刚被涂涂这么一分析,突然觉得这两个历史人物渣得实在太恶心人了!
涂涂轻笑了两声,“我这不是为了生动嘛!你这本来就很励志,行了吧?”
曾柔给了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从半闲咖啡出来,街上的店面已经差不多打烊,热闹的霓虹灯不再闪烁只剩下孤清的路灯,曾柔沿着街道走了不近,迎面看到那个神秘的面具男人,目光不由跟着面具男的身影落回半闭咖啡店门口。
这么晚了,还去店里喝咖啡,这人真怪!
曾柔隔着一条马路看到站在咖啡店门口的涂涂弯弯的唇角,她的眼里有光在闪烁。
涂涂喜欢面具男!
这是曾柔的第一反应。
那面具男呢?
他这么晚踏雪而来,是为了涂涂吗?
这是曾柔的第二个想法。
一个连脸都不敢在人前露的人,靠谱吗?
曾柔决定等韩域回来好好问问他关于面具男的事儿。
第95章 被跟踪了
曾柔被人跟踪了,在韩域出差的第二天早上。
对方表现得很专业,动用了不止一个人交替跟在她后面,曾柔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绷紧了。
她没敢像对待沈星那样兜胡同反堵,反而一改平时抄小路的习惯,走在人流穿梭不息的主干线上。
小区离法援署不远,平时抄小路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到了,可今天曾柔选的路线保守估计要半小时。曾柔出来的不算早,可她并没有因此急着赶路,慢悠悠沿着人行道向前走,不时透过街边店铺的橱窗反射观察着。
对方跟她跟得挺近,给曾柔一种随时准备动手的感觉,她看似漫不经心的表面下,全身的神经紧绷,处于备战状态。
“小柔!”一道清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隐约有些耳熟。
曾柔缓慢的回过头,有些日子没见的墨景琛降下车窗向她招手,“去哪?捎你一段。”
如果是平时曾柔肯定不愿再和墨景琛有什么纠葛,她扫了一眼后车窗上的倒影,几不可察的勾下唇,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坐了进去。
“前面法援署,谢谢。”
墨景琛看着她,没有急着发动汽车。
曾柔扬了下眉梢,“有事儿?”
墨景琛突然附身过来,“安全带。”
曾柔那句“我自己来”还没说出口,墨景琛已经拉开安全带帮她扣好。
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任何逾矩的暧昧,可曾柔就是觉得今天的墨景琛有些奇怪。
邀请她上车这个举动本身就很反常,墨景琛不是挺讨厌她吗?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怎么回事儿?
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缓慢向后倒的景物,曾柔从被人跟踪的紧张中缓过神来,脑子也跟着灵活了起来。
墨景琛的车子开得不快,应该说很不快,这让曾柔那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的视线始终望着窗外,等着看墨景琛如何表演。
车子在法援署门口停下,曾柔礼貌的道谢,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就在她以为自己多心误会了墨景琛的好意的时候,墨景琛开口了。
“小柔,你晚上几点下班?一起吃个饭吧!”
曾柔回过头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唇边,她再次看到跟踪她的那些人,眼睛眯了眯改口道:“六点,你过来接我吧!”
墨景琛有些喜出望外,大概他自己都没想到曾柔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愣了一下道:“好,晚上见。”
“晚上见。”
曾柔想了一天也没想出跟踪她的人是谁,她得罪的人不少,但细分析起来又都不至于跟踪绑架。可如果加上网文世界奇葩多这个因素,又每一个都有可能。
要说她最大的仇人当数书中女二,曾晗芳了,可她不是去了隐国吗?
至于说穆欣瞳,也已经消停了好一段时间,她最近并没干什么刺激她们的事情,应该不会又突然想起她吧?
难道说和墨景琛有关?
实在想不通,曾柔决定暂且放下,静观其变。
如果真和墨景琛有关,今晚见面后应该会有些答案吧!
曾柔刚神游一圈回来,就收到开会通知。
自从程雅馨失势做起透明人,已经有一阵没开会,就连常规的例会都停了。
任务的分配和工作的汇报,都被郑言挪到他办公室,改为一对一进行。
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都对断了一段日子又突然再进行的会议,怀有一种探究和观望的态度。
曾柔他们几个新开的实习生在大会议桌旁是没有位子,在外圈靠墙角的位置不显山不露水的坐下。
时间不大程雅馨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追随着她,都想看看她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会。如果是会议的主持人她会象以前一样坐到会议桌中央,如果和他们一样都是参会人,那么这桌子上没留她的位置。
以往这样的会议都是由程雅馨主持坐在中间,大家也都有自己习惯的位子,此时已经按着坐下去,如果程雅馨只是来参会,恐怕只能坐到曾柔边上了。
大家一路看着她走到曾柔旁边,拉开椅子又看着她一路拉着椅子到会议桌中间的位置,生挤出一个紧挨着主席位的位置坐下。
随着一串沉稳的脚步声,郑言走了进来。
众人屏息凝神望着郑言,眼睛里或多或少都藏着些幸灾乐祸等看好戏的心思。
郑言看了看又点挤的主席位,没有坐,拉开点儿椅子直接站在哪儿说道:“现在开会。快年尾了,大家的工作都有不同程度的松懈,包括我自己。以至于这段时间该开的每周例会也因此中断了,为此程律找过我几次,我觉得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例会不仅仅是种形式,更是规范管理、加强沟通的手段。这一点是我疏忽了,所以从这周开始例行会议照常。”
他看了看程雅馨,“程律,这个会议今后还由你负责。”
“好的,郑署长。”程雅馨站起身稍微颔首,眼睫低垂的瞬间眼底闪了一抹得意,终于,她终于还是一点点拿回了属于她的位置。
“好,你们继续吧,会后把会议纪要交给我一份。”
郑言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断断续续传出低浅的吸气声,谁都没想到才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程雅馨就又起来了。
不可避免的有目光瞄向曾柔,曾柔面无异色,嘴角始终噙着招牌式的微笑,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相比之下程雅馨望过来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挑衅的色彩,曾柔视若无睹,就算两人的视线相撞也没溅起火花。
程雅馨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抿了抿唇道:“刚刚郑署长提到年底大家工作态度松散的问题,给大家敲了个警钟,我们必须重视起来。最近有些同事无视劳动纪律,迟到、早退、中途溜号,不要以为没人看得到,当时没提出来,是给你自觉改正的机会。但机会不会一直都有,事不过三的道理,我想大家都明白。”
“曾柔不用四处望了,我说的就是你!最近不到一周的时间,你连续违反考勤制度。今天早上我看你又迟到了,是不是?”
曾柔垂着的眼角微微向上挑了挑,说她四处望,四处的人都在望她还差不多!
今天早上因为兜路的原因,她确实晚了五分钟,还有一次,应该是她去找刘欣,回来去郑言办公室正好让程雅馨撞见,至于这三次,曾柔实在想不出来,也没打算再想,反正程雅馨要针对她总能找到去处。
没等到曾柔的反应,程雅馨有种终于占到上风的得意,奚落地瞥了曾柔一眼接着道:“再来说说最近的工作表现,几位实习生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第一次独立负责案子就取得胜诉,值得嘉奖。连一直不肯上庭的康景秋都取得不小的成绩,虽然最后当事人选择认罪,但她在法庭上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我们为他们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声后,程雅馨话锋一转,“但也有人表现得非常差强人意,每天就知道在网上出风头,高调得不得了,到实际工作上全无成绩。”
曾柔勾了下唇,不用问,这又是再说她啦!
最后一个不到一小时的会议里有半小时的内容都和曾柔有关,散会前程雅罄还不忘扫了曾柔一眼道:“我希望某些人能好好反思自己,法援署是一个严肃、严谨,服务社群的机构,我们需要的是高效认真的工作。如果学不会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不如还是早些辞职回家的话。”
说完,程雅馨扬着下巴以全胜的姿态走出会议室。
第96章
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曾柔漫不经心的晃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一关上门,伍佩仪气呼呼的将记录本摔在桌子上,“这程雅馨简直就是小人得志!太过分了!听听她在会上说的那都是什么屁话!气死我了!”
曾柔闲适的靠坐在座位上,端起茶杯往里面徐徐吹着气。
“你就不生气嘛?程雅馨在会上这么说你,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她摆明就成心针对你。”
曾柔缓缓的喝了口茶,“既然大家都看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气的?”
伍佩仪哼了哼,坐到转椅上,“你心态可真好!”
曾柔放下茶杯,单手撑着太阳穴,“心态不好又能怎么样?而实际上她说的也没毛病,我最近出勤就是不好,也确实没案子在身。”
“可你那是……”
“行啦,多大点儿事儿,说我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公道自在人心,就象你说的大家都看得出她在故意针对我。”
伍佩仪咬着嘴唇,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她知道这段时间曾柔为了帮她在法援署站稳脚,故意不接案子,所以听到程雅馨这样说曾柔,她才特别的生气。
气程雅馨,更气自己。
如果她争气点儿,曾柔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伍佩仪的眼眶发酸,用力吸了吸鼻子,“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这就对了嘛,程雅馨想让咱们不痛快,咱们就偏滋润给她看!不过,这次就近吧,免得又被她拿来说事儿。”
徐凯锋道:“还是吃火锅吧,刚下过雪,冷冷的就想吃这个。”
伍佩仪瞪了他一眼,“谁问你了?自作多情!”
徐凯锋,“……”
曾柔笑着出来圆场,“锋少说的对,这种天气就想吃火锅。”
“那就火锅,我也正想吃那个。”伍佩仪拿起手机,“我先在网上预订一下,省得中午过去还得等位。”
这时康景秋探头进来,“在讨论了中午吃什么嘛?也算我一个吧!”
伍佩仪低头摆弄着手机,瞄都没瞄门口一眼。
正巧这时韩域发信息过来,曾柔也正低头回微信。
看康景秋尬在门口,徐凯锋道:“那就一起,吃火锅人多热闹。”
伍佩仪垂着头嘴角撇了撇,正好曾柔回完微信,抬头看到,若有所思的看着办公室里的三个人。
这两天康景秋来这屋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不是水果,就是下午茶,说是给大家吃的,可仔细想想好象每次她总是先拿给徐凯锋。
莫非……徐凯锋那天帮她解围,英雄救美救出感情来了?
伍佩仪这又是什么情况?
……
到了中午,伍佩仪拉着曾柔就走,说是先去占位子,抢先一趟电梯下楼。
因为时间尚早,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曾柔斜靠着电梯壁,“说吧,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伍佩仪眨眨眼睛装糊涂。
“那为什么针对康景秋?别说你没有,我不瞎。”
“算不上针对吧?”伍佩仪踢了踢地面,“就是不怎么想和她共事儿,觉得她这人挺假的。”
曾柔看了看她没说破。
“行吧。不过大家都是同事,你克制一点儿。”
伍佩仪抬眸望向曾柔,嘴唇动动,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曾柔看着她这么别扭,都替她难受。
伍佩仪吞吞吐吐道:“就是……非得让她和咱们一个办公室吗?”
曾柔对上伍佩仪满怀期待的表情,抿抿唇道:“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
办公室的文件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再稍加收拾,添一张办公桌过来,完全没问题,这也是之前就答应好的事情,现在总不能说变卦就变卦。
伍佩仪扁扁嘴,咕哝道:“她就买过一次外卖咖啡,根本就没帮什么忙!”
此时两人已经出了电梯,曾柔一眼瞥见法援署外探头探脑的男人,正是早上跟踪她的其中一个,微眯的眼睛眸光深沉。
火锅店就在法援署对面,中午的时候周围工作的白领三五结群的过来吃饭,生意十分火爆。
伍佩仪报了预订码,服务员领着她们来到一个靠墙的卡座式四人台,曾柔靠外坐在背对门的一侧,一般情况下另一个人会很自然坐到对面,等另外两个人来了再往里挪。
可伍佩仪偏偏站在曾柔这侧,把她往里挤,两个人都坐在了背对门的一面。
曾柔瞥了她一眼,“坐过去,看着点儿门口,省得他们过来找不到!”
“找不到就别吃呗,说不定人家更乐意呢!”
曾柔斜睨着她,“有点儿酸啊!”
“谁酸了?别胡说!”伍佩仪象被人踩了尾巴一下炸了毛。
曾柔呵呵了两声,拿起点菜单和铅笔开始勾自己想吃的菜,“想吃什么,我一块选出来。”
伍佩仪说了两样,曾柔用铅笔在前面打上勾。
这时,徐凯锋和康景秋也到了。
“你们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进来差点儿没看到你们俩。”徐凯锋边说边侧了侧身,让康景秋坐进里面,他坐到伍佩仪对面。
这样康景秋就正好在曾柔的对面,曾柔选完直接把点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自己在上面挑勾。”
康景秋接过来直接递给徐凯锋,“我不挑食,你看着点吧!”
曾柔侧身托着腮,正好又看到伍佩仪在撇嘴。
徐凯锋又添了几样后交来服务员,热气腾腾的火锅很快上来,另外送了四瓶汽水。
曾柔和伍佩仪都随手拧开瓶盖放在一边,只有康景秋将汽车瓶递给了徐凯锋,糯糯地道:“我拧不开。”
徐凯锋帮手拧开放在桌上,康景秋垂着眼眸低声道谢。
曾柔终天有点儿明白伍佩仪那句觉得她这人挺假,是个什么出处了。
这模样是有些造作了。
吃完饭,几个人在上班前回到了法援署,程雅馨双手环臂站在公开办公室里,看到她们回来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两分钟上班,哼了哼,扭身回自己办公室。
有同事小声提醒道:“站这儿等你们二十分钟了。”
康景秋吐了下舌头,“下次咱们也早点儿回吧!”
伍佩仪翻了翻白眼,“凭什么?法定午休时间,我愿意去哪儿去哪儿!你要怕受牵连,下次最好还是别跟我们出去了。”
说完拉着曾柔头也不回的回了办公室。
康景秋尴尬的站在哪儿,眼眶发红,楚楚可怜的看着徐凯锋,嘴唇嗫嚅,“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凯锋愣愣的“啊”了下,迈步也回办公室了。
康景秋觉得周围的同事都在看她,她本来面子就薄,这会儿恨不能有个地缝给自己钻进去,头垂得低低的走回自己的工位趴在办公桌上,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还是滴了下来。
另一边,徐凯锋推开办公室的门正听到伍佩仪说,“反正我先声明,她要进来,我就搬出去。”
她背对着房门并没有看到刚刚进来的徐凯锋,继续和曾柔吐糟道:“你说她矫不矫情,一个汽车瓶盖愣是自己拧不开!”
曾柔越过伍佩仪的肩膀看着站在门口的徐凯锋,刚想拦伍佩仪一句,就听伍佩仪拧着嗓子学着康景秋的语气道:“我不挑食,你看着点吧!”
“恶——”伍佩仪做呕吐状,“何着我们点菜是因为挑食,就她一个不挑,喂猪饲料也吃!”
曾柔从来没见过伍佩仪嘴这么毒,她一直是心地善良的小可爱形象,为了防止她在徐凯锋面前人设崩得太厉害,她又是轻咳又是打眼色的提醒她不要再说了。
伍佩仪眨眨眼睛,“你也觉得恶心吧?我和你说我当时差一点儿就吐出来了。哎——你这眼睛怎么了?眯眼了吗?这屋里灰这么大吗?”
曾柔抚额,不得不直接开口道:“锋少别在门口站着了,过来坐吧!”
伍佩仪瞪大眼睛愣了几秒,猛然回头瞅着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徐凯锋,瞬间有种想撞墙的感觉。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一定一定记着说人坏话前,脸冲着门口!
事已至此,伍佩仪自觉不能怂,黑着脸坐回自己办公桌前,冷嘲热讽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用哄你的小仙女吗?”
“小仙女?”徐凯锋表情很淡的走过去,“你觉得她象嘛?”
伍佩仪被这句话取悦,堵在心口的郁结下去了一大半,不过还是撇撇嘴道:“谁知道你啊!”
徐凯锋看着她啧了声。
曾柔觉得自己在看几个小朋友玩过家家。
幼稚!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了!
下午三点四十五,康景秋准时推开了房门,“下午茶到!我今天买了最近最受欢迎的小鹿茶,还有黑森林蛋糕,快来尝尝!”
康景秋面带微笑就好象一个多小时前的尴尬不曾发生过一般。
伍佩仪冷着脸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徐凯锋也跟着起身,“那个……我去抽根烟。”
康景秋举着蛋糕,怯生生道:“吃完再去吧!行吗?”
徐凯锋习惯性的搔搔头,“我不喜欢吃甜品,你们吃吧!”
说完他迈步昂首走了出去,速度之快跟有狗追似的。
曾柔觉得四个人之中最应该搬出去的人是她,她低头盯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打算装死到底。
康景秋怔了一会儿,拿了一份蛋糕和小鹿茶过去,“曾柔,这个黑森林不错,你多吃点儿。”
曾柔不得已抬起眼眸,“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天天买这些东西上来,这样大家会觉得有负担。”
康景秋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眸,半晌,嗫嚅道:“上次康晴的事儿,你们那么帮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们。”
曾柔想,大约她最想谢的人是锋少吧,必竟她和伍佩仪可没帮上什么忙。
看破不说破,曾柔笑了下,举了举手中的蛋糕,“行啦,心意收到了,下次下午茶还是大家轮流作东吧!”
另一边,伍佩仪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徐凯锋靠在门口的墙边,怔了下,“你站这儿干嘛?”
徐凯锋睨着她,“上厕所。”
男女厕分别在走廊的两头,听了徐凯锋的话,伍佩仪回头看了一下门上的标识,确认自己没走错。
提醒道:“这是女厕。”
徐凯锋舔了下后槽牙,“所以啊……”
伍佩仪眨巴着眼睛,没明白所以什么,怔了怔恍然大悟,“你想让我帮你守门?可是你干嘛不直接去男厕所?维修了?”
徐凯锋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伍佩仪纳闷儿的问,“你……不去了吗?里面没人了。”
她还打算勉为其难守回门呢!
……
晚上六点,曾柔一走出法援署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墨景琛,他靠在车门边,目光深邃的望着她,眸子深的犹如泼了一盆浓浓的墨。
第97章 墨景琛的居心
墨景琛开车带曾柔去了京州顶级的西餐厅之一的半岛餐厅,这里以环境幽雅,价格昂贵而闻名,据说半岛餐厅墙上挂着的一百零一幅的装饰画全部都是真迹,所以又被称为美术馆餐厅。
曾柔不由得多看了墙上几眼,生活中她还没有见过一幅真正的世界名画,特别是现在她坐的位置侧面就又一幅她最喜欢的莫奈的睡莲。
餐厅的菜品也很精致,听说这里的厨师全部来自法国蓝带学院。
墨景琛深邃的眼睛落在对面女孩儿身上,水晶灯下她的侧颜精致玲珑,一双如水的眼睛上纤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轻轻抖动,一下下好似划在他的心尖。
顺着女孩儿的视线望去,“喜欢这幅睡莲。”
曾柔望着墙上的画,目光柔和,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以前我卧室的墙上也有这么一幅,不过是那种很便宜的仿品。”
“你的卧室?”
虽然墨景琛之前不曾进过曾柔的闺房,但以曾家的家世是不可能在墙上挂一幅低劣的仿品,无论真情还是假意,以前穆欣瞳对曾柔在物质方面是真的宠,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会由着她挂一幅假画在墙上?
意识到自己口误,曾柔眼眸闪了闪,“我说的是我十岁之前。”
十岁前,女主还没有来到曾家,对于她那段时间的经历,书中没有提及,她的这个解释应该能够蒙混过去。
墨景琛“哦”了声,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再追问。
含笑望着一直往墙上瞥的曾柔,“就这么喜欢这幅画?”
“没有之一。”曾柔又侧眸看了看墙上的画,“大概有情怀分在里面吧!”
“那我买下来送给你。”墨景琛目光缱绻的凝着她,“以前每年我生日你都送我礼物,好象我还从来没送过你什么,这幅画就作为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吧!”
曾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知道它在这里,说不定以后还会多来几次这家餐厅。美食、名画相得益彰,挺好。”
墨景琛没再坚持,扯唇道:“比起睡莲,我更喜欢莫奈的《日出.印象》,不过他这里没有,真迹要到澳大利亚的国家美术馆才能看到。”
这是服务生过来上菜,话题自然从名画转到美食。
一顿饭下来,曾柔不得不承认,作为原书中的男主,墨景琛的确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他很健谈,知识渊博却并不卖弄,总是轻轻挑起话题,然后认真倾听,适度的发表自己的讲解,又不会让谈话变成他一个人的演说。
墨景琛并没有如曾柔所料的那样将话题转向曾家或者曾晗芳,就好象这些曾经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原因并不存在一般。对于曾柔经历的几次网络风波,他更是只字未提。
整晚他们都沉浸在天南海北、风花雪月的话题之中,在墨景琛的把控下,整晚的气氛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时间过得很快,感觉彼此交流了许多,但细想之下又好象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个愉悦的印象。
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想到站在寒风中蹲守的那几个跟踪者,曾柔勾了勾唇。
“我可不可以再来份甜品?”
“当然。建议你试试这里的心太软,非常出名。”
曾柔抿了抿鬓角的碎发,“好,听你的。”
墨景琛叫来服务员,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甜品配着香浓的咖啡一起上来。
“这里的心太软选用的是浓度72%的黑巧克力,所以口味不会太甜,但又不至于有苦涩感。和这款带一点儿酒香的水洗咖啡啡豆的手冲咖啡是绝配。你试试。”
墨景琛向曾柔推荐着,漆黑的瞳眸里隐隐约约漾着淡淡的柔光。
曾柔垂了垂眸,无视墨景琛眸光里的意味,拿起小勺专心的品尝甜品。
墨景琛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道:“看你吃得这么香甜,我也有些馋了,你不介意我尝上一点儿吧?”
曾柔向前推了推甜品碟子,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今晚的墨景琛言谈举止总有那么点儿意味不明,虽然在感情方面曾柔有些神经大条,但墨景琛此刻这个分享一份甜品的举动,还是让曾柔觉得有些暧昧。
在曾柔看来,只有情侣,还有关系特别好的闺蜜才会一起分享一份食物。
虽然墨景琛只用小勺挖了一点她完全没碰过的另一半的巧克力吃,但曾柔还是没了食欲。
“你怎么不吃了?我是不是影响了你?我对甜品热情不高,一般也就是一两口,如果再点一个有点儿太浪费了。所以……你不会介意吧?”
墨景琛的目光太过坦然,反显得曾柔有点儿小人之心了。
“没有。”曾柔只能拿勺子敷衍的又吃了一口。
与此同时,墨景琛也拿着勺子在另一侧挖了一勺吃。
这下,曾柔彻底放下勺子,把甜品往墨景琛那边推了推,“我吃好了。”
墨景琛看着碟子里的甜品,考虑着把它全吃下的可能。
同时曾柔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墨景琛全吃下的话,岂不是把她碰过的地方也吃了,那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她动作很快的拿起没用过的勺子,将甜口一分为二,“你吃那边,那边我没碰过。”
墨景琛轻笑了一声,笑声低低地,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磁性,他动作优雅的放下餐具,“我也吃好了。”
曾柔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气氛有些许的凝滞,曾柔靠着车门与墨景琛拉开最大距离,视线始终落在窗外,脸上的神色很淡,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离。
回想墨景琛整晚的表现,如果她有那么一点点自恋的话,一定会得出他喜欢她,想要追求她的结论,可曾柔实在太清楚墨景琛对女主的态度。
虽然原文中墨景琛在不知不觉中对女主情根深种,但那是在他们有肌肤之亲,又经历几年婚姻生活,女主各种付出的基础上,可自从她穿书过来早就改变了原来轨迹,和墨景琛发生肌肤之亲的人是尚可欣,想和他结婚的也是尚可欣,要爱的话他不是也应该去爱尚可欣吗?
还有曾晗芳,他就这么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曾柔想不通,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墨景琛不时侧过头看曾柔,看到她眉头越拧越紧,开口问道:“有心事?能和我说说嘛?或者两个人一起能更快想出办法呢?”
曾柔扭过头,“能不能开快点儿,我头有些疼?”
墨景琛神色一紧,“严重吗?要不去医院看一下,头疼也有很多原因,你不要觉得是小病不重视。”
“不用,昨天睡得有点儿晚,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现在曾柔只想快点儿离开。
“你确定?”墨景琛有些担忧。
“确定。”
墨景琛双手握着方向盘,加大了油门,“那好吧,如果明天还疼的话,答应我一定去医院检查。”
“好。”曾柔抿紧唇,重新望向窗外。
很快车子停到曾柔家楼下,墨景琛推门下车转到副驾驶那边为曾柔开车门,“早就听说丽苑公寓是高级白领聚集地,小区环境不错,租金应该不便宜,看来你在法援署的工作还不错。”
墨景琛早就知道曾柔是空着手离开曾家的,也就是说她现在享受的一切都和曾家没有关系。
“还好吧!”曾柔语气很淡,“我男朋友的房子,我和他一起住。”
曾柔扔下重磅炸弹,本来她不想这么做,她不是一个喜欢谈论自己私生活的人。可墨景琛今晚的表现,让她不得不这样。
她看着墨景琛的瞳孔紧缩,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温不火地开口,“女孩子在考虑自己终身大事的时候,还是应该慎重。”
曾柔勾了下唇,她已经确定墨景琛无意于她,不然他不会在听到她与男朋友同居后情绪还控制得这么好。
和韩域一起久了,曾柔算是领教了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那种强烈的不允许别人染指的占有欲,几乎可以用不可理欲来形容。就算有人多看曾柔两眼,韩域都狠不能过去把那人的眼睛挖出来。
所以墨景琛并不爱她,他接近她另有目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曾柔步履轻松的走进公寓大厦,她最不怕的就是阴谋诡计。
回到家,曾柔直接去浴室洗澡,洗漱后吹干头发,穿着家居的棉制睡衣爬上床才看到韩域的未接来电。
她索性发送了视频邀请,韩域秒接,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坐在宽大的皮椅上,看样子还在工作。
“很忙吗?”曾柔问。
韩域捏了捏鼻梁向座椅上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没有,刚刚散会。”
“这么晚还在开会,看来还是挺忙的。”
韩域轻笑,“想尽快回去陪你,所以时间安排得有点紧。”
曾柔看着他眼下微微泛起的乌青,有些心疼道,“也不差这一两天,你还是得保证休息。”
“好,听你的。”韩域柔柔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你呢?在忙什么?还是调查公司的事?”
曾柔眸光闪了闪,“可不就是那些事嘛!”
韩域是真的忙,就说话这一会儿功夫,就有两批人拿着文件进来找他签,曾柔不愿让他再分心,将被跟踪,和墨景琛找她的事情暂且瞒下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曾柔听到有人叫韩域去开会,“你去吧,我也要睡了。”
“把日程重新调整过来,我不想看你这么累。”临挂电话前曾柔追了一句。
韩域见她如此紧张,心里很受用,笑着答应下来,没告诉她,忙完今晚,明早签约仪式后,他就回京州。这两天他一直压缩休息时间,就是为了比预定行程早两天完成签约。
早点回去搂着他的曾小姐,就是韩域最大的心愿。
……
第二天一早,曾柔特意比平时早出来半小时,准备继续和那些跟踪的人兜路玩。
谁知道一走出大厦就看到墨景琛坐在车里冲她笑,看到她过来,他推开车门下车,直接打开副驾的门,“正好往这边办点事儿,就过来顺便捎上你。”
曾柔轻笑了一声,“那可真是挺顺便的。”
这附近虽然繁华,大公司大集团在这边选址的不少,但墨氏恰恰不在这边,墨景琛一连两天出现在这附近,加之他昨晚的表现,不得不让曾柔多想。
不过她也更加肯定了墨景琛对她另有企图,昨晚的情绪控制还可以解释为保持风度,可在明知她与男朋友同居的情况下,还如果若无其事的过来接她,是该说他心大呢,还是修复能力太强呢?
她看了看大厦侧面假装打电话的黑衣男人,勾勾唇迈步上车。
墨景琛重新转回驾驶位那边上车,系好安全带侧头看曾柔。
此时,曾柔早已经系好安全带,她是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借系安全带亲近她。
墨景琛扯了下唇,发动了车子,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男朋友呢?怎么不见他送你。”
“我又不是什么温室花朵,这两步道还可以自己走,不用人送。”
墨景琛侧过头看她,他记得以前被穆欣瞳宠得,她可是很娇气的。
曾柔挑衅的看向他,“怎么,不同意?”
既然知道墨景琛别有居心,曾柔对他也就没这么客气了。
“我哪儿敢啊!”墨景琛笑了笑,目光直视车窗前方,不徐不缓道:“我是觉得这两天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如果是我女朋友,我不舍得让她在外面冻着。”
这两天天气是挺冷,而且风大,曾柔步行的话确实有点儿凉,可无论自己开车还是打车,这个距离又实在没什么必要。
曾柔哼了哼,“他出差了。”
墨景琛侧过头看了眼绷着小脸的曾柔,显然并不怎么相信曾柔的话。
曾柔有些堵气,她这个人很护短,最不能忍受的别人说她的朋友不好,何况这个人还是韩域,他是真的很好,好到不真实,如果不是在小说的世界里,估计这样的人她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
她突然愤愤的道:“最近隐国也挺冷,是近十年难遇的寒冬,你怎么不去隐国给未婚妻送温暖。她现在离乡别井,肯定很需要。”
怄着气说完这些话,曾柔才发觉自己这些话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在吃醋,可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墨景琛眼角挑了一下,再看向她的眼神浅含笑意。
有后悔药吗?曾柔想来点儿。
好在很快就到了法援署。
曾柔推门下车的时候,墨景琛突然叫住了她。
“我们解除婚约了。”他如是说。
曾柔怔了一下,放在车门的手顿了顿,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与她无关。
她推开车门,迈步下车。
突然四面八方有人涌了过来。
无数闪光灯闪烁,数不清的相机、话筒对着她。
曾柔用手挡了挡被闪光灯刺得难受的眼睛,有些搞不清眼下的情况。
好象自从她穿书过来,就和记者解下了不解之缘,三天两头就被他们追访一次。
只是这次又为了什么?
曾柔自问自己这段日子循规蹈矩没干什么惹人注意的事儿,怎么记者就又来了?
这时墨景琛已经下车,站到曾柔身边帮她拦着来势汹汹的记者。
“麻烦大家让一让,不要影响她工作。”
记者看到墨景琛好象更加兴奋,转瞬就将话筒对准了他。
“墨公子,有消息说,曾墨联姻您和曾二小姐才是主角,是这样吗?”
“昨天两位一起共进甜密晚餐,今早又一起出现,是不是已经同居?”
“请问两位是不是好事近?”
曾柔眼眸陡然凌厉,“你们在胡说什么?”
她和墨景琛联姻,发什么春秋大梦呢?
她一开口,记者又都将目标转移过来。
“曾二小姐,听说您暗恋墨公子多年,现在由您代替曾大小姐嫁入墨家,是不是得偿所愿呢?”
“您会不会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曾大小姐,必竟她曾经和墨公子相恋多年?”
“您算不算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墨景琛一直护着曾柔往前走,面对记者的提问一言不发。
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暧昧态度,让曾柔觉得他或者就希望记者继续误会下去。
曾柔在法援署的台阶上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向不断提问的记者。
在她凌厉的目光下,这些记者瞬间安静下来。
不得不承认,他们被这个年轻不大的女孩儿锐利的眼神震住了。
不久前,就在这个台阶上,她曾柔舌战记者,那种被全程碾压的恐惧现在还记忆尤新。
曾柔清冷的嗓音,不紧不缓的响起:“关于你们的问题,我有以下几点澄清:一、我和墨公子只能算不太熟的朋友,昨晚一起吃饭只是普通朋友叙旧,今早同时出现更是实属偶然,不存在任何感情纠葛,更谈不上同居。二、我有男朋友,大家应该还记得,就在这个台阶上我曾经说过,在我眼里我男朋友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我很爱他,所以请你们不要再发表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如果因此影响到我男朋友的心情,哪怕一丝一毫,我会很生气。三、我和曾家早已经脱离关系,我感谢曾家对我十年的培养和教育,但我已经成年,是时候脱离曾家的庇护,独立生活。所以这世上再无曾二小姐,如果曾墨两家联姻,那个人只能是曾晗芳。”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谢谢大家。”
说完这些话,曾柔微微颔首,然后一个优雅的转身,昂首阔步走进了法援署。
法援署外,江奕坐在黑色的商务车上,透过深色的玻璃窗看着被记者团团围着的曾柔,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在听完曾柔发表的演说后,他挑了挑眉,湛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欣赏,转头对前排的司机道:“开车吧。”
与此同时,曾柔站在电梯里,斜靠着不锈钢梯壁,翻看着手机。
昨晚她和墨景琛吃饭的照片占具着头条的位置,被作为标题放大的一张是他们拿着勺子一起挖向同一份甜品的瞬间,角度时机找得都非常好,照片上两个人看起来无比和谐,任谁看图说话,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正处于甜密期的小情侣,最后一张是墨景琛开车驶入丽苑公遇的照片,却没有放他离开的照片,下面的注解是饭后两人甜蜜共赴爱巢。
她被墨景琛算计了!
曾柔不相信这些只是记者无意之中拍到的,没有墨家的默许谁敢放这样的新闻出来。
特别是今天记者那句由她取代曾晗芳完成曾墨联姻提醒了曾柔,原来这才是墨景琛的目的。
大概他本来是想徐徐图之,先和她培养着感情,可昨晚被她和男朋友同居的消息打乱了计划,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利用舆论破坏她和韩域的关系,顺便在公众面前把他们俩的关系确定下来。
那些照片并不是记者昨晚跟拍到的,必竟如果有人跟拍,以她这两天的警觉绝不可能没发现。这些都是从各个监控录像的镜头里一祯一祯精心挑选出来的。
现在想想恐怕连这两天跟踪她的人都是墨景琛安排的。
他知道自己不一定会给他接近的机会,所以先安排人跟踪,再出现在她面前,这样为了躲避危险,她就不得不上他的车。
曾柔寒着一张脸,冷笑了一声,墨景琛为了得到墨家的继承权可谓机关算机啊!
一直以来曾墨两家就是对方最好的助力,墨景琛能以三少的身份,与墨家大少平起平座的成为继承候选人,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与曾晗芳的关系。
现在曾晗芳的名声臭了,墨家不可能接耐这些一个劣迹斑斑的当家主母,墨景琛为了保住自己继承者的身份就只能利用她曾二小姐的身份继续这场联姻。
这里面只怕还有曾学礼的手笔,必竟没有曾家的认可,又哪来的她曾家二小姐的身份。
曾学礼任期将满,他现在很需要墨家作为后盾,这认他和墨景琛有了共同的目标。
好啊!
一个个把坏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曾柔眯了眯眼睛,寒意凛凛迈步走出电梯……
第98章 正面刚
程雅馨颐指气使的站在办公室中间,双手环臂,下巴微扬,看到走进来的曾柔,傲慢的抬起手臂看了看表。
阴阳怪气的说道:“哟,我们的高调小姐终于来上班啦!托您的福,法援署已经成为曝光率最高的政府机构。”
曾柔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迈步从程雅馨身边掠过。
“站住!”程雅馨在她身后呵道。
曾柔淡漠的回过头,凌厉的目光让程雅馨怔了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升天灵盖。
意识到自己又被曾柔的目光唬住了,程雅馨眸光陡然一沉,“曾柔,昨天开会刚强调过的事情,你今天就再犯,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曾柔转过身看向她。
瞅着程雅馨色厉内荏的样子,曾柔只觉得有些可笑,如果不知道程雅馨和康晴之间的那些交易,她或者还会尊重她一些,但现在不会。
程雅馨抬高下巴,扬起手中的大信封,“曾柔,你多次违法法援署的纪律,屡教不改,这是给你的警告信。”
曾柔瞥了眼程雅馨手里的白色信封,嘲弄得勾一下唇,伸手拿过来,转身离开。
程雅馨没想到曾柔又是一言不发,她那淡漠又高傲的样子,让一身战斗格的自己显得十分可笑。
那种一掌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让程雅馨有些抓狂,她握紧拳头,咬牙在曾柔身后扬声道:“曾柔别怪我没提醒你,收齐三封警告信,即炒。就算郑言也保不住你。”
这一次曾柔连脚步都不曾停顿,径直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拉开房门走进去,回手轻轻带上门。
从头到尾连个甩门声的回应都没有。
程雅馨站在原地,无比难堪。
有一种反击无声胜有声。
程雅馨做好一万种准备迎击曾柔的伶牙俐齿,可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收了警告信就走。
她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
昨天这样,今天还是这样。
云淡风轻,笑骂由人。
反衬得程雅馨倒象个上窜下跳的跳梁小丑!
程雅馨感知到来自四面八方同事的注视,让她觉得自己就象穿上了皇帝的新衣。
所有人都在看她,笑她。
嘲讽她的自鸣得意,自欺其人。
心中对曾柔的恨又深了一层。
是她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可笑的境地!
程雅馨不相信曾柔会逆来顺受,她一定是成心的。
成心用这种四两拨千金的方式羞辱她!令她难堪。
她真的……讨厌曾柔。
她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讨厌过一个人。
程雅馨表面不动声色,紧握的手,指甲已经戳破掌心,尤不自知。
她冷哼声,强撑住最后的体面,抬头挺胸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关好房门,抓起座椅上的靠垫拼命的摔打发泄。
曾柔,我一定要你好看!
……
一直躲在窗边的伍佩仪见曾柔进来,马上关心的问,“老巫婆又为难你了?”
她抽出曾柔手里的信封,“这是她给你的?”
伍佩仪刚刚站在窗边透过百页窗往外只见其人,不闻其事,所以还不清楚这是什么,伸手打开一看,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将警告信往桌上一拍,“她这是什么意思?狐假虎威的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她有什么资格给你出警告信?”
徐凯峰闻言拿起桌上的警告信看了看,有些担心的道:“职工手册上写得很清楚,收齐三封警告信,法援署有权利予以即时解雇。”
曾柔散慢的拉开转椅坐下,“没事儿,以后我小心点儿就是了。今天完全是特殊情况。”
经曾柔一提,伍佩仪也想起来,问道:“对啊,外面那些记者又是怎么回事儿?这网上怎么说你要和墨景琛联姻呢?他不是……”
别人或许不清楚,觉得墨景琛是京州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曾柔能和他联姻不说是地上捡到宝吧,也差不多。
可伍佩仪却非常清楚墨景琛的渣男属性,当初她可是亲眼看到他和精品服装店里的服务员在更衣室里就这样那样了。
更何况他还是曾晗芳的前未婚夫,曾柔怎么可能和他一起?
恶心也恶心死了好吗?
“谣传,已经澈清了。”曾柔拿出手机刷实时新闻,微博、头条,各大城市论坛,新闻媒体上,关于她和墨景琛的绯闻全部下架,与此同时今早她的几点澄清同样只字未提,没有任何报道。
不用问这又是墨家或者说墨景琛直接授意的。
只要她没出来澄清,那些下架的绯闻,只会显得欲盖弥彰,更加引人遐思。
微博里不少人保存了当时的截图,不断发上来,再被强制删除,如此一来,网民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反而更高了。
本来一件豪门联姻,就算妹妹代替了姐姐有一定的话题性,但对于京州这样一个豪门遍地的国家首府,这类的豪门恩怨,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在热搜的热度连半天都保持不了。
可现在不断又人把话题翻出来,以表示自己不向豪门恶势力低头。
墨景琛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起到反效果,他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真想禁这个话题,他有一百种方法禁掉所有与此有关的关键词,不让这些消息、截图一再出现。
可他偏偏要等网友发出来,然后再想法删掉,在这一拨反操作下,曾柔和墨景琛的绯闻几乎已经坐实。
倒让本来避走隐国,名声臭得不能再臭的曾晗芳隐隐有洗白的迹象,收获无数网友的同情。
曾柔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登陆自己的微博帐号。
不发她的澄清新闻是吗?
那她就自己发声,无论墨景琛还是曾学礼谁也别想用她来捆绑利益。
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戳着字,很快刚刚在台阶上发表的声明就被她发到网上,下面配了网友关于这次绯闻的截图。
发完后还觉得力度不够,曾柔又转发了一次,加粗字体补了一句:“请曾、墨两家不要再以消费我的方式,来谋取各自的利益,你们的交易与我无关!”
矛头直接曾墨两家才是这次风波的始作俑者。
连续发了两条微博的曾柔放下手机,心头稍稍顺畅了一些,但是一想到曾学礼可能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再次拿起手机,动了手指,就着自己转发过的微坥,三联发!
这一次她直接发表了与曾柔脱离关系的正式声明。
曾柔的微博可谓掀起了轩然大波,网络评论一下子转了风向。
之前那些骂曾柔小三上位的人纷纷到她的微博下面道歉,同时转战墨氏以及墨景琛的微博下,要求他们公开道歉。
[是不是看我家小仙女人长得美,就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
[看清楚了,人家有男朋友,用这种方式挑拨离间,太不要脸了!]
[请向曾小仙女和仙女夫道歉!]
[只能说墨氏为了捆绑自己的利益,已经到了无耻的地步!]
[抵制墨氏!]
[我现在比较怀疑曾家在此次事件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既然是联姻,利益肯定是两家互惠互利的!]
[愧我家小仙女之前还一直替曾州检说话,结果转眼就被自己的父亲出卖了,要是我,我也脱离关系!]
本来之前还有人觉得曾柔这么直接的单方面宣布与曾家脱离关系,有点儿忘恩负义,毕竟曾家养育了她十年,现在翅膀一硬就翻脸,有点儿无情。
可经过网友这么一分析,大家醒过闷来,纷纷在曾柔最后一条微博下面表示支持。
[支持小仙女的一切决定!]
[让自私的曾家见鬼去吧!]
[小姐姐还是这么a爆!]
[我偶象就是我偶象!]
[路人粉转粉!]
曾柔的心情彻底大好,放下手机,拿着水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去茶水间冲咖啡。
与此同时。
棱锐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江奕双腿交叠坐在黑色老板椅上,表情严肃的划着手中的平板电脑。
会议桌前围坐着一群二十岁出头的网络打手,一人一只电脑飞快的敲打着键盘。
江奕盯着网上风向的变化,嘴角勾起阴森的笑意,“对曾学礼这条分析做得好,拖曾家下水,这件事谁也别想跑。”
他随手用棱锐集团的官博转发了曾柔的微博。
然后站起身,“你们继续!咬死曾、墨两家,让他们知道什么人,什么事是绝对不能碰的。”
江奕迈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一群水军继续奋战。
此时,墨氏公关部已经大乱。
起初他们还在漫不经心的控评,和逗网友玩似的,你们发一条我删一条,当曾柔的微博三联发之后,他们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特别是,江奕的网络大军加入战场后,形势就一面倒的狂喷墨氏和墨景琛。
墨氏集团的股价在急剧下滑,不到一会儿功夫市值蒸发几十亿。
“怎么办?要不要直删曾柔的微博,她这样直接发声,对咱们很不利。”
公关经理额头冒汗,一边敲打键盘亲自控评,一边向站在办公室中央面色阴沉的墨景琛请示。
墨景琛没想到曾柔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性格,而且她不是喜欢自己的吗?怎么说变就变,连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昨晚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就算她说出与男朋友同居的话,墨景琛都觉得只要自己肯放下成见接纳她,曾柔最终还是会选择他。
人都说初恋是最难忘了,当初曾柔对他有多痴恋,墨景琛心里一清二楚,他绝不相信这样深刻的感情现在在曾柔心里会荡然无存。
什么了不起的男朋友,到现在连脸都不敢露,能有多优秀?
所以就算是今早曾柔站在台阶上发表了那样的澄清,墨景琛都依然报有侥幸心理,认为他还有机会。
可曾柔就这样直接发博怼回来了,连曾学礼的面子都一点儿没给,全然不顾十年养育情直接把断绝关系的声明发了上去。
看着墨氏的股价不断下跌,墨景琛方寸大乱。
唯今之计只有删曾柔的微博,然后一点点在网上控评,想办法清白墨氏。这里面还需要曾学礼出面,按住曾柔别让她再乱说话,最好是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删博,再帮墨氏说几句话。
想到这里墨景琛拿起手机,刚想打给曾学礼,就听公关经理道:“不好,棱锐集团转发了曾柔的微博!”
曾柔的微博可以删,可棱锐集团的微博谁敢动啊!
墨景琛瞳孔紧缩。
棱锐集团好好的怎么会下场管这种闲事?
难道曾柔口中的那个男朋友是棱锐的人?
墨景琛彻底慌了,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拳。
“小墨总不好啦!”助理慌慌张张推门进来,“有人在趁低吸纳墨氏的股票!”
……
伍佩仪还在关注网上的评论,把所有支持曾柔的评论全都点了一遍赞,偶尔出现一两条不和谐的声音,她马上就动手怂回去。
徐凯锋也没闲着,从早上发现有针对曾柔的消息,他就一直用几个小号帮曾柔控评,徐父在得到消息后也动用徐氏的公关部在帮曾柔控制网上舆论。
墨氏的公关部在面对棱锐和徐氏两大集团的公关夹击下,溃不成军。
再加上墨氏股票被人收购,墨景琛哪里还顾不上网上的舆论?
他匆匆给曾学礼通了一个电话,就被父亲,墨氏现在的掌舵人紧召上楼。
相比之下,曾柔倒成了最轻松的人,她慢悠悠的喝完晨间咖啡,开始继续文件整理的收尾工作。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起。
伍佩仪接起电话,“曾柔,郑律叫你去他办公室。”
曾柔放下手中的文件,理了下挽起的衣袖,走去郑言办公室。
曾柔刚刚站在门口敲了下门,虚掩的房门就应声而开。
她站在门口,往里面探身看了一眼,瞧见曾学礼端坐在郑言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
她顿住脚步,眉目微凝,“郑律,您找我。”
郑言看着站在门口未动的曾柔,朝着她招了招手。
“进来坐。”
曾柔踌躇了一下走进去,远远的站定。
“郑律,您找我有事?”
她的视线掠过曾学礼的头顶直视着郑言,好象曾学礼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郑言微微有些头疼,曾柔有多刚,他是早就领教过不止一次,可曾学礼亲自找上门,他又不能不卖这个面子。
何况就起来,这是曾家的家事,他们父女这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么隔着网络互相对峙终归不是办法。
看着曾柔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郑言就知道她这是犯上脾气了。
郑言唇角带着颇为无奈的尴尬笑意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过来坐吧!”
曾柔顿了一会儿,才迈步走到离办公桌较远的待客沙发上坐下。
她坐姿端庄,屁股仅坐到沙发不到二分之一处,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
完全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
小姑娘这是已经刚上了,郑言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太多。
他站起身,“曾州检找你有几句话说,你们聊,我出去还有点儿事。”
郑言迈开腿径直走了出去,随手把房门带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房间内气氛凝滞,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
曾柔抿紧唇,一言不发,目光垂落在地面的某处,既不看曾学礼,也没打算开口。
曾学礼望着曾柔紧绷的侧脸,突然发现对这个女儿一点儿都不了解。
或者说眼前的曾柔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太远。
以前的曾柔象个被穆欣瞳宠坏的孩子,虽然有些娇气,但话不多也没多少主见,实际上很好控制。
而现在,自从她摘掉奇怪的眼镜,学会打扮自己,各方面就象是彻底放飞了一般。
优秀是比以前优秀了,但也同时变得无法预计,难以掌控。
就象她最早离开曾家这件事,曾学礼万万没想到曾柔会一去不回头,没了曾家的庇护,他以为她一定会很落魄,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主动回来,然后,并没有。
离开曾家她不但没让自己落魄下去,反而越活越好。
几次网上的风波,每一次在你以为她会被打沉的时候,她都绝地反击,漂亮的反转了形势。
望着这个越来越有主见,伶俐到让最资深的记者头疼的女儿,曾学礼心中竟然萌生出一抹怯意。
沉默了许久,曾学礼见曾柔都没有主动打破沉默,给他一个台阶的意思,不得不轻咳两声,主动开口。
“网上的事,是那些记者搞错了,说清楚就好了。我想也没必要一直针对墨家,必竟我们两家还有些交情,你又是从小和景琛玩到大的,难道真眼看着他身陷困境不管?今天一上午墨氏的市值不见了几十亿,这个教训什么错误都足够补偿了吧?你看看是不是出句声,帮景琛一把。”
曾柔抬起头,嘲讽的勾了勾唇,“这话儿说得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记者搞错了,和墨家没关系,又何来补偿一说?他墨景琛既然这么无辜,为什么不自己出来澄清,象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做什么?”
曾学礼一张方正的国字脸阴沉了下来,那些发号施令的话就徘徊在嘴唇边,可望着曾柔清冷的眸子,他却没有半点的勇气说出来。
曾柔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既便面对的人是曾学礼。
她冷哧一声道:“不要说什么不关墨家的事这样骗小孩子的话,你觉得谁会相信?没有墨家的默许,昨晚的绯闻会传的出去?别告诉我说现在墨家连控制几家媒体的能力都没有,如果真是这样曾州检又何止于这么跪舔着为墨家奔波?”
曾学礼从来没被人这样呛声过,脸色沉了又沉,眉目间隐约溢起怒意。
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父亲,难道你还真想和曾家脱离关系?”
曾柔冷笑一声,“我想这个问题你我不是第一次谈了吧?从我离开曾家那刻我记得自己就说得很清楚,之后也不止一次强调过。为了怕曾州检还有什么误会,今早我又特意发了声明。难道曾州检当我只是随便说说?”
“十年,我养了你十年,你以为是你说脱离关系就脱离关系的嘛?你问过我意见吗?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曾学礼双手紧握,喉结滑动的速度,泄露出他此时的情绪有多么的激动。
曾柔斜睨着他,磨牙冷笑,“你以为你养了我十年就有权决定我的命运,拿我去和墨家,和墨景琛做交易嘛!我也告诉你,不可能!让我代替曾晗芳作你们联姻的工具?做梦去吧!我不把你们都搅得天翻地覆,我就不叫曾柔!”
曾学礼呼吸一凝,目光微闪。
曾柔话里的威胁,也的确让曾学礼的心里产生了顾忌。
刚刚来的路上,他已经知悉,棱锐集团为曾柔发声的事情。
虽然只是一字未写的转发,但棱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立挺曾柔。
因此墨氏公关部已经不敢再有所行动,包括墨景琛在内的集团高层在召开紧急就急会议,商量对策。
在京州,在古里梧岛,还没有哪个集团敢和棱锐集团对抗。
曾柔和棱锐集团的关系成迷,他也不得不谨慎从事。
曾学礼怔愣了一会,牵强的扯出个笑弧,“你也不用这么大火气,我怎么会拿你的幸福做交易呢?我是看你从小就喜欢墨景琛,正好他现在也有这个意思,就想随了你们的心意。这不也是桩喜事吗?”
“您怕是忘了墨景琛是曾晗芳的未婚夫,说起来我也叫了好几年的姐夫,我喜欢他?您这是指责我觊觎未来姐夫,破坏他和姐姐的感情,给未来姐夫当小三,对不起这个锅我不背。”
曾学礼端坐在办公桌旁边,尽管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色,但心底还是无比恼怒。
可他又必须装腔作势下去。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总这么偏激呢?晗芳这不是去隐国了吗?她和景琛的婚约早就作罢!哪来的小三啊?净胡说!要是他们俩婚约还在,就算景琛找到我,我也不能同意,不是?”
曾柔俏脸寒霜,目光微凉地看着曾学礼,“这么说是墨景琛找到你,你们俩一起密谋的这件事?”
第99章 你确定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经过这次的事,曾柔对曾学礼仅有的一点儿好感已经荡然无存。
她犀利的言辞下,咄咄逼人的没打算再给他留任何虚于委蛇的余地。
话已至此,曾学礼眼眸震了震,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两人目光交汇,一个坦然,一个沉寂。
“曾柔,你从小娇纵,但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曾家养育了你十年,也精心培养了你十年,没有我,没有曾家,你能有眼下的一切吗?现在好啦,你有本事了,翅膀硬了,转过头和曾家撇得一清二楚,你过意的去吗?”
曾学礼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充满了威胁。
“你还年轻,做事欠考虑,你认真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其他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想你?想过吗?试问,有哪个单位会愿意任用这么不知感恩的员工,有哪个人愿意结交这样无情的朋友?你这么翻脸无情,忘恩负义是会被人唾骂的!”
曾柔轻笑了声,“曾州检怕是不怎么上网update自己的资讯,你还是先去看看我微博声明下面有多少人点赞支持我的决定吧!我倒是很好奇,你有没有反思过你做人为什么失败?为什么十年养育,却逼得我不得不与曾家脱离关系,无数网友还点赞支持!”
曾学礼的确不怎么上网关注这些事,几次网上的风波都是江城汇报给自己,又因为牵扯到州检察办公室,他才特别关注。
在曾柔的咄咄逼人面前,曾学礼竟有些词穷。
想他一个州检察官,在法庭上雄辩滔滔,什么样厉害的对手没碰到过,但没有一次,让他象现在一样,被堵得几乎无话可说。
曾学礼发现他大大低估了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养女,在找曾柔来以前,他竟然还乐观的以为只要随便买弄一些亲情,再稍稍施压,曾柔就会就范。
然后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想到今天自己来的目的,曾学礼不得不重整齐鼓道:“我先不和你说这一笔,就说景琛这事儿。虽然没有事先和你商量,但我也不会害你。你和景琛认识多年,本来就有一定的了解和感情基础,总比你在外面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人强吧?再说,无论是墨家的背景,还是景琛这个人,哪一点还辱没你了?不要说什么小三不小心的乱七八糟的话,景琛和你姐早就没关系了,至于你对景琛是什么感情,我眼睛还没瞎,这些年看得很清楚,你心里就是喜欢他。只不过以前有晗芳在,碍于身份你不表现出来,这些大家都清楚,你不用不认。”
曾柔觉得女主真是给她挖了个好大的坑,害她被曾学礼问得口哑哑。
曾学礼见曾柔没出声,以为自己切中了要害,嘴角溢出浅笑,继续道:“爸爸这么做也是怕你将来会后悔。你还年轻,没有分辩能力,在外面不知道认识了什么人,一时新鲜,听几句甜言蜜语就以为那是爱情,可爸爸看得很清楚,你对景琛才是真爱,不然你不可能关注他这么多年。你现在只是一时迷失,等和景琛多接触几次,你就会发现其实他一直还在你心里。”
“我和景琛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去联姻,这都是那群记者乱写。爸爸也不是那么唯利是图的人,你看晗芳当初能和景琛定下来,不也是因为他们有感情嘛!感情结束,也没强求他们在一起嘛?现在景琛是真的对你有意思,爸爸想着你们先了解着,慢慢发展,本来就是互相有意的两个人,将来结婚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曾学礼越说越顺,又找回了他在法庭上那种滔滔不绝的感觉,完全忽略了曾柔越来越冷的眸子,和嘴角嘲弄的冷笑。
他语重心长的总结,“说到底还是那些记者累事,景琛也有错,他听到你有男朋友有些着急,就没及时阻止那帮记者。我已经批评他了!他也不容易,墨氏股价跌成这样子,他在董事会面前承受很大压力,你呢,一会儿上网发个声明,想办法帮帮他。”
曾柔深深地看着曾学礼,唇边漫起一道嘲弄的弧度,“你想我怎么帮?”
曾学礼太过于自负,到现在都没听出曾柔话里的意思,又或者他太急于达成目的了,所以压根没注意。
他甚至面露喜色,急切的道:“你就在网上发一条澄清,说因为记者的提前曝光令你对景琛产生误解,才会在网上乱说话,现在你们彼此尚在了解中,请大家给予空间,多包容。你看就这么简单!大家都有了余地,多好!”
“简单?好?”曾柔的声音陡然凌厉,“在曾州检眼里,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已经简单到手到擒来,不顾他人意愿,只要对自己有利就叫好,是这样吗?”
“你什么意思?”曾学礼眼神闪过一丝慌张,“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刚刚的话?既然你对墨景琛有好感,就别把事情做这么绝,给大家一个……发展空间……也没什么不好。”
望着曾柔冰冷犀利的眼神,曾学礼越说越不自信,最后终于说不下去了。
“我看是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吧!”曾柔冷冷的开口,嘴角勾着的嘲讽越来越明显,“又或者你在装糊涂,我不相信一个州检察官的阅读理解能力这么差。不过我不介意再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
“一、无论我以前对墨景琛有无好感,现在在我心里他都是渣男一个,要我和他一起绝无可能;二、我男朋友很优秀,不是你想的什么无谓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微词;三、我微博上发的每一条都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真实想法,我不打算更改;四、我和曾家脱离关系事在必行,你可以不同意,但你确定自己能承担这个后果嘛?”
曾学礼越听越气,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他胸脯起伏,额头的青筋直跳,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威胁我?”
他冷笑一声,“你居然威胁我?”
他做州检察官多年,仕途一路平坦,摆平过无数的竞争对手,处理过数不清的办公室政治,法庭上再难缠的对手,他都能游刃有余,再穷凶极恶的罪犯在他面前也得乖乖被伏,今天竟然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威胁了?
曾柔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眼角,不慌不忙道:“我的确有这个意思!你先不用急着回应,看完我给你的东西,再想想要怎么做。”
说着她掏出手机,不紧不慢操作了几下,曾学礼口袋里的手机随即震动了几下。
他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接收了曾柔发给他的文件,一共两段视频。
随着视频的播放,曾学礼的脸上蔓延起慌乱。
那是曾晗芳两次对曾柔下药的监控,一次骗她去墨景琛房间,一次硬拉她去墨景琪的别墅,经过曾柔的剪辑前因后果十分清晰。
曾柔看着曾学礼面色呆滞,冷哼一声,起身昂首阔步地离开。
曾学礼面色沉寂,眼瞳中一片灰败,颓然的坐在皮椅上。
手机铃声一遍遍响起,屏幕上不断闪现着墨景琛的名字……
第100章 这次真的被绑架了!
网上的形势一直对墨氏很不利,墨景琛的风评更是一落千丈,本来他和曾晗芳之前就表现得比较高调,现在突然说转换联姻对象就已经给人一种比较渣的感觉,然后又被曾柔打脸,显得他不仅渣而且还特别阴险自私,直接被网友称为渣男本渣。
当然这些都和曾柔无关,她甚至没再关注网上的变化,但不知道徐氏和棱锐集团不谋而合的对墨氏的两面夹击,令墨氏在股市受到重挫。
不过曾柔倒是有些好奇尚可欣怎么样了,上次联络时候尚可欣刚刚怀孕,言辞间都透着一股幸福,现在曾晗芳又在隐国,本来是她很好的上位机会,谁成想墨景琛又打起了联姻的主意。
曾柔不知道墨景琛打算如何安置尚可欣?
难道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打算要?还是从一开始就想让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
曾柔这边刚想着尚可欣,尚可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软棉棉的,没什么气力。
曾柔想她打这个电话多半与网上的事情有关,于是直接开口道:“网上那些都是遥传,我已经澄清了。我和墨景琛绝对没有可能,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尚可欣在电话低低的笑了几声,“我当然知道,你不用这么急着撇清。今早看到网上新闻的时候我就知道与你无关,一切都是墨景琛自己一厢情愿。不过你也别怪他,他这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大少那边压他压得挺狠的……”
曾柔笑着打断她,“敢情你打来是给墨景琛打说客的,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看得这么深沉呢?”
尚可欣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大该是怀过孕,做了母亲心境不一样了吧!”
曾柔怔了一下,柔声道:“那你更应该为自己的孩子去争取,难道你希望他一生下来就是个私生子嘛?”
电话那头一声长长的吸气声,“曾柔,孩子没有了。”
尚可欣的声音很轻很轻,曾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怔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她一开始就不该把尚可欣拉入这场战局。
曾柔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骨节泛着青白,沉默半晌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尚可欣的声音好象隔得很远,缥缈得让人抓不住,“曾柔,我要走了,是来同你道别的。”
曾柔的心倏然一紧,“你要去哪儿?”
“可能回老家吧!”尚可欣答得不是很确定。
“为什么突然要回去?是不是墨景琛逼你?”
“不是,不是他,是我自己不想再待在京州了。”
曾柔脸上凝起一层寒霜,俏丽的眉头紧紧拧起。
尚可欣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突然离开,当然她可以不理会,但说到底是她把尚可欣拉进来的,现在放手不管,曾柔总觉得有点儿过不去。
曾柔这个人本来就有一副侠义心肠,特别是对弱女子总喜欢拔刀相助,所以就更不可能看着尚可欣不管。
她几乎马上说,“出来见一面吧!既然要走了,总要一起吃顿饭吧!”
两人定好了时间地点,挂上电话。
曾柔放下电话,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萧索的寒冬,清冷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一下班,曾柔叫了一辆网约车直奔与尚可欣约好的餐厅,这一次她没再理会跟在她后面的人,既然知道一切都是墨景琛搞得鬼,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就不相信墨景琛为了和曾家联姻还敢绑了她不成?
走进餐厅,尚可欣已经到了,坐在窗边向曾柔招了招手。
尚可欣还是一贯的清秀打扮,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配浅灰色的牛仔裤,黑色马丁靴,头发随意的扎成马尾,整个人比以前清瘦了不少,本就不大的小脸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看着越发的可怜。
曾柔走过去,脱掉外面短款的白色羽绒,随意的搭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在尚可欣对面坐下。
她今天里面也穿了件黑色的毛衣,不过设计得要精巧许多,圆领的中间小v字镂空设计,搭配丝光暗纹的设计,让衣服显得更加吸睛,与白皙红润的精致面庞相结合,让她自带光芒。
尚可欣唇角抿着浅浅的笑容,语气轻松,“有爱情滋润果然更漂亮了!我看了网上你那段爱情宣言,怎么样,男朋友是不是都甜到心里去了?”
曾柔知道她在有意岔开话题,索性直接开口道:“别说我,你和墨景琛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没了?是不是他不让你生。”
尚可欣看着曾柔气势汹汹,一幅马上要撸胳膊找人算帐的架势,心头蓦地一软。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翻涌的情绪,“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运气不好。”
提到孩子,她的喉咙发紧,眼睛酸涩的难受,虽然他只在自己的肚子里呆了短短两个月,但失去这个孩子,尚可欣觉得自己象是丢了大半条命,整个人都不完整了。
“和他没关系?和谁有关系?身为一个男人,他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照顾不好嘛?”
尚可欣轻轻叹了口气,“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我现在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没有我想的那么风光,有些时候还真不如那些普通家庭来得逍遥自在。”
曾柔吐了口气,“我看你是中了墨景琛的毒,到现在还在为他说好话,处处维护他。”
尚可欣笑了一下,“好啦,别说我了,快看看想吃什么,我请客。”
曾柔瞥了她一眼,“你的钱还是留着当路费吧,这顿我请。”
尚可欣打开菜单,俏皮地道:“那我可得吃贵点儿!”
“瞧你那点儿出息!”
一顿饭下来,尚可欣对有关墨景琛的话题几乎只字不提,问急了也只会帮墨景琛说情,曾柔气得不行,却又拿她没办法。
曾柔看着尚可欣隐忍安静的样子,与当初那个在宾馆房间里耍小心机的姑娘恍然是两个人。
尚可欣此刻无怨无悔的模样,让曾柔不禁想起了女主,好象自从她穿书而来,所有人的命运轨迹就悄然发生了改变。
无论是尚可欣还是曾晗芳,墨景琛,就连曾、墨两家的发展也脱离原先的设定。
曾柔不知道该不该为尚可欣现在的状况负责,转念想想这毕竟是尚可欣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
怀着复杂的心情,吃完饭走出餐厅。
曾柔先拦了一辆车,看着尚可欣坐车离开,才又抬手叫车。
冬天的夜晚,除了昏暗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大街上冷冷清清很难见到有人经过,曾柔拉了拉领口的拉锁在街头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辆出租车驶过。
她抬手拦下出租车,打开后门坐进去,报了小区的名字,便靠在座椅上悠悠想着心事。
她忆起自己书穿的第一天,从那时起,她、墨景琛还有曾晗芳的命运就已经改变了。而尚可欣好象是这里面最无辜的,还因此失去了一个孩子。
曾柔不太懂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意义,但看尚可欣那沉寂如死灰的眼神,她大约能明白她的心情。
想着想着,曾柔的眼皮越来越重,一股异乎寻常的困意袭卷而来,她看了看窗外,心中一凛,这不是回家的路!
不知什么时候出租车已经驶上环海公路,飞快的疾驰着。
“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这些话曾柔还来不及出口,就透过后视镜对上司机狭长的眼睛,她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这几天跟踪她的其中一个!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象吃了软骨散一般,全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眼皮重得好象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曾柔咬碎银牙,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拧着自己的大腿来保持清醒。
“墨景琛给了你多少钱,放了我,我出双倍……三倍……”
曾柔终于还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没有看到司机听到她这句话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
韩域是晚上九点零九分下的飞机,经过将近十个小时的飞行,笔挺的西装连一丝皱褶都没有,英俊的脸上未见一丝疲惫,反而因为回到这座城市,这座有她的城市而精神奕奕。
曾柔在网上的爱情宣言,韩域早就看过,还有江奕如实汇报的现场指击。
幸福满泻。
韩域的心象浸进蜜罐里一般,甜得入心入肺,一心只想赶回家,将他的女孩儿好好搂进怀里。
为了给曾柔一个惊喜,韩域一直没有给曾柔打电话,直接从机场花店买了一大束鲜花,踏上黑色商务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打开房门,房间一片漆黑,满心期待的女孩儿没在家。
韩域没多想,放下鲜花,换了件衣服,出去半闲咖啡找她,曾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去,要去就是离这里几分钟路的半闲咖啡。
推开咖啡馆的门,韩域没有看到曾柔,到见到戴着面具伪装的君睿,正与咖啡馆老板娘面对面坐着交谈。
韩域走过去,视线扫过君睿,互相微微颔首。
涂涂以为他们约好有事儿要谈,连忙站起身,“你们聊。喝点儿什么,咖啡还是茶?”
“我不是来找他的。”韩域淡淡的开口,“曾柔呢,在楼上吗?”
涂涂愣了一下,“她这两天没过来。”
韩域的心隐隐涌上一阵不安,道谢后拿出手机,一边拨曾柔的电话,一边转身离开。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听。
韩域的心象被人揪住了一般,伴随而来的是重重的不安感。
下一刻,他另拨了一个号码,声音极冷哑声道:“曾柔呢?”
电话另一端江奕愣了一下,额头上冷汗直冒,“你回来啦?不是十点的飞机吗?”
“别废话,我问你她人在哪儿?”韩域阴冷的嗓音充满戾气。
江奕隔着听筒被他强烈的寒气逼得打了个寒颤,闭了闭眼睛,认命的咬牙道:“咱们的人跟丢了,现在还在查。”
这一刻,韩域身体一僵,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带着凌厉的敢,一双阴鸷冰冷若冰霜的凤眸,沿袭出足够吞噬一切的森寒之气。
“在哪儿跟丢的,现在查到什么程度?让今晚负责行动的人员马上和我联系!”
韩域烦燥的挂上电话,阔步迈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与此同时,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君睿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韩域横了他一眼,“下去!”
“别这么大火气嘛,和我说说,是不是小朋友跟人跑了?”君睿面具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促狭的看着韩域。
“不下车是吧?”韩域一脚油门飞驰而去,“那你就别下了。”
君睿不紧不慢系上安全带,还不忘打趣韩域,“哟,看这意思是真让我说中了!”
“闭嘴!再不闭嘴,我一脚踏你下车。”
君睿撇撇嘴,看着韩域方寸大乱的样子,莫名有些解气。
平时都是韩域将他拿捏得死死的,气得他咋咋跳,可让他有个机会气气韩域了。
幸灾乐祸了一会儿,君睿收了不着吊刚想认真问问怎么回事,韩域的电话响了。
韩域看到曾柔的电话,眼神闪了闪,接了起来。
随着一个阴郁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韩域阴冷的眸里卷过腥风血雨
第101章 营救
韩域锐利的眸子瞬间凝满墨色的寒茫,声音冰冷而狠戾,“你找死!”
君睿感觉着韩域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透着骇人的肃杀之气,如泰山压顶般令人喘不上气。
车厢里充满凛冬的寒冽,瞬间就变成百鬼呼啸的炼狱场,源源不断的压力从韩域的身上四溢。
君睿意识到事情远远比他料想的严重,绝不是小女朋友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他从来没见过韩域的情绪如此外泄。
虽然韩域在商场出了名的杀伐决断,手段辛辣,但真正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自控能力惊人,再大的事情都能做到勿喜勿悲,情绪鲜有波澜,可今天他显然已经失控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君睿问道。
韩域舔了舔后槽牙,发狠道:“胡老九他找死!”
君睿心头倏地一凛,“胡老九让人带走了曾柔?!”
他这不是找死嘛?
所以说没有什么自控力惊人,说到底还是不在乎,无论几十亿生意的上落,还是生与死的边缘,都不能让这个强大的男人皱一皱眉头。
可他却为了一个小女人气场全开,君睿突然对这个叫曾柔的女孩更感兴趣了。
不过眼下君睿更发愁的是胡老九和韩域这么正面刚上,不单止京州要乱,恐怕整个古里梧岛都要乱,这可有他头疼的了。
胡老九,人称九爷,掌管着整个地下王国,就象棱锐集团震摄着整个古里梧岛的经济一样,九爷的地下集团威摄着整个黑暗势力。
可以说,韩域和九爷这两个人掌控了整个古里梧岛一黑一白两大势力,令局势达到某种平衡。
现在这两个人刚上了,君睿一点儿不怀疑最后赢的肯定是韩域,但九爷这样的人同样不可或缺,他要真被韩域搞死了,到时地下王国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乱,整个社会的安宁将被破坏。
听着韩域打电话声音狠戾的布局,君睿一阵阵心惊。
他觉得他这个总统不用等到下届大选,就已经要完。
“不是,你别冲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君睿可不信胡老九有胆子直接挑战韩域,很明显曾柔就是韩域那个不可挑战的底线,胡老九不可能做这种自杀式的行为。
韩域斜睨的君睿一眼,眸子里是丝毫不掩饰的狠戾。
君睿小心肝颤了颤,不可置信的道:”难道刚刚那个电话是胡老九打来的?“
韩域咬牙道:”刘义。不过你应该知道他是谁的人。“
君睿抿了抿唇,没再敢出声。
刘义,胡老九的头马,表面是个律师处理地下集团的一些麻烦,实际是胡老九最信任的军师。连他都出动了,看来胡老九这是下定决心了!
”可是为什么啊?“
胡老九不可能无缘无故作这么大死。
韩域抿紧嘴唇,一个回旋车子疾驶入停机坪。
君睿看着停机坪上一排排直升机,和整装待发,训练有素的护卫队,眼皮剧烈的跳了跳,快走几步追上韩域,”不是,你未经申请动用大批直升机,这样不行!“
韩域回眸,眼梢一挑,”那用你的?“
君睿的心里再次一惊,暗暗在心中骂街。
妈蛋,怪不得让他上车了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君睿感觉自己上了大当,转身想溜,可已经来不及了。
护卫队两名黑衣大汉,一左一右站在身旁,胳膊一伸,”总统大人,请。“
君睿咬碎钢牙,在心里一通mmp,嘴里咕哝着,”总得告诉我去哪儿吧?“
韩域倒是马上回答了他,”橙梧仁岛“
君睿眉头陡然一皱,连连摇头,”我不去,我不去!“
说罢,他转身就跑,可他那点儿本事在韩域经心培养的护卫队面前不堪一击,直接被人拎小鸡似的拎上了飞机。
君睿不情不愿的坐在飞机上,银色的面具早在刚才跑掉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哀怨的盯着韩域,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着,”我可和你说好了,你就是把我弄过去,我也不下飞机。君家我是不可能回的,你要是非逼我,咱们只能绝交。“
飞机上韩域一直在看地图,和旁边的护卫队长商议迎救方案,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君睿。
古里梧岛共和国民众心目中沉稳睿智的总统大人此刻象个小受气包一样,坐在飞机的一角玩自闭。
有君睿的专机开道,韩域的飞行护卫队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在橙梧仁岛停机坪降落。
舱门缓缓打开,一行人沿着舷梯下来,君睿站在舱门口摇手向他们再见准备直接反航。
前方一排车队映入眼帘,车头的小旗子上拓印的徽标怎么和君氏家族的这么相像?
君睿的心瞬间不淡定了。
停机坪的风很大,吹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风沙中车门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迈步而出。
废了,三叔来捉他了!
君睿下意识转身冲着驾驶舱喊道:”关舱门!快!快!起飞!马上起飞!“
可驾驶舱里哪还有人?
君睿瞪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驾驶室,骂了一句:”shit!“
自己大步迈进驾驶室,准备驾驶飞机,遁走。
一辆插着君家家主标记的黑色轿车直接停到了飞机跑道上拦住了君睿唯一的道路。
男人一身清冷挺括的走下车,他身披着灰色毛呢大衣,同色的西裤,站在寒冷的停机坪上,遗世独立。
君睿再骂一声“shit!”,韩域这个黑心鬼居然为了得到君家的协助把他给卖了!
普天之下,他谁都不怕,就怕他三叔!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君睿还是看清三叔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覆着一层寒霜,一双冷瞳危险的眯起觑着他。
”跟我回去!“虽然听不见,但君睿还是从口型辨别出这句话。
君睿滚着喉结咽了咽口水,认命的转身走向舱门。
飞机下一排二十几个保镖伫立在舱梯两侧,看到君睿毕恭毕敬的鞠躬,“大少爷,好!”
君睿一阵脑仁疼,皱着眉头,不情不愿走下飞机。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气愤变得猩红,一步步别扭的走过去,朝着正和三叔交谈的韩域不停的哼哧。
男人淡淡地瞥着他,面色冷峻,一双泓眸淡漠无情。
在韩域心里没有什么比曾柔的安危更重要的。
别说是送君睿回一趟君家,就是拿他的命交易,他也会毫不犹豫。
从君三手里拿到他需要的第一手资料,韩域转身离开。
”让君木和你们去,他对那边的情况很清楚。“君三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啦!“韩域脚步微顿,摆了下手,带着人离开。
第102章 曾柔负手而立
曾柔从昏睡中渐渐醒来,揉揉眼睛,从石床上坐起身。
全身酸痛,活动活动手脚,所幸气力倒是恢复了。
曾柔四下打量着,这是一间石室,四周没有窗,唯一的光源来自石室顶的一个孔洞,很微弱,应该是特意留的排气孔。
石室里除了她刚刚睡的石床,还有一张石桌和一个石凳。
曾柔借助着排气也那点光亮看清石室四角的监控器,扬头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意,她相信无论是谁掳她过来,此刻一定正在监控的另一头看着她。
她的目光陡然一冷,冲着监控竖起中指,之后走到石桌旁坐下,她在等对方主动来找她。
无论对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都一定会出现,她只需要给些耐心,等待对方出招,然后她再见招拆招。
石室里很冷,曾柔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眼睛放空,将其他感观敏锐的打开,象静待猎物的猎手耐心的等待着。
看似闲适的曾柔,此刻大脑飞快运转着,把她被绑前前后后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是墨景琛吗?他恼羞成怒了吗?
他掳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发泄怒气吗?
不知道为什么曾柔总觉得从这次绑架来看,整件事反而不象是墨景琛所为。
难道是曾晗芳和穆欣瞳母女?
知道她可能取代曾晗芳与墨家联姻,怕自己取代她们在曾家的地位,所以想除之后快?
曾柔暗自摇摇头,不象。
手法太专业,她们没有这个能力!而且要除掉她有很多方法,她们没必要如此周折的掳走她。
那么会是谁呢?
曾柔抬头,若有所思的望着石室上的排气孔。
她睡了这么久吗?现在已经天亮了?这是晨光,还是她睡了更久?
光亮太微弱,曾柔一时很难判断,可她身体生物钟一直在告诉她,她没有睡这么久。
曾柔眯了眯眼睛,不对,那不是阳光,是灯光,她现在很可能在某幢建筑的地下室,所以这里不是没开窗,是压根不可能有窗!
这时一双阴鸷得瘆人的小眼睛浮现在曾柔脑海中治其人之身是他?
曾柔幽幽的收回目光,把她在张斌离婚案里查到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看来她是不小心碰到了要害,让刘义和他背后的人感到不安了。
石室的门轰隆隆从外面打开,一个瘦削的男人逆光而站,他身后是一条石墙的甬道,甬道不长往上是一串向上行的石阶,印证了曾柔关于这里是地下室的猜测。
曾柔眸光清冷的望着缓步走进来的男人,“果然是你!”
刘义薄唇哂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不愧是韩域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淡定。”
曾柔的心陡然一凛,难道刘义是冲韩域而来?
是啦!那些跟踪的人是从韩域离开后的转一天出现的!
原来刘义一直在等的是这个时机。
那他的目的怕是没有自己刚刚想的那么简单了!
曾柔负手而立,口吻淡漠,”既然你知道我是韩域的女人,就该知道动我的后果怕是你承担不起的。“
刘义摊摊手,漫不经心道:”形势所逼,不办法,最近他把我们逼得太紧了。“
曾柔不明白刘义所谓的逼得太紧是什么意思,但她大约已经知道刘义的目的。
他想利用自己威胁韩域!
刘义低头点了一只烟,透过漂浮的烟雾目光阴冷地瞅着曾柔,幽幽的开口道:”不过我还是低估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没想到他那样的男人也会为女人所累。“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我没功夫听你兜圈子。“
曾柔凝眉抬眸,淡淡地音色噙着警告。
刘义狭长的眸子眯成一道缝,笑容阴鸷的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曾柔瞬也不瞬地凝着刘义讳莫如深的表情,心头划过一丝不安的预感。
刘义表现得太过淡定,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曾柔很清楚韩域的能量,凭他翻云覆雨的能力,任何人在他面前也没有绝对有把握稳操胜券,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刘义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至少仅凭绑架她,威胁不了韩域。
一股烦躁的情绪陡然袭来,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勾唇看向刘义,”既然你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大可不必在这里和我消磨嘴皮,我这里静待你的佳音!“
说罢,曾柔转身走回石桌旁,慢悠悠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惬意。
仿佛坐在自家沙发上般舒适轻松。
刘义看了看她,猛地吸了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以脚尖用力碾了碾。
明知道曾柔很可能在和他玩心理战,可刘义的心还是被这个小女人过去云淡风轻的态度搅乱,心头很是诡暖风机的划过一阵不妙的预感。
这次行动,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就算韩域真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也不可能在他重重的关卡里毫发无损的带走曾柔。
这次他非得让韩域留下点儿什么。
最近韩域对地下集团的打压实在太过明显,让他们感觉到威胁。
大家都很清楚黑暗势力不可能完全消除,因此就必须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统领,压制住各方的势力,让他们不至于乱来,社会的平衡才不会因此打破。
但这次韩域显然是带着不破不利的决心,单方面撕毁了他和九爷之间这么多年互不干涉的协议,扶持其他力量取而代之。
刘义他们不得不想办法反击。
因为之前张斌离婚的案子,曾柔进入到刘义的视线,也让他发现了她和韩域的关系,而韩域的打压就是从这个案子结束开始的,这一切让刘义意识到,曾柔是整件事的关键,所以要解决,也得从曾柔下手。
这时一个手下急匆匆走了进来,对刘义俯耳说了几句,刘义脸色大变,望向曾柔,阴鸷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
门外隐隐传来打斗声,曾柔看似没有变化的闲适坐姿下,肌肉紧绷,已经做好了奋战的准备,无论如何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拖韩域的后腿。
脚步声,厮杀声逐渐逼近,刘义脸色煞白,眼睛里闪露着不敢置信的恐惧。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找来?
刘义现在才发现韩域这个男人远比他想像的还要可怕,而他那些所谓的万全准备在这个强大的男人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
”蠢货!快关门!“刘义神色惊慌的向手下吼道,与此同时疾步向曾柔走来……
只要曾柔还在他手上,他就还有和韩域谈判的筹码!
刘义带着一身阴森的戾气,向曾柔使去擒拿手,只是他的手还未来得及落在曾柔的肩上,就已经被她反手拉住小臂一拽一扭反剪在背后。
他反成了曾柔的人质!
刚刚关好的房门的手下,被瞬息间的反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的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望着曾柔。
刘义的心倏地沉入谷底,他闭了闭眼睛……这下是真的完了!
他不仅低估了韩域,还错看了曾柔,以为她只是个口舌伶俐些的小女孩儿,哪知道她手上的功夫丝毫不输那些练家子。
”把门打开!“曾柔押着刘义,声音冰冷的命令道。
手下悄悄看向刘义,急切的眼神传达着一条信息:他没有把握救下刘义。
刘义绝望的闭上眼睛,”听她的!“
于是,当韩域带人冲进地下室,看到的是以下这一幕:
一个呆愣在门口傀儡般的古惑仔,垂头丧气被他家小女人押着的刘义,还有意气风发,冲他俏皮眨眼的小姑娘。
跟在韩域的程乾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一愣,本以为最头疼的最后一战,就这么结束了?
韩域快步走向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程乾一个眼神,有人进来直接将门口的古惑仔押了下去,而他很有眼色的接过老板娘手中的刘义。
是的,以后在程乾心中曾柔就是绝绝对对的老板娘,不仅仅因为她在韩域心目中占有不可撼动的地方,更因为她当得起。
连他一个男人都被她刚刚的样子帅到了。
韩域下一秒就将小姑娘搂近怀里,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近骨髓里,溶入血肉中,一直悬空的心终于慢慢落地,只剩下失而复得的窃喜。
韩域低头吻住曾柔的唇,挟携着思念,不安,喜悦等无数复杂的情绪……
程乾带着人离开石室,悄悄的把门带上,不打扰老板和老板娘的团聚。
……
回程的飞机上,韩域抱着曾柔始终不敢撒手,他真的怕极了,如果不是他的小姑娘厉害,刘义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韩域身上就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戾气。
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曾柔的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小手环住他的腰,”我没事儿的,他们也没敢对我怎么样,就是睡了一觉,醒了你就来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如春风化雨般瞬间抚慰了韩域的心,只不过他还是听出了另一个重点。
”睡觉?怎么回事儿?“
以曾柔的警觉,她绝不可能再这个时候睡着,除非有人做了手脚。
曾柔本来是为了安抚韩域,谁知道不小心说走了嘴。
这人的反应也是太敏锐了!
自知瞒不过,曾柔只能放松语调坦白。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带走我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就是整个人特别困,身上使不出劲。“她扬扬下巴,不服气道:“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他们带走!“
肯定是要闹到天翻地覆,打趴下几个的。以当时只有一个司机在出租车上,根本别想把她带走。
韩域脸色微沉,眉心陡然隆起,对驾驶室的程乾道:”去医院!马上给陆飞打电话,让他做好准备!“
”不用了吧?我真的没事儿!你看我不是一下子就把刘义制服了吗?“曾柔小声商量道:”咱们回家吧,我困了!“
韩域低头看着她,“不行,万一药物有其他副作用呢?听话,让陆飞检查一下,很快。”
曾柔自知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直升机直接降落在仁爱医院的楼顶,陆飞带着医护人员已经等在那里。
陆飞已经从江奕口中得知曾柔被胡老九的抓走的消息,虽然他没直接参与营救行动,但也一直待在医院没敢离开,做好随时救援的准备。
说句不好听的话,刀枪无眼,人员伤亡在所难免,陆飞今天把医院各科的骨干都留了下来,还特意空出两个手术室,一接到程乾的电话,就带着各科主治大夫,推着手术床等在天台。
结果他们就看到韩域抱着眼睛一眨一眨特别精灵的曾柔下了直升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飞抓着程乾的胳膊,“伤员呢?伤员在哪儿?”
程乾看着陆飞,抿抿唇,“就是少夫人。”
“少……夫人?!”陆飞不止被程乾这个答案惊到了,还被他这个称呼给吓着了。
“就是曾小姐。”程乾看着呆愣的陆飞进一步解释道。
他tm还能不知道是曾小姐嘛,他是奇怪怎么曾小姐成了程乾口中的少夫人!
要知道最关心韩域人生大事的有这么两类人,一类,以江奕为首,成天想办法给韩域送女人,就怕他单着,若大的商业帝国将来没人继承,另一类,就是以程家两兄弟为代表,绝对天下的女人都配不上他家少主人。
所以能从程乾口中听到一句少夫人,陆飞觉得今早太阳可能得从西边升起。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让程乾有如此巨大的转变,陆飞实在是好奇死了。
不过程乾根本没给他开口问的机会,就很不客气的将他请进检查室。
经过一系列详细的检查,曾柔躺在病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陆飞给韩域打了个眼色,走出病房。
韩域给曾柔拉了拉被子,深深的望了她一会儿,转身出去。
陆飞靠在走廊的墙上,神情少有的严肃。
韩域的心沉了沉,插在口袋里的手握紧,迈步走了过去。
第103章 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陆飞迎着韩域走了两步,两人在走廊一个窗口站定,陆飞掏出烟盒递给韩域一只烟,自己也拿出一只烟叼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机将两人的烟点上。
此时,韩域的心已经沉到谷底,陆飞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他,情况不妙。
陆飞猛吸了一口烟,声音低沉沙哑,”检查结果出来了,是一种新型药剂,从身体残留的情况看,使用剂量不小。这种药除了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昏睡外,还会造成全身发软无力的症状,另外它有一个副作用……不孕。“
韩域瞳仁紧缩,如深渊墨潭的眸里深不见底,绯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骇人且凌冽。
陆飞被韩域阴鸷的目光蛰得头皮一阵阵发麻,陆飞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再加上上次她中过那种药,对她身体这方面已经造成一定影响,这次几乎是雪上加霜。“
韩域鼻翼翕动,眼底一片杀伐的戾气,声音冷凝得几乎能直接将人冻住,”治疗方案。“
陆飞感觉到韩域身上紧绷的情绪如同拉满弦的弓箭,如果他不小心回答随时会成为箭靶,一箭穿心。
他嘴唇嗫嚅了两下,硬着头皮,如实道:”暂时没有。“
说这话里,陆飞自己心里也在一阵阵发堵,想他一个世界闻名的药剂专家,却连朋友最重要的女人都治不了,那他搞了这么多年医药研究,又有什么用?
不孕,对于一个女人是多么严重的伤害!何况曾柔还那么的年轻。
以前陆飞对曾柔的感觉很简单,只要韩域喜欢就好,至于他喜欢的人是曾柔也好,李柔也罢,陆飞都无所谓的。
可经过这段时间,几次事件曾柔都不忘发声维护韩域,特别是刚刚听程乾说这次之所以没有发生人员伤亡,全赖曾柔提前制服了刘义,让他没机会启动石室周围暗藏的机关,这样漂亮,聪慧,勇敢,对爱情又一无反顿的姑娘,谁不喜欢?可为什么偏偏让她遇到这种事?
男人愈发阴沉的脸色已经让人感到风雨欲来的架势,看起来都像是要大开杀戒了似的。
完了!
陆飞感觉自己可能没法活着见到早上的太阳了。
他缩缩脖子,声音细如蚊子,哼哧道:”只是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我会一直想办法的。又或者我们可以试试中医调理,食疗排毒,针灸,气功……奇人异士这么多,总能想出办法。你……“
陆飞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他很清楚这些的机会同样渺茫,和等一个奇迹差不多。
韩域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着,阴郁的眉眼积压着浓稠化不开的墨色。
他凝着窗外,嗓音格外低哑,”不必了。这件事注意保密,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陆飞呼吸一窒,韩域说”不必了“,他这是要放弃治疗啊!难道说他要放弃子嗣问题?
韩域可不是普通人,说丁克就丁克啦!他尊贵的身份,还有他身后所代表的家族,都不允许他没有子嗣。因此会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他想都不敢想。
陆飞敛着眉宇,嗓音低沉,”你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
韩域淡漠地睨着他,”包括曾柔在内的所有人。“
陆飞问的是第一句,韩域答的却是第二句,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事关重大,陆飞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灭口。
他摸摸后脖颈,”可是也瞒不了多久啊,尽早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曾柔现在年轻,可能没想过孩子的问题,可总有一天她自己会想要孩子的,还有其他人,见他们一直没孩子总会意识到问题。
”到时你就说问题出在我身上。“
男人抿着唇,沉冷的俊颜是一派内敛的严肃。
陆飞怔怔的看着韩域,他很清楚韩域的话代表着什么……
他这是要放弃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啊!
陆飞的心绪起起伏伏,不敢再多问一句。
韩域看了陆飞一眼,踏步回到病房。
病床上,曾柔双眸半阖,纤长的眼睫不时颤动一下,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还透着疲惫,”结果出来了?“
”嗯。“韩域心头发紧,垂下眼睫,挡住了眼底的情绪,”陆飞说一切都好。“
曾柔笑了,”你看,我就说没事吧,你偏不信。咱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韩域心头沉甸甸的,”好,我们回家。“
此时,得到消息的江奕处理完后续工作,赶来,飞飞火火的推门进来,”曾柔,她没事吧?“
韩域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江奕从这一眼中看到了压抑的怒火与责备。
这事他有责任!
韩域临行前再三叮嘱他务必保护好曾柔,盯住胡老九那边的动向,可他还是让曾柔出事了!
江奕垂着头,默不作声站在门口。
曾柔何等聪明,她眨了眨眼睛,扬声道:”江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江奕惊愕的抬眸,他没想到这时候曾柔会出言帮自己解围。
韩域微微颔首,”你去吧!“
江奕怀着复杂的心情退出病房。
曾柔靠在韩域怀里,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也太凶了,这次是意外,又不能怪他,你这完全是迁怒。“
韩域抿着嘴唇,”他应该预料到。“何况自己早有安排,江奕一直对曾柔不喜,让韩域不得不认为他有意懈怠。
曾柔笑靥如花,”可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就别板着长脸了!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
韩域心颤了颤,小姑娘太聪明,他得更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让曾柔发现端倪。
他拇指带着温厚又疼惜的力道,轻抚着她的脸颊,”你这么精灵,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我是故意给江奕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对你轻慢。“
曾柔忽闪着大眼睛,”哦!我知道了!你刚刚故意为难他,就知道我一定会忍不住出来解围!韩先生,你心计好重啊!“
韩域宠溺的看着她,心里一阵阵抽痛,”那也要你肯配合才行。“
”我当然得配合啦,江奕是你朋友,我可不想你们因为闹我不愉快!“
江奕推门进来时正好听到曾柔这句,心中更加汗颜,他竟然还不如个小姑娘懂事了。
第104章 付出代价
曾柔见到江奕回来,笑眯眯道:“可以走了吗?叫上陆医生,一起喝早茶吧!”
江奕是没脸去的,他现在都不敢看曾柔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有种无所遁行的心虚。
韩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去叫陆飞吧!”
江奕嗓尖发痒,“嗯”了声扭头出去。
韩域帮曾柔穿好羽绒服,一直将拉链拉到下巴还不满意,“你应该戴个帽子。”
曾柔知道韩域这是吓坏了,这会儿只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才放心。
所以格外乖顺的点头:“好,下次我一定注意。”
韩域目光幽深的凝着她,仿佛在说,“那今天怎么办”?
曾柔道:“一会儿你让他们把车开到医院门口,我马上跑上车保证不会冻着的。”
韩域想想只能如此,马上掏出电话让程乾发动车子开足暖风,到1号专用梯口等他们。
1号电梯口是陆飞的专用通道,直接到地下停车高级行政层。
曾柔几乎是从电梯门出来,一步就走到车门口,韩域这才满意。
江奕和陆飞一辆车,两个人一路上情绪都不太高。
陆飞一路都在想,学医这么多年,为什么真到最需要救人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了?如果韩域真的因此绝后,他干脆也自宫算了。
江奕则一路都在自责,早两天他就已经听回来的保镖汇报说刘义的人在跟曾柔,但因为同时还听说曾柔上了墨景琛的车,晚上又和墨景琛一起去高级餐厅吃饭,他有点儿小心眼儿了,于是没有加派人手保护她,害得曾柔被刘义的人带走了。
还好,还好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听程乾说那个石室是刘义最后的关卡,也是最凶险的一个,易守难攻,他们在石室四周不仅发现了许多的机关,刘义还在石门两侧各埋了两个重型炸弹!
他是打算殊死一战啊!
可惜万万没想到,他百密一疏,最后竟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
听押刘义回去的人说,启动装置当时就在刘义身上,只是曾柔下手太快太狠,他根本没机会拿出来。
江奕心里那叫一个庆幸啊!
如果不是曾柔,别说零伤亡的顺利回来,怕是韩域都有可能……想想江奕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琼香茶楼。
自郑言带曾柔来过一次以后,因这里离中区法院很近,曾柔现在对琼香已经很熟悉了。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单间,点好特色的点心,将点心单子交给行色匆匆的伙记。
然后拿起茶壶动作熟练的冲洗餐具。
另外三只惊愕的看着她,这还是他们几个第一次来这种旧式的广东茶楼,有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看到曾柔帮大家洗餐具时更是受宠若惊的瞪大了眼睛。
还是程乾最先反应过来,接过曾柔手里的茶壶,“少夫人,我来吧!”
曾柔眨巴眨巴眼睛,“你刚叫我什么?”
少夫人是什么鬼,怎么听着这么土的掉渣呢,有点儿象她最不喜欢的民初戏。
“少夫人!”程乾以为曾柔真没听清,字正腔圆的重复了一遍。
曾柔看看他,又看看韩域,刚要纠正,江奕先开口道:“我们也该改口叫嫂子了!”
陆飞也马上附和,“对,对,对,改口叫小嫂子。域爷没毛病吧!”
曾柔被他们叫得小脸发红,用眼睛只瞄韩域,要他帮自己解围。
韩域显然对另外三只的表现很满意,勾勾唇道:“没毛病。”
伙记很快端上了茶水和几笼广式点心,吃惯了高级餐厅的陆飞,还是第一次见到抠脚大叔款的服务生,而且那点心往桌上一摔转身就走的服务态度,真是不敢恭维。
江奕和他也差不多,看着就这么摔在桌上的点心笼子,发怔。
曾柔对这里的服务特色早就见怪不怪,反而有些喜欢这样的市井气,摆手招呼道:“现在这个茶就是可以喝的茶了,还有这个点心,是我吃过最正宗的广式点心,你们快尝尝。保证你们吃过之后还想来。”
江奕:我现在就想走。
陆飞:我也差不多。
程乾:都别吹,我就问一句,你们敢吗?
他们不敢,因为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下筷子的时候,韩域那个在他们心中天神般尊贵的男人已经夹起一只虾饺放进了嘴里。
陆飞:偶买嘎的,我看到了什么?
江奕:不用喊,我们都看到了!
程乾:确定还不吃嘛?
陆飞:吃!谁说不吃了!
江奕:就是,你的耳朵一定出问题了!
从琼香出来,曾柔给郑言打了电话请假,然后由程乾开车送她和韩域一起回家。
江奕则和陆飞一辆车离开。
一回到家,曾柔伸开双臂,撑了个懒腰,“啊!好困呀!”
韩域揉揉她的头顶,“去洗澡睡觉吧!”
曾柔看着他,“你不睡吗?”
韩域笑了笑,“我也睡。”
曾柔这才放心的去洗澡,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她隐约听到韩域在书房里打电话,恍惚听他不止一遍提到刘义的名字。
她过去敲门,推开房门时,韩域已经挂上电话,嘴角浅含笑容的看着她,“洗好了?”
曾柔走过去环住韩域的腰,扬头望着他,“事情很难办吗?”
她知道事情不会因为救她出去,就结束的,后续可处理的问题一定还有很多,她亲眼所见,韩域动用了多少人力,光直升机就有十几,二十架。
而且听当时刘义的口气,他抓自己过去,也是要以此在胁韩域,可见他们之间有冲突,要解决绝没那么简单。
韩域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江奕会看着处理。”
他要是再处理不好,棱锐集团的ceo也该换换人啦。
曾柔牵住他的手,“那我们去睡觉。”
韩域垂眸看着她,目光幽深。
到现在他们还是分别睡在主卧和客房,他转弯抹角的暗示过很多次,曾柔都没吐口让他搬进主卧,今天这是……
按说他应该感到高兴,但曾柔的检查结果沉甸甸的压在心上,韩域真的高兴不起来,现在他只想把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抓起来撕碎,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曾柔被他看得脸颊发红,眼神闪烁了几下,“你别误会,我说的睡觉,就是单纯睡觉的意思。”
她就是怕韩域挂着工作,不好好休息,才特意来叫他,不过冒似很容易引起误会。
韩域盯着曾柔发红的耳尖,扯了扯唇,“我知道,走吧!”
两个人一起躺在主卧的大床上,韩域帮她把被子拉好,单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睡吧!”
曾柔闭上眼睛,又睁开,望向凝着自己的韩域,“你怎么不睡觉?”
“睡啊!马上就睡。”
“你骗人!你根本就没闭眼睛!”
韩域被她逗笑了,“那你又为什么睁着眼睛?”
曾柔撅了撅嘴,“我要监督你睡觉!”
韩域煞有介事的“嗯”了声,“我也是这个意思。”
曾柔点了点他的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等我睡了,就起来工作?我和你说,我不允许!”
韩域将她搂在怀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听你的,不工作,陪你一起睡觉。”
“不许骗人!”
“嗯!不骗人!”韩域阖在眼睛,“睡吧!”
曾柔靠在他怀里也跟着闭上眼睛,只不过很快她又睁开眼睛抽查韩域,反复了几次,见韩域真的睡了,这才放心。
她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听着小姑娘绵长的均匀的呼吸声,韩域缓缓的睁开眼睛。
望着怀中面容恬静的小姑娘,韩域喉结滑动,眼眶微微发涩。
拨开垂落在她脸颊碎发,手指却贪恋着她皮肤滑嫩的触感。
过了好一会儿,韩域挪开抚上她脸颊的手,起身下床,重新拽了拽被子,替她盖好,眉目温柔沉寂。
韩域回到书房,打开一个窗缝伫立在那里抽烟,深入潭渊的墨眸里充满了山雨欲来的肃杀。
他拿过烟灰缸放在窗台上,点了点烟灰,抄起手机给江奕拨了个电话。
“怎么样?”
江奕怀着满腔自责离开琼香,对刘义那帮人自然不会手软。另外之前伤害过曾柔的人,他也一个没放过的搞了一遍。
先不说已经在收购的墨氏,就连之前在网络上大力诽谤曾柔的那几个人,江奕都撂了话,没审理的加重量刑,已经入狱的“特别照顾”。至于曾学礼那边,江奕直接投了一笔钱给他的竞争对手。
反正,你越在乎什么就越让你失去什么。总之让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刘义在地下室,留了一口气等你过来亲自处理。还有,胡老九过来了,说是要用一半地下集团的产业向你请罪,求你放他一马。”
韩域眯眸,眼底划过危险,口吻淡漠,“你和他说,我还看不上他那点儿产业。”
江奕早料到韩域的答案,只不过现在比较难办的是,胡老九的存在稳定着地下各方势力的平衡,牵一发动全身,想动他还需要从长计议。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他一个教训,然后再慢慢削弱胡老九的影响力,再找人取而代之。
实际上,自从曾柔惹上刘义,韩域已经在部署这件事,只是眼下时机还未成熟。
这也是让江奕无比头疼的地方。
此时,韩域倚着身后的办公桌,双腿慵懒的在身前叠起,薄唇微侧,语气薄凉的说:“另外你转告他,要想请罪就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江奕怔了一下,眼眸闪烁,“你的意思是……要他用别的东西来换?”
韩域把唇角香烟移开,唇瓣张合间烟雾溢出,轻慢地道:“我要他一条腿。”
江奕大致了解了韩域的想法后,一脸正色的点头,“我知道了。”
韩域低头将烟碾熄在烟灰缸里,“曾晗芳最近在干什么?”
他可不会忘记曾柔现在身体里的毒素,也有曾晗芳的功劳,本来以为她被小姑娘逼到身败名裂,远走他乡也就算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无论是她还是刘义,韩域现在觉得就算送去凌迟再鞭尸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江奕有点儿跟不上韩域的思路,但之前韩域确实也安排了人盯着曾晗芳的动向,所以还不至于不清楚。
“她进了隐国皇家芭蕾舞学院,成绩还不错,看意思是想通过芭蕾舞重回上流社交圈。”
韩域眯了眯眼睛,“那就想办法永远断了她这个念头。另外,找人盯紧她,我要随时知道她的动向。”
死是最轻的惩罚,他要让她好好体会从希望到绝望的痛苦。
不是想回上流社交圈嘛,那么只要她想到一种途径,他就毁掉一个,而且会选在她将近成功的时候。
……
曾柔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客厅的灯是开着的,门半掩着,可以看到一些灯光隐隐地照进来。
她光着脚,走出去,因为她这个毛病,韩域已经给家里全铺上了厚厚的羊毛地毯,既使是冬天这样踩上去,也不会冷。
韩域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穿着休闲的开衫,里面是黑色的圆领打底,袖子挽到手肘住。
灯光打在他脸上,很是柔和温暖的一张脸。
曾柔笑意盈盈的看着韩域,她很喜欢他这样温和家居的一面。
和他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气势很是不同,这样温柔的一面是她专属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韩域抬起头来看向她,见她光着脚,道:“去把鞋穿好。”
曾柔嘴上嘟哝着“一点儿不觉得冷”,可还是老老实实走到门边,找了双拖鞋穿上,才走了过来,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韩域看了看表,“比你早半小时。”
其实他根本没睡,安排完所有的事情,他就一直躺在她身边望着她,好象怎么也看不够,虽然处置了伤害她的人,可他的心好象是缺了口什么,酸涩的难受。
他一心想照顾、保护好她,可还是让她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
韩域没有处罚江奕,因为他觉得自己比江奕更应该受到惩罚。
……
此时,陆飞拿着曾柔的血样,驱车来到位于京州以西五百公里的钟南山。
山腹中座落着一个古里梧岛最神秘的组织之一,中医药联盟。
陆飞握了握手中的血样,推门下车,虽然他曾经发势再不踏足这里,但这或许是解除曾柔身体毒药的唯一机会。
第105章 秀才遇上兵
陆飞深吸一口气走到漆黑的大铁门前,漆黑如镜的铁门中间隐藏式的人脸识别系统瞬间打开。
几秒钟后,铁门自动开启。
陆飞望着缓缓打开的铁门,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他仰了仰头,一定是钟南山的阳光太过刺眼,不然他的眼眶怎么会发热?
陆飞沿着那条无比熟悉的石子路向里走,长长的睫毛低垂,眼底深处藏着他浓重的心事。
他的老师宋飞立是中医药联盟的总负责人,他醉心研究、知识渊博,陆飞曾经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陆飞是难得一见的医药奇才,宋飞立一心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将来接手中医药联盟,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陆飞。
但是,陆飞不满足于纯学术性的研究,他想走出去,接触真实的病人,同时他对临床医学也有很深的兴趣,于是他想到医院去,从基层的医生做起,实践自己的中医药研究,而宋飞立认为每天面对那些头疼脑热的普遍病人,纯粹是浪费时间,因此两个人爆发激烈的争执。
最后,陆飞说出再不踏足中医药联盟的狠话。
可现在,他还是回来了。
让陆飞万万没想到的是,宋飞立并没有删除自己在人脸识别系统里的数据。
老师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等他回来?
陆飞心头发紧,深吸了口气,抬眸望着不远处样式简单的三层白色实验楼。
或者是近乡情更怯,陆飞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慢。
终于,还是缓步踏进了实验楼,走廊里一个个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或埋头实验,或记录数据,或查找资料,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没有人注意陆飞的闯入。
陆飞一路上到三楼,迎面看到他的师姐,也是师傅唯一的女儿宋茕清,两年不见她还和当年一样,清汤挂水的娃娃头,白大褂,额前的齐刘海总因为没时间修剪拦住眼睛。
做实验的时候,向上吹气成了宋茕清的习惯动作,她撅着嘴唇向上把刘海短暂吹起的小动作,现在陆飞还记忆犹新。他记得他好象还为此送过一个粉红色的发卡给她,或者是那个颜色太过少女,他一次也没见宋茕清用过。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不长的走廊相遇,宋茕清清秀的眸子亮了一下,瞬间又暗了下来。
“师姐。”陆飞微微勾唇,“我来找老师。”
宋茕清微微颔首,“他在实验室,你去吧!”
说罢,宋茕清垂下眼帘,加快脚步,从陆飞身边走过。
陆飞走到走廊尽头的大实验室,透着大大的玻璃窗望进去。
宋飞立穿着白大褂立在一堆试验仪器前,对着各种试管,观察记录,亦如当年。
陆飞恍然回到多年前,他还在这里和老师一起醉心研究的岁月,那时的日子真的简单,除了试剂就是各种实验数据。
他轻轻推开门,“老师。”
宋飞立抬起头,握着试剂的手微微顿了顿,而后他垂下眼眸,继续盯着手中试管的变化。
陆飞舔了下后槽牙,缓步走过去,眼睛紧凝着仪器后面的宋飞立。
三年不见,老师好象老了许多,曾经挺直的脊背开始有了驼背的迹象,乌黑的头发也渐渐变得花白。
他怔怔的站在距离宋飞立半臂远的地方,心潮起起伏伏。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换衣服,过来帮忙!”
“哦!”陆飞象是打开了某种程序,走到门口衣架上拿了件白大褂套上,脚步稳健的走到实验台,动作熟练的配合着宋飞立。
时间好象倒回到三年前,那时,他每一天都是这样和师傅一起度过的。
傍晚时分,记录好最后一个数据,宋飞立抬起头,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奚落,语气温和地道:“找我有事?”
陆飞掏出曾柔的血液样本,“学生遇到一个难题,想看看老师这边有没有办法解决。”
宋飞立将样本分成几份放入不同的仪器中,又接过陆飞的分析报告翻看着。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情况有些棘手,她的血液受到多种新型药物的影响,产生变异,现有的科研药剂帮不了她。”
这时,陆飞其是一位师兄乐斌敲门进来。
“老师,a组实验有了新的变化,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眼神淡漠的在陆飞身上扫了一眼,薄唇哂出一抹冷笑,“陆师弟也在啊!”
“乐师兄!”陆飞微微颔首。
乐斌冷嘲热讽道:“陆师弟有三年没回来了吧?听说当了仁爱医院的副院长,这整个人的气场都和以前不一样啦!”
陆飞抿抿唇,没出声。
宋飞立站起身,“走,去看看a组的试验。”
他迈步往外走,乐斌紧跟在后面,走到门口处回头看了看被晾在一边的陆飞,唇边笑意讽刺。
陆飞微微抬眸,迎着乐斌挑衅的目光,神色冷淡。
他和乐斌关系一直算不上好,其中很大原因在于宋飞立对陆飞的偏爱,引起早两年进入中医药联盟的乐斌的不满。
之后乐斌凡事都要和陆飞竞争,那时陆飞也正是年少气盛,两人的关系一度非常紧张。
后来陆飞离开,但也并非完全与实验室的人断绝了联络,听关系不错的师弟说,自从他走后,乐斌已经一跃成为宋飞立最信任的人。
师弟们都在担心宋飞立将来会把中医药联盟交给乐斌管理,不止一次劝陆飞回来。
乐斌这个人无论资质还是能力都并不差,但功利心太重,大家都担心一旦由他接掌中医药联盟,他们将失去最后一片科研的净土。
此时,宋飞立突然顿住脚步,回眸看向伫立在原处的陆飞,“别傻站着,一起过去看看。a组的项目涉及人体细胞自身修复功能的激活,或许对你刚刚的问题有帮助。”
陆飞眼眶,霎时一热。
“好!”他鼻翼翕动了几下,迈步跟了上去。
乐斌双手猛然攥紧,低垂的眼眸下一片冷然。
……
从中医药联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宋茕清低着头,送陆飞出来。
站在陆飞的车前,她习惯性的吹了吹刘海,“有时间多回来看看。爸爸他一直很想你,虽然他嘴上什么都不说,但师兄弟都看得出来。”
眼眶那种酸涩感再次涌上来,为了缓解气氛,陆飞摸摸左耳的黑钻耳钉,勾唇道:“怎么,只有老师一个人想我吗?我还以为自己人缘挺好呢!”
宋茕清怔了怔,“我们……我们当然也想你回来。”
她耳尖发烫,眼神闪躲得不敢看陆飞,“可是你有自己的梦想,我们应该支持你。”
陆飞眸光沉了沉,“谢谢你,师姐。”
他很清楚,大概只有宋茕清一个人支持他,其他师兄弟虽然和他关系不错,这几年也常有联系,但言谈间对他当年离开依然十分不理解。
宋茕清下意识吹吹刘海,“谢我做什么。”
陆飞微微勾唇,“师姐改天去找我吧,我认识非常好的造型师,可以帮师姐设计一个适合发型。”
宋茕清摸摸自己的头发,“这样很糟糕是吗?”
“不,只是不太方便。”陆飞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容,学着宋茕清的样子向上吹了吹头发。
宋茕清按了按自己额头的刘海,不好意思道:“我总是没时间。”
“那就等师姐有时间了,来找我吧!”
“好!”
陆飞眉毛微微挑了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法援署。
曾柔拿了假条去人事部补请假手续。
人事部的小姑娘看着假条上郑言龙飞凤舞的签名,有些为难道:“曾律师,你这假条最后让程律师加签一下。”
“你是不是搞错主次了?”曾柔觉得有点儿可笑,郑言不才是法援署最大的那个嘛,什么时候他的签名需要他下面一个助理加签了?
“不是。按规定法务部的请假单1-3天由程律师批,超过3天才由郑署长加签,你这1天的假就应该由程律师签批。不信,你看,其他人都是这样。”小姑娘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请假单给曾柔看,“要不是程律师一个人的签名,要不就是郑署长和程律师两个人的签名,真没有你这样的。”
曾柔睇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脸,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工作认真呢,还是脑子不知道转弯。
“行吧!我知道了。”曾柔拿了请假单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后,人事经理从自己办公室走了出来,“按我说的告诉她了?”
小姑娘垂着长长的眼睫,稍稍点了下头,“嗯,说了。可是,经理,万一她去找郑署长给咱们告状怎么办?”
大家都知道曾柔是郑言罩着的人,她可不想背锅。
人事经理睨了她一眼,“我们是按章办事,你怕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人事经理打断了小姑娘的话,“郑言不会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此时,曾柔嘴角勾着一抹轻笑从人事部转角走了出来。
她既没有去找程雅馨理论,也没有去郑言的办公室告状,拿着请假单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斟了杯水坐下,楼下接待大厅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说有人指名要见她。
曾柔坐电梯来到一楼,一眼看到站在服务大厅里东张西望,满脸焦急的唐轻。
与此同时,唐轻也看到了曾柔,她快走两步来到曾柔面前,抓着她的胳膊急急地道:“巡捕把林青北抓走了!曾柔,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青北,他是无辜的!他怎么可能杀人?他不会杀人的!”
曾柔一脸震诧,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怎么回事儿?你别着急,我们到接待室慢慢说。”
她和负责接待唐轻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带唐轻到旁边的接待室。
接待人员端了两杯热水进来,然后把需要添写的表格交给曾柔,简单和她交待了几句流程,然后转身离开。
唐轻握着水杯,情绪依然未能平复。
曾柔拿着表格把她知道的情况填写上去后,抬眸问唐轻,“警方是什么时候把青北抓走的?”
“昨晚……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唐轻双手撑着额头,头埋得很低,“我也不知道。青北他今天没到店里上班,你知道的,他这人从不迟到。”
唐轻慢慢回忆着,“我打电话给他,一连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后来电话终于接通,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他说他是中区警署的警官,青北因为涉嫌杀人已经被警方逮捕。我去巡捕局找他,他们不让我见他,说调查期间只有律师才可能进去。所以,我就找你来了。”
她又抓住曾柔的手,一脸焦急的道:“曾柔你应该了解青北,他那个人除了咖啡什么都不关心,根本不可能杀人!他一定是冤枉的!你不是和中区警署很熟嘛?他们还颁过奖给你,你去和他们说说,让他们把青北放出来吧!他是无辜的!”
唐轻情绪十分激动,抓得曾柔的手很疼。
曾柔眉头拧了拧,她是真没想到唐轻来找她竟然打的是走后门的主意,这可是杀人案啊!何况她还是个律师,怎么可能做有违法纪的事情。
她抚开唐轻的手,神色冷淡了几分,“案情呢?你清楚吗?”
唐轻摇了摇头,跟着又急切的道:“别管什么案情啦,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让巡捕先放了青北再说。”
曾柔抚额,“唐轻是这样的,如果林青北或者他的家人同意,我可以作为他的代表律师了解一下案情,然后再讨论具体辩护方案,我一定会帮他争取最大的利益,但首先是要申请法援,通过法援署正式委托我作为代表律师。”
唐轻一拍桌子腾的站起来,“你怎么不明白呢!青北是被冤枉的,冤枉的!明白吗?警方这么不问青红皂白把他抓起来是不对的!你明明认为警署的署长,就不能为他说句公道话吗?让他们放人,马上给我放人!”
曾柔无奈的摇了摇头,法盲真可怕!
“对不起,唐轻,你说的这个忙我帮不了!巡捕局有巡捕局的规定,不可能随随便便抓人,他们一定是掌握了某些证据……”
“够了!”唐轻怒瞪着坐在接待桌前的曾柔,“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愿帮忙就不愿帮忙吧!居然还诬陷青北是凶手,亏了当初在咖啡厅青北还对你那么好!你对得起他吗?”
曾柔一头黑线,她帮着分析形势,怎么就成诬陷青北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考虑到当初林青北确实对自己不错,曾柔按下脾气,柔声道:“你先别着急,青北的家人呢?他们是什么意见?你让他们来,只有他们才有权利代林青北申请法援,到时这官司愿意让我帮他打也行,又或者我可以帮他推荐更有经验的大状也行。只要青北是无辜的,他一定会被放出来的。”
“他当然是无辜的!你不用在这儿打官腔胡弄人,一句话,你到底肯不肯帮林青北?”唐轻双眼猩红,怒视着曾柔,完全不讲道理。
曾柔耐着性子道:“我当然会帮林青北啦!我也相信他是无辜的。但这是个法治社会,凡事讲求证据。不可能我说放人就放人。先不说我和中区警署没有这样的交情,就算有,也不是这样滥用的。”
唐轻冷笑,“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帮忙,别说得这么好听,你要是和中区警署没关系,他们会专门为你开记者会,会发奖章给你,说到底还不是你有个好父亲,交了个好男朋友,处处都有人帮你谋划。”
“你可千金小姐被人冤枉了,就有人处处维护,又是开记者会澄清,又是发奖章表彰,好象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其实呢,你不就是在网上被人骂了几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能被人骂掉一块肉去?可青北呢,他现在被人冤枉杀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他除了冲咖啡什么都不会,进去一定会被人打,被人欺负的。你帮帮他,又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他没背景,就活该做冤狱吗?”
唐轻越说越激动,撑着桌子的双手微微颤抖。
曾柔无奈苦笑,她终于体会到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了。
她一向自以为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没想到遇到唐轻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无论她怎么说,唐轻就认准自己的死理。
不马上想办法放了林青北,就是不帮忙,就是不够朋友,甚至就是坏人。
她也从来没想过还有人是这样看待当初那个记者会的,可能唐轻的看法代表了一定数量的普通百姓,现实世界里这样的人也很多,他们习惯用阴谋论、怀疑论来看待这个世界,不相信任何新闻,特别是那些正能量的新闻。
曾柔捏了捏鼻梁,“唐轻,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明白你着急想帮林青北,这样,你先找他的亲属过来,办个手续,然后咱们去巡捕局了解了解情况再说,怎么样?”
“他没有家人!”唐轻眼圈发红,“是不是孤儿,没权没势就活该被冤枉?你要说是,我马上就走!”
“你先别着急!我没说不管,我们慢慢想办法!”
“我能不急吗?林青北还在巡捕局关着,他们要对他用刑呢?你不是他,你当然不着急!”
“唐轻,你要相信法治,刑讯早就不允许了。”
唐轻根本听不进去曾柔的话,在接待室里来回走来走去,嘴里咕哝着,“不行,青北在受苦,我得想办法去救他!”
曾柔总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她站起身,抓住唐轻的肩膀,让她站定,“唐轻,你冷静一点儿听我说,我会想办法救青北出来,不过,首先,我们自己不能慌。现在青北的情况有些复杂,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请示一下领导,然后我和你一起去警署看看能不能把青北保释出来。”
唐轻听到曾柔肯和她一起去警署,神色松驰了一些,“只要你去,他们一定会放青北出来的。”
曾柔真的不想和她再解释,如果林青北真是以凶杀案的嫌疑人被警方逮捕,能保释出来的机会很小。
她马上坐电梯上楼,找到郑言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得到郑言的许可后,她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警署。
伍佩仪听说林青北出了事,也要跟着曾柔一起去。
徐凯锋索性拿了车钥匙和两人一起下了楼。
叫上唐轻,一行四人驱车来到中区警署。
负责接待的警官正好是当初破获贩卖儿童集团的其中一名警官,在听说曾柔是林青北的代表律师后,主动介绍了案情。
林青北是凌晨三点被警方在一家酒吧的后巷抓捕的,是他自己报的警。
警方到达现场时,林青北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把凶刀,全身发抖,而死者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死者是一位名叫小凤的年轻女子,是林青北当晚在酒吧喝酒时认识的。
当天两人在酒吧喝酒喝到深夜,酒吧打烊才一起晃晃悠悠离开。
酒吧后巷的监控摄象头已经坏了一周,不清楚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经法政鉴定,凶刀上除了林青北的指纹外,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另外,根据法医官的验尸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的一点半到二点半之间,而根据酒吧闭路电视显示她和林青北离开酒吧的时间是凌晨的二点钟。
也就是说在小凤和林青北走进后巷不久就已经被害了。
按照警方的推断,林青北带小凤来到后巷后,遇与其发生关系,但受到小凤的激烈反抗,他受到酒精的影响,一怒之下捅死了小凤,之后整个人吓得清醒过来,然后选择报警。
曾柔听警官说完,凝眉抬眸道:“林青北的口供呢?我可不可以看一下?”
警官摊摊手道:“报了警后,他就一直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肯说。”
曾柔眸色微沉,“那你凭什么说,他意图不轨,遭遇女方反抗后,出于愤怒捅死死者?”
第106章 见林青北
曾柔目光灼灼的睇着负责的方警官,看得他莫名有些心虚。
他揉了揉鼻子,硬着头皮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成年男女在酒吧里喝完酒出来,到阴暗没有监控的后巷,还能干什么?讨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吗?
后来女方突然反悔,双方产生争执甚至最后女方反告强奸的例子在酒吧街一带时有发生,他见得太多了。几乎一看现场的情况,就已经判断的七七八八了。
方警官都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曾柔追问了一句,“哪里显而易见了?仅刚刚这几分钟我至少可以想出七种其他可能性,而且全部与我当事人无关。”
方警官嘴唇翕动了两下,看着曾柔这张年轻单纯的脸,欲言又止。
哎,小姑娘还是太年轻,连酒吧里这些419的事都不知道,他也不好开口荼毒祖国的花朵。
半晌,他嗫嚅道:“这也只是我们警方的初步判断,最后还要结合当事人的口供和法医法政的检测报告。”
曾柔微微点了下头,表示了解,接着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见我的当事人吗?”
方警官点了点头,起身带曾柔去办手续。
两个人这段对话是单独在办公室说的,伍佩仪陪着唐轻等在外面,唐轻一直紧张的抓着她的手,都快把她的手抓紫了。
徐凯锋过来绝粹是当司机的,所以也就安心当好他的司机,靠在墙边双手抄兜一直没有说话。
眼神时不时瞟向唐轻抓着伍佩仪的手,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清楚伍佩仪具体和唐轻什么关系,所以一开始没动,就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曾柔和方警官从办公室出来啦。
唐轻松开伍佩仪一个箭步冲过去,抓着曾柔的胳膊问:“怎么样,可以带青北走了吗?”
方警官从关爱智障的眼光看了看唐轻,这个女孩儿他认识,早上已经来大闹过一次巡捕局,和听不懂人话似的怎么劝都没用。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叫她找律师过来,她这才咕咕哝哝的走了。
“你朋友?”方警官同情的看着曾柔。
曾柔无奈的点点头,转眸看向唐轻,“你别着急,青北还没录口供,我现在去见他了解一下情况,再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还有什么好了解的?青北他一定是无辜的!”唐轻瞪着方警官,厉声道:“我警告你马上放人,我这朋友和你们署长很熟,你再不放人,我就认她告诉你们署长,你们为了破案率,乱抓无辜,让你们署长开除你!”
方警官用一幅“你朋友脑子没病吧”的眼神看着曾柔,曾柔也是满头黑线。
按说唐轻虽然没受过高等教育也是读过高中的,脑子不至于这么打糊涂,何况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店长的位子自然有她的精明之处,可她今天的整体表现只能用不可理喻四个字来形容。
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完全没读过书,没进过城的无知妇儒身上,曾柔或许还能理解。唐轻这样,总让她觉得哪里怪怪的。难道爱情可以把一个人的智商拉低到这种程度?
曾柔看了唐轻身边的伍佩仪一眼,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淤青,眸光微暗,“佩仪,你也跟着进来吧!”
伍佩仪“哦”了一声,跟着曾柔和方警官一起往审讯室走。
“我也去。”唐轻加快脚步跟着往里闯。
外面的警员拦住了她,“不是代表律师不能进。”
“我是他朋友为什么不能见?律师就有特权吗?”唐轻又要拿她那套歪理和警员理论。
徐凯锋舔了下后槽牙,上前一步用力拉住唐轻的胳膊,“想救你朋友就别添乱。”
唐轻回过头,撞上徐凯锋过于凌厉的眸子,咬咬嘴唇,没敢吭声。
审讯室里。
林青北坐在桌前,一言不发。他的头埋得很低,整个人透着股阴郁的气息。
负责审讯的警员已经有些烦燥,签字笔一下下戳着桌上一字未写的审讯记录表。
“姓名?”
“住址?”
“职业?”
“我说你他妈……”
房门打开,警员急忙抿住唇,站起身,“方警官。”
方警官看了小警员一眼,微微颔首,“这是当事人的代表律师。”
小警员看向曾柔和伍佩仪,略点了下头,“嫌疑人什么都不肯说,这对他很不利,你们和他谈一下吧!”
曾柔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垂眸看着林青北,“我想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聊几句。”
方警官向小警员点了下头,小警员关了一旁立着的摄象机,和方警员一起离开。
曾柔和伍佩仪坐到林青北对面,“青北,我是曾柔,还是佩仪,我们是来帮你的。”
林青北抬起头,喃喃地道:“曾柔,你怎么来了?”
他身上酒味依然很重,眼底一片猩红,目光呆滞。
伍佩仪和林青北认识的时间更长些,直接道:“青北,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青北喉头激烈的滑动了几下,摇头道:“你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捶捶自己的头,“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伍佩仪和曾柔对视了一眼。
曾柔语气轻柔的引导道:“没关系。喝完酒我也常常忘事,我们慢慢来。青北,你还记得你是在哪儿喝的酒吗?”
“酒吧,我整晚都在一家叫问的小酒吧里喝酒。”
“你一个人吗?”
“一开始是一个人,后来有个女人过来和我搭讪,然后我们就一起喝酒。”
“那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吗?”
林青北想了想道:“她好象说过,她叫小凤,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名。当时我只想喝酒。”
伍佩仪道:“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
林青北说过喝酒会破坏味蕾,影响他对咖啡的品鉴。
曾柔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林青北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向上托了托,“我的手……我再也参加不了咖啡师大赛,再也做不出高水准的咖啡。”
曾柔再次和伍佩仪对视了一眼,“所以,你去喝酒,认识了小凤,然后呢?”
“酒吧停电了,周围一片漆黑,酒保说要是修不好,就只能提前打烊。我和小凤出来,想换个地方继续喝……”林青北又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后面我真的没印象了!”
曾柔说:“警方说是你打电话报得警,你还记得嘛?”
林青北的头垂得更低,两只手用力捏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道:“我好象睡了一觉,醒来,人在酒吧后巷,小凤就倒在我旁边,我以为她也睡着,就摆了她几下,她没动,脸朝下躺在地上,我把她翻过来,看到她身上,地上都是血。我吓得跳起来,一把刀从我身上掉了下来。”
“我想跑,可我想万一她还有救呢?总不能就让她死在哪儿……而且……万一她醒了,还能帮我说句话。可是……她还是死了!警方说我杀了人……”林青北搓了搓脸,“我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我为什么要杀她?我们无怨无仇的,之前我都不认识她。可不是我又是谁呢?刀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巡捕说上面除了我的指纹,谁都指纹都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她怎么会死了呢?”
曾柔眉头微凝,“那把刀,是你带去酒吧的?”
林青北摇摇头,“我没带刀,我去酒吧喝酒带刀干什么?我不知道那把刀是从哪来的!”
他隔着桌子抓住曾柔的手,“曾柔,你和我说老实话,我是不是肯定坐牢啦!”
曾柔抽出自己的手,拍拍林青北的手背,“还不止于这么绝望。不过,首先你要配合警方的调查,把你能想起来的每个细节都和警方说清楚,象你刚刚那些一言不发,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疑。”
林青北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曾柔从包里拿出委托书,“不过首先你需要填写这些资料,正式委托法援署帮你辩护。”
林青北填好资料,在委托书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伍佩仪起身,叫负责的警员进来。
林青北在曾柔和伍佩仪的陪同下,正式向警方录口供。
唐轻在外面接待大厅焦急的走来走去,等了大约二个多小时,才看到曾柔和伍佩仪从里面出来。
她伸长脖子向后望,“青北呢?怎么青北还没有出来。”
伍佩仪道:“警方暂时不允许保释。”
唐轻的情绪马上又激动起来,“为什么不允许保释?青北,他是无辜的!你们没和警方说清楚吗?那你们在里面这么长时间都在做什么?喝茶聊天吗?你们怎么可以留青北在里面受苦!”
“唐轻,你冷静点儿!林青北现在正式委托我和伍佩仪做他的代表律师,我们会想办法打赢官司,还青北一个清白。你要对我们有信心!”
“让你们救个人都救不出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你们不帮青北是吧?好!我自己想办法!”说着,唐轻跺了跺脚,冲了出去。
伍佩仪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们觉不觉得她这里有些问题?”
曾柔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去decade喝杯咖啡了。”
“现在去喝咖啡?不应该抓紧回去研究案情嘛?”徐凯锋不知道decade和这单案的渊源,不禁问道。
“这就是在研究案情!”曾柔拍拍他的肩,提步向走了出去。
伍佩仪看着呆怔的徐凯锋解释道:“decade是我和曾柔以前做兼职的咖啡厅,唐轻和林青北是那里的店长和咖啡师,我们觉得去哪里应该能了解到某些内情。”
比如,林青北的手,还有唐轻的反常。
依旧是徐凯锋负责开车,伍佩仪坐在副驾驶指路。
曾柔则靠在后座阖着眼,闭目养神。
她把林青北的口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发觉疑点很多,但要想彻底洗脱林青北的嫌疑,还差得远。
走近decade。
一切好象什么都没有变,又好象都变了。
和以前一样小清新的装修和布局,窗明几净,咖啡飘香,但就是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萧条感。
少了曾经那种舒适得让人想坐久一点儿的感觉。
吧台里的几个工作人员,都不是以前熟悉的面孔,才不过短短几个月,decade变得有些让人认不清了。
徐凯锋和伍佩仪去吧台点咖啡,曾柔环视着大堂,在角落里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店老板苏恒。
以前苏恒很少在店里出现,今天或许是知道店里的灵魂人物林青北出了事,特意过来坐阵。
曾柔走过去,在苏恒对面坐下。
苏恒正望着窗外走神,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曾柔怔了下,微微勾唇,“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曾柔向吧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不光我,还有伍佩仪和我们的一个同事。”
苏恒若有所思的闪了闪眸,“哦……因为林青北?”
曾柔淡淡的勾唇,“看来你知道了。”
苏恒双手抱臂搭在桌子上,“唐轻找过我。”
“我们也差不多。她去法援署找我,我们才知道林青北出了事。”
“怎么样?情况严重嘛?打官司的话,胜算大不大?”苏恒追问道。
“没有绝对赢的官司,不过,我不会让林青北坐冤枉牢的,只要他是无辜的。”
苏恒看着她道:“那你认为呢?林青北是无辜的吗?”
曾柔视线落在窗外,一阵寒风卷起落叶,将它吹远。
“作为青北曾经的同事,我相信他的为人,作为他的代表律师,我只能说眼下的证据对他很不利,但我会努力。”
苏恒略点了下头,垂眸静默了一会儿道:“好好帮帮青北,律师费方面不用担心,我来负责。”
曾柔看着他,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
苏恒抬眸看了她一眼,“笑什么?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周扒皮似的老板?”
曾柔轻笑出声,“我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苏恒算不上一个苛刻的老板,但他很精细,别看他并不常待在咖啡厅里,可管理的每一个细节都绝不马虎,成本的控制更是称得上精打细算。说白点儿就是有点儿抠。
曾柔玩笑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知道我在法援署,律师费由政府拨款,才故意这么说。”
苏恒一直阴沉沉的脸终于绽出一抹笑容,“瞧你说的,我有这么无耻吗?不过听你的口气,青北的案子挺棘手,我想是不是需要请更好的律师?不是我不相信你和佩仪,不过你们必竟还年轻,接手的案子不多。他这是人命关天的案子,帮林青北请个更有经验的律师吧?你不是和四大行的人都挺熟嘛?看看哪个律师合适,我还是那句话律师费我出。”
曾柔没想到苏恒已经想了这么长远了,“你放心吧,我师傅郑言,就是很有经验的律师,你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吧?实在不行,我可以请他出山,还有我大学的老师沈儒风,是专打刑事案的,必要是请他帮忙也可以。”
苏恒点头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此时,伍佩仪和徐凯锋端了咖啡过来,伍佩仪向苏恒颔首打了个招呼,在曾柔旁边坐下。
徐凯锋打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们转角的位置。
曾柔给徐凯锋和苏恒互相介绍了一下,之后转入正题。
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解释道:“这个录音只作为我处理案子一个记录,在未经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公开。”
苏恒点头,表示明白。
曾柔接着道:“我以下的问题,可能与林青北的案子有关,也可能无关,但如果有关的话,将来有可能会请你出席做证,可以吗?”
苏恒道:“没问题,你问吧!只要能帮到青北。”
曾柔与伍佩仪交换了个眼神后道:“我听青北说,他的手受伤了,以后不能再参加比赛,你知道这件事吗?”
苏恒愣了愣,没想到曾柔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个问题与案情一点儿关系没有。
他迟疑了一下道:“我是听店里人说的,具体的我想你问他们会更清楚。”
他招手叫了吧台后面的一个店员过来道:“你说一下,林青北手受伤那天的情况。”
店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眼睛大大,口齿伶俐。
“那要从林青北手受伤前的一周说起,那天店里来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一进来就直接找林青北。之后林青北和她出去聊了一会儿。当时唐轻姐也在,见到有女孩儿找林青北就特别紧张。”
店员小伙搔搔头道:“我们都看得出来唐轻姐喜欢青北哥,这事儿恐怕只有青北哥一个人没发觉。之后唐轻姐旁敲侧击的问了青北哥几次,那个女孩儿是谁。青北哥说是个朋友,唐轻姐大概认为是女朋友吧,反正整个人都特别燥,那天工作出了不少错,脾气也不好,逮谁骂谁。青北哥还因此说她来着,一点儿没反应过来唐轻姐是因为他发脾气。”
苏恒看了小伙一眼,“重点!”
小伙忙解释道:“这都是重点,不能省略。”
曾柔道:“没关系,你慢慢说。”
小伙接着道:“后来,那个女孩儿又来找过青北哥几次,每次来青北哥都和她出去聊上好一阵,唐轻姐的脸越来越臭。她出去找过林青北两次,都被青北哥给赶回来了。出事那天,那个女孩儿又来了,青北哥又要和她出去,唐轻姐就急了。说那个女孩影响青北哥的工作,影响店里做生意,要她走。说着还动起手,往外一个劲的推那个女孩儿。青北哥当然帮那个女孩儿了。唐轻姐就更生气了,当时那表情凶的好象要杀人。然后不知怎么的,唐轻姐就把那女孩儿推倒了,青北哥就用手拦了女孩儿腰一下,没挡住。因为唐轻姐又用力推了一下,然后女孩儿和青北哥就一起摔倒了,青北哥的手压在下面,就手腕这儿受伤了。”
小伙指了指自己右手手腕,示意了一下位置,咽了口口水接着道:“青北哥当时脸就白了,唐轻姐也顾不上吵架,马上打车陪青北哥去医院检查,具体情况不清楚,但青北哥回来时手上打着夹板,应该是伤得不清。之后,青北哥一直眉头不展,唐轻姐整天说是她害了青北哥。我想青北哥这手腕是落下后遗症了。你们也知道无论是咖啡拉花,还水冲咖啡,手腕的力度掌握是很重要的。一般冲个咖啡还好,可青北哥是要参加咖啡师大赛的,那可是差一点儿都不行。”
曾柔想了想,又问道:“唐轻是不是从哪儿以后性格就发生变化了?”
小伙诧异的看着曾柔,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唐轻姐在那之后,脾气就越来越古怪,一方面特别维护青北哥,一方面又特别疑神疑鬼,你看现在柜台的全男班就知道什么情况了。最近发展到男的和青北哥亲近一点儿,也不行的地步。现在大家都不敢和青北哥说话。青北哥又不乐意和唐轻姐说话,必竟他那个手是唐轻姐害的,所以就变得青北哥整天在店里都不说话,因为他们俩个店里的气氛变得特别压抑。”
曾柔看了苏恒一眼,“这些你之前都知道吗?”
苏恒向小伙挥挥手,“这儿没你事儿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哦。”小伙老实的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苏恒舔了下后槽牙,道:“我听不止一个店员反应过,青北和唐轻都是开店就在这里工作的老员工,我不愿意轻意说炒掉哪一个。青北手虽然受伤了,但他的手艺应付店里的客人已经足够了。我分别找他们谈过,两个人都答应得挺好,但工作一直没改善。就在昨天下午,林青北找到我,正式向我提出了辞职。”
曾柔挑了下眉,“你同意啦?”
苏恒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让林青北回去再考虑一下,结果当晚就出事了。”
第107章
从decade出来,伍佩仪长长的吐了口气,“林青北可真够倒霉的!”
遇上唐轻这么一个疯狂的追求者,不仅伤了作为咖啡师最重要的手,还因此摊上了凶杀案。
回到车里,伍佩仪和曾柔坐在后排讨论案情。
“林青北和苏恒提出辞职的时候,估计已经万念俱灰了,你说他会不会因此而杀人啊!”
曾柔点着下巴道:“要是那样,他也应该杀唐轻才对。”
“对啊!要不唐轻,他也不会这么惨!我都想给她两拳。”
一直专心开车的徐凯锋双手握着方向盘,侧过头来道:“不过激情杀人的话,压根没什么道理可讲。特别是喝完酒之后,说不定还真把受害人看成唐轻了。”
伍佩仪下意识的想反驳,身体前倾,嘴唇动了动,想想又没什么可反驳的,前倾的身体又靠回椅背。
曾柔道:“现在我们掌握的资料还是太少,不适合下任何判断。”
徐凯锋点头道:“确实。那我回去就申请调查。”
伍佩仪不是太看好的道:“你去申请看看吧,说不定程雅馨能给你几分面子。不过,你最好别说这个案子和我同曾柔有关,不然保证等到庭审结束咱们也收不到任何调查资料。”
徐凯锋敲敲方向盘道:“情况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糟。我收到风,郑言有意换掉现在的调查公司。那个康晴为了继续签约,最近一直在争取表现,我听几个律师说最近送过去的案子调查效率奇高,给出的调查报告也特别细致。包括以前和程雅馨关系不好的张律师,王律师,这次也很快收到调查报告,而且官司已经赢了。”
“是嘛?”伍佩仪往前坐了坐,双手把着徐凯锋的椅背,“你这都哪儿收的风?不会也是在厕所听到的吧?”
洗手间绝对是写字楼里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在那里就算你不参与,也能听到这样或那样的小道消息。伍佩仪每次去厕所开大,都能听到好多奇奇怪怪的消息,有一次听得太入神,足足在厕格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腿都坐麻了。
要不是因为她消失得太久,曾柔去洗手间找她,估计伍佩仪还能坚持得更久。
徐凯锋侧头睨了她一眼,“你当我是你呢!”
伍佩仪瞪了瞪眼睛,用鼻子重重的哼了声,坐回座椅中,双手环胸别着头表达不满。
徐凯锋主动让步道:“是,是,是,你说的对,我就是在洗手间偷听来的。”
伍佩仪瞥了他一眼,咕哝道:“早承认不就完了,又不丢人!谁还不去厕所啊!”
徐凯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转过头专心开车。
听着两人的对话,曾柔微策勾唇,转眸看向窗外,讳莫如深。
此时,法援署。
程雅馨按捺不住来找曾柔,她今天在办公室等了大半天,就等着曾柔拿假条来找她签字,她好借机说她几句,虽然眼下她还拿曾柔没办法,但没事儿找找曾柔麻烦,数落曾柔两句,程雅馨也觉得是种放泄。
结果她一直等啊等,曾柔始终没有过来,她打电话到人事部问,那边告诉她一大早曾柔就已经来过,并且人事部也已经按程雅馨的吩咐把曾柔打发走了。
程雅馨挂上电话,整个人气得不行。
好啊!曾柔!也太不拿她当回事儿了!
竟然害她在办公室干等了一上午!
程雅馨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的直奔曾柔办公室,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她怒得踢了房门两脚,正好康景秋过来找曾柔他们一起吃午饭见到这一幕。
神色复杂的看着程雅馨,“程律师,你的鞋!”
程雅馨低头顺着康景秋指着的方向看去,几千块一双的菲拉格慕鞋尖破损了一块,面积不大,只有半个小指甲盖大小,但总以令她心酸。
这可是当季新款啊!她才穿了几次!
最近康晴已经不象以前那样经常送当季的品牌服饰给她,这双鞋可是她自己真金白银买的呀!
程雅馨冷着脸假装不在意的瞥了康景秋一眼,“你不好好工作,过来乱窜什么?”
康景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我来找他们吃午饭。他们还没回来吗?”
程雅馨脸色难看的眯起眸,“他们什么时候出去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康景秋脸色发白,她缓缓垂下眼帘,咬着嘴唇不出声。
“说话啊!”程雅馨斥道。
康景秋吓得一哆嗦,后退一步垂头道:“我十点钟过来时,办公室的门就是锁着的。”
程雅馨咬碎银牙。
好啊!真是疯了他们了!上午十点就集体跑出去玩,仗着郑言宠他们,真拿她当摆设了!
看着厉色汹涌的程雅馨,康景秋怯怯的开口,“应该是有其他公务吧!”
程雅馨睥睨着康景秋,神色紧绷,“行啦,不用帮他们兜了。你们每个人手上有什么案子我还能不清楚。”
她根本就没给这几只货分配案子,他们又哪来的公务外出?
前段时间伍佩仪因为初到法援署就打赢一单案情比较复杂的伤人案,人气口碑一下子高了不少。老实说,也确实赢得漂亮,庭上那几个小花招玩得也巧妙,让江诚这样经验老道的检控官都输得心服口服。
为了不再给这几个新丁添人气,程雅馨这次故意没给他们安排案子,冷着他们。
程雅馨拍拍康景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景秋啊!有时间就好好锻炼自己的上庭技巧,你看人家伍佩仪一个新丁,第一次上庭,出来的成绩就这么好,你再不努力就要被几个新人比下去了。到时这法援署怕是没你的位置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照顾新人,想和他们搞好关系,可人家对你是不是真心,你知道吗?小心被人榨干利用价值,踩着你的肩膀爬上去。到时人家还认不认识你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程雅馨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唇,转身离开。
康景秋低眉顺目听程雅馨教训完,听着她的高跟鞋“踢踏踢踏”走远,望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曾柔他们到法援署楼下时已经中午一点,直接在楼下cafe吃了个简餐,一人拿着杯外卖咖啡上楼。
康景秋一个人在办公室吃了个三明治,这会儿正端着咖啡杯从茶水间走出来。
看到曾柔他们一人一杯外卖咖啡明显一起吃完饭回来,心往下沉了沉。或者程雅馨说得也不全是错的,至少在他们心目中没真把她当朋友。
她一直被他们排除在小团体之外,每一次都是她在主动靠近。抛开其他原因不说,康景秋还是很希望和曾柔做朋友的。
她很努力的讨好他们,可永远都和他们隔着礼貌的距离。每一次午餐,下午茶,水果什么的所有的都是她主动凑过去,而他们好象没有一次主动想到过她。
就象现在他们一人一杯外卖咖啡,却没想过为她带上来一杯。
康景秋倒不是计较一杯咖啡,只是觉得自己一直的真心被忽略的彻底,心里不禁有些凄凄然。
曾柔见到康景秋,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景秋,怎么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没出去吃饭?”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同事们都出去吃饭,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曾柔这么问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听到康景秋的耳朵里却象是一种奚落。
她悻悻的扯了下唇,“不太舒服,就没出去。”
曾柔也不过随口一句,根本没放在心上。听康景秋的答话,只略点了下头,就先回了办公室。
伍佩仪是早就看康景秋不顺眼,所以更不会说什么,垂着眼帘直接走了过去,徐凯锋跟在伍佩仪旁边脚步压根没停。
康景秋眼看着三个人就这样走了,漆黑的眸里墨色深沉。
程雅馨再得到消息,过来找曾柔的时候,他们正在开闭门会议,她推了推门发现房门反锁,里面叽叽喳喳传来对话声,顿时火冒三丈。
抬脚要踢门,又顾忌着新买的菲拉格慕,收起已经抬起一半的腿,改为用手拍门。
房门打开,程雅馨怒气冲冲走了进去,看到桌上的外卖咖啡、薯片、还有其他花花绿绿包装的零食,眼神陡然冷沉,厉声道:“好啊!锁上门开茶话会!现在几点了,知道吗?你们把法援署当游乐场呢?”
伍佩仪知道程雅馨一向看曾柔不服眼,连忙抢先解释道:“不是的,程律师你误会了。我们是在开会分析案情,不是什么茶话会,这些只是方便大脑工作。”
徐凯锋搭腔道:“对!我们在脑力激荡!”
程雅馨幽冷的睥睨着他们,脸上俱是讥诮,“研究案情?脑力激荡?这些鬼话骗骗其他人或许还可以!骗我?你们怕不是忘了,你们每个人的工作都是我分配的,我没安排案子给你们,你们研究得哪门子案情?还脑力激荡,笑死人了!”
曾柔正想开口,走廊的另一侧,沉稳的脚步声踏着地面而来,伴着男人醇浓低冽的嗓音:“闹闹哄哄,吵什么呢?”
程雅馨闻声回过头,陡然撞上郑言凌厉冷凛的视线,她略显局促的闪了闪神,“郑律。”
郑言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虽然只是短短几秒,却令程雅馨倍感压抑。
“怎么回事儿?”郑言转眸看向曾柔。
程雅馨抬起眼眸,刚想告状,就看到郑言的视线早已从她身上掠过,眸色深深的落在曾柔身上。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指甲掐入掌心。
曾柔面情平静,缓缓开口道:“程律师好象对我们有些儿误会。”
郑言眉心隆起,眼神阴戾的凝向程雅馨,“你上次受到的教训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程雅馨脸色煞白,牙关紧咬,“郑律,我在执行自己的工作职责,曾柔他们无视劳动纪律,砌词狡辩,我作为行政主管,有权利对他们作出警示。”
她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咖啡、薯片,“你可以自己看看,这就是他们的工作状态!”
徐凯锋马上反驳道:“不是的,我们在脑力激荡!”
郑言迈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摊着的文件,还有写写划划的几页纸,看了看,抬眸问曾柔,“这就是你上午说的那个案子?”
“是的,我们去警署见过当事人,了解了案发经过,虽然警方看似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但同时存在的疑点也很多。”曾柔走到郑言身边,指给他看他们正在讨论了几个问题,“我们想针对这几个方面展开调查。”
郑言挑了下眉,湛黑的眼眸流光闪烁,“你们自己调查?”
曾柔垂了垂眸,眼底慧黠浮动,“如果调查公司能很好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当然是最好。”
她才不要说自己调查,给郑言有机会再提起成立独立调查部门的事情。
郑言没有错过女孩儿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抿唇浅笑,转眸看向程雅馨,“程律,我想你真的误会了,他们是确实在工作,这个案子是今早从楼下接待处,直接转交上来的,曾柔请示过我。”
“看来真是我误会了。既然郑律您清楚,那我没问题啦。”程雅馨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身侧的手指收拢,骨节青白。
程雅馨转身要走,曾柔急急开口道:“程律师,您等一下。”
她拿出早上人事部拒收的请假单,“这个麻烦您加签一下。”
郑言眉头收拢,“什么东西?”
曾柔随口应道:“就我昨天的请假单。”
郑言不解的问,“我不是给你签完了吗?”
“人事部说这个必须要程律师加签才有效。”
程雅馨站在原地,过去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清楚曾柔就是成心的。
难怪她不急着找自己签字,原来是在等这个时机。
郑言眉宇间覆满了阴翳,语气充斥着威胁,“程律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程雅馨脸色难看,垂下眼睑盖住了眼底的墨色。
半天,嗫嚅道:“可能人事部搞错了,我会亲自和他们解释。”
郑言幽冷的瞥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
程雅馨把请假单还给曾柔,“这个不用加签了,你直接送人事部,我会和他们打照呼的。”
曾柔并不走心的表示感谢,然后道:“还有案件调查的事情还要麻烦程律师给协调。”
她向徐凯锋使了个眼色,“锋少,还不快和程律师过去填申请走流程。”
“好勒!”
程雅馨咬碎银牙,碍于郑言在不便发作,带着徐凯锋回她办公室。
郑言看着曾柔,低低地笑了一声,小丫头学会狐假虎威,仗他的势了。
曾柔小心陪着笑,“师傅,您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郑言轻轻“啧”了声,“不敢!”
望着郑言迈步离开,曾柔撇了撇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冲伍佩仪吐了下舌头。
这时康景秋走了进来,拉着曾柔道:“怎么样,郑律来得还算及时吗?程律师没为难你吧?”
曾柔眸色略沉,“是你把郑律叫来的?”
康景秋低垂着眼睫,“你们上午不在,她已经来过一次,样子可凶了。我担心程律师再出警告信,所以……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曾柔笑了笑,“怎么会?我还得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个大麻烦。”
本来她还在为请假单和调查公司两件事发愁,这下正好一次性解决。
康景秋脸颊微红,怯生生道:“真帮到你们就好!”
伍佩仪看不惯康景秋这幅造作的样子,冷着张脸拉开椅子坐下。
由于她心里憋着道气,拉椅子的动作不轻,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曾柔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转眸对康景秋道:“我们刚刚接了个谋杀案,看来又要忙啦!”
康景秋眼睛闪了闪,“哇!谋杀案,好厉害啊!是郑律帮你接的嘛?”
伍佩仪撇了撇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暗示郑律偏向我们家曾柔吗?”
康景秋眼眶通红,要哭不哭的抓着曾柔的衣袖,“曾柔,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伍佩仪哼了哼,刚想开口,被曾柔的眼神制止住了。
她哼哧着转过身子,把手上的文件翻得“沙沙”响。
康景秋难堪地站在原地,无助的看着曾柔,眼泪好象随时都要掉下来了。
这时,徐凯锋推门进来,看到康景秋怔了一下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今天可没功夫陪你喝下午茶。”
徐凯锋直白的话,让办公室陷入了沉寂。
康景秋脸颊白了几分,她缓缓垂下眼帘,一副委屈且哑忍的模样,“那我不打扰了。”
说罢,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徐凯锋不解的道:“我没说错什么吧?她怎么看着都快哭了呢?”
伍佩仪冷嘲热讽道:“那你还不快哄哄去?”
徐凯锋搔搔头,“我为什么要哄她?我和她又不熟!”
伍佩仪不冷不热道:“不熟吗?我看你们挺熟的!”
曾柔推推她,“行啦!别说了!”
伍佩仪不服气的撇着嘴,“你不觉得她叫郑言过来,是在故意挑拨你和程雅馨的矛盾嘛?要我说她根本没安好心!?”
其实曾柔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没有证据。
“算了,别瞎想了,不管她什么目的,反正是帮了咱们。”曾柔看了看愣在一旁有些不在状态的徐凯锋,“锋少,调查申请都办好了?”
徐凯锋点了点头道:“办好了。特别痛快!当着我的面就和调查公司那边联系好了。”
伍佩仪不以为然,“敢情,也不看看曾柔是当着谁的面提的这事儿。程雅馨她就是个纸老虎,在郑律面前,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听着伍佩仪豪放的语言,曾柔看了一眼徐凯锋的反应,不过徐凯锋象是没听出来一样,还一个劲儿的点头。
“你说太对了!不过,调查公司那边康晴可是老板,怕不怕她为难咱们?给点儿假资料什么的?”
曾柔冷然一笑,“我还怕她不出手呢!”
伍佩仪恍然大悟,“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换掉康晴的调查公司?不过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儿大?”
林青北这可是谋杀案,一旦罪名成立,至少二十年。
曾柔道:“所以,咱们自己调查。伍姑娘,你负责跟进警方的调查进步,特别是弄清死者的资料。”
“好!”
“锋少,你和我今晚去出事的酒吧看看,最好把监控搞到手。”
“没问题!”
……
晚上吃完晚饭,韩域听说曾柔要和徐凯锋去酒吧调查案情,面色冷凝,喉结滚了滚,“什么案子还非要你去酒吧调查?”
还是和徐凯锋那个二楞子一起。
他舔了下后槽牙,“我捐了那么多钱,你们法援署连个调查公司都请不起嘛?”
“不是请不起,是那家调查公司不行!我想借机换了它!”
看着女孩眼中带着几分精于算计的狡黠,韩域挑眉,“你想取而代之,拿下法援署的合作?”
曾柔老实点头,“我打听过了,和现在调查公司的合同还有三个月就结束了,到时我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时机刚刚好。”
她挽着韩域的胳膊,“而且这个案子的当事人是林青北,我不亲自盯着也不放心。”
“林青北?”乍一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从曾柔的嘴里说出来,还隐隐带着关切,韩域又有点儿酸了。
“就decade那个咖啡师,你也认识的。他现在被控谋杀,事关重大,我不能掉以轻心。”
韩域垂眸,嗓音温和,“那我跟你一起去。”
反正不能把曾柔交给那个二楞子,有起事上来,不但保护不了她,还会拖后退。
韩域不放心。而且曾柔刚刚才出过事,这种不放心更被放大了几十,上百倍。让韩域的心总是不安的厉害。
曾柔皱皱眉,小脸拧巴,“不要了吧!我哪能工作还带个家属呀!”
韩域被“家属”两个字取悦,神色松弛了几分,“我就在旁边跟着,保证不打扰你工作。再说咱俩配合起来,肯定比你和那二愣子强吧!说不定还能帮你找到辩护线索呢!”
曾柔扬头看着他,“可不能因为这样,以后我工作都带着你啊!这才刚刚是个开始,我以后还要接很多复杂的官司,还有调查公司也会接手许多困难的调查。我不能什么都靠你。”
韩域伸手将她搂起怀里,“以后的工作,咱们以后再商量。眼下这个案子你自己也说了当事人和我认识,所以,我有权利参与。我这不是帮你,而是帮朋友。”
第108章 凶手另有其人
曾柔最终还是没能拗过韩域,由着他开车带自己来到酒吧街。
徐凯锋已经到了,双腿交叠靠坐在吧台边,手里擎着酒杯,眼神不羁邪肆扫视着全场,痞帅的气质象极了在酒吧猎艳的公子哥儿。
看到曾柔进来,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唇角染上浅淡的笑意。
韩域停好车,紧随着曾柔进来,目光沉冷的扫向徐凯锋。
徐凯锋的视线与韩域隔空相遇的刹那,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讪讪的放下酒杯,眼睑微垂,遮掩住尴尬。
酒吧要比曾柔想像的冷清许多,为了更好的套料,她选择坐在吧台紧临着徐凯锋的位置。
韩域手随意搭在她的腰上,不动声色的宣誓着主权。
徐凯锋微微勾唇,心里却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难受,最多是有些又大又亮的尴尬。
曾柔要了杯马天尼,靠着吧台四下张望,自言自语似的对酒保道:“今天怎么这么清静?我以前来,不是这样的。”
酒保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别问了,总之是倒霉!”
“怎么了?怎么了?”曾柔一张八卦脸的向前探着身子,“趁着人不多,说来听听。”
她出门前化了一个小烟薰妆,选了件斜肩的金色丝光针织衫,透着小小的性感,此刻忽闪着一双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看得人直闪神。
酒保眼眸闪了闪道:“你真没听说?”
“听说什么?”曾柔装傻道:“你们被人举报卖假酒啦?要是的话,快退钱,我可不喝假洋酒,会死人的。”
酒保正色道:“说什么呢,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我们酒吧的酒出了名货真假实,你再喝不到比这儿更好的酒。”
曾柔晃着酒杯道:“那你倒说说,为什么整条街这么热闹,就你家清静?”
“哎!”酒保又叹了口气,“总之是时运不济啊!你也别问了,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啧……”曾柔转轻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成心吊我胃口吧?”
“不是,我是怕你害怕。”
“我看你就是成心勾搭我的好奇心,快说吧,胃口也该吊足了!”
徐凯锋也在旁边道:“就是的,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看你这儿也没什么人,想必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一样能打听到。”
酒吧唉声叹气道:“说起来真是晦气,这边后巷昨晚死了个女人!是被一刀捅死的!那股子血腥味啊!我到现在好象还能隐约闻得到。偏偏还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客人,你说丧不丧气?这不,客人们全都吓得不敢来了!”
曾柔捂着嘴很惊讶的样子,“捅死了?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那男的昨晚也在店里。”酒保指了指徐凯锋的位子,“就坐在这位先生这个位子上,整晚一言不发的喝闷酒,小凤倒是时不时的逗他说话,其实也是为了哄那男人给她买酒喝,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足足喝掉了两瓶威士忌,要不是店里突然停电,估计还得喝。现在想想那男那脸色阴郁的样子肯定是心理有问题,要不就是个变态杀手。”
曾柔和徐凯锋交换了一个眼神,徐凯锋接茬问道:“小凤?这名字听着好象有点儿印象!”
酒保轻笑声,戏谑道:“那你一定是被她骗过酒喝!”
徐凯锋搔搔头,顺着酒保的话道:“还真有可能!”
曾柔好奇宝宝上身,“就那个小凤经常在这儿骗酒喝吗?”
酒保笑道:“何止这儿啊,这条街的酒吧,她都转遍了。老实说吧,我们这儿的酒吧,都给她返点。她就靠这个吃饭。”
曾柔若有所思道:“那……那男人是不是发现她是酒托,所以一气之下捅了她啊!”
酒保耸耸肩,“这就不知道啦!不过要我说就不象,那男人挺大方的,小凤要喝酒他就买,只是不怎么说话。”
韩域转着酒杯道:“那你说的停电又是怎么回事儿,这边应该是不夜城才对啊!”
“谁说不是呢?”酒保一边擦着吧台一边道:“要不说昨天邪门呢,无端端保险就跳闸了,我在这儿工作好几年还是第一次遇上。然后就那么会儿的功夫,后巷就死了个人。”
曾柔眼睛闪了闪,和韩域、徐凯锋交换了个眼神。
“你怎么知道就是那会儿?”
酒保道:“跳闸前,小凤正说要开第三瓶酒,然后店里就黑了。男人起身要走,小凤好不容易逮到条大鱼,不愿意放手,就跟着男人出去,说是去其他酒吧继续喝。”
“那时已经差不多凌晨二点,店里客人不多,这一停电,也都全走了,其中有好几个连帐都没结,趁着黑就溜了。我一看索性关了店门,拿了手电去看电箱,也就我修好电闸那会儿功夫吧,就听到巡逻车响了。出去一看,才知道出了事。”
酒保蓦地向前探了探身低声道:“我今天上班才发现,吧台里切水果的刀少了一把,也不知道和昨晚的事儿有没有关系!”
曾柔捏着酒杯的指尖不禁用力,缓了一口气,沉淀好自己的情绪道:“那你没和巡捕说。”
酒保摇头,“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吧?”
从酒吧出来,曾柔长长的吐了口气。
“停电的事情很可疑,可惜电箱那附进没有监控。”
韩域悠悠的开口,“但你可以看到是谁拿了那把水果刀。”
曾柔眼睛一亮,“对!这可是个重要线索,如果丢失的水果刀就是杀死小凤的凶器,那偷刀的人就很可能是凶手!我得马上通知方警官,让他过来录口供,调监控。”
说着她掏出手机,韩域按住她拨号的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曾柔扁扁嘴,收起手机。
徐凯锋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今天没开车,曾柔就提出由他们顺便送他回去,他大概是脑子抽了,才会同意。
以至于大冬天别人是喝风,他是喝狗粮。
虽然那两个人并没有刻意秀恩爱,可就是最普通的对话,举手投足间也透着让人羡慕的和谐。
韩域望向曾柔的眼神很深,漆黑的瞳仁里溢着满满的宠溺,明明是个雷霆万钧,杀伐决断的狠角色,在曾柔面前却成了温润如玉的暖男一枚。
而曾柔在对着韩域时总会流露出平时看不到的孩子气。对着他们,她运筹帷幄,思虑周祥,牙尖嘴利又睚眦必报,同事背后都悄悄叫她,曾怼怼,她怼天怼地,所有惹到她的人都躲不过她那张嘴,可对着韩域,她扁扁小嘴乖得象只小猫。
徐凯锋双手抄袋,缓缓低下头,以脚尖碾着道边,心里有些后悔答应和曾柔他们一起走。
代驾很快把车开了出来,徐凯锋主动坐到副驾驶位,报了自己的住址。
曾柔坐在后排头靠着韩域的肩,她晚上喝了酒,这会儿有些犯困。
磕着眼养神,蓦地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掏出手机,“不用方警官,我自己就可以调监控!”
韩域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
翌日。
伍佩仪挎着双肩背包从巡捕局回来。
曾柔见到她急急的起身迎上去,“怎么样,有什么新线索?”
她昨天调了酒吧的监控,可是很遗憾,吧台的某一角在监控盲区,凶手正好利用了这一点,从那个位置把行凶的水果刀拿走了。
当时坐在吧台边喝酒的客人除了林青北和死者小凤,还有三男两女,他们的排查还得交给警方处理。
伍佩仪今天一早就去巡捕局跟进这件事。
徐凯锋从桌上端起温水,递给伍佩仪,动作十分自然。
伍佩仪接过水杯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用手背擦擦嘴道:“暂时没什么发现,吧台边那几个人方警官都找来问过话,当时他们都忙着喝酒划拳,谁也没注意周围的情况。只有一个女孩儿对林青北有些影响,她说是喜欢他身上阴郁的气质,多看了两眼。”
这个情况早在曾柔的预料之中,不过听到还是有些泄气。
伍佩仪放下水杯,“哦,对了,我把酒吧监控,还有它四周几条街的监控全拷回来啦。”
说着伍佩仪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我看,咱们还是得靠自己。”
曾柔表示赞同,“好,你分配一下,一人分几个文件,慢慢看,尤其注意二点至二点四十五这段时间,靠近过酒吧后巷方向的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康景秋过来找他们吃饭时,三个人正自己的办公桌前,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录像,手握鼠标,不断暂停、回放、慢放,每个细节都反复播放了许多次。
听到房门响,伍佩仪抬起头,看到康景秋,冷冷收回视线,置若罔闻。
徐凯锋差不多同时侧过头,他伸了伸腰,“都已经到中午了吗?时间过得好快呀!”
他们的办公桌成回字型摆放,伍佩仪与徐凯锋的办公桌相对,侧面靠着窗,一侧头就可以看到门口。
曾柔的办公桌则是打横放在他们的另一侧,脸对着窗,背对着门口。
此时,正好看到关键的时间点,虽然听到康景秋的声音,并没有回头理会。
康景秋看着徐凯锋,言笑晏晏,“都已经十二点过五分了,其他同事都已经去吃饭了,我猜你们就是忙的忘了时间。听说,楼下新开的西餐厅不错,要不我们中午就去那儿吧!离得近,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还能放松一下精神,充足电回来再继续搏杀,怎么样?”
徐凯锋瞟了眼寒着脸盯着屏幕未动的伍佩仪道:“还是算了,我们叫几个外卖就行了。你去吧!”
康景秋微微有些失望,特别是看到另外两个人好象完全看不到自己一般,喉咙一阵发紧。
如今,所有的文件都已经被归到相连的另一间办公室,这边的办公室很宽裕,完全可以放下四张办公桌。
当初明明说过整理好后,让她也搬进来,可现在好象完全没人提起这件事,康景秋自己也不好意思主动说。
看着他们三个人把办公桌这样凑在一起,就算她摆过来,也只会被孤零零甩在一边,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一点,还真是康景秋多心了,曾柔他们选择这样的摆放形式,完全是因为工作时互相交流起来更加方便。
康景秋觉得自己好象被他们排斥的越来越远了,刚开始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绞了绞手,缓缓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深处浓重的心事,“那你们想吃什么,我帮你们带回来。”
徐凯锋刚要开口,就听伍佩仪冷冷地道:“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外卖,一会儿就送上来。”
康景秋尴尬的抿了抿唇,“那好吧!你们忙,我先走了。”
伍佩仪对着刚刚转过身的康景秋道:“康律师,下午茶也不劳你操心了,我们忙得很,没有那么多闲情玩小资。”
康景秋背脊僵直,脚步顿了顿,“我知道啦。”
身后,徐凯锋在问,“你什么时候叫的外卖,我怎么不知道?”
伍佩仪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点开外卖软件看。
徐凯锋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还在追问,“快说说,你都点了什么?我还真饿了。”
伍佩仪随手打开一家小食店,道:“煲仔饭!”
“完了?”
“你还想吃什么?”
康景秋听着身后的对话,眼眶慢慢红了,她加快脚步,低头离开。
曾柔暂停了手上的文件,抬头道:“给我加杯港式奶茶!”
伍佩仪顺手点上,“港式奶茶……还有什么?”
徐凯锋傻呼呼的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问:“点完还能再加单呢?”
伍佩仪抬眸睨着这个二傻子,“你还想加什么吧?”
徐凯锋嘿嘿笑着,“那就再给我加份烧腊三拼,饮料的话咖啡就行。”
伍佩仪按徐凯锋说的点上,又另外加了份肠粉和柠檬茶,“搞定!再等半小时,开饭!”
她站起身,活动着发僵的腰,“哎呀,这一上午可累死我了!”
曾柔侧过身,抬头看着她,“我看你怼人的时候,精神挺大的。”
说实话,伍佩仪对康景秋那种毫不掩饰的排斥,表现得过于孩子气。在曾柔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伍佩仪撅了撅嘴,“我哪有?”
曾柔揶揄的笑了两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伍佩仪唇瓣微启,似乎想说话,视线扫在曾柔的电脑屏幕上,突然怔住。
她向前一步,俯身过去,移动鼠标,前后回放,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似乎发现了什么。
曾柔索性站起身,让她坐下。
徐凯锋也凑过来,瞅着屏幕看了半天,和曾柔两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伍佩仪在看什么。
伍佩仪终于切到一个满意的画面,指着其中一点,“这个人,能不能放大一些?”
搞电脑她是没有曾柔在行,只能求助。
曾柔伸手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将画面拉大,定格在伍佩仪指的那个人身上。
伍佩仪眯了眯眼睛,“没错就是他!小凤的男朋友,我在方警官的资料里看到过他的照片。”
“你确定!”这可是重大发现,小凤在问酒吧喝酒的时候,他的男朋友同时在酒吧街的另一间酒吧喝酒。
“确定!小凤的男朋友是社团的人,人称飞龙哥,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脾气上来,自己的女人都打。小凤就曾经被他家暴过,有一次打得厉害了,有路人看不下报了警,所以方警官那里有他的资料。”
曾柔看了一下视频上的时间显示,二点!
正是小凤和林青北从酒吧出来的时间!
曾柔重新缩放了视频,指着酒吧的招牌问徐凯锋,“知道这间酒吧在哪儿吗?”
“不清楚。”徐凯锋摇了下头,“不过,可以上网查地图。”
他走到自己的电脑前,登陆查查地图,输入酒吧名,启动全景模式。
伍佩仪指着地图,惊道:“你们看,原来这酒吧,就在问酒吧斜对面!”
飞龙哥二点钟从酒吧出来,正好可以看到隔着一条街道,同时从酒吧出来的小凤和林青北,当时他们俩个人喝得醉醺醺的,难免会互相架扶着,这看到飞龙哥眼里很可能就变成了搂搂抱抱。
以他脾气急燥,又大男人的性格,一怒之下捅伤小凤,又把刀扔在林青北身上,嫁祸给他,一切都很合理。
三个人同时想到这一点,面露喜色,伸手击掌!
伍佩仪高兴地道:“yes!只要我们证明飞龙哥才是杀害小凤的凶手,林青北就有救了!可我们要怎么证明呢?后巷那边是盲区,就算飞龙哥确实往那个方向走了,也不能证明他走进过后巷!”
曾柔眯眸,“不,我们不需要证明,我们只要当庭指出另一个凶手的可能性,根本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原则,林青北就可以被判无罪。”
伍佩仪不放心的道:“这样保不保险啊?万一陪审团不相信呢!”
“那就要看咱们的盘问技巧了!先将飞龙哥加入到证人名单,然后在庭上来个出其不意,突然指出他是凶手,打他个措手不及,惊慌失措。只要他情绪一乱,咱们就赢了!”
徐凯锋弱弱的问,“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万一他不是凶手呢?咱们岂不是冤枉了一个好人?”
伍佩仪瞥了瞥他,“他算什么好人?最多是个恶霸!你同情恶霸干什么?别忘了林青北才是咱们的当事人!他也才最无辜的好不好?被康轻害得伤了手,丢了工作,借酒浇愁还摊上个凶人案,被人当成凶手抓起来,这样还不够惨吗?难道还要让他做冤枉牢吗?”
徐凯锋还有些不赞同,“恶霸不等同于杀人犯啊!他虽然家暴过小凤,但不代表他会杀了她呀!”
“不是飞龙哥,难道还是林青北啊!他之前都没见过小凤好不好?他有什么理由杀小凤?杀人动机根本不存在!”
伍佩仪双手插腰,情绪有些激动。
“好啦,好啦!”曾柔抬起双手,拦住两人的争吵,“都不用争了!”
“伍姑娘说得有道理,作为律师咱们的工作就是维护当事人的利益,帮他打赢官司。至于凶手是不是飞龙,那是警方负责的工作,咱们只需要指出这种可能性!并且让陪审团相信这种可能性很大机会存在,就足够了!”
“听到了吗?”得到曾柔的支持,伍佩仪瞪着眼睛得意洋洋的冲徐凯锋摇头晃脑的示威。
这时外卖送了过来,曾柔接过外卖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讨论具体策略。”
热气腾腾的煲仔饭,香气四溢,三个人也都饿了,很快就放下工作上的争论,坐下来专心吃饭。
没一会儿功夫,伍佩仪又和徐凯锋争起了烧肉。
曾柔看着这两个成年小朋友,为一块烧肉,一件肠粉,打得不亦乐乎,两双筷子上下纷飞犹如华山论剑。
伍佩仪一边用筷子挡,一边吼道:“徐凯锋!你有点儿风度好不好!就不能让着点女孩子吗?”
徐凯锋飞舞着筷子,“我这是为你好,你看看你的小肚腩都凸出来了!”
“你说谁有小肚子?你哪只眼看到我有小肚腩了?”伍佩仪放下筷子改为用手捶打徐凯锋,“我要你胡说八道!”
曾柔伸手夹起最后一块烧肉沾了梅子酱放在嘴里,“行了,这块归我,都别争了!”
徐凯锋和伍佩仪看着最后一块烧肉进了曾柔的肚子,感觉自己好象上当了!
两人的眼睛同时盯上饭盒里唯二的肠粉,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一人一块别打,不能再给敌人可趁之机。”
转眼,两人又站到了同一阵线。
吃过饭,三个人把酒吧外的几个监控同时调到二点钟的位置,三台电脑的屏幕并排放在桌上,分别放着三个不同角度的视频。
一个视频正对着问酒吧的门口,二点钟小凤架着林青北的胳膊从酒吧门口出来,另一个在同一时间街对面飞龙哥从酒吧走了出来,他喝了些酒,但步伐尚算稳健,最后一台电脑,再对着两个酒吧之间的街道,清晰的看到飞龙哥的运动轨迹!
第109章 越级挑战
警方正式起诉林青北谋杀,案件定于一周后开庭审理。
主审法官是司法界泰斗常青河,检控官则是州检察长曾学礼。
看着法庭通知上如此华丽丽的阵容,伍佩仪和徐凯锋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伍佩仪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咱们这算不算越级挑战?”
徐凯锋盯着法庭通知愣了半天,吐了口气道:“算!我现在有种青铜挑战王者的感觉。”
“你是说咱们找死?”伍佩仪虽然心里赞同,但又不愿承认自己那么菜。好歹她也是打赢过江诚的人,怎么也该升级了吧?
徐凯锋用“这不是很明显嘛”的眼神看着她。
伍佩仪突然有些泄气,双肩向下耷拉着坐到办公椅上。
好吧!她承认就算升级也没跳过倔强青铜3!
曾柔推门进来,看到另外两只垂头丧气的坐在办公桌前,思考人生。
她微微挑眉,“怎么了?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法庭通知出来了!”伍佩仪把桌上的通知单递过去,“你自己看吧!我想静静。”
曾柔接过去瞥了一眼,放在桌上,“我知道啊,刚郑言和我说了。”
伍佩仪眼睛亮了亮,“你请郑律出山啦?怎么样,他同意了吗?郑律可是两年没亲自上庭打过官司了,他要上庭话,我还真是蛮期待这场世纪之战的。”
曾柔言笑晏晏,“他不出马,也是世纪之战!不信你自己上网看看。”
“什么意思?”伍佩仪摸起桌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登陆网络。
“雾……雾草!”
伍佩仪眼睛瞪得溜圆,怔怔的盯着手机……
法庭通知才刚刚下来,网上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
热搜第一名:劲爆!州检察长亲自上庭!教忤逆女做人!
热搜第二名:曾氏父女法庭对决,司法泰斗做裁判!世纪之战,一触即发!
热搜第三名:司法新丁越级挑战全解析。
除了第三条,对控辩双方的履历进行了全面介绍,内容尚算中肯外,其他两条,全都聚焦在曾柔和曾学礼的父女恩怨上,八卦味十足,象极了八点半档的家庭伦理狗血大剧。
而伍佩仪和徐凯锋的名字也因此出现在第三条热搜上!
并以网友曝料的名义,绘声绘色的讲述: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越级挑战,在此之前,伍佩仪和徐凯锋就在法庭和江诚交过手,并且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而这次江诚作为曾学礼的助理同时出现在控方名单上。评论大胆推测江诚这一次将一雪前耻,将几名新丁按倒在地上大力摩擦。
总之,无论是狗血剧,还是实力分析,没有人看好他们!
更有网友说曾柔在借机给自己炒热度。
[从无战绩,就知道一次次蹭热度,立司法界小仙女的人设,假到死!]
[这半年光看曾柔上热搜了,说实话完全不惯这种人有什么好吹捧的?除了脸还说得过去,真不觉得她有什么实力,全靠炒作!]
[炒完出身!炒男友!一次次先抑后扬的反转,人为痕迹严重!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曾柔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
[真可笑!第一次上庭,就和州检察长打对台,是法援署真没律师了,还是曾柔在借机抬高自己的知名度。必竟这官司就算输个彻底也不丢人。可当事人的利益呢?就应该被罔顾吗?]
伍佩仪越往下翻,越觉得不对劲。
她拧起眉头,“你们觉不觉得有人在故意带节奏?”
徐凯锋一边按着手机屏幕和网友对骂,一边说:“简直太明显了,不如猜一下,这次又是谁在找死!”
伍佩仪指了指程雅馨办公室的方向,“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
最近程雅馨对曾柔的针对不要太明显,三天两头的找茬儿,即便被郑言警告后有所收敛,但还是不断以各种理由挑曾柔的错处,伍佩仪看着都替她累得慌。
徐凯锋抬起头,“我看差不多,还有那个康晴,这俩跟本就是蛇鼠一窝。”
伍佩仪撇撇嘴,“可不是,调查申请交上去那么久,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呢?开庭日期都定下来了,别说调查报告了连张纸条咱们也没收过。”
徐凯锋道:“这就是典型的阳奉阴违。亏我还以为看着郑言的面子,她能收敛点儿呢!”
伍佩仪说:“要我说还是曾柔英明,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们。咱们要是自己没动手调查,现在真该傻眼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得热闹,作为当事人的曾柔一脸云淡风轻,低头翻着手里的案件资料,既不关心网友在说什么,也没打算深究谁幕后黑手。
伍佩仪见她这样,不禁道:“我说曾柔,这可不象你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内幕?”
作为曾怼怼,她现在不应该在怼网友嘛?怎么好象没事儿人一样?
徐凯锋也目光灼灼的看向曾柔,眼神中充满探究与审视。
曾柔微微勾唇,“我能知道什么内幕啊!至多比你们早几分钟知道法庭安排,之后就收到刘欣的电话,说消息在网上曝光了。”
伍佩仪道:“说起来这些记者也是神通广大,咱们才刚知道消息,他们新闻通稿都出来了。”
曾柔轻笑,“所以说这事一定有人在背后策划呀!”
伍佩仪眸光闪烁,”你知道是谁?是不是那家伙?“
她指了指程雅馨的办公室方向。
曾柔摇头,”不知道。但她一定会借机踩一脚。“
不止程雅馨,还有其他视她为眼中钉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伍佩仪愤愤道:”我觉得就是她。要不,怎么会这么快掌握法庭安排。“
程雅馨当了这么多年律师,想知道这些信息,轻而易举,而她最近又一直盯着曾柔,不是她还能有谁?
曾柔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指甲,低垂的眼底一片讳莫如深,”那倒不一定。“
伍佩仪瞅着她,”你的意思是还有别人?“
曾柔抬起头,莞尔一笑,”是谁重要吗?咱们只要努力打赢这场官司,狠狠打他们的脸就够了!“
伍佩仪的激情一下子被带动起来,”对,这场官司关乎荣誉,咱们一定要赢!狠狠打那些喷子的脸!“
徐凯锋相对比较冷静,”那可是曾学礼,我刚查了一下他以往的战绩,上庭的胜率达到95%,咱们还是先别盲目乐观。“
伍佩仪不满的瞥着他,”你怎么竟长他们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曾柔表情平静,淡淡道:”我更相信公义,相信天网恢恢,只要林青北是无辜的,咱们就一定能赢。“
她绝对不能允许她的朋友做冤枉牢。所以,她肯定会拼尽全力。
徐凯锋看着曾柔,眼神逐渐坚定,他向伸出手,手心向下摊开,“好,我们一起努力!”
伍佩仪把手搭在他手背上,“许胜不许败!”
曾柔笑着把手放上,“加油!”
“加油!”
“加油!”
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啧……”程雅馨双手抱胸左边的肩斜靠在门口,啧了声。
她目光斜睨过来,语气轻蔑,“你们以为打官司是过家家嘛,搭搭手,加加油就能赢?天真!”
曾柔眸光清冷,勾唇浅笑,“程律师有何指教?”
程雅馨最看不得曾柔这幅高高在上,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鼻翼翕动,冷哼了声,“我哪敢指教你啊!毕竟敢这么越十级挑战的,放眼全国,恐怕也只有你这头一份了!曾柔,你想出名,真是想疯了!”
她嘲弄的上下打量着曾柔,讥讽道:“你该不会把法庭当成自家客厅,以为曾学礼是你养父,总会让你三分吧?”
曾柔淡笑着,“程律师大可不必揣测我怎么想,法庭日后自有功断。”
程雅馨哼了哼,冷笑道:“谁稀罕揣测你啊!我不过就事论事,你不爱听就算了。”
她把手上的文件袋一扬,“哝!你要的调查报告!快拿去,别到时打输了官司赖我不配合你们工作。“
伍佩仪一听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程雅馨,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程雅馨怔了怔,已经很多年她没被人以这样的语气直呼其名了。在法援署谁不得给她几分薄面?现在她居然让一个入职不足半年的小丫头指着鼻子吼!
这还得了?
”伍佩仪你别以为自己在法庭打赢过一场官司,就有什么了不起,你那是侥幸!可你们不可能次次好运。”
伍佩仪象只发了怒的小狮子,“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这次还能赢。”
程雅馨冷笑连连,她根本不相信曾柔她们有机会赢,要知道曾学礼在司法界那也是出了名的狠辣,这几年虽然专注于州检察院的工作,但想赢曾柔她们几个新丁,那也是so-easy。
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曾学礼积极争取连任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打没把握的官司。
她挑了挑眉,居高临下,“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说好了,打输官司,可别哭鼻子哟!”
程雅馨扬了扬下巴,颐指气使的转身走了。
伍佩仪气得胸脯起伏,瞪圆眼睛看着曾柔,”你刚刚怎么不说话?让她这么嘲笑咱们,你就不气吗?“
曾柔淡然的倒了杯温水给伍佩仪,”快喝点儿水,有什么好气的,咱们又不会因为她说了什么而打输官司。全当是种激励不更好?“
伍佩仪仰头喝了口水,“好!就冲她这么瞧不起人,老娘也要打赢这场官司,好好把程雅馨的脸放在地上摩擦!”
曾柔把程雅馨送来的调查报告丢到一边,“那还等什么,快开策略会吧!咱们没几天准备时间了。”
……
棱锐集团顶层办公室。
江奕拿着手机,上下不停划动着,脸色阴沉,转手将屏幕对上韩域的脸颊,“看到网上都怎么群嘲她了吗?”
“嗯。”
“嗯?”江奕凝眉,一脸不悦,“你嗯是几个意思?干看着不管?由着网友骂?”
韩域叠着腿,姿态优雅闲适,“你看到她反击了吗?她有自己的打算。我尊重她的决定。”
去他妈的尊重!江奕要心中暗骂。大猪蹄子就是大猪蹄子,这才多长时间啊,就不上心了!
自从上次绑架事件后,江奕和程乾就坚定的站队曾柔了。
这会儿两个人摩拳擦掌的就等着韩域一句话,就发动公关部开撕了。结果韩域不紧不慢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要把他们俩急死了!
江奕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看,明知道看到上那些评论会生气,可还是忍不住。
网上的评论越写越过分,江奕越翻越快,眉宇间爬上一抹烦躁。
瞥了眼稳如泰山的男人,轻轻喉咙念道:“什么爱情宣言,什么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要我说这都是曾柔的人为炒作。到现在你们谁见过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就凭张看不清楚人的照片吗?”
韩域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江奕眉心微动,继续念道:“男朋友总还是有的,但有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就不一定了!”
“就是!要真那么好,怎么到现在都不出来?但凡见得了人,与不可能从头到尾让曾柔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确实!男朋友力也弱爆了!简直就是缩头……”
乌龟两个字江奕终究没敢说出来。
男人的脸已经阴沉得彻底,山雨欲来的冷厉气场瞬间压了下来。
江奕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唇,果然还是激将法好用!
男人眯眸看向他,眸光变得沉深了几分,“这都是你自己刚编的吧?”
江奕呼吸一窒,打死不认的扬了扬手机,“不是。这都是网友写的,不信你自己看。”
不过他手摆动的速度明显是不打算让韩域看清楚。
韩域冷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他站起身拉开房门阔步离开,江奕追到门口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说,你还真不管啊?”
韩域脚步未停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抄在裤袋里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当然生气,可这件事明显没这么简单,曾柔到现在没有动作想必也是看出这一点,她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信任与支持。
停车场里。
程坤见韩域出来,连忙下车,打开车门。
韩域低头坐进车里,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目光幽邃的望着窗外。
程坤绕回驾驶座,拿过一份文件递给韩域,“查清楚了,消息是曾学礼那边找人放出去的。”
“是他?”韩域瞳孔紧缩,眼底森冷一片,“原因清楚吗?”
“应该和接下来的继任有关。”
男人敲击膝盖的手指顿了顿,冷笑道:“想借机树立公正廉明,大义灭亲的形象?那他也得赢得了才行!”
程坤道:“我想他应该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这次的官司恐怕……”
韩域目光深邃地望他一眼,薄唇微侧,“不会。”
不会什么,他没有明说。
程坤自然也不敢问。
网上的新闻还在持续发酵,网友的话确实如江奕所说的那般难听,韩域紧紧捏着手机,幽冷睥睨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
……
在一边热议中,林青北的案子终于开庭了。
法庭内外聚集着大量记者,曾柔一身黑色西装一言不发的走进中区法院。
面对记者的拍照、追问,她面容沉静,薄唇紧抿,在各种尖锐的问题下始终保持着自信、从容的气度。
伍佩仪紧跟在她身侧,脚步未停的向法庭里走。而徐凯锋则充当着保镖的职责,挡在最外侧帮两个人开路。
记者的问题并不会因为她们的避答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犀利。
请问你们对这个案子有几成胜算?“
”作为司法新丁,一上来就接谋杀辩护,会不会过于草率?“
”网上都在热议你们越级挑战,请问你们怎么看?“
”曾柔,你第一次作为辩护律师出庭,就选择与州检察长打对台,请问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当事人的利益?“
”法援署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律师,为什么偏偏是你们三个新丁接手这个案子,请问这里面是不是存在什么黑幕?“
曾柔本不欲发言,但在听到黑幕两个字后,沉寂表情还是起了变化,她嘴唇微勾,语气讽刺,”我发现你们特别喜欢黑幕这个词,我就很好奇到底这个世界在你们眼里是有多不美好,处处都是黑幕。“
记者见她开口,才不管她语气有多讽刺,马上追问道:”请问你接这个案子是不是为了出名?你把当事人的利益置于何地?“
曾柔目光很淡的看了提问记者一眼,”我现在还不够有名吗?我觉得作为一名律师,我的曝光度已经过高,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还需要你们的通力配合。“
换言之,既然总觉得我在炒热度,有本事你们别报道我啊!我还不想这么出名呢!
”请你正面回答问题,作为司法新丁,第一个案子就接手谋杀辩护,是不是过于不负责任?“
曾柔在即将开庭的第一法庭门口站住,看着提问的记者,目光清冽,锐意,”你相信司法的公正性吗?我相信!你相信真相重于技巧吗?我相信!同时,我相信我当事人是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他是无辜的。基于以上三点,我对这场官司充满信心。无论主控官是谁,我相信真理必胜!“
”你这算是向曾州检下战书吗?“
曾柔勾了下唇,转身走进法庭。
这时,听到外围有人喊,”曾州检来了!“
记者们转身向着电梯口一拥而上。
法庭里,常青河早有准备,一早加派了庭警,除了几家主流媒体的特邀记者外,其他媒体一律禁止入内,且凡是进法庭旁听的人员,需要交出全部电子设备,手机、相机、录音笔全部禁止带入法庭。
所以,虽然法庭外等候的人数众多,但法庭内依然秩序井然。
曾学礼和江诚昂首阔步走入法庭。
这是上次他和曾柔在郑言办公室谈话后的第一次碰面。
曾学礼站在检控席旁,眸色沉沉的望向曾柔。
曾柔起身微微颔首,”曾州检,江检控。“
态度礼貌而疏离,完全是一个司法后辈对前辈该有的尊敬之举。
伍佩仪和徐凯锋也跟着起身,略颔首后重新坐下。
查嘉泽、张强、刘欣还有沈儒风占具了旁听席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就差摇旗呐喊了。
法庭外他们对记者的统一答复是,”老师久未出山,他们特意过来撑场,并借机学习一二“,实际全部是来给曾柔打气。
查嘉泽玩命向曾柔眨眼,张强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刘欣一瞬不瞬盯着曾柔比她自己上庭还要紧张。
而此刻不方便现身的郑言在法援署如坐针毡等消息。
上午十点,正式开庭。
在开庭前的十几秒,韩域低调的从侧门闪进来,在角落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的望着辩护席上淡定自若,自信满满的小姑娘。
双方各自做了简单的案情陈述后,开始传召证人出庭做供。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策略,在询问过控方证人后,曾柔传召了第一个辩方证人,酒吧的酒保joe。
曾柔简单询问了案发当晚林青北在酒吧喝酒的情况,接着问道:“也就是说当晚被告在酒吧第一次遇见死者?”
joe点头:”是吧,我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曾柔道:”那在喝酒的过程中,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不愉快?“
joe:”据我所知没有。“
曾柔勾唇:”也就是说被告与死者既无宿怨,又无新仇,只是第一次在酒吧相遇一起喝酒的酒伴,这种情况下被告有什么理由兽性大发一刀捅死死者呢?“
江诚马上站起来,”反对。反对辩方引导证人推测。“
常青河:”反对有效。“
曾柔道:”我收回我刚刚的问题。证人我想请你看看一号证物,这是一把凶刀的照片,请问你是否认识这把刀?“
joe看了看曾柔递过来的照片,点头道:”认识,这是我酒吧做果盘用的水果刀。“
曾柔,”你怎么这么肯定?“
joe指着照片上的一角道:”这刀之前被我摔崩了口,你看就是这个位置,所以我十分肯定。“
曾柔满意的笑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把刀不见的呢?“
joe想想道:”案发当晚我还用它做过果盘,我想应该是在停电那会儿被人拿走的。“
曾柔道:”也就是说凶手有意偷走水果刀,有欲谋的杀害死者,可我的当事人之前既不认识死者,两人当晚又无矛盾,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动机。“
”反对!反对辩方做出无理推测。“
曾柔未等常青河裁决,先莞尔一笑,”好,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第110章 正式开庭
曾柔已经将疑点展示给陪审团,目的达到,含笑走回辩护席。
曾学礼站起身,踱步到证人席前,“请问你和死者小凤认识多久了。”
joe,“五年,从我在这家酒吧工作时就认识她。”
曾学礼点头道:“那是挺久了,那据你了解,小凤是从事何种职业的?或者说她的主要谋生手段是什么?”
joe勾了下唇,“她没有正式工作,主要就是靠在我们这条街的酒吧哄客人买酒,然后酒吧从中反一些钱给她。算是个酒托吧!”
曾学礼一脸严肃的接着道:“也就是说客人在她的引导下点的酒越多,她的收入也越高,是这样吗?”
“对。”
“我明白了,那当晚她和被告喝酒是不是也属于这种情况?”
joe不明白曾学礼要反复问这些问题,有些不耐烦的道:“当然啦!”
伍佩仪也因此和曾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曾学礼肯定在憋什么大招。
曾学礼踱了两步转头问道:“那有没人客人因为额外多花了许多酒钱,与她发生过争执?”
曾柔猜出曾学礼的目的,起身反对,”反对,问题与案情无关。“
曾学礼看了她一眼,转眸对常青河道:“法官大人,我的问题与被告的杀人动机密切相关。”
常青河,“请控方尽快进入主题。证人请如实回答问题。”
joe道:“有。”
曾学礼又道:“那这种情况一般在什么时候发生?我的意思是在喝酒前,还是在喝酒过程中,或是最后结账的时候。”
joe笑了一下:“当然是结帐的时候,好多客人,开始和小凤喝得挺高兴,可等到结账时发现酒单这么贵就不高兴了。有的还会吵得很厉害。”
曾学礼道:“那当晚被告是不是也因为小凤多消费了许多酒钱?”
joe也明白了曾学礼的目的,作为辩方证人,他看了曾柔一眼,抿抿唇道:“是。”
曾学礼道:“能简单估计一下他的消费增加了多少?比普通单身男客人的酒单多百分之三十,五十?”
joe吐了口气道:“多一倍吧,不过他当晚……”
他想说林青北本来就比其他客人喝得多,可还没等他说完,曾学礼就打断了他,“一倍那可不少!那他结帐时岂不是很生气?所以当小凤提出带他到其他酒吧继续喝酒时,被告一怒之下顺手拿了吧台上的刀……”
”反对!“
”反对!“
曾柔和伍佩仪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反对控方引导证人做出推测。“
曾学礼勾了下唇,”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曾柔憋着一口气,传召下一个证人,小凤的男朋友飞龙哥。
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曾柔道:”你是不是经常殴打死者。“
飞龙哥怒目而视,颈上的刺青一跳一跳的,”哪有不吵架的情侣?我们那都是……“
曾柔正色道:”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飞龙哥目光狠戾,瞪了半天眼,才吐出一个字,”是。“
曾柔又道:”事发当晚你在哪儿?“
飞龙哥负气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女朋友出了这么大事,你连当天的事情都没有印象?“
飞龙只得道:”喝酒吧!“
”喝酒?你在哪儿喝酒?“
飞龙不满的说了个酒吧名。
曾柔重复了一遍酒吧名道:”那不是就在小凤出事酒吧的对面?你从酒吧出入时没有看到她吗?“
飞龙摇头,很确定的说:”没有。“
曾柔突然变色,”你说谎。当晚你从酒吧出来的时间,正好是小凤和被告从事发酒吧出来的时间,因为被告喝得有点儿多,小凤扶着他,远远看去十分亲密,于是你怒意大发跟过去杀了她,对不对?“
飞龙变色,”你胡说。我根本没看到她!“
曾柔打开提前准备好的两台电脑,”这是事发当晚酒吧街的监控画面,我们可以看到小凤从酒吧出来的同时,你正好从对面的酒吧走出来。“
她指了下两个画面上显示的时间,”2:02分,你和小凤几乎同时从两个相对酒吧走出来,你看到她和被告在一起,误会她与被告的关系于是醋意大发。“
她按了一下遥控器,将画面快进到飞龙冲过马路向小凤的方向走去的画面,暂停道:”于是,你追了过去,尾随两人来到后巷,你先打晕了林青北,然后一刀捅死了小凤,你才是真正杀害小凤的凶手。“
曾柔指着飞龙,目光陡然凌厉,周身肃穆的气场充满了强大的压逼感。
飞龙脸色大变,嘴唇翕动结巴了几下,吼道:”你,你,你胡说八道!“
旁听席上不断传来的抽气声,在众人看来飞龙的表现十分可疑,更象是恼羞成怒。
飞龙更着急了,双手撑着桌子向曾柔扑道:”臭丫头,你找死,冤枉我!“
常青河出言警示道:”证人请你控制自己的情绪。“
飞龙气哼哼的坐下。
曾柔面含浅笑回到辩护席,在桌下与伍佩仪做了个击掌的动作。
曾学礼站起身,走到飞龙哥面前,指了下电脑屏幕上飞龙哥过马路的画面,”证人,你说你没有看到被告,那你如何解释向小凤的方向走去的行为?“
飞龙哥瞪大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谁向小凤走去了,老子压跟儿没看到她,再说那婆娘一天到晚骗男人买酒喝,我要因为这个吃醋,我早被她气死了!“
曾学礼再次指了电脑画面,”那对此你做何解释?“
飞龙哥气势哼哼,道:”我碰见熟人过去打个招呼不行?“
曾学礼突然正色道:”你要见的熟人叫岑初九,是三角区地区有名的龙头老大,你当晚和他约好进行交易是不是?“
飞龙哥脸色煞白,震惊的望着曾学礼,这本来是项极为秘密的交易,除了他手下两个最得力左右手根本没有人知道,曾学礼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是不是说明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
飞龙哥大惊失色,比被曾柔指控她杀人时,更为慌乱,双手紧紧握着桌沿,咬紧牙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一旦承认所要承担的罪责将比杀人更加严重。
曾柔瞬也不瞬地睨着曾学礼闪烁精光的眼神,她知道曾学礼一定是早就掌握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看来这次她还是棋差一招。
旁边伍佩仪紧张的抓住曾柔的手,她们都清楚,反转马上就要出现,局势将对她们非常不利。
曾柔缓缓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此时法庭有人走进来,向法官席鞠了个躬,猫低身子走到检控席后面递了张字条过去,曾学礼踱步过去,拿起字条看了看,莫测高深的勾了下唇,转头对飞龙哥道:”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结束的警方抓捕行动中,岑初九已经落网,并对你们见面的事情供认不讳。“
飞龙哥大受打击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退庭后,飞龙哥直接被等在外面的巡捕带走了。
这一次庭审,曾学礼占具了绝对性的优势。
江诚走过来,对曾柔道:”考虑到当事人酒后冲动,如果他现在愿意认罪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改控误杀。“
曾柔淡淡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们不打算接受认罪协议。“
江诚无奈的看着曾柔,”小柔,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一次曾州检做了万全的准备,再打下去,你们只会输。“
曾柔抬眸,”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她微微颔首拎着公事包率先离开了法庭。
一号法庭外,记者一涌而上。
查嘉泽等人突然从两侧出来挡住了汹涌的记者,刘欣站在电梯口,按好电梯,等曾柔他们一走过来,直接进入电梯迅速离开。
电梯里刘欣拍拍曾柔的肩,”别气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曾柔舔了下嘴角,”我不会就此放弃,现在才刚刚开始。“
停车场。
韩域迈步坐进的黑色轿车,车厢里充满了低气压,坐在前排的程乾、程坤表情严肃,大气都不敢出。
老大偷偷来听审,却只能眼看着曾柔被记者围攻,还要靠四大律师的人出面解围,是男人心情就不会好!
韩域面色沉寂,薄唇微侧,轻轻吐出一个字,”查!“
曾学礼早有准备,手里到底还掌握多少不为人知的内幕,必须都查出来。
程乾面色凝重,”好的。“
程坤坐在驾驶座,双手握着方向盘带着几分敬畏问道:”域爷,现在去哪儿?“
韩域捏了捏眉心,”回去吧!“
程乾微微诧异,回头道:”你不去看看曾小姐?“
程坤也跟着道:”对啊,曾小姐现在肯定特别需要您的安慰,女孩子不都这样吗?“
域爷就是太不会哄女孩子了,所以才会单到现在。好不容易交到女朋友,他们可得帮他看好了。
今天这殷勤全让四大行那几个律师给献了,身为男朋友域爷也该去刷刷存在感了。
”不用,回去。“韩域单手搭在车窗上,醇厚的嗓音不温不火,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程乾和程坤对望了一眼,他们怎么有种吃了一嘴狗粮的感觉呢?
这一定是错觉。
……
法援署。
四大行几位律政大佬全部聚集在曾柔那间兼作资料室的办公室里。
伍佩仪和徐凯锋靠立在墙角的位置,屏气凝神降低存在感,做两只小透明。
张强倒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抬眸看着靠立在办公桌旁的曾柔,“我看退庭后江诚找过你,他们提出了什么认罪协议?”
曾柔垂眸,“误杀,五年。”
张强吹了个口梢,“条件不错嘛!”
曾柔抿了下唇,“我拒绝了!”
张强挑了下眉,“一点儿没打算考虑?其实条件还不错,再谈谈的话,可能减到四年,扣除假期三年多就出来了。你朋友还年轻,将来自己开个咖啡,未来还长着呢。”
曾柔抬眸,目光坚定,“他是无辜的。”
“可……”张强想说形势真的不乐观,如果到最后打输了被判谋杀,那可是十年起。这可不是能义气用事的事儿。
但刚一张嘴,就被刘欣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你能不能别总泼冷水,咱们坐在这儿,不是为了帮曾柔的吗?签认罪协议还用你坐这儿嘛?”
张强瘪了瘪嘴,下巴趴在椅背上,象个小可怜一样不出声。
刘欣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还有我说你就不能好好坐着?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
查嘉泽坐在曾柔她们平时吃饭的玻璃桌前,双腿交叠,“啧”了声,“我说你俩就别在这儿耍花腔啦!我这狗粮都吃腻了。”
刘欣窘迫的垂下眼睫,抬手的把长发别在耳后,掩饰自己的局促,露出的耳廓泛起绯红的颜色。
张强狠狠的瞪了查嘉泽,警告他赶紧闭嘴。
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儒风缓缓开口道:“明明稳赢的局势,为什么还要主支提出条件优厚的认罪协议?”
坐在他对面的郑言微微眯了眯眸子,“这里有猫腻!”
“谁不定是父母情深,想放她一马呢?”张强一句话说完,被一屋子的人集体飞了眼刀。
这还不让人说话啦?
他撇了撇嘴,椅子划到刘欣后面求保护。
刘欣无奈的推了推他,这人怎么和上学时一样不靠谱呢?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起来?心累!
“也就是说,还有没发现的漏洞。”查嘉泽手指煞有介事的敲着膝盖,“小徒弟,你手上还有什么牌,拿出来我们大伙帮你参谋一下。”
曾柔沉默着,她之前把希望全压在飞龙哥这一个证人身上,现在被曾学礼击破后,后面便没有可以站得住脚的证据了。她还是太盲目自信啦!
看着曾柔沉默不语,大家明白,形势比他们想像的还严峻。
郑言起身道:”饿了,去吃饭,大福来海鲜火锅,我请客。“
张强瞪着眼睛,惊诧道:”你不管小徒弟啦?“
郑言答非所问,道:”一起去。还有你们两个。“
他向伍佩仪和徐凯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张强还想说什么,刘欣挽住了他的胳膊微微用力,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张强看看手臂上纤柔好看的玉手,嘴角微微勾起。
沈儒风也跟着起身,”你们去吧,我下午还有课。“
郑言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眼神有短暂的交流,目光讳莫如深。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办公室出来,一路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官司失利的样子。
程雅馨透过玻璃窗望出去,握着签字笔的手骨节青白,眼中的阴霾化成实质般落在曾柔身上。
中午吃完饭,查嘉泽等人各自回律所,郑言开车带曾柔他们回法援署。
车子停到门口,曾柔几个在大门口下车,郑言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这时,唐轻突然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
”曾柔,你和我老实说,林青北的官司是不是输定了?“唐轻双目猩红,眼泛水光,抓着曾柔情绪十分激动。
”官司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保证稳赢,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因为知道唐轻现在精神有些问题,曾柔尽量保持语气平和,不愿再刺激她。
可唐轻想听的不是这些,她用力摇晃着曾柔,”你能不能不要再打官腔,我就要你一句老实话,青北他是不是会做牢?“
曾柔不想骗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有这种可能性。”
唐轻一下子疯狂起来,“青北要坐牢?怎么办?怎么办?他不可以坐牢的!你也救不了他吗?你不是认识很多很厉害的人吗,找他们帮忙行不行?曾柔,林青北他不可以坐牢的!”
她整个人处于癫狂状态,抓得曾柔很痛。
曾柔眉头拧了拧,“唐轻,你冷静点儿,先放开我,我们进去慢慢说。”
唐轻抬起头,目光森然,嘴角挂着冷意的狞笑,“你别再骗我了,我在网上全看到了,这场官司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一丝胜算,你就是为了自己出名,拿林青北做牺牲品!曾柔,你这个骗子!你把林青北还给我!”
“别愣着了,还不快把她拉开。”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郑言迈着大步从停车场走出来。
徐凯锋连忙迈步过去,两人一左一右拉开唐轻,唐轻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拼命挣扎嘶吼,场面完全失控。
伍佩仪站在一旁,怔怔的,完全吓傻了。
郑言冲伍佩仪喊道:“别傻站着,快报警!”
“哦。”伍佩仪这才晃过神来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巡逻车来得很快,五分钟后伍佩仪被警方带走了。
从巡捕局录完口供出来,曾柔抬头望着天,眉头不展。
伍佩仪长吁短叹的踢了踢地面,凝神道:“爱情真的会让人这么疯狂吗?”
因为喜欢林青北,唐轻不但逼疯了自己,也害了林青北,这真的是爱情吗?
伍佩仪不仅唏吁,更觉得心底发寒。
曾柔淡淡地道:“这不是爱情。真正的爱,是会让自己和那个人变得更好,就算不能得到,也彼此祝福。唐轻她被自己偏执的占有欲蒙住了眼睛,害了自己,也害了林青北。”
……
之后几天曾柔又陷入到案情分析和各种调查之中,每天白天开会研究案情与策略,不断的看监控录像寻找线索,夜晚就在酒吧一条街的各个酒吧流连,希望找到新的突破点。
三个人象陀螺一般日忙夜忙,几天功夫都瘦了一大圈。
网上舆论从来没有停止,几乎一面倒的对曾柔不利,黑市赌局里,曾柔赢的赔率已经达到了1赔100。
徐凯锋看着网上投资界面,眉头紧锁,最后在曾柔赢的选项上输入投注金额100万。
这是他全部的积蓄。
徐凯锋闭了闭眼,大义凛然的点了确定键。耳边回响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储蓄一去不复还。”
与此同时,程乾和程坤凑头着头,对着手机投注界面,小声商量,“你说咱们要买1000万,他们敢不敢收?”
“我更怕他们没钱赔跑路。”程乾自上次之后,就对曾柔有绝对的信心,这种信心甚至可以说是盲目的,可他就是觉得曾柔有绝处逢生的本事。
程坤仰着头认真想了一下1000万的100倍是多少钱,“你说得对,要不咱们还是少买点儿?”
程乾摇头,“不,就买1000万,我赢不死他。”
“那万一输了呢?”程坤可没程乾这么盲目乐观,上次庭审他可是陪韩域进去听审了,老实说前半段他真以为曾柔会赢后面才知道什么是一山还有一山高,曾学礼这个老狐狸分明就是早有准备,曾柔和他比,还嫩得很。
程乾侧头看了看他道:“输了,我赔给你。”
程坤很实在的问,“你有这么多钱吗?”
程乾,“……”
友尽。
顶层总裁办。
江奕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划动着手机,半天玩笑道:“要不咱投他一个亿直接让赌局崩盘?”
韩域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凝着他,那意思在问“你没病吧”?
江奕摸了摸鼻子抗议道:“我这可是为了撑你媳妇儿,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1赔100,这也太过分了!”
分明就是侮辱人!
韩域不紧不慢点了只烟,吞云吐雾间淡淡地道:“我以为凭你的智商考虑的不应该是这些问题。”
江奕,“……”
韩域不在意现在网上的风向,也不在意水军如何带节奏,更不关心赌局的赔率,他只关注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比起赔率多少,他更想知道的是有哪些人投注。
江奕认命的站起身,”我现在去查。“
如果他连韩域这些心思都看不出来,他也做不了棱锐的ceo。
同时关注到网上赌局的还有几位律政大佬,此刻他们聚在沈儒风大学的办公室里。
张强吐了口气道:”要不咱们一人投一万,撑撑小徒弟?“
查嘉泽瞥了瞥他,”你出手低不低?“
沈儒风:”丢人!“
张强,“……”
这钱他可是当丢了,必竟现在的局势真是不乐观啊!总不能为了义气给对家白送钱吧?
郑言抬眸看着沈儒风,“老师,怎么说?”
沈儒风摇了摇头,“闭门谢客了。”
那天从法援署出来,沈儒风就去见常青河,但一向偏爱他的老师没有出来见他。让师母直接把他挡在了门外,话说的很直白,”案子结束前,不见。“
郑言静默的吸了口烟,氤氲的白雾中,双眸悠远深沉。
……
法援署。
曾柔已经将疑点展示给陪审团,目的达到,含笑走回辩护席。
曾学礼站起身,踱步到证人席前,“请问你和死者小凤认识多久了。”
joe,“五年,从我在这家酒吧工作时就认识她。”
曾学礼点头道:“那是挺久了,那据你了解,小凤是从事何种职业的?或者说她的主要谋生手段是什么?”
joe勾了下唇,“她没有正式工作,主要就是靠在我们这条街的酒吧哄客人买酒,然后酒吧从中反一些钱给她。算是个酒托吧!”
曾学礼一脸严肃的接着道:“也就是说客人在她的引导下点的酒越多,她的收入也越高,是这样吗?”
“对。”
“我明白了,那当晚她和被告喝酒是不是也属于这种情况?”
joe不明白曾学礼要反复问这些问题,有些不耐烦的道:“当然啦!”
伍佩仪也因此和曾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曾学礼肯定在憋什么大招。
曾学礼踱了两步转头问道:“那有没人客人因为额外多花了许多酒钱,与她发生过争执?”
曾柔猜出曾学礼的目的,起身反对,”反对,问题与案情无关。“
曾学礼看了她一眼,转眸对常青河道:“法官大人,我的问题与被告的杀人动机密切相关。”
常青河,“请控方尽快进入主题。证人请如实回答问题。”
joe道:“有。”
曾学礼又道:“那这种情况一般在什么时候发生?我的意思是在喝酒前,还是在喝酒过程中,或是最后结账的时候。”
joe笑了一下:“当然是结帐的时候,好多客人,开始和小凤喝得挺高兴,可等到结账时发现酒单这么贵就不高兴了。有的还会吵得很厉害。”
曾学礼道:“那当晚被告是不是也因为小凤多消费了许多酒钱?”
joe也明白了曾学礼的目的,作为辩方证人,他看了曾柔一眼,抿抿唇道:“是。”
曾学礼道:“能简单估计一下他的消费增加了多少?比普通单身男客人的酒单多百分之三十,五十?”
joe吐了口气道:“多一倍吧,不过他当晚……”
他想说林青北本来就比其他客人喝得多,可还没等他说完,曾学礼就打断了他,“一倍那可不少!那他结帐时岂不是很生气?所以当小凤提出带他到其他酒吧继续喝酒时,被告一怒之下顺手拿了吧台上的刀……”
”反对!“
”反对!“
曾柔和伍佩仪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反对控方引导证人做出推测。“
曾学礼勾了下唇,”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曾柔憋着一口气,传召下一个证人,小凤的男朋友飞龙哥。
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曾柔道:”你是不是经常殴打死者。“
飞龙哥怒目而视,颈上的刺青一跳一跳的,”哪有不吵架的情侣?我们那都是……“
曾柔正色道:”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飞龙哥目光狠戾,瞪了半天眼,才吐出一个字,”是。“
曾柔又道:”事发当晚你在哪儿?“
飞龙哥负气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女朋友出了这么大事,你连当天的事情都没有印象?“
飞龙只得道:”喝酒吧!“
”喝酒?你在哪儿喝酒?“
飞龙不满的说了个酒吧名。
曾柔重复了一遍酒吧名道:”那不是就在小凤出事酒吧的对面?你从酒吧出入时没有看到她吗?“
飞龙摇头,很确定的说:”没有。“
曾柔突然变色,”你说谎。当晚你从酒吧出来的时间,正好是小凤和被告从事发酒吧出来的时间,因为被告喝得有点儿多,小凤扶着他,远远看去十分亲密,于是你怒意大发跟过去杀了她,对不对?“
飞龙变色,”你胡说。我根本没看到她!“
曾柔打开提前准备好的两台电脑,”这是事发当晚酒吧街的监控画面,我们可以看到小凤从酒吧出来的同时,你正好从对面的酒吧走出来。“
她指了下两个画面上显示的时间,”2:02分,你和小凤几乎同时从两个相对酒吧走出来,你看到她和被告在一起,误会她与被告的关系于是醋意大发。“
她按了一下遥控器,将画面快进到飞龙冲过马路向小凤的方向走去的画面,暂停道:”于是,你追了过去,尾随两人来到后巷,你先打晕了林青北,然后一刀捅死了小凤,你才是真正杀害小凤的凶手。“
曾柔指着飞龙,目光陡然凌厉,周身肃穆的气场充满了强大的压逼感。
飞龙脸色大变,嘴唇翕动结巴了几下,吼道:”你,你,你胡说八道!“
旁听席上不断传来的抽气声,在众人看来飞龙的表现十分可疑,更象是恼羞成怒。
飞龙更着急了,双手撑着桌子向曾柔扑道:”臭丫头,你找死,冤枉我!“
常青河出言警示道:”证人请你控制自己的情绪。“
飞龙气哼哼的坐下。
曾柔面含浅笑回到辩护席,在桌下与伍佩仪做了个击掌的动作。
曾学礼站起身,走到飞龙哥面前,指了下电脑屏幕上飞龙哥过马路的画面,”证人,你说你没有看到被告,那你如何解释向小凤的方向走去的行为?“
飞龙哥瞪大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谁向小凤走去了,老子压跟儿没看到她,再说那婆娘一天到晚骗男人买酒喝,我要因为这个吃醋,我早被她气死了!“
曾学礼再次指了电脑画面,”那对此你做何解释?“
飞龙哥气势哼哼,道:”我碰见熟人过去打个招呼不行?“
曾学礼突然正色道:”你要见的熟人叫岑初九,是三角区地区有名的龙头老大,你当晚和他约好进行交易是不是?“
飞龙哥脸色煞白,震惊的望着曾学礼,这本来是项极为秘密的交易,除了他手下两个最得力左右手根本没有人知道,曾学礼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是不是说明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
飞龙哥大惊失色,比被曾柔指控她杀人时,更为慌乱,双手紧紧握着桌沿,咬紧牙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一旦承认所要承担的罪责将比杀人更加严重。
曾柔瞬也不瞬地睨着曾学礼闪烁精光的眼神,她知道曾学礼一定是早就掌握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看来这次她还是棋差一招。
旁边伍佩仪紧张的抓住曾柔的手,她们都清楚,反转马上就要出现,局势将对她们非常不利。
曾柔缓缓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此时法庭有人走进来,向法官席鞠了个躬,猫低身子走到检控席后面递了张字条过去,曾学礼踱步过去,拿起字条看了看,莫测高深的勾了下唇,转头对飞龙哥道:”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结束的警方抓捕行动中,岑初九已经落网,并对你们见面的事情供认不讳。“
飞龙哥大受打击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退庭后,飞龙哥直接被等在外面的巡捕带走了。
这一次庭审,曾学礼占具了绝对性的优势。
江诚走过来,对曾柔道:”考虑到当事人酒后冲动,如果他现在愿意认罪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改控误杀。“
曾柔淡淡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们不打算接受认罪协议。“
江诚无奈的看着曾柔,”小柔,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一次曾州检做了万全的准备,再打下去,你们只会输。“
曾柔抬眸,”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她微微颔首拎着公事包率先离开了法庭。
一号法庭外,记者一涌而上。
查嘉泽等人突然从两侧出来挡住了汹涌的记者,刘欣站在电梯口,按好电梯,等曾柔他们一走过来,直接进入电梯迅速离开。
电梯里刘欣拍拍曾柔的肩,”别气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曾柔舔了下嘴角,”我不会就此放弃,现在才刚刚开始。“
停车场。
韩域迈步坐进的黑色轿车,车厢里充满了低气压,坐在前排的程乾、程坤表情严肃,大气都不敢出。
老大偷偷来听审,却只能眼看着曾柔被记者围攻,还要靠四大律师的人出面解围,是男人心情就不会好!
韩域面色沉寂,薄唇微侧,轻轻吐出一个字,”查!“
曾学礼早有准备,手里到底还掌握多少不为人知的内幕,必须都查出来。
程乾面色凝重,”好的。“
程坤坐在驾驶座,双手握着方向盘带着几分敬畏问道:”域爷,现在去哪儿?“
韩域捏了捏眉心,”回去吧!“
程乾微微诧异,回头道:”你不去看看曾小姐?“
程坤也跟着道:”对啊,曾小姐现在肯定特别需要您的安慰,女孩子不都这样吗?“
域爷就是太不会哄女孩子了,所以才会单到现在。好不容易交到女朋友,他们可得帮他看好了。
今天这殷勤全让四大行那几个律师给献了,身为男朋友域爷也该去刷刷存在感了。
第111章 找到真凶
曾柔赶到中区警署的时候,唐轻已经录完口供。
方警官把口供的影印本递给曾柔,“她现在不见任何人,也拒绝聘请律师。”
特别是曾柔,这句方警官没说。
曾柔抿抿唇接过文件随手翻着。
方警官说:“里面的情况,我们会核实,你放心。”
曾柔点点头,拿着唐轻的口供从警署出来。
这份口供的意义不大,靠近酒吧附近的监控曾柔都看过,唐轻跟本没有进入过这个区域。她过来不过是想提醒唐轻不要做这种没意义的傻事,给假口供妨碍司法公正,情节严重也是要坐牢的。
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时,周祥打开电话,说发现一些有意思的线索,或许和林青北案有关,曾柔敛起思绪,打车去半闲咖啡。
半闲咖啡里人不多,曾柔一眼就看到坐有角落沙发位的男人,他戴着银色的面具,一身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后面,双手手肘闲适的搭在沙发扶手上,瞬也不瞬的凝着对面的涂涂。
既使隔着冰冷的银质面具,曾柔还是感觉到那股温柔缱绻。
涂涂正跟男人说着什么,听到门响侧过头,看到曾柔,温和的眉眼弯了弯,转头和男人说了声,起身迎了过来。
曾柔看到男人漆黑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哀怨。
是的,哀怨!
“人在楼上。”涂涂笑眯眯过来,“我新做的马卡龙,要不要尝尝?”
曾柔摸摸肚子,“饿了。我想吃那个面。”
她指了指男人面前的牛肉汤面,明显是餐单之外的特供品。
涂涂瞄了眼,笑道:“行,做好了我给你送上去。”
“不用,十五分钟我就下来。”
二楼办公室,沈星和周祥已经在等她,曾柔随意拉开一张椅子,直接道:“查到了什么?”
曾柔感觉自己在调查上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急需象周祥他们这样站在外围的人提供一些全新的角度。
周祥和沈星都是狗仔出身,挖料是他们的专长,这两天东走走,西问问,也套了不少料。
曾柔随手拿起桌上他们这几天拍的照片翻看着,有在酒吧的,也有在decade咖啡的,林林总总拍了不少。
沈星把笔记本转过来,指着屏幕道:“你先看看这个。”
那是一段用手机拍摄的小视频,因为距离的原因拍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背景是decade咖啡门口,唐轻在和一个女孩吵着什么,林青北在旁边无奈的劝说着。
两个女孩儿情绪都很激动,林青北在旁边显得很无力,随着争吵的升级,两个女孩儿互相推搡起来,最后唐轻将另一个女孩儿推倒在地,林青北上前一步伸手想扶住女孩儿,谁知道不但没扶住,还和女孩儿一起摔倒了,女孩儿的腰正好压在林青北的右臂上。
周祥解释道:“这是吧台新来的小服务员报着看热闹的心情拍下的,没想到后来事情闹得这么大。前两天我们过去,他听说我们是记者,就把视频给了我们。”
曾柔知道远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他们有他们套料的手段,她也没必要过问。
沈星把后面半分钟做了慢放,“你仔细看看这段……就这里……注意她的动作。”
曾柔微微眯了眯眸,在女孩儿摔倒的一瞬她故意向林青北的方向转了转,而且有一个用力向下的动作。
她是有意砸伤林青北的手!
视频是躲在吧台后面拍的,距离门口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一切又发生得太快,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忽略了这个细节。
她缓缓抬起眼眸,“反复看过很多次了吧?”
沈星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抿了抿鬓角的头发,“也没有多少次。”
曾柔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大概猜到沈星反复看了整晚,她薄唇转启,“谢谢。”
沈星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很想告诉曾柔,她有发工资给自己。
以前做狗仔工作强度比这个还大,而且毫无成就感,没日没夜的跟拍,截视频,最后也就是某女明星夜会神秘男子,某男明星与助理共用一只吸管。
无论是实锤还是捕风捉影,沈星都觉得没有意思,每天虽然很忙,却完全没有生活的动力。
可现在不一亲,她们在为一个人的清白战斗,听着就特别热血沸腾有没有?
此时,周祥又递过来另一份资料,最上面就是视频上那个女孩儿的单人照,“周倩,一家成衣公司的太子女,林青北的未婚妻。”
曾柔眉头动了一下,她从没听林青北提过他还有个未婚妻,特别是林青北那个人,除了对咖啡充满热情外,其他事儿好象都不上心,完全不象是个快要结婚的人。
“家族联姻。”周祥道:“你应该还不知道林青北是世家子弟出身吧,他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家族在京州虽然排不上前二十,但也算有些底蕴,他和周倩的婚事在他上大学时就已经定下了。现在周倩年纪越来越大,再加上周家最近的成衣生意不景气,急需林家的扶持,所以现在周家急于让两人完婚,而林家提出的条件是周倩能劝说林青北回家接手家族生意。”
经周祥这么一说,曾柔就明白了,周倩过来几次劝说不成,所以借着与唐轻争吵的时机弄伤了林青北的手,让林青北不得不放弃。
虽然暂时还看不出周倩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但这的确是个以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方向,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人。
曾柔下到一楼,涂涂正好端了面从厨房出来。
看到曾柔两眼变成两道月牙,“我还担心你没这么快,想着给你送上去呢!”
“说好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
在临窗的位子坐下,曾柔抱着面碗,大口的吃了起来。
跑了一上午,她是真的饿了。
涂涂看着她这样象个贪吃的小女生,完全想不出她在法庭上是什么样子。
“你下次什么时候开庭?我想去听审。”她问。
曾柔抬起头,俏皮的道:“要去帮我摇旗呐喊嘛?”
牛肉面是香辣味的,涂涂知道她喜辣还特意加了些秘制的辣酱,吃得曾柔小脸绯红,眼睛里泛着水光,看起来格外娇俏。
涂涂看着她这个样子,感觉象是看见自己久别重逢的妹妹,既可亲又可爱,虽然她并没有妹妹,但那种感觉却十分清晰。
又想起网上近期的评论,貌似曾柔最近接手的案子不太乐观,是真的很需要人打打气。
涂涂歪了歪头道:“怎么,你还不欢迎啊!我还打算带上店里这几只一起去呢!”
曾柔摆摆手,“真不用!这次案子的关注度太高,法庭里乱得很,你们去不是那么方便,等下次其他官司开庭我带你们进去。”
涂涂本就是想看看曾柔打官司的样子,无所谓那一场官司,“那好吧,你加油。”
曾柔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用筷子挑着面条继续大口吃了起来,“真香。私家秘制的就是不一样。”
曾柔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眼睛一眨一眨的。
这个面她只见过涂涂给戴银制面具的男人做过,餐单上并没有。而且不止一次,曾柔见到男人在晚上快打烊时专门过来吃面。
涂涂抿了抿唇,装作不懂的岔开话题,“你也别光顾着自己吃,楼上用不用送过去两碗?”
曾柔偷笑道:“还是别了,让小妹算常餐上去吧!要是人人都能吃到你亲手做的牛肉面,哪里还有独家专属的风味?我怕面具大叔找我算帐。”
不就吃了他一碗面嘛,从刚才曾柔就感觉到那边投过来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的刀子,一片片冷嗖嗖的刮向她。
涂涂抿了抿耳朵的头发,掩饰自己的局促,嗔了曾柔一眼,“又胡说什么?你要想吃,什么时候来,我都可以做给你吃。只要你不嫌弃。”
“不嫌弃!我爱吃这个。”曾柔看到涂涂发红的耳尖,勾勾唇道:“只要面具大叔不反对。”
“关他什么事儿?”涂涂的耳朵越发红了,“不过是个普通客人。不过,你刚刚叫他什么?”
“面具大叔啊!”
“大叔?他有这么老吗?”涂涂侧头看看坐在另一边的君睿。
他应该和曾柔的那个男朋友差不多大吧?
“没有吗?”曾柔也侧过头打量着。
虽然银质的面具掩住了男人的五官,但还是可以看出他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高挺的鼻梁英气十足,定制的西装、一丝不苟的背头,让他沉稳矜贵的气场中平添了几分岁月的成熟感。所以,曾柔猜测他大概超过三十五岁。
“不过,我猜他很帅气!”曾柔补充道。
她眨眨眼睛,“你要把握住哦!”
涂涂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拢,“别胡说!我和他没可能!”
没可能吗?
曾柔侧过看过去,与男人视线隔空相撞,她勾勾唇,她可不这么觉得。
……
吃过饭曾柔回到法援署。
伍佩仪马上迎过来问唐轻的情况。
曾柔把从周祥哪儿拿过来的资料放在桌上,捏了捏眉心,“已经认罪了,不过,不是她。妨碍司法公正这次是跑不了了。现在她不肯见任何人。等她冷静两天你再过去,帮她介绍个好点儿的律师。”
现在她们得全力以赴应付林青北的案子,只能在法援署帮唐轻找个其他律师。
“哦。”伍佩仪靠在曾柔的办公桌边上,随手翻着她拿回来的资料,“这是什么?”
“这几天查的一些资料。”曾柔没有说自己还有家调查公司也在查这个案子,直接道:“你能相信吗?林青北还有个未婚妻?”
伍佩仪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去,“什么未婚妻?”
曾柔把刚刚从周祥那里得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伍佩仪唇瓣微张,眼睛眨巴眨巴,“所以说,我还认识一个货真假实的富二代?”
看平时林青北那个样子,真的一点儿都不象。
徐凯锋也凑过来看照片,此刻抬眸幽幽看着伍佩仪,“我这个富二代也不是假的呀!”
伍佩仪瞥了他一眼,这根本不是重点。
徐凯锋翻着翻着相片,突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之前问酒吧的监控视频,“你们快看!”
他把周倩的照片放在电脑屏幕旁边,“这是不是同一个人?”
曾柔眯眸,视频是事发当晚,停电前五分钟,酒吧门口进来一个人,几乎只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就走了,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所以之前她们一直没注意。
而且酒吧的光线很暗,那人出现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左右,脸上又化着泡吧人士常见的大浓妆,乍一看全都长得差不多。而周祥照片上的女孩是日常的淡妆看起来清秀大方,要不是徐凯锋这么拿着对比,完全看不出这两个原来是同一个人。
伍佩仪瞪着一双圆杏眼看了半天,酸道:“这差距也太大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果然男人的眼睛只看美女,这段视频,他们三个都看过不止几十次,看都快看吐了,可就徐凯锋一眼看出是同一个人。
徐凯锋指了指视频上被灯光反射的钻石耳钉,“我是先认出了这个。今夏限量款,我姐想买没买到,闹了好久,最后为它飞了趟f国。所以印象特别深,当时看这个视频时我一眼就注意到了。”
曾柔眼眸因思索而不停闪烁,她走到这几天分析资料的玻璃桌前,目光如矩的扫视着桌上摊开的照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她锁定住目标,抽出其中的几张照片,又走回到办公桌,拿出周祥交给她的那叠照片翻看着。
伍佩仪看得直着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快说说?凶手是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
曾柔凝眸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出去一趟,下班前不一定能回来,有什么事儿,明天见面再说吧!”
“喂!你就不能先透露一下吗?”伍佩仪冲着急匆匆离开的曾柔喊。
没有收到回音的伍佩仪坐到曾柔桌前,拿起她刚刚看过的照片,一头雾水的抓抓头,“她这是要急死我嘛?”
……
转眼到了第二次开庭的时间。
有了上次的经验,曾柔他们在查嘉泽的带领下直接从地下停车的专用电梯上到二楼,成功躲过了等在法院门口的大批记者。
少部分被允许进到法院内部的记者看到曾柔马上围了过来。
依然是以往那些问题,疲劳轰炸般汹涌而来。
这一次曾柔早有准备,不会再被他们过于犀利的问题激怒,哪怕问题涉及到韩域,她也坚持闭口不谈。
面无表情的拎着公事包走进第一法庭。
法庭门口的庭警很快出来维持秩序,没有得到任何猛料的记者只能举起相机冲着曾柔等人的背影一通狂拍。
上午十点,准时开庭。
曾柔再次传召酒吧的酒吧joe出庭作证。
“你和小凤认识五年,你们应该很熟了吧?平时会不会一起聊聊心事?”
joe双手扣在桌前,点了点头,“有时,她找不到合适的目标,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坐在酒吧和我聊一会儿。”
“那你会怎么形容你们的关系,朋友,好朋友,还是情人?”
joe的手微微收紧,“朋友吧!”
曾柔扯了下唇,“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我怎么听说小凤称你为她的男闺蜜呢!”
joe勉强扯了下唇,“她这人一喝醉酒就喜欢胡说,半个酒吧的人,她都叫哥们或是姐们的。”
曾柔眯了下眸,突然道:“但只有你们俩带着情侣款的项链,不是吗?”
joe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颈部,发现那里是空的,暗暗松了口气。
曾柔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黑色串珠的项链道:“你是不是在找它?”
joe面色僵硬,震惊的望着曾柔,手指又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颈部,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时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曾柔望着joe慌乱的神色,轻勾嘴唇,缓缓开口道:“猜猜我是从哪儿找到它的?小凤的墓地!是在她下葬后,你悄悄埋在那里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joe的手紧紧捏着桌沿,半晌道:“她人都死了,我还留着它干什么?”
“也就是说你承认它和小凤的项链是情侣款,你一直暗恋小凤,对不对?”
joe情绪紧张,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一直暗恋小凤,但因为她和飞龙哥的关系,你不敢开口,后来知道飞龙哥对她不好,你不止一次劝她与飞龙哥分手。但小凤以飞龙哥的势力太强大,她不敢得罪为理由不止一次拒绝了你的提议,对不对?”
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这里有至少三个人的口供,能证明我说的这一点。你要不要看一下?”
这时曾学礼已经明白曾柔的目的,连忙站起身道:“法官大人,反对辩方一直寻问与案情无关的问题,有意拖慢审理进度。”
曾柔扫了曾学礼一眼,转眸看向常青河,“法官大人,我问的问题绝对与案情存在重大关联,希望您批准我继续问下去。”
常青河垂眸思忖了一会儿道:“批准。不过在此提请辩方尽快进入主题。”
曾柔略一欠身,“好的,法官大人!”
旋即,她转身看向joe,“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一直暗恋小凤,并多次劝说她离开自己的男朋友,是或不是?”
joe自知隐瞒不过去,咬牙道:“飞龙,他就是个混蛋!他根本不把小凤当人看,只把她当成发泄的工具!难道我要一直看着她被飞龙哥那个混蛋当沙包一样打吗?作为朋友,我关心她,希望她脱离苦海,远离渣男有什么不对?”
曾柔眸子陡然凌厉,“朋友?朋友会一直和她佩戴情侣项链,即使小凤早就不再戴这款项链,你还不舍得摘?朋友会为了她四处收风,为警方提供情报?近一年你一直用这种方法打击飞龙哥的势力,只可惜小凤依然不敢离开飞龙。所以你放出大招将飞龙哥和岑初九交易的消息泄露给警方!就在你以为终于可以与小凤双宿栖的时候,小凤竟然看上了来酒吧喝酒的林青北,你看他们越聊越火热,于是怒从心头起,你按动了吧台下电源的总开关,造成酒吧停电的假象,然后拿着吧台的水果刀,尾随小凤他们出来。我猜你的本意是想捅林青北的,但他们俩个喝的实在太醉了,晃晃荡荡间,你捅错了人!”
“你胡说!”joe从证人席站起身,表情狰狞的否认,“不是我,我没有杀小凤!你冤枉我!”
“我没有冤枉你!你就是杀害小凤的凶手!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那把凶刀,从来就没有丢过!”曾柔目光锐意的盯着joe,“你明知道吧台的一角是监控盲点,所以特意误导我,说水果刀当晚不小心遗失,让我以为有人靠近吧台偷了水果刀然后行凶。其实,这根本就是你的障眼法!”
曾柔勾唇浅笑,“你大概没想到吧?当晚有一位客人一直在做直播,她所在的位置正好能拍到吧台的全景,也正好拍到你按下了吧台下的电源开关,还有一直都在吧台一角的水果刀!”
joe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不是的,这不可能!”
曾柔目光沉沉的凝着他,“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犯下的罪行,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小凤,想她离开飞龙这个渣男,但其实你才是那个要了她命的人!到了现在,你还肯承担起自己的罪责,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joe双手抱头,情绪失控的大喊,“不是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明明这么爱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看看我?我为了她不惜冒险做警方的卧底,眼看一切就要成功了,她居然……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曾柔怜悯的望着他,“你误会她了,她从来没想过带林青北回家,她只是想从林青北身上赚更多少酒钱。”
她从辩护席上拿过一个本子,“这是她的日记,好好看看吧!她知道你想开自己的酒吧,所以拼命的赚钱,希望有一天离开飞龙后,能和你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开一个小酒馆,重新开始。joe,你配不上她的爱。”
……
从法庭出来,伍佩仪侧头望着曾柔,“你是什么时候发现joe是真凶?”
请假一天
如题。
今天有事儿出去了,刚刚回来,应该是赶不及更新了。
第112章 Merry Christmas!
曾柔闻言看了看另一边负责拎着大部分文件资料的徐凯锋,勾唇浅笑,“这还多亏锋少提醒,让我想到了joe一直戴着的黑串珠项链,因为第一次去酒吧的时候,他就总下意识去摸下面的吊珠,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后来再拿到的酒吧照片,我看的时候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经锋少提醒才想到是那串项链没有了。”
伍佩仪无比佩服的看着曾柔,“就这么一个小细节,你就锁定他是凶手,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匪夷所思!
曾柔笑了笑,“没有,主要是项链消失的那个时间让我有了些联想。那天是小凤下葬的日子。所以我查了一下小凤生前的朋友圈,发现她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从电梯出来,伍佩仪还和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那日记呢?日记你又是从哪儿找到的?”
这两天曾柔总一个人单独行动,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和他们说,在庭上突然听曾柔说出joe才是真凶时,伍佩仪吓了一跳。
“哦,那个是方警官昨天给我的。”
小凤除了飞龙和joe之外没有什么朋友,方警官就把日记本给了曾柔,也没想到她会在今天的法庭上使用。
曾柔低着头,拿出手机看了看,唇角微扬,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加快了。
伍佩仪挽住她的手臂,加快脚步跟上,“那视频呢?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她感觉自己参与了一个假调查,做的全是无用功,重要的证据,一个都没看到。
这些日子她也没少和锋少去酒吧收风,完全没听说案发当晚有人在做直播。
曾柔抿唇笑了笑,“那个呀!我骗joe的!”
那不过是她为了击破joe最后的心理防线随口杜撰,要真有视频,她早当庭播放了,还能只是说说?
伍佩仪,“……”
要论法庭上的狡猾手段,她谁也不服,就服曾柔。那小花招真是说来就来,让人防不胜防。
走出中区法院已经是中午时分,今天的天空十分晴朗,湛蓝如洗,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心情特别开阔舒畅。
韩域拿着手机站在街对面,暗灰色的格子大衣将他衬得格外高大挺括,阳光下湛黑的眸子闪着点点流光。
曾柔勾勾唇,脚下的步子带着几分雀跃朝韩域走去。
韩域锁了手机屏幕,凝眸望向她,眼中一片情浓。
曾柔加快脚步走到韩域面前,“你怎么来了?”
四目相对,男人的指腹爬上她细嫩的脸颊,轻抚了两下,“恭喜你!”
两个相对而立,画面美得好似是韩城爱情偶象剧,周围氤氲着粉红色的气氛。
伍佩仪轻叹口气,对徐凯锋道:“咱们走吧!”
徐凯锋看了她一眼,“中午我请你去长岛餐厅吃西餐吧!”
伍佩仪闻言转过头问道:“怎么突然想要吃西餐?”
平时大家一起吃饭不是火锅就是水煮鱼,要么就是湘菜馆,好象从来就没吃过西餐。
徐凯锋也侧过头看她,“你不喜欢?”
“不是。”伍佩仪摇头,“就是觉得你们男生都不太喜欢吃西餐,所以有些奇怪。”
特别是徐凯锋不是那种文质彬彬,很装的富二代,他很接地气。
徐凯锋顿了顿,眸光带着些无法言述的温柔,“伍佩仪,merrychristmas!”
伍佩仪恍惚了一秒,反应过来,“圣诞节啦?!天啊!我完全不记得!”
她转了个身,阳光下白皙的小脸熠熠发光,倒走着伸出手,“我的圣诞礼物呢?”
徐凯锋垂眸看着女孩儿白净柔软的小手,眸色微沉,下一秒,俯身低头,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伍佩仪的手上。
两个人都是一愣。
伍佩仪张大眼睛,心跳略快了一些,她局促的收回手,抿了抿耳边的碎发,转身道:“不是说请吃西餐嘛?”
她走得飞快,白嫩的小脸染上可疑的红色。
徐凯锋搔了搔后脑勺,“哦”了声,跟了上去。
心跳莫名的有些快,看着伍佩仪走路一甩一甩的小手,傻呼呼的勾起了嘴角。
……
维多利亚风格的西餐厅,复古而华丽,绚丽辉煌的天花板上水晶灯散发着莹莹柔和的光,优雅、悠扬的钢琴声如水般缠绵不绝于耳的回荡在每个角落。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接过他们的外套,举止优雅的如宫廷的侍者。
曾柔从在哥特复古式餐桌前,恍若置身皇室古堡。
韩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的盒子,“merrychristmas!”
曾柔望着街上的彩灯、圣诞树,才恍然想起今天是平安夜。
手指划过丝绒的盒面,眼眶却有些氤氲。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圣诞礼物。
小时候过圣诞还没有象现在这么普遍,家里生活本就拮据,不可能赶这个时髦。成年后,她也一直在为生存挣扎,哪里会有这个闲情。
曾柔记得她第一次有圣诞节这个概念,还是某一年涂涂对她说过一句,“merrychristmas!”,但她后面马上又跟了一句,“咱们中国人,不过外国节,所以礼物你就不要想了。”
那时她们都太穷了,咬着牙为生活为理想打拼,忙起来常常连饭都顾不上吃,哪里有什么闲情过节?后来日子一点点好起来,可大家依然忙碌,还是没有时间,更缺少那份怡然自得的闲情。
于是,涂涂说:“优良传统不能丢,继续加油!”
年少时生活的不安全感,让她们活成了陀螺。
“不打开看看吗?”韩域一瞬不瞬凝着她,深邃的眸中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
曾柔敛回思绪,垂眸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蓝宝石吊坠的项链,灯光下闪着莹润的柔光,水滴型的吊坠,精巧别致,配合铂金的锁骨链特别适合日常配戴。
“谢谢,我很喜欢。”
只不过曾柔没想到韩域会再送首饰,他是不是忘了家里衣帽间里已经有许多这样那样的珠宝首饰啦?
韩域似会读心术般,指了指吊坠卡扣的钻石,“你按一下那个试试。”
曾柔眼神略显疑惑,还是依言按了一下。
蓝色宝石中仿佛闪过一道流光,很微弱,稍纵即逝,让曾柔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她又按了一下,眼睛死死的盯着宝石的中心,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看错,每当她按动钻石时,蓝宝石都会闪过一下很短暂的流光。
曾柔又按了几下,感觉很神奇,“这个怎么会闪?”
韩域拿出手机,划动了几下,将屏幕转到曾柔眼前,屏幕上一排曾柔的自拍照,每一张都是脸部特写,眼睛睁得大大的,愕然的神色有些傻气。
曾柔神情有些愣怔,“这是一个隐藏式相机?”
“不仅可以拍照,还可以录像,最长可以连续录制十小时,文件直接上传云端,我已经帮你设置好了,你用手机就可以直接下载。”
“真是太好了!这份礼物我实在太喜欢了!”曾柔的眼中闪着惊喜的星光,这份礼物太贴心了,正正是她工作所需要的。
韩域浅笑打趣,“这句喜欢可比刚刚真诚多了。”
曾柔感觉脸蛋发烧,嗓音软软的娇嗔,“哪有,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只不过这个设计太合用,又太精巧,让她更为惊喜。
“喜欢就好。”韩域眸色温柔,看向她的目光里缱绻着爱意。
他音色醇厚,“不过,事先声明,里面的文件我会同时收到一份备份,一般情况下我不会看,只有在你可能遇到危险时,我才会打开。这样可以吗?”
曾柔明白,韩域是被上次绑架事件吓到了,于是点头道:“没问题。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我会想办法利用它向你求救。”
韩域疼惜的望着她,眼中透着淡淡的隐忧。
曾柔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韩域起身,温雅浅笑,“我帮你戴上。”
他走到曾柔身边,曾柔侧过身,拢起长发,韩域低下头,项链穿过秀发从颈后扣好。
曾柔摸着垂在锁骨下的蓝色宝石,声音软糯,“报歉,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男人垂首在她的额心吻了吻,“我已经有了最好的礼物。”
她就是上天送给他孤寂人生中最大的礼物。
餐厅准备的圣诞大餐十分精致,可口,曾柔慢慢品尝着美食,不时抬眸看着对面目光幽深的男人。
她想这是她过的最美好的一个圣诞节。不仅打赢了官司,在事业上证明了自己。还有爱她且她爱的人相伴左右,如果可以她想和这个男人度过今后每一个节日。
穿书过来的第一个圣诞,她同时收获了事业和爱情。
可是她很贪心,她还想拥有朋友。
“晚上咱们去半闲咖啡过圣诞吧!”曾柔如是说。
男人颔首,眸色温柔,“好,听你的。”
只要有她在,他在哪里都可以。
吃完最后一道主菜,曾柔擦擦嘴角,抬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从刚刚她就发现男人温柔的目光深处藏着一缕复杂,有那么点儿讳莫如深,曾柔不喜欢藏着掖着,更不愿意猜来猜去,所以干脆直接问出口。
韩域欲言又止,思忖了片刻道:“本来不想在今天这么开心的时刻和你提这个人,但我想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曾晗芳回来了。”
曾学礼突然挂帅与曾柔在法庭上打对台,还有后来网上的风波,每一步都是为曾晗芳回归做准备。他也是在今天上午得知曾晗芳上了回国的飞机时,才意识到曾学礼的目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曾晗芳铺路。
打击曾柔只是第一步,洗白曾晗芳才是他们的目的。
任期将至,无论曾家还是曾学礼都需要墨家作为后盾,在曾柔明确表态后,曾晗芳就成了曾学礼笼络墨家唯一的指望。
曾柔扯了扯唇角,视线落在餐厅入口处,“看到了。”
韩域顺着她的目光转眸望去,曾晗芳穿着一字领的金色礼服挽着墨景琪走进餐厅。
一改以前的清新淡雅,长卷发披散在肩头,红唇妖艳,妆容精致,性感美艳完全颠覆了她白莲花的清纯形象。
曾柔眯了眯眸,对曾晗芳的改变,以及她与墨景琪这个组合终于摆到明面上,感到好奇。很想知道曾晗芳在隐国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饶有兴致的勾起唇,仿佛发现了一件新奇好玩事儿。
曾晗芳此刻也看到坐在餐厅里就餐的曾柔,目光隔空相遇。
一个充满幽怼,一个沉静从容。
曾柔穿着平平无奇的职业装,淡然从容,浅含笑意的望着曾晗芳,气势上竟生生把盛装打扮的曾晗芳压了下去。
墨景琪放肆的打量着曾柔,喉结不停滚动,那充满欲望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韩域目光幽冷睥睨过去,仅仅一瞥,让墨景琪如临大敌,那强大的威慑力让他脊背发凉。
墨景琪不动声色的摸摸下巴,把京州前十的家族在脑子过了一遍,并没有这个男人。
他勾勾唇,垂眸,嗓音温柔如水,“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曾晗芳一下飞机就知道曾柔打赢官司的消息,他们之前的布署全部被打乱,此刻她也急于相试探曾柔的想法。
她舒展眉心,小鸟依人的往墨景琪身边靠靠,叹了口气道:“算了,小柔会不高兴的,她对我的误会太深。”
墨景琪拍拍她的手,“不会的,你们到底是姐妹,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说清楚。”
曾晗芳垂眸,“那好吧,听你的。”
墨景琪勾勾唇,将轻蔑猜在笑意背后。
两个人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毫无心里负担的互相配合着做戏。
看着两人款步走来,韩域眯了眯眸,招手叫身边的服务生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曾晗芳和墨景琪被挡在了距离他们一米开外的地方。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客满了,欢迎您下次光临。”
墨景琪怔愣一下,看着空着一半座位的餐厅,轻哧道:“你管这儿叫客满?是你眼瞎了,还是我没听清?”
服务生很礼貌的欠欠身,“不好意思,为了保证客人更好的用餐体验,我们对上座率有严格的控制。请您配合。”
换言之,人家就是要空上一半的位置来保持用餐环境,至于到底空多少,就全看人家怎么说了。
“你……”墨景琪窒了窒。
利姿饭店是全京州最高档的西餐厅,出入的都是京州顶级的名流,老板神秘低调,身份成迷,墨景琪也不敢造次。
曾晗芳对服务生温和的笑笑,“我们看到一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就走。这样可以吧?”
服务生看向她,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对不起,那边是本餐厅最尊贵的客人,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可我真的认识他们。努,就那边那个穿黑西装的女生。”曾晗芳朝曾柔的方向努努嘴,“那是我妹妹。”
“我知道。”服务生眼里的轻蔑更浓,“你的事迹大家都很清楚。只不过出于礼貌不主动讲出来罢了。只是没想到你……”
他“啧”了声,眼里噙着鄙夷,轻蔑冷哼,“还真好意思提。”
曾晗芳的脸因羞愤胀得通红。
另一边曾柔正漫不经心的挖着甜品吃,“我其实还挺想听听她说什么的。”
韩域含笑道:“你就不怕影响了今天的好心情?”
他可不想看到墨景琪继续那种眼神打量曾柔,他真的会忍不住挖了他的眼睛出来。
太血腥,不适合今天的节目气氛。
曾柔言笑晏晏,“我只是比较好奇曾晗芳的转变。”
韩域放下手中的酒杯,“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曾柔挑眉,“你安排人一直监视她的行动?”
韩域未置可否的扯了下唇,“想知道什么?”
曾柔歪着头,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思忖了一会儿道:“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据她所知曾晗芳这次离开是去隐国皇家芭蕾学院深造,这才过去两个月不到,就突然回国,曾晗芳是个目的性、进取心都很强的人,她不可能主动放弃学业。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韩域指尖摩挲着杯沿,漫不经心开口,“她排舞时出了点小意外,伤了腿,走路没问题,但跳舞嘛,恐怕只能等下辈子了。”
曾柔不禁侧眸望向那边的曾晗芳,她说怎么从刚才看曾晗芳就觉得哪里奇怪呢,原来问题出在鞋子上。
一直喜欢穿超高跟的曾晗芳居然穿了双平跟的浅口鞋,搭配她这一身礼服令比例本就不完美的身材变成五五开。
她扬了下眼梢,“意外?”
韩域煞有介事的点头,“意外。”
曾柔笑了笑没有点破。
“她和墨景琪呢?也是意外?”
韩域抿了口红酒,“这的确是人为,但和我无关,是他们自己一拍即合。”
本来就是同一类人,基本可以称得上蛇鼠一窝,又都被家族抛弃,放逐在外,寻找机会翻身。无论是谁主动找上了谁,都几乎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这时候又正好遇到曾柔与曾学礼决裂,墨景深在墨家地位不保,两个人很快就凑到一起,狼狈为奸。
一起回国寻找机会。
正好曾、墨家也需要继续合作下去的契机,曾晗芳和墨景琪的出现恰好迎合了两家心意。
韩域轻笑了声,语出惊人道:“他们准备订婚了。”
订婚?!
曾晗芳和墨景琪?
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个消息还是震得曾柔一惊。
曾柔觉得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她揪了下耳垂,重新确认道:“她和墨景琪,而不是墨景琛订婚?”
韩域颔首,“好象是这个样子。”
当初曾晗芳离开京州,很大程度是受了墨家寿宴那件事的影响,但如果她和墨景琪是情侣关系,一切似乎要好得多。
当然,在上流社会也一样会是个笑谈,可总算全了墨家的面子,比这边和墨景琛订婚,那边却被人发现和弟弟搞在一起强。
特别是前不久墨景琛刚宣布与曾晗芳解除婚约,现在确实也不好再说与她一起。
这次墨景琛算是彻底被墨家放弃了,想再翻身只能另想办法了。
曾柔想到了为此牺牲了自己孩子的尚可欣,心中不禁唏嘘。
难道权势就这么重要,让一个人放弃亲情、爱情,一味追求?
不过看看曾、墨两家也知道,为了利益的捆绑,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及,完全不要脸面的地步。
墨景琛和曾晗芳不成,就想撮合自己和墨景琛,自己严词拒绝,又把主意打到曾晗芳与墨景琪身上。
本来墨景琪因为不是正房太太所生,在墨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现在因为曾晗芳居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曾柔打量着那边依然和服务生交涉的墨景琪,发现他远比自己想象的城府深。
以前只觉得他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隐藏的野心一点儿不比墨景琛小。而且是个极度的机会主义者。
韩域轻咳了两声,板着脸,“看够了。”
曾柔巧笑嫣然,“韩先生连这种醋,你都吃,是不是太幼稚了?”
韩域一本正经地道:“难道他不是男人?”
换言之,是男人都不行。
很快曾柔会发现,其实女人也不行。
只要有另外一个人靠近曾柔,她的韩先生都会吃醋。
简直幼稚到死。
曾柔抛给他一个“好吧,你赢了”的揶揄眼神。
韩域不仅照单全收,还收得理直气壮。
曾柔看了看那边还不肯放弃的曾晗芳和墨景琪,擦擦嘴角,将餐巾放在桌上,“吃好了,咱们走吧!”
韩域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服务生把大衣递过来,韩域先细心的帮曾柔穿好,自己将外套搭在手臂上,虚揽着曾柔从另一侧离开。
一直被服务生拦在大厅里的曾晗芳看到曾柔居然无视自己从另一边离开,眼中的阴鸷凝成实质。
特别是当看清曾柔身边的男人,手指紧紧收拢,指甲掐入掌心断成两断尤不自知。
冷峭的脸上,眉宇间覆满了阴翳。
第113章 曾柔,我们公开吧
曾柔和韩域一离开,服务生马上让开,伸出左手礼貌的表示,他们可以进去用餐了。
这个表现太过显而易见,让曾晗芳和墨景琪都没了吃饭的兴趣。
他们转身悻悻地离开,微扬下巴假装没看到服务生奚落的眼神。
店大欺客,利姿酒店的名声足以让墨景琪和曾晗芳两人不敢造次,哪怕是对着一个普通的服务生。
曾晗芳压下心中的不甘与屈辱,死死攥着手中的裙摆,让自己看起来依然象个骄傲的公主。
墨景琪舌尖抵着后槽牙,嗓音低哑,“和曾柔一起的男人是谁?”
他游戏京州多年,虽然墨家三少的名声不怎么样,但必竟是墨家人,在各大名流会馆那也是远接高迎,还从未受过如此冷遇。
这份屈辱是那个男人给的,而他却连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墨景琪这次回来是要拿下继承权,一吐多年不被重视的怨气,可才刚下飞机,就被个不知名的男人落了面子。
叫他如何受得了?
曾晗芳摇头,她费劲心思查了很久,也只从曾柔的嘴里听到过男人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
墨景琪侧目,薄唇轻抿,讽刺道:“连这么基本的资料都不清楚,难怪你赢不了曾柔!你不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嘛?”
曾晗芳冷睨着他,“说得这么厉害,关于墨景琛你又知道多少?别忘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流浪在外,连墨家的大门口都摸不着。”
墨景琪眸光微凛,咬牙道:“彼此彼此。”
此时,已经走到大门口,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门外就是两家为他们归国造势请来的余几十家媒体上百名的记者。
墨景琪垂眸帮曾晗芳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曾晗芳仰起头帮他理了理衣领,眼神间俱是一片让人直掉鸡皮的情浓。
早就等在那里的记者隔着玻璃门看到这一幕,镁光灯对着他们不停闪烁。
他们一下飞机就如此盛装的出现在利姿酒店,为的就是要在媒体面前高调亮现,重新树立形象。
此刻偏偏做出吃惊的表情,微嗔又无可奈何,表演层次之丰富堪称影帝影后级别。
曾晗芳挽着墨景琪的手臂,脸上挂起营业式的微笑,款步走出利姿酒店。
墨景琪如谦谦君子,温雅宠爱的望着她,小心照顾着她的步伐。
记者一涌而上,长枪短炮、镁光灯频闪、曾晗芳好久没享受过如此众星捧月的感觉,按捺住心中的窃喜,保持着名媛闺秀大方得体的招牌笑容。
“merrychristmas!节目还出来工作,大家辛苦啦!”曾晗芳用心展示着自己亲民的一面,与曾柔面对记者时牙尖嘴利不配合的态度有意形成鲜明对比。
墨景琪站在一旁,眸光温柔,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
问题是提前沟通过的,答案更是经过公关团队打磨过无数次的,甚至于通稿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这刻记者拍照发送。
唯一的变数就是曾学礼没能赢得那场官司,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今天的计划,不过是删减了几条问题。
记者都收到指示对今天这场轰动全场的官司绝口不提。
曾晗芳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被无数记者追访的感觉,表演也更加如戏,就连明明饿得打鼓的肚子都仿佛真的享受到利姿酒店五星级的美食。
“在国外的这段日子我反思了许多,我的确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做错了,我愿意从中吸取教训,同时我觉得我不能停下脚步,我好努力的在国外学习、生活。在这段最彷徨、困苦的日子里,还好遇到了景琪,同在异乡,他给了许多的支持和鼓励。如果没有他,我想没有这么快重新站起来,让自己继续向前行,向前看。”
曾晗芳深情与墨景琪对视,“是缘份让我们走到了一起,我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两人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又是一阵镁光灯闪烁。
曾晗芳笑得象个幸福的小女人,“景琪真的很疼我,知道我在国外一起惦记着这里的美食,这不一下飞机就带我过来了。老实说,这段日子里我除了思念家人外,最想念的就是京州的风土人情还有美食。是的,各位,我回来啦!”
曾柔在手机上看到曾晗芳这段采访,高调的宣告着自己的回归,不禁轻笑出声。
韩域开着车,听到手机里的采访内容侧眸望过去,“需不需要我让人禁了这些报道?”
不是想造势嘛,他就让任何一家媒体都不敢报道这件事,让他们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曾柔摇摇头,“不用,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为她浪费精力。
看着曾晗芳明明饿着肚子却还要演戏秀恩爱,曾柔只当看了一个笑话。
另一边记者的采访还在继续。
面对记者关于墨景琛的问题,曾晗芳简短的道:“对于过去我不愿在提。我想我们都是时候moveon。也祝他幸福。”
关于这一点公关团队说过如果刻意回避,会让整个采访显得不真实,所以会适当安排问一两个。
所以曾晗芳早有准备,回答得大方得体。
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就此带过,没想到,这时突然有记者问,“你和墨二少退婚不久,就和墨三少一起,不觉得尴尬吗?怕不怕他们兄弟因此反目?”
这是一个超纲的问题!
曾晗芳完全没有准备,她脸上的笑容微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到底是哪家的记者?收了钱还乱问问题。
新媒体正在直播,把曾晗芳的局促照得一清二楚。
周祥拿着录音的话筒煞有介事的望着曾晗芳,似非要得到个答复才罢休。
一旁的沈星也加入进来追问道:“曾小姐闭而不谈,难道是已经引起墨家的不满。”
周祥弃而不舍的道:“是啊,曾小姐实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曾柔在手机上看到自己的两个下属,先是怔愣了一下,之后会心的笑了。
周祥和沈星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做狗仔,但之前的人脉还在,好多狗仔内部群他们也还都在里面,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曾晗芳和墨景琪买通记者,为自己造势的事情。
平安夜想给他们老板添堵,也要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本着为自己老板出气的心情,两人专挑那些规定不让记者问的问题来问。
两人就这样目光灼灼的望着曾晗芳,等待她的回应。
曾晗芳的人设不允许她象曾柔那样一言不和就怼记者,何况她的情况也怼不出路人缘,只能自取其辱。
她强忍着怒气,尴尬的笑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能说的具体点儿吗?”周祥不依不饶。
其他记者收了自己上司的指令,不敢问,但不代表他们不想知道,现在有人胆子大不怕得罪曾、墨两家,他们也乐得在旁边吃瓜看笑话。
现场一片安静,让曾晗芳想转移话题都不行。
墨景琪轻咳两声打哈哈道:“怎么,我们墨家的男人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小气吗?还兄弟反目,太夸张啦!”
底下的记者配合的干笑了两声。
墨景琪接着道:“看之前的新闻,你们应该也知道,二哥已经开始追求新的幸福,虽然被人拒绝,但至少说明他早已走出之前的感情。”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话语,韩域双眸危险的眯了眯,手指轻敲着方向盘。
曾柔早知道他们会找机会拿自己做文章,反而不太在意。
底下的记者中有几个是公关团队特意安排进来的,看到墨景琪已经将问题引到事向说好的方向,马上接过话题问道:“那以您看,有没有可能曾家两姐妹嫁给你们墨家两兄弟呢?”
墨景琪笑容温润,“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太早,要看我二哥能不能最终抱得美人归了。我们一起为他加油吧!”
记者马上道:“可曾二小姐公开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是不是代表墨二少已经没机会啦?”
墨景琪笑道:“你见过曾二小姐的男朋友吗?以我的经验来看,只要一天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他和曾晗芳就是最好的例子,下面的记者配合的笑了。
另一边,韩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脸上凝上一片寒霜。
曾柔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要他不要在意。
可怎么能不在意呢?
已经不止一次曾柔公然的站出来为他发声,可他呢?
韩域觉得网上那些人说得也不全错,他真的象个缩头乌龟,看曾柔一个人为他,为他们的感情挺身而出,而他却因为可笑的身份保密,一直没有站出来。
以前他不公开身份,主要讨厌商场上那些交际,还有就是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他的过于低调才是最大的麻烦。如果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不相信还有人敢多说一句?
韩域转过头看着曾柔,薄唇微侧,“咱们公开吧!”
“就因为刚刚那些话吗?”
曾柔眨着眼睛,慧黠一笑道:“我们有必要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吗?就算公开,他们也还会有其他话讲。我们完全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
韩域看着她,深邃的眼睛眸色沉深,“不光是这个原因,是我想公开。”
“可我觉得应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比如,我们的朋友。”
韩域手指敲着方向盘,嗓音醇厚,“明天仁爱医院有一个慈善晚宴,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他知道曾柔说的有道理,但韩域还是想借着这次的宴会把他和曾柔正式的摆在京州所谓的上流圈。
就当他小气吧!
韩域想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件事上都是这么小气的。
自己女朋友,被人这么公开的觊觎,他要再不做点儿什么,还是男人嘛?
曾柔也明白韩域的想法,看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利姿酒店那边,当周祥和沈星听到墨景琪的回答,就知道自己又给老板惹麻烦了,虽然他们没正式见过曾柔的男朋友,但她对这个男人又多维护,两个人可都是深有体会。
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如果再不做点儿什么,恐怕要完蛋。
周祥看着墨景琪讥讽道:“墨三少的三观真感人!”
墨景琪怔愣了一下,心想这是谁家的记者这么没眼色,他暗暗记下周祥的样貌,脸上不动声色的笑道:“必竟真爱无罪嘛!”
沈星接着提问道:“既然提到曾柔小姐,那不得不提下今天上午刚刚结束的庭审,曾柔第一次上庭就赢了您父亲,不但震惊了整个司法界,可以说是轰动全城。曾小姐以前也是学法律的,不知道对这次法庭辩护有什么看法?”
曾晗芳的笑容十分尴尬,但还是很官方地道:“小柔的胜利,正正说明司法的公正性,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公平的审理。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沈星咄咄逼人道:“你这么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是无辜的,谁来辩护都一样。这种讲法,会不会抹煞了辩护律师的努力,对他们很不公平呢?”
曾晗芳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无可否认,小柔确实有些小聪明,希望她戒骄戒燥,再接再励。”
反正让她承认曾柔厉害那是不可能的。
曾晗芳话锋一转,“希望有机会,我们两姐妹能在法庭上正式较量一番。”
马上有安排好的记者,寻问曾晗芳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曾柔无聊地关上手机直播,给周祥他们发了个微信,要他们回来工作。
车子停在法援署门口,韩域侧过身问她,“真的没关系吗?”
曾柔抿了下唇角,“能有什么关系?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曾晗芳的目的,已经表现得很明显,既然学跳舞不成,只能回来继续当律师了。当然不是那种默默无闻的小律师,她要得更多,所以只能不断借机炒作。
无论是她,还是墨家,都是曾晗芳用来上位的踮脚石罢了。
推开车门,曾柔回眸笑道:“晚上别忘了去半闲咖啡。”
与其把心思浪费在曾晗芳身上,她更乐于把时间花在朋友身上。
坐电梯上到法务部,曾柔刚踏进开放办公室,随着“嘣,嘣”几声,头顶飘起彩花彩带。
郑言站在最前面,“曾柔,恭喜你打赢人生的第一场官司。”
曾柔俏皮的眨眨眼,“我以为第一场在模拟法庭上已经赢了。”
“淘气!”郑言想伸手刮她鼻子一下,又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密,手掌在半空中转向,拍了她肩膀一下,“以后继续努力!还有大把官司等着你呢!”
同时纷纷送上祝福,程雅馨站在队伍,脸色算不上好看,阴阴沉沉看着曾柔,论到她时,生硬的吐出两个字,“恭喜!”
“谢谢!”曾柔的笑容很甜,“能得到程律师的祝福,实在太荣幸了。”
程雅馨心口一窒,碍于郑言在旁边,鼻翼翕动了几下,没出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伍佩仪自己也准备了下午茶作为庆祝。
三个人以咖啡代酒,就着甜品小范围的庆祝了一下。
康景秋拿着外卖的下午茶进来的时候,看到三个人正在吃马卡龙喝咖啡,她表情微僵,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更加强烈。
因康景秋的突然出现,气氛有点儿凝窒,伍佩仪的不欢迎明显得摆在脸上。
徐凯锋永远在状态外。
曾柔见气氛有些尴尬,站了起来,道:“景秋来了,快过来尝尝这个马卡龙。我觉得有点儿甜,你试试看。”
康景秋笑了下,把自己手里的外卖盒放下,“那你试试我买的这个全麦麦芬吧!加了纯天然谷物,吃起来不会太腻。”
伍佩仪撇撇嘴没说话。
康景秋倒是表现得很大方,看到曾柔他们已经人手一杯咖啡,也没再提她买的新口味咖啡的事情,只自己拿出一杯来道:“恭喜你们打赢官司!”
“谢谢!”曾柔和她碰了下杯。
伍佩仪象征性的向那边伸了下杯,没等杯子碰到一起,就已经收回了手。
康景秋歪着头,举起咖啡杯向徐凯锋道:“徐律师,也恭喜你!”
徐凯锋搔掻头道:“我只是副手,在庭上没起什么作用。”
康景秋道:“怎么会呢?每个岗位都有他的作用,是不是曾柔?”
被突然点名的曾柔点头道:“那当然,其实这次能打赢官司,锋少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他的启发,我还发现不了获胜的重要线索呢!”
康景秋笑眯眯的看着徐凯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徐律师就是太谦虚了。我还很期待有机会和徐律师合作呢!”
她的眼睛里热辣辣的闪着星光,看得徐凯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摸后脑勺。
伍佩仪“啪”的一声放下咖啡杯,抬腿往外走。
徐凯锋抬起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你干嘛去?”
“甜得吃多了,反胃!”伍佩仪拉开门,咬牙切齿道:“想吐。”
“要不要紧?”徐凯锋连忙追了出去,“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看着徐凯锋离开,康景秋难掩失落。
曾柔对眼下的情形也十分头疼,伍佩仪虽然看起来有些小气,但有些事康景秋不动声色间又显露出不寻常的心机。
如果只是两个人都喜欢徐凯锋,她觉得两个人完全可以公平竞争,就算是有些争风吃醋的事情,也都可以理解。但自上次康景秋有意叫郑言过来,流露出的小心思,让曾柔对康景秋开始有所保留。
而且论亲疏远近,她也会站伍佩仪那边。
康景秋牵强的扯了下唇,“徐律师和伍律师关系可真好!”
曾柔抿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开口,“正常。上大学时锋少对我们两个就很照顾,男士的风度嘛。”
康景秋眼眸微微闪了闪,“我看不止风度这么简单吧?”
曾柔轻笑,“那也正常。日久生情,男欢女爱,很常见的发展。”
康景秋的眼神震了震,她垂下长长睫毛,将眼底的情绪收好,手指轻轻滑着杯沿,缓缓道:“恋爱当然没问题,不过真要结婚的话,家世上难免差得有点儿远。恐怕将来……”
曾柔眯了眯眸,声音清冷了几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也有这种门弟之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徐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伍律师她将来辛苦。”康景晴苦笑道:“可能是我多虑了吧!不过象我们这种家世,有几个可以婚姻自主呢。想想还不如象伍律师那样出身普通家庭,至少可以恋爱自主。”
嘴上是感怀身世,实际将自己和徐凯锋划到一个阶层,把伍佩仪排除在外。
仿佛完全不记得就在不近之前,自己还因为出身问题被康晴嘲弄。
曾柔凝着她,幽暗的瞳仁噙满犀利,表情更为疏冷淡漠,“这只管放心,只要他们彼此有情,我自然有办法说服徐家。再说,我也不认为徐凯锋是个任由家族摆布婚姻的男人,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也不值得女人喜欢。”
康景秋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撑不住了,她强行改变了话题,“对了,听去听审的同事说,你们今天赢得特别精彩!可惜我今天上午约了个当事人,实在推不开,要不我也请假去听审了。”
经过刚刚的对话,曾柔对康景秋的态度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不过是场普通的官司,没必要特意去听。”
“话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之前网上打赌的事情吗?我还悄悄买了几百块钱,当然是押你们赢。不过,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你们,外面好多同事都输得挺惨呢。”康景秋笑得有些洋洋得意,“倒是我一下子赢了几万块。”
曾柔很不喜欢康景秋这种表面闲聊,实际上一边出卖其他同事,一边给自己买好。
言下之意,看就我一个看好你们,买你们赢,外面同事别看他们表面上给你们庆祝,实际上因为这场官司输了钱,心里不知道怎么郁闷呢!
她淡淡一笑,“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过是买来玩玩,相信也都和你一样投个几百块钱,用不着太认真。倒是锋少,一下子投了一百万,这次他可是不声不响发大财了。”
曾柔把不声不响四个字咬得很重。
康景秋讨了个没趣,匆匆结束了话题离开。
过了一会儿,伍佩仪和徐凯锋回来了。
他们一个目光灼灼,一个眼神飘忽。
曾柔眼睛往两个人身上来回瞟了瞟,“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第114章 你喜欢我?
“没事啊!我们能有什么事儿?”
伍佩仪脸颊发烫,眼神飘忽不定,伸手拿了份卷宗假意翻着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曾柔促狭地看着她,打趣道:“没事儿,你脸红什么啊?”
伍佩仪表情局促,扯着衣领抖了抖,“这屋里太热了。”
“哦……”曾柔似笑非笑的抿着唇,“心里发烧(骚)。”
伍佩仪,“……”
徐凯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瞅着伍佩仪。
伍佩仪总觉得自己要被他热辣辣的目光点燃了,心跳不断加剧,“扑通扑通”好象下一秒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怂,伍佩仪唬着小脸,凶道:“你总看什么看?不许看!”
徐凯锋搔搔头,欲言又止,“你文件拿倒了。”
伍佩仪,“……”
“噗!”曾柔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刚喝的半口咖啡直接喷了出来,桌上身上都沾上了咖啡渣。
曾柔借机去了洗水间,转身时嘴角还挂着清浅的笑意。
伍佩仪起身抽了纸巾帮曾柔擦桌子,徐凯锋靠在桌旁,侧头看着她。
“起开!你能不能别看了?”伍佩仪气势汹汹的推他,徐凯锋借势抓住她的手。
低垂的眸子里浅含笑意,“你刚还没回答我。”
伍佩仪又推了推他,“不知道你说什么。”
“就刚刚我问你的……”
“闭嘴!”
时间倒回到十五分钟之前。
伍佩仪气呼呼地跑出办公室,一路跑到天台。
徐凯锋随后追了过来,抓着她的一只胳膊,“你胃不舒服还跑这儿吹风?小心一会儿更难受了。”
“要你管!”伍佩仪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到玻璃围栏边,望着远处一幢幢高楼大厦,还有楼与楼之间那一线海景。
徐凯锋走过去,背靠着围栏,手肘随意的搭在栏杆上,垂眸看着她,“胃好点儿啦?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都说不要你管喽!”伍佩仪低头脚尖踢着玻璃围栏,“快去陪你的康律师吧!”
“什么康律师?”
伍佩仪瞥了他一眼,“康景秋律师啊!没看人家天天又是给你送咖啡,又是买甜品的,你可别辜负了人家这一番心意!”
徐凯锋怔愣了一下,问:“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些她不是买给曾柔的嘛?”
伍佩仪转过身瞪着他,“徐凯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真是太谦虚了!我很期待有机会和徐律师合作呢!”伍佩仪眨着眼睛,绘声绘色学着康景秋的样子。
漆黑的瞳眸陡然流转。
徐凯锋智商、情商突然同时上线。
喉结滚了滚,轻轻笑了一声,弯腰凑过去,“你这是吃醋啦?”
他的额头几乎抵住她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他的温度和气息,萦绕过来。
伍佩仪心口一窒,跟着又狂跳起来。
“少臭美!”她慌乱的推开他,转身就走。
“伍佩仪,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凯锋的声音中夹杂着窃喜的笑意,伍佩仪装作没听到,加快脚步跑回办公室。
这样的问题叫人怎么回答嘛!
他居然还没完没了的问!
伍佩仪烦得不行,又怕自己不小心泄露心事。
徐凯锋双手撑着桌沿将伍佩仪圈在里面,“到底是不是?”
她心中一顿,掀眸,直接撞进他漆黑的眸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康景秋,推开房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怔怔的,眸仁在眼眶中颤了颤,“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知道自己来的不时候,还不调头走?
伍佩仪最讨厌康景秋没事儿装得无辜,口是心非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堵气,康景秋话音未落,伍佩仪一双手便突然扯住徐凯锋领口的衣服,将他拉了下来,柔软的唇碰上他的唇。
徐凯锋眸子狠狠一颤,双手捧住她的脸,反客为主的吻住她,不给她任何反悔挣扎的空隙。
康景秋僵立在门口,一双眸子变得通红,里面水雾弥漫,喉间一阵阵酸涩,险些哭出声来。
她扭头跑开,迎面撞见卫生间回来的曾柔。
“景秋,你怎么了?”
“我……”康景秋垂着头,“我想起还有些事……先走啦。”
说完,她没给曾柔再开口的机会,加快脚步匆匆从曾柔身边走过。
曾柔看看康景秋的背影,又看了看没有关紧的房门,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的改变了行走的方向。
郑言办公室。
曾柔刚刚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虚掩的房门应声而开。
郑言正背靠着办公桌打电话,回头看到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坐。
曾柔走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上。
这时,就听郑言道:“他不找你们也正常,这次站队的形势这么很明显,他又不傻。”
不消多时,郑言挂上电话,转身站在办公桌前,手指撑着桌面,指间夹着只燃了一半的烟。
“你那个姐姐,去了崔伟名律师事务所。”
曾柔挑了下眉,“正常。”
既然芭蕾舞这条路走不了,曾晗芳总要给自己重新找一个合适的title,回来做律师,是最简单的选择。
这一点中午曾晗芳在回答记者问题时也已经有所透露。
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而已。
郑言将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扬了扬下巴,“坐吧!”
曾柔走到他的老板台前,拉开转椅坐下。
郑言靠坐在宽大的皮椅上,“曾学礼直接找了崔伟名,事情基本已经定了下来。最迟元旦就会正式对外公布。”
曾柔眨了眨清澈的眸子,“刚刚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件事?”
“是啊!”郑言眼睛里夹杂着几分嘲讽,“查嘉泽在报怨曾学礼跳过了他们前三大行,直接找上崔伟名。摆明要往上抬崔伟名律师楼。”
不过,曾柔觉得这很正常,曾晗芳要入行,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律师楼,四大行一直是她的目标。
但之前一连几次事件查嘉泽他们都站在了曾柔这边,特别是这次曾柔与曾学礼的法庭对决,他们连曾学礼的面子都没给,公开到场支持曾柔,立场已经十分明显,曾晗芳可以选择的也只有排行第四的崔伟名律师楼了。
曾晗芳加入后,曾学礼利用自己在司法界的影响力,帮崔伟名提高声誉,也是无可避免。
曾柔打趣道:“查律师还会担心这个?”
四大行,以查嘉泽的查李师律师楼为首,之后是张强的张郑律师楼和刘欣所在的刘关张律师楼,而崔伟名的律师楼排在最后,这些年一直被他们另外三家压制住。
又因为查嘉泽他们三个关系密切,互相扶持,崔伟名一直被排除在外。所以,对外说起四大行,人们往往很容易遗忘掉崔伟名的律师行。
就算曾学礼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崔伟名提高地位,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
“怕?”郑言哼了哼,“曾学礼自己能不能连任还不知道呢,有什么好怕的?查嘉泽就是瞎矫情两句。”
曾柔抬眸,很是惊讶,“他连任阻碍很大吗?”
之前曾柔一直认为曾学礼连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翻看过去的记录,几乎所有的在任者,都顺利连任,直到两届任满。
虽然曾学礼的任期出现了不少负面的新闻,大都与她有关,但后来也都澄清了。唯一的黑点应该算是这次的官司意外的输在她的手上,但林青北本来就是无辜的,曾学礼可以继续对真凶joe提出检控。算下来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郑言凝眉看向她,“你不知道吗?”
曾柔有些困惑,“知道什么?”
“棱锐集团给他的竞争对手投入了大批竞选资金。”郑言看了看她,“我猜应该是你那男朋友的意思。他没和你说吗?”
曾柔摇了摇头,不过她应该想到。
郑言接着道:“现在,两边的民调已经非常接近,外界普遍不看好曾学礼。他正在不断寻找出路,我想你也能感觉到。”
这下曾柔就全明白了。
为什么曾学礼会用尽手段的把她和墨景琛凑在一起,不成功后又为什么如此恼差成怒,又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让曾晗芳回来,以及为什么会利用这次的官司视图打压她。
只不过,他的这些手段,除了让曾晗芳回来外,其他的全没成功。
现在曾晗芳成了他手上的唯一筹码,以前她面对的是曾晗芳和穆欣瞳两母女的算计,现在终于变成要面对他们一家三口了。
曾柔目光沉暗的抿了抿唇,说了句:“难怪。”
郑言捕捉到她的表情,安慰道:“你用不着担心,不是还有我们几个撑你嘛!”
他们这几个加起来,还能比不上一个日暮西山的曾学礼的影响力?
“对了,你这次帮查嘉泽他们赚了一大笔,他们打算请你吃饭,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曾柔闪了闪神,“你们也都参与那个网上投注了?”
她就听徐凯锋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连查嘉泽他们都参与了。
郑言摸摸下巴,“投了那么一点儿。”
曾柔瞅着郑言,“师付投了多少?”
郑言表情不太自然的道:“每人10万。”
本来他们是打算输掉的,谁知道到因此发了笔小财,一下子赚了千万,搞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曾柔眨眨眼睛,揶揄道:“那我觉得一顿饭也太少了。”
郑言撑着太阳穴,“那你想怎么样?”
第115章 表白
曾柔煞有其事地抿了下嘴角。
“明天仁爱医院有个慈善晚宴,不如为医疗事业做点儿贡献?”
郑言闻言,抬了抬头,若有所思道:“这么简单?没其他原因?”
做慈善有很多方式,慈善团体也很多,接近年尾各种慈善酒会的请柬郑言自己都收到不少,可曾柔偏偏选了仁爱医院的慈善晚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仁爱医院最大的赞助商正是棱锐集团。
郑言一瞬不瞬望着曾柔,“就没其他原因?”
曾柔眼神闪了闪,还是直接道:“想正式介绍他给大家认识。”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韩域想要公开,曾柔最先想到的就是将他正式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至于外界怎么看,怎么想,她从来不在乎。她只想大大方方恋爱,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这样就够了。
查嘉泽他们几个虽然平时拉触不多,但每次风波都毫不迟疑站在曾柔身边,曾柔也早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她不想最后他们要在网络新闻上看到关于她和韩域的消息。
她要很正式的把韩域介绍给他们。
郑言微微颔首,想到那个清风霁月,满身矜贵的男人,修长的手指蜷缩了下,“好,我负责通知他们几个。”
再回到自己办公室,伍佩仪和徐凯锋已经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工作,房间里不时有翻阅文件,或敲打键盘的声音。
看似平静普通的办公场面,隐隐却透着诡异的暧昧,曾柔看看两人,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办公室了。
伍佩仪的嘴唇微肿,红艳艳的昭示着办公室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曾柔瞥了眼她红得几乎滴血的耳尖,放弃了打趣两句的打算。
她清了清喉咙,“晚上我打算去半闲咖啡参加他们的圣诞活动,你们要不要一起?”
“不了。”
“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曾柔看看说不去的伍佩仪,嘴唇动动,刚想开口,徐凯锋就道:“我们去。”
伍佩仪瞥了徐凯锋,眼神里有一股幽怨。
她“噌”的站起身,椅子腿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要去你去,我不去。”
谁和他,我们了。
什么都不说抱着就一顿猛亲,之后就是傻笑。
伍佩仪觉得自己亏了,虽然一开始是她主动,可她那不是让康景秋气懵了嘛?
他可倒好,连句表白都没有,逮着就不撒手的亲。趁人之危,拿她当什么了?
伍佩仪狠狠的瞪了徐凯锋一眼,仰头迈步走了出去。
徐凯锋怔愣着,象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不明白伍佩仪怎么又生气了,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她想和自己单独过圣诞?
徐凯锋下意识的站起来,撞上曾柔注视的目光,略囧的摸摸后脑勺,“那个……我去看看她。”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表白了。”曾柔一脸姨母笑,“快去吧,多哄着点儿。”
表白……徐凯锋猛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顿住了,欲言又止的吭哧了半天,道:“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听那些话?”
“哪些话?”
“就表白……我爱你那些。”
“当然啦!”
徐凯锋额头直冒汗,他感觉自己要完。
他努力想抢救一下,“那,用实际行动表示算不算?”
“也算!”曾柔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闪烁了两下,“等等,锋少,你该不会一次没表白,就直接行动表示了吧?”
至于什么行动,看伍佩仪那嘴还不清楚吗?
徐凯锋刚有所松驰的神经又紧张起来,“那样不行吗?”
“你第一次谈恋爱?”曾柔是真没想到,在学校里威风八面的锋少,竟然如此纯情。
好吧,外表都是骗人的!
看着曾柔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徐凯锋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曾柔见徐凯锋还呆愣在哪儿,怒其不争道:“别杵着啦,还不快去哄她!”
“哦,哦。”徐凯锋终于清醒过来,忙不迭的往外走。
“好好说……脸皮厚点儿。”曾柔象个操心的老母亲。
望着徐凯锋慌慌张张的背影,曾柔伸手拿出职工手册翻看着。
……
今天的半闲咖啡做了全圣诞的打扮,圆形的玻璃窗贴着银白色的雪花装饰,靠近中间的位置一棵大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闪亮的彩灯和装饰物,树下堆满各种彩纸包装的大大小小的礼物盒。
服务生带着红色的圣诞帽,涂涂将带了一个鹿角的发箍站在门口迎接大家。
和其他大部分地方一样,古里梧岛的年轻人一般会选择酒吧街,或教堂过圣诞,此刻,店里早已经没有其他客人,涂涂索性对外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专门为曾柔做一个私人聚会。
不知道徐凯锋是怎么哄的,反正晚上两个人手牵着手出现在半闲咖啡。
伍佩仪看到曾柔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回抽了抽手,可徐凯锋握得死死的就是不放。
曾柔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达成和解啦?“
徐凯锋笑着点头,”嗯。“
可是不容易啊,他就差踢下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不好说话。
除了伍佩仪和徐凯锋,周祥和沈星也过来凑热闹。
曾柔挽着韩域的胳膊笑眯眯道:“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韩域。”
韩域向大家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优雅谦和。
徐凯锋带头起哄,大家跟着拍手叫好,曾柔笑靥如花,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
韩域垂眸看着她,幽隧的瞳仁里浅含笑意。
“怎么突然搞得这么正式?”搞得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高兴还是挺高兴的。被她这样介绍给她的同事、朋友,心里象渗了蜜一样。
曾柔煞有介事的眨了眨眼睛,“不是你说要公开的吗?当然得正式。”
韩域捏了捏她的手,唇角几不可察的向上勾起。
就在两个人还在小范围公开恋情的时候,另一段轰动全国的恋情突然曝光了。
古里梧岛第一黄金单身汉,他们的总统大人,君睿不但是临国橙梧仁岛最大家族君家的继承人,而且早已订婚,未婚妻肖芳芳同样出身于橙梧仁岛四大家族,肖家的地位在橙梧仁岛的地位仅次于君家,而肖芳芳是肖家唯一的千金,这段婚姻可以说是王子陪公主,天作之合。
一时间媒体争相报道,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肖芳芳的大幅照片,骑马的,打高尔夫的,做慈善的,参加宴会的,每一张都光彩照人,不愧为橙梧仁岛第一名媛。
消息并非从总统府的官方渠道传出来的,而是今天早些时候肖芳芳在探访孤儿院,化身圣诞老人给小朋友送圣诞礼物的时候,不小心透露出来的。
消息一经传出震动了古里梧岛和橙梧仁岛两国,虽然总统府对此并没有做出回应,但在橙梧仁岛,君家已经证实了这一消息。
分析人士认为肖芳芳将成为君睿此次大选最大的助力。
此时,总统府内,君睿脸色阴沉,眉宇间覆满了寒霜,对着电话吼道:“谁给她的权利在媒体面前胡说八道?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就范吗?我告诉你没门!这门婚事我不承认!”
电话那头一道清冷的男声隐隐说了些什么。
君睿冷笑道:“既然三叔这么看好肖芳芳,何不就此娶了她?大家都省事。”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君睿眼睛里夹杂着几分嘲讽,“所以她那些所谓的优点,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其实自己也看不上。”
男人又说了几句什么。
君睿冷哧了声,“那这个继承人,你们爱找谁当找谁当吧,我不伺候了!”
又是一阵怒吼。
君睿把手机拿得远远的,等那边安静下来后,冷冷地道:“总之,这门亲事我不承认,也不可能履行。你们自己想办法澄清,我只给你一晚时间解决这件事,过了今晚,如果我还没看到令我满意的结果,我就公开发表声明否认这门亲事,到时大家都难看。”
电话那头是男人震怒的吼叫声,君睿没再给他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幕僚长冯耿站在一旁,一身的冷汗。
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从现在的反应来看,评价全部是正面的,对您有利无害,如果现在贸然否认,我怕……”
君睿眼睛危险的眯起,“你是也打算命令我怎么做事吗?”
冯耿脊背冒出冷汗,“我不敢,我只是提出合适的建议。”
君睿半瞌着幽邃的瞳仁,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合适的建议,对谁合适?”
来自君睿身上强大又渗人的气场,压迫得冯耿头都不敢抬,冷得仿佛置身冰窖一般。
君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办公桌上敲着,醇厚又具有权威的性的声线极其低沉:“冯耿,你是我的幕僚长,麻烦你好好记住这个身份,明白吗?”
冯耿还想要分辩几句,抬头对上君睿那双湛黑的眸子,瞬间屏息,犹如被扼住喉头。
他面色惨白,喉头耸动,“我知道了。”
君睿平静的看着他,“做好一切应急公关的准备,明早我要看到完整的方案。”
冯耿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半闲咖啡。
涂涂看到电视里的新闻报道,脸上的笑意凝固,温润的眸子暗了暗。
周围的欢声笑语瞬间虚化,耳畔只剩下君睿订婚的报道。
大家都在互拆礼物没有人注意到她情绪变化,曾柔回头看到涂涂呆愣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
“涂涂,回魂啦?”她笑着问道:“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涂涂恍然清醒过来,勉强扯了下唇角,“可能有些累了吧!”
她抬起头问众人,“你们还有人吃蛋糕吗?”
“我要!”
“我要!”
一个两个都举起了手。
涂涂起身,”我去做,你们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曾柔拉住她,“不是说累了吗?还做什么蛋糕?都别吃了。”
大家也都不是那么有所谓,耸耸肩表示算了。
华菲菲提议不如拿店里剩下的司康代替。
涂涂抚开曾柔的手,“我还是简单做点儿吧,很快的。不碍事。”
曾柔望着涂涂的背影,总觉得有那么点儿萧索的寂寥。
韩域若有所思的垂眸,低声对曾柔耳语,“我去打个电话。”
第116章 他踏雪而来
韩域站在半闲咖啡门口的台阶上,点了一只烟,吞云吐雾间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一只特制的手机,手机联系人一栏空空如也,他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听筒里传来男人急燥的声音,“说。”
韩域夹着香烟的手按了按眉心,醇厚的嗓音不温不火,“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你还知道啊,我和你说老子这次可被你害惨了!都是因为你小子……”君睿在电话那头叫嚣。
要不是上次韩域为了得到三叔在橙梧仁岛护卫队的支持出卖他,他也不至于被带回君家,被他们联手算计了去?
韩域朝垃圾筒上方点了点烟灰,淡淡地道:“我在半闲咖啡。”
君睿的声音陡然静了下来,话筒里传来他轻轻呼气的声音,半晌,“她怎么样?”
韩域透过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不太好。”
“靠!”君睿骂了一句,“我就知道。”
韩域咬住烟蒂,望着昏黄街灯下浓浓的夜色,“你有什么打算?”
“澄清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大不了不要君家的继承权,不当这个总统,反正我是不会娶那个什么肖芳芳的。”
韩域眯了眯眸,“你想清楚了?”
“我要是连自己的感情都捍卫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君睿的声音沉了沉,“韩域,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四年前我为什么答应参选。”
他不愿被君家困住,他要建立自己的王国。
“我知道了。”韩域深刻眼窝中的黑眸悠远深沉。
君睿沉重的声音里夹杂着几缕无奈,“帮我照看好她。”
韩域碾熄香烟,“自己的女人自己过来哄。”
让他给看着算怎么回事儿?
说完,韩域直接挂上了电话。
那一边君睿抓抓头顶的头发,烦燥得不行。
咖啡厅里,伍佩仪盯着电视新闻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照片放来放去,都是单人的?难道他们都不合影的吗?”
沈星作娱记时间长了见怪不怪道:“第一、可能根本就是假新闻;第二、商业联姻,也就那样,感情不重要,利益才是重点。世家子弟有几个是婚姻自主的,我知道好多豪门夫妻都是婚后各玩各的,只在公开活动上出来秀一秀。我看这个也差不多。”
周祥道:“从现在总统府那边的态度来看,情况还真不好说。即不否认,也不承认,实在是暧昧得耐人寻味。”
韩域回来,在曾柔身边坐下,“在聊什么?”
曾柔向悬挂电视机的方向努努嘴,“就那个新闻。”
韩域扫了一眼,“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我看十有八九是假新闻。”
话毕,他顺手拿摇控器把电视关了。
大家本来也就是闲扯一句,很快注意力就不在这儿了。
曾柔拉着韩域微凉的手,搓了搓,小声埋怨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穿件外套!”
韩域把她搂近怀里,“没事儿,外面不冷。”
正在吃苹果的伍佩仪,看了看两人,酸道:“你俩好了吧,总这么腻味,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单身狗的感受。”
”你是单身狗吗?“曾柔眨眼,看向徐凯锋,”喂,人家男朋友,还不快给个爱的抱抱。“
”好啊!“徐凯锋笑着伸手搂伍佩仪。
伍佩仪脸颊微红,闪身推开徐凯锋。
看到大家促狭的望着他们俩,嘴硬道:“就算我不是单身狗,可还有其他人呢!你也得考虑他们的感受吧!”
这时周祥突然牵起沈星的手,向上抬了抬,“我们决定在一起了!”
伍佩仪,“……”
她看向华菲菲,华菲菲垂了垂眼眸,不好意思的举了举手,“那个……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一会儿过来。”
伍佩仪,“……”
沈星四下望望,低声道:“所以,只有这里的老板是单身吗?”
提起涂涂,曾柔想起她也进厨房有些时候了。
韩域象是能洞悉她思想般低声道:“去看看她吧!”
厨房里,涂涂手握面团在发呆,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涂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曾柔走到她面前担心的问。
过了好一会儿,涂涂好象才回过神,她扯了下唇角,“我没事儿,出去吧,马上就做好。”
曾柔不是没看过涂涂做蛋糕,她现在揉面的这个样子,可不象是能做出蛋糕来,倒象是单纯的找些事儿做。
“要不我帮你吧!”曾柔挽挽袖子,”需要我做什么?打鸡蛋怎么样?“
她记得有打发鸡清的步骤,这个她应该能胜任。
说着,曾柔打开厨房的大冰箱,看到里面有一个做好的大蛋糕。
”涂涂,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个做好的蛋糕?“
涂涂茫然的抬起头,”哦,是嘛?“
曾柔把蛋糕捧出来,”你看就是这个,巧克力水果蛋糕,上面还写着圣诞快乐!“
涂涂表情凝窒了一下,”哦,那个,你拿出去吧!“
曾柔看着她反应有些奇怪,问道:”这该不会是客人订做的吧?“
涂涂摇摇头,”不是。你先拿出去吧,我收拾收拾这里就过去。“
曾柔捧着蛋糕,柔声确认道:”涂涂,你真的没事儿吗?“
涂涂抬起手臂蹭了下额头,”没事儿,去吧。我马上就好。“
曾柔看着低头收拾面案的涂涂,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
捧着蛋糕出来,伍佩仪马上兴奋的迎出来,”这么快就做好啦?“
华菲菲看着桌上的蛋糕,神色微微凝窒了一下,那表情和刚刚涂涂一模一样。
曾柔清流澈的眸子定定地瞅着她,”这蛋糕有问题?“
华菲菲看着伍佩仪已经将蛋糕分成了几份,摇摇头道:”没有。“
曾柔狐疑的瞅着她,可也没再说什么。
韩域看看厨房的方向,低声问:”她人呢?“
虽然嘴上说不管,但又不可能真的完全置之不理,必竟在这件事上,他也有责任。
”在厨房,马上出来。“曾柔拉着韩域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个面具大叔,今天怎么没有来?“
”面具大叔?“韩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和你在那边谈话那个戴银色面具的大叔。“曾柔指指角落里君睿常坐的位置。
韩域恍然,曾柔还不知道她口中的面具大叔的真实身份。
曾柔看着大家成双成对嬉闹着,这会儿连华菲菲的男朋友也已经来了,想着还单身的涂涂,仰头道:”你能不能给面具大叔打个电话,邀请他过来一起过平安夜。“
”他今晚有工作在身,恐怕过不来。“韩域知道如果君睿解决不了君家那些人,过来也是枉然。
曾柔略显失望的抿抿唇,咕哝道:”什么要紧的工作啊,平安夜还要忙。“
韩域现在也不敢告诉曾柔面具男就是君睿,怕她因此对君睿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只能沉默着不出声。
时间不大,涂涂从厨房出来,精神看起来还是不大好。
伍佩仪没心没肺的递了个蛋糕给她。
华菲菲有些忐忑的盯着涂涂的反应,欲言又止。
曾柔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总觉得这个蛋糕有些来历,难道是……
专门做给面具大叔,然而他却没有来?
“看!下雪了!”伍佩仪指着窗外,雪花纷飞,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已经覆上了薄薄的一层。在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光亮,静谧而美好。
虽然不是初雪,但平安夜的雪总是让人特别兴奋。
华菲菲高兴的往外跑,伍佩仪紧跟着也跑了出来,两位男朋友,怕她们冻着拿了外套追出去,自己倒忘了穿。
几个人在雪地里转着圈又蹦又跳。
涂涂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伸手接着雪花,表情沉寂。
曾柔站在窗前,韩域从后面圈着她,外面的天气太冷,他不太想让她出去。
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着大家成双成对,尤其显得涂涂形单影只。
曾柔不禁又在想,如果面具大叔能来就好啦!
在这样的气氛下,说不定他们俩也能象伍佩仪和锋少那样有所突破。虽然涂涂明确和曾柔表示过她和面具大叔没可能,但曾柔就是觉得他们俩会成为一对。
他们面对对方时那种眼神,表情,和平时面对他人时是完全不同的。那种萦绕在他们身边的气场,就象是相对多年,相濡以沫的情侣。
曾柔转过身搂着韩域的腰仰头恳求道:“就给面具大叔打个电话吧!谁不定他能来呢?”
韩域揉揉她的头,看向她的目光里是一贯的宠溺,“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有你,不需要别人创造机会,他一定会排除万难来到你身边。”
“所以,你是说面具大叔没那么喜欢涂涂?”曾柔想到了一套经典电影《其实他没那么喜欢你》。
其中有一段台词是说:如果一个男人不打电话给你,因为他不想打给你,同样如果他表现的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没有例外。如果他想见你,他一定会来见你。
曾柔情绪低落的垂着眼眸,头往韩域怀里靠了靠,幽叹了一声,或许韩域是对的,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韩域垂眸睇着她失落的表情,以拇指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先别急着叹气,你看他不是来了?”
曾柔侧头向窗外望去,只见一道挺拔高大的墨色身影踏雪而来,脸上那幅银色的面具在雪夜里格外显眼。
韩域捏了捏她的手,眼含星光,“这下放心啦?”
那句“放心”还没说出来,就见涂涂突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急步离开。
曾柔不解的瞪大眼睛。
还好面具大叔没有让她失望,蓦地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你看,面具大叔来得太晚了,涂涂都不高兴啦。”
”这些事他们自己可以解决吧。“韩域点了点她的鼻尖,浓墨般的眸底划过一丝纵容,“曾小姐,是不是也该把注意力分给我这个男朋友一点儿?”
曾柔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在他颊过亲了一口,“这样可以了吧?”
韩域指了指另一边有脸颊。
曾柔红着脸踮起脚又亲了一口。
成功转移了曾柔的注意力,韩域暗自松了口气,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十二点的时候,随着教堂的钟声,天空中绽放起七彩的礼花。
飞雪,钟声,绚丽的礼花,还有身边深爱的人,这是曾柔过得最美好的一个圣诞。
一直到看完礼花,大家各自回去,也没见涂涂和面具大叔回来,曾柔不禁有些担心。
韩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曾柔脸色绯红的嗔了他一眼,又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成年人的爱情里,解决分歧的方法,可能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也回家吧!”韩域捏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
翌日。
君睿一脸憔悴的出现在总统府。
对于他突然的消失和出现,身边的亲兵护卫队已经开始习惯。
简单的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君睿走下楼。
冯耿站在楼梯口,身材笔直,微微颔首。
君睿捏捏眉心,昨天在涂涂家门口站了一夜,受了凉,这会儿还有些头疼。
他经过冯耿身边伸了伸手,冯耿跟了君睿几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找他要昨晚说的公关方案呢!
可他真的不想给,怎么办?
消息一旦公布将是一场公关灾难。
君睿侧眸漆黑的瞳仁划过一道凌厉的暗芒,“拿来!”
冯耿无奈的递上文件。
君睿翻了两下,文件夹在另一只手的手心轻敲了几下,“就这样吧,最迟十点钟把消息发出去。”
冯耿垂着头,声音沉重,“您三思啊!”
君睿的薄唇微侧,睨着一脸严肃的冯耿,“我想得很清楚,如果我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自主,我还算什么男人,我还怎么做这个国家的统帅。那还不如直接回家种田算了。”
“说得好!”韩域风姿卓卓的走了进来。
君睿狠狠的瞪住韩域,“你还知道来啊!”
韩域斜睨了他一眼,轻笑着迈步走进君睿的椭圆办公室,自如的程度俨然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闲适的坐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自在的交叠,“冯耿你先下去吧,有事儿我们会再叫你。”
冯耿对眼前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财神爷,自知得罪不得,他看了君睿一眼,略一欠身,退了出去。
君睿回手关上门,大步走到办公桌前,重重的坐下,忿忿的道:“怎么,终于良心发现,打算开始收拾这烂摊子了。”
一夜没睡的君睿火气甚大,想到自己受得冤枉气,更是恨得牙痒痒。
韩域似笑非笑半阖着眸,单手搭在交叠的双腿膝盖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膝盖上敲着,“我女人很关心你们的事。我希望她能安心。”
所以,他不得不管。
君睿在心里气得骂娘,所以他这还是占了曾柔的光了?
要是别的原因也就罢了,偏偏又是这个女人。
上次就是为了救她,韩域明知是火坑,都愣把他往里面推,现在过来竟然还不是为了赎罪!
君睿现在想打人!
“你的打算?”韩域无视君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直接问道。
君睿将刚刚冯耿给他的文件夹丢了过去,“自己看。”
韩域翻了两页,放在一边,目光灼灼的望着君睿,“真打算这么发出去。”
君睿眉宇间就爬上一抹烦躁,抿了抿嘴唇,道:“最晚十点,他们不澄清,我就发。”
韩域眯眸,目光幽隧,“想好了?不要江山要美人?”
君睿眸光变得沉深了几分,他也有他的报负,能走到今天,他付出了无数的努力,承受了别人无法想像的重压,真就这么放弃,不可能不可惜。
但就象他说的如果他连婚姻的自主都捍卫不了,还谈什么报负,想想那个人为自己的付出,想想她受过的委屈,那一点儿可惜和不甘心又算得了什么?
他默了一会儿,目光越发坚定,“想好了。”
韩域睇着君睿陷入沉寂越发凝重的脸颊,不紧不慢地开腔,“我投的钱怎么办?”
“靠!”君睿忍不住爆粗,“韩域,你他妈还算人吗?”
他一脚踏翻了椅子,叉着腰吼道:“要不是你,我会搞成现在这样?”
韩域瞅着他,但笑不语。
君睿胸脯起伏,额头青筋直蹦,指着韩域的鼻子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来帮忙的,就他妈是来捣乱的!现在知道可惜你投的钱了?话该!叫你联合三叔出卖我时,出卖的那么爽!报应来啦!我也别指望我会还钱,老子没有!”
韩域轻笑出声,语气里透着几分嘲讽,“没钱,你也好意思说出口?等你娶了肖芳芳,继承了君家,我还能怕你没钱还?”
君睿怒瞪着韩域,眼珠都快突出眼眶,“你他妈的,真不是人,为了这点儿钱,就打算把我往死里坑是吧?我告诉你,没用!打死我,我也不会娶肖芳芳那个女人。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韩域依旧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样,手指扣着膝盖,不紧不慢道:“不想娶,你还睡她?肖家千金是你想睡就睡,想甩就甩的吗?”
“谁他妈睡她了?”君睿呼吸一窒,“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自然是你三叔说的。”韩域睨着君睿道:“他说你和肖小姐共度了一晚良宵。不然他们也不会玉成这桩亲事。”
“去他妈的共度良宵!”想起那晚的事儿,君睿喉结耸动,气得不行,“那是他们给老子下药,还把我和那个什么肖芳芳锁进一间屋里。”
想起那天肖芳芳一身轻薄的睡衣,对自己搔首弄姿的样子,君睿忍不住想吐。
韩域眼角眉梢的笑意越发浓郁:“那你没控制住自己还是得为此负责,我也帮不了你。”
君睿看着韩域幸灾乐祸的样子,想冲过去凑他一顿,可考虑到十个自己加起来好象也不是韩域这个变态的对手,只能放弃。
他握紧拳头吼道:“都说没睡,没睡的,负什么责。我这辈子就睡过那一个女人,也就打算睡那一个女人。你们看着办吧!”
那晚为了抵抗药力,他算是九死一生,现在还想用这件事让他背锅,没门。
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答应。
看着君睿两眼一闭,视死如归的样子,韩域喉咙滚动,溢出一声轻浅的笑声,“行啦!我知道了。”
君睿睁开眼,一脸不悦盯着韩域看。
虽然知道韩域这是打算帮他啦,但不开心还是不开心。
妈的,逗他着急就这么好玩吗?
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自己心里就没点儿逼数吗?还好意思这么耍他!
就算最后真帮了他,也别想让他说出一句感谢!这都是韩域应该做的。
想到这儿,君睿哼了哼,“知道,你知道个屁!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韩域掸了掸一尘不染的裤腿,“没别的意思,我总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的决心吧!”
如非必要他也不乐意于君家那位三叔为敌,所以君睿的立场一定要十分坚定,另外就是他和那位肖家千金真的没事发生,他才可能淌这个浑水。
毕竟一次惹毛橙梧仁岛两大家族,这可不是个小事情,虽然韩域并不怕他们,但也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君睿,“你昨天晚上偷地雷去了?”
看那张脸惨的。
君睿知道韩域是来帮自己的,那傲娇的小脾气更是见涨,他翻翻白眼,“还好意思问,这都是谁害的?”
韩域横了他一眼,“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家人都摆不平,你也好意思说?”
君睿被噎得胸口疼,“韩域,你小心哪天说嘴打嘴!你还没带曾柔回来去过了吧?”
韩域眸子微冷迈步往外走,“你走不走,我约了君三,十点天府楼见。”
“走啊!”君睿抹了把脸跟着韩域出来。
……
天府楼顶楼的豪华单间。
韩域推门进去的时候,君家三爷和肖家家主肖贺,以及肖家千金肖芳芳已经坐在里面。
看到韩域,三个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肖芳芳的眼睛闪了闪,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逼人,矜贵无比的男人,和他一比,旁边的君睿好象也没那么抢眼了。
第117章 真相
肖芳芳并不认识韩域,但看他通身的气派,以及从来目子无人的君三爷以及自己父亲恭敬的态度,她知道这是个了不起也惹不起的人物。
她漂亮的水眸闪着星光,一瞬不瞬的望向韩域,拉了拉肖驾的衣角,等着父亲为他们互相介绍。
肖贺显然没理会肖芳芳的心意,拂开她的手向前一步,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却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
论辈份,他该称韩域一声贤侄,但以韩域身份财富,肖贺还真不敢贸然托大,生怕惹得这位爷不高兴,可没理由让他一个年过五旬的长辈叫他一声域爷吧?
此时,韩域主动伸出手,不温不火道:”肖伯父好久不见。“
肖贺受宠若惊的握住韩域的手,”是啊,好久不见,你看还让你为小女的婚事亲自跑一趟,其实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就行。“
肖芳芳这会儿心里急得不行,暗暗怪父亲好端端一上来提什么婚事,此刻再看君睿,她又觉得不是那么非嫁不可。瞅过去的眼神也淡了不少。
韩域又颔首与君三打过招呼,几个人重新落座。
肖芳芳主动上茶,韩域手指扣了扣桌子,并没有动端过来的茶杯。
君睿更不可能喝肖芳芳递过来的茶,上次那么轻轻抿了一口,就着了她的道,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除涂涂之外其他女人递过来的东西。
肖芳芳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个男人却都坐着纹丝不动,尴尬的怔了一下,脸上优雅的笑容稍显僵硬。
君三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口,解围道:”肖小姐的茶艺又精进了。“
”雕虫小技,让三爷见笑了。“肖芳芳抿了抿唇,笑靥如花。
君三看向君睿,”你看看肖小姐,端庄大气,慧外秀中,这才是君家未来主母该有的样子。不似的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不三不四的女人指的谁,大家都心中有数。
韩域眉目微凝,君睿是干脆黑下了脸。
本来君睿还打算婉转点儿,虽然他恨肖芳芳对他用手段,但对女性该保持的风度,他还是有的,可偏偏君三一上来就把涂涂扯进来。
他便也没办法客气,直接怼道:”你看她这么好,自己娶回去啊!喜欢她做当家主母,好办,我把继承权也让给你。“
”混帐!“君三怒火中烧,”你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混帐话?君家那是你身为长子长孙的责任,是你说不要就不要,说给谁就给谁的吗?你说这些话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在天之灵吗?“
君三是君老爷子老年在外面的私生子,在一次权利的更迭中君家老大,老二相继出事,君老爷子为此大受打击,年仅二十岁君三临危受命,带领君家不仅在那次大清洗中存活下来,还令君家一举成为橙梧仁岛第一家族,只因在老爷子生前他曾经答应过他日后将君家的继承权交还到大房,也就是君睿手中。
尽管这些年君三爷雷霆万钧般的手段以及在君家各房族人间的威望,早就可以正式接管君家,但他始终信守着对老爷子的承诺,一心想把君家交回到身为长房长孙的君睿手里。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从各个方面为君睿搭桥铺路,其中就包括他的婚姻。
这令他和君睿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四年前正是这个原因君睿离开君家,发誓不再踏足橙梧仁岛,四年后的今天两个人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再次针锋相对。
说到君睿死去的父母,说到长孙的责任,君睿抿紧嘴唇,不吭声。
韩域扣了扣桌子,不徐不急地开口,“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商量君睿和肖小姐的婚事,其他的事情,还是等改日你们两叔侄关起门来慢慢商量吧!”
说到婚事,君睿态度十分坚决的表态,“我绝对不可能和这个女人结婚。”
他转眸看向肖芳芳,“肖小姐,很报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还是另谋良缘吧!”
被君睿如此当众拒绝,肖芳芳的脸色煞白,咬着嘴唇,一双水眸泫然欲泣,一副委屈且哑忍的模样。
肖贺的脸色也已经难看到在这样的场合都快挂不住了。
君三眉头紧蹙,冷峭的脸颊覆满寒霜。本来他以为有韩域压阵,君睿至少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他的态度还是如此顽劣。
失心疯的狗东西!
君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易怒易燥的人,可偏偏君睿总踩在他的底线上。
这一刻,他有一脚踢死这个混小子的冲动。
韩域手指轻敲着桌子,淡淡地道:“虽说我是外人,有些话论理不该讲,但既然你们请了我来,做这个中间人,我就说两句吧!说是说君肖两家联姻,但何况无论是君家,还是肖家,应该都没到了要出卖子女幸福谋富贵的地步吧!总要他们两个人有些感情,但看现在的情部,怕是很难勉强吧?”
他幽邃的视线掠过众人,最后落在肖贺身上,“勉强没幸福,肖伯父应该也希望令千金幸福吧?”
肖贺脸色难看得终于绷不住了,可他毕竟不敢直接冲韩域发火,转眸看向君三爷,“三爷,当初可是你们君家先向我们提起这门婚事的,又特意安排我女儿过去见面,既然没相中她,当初为什么要留她过夜?这会儿又说有心上人,不愿负责任,真当我们肖家没人,可以任由你们这么欺负吗?”
君三自觉理亏,不断地沉淀自己的情绪,道:“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会教训这个混小子,保证他对令千金负责。现在媒体已经得到消息,我看这婚事宜早不宜迟。”
君睿一听急了,“负什么责?谁留的她过夜,找谁去!别找我!”
“混帐东西!你给住嘴!”君三终于忍不住,挥手捶向君睿的后背。
君睿从小父母去的早,是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君三爷一手带大的,对这位三叔,他还是敬重的,眼看着君三的拳头下来,愣是直挺挺的没动。
君三的拳头不轻,打得君睿一个踉跄,再要打第二拳时,手腕被韩域攥住。
“三爷,我看这其中有些误会,不如让君睿先说清楚。”
君睿本来还想给肖芳芳留最后一点儿面子,可肖家竟然还好意思拿那晚的事出来大做文章,那就不能怪他了。
他黝黑的冷眸瞄向肖芳芳,“你自己说,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肖芳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双手在身前绞着,语焉不详道:“那晚……我们都喝了不少酒……之后……我也记不清了……再醒来,我和你就……”
她欲言又止,羞愧的低下了头,暧昧的态度仿佛两个人真做了什么酒后糊涂的事情。
君睿气得不行,他脸色难看地眯起眸,鄙夷地冷哼,“你不记得了是吧?我来帮你回忆回忆。那天你们过来拜访,我很快发现了两家联姻的企图,于是私下找到你,和你说我有心上人,不想联姻,你当时一幅十分理解的样子,还和我说你其实也象往自由恋爱,不想被家族摆布,你一边和我聊天一边不停劝我喝酒,后来又假好心给我倒了杯什么解酒茶,我轻轻抿了那么一口,就着了你的道。然后你们就联合起来,把我锁在屋里,你对我各种搔首弄姿的勾引,可惜我没中计。”
肖芳芳似乎被刺痛了神经,她捂着嘴眼眶通红,“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我没有……”
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肖芳芳哭得泣不成声,话自然也说不清楚。
“我胡说?”君睿冷笑的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道纵横交错,惨不忍堵的伤痕,“为了抵抗药力,我那晚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一边冲冷水一边打碎玻璃杯用碎破璃片把自己划成这样。你让大家看看,到底咱俩谁胡说?”
肖芳芳咬着嘴唇,拼命摇头,“不是的……我没有……”
她一边哭一边眼神飘向韩域,肖芳芳早就看出来了,这间屋里,韩域虽然是外人,却是说话最有份量的一个,只要他信了自己,或是对她生出恻隐之心,那事情就有转机。
只可惜韩域自进屋以来,视线就没在她的身上停留过。
此刻,韩域半垂着狭长的眸子,缓缓地开口:“看来问题出在那杯醒酒茶上,三爷何不打电话回去,好好问问?”
君三也觉得事有蹊跷,拿起电话马上联系了君家的管家,询问宴会当晚的情况。
肖芳芳紧握着拳,按住内心的慌张。当时她一心想作第一夫人,所以早在宴会前就把所有的细节全安排好。
参与的人除了她的私人助理外,就只有君家的一个老仆人,而这个人早在宴会前就已经和君家提出辞职,当晚是她最后一天工作。
宴会一结束,她的助理就安排那个老仆人拿了钱远走他乡,查无可查。
肖芳芳自信事情万无一失,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一丝紧张。
她惶恐不安的微表情,很不幸的没有逃过韩域的眼睛。
时间不大,君三眉头拧了拧,挂上电话道:“当晚确实煮了解酒茶,负责的老仆人,因为年事已高,辞职回乡,暂时联系不到。”
韩域挑了下眉,“老仆人?莫非是我上次去见到的那位?”
他话说的含糊不清,君三自动对号入座道:“对,就是上次负责你起居的那位福婶。”
韩域眉眼含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她现在正在我的府上。”
“在你家?”君三疑惑道。
韩域笑道:“你不会怪我挖了你的人吧?你知道现在想找个可心的佣人不容易,这个福婶又确实投我的脾气。”
君三舒展眉头,“怎么会?既然福婶在你哪儿,那就好办了。”
“是啊,我这就打电话回去问问福婶。”
看着韩域拿起电话,肖芳芳眼眉直跳,耳膜里嗡嗡作响,是受到了巨大打击而形成的耳鸣。
下一秒,她身子一软,倒在了韩域的身上。
第118章
肖芳芳脑子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倒向韩域的怀里。
与此同时,韩域正拿着手机站起身,挺拔的身躯向外闪了闪,人已经迈步离开。
好象根本没留意到肖芳芳晕倒,并倒向自己的方向。
这就很尴尬了。
怎么和她想得一点儿都不一样?
肖芳芳半闭的眼睛里一道哀怨的暗芒划过韩域伟岸的背影。
可也只是一瞬间,非常非常的短暂。
因为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是继续“晕”下去,还是想办法“醒”来。
晕,很可能摔在地上满脸开花,因为刚刚韩域起身时,腿不着痕迹的向后,椅子就这样被他的腿推远了。
肖芳芳想想自己倒地的惨状,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方案,她是第一名媛,怎么能让自己摔得如此难看。
可醒,又会不会显得太刻意呢?
虽然只是短短不过几秒的时间,肖芳芳左右为难,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身子还在往下坠,她已经没时间犹豫了……肖芳芳咬咬牙,眼睛觑向地面上看起来还算松软的羊毛地毯,打算尽可能优雅的倒下去,不让自己摔得太难看。
此时,一只强而有力的臂弯及时扶住了她。
“肖小姐,你没事吧?”君三爷垂眸,不失礼貌的问。
肖芳芳悠悠的醒来,望着男人刚毅的下颌,如水的眸子里带着点儿羞赧。
君三爷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儿,但举手投足尽是事业有成,沉稳的成熟气魄,彰显出男性阳刚稳重的性感魅力,如果他真的能拿下君家的继承权,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肖芳芳如此盘算着,水盈盈的杏眸噙满了神采,含羞带俏的瞟向君三爷。
“谢谢,三爷。”她嗓音婉转,尾音像是小猫一样慵懒流转,很容易让人想歪。
“呵。”君睿轻哧了声,冷峻的脸上涌现讥讽。
肖芳芳这个女人装腔作势,不放过任何一个向男人放电的机会,刚在韩域身上吃了瘪,就又把主意打到他三叔身上了。
这样的女人不但止他不会娶,只要有他一天,就不可能让她踏进君家的大门,想做他三婶,下辈子都没可能。
君睿能看出来的事情,又如何瞒得过在商场打滚多年见惯各种手段的君三爷?
本来还对君睿的话有所保留,如今经肖芳芳这一番自作聪明后,反倒信了个十足。
君三爷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神情淡漠疏离。
重新落座时,也没再回自己原先的座位,客意与肖芳芳拉开了距离。
肖芳芳,“……”
一小时之内,被三个顶级的男人明里暗里的拒绝,肖芳芳对自己的魅力产生巨大怀疑,心态开始崩了。
肖贺心中暗暗着急,不断的给肖芳芳使眼色。
眼看站在窗口打电话的韩域似乎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回眸意味不明的向这边瞥了一眼,深邃无边的眸色讳莫如深。
肖芳芳的心不由颤了颤,她撑着额头做出一副很难受又勉强隐忍的模样,委屈巴巴看向君睿,幽叹道:“君少说没事发生,就没事发生吧!我相信君少的人品,断不会始乱终弃。既然君少心有所属,我也不便勉强!这门亲事就此做罢吧!”
她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欲往外走,肖贺一脸心疼的扶住她,忿忿不平地道:“三爷,当初这门亲事可是你主动找上我们肖家,现在又出尔反尔,这笔帐肖某记下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肖芳芳依旧是那幅大方隐忍的模样,微微颔首,紧随肖贺离开。
君睿嗤笑一声,满眼俱是嘲讽之意。
韩域满眼兴味的看着肖家父女离开,将手机放进裤袋,唇角微微勾起。
君睿侧过身,单手搭在椅背上,睨向他,“那福婶怎么说,是不是肖芳芳找人给我下的药?还是说……”
他目光扫向君三爷。
君三爷微微眯起眸子,危险的目光睥睨着君睿。
来自童年阴影的君睿很没有智气的收回视线。
“啧——”韩域轻啧了声,眼底闪现出一抹不赞同。
真怂!他严重怀疑自己,扶持君睿是个错误。
君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到底什么情况?”
韩域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不清楚。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福婶。”
君睿,“……”
君三爷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不过韩域这一招确实奏效,马上令肖芳芳露出了马脚。
看来,他是老了,险些让这么个小丫头骗了,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这真要是做了君家的当家主母……君三爷想想有些后怕。
“不过,刚刚确实收到了一些消息,相信应该和这件事有关。”韩域看着君三爷道:“肖家在南美的投资失利,资金链出现问题,随时可能爆雷。”
君三爷凝眉,眸光变得沉深了几分,“消息准确吗?”
韩域目光深邃地望他一眼,没有直言回答,反而问道:“你和肖家还有其他项目合作?”
君三心里明白韩域的消息大约是不会错的,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身为第一名媛的肖芳芳为何会如此猴急的对在场的男人频频放电。
她在为肖家找出路!
君三后背一身冷汗,他本想给君家找个助力,却险些把君家推进无尽深潭。
老了!真是老了!
君三爷捏了捏眉心,嗓音低沉,“最近有个能源项目在洽谈,可以解决。”
韩域看着君陷入沉寂的脸颊,不紧不慢地开腔,“算我一份吧。”
君三能找上肖家,甚至不惜以联姻作为筹码,必定是个庞大的项目,如今肖家是个空中大老倌,无非是想借着这个项目托高股价,最后把包袱全甩给君三。
现在君三要么重新找一个实力雄厚的人合作,要么整个计划就可能搁置。
韩域一句话解决了君三的大问题。
君三展开紧皱的眉心,眸光暗邃的望向韩域,心头微烫。
“谢了。”
这年头锦上添花者众,真正能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
……
当天下午,韩域差人将曾柔要的请柬送了过去。
曾柔转手交给郑言,要他代为转交查嘉泽等人,然后又将刘欣那份亲自送去刘关张律师楼。
刘欣看到曾柔来了,从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站起来,按内线叫秘书送咖啡进来。
她绕过办公桌,请曾柔坐到待客的皮制沙发上。
秘书很快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另外将一个信封递给刘欣。
微微欠身退出办公室。
刘欣打开信封看了一眼,交给曾柔,“这是第一期的报酬。”
曾柔一怔,脸上惊现喜色,“这么快?”
信封里是一张对帐的清单和一张支票。
这是她调查公司的第一笔收入,曾柔捏在手里格外珍而重之。
“每个月25号结算,本来支票要过几天才能下来,但想到今天是圣诞节,就当是圣诞小礼物吧!”
曾柔抖抖手上的信封,抿唇笑了笑,“你好小气哦!”
用早两天结算作为礼物。
刘欣轻笑出声,伸手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放在曾柔腿上,“再加上这个,总算有诚意了吧?”
曾柔睇了刘欣一眼,低头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两份合作协议,分别是张强的张郑律师事务所和查嘉泽的查李师律师事务所。
她诧异的抬眸看向刘欣,“他们都知道了?”
刘欣看着曾柔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音色温婉,“暂时还没有。不过,你迟早得和他们坦白。”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重要的是,和郑言坦白。”
曾柔当然知道,可时机总是不那么合适,“我想再等等。”
刘欣拍了拍她的手背,“尽快吧!拖得越久,越难解释。不如早些坦白,郑言他能理解的。”
郑言能理解,可法援署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时时盯着她错处的程雅馨!
曾柔有些烦躁的拧了拧眉心,话峰一转道:“我得赶紧通知周祥,招人、涨工资。”
刘欣看着故作轻松的曾柔,目光幽暗,“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曾柔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刘欣姐,今天是圣诞节,咱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不如,咱们说说你和张律师啊!”
刘欣窘迫的抿了抿嘴角,眼神闪烁,“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曾柔睇着刘欣发红的耳尖,没再追问。
不如改天找张强谈谈,让他加把劲才行。
第119章 宴会
晚上八点,仁爱慈善晚宴在陆氏国际酒店举行。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觥筹交错间鬓影霓裳穿梭的皆是商界精英与各色成功人士。
今天,在这里,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人士数不胜数。
原因无他,棱锐集团神秘的掌舵人将亲自出席这个宴会。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震动了整个京州的社交圈。
棱锐集团不仅仅是足以撼动国内经济的知名企业,在全球经济市场上也赫赫有名。
连续五年被国际经济人协会评为最具影响力的十大企业之一。
而自集团创立,棱锐集团的掌舵人就从未公开露过面,被外界称为全球最神秘的富豪。
今晚他的出现,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为此蜂拥而至的不单单是京州的名流,世界各地的商贾贵胄云集只为一睹这位神秘富豪的真容。
无数的媒体聚集在酒店门口,伸长着脖子对着门口红毯上出现的每一个人疯狂拍照。
场面比某知名国际电影节还要壮观。
门口各种豪车让人眼花缭乱,过足了眼瘾。
此时,一辆劳斯莱斯全球限量款概念车缓缓停在门口,门口的记者早已架起相机,做足了疯狂虐杀胶卷的准备。
韩域一身百万高定的藏蓝色西装,白色衬衣配着同色系波点领带,气质绝傲,又有着禁欲系雅痞,不苟言笑地从弯身从车内钻了出来,身姿修长挺直,一身的贵气,让人心之神往。
他站在车门口,目光淡漠的扫了一眼黑压压的记者,微微曲身伸出左手。
动作优雅犹如中世纪城堡里的古老贵族。
一只十指纤纤,白皙柔荑的手轻轻落在他掌心。
曾柔姿态优雅的从车里下来。
一件高领削肩蓝色渐变的拖地长裙,腰间一条蓝色波点绸带在身后打着漂亮的蝴蝶结,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凹凸有致,又与韩域的领带完美配搭成一对。
两人轻轻对视,凝望着彼此的目光里缱绻着一片情浓,仿佛一眼便拥有了世界。让人不得不感叹,真是对神仙眷侣。
仅仅韩域牵着曾柔走出车门,这个简单的瞬间谋杀了无数菲林。
两手携手踏上红毯,男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女的犹如仙女下凡,美丽不可方物,似两颗明珠光芒万丈,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有人认出曾柔,正是最近频频在网上曝光有司法界小仙女之称的美女律师。
那么她身边这位一定是那位令她在媒体面前公开维护,宣称“全世界最优秀”的男朋友。
再看她身边这位,帅气俊朗的外形,挺拔修长的身材,通身的矜贵气派,也确实当之无愧。
人们不由在心里暗道一句:“难怪……”
有这样的神仙男朋友,任谁都会出言维护。
和这位相比,墨家那位三少,完全不够看。
傻子才会放着身边这么优秀的男人不选,去接手自己姐姐的前未婚夫。
人们纷纷猜测男人的身份,拥有这样气派的男人必定非富即贵,可翻遍整个社交圈,好象都没有这么一个人。
难道……
有人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两人,却又不敢相信。
这个猜测太过大胆,尽管有不少人在心里暗暗嘀咕,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既然说好了要公开,两人索性应媒体的要求大方站定在红毯上,含笑任记者拍照。
这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来,一身黑色高级西装的墨景琪从车里走出来,驻足伸手从车内牵出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子。
有了韩域的经典示范,他的这动作多少显得有些随意,不够贵气。
不过,最近这位墨家二少高调回归,还是引起不少媒体的关注。
曾晗芳看了眼外面云集的记者和无数摄影机,脸上仰起营业式的淑女笑容,一手轻捏着自己的长裙的裙摆。
一件玫红色的贴身摸胸晚礼服,将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鱼尾式的裙摆,莲步轻移间,婀娜多姿,好似一条出水的美人鱼。
她挽着墨景琪缓缓踏上红毯,与驻足让媒体拍照的曾柔、韩域狭路相逢。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四周的空气恍然凝窒,只剩下不断闪烁的镁光灯。
这是曾家姐妹被揭出不合后,第一次公开场合的碰面。
不过大部分人猜测也不可能有什么撕逼大戏,令场面难堪。
最常见的作法就是保持基本的社交礼仪,互相礼貌的打招呼,上演塑料姐妹情。
毕竟公众场合嘛!
大场媒体摩拳擦掌,想着说不定这两对还会来个世纪大合影。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了酒店门口,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墨景琛从车上走了下来。
真是一场大戏啊!
吃瓜群众就差搬个小板凳出来,坐等看戏了。
特别是等大家看清墨景琛胸前别着的红色玫瑰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与曾晗芳的礼服裙倒是象是一对啊!
莫非要当场上演抢未婚妻的戏码?
众人纷纷表示,今天的瓜太多,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个好。
曾晗芳也是呼吸一窒,但很快反应过来,挽着墨景琪沿着红毯款步向曾柔的方向走去。
这场世纪大破冰的戏码,曾晗芳花了不少心思安排,绝对不容有失。
公关团队分析过曾晗芳的众多黑料,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多次策划、陷害自己的继妹曾柔,令她国民好姐姐,最得体名媛的人设崩蹋。相关人员因为造谣、诽谤相继被起诉,她避走国外。事件才渐渐平息。
现在她想重回公众视野,重塑形象,最先要解决的就是这段黑历史。
按照公关团队的讲法公众是最善忘的,只要她能在公开场合与曾柔和解,再加上适当的舆论引导,她已经胡掉的人设,很快就能重新建立。
因此,曾晗芳花了不少心思,制造这次和曾柔在媒体面前的公开见面的机会。
这样看似巧合的会面,要做到并不容易。首先她要掌握曾柔的行程,还要让她能在红毯上逗留总够久,久到曾晗芳有足够的时间“恰好”也走上红毯,在众多媒体记者面前,两个人“刚刚好”相遇。
这个时间必须拿捏得非常好,跟得太紧,显得自己过于刻意,更象是跟踪而至,虽然曾晗芳的确是这么做的。但又不能间隔太久,一旦曾柔进入宴会大厅,那里除了一家梭锐旗下的媒体被特准进入外,没有了其他媒体记者,就很难达到曾晗芳想要的效果。
有如此多的媒体记者在场,曾晗芳就不相信,曾柔会拒绝自己的示好。
曾晗芳的想法,基本上和之前众人猜测的差不多,就算是装,曾柔也会装出一副大方得体,姐妹情深的样子。
这样,曾晗芳想要的效果就达到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曾柔明明看到自己含笑向她走来,却转身离开了。
不但没有等她,连走到大会展示板前签名的步骤也直接略过,就那样径直走进了宴会大厅。
按照曾晗芳的计划,她们应该在展示板前握手言和,一起接受媒体的采访,就上几句场面话,然后拍照留念。
公关团队连新闻通稿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曾柔偏偏就这样走了。
曾晗芳本来以为,在今天这样盛大的场合,曾柔会把事情处理得更圆滑一些。
然而她并没有……
不止曾晗芳,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谁也没想到曾柔会这么直接,一点儿面子不给。
曾晗芳眼眸暗了暗,挽着墨景琪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泄露出她内心的气愤。
众人看着曾晗芳脸上努力保持的僵硬的笑容,都暗暗替她觉得尴尬。
自知再追也没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曾晗芳咬碎银牙,只得提着裙摆迈步走到展示板前签名。
与此同时,墨景琪也差不多走过来。
曾晗芳期待的姐妹世纪破冰没有出现,与旧情人的尴尬会面却被迫上演。
三个人被好事的记者团团围住,各种辛辣的问题蜂拥而来。
曾柔坐在大厅休息区的沙发椅上,低头查看着最新的实时新闻。
网络时代什么都讲求快,为了追求点击率,抢占头条,新闻报道更是及时,各家媒体几乎同时报道了曾晗芳和墨家两兄弟的爱恨情仇。
至于曾柔转身就走,拒绝与曾晗芳会面的事情,转眼成了旧闻,显然曾晗芳先后与两兄弟订婚这样狗血的情节更加符合大众窥探隐私的心态。
现在大众更关心曾晗芳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日后墨家的家庭聚会,他们三个人见面就不会觉得尴尬吗?还是说生在豪门,心比一般人大?
网上一时之间都是这类的讨论。
曾晗芳想要的关注度是有了,但却和她想要的方向大相径庭。与她想要设立的大方得体、公正严明的律政小花形象更是背道而驰。
韩域看着曾柔扬起的嘴角,道:“玩得开心吗?”
曾柔眼里慧光一闪,莞尔道:“还多得韩先生的精心配合。”
韩域弯弯唇,“曾小姐满意就好。”
“满意,非常满意。”
曾柔趁周围没人注意凑过去在韩域的脸上亲了亲,以示奖励。
作为大会主办方之一,今天曾晗芳一有所动作,韩域就得到了消息。与此同时,曾柔也发现有人在跟踪她,经过上次刘义绑架事件后,曾柔对这类事情更加警觉,也第一时间向韩域报备了。
两人的消息一经汇总,曾晗芳的目的显露无疑,这样曾柔没理由不送她一份大礼,所以在韩域的稍加安排下,墨景琛也出现在这次的慈善活动上,而且“刚刚好”与曾晗芳的车先后到达会场。
“哟,我说找不到人呢,原来躲在这儿玩亲亲。”陆飞端着红酒杯,踱着四方步走来。
作为这次慈善活动的绝对主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左耳的钻石耳钉在水晶灯下熠熠生光,一双微微上扬,似知非笑的桃花眼自带电源,仿佛随时都能勾人心魄。
被人抓了个现行,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曾柔眼神闪烁,面红耳赤,脸蛋向着了火似的。
看着自家小姑娘羞怯的抬不起头,韩域一个眼刀狠狠的剜过来。
陆飞耸耸肩,递了杯红酒过去,算是赔罪。
淡淡的开口,“江奕再找你,那边有几个合作商想见见你。”
“不见。”韩域啜着红酒,想都没想的一口回绝。
他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应酬什么劳什子合作商,江奕休想把工作推给他。
“你去忙吧!”
羞得满脸通红的曾柔,一双眸子根本无处安放,此刻只想一个人躲起来待会儿。
真是没脸见人了!
韩域知道自家小姑娘害羞了,就全怪陆飞出现的不是时候,嘴又没个把门的,活该一直没有女朋友。
陆飞感觉到来自韩域恶意的目光,缩缩脖子。
他又没说错!
韩域捏了捏曾柔的指尖,声音温柔,“在这儿等我,马上回来。”
曾柔连连点点头,只希望韩域马上带着陆飞消失。
韩域不放心的看看她,该死,这女人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
尽管他已经选了最保守的礼服,但她依然是全场最耀眼的女人。
明亮的灯光下,她白皙透亮的皮肤泛着光晕,配上清致精致的妆容,妖娆婀娜的身材,清纯之中又透着股魅惑。
正是男人最喜欢征服的类型。
想要用尽手段,一点点让她褪下清纯,展现她最真实的另一面。
他才刚刚起身准备离开,就已经有男人开始有意无意往这边望过来了。
那直更更的眼神透着原始的欲望。
韩域开始后悔带曾柔过来了,要公开可以有很多方式,让梭锐那边搞个记者发布会就行啊!
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本来就抵触应酬的韩域这一刻更不想走了。
陆飞睇着一直站着未动的韩域,奇怪的问道:“不走吗?”
韩域想一脚踢死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情商这么低,一点儿眼色没有呢?!
这时,刘欣和张强走过来,含笑和曾柔打招呼。
“你可让我们好找,要不是看新闻报道说你已经进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被放鸽子了呢!”
刘欣笑着看向韩域和陆飞,打趣的问道:“这两位哪位是你那位好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男朋友?”
红晕刚刚有所减褪的曾柔,被刘欣一句话,又弄得不好意思了。
当初面对记者,曾柔一心维护韩域,所以大方认爱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这会儿面对熟人的调侃,她才发现自己的作法好象是那么点儿不够矜持。
韩域自然不能再让自家小女人冲在前头,他主动牵起曾柔的手,微微颔首道:“我是韩域,小柔的男朋友。这位想必就是刘欣律师吧,常听小柔提起你。”
刘欣上下打量着韩域,身为律师她也算阅人无数,不得不说眼前的男人确实足够优秀。
她笑着抿起唇,“小柔,恭喜你。”
曾柔嗔了刘欣一眼道:“你不也有张律师嘛?”
一句话,张强的腰杆都跟着直了直,刘欣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当着人,她倒也没说他俩没关系这种话。
张强主动伸手自我介绍。
韩域与他握了握手,又把陆飞介绍给他们。
听说眼前这位有点二的邪魅男人,就是仁爱医院的院长,人称医药天才的陆飞,刘欣和张强的眼神都变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在京州响当当的人物,站在曾柔这位男朋友面前,恭敬的态度完全就象个跟班小弟。
两人不由得多看了韩域两眼,心道:曾柔这位男朋友,恐怕不简单啊!
有了刘欣在旁边,韩域终于勉强放心和陆飞离开。
他微微颔首,和陆飞朝宴会中心的地方走去。
韩域走后,刘欣和张强对视了一眼,心底暗暗舒了口气。
刚刚那男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幸好两人都是见惯大场面的知名律师,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张强拦住侍应生,拿了两杯酒递给了刘欣和林菲菲,之后又给自己拿了一杯,三个人浅抿了一口。
之后,很快有人认出张强,开始围上来,谈一些企业并购的问题。
刘欣与他毕竟不是同一个律所,业务上存在竞争关系,自然不可能跟过去。
她拉着曾柔重新回到休息区的角落,悄声问道:“就你那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实在太好奇,曾柔这位神秘男友的身份,看似不凡,但以她对京州各势力圈的了解竟然不知道有韩域这么一号人。
曾柔眨眨眼睛,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不太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很有能力,也很有钱。”
刘欣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看上他的钱了?”
曾柔坏笑道:“你还不如说我看上他的颜了。”
刘欣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就韩域那长相,就算没钱,倒贴也不亏。
“可是,我觉得你不是这么冲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就和他一起,还处处维护。”
谁说长得好看的,就不是坏人啦?
刘欣觉得曾柔不是那种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
曾柔想了想道:“怎么说呢……我不太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而且我们相识的情况有些特殊。”
刘欣好奇的望着曾柔,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这世上有两种职业,对探索真相尤为热衷,一个是记者,另一个就是律师。
曾柔只得简单的把她和韩域相识的经过大略讲了一遍。
刘欣听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赞叹。
“难怪刚刚在门口,你头也不回就走了呢,要是我有这样的继姐,我也不想理她。不打她都已经算给她留体面啦!”
刘欣愤愤不平的挥了一下拳头。
想想刚刚曾晗芳的作法,分明是想曾柔迫于公众压力,与她握手讲和,发什么春秋大梦!
刘欣觉得她有必要回去和张强他们商量一下,封杀曾晗芳。
这种人当律师,简直是玷污律师这个职业。
曾柔不知道自己随口聊上几句,竟惹出刘欣这么大的想法。
不过,他们这几个律政大佬一直很维护她却是真的。
曾柔嘴角浅含笑意,打趣道:“刘律师,打人可是犯法的。”
“没关系,出了事儿,我帮你辩护。”刘欣豪迈的干了手中的酒,把杯子往旁边矮桌上一放,那样子要多飒有多飒。
曾柔看着远处,终于缓缓进入会场的曾晗芳,眯了眯眸,“她做的事儿,打一顿未免太便宜了。我还是更喜欢一笔笔慢慢算清楚。”
刘欣顺着曾柔的目光看过去,曾晗芳今天一改往日的清纯打扮,一身红色礼服走性感明艳风,身姿妖娆,婀娜娉婷,所到之处,收到不少注目之礼。
再加上刚刚的新闻,无论好坏,倒也算是赚足眼球。
刘欣轻叹道:“你这位继姐,还真是不简单。”
刚刚的实时新闻,刘欣多少也看了一些,如果是她经过刚刚门外记者的那一通狂轰乱炸,早没脸再呆下去了。
女孩子名声何其重要,这么被人把私生活摆上台讨论,还是和两兄弟,心理素质差一点儿,都得崩溃。
可看看曾晗芳挽着墨景琪的手,扬着下巴,好似个骄傲的公主,完全没有受到刚刚记者采访的影响。
曾柔淡淡的收回目光,冷笑道:“心理素质差,她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了。”
在曾晗芳宣布她要和墨景琪订婚的消息时,曾柔就知道,她这是为了成功,完全不打算要脸了。
听说墨景琪在墨家的地位,到因此提高了不少,这两个人不择手段的风格倒真是天生一对。
张强转了一圈,带了郑言一起过来。
看着两人越坐越靠边道:“你们不会打算一晚上就坐在这儿吧?”
郑言拿请柬给他们的时候,可是暗示有事发生的。
莫不是让他们一晚上坐这儿开茶话会?
曾柔眨着清澈的眼睛,笑道:“急什么,听说你们在我身上赚了一大笔,总得让你们为慈善事业出点儿血,我才能安心。”
张强不满的声明道:“我们当初可真不是想着在你身上发财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盼着我打输官司?”
张强,“……”
他就多余说话。
这时,查嘉泽和沈儒风也凑了过来,向大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的手下败将来了。”
第120章
曾学礼是在走红毯的仪式结束后,才和助理江诚一起过来,是亦成功避开大批的记者。
之前的网上实时报道出来,曾学礼和公关团队召开紧急会,研究应对方案,此时过来,也有为曾晗芳撑场面的意思。
至于公关团队所说,曾柔才是问题的关键,他很同意,但却也无可奈何。
上次在法援署见面,两人已经把最后那点脸面撕破了,破冰谈何容易?
此时,宴会大厅里金碧辉煌,美酒佳人,觥筹交错。
悠扬的音乐在空中飘荡,各个国家的来宾妇孺是西装革履,裙摆翩然。
一个个气度卓越,非富即贵。
看着那一个个只能在电视或杂志专访上才能看到的名流政客,虽早有准备,曾学礼还是被宴会的规格给惊了一下。
曾学礼面上保持着一贯的镇定,手心却早已一层薄汗。
他远远的看到曾柔,站在几位律政大佬中间,高贵典雅,又挥洒自如,气势不仅没被查嘉泽等人盖过,反而给人一种众星捧月感觉。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有些踌躇该不该过去。
当着这么多司法同行的面主动求和,曾柔总会给他一些面子吧?
曾学礼暗自揣度着。
此时,韩域见完几个必要的客人回来,陆飞去忙宴会后续的安排,和他一起过来的是江奕。
曾柔看到韩域朝这边走来,先展颜一笑,“我男朋友来啦,待会儿正式介绍给你们认识。”
这是她今天请查嘉泽等人过来的主要目的,正好现在人又齐。
她不知道韩域一会儿的安排,他的所谓公开会有多大型,但曾柔想,要在那之前把他介绍给查嘉泽等人认识。
查嘉泽等人看着向这边走来的男人,他们不认识韩域,但却不可能不认识他身侧的男人。
在京州只要稍稍有些见闻的人,都不可能不认识江奕,梭锐集团ceo,频繁出现在各大财经新闻,在京州乃至全国呼风唤雨的男人。
可怎么回事儿?江奕就这样一直落后半步,象小跟班一样跟在另一个男人身后。
开始查嘉泽等人还以为是步调问题,后来越看越不是这么回事儿。
男人侧头,唇瓣张合,不知道在和江奕说着些什么,但那姿态分明是上司吩咐下属。
上司、下属……难道是……
几个人面面相觑,惊得目瞪口呆。
这里面只有郑言早有心理准备,此刻还算平静。
查嘉泽嘴唇动了动,有些踌躇道:“小徒弟,你男朋友是梭锐的ceo?”
曾柔摇摇头,“另一个。”
查嘉泽张强,“……”
曾柔向前几步,迎着韩域走过去,韩域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向众人走来。
查嘉泽和张强托住快要掉地上的下巴,看向还算淡定的刘欣和郑言,“你们早就知道了?”
刘欣耸耸肩,“刚你们没来之前,曾柔介绍过了。”
“那他是……?”查嘉泽还是觉得太玄幻,说不出那几个字。
刘欣摇摇头,“曾柔没说。”
查嘉泽,“……”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低调嘛?
张强用下巴点了点郑言,语气不甚客气,“你呢?”
知道这么大一个消息,居然一直憋着没说!绝交!必须绝交!
郑言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曾柔他们就已经走过来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韩域。另一位是他的朋友江奕。”
韩域微微颔首,“大家好。”
众人,“……”
他们不想只听一个名字,就不能说得再详细一点儿吗?
曾柔是一点儿不觉得韩域的身份有什么重要,所以完全听不到几个人的心声。
她将查嘉泽等人一一介绍给韩域和江奕,自觉已经完成任务。
这里面数查嘉泽脑子转得最快,在曾柔介绍到他的时候,主动掏出了名片,双手递上。
这样韩域就不得不和他互换名片,那么……
查嘉泽心里那个小人摸着小巴,坏笑。
韩域在接过名片后,回头看了看江奕,他自己平时是不带名片的,今天因为要见几个重要的合作商,江奕倒是为他带了几张。
江奕很无语的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
查嘉泽早被这骚操作惊到了,接名片的手微微有些抖。
这还看什么名片啊,情况已经太明显了,能让梭锐ceo帮忙拿名片的人,除了那位从未公开露面的梭锐神秘掌舵人,还能有谁?
本来今天他们几个过来时,还开玩笑说要找这位全球最神秘企业家要签名。现在人就这么含笑站在自己面前,查嘉泽发现自己连话都有点儿说不得索了。
他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天啊,这不是梦!
梭锐的掌舵人真的给他递了名片,还冲着他笑。
其他几个人也分别收到了韩域递过来的名片,垂眸悄悄看了一下,除了韩域的名字,就只有一个手机号和e-mail地址。
他们也是服气。果然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十分低调。
缓过神来,查嘉泽就开始认真考虑合影、要签名的事儿,虽然当初来的时候是随便说说,那是因为自知不可能实现。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只要他开口凭着小徒弟的关系,集的合影那不是轻轻松松嘛?
过了今晚大家都知道韩域是谁,到时他把合影往朋友圈一放,那绝对能把他朋友圈给炸了。
想想就爽啊!
查嘉泽正打算开口,就听张强“嘘”了声,声音压得很低,只够他们几个可以听到。
”曾州检过来了。“
几个人站在一起正好围成一个圈,查嘉泽和曾柔正好背对着曾学礼来的方向,而韩域和江奕在曾柔的侧面,稍稍侧过头,就看到曾晗芳挽着曾学礼向着他们走来。
江奕勾了下唇,“还有你那位继姐,看来有好戏看了。”
曾柔没有回头,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精光。
刚刚在外面受了冷遇的曾晗芳本来不愿意过来讨没趣,奈何曾柔身边的人在司法界都举足轻重,她想在这行混下去,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很重要。
曾晗芳窍以为曾柔现在能混得风声水起完全是因为有郑言等人罩着,她自诩没哪里比曾柔差,上学时成绩更是比她好不知道多少倍,要不是模拟法庭那次曾柔耍小聪明成功引起郑言等人的注意,现在站在这些人中间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报着这种想法,曾晗芳昂头挺胸,自信满满的走了过来。她要把本来属于她的一切,从曾柔手里抢回来。
曾柔没回头,查嘉泽也就不可能回头,虽然明知道曾家父母已经走到自己身侧,查嘉泽愣是没动。
可张强等人正对着曾学礼,不可能装傻,只好礼貌的颔首打招呼。
“曾州检。”
这时,查嘉泽才诧异的回头,“哟!曾州检,您来啦!”
曾学礼保持着应有的气度,微微颔首。
曾柔的目光很淡的瞥向他,略微点了点头,“曾州检、曾小姐。”
曾学礼心口憋着一口郁气,脸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结。
查嘉泽等人也没想到曾柔会做得这么绝,真一声父亲都不喊,说和曾家脱离关系,就断得如此干干净净。
但想想也可以理解,之前曾学礼为了拉拢墨家,强行让曾柔和墨景琛联姻,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
这事儿放谁身上谁能愿意。
何况曾柔本身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现在他们更想知道,如果曾学礼知道曾柔男朋友的身份,会不会把肠子悔青了?
拿墨景琛换韩域,查嘉泽特别想采访一下曾学礼到底是怎么想的。疯了吗?
曾晗芳目光轻轻扫过查嘉泽等人,她把这种气氛的凝窒误以为是他们对曾柔表现的不赞同。
嘴角不经意的勾起。
“小柔,之前是我做得不够好,但和爸爸没有关系。你要怪怪我好啦!何苦和爸爸怄气?”
曾晗芳七情上面,卖力演出,一心想扭转自己在查嘉泽等人心中的印象。
曾柔静静的睥睨着她,嘴角挂着嘲讽的浅笑。
曾晗芳眼波流转,含羞带怯的瞟向韩域,声音比之前更柔了几分。
“爸爸有多疼你,难道你都忘了?他对你甚至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好,你知道我有多妒忌你嘛?不然,我不会做错事。”
说到这儿,曾晗芳微微有些哽咽,她顿了顿接着道:”自从你离开家,爸爸就一直闷闷不乐。就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登报,发声明,还是下跪,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出了这口气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照做。“
曾晗芳说得楚楚可怜,两个人的矛盾怎么可能都是一个人的错,她相信查嘉泽他们肯定会这么想,这样她大方隐忍的形象就树立起来了。而曾柔就变成那个小气、无理取闹的人。
可曾柔象是一点儿不在乎,依旧淡淡的看着她,不出声。
曾晗芳开始有点儿心虚,毕竟曾柔嘴巴伶俐,又得理不饶人,她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曾晗芳真没底。
曾柔越不出声,曾晗芳心理就越急燥,捏着裙摆的手指节发白。
急得不止曾晗芳一个人,曾学礼现在同样需要郑言等人的支持,特别这一群之中还站着梭锐的ceo,如果能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他这届的州检察长竞选就稳了。
最近曾学礼被对手压得死死的,竞选基金又捉襟见肘,再这样下去,曾学礼觉得自己的仕途就要到头了。
一切好象都是从曾柔离开曾家开始的,事情好象变得越来越不可控,眼看着自己的日子山河日下,曾学礼哪里可能不着急?
他忍不住开口道:”小柔,你还要这样和爸爸怄气到什么时候?“
又是怄气!
说得好象她一直在无理取闹一般。
曾柔挑挑眉,终于有了反应,”我觉得上一次我已经把话和曾州检说得很清楚,大家再纠缠下去,会是什么后果,我说得很清楚,莫非,曾州检以为我在开玩笑?“
曾学礼想到曾柔给她看的那些证据,随便那一条放出去,曾晗芳就毁了。先不说会不会做牢,就只是在媒体曝光,都足以让曾晗芳再也翻不了身。
不行!
曾晗芳好不容易重新搭上墨家,又才刚刚签了律师楼的工作。这绝对不行!
曾学礼脸色煞白,他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曾柔多少会有所顾忌,谁知道完全没有。
她一句话直捅要害,一点儿余地都没留。
他颓靡的惨笑了一下,”既然你一定要这样,我也不再勉强你。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话毕,曾学礼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曾柔的眸光沉了沉,只有她明白,曾学礼的高招,他这是在临走又卖了一把好父亲的人设,无论曾柔怎么样,至少会在其他几个人心里为自己加上几分同情分。
曾晗芳见曾学礼丢下自己先走了,描好精致的小脸胀得通红,“曾柔,你就非得闹得这么难堪,让爸爸伤心吗?难道你就不能学着大度一点儿?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这样?“
说完,曾晗芳跺跺脚,也走了。
曾柔轻笑了两声,不愧是两父女,套路都是一样的。
查嘉泽等人不清楚具体情况,也不好说什么,站在这儿,其实多少有些尴尬。
曾柔也没打算解释,轻抿着红酒,表情明显清冷了不少。
查嘉泽这些人,虽然不是商人政客,但在京州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一开始或许还因为选择的位置偏僻,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现在宴会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已经没有所谓的角落,很快就有人陆续和他们打招呼,在看到江奕和他们竟然站在一起后,看过来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敬。
大家都在忙着交际应酬,江奕也很快被人叫走了。
只有韩域看起来很悠闲,曾柔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保持低调。
韩域牵着曾柔到更加清静的角落,将曾柔的手握在掌心,垂眸目光温柔的凝着她的脸,声音低柔,“你没事吧?”
虽然人人都看到曾柔毫不客气的几句话怼走了曾学礼,曾晗芳两父女,可韩域还是担心曾柔的心里会难过。
她在曾家待了十年,这样的割裂又怎么会不难受?
韩域握紧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搂得紧紧的,“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曾柔心头暖暖的,她搂住韩域的腰,扬起头,嘴角向上弯着好看的弧度,“我很好。”
灯光下,她琉璃般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也只有他的影子。
此生,有他便已足够。
两个人静静地待在一起,周遭的繁华、喧闹,觥筹交错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拥有着彼此。
过了一会儿,江奕走了过来,“域爷,可以开始了。”
韩域点了点头,帮曾柔整理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牵着她的手,“好,我们走吧。”
曾柔知道韩域所说的大公开就要开始了。
她挽住他的胳膊,低声道:“要不算了吧,反正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韩域幽深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曾柔抿抿唇道:“我觉得我们继续保持低调就挺好,其实别人怎么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了。你觉得呢?”
她眨着慧黠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韩域。
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公开韩域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会有更少的私人空间,更加多的无效交际,以及他不喜欢的应酬,他已经够忙了,她不愿意他为了自己再做这样的牺牲。
韩域又如何会不明白她的想法,他笑了笑,“可我想公开,我想告诉全世界,我有一个多么好的女朋友。”
她当着媒体为自己说过那么多话,他还一句都没有说过,他也想象她一样宣誓自己的爱情。
江奕实在看不下去两个人一直这样腻腻歪歪。
秀恩爱,撒狗粮就不能挑个别的时候,换个其他场合?还让不让他们这些单身狗活了?
他不客气的轻咳了两声道:“时间就要到了,到底要不要开始快点儿决定,陆飞那边还等着呢!”
陆飞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韩域到场,江奕不明白这个时候这两个人还墨迹什么?
公不公开恋情,他一点儿不在乎,可公布了韩域的身份,意味着他以后能少些应酬,他已经好久没在家里吃过晚饭了。
他也想偶尔休息一晚啊!
江奕的一再催促换来,韩域狠狠的一记眼刀,果然单身都是有原因的。
明天给他们搞个相亲派对,让他们全都实习一下有女朋友的生活。
一个个情商太低,心累。
江奕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曾柔拉着韩域,眼睛一闪一闪的,让他不要去。
公不公开她真的一点儿不在乎,网上的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好啦,反正不喜欢她的人,总会找到攻击她的地方。
韩域安抚的揉揉她的头,薄唇微侧,“告诉陆飞,按原计划进行。”
第121章 求婚:昭告天下
江奕指了指手表,提醒韩域注意时间,转身离开。
曾柔见韩域坚持也没矫情,理了理拖地的裙摆,破灌破摔似挽起韩域的胳膊:“那行吧!”
此时,人们陆续往宴会大厅中央聚拢,主持人走上台,宣布慈善晚宴正式开始,感谢各界佳宾的莅临,几句烘托气氛的话后,陆飞作为仁爱慈善基金会的主席上台讲话。
陆飞的讲话,简练而精准,没有一句言而无物的废话,在答谢过各界一年的支持后,他特别将话题转向梭锐集团长久以来对基金会的大力支持,最后,他带头鼓掌道:“今天我们有幸请来的梭锐集团主席韩域先生,有请韩域先生。”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韩域缓缓走上台。
看到韩域最后在演讲台上站定,宴会厅里有一阵低低的喧哗。
“原来他就是梭锐集团主席!全球最神秘企业家!”
“一开始就觉得他气度不凡,问了好多人都打听不到他是谁,猜来猜去就不敢往那上面想,没想到还真是他!”
“梭锐集团创立也已经有十余年了吧,没想到当家人年纪这么轻!”
“我还以为会是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极品美男……”
“听说各国政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不但有钱,有权,还有颜,年轻,这还让别人怎么活?”
查嘉泽等人站在台下得瑟得不行,下巴仰得老高,手掌都快拍烂了。
就差拿出口袋里的名片和周围人显摆了。
韩域笔挺高大的身影站在高处,五官深邃犹如雕刻一般,儒雅而又不失俊美。不苟言笑的表情幽深肃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摄人气魄,冷傲凌锐。
他讲话的声音平缓醇厚,不疾不徐,却无端地让人心生臣服之意。
台下无数名门贵胄的千金,眼冒星星,对他心驰神往。
曾柔仰头浅笑嫣然的望着台上站在最亮处的男人,虽然早有准备,但真正看到韩域走上台,听到周围人的赞叹、议论,曾柔的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也格外的骄傲。
遇到韩域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一件事。
现在这个让众人敬仰、艳羡,宛如神衹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曾学礼如遭雷劈般站在台下,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他竟然让曾柔放弃这样的男朋友和墨景琛联姻,为了达到目的还不惜动用网络舆论破坏他们的感情。
他到底做了什么?
难怪梭锐集团会动用大量的资金支持他的对手。
难怪!
曾学礼怔怔的站在那儿,如坠冰窖,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此刻曾晗芳正站在墨景琪身旁,望着台上她趋之若鹜,却始终连边都沾不上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怨怼。
整个掌心几乎快要被她穿透,她的另一只手还在死死地抓着裙摆,满是褶皱!
曾晗芳狠狠地盯着曾柔,眼神阴狠地几乎想要将她撕碎。
凭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就让曾柔先一步遇到了?
如果不是有这个男人在背后为曾柔撑腰,自己又怎么会一次次输得一败涂地!
曾晗芳将自己之前种种不如意全都归结于曾柔找到韩域这个强大的靠山上,再看自己身边的墨景琪心中越发的阴郁。
本来搭上墨景琪,得以重回京州社交圈,曾晗芳心里隐隐还有些得意,可和韩域这样极品男人一比,墨景琪就是个笑话。
台上韩域的讲话已经结束,陆飞带头鼓掌邀请韩域为宴会领舞。
掌声中,韩域缓步走下台,来到曾柔面前,微微弯身,优雅的伸出手邀舞。
好多人并没有看到刚刚走红毯那幕,还不清楚韩域和曾柔是一对。
曾柔又鲜少出现在京州的社交圈,此刻大家看到韩域的举动,不由屏住呼吸,暗暗打听这个美丽而又幸运的女孩儿到底是谁。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宴会厅的上空响起。
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形成一个光圈。
曾柔面含微笑,伸手轻轻放到了男人的手里,大掌包裹着她的柔荑,缓缓迈开了舞步……
两个人互相静静地凝视着对方,无限的情深在他们之间流淌,那份蔓延在彼此之间的缱绻爱恋,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的感受到。
两个人的舞步优美而肆意,象是排练过千百遍,娴熟默契。
无数名媛的芳心碎了一地。
仅存的一点儿希冀,被两人的浓情打得稀碎。
一曲结束,在众人的掌声中,韩域弯身,在曾柔的手上落下一个吻。
下一刻,他突然单膝跪下,从掌心变出一枚璀璨的钻戒。
静!
整个宴会厅还是静。
片刻之后,全场哗然!
全球最有价值的钻石单身汉,居然当众下跪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求婚。
在众人眼里,韩域这样的男人就算娶公主都一点儿不为过。
而眼前这个女人除了漂亮,其他都太普通!
她也太幸运了!
羡慕!妒嫉!
韩域无视众人的反应,单膝跪在曾柔面前,湛墨的眸子浅含笑意,紧紧地盯着她,“曾柔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一生一世一对人,永不分离。”
曾柔以为刚刚的开场舞就是韩域口中的公开,没想到他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向自己求婚。
可以想像明天的头版头条,甚至国际新闻,都将是他们订婚的消息。
这个公开未免太盛大了,分明就是在昭告天下!
曾柔眼含星光,眸子中是无奈又纵容的浅笑,她缓缓伸出手……
耀眼的鸽子蛋落在她的无明指上。
掌声雷动……
特邀媒体用摄像机全程记录下这美好的瞬间。
刘欣紧紧抓着张强的胳膊,眼睛渐渐湿润。
张强看她激动得双眼泛红,默默的想他是不是也应该策划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了?
郑言晦暗不明的看着站在光圈里接受祝福的男女,放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握成拳,又缓缓松开,释然的扯了扯唇。
沈儒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没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
大概也只有沈儒风看出郑言心底那隐隐的心思,只可惜还没萌芽就输在韩域这个男人手上。
败给这样的男人,不冤枉。
……
当晚,梭锐集团神秘掌舵人求婚成功的消息席卷整个网路。
热搜前十全是关于这场慈善晚宴的相关消息。
当然内容全是围绕着韩域和曾柔这一对的。
只要打开手机,随便一个网站上都是两个人的甜蜜瞬间,看得人牙都快甜掉了!
某位刚刚在国际上获奖的明星,好不容易有个上头条的机会,就这么生生给挤了下去。
从宴会回到家,曾柔洗完澡换了家居服抱着靠枕歪在沙发上刷手机,果然不愧是梭锐的特邀媒体记者,每一张照片都抓拍得堪称完美。
曾柔默默点了保存,再划到下面看评论。
[天啊!我也想要这样的神仙男朋友!羡慕、妒嫉、恨!]
[上辈子怕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酸了!酸了!柠檬精.jpj]
[楼上几位,想有神仙男朋友,首先你自己要是小仙女!]
[没错!司法小仙女x商业帝国王者,完美!]
[光看图片,已经甜到齁!]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
满屏甜蜜的祝福,偶尔有人酸一下,也都是无伤大雅的俏皮话,舆论风向和谐到不真实。
曾柔抬眸瞥向刚从浴室出来的男人,“你让人控评的?”
任何事情出来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评价,或好或坏,这样一面倒的评论,明显是有人做过处理。
“有这个必要吗?”韩域将擦头发的毛巾丢在一边,双腿交叠,姿态慵懒的在曾柔身边坐下。
托着她那只戴着巨钻的手看来看去,嘴角浅含笑意,怎么也看不够。
曾柔无比的无语。
说到这枚戒指,又大又闪,特别重手,从宴会厅出来曾柔就想摘下来。
韩域怎么也不同意,还拿出一只和这个同款的男戒,要曾柔帮他戴上。
刚刚回来洗澡的时候,她想把戒指摘下来,他又死活不肯,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等她一从浴室出来,就堵着门口马上把戒指套回到她手上。
好象生怕她反悔一般。
现在,又控评不承认,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幼稚呢?
曾柔放下手机,揉了揉额角,“来,咱们俩好好聊聊。”
第122章 以身涉险
经过一番谈判,在几轮讨价还价后,韩域终于同意曾柔摘下手上的巨钻放进衣帽间的保险箱里。
可一转眼,男人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样式精巧秀气的钻戒戴到了她的手上。
被韩域抱进卧室那刻,曾柔严重怀疑她中这臭男人的计,看手上这戒指明显和保险箱里的巨钻出自同一系列。
他分明就是早有准备,却骗她做了那么多让步。
抗议和反悔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的吻已经落下,将所有的句子尽数吞入腹中,只能发出“呜呜”破碎的声音。
听起来特别暧昧。
第二天,曾柔毫无悬念的起晚了。
看着餐桌对面一脸焉足的臭男人,曾柔想给他一巴掌。
可手软脚软,用不上力气。
记帐!记帐!
曾柔默默在小本本上给韩域记上一笔。
什么预支蜜月,让他见鬼去吧!
匆匆吃过早饭,韩域送她到法援署门口,打开车门象请太后一样,托着她的手下车。
嘴角得逞的笑容,还是那么欠凑。
曾柔恶狠狠瞪了韩域一眼,迈步下车。
韩域垂眸凝着和自己闹脾气的小女人,视线落在她微肿的红唇上,喉头轻微滑动,温柔的眼神里有纵容和宠溺。
低头在她的额头在落下一个吻,声音低醇,“去吧,晚上过来接你。”
路过的同事看到这一幕,兴奋的捂着嘴,满眼小星星。
天啊!网上新闻都是真的,这两位也太甜了。
昨天同事的小群里还人酸,他们做秀,这样子分明就是真爱嘛!
连马上就要上班都忘了,围着曾柔一脸兴奋的问东问西。
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度八卦的同事,曾柔坐电梯到自己的部门,时间已经是九点零五分。
她迟到了!
办公室的同事都抬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好奇、审视、亢奋、探究。
曾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梁,走到考勤前打卡。
程雅馨正站在其中一名同事的办公桌前讨论新接手的一个案子。
觉察到办公室突如其来的寂静,抬眸看到刚打完卡的曾柔,眸色沉了沉。
虽然已经知道曾柔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情敌,但程雅馨对曾柔的不喜早已经刻进了骨头里,完全没有道理的就是讨厌她这个人。
只要看到曾柔过得比自己好,程雅馨就接受不了。
看着昨晚热热闹闹的网络新闻,曾柔笑靥如花的挽着韩域,那样的耀眼,那样的万众瞩目,梭锐集团官博更是直接以老板和老板娘,称呼韩域和曾柔。
程雅馨就百爪挠心般难受。
她想的不是,自己误会了曾柔,原来她和郑言不是那种关系,而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这么幸运?
大家都是灰姑娘,凭什么她遇到的就是王子,自己卑微的守在郑言身边这么多年,都换不来男人的真心?
差距凭什么这么大?
程雅馨可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哪里比曾柔差,论出身,她虽然不是名门,但至少不是父母不详的私生女,论长相,难道她长得就不美吗?
不就是比她年轻几岁嘛,难道她没年轻过?
看着网上评论区一片祝福、赞美、叫好,这些都让程雅馨更加厌恶曾柔。
她目光阴鸷的盯着曾柔,最后落在她可疑的红唇上。
果然就是靠那些下三烂的狐媚功夫勾引男人!
乐不思蜀的连上班的都忘了。
程雅馨终于为自己的不喜再次找到“正义”的理由。
她快步走到曾柔面前,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手持木棍气势汹汹走了进来,一棍打在迎面的一台电脑上,碎片四溅。
惊呼、尖叫,办公室里乱作一团。
胆小的女同事躲到桌子后面,男同事虽然不动,但也都吓得怔住了。
在法援署工作的都是斯文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
男孩挥舞着手腕精的木棍,阻止着其他人的靠近,四周的东西在他的挥舞下被打得稀烂。
胆子大一点儿男同事恍过神来,试图接近男孩,阻止他的暴力行为。
男孩表情冷肃,年轻的脸上张扬着狠戾的不羁,他一只手拉开外套的拉锁,露出绑在腰间的东西,“郑言呢?叫郑言出来!”
正在靠近男孩儿的同事最先看清男孩腰间的东西,脚步蓦地顿住,脸色骤变。
空气陡然静止。
接着是一串倒抽冷气的声音。
郑言听到外面的动静,沿着走廊走过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和站在办公室里手持木棍一脸无畏的男孩。
“是你?”他认出了男孩。
一年前他代理的一个家庭纠纷案当事人的儿子。
那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案子,案件双方是两夫妻,妻子控告丈夫家暴,但由于警方并没有在妻子身上找到明显的伤痕,又没有其他有力的人证、物证的情况下,郑言作为辩方律师,很轻松的处理了这个案子。
他之所以对这个案子有影响,完全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孩,但法庭判决丈夫无罪时,男孩望向他那阴鸷仇恨的眼神,令他印象深刻,甚至有一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在重新翻查过卷宗后,郑言再次确定这只是夫妻间普通的争吵,矛盾是有的,但并没有对女方造成总以量刑的伤害。或者男孩儿年纪太小,还不懂得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这个道理。
世上的怨偶何其多,郑言很快放下了这个案子。
后来听说女方提起了离婚诉讼,至于结果如何,郑言不得而知。
男孩看到郑言情绪异常激动,举着棍子就要找郑言拼命。
”混蛋!帮人渣辩护,害得我们母子生不如死,我今天和你拼了!“
手腕粗的棍子向郑言的头挥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这要落在郑言头上,分分钟脑浆迸裂。
众人惊呼,“郑律,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曾柔从侧面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男孩儿手中的棍子,同时飞起一脚踹在男孩的胸口上。
男孩身形不受控制地后退,最后直接摔倒在地上。
大家还没来及松一口气,就看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目光阴翳的睥睨着众人。
郑言在男孩眼中看到了必死的决心……他想同归于尽!
双眸猛然一缩,他举起双手,“听着孩子,你要报复的人是我,与其他人无关,让他们走,有什么冲我一个人来。”
“你们所有人全部退后,出去!”郑言面无异色,神色镇定的指挥着所有人撤离。
男孩一下下打着打火机,目光森冷,“谁也不准走!”
办公室里每个人都神情凝重,胆小的女同事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男孩指着悄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的男同事,“你,把手机放下!”
他向前一步抢过电话摔在地上,同时扯断电话线,“所有人把手机全部掏出来放在桌上,快!”
打火机再次被点燃,在这么危险的威摄下,大家陆陆续续掏出了手机。
郑言脸上的表情不多,即使在生死关头,他还是表现得很冷静。
他试图安抚男孩的情绪,先把这里的人疏散出去。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出去谈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条件,只管提,只要合理,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哪怕是要我的命。”
男孩的手紧紧的握着打火机,眼神闪烁,可以看得出他其实也很茫然,不然该怎么办,他凭着一时义愤找过来,可当郑言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其实又说不上来。
他想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对相亲相爱,疼爱他的父母,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公平。
从一出生,他就注定了不幸。
郑言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继续道:“这件事与其他人无关,你放他们走,我们单独谈,好不好?”
他悄悄向众人使眼色,让他们静静的退出去。
可人才刚刚移动了几步,男孩恍然回过神来,大喊:“谁也不许走!”
他狠狠地瞪着郑言,”你这个骗子就会欺负老实人,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想让他们出去报警,搬救兵,没门儿!“
郑言举着手向下压了压,“好好,冷静,你不想让他们出去,也没关系,这样,让他们全回办公室。这毕竟是你和我的私人恩怨,我们坐下来单独谈。”
见男孩儿没反对,郑言挥了挥手,“所有人,全部就近回后面的办公室,关好门,没有我的命令,全部不许出来。不要试图报警,我们要单独对话。”
众人缓慢的向后退,向离自己所在位置最近的办公室靠近。
男孩儿始终抿着嘴唇没出声。
程雅馨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身体摇摇欲坠。
曾柔站得离她最近,只得伸手扶着她进入后面的办公室。
那恰好是程雅馨的私人办公室,一走进去,程雅馨就身子一软跌坐在门口的沙发上。
曾柔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动静,慧黠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转身四下打量着程雅馨的办公室。
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水晶球摆设上,大步流星走过去,拿起水晶球掂了掂,似乎很满意。
程雅馨脸色大变,盯着曾柔手中的水晶球,警惕的问曾柔:“你想干什么?”
曾柔没有正面回答,她掂着水晶球走到门口,道:“想救郑律师吗?想救他的话,待会儿我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你就开门。”
程雅馨讶意的盯着曾柔,大约猜到了她的计划,惊道:“你疯了吗?万一没打中,激怒了他,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不会打不中!”曾柔拉着程雅馨到门口,“听我的,数到三就开门,能做到吗?”
程雅馨捏着自己的手,拼命摇头,“不行,我绝对不会陪你疯的。”
曾柔指了指门外,“你不是很爱郑律师吗?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以身涉险?”
程雅馨咬着嘴唇,拼命摇头,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也没那么爱郑言。
“快!去门口站好!速战速决!”曾柔推了推程雅馨,举着水晶球摆放姿式,强势地道:“准备,我开始数啦!“
”一……二……三……“
第123章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在数到三的的时候,程雅馨几乎下意识的打开了门,与此同时,水晶球成抛物线飞了出去。
这大概是程雅馨这辈子和曾柔唯一一次默契的配合。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在这一刻被曾柔周身的气场,和坚定的眼神震慑住了。
她一点儿不怀疑无论她开不开门,当数到三的时候曾柔手上的水晶球都会掷出去。
果然,曾柔的动作几乎和她同时,没有一秒的犹豫,没给办公室里的男孩一点儿反应的机会,水晶球就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右肩。
打火机应声落地,男孩一个踉跄向后倒了一步,跌坐在地上,突出其来的巨痛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几乎是同时,郑言反手抓住男孩的左臂,将他按倒在地。
他脸紧贴着地面,左手被郑言反剪在背后,面目因疼痛和愤怒而变得狰狞。
“你这个骗子、混蛋、人渣,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同事陆续从周围的办公室里出来,有人叫来了楼下的安保人员。
郑言把男孩交给安保人员,伸手扯下他腰间的东西。
”假的。“有人惊呼,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舒气声。
还好是一场虚惊。
郑言抬眸看着男孩,”孩子,父母的矛盾他们大人会自己解决,你还是专心学习吧!这次我不报警,但如果有下一次我就不会再客气了,明白吗?“
男孩往郑言身上啐了一口,”混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嘛!你和那个老混蛋一样就会欺负女人和孩子。人渣!我早晚要杀了你们!“
郑言眉头拢起,半晌摆摆手,”带他下去吧!认准这张脸,以后不要再放他进来。“
有人提醒,”郑律,我看还是报警处理吧!您看这……“
虽然腰上的东西是假的,但小小年纪就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看把办公砸的,至少得拘他几天,给个教训。
郑言抬手拦住那人没说完的话,”算了,不用报警。“
话毕,他目光沉冷的转身回办公室。
程雅馨一直蹲在地上手里握着刷裂的水晶球,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这是她刚入行的时候,郑言送给她的,他说这个水晶球会带给幸运,那时她第一次作为代表律师上庭,心里怕得不行,是郑言如沐春风的笑脸给了她温暖和鼓励,从此她就认定了这个男人,追随着他从私人律师行到法援署。
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对他的爱,可就在刚刚,她甚至没有意识到曾柔拿的水晶球是她曾柔识为珍宝的东西,那一刻她怕极了,想的都是自己可能要没命了。
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她想的都是自己怎么活命。就连最后配合曾柔那一击,也不是为了郑言,而是她从曾柔无比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生机。
程雅馨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一直坚定的信念,仿佛瞬间坍塌了。曾经她以为自己爱郑言如生命,他就是她全部的信仰,可当她真的面对生死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
她最在乎的始终是她自己。
郑言?一个男人而已。没有了,还可以有别人。
曾柔看程雅馨一直呆愣的盯着手中的水晶球,失魂落魄,想那东西可能对程雅馨很有纪念价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梁走过去,”那个……要不我赔你一个?“
程雅馨站起身,勾勾唇角,将水晶球往曾柔手掌心一放,”送你了。“
话毕,踩着她那超高跟的高跟鞋昂首阔步地走了。
曾柔,”……“
郑言也认出了那只水晶球,伸手拿过来,”交给我处理吧!“
说完,也走了。
曾柔,”……“
回到办公室,伍佩仪和郑凯锋都吓得不轻,刚刚他们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到动静时,大办公室的人已经被郑言疏散,也有人就近躲进他们的办公室,所以也听说了外面的情况。
后来虽然知道男孩腰间的东西是假的,可还有些心有余悸。
伍佩仪拉着曾柔上下看了两遍,”你没事儿吧?“
她胆子怎么这么大?第一次夺了凶徒的棍子,第二次突袭成功,给郑言创造机会制服凶徒。
曾柔摇摇头,伍佩仪心中的凶徒,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冲动的少年。
伍佩仪还要再说什么,曾柔已经转身去了后面的文件架。
功夫不大,郑言敲门走了进来。
没等他开口,曾柔伸手从办公桌上拿了卷宗递到他手上。
正是他想要的那起家庭纠纷案的档案。
郑言拿着卷宗往另一只手的掌心敲了几下,喉结滚动,似乎有话要说,可话到唇边,他垂了垂眸转身走了。
”我看过了,你的处理没有问题。“曾柔清亮的嗓音在郑言身后响起。
他顿了顿脚步,抄在裤兜里的手轻微收紧。
”谢谢。“
……
圣诞过后,很快到了元旦。
几天过去了,韩域向曾柔求婚的新闻依然占据着热搜榜显著的位置。
这时一条低调的道歉声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网上,后来被一个政评营销号发现,评论转发,渐渐引起了网民的关注。
声明来自一名娱乐记者,内容主要针对之前广传的现任总统君睿早已订婚,未婚妻是橙梧仁岛第一名媛肖芳芳。该记者称是自己在采访过程中曲解了肖芳芳的话,造成了误会,相关报道并不真实。因此给公众以及君睿和肖芳芳本人造成极大困扰,在此致以诚挚的歉意。
对如此毫无诚意且错漏百出的道歉,网友显然并不买帐。相关新闻出来的时候,肖家可是亲自证实过,肖芳芳本人面对媒体时也是一副娇羞怯怯的模样,那不就是变相默认吗?
现在怎么就成误会了?
是误会为什么一直不澄清?
后来有精明的网友开始分析,从新闻出来,总统府一直避而不谈,官方媒体沟通会上也从来没有正面或侧面回应过消息的真伪,实际上这已经是一种态度。
对比之前韩域大方现身,公开向曾柔求婚的作法,君睿的避而不谈就是对消息的否认。
至于为什么这么迂回,还不是为了给女方留面子?
[哇!被我们的总统大人暖到了!]
[太绅士了!粉了!粉了!]
偶尔有骂肖芳芳不要脸的,也很快被有关君睿的评论所覆盖。
一时之间,君睿暖男的话题迅速占具头条,民调显示,君睿的大选支持率直接上升了十个百分点,主要票源来自年轻人和女性。
江奕站在公关部的落地窗前,听着满屋键盘的敲击声,揉了揉酸胀的额角。
”总裁,真的不给那个肖芳芳点教训吗?“公关经理摩拳擦掌的问。
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硬往君睿身上贴,他们也不至于新年还要加班加点。事关总统的控评总不能交给外面的水军公司去做吧,只能他们公关部的几个人上阵,一天一夜手指敲键盘都敲抽筋了,要不给肖芳芳点颜色,这口气怎么平?
江奕转过身,湛黑的眸子迸射着锐意的寒光,”弄臭肖芳芳的名声,对选情会有什么影响,想过吗?“
总统对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留手,那就不是暖男,而是软弱,更或者会有人想到某种利益输送,对选情当然是很不利。
公关经理缩缩脖子,没敢吭声。
江奕眉心蹙了蹙,他堂堂跨国集团总裁却干起了水军头子的活儿,心累。
……
君三爷坐在圆形的落地窗前,看着对面略显拘谨的涂涂,端起茶杯往里面徐徐吹了口气,不徐不疾的开口,”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第124章 她是我的妻子
涂涂沉默的望着窗外,眼神落在虚无的某点,思绪随之飘远。
半晌,她抿了抿嘴唇,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并没有失言。”
当初她只身一人离开橙梧仁岛,离乡背景在这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他们要她做的,远离君家,不再和君睿联系,不向任何透露她曾经与君家的关系,她都做到了,甚至连他们给她的五百万她都没有拿,就那样一个人空着手离开。
断得可谓干净利落。
她从来不亏欠他们什么。
君三爷放下手中的茶杯,眼色微凛,“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还有联络,而且很密切。”
涂涂缓缓转过眼眸,凝着君三爷,“我打开门做生意,决定不了客人的去留,就象三爷要来,我也不可能拒之门外。”
君三爷冷笑,“巧舌如簧。”
桌下涂涂的手因紧张紧紧绞在一起,可她的眼神并没有因此退缩,“三爷,你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小女人,何不想办法管好君睿?”
君三爷面露怒色,如利刃般的眸狠狠扎在涂涂的身上。
如果那个混小子肯听他的话,他又何必过来?
涂涂无惧的直视君三爷,生扛下君三爷足以令她胆寒的窒迫感。
她离开的时候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去向,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随意买了最快一班起航的机票离开。来到古里梧岛就是这样一个偶然的决定,君睿要追过来,并且找到她,并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她也要生活,不可能为了个男人一辈子四处躲藏。何况经过几年的努力她才终于开了属于自己的咖啡馆,生活总算稳定下来,更不可能为任何人放弃。
凭什么一男一女在一起,错的一定是女人,一定是她勾引了君睿,就不能是君睿缠着她不放吗?为什么一定要她一再退让,做出牺牲?
所以,这一切涂涂决定绝不退缩。
君三爷眸色深深地睇着涂涂,少顷口吻晦涩的警告,“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很清楚。君家的当家主母,你做不了。勉强下去,你也痛苦,他也痛苦。君睿身上肩负的担子很重,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有能力帮他分担的伴侣,你并不具有那样的能力。所以,离开他,不要再误己误人。”
“我需要什么样的伴侣,还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君睿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涂涂愕然的转过身,睇着阔步向自己走来的男人,他今天没有戴那个银质的面具,一身便装,身上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你怎么来了?”涂涂紧张的起身,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以君睿今时今日的身份,这样出现在这里,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没人可以预计。大选在即,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用放大镜审视,他的竞争对手每天都在挖他的黑材料,想着怎么攻击他。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如此不小心?
君三爷冷笑一声,“看到了吧,你迟早会毁了他。”
都说红颜祸水,眼前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可就生生怕君睿吃得死死的,有的时候他都怀疑,他这个侄子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君睿走到涂涂身边,轻轻按着她的肩要她坐下,单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将她圈在自己范围内的姿态,幽深的目光睥睨着君三爷。
“三叔,无论你满意与否,她都是我的妻子,是我要一生相伴的人,如果不能给她足够的尊敬,那么麻烦你立刻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君三爷难以置信的望着君睿,“你忘了当年的教训,还要让这个女人进门?”
君睿握着椅背的手紧了紧,声音阴沉,“当年是我不懂得如何保护她,让她受了许多委屈,但以后不会了。如果君家不能好好的接纳她,那我也只好不回去了。”
君三爷杀伐锐利的眸迸射出慑人的寒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怒指着涂涂,呼吸急促,“你要为了这个女人,放弃君家?”
君睿迎着君三爷犀利的目光,狭长的眸不带半点情绪,平静的如一汪清水,“不是我要放弃君家,而是君家肯不肯接纳我和我的妻子。”
“妻子?你不要忘了,你们四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曾柔从二楼下来,突然吃了这么大一瓜,吓得顿住了脚步。
秀气的眉梢动了动,一脸愕然。
涂涂结过婚?
好想知道她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曾柔琉璃珠子般的眼睛闪了闪,蹑手蹑脚下了两阶台阶,低着头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
男人背冲着自己,伟岸挺拔的身影,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面具大叔吗?
难怪,他和涂涂相处的感觉那种气场,那么与别不同,原来……
楼下。
君睿邪魅的勾了唇,从口袋掏出一份文件,“你说的是这份协议吧?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你逼她签的这份离婚协议,一直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生效过。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我的妻子。所以,不要再试图给我介绍什么名媛,我可不想做个出轨的渣男。”
君三爷吸吸一凝,不敢置信地盯着君睿,失望透顶。
他怒指着君睿,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嗓尖泛堵,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最后,拂袖而去。
这时君睿回过头,曾柔看清了他轮廓深刻的五官,震惊得捂住自己的嘴。
面具大叔是……
平安夜,涂涂的奇怪表情,还有最近突然出来的澄清新闻,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曾柔怔怔的回到楼上,把楼下的空间留给那对饱受阻力的情侣。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涂涂的眼睛干涩不已,太多的情绪在心里发酵,沉甸甸的压得她胸口发堵。
君睿勾起唇角,睇着涂涂愕然的表情,举了举手中的文件,“你可以亲自证实。”
涂涂踌躇的接过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象当年君三爷将离婚协议丢到她面前时一样,没有看前面的内容。
她瞬也不瞬盯着最下面签名的位置,男方……一片空白……
他一直没有签!
涂涂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嘶哑得不象话,“你……为什么……”
那个时候他们明明每天有那么多的争拗,因为各方的压力,两个人都不堪重负,虽然相爱,相处得却一点不快乐。
所以,当君三爷找到她,提出让她离开的时候,涂涂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她以为她的离开是成全了彼此,放自己,也放君睿一条生路。
既使后来他们重遇,她也一直以为他们能平静的相处,完全是因为大家早已相忘于江湖,才能坦然的重新做回朋友。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君睿他从来不曾放手。
对于这份感情,他比她坚定一万倍。
涂涂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中,自己是付出最多的那个,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君睿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身侧,伏身在她额头吻了吻,轻笑,“除了爱你,还能为了什么?”
涂涂呼吸一窒,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两人站在光色交替的窗口,目光相撞,一派温馨恬静。
被堵在二楼不好意思下来的曾柔,站在楼梯口,被狗粮猛烈的拍了一脸。
……
又一日,法援署。
郑言将一份卷宗递给曾柔,“我想你接这个案子。”
曾柔翻看卷宗,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少年,正是前几天才刚刚大闹法援署的男孩。
她微微挑了下眉梢,“伤人?”
“谋杀。”郑言眉目沉冷,“弑父。”
曾柔眸光紧缩,倒抽一口冷气。
第125章 我还有机会吗?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曾柔握着卷宗的手紧的发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
郑言撑着额角,牵强的扯了下唇,“也许我那天真的应该报警。”
把他拘起来几天,或许他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曾柔抬眸看向他,“你知道那改变不了什么,悲剧始终会发生。”
那天,他们都从男孩眼中看到了那种噬骨的恨……
但他们都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少年还那么年轻,正是张扬、不羁的年纪,无论爱或者恨来得快,也去得快。
于是他们放下了心中隐隐的不安,把这当成了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然而事情终于还是向着他们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郑言掏出一只香烟垂着默默的点上,一双湛黑的眸子晦暗不明。
没有人比他更懂男孩的那种恨,曾经他也是用那种眼神看待自己的父亲……
每个母亲独自落泪的夜晚,他心里的恨都会更深几分。
当那些女人扯着她们的孩子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杀了他。
所幸他的母亲是个隐忍大度,很温柔善良的女人,她总是和他说,那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他们会用大人的方式去解决。他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后来父亲年级渐渐大了,慢慢回归了家庭,和母亲的晚年生活似乎还不错,他又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原谅父亲,但他也同意母亲所说,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显然,男孩并不象他那样的幸运。
曾柔在郑言沉默的时候,低头看了一遍卷宗,案件情节很简单,男孩与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情急之下用一把折凳敲碎了父亲的头,即时死亡,男孩惊慌失措跑出去的时候,被隔壁邻居看到,当场报了警。
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任何疑点。再加上弑父这样有违人伦的行为,试必引起陪审团的反感。单单看看父亲脑浆迸裂的血腥场面,人们都会觉得残忍没有人性的孩子就应该被判死刑。
曾柔合上卷宗,捏了捏眉心,“你想我帮他认罪求情?你应该知道,减刑的机会不大。”
郑言拿过烟灰缸点了点烟灰,“我要你做无罪辩护。”
曾柔愕然的抬头,她觉得自己的听力一定是出了问题,掏了掏耳朵,重新确认道:“你说的是无罪辩护?”
郑言看了她一眼,没出声,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曾柔连连摇头,“不可能,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郑言吐出一口薄雾,伸手按熄了香烟,“等你见完他母亲再决定。”
“好吧。”曾柔妥协,她站起身举了举手中的案卷,“我会竭尽所能。”
“谢谢。”郑言喉结滚了滚,“进度随时告诉我。”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男孩出来,那个人一定是曾柔。
曾柔走到门口,垂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转眸看向重新摸向烟盒的郑言,“这不是你的责任。”
她知道郑言在自责,或许她自己也一样,否则她又怎么会同意做无罪辩护?
谁都看得出来,现在认罪求情,争取减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曾柔觉得自己大概和郑言一起疯了。
……
案子是由社会福利署转介过来,曾柔从负责跟进的社工那里了解了一些男孩家的情况。
男孩的父亲杨涛是一名建筑工人,脾气出名的暴燥,杨冲的母亲王云芝是个普通家庭妇女,靠在楼下的便利店做临时工帮补家用,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并不富裕,吵吵闹闹的事情时有发生。
至于说虐待谁也不敢讲,毕竟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
低下阶层夫妻吵架动手的很多,这个事情外人真的很难界定。
用社工的话说:“法律都判杨涛无罪了,大概就真的无罪吧!”
社工苦笑道:“我自己都亲身经历过不止一次,这边老公举着棍子追着老婆打,老婆苦喊着救命,我们帮忙劝架,肢体碰撞难免的,谁想刚夺下老公手里的棍子,老婆就跑过来帮老公打我们。之后两夫妻没事儿人一样回家了。可能这就是情趣呢?”
社工的说法基本和当年郑言接手案件时调查的情况相同,曾柔向社工要来王云芝的地址,当天下午来到王云芝工作的便利店。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王云芝,神情疲惫,眼神空洞,既使在给顾客结帐的时候,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曾柔掏出名片做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法援署委派为杨冲进行辩护的代表律师,我叫曾柔。”
王云芝晃然回过神,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拉着曾柔的胳膊就往下跪。
“曾律师,你一定要救救冲仔。”
曾柔连忙扶住她,店老板是个和王云芝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人,知道曾柔的身份后,连忙接了王云芝班,并安排她们到后面一间兼作库房的办公室坐。
人还没进屋,王云芝的眼泪已经滚了下来,她抓着曾柔的胳膊不停的问:“冲仔怎么样?他现在怎么样?”
曾柔不想骗她,垂垂眼眸道:“人证、物证齐备,现在各方面的证供对他很不利……”
接下来的话王云芝一句也没有听到,耳膜里嗡嗡作响,是受到了巨大打击而形成的耳鸣。
她怔怔的站在那儿,眼神失焦,嗓尖泛堵,嘴唇翕动,嗫嗫嚅嚅的就是那几句,“怎么办?冲仔是好孩子,他不能坐牢……他不能坐牢……”
曾柔扶着她坐下,双手搭在她肩头,“您先别激动,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帮杨冲。”
王云芝僵硬的抬起眸子,失神的望着曾柔,开口时嗓音一片喑哑。
“你一定要帮他,冲仔他是无辜的,他不应该坐牢。”
“我会的。放心。”曾柔拍拍她的肩,拉了椅子在王云芝对面坐下,“现在,您能不能和我说一下杨冲和他父亲的关系,他们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王云芝眼底有泪,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这全怪我,我为什么会嫁给一个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渣?如果我没嫁给他,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这些年我们两母子没一天开心过,我有想过离开他,报警抓他,可结果呢?那个混蛋什么事都没有!这个世界根本就没天理!”
“为什么我不能象别人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生活?为什么我会有个这么坏的老公?这个世界不公道!”王云芝情绪激动,泪如泉涌,很悲怆。
曾柔沉默着,她不是社会学家,回答不了这些问题。或者这个世界就象王云芝所说,根本不公平。不是人人都象她一样幸运,遇到一个疼她护她的男人。
“自从两年前我告那个混蛋不成,他就变本加厉的折磨我们,我们已经怕得避开他,可他就象个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非要搞死我们两母子才开心。我们每天东躲高原地,想着忍两年,我就可以单方向申请离婚。我眼看就要等到了,可那个禽兽……”
王云芝抚面痛哭失声,遮住了她满含恨意的眉眼,“他拍我的裸照,威胁我……逼我去陪他的工友赚钱,他说想离婚最少要赚一百万给他。他该死!我后悔早没杀了他,那样冲仔他也不会……”
曾柔的内心的情绪非常复杂,目光里涌现着沉重。
从便利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太阳已经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北风起,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
曾柔想,古里梧岛的冬天果然格外的冷,不然她怎么会浑身发抖呢。
……
看守所。
杨冲看到曾柔表现的很抗拒,他认识她,她和那个混蛋律师是一伙的。
都是为了钱,不惜颠倒黑白的人渣。
“杨冲,我是来帮你的。”曾柔打开记事本,郑重的坐在接待桌前。
“帮我?”杨冲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扯着唇邪佞的冷笑,“要不是你们这些无良律师为了钱帮那个老混蛋打官司,我变成现在这样?别在这儿猫哭老鼠了!我用不着你们帮!”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你被人控告谋杀,人证、物证俱全,你不死也是终生监禁,还这么嚣张?”
杨冲象个受伤的小兽,情绪激愤,拍着桌子怒道:“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脱罪,不用坐牢啊?不行吧?不行,就快给我滚!”
曾柔看得出他愤怒的外表下,内心的虚弱,琉璃珠子般的眸仁平静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保你出去,但至少还有机会。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杨冲怔了怔,吐出一口冷气,坐回座椅上,无惧地勾唇,“我无所谓,反正那个混蛋已经死了。我不知道多开心,多痛快!”
他挑了挑眉,声音鸷冷,“我不怕告诉你,我想杀他好久了!我现在很开心,我再也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找上门,什么时候打我妈,用各种方法折磨、欺辱她!什么巡捕、法律根本管不了我们,只有我们自己才能保护自己!现在,我妈终于可以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生活下去,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就算判我谋杀,陪上我这条命,我也无所谓。”
看着杨冲外强中干,却依然死鸭子嘴硬,曾柔骤然眯起眸,阴沉的发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妈怎么想?陪上你一条命,她还怎么开开心心生活?她会一辈子内疚、自责,为你伤心、难过!这些你都想过吗?”
杨冲沉默了,眼神中闪烁着怯意,他怕了,怎么会不怕呢?
哪有不怕死的人?他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啊!
他清了清喉咙,声音变得艰涩,“你见过她了?她还好吗?”
曾柔沉寂的看着他,“她让我来帮你。她说她会等你回家。”
杨冲终于哭了,象个孩子般泣不成声。
半晌,他抽抽噎噎道:“我还有机会……回家吗?”
第126章 这么做你会被取消律师资格
曾柔的目光缓缓落在男孩紧握成拳的手上……骨节处挂着一滴血。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才能把自己的掌心戳破……
曾柔喟叹,将桌上的水杯向杨冲推了推,声音放柔了几分,“我答应了你母亲就会竭尽全力,我们一起努力,嗯?”
杨冲握住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终于感觉到一丝温暖慢慢沁入心底。
他慢慢平复情绪开始缓缓叙述事情的经过。
“上个星期那个混蛋又找到了我们,这两年一直是这样,无论我们搬到哪里,他就找到哪里。无论我们怎么躲怎么藏,最后还是被他抓到,他怎么也不肯放过我们,折磨人的手段越来越卑鄙。”杨冲表情痛苦,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真恨我自己,保护不了妈妈,无论我怎么练拳,可还是打不过他。有时,我甚至看到他就条件反射的全身发软,我真没用!”
“妈妈总是说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她说只要等两年,她就可以申请单方面离婚,到时我们就和他再没有关系。这两年我们很努力的存钱,希望有一天能离开京州,彻底离开他。可是他这一次他竟然拍了妈妈的照片,还要她去……”
杨冲说不出口,他双眼猩红,象一只困兽,“为什么我会有一个这么禽兽不如的父亲?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她可是他的妻子啊!”
“所以,你去找他理论了?”
杨冲点了点头,“这次他走后,妈妈总是一个人偷偷哭,才几天功夫人就瘦了一大圈,后来我才知道是他拍了那种照片威胁她,我气急了,冲去找他理论,可他说除非给他一百万。一百万啊!我哪有?我就是打一辈子工也不一定赚得到一百万。然后他就笑着说,现在有许多大老板都喜欢象我这样眉清目秀的男孩,如果我和我妈一起出来做,肯定很快赚到一百万。”
“他根本不是人!”杨冲一拳捶在桌子上。
曾柔握着钢笔的手紧得发白,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同样染着怒火。
她也很想问,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禽兽不如的人存在?他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杨冲稳了稳情绪,接着道:“我从他哪儿跑出来,路过法援署,正好看到当初给那个人渣打官司的混蛋律师,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想着要不是因为他,我和我妈也不会那么惨。”
“所以你就带着那些东西上去找他算账?”曾柔眉心微动,老实说杨冲那天腰间的精心准备可不象是一时义气用时。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律师和当事人之间最怕的就是有所隐瞒,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辩护的关键。
好在,杨冲很快就给了她答案。
提起那天的事,他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悻悻地摸了摸右肩,那是曾柔水晶球砸中的位置。
“我不光是想找他晦气,我带着那些东西上去,是想威胁他给我一百万。他为了钱专给坏人打官司,肯定很有钱,给我一百万赎回那些照片,也算是减轻一些罪孽,可是我还没来及开口,就……”被曾柔一水晶球拿下了。
曾柔算是明白一开始杨冲为什么那么反感她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有份把他推上了绝路。
如果那天他们能多问问,多了解一下情况,不那么武断,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那是杨冲最后一次的求救,却被他们忽视了。
郑言说得对,当初他们就应该报警,至少给杨冲一个吐露实情的机会,可是他们没有。
那自以为是的善良,实际上最大的无情。
不追究的背后,是他们对杨冲的无视,因为你不值得我们再浪费时间、精力去对付。
他们把自己摆得太高,视别人为蝼蚁。
从看守所出来,曾柔的情绪很低,她抬头望了望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没有一颗星星。
她吐息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打赢这场官司。
浓稠的夜色中,韩域斜倚着车门,看着曾柔有些颓丧的从看守所的角门出来。
他迎过去,将她揽入怀中,曾柔抬起头,对上韩域湛黑幽深的眼睛,僵硬的扯了下嘴角,“你怎么来了。”
“说好了,下班一起回去。”
曾柔垂了垂眸,“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这不是一样接到你了。”
曾柔双手搂住韩域的腰,脸颊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他沉稳的心跳让她的心情一点点平静下来。
“怎么了?”韩域垂眸凝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开她的碎发,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浓浓的忧虑。
曾柔用力吸吮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长长的舒了口气,“我在想我能遇到韩先生,实在太幸运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的福气。还有很多人在困苦中苦苦挣扎。
曾柔突然觉得自己在法援署的这份工作是如此的神圣,最初她选择这里看重的是它的人脉,就在前不久,她甚至考虑过放弃这份工作,专心搞好自己的调查公司。
可现在她想坚守住这块阵地,为基层市民发声,她开始理解郑言离开外资律师行,投身法援署的理想。
……
第二天,曾柔约了王云芝在法援署见面,办好相关的委托协议后回到办公室。
推开门,就看到郑言和沈儒风正坐在他们平时吃饭的玻璃圆桌前等她。
伍佩仪和徐凯锋则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老实得象两个小学生。
一个是他们的老板,一个是他们的老实,两个人表示他们也很无奈啊!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沉寂。
看到曾柔进来,伍佩仪眼睛闪了闪,仿佛看到了救星。
“手续都办好了?郑律和沈教授等你半天啦。”
曾柔把手上的文件交给伍佩仪,“嗯,把这个交给程律入档就可以了。”
“好,我马上去。”伍佩仪如临大赦,拿了文件就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徐凯锋搔搔后脑勺跟了出去。
曾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她详细汇报了,昨天见王云芝和杨冲的过程,却有意略过了杨冲来法援署的细节。
沈儒风抹了把脸,清清喉咙道:“你没回来前,我们听了谈话录音。”
曾柔,“……”
所以,郑言已经知道杨冲大闹法援署其实是想找他要一百万,他不是无理取闹的发泄情绪,他在求救。
曾柔小心观察着郑言的反应,她理解那种内疚的心情,昨晚她被那种情绪折磨了整整一晚没睡。
可是,于事无补。
所以,她才不愿郑言知道。
郑言面无异色,过于平静的神色下没有一丝波澜。
曾柔又悄悄看向沈儒风,沈儒风微微摇头,冲她打了个“不用理会”的眼色。
郑言指尖轻轻敲着玻璃桌,“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辩护策略,儒风,你怎么看。”
沈儒风翻着杨冲的供词道:“当事人已经供认不讳,打自卫是没机会了,我看不如打误杀。杨冲在学校表现不错,多找一些品格证人,再加上他和王云芝的经历可以得不少同情分,应该不会判得很重。三年吧!出来二十岁出头,还有大把机会重新开始。”
理性上,曾柔同意沈儒风的讲法,感性上,在与王云芝、杨冲两母子接触过后,曾柔强烈的想救杨冲出来。
生在这样的家庭,他有什么错?
虽然她反对以暴制暴,可有的人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此刻,郑言的想法和曾柔差不多,大概觉得自己对这桩惨剧有责任,他们没办法象沈儒风一样客观。
他掏出一只香烟叼在嘴上,瞟了眼门上的禁止吸烟牌,夹在指间没有点燃,看向曾柔,“如果坚持打自卫,你有没有信心?”
曾柔沉默着没说话,这个问题她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想。
沈儒风道:“事发当日,杨冲并没有受到即时的危险,让她打自卫,你当她是神仙吗?”
曾柔思忖道:“长期的精神虐待都可以构成生命的危险,因此也可以形成自卫的理由。但必须证明,过去几年间杨涛一直长期虐待王云芝、杨冲两母子。”
可从社工那里了解的情况来看,周围邻居普遍认为是正常夫妻的吵闹,没有证人,想证明这一点很难。
郑言深呼吸一口气,遮住眼底晦涩的光,缓缓地开口,“我想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沈儒风和曾柔同时震惊地看向他,沈儒风率先反应过来道:“郑言,闭嘴,不要再说下去。”
郑言缓缓地抬起眼眸,“不,我要说。我不仅要说,另外我当年和他之间的对话全部都有录音,必要时我会拿出来作为呈堂证据。”
沈儒风目光冷沉的睥着郑言,一脸的不赞同,“你在违反律师守则。当了这么多年律师,你没理由不知道,作为杨涛的代表律师,他们之间的对话长期受到保密协议的保护,即使现在他已经死了,保密协议依然有效。现在你要用你们之间的对话内容作为呈堂证供。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郑言还是低头点上了烟,吐出一口烟雾后,不紧不慢地开腔,“知道。接受大律师公会的聆讯,最坏得结果是吊销律师资格。”
沈儒风被他气得半死,“知道,你还要这么做?你不想当律师啦?”
郑言目光缓缓落在指尖的烟头上,“大不了就回家接手家族生意呗,老头子会高兴的。”
沈儒风哼了哼,拿郑言一点儿办法没有,当初说放弃外资行高级合伙人的身份就放弃,转头来了法援署,谁也拦不住,现在更过分,要为了一单官司,放弃自己从事这么多年的律师工作。
他看向曾柔,“你师傅疯了,你快说说他。”
曾柔也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可如果真到万不得已……她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怎么选择。
用郑言的律师生涯,换杨冲的自由到底值不值得?
曾柔的眸光变得沉深了几分,但想到了最后,可能她真的会这么做。
沈儒风读懂了曾柔的沉默,猛地站起身,“你们师徒两个都疯了。”
他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手在空气中挥了一下,“你们并不欠他什么!身为律师,上到法庭就应该按证据说话。何况你当初还是杨涛的代表律师,为他做最好的辩护,是你的责任。杨涛没有被定罪,是法庭的决定,是检方的无能,和你没关系。再说说前两天的事,法援署一下子被砸坏了十几台电脑,正常的工作秩序完全被打乱,没有报警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你们不是社工,不是慈善团体,解决他的家庭问题不是你们的责任。打误杀,为他争取最大的减刑,已经是能为他做得最好的选择。”
郑言看着他,眸色沉沉,“可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更多。”
“以牺牲你的前途为代价吗?”沈儒风语气很沉,不断深呼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郑言,就算你觉得我口冷我也要说,人和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你和他的前途没有可比性。况且,无论有什么理由,杀人也是不对的,何况还是弑父,三年的代价是他应该负的。你想帮他,可以等他出来后资助他出国读书,安排好的工作,他还这么年轻,一样可以前程似锦。没有必要用你自己的前途作为代价。”
郑言抿着唇角,语气艰涩,“儒风,我知道你为我好,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无论是当年,还是前几天,我明明都可以做得更好,可我却没有那么做。”
说到这些郑言的情绪很低,内疚的情绪萦绕着他,噬食着他的良知。
“当年,我帮杨涛打那场官司,打到一半的时候,在法庭外面,他一直望着老婆,他老婆当时很害怕,想避开他,但他还一直瞪着他老婆,其实当时我已经感觉到有问题了,如果当时我肯再深入调查一下,可能……”
沈儒风拍拍他的肩,“你不要什么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扛,不关你的事。调查真相是警方的责任,我们律师只负责让每个当事人得到合理辩护的权利,你按证据打官司,没有错。如果每桩官司都要自我审查一番,钻牛角尖怎么行呢?”
“但是,他们两母子变成今天这样,我真的一点儿责任都没有?”
沈儒风用力捏了捏他的肩头,“别自寻烦恼了,你要拿自己的前途作赌注我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不如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曾柔凝眉,眼神因思考而不停地闪烁,“我记得王云芝和杨冲都讲过,自从两年前她告杨涛不成,杨涛就变本加厉的虐待她们两母子,所以我想,很可能还有其他人见过或者听过他老公虐待他们。我们安排人手想办法多找些这方面的证据吧!”
沈儒风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还有相片,王云芝不是说杨涛拍了她的照片吗?在警方的证据里面并没有看到那些照片。”
曾柔道:“根据杨冲的说法,当天他从杨涛手里抢过手机,随手从窗户扔到下面的人工湖里,想着毁了手机一了百了。我又问过警署,那部手机,到现在还没有从湖里打捞上来。”
听到此,郑言果决地道:“那照片对被告很有力,我马上联系潜水员,协助警方全力打捞。”
说着他拿起手机安排相应的事宜。
曾柔也拿出手机给周祥发消息,“我也再找人查一下杨涛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有哪些关系不错的朋友,说不定他曾经对外透露过虐待他老婆的事情。”
沈儒风睨着行动迅速的郑言道:“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就算这两点都得到证明,在证明杨涛虐待他老婆的同时,也无形之中强化了杨冲杀人的动机。这单官司也不一定稳赢。”
郑言放下手机道:“管不了这么多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就算自卫不成,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总之,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一定要把杨冲从里面弄出来。这是我欠他们两母子的。”
否则他寝食难安。
他眸光深入潭渊,语气透着坚定。
沈儒风拇指捏了捏酸胀的额角,他感觉自己之前说的话,完全等于对牛弹琴。
……
三天后。
杨涛的手机被打捞上来,里面除了有王云芝的不雅照外,还有一段杨涛按王云芝的头到浴缸,几乎将她淹死的视频,充分证明了杨涛虐待王云芝的事实。
那些照片更是不堪入目。
看着这些证明,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愤怒的捏紧了拳头,这是怎样的禽兽,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这个人渣!”郑言一拳捶在桌子上。
在这样气愤的情绪下,大家更加积极的阅读案卷,努力从中寻找突破点。
办公室充满着紧张的气氛。
曾柔翻开验尸报告,逐个字逐个字的扣,突然她的眼睛一亮。
第127章 无罪推定
曾柔转身在笔记本上查阅相关的医学术语之后,翻找出案发现场取证的照片,盯着折凳上的血迹,眸光微眯。
周祥和沈星那边陆续传来消息。
找到两年前为王云芝看症的精神科医生,可以证明王云芝在长期虐待下曾患上抑郁症。
杨涛建筑公司的工友中有人曾经听杨涛提过如何在家整治他老婆。
几方面的证据对当事人十分有利。
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伍佩仪拿了背包起身,“我现在就去见精神科医生。”
徐凯锋,“我去工地找杨涛的工友。”
沈儒风对曾柔道:“最好安排他们过来做一次法庭模拟,这次的主控官还是曾学礼,上次他在庭上输给你,这次一定会用尽办法扳回一局。”
这时,郑言推门急匆匆走进来,将一个u盘放在曾柔桌上,“两年前我和杨涛的对话录音。”
曾柔看了看桌上的u盘,又抬眸看了看沈儒风。
“你别看他,现在最主要是打赢这场官司,让杨冲和王云芝母子团聚,其他的都不重要。”郑言不由分说把u盘插到笔记本上,点击播放,“听听,他的确提到过虐待他老婆的细节,当时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重视。”
说到这个郑言还十分懊悔。
电脑里传来杨涛散漫、嚣张的声音,“要虐待她,还用得着动手打她?我有的是法子,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最后连伤都验不了出来。”
“你不会真虐待过你老婆吧?”
“没有,我就是随便打个比方。”
沈儒风生气的按了暂停,“郑言,你疯够了没有?”
他大声的直呼其名,嗓子因愤懑发出那种破音,“知道这次有多少人关注这个案子吗?你还在这儿胡闹!”
儿子杀死亲生父亲,人伦惨剧,案子本身已经足够引发社会关注,再加上是曾柔和曾学礼的第二次法庭对决,更是噱头十足,更大媒体早就把目光聚焦在这个案子上面。
这时任何一点儿违规的行为都会被无限放大,何况这么明显的违反保密协议,不仅郑言作为律师的专业操守会受到质疑,可能整个法援署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郑言面目严肃,态度坚决,“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打赢这场官司,就算赔上我整个律师生涯我也再所不惜。”
沈儒风绷着一张脸,心中愤懑和怒气在心口翻涌,“那法援署呢,你就不管了?”
郑言顿了一下,“我引咎辞职。”
“胡闹!简直是胡闹!”沈儒风胸脯起伏,呼吸急促,“老师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这次的主审法官依然是常青河,他们的法学教授。
沈儒风指着电脑上的录音道:“无论是老师还是曾学礼,都不会接纳你这份明显违反保密协议的证据呈堂,而且老师还会亲自上大律师公会投诉你。你了解他的脾气。”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在法庭上放这段录音,就能对陪审团造成一定影响,就算最后证据不被采纳,也并非全无作用。”
“你明知道这样得不偿失!”沈儒风简直被郑言气死了,“你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赎罪,换取自己心理好过一点儿。郑言,你以为自己这样做很勇敢吗?不,不是!相反,你是个懦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非要进法援署了吗?外面还有象千千万万杨冲一样不幸的家庭,他们需要利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你立志要帮助他们,结果你为了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儿,将他们,将自己的理想全抛下了!郑言,我看不起你!”
郑言沉默着,眉目低垂,遮住眼底晦涩不明的光。
曾柔举着手,象小学生抢答问题一样,在两人面前挥动,“我找到有利的证据了!咱们能赢。”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郑言和沈儒风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曾柔拿出法医报告,指给两个人看,沈儒风和郑言兴奋的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汇,瞳仁中再次噙满神采。
……
中区法院。
杨冲案正式开庭审理。
大批的记者聚集在中区法院门外,虽然法庭早有准备,安排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安保人员维持秩序,但依然阻挡不住来势汹汹的记者。
曾柔刚一下车就被记者团团围住,无数摄象机,话筒对准了她。
“再次对阵曾州检请问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你有没有信心再次打赢他?”
大部分问题都是针对她与曾学礼的再次交锋上,曾柔含笑不语,由郑言和沈儒风一左一右开路,阔步往法院里走。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曾柔,你为什么会选择为一个弑父的杀人凶手辩护?这和你本人比较漠视亲情是否有关?”
现场有一瞬间的凝滞,接着是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人也未免太大胆了!
问这种具有攻击性的问题,这不是找死吗?
但与此同时,所有人又都想听到曾柔会怎样回答,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郑言和沈儒风也都担忧得看向曾柔,害怕她的心情会在上庭前受到影响。
所有人都预见到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提问的记者梗着脖子,做好的承受曾柔怒火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曾柔却笑了,琉璃一般清亮的眼睛淡然看向提问的记者,看到他胸前的记者证倒扣着,勾了勾嘴唇,“好好关注这场官司,我会用最后的庭审结果回答你。”
记者闭了闭眼睛,豁出去了的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不能现在正面回答问题?你在回避什么?”
曾柔依然笑得大方得体,“你如果一定问,我只有一句,任何人在未经定罪之前都是无辜的,你的问题不成立,我不必回答。”
记者不客气的道:“你这是在狡辩。”
“我是在为你普法,另外再附赠你一条法律知识,任何人都有得到辩护的权利,而这正是我的工作。”曾柔言笑晏晏完全没有把记者的刁难放在眼里,“就象你现在向我提出这么无礼的问题,也是你的工作一样,我虽然反感,但必须尊重。反倒是你,不怎么尊重自己的职业,你看你连记者证都戴反了。”
说着她突然出手,掀过倒扣的记者证,看了一眼,扯唇道:“爆周刊,秦勇!原来是老朋友。”
大家都知道之前几次针对曾柔的媒体就是爆周刊,这就很难让人产生一些阴谋论的联想,目光探寻的望向秦勇。
秦勇的脸色发白,神情闪烁,心虚的表现越发明显。
曾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勾勾唇提步走进中区法院。
……
“开庭!”
随着书记员的一声,常青河一身法官袍面容清肃的走进法庭。
全体起立,向法官微微欠身。
“开始吧!”常青河略微颔首后,率先坐下。
曾学礼起身叙述案情后,传召控方的第一名证人,杨冲的同学出庭作供。
“你和杨冲同学期间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父亲?”
“有。”
“他是怎样形容他的父亲杨涛的?”
“骂他喽,说他是人渣、禽兽,就会欺负他和他妈,他说他尽早会杀了那老不死的。”
“那你觉得他是随便说说呢?还是有付诸行动?”
“反对。”曾柔站起身,“反对控方引导证人做出无礼的推测。”
常青河,“反对有效。”
曾学礼抿了下唇,转换了问题,“你和杨冲除了是同学之外,还一起参加过什么课外活动?”
“我们一起学打泰拳,差不多有两年了。”
“据我所知杨冲的家境并不富裕,他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还要花钱学一项对学习成绩没有帮助的课程?”
“他说要保护他妈,不被他爸欺负。”
“也就是说他学打拳,完全是为了对付他的父亲。”
“嗯,可以这么说。”
敲定动机后,曾学礼又传召了杨涛的邻居,也是第一个发现杨涛死亡并报警的人。
“请问案发当日,你有没有见过被告?”
“有。我看到他怒气冲冲的去找杨涛,不过这也很正常,他们两父子每次见面都和仇人似的。”
“之后呢?”
“之后,我听到他们又吵了起来,跟着有打斗的声音,我没太在意,他们俩每次见面差不多都是这样。过了一会儿,我看到杨冲跑了出去。再然后,我出去买菜,经过杨涛门口看到他房门没关严,想提醒一句,谁知我敲开门看到杨涛躺在地上全身是血,于是我就报了警。巡捕来了后,说他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整个过程?”
“因为我那天歇班,在阳台擦玻璃,我阳台的窗户正对着大门,所以有人出入我都看得很清楚,另外我们两家就隔着一幢墙,打闹的声音很容易就传了过来。”
目击证人也有了。
曾学礼满意的勾了下唇,“好,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曾柔起身道:“请问从杨冲离开,到你发现死者,这中间大约隔了多长时间?”
证人想了想道:“杨冲走的时候,我听到墙上的钟敲了两下,之后我擦完玻璃,又晾了几件衣服,去买菜的时候差不多四点钟吧!”
曾柔点头,“也就是说这中间差了两个小时。那么这两个小时里,你是不是一刻都不曾离开阳台,一直看着大门外,确定没有人再去过杨涛家?”
证人迟疑了一下,“我晾衣服的时候离开过一下,不过那么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找他吧?”
“应该不会?就是说你也不是很肯定,对吗?”
证人不得不承认道:“是。”
曾柔淡笑,“我没有问题了。”
接着轮到辩方传召证人,第一个出庭作证的是王云芝工作的便利店老板。
曾柔起身问道:“王云芝有没有和你提过她曾柔被她老公虐待?”
“有,她说两年前她老公因为她做饭晚了一点,就对她拳打脚踢。她报警,可最后还是没能治她老公的罪,之后更惨,她老公总是找她麻烦,她想离婚又离不成,精神就越来越差,还整天躲起来哭。”
轮到曾学礼提问,“你有没有亲眼见过王云芝被她丈夫杨涛虐待?”
“没有。”
“那你有没有亲眼见过她身体上有被她丈夫虐待的伤痕。”
“也没有。”
曾学礼言词犀利的道:“也就是说你刚刚所说全部事情都是听王云芝说的?”
便利店老板娘道:“是,但是我亲眼看到她被她老公害得精神恍惚,还经常躲起来哭。我担心她有抑郁症,就建议她去看精神科,她吃了更长一段时间的抗抑郁药物。”
曾柔顺势传召了精神科医生出庭。
“请问王云芝是不是您的病人。”
“没错。她患有抑郁症,我给她开了一些抗抑郁的药物。”
“那她在诊症的期间,有没有和你讲过她经常受到丈夫的虐待?”
“有。”
“就是说,她长期受到丈夫的虐待,没有办法摆脱,因此出现焦虑、无助、悲伤等抑郁症的表现。”
论到曾学礼起身提问,他的问题依然围绕着医生有没有亲眼见到王云芝被虐待,以及有没有相应的伤痕。
在得到否认的答案后,他继续道:“医生你可不可以讲解一下,一般患者患上抑郁症的主要成因是什么?”
医生道:“抑郁症的主要成因包括遗传、心理和环境三方面的影响,一段痛苦的经历、经济或者社会压力都可能造成抑郁症。”
曾学礼道:“那王云芝有没有象你提过她的家人曾经有人患过类似的精神疾病?”
曾柔的脸色微变,这是一个她忽略的问题。
医生道:“有。她曾经提过她的外婆也患过抑郁症。”
曾学礼满意的抿了下唇,“也就是说王云芝的抑郁症很可能受到遗传的影响,并非单一的精神虐待而引致?”
“这么说也没错。”
听到一个个辩方证人的证词被曾学礼三言两语击破,郑言和沈儒风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这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为此还为证人做了几次法庭练习,但没有人亲眼见过杨涛虐待王云芝,杨涛又总是选择不会造成表面伤痕的方式,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漏洞。
陪审团是否相信王云芝受到虐待,有对她被虐待的程度有什么样的判断,就变得非常不确定。
接着曾柔按原定计划传召杨涛的工友出庭作供。
“你和杨涛一起工作很多年了,平时工作之余,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他老婆的事情?”
“有。他说他有一套法子可以把他老婆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他有没有具体说过是什么样的法子?”
“这他倒没具体讲过,不过他说他有一套清宫秘籍里面记录了宫廷里那些折磨人又看不到伤的法子。他说他老婆一不听话,他就按那些法子来对付他老婆。”
曾柔抬头道:“法官大人,我这里有一份新的证据需要提交,正是刚刚提到那本清宫秘籍。”
说着她将一本书递交过去,并将相关的复本交给控方和陪审团。
“这份证据是警方从杨涛的家中找到的,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有很多页是折起角的,而那页所记录的正是刚刚证人所讲的折磨人与无形的法子。”
“包括把头按进水里令人无法呼吸,用尖细的针刺向身体脆弱的地方例如指甲縫,等等。我们可以看到每一种方法,都非常泯灭人性,极其残忍。”
旁听席一边哗然,陪审团纷纷摇头,表情凝重。
曾学礼起身道:“反对。证人以上所讲的全部属于传闻证供,并非他亲眼见过。至于看什么书,纯属个人喜好,并不能证明死者有按照书中描写去做。”
常青河左手轻点着右手的手背,思忖片刻道:“反对有效。”
郑言变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右手抄起口袋紧紧握住里面的u盘。
沈儒风的余光扫到他的动作,用手肘戳了戳他右臂,低声道:“我不会让你自毁前途,你最好想都别想。”
郑言抿着嘴唇,没吭声。
法庭休息时间。
曾柔他们回到休息室。
郑言急急的问,“化验所还没有消息吗?”
曾柔摇了摇头道:“再等等吧!徐凯锋他们已经开车过去盯着了,只要报告一出来,他们会即刻拿过来给我。”
沈儒风也并非象他表现得那么镇定,身侧的手紧了紧道:“会不会和你预想的结果不一样?”
“应该不会。”曾柔答得还算肯定,她之前接触过这类的调查,对化验结果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郑言还是很不放心的道:“前后只有两个小时之差,会不会检测不出来?”
“化验所是仁爱医院旗下的,技术设备在全球都处于领先地位,应该没问题。”
“应该不会!应该没问题!也就是说你也并不百分百肯定!”郑言脾气急燥的用曾柔在法庭上质问证人的话来质问她。
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曾柔静静的看着郑言,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冷静,她垂了垂眸,转移话题道:“我一会儿打算传召杨冲出庭作证。”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沈儒风面色微凛,“现在所有的证据对杨冲都很不利,曾学礼一定会顺势咬住不放,把他逼问得哑口无言,陪审团对他的印象分大减,到时你再想转圜都困难。”
曾柔吸了口气道:“我一定要让陪审团知道杨涛是怎么虐待他们两母子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得碰碰运气。”
沈儒风道:“那就传召王云芝上庭,更容易得到陪审团的同情。”
曾柔坚定的否决道:“不行,她现在的精神状态随时可能崩溃,我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我可以的。”王云芝表情肃穆的推门走了进来,态度决绝。
第128章 新证据
法庭上。
王云芝坐在证人席上,她面容憔悴,眼下隐隐透着乌青,枯瘦的双手放在桌上因紧张紧紧握在一起。
“王云芝女士,你和死者结婚多少年了?你们的关系又如何?”
“我和杨涛结婚二十年了,刚结婚的时候日子还算不错,后来我怀孕生了冲仔,他开始在建筑公司工作,慢慢学会了喝酒打牌,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冲仔两岁的时候,不知道他听谁说了一句玩笑话,说冲仔长得不象他,说不定是你老婆在外面找野男人生的。他疑心病就越来越重,我说去做鉴定,他又不肯,说丢不起那人。从哪儿以后,他就开始变着法子折磨我们两母子。我想离婚他又不肯,说我要去找野男人。”
王云芝嗓音沙哑,想是这几天哭得太多,已经听不出原本的音色。提起往事,她眼眶发红,手紧紧扣在一起。
曾柔等她情绪稍稍平复后,接着问道:“那么,死者又是在怎样的情况拍下你的果照?”
王云芝吸了吸发涩的鼻子,“这两年我一直住在外面,想等分居够两年就单方面申请离婚,我不停的搬家躲着他,可还是被他找到了。那天他找上门发脾气,他说就算我单方离婚,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两母子,他骂我给他戴了十几年绿帽。”
王云芝抬起头,眼神空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啊!为了怕他误会,我这些连和男人说话都很少,更别说认识什么异性朋友啦。冲仔就是他的亲骨肉,可这些年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
“他说:我要摆脱他,和野男人风流快活,除非给他一百万。我哪有这么多钱啊!我求他放过我,他就很生气的拉我去卧室,还骂骂咧咧说他替别人养了十几年便宜儿子,要我连本带利还给他,如果没钱就让我出去卖。反正我也伺候惯了野男人,接着他就大力扯我的衣服,我反抗他就把我绑在床上,有针扎我,用塑料袋套在我头上,等到我差不多窒息得要死掉的时候再放开,一遍又一遍,直到我肯听话,任他摆布为止。他拍了照片还不满意,又要我去陪他的兄弟,还威胁说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就把这些照片贴得满大街都是。”
旁听席一片抽气声,这还是人嘛?
陪审团也都拢起眉头,对证人的遭遇充满同情。
被告栏里的杨冲听到自己的母亲亲口叙述的被拍果照的过程,情绪激愤,怒目圆睁,手紧紧抓着栏杆,痛苦、心疼、悲愤交织在一起。
王云芝泣不成声,情绪失控道:“他根本不是人!他就是个禽兽!他该死!”
她捂着面,痛哭,嘴里喃喃的一直重复说:“他该死,该死……”
曾柔面色微凝,王云芝这个态度对被告很不利,强化了杨冲杀人的动机,甚至有可能被控方指证为教唆杀人。
还好,常青河马上开口,“证人,请控制你的情绪。”
曾柔也立即道:“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请你们看看手中的这沓照片和视频,就是刚刚主控官的呈堂证物1和2,里面的内容揭示了死者杨涛如何对待他老婆,并拍下她照片的全过程!”
陪审团看着照片,再加上刚刚王云芝的叙述,纷纷摇头叹息。
曾柔继续义正词严的道:“如大家所见,死者杨涛长期虐待王云芝母子,造成他们身心受创,产生巨大的恐惧……”
“反对!”曾学礼起身道:“就算杨涛如手机拍下他虐待他太太的片断,也只是单一事件,并不代表证人两母子长期受到虐待,这只是王云芝一个人片面的讲法,现在杨涛已死,可以说是死无对证。我们不能单凭王云芝的片面之词作出判断。”
常青河沉吟了一下,虽然很无奈,可还是道:“反对有效。陪审员无须理会,辩方律师刚刚的说法。”
郑言实在听不下去,他觉得如果在坐在法庭上,却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就要疯了。他猛的站起身,转身走出法庭。
一拳打在法庭外的立柱上,手背的关节处渗出血迹。
沈儒风追出来,拍拍他的肩,“你要对曾柔有信心。当初找她打这个官司,不就是相信她鬼点子多,不按常理出牌,可以打乱控方的布署出奇制胜吗?”
郑言抿紧嘴唇,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
他当初把案子交给曾柔,不完全是沈儒风说的原因,那个时候郑言是打算出席作证的,所以不能同时做代表律师,想来想去选了曾柔打这场官司。他知道交给沈儒风他们任何一个,经验虽然老道。但也正因为这些经验,他们一定会按误杀去打,不可能象曾柔那样从一开始就想尽办法为杨冲做无罪辩护。
法庭里。
曾柔悄悄看了看手机,徐凯锋传来消息,鉴定结果刚刚出来,他带着专家证人半个小时后赶到。
为了拖延时间,她决定冒险传召被告杨冲出庭做证。
“杨冲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打泰拳的?”
“两年前。”
“你的经济环境不是很好,为什么还要浪费钱去学泰拳呢?”
杨冲还受到刚刚王云芝所讲的证词的影响,眼睛里闪着泪花,有些哽咽的答道:“我学拳是因为,我想保护妈妈,阻止那混蛋虐待她。可是,那个混蛋几次上来捣乱,我都制止不了他。我真是没用。”
杨冲抓着自己的头发,哭道:“我根本打不过他,保护不了妈妈,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他再伤害妈妈,害怕妈妈会崩溃。看着她晚晚躲起来哭,我真的好心痛。后来我知道那个混蛋拍了妈妈的果照,我就即刻去找他,我一定要把照片拿回来。为什么人人都有一个疼爱他的爸爸,我就没有,为什么啊?”
曾柔看到一个个陪审员流露出同情的目光,缓缓开口道:“你为了拿回照片,找到死者,之后发生了什么?”
杨冲垂着头坐在证人席上,开始讲述事发当日的经过。
“那天我上去找他,要他把我妈的照片交出来,他按着我的头打我,说想要照片除非给他一百万。我这两年拼命打工存钱,才存了一万块钱,我全给了他,他一边收了钱一边又嘲笑我没用。说现在许多大老板都喜欢象我这样的小鲜肉,让我不要出来做赚钱,又说要打电话叫我老妈过去,玩死我们。我实在太生气了,就和他打了起来。”
“之后,他被旁边的折凳拌了一跤,我就趁他摔倒的时候,拿起折凳砸他。当时我好害怕,抢过手机后,马上扔到窗外的河里。”
杨冲在讲述的过程中依然怕得全身发抖,满面泪痕,加上他所转述的杨涛那些禽兽不如的话,为他赢得不少同情分。
曾学礼不慌不忙站起身问道:“请问你当时用折凳砸了死者多少下?”
杨冲缩着肩膀连连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曾学礼满脸不赞同,嘲讽的勾了下唇,“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敢当众说出来。”
“反对!反对控方对我当事人做出无礼的指控。”曾柔绝对不会纵容,曾学礼以这样轻蔑的态度对待她的当事人。
没别的,她这个人护短。
曾学礼也没等常青河裁决,直接道:“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他目光锐利看着杨冲,“根据你刚刚的描述,当时杨涛已经摔倒在地,你完全可以在砸了一两下后,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拿了手机离开,但是你没有。根据法医官的报告,杨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十八道之多!”
曾学礼的声音陡然凌厉,“也就是说你在死者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你至少砸了你亲生父亲十八下!你根本就是有蓄谋的想杀死你的父亲,对不对?”
杨冲情绪激动的否认,“我没有!我担心他象以前一样扑过来打我,所以才……”
“你说慌!”曾学礼厉声打断杨冲的话,“你恨死了他,想亲手杀死他!所以你丧心病狂的不停砸他,砸到他断气为止。”
“不是,我当时很害怕,害怕他会打我,我……”
“你根本没有生命危险,你一而再,再而三用折凳砸他的头,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对不对?”
杨冲不停摇头,情绪几近失控。
曾柔马上站起身道:“反对,主控官刚才所讲的话纯属主观意见,刻意误导陪审团。”
“反对有效。陪审团无须理会主控官刚刚所做出的推论。”
曾学礼有些不满的坐下。
此时,徐凯锋推门走了进来,向法庭微微欠身,然后走到辩护席将一份文件交给曾柔。
“法官大人,辩方刚刚得到一份新的证据,需要提交法庭。”
“反对!”曾学礼马上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曾柔鬼点子多,一直死咬着每个证人不放,防备曾柔再出奇不意出招,这一次他一定不可以输。
曾学礼就指望靠这个轰动全城人伦惨案翻身,绝对不容有失。
“反对辩方一再无视法庭程序,在控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断提交新的证据呈堂,这对控方是极其不公平的。”
曾柔马上道:“法官大人,这份报告对案情有极大影响,希望法庭能予以接纳。”
常青河招招手,把两人交到法官席前。
先对曾柔责备道:“辩方律师,你虽然是新手,也应该知道法庭程序,你这样当庭提交证据,明显不符合程序。我有权拒绝证据呈堂。”
常青河嘴上虽然这样说着,手却已经接过曾柔的报告,顺手翻开。
曾柔嘴角几不可察的向上弯了弯,“法官大人,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份报告可以证明死者的致死原因,对案情有重大影响。而且辩方不是有意拖延时间,这份报告是刚刚由岛内最权威的化验所检测所得,辩方已经尽量争取第一时间提交法庭,希望法官大人能予以接纳。”
曾学礼听完更加紧张,态度也更加坚决,“法官大人,辩方在开庭前有那么多准备时间,却偏偏选择在庭审进行到尾声时提交这份报告,这样做不仅不符合程序,而且我有理由相信辩方为了获胜,蓄意最后呈交对控方不利的证据,耍手段,干扰控方。如果法庭予以接纳,对控方是极之不公平的行为。”
这时,常青河已经差不多看完整份报告,也差不多知道曾柔要打的point在哪,垂眸思忖道:“考虑到这项证据对案情有重大影响,本庭决定接受这项新证据呈堂。”
曾学礼极度不满,口不择言道:“法官大人,你这样分明是偏袒辩方。”
常青河眼底闪过厉色:“作为法官,本庭有权决定是否接受这份报告上庭,同时,我会为控方提供时间做出相应准备,这样公平了吧?”
曾学礼负气道:“你是法官,法庭上由你做主,我能有什么意见?”
说罢,曾学礼拂袖而去。
曾柔向常青河略颔首,“多谢法官大人接纳。”
常青河等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宣布道:“鉴于辩方提供了一项新的证据,控方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本席决定暂时休庭,案件改为下午两点继续审理。”
从法庭出来,曾学礼依然愤愤不平。
他在电梯口拦住曾柔,眼底划过一丝危险,怒瞪着曾柔道:“曾柔,你手上明明有证据却非要压到最后一刻呈堂。为了赢,不择手段,你这样在司法界是走不长的。”
曾柔冷笑,“我走得长,走不长,就不劳曾州检费心了。你有这个指责我的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这官司该怎么打。又或者早些撤销控罪,大家都好下台。”
“你做梦!”曾学礼怒火中烧,指着曾柔怒道:“你小小年纪,胜负心和报复心这么重。一而再,再而三在庭上出阴招,无视司法程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要以为有常青河罩着你,这官司你就赢定了!”
提到恩师,郑言和沈儒风的脸沉了沉,“曾州检,作为前辈,希望你小心自己的措词。”
曾学礼呼吸急促,目光好似沁了毒般在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曾柔似笑非笑凝着他,“曾州检,我非常好奇,作为资深的检察官,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找出事实真相,维护正义,勿妄勿纵,不放走一个罪犯,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吗?”
曾学礼呼吸一凝,目光微闪,“当然。”
曾柔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曾州检又何须介怀我什么时候提交证据呢?只要我拿出的证据真实有效,对了解案情有帮助,又有什么所谓?莫非,曾州检一边口口声声指责我胜负心太重,为了赢官司不择手段,一边真正在意输赢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诡辩!”曾学礼被曾柔说中痛处,气急败坏的连电梯都没再等,丢下两个字,忿忿的推开楼梯间的门,直接走楼梯离开了。
“呵!”郑言嘲弄得嗤笑了一声,“看他这样,我一直悬着的心突然放下了。”
……
下午两点,再次开庭。
曾柔传召化验所的高级化验员出庭作证。
她首先在显示屏上展示了一张放大的来自现场的折凳照片。
“张教授,您可不可以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折凳上会出现这样两种深浅不同的血迹?”
曾柔指着屏幕上一道颜色比其他血迹略浅的血迹问道。
“这种情况一般很可能是因为不同时间留下的血迹,颜色越深,它的凝固时间越长,颜色淡的,它的凝固时间相对也较短。”
“那经过您的化验,图片上最浅的血迹与其他颜色较深的血迹在凝固时间上相差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
“那你所说的大概两个小时,这之间的误差有多大?”
“不会超过半小时。”
曾学礼起身道:“张教授,恕我冒犯,您所在的化验所属于私人机构,并非警方指定的专业机构,请问这份报告里的精确性如何保证?”
张教授看了曾学礼一眼,淡淡地道:“我们化验所虽然是一家私人投资的机构,但早就通过了国际医学会的5a认证,无论从人员资历还是专业设备,都比你口中的专业机构高一个等级,所以这份报告所得出的结论是绝对精确的。”
曾学礼有些尴尬的坐下。
接着曾柔传召了本案的法医官出庭。
“罗医生你好,根据你的法庭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下午1点至5点,对吗?”
“对。”
“这是一个相对宽泛的时间,可以是我的当事人离开前的1-2点,也可以是我当事人走后的直到警方5点到达现场,是不是?”
法医点头,“可以这么说。”
“在同一份法医报告里,你对死者的治命伤用了这样一个形容词[新鲜伤口],请问你为什么特意做出这样的形容。”
法医沉吟一下道:“因为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经过检尸的结果显示真正致命伤来自死者颈部的一道较新的伤痕。”
“你可不可以进一步解释一下较新的意思?”
“根据死者伤口的血渍推断,这道致命伤的产生时间要较其他伤口距离发现尸体时间更短。”
“那么结合张教授的血迹凝固时间检测报告,我是不是可以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更贴近下午的四点之后?”
作为警方的法医,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罗医生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死亡时间写到下午的1点到5点之间?”
“一般的法医报告我们都习惯给一个大约的时间。平时一直都是这样。”
曾柔表情严肃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写很容易误导别人,以为我当事人就是杀人凶手。”
第129章 叫老公
曾柔环视着整个法庭,不徐不疾地开口。
“根据目击证人的口供,我当事人是在事发当日的下午二点离开案发现场,而证人发现死者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中间足足有两个小时间的空档。而根据法医官的报告,死者的致死原因是由众多伤口中一条较新的伤口造成,再结合化验所的检测报告,我们知道这条伤口与其他伤痕之间相差正正是两小时,而这段时间我的当事人正在学校,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
“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杨涛的死极有可能是其他人所为!又或者,杨涛被我打事人打昏后醒来,很不幸出现了一次突发性的意外,他摔倒了,颈椎撞在折凳上,造成最后致命的一击。正因为这个意外,所以验尸报告所形容的较新的伤口,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折凳上会出现不同时间所造成的血迹。法医官,你觉得呢?”
法医官早已被曾柔刚刚质问弄得无言以对,此时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可以这么说。”
曾学礼从收到检测报告,心里已经有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此时也只能垂死挣扎,“反对!意外死亡的说法纯属辩方的推测,并无事实根据。”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我的推测并非没有可能,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解释死者身上出现两种相差两个小时的伤口。”
“反对,辩方并无客观理据支持。”
“法官大人,我是根据法医的供词,作出合理客观的推断。”
“法官大人!”
常青河抬手拦住了曾学礼的话,转而问曾柔,“辩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法官大人。”
“控辩双方准备结案陈词。”
……
曾学礼脸色阴沉,一身清肃的站在法庭,侃侃而谈,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但身为州检察官的风度、气场依然震慑全场。
“被告杨冲当时生命并没受到威胁,却依然对父亲作出猛烈袭击。这叫自卫吗?面他母亲王云芝也不在现场,要保护母亲的说法实在太过牵强。很明显这不是自卫,是蓄意冷血的谋杀。无论被告对他父亲有多憎恨,法律都不允许以暴易暴,为了维护社会秩序的原则,我恳请各位陪审团作出正确的判决。判被告谋杀罪名成立。”
曾柔站起身,向法庭微微欠身,她年纪轻,法庭经验浅,但她很懂得擅动情绪,唤起陪审团对杨冲母子的同情。
“……没有人不渴望家庭的温暖,不希望拥有疼爱自己的父亲、母样,但很不幸,这么简单的幸福却不是人人可以拥有的。被告杨冲和他的母亲一直受到杨涛恶魔般的欺压、折磨,为了达到长期控制他们的目的,这个恶魔不惜拍下自己妻子的果照,威胁他们。杨冲并没有想过要杀人,他一心只想拿回他母亲的照片,可是凭什么?他凭什么制服一个孔武有力长期在建筑工地工作的杨涛?他只能趁他不防备的时候击倒他,不过,杨冲没有杀杨涛,他只是将对方打晕。根据专家的证供,死者的致命伤产生的时间,要晚于杨冲离开后两小时,所以,杨涛的死绝对与我当事人无关。在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情况下,我恳请陪审团一致裁定我当事人无罪。让杨冲可以和他的母亲重新生活。”
经过陪审团的一致商议,以五比二的大比数裁定杨冲谋杀罪名不成立。
从法庭出来,大批的记者涌过来把曾柔等人团团围住,与案件有关的,无关的问题接踵而来。
面对这些问题,曾柔只平淡的回应道:“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记者等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满足于这么简单的回答?全都围着曾柔不肯走,不停的拍照提问,渐渐地,后面的记者因为不满前面的记者一直拦着自己,开始推搡起来。
场面变得非常混乱,虽然有郑言和沈儒风一左一右护着,但曾柔还是被不知道什么人撞了一下。
已经打了一天官司,在法庭上站了好几个小时的曾柔腿窝处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她腿下一软几乎跌倒,还好她反应敏捷及时抓住了郑言的胳膊,可还是狠狠地崴了下脚。
就在这个时候,两排黑衣保镖突然出现,将围得死死的记者分开,清出一条道路,一道挺拔的身影步伐铿锵地走来……
韩域英俊矜冷的神色幽幽扫向一众记者。
刚刚还吵闹喧嚣的记者,瞬间噤若寒蝉。
他们怎么忘了,曾柔除了是法援署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棱锐集团的未来老板娘!
不能说是岛内最有权势的女人,也至少能排进前三。
刚刚不小心推了曾柔一下的记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后渗出冷汗。
他真不是故意的,刚才后面有人很大力的撞了他一下,他脚步不稳,才不小心撞到曾柔。
不然,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韩域走到曾柔面前,拉着她的手,关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对不起,我来晚了。没事吧?”
曾柔抬眸,迎着男人噙满温柔的视线,浅笑摇头,“没事儿,就崴了一下。”
韩域垂眸,盯着曾柔那双其实真算不上高的高跟鞋。
当然这不算高,是曾柔的看法,在韩域眼里跟高超过1厘米都算高跟。
他俊脸紧绷,薄唇微侧,“还是之前那只脚?”
曾柔怔了一下,愣愣地点头。连她自己都忘了这只脚之前崴过一次。
韩域俯身将她拦腰抱起,迈着大步往外走。
后面的记者终于反应过来,冲着两个人的背影一通乱拍。
走廊立柱后面,闪出一道身影。
曾晗芳满脸难言的憎恨,目露凶光嫉恨的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法庭外,刘欣和张强今天在别的法院有案件审理,得知曾柔打赢官司,特意买了鲜花飞车过来,准备为她庆贺。
刚到法院门口,就看到曾柔被韩域公主抱着急匆匆上车,在一排黑色轿车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离开。
沈儒风和郑言随后也走出了法院。
张强愣了愣神,冲着扬尘而去的车队扬了扬下巴,“什么情况?”
沈儒风面无表情道:“崴脚了。”
张强,“……”
看那架势,他还以为中枪了呢!夸不夸张?
这么宠女朋友,让他这些还在追求阶段的人很难做啊!
怎么比,都有一种被人甩了九条街,秒成渣渣的感觉。
他看看刘欣,幽幽地道:“你以后还是少和曾柔接触吧!”
“为什么呀?”
张强悻悻地摸了下后脖子,“感觉和咱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刘欣挑了下眉,“你这就自卑了?”
“没有!怎么可能?”张强心虚的眼神闪烁。
刘欣没搭理他,转眸问郑言和沈儒风,“崴得危重吗?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曾柔?”
郑言眸光沉了沉,“你们去吧!我觉得刚刚曾柔崴得那一下有些古怪,我想回去查查监控。”
当时他离曾柔最近,隐隐觉得人群推搡的方向想是有意冲着曾柔去的,但他又不完全确定。
沈儒风的眼神也跟着暗了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中区法院。
曾学礼故意多等了一阵才从法庭走了出来,没想到还是遇到了等在外面的记者。
“曾州检,再次输在自己养女手下,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你和曾柔是否真的脱离父女关系?请问你们私下还有联系吗?”
“您怎么评价曾柔的法庭表现?”
一个个问题犀利直白的问过来,跟曾学礼一起上庭的助理都替他觉得有些尴尬。
此时,曾学礼早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面无异色,气度儒雅,神色淡然,充分展现了身为司法界前辈应有的风度。
他态度诚恳,声音醇厚,“曾柔作为一个后辈,在新一代律师中她的表现无疑是出色的,我看好她今后的表现。”
记者不客气的道:“可是,您已经连输两场给她,是否说明她已经超越了您的成就。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曾学礼并没有被这个直率的问题所激怒,反而温和的一笑,“作为州检察长,我最看重的不是官司的输赢,而是能否将不法分子绳之以法,真正做勿妄勿纵。虽然控辩双方看似站在不同的立场,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还原事情的真相!就象本案的当事人,法律最终还予他清白,我也为他感到高兴。曾柔的胜利正正证明我们的司法制度是严谨的,法律是公正的。”
记者被曾学礼这么一番大义凛然,充满正能量的话所打动,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胸襟实在太浅薄了。
谁也不好意思再刁难曾学礼,咬着父女反目这个噱头上大做文章了。
本来一场败局生生成了曾学礼展现个人风采的舞台,采访视频一出迅速成为曾学礼这段时间以后最好的一次公关。
在公关团队的运作下,采访视频在网上疯传,下面好评一片,许多人迅速路转粉。
[什么是大将之风?真不愧是这些年京州最有风骨的州检察长。]
[之前一直关注案件的输赢,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支持曾州检连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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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曾柔在手机上看到曾学礼这段采访视频,嘴唇噙起一抹冷笑。
曾学礼竟然套用她今天在走廊里质问他的话来答记者问,他倒是机敏,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曾学礼可以这么无耻呢?
韩域沉着脸直接没收了她的手机,睇着她肿起来的脚裸,眉毛拧得紧紧的。
这时,陆飞拿着片子推门进来,“没什么大问题,筋腱扭伤,回去按时涂药,多注意休息,不要用这只脚着力,很快就能恢复。”
“很快是多快?”韩域板着脸道。
陆飞,“……”
韩域瞅着陆飞发懵的脸,很认真的等他回答。
陆飞悻然的摸了下鼻梁,“大概半个月吧!”
接收到韩域冷嗖嗖的眼神,陆飞缩缩脖子,“用我的特效药,七八天就能好。”
“药呢,拿来。”韩域凝着眉心瞥了陆飞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在曾柔的脚上,神情凝重的样子好象曾柔这条腿随时会报废。
陆飞舔了下后槽牙,很想告诉韩域,这不过是小扭伤,犯不着动用他的特效药,可是他不敢,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最新型的特效药。
韩域拿过药膏,垂眸很小心的涂抹在肿起的位置,轻轻打着圈。
虽然说是小扭伤,但同一个位置不到半年扭两次,还是挺疼的,可是睇着韩域凝着眉眼的沉冷表情,曾柔咬牙忍着,没敢表现出来。
她求救似的看向陆飞,悄悄吐了下舌尖。
陆飞无能为力的耸了下肩,丢给她一个“还不快哄哄”的眼神,就转身离开了。
涂完药,韩域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脸上的表情依然紧绷,嘴唇紧抿着,不苟言笑。
曾柔可怜巴巴扯了扯他的衣袖,“我错了,我下次保证不穿高跟鞋还不行嘛?”
虽然她不认为4厘米的跟高算高跟鞋,但这个问题可以容后讨论。
韩域寒着脸,抿唇不语。
“亲爱的……大宝贝儿……宝宝……”
曾柔声音轻轻柔柔,甜甜腻腻地喊着各种昵称,眼底一片慧黠。
韩域的眉毛跳了跳,又不想太快遂了曾柔的意,下次她还不会重视。
就说这次不严重,只是扭伤了脚,可万一下次有其他危险呢?明明已经告诉她外面记者太多,容易有危险,让她等他来了再出去,可她偏偏不听话。逞强。现在又避重就轻,想用穿高跟鞋这个小问题蒙混过关,当他真看不出来呢?鬼机灵!
曾柔见撒娇不起作用,眨眨眼睛,试探地叫道:“老公……”
她的声音软糯,尾音像是小猫一样婉转勾人。
韩域幽邃的瞳眸猛地一震,低头压下上身,强势地咬住她的唇。
刘欣和张强僵在房门外,面面相觑。
张强挑着眼梢,用眼神问:“还进去吗?”
刘欣耳尖发红,眼神闪了闪,“我看还是算了。”
两个人又拎着果篮,捧着鲜花转身往回走,迎面碰见办完出院手续的陆飞,几个人之前在仁爱的慈善晚宴上见过,互相都知道是曾柔的朋友。
陆飞诧异地看着他们手上的鲜花,水果,“你们这是……来看曾柔?”
刘欣道:“是啊,听说她受伤了,我们来看看。”
“哦,没什么大事儿,扭了一下,涂点儿药过几天就好了。那位爷他过分太紧张。”
陆飞一想到自己那只新研发的特效药,就这么被韩域拿去,心还在滴血。
“那我们就放心了。”刘欣面对陆飞,这位医药神童,陆家的公子,还是非常谦恭的。
“他们就在前面那间诊室,你们过去吧!”陆飞以为刘欣他们找不到地方,还特意指了指。
张强马上道:“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麻烦您帮我们把这些东西转交给曾柔,就说我们来过了,祝贺她又打赢一场官司。”
“又赢了吗?”陆飞不是司法界的人,对这方面的消息知道得不多,最近他一直在研究新型的药剂,对新闻也关注得少了。
说到这个刘欣眼睛里迸发出神采,“是啊!你不知道吗?赢得相当精采。”
虽然曾学礼对外说什么输赢不重要,为自己挽回了一点颜面,但那只能骗骗外行和不知情的人,在他们内部的小圈子里,对曾柔这场胜利评价那是相当高的。
陆飞虽然不懂这些,但也替曾柔感到高兴。
她才入行多久啊,听说好象到现在一共才打两场官司,就得到两位律政界的领军人物的夸讲,域爷这眼光真是没谁了。
陆飞热情地道:“来都来了,你们还不亲自过去和她说。就在前面那间诊室,我带你们过去。”
刘欣和张强互相对视,踌躇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就不进去了。”
刘欣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觉得您现在最好也别过去。”
陆飞愣了愣,恍然大悟,这是动真格的了?
哄得够力度啊!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颈,“那要不,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不了。我们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了。”张强将手里的东西托陆飞转交,之后和刘欣一起离开。
陆飞站在走廊里踌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开车出了仁爱医院,张强双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向刘欣,欲言又止,又回过头专心开车。
如此重复了几次。
刘欣望着窗外,此时窗外的天色渐暗,随着路灯的光幕掠过车厢,她依稀能够透过车窗上看到男人来来回回的举动。
她转过头,睇着张强的侧颜,“你要和我说什么?”
张强把车停在路过,侧过身,白净的脸上隐现几分纠结。
他喉结微微滚动,清了清嗓子道:“你什么时候能象那样喊我一声?我死都愿意。”
刘欣瞪大眼睛,明白过来张强说的什么后,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第130章
韩域一直把曾柔吻到几乎透不过气,才缓缓地放开她,拇指在她微肿的嘴唇上轻抹了一下,“这是惩罚,下次再不听话,我就要用别的方式了。”
曾柔抬眸,撞上男人邪肆高深的视线,他指腹意味深长的摩挲着她的红唇。
别的方式……一些热辣辣的画面涌现在脑海。
曾柔的脸颊随之升温,她眼神闪烁,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紧张过度。”
不过崴个脚,搞得跟多大事似的,丢死人了!
一抹晦涩不明的暗芒从韩域眼底划过。
他闪了闪神,垂眸睇着曾柔一脸娇嗔,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哼笑了一声,揉揉曾柔的头顶,“乖乖在这儿等我,我去找陆飞问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马上回来。”
曾柔撇嘴,能有什么注意事项,崴个脚而已。
……
办公室里。
陆飞双脚交叠搭在桌子上,姿态慵懒的咬着苹果,看到韩域进来,悻悻的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坐直了身体。
韩域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斜睨着陆飞,漆黑的眼睛深若寒潭。
陆飞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交给韩域,“身体变化不大,目前可以排除其他变异的可能。至于根治……”
说到这儿,陆飞垂下了头,语气却十分艰涩,“我还在想办法。”
真是惭愧,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他对曾柔身上的那种毒素还是束手无策,好几次在他几乎以为自己成功杀死它们的时候,那些毒素细胞象是会再生般,又重新换发出活力。
陆飞加上中医药协会,做了几百上千个实验,还是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下毒的人会不会有办法?”
始作俑者刘义现在还被江奕押在地牢里,留着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飞摇摇头,“这种毒素并不是由谁下到曾柔体内,而是上次吸入的迷烟与她身体本来的毒素残留发生作用,变异出来的一种新的毒素,找刘义他也没有办法。”
本来刘义用药的本意就是让曾柔睡一觉,方便他把人带走,那种药物本身都有时效,一般就是让人昏迷一到两个小时,所以他不可能再特意配制什么解药,真想让人提前醒,也不过是一盆凉水的事。要命就要命在曾柔之前还中过两次药,这几种毒素残留加上人体本身的生物酶,几下一结合出现了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毒素,影响了曾柔的身体机能。
如果不及时消除这种毒素,对她的身体伤害可能是永久性的,而且连陆飞都不敢保证,后期是不是还会对曾柔造成其他不良影响。
韩域目光沉冷的睥睨着他,象在说“要你何用”?
太扎心了!
陆飞自己为此也很挫败,这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泡在试验室里,可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他讪讪地道:“我认识一个中医养生大师,或者可以从提高体质入手,利用自身免疫系统来攻克毒素的危害,必竟人体有自己非常神奇的运作,到现在我们还无法完全掌握。”
韩域凝眉,“她不喜欢中药味。”
最重要,一旦药端上来,事情怕是就瞒不住了。
陆飞,“……”
“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陆飞无奈,“大师那边有食疗方,不过对分量、火候都有很精细的要求,你得安排保姆过去学几天。”
“保姆?”韩域指尖在膝盖上点了点。
陆飞看他这表情,瞪大眼睛道:“你家里不会连个佣人都没有吧?”
问题是这两人谁也不象是能操持家务的啊!
韩域表情平淡,“她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
陆飞,“……”
所以呢?
韩域站起身,“回头把地址给我,我去学。”
陆飞绷住快要掉下来的下巴,他简直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韩域洗手做汤羹的模样。
要是江奕知道韩域放着上百亿的生意不管把时间挪出来研究药膳会不会吐血?陆飞郑重考虑要不要去刺激江奕一下。
韩域迈步往外走。
陆飞这才想往桌上随便一指,“这是张律师和刘律师送来的,人家没好意思进去打扰你们,就交给我了。”
韩域回眸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鲜艳欲滴的花束上,眸色微凝,“送你了。”
“好嘞!”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陆飞又从果篮里顺了个苹果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还真甜!
……
中区法院。
郑言和沈儒风找到保安室,程乾已经先他们一步站在保安室的监控屏前查看刚刚记者互相推搡的那段视频。
看到郑言他们进来微微颔首,向旁边挪了挪。
郑言因为棱锐集团赞助的事情,与程乾有过几次接触,知道他是韩域的人,不由暗自苦笑,原来那个男人早有安排。枉他还自以为警觉,其实有什么事能瞒得过那样一个人呢!
这样也好,他可以放心了。
屏幕上,突然出现的骚动是从后排两个男记者向前挤引发的连锁反应,他们看起来象是不满被前排的记者长期挡在后面,等得不耐烦不得以采取的行动。单这么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儒风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接触媒体少,侧过头问郑言,“看得出是哪家媒体的记者吗?”
郑言摇了摇头,今天到场的媒体实在太多了,不仅包括了主流媒体,还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公司,也过来抢热点新闻,甚至有些自媒体都带着简易的设备过来录vlog。
而这两个人应该就属于不入流的小媒体公司,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
在一旁的程乾沉声道:“应该不是记者。”
郑言凝了凝眉,瞬也不瞬的盯着屏幕,想不通程乾是从哪看出来的。
突然沈儒风指着屏幕道:“你看他摄象机的镜头盖一直没打开。”
两个人一直做出录制的样子,但摄像机的镜头盖却忘了打开,可见目的不在采访上。
他们在伺机捣乱!
终于播放到曾柔崴脚的部分,人群十分拥挤只能看到人都在往曾柔的方向涌,之后她身后一个人往前跄了一步,撞到曾柔,随后曾柔身子晃了晃,郑言从旁扶住了她,可脚还是扭了一下。
三个人都没看出其中的玄机,捣乱的两个人虽然一直向前涌,但与曾柔中间至少还相隔三、四个人。
“谁不定他们还有同伙。”沈儒风推测道。
程乾眯眸,“放慢速度,重放刚才这段。”
沈儒风和郑言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郑言问,“看到他们和其他人有眼神交流吗?”
沈儒风摇了摇头。
如此慢镜头的放了几次,他们还没看出问题。
沈儒风薄唇微侧问郑言,“刚才曾柔崴的是哪只脚?”
“右脚。”
“那就不对啦。”沈儒风指着屏幕道:“你们看,按这个人撞向曾柔的角度和位置,她受力的应该是左腿,不可能扭到右脚。”
郑言恍然大悟,“对啊,我说看着这么别扭呢!”
沈儒风分析道:“我推测应该是有人在这个方向给了她一力,就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因为镜头角度的关系,沈儒风所指的位置正好被曾柔挡住了。
随着韩域的出现,人群散开,沈儒风指着屏幕道:“应该是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
程乾眸光微敛,向郑言他们略一颔首,保安室。
沈儒风和郑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这是去抓人了?”
“好象是。”
“都不用拿张截图吗?”
“难道看这么一眼就记住了?”
负责放监控的安保员转过头,“你们不认识他是谁啊?”
沈儒风郑言,“……”
认是认识,但听安保员的口气,应该是有什么他们不清楚的内幕。
安保员有些自豪的道:“黑鹰特别行动队听过吧?程队是第一任的大队长,多少国际罪犯都是被程队抓捕的。象认人这种小case,哪里难得倒他,别说是这么看上一眼,就是在十几人的混战中,每一个匪徒的外貌特征,程队也能说得一清二楚。这都是基本功。我以前有幸参与过一次和他合作的联合行动,那次是在边境线上……”
郑言和沈儒风不厌其烦的听完安保员滔滔不绝的讲述那次行动的每个细节。
在安保员打算继续为他们科普程乾其他光荣事迹前,郑言陪着笑打断了他,“那个……我们还想看看后面的内容。”
“后面的?”安保员怔了下,“哦,你们愿意看就看吧!不过既然程队都走了,说明后面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
安保员很随性的点了播放键,端着保温杯走了出去。
郑言看了看眼前的操作台,选了4倍速的播放。
他们也是抱着某种侥幸心理看看后面有没有遗漏掉的有价值的内容。
这时曾晗芳阴鸷的脸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郑言马上按了暂停,向后倒了一点儿,“还真是她!”
两人交流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沈儒风道:“行了,回去吧!”
郑言眼神闪了闪,“再等会儿。”
他蹑着脚走到门,向外看了看,刚刚的安保员正端着水杯和外面值班的同事聊天,他跑回来,俯身在操作台上快速的操作着。
“你在干嘛?”沈儒风是个老实人,看郑言这样瞎搞不由得担心,“小心人家一会儿回来啦!”
“那你还不去给我把风?”郑言推了推沈儒风,“快去啊!”
“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看曾学礼那段采访嘛?”郑言冷哧了下,“他可太不要脸了!”
曾柔当初说那番话的时候,他们都在场,曾学礼就这么原封不动的照搬过来讨好民众,实在太厚颜无耻了。
沈儒风眉梢动了动,“你要找曾柔那段话?”
“bingo!还不快去把风。”
……
第二天,曾学礼清肃廉明,秉持公义的相关报道占具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至于曾柔,只有娱乐版上占具了一方位置,还是沾了韩域的光。
新闻标题是:棱锐掌门人实力宠妻。
几乎没有人在乎曾柔是如何漂亮的打赢了这场官司。
曾学礼的目的达到了,民调显示,一夜之前他的支持率已经比对手高出15%。
要求他连任的呼声非常之高。
一早上,州检察官办公室就收到多家媒体的邀请,要为曾学礼做人物专访。
伍佩仪不满的放下手机,“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你打赢了官司,结果出风头的却是输的那方。”
“杨冲和他母亲能团聚就够了。”曾柔眸底是一片淡然之色,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出名。
“可是这样看着,很不服气嘛!”伍佩仪忿忿不平。
曾柔笑了笑,“我看你最近就是太闲了,等一会儿开会程雅馨多分配几个案子给你,你就没功夫在这儿生闷气了。”
最近程雅馨变得越发没有人情味儿,管理严格、刻板,完全不讲情面,在她的高压下,同事个个充满怨言,悄悄在背后都悄悄叫她灭绝师太。
伍佩仪撇了撇嘴,“我看她是求爱不成,心理变态了!”
曾柔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少八卦一点儿吧,小心哪天火就烧到你身上。”
伍佩仪睇着曾柔揶揄的表情,牙尖咬了下嘴角,没再吭声。
徐凯锋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对了,我听说和康晴公司的合作马上到期,可到现在也没有续约的消息,大家都在猜郑律终于要换调查公司了。”
曾柔的眼神亮了一下,马上又暗了下来,“怎么,大家对康晴的公司很不满意吗?”
“怎么说呢,水平一般,又因为程雅馨的关系,厚此薄彼,对和她关系不好的律师象咱们这样的,就调查得非常敷衍。要想多拿些有用的资料,那都得悄悄给程雅馨或是康晴送礼。你想想,大家都是打工,谁没事儿为了打赢场官司,总送礼玩啊?而且据说,胃口现在越来越大。”
伍佩仪也跟着补充,“之前,郑律不是收了她一部分权嘛,老实了一般时间,现在不仅故态复萌,而且更变本加厉了。郑律那人,就不是个能把心思放在管理上的人,依赖程雅馨都已经成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改不过来。程雅馨就仗着这一点,才敢这么专横跋扈。”
“不是,这些你们都是从哪儿听回来的?”
伍佩仪和徐凯锋两个实在有做狗仔队的潜质,各种小道消息都跑不过两个人的耳朵。
曾柔觉得大家都在一个单位工作,可得到的消息数量居然差这么多,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专长调查了。
“洗手间啊!最好的收风场所,各种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其次是茶水间。”伍佩仪答得理所当然。
“奇怪了,咱们去的一个洗手间,我怎么什么也听不到?”
“当然啦,你是郑言的徒弟,谁敢在你面前乱说话?不过你要在厕格里多待一会儿,说不定也能听到。”
曾柔,“……”
她没事儿坐厕格里干嘛,图味道香吗?
曾柔又看向徐凯锋,他个大男人不会也在厕所聊八卦吧?
“我是在天台抽烟的时候,听他们说的。”
曾柔表示服气。
“那你们有没有听说,大家心目中有没有对哪家调查公司特别感兴趣?”
伍佩仪歪着头想了想,“好象有一家,叫……”
她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反正就是两个字母。”
徐凯锋道:“zy吧?我也听说了,应该是间新公司,以前没听过。不过,说是最近四大行基本上都换了这家调查公司,反应还都不错呢!”
曾柔抹了把脸,心里喜忧参半。
现在找郑言自首,还来不来得及?
用杨冲这个案子卖个人情,应该能将功补过吧?
曾柔心怀侥幸的想。
……
下午两点,曾柔他们几个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基本已经坐满了人,曾柔顺着椅背与墙之间狭窄的走道向里走,中途有不少人,因此不得不向前挪动椅子。
程雅馨坐在中间的位置目光锐利的斜睨着他们三人,面色沉冷,“身为律师,连起码的时间观念都没有,下次谁再迟到,就给我站到外面旁听!”
曾柔回眸看了她一眼,又抬眸看了眼会议室墙上挂着的挂钟,嘴角微微勾起。
下一秒,挂钟“噹,噹”响了两声,曾柔在椅子上坐下,唇角的笑意玩味。
这脸打得太快,众人低着头憋笑。
程雅馨的脸色更加阴郁,握着笔的手指尖发白。
这波脸还没打完,郑言迈步走了进来,“我来旁听。”
“噗嗤”一声,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郑言不明就里,“什么事这么好笑?”
有人调侃道:“郑律,您迟到啦!”
程雅馨脸色阴沉的无法形容,声音无比生硬,“好啦,马上开会。”
按照流程,程雅馨先总结了上一段时间各人的工作情况,主要是所负责官司的进展及胜负情况,因为有郑言在,她倒没再象上次那样对曾柔打赢官司冷嘲热讽,就直接进入下一个流程。
分配完案件后,程雅馨清了清喉咙,看向郑言,“郑律,最近我发现了一些现象觉得有必要在这里重申一下。”
郑言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雅馨一字一顿道:“今天我想讲一讲办公室恋情的问题。”
伍佩仪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虽然坐在角落,却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令她如坐针毡。
第131章 直男,绿茶
曾柔坐在角落里半阖着眼犯困,昨晚韩域闹腾了好久,非逼着她再喊声“老公”听听,曾柔不肯,两个人为这个嘻闹了好久,害得她都没怎么睡好觉。
听见程雅馨的话,她猛然睁开眼睛,目光透彻的望过去,眼底藏着几分厉色。
曾柔和伍佩仪坐得很近,程雅馨压迫性望向伍佩仪的视线,与她隔空相撞,空气中两股力量暗暗较量着。
和韩域这样王者般的男人一起久了,曾柔的目光就算淡淡一眼也充满了很强的威慑性,程雅馨错开眼神,转眸看向郑言。
“郑律,虽然在职工手册上并没有明令禁止同事之前交往,但如果恰好两个人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很难保证工作时间内的工作效率。我不是说有人利用工作时间谈恋爱,但我们都是过来人,两个相爱的人,常常会情不自禁,这样很难保证不在工作时间做点儿什么。”
伍佩仪被程雅馨说得无地自容,特别是想到她和徐凯锋还曾经在办公室里接吻,虽然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但伍佩仪还是心虚得不行。
曾柔若有所思的看向康景秋,如果说只是说到办公室恋情,伍佩仪和徐凯锋这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虽然他们刻意回避,但爱情就象咳嗽一样藏也藏不住。可程雅馨特别提到“情不自禁”,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那天伍佩仪和徐凯峰单独在办公室,中途只有康景秋去过,想到她那天的表现,曾柔的目光黯了黯。
康景秋低垂着眼睑,作势记着笔记。
可她平静的神色下,却难掩着一丝心惊。
曾柔淡淡的收回视线,转眸看向郑言。
郑言单手支着头,神情格外的严肃,“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本身就不太喜欢干涉这些事儿,当律师工作压力和强度都很大,特别是法援署的律师接的案子又多又杂,收入还不高,想找到一个支持理解他的另一半并不容易,既然职工手册没有规定,就更没必要横加阻拦。
这个程雅馨就喜欢没事找事做,最近更是过度活跃,工作热情高涨得让人头疼,下面律师怨声载道,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不然,郑言也不会走过来旁听。
程雅馨被郑言的眼神吓得心头一震,到了嘴边的话竟有些忘了。
闪神之际,徐凯锋已经忍不住想要起来,他想过了,与其让伍佩仪受这种委屈,不如干脆他辞职,跟徐父学做生意。
本来徐凯锋对做生意是没兴趣的,从小到大看多了生意场上,那些阿谀逢迎,背后又暗搓搓捅刀子的事情,觉得生意人就是些满身铜臭的卑鄙小人,就算生意做得再大,看起来再风度翩翩也掩藏不住这个本质。他学法律就是想做个是非黑白分明的人,不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但自从认识韩域后,徐凯锋有种重新找到偶象的感觉。
现在徐凯锋觉得学做生意也没那么讨厌了。他想干脆就借这个机会离开算了。
为了避嫌,他和伍佩仪一左一右坐在曾柔旁边,所以曾柔对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在徐凯锋的屁股刚蠢蠢欲动的离开椅子时,就伸手拉住他胳膊,重新按回座位上,另一只手则挽住伍佩仪的胳膊。
伍佩仪侧目感激的看了曾柔一眼,又有些神情闪烁的垂下眼眸。
回过神来,程雅馨清清喉咙道:“现在很多大公司都有关于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仔细想想不无道理,咱们法援署这边的职工手册一直延用着十年前的旧规定,也是时候修改一下。”
郑言挑眉,“没这个必要吧!大家觉得呢?”
曾柔神色泰然的开口,“程式律说得也不无道理,要借鉴就应该借鉴大企业,大机构的制度,那都是经过无数学者论证,且经过实践论证过的成功经验。比如办公桌室恋情这条,据我所知许多大机构确实都存在。”
程雅馨困惑又警惕的瞅着曾柔,她怎么也不相信曾柔会支持自己的讲法。
曾柔话锋一转,眼神玩味,“不过人家都是明令禁止上、下级之间谈恋爱,比如程律师想和郑律谈恋爱,那就不可以了。至于平级之间嘛,反倒没有这些麻烦。”
程雅馨睇着同事们偷笑的表情,脸色一沉。
“好啦!”郑言不徐不疾的开口,“法援署不是什么跨国集团公司,也不是什么大机构,没有必要照搬人家的管理制度。如果影响到工作,无论什么原因,都应该予以处罚,如果没影响工作,我认为和同事谈个恋爱也没什么不好,至统领来我可以省一份份子钱。”
“这可不行!”有同事打趣,“郑律连这点儿钱都想省,也太抠了吧?”
大家说说笑笑一起哄,刚刚的话题直接被带过了。
程雅馨坐在座位上沉着脸,面色难看,握着扶手的手紧得发白。
……
从会议室出来,康景秋面含微笑的走了过来,“小柔还没恭喜你打赢官司。”
“谢谢”,曾柔眉目清淡,似笑非笑道:“你怎么样,最近也挺忙吧?”
康景秋没明白曾柔的意思,眼睛眨了眨,“我?我不忙啊!”
曾柔嘲讽的扬扬唇,“是嘛,我怎么觉得你挺忙呢!”
康景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不知道曾柔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她和程雅馨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
康景秋咬了咬嘴唇,心虚得不行,“那可能是你误会了。”
“可能吧!”曾柔意味深长的看了康景秋一眼,挽着伍佩仪的胳膊离开了。
徐凯锋跟在后面,困惑的看了康景秋一眼,他总觉得曾柔话里有话,特别是最后那个眼神象是在警告康景秋。
康景秋被徐凯锋看得越发委屈,眼圈一下子红了,“锋哥……”
“啊。”徐凯锋怔怔得应了声,搔搔头,“你还是叫我全名吧,我怕佩仪会生气。”
“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锋哥。”康景秋泫然若泣的看着徐凯锋。
“不是。”徐凯锋马上否认。
康景秋心中一喜,一双秋眸水波潋滟的看着徐凯锋。
徐凯锋悻悻的摸了下鼻子,“佩仪说,动不动管别人男朋友叫哥的都是绿茶婊,再说你也比我大,叫哥真不合适。”
康景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该说什么。
走在前面的伍佩仪从发现康景秋叫住徐凯锋开始,就有意放慢了脚步,两人说话又没刻意压低声音,听了徐凯锋的回答,忍不住弯了弯唇。
曾柔看她得意的样子,小声笑道:“没想到锋少这个大直男,这么快就被你驯化了。”
“那是。”伍佩仪扬着下巴,嘴唇向上翘着。
她一直都挺在意康景秋的存在,今天听完徐凯锋这几句直愣愣又特给力的话,心里甜丝丝的。
晚上回去就给他加鸡腿儿!
……
郑言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瘫在沙发的张强,头向后靠着,嘴里叼着支烟,全身上下都透着股颓靡的味道。
看到郑言来了,眼睛向下垂了垂。
郑言踢了踢张强架在茶几上的脚,“打输官司了?这个死样子!”
张强将香烟从嘴边移开,懒洋洋地道:“要是打输官司就好喽!”
郑言背靠着办公桌,双手抄兜,斜睨了张强一眼,“有事儿说事儿,别在这儿无病呻吟。”
张强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搔了搔头顶,幽幽地道:“你帮我分析分析,刘欣她是怎么想的?”
那天他终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是根本没有答案,对于他的话,刘欣象没听到一样,望着窗外始终没有说话。张强郁闷得不行,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刘欣现在就一步到位叫他老公什么的,亲爱的,宝贝,这些她嫌肉麻也可以不叫,可男朋友的名份总得给一个吧?
退一万步讲,给个日子总可以吧?他也有个盼头。
以前刘欣没离婚,两个人象朋友一样相处,他默默守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总觉得希望在眼前,结果好象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郑言瞥了他一眼,从口袋掏出烟盒,抖出一只香烟并不紧于点上而是慢悠悠在烟盒上轻轻敲着,“她怎么想的,你问我?”
张强从沙发上坐起来,手肘撑着膝盖,抬头看着郑言,“你帮我分析分析。”
“女人心海底针,分析不了。何况刘欣还是个受过伤的女人。”
张强眼睛闪了一下,“你是说她对感情会更慎重,并不是不喜欢我?”
郑言低头点上烟,隔着白色的烟雾睨着张强,“她喜不喜欢你,你不知道?”
张强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睛道:“我要是知道,当年能输给那什么温梁吗?”
郑言,“……”
说得好有道理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张强有些丧地低头将烟蒂碾熄在烟灰缸里,“可能一直是我一厢情愿吧,她压根就没喜欢过我。”
要不,当年也不会选择和温梁结婚,后来两个人婚姻出现问题刘欣也从来没对他报怨过,更别说找他帮忙了,后来连离婚官司都是曾柔帮她解决的。以为她离了婚,自己会有机会,结果到现在还是在原地踏步。
张强是真的灰心了,感觉自己一直在努力却根本看不到曙光。
“叩”随着一声敲门声,房门应声打开,曾柔有些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你们门没关严。”
郑言轻笑,“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进来吧!”
曾柔,“……”
说得好象她有意听门缝似的。
郑言绕过办公桌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指了指对面的位子,示意曾柔坐下。
曾柔拉开转椅坐下,身子转向张强的方向,“你这么快就灰心啦?等了这么多年现在放弃就不觉得不甘心?”
张强重新点了一只烟,沮丧的说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强扭的瓜不甜,她对我不来电,我也没办法。”
他抬起头,又有些不服气地道:“你说说,我到底差在哪儿?高大英俊,事业有成,风度翩翩……”
说着一半,张强想起曾柔的未婚夫是谁,瞬间打住,没了声音。
没法比啊,没法比!身边有这么个参照物,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曾柔言笑晏晏,“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所以为什么要放弃呢?”
张强眼睛亮了亮,“你觉得我还有希望?”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张强居然还要问,曾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管刘欣平时对张强是什么态度,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曾柔觉得大概连瞎子都看得出刘欣对张强有意思,偏偏张强一个资深大律师阅人无数居然还当局者迷。
果然爱情使人弱智。
曾柔无语的看向郑言,“你和他说。”
郑言瞥了张强一眼,满脸懒得和这个二傻子废话的表情。
曾柔觉得他们可能就是塑料兄弟情。
张强瞬也不瞬的盯着曾柔,等着她回应。
见此,曾柔非常郑重的一字一顿道:“我可以肯定刘欣姐是喜欢你的。”
“那她为什么……”张强是既激动又迷茫。
曾柔狡黠一笑,像只小狐狸,“想知道吗?我可以帮你调查。十万块,怎么样?”
第132章 离开他
张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曾柔。
曾柔挑了下眼尾,“怎么样?十万块解决人生大事,是不是超值得难以想像?”
张强,“……”
是挺难以想像的。他拿她当朋友,她居然把他当客户?!
郑言眸光深邃的看着曾柔,他想说,“你缺钱,我可以借给你”,可想想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有那个男人在她身边,曾柔又怎么可能缺钱?那男人不止有钱,而且可以为她一掷千金,看看对法援署源源不断的赞助就知道了。
曾柔一本正经的继续推销,“我的调查水平可是经过郑律实名认证的,你找外面的调查公司不如找我靠谱,而且十万块的价格真不贵,在外面你绝对找不到这么优惠的价格。”
张强嘴唇动了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曾柔斜睨着他,“你不会连十万块都不舍得为刘欣姐花吧?”
“不是钱的问题。”张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咱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不应该是互相帮忙,两肋插刀的吗?
“是朋友啊!”曾柔干脆利落的点头,又理直气壮道:“亲兄弟明算帐嘛,你懂的。”
张强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又或者是他老了,out了。时下的年轻人已经这样定义“朋友”这两个字了。
“你很缺钱?”
郑言刚刚没问出来的问题,终于还是被张强不甘心的提了出来。
曾柔舔了下嘴角后,聪慧地说:“钱谁还会嫌多啊?再说我们做事情也不光是为了钱,也是为了一展所长,我有调查方面的能力和兴趣,总要为自己创造施展的机会吧?”
说这话时,她的视线状似不经意的瞟向郑言,撞上男人高深的瞳眸又不动声色的转眸看向张强。
张强都无语了,“那你还收我钱?”
他觉得什么话都让曾柔一个人说了,一边说要施展才华不图钱,一边又明码标价找他收十万块。
曾柔琉璃般清澈的眼睛闪着星光,浅笑盈盈,“有时金钱所代表的意义并不在于金钱本身,而是一种对自身价值的肯定。我想这个道理张律师是最明白的。”
张强,“……”
他明白什么,他不明白!就因为他是全行收费最贵的律师就欺负他吗?就因为他说过“收这个律师费是因为他值得”这样的狂话,就活该被她敲诈吗?
女人啊!天生就是不讲道理的辩论家!
憋屈……不服……
张强很想问:“有个那么有钱的老公,你还差我这十万块吗?”
可是……
“你真能帮到我?”
曾柔睥睨着他,掏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郑言侧靠在扶手椅上,单手撑着太阳穴,觑着张强从头到尾被曾柔压制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眸子晦涩不明。
张强给曾柔转了十万块钱过去,曾柔很快弄了份协议给他。
笑意盈盈地说:“咱们公事公办。”
张强就这么拿着协议走了,临出门前还一再和曾柔确定,“一周时间行不行?”
郑言端起茶杯,徐徐往茶杯里吹气,用杯盖压着茶叶抿了一口,半瞌着眸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曾柔煞有其事地抿了下嘴角,“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正好手上没什么案子,过来找师傅聊聊天。”
“哦。”郑言放下茶杯,抬眸瞅着她,“想聊什么?”
曾柔眨了眨清流澈的眸子,“师傅,对我收张律师十万块钱的事儿怎么看?”
郑言隔空望着她,浓眉微扬,“这是你们的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不参与意见。”
男人浓墨般的眸底深藏着一抹纵容,曾柔并没有察觉。
曾柔眸光微闪,眼睛里却满是狡黠,“说起来,咱们那本职工手册里好象也没有关于工作期间不允许兼职的规定。”
郑言浅笑一声,眼底涌现玩味,“想让我加上?”
“没有,没有。”曾柔心头一惊,陪笑道:“我觉得咱们法援署的规定特别人性化,这样挺好。跟着这么大度的领导工作,大伙儿肯定干劲十足。”
郑言哼笑了声,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和康晴公司的合作马上到期,成立调查部门的事情得尽快决定,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曾柔感觉有点儿自投罗网的意思,低着头纠结道:“行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我怕我没这个能力,要不你再物色一个?”
大不了她不做法援署这部分生意,现在她手上有刘欣他们三家律师行的合作,发展速度已经过快,也不急于再拓展。
“再物色啊!”郑言觑着她,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我觉得还是你最合适。你再考虑考虑,律师的职位可以为你保留,一个人兼两个职位在法援署也不是没先例,你看程律师既兼管行政又做律师接案子,不也做得挺好?我可以让你优先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官司,至于不想接的案子绝不勉强,怎么样?”
曾柔白净的脸颊上隐现几分踌躇,“要不还是找其他公司合作吧?自己成立调查部门,后续在人力物力上的投入太多,我认为还是需要谨重。”
“其他公司?”郑言一瞬不瞬睇着女孩清秀的脸部轮廓,从善如流的点头,“也不是不可以,你有什么推荐吗?”
曾柔装傻,“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者你问问查嘉泽他们?”
“问过了,他们都说最近新牵的zy公司不错。”
曾柔的心跳加速,试探道:“那要不约过来谈谈看?”
郑言漫不经心的向后靠了靠,“不会约,人已经来了。”
来了?周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曾柔强行压下心底的疑惑,抬眸捕捉到郑言沉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脑海中灵光一现,“你都知道啦?”
“嗯。”郑言声音低沉的应了声,隐隐透着怒气。
曾柔还沉浸在自己的错愕之中,“什么时候的事儿?”
郑言抬眸向她投来一道视线,幽幽地道:“我要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曾柔尴尬地挠了下脑门,“我今天过来,这不就是打算投案自首嘛!”
郑言斜睨着她,薄唇微侧,“所以找张强收十万块调查费是假,试探我的态度才是真的。”
曾柔眼神飘忽,这和聪明人说话有时也挺让人烦恼啊!
她悻悻的将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把心一横直接问道:“所以,你的态度是?”
郑言眼底溢出一抹纵容,“你不都说了吗?职工手册没规定,我能拿你怎么办?再说,我说反对管用吗?从认识到现在,我什么时候管得赢你?”
从初次见面开始,他想杀杀她的锐气,她就给他挖坑,来个罢免法官。之后,他想秋后算帐都还没来及行动呢,她就先找上门来,和他谈条件,最后不仅她进了法援署,还带着自己的同学兼好友一块来了。再然后,让她收拾资料室不仅没难为住她,反倒送了她一个全法援署最宽敞最明亮的办公室。
这样的例子太多,郑言都不想说了。
听着男人委屈巴巴的投诉,曾柔嘿嘿笑着讨好道:“所以我经常说,能找到郑律这么好的师傅,是我这辈子的福气。我现在在司法界这点儿成绩,都是沾了师傅的光。”
曾柔一边吹着彩虹屁,一边小心观察着郑言的神色反应。
再怎么说这事儿也是她做得不道底,曾柔还是挺希望能得到郑言的理解和支持。
郑言假嗔的白了曾柔一眼,“少卖口乖,还是那句话,要是影响了工作,你给我试试看!”
“是,是,我保证认真工作,不让师傅您老人家操心。”
曾柔一脸乖巧的模样,狗腿似的就差给郑言捏肩捶背了。
郑言一脸嫌弃从桌上抽出一叠文件,“拿上这些,快回去工作。和你屋里那两个。”
“谢谢,师傅。”曾柔抱起桌上厚厚的文件,不禁不觉得被压榨,反而很感激郑言给他们机会。
程雅馨为了怕曾柔再出风头刚刚例会上,根本没给他们三个人分配案子,只是让他们多配合其他律师,说配合,但又没把他们分配在某个具体的案子上,就等于让他们给大家集体打杂,干些相当于办公室助理一样的杂活,无异于将他们投闲置散。
走到门口,曾柔转过身,还是问出刚刚心里的疑惑,“师傅,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zy是我开的公司?”
曾柔觉得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连张强都不知道她是zy的幕后老板,都以为是周祥在负责。
郑言看了她了一眼,“从查嘉泽说刘欣为他们推荐了一家特别靠谱的公司开始,我已经在留意了。后来知道那家公司的主要负责人是两个从爆周刊出来的娱记,我就差不多猜到了。”
两个还都曾经与曾柔有过接触,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郑言对曾柔的事情向来关注,哪个记者采访对她,哪个公关号针对过她,他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认不出“表现突出”的这两位?
再看看他们一上来就接触到资源,刘欣的刘关张律师楼,那是业界翘楚与之合作的向来都是最top的公司,康晴做了几年的调查公司想争取一个合作机会都争取不到,两个娱记凭什么入刘欣的眼?合作不到两个月就把他们大力推荐给了查嘉泽和张强。试问哪家调查公司能同时拿下排行前三的律师行?
曾柔也没想到自己的天衣无缝,在郑言眼里是漏洞百出,不得不幽叹道:“不愧是我师傅啊!”
……
得到郑言的首肯,曾柔放下心头大石,又刚打赢杨冲的官司,下班后兴冲冲去半闲咖啡找涂涂聊天。
自上次吃了惊天大瓜后,她和涂涂两个人还没见过面,那天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曾柔悄悄从二楼的外跨楼梯下到后巷离开,涂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曾柔发现了。
睇着曾柔一脸高深的抿着嘴唇凝望着自己,涂涂有些莫名其妙,抿了抿耳边的头发道:“怎么了,这是?我脸上有东西?”
曾柔眨眨眼睛,“没有,就是最近突然发现一个隐世的王者,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你说,我该给什么反应?”
涂涂还是没听出曾柔话里隐晦的意思,愕然道:“什么隐世王者,你是不是又在我这儿看了什么奇怪的漫画?”
曾柔笑了笑,没再解释。
她本来也没打算揭穿涂涂,一来这是涂涂的私隐,除非她自己想公开否则曾柔不会主动说什么,二来面具大叔的身份真的很特殊,大选在即这事情一旦公开影响可能很大。
现在曾柔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戴面具出门了,以前还会觉得这个人有点装,现在看来确也是不得已。
低头吃着涂涂的独家牛肉汤面,滋味格外香甜。
这可是第一夫人亲手做的牛肉汤面啊!只怕以后想吃都吃不到了。
按曾柔的猜测,最迟大选结束,君睿就会想办法接涂涂进驻总统府,公开她的身份。
真替她感到高兴啊!
有个全球最有价值单身汉做未婚夫,现在又有一个第一夫人做闺蜜,曾柔觉得自己穿书后的人生开了挂,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回去的问题了。
这里已经有了她割舍不掉的亲人、朋友、事业、生活,她反而开始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突然在这个空间消失,每天早上睁开眼看到韩域俊逸的脸,曾柔总是暗暗松口气,感恩自己还在这里。
和涂涂聊了一会儿天,又看了看这段时间周祥的工作报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曾柔从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刘欣跟着一个雍容华貴的妇人相差半个身位走进对面一家茶社。
从她的态度看,对这个妇人透着忌惮,正是这种有些不得已的小心冀冀引起了曾柔的注意。
她匆匆从柜台拿了顶做活动时的帽子扣在头上出来,急步穿过马路,推开茶社的门。
青竹装饰的屏风后,是古色古香的茶室,空气间流淌着清雅的檀香,高山流水般的古乐,曾柔拉了拉帽檐走了进去,目光很快锁定住目标。
茶室以青竹做为座位与座位之间的隔断,为曾柔提供了很好的遮挡,她走到与刘欣相临的座位坐下,顺手拿起餐单翻看着,侧耳倾听后面的对话。
“我听说你离婚了。”妇人端起茶杯态度傲慢的吹着飘浮的茶叶。
“是。”刘欣坐下她对面眉目低垂的应了声。
妇人抬眸看了看她,几年过去了,刘欣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是那么清秀,皮肤很白,唯一变的就是她看起来好像成功女性的那种气质了。
当年她还只是个刚出道的小律师,现在已经是四大行之一的高级合伙人,气度自然是不同,可那又怎么样呢?
妇人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很简单,我希望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儿,不要说什么正常的工作交往,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我还是那句话,你配不上我儿子,不要以为这两年你事业成功了,就有资格进张家的门。舞女的女儿还是舞女的女儿,你还是改变不了你的出身,何况现在你还是二婚,你只会让张家,让张强蒙羞。”
刘欣闻言,低垂的睫毛颤了颤。
这些话几年前张母就曾经对她说过,出身,一个她根本无从改变的现实,将她和张强远远的隔开了。
张家在京州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却也是有底蕴的书香之家。
张父是岛大的退休老校长,桃李满天下,很多政要名流都曾经是他的学生,在京州甚至整个古里梧岛享受很高的盛名。
张母本身也出身世代书香,是个有些名气的书法家,很多人都以有张母的一幅字为荣。
而她,只是一个舞女的女儿,父不祥,这些是她永远脱不掉的标签。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可以全面所有的嘲讽,然后当听到张强母亲的话,心还是被刺痛了。
张母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张强年纪不小,是时候定下来了。你在,他只会一直这么蹉跎下去。他那个未婚妻下周回国,过了年,我就会安排他们完婚。我想你也不愿意自己做个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吧?”
曾柔没想到张强刚刚委托自己调查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答案,原来问题一直出在张强母亲的身上!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的老观念,无论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小说的世界都是个躲不开的话题,要解决这个难题,最后还得看张强自己有多少信心。
可是,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他已经有未婚妻,还一直缠着刘欣不放,就太渣了,至少他不应该把她放在一个这么尴尬的位置。
让人指着鼻子指责她是小三。
出身无法改变,但小三这个指控,却是无法清洗的。
张母这招基本已经把两人彻底隔绝开了。
第133章 刘欣的回答
曾柔单手撑着头,挡住自己大部分脸颊,另一只手飞快的给周祥发了信息。
[先从张强的未婚妻入手调查。]
[他订婚了?一点儿风声都没听。震惊.jpj]
周祥是狗仔出身,京州各名门有点儿风吹早动,他多少都能收到消息,虽然好多消息最后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曝光,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连他都这么惊讶,这里面怕时有猫腻,曾柔也觉得张强不是那种人,他对刘欣的感情很深,深得让他褪去律师应有的精明,显得有些傻气。
曾柔,[应该是联姻,从张家的社会关系入手。]
另一边,刘欣手心发紧,但脸上并未透露出一点儿异色,她眉目低垂沉默一会儿,就在张母以为她被自己震住的时候,不急不燥地开口。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和张强同在司法圈,两家律师行还有很多合作,需要接触、见面的事情很多,我没办法避免。我不可能放弃我现在所有的事业、生活去配合您的要求。或许您习惯了被人捧得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发号施令,但是很报歉,在我这儿您没这么重的份量。至于说进张家门,您大可以放心,我从来没这个打算。”
张母大概没想到刘欣会拒绝得如此坚决,脸色猛然一沉,语气透着威胁:“这么说你是非要缠着张强不放喽?果然什么样的家世就教育出什么样的子女。”
刘欣的脸色变了变,握着茶杯的手蓦地收紧。幸亏张母是个自以为有身份、有教养的人,就算指责刘欣的母亲,也是暗搓搓的内涵一下,不会把话说得太难听,否则她可能真会做出把茶水泼她脸上的事情。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她的母亲,在刘欣眼中她都是个温柔的女人,她的职业卑微不光彩,但是作为母亲她合格有余,不但给了她最好的照顾,还让她受到了很好的教育。
她总是说:“女人要自强、自立就一定要自己有知识有能力”。所以她无论多辛苦都供刘欣读完大学,又送她半供读留学。这在她们那样的家庭几乎是难以相信的。
敛住自己的情绪,刘欣抬眸,依旧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您有这种误解,但我和张强之间是正常往来,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对此,我问心无愧,也无需刻意回避。既然张强的未婚妻就快回来,您还是专心准备他们的婚事吧!到时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就算人不到礼也一定到。”
张母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明知道……”有她在一天,张强就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看着刘欣平静的面庞,张母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嚣张得令人讨厌,她顿住了没有说出口那半句话,冷冷的哼了声,“放心,喜贴我一定让人亲自送到你手上,希望到时你别哭!”
张母站起身忿忿的离开。
刘欣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睛,挡住眼底的颓败。
曾柔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没在这个时候过去打扰她。
外面。
夜已深,一阵寒风吹过,曾柔瑟缩着裹紧身上的大衣。
一件厚厚的外套落在她的肩上,曾柔回过头,撞上男人宠溺的目光。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又穿这么少跑出来。”
曾柔不喜欢厚重的羽绒服,总是穿那些较轻薄的外套。
韩域就总追在她后面给她添衣服。
曾柔乖巧的笑了笑,脸上都是讨好。
韩域最拿她这个样子没办法,幽幽的叹了口气,“脚还疼不疼?”
陆飞的特效药真不是吹的,才涂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就已经消了肿。
不过这样活动了一天,现在脚裸处还是有些酸疼。
曾柔刚动动脚,韩域见她微微蹙眉的样子就已经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哎呀,你别这样,有人!”
动不动就在大街上公主抱,曾柔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你看看哪还有人?都这么晚了。”韩域的语气里隐隐流露出投诉。
曾柔嘿嘿笑着,“有点儿突发情况。快走吧!”
想到刘欣还在茶室里,为了避免尴尬,曾柔催着韩域赶紧离开。
考虑到曾柔的脚,虽然距离不远,但韩域还是特意开车过来,这会儿三两步把她抱上车,系好安全带,转身绕过车头上车。
刘欣从茶室出来的时候,瞥到一辆定制版劳斯莱斯幻影的背影,隐隐有些眼熟,心里有事也来不及细想。
车里。
曾柔顺手按开音响,是节奏轻缓优美的《布列瑟农》。
一首诉说离愁的歌曲。
又马上临过农历新年,曾柔顺口问道:“过年,你回家吗?”
韩域很少提起他的家人,但曾柔隐约知道他的家人都不在京州。
按照习惯,春节应该回家与家人团聚。
韩域转眸望向她,漆黑的眸仁里有曾柔看不太惯的深沉,“想跟我回家啦?”
“也对,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他打趣道。
曾柔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谁说要和你一起回去啦!少臭美!”
韩域笑了笑,继续专心开车。
因为害羞,曾柔没有注意到,一个玩笑韩域巧妙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
周祥的消息回来的很快,做娱记的时候他积累了不少线人,都是些游走在世家名门边缘的所谓穷亲戚,所以想拿到这方面的资料难度并不大。
曾柔翻看着周祥发过来的资料,事情和她预想的差不多,所谓未婚妻只是张母一厢情愿的讲法,张强从来就没有同意过,更不存在所谓的订婚仪式。
他和这位所谓的未婚妻也只见过一面,当时,刘欣刚刚结婚,张强心灰意冷,接受了张母相亲的建议。
终于等到儿子松口的张母紧于求成的搞了一次大型的选“妃”,当时同时被邀请过来的世家千金有近十位之多。当然用的是书画交流的名义。
她就是要让张强看看真正的淑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奈何张强看到这些精通琴棋书画的所谓名门淑女,只觉得矫揉造作得很,反而在心里更加思念刘欣。
最终一个都没看上。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却一眼就看中了张强,回去后就托人转达了这方面的意思。
两家条件相当,女孩儿张母也满意,于是背着张强不止一次商量过联姻,可无论再怎么商量,这事儿最终还是卡在张强这儿,他直接打电话拒绝了那个女孩儿。
大约言辞过于直接吧,反正那之后女孩儿便出国深造,这一走就是几年。
下周确实是要回来了,但就没听说与张家还有什么往来。
所以说什么尽快完婚,很可能是张母一厢情愿的想法,又或许就是故意刺激刘欣才这么说的。
后面还有一些张母与刘欣母亲的一些陈年旧怨。所以,张母对刘欣的不喜夹杂的原因很多,这些曾柔不知道刘欣是否清楚,但显然张强是完全不知情的。
看完资料,曾柔松了口气,至少这其中没真的牵扯第三个人,否则张强和刘欣的声誉都会有影响。
网民才不管你们谁先出现,是不是一直有情,既然订了婚还和其他人纠缠不清,那就是渣男贱女,管你有什么苦衷,这个底线不能践踏。
不过仅一个张母,也够麻烦了。
一个人最无法逃脱的就是原生家庭的影响。
不过这些还是叫给张强去头疼吧!
曾柔把那天张母与刘欣的对话录音直接发给了张强,又把她调查的两家上代人的恩怨一并发了过去,至于张强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的了。
解决完这件事,曾柔又看了看周祥发过来的面试资料,一下子签了几个律师楼,工作强度远不是周祥和沈星两个人可以完成的,周祥又找过来几个以前的同事。即使这样也不足应付。做娱记毕竟和做调查员不同,曾柔也在积极准备培训资料,准备做一次全员培训。
之前一直在忙杨冲的案子,手上的工作积压得很多。
韩域端了杯牛奶来到书房,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喝杯牛奶,早些睡吧!”
曾柔扬起头,抱着韩域的腰撒娇,“我想喝杯咖啡,把这些资料看完再睡。”
“不行,回去睡觉。你看你,最近黑眼圈都出来了。”
曾柔简直都不想说他,黑眼圈出来全怪她一个人嘛,还不是他总缠着她不让人睡觉。现在她一听到睡字,就觉得腿软。
不过她又不太敢提这个事儿,死男人在这方面太记仇,她连续吃过几次亏后,也已经学乖了。
就是尽量淡化对这件事儿的讨论,免得被带到沟里。
她扯扯韩域的衣袖,眨着眼睛道:“就一杯嘛,要不中和一下,来杯拿铁也行。我再不把这些资料看完,让周祥尽快把人员确定下来,手里压着的调查案子,我就得亲自出马了。”
这话起了作用,韩域可不希望曾柔参与什么调查,整天跑来跑去不说,还有风险。
他点了下曾柔的鼻子,“最多一小时回卧室睡觉。”
曾柔俏皮的敬了个礼,“遵命。”
韩域拿她一点儿办法没有,揉揉她的头,转身去冲咖啡。
曾柔则继续翻看人员资料,这些人都是通过周祥第一轮初试筛选出来的,因为周祥的专业关系,其中有新闻背景的不少,但曾柔不想再增加这部分人,她更希望人员更多元化,可以应对不同方向的案子。
还有一部分有刑侦经验,或退伍转业人员,相对也比较适合。
她一个一个接着看下去,从中挑选出几个不错的准备安排复试。
翻到最后一页时,曾柔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134章
司辰。
政法大的学生会主席,曾柔的校友,曾晗芳的追求者之一。
曾柔第一反应是他来帮曾晗芳做卧底?
随后,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是zy公司老板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好,曾晗芳没这么快得到消息,而且司辰太显眼,曾晗芳就算想放人进来,也不会选他。
那么,司辰是个堂堂的政法大一级荣誉毕业生,放着律师大好的前途不要,跑她这才成立不久的小公司应聘调查员,是闹得哪样?
曾柔眸光微敛,手指在司辰的那么资料上轻轻敲着。
她想得入神,韩域冲好咖啡进来,都没发觉。
韩域将做好的拿铁放在桌上,揽着曾柔娇小的肩头,有时他都奇怪她这么个娇娇小小,软软柔柔的人身体里怎么会那么大能量去兼顾那么多事情?
他虽然不大过问她的事情,却也知道一连两次在法庭打赢曾学礼这样的老牌检控,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至于她那家调查公司,从最近在他下游的科技公司定购的调查设备数量就能看出她扩张的速度很快。这还是他没出手帮她的情况下,照韩域的估计,曾柔现在手上的长期客户,已经足以让她傲视市面上不少同类型公司,他很有信心不出半年,她就能做到前三。
韩域目光落在桌上司辰的个人资料上,英气的眉气微微凝起,“你打算请这个人?”
曾柔回过神,“还在考虑,他是我的校友,应该有大好的前途,来我这个小公司应聘有些奇怪。”
从公司开业起,曾柔一直没做过宣传,专心脚踏实地做好已有的客户,靠口口相传的功效慢慢渗透,所以她手里的长期合作的大客不算少,但zy的名气却并不大。
曾柔属于偷偷赚钱的类型,司辰就算想通过这条渠道拓宽自己在司法圈的人脉,也不会一下子找到zy,反而康晴的公司更适合。
韩域拿起资料扫了一眼,确认过关键信息道:“我或者知道原因。”
曾柔拉着男人的手环在自己的身前,眯眸,“不会是不小心得罪了你,被封杀了吧?”
他捏着她纤柔的手指,“对一半。”
他拉着她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司家的公司是棱锐下游的合作商之一,在项目里与下面施工队串谋使用批号不合格的钢筋替代优质钢筋,从中赚取利润,被江奕发现,震怒下了封杀令。虽然司父一直坚称被人陷害,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而且事关重大,江奕必须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杀一儆百。”
曾柔思忖着,“司辰因为相信自己的父亲,就想利用调查公司的资源调查。可是,为什么选了我这家开业不足一个月的小公司?”
韩域幽邃的视线带几分浅笑,“你那家可不是什么小公司。”
曾柔幽幽看了他一眼,“和你相比,那就是蚊型公司,或者连蚊型公司都算不上。”
到现在她可是连一个正经办公地点都没有,用的还是涂涂半闲咖啡二楼的场点。除了开会,大家都不需要去公司,工作的传达、交流全部通过网络。
这种看似松散的管理方式,在其他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不过,曾柔觉得恰恰适合调查公司的性质,和她现在身兼两职的情况。
韩域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扣紧,“我的还不是你的。”
“那不一样。”曾柔抿唇摇头,“而且司辰又不知道这公司是我的。”
如果他事先知道公司是她的,想利用她与韩域、韩域与棱锐集团的关系,那心机未免就太重了。
韩域侧眸睇到曾柔略显凝重的眼神,知她心意般道:“没你想的这么复杂,我猜他不是不选择其他公司,而是没的选。”
“怎么说?”曾柔转首凝着男人高深的瞳眸,等着他回应。
“江奕不止封杀了司家的公司,还封杀封父这一脉的所有人。我猜你那朋友现在连律师都没得做,他不止要调查,还需要生存。”
曾柔凝眉,她没想到江奕的手段如果狠决,一下子断了封家所有的退路。
不过也可以理解,他在震慑、警告棱锐所有的合作商,敢在棱锐的项目上动歪脑筋,就要做好倾家荡产、永无翻身之地的准备。
曾柔也没打算为司家求情,没有这般的雷霆杀伐,棱锐集团又怎么能一直屹立在商界首位?
她抽走韩域手上的材料,放到一旁,“那我还是不要请他了。”
韩域听到曾柔的话,眸光温柔似水,“按你原来的想法去做,只要他能帮到你。”
曾柔抿着嘴唇,踌躇道:“这也是我刚刚在考虑的问题,论专业、能力,司辰当然要比其他应聘者更适合,但他在学校一直是曾晗芳那边的人,我本来就在担心他过来应聘的目的,现在虽然不用再考虑这个,但也难保他日后不会出卖我。”
韩域神态温然,帮曾柔分析道:“我倒觉得有危才有机,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对他施予援手,说不定能为自己再添一员大将,周祥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曾柔点着下巴,稍加思索道:“论专业、才能,假以时日司辰肯定比周祥更出色,也更适合与律师楼对接,到时我可以把业绩分为两大块,律师楼的业务交给司辰负责,其他企业的业务则由周祥负责,而沈星共情性比他们两个更好,可以负责个人业务,你别小瞧婚姻调查,虽然琐碎,利润率可不低。只是,怕不怕司辰日后被曾晗芳利用?”
这也是她一直纠结的关键,她可不想在身边放个定时炸弹。
韩域睇着曾柔清澈潋滟的眸子,“那你觉得他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曾柔摇了摇头。
“智商或情商低到,不能明辩是非?”
曾柔又摇了摇头。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曾柔舒展眉心,煞有介事点头,“好,那就确定请他了!”
她转头看向韩域,“用不用提前和江奕打声照呼?”
毕竟他那边还下着封杀令,结果规矩却被自己这边的人先打破了。
韩域眼底有笑意浮现,纵容的轻抚她的脸庞,“这些都是小事,江奕那边我会和他说,其实,我还挺期待司辰能调查出什么。”
曾柔抿抿嘴唇不再纠结,拿了手机通知周祥她选定的包括司辰在内的复试人员名单。
韩域看着她忙完,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可以回卧室休息了吧?”
曾柔把手放进他手心,顺势站起身。
韩域牵着她的手往卧室走,“为了节省时间一起洗澡吧?”
曾柔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是谁说我眼圈都黑了,需要好好休息的?”
“所以,你不用动,放着我来。”韩域瞳眸深邃,呼吸都带起一片灼烧的热度。
曾柔,“……”
这男人一沾这事儿,就没脸没皮的象换了个人。
……
刘欣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她手上拿着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走到门口透过门镜向外看了看,打开房门。
张强倚在门框边,嘴里斜斜的叼着只烟,看到刘欣开门,直接从她身边侧身挤进房间。
刘欣看着他身后拖着的大号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摞着一只棕色行李袋,错愕的瞪大眼睛。
张强直接拖着行李往卧室走。
刘欣回过神来,快步追上去拦在卧室门外,“张强,你干嘛?”
张强回答的言简意赅且理直气壮:“借宿。”
刘欣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借什么宿啊!快回家去!”
张强把香烟从唇角移开,直言道:“被赶出来了,只能靠你收留。”
刘欣愕然。
她眨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和家里闹翻了?可是为什么呀?”
张强似笑非笑的揉揉她的头顶,“你说还能为什么呀?”
刘欣难以置信的问:“为了我?”
她和张母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刘欣很清楚,张母在张强面前一直是个大度温和的母亲形象,她反对自己进门,但她从来不在张强面前表露自己的不喜,而是背后来找刘欣谈判。
几年前如此,几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她怎么会打破人设和张强闹翻的?
张强未置可否的道:“所以,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你自己不是有公寓吗?”
那公寓是前两年他们几个一起买的,当时主要考虑做投资用途,刘欣自己那套早就放租出去,张强一直说麻烦简单装修后始终空置着。
张强舌尖舔了下后槽牙,“买完一直住过,来不及收拾。”
“那你不会去查嘉泽哪儿。”
张强薄唇浅勾,语出惊人,“不惯和男人一起住。”
刘欣,“……”
张强换了只手拖行李,没给刘欣反应的机会直接道:“主卧还是客卧?”
刘欣下意识指了下对面,“客卧。”
张强几不可察的弯了下唇,径直拖着行李进了对面房间。
刘欣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被套路了。
这是营销心理法上的经典应用,直接给顾客a或b两个选项,顾客往往会下意识从中做出选择,而忽略了自己完全可以不选。
她追过去。
张强已经脱掉外衣,手指落在衬衫的钮扣上,领口已经敞开了几颗,隐约露出里面麦色的精壮胸肌。
他掀开眼帘,撞上刘欣潋滟着怒气的眸子,嗓音磁性地道:“找我还有事儿?”
刘欣睇着他性感滚动的喉结,怔忪道:“你打算住多久?”
第135章 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刘欣起得有些晚。
昨天因为张强的突然到来,刘欣毫无意外的失眠了。想到他们纠缠不清的十年,想到张母的那些话,刘欣的心乱糟糟的,直到天蒙蒙亮才因为疲倦迷迷糊糊说了一觉。
醒来前她做了个梦,梦里张强牵着她的手,与张母对峙,男友力爆棚的样子帅极了。可当他说要带着她私奔、浪迹天涯,再也不回京州这个地方时,刘欣犹豫了。
她放不下,放不下她的事业,她苦心成立的律所,能走到今天,她的每一步都有血有泪,说她贪慕虚荣也好,贪恋权利也罢,她就是放不下。
梦里那种难以取舍的感觉,令她纠结的醒了过来。
发觉是个梦,刘欣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里却还揪得难受。
时间已经不早,刘欣起身进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番,顺手从衣柜里拿出一身黑色的套装换上。
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张强胸前围着她平时用的碎花围裙,拿着铲子从厨房出来。
“你醒啦!快过来吃早餐。”
“你做饭?”刘欣象见了鬼一样看着张强。
他头发有些凌乱,浅色的围裙上有星星点点的污渍,一副狼狈的样子。
刘欣好奇地迈步朝厨房里走去。
还没走进厨房,一股浓烈的烟味已经传了出来。
刘欣连忙走过去,把天然气关掉。
一锅看不出所以然的浆糊冒着浓浓的热气和焦糊的气味。
刘欣刚想出言讽刺他几句,回眸就撞上张强一脸懊恼的眼神,她开大排风,清清嗓子,“糊底了,上面的应该还可以吃,你盛的时候注意点儿。”
张强当即就松了一口气,“没问题,你出去等着吧,马上好。”
刘欣看了眼料理台上盖着银色盖子的餐碟,“嗯”了声走了出去。
她托着腮坐在餐厅椅子上,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张强一碟碟端了出来。
每人一碟一碗。
碗里是刚刚的粥,远远地就能闻到淡淡糊味。
打开银色盖子,碟子里是一根煎香肠,两只太阳蛋。
张强神情有些自豪,“我知道你今天要上庭,特意做了这个,寓意满分,祝你旗开得胜。”
刘欣假装没有看到香肠上焦掉的地方,切了一块放在嘴里,“谢谢。”
张强脸上的笑容扩大,打开自己那份早餐,同样是寓意满分的香肠、鸡蛋,“我今天也要上庭。”
刘欣点了点头,无声地又吃了第二口。
视线却早就留意到张强握着刀叉的手上有几处烫伤,红痕班驳,看得她心里发软发疼。
就做个早餐而已,他怎么就把自己弄出这么多烫伤?
本来临睡前已经下定决心今早就让他离开,可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从来都知道,张强根本不是一个进厨房的人。
生在张家,他只要做个学业精进,光耀门楣的儿子就够了,这些事情,家里有佣人,他一点儿不用管。
如果不是出国留学了几年,刘欣很相信张强可能连煤气炉都不会开。
张强很满意的看着刘欣,她吃的每一口,都等于给了他最大的肯定。
虽然过程不太顺利,卖相也不怎么好,但味道应该还不错吧!
张强满意的吃了一口,“唔……”
他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这他妈是什么味道?
张强苦着一张脸,抢过刘欣手里的刀叉,“你还是别吃了!”
“我觉得还可以,第一次做这样算不错了。”
实际上她七岁第一次做饭,做的都比这个好吃,大该那个时候太穷了,吃什么都香吧。
张强悻悻扯了下唇,“我下次会注意的。要不你试试那个粥,我是按网上的教程一步步做的。”
刘欣点点头,拿起勺子。
“哎呀,算了,还是我先尝尝吧!”
张强真是怕了,拿过勺子先吃了一口,“呃……你还是别吃了。”
刘欣看着眼前乱糟糟的那碗,终于忍不住问,“你做的是什么粥?”
“皮蛋瘦肉粥,我真的是按照网上教程一步没错那么做……”
张强郁闷的都快哭了,他明明按照教程做足准备,怎么就……他也预料到不会太美味,但加上他亲自动手的诚意分,总应该不会太差。
可出来这味道,多少诚意分也搭救不了呀!
刘欣点了点头,尝了一口,“你火开太大了,还有你刀功不行的情况下,就不要做这么复杂的粥。我厨房有个养生壶,一些简单的粥,用那个直接把食材放进去,设定好时间就可以了。”
养生壶?
张强认真点了下头,心里暗自决定一会儿一定要上网查一下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还有我早餐习惯吃得简单些,中式的话就是粥加水煮蛋,西式的话更简单,多士炉烤两片面片抹果酱,再加一杯咖啡。”
张强很认真的记在心里,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兴奋的掀起眼帘,幽邃的眼眸溢满星光,“你不赶我走啦?”
刘欣嗔了他一眼,“苦肉计都用上了,我哪儿好意思马上轰你走?手疼不疼?”
张强把手藏在桌下,讪讪的,“没事儿,不疼。”
刘欣睇着他二哈似的傻样子,无奈的起身拿了药箱过来。
伸手道:“手拿来。”
张强乖乖把手放到刘欣手里,那样子还真象一只二哈。
刘欣低头近距离看到上面分布的斑斑点点的星派烫伤,心中即心疼又生气,“怎么就烫成这样,你就不知道注意点儿,笨死你得了。”
嘴上数落着,手上涂药的动作却越来越轻。
张强垂眸看着她,象个小管家婆,即唠叨又可爱,象极了他幻想中的生活,充满了烟火的气息,不似他的父母看起来琴瑟和谐,相敬如宾,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疏离与冰冷,礼貌得没有温度。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越弯越大。
刘欣看他这样想气也气不起来了,放下药膏,板着脸道:“一会儿琼香茶楼早茶,你请客。”
“没问题,你肯让我请一辈子我才高兴呢。”张强漆黑的眼睛里盈满浅笑。
刘欣瞥了他一眼,并没接他关于一辈子的话,“时间不早了,快去换衣服。”
张强应了声,动作利落脱了围裙,走去客房换衣服。
刘欣将碗碟收到厨房,结果看到厨余垃圾箱里有七八个煎失败的鸡蛋,有些鸡瞳上还有一个牙印。
难怪他的手烫成那样,原来尝试了那么多次。
刘欣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额头,拿出手机给每周过来做家政的阿姨发了个信息,让她今天临时过来一趟。
从厨房出来,张强已经穿好外套,手里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换鞋。
“你再在屋里待会儿,我先去把车里的空调开开,过几分钟你再出来。”
叮嘱完张强但转身出了门。
刘欣站在房间里,眼眶有些湿润。
张强才来了短短不到十小时,可整个房间好象都变得不同了,说不上是哪不一样了,就是觉得它不再仅仅是间用来居住公寓,而更象一个家了。
……
法援署。
康晴趾高气扬的走进郑言的办公室,看到曾柔坐在里面,表情微僵。
“麻烦出去一下,我和郑言有要紧事儿要说。”
曾柔转过转椅,手肘搭在桌沿上目光微灼的看着门口的康晴。
唇角勾起,讥讽被掩藏在笑意之后。
康晴的目光越过曾柔直接睇着老板台后的郑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单独谈。”
“关于续约的。”她笑容明媚补充道,“是好消息。”
康晴打听过了,到现在郑言还没有和任何一家调查公司接洽过,之前隐隐传出他要自组部门,可后来也没有动作,现在距离合同到期只有一周的时间,她有理由相信郑言之前所做的举动,不过是为了压价的一种手段。
他肯定在等着自己主动让步。
现在她来了,台阶已经给了,郑言肯定很乐于和她坐下来慢慢谈。
她穿着件宝蓝色裙摆式外套,象只高傲的蓝孔雀般看着郑言,等他回应。
郑言嗓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淡漠,幽幽的开口,“康小姐,我不要求你一定要预约,但进门前敲门这样基本的礼貌,你总应该有吧?”
被郑言当着曾柔这样不留情面,康晴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刚刚笑容有多明媚,现在脸色就有多难看。
康晴的心思还有她这次来的目的,曾柔都一清二楚,她并不打算掺和在中间,于是主动站起身。
“郑律,我先出去,您刚刚说的事情,等您忙完我再找您。”
郑言微微点头,“行,你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康晴看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虽然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但那种默契就是让她感觉不舒服。特别是郑言看向曾柔的眼神,那看似平常的目光深处藏着一丝纵容,是她在其他时候没有见过的。
康晴明知曾柔有男朋友,那场世纪求婚在网上疯传了一个星期,可看到曾柔和郑言相处,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妒嫉的要死。
曾柔走后,她急急的走到郑言办公桌前,语气不善道:“郑言,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会连梭锐掌舵人的墙角都敢挖吧?”
郑言脸色猛然一沉,抬头看向康晴,目光带着几分冷意。
“这就是你说的要紧事儿?”
郑言一再不给自己面子,康晴也有些恼了,身为康家大小姐,她从小也是被人宠惯了的。
她沉着脸避开刚刚曾柔坐过的椅子,重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我就是好心提醒一句,你不爱听就别听,犯不着这么恼羞成怒的。”
郑言懒得和康晴在这件事上掰扯,直接不客气地道:“说吧,什么事儿?”
康晴好不容易和合伙人争取了一个最低价,满心欢喜的来找郑言,现在被他冷淡的态度搞得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赌气道:“合同马上到期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续约?”
“我没打算续约。”
“什么?”康晴怔了一下,随后轻笑,“得了,郑言,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我帮你争取到一个最低价,不听听吗,包你满意。”
她主动抛出橄榄枝,把台阶给足了郑言。
不知道为什么在郑言面前,康晴就耍不起大小姐脾气,总是下意识的主动让步。
郑言睇着康晴一脸讨好的样子,虽然没打算让步,但语气还是和缓了些。
“康晴,很感谢你公司这两年为法援署提供的服务,但今年我们打算尝试接触一些新的合作伙伴。所以,很报歉,我不能和你续约。”
康晴一瞬不瞬的盯着郑言俊逸冷酷的脸,从他严肃的表情中她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可是,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在行内打听过,他没和其他公司接触,她也问过程雅馨法援署没有自组部门的打算。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难道是那个新成立不到一个月的zy?听说它刚成立就来势汹汹的抢了几家调查公司的生意。
康晴的心开始虚了,她好不容易说服合伙人在原来的价格上再打了一个折扣,如果到最后没能签约成功,那她不就成了笑话?
她要如何和合作人交谈?
她在康家几个子女中是唯一一个自资做生意的,这也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这两年因为与法援署合作,为她带来不少光环,也因此签了不少企业客户,一跃成为康家几个子女中最受重视的一个。
每每康老爷子提出孙一辈这些孩子,都以康晴为骄傲,称她为这一辈里最出色的一个。
如果失去法援署的合作,她的调查公司相当于即刻降了一个level。
她要怎么交待?
前一刻还自信满满的康晴真的慌了,她急急的拿出准备好的合同,放在郑言桌上,“你先别急着决定,看看这份合同再说,我真的很有诚意与你继续合作下去。”
郑言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合同,“康晴……”
“求你先看完合同再说。”康晴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看着郑言,“求你……”
这一刻康晴卑微的把自己放得低到尘埃里。
她不能失去法援署这个合作伙伴,她很清楚与法援署的合作所代表的绝不是法援署这么简单。
它代表着她与郑言的关系,亲密无间,在工作中互相扶持,一旦失去法援署,她的这个谎言将被戳破。
意识着她要对外承认,她和郑言的关系远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好。
而郑言还不是最最重要的,他背后所代表的郑家,才是人们对自己趋之若鹜的原因。
为什么那么多企业客户在听到她的公司与法援署有长期合作会即将与她签约?看的不就是郑言以及他身后郑家的面子。
在无法与郑家建立联系前,人们乐于用这种稍微曲折的方式,与郑家建立起某种联系。
何况这些年郑言身边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其他女人出现,人家几乎已经默认她就是郑言的女朋友,有了这层关系,她才有了事业的风生水起,她才是康家的骄傲。
这些年康晴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成为康家的骄傲的,自组公司只是放在明面上的理由,而更深层次的理由在郑言,在郑言身后的郑家。
马上就要春节了,各种聚会接踵而来,如果不能和郑言续约,她要怎么面对接下来来自四面八方的询问。
郑言望着桌上的合同沉默了几秒,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在我看合同的同时,我希望你能看看这个。”
康晴什么都不敢多问的接过郑言的文件,抛开扉页,那是一份对她公司的满意情况调查。
原来他早有准备。
康晴越看越心惊,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和程雅馨拉帮结派,厚此薄彼的事情无所遁形的展现在文件上,两年下来积累了这么多民怨,现在她的公司与法援署续约的支持率低到她无法想象。
连那些被她们特别对待的律师竟然也不支持续约。
为什么会这样?
郑言随手翻了一下合同,放到一边,“康晴,我希望你明白,价格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我要的是好的服务。早在几个月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们,很可惜你们并没有重视。”
“我改。我全改,还不行嘛?”康晴眼眶发红,鼻子发酸,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我一定再也不是这样了。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很报歉,我不能答应你。”郑言表情淡漠,没给康晴一点儿商量的余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我征求了法援署超过80%的律师的意见之后做出的决定。这是民意。”
“郑言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相识的份上,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这次我保证不让你失望,要不你给我一个试用期,半年,行不行?”
康晴身体有些发抖,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目光迫切的望着郑言,等待着他的宣判。
第136章 张强被捕
从郑言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康晴的眼圈还是红的,她脸色苍白,脑子里乱成一团。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康晴无助、颓败的垂着头上了电梯,连喊着她名字追过来的程雅馨都没有看到听到,脑子里嗡嗡的回荡着郑言最后说的话。
“很报歉,我不能答应你。如果你坚持想和法援署合作,可以登陆法援署的网站参与接下来的招标。”
“你要公开招标?”康晴错愕的瞪圆眼睛。当初她拿到这个合作的时候实在太简单了,以至于此刻震惊得完全不敢相信。
“这不是最公平、公正的做法吗?”郑言在康晴再开口前,直接打断她,“好啦,康晴,不要再说了,招标文件在十五分钟前已经在网上发布。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继续合作,就请按照招标流程参与投标。”
康晴捂着嘴身体顺着电梯滑了下去,双手掩面,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这可怎么办?
公开招标,这不等于告诉所有人她被法援署解约了吗?
她要怎么面对她的合伙人?她要怎么和爷爷解释?还有那些平时对她阿谀奉承的亲戚,又会怎么看她?
办公室里程雅馨第n次拨打康晴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
她也是刚刚看到网站上的招标启示,即该想要和康晴联络时就看到康晴失魂落魄的从郑言办公室出来,她追过去,康晴却象没看到她一般直接上了电梯,她喊她,她也没有反应。
程雅馨坐不住了,她放下手机,直接去找郑言。
康晴败了,不就是她败了?虽然程雅馨已经放下对郑言的执念,但她依然需要康晴这个盟友。
手上没有了康晴和她公司这张王牌,她的影响力至少损失三分一。
男人已经没有了,她更要紧紧抓住手里的权力。
程雅馨满怀心事的敲响郑言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男人低醇的声音,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郑言低头在文件上书写着什么,额前几缕碎发垂下,为他俊逸的脸平添了一抹柔和,背后是大片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为他挺阔的身型镀上一层金边。
虽然已经决定放下这个男人,但此刻程雅馨的心还是没来由的悸动着。
听到开门声,郑言抬眸,声音低沉的发问,“什么事?”
程雅馨稳住乱跳的心,款步走到办公桌前,“郑律,我刚刚看到网上的招标通知,想过来问问情况。”
郑言扬了下下巴,示意程雅馨坐下,“想问什么?”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决定?”
虽然公开招标是一个很普遍的作法,但却不是郑言的风格。他这个人最怕麻烦,很多事都是直接问一下相熟人的意见,觉得差不多就拍板决定了。
特别是行政方面的事情,以前,郑言很信任程雅馨,很多事情都直接听她的意见。就算后来两人因为曾柔渐生嫌隙,郑言也是习惯问问刘欣等人,就直接决定了。
“有什么不妥吗?”郑言不答反问。
程雅馨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踌躇道:“就是……之前一直和康晴的公司合作的很默契,我有些担心突然换新的合作公司沟通上可能会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会不会影响到咱们这边的运作。”
郑言神色泰然的靠在椅背上,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薄笑,象个设好陷阱的猎手。
“那照你看,我们这两年和康晴的公司合作的如何?”
程雅馨捕捉到郑言眼底的危险,不禁心里发憷。
她担心自己踩雷,小心措词道:“康晴在咱们初入法援署处境最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而且给出一个最优惠的价格,我相信外面的公司没一个可以做得到。这份人情,咱们始终是欠下了。而且,我觉得这两年大家合作的还算愉快,至少算无功无过吧!”
程雅馨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客观,不给郑言留下她偏帮康晴的印象。
郑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很犀利,“你觉得我们欠康晴一个人情,所以应该用法援署的利益来偿还?”
程雅馨心下一惊,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康晴的公司这两年做得也不错,价格又便宜,相比外面的公司性价比高,而且合作了两年,大家配合上也比较默契。如果郑律坚持要换,我当然支持您的决定。”
到了这个时候,程雅馨当然不会再坚持为康晴说话,还是自保要紧。
“呵”,郑言冷笑声,“你只看到康晴让利与法援署合作,那你知不知道这两年她打着我和郑家的旗号,为她自己,为她的公司捞了多少好处?就因为所谓的欠她一个人情,我一直没出声,两年,我也该还够了吧?”
程雅馨战战兢兢,急于将自己撇清,“对不起……我不知道。”
现在她才知道很多事郑言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只是念着旧情懒得计较。
郑言目光凌厉,口吻生硬,深邃幽暗的瞳一瞬不瞬地凝着程雅馨。
他并没有否定她的解释,但那眸深似海的眼神,让程雅馨觉得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包括她和康晴私下的那些交易。
程雅馨不敢深想,压抑着心头涌现的不安。
郑言眯眸,“至于说到性价比,我这里有份报告你可以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程雅馨拿起文件,匆匆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他果然全都知道!
一页页看下去,程雅馨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份报告内容之全面,覆盖面之广,完全脱离了她的想像。
这么多人接受过调查,其中有不少是受过她恩惠,被程雅馨纳入自己党羽的人,可是她竟然在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事情掀开,程雅馨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如果她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法援署,还有哪家律师楼会收留她?
程雅馨,难得一见的惊慌失措。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凝结的寂静,房门随之打开。
曾柔快步走进来,直接绕过办公桌在郑言身边站住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郑言眉头聚拢,脸色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拎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和曾柔向外走。
“其他事情我们改天再谈。”男人醇厚的声音在空气中疏离的飘过。
程雅馨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呆坐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她开始打听刚刚出了什么事,很快得到消息,张强因为故意伤人被警方逮捕!
中区警署。
刘欣坐在大厅里,看到郑言和曾柔来了,起身迎了过去。
她眼睛发酸,还没开口,喉咙先哽了一下。
郑言向大厅里相熟的警员略点了下头,问刘欣道:“怎么就打起来了?对方什么人?”
“以前律所一个律师,今早在琼香遇到,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正好张强听到了,就打了他两拳,谁知道他突然就昏倒了。叫了救护车,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查嘉泽在那边。我刚录完口供,张强还在里面。我和查嘉泽当时都在现场,将来有可能要出庭做证,做不了他的代表律师,只能麻烦你们了。”
郑言双手落在刘欣肩头,安抚的按了一下,“放心,我去问问情况。”
曾柔握着刘欣发凉的手,陪她等在一旁。
郑言与警方交涉了几句,就见一名警员突然出来和郑言与另一位警官说了几句,郑言的脸以肉眼可见速度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刘欣接到查嘉泽的来电,脸上骤然变色,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曾柔连忙帮她捡起手机,电话已经自动挂断。
此时郑言也走了回来,声音低沉地道:“对方肾脏爆裂,抢救无效,已经宣布死亡。现在警方要落案起诉张强谋杀。”
曾柔的心咯噔了一下,紧紧握住刘欣的手,想给她些无声的安慰。
刘欣脸色苍白,四肢发软,上一次她这么六神无主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那年她十八岁,刚刚成年。
可现在她已经二十八岁,但那种整个世界瞬间坍塌的感觉还是如此强烈,这一刻她才发觉,原来张强在她的心底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他是她的全世界,她不能没有他。
郑言是三个人之中最冷静的一个,清俊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冷静内敛,他声音沉稳地对曾柔道:“你在这里陪着刘欣,我一个人进去,还有,联系沈儒风,打刑事是他的专长。”
曾柔略点头,“好,我联系他,另外通知周祥马上展开调查。”
郑言浅浅颔首转身和警员走了进去。
审讯室里,张强头发有些凌乱,衬衫领口敞开几颗钮扣,喉结突起,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他双手十指交叉,虚握着撑在桌子上,一张俊颜冷如冰封,视线落在某个虚空处若有所思。
听到开门声,张强缓缓掀起眼帘,撞上郑言沉寂暗邃的眼神,僵硬地扯了下唇。
郑言在他对面坐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人没抢救过来,现在警方要控告你谋杀,我已经让人联系沈儒风,这类案子他最有经验。”
张强怔了一下,当时人倒地失去知觉的时候,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他抹了把脸,“刘欣怎么样,吓坏了吧?”
郑言也是服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儿女情长?
但他并未说什么,大抵是了解爱一个人胜过自己的感受,“我让曾柔在外面陪着她呢。”
张强眸色深深望着某处,“那就好,刘欣她最信服曾柔,有她陪着我就放心了。”
郑言幽幽看了张强一眼,感觉自己被强塞了狗粮。
“说说吧,到底怎么会事儿,怎么就打起来了,还下手这么重。”
两三拳打死一个人,他是武松吗?
提起这事儿,张强还有些忿忿不平,“那家伙欠凑,要是你也会打他。”
郑言睨了他一眼,“说重点。”
“那家伙叫王猛,以前是刘欣律所的律师,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今天早上在琼香吃早餐,刘欣又遇到那家伙,他不但对刘欣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的。你说他是什么该打?”
说起这个张强的拳头还攥得紧紧的,要不是他结完帐过去卫生间门口等刘欣,那家伙说不定就把刘欣拉进卫生间了。
郑言拧了拧眉心,眸光沉暗,“所以你就下狠手了?”
“我当时气极了,狠是挺狠的,可我的拳头能打死人吗?”他又不是练家子,平时健身最不积极的那个就是他了。
此时,张强的头脑还算清醒,“你帮我查查这家伙有没有什么病史,我记得当时我就打了他两三拳,不可能治命。”
郑言点头道:“放心,查嘉泽在医院,这些他会查,现在最关键的是为你申请保释。”
张强抵下后槽牙道:“尽人事吧,我看检控官那边没那么容易给我保释。”
郑言沉默,以他们现在与曾学礼的关系,无论他委派谁做检控官都一定会咬着他们不放。
所以,这个案子最好不要让曾柔插手。
张强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你找沈儒风是对的,现在人已经死了,无论如何警方都会先控告谋杀,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好刘欣!”
郑言看他,眸光变得沉深了几分,“我只负责帮你打官司,至于你的女人还是等自己出来照顾,别想推给我。”
张强抿着嘴叹息,“我也想自己照顾,可我担心……”
他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吗?今早她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可能我就没这个福气吧!”
郑言眸光缩了缩,“少说这些丧气话,还没上庭就认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在京州咱们几个联手,我就不信还有赢不了的官司。”
张强扯唇笑了笑,“说的也是。”
……
大厅里,张母匆匆赶到。
一进门看到刘欣,扬手就是一巴掌,她出手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巴掌就已经落在刘欣的脸上。
曾柔眉目凛冽,站起身来,“这位太太……”
“你闭嘴!这没你的事儿。”张母厉声道,她转眸盯着刘欣,“我和你说没说过,离我儿子远点儿?你个扫把星,非要害死他才甘心是不是?”
张母盛怒,胸脯起伏,说话间又扬起了巴掌。
刘欣眉眼低垂,内心的自责让她没有一点闪躲的打算,她觉得这是她该承受的。
或者多挨上几巴掌,她的心里会好过点儿。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张母的手腕被曾柔狠狠的捏住。
“张伯母,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这不是你随意伤人的理由,如果你再动刘欣一下,我不借意做证人起诉你蓄意伤人?想进去陪张律师吗?”
张母被曾柔一番话气得瑟瑟发抖,表情生硬,口吻凌厉,“你个小丫头,年纪轻轻,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家教的东西!”
她把家教两个字咬得死死的,眼神犀利的扫向刘欣,“难怪和这个扫巴星是朋友。”
“论家教,我们自然比不上张伯母,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出言侮辱,动手伤人。果然是名门貴妇的派头!”
张母哪里受过这些的讽刺,脸色骤变,指着曾柔道:“你……你到底是谁?”
“好说,小女子曾柔。”
“曾柔……”张母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只怕现在京州城里没人不知道曾柔这个名字,梭锐集团未来老板娘,虽然在张母眼中,曾柔身上糟点很多,但张母很清楚,这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抿抿唇,把怒火再次发泄在刘欣身上。
她指了指刘欣道:“刘欣,我告诉你这次张强要是没事还好,但凡他有一点儿问题,我和你拼命!”
曾柔举了举手,“警官,这里有人出言恐吓,我需要报备,一旦我的当事人有任何人身安全问题,这位女士将成为第一嫌疑人。”
张母气得脸色发青,眼神晦涩的瞪着曾柔。
“算了,曾柔,你少说两句。”
刘欣想宁事息人,可张母一点儿不领情。
“刘欣,你少在这儿装好人,要不是你张强他能离家出走,能和人打架,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笔帐咱们慢慢算。”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大厅的玻璃门从外面推开查嘉泽和沈儒风走了进来。
张母认识他们两个,京州出名的律师,儿子的好朋友,而且全部出身世家。
她马上迎了过去,抓着两人的胳膊,“你们可要帮帮张强,阿姨在这儿拜托你们了。”
查嘉泽和沈儒风礼貌的浅浅颔首,安抚的拍拍张母的手背,借势闪身绕过张母走到刘欣和曾柔面前。
“现在情况怎么样?”
“郑言在里面,具体情况得等他出来才知道。”
沈儒风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会尽力帮他打掉谋杀。”
查嘉泽比较细心,凝着刘欣的脸道:“你这脸怎么了?谁打的?”
他的声音陡然凌厉了几分,“还伤了哪里?需要验伤吗?”
他本意是如果死者打伤了刘欣,那他们说不定可以从自卫的角度打官司,那样就需要尽快验伤。
张母在一旁却听了胆战心惊。
律师真惹不起啊!
第137章 不乐观
夜晚,法援署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如张强所料,他的保释申请被拒绝,这个夜晚他将在羁留所度过。
而他的朋友聚集人手一份卷宗低头认真研究着,每个人的脸上写满凝重。
刘欣心神俱焚,依旧清澈坚毅的眼底深埋不安和紧张。
郑言握着手机伫立在窗前,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浓稠的夜色,心思很重。
他在等曾柔的消息。
这次,曾柔不参与辩护,置身幕后,亲自负责调查。
这是经过大家一致商议的结果,主要为了减少曾学礼对张强的针对。
随着一串轻盈的脚步声,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曾柔走了进来。
“验尸报告出来了。”曾柔将文件放在会议桌上,“死者后腰接近肾脏的位置有两道一深一浅的瘀伤,深的那处是由猛烈撞击造成的,是造成死者爆肾死亡的致命伤。”
“猛烈撞击?”沈儒风翻看着验尸报告,“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郑言已经从窗前走到会议桌前,此时望着查嘉泽道:“张强一共打了死者后腰几拳?”
查嘉泽道:“我当时离得远,听到动静走过去的时候死者已经倒地失去知觉。刘欣,你当时就在跟前,你说?”
刘欣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垂着头抚面道:“好似是一拳,我记不清了。”
沈儒风又翻看张强的口供,“他这里说得也很含糊……打了两三拳,死者倒地,叫救护车。”
郑言抬头问曾柔,“监控呢?有没有拍到?”
曾柔摇了摇头,“他们打架的地方,正处于洗手间门口,没有安装监控。目击证人,我都问过了,当时场面混乱,情况发生的突然,没人说得清一共打了几拳,都是说打了两三拳。”
沈儒风指着验尸的照片,“死者下颚有一处不明显的瘀伤,应该是张强打的第一拳,接着才到后腰。如果他一共只打了两拳的话,那么后腰就还有一处伤痕是其他原因所造成的。”
说着他还特意做了一个打人的示范动作,一般情况下,肯定是先打向头部,将人击倒后才可能打到后腰的位置。
曾柔看着沈儒风的示范,若有所思道:“一般来说,在盛怒之下,第一拳是最重的,在潜意识里人都是希望一击即中,以最快的速度击倒对手。可你们看死者下颚的伤痕……瘀伤并不明显。”
郑言拿着两个位置的伤痕照片比对着看了一会儿,“但是,这两部分的肌肉分布差别很大,很难单纯以瘀伤的深浅来判断力度大小。”
查嘉泽一边看照片,一边翻手上的供词,“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证人,证明张强打到腰部的只有一拳,这样就能构成合理疑点。”
曾柔略颔首,拿出手机,“我马上安排。”
郑言抬头问曾柔,“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曾柔无声的摇了摇头,“死者失业后一直在家,今天早上八点左右离开家,驱车到琼香喝早茶,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同行,找找门路,根据行车记录仪显示,他中途没有下过车。也就是说这段期间他没有与人发生过争执。”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没有争执就是没有疑点,那么造成他腰部的伤痕就只剩下张强这一个原因。这对张强非常不利。
查嘉泽捏了捏眉心,看向沈儒风,“有没有和检控那边商议过改控误杀?”
刘欣很想说,不能让张强认误杀,他不能有罪,一旦被定罪他就再也不能做律师了。可她嘴唇动动,终究什么也没说。现在的形势对张强很不利,误杀很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点每个人都很清楚,只不过查嘉泽比较务实,先开口说了出来。
沈儒风深吸口气,“我明天亲自去找曾学礼。”
与查嘉泽等人相比,沈儒风与曾学礼的关系相对还算缓和,曾学礼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
郑言思忖道:“明天下午吧,再给曾柔半天时间。”
曾柔用力点了下头,遂旋身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下午两点。
查嘉泽的车抵达州检察院门口。
沈儒风坐在副驾驶位,嘴唇紧抿,指间夹着一只燃了一半的香烟,眼睛扫了下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按熄了香烟。
两个人几乎同时望向州检察院的办公楼,心情很复杂。
曾柔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找到一名当时的目击证人,可以很肯定的证明张强当时一共只打了两拳,一拳打在死者的下颚,另外只有一拳打在后腰上。
仅凭一个人的证供要推翻控方的整个指控,显然是困难的。
事关张强的前途,他们要的是万无一失。
为此,曾柔还在努力。
查嘉泽掏出烟盒,抖出只烟递到沈儒风面前,“再等等。”
沈儒风低头点上烟,袅袅的白雾中,严肃的眉眼中挂着一丝疲惫和忧色。
查嘉泽向后靠在椅背中,从窗外收回目光,缓缓落在明明灭灭的烟头上,“你有多大把握?”
沈儒风吞吐着烟雾,目光随着缥缈的白烟望向窗外,没有吭声。
看了整夜资料,既使是他,也不能保证这场官司一定能赢。
查嘉泽侧目望着男人陷入沉寂的脸颊追问道:“七成?”
沈儒风默了数秒,“差不多。”
查嘉泽夹着烟,眯眸嘬了一口,“打成误杀呢?”
“几乎百分之百。”沈儒风拉出烟灰缸点了点烟灰,视线瞟向前方的办公楼,“今天来,主要想试探一下曾学礼到底什么态度。”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都清楚,并不乐观。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抽了三根烟。
数字跳到下午三点整,查嘉泽按熄香烟,“别等了,进去吧!”
沈儒风看了查嘉泽一眼,转身推开车门,迈步下车。
呼啸的寒风中,他大步走进眼前巍峨的办公大楼。
“你好,我找曾州检。”
第138章 转机
州检察长办公室。
沈儒风前走上,率先向曾学礼伸出手,“曾州检,好久不见。”
曾学礼站在办公桌后面与之握手,“沈律师。”
此时,江诚送了两杯清茶进来。
“坐吧。咱们坐下聊。”曾学礼态度和蔼地招呼沈儒风落坐。
沈儒风姿态怡然的靠在椅子中,手肘搭在扶手上,不徐不疾地直接开口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我朋友张强那宗案子,不知道曾州检可否高抬贵手改控误杀。”
曾学礼面露难色看了看还没出去的江诚,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这恐怕有些难度。”
江诚作为曾学礼的助理自然明白他那一眼的意思,主动接过话茬道:“谋杀和误杀本就是交替控罪,我们不可能一开始就排除谋划杀的可能性。”
沈儒风神色未变,那双暗藏犀利的眸却始终定定地落在曾学礼身上。
“张强与死者并无宿怨,只因死者对自己女友出言不逊,举止轻浮,一时盛怒之下才会出手伤人,至于死者的肾脏爆裂,只是个意外,并非他事先可以预计到的后果。整件事很明显就是误杀。曾州检又何必浪费精力打完谋杀打误杀,浪费公帑呢?”
沈儒风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没看江诚,直接把球抛还给了曾学礼,迫使他不得不接招。
曾学礼虚假的笑了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可是,当日有个证人可以证明张强在出手前,曾被刘欣拦住,他完全有时间冷静下来,但是他还是选择挥起自己的拳头,并且口口声声说要打死对方,这种情况我很难不控告他谋杀。”
沈儒风缓缓倾身靠近桌案,半瞌着深邃平静的眸,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曾州检是不肯卖这个人情给我喽?”
曾学礼目光晦涩,“职责处在,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沈儒风屈起骨节,在桌上敲了一下,站起身,“看来我们只能法庭见啦。”
从州检察院出来,沈儒风拢紧大衣的衣摆,急步上车。
查嘉泽掏出烟盒,“怎么样?”
沈儒风坐定,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烟卷,沉声回答:“曾学礼已经下定决心要拿张强开刀。”
查嘉泽挑了下眉,“他这是要和咱们扛上了。”
沈儒风咬了下烟唇,冷笑道:“不光如此,他想借这件事为自己选举提高声望。你想想将一个知名律师定罪,关注度有了,清廉的名声也有了,支持率还会低吗?”
查嘉泽眯眸,哼笑声,“那他可打错了算盘。”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开庭的前一天晚上。
曾柔坐在餐桌前,手指还不停的划动着手机屏幕。
韩域敲了下桌子,声音向下沉了沉,“吃饭。”
曾柔匆忙给周祥回了个信息,放下手机讨好的看着韩域。
这些天,她一直在忙,不是在外面跑线索,就是开会讨论辩护策略,再不然就是陪着刘欣安抚她的情绪。
她已经好几天没在家吃过晚饭,每天回来都累得不行,两个人连话都没时间好好说上几句。
曾柔乖巧的夹起一只虾仁放到韩域碗里,“老公,吃饭。老公,辛苦啦!”
韩域哼了哼,“你就这点儿诚意啊!”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肯卖几句口乖,软软糯糯的叫声老公,妄图蒙混过关。
曾柔嘿嘿讪笑,“我知道这几天忽略你了,可这不是情况特殊嘛?等明天案子审理完,我保证好好陪你。”
韩域幽幽地看着她,“这是重点吗?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主次不分?”
曾柔眨巴着眼睛,谄媚道:“当然不是,我老公大度得很。”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韩域伸手隔着餐桌捏了捏她的脸,“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自从他学完那个养生药膳,小丫头就一天也没在家吃完饭,天天吃那些没营养的盒饭,本来就不大的小脸,这几天又瘦了一圈。
韩域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嗔道:“我生气的是,你一点儿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工作是重要,帮朋友也重要,但都重要不过你的健康。”
曾柔只好猛往嘴里扒拉饭,口齿不清的道:“马上过年,我多吃几顿大鱼大肉,保证很快就能胖回来。”
“对了,你过年需不需要回家?”曾柔抬眸望着男人幽隧的双眸。
韩域给曾柔夹了块鸡肉,这是他用十几味中草药煨的。
半瞌着深邃平静的眸,漫不经心道:“等你忙完这段再说。”
这是韩域第二次绕过这个话题,本来曾柔还没有注意到,但最近和刘欣相处得比较多,对她和张强母亲之间的矛盾也了解得越来越多。
说到底,门弟之见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刘欣身为一个知名律所的创始人尚且被人嫌弃,她一个小律师,会不会……曾柔若有所思的瞅着韩域。
不过她现在确实也没有心思过多的考虑这些问题,只能暂时放在一边,有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庭审结束再说。
郑言他们并不看好明天的庭审,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上诉,所以,她可能还要忙上一阵子。
吃完饭,曾柔靠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
韩域刷完碗,洗净手,掀起眼帘,撞上曾柔水波潋滟的眸子,“说吧,什么事?”
曾柔走到男人的身畔,抬头看着他,斟酌再三,还是语气艰涩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死者住的屋村看看……”
韩域执起她的手,放进自己掌心握紧,“真的想去?”
曾柔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韩域薄唇微抿,眼里染了笑,在她的头顶揉了揉,“那你还不快去换衣服?”
曾柔眼睛闪亮,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你做司机。”
“求之不得。”
……
韩域开车来到位于京州北面的一处屋村,车子停在村口,两人步行来到王猛住的那排房屋前。
路灯下一对小男女,在玩滑板。
女的应该是初学,完成的花式很少,重心不稳,反复练习着腾空落地的动作。
男的不时在一旁指导,“你小心,离那那个消防栓远了点,撞上疼死你。”
曾柔望着男人所说的消防栓,沉暗的眼睛里重新涌现出神采。
她小跑着走过去,“您好!我想请问……”
韩域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女孩比比划划和那一男一女聊着什么,神情专注,脸上不时露出甜美的笑容。
功夫不大,曾柔跑了回来,一脸兴奋的跳起脚在韩域脸上亲了亲,“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张强这次可算有救啦!”
韩域温和地望着她,眼神里透着宠溺,“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是你锲而不舍的功劳。”
“我们俩的功夫!”曾柔言笑晏晏,“我得马上打电话告诉沈儒风这个好消息。”
说着她拿起电话,“沈律师,我是曾柔,我找到证人啦!”
“……”
“对,是对小情侣,他们前几天出去旅游,所以之前一直没排查到。”
“……”
“可以出庭,不过现在申请增加证人肯定是来不及了。”
“……”
曾柔眼睛闪着亮光,“沈律师高招!”
……
第二天,上午。
张强案正式开庭审理。
沈儒风谢绝了一切采访,直接走进法庭。
郑言作为他的助手,同时出庭,律政界两大传奇人物,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案子里,这在京州近十年的历史里还从未发生过。
特别是当事人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律政大佬。
一个法庭上同时坐着三个律政顶尖人物,再加上一个德高望重,呼声很高的检控官,这一场庭审被喻为神仙打架。
光是司法专业的学生都已经坐满了旁听席。
为了维持法庭秩序,法庭禁止了一切媒体进入,且所有听审人员必须交出所有的电子设备,并保证不对外泄露任何案件细节。
九点钟,正式开庭。
“被告张强于本年一月十六日早上在琼香楼酒家袭击本案死者王猛,导致其肾脏爆裂,经抢救无效即时死亡。由此,被控谋杀罪。”
沈儒风站起身辩护道:“无可否认我的当事人曾经出手打过死者,但并非控方所讲的谋杀,他只是因为自己的女朋友受到死者的轻薄,一时激愤情绪失控打了死者两拳。大家可以看一下我的当事人,一个文质彬彬的普通男子,长期从事案头工作,每天忙得没有时间做基本的健身运动。”
“试问一个普通男子挥动两下拳头造成一条人命这样的结论是否太过儿戏?因此,我们有理由质疑,到底是不是我当事人这两拳导致死者肾脏爆裂死亡,抑或者存在其他可能性?”
今天张强特意选了一件单薄有些over-size的西装,脸上带着金丝细框眼镜,坐在被告席上,儒雅又有些单薄,很难让人将他与穷凶极恶的罪犯联系到一起。
这样的人也可以两拳打死一个成年男子吗?
沈儒风首先将这个的疑点摆在了法官和各位陪审员面前,让他们自始至终带着这个疑问,听完整个庭审。
无论曾学礼说什么,都会存下一个疑问,有没有这么夸张?仅仅是两拳而已,会不会太儿戏?
听完沈儒风的发言,曾学礼的眉心紧紧拢起。
第139章 反对
曾学礼感受到压力,眉梢一片冷峭。
控方的第一证人是一名姓程的餐厅服务员。
曾学礼起身,“程先生,请问案发时你在不在现场。”
证人道:“在的,当时我正好站在走廊,所以看得很清楚。”
曾学礼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留意到死者非礼被告的女朋友?”
证人:“没有,一开始我没太注意那个方向,直到那女的大声说你别太过分,我才转过头,这时被告已经冲过来要打死者,他女朋友说‘算了’想拉他走,他说‘你别管’然后就挥拳打了死者。”
曾学礼看了沈儒风一眼,语气谨慎地问道:“照你估计从他被女友拦住到最终向死者挥拳之间,大约有多长时间?”
证人思考了一下,“大约一两分钟吧!”
“一两分钟。”曾学礼重复了一遍证人的回答继续分析道:“也就是说被告有一到两分钟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是否为自己的女友和死者报复。”
郑言率先站起来,“反对。反对控方做出无理的推论。”
“我只是想指出被告当时有足够的时间冷静,并非如辩方所讲情绪激动下打人。”
法官,“反对无效,控方继续。”
曾学礼同时对战沈儒风和郑言两个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沈儒风自出道一来一直保持着全胜的记录,这也让他压力倍增。
他下意识的瞥了辩方席一眼,看到两人坐在座椅上神色松弛,不由得心头发紧。
曾学礼敛住情绪,继续问:“那你有没有看到或听到死者做出挑衅性的举动或言语?”
“没有。反而被告冲过去时大喊‘打死你个人渣’!”
“那在打斗的过程中,你有没有见到死者还击?”
证人很肯定地答道:“没有。”
曾学礼扫视了一眼陪审团,“换言之,一直是被告单方面殴打死者,对吗?”
“没错,是这样。”
人都倾向于同情弱小,曾学礼捕捉到陪审团表情的变化,满意的结束了问话。
论到辩方传召证人。
辩方这位证人是曾柔后来找到的,他当时也在琼香楼用餐,中途去洗手间出来正好目睹了事发的全过程。
沈儒风缓缓站起身,先向法官和陪审团浅浅颔首,他的辩护风格与曾柔不同,他并不给人咄咄逼人之感,他身着西装站在法庭,依然象是大学教授站在课堂,儒雅权威,充满说服力。
“张先生,请问事发当日,你有没有亲眼看到死者轻薄我当事人的女朋友。”
“有。他们一开始在说话,后来死者越贴越近,手上还不规矩,那女人马上躲开并警告他不要太过分。可他似乎还想再贴过去,我正想阻止被告就出现,给了死者两拳。”
“你确定是两拳,不是三拳或者更多?”
“是的,我看得很清楚,因为打到第二拳时,死者就忽然倒地,没有知觉了。我当时还想幸亏我没多管闲事,不然就给自己惹麻烦了。”
沈儒风满意的看到陪审员情绪的变化,唇角几不可察的向上,“那么你能不能给大家描述一下我当事人这两拳打在死者的什么位置?”
“嗯……一下打在脸颊上,”证人手握成拳比划了一下那个位置,“另一下打在后腰上。”
沈儒风看向法官和各位陪审员,“根据证人的描述,我当事人只打到死者后腰一拳,这与验尸报告上所描述的后腰靠肾的位置有一深一浅两处瘀伤有明显出入。那么造成死者死亡的那道瘀伤极有可能并非我当事人所造成,而是……另有原因。”
曾学礼意识到情况对控方不利,起身问证人:“请问死者被被告打倒的过程中,有没有撞到其他东西,例如手推车,垃圾筒之类的。”
证人想了一下道:“有,他当时撞到洗手间门口的立式大理石垃圾筒。”
“那就是说死者后腰的另一处瘀伤极有可能是那个时候造成的,对吗?”
“可能吧!”
曾学礼进一步向陪审员解释道:“如果死者因为被告的突然袭击撞到垃圾筒导致爆肾死亡,等同于由被告袭击造成。”
此时郑言已经用手机找出与似的垃圾筒图片连同死者后腰瘀伤的照片一同交给沈儒风。
沈儒风起身向证人展示了垃圾筒的照片,“请问你所说的立式大理石垃圾筒是不是与这个很相似?”
“是的,就是这样的。”
沈儒风向法庭展示了这张照片,“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垃圾筒的形状,再对比死者后腰瘀伤的照片,试问一个这样四四方方的物体,如何要撞击才能造成一个圆形的瘀伤?关于这一点,接下来,辩方还会请专家证人做详细的说明。”
专家证人是本案的法医官。
“王医生,根据验尸报告死者后腰近肾的位置有一深一浅两处瘀伤,请问以您的专业角度来看,死者身上这两处瘀伤是怎么造成的?”
“根据瘀伤的形状,估计是由圆形的硬物,例如:拳头、木椿,铁球等等所造成的冲击力形成。”
沈儒风将刚刚的照片展示给法医官看后问道:“那请问这样一个立式垃圾筒有没有可能造成死者后腰这样的瘀伤。”
王医生非常肯定地道:“没可能。”
否认了刚刚曾学礼的推论后,沈儒风按预先的方案不徐不疾的问道:“死者身上有一深一浅两处瘀伤,请问造成死者爆肾死亡的是哪一处瘀伤?”
“应该是形成较深那处瘀伤的撞击力才是死者致命的原因。”
“那么以您的专业知识,要形成这样一处瘀伤需要多少的撞击力?”
“大约140——160磅的冲击力。”
沈儒风指了指被告席上的张强,“请问象我当事人这样身型的普通男人,近距离出拳有没有可能产生您刚刚所讲的140——160磅的撞击力?”
王医生思忖道:“可能性比较低,除非他受过专业的拳击训练。”
“最后一个问题,当肾脏受到撞击爆裂之后,一定即时死亡吗?会不会潜伏一段时间?”
涉及专业知识王医生回答得很快,“是存在潜伏期的,最长可以达到达24小时。”
沈儒风一步一步引导王医生,先证明了张强那一拳不可能对死者造成致命伤,又指出死者爆肾存在很长的潜伏期,这段时间存在很多的可能性。
曾学礼的脸色阴沉且鸷冷,“医生以你的专业判断死者身上较深的瘀伤从形成到死亡中间大约相隔多长时间?”
王医生推推眼镜道:“每个人瘀伤的褪色和复原程度不同,我只能大约估计在两小时左右。”
“两小时!”曾学礼眼神犀利,“根据警方调查死者在案发前并无与人发生争执,也无发生任何意外的记录。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亡前两小时除了遭到被告袭击外并没有受到任何袭击而导致爆肾死亡。”
正在曾学礼掷地有声的说出自己的结论时,法庭的门从外面推开,曾柔和刘欣走了进来,向沈儒风点了点头。
曾学礼心中隐隐升腾起不安,从开庭他一直没看到曾柔的身影,她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偶然的吗?
果然,沈儒风站起身向法官略颔首,语气礼貌,“非常报歉,法官大人,辩方需要临时传召一位新的证人出庭做证。”
此言一出,坐实了曾学礼心中的恐惧,他紧忙道:“反对!”
第140章 七年前那枚戒指他一直带在身边
昨天曾柔和沈儒风商量好时间,有意制造一种到最后一分钟才找到证人的效果,打曾学礼一个措手不及。
今早曾柔就特意叫上刘欣一起,免得她在庭上情绪不稳定,这样也会影响张强的表情。
此刻带着证人到庭可以说时间配合的刚刚好。
曾学礼脸色大变,马上提出反对。
沈儒风不紧不慢道:“法官大人,这位证人因为之前没在国内,辩方也刚刚找到,并非辩方有意推延,不遵守法庭程序。他可以证明死者爆肾的真相,是辩方非常重要的证人,请法官大人准许他出庭作证。”
法官点点头,“准许证人出庭做证。”
曾学礼挫败的坐回座位上,手心一层薄汗。
沈儒风走到证人面前,“请问您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证人:“我们是邻居,住在同一个屋村。”
“案发当天,你有没有见过死者?”
“见过。那天早上我正在家门口玩滑板,王猛出来看到,说想试试,我示范一下简单的动作,就把滑板给他,他开始玩得还不错,后来他撞到一块砖头,摔倒正好撞到后面的消防栓,疼得他当时眼泪都流了出来,捂着后腰倒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我差一点儿就叫救护车了。”
“你给大家指一下当时死者撞伤的位置吗?”
证人站起身指了指自己后腰的位置,“大概就是这里。”
沈儒风又道:“他起来后,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说要去琼香楼吃早餐,他说那边经常有些行家出没,他去碰碰运气,找找门路。我看着他开车走的。”
沈儒风拿出死者的行车记录道:“根据死者行车记录仪显示,死者于当天早上从家直接开车去到琼香楼,中途并未在其他地方停留,时间上符合刚刚法医官所讲的两小时内。”
接着他又把消防栓的照片呈交法庭。
曾学礼看着早就准备好的照片,面露愠怒,眼神阴鸷,暗暗运气。
明明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还睁着眼说瞎说,说自己刚刚才找到证人。分明就是在耍他。
另一边法官和陪审员看到圆柱形的消防栓,已经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儒风总结说:“本案可以说的上是一宗非常之不幸的意外,死者在玩滑板的过程中不慎摔倒,恰好撞到了路边的消防栓,由死者的体重加上冲击力,形成一个140——160磅的力,直接导致死者肾脏爆裂,病发的潜伏期内与我的当事人发生冲突,在我当事人打向他时,很不幸的遇到死者肾脏爆裂病发,但这里必须指出死者的死,与我当事人所打出的那一拳并没有直接关系。因此,我恳请各位陪审员判定我当事人谋杀及误杀罪名不成立。”
……
曾学礼面带愠色走出法庭,一众记者闻讯围住了他。
“曾州检,你对无罪的判决,有什么看法?”
“曾州检,最近三次上庭,三次落败,你对自己法庭三连败的成绩有何感想?”
“连续落败,对州检察院的士气会不会有影响?”
“曾州检,对于自己的连续落败,你有没有反思过原因,是否说明技不如人?”
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他接连打输官司的法庭表现,曾学礼哑忍着,几经吐息,压下怒意,面无表情道:“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控方和辩方相当于天平的两边,大家各司其职,为的是当事人能得到公平的审判,无所谓输赢。”
曾学礼把上次已经说过一次的陈词滥调又说了一遍,就快步走了出去。
另一边张强被当庭无罪释放,忐忑多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此时面对记者说不出的得瑟,把自己几位好友一一感谢了个遍,之后搂着刘欣的肩特别感谢自己的女朋友。
“要说我最感谢也最对不起的人,一定是我女朋友,因为我的一时冲动,不仅让她这些天来担惊受怕,还要为我四处奔走。”说着他转过头,瞅着刘欣,眼底是浓稠化不开的墨色,“亲爱的,对不起,这些日子辛苦你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张母隔着人群远远看着张强,眉心紧紧隆起。
这就是她的好儿子,闯这么大祸,从头到尾一句家人都没有提及,口口声声都是刘欣这个女人。
也罢,这个儿子她就当白生了。
张母面带愠怒负气的离开。
另一边张强正被记者追问他和刘欣的恋情。
“张律师,你和刘律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们谁追的谁?”
张强不无所意的把刘欣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当然是我追她啦!你们不知道她可难追啦!”
记者们大笑。
“那张律师可得好好珍惜啊!”
“张律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刘律师。”
刘欣已经被记者打趣得满面通红。
张强垂眸看着女人含羞的俏脸,“只要她肯,我随时都可以。”
记者马统领话筒子伸到刘欣面前,“刘律师,张律师都这么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嫁给张律师啊?”
刘欣虽然被记者问得不好意思,但身为律师,什么风浪没见过,脸颊虽红,但神色泰然,浅笑道:“那要看他什么时候求婚啦!”
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也想明白了,与其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如好好珍惜两个人的时光。
这些天她最后悔的事情有二件,一,那天没能拉住张强,二,没有早点答应他,白白蹉跎了那么多时光。
所以,她答得非常坦然。
记者听到刘欣的回答,纷纷起哄。
“求婚!”
“求婚!”
“求婚!”
曾柔等人也都跟着拍掌大喊。
张强还就真的在众人的欢叫声中单膝跪下,执着她的手,声音低醇,“刘欣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不论贫穷,富裕,健康亦或疾病,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吗?”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虽然是即兴,但能目睹司法界一对金童玉女的盛事,每个人都十分兴奋,脸上的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
曾柔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束花交给张强,张强就捧着那束花,眼含深情的望着刘欣,等她回答。
场面甜蜜而又温馨。
刘欣垂眸望着张强,眼里融了星光般潋滟,心里早已经答应一万遍,嘴上却故意娇嗔道:“连个戒指都没有,谁要嫁你!”
张强怔了一下,还真伸手去西装口袋里摸,众人都好奇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还真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戒指。
样式非常简单,是经典的六爪镶嵌,钻石不大,阳光下却十分璀璨,但与两人在司法界的地位相比,这个戒指多少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刘欣望着张强手中的戒指,眼中闪烁着泪花,没有人知道这只看似简单的戒指是多年前,张强用他打赢人生第一场官司的钱给她买的。
那天他也是这样举着戒指向她求婚,可因为张母和她的一番对话,刘欣拒绝了,后来她很快和温梁闪婚,两个人一下子错过了许多年。
刘欣怎么也没想到张强这个傻瓜会一直保留着这枚戒指,还始终随身携带在身上。
张强举着戒指,目光微灼的望着刘欣,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中都有泪。
“七年前我打赢人生第一场官司,买了这枚戒指向你求婚,你拒绝了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眼看着你嫁给别人,说实话我在心里悄悄怨过你,可既便如此我依然没别办法停止爱你。看着你事业蒸蒸日上,我为你高兴,为了能和你匹配我也暗暗怒力,看到你婚姻不幸,我为你神伤,除了默默守候却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
后来,你离了婚,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可你还是躲着我。我要感谢一位好朋友让我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以前我总以为一直是我在为这段感情付出隐忍,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你比我付出得更多,忍耐得更多,刘欣让那些门弟之见见鬼去吧!那真的不重要,两个人的匹配,在心智,在精神,你就是我认定的终生伴侣。刘欣,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141章 小气兼幼稚的男人
张强仰头望着自己爱了十年的姑娘,眼底的情深仿佛可以直接将她淹没。
在一片欢呼声中,刘欣伸出手,当指环穿过她纤巧的手指那刻两个人几乎同时落下泪来。
他们喜极而泣,忘乎所以的拥抱热吻。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只要是你,再久都值得。”
两人唇瓣相贴,呢喃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情话,接着又忘情的吻在一起。
查嘉泽一边抹湿润的眼角,一边靠向沈儒风的肩膀,“5555,太感动了。”
沈儒风瞥了眼旁边的二货,嫌弃的推开了他。
查嘉泽眨巴着眼睛看向郑言,郑言直接闪开了。
其实,三个人的眼角都有些湿润,被查嘉泽这么闹一闹,泪干了,只留下感动的喜悦,以及对两个好朋友的祝福。
……
曾柔坐在沙发上重看这段视频的时候依然觉得很感动,琉璃般的眼睛潋滟着一层水雾。
看完一遍,她正要按重播键的时候,韩域抽出了她的手机,“有这么多好看吗?”
男人在她身旁坐下,瞥了眼还亮着的屏幕,目光幽隧而深远。
难道自己精心准备的求婚环节,还比不上这二楞子的临时起意?止于这么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吗?
不爽……很不爽。
曾柔慵懒地靠进他怀里,双手拉着韩域的手环在自己的身前,顺势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摆弄着,“你看过了吗?是不是很感动?其实他们已经相爱十年了,现在终于能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你看现场所有人都被他们感动了。”
韩域健硕的臂弯微微用力将她收紧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斜睨了手机里傻呼呼的男人一眼,“那是他蠢。”
自己的女人为什么拒绝自己都搞不清楚,还眼睁睁看她嫁给了别人,不是蠢是什么?
这是刘欣遇人不淑,万一她嫁了个差不多的男人,就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了,怎么办?
一直在旁边干瞪眼吗?
他可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么被动的境遇。
想至此,韩域微微眯了眯眸,半阖的瞳眸里闪过一抹暗芒。
曾柔还沉浸在刘欣与张强的爱情故事里,没有发觉韩域的小情绪,她指着视频里并不起眼的钻戒,“你别看这戒指不起眼,是张强用他赚的第一笔钱买的,之后一直带在身上,是不是很深情。”
韩域看了眼视频里小气巴拉的戒指,钻石小得可以忽略不记,撇撇嘴道:“戒指这么小,也好意思拿出来求婚。”
曾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韩域不高兴了,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惯着这个小气男人。
“现在他当然可以买更大更闪的钻戒,不过你不觉得用这个更有意义吗?”
韩域蓦地站起身,径直迈步走进书房。
曾柔有些怔忪得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他这是发脾气啦?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时间不大,韩域拿着一个棕色文件袋走出来,直接递到曾柔面前,“这是我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的,送给自己,现在可以看我们的订婚片段了吗?”
曾柔差点儿笑出来,这男人不止小气,还很幼稚。
她煞有介事的抿了抿唇角,接过韩域手中的文件,“这是什么?”
“一幢隐国乡间别墅,我十二年前买的,虽然没一直带在身上,但我每年都会过去住上一两天,它对我也很有意义。”
曾柔简直无语了,这他也要比吗?
不过,十二年前,他才多大,赚的第一笔钱就能买一幢别墅!
曾柔觉得她还是不要问他怎么赚了这么多钱,免得受刺激。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韩域重新在曾柔身边坐下,拿过她的手机按了几下调出他们当时求婚的片段递给曾柔,“看吧!”
曾柔,“……”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手机里还有这段视频?
当初网上疯传的片段,在热议了一周后,就被韩域下令全部删除了,所以要想看当初那段视频,除非网友当下有下载留存,否则在任何网站上都不可能再看到,而且那些备份在云端的文件也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删除了。
所以,他这是从哪儿调出来的视频?
韩域搂着曾柔重温了三遍,他们的求婚片段,逼着曾柔承认他们的求婚场面才是最盛大,最感人,最令人终生难忘的。
曾柔一通彩虹屁才平复了男人的小情绪。
她放下手机,拉过男人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抚平男人的手掌,指尖在男人的掌心一圈圈画着圈圈,“如果你的家人也象张强的母亲那样不接受一个不门当户对的女人进门,你怎么办?”
话毕,曾柔明显感觉韩域的身体微微一僵……
第142章 对我没信心?
曾柔抬眸,瞬也不瞬凝着男人高深的瞳眸,漆黑的好似浓稠得化不开的墨,等着他的回应。
韩域靠在沙发背上,低头看着怀里的曾柔,不答反问:“对我没信心?”
他握紧放在他掌心的手指,摩挲着,“如果我连应付这些事情的信心都没有,又怎么会把你推到人前?”
从他决定公开那天起,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无论是质疑还是反对的声音,亦或者更激烈、下作的手段,都已经在韩域的掌控之中。
曾柔涩然一笑,“这么说,还真是不欢迎我喽。”
虽然早在意料中,但被人嫌弃的感觉还是挺糟糕,特别是那个嫌弃你的人还是你最重视的人的亲人。
当然,她不可能就此放弃,早就准备好去战斗,去争取。
无论智取、还是强攻,她都要牵着这个男人的手。
只不过,想到这些,她还是会有些惶恐。
“他们的看法并不重要。”
韩域轻轻吻了下她的头顶,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拢在怀中,“我认定你不就行了?”
曾柔幽叹着垂下眸,怎么会不重要呢?
那可都是他的亲人啊!
血浓于水,割舍不断的亲人啊!
想想刘欣,再想想涂涂……脑阔疼……
曾柔以脑门蹭了蹭韩域的脸颊,“你还是说详细点儿,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吧!”
见她严阵以待的样子,韩域纵容的轻笑道:“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最重要的是奶奶的意见,她很喜欢你。”
“奶奶知道我?”
韩域俯身在她耳边啄了一下,哂笑,“你的每段新闻,她都有存起来,每天都要看上好几回。”
曾柔回想了一下,关于自己的新闻报道,貌似有些彪悍……
除了怼记者,还是怼记者。
“你确定她老人家不是存起来,打算秋后算帐?”
她怎么觉得象是给她攒黑材料呢!
韩域勾唇浅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那些爱的宣言啦?”
提起这个,曾柔耳尖发热,脸颊染上胭脂般的霞色。
韩域睇着她发红的耳根,继续耳畔低语道:“奶奶她老人家说,让我好好珍惜这么维护我的女孩儿。”
他的嗓音沙哑,眼里有燎原的火光浮现。
曾柔感觉到“危险”,刚想闪来,男人强健的臂弯已经穿过她的腿窝,将她打横抱起,薄唇微侧,“来!让我再好好稀罕稀罕你!”
知道自己躲不掉了,曾柔索性靠在韩域怀里装死。
不过这完全影响不到韩域的热情,很快曾柔就意识涣散的跟着他沉沉浮浮。
……
几个小时后,曾柔脸蛋娇红似火,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几乎一秒就能入睡。
韩域看着怀里的女孩儿,指尖抚开粘在她脸上的碎发,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起身抱着她走进浴室。
感觉到身上温热的水温,曾柔梦呓般的哼唧了一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韩域又一次把话题岔开了。
这一次曾柔已经确定韩域并不想提及有关他家庭的话题,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便不再问。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可怕吧。
转眼到了,大街上张灯结彩已经进入到新年的气氛中。
半闲咖啡的圆形落地窗上挂着大大的中国结,甚是喜庆。
店里人不多,暖阳顺着大片玻璃投射入内。
曾柔坐在窗前,被晒得眯起了眼,她合上电脑,慵懒的向后依着沙发靠背。
“忙完了?”涂涂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是她亲手做的牛肉汤面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香气四溢。
她在曾柔对面坐下,将奶白色的大碗放到曾柔面前,眼睛上下打量着那张略带倦意的俏脸,“快趁热吃吧!我看你最近好象又瘦了。”
曾柔揉了揉酸胀的额角,“这段时间是比较忙。”
涂涂纵容的一笑,“你什么时候不忙过?我看你一直都挺忙,要让我象你一样管这么多事情,我真要愁死了。”
又要自己打官司,又要帮朋友的官司做调查,然后自己还经营着一家调查公司,最近每天出出入入的人,貌似又增加了不少员工。
涂涂虽然没接触过律政圈,但也听人说过律师这个职业一点儿也不象表面那么光鲜,工作压力和强度都很大。压根不是什么可以再开一个副业的悠闲工作。
曾柔挑着热辣辣的面条,讪笑道:“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看着曾柔小了一圈的巴掌脸,涂涂埋怨道:“你说你又不缺钱,真不明白你这么努力图什么。”
曾柔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不叫努力。因为你会很享受那个过程。”
涂涂嗔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你是纵欲过度啦?”
曾柔被涂涂的话呛了一下,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你这是什么形容词?涂涂,你变污了。说,是不是被面具大叔带坏了?”
涂涂脸颊微红,眼神闪了闪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关系,你脸红什么?”曾柔朝着她挤挤眼睛,“说吧,你是不是想面具大叔啦?”
涂涂心虚的别开眼,“我没事想他干什么?就店里一客人。”
曾柔瞥了眼站在门口的挺拨身影,窃笑道:“面具大叔在你心里真的只是普通客人吗?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挺不一般呢?”
涂涂抬眸看到曾柔溢着坏笑的脸,后知后觉回过头,撞入男人幽邃深远的瞳眸。
她起身迎了过去,喜悦跃然脸上,想掩盖都掩盖不住,“你怎么来了?”
春节前总统府忙得很,几次通电话,君睿都不无遗憾的说,最近忙得走不开,要她自己小心身体。
男人垂眸望着她,眼底溢满情深,“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涂涂拉着男人在靠墙的角落坐下,“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面。”
男人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不用忙,我待会就得走。”
“哦。”涂涂微微有些失望,转瞬又扬起嘴角,“那我就陪你坐一会儿。”
曾柔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打开电脑,认真浏览着周祥的方案,不时的在上面做着修改。
zy已经顺利通过了法援署的初选,眼前这份方案将用来参加明天法援署年前最后一次复选,顺利通过的两家公司,将在春节后进行二选一的最后评比。
此时一道身影挡住了暖洋洋的阳光。
康晴不客气的坐到曾柔对面,摘下太阳眼镜,颐指气使地道:“曾柔,我要你退出明天的评选。”
第143章 秀恩爱
曾柔合上电脑,慢条斯理的抿了口咖啡,轻笑,“没睡醒?”
康晴脸色晦暗,目光闪烁。
她咬了下嘴角,语气艰涩,“曾柔,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优质的男朋友,好的工作,优秀的口碑,你的公司把四大行差不多都签下了,为什么非要和我争法援署的合作?”
这一次,康晴的公司凭着在行业内的地位,与法援署合作多年的资历,几乎没费力就顺利通过了初选,进入明天的五晋二。她马上着手调查了和自己同时进晋的另外四家公司,其中最强劲的对手就属成立不久的zy,它象一股旋风几乎席卷的整个律政界。
当得知曾柔就是zy的幕后老板,康晴再也坐不住了。
对曾柔的身份,康晴不是不忌惮,但是她没有办法。
康家那边虽然被她暂时骗过,但如果最后没能顺利中标的话……结果她不敢想。
曾柔望着康晴,目光依旧清澈透亮,平静淡然的反应让人看不透。
康晴觉得自己好象在做困兽斗,而曾柔坐壁上观,将她所有的困顿、不安看得一清二楚。
曾柔这种老神在在的态度,让康晴感到愤怒,她拍着桌子站起来,吼道:“曾柔,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难道你一定要抢走我所有的东西,致我于死地才甘心吗?”
她的声音很大,有些歇斯底里。
正和君睿窃窃私语的涂涂,愕然的转过头,担心的看着曾柔那边,眉头紧皱。
察觉到她的不安,君睿揽住她的肩头,俯首在她耳边细声安抚,“你那闺蜜厉害得很,你看她什么时候吃过亏?韩域讨的这老婆,啧……”
君睿啧了两声,从曾柔的身上移开视线,转首睇着涂涂,“倒是你,总让我不放心。”
涂涂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我怎么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君睿执着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不如,我们公开吧?我带你回总统府。”
涂涂低头看着男人摆弄她手指的动作,“好好的干嘛提这个?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好。”君睿凝眉,下意识摇头,“把你留在这儿我总不放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一声不吭走掉了。这样我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
涂涂咬了下舌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可是……不是说现在不是时候吗?”
现在是君睿参选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改变都可能影响到选情。
根据竞选团队的评估,如果君睿宣布已婚,很可能令他失去20-35岁这部分女选民的支持。
君睿自己都觉得很可笑,他在任四年,居然还要靠颜值和单身貴族这两个噱头拉选票。
“为了你,我可以不选。”
君睿已经想清楚了,当初他之所以参选是为了对抗家族对自己的控制,也为了证明他君睿没有君家做后盾也可以出人头地。
他做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涂涂,如果最后因为参选反而影响了他和涂涂,那他宁可不选。
涂涂捏了捏君睿的手掌,“那不行,我可不能让古里梧岛失去一位好总统。”
君睿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语气温柔,“可我更想做一个好丈夫。”
“你本来就是。”涂涂抬起头,凝着男人深邃的五官,“当初是我太软弱,太没自信,以后不会了。你安心做你想应该做的事儿,我永远在这儿等你。”
君睿沉暗的眼睛唤发出神采,如万千星辰闪烁,收紧手臂把涂涂抱在怀里,恨不能将她揉起骨髓里。
幽深的眸子横了眼窗边的曾柔,觉得她无比的碍事。
康晴怒不可遏的拿起水杯泼向曾柔。
君睿眸光一沉想要出手却已经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曾柔看似纤弱的手捏住康晴的手腕。
并没觉得她发力,水杯已经应声落地。
君睿的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涂涂听到动静,转首看过去。
曾柔甩开康晴的手,拿起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眼角划过一丝阴郁的暗芒,“最后一次。”
康晴听出威胁,脸上明显漫过惊慌,她忿忿的拎起包转头离开,内心充满绝望。
本来她和郑言一直相安无事,她以郑言准女友的身份自居,当初郑言也未必不知道,可他从来没计较过。是他纵容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可曾柔一出现,什么都变了。
她明明已经有一个那么好的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她的郑言不放?
有曾柔在,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中标,以郑言对曾柔的器重,最后他一定会交给曾柔的公司。
什么公开招标,不过是个陪跑游戏,亏她还以为自己有机会。
曾柔!我不会放过你的!
康晴站在寒风里怨毒的望着玻璃窗里的曾柔。
此时,曾柔早就把康晴的出现丢到了一边,目光玩味的望着被君睿圈在怀里的涂涂。
涂涂不动声色的挣扎了一下,但君睿的手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一点儿都没打算放开。
他唇角上扬,低声道:“看来你这个闺蜜是瞒不住了。”
涂涂嗔了他一眼,小声咕哝道:“那还不怪你,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君睿轻笑,他的确是有点儿这个意思。
他经常过来,曾柔又经常在这边待着,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看刚刚进门时曾柔的表现,她应该已经有所猜测,再加上韩域这层关系,知道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与其诸多避忌,倒不如早些说清楚。
他揽着涂涂的肩头,“走吧,过去正式打个招呼。”
涂涂也并不想瞒曾柔,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会儿也就放松心情,跟着君睿走了过去。
曾柔眨眨眼睛,狡黠一笑,“你们两个终于打算公开了?”
涂涂愕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曾柔扯了下嘴角,悠然浅笑,“某天,你们俩个在哪儿互诉衷肠的时候,很不巧我就在楼上。”
涂涂面色胭红,“我……没想着隐瞒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和君睿的故事太长,君睿的身份又太特殊,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既然曾柔都听到了,倒省了她许多解释的功夫,不然涂涂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多了个丈夫。
曾柔莞尔,“我又没怪你。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这一句她是问向君睿的。
她知道在打选战,时机不对,但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曾柔还是想向君睿讨个说法,不能让涂涂一直这么藏着掖着的做地下情人。
君睿侧目看向涂涂,“听她的,我随时可以。”
“我不着急,再说吧。”涂涂有些慌乱,以前她没信心做君家当家主母,现在更没信心做岛内第一夫人。
“涂涂没有娘家人,我就替她做个主,5.20无论你宣布连任还是败选,都要给涂涂一个正式的名份。如果你连任,她就是你的第一夫人,如果败选,我希望你重新给她一个婚礼。”
曾柔坦然地直视着君睿,提出自己的要求,虽然个子小小,但气势上,一点儿没有因为君睿总统的身份而怯懦。
“没问题。我答应你。”君睿态度郑重,这不仅是对曾柔的承诺,更是对涂涂的承诺,“我一定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堂堂正正做我君睿的太太。”
当年他们结婚只领了个证,这是他欠涂涂的。
君睿唇角浅浅勾着,看着曾柔,“另外,你应该对我多点儿信心,我一定会连任成功。”
“这我相信。”
君睿站在哪儿,既便很松弛的状态,身上那种成为领导者成熟沉稳的权势感,威慑力依然极强。
那种气场就带着成功者势在必得的气势。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韩域,他出资全力支持的人,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对韩域的眼光有信心。”
君睿,“……”
人不在这儿,都能秀出恩爱,他也是服气。
第144章 韩域:他们的婚礼最多排第二
君睿还有公务在身,没有逗留太久就先行离开了。
涂涂和曾柔坐在落地窗前,沐浴着冬日暖阳,聊着好朋友间的体己话。
曾柔说起韩域几次有意回避有关韩家的话题,眉目微凝,透着淡淡的隐忧。
涂涂给讲起她和君睿的过往,门弟差距令她自卑、退缩,以君三爷为首的君家人又不断为他们设施障碍,再加上涂涂父母的贪得无厌,给君家落了许多口实,实力拖了涂涂后腿。
那时她和君睿都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沟通,虽然背后默默为对方承受了许多,却不懂得表达,一来两去,两人之间也生出嫌隙。君睿每天忙着与君家的各方势力周旋,难免忽略涂涂,让她更觉独立无援,情绪渐渐出现问题。
这时,君三爷拿着离婚协议书找到涂涂,那一番话成为压挎涂涂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拒收了君三爷的支票,签完离婚协议一走了之。
她只身来到古里梧岛,最后选择在京州开了半闲咖啡,打算在此度过余生。没想到君睿也选择古里梧岛重新开始,凭着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和领导魅力,当选总统,被喩为百年难遇的政治奇才。
辗转两年,两人重新相遇,从此半闲咖啡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奇怪客人。
涂涂笑着摊摊手,“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说了这么多,不是要吓唬你,而是想告诉你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不要忽视两个人之间的沟通与理解,不要象我这么软弱,轻易的放弃,兜兜转转浪费了几年的时间。”
现在君睿这么忙,他们想好好在一起别说待上一天,就是一起相处上半天时间都很难。所以,回想被自己平白浪费掉的时光,就更加觉得可惜。
曾柔单手托着腮,看着白皙的小脸透着光亮的涂涂,展颜浅笑,“也不算浪费,至少古里梧岛多了位好总统,这里多了间别具特色的咖啡。”
涂涂脸上升起两朵红云,瞪了曾柔一眼,嗔道:“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又打趣我!”
曾柔清亮的眸子含着笑意,“难道我说得不对?”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韩域过来接曾柔回家。
回去的路上,曾柔和韩域说起君睿和涂涂的过往还一阵慨叹,“……君睿答应我,大选结束就公开他和涂涂的关系,还要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说到这些,曾柔眼睛发亮,仰头看着韩域,阳光打在她脸上,闪着细碎的柔光。
韩域脸色有些偏冷,用眼尾的光淡淡扫了曾柔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他们的婚礼最多只能排第二。”
“为什么啊?”曾柔一头雾水。
“因为我们的婚礼才是全球最瞩目的婚礼,他们最多排第二。”
曾柔,“……”
抬眸看着韩域眉眼未动,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他们的婚礼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就比上了。
手指戳了戳韩域,“你这胜负欲是不是有点儿太强了?”
身为朋友,君睿要搞婚礼,不主动送祝福,努力帮忙搞得隆重大方,倒先打起小九九盘算着不能让人家搞得比自己更好。
都不知道该说他幼稚好呢,还是幼稚加小气好。
韩域收紧臂弯,将曾柔纳入怀中深处,垂眸道:“你是最好的,所以给你的也必须是最好的。”
曾柔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瞬间没了脾气。
抬头看他,眸子里掩饰不住动容。
……
第二天。
法援署合作调查公司五晋二的评选正式开始,这次评选除了由几名高级律师组成专家评审团评分外,所有全体投票环节,两项评分相加,得分最高的二家公司进入最后的甄选。
康晴和她的合伙人肖占早早来到会议室进行准备。
虽然昨天见过曾柔后,她已经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但这些话她不能和肖占讲。
关于这次法援署的招标,康晴对外的解释一直是郑言为了彰显公平不得不走走形式,最后合作权还会落到她手上。
康家就这么暂时糊弄了过去,还说了许多要康晴好好配合郑言的话。
但这套说辞到了肖占就没那么好使了。
肖占和康晴是大学同学,康晴主修的设计,可肖占却是实打实学的刑侦,从很多蛛丝马迹中他早早看出了猫腻,所以从这次初选开始,他一直参与了进来。
康晴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看中了自己的人脉,肖占绝不会和她这个外行合伙,为了稳住肖占,她就必须维持住自己与郑言关系很好的假象。
她拿起事先买好的咖啡,“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肖占心不在焉点了下头,视线并没有从自己的电脑上移开。
康晴走出会议室,眼眸透过玻璃的反射扫到肖占注视自己的目光,唇角微勾,迈步向郑言的办公室走去。
她没有再犯以前的错误,轻敲的三下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声,才推开门。
康晴没有急于走进去,而是从门縫里探头进去,声音甜美的道:“郑言,我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曾柔转头饶有兴致的望着康晴。
康晴表情微微一僵,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刚刚的甜美,略带惊诧地道:“呀!你们在谈工作。”
郑言面无表情,淡漠的开口,“有事?”
康晴的情绪一点儿没受郑言冷漠的态度影响,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我刚刚经过楼下的咖啡店买了你最喜欢的焦糖马其朵,加了两倍的特浓。”
她自说自话的走进办公室,把咖啡放到办公桌上,“我给你放这儿……好啦,你们忙,我走啦!”
康晴走到门口,回头向郑言展颜一笑,“我们一会儿会议室见!”
她开门走了出去,又伸手向他们抓了抓小手,“拜拜!”
郑言满头黑线的看着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感觉有一群乌鸦从自己头顶飞过,“她搞什么?”
曾柔眼角的视线从门口缓缓收回来,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有所指地道:“演戏呗!”
“演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演什么戏?”郑言感觉自己的脑子慢半拍,跟不上曾柔的节奏。
“不是演给咱们看的,你、我顶多算是群演。”
郑言稍微咀嚼了一下曾柔的话,反应过来,“啧”了一声。
对于康晴这种小聪明,郑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柔看了暗暗撇嘴却又不屑置评的郑言一眼,“就是你这种懒得计较的态度,助长了她,从某种意思上来说,你就是帮凶。”
郑言向后靠了靠,双腿交叠,“帮凶?你这指控有点儿太严重了吧?”
曾柔的指尖点了点桌上那份有关康晴公司的满意度调查,“就凭这上面的材料,就应该取消她公司的参选资格。”
结果可倒好,竟然还通过了初选。
郑言捋了捋一侧的眉毛,“既然这上面的内容属实,一会儿集体投票时她就不可能通过,根本不需我亲自踢她出局呢?”
“你这是逃避责任。”曾柔目光犀利的看着他,“那我问你,程雅馨呢?她可到现在还在法援署上班,身居要职,这有多危险你应该清楚吧?”
提起这个话题,郑言有些尴尬的撑着头,“我给她看过这份报告,如果聪明的话,她会自动辞职。”
曾柔简直无语,“可是她并没有辞职。她们都太了解你了,知道太绝情的话,你说不出,更不会直接撕破脸。所以,不是聪明的话,就自动辞职,而是聪明的话,就不走,过上一段时间,就又可以出来为所欲为。”
郑言知道曾柔说得对,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让他和个女人计较他总觉得很小气,他做不出来。
他两手一摊,“那要不你来吧!”
曾柔瞪着郑言好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做律师你是很出色,但做一个领导者,你真的不擅长。”
郑言舔了下后槽牙,“我知道啊,所以才把行政叫给程雅馨负责,谁知她……”
曾柔算是明白了,“你现在又想把这些推给我?”
郑言干笑两声,挑了挑眉毛,“怎么样?”
曾柔双手环胸别过头,哼了声,“免谈。”
“你再考虑考虑。”
“……”
……
会议室。
五家调查公司已经到齐,周祥代表zy被安排坐在最后,而康晴和肖占却堂而皇之的坐在显耀的位置上,另外三间公司谄媚的主动和康晴打招呼,客套得不得了。
曾柔扫了眼坐在专家评审首席的程雅馨,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狠狠的瞪了眼坐在主位的郑言,就这样他还幻想程雅馨会自动辞职吗?
你不好意思,人家可好意思得很。
郑言脸色没有最难看,只有更难看。他也没想到程雅馨会做到这一步,被他踢爆后,不止不知收敛,反而把以权谋私做到了明面上。
清冷的目光扫向程雅馨。
程雅馨索性回避着不看她。
郑言心中激起滔天愤怒,手指一下下敲在会议桌上,那双阴鸷沉冷的眸子瞬也不瞬的落在程雅馨身上。
程雅馨面无异色坐在评审席上,别过头与旁边的评委低声交谈,看似平淡的神色下,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哆嗦。
她在赌郑言不会当众撕破脸。
走到这一步,程雅馨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只能尽力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她收了康晴500万,答应帮她晋级。有了这笔钱,就算她离开法援署,被整个司法界封杀,也可以好好生活。
这些年她放弃律师行的高薪,跟着郑言来到法援署,真的没赚什么钱,走到现在,她必须好好为自己打算了。
郑言目光越来越沉,放在桌子上紧握成拳的手,骨节已经抵在了桌面上。
他捶了下桌子,站起来,“在评选会开始前,我先宣布一项人事决定。我已经接受程雅馨律师的辞呈,同意她即时离职的决定。今天将是她在法援署工作的最后一天,让我们为她这两年为法援署做出的杰出贡献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预祝程雅馨律师鹏程万里。”
说着,他带头鼓起掌。
虽然大家都一头懵,可也跟风似的鼓掌。
热烈的掌声中,不少人起身与程雅馨握手,拥抱,说着祝福的客套话。
程雅馨当即就觉得身体里有一根弦瞬间断裂。
云淡风轻的脸上,更是不可抑制地狠狠抽了一下。
她麻木的接受着同事的掌声与祝福,心已经跌进冰窖。
康晴看着这突出其来的一幕,低下头掩住眼底的暗芒,抿紧嘴唇,全身都在紧绷着。
肖占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明显很紧张的康晴,压低声道:“你朋友辞职之前没和你商量?”
康晴神色紧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肖占的问题。
程雅馨终于将视线转向郑言,这个她一心爱恋的男人,她自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纵然他不爱她,却最重情,总会顾念她这么多年跟随他的情谊,放她一马,但原来他狠起来可以这样狠,一点儿余地都不给她留。
原来男人无情起来,是什么旧情都可以不顾的。
程雅馨的心一路向下沉……
郑言唇角浅浅勾着,看着程雅馨,淡漠的开口,“程律师,你不和大家告别吗?”
程雅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掌心里全是冷汗。
她要很努力才能稳住的情绪,不让发涩的眼睛滚出泪来。
郑言轻笑,“看程律师激动得都说不出话,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送程雅馨律师。程律师,您辛苦啦!”
“程律师,辛苦啦!”
“程律师,辛苦啦!”
听着一声声辛苦,程雅馨一阵阵发寒发麻。
徐凯锋坐在门口,此时直接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微微欠身,“程律师,辛苦啦!程律师,再见!”
“程律师,再见!”
程雅馨就这样在一片掌声与告别声中,如行尸走肉般被人“请”出了会议室。
郑言眼角扫向坐在角落的曾柔,朝着她挑挑眉。
曾柔也挑了挑眉,伸手向他挑了下大拇指。
评审会少了程雅馨一个评委,很快由另一位资深律师补上。
正式的评选开始。
按照顺序肖占第一个站起来发言。
打开ppt,肖占站在讲解台上,灯光下,银色框架的眼镜衬得他优雅俊逸。
与康晴不同,刑侦专业出身的肖占拿出的方案有理有据,又切合法援署的实际,再配上他低沉醇厚又充满男性魅力的磁性嗓音充满了说服力。
曾柔看着大屏幕上的分析数据,眯起了眼睛,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划过赞赏。
康晴这个合伙人,倒是个实力强大,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
有肖占珠玉在前,之后几家的方案显得逊色了许多,渐渐的大家都生出几分困意。
等到周祥发言时,众人的脸上已经明显露出不耐烦,在大家心中好象已经认定了肖占,这让周祥压力倍增。
“律师是个光鲜的职业,却很少有人能体会这光鲜背后所要承受的压力。白天996,晚上icu的不仅仅是程序员,还有在座各位。那么,调查公司是什么?它是各位坚强的后盾,帮助大家走出这种困境,为你们经手的每一单官司提供最强大的支持。”
周祥不愧为记者出身,短短一句开场白,击中了每个人的内心,那种共情让在场的律师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成功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周祥没有向肖占那样拿出大量的数据分析,他将这段时间经手的案例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用一个又一个的实例,向大家证明,选择他可以大大降低不必要的工作,提升辩护的胜诉率。
在他绘声绘色的讲解中,几乎每个人眼前都出现了一个美好的画面,一个实力强大调查公司将他们从大量繁重的工作解放出来,并因此心生向往。
最后周祥以高票数入围,同时入围当然还有肖占。
虽然结果与郑言预料的有一些差别,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康晴这位合伙人能力出众,如果抛开康晴和程雅馨那些小手段,肖占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宣布散会后,大家陆续离开。
康晴又追着郑言出去,以展示他们之间良好的关系。
肖占低头收拾着东西,他的动作有意慢了两拍,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侧头望向一直没动的曾柔。
“曾律师,还不走吗?”
曾柔勾唇浅笑,“难道肖先生不是在等我吗?”
她迎着肖占玩味的视线,狡黠的眨了下眼,“我没会错意吧?”
肖占双手抄兜,眼波含笑,“看来,曾律师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我确实在等你。”
曾柔没起身,反而向后靠了靠,慢条斯理道:“不知肖先生找我,有什么指教?”
肖占保持着双手抄兜的姿势,似笑非笑看着曾柔,“明人不说暗话,我找曾律师自然是为了合作。”
“合作?我不是很明白。”曾柔表情寡淡,一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得让人看不出端倪。
她身上有种不是她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沉稳淡然,让肖占不得不严阵以待。
第145章 度假
肖占湛黑的眸里暗芒浮动,双颊微翕,凝了数秒,才缓缓开口:“曾律师才是zy的幕后老板吧?”
话毕,他并没有在曾柔的脸上看到预计的波动,抄在裤袋里的手微微收紧。
他不知道康晴前一天已经找过曾柔,差不多的话,差不多要胁的语气,曾柔已经听过一次,丝毫冲击力都没有。
他更不知道曾柔早已向郑言报备。
曾柔撩开眼帘,似笑非笑,“so?”
见曾柔清亮的眸子依旧平静又淡然,肖占眼底幽光沉了下来,他脑子转得很快,大概猜测到郑言应该知道此事,曾柔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呵……”他敛眸朝会议室外看了眼,散漫理了理自己西装衣襟,“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法援署内部工作人员接下法援署的合作,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会认为法援署是个公正无私的地方吗?”
曾柔扬起眉梢,“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肖占唇角浅浅勾起,“寻求合作而已。”
曾柔散漫的垂眸淡笑,“哦?”
“法援署这块蛋糕这么大,与其一家吃独食,不如两家分着吃。”
曾柔眼里有慧光浮现,“肖总的意思是?”
“由我的公司拿下这次合作,之后转包50%的业务给zy,我保证不加收任何费用,无论法援署给多少都归你,如何?”
肖占望着一派清冷从容的曾柔,微微沉了口气道:“你现在的公司刚刚起步,一口气接下来三大律师行,司法界将近一半以上的业务,你现在面临着人力和资源严重不足的问题,如果再冒进的接下法援署全部业务,资源统领更加疲于应付,调查的效率和质量都很难保障。我能理解你想做行业top1的心情,我也有过你这样的阶段,但欲速则不达,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做人做事还是要量力而行。”
他敲了敲桌面,挑眉道:“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复。”
肖占拿起笔记本转身离开。
“为什么这么做?”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肖占身后传来。
肖占缓缓转过头,眸光幽深暗邃,“你就当我输不起吧!”
“可是再比下去,你不一定会输。”曾柔眉眼乍现锐光,轻笑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有黑幕吧?”
肖占闭了闭眼睛,幽幽的叹道:“我知道没有,但我依然没把握赢。”
曾柔看着他,眉眼间是她这个年纪少有的世故练达,“很报歉,我没权利答应你,这次评选……它真的没有黑幕。”
所以,我也不可能和你私下交易。
曾柔站起身走到肖占面前,“肖总是我很敬重的对手,不如就让我们堂堂正正竞争一次,怎么样?”
肖占垂眸看着曾柔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幽深凝了数秒,方向伸出手,“好,一言为定。”
……
程雅馨在会议期间收拾东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走前,她给郑言留了一封信,泪水打湿了信封,晕染了字迹,让素白的信封显得充满怨念。
郑言揉揉眉心,将信扔进抽屉。
曾柔扬扬下巴,“不看看吗?”
“多事。”郑言瞥了她一眼,换了个座姿,转移话题道:“肖占找你什么事儿?”
“他要和我合作。”曾柔微哂,把和肖占的谈话转述给郑言。
郑言摩挲着扶手的边缘,眯了眯眸,“你怎么看?”
曾柔看着郑言,隐晦地道:“肖占是个人才。”
郑言扬扬眉梢,没出声。
曾柔撑着头,“康晴又找你了?”
郑言轻哂,“她来告诉我,zy是你的公司,让我别被蒙骗了。”
这个结果在曾柔意料之中,她在法援署工作,又来竞标法援署的合作,确实是个容易被人攻击的点。
“瓜田李下,我是不是应该退出这次评选?”
郑言掀眸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幽隧深远,“这就怕了?”
……
大年三十,终于放假的曾柔狠狠睡了一个懒觉。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一阵失重感,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入目是男人英俊的脸。
“醒了?”韩域坐在床边垂眸望着她,一双墨色的深瞳潋滟着细碎的柔情。
曾柔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确定的道:“我们在飞机上?”
“嗯……带你去度假。”
曾柔向窗外望了望,飞机已经升空,“去哪儿?”
韩域目光闪烁了一下,“去看看送你的那个乡间别墅。”
曾柔眨眨眼睛,从床上跪起来,手环着他的脖子,“你赚第一笔钱买的那个?”
“嗯。”韩域顺势环住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可以起来吃早餐了吗?”
说到早餐,曾柔的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两声,她垂着头脸颊微红。
韩域轻笑,揉揉她的头,“去洗漱,早餐马上好。”
“哦。”曾柔按着韩域指的方向,走进洗手间,看到里面早就准备好她用惯的洗漱用品和更换的衣物,也不知道韩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次旅行的。
简单洗漱后,曾柔将头发挽成清爽的丸子头,换上韩域准备的圆领毛衫和叠叠裙,顺着机舱找到餐厅的位置。
韩域已经为她准备好西式的早餐。
他系着白色的围裙,将餐碟放在曾柔面前,“明天再给你做全英式早餐。”
“好。”曾柔也是个小吃货,特别韩域做的饭,好吃过许多五星级大酒店。
吃过早饭,曾柔坐在窗边看着翻滚的白云喝咖啡。
韩域坐在她旁边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处理着邮件。
气氛安宁静谧,偶尔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曾柔爱极了这种平淡而温暖的相处方式,会让她生出想要长长久久共此一生的美妙想法。
她把头靠在男人肩上,左手穿过他的臂弯,环住她的胳膊。
韩域侧过头在她额上吻了吻,“想说什么?”
曾柔抬头,撞入男人幽深的眸,“你真的不用回家吗?”
韩域捏着她的下巴,“你的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曾柔目光闪躲,“没想什么啊,我就随口问问。”
韩域喟叹一声,执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声音温柔,“我不回家过年,是因为我的家族没有过春节的习惯,而且因为某种原因,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去过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别墅住上一段时间,今年我想和你一起,仅此而已。”
曾柔记得韩域说过他用赚的第一笔钱买了这个别墅,之后每年都会过去住上几天,但她没想到他说的那个日期是每年的春节。
她无法想像在别人阖家欢乐的时候,韩域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别墅里是种什么心情。
她也不清楚韩域所说的某种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从他隐晦的口气中,她能感觉到韩域并不想提这件事。
既然如此她也就放下好奇,不再问。
曾柔把头往他怀里蹭了蹭,“以后我陪你过年。”
“嗯。”韩域拍拍曾柔的后脑勺,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英格兰德文郡某个私人机场降落,曾柔这才看到从驾驶室里走出来的机长是韩域的助理程乾,心里暗暗感叹他的助理都是全才。
而开车来接他们的是韩域的另一个助理程坤。
车子沿着机场公路缓缓驶入盘旋的山路,大约一个小时后到达一处宁静媚人的海滨胜地的外围。
“快到了。”
曾柔顺着韩域手指指的方向,透过树林,可以隐约看到一幢白色的维多利亚式的小别墅。
车子穿过树林,一点点驶近,曾柔渐渐看清它的全貌,不是很巍峨、豪华,正是她喜欢的那种充满田园气息的房子。
“我喜欢这里。”曾柔回过头一脸兴奋的看着韩域。
韩域看着她,唇角的浅笑蜿蜒至眼底。
车子停稳,韩域牵着曾柔的手走进别墅,长形客厅,米黄色的墙纸,摆放着清雅充满英式风情的家私。
坐在沙发上,透过大片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铺着石板路的花园,路边点缀着开花的灌木,沿着石板路蜿蜒下去一片草地。再往前,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是一片蓝蓝的海。
曾柔楼上楼下的参观了一番,几乎马上爱上了这里。
她拉着韩域在客厅窗前的沙发坐下,“我觉得我可以在这儿住一辈子。”
韩域捋着她额前的碎发,轻笑,“就这么喜欢?”
曾柔趴在沙发背上望着窗外,感叹,“你太有投资眼光了。”
韩域望着远处,眼神遥远绵长,“我买它倒不是为了投资。”
“单纯喜欢?”曾柔扭头,舔了下嘴角,“也对,要是我买这么漂亮的别墅也舍不得再把它卖掉。”
韩域深眸划过一丝柔色,“它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曾柔眨眨眼睛,慧黠一笑,“难道就不是你的了?”
韩域捏捏她的鼻子,“抓我的错处,嗯?”
曾柔撇撇嘴,小声嘟哝道:“本来就是嘛。”
韩域探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你对。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他的下巴抵着曾柔的头顶,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一双漆黑的瞳眸晦涩不明。
曾柔靠在韩域怀里,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敏锐得感觉到韩域自从登上飞机情绪就不对。
她隐隐感觉这间用人生赚的第一笔钱买入,每年春节过来度假的英格兰乡间别墅,没那么简单。
第146章 神秘男人
午饭是程坤提前让附近的餐厅准备的到会。
吃过饭,韩域陪曾柔在别墅附近熟悉环境,两人沿着花园一路穿过树林,散步到海边。
海浪拍打着沙滩,不远处巨大的岩石耸立浪花飞溅,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既使不说话,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依然十分温暖。
之后韩域又带着曾柔到镇上逛了一圈。
隐僻于喧嚣之外的镇子,住户不足百家,商业并不发达,只有一个便利店为小镇居民提供日常用品,旁边是一家快餐店,三三两两的居民坐在外面的露天座位喝着英式的下午茶。
看到韩域热情的和他挥手打招呼,韩域浅含笑意颔首致意。
一路上总有人驻足和韩域问好,又好奇的看向曾柔。
“我太太。”韩域揽着曾柔的肩这样向人介绍着。
人们笑着祝福他,眼睛里充满了温和的善意。
很快有人送来一篮新出炉的松饼,跟着又有人拿来自制的果酱,接着自家酿制的葡萄酒,新摘的果子,不停的往曾柔的手里塞。
功夫不大,两个人的手里拎满了东西。
“没想到,你的人缘竟然这么好。”
曾柔边说边侧头,视线撞上男人温柔的目光,心里一片柔软。
在这之前,她很难想象韩域这样习惯高高在上的男人,可以和镇上的村民打成一片。可现在看来,他竟然有些象镇子的首领。
“重不重?都给我吧!”韩域垂眸看向曾柔手上的篮子。
曾柔向上提了提,“不重,就几个松饼。味道很香,就这么拎着已经馋得不行。”
“想吃就吃,把篮子给我。”韩域眼含笑意,向她伸出手。
曾柔看看韩域手里满满的东西,向上拎拎篮子,“回去再吃,哪还至于等不了这一会儿。”
两人说笑着往回走,迎面碰到过来找韩域的程乾,连忙接过两人手上的东西,俯在韩域耳边低语了几句。
曾柔看到韩域的目光渐暗,脸色变得凝重。
忍不住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韩域卸下了眉宇间的沉重,薄唇微侧,“公司有些事需要紧急处理。”
曾柔点头表示理解,这一路韩域好象都在忙,他的集团跨国业务很多,并不会因为春节而停止工作。
“那你去吧,我想再去海边走走。”
韩域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你别走太远。”
曾柔顺着蜿蜒的小路走回沙滩,清凉的海风吹拂着她天鹅绒的连衣裙,心情格外平静。
岩石边有人支着画架写生,她走过去看。
曾柔并不懂画,只觉得画面的用色阴郁,充满压抑。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要走,那人此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本地人。”
“过来度假。”
男人打量曾柔的同时,曾柔也在打量着他。
那是一张过于漂亮的脸,与韩域的俊逸潇洒不同,男人如同妖孽般的五官充满了阴柔美,但却不显娘气,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男人依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曾柔,“以前从没见过你。”
出于对这里居民的好感,曾柔耐心解释道:“这是我第一次过来。”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幽幽地道:“这可不是什么旅游的好去处。”
曾柔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秀发,目光飘向远处的海面,“我的看法与你刚刚相反。我觉得这里远离尘嚣,景色宜人,正好适合休假。”
“你说得对,这里的风景是我见过最美的。”男人轻笑,站起身擦擦手上的颜料,向曾柔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寒墨,也是来度假的。”
曾柔咬了下嘴角,垂眸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没动。
她觉得这人有些怪怪的,至少不是那么友好,一边说着这里不适合旅游,一边自己也是来度假的。
男人猜出曾柔的心思,言笑晏晏的收回落空的手,脸上倒不见半分尴尬,“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里配套不完善,不怎么适合单身的女孩子。”
他瞅着她精致的小脸,“你住在镇上谁家?”
听了男人的解释曾柔指了指不远处的别墅,“我叫曾柔,就住在前面那幢白色的房子里面。”
男人顺着曾柔指的方向望去,眸光微闪,眼底是浓稠化不开的墨色。
曾柔向男人请教了几句周边的景点,便挥手告别。
男人双手抄兜伫立在原地,目光则深邃而幽远地凝在曾柔身上,眼底晦涩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眼中精光乍现,“你猜我见到谁啦?”
……
日落西山,艳丽的霞光透过玻璃窗洒满整个房间。
彼时,曾柔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兴致勃勃的揉着面团。
“你在做什么?”韩域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曾柔的眼睛闪着柔光,“包饺子啊!三十晚上是一定要吃饺子的。”
韩域看看旁边的两盆馅料,“怎么还准备了两种?”
曾柔勾着嘴唇,耐心解释道:“这盆三鲜肉的晚上十二点之前吃,过了十二点呢就要吃这一盆全素的……还有初一也要吃素的。”
韩域不解,“这又是为什么?”
在他看来,本来才两个人,每种包上这么多,那要吃到什么时候,不如集中包一种。
曾柔歪着头想要怎么向一个从来没有过过年的人讲解习俗。
“大年初一吃素是指新年的第一天“肃(素)静”了,这整整一年也就肃静了……就是种寓意。”
韩域有些迷惑的看着曾柔,还是不太懂这算什么寓意,“我不喜欢吃素。”
“不行。妈妈说了大年初一一定要吃素。”
提起这个曾柔想起了许多往事,嘴唇微抿,目光变得幽远绵长,“以前每年过年妈妈都和我一起包饺子,她还悄悄的在饺子里藏一枚硬币,据说吃到的人一年都发福气。”
“这又是为什么?”
曾柔勾唇浅笑,“没有为什么。妈妈说。妈妈又是听妈妈的妈妈说。这也是一种传承吧!反正那时,我每年都能吃到那只带硬币的饺子,妈妈就会说,我一生好运。”
韩域特想提醒她,硬币那东西太脏不能放在吃的里,但看曾柔笑容恬静的样子决定还是算了。
“我猜妈妈一定是在那只饺子上做了什么特别的记号,然后特意盛给我,但我每次吃到的时候,还是会特别高兴。”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暗了暗,“自妈妈走后,我就再没心情包饺子。实在想吃,就买速冻的回来煮。”
韩域蹙了下眉,“曾家过年也不包饺子吗?还是……”
想到曾家那些人对曾柔的态度,韩域觉得她可能是被她们排除在外了。
曾柔咬了下舌尖,暗叫不好,她一时高兴把自己的经历和女主的搞混了!
女主到曾家时才几岁大,她能有多少与母亲的记忆,可她不同,母亲走时,她已经成年,她们相依为命生活了许多,那种亲情的羁绊并不会因为她的离世而减少。
提到过年,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过去的经历。
曾柔的嘴唇翕动,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对她说:“告诉他吧!把什么都和他说清楚!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曾柔缓缓的掀起眼帘,凝着男人轮廓深邃的脸,“我……”
第147章 阖家欢乐,鼠年大吉
语言都还没组织好,人就已经被韩域一把揽在怀里,宽大的手掌在她后脑轻抚,声音低沉醇厚,“不要再想,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曾柔,“……”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配上几个小菜,曾柔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乾、坤两兄弟呢?叫他们过来一起吃饭。”
韩域的脸色猛然一黑,“叫他们干什么?”
这可是他媳妇给他包的饺子啊!他自己还是第一次吃。凭什么分给那两个臭小子?
曾柔一边摘围裙,一边推推俊脸寒霜的韩域,“吃饭啊!过年就要人多才热闹!快去,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韩域沉着脸站在原地,“他们不爱吃饺子。”
“胡说!哪有人会不爱吃饺子。”曾柔抬头看到神情有些阴森森的韩域,蓦地一愣,他这不会是小气病又犯了吧?
看着韩域不动,曾柔决定好好和他讲讲道理。
“过年本来就是个阖家欢乐的日子,人家因为你不仅不能和家人团聚,还要远离家乡每天陪你加班。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老板,年三十请他们过来一起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韩域抿了抿嘴唇,“他们是孤儿,不需要过年,不过来加班也是回基地训练。”相比起来,这边条件可比基地好多了,这么一想,韩域觉得自己更理直气壮了。
曾柔唇角扯了扯,这理由找的。
韩域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吃饭。”
曾柔站着没动,瞬也不瞬的瞅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澈透亮,洞察人心。
韩域无奈放下筷子,给程乾打通电话,“过来吃饭。”
程乾放下电话,怔忡了一会儿,对正趴在地上做掌上压的程坤道:“老大让我们去吃饭。”
程坤撑着胳膊愣了一下,抬头问:“你没听错?”
程乾掏掏耳朵,他也怀疑自己幻听了。
来之前,韩域就三令五申让他们俩没什么事别在眼前晃,影响他的两人世界,所以自从上了飞机两人一直努力做隐形人。
程坤站起身,看着程乾,“到底有没有听错?”
程乾看着通话记录,喃喃道:“应该……没有……吧?”
程坤,“……”
回答得这么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过去?
“我去洗澡啦!”程坤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毛巾,人还没走到浴室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韩域低沉的声音电话彼端传来,“还不快过来?”
程坤打了个寒颤,他总觉得老大那句话是咬着牙说的,声音森冷森冷的。
“你没听错,是让我们过去。”程坤怔怔愣愣地对程乾道:“可我怎么听着老大不是那么高兴呢?”
两兄弟战战兢兢从住处来到餐厅。
韩域正阴沉的脸望着渐渐失去热气的饺了,心里想着曾柔那句“饺子要趁热吃才好吃”,听到动静,掀起眼帘阴恻恻的斜睨着两人。
乾、坤两兄弟一阵头皮发麻发寒。
曾柔又煮了一盘饺子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踟蹰的站在餐厅门口,展颜笑道:“过来吃饭啊!”
程乾隐晦的看了韩域一眼,搔搔头,“哦”了声,抬腿走过去。
程坤跟在后面,腿肚子发沉。
两人蹭着椅子边坐下,双脚向外撇着,随时准备跑。
曾柔扯了扯韩域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臭着张脸,转头言笑晏晏道:“今天过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韩域轻描淡写的扫了对面两兄弟一眼,“他们不喝酒。”
乾坤两兄弟被韩域看得浑身一激灵,忙不迭的点头,“对,我们都不会喝酒。”
曾柔,“……”
她横了韩域一眼,这小气男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
这一次曾柔还真错怪韩域了,虽然他的确非常嫌弃这两只大灯泡,希望他们吃完赶紧走,但喝酒这事儿他主要考虑的还是曾柔的身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变着法儿的哄曾柔喝他的药膳汤,那些中药的药材是不能和酒混喝的,所以为了防止曾柔喝酒,他把自己晚上喝红酒的习惯都给戒了。
韩域抵了抵后槽牙,拿起筷子,发话道:“吃饭吧!”
曾柔一心要做个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笑意盈盈招呼着,“这几个菜都是韩域亲手炒的,你们尝尝。”
乾、坤两兄弟悄悄对视了一眼。
他们很想尝尝老大亲手做的菜啊!可他们不敢!
那可是老大做给自己女人吃的,他们要是给吃了,会不会过不了今晚?
程坤抹了把脸,看着曾柔新煮出来的饺子,道:“啊,我可好久没吃过饺子了!”
程乾也不笨,马上奉迎道:“这过年啊,还是得吃饺子!要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两兄弟同时拿起筷子,向自认为最安全的饺子下手。
韩域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计眼刀剜过去。
乾坤两兄弟一个激灵,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难道他们又错了?
曾柔淡淡地看了韩域一眼,转眸对两兄弟说,“吃啊,怎么不吃?”
“这……”程乾停顿了半秒,蓦地捂着肚子道:“哟,我这胃不舒服……”
程坤放下筷子,“我也是,要不……”
两人借口想溜,话还没说完,曾柔脸色一沉,“啪”的一声撂下了筷子。
韩域看她那明显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抿了抿唇,心微微悬了起来。
完了。
惹小姑娘生气了。
都怪这两个二愣子!
他微微起身,端起一碟清炒菜心,放在两兄弟面前,“吃吧,养胃。”
乾坤两兄弟,“……”
从没听说过吃炒菜心养胃的。
不过,两个人还是很配合的吃了起来。
“咦,好神奇,我的胃不疼了!”
“我的胃也好了!”
两个人卖力的对着一碟炒菜心,大块朵颐。
55555,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曾柔,“……”
韩域心安理得吃着饺子。
好好吃啊……小姑娘亲手给他包的!
曾柔无语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也尝尝其他的。”
两兄弟悄悄看向韩域,他们早就想吃,可是不敢呀!
看两个人磨磨叽叽不敢下筷子的样子,曾柔无奈换了公筷准备亲自给两人夹菜。
虾仁才刚夹起还没来及往两人那边送,一个食碟直接横了过来。
“谢谢。”韩域笑得见眉见眼。
曾柔,“……”
韩域很大方的筷子一挥,“这些菜你们都可以吃。”
曾柔瞬也不瞬的瞅着韩域,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把“菜”字咬得那么重想干什么?
再次收到眼神警告的韩域,喉咙微微滚动,指了指边上那碟先凉掉的饺子,“这个你们也可以吃。”
话毕,把那碟新出锅的饺子端到自己面前,象个护食的孩子吃了起来。
“嗯……好吃!你也尝尝!”
曾柔看着笑嘻嘻露出两排小白牙的男人,语言都还没组织好,人就已经被韩域一把揽在怀里,宽大的手掌在她后脑轻抚,声音低沉醇厚,“不要再想,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曾柔,“……”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配上几个小菜,曾柔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乾、坤两兄弟呢?叫他们过来一起吃饭。”
韩域的脸色猛然一黑,“叫他们干什么?”
这可是他媳妇给他包的饺子啊!他自己还是第一次吃。凭什么分给那两个臭小子?
曾柔一边摘围裙,一边推推俊脸寒霜的韩域,“吃饭啊!过年就要人多才热闹!快去,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韩域沉着脸站在原地,“他们不爱吃饺子。”
“胡说!哪有人会不爱吃饺子。”曾柔抬头看到神情有些阴森森的韩域,蓦地一愣,他这不会是小气病又犯了吧?
看着韩域不动,曾柔决定好好和他讲讲道理。
“过年本来就是个阖家欢乐的日子,人家因为你不仅不能和家人团聚,还要远离家乡每天陪你加班。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老板,年三十请他们过来一起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韩域抿了抿嘴唇,“他们是孤儿,不需要过年,不过来加班也是回基地训练。”相比起来,这边条件可比基地好多了,这么一想,韩域觉得自己更理直气壮了。
曾柔唇角扯了扯,这理由找的。
韩域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吃饭。”
曾柔站着没动,瞬也不瞬的瞅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澈透亮,洞察人心。
韩域无奈放下筷子,给程乾打通电话,“过来吃饭。”
程乾放下电话,怔忡了一会儿,对正趴在地上做掌上压的程坤道:“老大让我们去吃饭。”
程坤撑着胳膊愣了一下,抬头问:“你没听错?”
程乾掏掏耳朵,他也怀疑自己幻听了。
来之前,韩域就三令五申让他们俩没什么事别在眼前晃,影响他的两人世界,所以自从上了飞机两人一直努力做隐形人。
程坤站起身,看着程乾,“到底有没有听错?”
程乾看着通话记录,喃喃道:“应该……没有……吧?”
程坤,“……”
回答得这么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过去?
“我去洗澡啦!”程坤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毛巾,人还没走到浴室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韩域低沉的声音电话彼端传来,“还不快过来?”
程坤打了个寒颤,他总觉得老大那句话是咬着牙说的,声音森冷森冷的。
“你没听错,是让我们过去。”程坤怔怔愣愣地对程乾道:“可我怎么听着老大不是那么高兴呢?”
两兄弟战战兢兢从住处来到餐厅。
韩域正阴沉的脸望着渐渐失去热气的饺了,心里想着曾柔那句“饺子要趁热吃才好吃”,听到动静,掀起眼帘阴恻恻的斜睨着两人。
乾、坤两兄弟一阵头皮发麻发寒。
曾柔又煮了一盘饺子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踟蹰的站在餐厅门口,展颜笑道:“过来吃饭啊!”
程乾隐晦的看了韩域一眼,搔搔头,“哦”了声,抬腿走过去。
程坤跟在后面,腿肚子发沉。
两人蹭着椅子边坐下,双脚向外撇着,随时准备跑。
曾柔扯了扯韩域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臭着张脸,转头言笑晏晏道:“今天过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韩域轻描淡写的扫了对面两兄弟一眼,“他们不喝酒。”
乾坤两兄弟被韩域看得浑身一激灵,忙不迭的点头,“对,我们都不会喝酒。”
曾柔,“……”
她横了韩域一眼,这小气男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
这一次曾柔还真错怪韩域了,虽然他的确非常嫌弃这两只大灯泡,希望他们吃完赶紧走,但喝酒这事儿他主要考虑的还是曾柔的身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变着法儿的哄曾柔喝他的药膳汤,那些中药的药材是不能和酒混喝的,所以为了防止曾柔喝酒,他把自己晚上喝红酒的习惯都给戒了。
韩域抵了抵后槽牙,拿起筷子,发话道:“吃饭吧!”
曾柔一心要做个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笑意盈盈招呼着,“这几个菜都是韩域亲手炒的,你们尝尝。”
乾、坤两兄弟悄悄对视了一眼。
他们很想尝尝老大亲手做的菜啊!可他们不敢!
那可是老大做给自己女人吃的,他们要是给吃了,会不会过不了今晚?
程坤抹了把脸,看着曾柔新煮出来的饺子,道:“啊,我可好久没吃过饺子了!”
程乾也不笨,马上奉迎道:“这过年啊,还是得吃饺子!要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两兄弟同时拿起筷子,向自认为最安全的饺子下手。
韩域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计眼刀剜过去。
乾坤两兄弟一个激灵,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难道他们又错了?
曾柔淡淡地看了韩域一眼,转眸对两兄弟说,“吃啊,怎么不吃?”
“这……”程乾停顿了半秒,蓦地捂着肚子道:“哟,我这胃不舒服……”
程坤放下筷子,“我也是,要不……”
两人借口想溜,话还没说完,曾柔脸色一沉,“啪”的一声撂下了筷子。
韩域看她那明显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抿了抿唇,心微微悬了起来。
完了。
惹小姑娘生气了。
都怪这两个二愣子!
他微微起身,端起一碟清炒菜心,放在两兄弟面前,“吃吧,养胃。”
乾坤两兄弟,“……”
从没听说过吃炒菜心养胃的。
不过,两个人还是很配合的吃了起来。
“咦,好神奇,我的胃不疼了!”
“我的胃也好了!”
两个人卖力的对着一碟炒菜心,大块朵颐。
55555,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曾柔,“……”
韩域心安理得吃着饺子。
好好吃啊……小姑娘亲手给他包的!
曾柔无语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也尝尝其他的。”
两兄弟悄悄看向韩域,他们早就想吃,可是不敢呀!
看两个人磨磨叽叽不敢下筷子的样子,曾柔无奈换了公筷准备亲自给两人夹菜。
虾仁才刚夹起还没来及往两人那边送,一个食碟直接横了过来。
“谢谢。”韩域笑得见眉见眼。
曾柔,“……”
韩域很大方的筷子一挥,“这些菜你们都可以吃。”
曾柔瞬也不瞬的瞅着韩域,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把“菜”字咬得那么重想干什么?
再次收到眼神警告的韩域,喉咙微微滚动,指了指边上那碟先凉掉的饺子,“这个你们也可以吃。”
话毕,把那碟新出锅的饺子端到自己面前,象个护食的孩子吃了起来。
“嗯……好吃!你也尝尝!”
曾柔看着笑嘻嘻露出两排小白牙的男人,仰头闭了闭眼,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韩域吗?
第148章 遇到你,是我一生经久不衰的运气
饺子咬下去,一个硬硬的东西硌了下牙,曾柔愕然的睁大眼睛看向韩域,撞上男人幽邃专注的眸,眼底细碎的温柔像是能把人淹没似的。
“一生好运气。”
男人声音低低沉沉,充满磁性,如果不是乾坤两兄弟在这里,曾柔简直想扑过去狠狠的吻他。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现在曾柔还觉得很神奇,她一直和韩域在一起,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包了一个带硬币的饺子,又是怎么准确的送到自己的碗里。
韩域唇角向上勾了勾,伸手刮了下曾柔的鼻子,“秘密!”
“以后由我代替妈妈每年送好运给你。”他执着她的手,眼睛里溢满了深情。
“遇到你,是我一生经久不衰的运气。”
曾柔望着韩域,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满的倒映着男人的影子,心里一片柔软。
两个人的视线紧紧交缠,鼻尖越贴越近。
乾、坤两兄弟受到一万点狗粮爆击,感觉好饱。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桌底,看着你们有多甜蜜……”
程乾回过神,悄悄踢了傻弟弟一脚,示意他快闪。
程坤回手将那碟没吃完的饺子抱怀里,猫着腰,和程乾一起悄无声息圆润的撤退。
韩域余光扫过两人离开的身影,在看到一起消失的饺子时眸光暗了一下,低头看着脸颊染着霞光的小姑娘,吻了下去。
等曾柔从浓情蜜意里回过神,乾坤两兄弟早没了影子,她捂着发烫的小脸,眸里晕染了一抹水雾,大大的眼睛控诉的嗔着韩域。
韩域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强健的臂弯穿过她的腿窝,将她打横抱起。
等曾柔发现情况不对时,人已经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迷蒙的眼睛撞上男人深邃浓稠的黑眸里,很快又沦陷在他的柔情里。
将近凌晨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再次打开,韩域刚洗过澡,身穿家居服,神清气爽的从楼上下来。
与悄悄过来找吃的乾坤兄弟撞了个正着,狗粮虽撑,但不解饱,哥俩儿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互相鼓励着溜到前面找吃的。
谁知正撞到枪口上。
想到被他们顺走的那一碟饺子,韩域脸色骤然一沉,阴恻恻的睥着两人。
乾、坤两兄弟心里瑟瑟发抖,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笑容。
程乾相对比较聪明,反应迅速,“老大,年三十晚上十二有烟花的习俗,我想着曾小姐应该喜欢,所以过来问问用不用准备下?”
这话,像是针一般准确无误地戳中韩域,眼梢挑了挑,“那还不快去!”
“是。”两兄弟略欠欠身,转身离开。
走出房间,两人相对,长长的舒了口气,程坤挑起大拇指为程乾的机智点了个赞。
程乾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里可不象傻弟弟那么乐观。
韩域未必不知道他那是托词,只不过牵扯曾柔,顺势放他们一马,至于会不会秋后算帐就要看韩域的心情了。
而想让韩域心情好,哄得曾柔开心是关键。
程乾踢踢吓软的腿,拍拍傻弟弟的肩,“走吧,搬烟花去。”
程坤捂着发瘪的肚子,苦嗒嗒的跟着程乾走。
曾柔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手脚发酸,听到韩域开门的声音,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眼。
男人熟悉的气息再次压下来,她哼唧了一声,翻了身裹紧被子,“我困了……”
韩域抚顺她头顶四散的乱发,声音轻柔,“不吃点儿东西再睡吗?”
被他这么一提,曾柔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咕咕叫了两声。
韩域轻笑了声,掀开被子扯过一旁的浴巾将她包住,抱着她走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矮桌上几样小菜拼盘和重新煎过的饺子,还有一大碗汤。
闻到饭香,曾柔越发饿了,一口饺子一口菜吃得格外香甜。
韩域在一旁认真的给她夹着菜。
曾柔一边鼓着腮吃得象只小仓鼠,一边夹起饺子直接往韩域嘴里送。
两人就这样你喂喂我,我喂喂你,一顿饭,吃的安静又温馨。
墙上的钟声敲响十二下,窗外“嘣嘣”几声巨响,夜空中绽放起五光十色的烟花。
花团锦簇,色彩斑斓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组成巨大的心型。
如果刚刚曾柔还以为是镇上的活动,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出自男人的安排。
她转头望向男人英俊的侧颜,染墨般的深瞳里映着流光溢彩。
韩域侧过头,与她的目光相接,在窗外轰轰隆隆的巨响声中,用口型对她说:“新年快乐!”
曾柔眉眼弯弯笑眯眯的凝着他,清亮的眼睛里藏着万千星辰,同样用口型回应道:“新春快乐!我爱你。”
……
第二天吃过早餐,曾柔拿起手机,才发现里面已经塞满了新春的祝福,几位律政大佬还分别发来了大红包。
曾柔的心也跟着塞得满满的。
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逐个回复,嘴角始终抿着笑容。
韩域坐过来,手揽着她的肩,瞄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在干什么?”
语气酸酸的。
倒不是不信任曾柔,只不过对任何吸引她注意的东西,他都忍不住产生抵触。
“微信拜年啊!”曾柔没注意男人情绪的变化,头靠进他怀里,拿着手机给韩域看,“你看查嘉泽还给我发了个888.88的红包祝我发成猪头。”
韩域的脸色沉了沉,发成猪头算什么狗屁祝福,还888.88,小气死了,最关键就这儿还能把曾柔哄得这么开心。
没法理解。
更没法接受。
曾柔枕着男人的腿又挑了几条有意思的新春祝福念给他听,一边念一边忙着给对方回复。
韩域的脸没有最难看,只有更难看。
正在欢乐回信息的曾柔浑然不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韩域闲聊,“对了,你那边收到什么有意思的祝福语没有,念来听听。”
韩域板着脸,语气生硬,“我没看。”
曾柔终于反应过来他情绪不对,放下手机,掀眸瞅着男人紧绷的俊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韩域抿了抿唇,“工作上的事儿,没关系,我去处理一下。”
曾柔坐起来,“行,那你去吧,要不要喝咖啡?我去煮。”
韩域起身,摸摸她的头顶,“不用,我处理完很快回来。”
曾柔点头答应下来,望着韩域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韩域的工作忙,她一直都知道,可最近这段时间好象格外的忙,之前,她还以为年底的关系,大家都忙,可现在过年,他却好象更忙了。
发觉自己对韩域的工作一无所知,曾柔突然生出一阵内疚,她这个未婚妻,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书房里。
韩域正在给江奕打电话,“你们为什么没人给我发祝福短信?”
电话那头江奕感觉天雷滚滚劈得他晕头转向,半天弱弱的道:“你不是不过年吗?”
韩域没理会江奕的反问,直接命令道:“通知下去,中高层每个人至少发一条。”
放下电话江奕一头懵,感觉大脑象当机一般,乱码狂闪,最后冒烟报废。
过了一会儿,韩域看到手机上满满的祝福信息,勾了下唇,直接截屏发送给曾柔。
之后他又摸索着找到红包功能,点了一串8,至于多少位,他也没数,反正不少,这才满意的点击发送。
谁知道因为数额巨大,红包功能不支持。
他又倒腾着改为转帐,在重新输入金额那一刻,灵光一闪,输了个5201314。
嗯,这个可比888看着顺眼多了,不俗气。
曾柔正准备做杯手冲咖啡,送过去,虽然韩域工作的事情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身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摇旗呐喊总应该吧!
此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侧头看过去是韩域的信息,曾柔抬眸看了眼楼上紧闭的书房门,纳闷的点开手机。
一条截屏的信息,内容是别人发给韩域的新春祝福,再仔细看看,很奇怪这些人信息发送时间,差不多都在之前三两分钟之内。
曾柔眉心动了动,抬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眸子闪了闪。
这男人说的紧急公务该不会是……
再看到韩域5201314的转帐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曾柔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在意了。
书房的门随后打开,看着韩域气定神闲的走下来,曾柔憋不住想笑。
韩域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手冲壶,动作娴熟的冲泡好咖啡,分装在两个咖啡杯里。
递过曾柔一杯,神色未动,“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棱锐的员工还是很爱戴我的,我说不过年不过年,他们还非要发祝福给我,挡都挡不住。”
曾柔嘴角抽了抽,低头抚额,垂落的长发掩住她偷笑的脸,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韩域还有这么龟毛的一面呢?
果然相处久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会暴露出来,什么稳重,高冷,那都是骗人的。
韩域低头盯着曾柔耸动的肩膀,眉头微蹙,“你笑什么?”
曾柔咬着嘴唇,拼命摇了摇头,“没什么。”
韩域何等聪明,很快想到了其中的bug,挑挑眉,俯身凑近她,“笑我,嗯?”
曾柔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踮着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我只是觉得象你这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和新年祝福这种繁文缛节的俗务实在不相衬。”
韩域哼了哼,又要她唇上狠狠的咬了口,“算你圆得不错。”
程乾站在门口,很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如果不是事发紧急,他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老大的好事。
谁能想到刚刚还发号事令让他们发新春祝福的老大,怎么这么快就换了另一种曲风。
哎!助理难当啊!
程乾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前不到一米的位置,不敢往前看。
韩域面色微虞,“什么事?”
程乾垂着脑袋走过去,在韩域耳边低语了几句。
韩域眯眯眸,身上涌出骇人的寒意。
第149章 韩域清峻的脸上透着冷意
韩域和曾柔说了一声,转身和程乾上楼。
曾柔虽然有些担忧,但更相信韩域有能力处理好任何危机,便没再多问。
她本就不是个纠结的性子,收拾好楼下的咖啡器具,出去外面花园散步。
小镇位于英格兰南部,此时阳光正好,温度宜人,很适合出来走走。
沿涂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清新淡雅很是好看,曾柔一路走一路拍照,走着走着就穿过树林来到沙滩。
龙寒墨又支着画架在沙滩一角做画,空旷的海滩,汹涌的海浪,撞击在岩石上喷溅的雪白泡沫,与男人的背影融为一体,形成一幅萧索落莫的画卷。
曾柔并没打算过去叨扰,准备远远的绕开。
转身之际,龙寒墨象是有所感应般倏尔回过头,薄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向她挥挥手。
曾柔站在原处未动,也向他挥了挥手,旋即准备离开。
龙寒墨却迈着大步跑过来,“嗨!我们又见面啦!我刚刚在那里画画的时候还一直在想会不会再碰到你。”
他的过度热情,让曾柔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戒备。
曾柔望着他,不疾不徐:“镇子不大,应该有很多碰面的机会。”
她的话巧妙的避开了,龙寒墨引一步套近乎的可能,将那些所谓缘分的说法从一开始就拒之门外。
龙寒墨自然听懂了,却没有理会她语气中的冷淡,“可不可以过来给我的画提些意见?”
曾柔淡淡的摇了下头,“我不懂艺术。”
“我就想听一个外行人最直观的感觉,可以吗?”
曾柔不好再说什么,跟着龙寒墨走到画架前。
既然龙寒墨想听最直观的感受,她也没客气,直接道:“画工技巧我不懂,不太好评价,但我不喜欢你的画,给人的感觉太压抑。”
龙寒墨眉心动了动,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打了个大大的交叉,然后向曾柔扬起唇角,“你说得对,它就是一幅垃圾。”
曾柔神色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心里已经悄悄给这个男人,打上邪气且危险的标签。
男人趋步上前,眯眸觑着曾柔,“你在防备我?”
曾柔莞尔,眸光清亮,“这不是很正常吗?必竟我们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龙寒墨意味深长的咀嚼着这三个字,嘴角似有若无的勾着。
曾柔隐晦的看了男人一眼,总觉得他这个笑容背后另有深意。
“龙寒墨,你给我离她远点儿!”
韩域清冷的声音倏地从身后传来,几乎同时,他已经迈步走到曾柔身边,伸手将她纳入怀中。
清峻的五官透着阴然的冷意。
程乾、程坤一左一右站在韩域身后,严阵以待,戒备的紧盯着龙寒墨的一举一动。
龙寒墨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的画笔,双手抄兜,旁若无人地踱着步子。
程乾、程坤面无表情,直接跨步拦在他面前。
龙寒墨舔了下后槽牙,“哥!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样吧?”
韩域薄唇微抿,疏离凉薄的开腔,“那也要看看你做的是不是一家人的事。”
勾结外部资金狙击他的公司,四处散布对棱锐不利的消息,转移他的注意力,借机接近曾柔,居心叵测。
龙寒墨保持着双手抄兜的姿势,“不用紧张,我不过是和小嫂子说两句话而已。莫非大哥有许多事瞒着小嫂子怕我给说漏了?”
曾柔眯了眯眸,这挑拨离间做得也太明显了。
她向韩域怀里靠了靠,表示对他的信任与支持。
龙寒墨轻声嗤笑,“看来你还真没和她说。”
韩域眼底幽光沉了下来,带着冷箭的视线刺向他。
龙寒墨看似散漫的站姿,同样处处透着阴冷的寒意。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韩域警告的看了龙寒墨一眼,带着曾柔转身离开。
程乾、程坤依然拦在那里,龙寒墨低低笑了一声,扬着脖子喊着,“哥,不正式介绍一下就走吗?”
韩域在曾柔耳畔低语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必认识。”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龙寒墨听清每一个字。
龙寒墨夸张的捂着胸口,“哥,你可太伤我心了。”
曾柔乖巧的跟着韩域回到别墅,感觉他紧绷的情绪渐渐松弛,才开口问道:“他真是你弟弟?”
“我二叔的儿子。”韩域神色不再凝重,但眼底深处还残留着沉沉的墨色。
所以,韩域他并不姓韩?
曾柔疑惑的看向韩域,见他抿着唇不愿多谈,便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狐疑,拉着他的手在沙发坐下。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就让我看看他的画。”
韩域摩挲着她的指尖,如实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只不过我和二叔一家的关系很微妙。你以后遇到他还是小心为上。”
曾柔多少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不会又是什么豪门争产的桥段吧?”
男人幽深的目光染了一丝笑意,“差不多吧。”
果然,网文的世界里怎么能少得了这类事情!
曾柔抬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男人英俊立体的脸,试探的问道:“那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家族内定的未婚妻或是门当户对的前女友?”
韩域轻笑出声,刮了她鼻子一下道:“你想太多了。”
曾柔想着龙寒墨那句“你果然没有告诉她”,总觉得韩域有意隐瞒了什么。
但她又不愿胡乱猜测,两个人相处最忌互相猜忌,索性直接问道:“那他说的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域对上她澄净的眸,勾唇,“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曾柔怔了怔。
冥思苦想她应该猜到的,到底是什么?
曾柔眸光一闪,“你姓龙?”
穿书过来后,她曾科普过一些有关古里梧岛及周边各国的历史,知道龙姓是皇室后裔,在当地是非常古老而尊贵的姓氏,上个世纪龙族曾是包括古里梧岛在内周边六岛的统领,后来因为历史的沿革,以及家族内部的一些斗争,分裂成现在的几个国家,龙族也因此彻底隐退。
韩域眸色变得沉隧悠远,“我的本名叫龙寒域,我离开时取了后两个字作为自己的名字,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我姓韩。”
他没有说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改名,曾柔猜测大约又是一个家族狗血大戏。
曾柔不解,“这有什么不可能告诉我吗?”
要龙寒墨这样特意的提起,韩域的语气又如此讳莫如深。
韩域的眉心微微收紧,眼底浮现一丝复杂,“按照族规,龙家的家主必须与同族宗亲联姻。”
“所以……你是未来的家主?”
如果韩域和她结婚就会失去家主的继承权,曾柔突然感觉负担有点儿重。
“担心了?”韩域的拇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颊,那柔嫩的触感。
曾柔嫣然浅笑,晃着脸蛋在他的手里蹭了蹭,“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对你一直有信心。”
“呵……”男人醇浓的笑声溢出嘴角,“小骗子!”
明明心里拧巴着个劲儿,嘴上偏偏不说。
曾柔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我只是觉得你的牺牲有点儿大。不过,爱江山更爱美人,正常。必竟我是那么出色的一个美人。”
韩域紧绷心情因为她的几句话,放晴了不少,很多不愿提及的往事,也变得没那么难开口。
第150章
韩域第一次提到了他的父母,一对被这项族规勉强拉扯在一起的怨偶。从小他就在父母的冷战中长大,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他的父亲本来有非常相爱的恋人,却被韩域的爷爷生生拆散。
万年俱灰下,接受家族的安排娶了韩域的母亲。
韩域的母亲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嫁了全龙族最尊貴的男人,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爱。她努力过,可当所有的努力化成泡影,太多的失望化成怨恨。
她恨韩域的父亲,娶了她,却不肯爱她。这种恨渐渐绵延到韩域身上,她开始讨厌自己的儿子,拒绝与他交流。
而他的父亲也只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而不是儿子一般疼爱。
后来韩域的奶奶索性把他接到自己身边养育。
听韩域讲起这些往事,曾柔的心头漫上无比的心疼,她轻轻拉过男人的手,张开指尖和他十指紧扣。
韩域低头看着怀里曾柔紧握他手的动作,唇边漫出一个微笑,“所幸,我有一个慈祥的奶奶,她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总能在严格的族规与继承人教育中找到縫隙给我一些同龄人应有的生活,教我怎样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受家族左右失去自我冷血的机械人。”
曾柔往韩域的怀里靠了靠,“看来我应该感谢奶奶,培养出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给我。”
说到这里,韩域侧头看向她,“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奶奶?”
曾柔也没矫情,痛快的答应下来,在她看来,过年就应该提着礼物给家里的长辈拜年。
不过始终是第一次见面,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奶奶她老人家都喜欢什么?我好准备礼物。”
——“你觉得按摩椅怎么样,老年人都有腰酸背疼的习惯。不过,不方便携带。订一台让商家送货,再选其他伴手礼。”
——“玉器手饰也不错,雍容华貴,适合老年人佩戴。不过,奶奶见多识广,就怕我选的她不一定喜欢。”
——“古玩字画呢?奶奶喜欢这些吗?”
曾柔侧过头问韩域意见。
韩域看着曾柔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列着清单,一边自言自语,纵宠地失笑道:“不用这么紧张,送什么都是次要的,只要你去了,她就开心。你忘了我说过奶奶她很喜欢你,还存了好多有关你的新闻剪报,可以说是你的粉丝呢!”
曾柔抿抿唇,咕哝道:“奶奶她那还不是因为你。”
韩域收紧手臂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吻了下她的头顶,轻笑道:“知道你还不早些嫁给我?再给奶奶生个胖孙子比什么礼物都强。”
“这是两回事,好吗?”曾柔撇撇嘴,推开他继续低头捣鼓礼单。
“要我说就是一回事。”韩域宠溺的看着她,倒也没再阻止。
第二天,他们提前结束假期,乘飞机回到古里梧岛。
一下飞机,曾柔就让程坤开车送他们到京州最大的商业中心采购礼品,而且坚持不让韩域买单。
“这是我给奶奶的心意,你去买你自己的去。”
曾柔按着帐单不放手,韩域也只能由着她。反正她就在自己身边,也不怕她没有钱花。
一番大采购后,车的后备箱放满了曾柔买的各种礼品,韩域亲自开车,带曾柔去普南山别院。
韩域的父亲因未能与心中所爱一起,一生郁郁寡欢,终之在韩域十八岁那年离世,龙老太晚年丧子,精神大受打击,而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来自于龙老爷子的固执。
从那时起龙老太就一个人别居一处,不再回龙族。
他们现在去的普南山别院就是龙老太现在独居的地方,陪伴她还有一个跟在身边多年的仆人芳姐。
……
车子停在普南山脚,一幢仿古式老宅。
曾柔刚打开车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就已经从门口的回廊下疾步出来。
“大少!”
“芳姨!”
“这位是未来少夫人吧?模样可真俊。老太太见到了一准喜”
曾柔随着韩域叫了声“芳姨”。
芳姨笑眯眯的点头,一双老练的眸子不断上下打量着曾柔,“快进去吧!老太太正念叨你们呢!”
韩域一边吩咐旁边的佣人开后备箱搬东西,一边牵着曾柔的手随着芳姨走了进去。
龙老太坐在客厅中厅的轮椅上,听到韩域进来的声音,让佣人推着自己迎了出去。
“奶奶!”
“这位就是我的孙媳妇吧!”老太太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曾柔身上打转。
至于一同进来的韩域,老太太看都没看他,被忽略个彻底。
“奶奶,您叫我小柔吧!”
说话间,曾柔已经猫下身,蹲在轮椅侧边。
一旁的芳姨隐晦的和老太太交换了个眼神,眸子里隐隐闪过一抹流光。
跟常年坐在轮椅上的人谈话,最忌讳地就是让她仰着脖子,尤其对颈椎不好。
这个问题她们常年伺候在老太太身边自然一直留意着,但曾柔才不过第一次见面。
老太太眸子里的笑意深了几许,握着曾柔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曾柔的脸看了半天,连连点头。
“恩,不错,不错,真不错!阿域那小子有福气啦!”
老太太终于想起自己的孙子,抬起头来道:“还不扶你媳妇起来!一点儿都不知道疼人。”
莫名躺枪的韩域,“……”
老太太抓着曾柔的手轻轻拍了拍,“乖孩子快起来吧!咱们到沙发那边说话。”
韩域从佣人手里接过轮椅,推着老太太到沙发旁。
他和曾柔紧挨着老太太坐下。
龙老太一点儿不掩饰自己的热情,拉着曾柔聊了起来。
一转眼看到佣人拿着大盒小盒的礼物进来,埋怨道:“家里什么都不缺,以后别乱买东西!”
韩域执着曾柔一边的手放在膝盖上,掀起眼帘,“这都是小柔给您选的,连钱都不让我出,您要是不领情,我一会儿让人拿去退了。”
“胡说!我孙媳妇给我买的我看谁敢动。芳姐,快都给我好好收起来。”
对于老太太突然变脸,韩域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云淡风轻地看着老太太。
龙老太瞪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要让小柔一个人花钱?你的黑卡呢,还不交给你媳妇!”
老太太转过脸就笑吟吟的拍着曾柔的手道:“小柔,快收了他的卡,他小子别的本事没有,也就赚钱还凑活。”
第151章 生曾孙才是正经事
韩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梢,侧目睇着龙老太和曾柔。
绯色的薄唇边有浅浅的笑,那双深邃的眸光里染了柔肠百转的光。
芳姨端了水果上来,笑容和蔼的道:“老太太接到电话,知道你们今天要来,一早就让人准备好房间,你们可得多住几天再走。”
韩域看了曾柔一眼,见她并不抗拒,点头应了下来。
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会儿吩咐厨房加菜,一会儿又张落着让芳姨带他们上去看房间。
“快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让人马上重新弄。”
曾柔连忙说不用,“奶奶准备的肯定差不了,不用再麻烦了。”
“这孩子会说话。”龙老太越看曾柔是越喜欢,拉着曾柔手,将自己手上常戴的血玉镯褪下来给她,“奶奶的一点儿小心意,不许嫌弃。”
说着,老太太不由分说戴在曾柔的手上。
血玉镯的颜色红得纯粹,玉身细腻通透,致密细润,像是染了冰色,映着曾柔纤细白皙的手腕,极其分明,像是笼罩着一层光,朦胧中透着一股灵气。
曾柔没研究过这些,不知道品种,但也知道这玉镯绝非凡品。
征询的看向韩域。
“你不用看他,奶奶给你的,你就收着。”龙老太霸道的剥夺了韩域的发言权。
总之,孙媳妇是宝,韩域这个亲孙子那就是草。
韩域可以想见等有朝一日老太太抱上曾孙,他的地位还得再降一个台阶。
晚餐时间,三个人坐在餐厅宽大的梨花圆桌前。
随着佣人将一道道精美的膳食端上来,只听“啪嗒”一声,一个薄薄的红包丢在韩域的肘侧。
曾柔循声抬眸,老太太已经从兜里拿出一个又厚又大的烫金红包递给她。
脸上摊满和煦的笑容,“小柔啊,这是奶奶给你的压岁钱!快收好喽!”
曾柔诧异的看着老太太手中过于厚重的红包,有些受宠若惊。
刚想婉拒,在旁边伺候老太太吃饭的芳姨已经开口,“快拿着吧,这是老太太的心意,知道你要来,一早就准备下了。压岁钱图个吉利!”
“谢谢奶奶!”
曾柔双手接过大红包,眼底有些氤氲。
印象中,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收到过所谓的压岁钱了。
久的那画面都模糊不清,象泛黄的老照片。
捏着沉甸甸的红包,心里不免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这顿久违的团圆饭,曾柔毫无意外的吃撑了。
饭桌上老太太和韩域轮番给她夹菜,芳姨生怕准备的菜色不合她胃口,期间还不断追问着她的喜好,默默的一一记下。
一顿饭下来,曾柔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圆了。
想哭!
饭后,回到客厅,芳姨准备了解腻的乌龙茶。
老太太端着茶碗,一脸慈爱的看着曾柔。
这孙媳妇真是越看越喜欢。
连带着对旁边的丑小子越发的嫌弃。
老太太放下盖碗,阴恻恻的瞪着韩域训道:“你给我好好对小柔,媳妇就是用来宠的,知不知道?”
曾柔连忙道:“奶奶,韩域他对我很好。”
“看看,你媳妇多疼你!净直知道替你说话,你要敢辜负她,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老太太一口一个你媳妇叫得曾柔耳尖发红,抿着唇保持着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韩域拉过曾柔的手,一只手的手掌托着,另一只手抚在上面,微微颔首,眉眼含笑听老太太训话。
享受着这普通又幸福的时光。
老太太一脸满意和爱怜的看着曾柔,话锋一转对韩域道:“你爷爷那个老懵懂没找你麻烦吧?”
韩域低头摆弄着曾柔的手,眉心未动,淡淡地道:“没有。”
老太太哼了哼,显然不太相信韩域的话,“他要为难你,你和我说,我来骂他。”
对于大儿子的早逝,老太太至今耿耿于怀。
如果不是当年老头子顽固生生将一对有情人拆散,现在一家人坐在一起齐齐正正过年,那该有多好啊!
韩域抿了抿唇,轻浅的“嗯”了声。
曾柔敏锐的捕捉到韩域情绪的变化,指尖在他的手心挠了挠。
韩域捉实她的手指,掀眸道:“我知道怎么处理,您放心吧。”
老太太哼了声,似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遥远绵长。
良久,幽幽喟叹一声道:“别学你爹,自己懦弱没本事,累人累己,耽误了两个女人不说,自己也因此丧了命。”
老太太语气生硬,还隐约透着丝丝的颤抖。
重提旧事,气氛有一刻的凝窒。
曾柔感觉到韩域握着自己的手僵了一下,她隐悔的侧目看向韩域。
感觉到曾柔的注视,韩域安抚的捏了捏好的手,望着小姑娘的眼底都是温柔情浓。
芳姨轻咳一声,打圆场道:“老夫人多虑了,您看看小两口这感情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要我说您快别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了,好好准备着抱曾孙才是正经。”
听到曾孙,龙老太的眼睛恢复了光彩,不停地在曾柔的肚子上打转。
好象那里已经有了一个软萌软萌的宝宝在向她招手。
芳姨最清楚老太太的心思,掩唇偷笑道:“老夫人,这时间也不早了,快让大少和少夫人上去休息吧!”
老太太眉眼精光乍现,她拍了下轮椅扶手,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快上楼睡觉。明早不用着急起床,只管多睡会儿。”
韩域抬眼看了看墙上指针刚刚指向9的挂钟,“……”
两个人被连轰带赶的送上二楼的房间睡觉。
“快去睡!快去睡!别打扰我老太婆休息。”
听着老太太一遍遍把睡字咬得这么意味深长,曾柔羞耻得抬不起头。
红着脸坐在铺着龙凤被的雕花大床上。
四下打量着老太太精心准备的房间。
全红木的家具,仿古的设计,红色的轻纱帐幔,条案上两只雕龙画凤的红烛……
这就是古时的洞房嘛!
韩域斜倚在床边的书柜旁,抿唇浅笑,“你再掀开枕头看看。”
曾柔狐疑的眨眨眼,依言掀开枕头……
莲子、花生、红枣一样不少的躺在上面。
韩域轻笑着点了条案上的红烛,“娘子,不如我们早些洞房吧!”
曾柔感觉脸蛋发烧,嗔了韩域一眼,清清嗓子道:“不如我们先看看红包吧!”
说着,她象小财迷似的打开了奶奶给她的压岁钱红包。
她盘腿坐在床上,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厚厚的一叠红彤彤的现金,还伴随着一份折叠工整的文件。
韩域双手支着身后的条案,双腿交叠看着她温雅浅笑。
曾柔拢了拢那一叠现金,看厚度有一万块,又好奇的拿起那份折起来的文件。
“这是什么?”
她抬眸撞入男人浅含笑意的温润瞳眸。
韩域朝着那份文件努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神秘啊!”曾柔小声咕哝着将折叠的文件展开,看到标题时就怔住了。
转让协议!
她没再往下看,直接将文件递给韩域,“是不是给你的?”
韩域没有接,徐步坐在床边,“你再看看。”
曾柔抿着嘴角,重新拿起协议认真的看了一遍。
纤长的睫毛狠狠颤了颤,似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碰触一般,酸涩得厉害。
韩域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前倾……大手罩住她的小手。
“怎么了?”
曾柔摇头,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他,嗓音发软,“奶奶把庆祥珠宝给了我,还有一份家族基金。”
庆祥珠宝那可不是一家珠宝店这么简单,它是一个连锁品牌,分店遍布全国,光京州就有十余家分店。
这份礼实在太重了。
还有家族基金,奶奶这是完全把她当成自家人。
曾柔只觉得心尖发烫,双手抱着男人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头,眨着氤氲的眼眶,窝进他的颈窝。
喉尖哽塞道:“奶奶对我实在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老人家啦!”
男人勾唇浅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这个好办,抓紧生个曾孙出来给她抱。”
曾柔攥拳捶他,“你成天就知道不正经!”
“怎么不正经了?生曾孙可是大事!你忍心让奶奶失望吗?”
“……呀,你轻点儿……”
红烛跳跃,房间在升温……
……
“曾柔,我们结婚吧!”
“哦。”曾柔疲倦的动动眼皮,梦呓的应了一声,歪过头陷入沉睡。
第152章 又出事了
在普南山别院一直住到年初六早上,两人用完早餐便驱车回丽苑公寓。
后备箱又被龙老太备的礼物装得满满当当,看佣人一趟趟忙来忙去,韩域“啧”了声。
龙老太太拄着拐棍站在门口,一巴掌拍在他手背,“这些都是给小柔准备的!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奶奶,我哪敢啊!”
老太太哼了哼,“我量你也不敢,你要敢欺负小柔,仔细你的皮。”
“奶奶,您放心,他对我可好啦!”曾柔从旁浅笑接话。
老太太的眸子旋即看向她,脸上的严厉瞬间传成慈祥,“傻丫头,你就知道护着他。奶奶这还不是怕你吃亏!他要是对你不好,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知道吗?”
曾柔忙不迭的点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狡黠的向韩域眨巴着。
话落,方姨搀着老太太道:“行了,老夫人,您就放心吧!这路途远,还是让大少他们早点儿出发吧!”
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又一番叮咛嘱托,和依依不舍的让他们上车离开。
一直望着汽车消失在路尽头,再也看不到影子,老太太才收回眷恋的目光,在兰姨的搀扶下,拄着拐仗回到屋里。
嘴上还念叨着,“芳姐啊,你说咱们要是也搬到市区住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老太太身体不好,又在郊外独居惯了,市区人多车多,环境嘈杂,空气质量也不如这里好,难免会不适应。
芳姨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了,让大少给您寻一处低密度的别墅又不是什么难事。有什么比能时常见到孙子、孙媳妇更让您开心的,这一开心啊,人的身体就好,再说这以后您还得抱小曾孙呢,不是?”
一提小曾孙,老太太来了精神,“芳姐啊,别麻烦他们年轻人了,你负责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别墅,要离他们近一点儿的,房子小点儿也没关系,反正就咱们两个人,房子大了,又得带一大堆佣人过去。”
“好嘞,老夫人!”
龙老太太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也不光时为了看他们,他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也未必顾得上咱们两个老家伙,我是不放心那个老懵懂,怕他又给阿域扯后腿。你说当年要不是他……”
老太太喉咙哽塞,说不下去,抹拭着眼角的湿润,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连呼吸都带着疼。
“这也怪我,我当初要是态度坚决点儿,可能……”
芳姨连忙劝道:“您快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多想想大少,想想小曾孙。我去拿平板电脑,咱们一块儿挑挑房子。”
……
隔天早上,曾柔接到周祥的电话。
“公司招了十五个人,今天第一天入职,九点在半闲咖啡这边的会议室做入职培训,你不打算过来看看吗?”
闻言,曾柔从沙发上起身,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阳光正好,“那就看看吧!”
韩域要去公司,索性她一个人在家无聊,不如过去逛逛,顺便看看涂涂。
挂断电话,曾柔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了个纸袋装上从英格兰小镇带回来的手工柑橘果酱和红茶,穿戴整齐,一路散步到半闭咖啡正好差十分九点。
她没急着上楼,先把柑橘果酱交给正在后厨忙碌的涂涂。
“这个好,我可以做些带馅料的点心。”
涂涂将果酱收好,两个人聊了几句过年期间的情况,整九点钟曾柔上了二楼会议室。
对于曾柔掐点这事儿,周祥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看到进来就直接宣布会议开始。
司辰作为新入职员工坐在会议桌前,看到曾柔进来,微微一怔,待听到周祥介绍说曾柔才是zy的创始人,整个人僵住了。
她不是法援署的律师吗?怎么……
司辰的心态有点崩,进退维谷,不知道该何去何处。
他确实已经到了绝境,zy是他唯一的机会,可如果曾柔发现他在自己的公司,还会留他吗?
想起以前在学校的种种,司辰觉得如果他是曾柔,也不会收留一个曾柔处处留难自己的人。
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梭锐集团!
曾柔和梭锐集团的关系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司家被梭锐集团集体封杀,曾柔又怎么可能容他?
司辰坐立不安,不敢抬头直视曾柔的脸。
有一刻他想不如干脆就这么走掉算了,与其自取其辱的等着曾柔开口赶人,还不如自己走有些尊严。
可司辰坐在哪儿,两条腿有千金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司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从这里出去,他大概只能去工地扛水泥了。
他倒不是怕苦,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资格叫苦,他只是不甘心,如果他都去做苦力,司家就真的失去重回上流社交圈的机会了。
司辰心怀忐忑的坐在那里,努力降低存在感,做个隐形人,只希望曾柔不要发现自己。
他听一些老员工说,公司业务主要由周祥负责,老板很少露面,说不定他有机会蒙混过去。
报着这种侥幸心理,司辰缩在角落里。
曾柔讲完话将主讲台让给周祥,在一片掌声中款步走向后排。
经过司辰座位时,司辰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他隐晦的瞟向曾柔。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曾柔正好坐到了他对面的空座上,神态自若的望着他,目光澄清透亮。
司辰目光闪烁不定,脸颊已是一片惨白,接下来的培训内容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中场休息的时候,司辰逃也似的离开,一路跑到半闲咖啡外的街道上。
“司辰!”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艰难的回过头。
“别以为你是学霸就可以不参加培训,法律知识你是内行,但说到调查技巧你还差得远呢!”
曾柔凝着他,清澈的双眸闪着慧黠的流光。
司辰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将疑道:“你肯让我留下?”
曾柔眨眨眼睛,狡黠一笑,“那要看你培训考核的成绩,如果不及格,老同学也没情讲。”
司辰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在耍我吧?”
故意留他参加培训,然后再以考核不合格为由借机羞辱他。
这段时间司辰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的却一个都没有。
曾柔轻笑,“我有这么无聊嘛?我忙得很,没空和你玩把戏。一句话,你还想不想在zy工作?”
司辰咬了嘴角,“你还不知道吧,司家已经被梭锐集团封杀了,现在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敢雇佣司家的人。”
“我知道啊!只要你通过考核,保证认真工作,我就欢迎你的加入。”
“可是,为什么?”
在司辰看来,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虽然是学霸,但用曾柔的话说对调查他一窍不通,zy公司并非非他不可。而曾柔作为梭锐的老板娘,完全没必要和自家公司做对。
“为什么呀?”曾柔双手抱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手臂上敲着,“你也知道zy的客户主要集中在司法领域,光几大律师楼就占了公司70%以上的业务额,很需要你这样具有丰富法律知识的调查员。我还打算让你给大家做司法培训呢。怎么样,要不要加入?”
“你不后悔?”
“啧……”曾柔啧了声,“司辰,我发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墨迹呢?到点了,还不快回去培训!你要考核不合格,我铁定踢你出去!”
虽然被曾柔嘴上嫌弃,但司辰的心口滚烫。
他提步往回走,经过曾柔身边时,喉咙滚动,声音沙哑,“谢谢。”
……
搞了几天培训后,也到了上班的日子。
上班第一天,曾柔去郑言的办公室给他拜年。
郑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给她,“开工利是。”
曾柔接过来捏了捏,打趣道:“还挺厚。”
郑言哼了声,“我全放的一块的。”
曾柔还真打开看了看,看到里面红当当的票子,眯起眼睛笑了。
郑言无比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说你又不缺钱,至于这么财迷嘛?”
曾柔收好红包拍拍口袋道:“钱还有嫌多的?”
两人互相打趣了几句,坐下来说起正事。
开年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的公开招标调查公司的最后评选日期确定下来。
曾柔耸耸肩,“作为参选公司之一,这事儿我不方便给意见。”
郑言“啧”了一声,“现在想起避嫌了,当初开调查公司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曾柔自知理亏,抿了抿嘴唇,选择沉默。
郑言翻着日历道:“我想着下周四,准备时间不用那么仓促。”
曾柔悻悻的地道:“我都行啊!”
郑言看她一副避嫌不愿参与的样子,白了她一眼道:“这又不是科举,不存在泄露考题,最后还是全员投票决定,我不会徇私的。”
曾柔脱口而出怼道:“那你干嘛还要和我商量?”
不知道她身份尴尬吗?
虽然她自己知道,这件事交给周祥后,她基本就没再管过,更不存在利用她在法援署的关系泄露情况给周祥一说,但瓜田李下,还是多些避忌好。
“那还不是因为……”
郑言没把话说完就闭上了嘴。
那还不是因为……程雅馨走了。习惯了把这些事情一股脑儿扔给程雅馨负责,少了这么个人总感觉象是少了条腿。
现在事事都需要郑言亲力亲为,感觉不习惯之余,还总想找个人一起商量商量。
放眼整个法援署,可商量的人也只有曾柔了。
他不找她找谁?
曾柔心思通透,自然也想到了,她不动声色道:“你该请个助理了。”
两人正说着,徐凯峰推门而入,神色紧张,“快上网……又出事了!”
第153章 我相信你
“慌什么?”
郑言淡淡的瞥了徐凯锋一眼。
这个二愣子!
徐董那么一个稳健睿智的生意人,竟生出这么个呆愣的儿子!不过,人嘛还是挺义气的!倒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曾柔掏出手机上网,热搜榜第一名就是“法援署黑幕”
最先发微博的是一个小白号。
[最近一向低调的法援署打着公平、公开的旗号,挤走了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成功安排“自己人”进入最后评选。说到这位“自己人”大家一定不陌生,她就是频登热搜榜,红过明星的法援署律师曾柔。虽然一直和法援署合作的公司凭着自己的实力成功闯入最后评选,但大家认为他还能有机会吗?(微笑脸)]
这条微博因为涉及曾柔和棱锐集团两大热门话题,很快就有十几万的转发、评论,瞬间登上热搜榜。
发微博的号一看就是为了爆这个大料特意申请的,干干净净只有这一条微博。
曾柔顺着ip地址查了查发现对方很狡猾,使用的是一家商场的公共wifi。
激进的键盘侠一听到黑幕马上来了热情,纷纷杀入评论区。
[这不就是摆明私相授受吗?]
[曾柔一个新晋律师,很难想象她的调查公司能有多专业。这对寻求法律帮助的当事人及其不公平。]
[一直很敬重郑言的人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同情那些认真参与评选的调查公司。]
[难道最该同情的不是那家为法援署服务多年,最后被无情踢走的公司吗?]
[同情*2]
[同情*10086]
也有些人相对理智,持观望态度。
[最后评选结果都还没出来,现在谈私相授受是不是为之尚早。]
[评选结果还会有悬念吗?众所周知,现在法援署最大的赞助来自棱锐集团,曾柔是法援署的律师,而曾柔和棱锐的关系,怕是没人不知道吧?法援署断然不可能得罪金主。(阴险脸)]
[无论评选结果是什么,法援署都不应该让内部员工参与评选。这样本身就有失公允。]
这段时间曾柔也积累了一些粉丝,连忙出来替曾柔说话。
[因为是内部员工,就不能参加,那对曾柔本人就公平吗?]
[就是,都没了解过她的公司,就提出质疑,是不是太武断了。]
[相信我柔做什么都一样优秀。]
这时那个小白号突然又跳出来爆料:
[让你们了解一下曾柔这间所谓的调查公司吧!到现在公司成立不足三个月,一直在一家咖啡厅的二楼租用一间会议室作为临时办公地点,员工全部是新丁,大部分是狗仔出身没有任何调查经验。而且人数少得可怜。最近为了应付这次评选才匆匆招聘了一批员工,依然是散兵游勇,毫无专业可言。对这样的调查公司,你们还报有什么幻想吗?]
这下子连曾柔的粉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个固定的办公地点都没有,这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郑言大概翻了下评论,抬头看到曾柔还在敲击着手机,凝眉问道:“查出是谁了吗?”
曾柔摇头,水灵清湛的瞳里闪过精光,“不过,也不外乎那几个人。”
郑言眉眼微动,“你是说康晴?”
曾柔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浅笑喟叹。
徐凯锋看两个人不紧不慢,神态自若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勺。
难道是他大惊小怪了。
正想着,it部经理焦急地来敲门,“郑律,出事了!”
it部经理是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向来沉稳大气,此刻却一脸慌张地推门进来。
“咱们的网站被网友洗版,咱们的服务器就快顶不住了。”
看到it部经理急得一脑门子汗,徐凯锋这才心里平衡一点儿。
总算有人和自己一样了。
曾柔眉心动了动,拿过郑言的电脑,“我看看。”
it部经理这才看到作为事件当事人的曾柔正坐在郑言对面,表情略示尴尬。
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他舔了下后槽牙,“全都要求咱们给个说法呢!您看……”
此时,曾柔已经登入到法援署的网站,因为网友的不断洗版,卡顿得非常厉害,服务器看起来岌岌可危。
她将屏幕转向郑言,让他看了一下。
满屏都是同一句话——“要求法援署给公众一个交待!”
郑言淡淡的转眸,看向it部经理,“先解决服务器的问题。”
it部经理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以现在群情激愤的形势来看,如果郑言不站出来给个说法,服务器崩溃是迟早的问题,他回去也是治标不治本,顶得了一时也顶不过今天。
郑言挥挥手示意他和徐凯锋先回去。
等他们走后,泰然自若的转眸看向曾柔,“有什么想法?”
曾柔低头关了自己的微博评论,掀开眼帘,“你不是早有打算吗?”
郑言摸摸下巴,轻笑道:“这还得感谢肖占给我提了个醒。”
要不是春节前肖占主动找曾柔提出合作,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曾柔慧黠的眨了眨眼,“你请的那两个公证员应该和肖占无关吧?”
虽然法援署同事众多,除了她所在的诉讼部和楼下服务大厅的工作人员外,其他部门的人她根本认不全,但两次评审都出现过的两个西装男,还是与法援署的人从气场上有所不同。从他们在评选期间的态度来看,曾柔判断他们是公证处的人。
也就是说郑言从一开始就为这次招标可能出现的问题做了相应的准备。
郑言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浅笑道:“职业习惯。”
虽然他不喜欢处理繁杂的行政事务,但身为律师,做事起码的严谨,规避未知风险,已经成为他融入血液的东西。
曾柔水眸打转,手指在桌边轻敲着,“不过,现在的形势下仅凭公证处的公证书,恐怕很难平息。”
人们似乎习惯了阴谋论,特别是那些说话不负责任的键盘侠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把他们这样的机构往黑暗里揣摩。
只怕公证书一出,就会有人抨击说他们与公证处蛇鼠一窝。
最终的结果很可能会激起更大的民愤。
郑言向曾柔挑了挑眉梢,“敢不敢玩得更大一点儿?”
曾柔也向他挑了下眉,“你打算怎么玩?”
郑言身体向前倾,“你觉得全民投票怎么样?”
曾柔抿了抿唇,“可以。”
“怕不怕输给康晴?”
曾柔狡黠一笑,“要是肖占的话,还可以考虑。”
郑言向后靠了靠,双腿交叠,“他要是聪明的话,这次会踢走康晴。”
曾柔指尖点了点下巴,“那样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强劲的对手,不过他的公司底已经花了,想洗掉康晴造成的不良影响,至少今年不可能了。等到明年,我的zy已经完全成熟,他还是没机会。”
郑言侧目看向胸有成竹的曾柔,淡然的眉眼噙着一抹纵容,“这么说肖占是没机会翻身喽?”
曾柔眼底闪过慧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只要他同意和zy合并。”
从肖占提出与她合作开始,她就开始盘算收购肖占公司的可能,老实说,如果那家公司以康晴为主导,曾柔还真看不上,因为有了肖占,才让曾柔有了这个想法。
郑言的眸中有流光一闪而逝,“小丫头野心不小,你这才开张几个月啊,就想着收购人家老牌的调查公司。”
曾柔澄澈的瞳眸精光闪烁,“这是个双赢的方案,我相信肖占最终会同意的。”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
闻言,曾柔和他相视一笑。
……
从郑言办公室出来,曾柔韩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声音低沉道:“网上发现不少水军的迹象,需要不要这边的公关部介入?”
因为曾柔频频上热搜,现在江奕的手下养了不少网络打手,专门为了应对这类事件的再发生。
这会儿全都摩拳擦掌的就等曾柔一句话了。
“这边已经有处理方案,应该不需要。对梭锐那边的影响大吗?”
现在曾柔的名字已经和梭锐集团捆绑在一起,这边出事,梭锐集团势必被拉下手。
韩域轻笑,“不但没有,还变相帮了我一个大忙。”
最近他正在和龙寒墨在股市上打狙击战,曾柔的事情带动股市波动,倒给他提供了更便利的机会,杀龙寒墨一个措手不及。
曾柔不懂这些操作,只要没影响到韩域,她也就放心了。
刚挂上电话,龙老太太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曾柔又是一顿解释,才平复了老太太的担忧。
不过这边挂了电话,龙老太直接把电话打到韩域那里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顿。
“我问你,看着小柔在网上被人那么欺负,你到底管不管?”
韩域耐着性子解释,“奶奶,小柔她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得对她有信心。”
“那你就不知道从旁协助啊?我说你怎么长了个榆木脑袋?我告诉你这么好的孙媳妇,你要给我弄丢了,看我不拿拐杖捶死你!”
老太太又气哼哼的大声训斥了一顿才挂了电话。
一旁的江奕看着韩域被骂得灰头土脸,那叫一个酸爽。
韩域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江奕,云淡风轻道:“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回去叫准备三套方案,随时准备配合曾柔。”
江奕,“……”
他连曾柔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怎么配合?还准备三套方案,这不摆明打击报复他吗?
小心眼儿!
“那股市那边?”江奕报着一线希望问道。
“继续给我盯住了,这次我要让他有去无回!”
被打击报复了的江奕,“……”
得,希望变绝望了。
要知道就这次股市反击战,已经倾注了整个十八层人员的心血,从春节期间的美股一直转战到国内,这些天他熬得都快吐血了。
看着自己的盛世美颜都快残了,江奕那叫一个郁闷啊!
韩域这个没人性的家伙这时候还让他出三套方案,太过分啦!
江奕决定回去就压榨公关部,让他们了方案,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韩域道:“方案你亲自出,下午给我。”
江.绝望.奕,“……”
妈妈的!黄世仁!
……
法援署楼下的咖啡厅。
曾柔看着坐在对面神色有些拘谨的司辰,“你找我?”
“网上的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
司辰低着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曾柔莞尔,“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司辰摩挲着手边的杯子,低声道:“你也知道司家是因为什么出的事,我怕你以为我也是。”
司家就是因为诚信问题被棱锐封杀,曾柔要怀疑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特别是他才刚去zy几天,曾柔的身份就在网上被人揭露出来,司辰想如果是他大概也会第一个怀疑自己。
她看着自信全无的司辰,目光依旧清亮透澈,“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司辰去哪儿了?”
司辰苦笑。
他也不想这样,可生活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当司家出事后,司辰才知道自己曾经的自信有多少可笑。
曾经他还傻傻的以为曾晗芳对他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些意思的,只是造化弄人,他们认识的时候她已经和墨景琛订婚了。
因为这个想法,他心甘情愿为曾晗芳做过许多,可当司家出事后,他向她求助,只希望她能帮他找一份工作,做不了律师,做个助理也可以。
当时她看他时那鄙夷的眼神,他想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少的傻。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光环,实际上都是司家带给他的。
没有了司家,他司辰根本什么都不是。他的力量是如此渺小,而身边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朋友没有一个不是冲着司家的地位与他交好的。
“司辰!”曾柔的语调很沉,俏脸染了一丝愠色,“如果你一直是现在这个状态,我想我可能真会后悔请你到zy。”
司辰看着曾柔眉眼含霜的样子,心里有些紧张,急忙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有必要和你澄清一下,必竟我刚到公司就出了这种事,而且我和曾晗芳以前的关系又……你放心我和曾晗芳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曾柔平静的望着司辰,说话的语气很淡,“司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我既然请了你到公司,就不会轻易怀疑你,反之,如果我怀疑你会和曾晗度合谋陷害我和我的公司,我压根也不会请你到公司来。”
“对不起,曾柔,是我太小人之心了。家里出事后,除了你,没有一个人肯帮助我,我还对你不信任,我太混蛋了,你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司辰,你不信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是个很有优秀的人,这也是我请你到公司的原因,我对你的希望也不止一句合格的调查员这么简单。但首先,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放弃了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我只是……”司辰局促的搓着手,他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好象都词不搭意,越说越错,“我听你的,以后再不这样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曾柔深深的看着他,不疾不徐,“我知道这次司家出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最终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你想想我从曾家出来的时候,不也是一无所有吗?无论是你想重整齐鼓,还是想借着调查公司的资源为司家平反,首先你都得做好你自己。”
司辰闪了闪神,他没想到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打算,就这样被曾柔看破了。
他确实是希望借着调查公司的资源再查查司家的事情,虽然父亲什么都不肯说,但他怎么也不相信他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
特别是当他知道曾柔与这家公司的关系后,他就更想借着曾柔的手把调查结果传回棱锐集团去。
但这些都只是潜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
可曾柔她竟然全都看出来了。
而且即便这样,既便知道他有利用她的企图,她还是聘请了他,给了他机会。
在所有人都背弃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
司辰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行了,回去工作吧!”曾柔觉得以司辰的聪明,应该可以想通了。
司辰遏制住不断起伏的思绪,望着曾柔眼眶酸涩,目光却无比坚定,“曾柔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曾柔微微颔首:“我相信你。”
司辰起身准备离开,刚迈开腿走到桌子侧面,又顿住了。
他回过头,抿了抿嘴角,有片刻的犹豫,之后似下定决心道:“公司有个叫张立的人,应该是在我之前一批进的公司,我觉得有些可疑。你有时间最好注意一下。这次的事可能和他有关。”
第154章
司辰郑重其事补充道:“他好象是周祥的旧同事。”
曾柔面色如常,口吻不咸不淡,“好。我知道了。”
司辰喉结滚动,嘴角动了动,似有些话僵在唇边,怔了下,强行移开眸子,“那我先走了。”
曾柔坐在原处未动,她知道司辰想暗示周祥和这件事有关。
公司做起来后,创始的几个人因为利益互相算计、分道扬彪的事情并少见,但就象曾柔自己说的用人不疑,她选择和周祥合作就信任他,当然在利益上,曾柔也从来不吝惜分享。所以,周祥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至于司辰为什么要特意提起周祥,或者是好意,又或者为了更快取得她的重用,也可能还有其他私心。
曾柔不愿把人心揣摩的太黑暗,遏制住不断起伏的思绪,给周祥发了个信息,要他开始着手准备全民评选。
至于司辰提到那个叫张立的人,曾柔只字未提。
刘欣的电话紧接着过来,几位律政大佬的群从网上的消息出来就一直没停,曾柔因为在和司辰说话,一直只有郑言一个人回复他们的各种问题。
事件的主角曾柔一直没在群里发声,刘欣始终不太放心,网上骂她的人实在太多了,早已经脱离了就事论事的范围,上升到曾柔人品的攻击,那些恶意的揣测污秽不堪,刘欣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已经看不下去。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
要不总有女明星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自杀的事情发生呢!
曾柔言笑晏晏,“刘欣姐,我没事儿……是,我已经把评论关了。”
刘欣在电话那头又是叮嘱又是心疼,又把那些说话不负责的键盘侠一通骂。
曾柔笑着听她说完,又细声安慰一番。
她觉得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挺好的,所以并不觉得烦。
刘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反过来要曾柔安抚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回话题,“看我净说这些没用的,我是想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不用客气。”
曾柔笑道:“还真有事儿得麻烦你。”
……
下午法援署发布了题为“欢迎社会各界监督”的声明。
把从初审开始的所有的评选资料,连同公证书一起端到网上。
之后还没等到键盘侠反应过来,第二份公告就出来了。
法援署将采取全透明方式,从评选要求到最后投票,全部由全民参与,每个公民都可以凭着居民身份证号参与投出自己宝贵的一票。
而且之前被淘汰的公司也可以重新报名参加最终评选。
所有公司都重新站在一个起点上,连评选的要求,都是大家同时在网上看到,然后用相同的时间准备。
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
这时有细心的网友回过头看之前的评选资料,很快发现,法援署的工作细致又严谨,根本挑不出毛病。
当然,还是会有人酸,“能拿出来的,当然不会让你看出毛病。”
但这种声音,在没有任何实证下,显得过于苍白,因为站不住脚,很快也就消失在网络中。
更多人投入到接下来的评选中,网上出现不少讨论组和微话题,集中讨论该提出哪些评选条件最为合理。
一开始还有人胡闹,提出一些故意刁难或匪夷所思的要求,但很快大家都变得越来越认真。
因为涉及自身,越是基层的民众参与度越高,一时间几乎全民都投入到这次评选之中,还有不少人专门去请教自己的律师朋友,拿出更专业的意见。
这时,有些消息不经意的流传出来,很多和zy合作过的律师对这家调查机构评价都相当高。
一开始大家还在怀疑是有人故意放料,但越来越多人从相熟的律师朋友口里听到这种评价,网上的舆论也在悄然转变。
……
君睿转动手中的红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底流淌,“你女人可真不简单,就她这摊事儿现在热度比我大选还高,现在网上参与度那更是了不得,竞选团队那边佩服得不行。”
这要是别人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客气说这是法援署的决定,和她关系不大。
可韩域冷峻的脸廓泛起一抹漫不经心,斜睨着君睿,没出声,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女人就是捧,不需要特别说明,更不接受任何反驳。
君睿抬手捋了捋自己的眉峰,觉得自己这话就多余说。
“竞选经理和我说了几次,想请她过来站台……”
“她没空。”话没说完,就被韩域生生打断,语气生硬得没留一点儿余地。
君睿被噎住,眉心微颦,好歹他也是大总统,被人这样不留情面拒绝还是第一次。
韩域隐晦的掠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没信心?”
还要靠他的女人站台。
君睿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看向窗外,“那倒不是,竞选团队比较紧张而已。”
韩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让他们去联络江奕,他那边已经准备了一笔资金,够他们折腾一阵子。”
总之,别来烦他的女人。
“那我这儿先谢谢啦!”君睿瞬了韩域一眼,要说韩域成功不是没有道理,他不是一味的霸道,他懂得平衡,在坚持自己原则的前题下,也让对方有利可图,这样的人谁会不愿意和他合作呢?生意又怎么能不越做越大。
韩域遥望着前方的景观,深隧幽暗的瞳浓稠化不开的墨色。
君睿幽幽的望着他,语含关切,“听说最近你家里那边不太平,老爷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韩域慢悠悠的抿了口红酒,轻蔑的勾唇,“意料中事。”
“我听说美股振荡的很厉害。”
韩域横了他一眼,“怎么,怕我没钱赞助你?”
君睿煞有其事的气恼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君家和龙家渊源很深,两个人从很小就认识,对于各自的底细,可以说非常清楚。
论起对韩域的了解,特别是有关龙家这部分,君睿远超过江奕、陆飞等人。
反过来,韩域对他亦然。
不然韩域也不会推君睿到现在这个位置。
所以对君睿,韩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道:“现在爷爷那边还好说,这次主要是二叔。”
君睿喟叹道:“继承权有这么重要吗?”
他和韩域都是家族指定的继承人,可他们真的一点儿都不稀罕,反而觉得绑手绑脚的难受。
连个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都选择不了,这个继承人当得有什么意思?
可偏偏有些人挖空心思的想抢。
“要不你干脆让给他得了!”
虽然这话有几分玩笑的成分,但也有部分实情。
现在韩域自己手上的商业王国,丝毫不逊于龙家,完全没必要浪费精力与他们周旋。
韩域幽幽的点了一只烟,烟雾吞吐间淡淡地开口:“他心术不正。”
……
短短一周时间,法援署征集到上百万网友的评选意见,在整理总结后,法援署在网站上公布出最具代表性的十项评选要求作为最后评选的标准。
凡有意参选的公司都可以在一周内抵交材料,接受全民投票。
参加的公司选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多,别人不清楚,但当初参与过初选和复选的公司都很清楚,他们的实力和肖占还有曾柔的公司比,相差实在太远,提交材料无异于自爆其短。
如果是法援署内部评选还好,现在可是要将公司各项指标公布于众,弄不好很可能连现有的客户都丢失了。
事情搞到这一步,连肖占都有些动摇了。
因为评选要求里有一条是公布公司主要客户,并对合作期间的满意度进行反馈。
先不说客户资料对一个公司来说是保密资料,光网友给出的那份满意度调查表内容堪比员工年终kpi考核也够让他为难的。
康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的坐在会议室,为了这次的评选,他们已经开了一天的会了。
她似乎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
如果早知道这样,她一定不会和那个人合作,在网上搞这么一场大龙凤。
不仅没把曾柔踢了最后评选,现在任何公司都可以参选,那他们之前在初选、复选上所受的功夫不都白废了。
又和其他公司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而更让她头疼的还是面前这份调查表。
法援署作为公司曾经最大的客户,按说它的反馈意见尤为重要,而且又恰恰是与法援署再合作的评选,有什么比之前合作满意更具说服力的?
按肖占的意思,其他客户,有选择的挑上一两个,主要做法援署这部分。这次网上风波主要针对的就是之前合作很愉快为了安插“自己人”的公司才终止合作,搞评选,所以他们就更应该抓住这个点,证明之前大家合作得很愉快。
康晴按了按发胀的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和肖占解释,法援署对他们的工作并不满意。
她和程雅馨那些事,还有法援署之前做的那个满意度调查的事情,她都没敢和肖占说过,只能不断找借口想淡化这件事。
“我觉得还是用其他客户比较合适,本来就是法援署的评选,咱们用法援署作为主要客户反馈对象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本来咱们从价格,到这些年的合作关系就没有关系,我觉得网上说的不是全无道理,说不定郑言就是因为棱锐的赞助才这么做的。”
无可否认曾柔的公司是有些实力,但一个建立才三个月的公司,一群没有行业经营的新人,方案做得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肖占不相信拼实力他会拼不过曾柔。
而且一下子暴露那么多公司客户资源,不是给其他公司可趁之机?
“可是如果我们只拿出法援署一个客户,不是让网友以为咱们除了服务法援署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客户,这会影响网友对咱们的印象。我认为这是一个咱们秀实力的好机会,先用一长串客户名单,在气势上压过曾柔。也让网友看看做了几年的公司,和她那种开业不足三个月的小公司的本质区别。”
康晴说得头头是道,可肖占却在她眼底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慌张。
肖占眯了眯眸,“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法援署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和咱们解约?”
与此同时,曾柔和周祥也在开会,不过这边的气氛可要轻松许多。
涂涂给他们准备了茶点和咖啡,几个人悠哉游哉的好象开茶话会。
开业三个月,客户不是很多,都每一个拿出来都很亮眼,特别是三大律师行,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在案件调查方面的实力。
而且刘欣等人对这件事比曾柔还上心,网上的评选要求一出来,就让人做好反馈表,给曾柔送了过来。
现在他们只需要把资料规整在一起就行了。
除此之外,之前曾柔就拜托刘欣做了对比分析,将与刘关张同时合作的三家调查公司负责的不同案件,从调查对辩护的帮助情况到最后的胜诉率做了一个全面的对比,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个事情后来刘欣又在群里和另外两个一说,查嘉泽和张强也都做了一个,虽然他们的律师行合作的时间较短,不具有什么代表性。
但三家同时拿出这个对比分析,且结果完全一致,就很说明问题了。
不对比,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使用zy公司对案件的帮助是这么大,几乎每一个他们负责的案子,都为律师挖到了至关重要的突破口,成为辩护成功的关键。
就好象张强那个案子,最后曾柔找到最关键的证人,在zy公司根本不是什么特例。
他们对自己负责的案子咬得特别死,不找到突破点绝不放手,那种敬业的精神,每一个和他们合作过的律师都赞不绝口,都说和他们合作实在太省心,基本躺赢。
查嘉泽他们一点儿不吝惜赞美的把这些全写在了上面。
曾柔看了看送回来的反馈表,眉眼含笑的递给周祥,“我现在担心咱们把这些放上网,会被网友说造假。”
周祥看着满是溢美之词的反馈,内心还是蛮自豪的。不过这么放上网,的确有点儿过于华丽。
他抿抿唇道:“做一些删减吧,以数据为主,把这些修辞去掉,你觉得怎么样?”
曾柔煞有介事的看着他,幽幽地道:“我觉得应该给你涨工资。周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周祥被曾柔突出其来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胖的脸颊上染着一抹红晕。
搔搔头,憨憨地道:“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且不说曾柔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帮了他,对他有再造之恩,单是这份工作的满足感,都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做狗仔,每天累死累活,回到家总觉得自己做得事情毫无意义,就是在荒废人生。
现在看着一个个当事人,因为自己的调查,得到公平的审判,周祥觉得自己终于活得象个人了。再不是“狗”仔。
不过这些煽情的话,他一个大男人断然和曾柔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的工作来回报她。
曾柔眼波流转,探身向前,隔桌对着他伸出手道:“周祥,我正式邀请你成为zy公司的联合创新人。”
周祥看着曾柔郑重其事伸过来的手,惊讶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塞,最后抬起手臂紧紧握住曾柔伸过来的手,用力上下摇晃了两下。
曾柔嫣然浅笑,“合作愉快。”
周祥眼眶氤氲,半晌才声音沙哑的道:“合作愉快。”
曾柔看着情绪激动的周祥,敲敲桌子,“先坐,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
……
与曾柔这边的合作无间相比,康晴那边,两个人已经快打成乌眼鸡了。
肖占是怎么也没想到,康晴给自己捅这么大篓子,她谁不好得罪,得罪郑言,她是傻疯了吗?
这个女人不单蠢,还贪权,真是愚不可及。
肖占心里无比后悔当初和她合作,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拆伙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肖占额头青筋紧绷,“康晴,我和你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给我想办法摆平它,如果让郑言把资料爆出来,我和你全完。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毕,肖占起身摔门而去。
肖占站在院门外,气得浑身依然发抖,他和康晴不一样,他没有什么家庭背景,这个公司完全都是靠他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
可以说,公司就是他的一切,可现在让康晴全搞砸了。现在他已经对最后的评选不报幻想,只希望不要给公司再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肖占站在寒风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只烟,单手遮挡微风,点燃。
视线望着烟头明明灭灭的红光,微微有些闪神。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肖占回过神,拿出手机,看着曾柔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怔了怔。
电话接通,曾柔清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肖总,我们见一面吧!”
第155章
康晴一回到家就直接上楼钻进自己的卧室,直到晚饭都没再下楼。
她现在有点儿不敢面对康家的人,这两天父亲已经不止一次提起康景秋,还说什么姐妹齐心的话。
真好笑,她妈就生了她一个,哪里来的姐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失势了,郑言这张牌不再打得响,父亲他们又想起在法援署工作的康景秋。开始打她的主意。
只要能和郑家扯上关系,他们根本不在乎到底是哪个女儿,甚至如果郑言愿意,康晴一点儿不怀疑他父亲能干出把两个女儿同时送过去的事情。
还好,康景秋是个没用的废物,不然,康家这正牌小姐的名份说不定都要移主。
想到这些康晴不由得为她的母亲感到悲哀。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康晴飘得有些远的思绪,她看了眼手机,眉毛微微凝起。
又是那个人。
康晴盯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不太想接。
自从网上的事情爆发开始,已经越来越失去控制,从对曾柔人人喊打,到越来越多zy公司的情况流出舆论风向转变,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
康晴明显感觉力不从心。
她真的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今天肖占的态度,已经明显流露出要与她拆伙的打算,如果失去公司,她还拿什么在康家立足?
康晴怕了,她不想和那个人合作,不想再惹事情了。
电话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间隔不到几秒钟就又打了过来,这一次再响了几声后竟然自动接通了。
康晴眼皮直跳。
她的手机被那人控制了!
康晴闪了闪神,不得已拿起了电话。
男人邪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康小姐,这么快就想摆脱我吗?”
康晴嘴角抖了抖,喃喃的解释道:“不是,刚刚手机没在身边,没听到。”
“是吗?”男人在另一边冷笑,“康小姐,收起你的小聪明,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很清楚,你骗不了我。”
康晴惊恐万状的四下打量,周围好象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
“不用找了。你这个样子实在可笑。就这么点儿本事,你怎么和曾柔斗?”
康晴靠在墙角,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继续和康小姐合作啦!”
康晴紧紧的握着电话,“你别想再利用我,要对付曾柔,你自己去。我不会再给你当枪使!”
“呵——”男人嗤笑道:“这就认输了?你可真没用!”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动手?我看你是怕曾柔背后的男人,不敢自己露面吧?”
几次的对话,康晴明显感觉出男人每次提及韩域时语气中的那种愤愤不平,他对付曾柔是假,和韩域较劲才是真。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康晴把心一横,索性和男人摊牌。
“反正我不会再和你合作,你想对付谁就自己动手!”
男人冷笑连连,“现在想退出会不会太晚了点儿?你以为你不招惹曾柔,她就会轻易放过你嘛?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儿,不会以为能瞒得过她吧?就算你侥幸瞒过她,你觉得你能瞒得过韩域吗?你猜他会不会轻易放过你?他要出手,到时别说你,就连你们整个康家都得完蛋!”
被男人一说,康晴彻底慌了,她为什么明知曾柔的后台是棱锐集团还要去招惹她?
她当初就不该听男人的煽动,现在她该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再次冷冷的传来,“康小姐,你已经没有退路,只有殊死一搏,把曾柔连同她背后棱锐集团一起铲除。”
“你疯了!我怎么可能……”那可是棱锐集团啊!全球都排得上号的大财团。康晴觉得男人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不,痴人说梦都比他的话靠谱。
男人没有多做解释,嗓音冷冽的直接命令道:“材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你找适当的机会发布出去,至于后续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电话挂断许久,康晴发软的四肢才缓过劲儿来,她缓缓的走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考虑再三还是打开了男人所说的邮件。
看着上面的内容,晦暗的眼睛一点点恢复了神采。
……
很快到了投票日,除了曾柔和肖占两家公司,并没有出现新的竞争者。
人们被曾柔提交的那么亮眼的客户名单几乎晃瞎了眼。
不止四大行,京州你叫得上名字的律师行,几乎都在这份客户名单上。剩下的就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楼,根本也请不起调查公司。
也就是说开业三个月,曾柔拿下了整个京州司法圈的调查市场,那么她顺利接手法援署的合作,就显得非常合情合情了。
再看看客户满意度反馈,那也是华丽丽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几大行还对同时合作的几家调查公司做了比对,曾柔的zy公司负责的案子胜诉率高达85%。
反观肖占的公司,除了法援署外,客户主要集中在商业调查领域,与曾柔专攻司法调查根本没法比。
第一天投票结束,曾柔的公司得票数已经高出肖占公司近一百万票,可以说胜负已分。
这时人们更加相信之前法援署的评选根本不存在什么黑幕。
这时,网上又一条惊天爆料横空出世,矛头直指棱锐集团。
消息称实际几大行早在曾柔因配合警方行动被网络暴力时就已经被收买,当时他们集体站队曾柔根本不是出于信任。而是棱锐集团将旗下几十家下属公司的法律事务分别交到这几家律师楼手里,从而获得他们对曾柔“无条件”的支持。
并且这已经不是棱锐集团第一次操控min意了,作为总统竞选团队最大的赞助商,可以说对君睿几年前的顺利当选功不可没。
消息一出,网上大乱,人们瞬间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不止法援署和几大行被网友攻击,不少人直接到总统府和棱锐集团门口抗议。
棱锐集团股价前所未有的大跌,仅几个小时,上百亿市值蒸发。
第156章 收网
法援署。
郑言办公室。
几位律证大佬坐在沙发上神色稍显凝重。
曾柔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在茶台上动作娴熟的进行着一道道煮茶的工序,神色怡然。
郑言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睇着她,紧绷的脸颊松懈几分。
查嘉泽坐在三人沙发的最左侧,身体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换了下双腿交叠的顺序,试探道:“小徒弟,外面什么形势,你都清楚吧?你男人的公司好象不太妙啊!”
刘欣坐在沙发的最后侧,此时侧目嗔了查嘉泽一眼,怪他说话太直接。
查嘉泽刚想再开口,坐在中间的张强警告的轻咳了两声。
眼刀凉嗖嗖的飞过去。
查嘉泽,“……”
知道你俩是一对,了不起啊!
刘欣拿起茶台上的瓷杯,边摩挲边说,“小柔,我们也是担心你,这次的事情明显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这么简单。”
“我知道。”曾柔面无异色,继续手中的泡茶的动作,“韩域说没关系,我对他有信心。”
查嘉泽张强刘欣,“……”
要不说恋爱使人盲目呢,连曾柔这聪明的姑娘也不例外。
那可是上百亿啊!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曾柔用茶夹子将茶杯一一递过去,“你们怎么样,对律所影响是不是很大?”
查嘉泽撇了下嘴,“能有什么影响,该打的官司一个也没少?能站在律所门口抗议的,本来也请不起我们。”
当他们几个什么人的案子都接呢,没有点儿身价的还真请不起他们打官司。
刘欣抿了口茶道:“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一直合作的大客户有几个不看棱锐的眼色,根本没人敢动。”
再跌几个上百亿,棱锐也还是棱锐,除非它真的易主。
虽然外界一直有传言大笔外来资金来势汹汹扫荡棱锐的散股,但普遍并不看好。
要收购棱锐基本等同天方夜谭。
曾柔知道他们说的实情,但口碑因此下滑也是必然的。
崔伟名律师事务所因为曾晗芳的加入,变相搭上州检察院这层关系,而曾学礼因没接受过棱锐赞助,支持率大幅上升。崔伟名也跟着水涨船高。
此消彼长,最近有不少评论人士认为崔伟名律所将取代查李师律所一跃成为四大行之首。
虽说是个虚名,但就这么被崔伟名爬过头,几个人也肯定不会太爽。
只不过他们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曾柔沉淀了思绪后,握着茶杯缓缓开口,“要是影响不大那就再等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郑言一瞬抬眸,挑眉道:“最近要有行动了?”
查嘉泽一下子来了精神,身子前倾,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有什么内部信息,快和哥说说。唉,算了,你干脆就直说,现在入手棱锐的股票是不是时候吧!”
曾柔笑道:“你要不怕变股东的话,随时都可以。”
查嘉泽朗声笑道:“能成为棱锐的股东是我的荣幸啊!”
曾柔点点头,“行,等可以入市时我告诉你。”
闻言,张强笑嘻嘻地道:“那你干脆直接在咱那个群里说一声吧!”
其实几个人手上都有些棱锐的股票,虽说对棱锐有信心,但每天看它这么跌,也是心惊肉跳,如果能再趁低吸纳一些,摊薄之前的成本自然会更安心。
“行。”曾柔答应的痛快。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次的波动很可能是上面大鳄的商战,他们不过是被波及的小鱼苗。
郑言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聚集的记者和抗议者,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回头望向曾柔,“这次爆料的小白号查出来了吗?”
曾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光闪烁。
郑言咬着烟嘴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她?”
曾柔也没遮掩,坦言道:“她也是被人利用。”
郑言凝眉,“如果可能,可不可以放她和康家一条生路?”
不管怎么说康晴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郑言真不愿意看着她把自己和康家都搭进去。
“路一直都在。”
是康晴自己不肯好好走而已。
郑言将烟头掐灭,幽幽的喟叹一声。
……
沸沸扬扬闹了一周,无论是法援署还是棱锐集团都没有对此做过回应。
而总统府对这件事的答复相当官方,也相应硬核。
竞选资金的来源和管理符合选举法规定,并不存在违规。
对此,总统本人很乐于和其他竞选人一起接受来自相关部门的审查与监督,但对于妄自捏造、毫无根据的抹黑行为绝不姑息。
君睿过于坦诚且强硬的态度遏制了舆论的进一步恶化。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康晴此刻早已坐立不安。
她不停拨打着那个人的电话,电话早已注消,成为空号。
康晴慌了神,如果被调查局的人查出来,光诬蔑现任总统这条罪,足以将她送进重型监狱。
什么公司、康家,和自由相比,都变得不再重要。
此刻,康晴只有一个念头——逃,有多远逃多远。
她急急忙忙收拾行李,把值钱的珠宝首饰装进手提包,又随手塞了几件衣服进去。
康景秋看到康晴拎着皮箱匆忙下楼,怔了下,“姐,你这是去哪儿?”
康晴瞬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向外走。
“姐,爸晚上找咱俩有事。”
康晴顿住脚步,脸色阴沉道:“我不是你姐,少在这儿恶心我。”
康景秋抬眸撞上康晴冰冷的视线,怯生生的强行移开眸子,“可是爸……”
“你不用拿爸来压我,他认不认你是他的事,反正我没有妹妹。”康晴冷漠的不见半点温度,“你和他说我公司还有事,可能要出差几天,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康景秋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终究没敢说什么。
康晴目光锐利的横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康家别墅,抬手拦了辆出租直奔机场。
出租车上,她买了最近一班起飞的航班机票,拎着行李箱走进闸口安检。
通关时,工作人员神情专注的核对她的证件和机票后,悄悄按了警铃。
机场特警很快到达,“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康晴呼吸一窒,转身向外跑……
曾柔得到康晴被捕的消息时,正在和韩域吃饭。
放下手机后,曾柔表情平淡的继续吃饭。
韩域抬眸睇着她精致淡然的小脸,“康晴是调查局和稽查院那边要批捕,我不方便插手。至于,康家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动。”
曾柔夹了一块虾仁放到他碗里,“我明白。”
康晴走到这一步,除了她自己谁也不怨。
吃完饭,她发了个信息给郑言,告诉他康晴被捕的消息,至于郑言要怎么做,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过了好一会儿,郑言才回复道:“知道了。”
……
市中心的某个办公室里。
龙寒墨面色阴沉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目光阴鸷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曲线图。
几个助理胆战心惊的站在办公室中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发现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其中一个助理战战兢兢道:“上周就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今早开始情况越来越明朗,就赶紧过来向您汇报了。”
“上周……上周!”龙寒墨双眸里陡现怒色,咬牙重复了两遍,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周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们都是哑巴,还是傻了?”
助理们的头垂得更低,集体噤声。
最近他们一直咬着棱锐不放,自然对自家的股票疏于关注,上周虽然隐隐觉得交易有些异常,但谁也没放在心上。
今早情况越来越明显后,才联想起这一周的不寻常波动,几个人才开始担心起来。
为首的,就是刚刚向龙寒墨汇报情况的那个助理,马上决定上报,可貌似已经晚了。
“对方是通过几十个帐户小幅分批购买,运作的非常小心,所以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今早开始突然大批扫货,粗略估计,对方现在手上至少有咱们15%的股份。”
15%,龙寒墨听到这个数字,一阵上头,这持股量仅次于他,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很快他的公司就要易主了。
此时,龙寒墨眉心紧拧已经完全没有心情骂人。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资金可以调用?全部拉过来。有多少散户抛售都给我接过来,绝不能再落到对方手上。”
“那棱锐那边?”
龙寒墨放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咬牙道:“放弃收购。把资金全部调回来。”
“可是如果现在抛售棱锐的股票的话,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龙寒墨阖眸叹息,“抛吧,公司这边要紧。”
棱锐的股价因为龙寒墨的突然抛售,再创新低,曾柔给律证群里发了消息。
与此同时,梭锐集团顶层,所有的员工都面色紧张地盯着电脑上的曲线图,手中还在不断记录着曲线走向。
江奕已经几天没回家,胡子未剃,双眼猩红的盯着电脑,看到不断下跌的股价,和大笔的抛售记录,一声令下,“收网!”
第157章 领证
就在棱锐集团和龙寒墨两方在股票市场上神仙打架,忙得人扬马翻的时候,京郊实验室,韩域正身穿无菌服站在显微镜前。
陆飞手拿数据分析图表,和韩域讲解着最新的实验情况。
“看到那个分子变化了吗?从现在的数据和实验情况来看,新试剂至少可以清除曾柔血液样本中三种以上的毒素。虽然不是全部,但对她的身体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韩域盯着显微镜下剧烈的分子变化,想象这些变化将作用于曾柔全身,眉毛不由的拧起,“你确定这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其他损伤?”
陆飞嘴唇动了动,声如蚊呐,“不确定。”
韩域的脸瞬间挂上一层寒霜,眸光都冷冽了几分。
他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不会拿曾柔的身体开玩笑。
这都是老太太的锅。
从普南山别院回来,曾柔就把老太太想抱曾孙的事儿放到心上,开始有意无意注意起备孕。
昨晚她突然关心起常喝的药膳汤里都有哪几味中药,再三说如果有活血类的一定不要再用。
本来曾柔开始计划和他有个孩子,是件开心的事,可她的身体……
气压有点儿低。
陆飞抿了抿嘴唇,韩域的心情他很理解。
他的焦急一点儿也不比韩域少,甚至比韩域更甚。
几种病毒在曾柔身体里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都说不准,如果不尽快清除,说不定会发生更坏的结果。
这些话,陆飞都不敢和韩域说。
一旁的宋茕清不认识曾柔,和韩域也不过最近在实验室见过两次,并不清楚这些事情,更不会被感情所左右。
她站在一个科研人员的角度,客观地道:“韩先生,我的建议是尽快带曾小姐再进行一次全身检查,特别是血检。您也看到了毒素的变化很快,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曾小姐的血液里又发现哪些裂变。
可能身体自愈能力再重新修复,也可能有些新的毒素产生,根本无法估计。新的药剂如果应用,也是在对新的血液样本进行显微观察之后。不敢说对她的身体一点儿影响没有,但我们一定会将伤害调整到最低。实际上……”
“师姐!”陆飞知道宋茕清要说什么,马上出言阻止,“你去忙吧,我会慢慢和他解释。”
闻此,韩域眯了眯眸,瞳色锐利,“不,我想听她说。”
陆飞隐晦的瞬了宋茕清一眼,他这个师姐和师父一样都是典型的科研脑,除了实验之外,人情事故的事情懂得很少,陆飞有点儿怕她说话没轻没重。
男人瞳眸深邃,紧绷的脸色稍有缓和,“宋医师,您说。”
事关曾柔他不可能不紧张,特别是刚刚陆飞的表现,让他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差,可越是这样,他越要冷静。
宋茕清托了托眼睛,一板一眼道:“曾小姐身体内的毒素细胞非常罕见,而且活性很强,而且具有一定的复制性,这一特征与癌细胞相似,这种情况越早治疗对病人越有利。既使新的药剂会对曾小姐的身体造成一定伤害,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建议您选择使用。”
韩域负在身后的手蓦地攥紧,“如果我接收你的建议,最坏的情况是?”
宋茕清咬了下嘴角,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失明。”
陆飞望着韩域湛湛的冷眸,连忙道:“这只是最怕的可能性,未必会发生。不,我一定不会让它发生,不是还要进一步实验嘛,我会……”
“多少?”韩域缓缓扭头,转眸对上陆惊惶的视线,“可能性是多少?”
“千分之一。”陆飞很怂的低下头。
无论多少,一旦发生,对于患者来说就是百分之百。
韩域感觉自己的呼吸几乎凝窒,他静默了一会儿,“我会尽快带她入院体检。”
陆飞望着韩域萧索的背影,嗔了宋茕清一眼,迈步追了出去。
“域爷!情况没你想的那么悲观,你不要小看药膳的作用,而且人体的自愈系统非常强大,你别……”
陆飞撞上韩域冷锐的视线,嘴唇嗫嚅,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象癌细胞一样可怕的毒素,正在曾柔身体不停复制,她明明那么好,充满活力,怎么会?
“我……”陆飞很清楚曾柔对韩域的重要性,也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告诉韩域。
他强行移开眸子,才幽幽喟叹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细胞分裂的速度太快。宋茕清有一句话说得对,不能再耽误了。”
韩域喉结滚了滚,垂下眼睑盖住一片墨色,“准备吧,我最迟后天带她过去。”
……
就在棱锐集团的股票经过一段时间的持续抛售,持仓的股民人心惶惶的时候,突然有大笔资金涌入,低价扫入大量棱锐股票。
恐慌性抛售很快得到遏制,股价在小浮波动后,趋于平稳。
引起多方财经专家的持续关注。
此时,棱锐集团连发三个利好消息,并加派股息,股价大涨。
龙寒墨看着电视新闻的报道,喉结不住地起伏着。
怒极,直接将办公桌上的东西狠狠扫落在地。
仅仅两天,韩域害他低价抛售了棱锐的股票,又高价买回自己的股票,这一来一回,真金白银的损失几十亿。
韩域,这笔帐我迟早和你算清楚!
……
与此同时,法援署公布了网络评选结果,曾柔的zy公司当之无悔获得未来三年的合约。
网上那些负面新闻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而此刻,曾柔正躺在病床上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测。
陆飞一拿到血液样本第一时间回到实验室。
从检查室出来,韩域马上迎过去,把外套给她披上。
曾柔左右看看,“陆飞呢?”
韩域帮她将衣服的拉链拉好,声音轻柔,“他有病人。报告要过几天出来,我们先回去。”
曾柔抬眸撞入男人黝黑温柔的瞳,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韩域轻抚着她的头,象是捧着易碎的宝物。
曾柔脸颊微红,忸怩的小声道:“我好象还没有查妇科。”
韩域心中钝痛,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墨色,轻笑道:“还没领证,你就急着给我生宝宝啦?”
曾柔小脸热辣辣的涨得通红,“少臭美!体检而已,你别想太多。”
“哦。”韩域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千万星光。
大手包裹着她纤纤小手,语气温柔,“我们先婚检,等过两年二人世界后再考虑生宝宝的事情。”
“可奶奶……”发现自己说错话,曾柔咬了下舌尖,就此打住。
韩域点点她的鼻尖,揶揄道:“还说没想?”
曾柔往他身上靠了靠,“我只是觉得奶奶年纪大了,她的心愿我们应该重视。”
韩域一边揽着她往外走,一边道:“老太太的身体比你想象的结实。你的公司才刚刚起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等过两年公司发展稳定了我们再计划也不迟。”
曾柔侧目睨着他轮廓清晰的俊脸,“可以吗?等两年?”
她才二十几岁,还有许多计划,如果可以曾柔也想稍微两年要孩子。
只不过韩域奶奶太慈祥,对她又太好,曾柔才不忍心让老太太失望。
韩域拉着她的指尖,“当然,不过有件事却一天也不想再等了。”
说着他打开车门,请曾柔坐进车里,自己也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曾柔看着窗外飞驰的景物并不是回家的路,再想到韩域那句“不能再等”的话,转头问道:“我们去哪儿?”
韩域侧头向她投来一道热切的视线,薄唇微侧,“婚检都做了,当然是去民政局领证。”
“……”曾柔诧异睇着他,舔了下嘴角,“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因为要体检她出门穿了最宽松的运动衫,而且也没化妆,想到结婚证上贴着自己这幅模样的照片,曾柔有点儿不愿意。
那个小本本可是要永久保存的,她可不想留下黑历史。
韩域没理解她所说的准备,眼底笑意闪现,“连生宝宝的事儿都想清楚了,你还需要什么准备?”
“不许再提这事儿!”曾柔生气的板起脸,郁闷得不行。
韩域将车停在唐西的工作室门口,下车打开车门,伸手绅士的扶曾柔下车。
曾柔见他早有安排,哼了哼,算是放过他。
韩域看着她耍小脾气的样子,眼含笑意,湛黑的瞳仁里溢出宠溺。
唐西早就等在里面,见两人进来,马上让人拿出一套小礼服。
50%灰度的紫色,低调又不失温馨甜美。天鹅绒的材质,既使冬天穿也不会很突兀,收腰的基础款带一点小翻领,端庄典雅,腰间两侧做镂空蕾丝设计,透着一点儿性感的小俏皮。
曾柔一看就很喜欢。
而韩域则是同色系灰度更强的紫色西装,里面搭配黑色衬衫。
曾柔又化了一个轻浅的裸妆,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与韩域手挽手站在一起,配得一脸,撒了一把好狗粮。
唐西受到甜蜜爆击,不满的“啧”了两声,挥手让两人快走。
20分钟后,京州民政局……
第158章 新婚快乐
程乾早已经等在民政局门口,看到韩域的车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
“已经提前安排好,工作人员正等着您呢。”
“嗯。”
韩域轻应了一声,绕过车头牵着曾柔的手,两人温柔对视了一眼,迈步走进民政局。
因程乾的安排,门口早有一名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等在那里,见到两人,但直接将他们引领到单独的办公室,充分保护了他们的隐私。
不过,进门那一会儿,还是有人认出了这对明星情侣。
实在是太耀眼了。
有人偷偷拍了照,刚要发微博,就被随后跟来的程乾制止了。
即便“曾柔疑似领证”的消息还是在网上不胫而走。
彼时。
钢印深深地薄在两个红本本上,工作人员笑意盈盈的抬头,“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接过红本本,曾柔急着打开先看照片。
她偎着男人,两人眉眼弯弯,伉俪情深的模样,连嘴角的笑弧都惊人的一致。
真好!
民政局外,阳光普照,天朗气清,象极了她的心情。
男人执起她的手,落下轻轻的一吻,“新婚快乐!”
曾柔望着阳光下的男人,韩域回望着她,深眸里是愈发缱绻的爱意。
两人的眼中闪着光,只映着彼此的影子,时光静谧,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彼此。
曾柔眨了眨眼睛,弯弯的眉眼中的笑意更浓,她踮起脚尖在韩域唇上回吻了一下,“新婚快乐!”
她的脚跟还没来得及随着一吻结束轻轻落地,男人的大掌已经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然后俯身深情的重新吻上她的唇……
两人不是没这样热吻过,但许是心境不同吧,这一吻带给曾柔的震撼就好似寂静无声的夜空,突然绽放的烟花……烟火升空,噼里啪啦的火花在她的大脑里陡然炸响。
等等,好象不对……
随着掌声,口哨声越来越近,曾柔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
头上沾满了彩带,花纸……涂涂、刘欣、唐西这些平时没有交集的人都来了!
连君睿都站在其中,当然他是以面具大叔的形象出现的,还有郑言,查嘉泽,张强,半闲咖啡的几个服务员,伍佩仪和徐凯峰也在其中,好象她熟悉的人都来了!公司这边来了周祥和沈星,他们一个扛着摄像机,一个举着专业相机正在全程录影。
曾柔不知道这些人来了多久,刚刚她实在太高兴,完全忘记这是民政局的大门口!
所以刚刚大家就在附近看着他们呢!
曾柔一张脸红的不像话,额头抵着韩域的胸口……没脸见人啦!
韩域将曾柔搂在怀里,眼含愠怒的看着眼前这帮跑出来搅局的人。
明明说好在半闲咖啡等的!
唐西笑嘻嘻的道:“大家合计着要第一时间送上祝福就一起过来啦,谁知道场面这么火爆啊!”
闻言,曾柔刚刚有些降温的脸又烧了起来。
韩域护着她,眼睛冷嗖嗖的睨着唐西。
唐西缩了缩发凉的脖子,躲到江奕身后,秒怂。
众人哄堂大笑。
张强看着这温馨热闹的场面,一时感触,抓紧刘欣的手道:“咱们也进去登记吧!”
刘欣捏了捏他的手,用眼神示意张强不要乱说话。
他这是想抢棱锐掌舵人的风头吗?这男人是有多说风就是雨,智商才能跌成负数?
……
下午五点,一群人回到半闲咖啡。
陆飞也从医院直接过来,与大家汇合。
半闲咖啡经过重新布置,四处点缀着象怔爱情和美好家庭的玫瑰和百合……六层的婚礼蛋糕和香槟塔摆放中间……冷餐是从京州最大的五星级酒店预订的到会,主菜有米其林三星大厨到场亲自烹调。
美酒、佳肴、好朋友,虽然不是正式的婚礼,但曾柔心中的幸福已经快要满溢出来。
此时,曾柔结婚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
因为无图无真相,很多网友报怀疑态度。
更有些柠檬精,酸言酸语的说豪门难嫁,象曾柔这样的小律师,想嫁棱锐掌舵人,钻石级的单身汉根本没可能。人家求婚,不过是一时兴致所至罢了,还有不少女明星又是晒钻戒,又是生孩子的,最后还不是打脸了。
总之一句话,不相信。
当然还有很多网友送上祝福,因此两方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网上的热度也因此居高不下,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忙着庆祝,谁也没上网,直到江奕接到公关部的电话。
此时,他正和韩域和曾柔站在一起,直接把手机递给两人看。
“你们想怎么处理?”
韩域看了看曾柔,“你说了算。”
曾柔将手机还给江奕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既然有网友爆料,就公开吧。”
韩域瞳眸如墨染,“那就公开。”
江奕道:“用不用我叫公关部出份文案,以公司名义发上去。”
曾柔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她掏出手机,拍了一下大厅中间的六层蛋糕,上面那对婚礼娃娃已经说明一切。
曾柔v:是的。[照片.jpj]。
韩域直接转发了这条微博,只字未写。
江奕:“……”
这还不如找公关部门写条文案呢。
不过,棱锐的公关部又不是傻子,没等江奕发话,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恭喜老板,老板娘!]
有棱锐集团官博的官方认证,这下网友消停了。
想不消停也不行。
无论当事人还是棱锐官博全部关闭了评论。
至于曾柔、韩域、结婚、棱锐这些关键字也已经全部屏蔽。
之前那些讨论也在一瞬间消失。
网友能做的就只剩下点赞。
所以想送祝福的只能点赞,想泛酸的就只能憋着了。
切完蛋糕,涂涂端上顶级咖啡豆冲泡的咖啡,女人们凑在一起边吃蛋糕边聊八卦。
男人们则聚在另一头聊政治、经济。
韩域和陆飞踱到窗边,与众人拉开距离。
陆飞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韩域,“血检的初步结果出来了。”
韩域接过香烟,眉心动了动,“怎么样?”
陆飞拿出打火机,单手遮挡递到他面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打算先听那个?”
烟头点燃,烟雾袅袅,氤氲着男人的眉目,口吻不咸不淡,“还有心思玩这个,看来坏消息也不会太坏。”
陆飞顿觉无趣,有些怨念地看了他一眼,“药膳的作用比预想的还要好,不仅阻断了毒素的再复制,而且细胞正在自我修复。”
韩域夹着烟的动作一顿,深邃幽暗的瞳闪了闪,“那坏消息呢?”
陆飞叹了口气道:“我需要重新调制药剂。”
也就是说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不过,这对曾柔倒算不上什么坏消息,失明的风险至少暂时解除了。
韩域瞬了他一眼,“需要多久?”
陆飞咬咬牙道:“一周。”
“这次我要万无一失。”
韩域看着他,眼神里写满嫌弃,好象在说,那你还快去?
陆飞吸了口怨气,认命道:“和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
……
初春,暖阳四射,空气时游动着清爽的朝气。
法援署在市政公园里搞了一场法律咨询的公义活动。
这项活动自郑言进入法援署已经连续举行了三年,一方面回馈社会,走入基层,另一方面也是给年轻的实习律师提供一个锻炼的机会。
因此,曾柔、伍佩仪、徐凯峰和康景秋四个作为这次活动的主力,分坐在四个咨询台前。
曾柔几次登上热搜,是几个人中群众认知度最高的一个,活动一开始她的咨询台前就排满了人。
徐凯峰是几个人中唯一的男性,家长里短的纠纷几乎没人找他,咨询台前排队的大部分都是中年男人,有咨询离婚的,与有打架伤人的。
伍佩仪虽然没有曾柔有认知度,但她胜在热情,没人找她,她就自己拿出传单主动出击,再加上亲和力强,虽然比不得曾柔,但也没断了有人咨询,没一会儿功夫咨询台前竟然也陆陆续续排起队来。
相比之下,康景秋的咨询台就显得过于冷清。
她本来人就瘦小,再加上内向的性格,坐在那里怯怯懦懦的全无气势,让人看着就不放心把案子交给她,所以也没人去咨询她的意见。
只有实在懒得排队的小猫三两只,过去简单问几句,又半信半疑的走了。
康景秋坐在那里看着另外三个人咨询台挤满人,再对比自己这里门可罗雀的景象,尴尬的垂着头,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绞在一起。
彼时,一个身穿中式对襟衫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入人群,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神深邃明亮,闪烁着精明锐利的光芒。
在古稀老人中少有的保养得宜,精神矍铄。
他很快找到曾柔的队伍,目光扫过长长的队伍,眉心蹙了蹙,就沿着队伍霸道的插到最前面。
此刻正有一位中年妇女在咨询邻里纠纷,老人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在女人面前一晃,“这个位置给我,钱就是你的。”
女人怔了怔,犹豫了不足一秒,就抽走老人手里的钱,起身离开。
老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掸了掸衣服下摆,在咨询台前坐下,一双犀利的眸毫不避忌的上下打量着曾柔。
第159章 霸道的龙老爷子
曾柔神色自若的迎上老人审视的目光,与他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
龙启封眯了眯眸,眼底一抹精光划过,“丫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曾柔晗首,不卑不亢的回应,“可以,不过请您遵守秩序。”
她抬手指了指队尾身穿红色外套的女人道:“等那位女士咨询完,就轮到您。您年纪大了,排队确实不方便,就请在这里坐等吧。”
话毕,她的目光自然看向下一位咨询者。
龙启封握着拐杖的手瞬间收紧,声如洪钟道:“你没看到我已经买下这个位置了吗?我看谁有那个胆子插在我前面!”
下一个咨询的是个中年男人,衣着质朴,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听到老人的话本能的向后退了退。
龙启封用拐杖指了指他,“你去后面排队。”
男人有些为难的愣在那儿,本以为最多向后让一个,怎么就变成他替老人重新排队了?
他身上衣服单薄,手脚都有些冻僵了,如果不是看重曾柔无往不胜的名气,他也不会坚持排一个小时。这要是再重新排一次……
“去排队,这些就是你的。”龙启封再次抖出一叠钱,比刚刚给那中年妇女的还要厚上一些。
队伍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能在倒春寒中坚持排队咨询的,都是社会最基层的群众,他们生活拮据,外面的律师动不动一小时上千块的收费,他们负担不起,而这位老人明显不是。
“有钱了不起啊!这么有钱来这儿干什么?去大律师行啊!”
“这人怕不是来捣乱的吧?”
“以老卖老,最讨厌这种人了!”
“有钱还就是了不起。哎,可惜我不排在前面,要不我就和他换,这些钱顶我半个月工资呢!”
人群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中年男子也在犹豫,这些钱对他来说诱惑的确很大,可他大儿子的案子……他听人说曾柔接的案子就没有不胜诉的,他想找她……
龙启封再次加码,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叠钱和刚刚那叠一起放在桌上,态度嚣张,“这些总够了吧?”
中年男人看着桌上的钱厚厚的差不多有一万块,他的手颤巍巍的伸了过去,内心却依然挣扎。
曾柔身体前侧,伸手按在那叠钱上,眸光陡然凛冽,“老先生,收好您的钱,麻烦马上离开。”
龙启封凝眉,声音深沉地说道:“丫头,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还从来没有人胆敢赶我走!”
曾柔的眼睛依然澄净透彻,不为所动,“无论您是谁,刚刚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法援署是一个为基层民众提供法律帮助的福利机构,作为法援署的一员,对您的行为,我无法认同更加不能纵容,这是对其他等候者的不公,更有违法援署的精神,所以,很报歉,麻烦您要么遵守秩序,要么离开。”
她缓缓抬起手,靠回到座位上,不疾不徐的看向刚刚的中年男人,“先生,到您了。”
龙启封双眸里陡现怒色。
这个女娃胆子大得很!
他一生高高在上,多少人仅在他强大的气场威慑下,连声都不敢出。
可这丫头居然一次一次忤逆他!
好得很!
龙启封冷哼一声,掏出手机,口吻生硬,“你们都给我过来。”
顷刻间,近二十名保镖出现在现场,三步一个的将这块地方层层围住。
其中一名保镖头目站到老人身侧,躬身听老人咐吩,频频点头。
这边,伍佩仪和徐凯峰见情况不对,迅速过来,一左一右站到曾柔身后。
“小柔,你没事吧?”伍佩仪低声问道。
曾柔摇了摇头,并未多言,目光冷厉的与老人对视。
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溅。
彼时,保镖头目已经走到排队的人群前,颐指气使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不过是最普通的基层百姓,哪里见过如此阵势,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保镖头目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我家先生有事要和曾小姐谈,现在离开的人可以去那边领一百元,如果有人非要留下,就别怪我不顾礼仪了。”
这话,威胁的意思浓重,排队的人谁也不想惹麻烦,瞬间领了钱消息。有些胆子小的,连钱都没要就赶紧走了。
一场好好的咨询活动就这么被龙启封给搅和了。
“老先生!”曾柔声线紧绷,看着龙启封,言辞犀利,“你知不知道言辞威胁他人是犯法的?”
龙启封振振有词,“我有说什么吗?一百块他们不走,我就给二百,再不走就给三百,反正我有的是钱,别怪我失礼用钱侮辱他们。这算威胁吗?不知道有多少人等我用钱侮辱呢!”
“你有钱是你的事,但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是那句话,你不遵守应有的秩序,那么很报歉,我也不能为你提供应有的法律咨询。反正你大把钱,应该也不缺律师。法援署不适合你!”
说到最后,曾柔俏脸已隐现嘲讽。
伍佩仪也从旁搭腔道:“既然人都被他们赶走了,那咱们也下班吧!峰少,收拾东西!”
说着几个人就开始着手收拾桌上的传单、宣传品往车上搬。
伍佩仪和徐凯峰来去搬东西都没人管,但曾柔才刚刚一动,保镖头目就抬手拦住了她。
曾柔转眸看向龙启封,口吻淡淡地道:“龙先生,这是打算违法?”
龙启封诧异的挑了下眉,“你认识我?”
曾柔浅笑一声,带着少许的挖苦,“不认识,但不难猜到。”
此时,伍佩仪放了一趟东西回头看到曾柔被围,举着手机冲过来,“你们要干什么……快起开……再不走,我可报警啦!”
徐凯峰怕伍佩仪吃亏也马上跟了过来,煞有介事道:“我已经报啦!”
龙启封向保镖挥了下手,人瞬间就后撤了几米,但整个公园广场还是在他们控制中。
伍佩仪和徐凯峰马上跑到曾柔身边,怒睥着龙启封。
“你倒是有几个好朋友!”龙启封饶有兴致的看着曾柔,轻笑出声,“就是脑子有点儿笨,不如你聪明。”
脑子有点儿笨的伍佩仪徐凯峰,“……”
曾柔扫了眼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将这里层层包围的保镖,缓缓转眸再次望向龙启封,“把你的人撤了,前面有间茶室,我们去那里谈。”
言毕,曾柔安抚的拍了拍伍佩仪的肩,要她放心,率先迈步往茶室的方向走去。
龙启封看着曾柔从容的背影,哼笑了声,这臭脾气倒是和那个臭小子一模一样。
很快花园广场又恢复了平静,就好象这些人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伍佩仪与徐凯峰面面相觑,怔忡了一会儿。
徐凯峰灵机一动道:“你不是有韩域的电话吗?快打给他!”
另一边,曾柔坐在茶室二楼的雅室里,神色怡然地靠在了方椅中。
顺手拿起旁边的茶叶盒看了看,眉眼未抬,直接对刚刚进门的龙启封道:“金骏眉可以吧?”
说着她已经持起一侧的茶匙,装茶洗茶。
龙启封不满的哼了哼,在她对面坐下。
“你这丫头,脾气不好,又没礼貌,就有点儿小聪明,也不知道阿域看上你什么了。”
曾柔扯了扯嘴角,云淡风轻道:“也许他就看上我脾气不好,又没礼貌,还有点儿小聪明了。”
龙启封嗤笑道:“脸皮还挺厚。”
曾柔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动作娴熟的进行着一道道煮茶的工序。
当她把泡好的茶放在龙启封面前时,就听见龙启封说:“你现在讨好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同意你和阿域一起的。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想作龙族的当家主母,你不够资格。”
曾柔抬眸,眼神清亮,“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当家主母,我只需要做韩域的太太。”
“诡辩!”龙启封世故老练的眉宇间暗藏薄怒,“我命令你,离开他!龙家不欢迎你!”
曾柔不怒反笑,“老爷子,您既然能找到我,想必也应该知道我和韩域已经登记结婚,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由不得你不同意。
龙启封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他沉着脸,无视曾柔的话,气势凛凛道:“这桩婚事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不是我龙家的人!”
“没人要做你龙家的人!”随着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传来,韩域推门而入。
曾柔循声转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接你回家。”
韩域神色淡然地走到曾柔身边,抬手揽着她的肩。
一句“回家”无异于打龙启封的脸,他冷哼了声,脸色十分难看。
韩域垂眸居高临下睇着养尊处优惯了的龙启封,神色十分疏离,“曾柔是我太太,无论你同意与否,她都是我的太太。至于你口中的龙家,我十年前离开时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可以把你当成爷爷般敬你,爱你,但,族长……对不起,我拒绝。”
“混账!”龙启封,怒色满面,眉宇之间凝结着磅礴的怒火,低喝道:“你这是欺师灭祖!你生在龙族就肩负着龙族传承的责任,岂是你说放弃就放弃的?”
“如果你所谓的传承就是那些可笑的族规,那恕难从命。”
龙启封目眦欲裂,“那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那你就守着你那些不知所谓的祖宗规矩过吧!”
“我们走!”韩域执着曾柔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身后房间里就传出了茶杯摔碎的声音。
第159章 哥
回家后,两个人谁也没再提有关龙老爷子的话题,韩域大约是不想提,曾柔是早在知道韩域家事那刻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所以,当一个有钱且霸道的老人家出现在咨询现场,她就已经猜到必是韩域爷爷无疑。
听说韩域父亲早逝之后,龙老太就搬出来独居普南山,甚至还说出过此生不负相见的狠话。
这么多年,儿子的早逝,妻子的离开,还是没能让龙启封好好反思,还是如此固执的固守着龙族那些陈旧的族规,其中也包括,龙族必须由长子长孙继承这条。
为此,尽管韩域早就说过和龙族决裂的话,可龙启封还是坚持要把龙族交到他手上。
当然,韩域也确实有能力,看他这些年的成就也知道,把龙家一族交到他手上,必能发扬光大。
酒店里,龙启封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深邃的俯瞰着这个城市。
相比其他年近古稀的老人,他的精神尤为矍铄,腰杆挺直,头脑清晰。
他的脸上经过岁月的侵染,虽布满皱纹但纹路并不会太深刻,看得出他平时保养得宜。
龙寒墨负手站在老人身后,幽幽眯着眸,眼底有一道阴郁的暗芒闪过。
“龙族族规第七条……”龙启封深沉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龙寒墨抬眸,“团结一致,绝不向同族下手。”
拐杖“咚”的一声戳在地上,龙启封阖眸敛下怒气,“下去领罚吧。”
“是。”龙寒墨幽暗的瞳仁布满阴霾,负在身后的手也瞬间攥紧。
出手狙击韩域的公司已经触犯族规,虽然最后损失惨重的是他,但先动手也是他,所以该领犯的还是他。
龙族信奉强者,对于这些损失龙寒墨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龙启封缓缓转过身,目光犀利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龙寒墨,“怎么还不去?”
龙寒墨抿抿唇,“爷爷,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
龙启封“嗯”了声,走到沙发前坐下,“你说吧!”
“爷爷,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哥这些年离咱们龙族越来越远,对爷爷也不象小时候那么尊重了吗?”
龙启封眉心动了动,敛眸看向龙寒墨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是因为他手上有了棱锐集团这张王牌,如果再任由棱锐发展下去,尽早有一天,他会用这张王牌反将龙族一军。”
“他敢!”龙启封握着拐杖的手骨节泛白。
龙寒墨煞有介事道:“大哥有多反叛,爷爷是知道的。”
龙启封抬头,目光沉沉如一把如鞘的宝剑,锐意乍现,“所以你就擅自对你大哥动手?”
龙寒墨垂下头,郑重其事,“孙儿知错,孙儿这就出去领罚。”
旋即转身离开。
指尖触到门把手的一瞬,听到身后浑厚的声音响起:“处罚减半,如果下次再擅自行动,加倍罚你。”
龙寒墨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弯,“是。”
……
和肖占开了一天会,曾柔捏捏发胀的眉心,和周祥一起从肖占公司出来。
两家公司要合并,有太多细节要谈,公司是肖占的心血,要他让步没那么容易,很多时双方都要拉距很久,才能达成共识。
周祥看看面露疲色的曾柔,不解的道:“康晴给肖占留下的烂摊子不小,现在咱们完全有实力借机吞并肖占的公司,为什么还要和他谈的这么辛苦?”
曾柔抿着嘴角,目光闪了闪,淡淡地道:“肖占是个人才,多给他些尊重也是应该的。”
周祥听闻,眼中浮起一丝赞赏。
所谓攻心为上,无论对他,还是对司辰,还有现在的肖占,曾柔都以女人少有的大度胸怀,一举收获了他们的忠心。
他就不用说了,就拿司辰来说,进公司时间不长,但现在已经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两人交流着公司的事情,走到停车场。
一声清亮的口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龙寒墨斜靠着车门,双手插兜,似笑非笑望着曾柔,“小嫂子!”
他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语调,让这声“小嫂子”显得油腻十足。
曾柔眉眼未动,仿佛没看到他一般,突兀地道:“惊蛰了吧?”
周祥怔了下,看看路旁冒出新芽的树木,轻笑着从旁搭腔道:“是啊,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曾柔微微颔首,“难怪,什么蛇虫鼠蚁都跑出来了。”
周祥憋着笑瞄了下面色难看的龙寒墨一眼。
不知道他们家老大最厉害就是怼人了吗?还堵在这儿找不痛快!
龙寒墨舌尖抵了下后槽牙,迈开长腿上前伸手拦住了曾柔的去路,“小嫂子,这么有缘撞见了,一起吃顿饭吧?”
曾柔觑着他,狡黠一笑,“真是有缘这么简单?”
龙寒墨并未否认,反而顺势道:“看在我诚心的份上,小嫂子就赏个面子一起吃个饭?”
曾柔眉眼疏淡的望着他,“对不起,没胃口。”
“那就去那边喝杯咖啡?”
闻言,曾柔知道她若是不答应,龙寒墨就会一直纠缠下去。
视线从龙寒墨指的咖啡屋掠过,指了附近一间知名咖啡连锁道:“去那家吧?”
龙寒墨知道曾柔这是在防备他,耸耸肩,故意揶揄道:“原来小嫂子喜欢这种没有灵魂的咖啡,真是有些让人失望呢!”
曾柔斜睨着他,语气强硬,“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
曾柔转头对周祥道:“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周祥略颔首,隐晦的看着曾柔和龙寒墨一起离开,拿出手机给韩域发了条信息。
另一边,曾柔推开咖啡店的落地玻璃门,因为是家知名的连锁店里面的人不少,柜台前排着七八个人。
龙寒墨皱了皱眉,掏出钱包走到最前——身后一道冷冷的眼神如冰刃般剜向他,龙寒墨回头撞上曾柔冷冽的眸光。
他想起前些日子老爷子在曾柔那里受到的冷遇,抿了抿唇走回队尾,在曾柔身旁站定。
“我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曾柔淡淡的收回目光,没有拆穿他。
买了咖啡,两人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两个位置,龙寒墨不甚满意的看着略显局促的两人位,凝眉,“你平时都在这种地方喝咖啡?”
曾柔未置可否的抿了口咖啡,“我觉得还不错。”
龙寒墨闲适的坐下,双腿交叠后发现一双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他又重新调整了坐姿,来回几次才找到一个觉得舒适的坐姿。
他无比嫌弃的左右望了望,环境嘈杂,座位密集,差评。
曾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神色怡然地靠在了沙发椅中。
“我一会儿还是上班,你想说什么,就别兜圈了。”
龙寒墨幽幽的眯起眼睛,“你应该知道我爷爷那个老顽固,是不会同意你进门的吧?”
“所以?”
“所以你迟早会被韩域抛弃!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连这都想不到吧?”龙寒墨煞有其事的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他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吧?他早晚也会做出和他父亲一样的选择。”
曾柔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早为自己打算,比如和你合作。”
龙寒墨睇着曾柔清亮透彻的眸子,咂了下嘴角,“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曾柔斜靠着沙发扶手,单手撑着头,“你想怎么合作?”
龙寒墨欲言又止,眯起眼睛,轻笑道:“想套我话……没那么容易。”
曾柔垂下眼睑,神色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既然我们互不信任,还是不要合作了。”
龙寒墨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稍顷才摆着手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跟了我,做了我的女人,咱们就不需要象现在这样互相猜忌了。
老实说,我还挺喜欢你的,人长得美,又聪明,独立,韩域他娶不了你,但我可以,族规只对继承人有要求,象我这样的闲散,想娶谁都行。怎么样?”
曾柔面无异色,垂下的眼睫遮拦住眼底的寒意,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轻笑声,带着少许的挖苦,“我发现你还挺敢想。”
龙寒墨挑了挑眉眼,语气轻佻,“我更敢干。”
曾柔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睫毛轻颤,望向龙寒墨身后的某处,一抹不易察觉的流光划过,“你觉得自己哪一点比得上韩域,值得我舍了他跟你?”
龙寒墨舔了下后槽牙,道:“我承认韩域是不错,但再好的男人不属于你也是白搭,再说,我看他对你也不怎么样!他说娶你可连个象样的婚礼都没给你,他那么有钱却还让你每天为生机操劳,只能来这种的地方喝咖啡。要是换作我,一定不舍得让你受这种委屈。我虽然没他有钱,但养你还是绰绰有余,我保证你的生活质量比现在上几个台阶。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韩域冷沉充满威慑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龙寒墨勾起的嘴角,瞬间凝固。
他猛的回头,“哥!
第161章 曾柔: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韩域的目光从龙寒墨身上一掠而过,湛黑的眸子仿佛沁着一滩寒凉的潭水,在转向曾柔的那一瞬骤然回暖,化作一池春水。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他的声音也是暖暖的,充满了关心。
龙寒墨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样的韩域,简直要跌破眼镜。
“好啊!我想吃珍馐斋的烧鹅和什锦炒饭。”曾柔也一改刚刚冷若冰霜的模样执着韩域的手,笑意盈盈,清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女孩儿家的娇气。
龙寒墨喉咙微微耸动,这两人怕是练过变脸,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蓝祥吗?
韩域反握住曾柔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那就去珍馐斋。”
两人有说有笑,从龙寒墨身边经过,谁都没瞬他一眼,好象他根本不存在。
龙寒墨,“……”
韩域的车就大咧咧停在咖啡厅门口,车头斜插过来,可见他来时有多焦急。
曾柔抿抿唇上了车,垂眸看着帮自己系安全带的韩域,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她目光闪了闪,慧黠一笑道:“是不是周祥通知你过来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把我身边的朋友全都收卖了!”
上次是伍佩仪,这次是周祥,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全能和韩域单线联系了。
曾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江奕,陆飞等人的电话,而韩域却已经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个角落,熟悉她每个朋友、同事。
想想好象有点儿不公平。
“不用怀疑。”韩域抿了抿唇,“他们都有我的名片。”
“你有名片?”曾柔挑了下眉,她记得当初韩域出席慈善晚宴时都是江奕代替他发名片,韩域本人是没有名片的。
韩域发动引擎,侧过头,声音不温不淡,“我让江奕印了一盒。”
曾柔,“……”
不得不说韩域的确用心良苦。
韩域单手握着方向盘,伸过一只手捏着曾柔微凉的指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有什么事,我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曾柔莞尔,“我又没说什么。”
韩域手上微微用力,“不过,下一次我还是希望由你来通知我,不要总想着自己面对。”
曾柔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韩域眸光闪了闪,“龙家的人,还是离远一点儿的好。”
曾柔眨了眨眼睛,“难道你怕我被他们说动?”
韩域的视线变得幽深绵长,静默了一会儿道:“当年那个女人就是在爷爷层出不穷的手段下最终选择离开。”
曾柔的脸上凝了几分严肃,发凉的手指紧紧反握住韩域的手,“我不是她,既然选择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她的眸光澄澈而坚定,瞬也不瞬的凝着韩域。
韩域喉头翻滚了一下,将曾柔的手攥的越发紧,看似平静的墨眸里流光闪动,“我知道了。”
……
吃过午饭,韩域把曾柔送回法援署就匆匆赶回公司。
曾柔可以感觉的出来,最近这段时间韩域是真的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忙。每晚都在书房工作到很晚,有时她睡醒一觉起来,还看到韩域在书房开视像会议。
想到韩域在这么忙的情况下,还匆匆赶来,曾柔的心里软软的,暖暖的。
不过,曾柔隐隐觉得在龙家的事情上,韩域似乎有些反应过度,每当龙家的人找上自己,他的情绪都异常紧绷。难道就因为他父亲过往的那段失败的恋情?
又或者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异情?
曾柔不愿意过度猜测,遏制住不断起伏的思绪,迈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康景秋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曾柔,悻悻的打了声招呼。
曾柔靠着电梯壁,略微颔首。
如今她们的关系早就不复当初。康景秋再也不是那个在所有人都留难曾柔时,挺身而出为她说话的那个女孩。
那天龙启封的保镖出现在咨询现场的时候,康景秋就那么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曾柔从来都知道人性自私,也并没指望她有为自己做些什么,不过心里总不免有一丝失望。
短短的一程电梯,因为彼此的沉默,显得过于漫长,尴尬局促的气氛,在电梯厢里蔓延。
康景秋隐晦的看向曾柔,少顷才瞥开目光,欲言又止。
曾柔垂下眼睫,只当没有看到。
她最讨厌的就是背后搞小动作,特别是出卖朋友的人,自从康景秋将伍佩仪和徐凯峰恋爱的事情偷偷捅给程雅馨后,曾柔就把康景秋从自己的朋友圈里划掉了。
电梯到达,曾柔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身后,康景秋怯怯的开口,“曾柔,我们可不可以聊两句?”
露台上,曾柔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你想说什么?”
康景秋咬了咬嘴角,幽幽地道:“曾柔,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几个就是不肯接纳我?我曾经特别特别想和你们做朋友,真心实意的,为此我很努力很努力的讨好你们。”
曾柔诧异的抬眸,撞入康景秋满怀委屈的眸光中,“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我说出来?”
康景秋闪了闪神,“我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胆子比较小,比较怕事,不能象他们一样第一时间冲出去,站在你一边,但是,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子,我也没有办法,事后,我也很后悔,又跑回去找你们,可那时候你们已经走了。”
曾柔知道她说的是义务咨询那天,康景秋有没有象她所说的那样跑回去,曾柔不得而知,不过也并不重要,她最在意的也不是这件事。
虽然康景秋在这件事上做得也不怎么地道,但性格懦弱也确实是就景秋的短板,曾柔尚可以理解,但之前那件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曾柔目光透彻,说话的语调很沉,“你知道那不是主要原因,但如果你一定要避重就轻,我也没办法。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透,一旦说破了,大家都没意思。所以,就不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为自己喊冤了吧!”
康景秋下意识咬了下嘴角,面色难堪,“我是喜欢徐凯峰啊!我觉得我比伍佩仪更合适他,你说我迂腐守旧也好,但象我们这种阶层,门当户对还是很重要的。别的不说,你觉得以伍佩仪那大大咧咧,炮仗似的市井性格,徐家可能接受她吗?我们都是受过十几年淑女教育的,有些东西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其他人根本学不会。”
曾柔看着康景秋那充满优越感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她大概忘记就在前不久,她还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被身为正牌小姐的康晴嘲笑,说到底康景秋本人就是这个所谓的上流圈等级观念的受害者,可她自己又同时无比信奉这种阶层观念。
曾柔平静地望着康景秋,口吻很淡,“伍佩仪和徐凯峰到底适不适合,只有他们俩个最清楚,作为外人,我和你都没有权利多做评论。至于徐家是否接受,那也是他们俩该面对的问题。至于,你也喜欢徐凯峰,如果仅仅放在心里,我也不反对,但你要清楚,现在徐凯峰是伍佩仪的男朋友,如果你一定要横插一脚,那就是小三。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康景秋有些哀怨的看着曾柔,“明明我们俩差不多同时喜欢上徐凯峰,为什么她就可以和他一起,我就成了小三,这不公平!你不能因为和她认识的时间久,就偏帮她,我争取我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
又是这种小三理论!这些人是不是全是看琼瑶阿姨的小说长大的?
曾柔俏脸染了一丝愠色,眉眼含霜道:“在你们三个关系没明确之前,我谁都没帮过,最后做决定的人是徐凯峰,而他选择了伍佩仪。你又何苦再纠缠下去!难道你也想走你母亲的那边旧路吗?”
这话直戳康景秋的心窝,她脸色苍白,喃喃道:“原来你也看不起我,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太令我失望了……”
曾柔声音平淡,“我没有瞧不起你,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成为怎样的人。你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请先自重。”
康景秋根本听不进去曾柔的话,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空洞,眼眶蒙着一团水气。
曾柔敛回视线,不温不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康景秋目视着曾柔转身离开的背影,情绪失控的低吼道:“你自己还不是个父母不详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他们又没结婚,我为什么不能争取自己的幸福,我怎么就成小三了?你们越不看好我,我偏要努力争取,看看到最后谁才是徐凯峰太太。”
曾柔懒得再与她多费唇舌,脚步未停的径直走了。
推开房门,曾柔敏锐的察觉到办公室里异样的气氛。
伍佩仪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有意别向窗外。
徐凯峰看到曾柔进来,不自在地抓了抓脑袋,欲言又止。
曾柔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抿了抿嘴角:“怎么了?”
第162章 我想单独和你说
伍佩仪唬着脸,向徐凯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问他!”
徐凯峰手指挠了挠右边的脸颊,“我……”
“他要辞职!”伍佩仪硬生生打断了徐凯峰的话,“你快帮我说说他!”
明明还有几个月他们就要过实习期,成为正式律师,这时候又说什么想进徐氏学做生意!
真那么想进徐氏,他当初学什么法律?
相比伍佩仪曾柔显得极其平静,她微笑着看向一旁呆头鹅似的徐凯峰,“准备回去帮你爸爸了?”
“啊。”徐凯峰应了声,并没有多做解释。
曾柔目光灼灼,“都想好了?”
“嗯。”徐凯峰点了点头,态度很坚决。
伍佩仪在旁边气得不行,拉着曾柔道:“你看看他,一早上都这个态度……问他什么都是……嗯,啊,这是,我要回去……快要气死我啦!”
曾柔拍了拍伍佩仪抓着胳膊的手,视线依旧落在徐凯峰身上,眸光烁烁,语气平淡得不行,“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
伍佩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曾柔,“你同意他走?不是……他一个学法律的,去公司能干什么啊?”
曾柔拉开椅子坐下,“话也不能这么说,不会可以慢慢学,也有不少成功的ceo是学法律出身的,咱们要对峰少有信心。何况身为徐家的子弟,这也是他的责任。我们应该支持他。”
徐凯峰一听到曾柔的话,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隐晦得瞄了眼伍佩仪,傲娇的昂起下巴,莫名有种终于找到靠山的感觉。
“可是……可是……”
伍佩仪咬着嘴角,喃喃着,在曾柔这些道理面前,她的反对显得那么苍白,可她只要想到徐凯峰要离开法援署,心里就空落落的,好象想看就要失去他了。
她也明白徐凯峰只不过换了个工作的地方,虽然他们不在一起工作但是还是可以经常见面,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可伍佩仪的心里就是惶恐不安……徐氏……徐氏太子爷……那些东西好象离她很远,远得让她看不清。
法援署这段一起加班一起辩护一起吃泡面的日子让伍佩仪差不多都忘了徐凯峰有着让人敬畏的家世,是大学里惹不起的校霸。
曾柔能明白伍佩仪那种心情,不过康景秋今天的话提醒了她,如果伍佩仪想和徐凯峰一直走下去,还是得尽快学会适应这个身份,融入到徐家的圈子里,必竟将来是要做徐家当家主母的人。
她起身倒了杯水给伍佩仪,转头问徐凯峰:“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想一会儿去找郑律,正好现在手上没案子,交接应该很快。”
“这么快?”伍佩仪听到徐凯峰的话,眉头又拧了起来。
曾柔眸光一闪,起身道:“正好我也要去郑律哪儿,咱们一起。”
徐凯峰不疑有它,和曾柔一起出了办公室。
曾柔在走廊转角的绿植处站定,“到底怎么回事儿?”
微暗的走廊里曾柔黑白分明的瞳分外清亮,灼灼的看着徐凯峰,“你应该清楚就算你不说,我一样有办法知道。”
以她对徐凯峰的了解,以他安于现状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想回徐氏,虽然这是迟早的事。
他和伍佩仪正在蜜恋期,每天都好似蜜里调油,如果不是有什么强大的推动力驱使,徐凯峰不会在这个时候下这个决定。
徐凯峰扯了扯嘴唇,“我爸查出了心脏病,医生让他多休养,不要太操劳,昨天叔叔就找上门,说想帮爸爸分担,还说他打算让他大儿子和康家联姻,帮徐氏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他这么做不就是想夺我爸的权吗?”
“康家?”曾柔挑了下眉。
康家不就是康晴和康景秋家吗?现在康晴已被警方羁押,那联姻的只能是康景秋!
难怪刚才她突然说那些话!
“是啊!”徐凯峰讽刺冷笑,“他还说让我爸升我堂兄做副总裁,这样联姻才有面子!带给徐氏的利益也才越大!”
曾柔敛回思绪,看着忿忿不平的徐凯峰,“这些你都和伍佩仪说了?”
“没有。”徐凯峰气势瞬间低了几度,“我不想她再为这些事烦恼。”
曾柔眉梢扬了扬,“你是怕吓跑她吧?”
伍佩仪虽然家世普通,但却是父母手心里的宝,标准的小家碧玉,没吃过苦,没受过气。对于徐家这样的勾心斗角,她怕是只在宅斗剧里看过。徐凯峰的担忧可以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徐凯峰未置可否,低着头踢了踢旁边木桶式的花盆。
“和她好好谈谈吧!”曾柔语重心长道:“她是你女朋友,将来是你的妻子,她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她迟早要和你一起面对,如果她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你们以后如何一起生活?”
徐凯峰低垂的头轻轻点了点,“我知道了。”
“去吧!”曾柔拍拍徐凯峰的肩,“两个人好好谈,郑言那边我先替你打声招呼。”
说罢,曾柔迈步去了郑言的办公室,给两个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也不知道徐凯峰都怎么和伍佩仪说的,反正下班时,曾柔看到两个人又有说有笑的一起去吃火锅了。
曾柔低头给周祥发了个信息,迈步上了韩域的车。
今天晚上她要陪韩域出席一个商务晚宴,韩域把出差的任务都安排给了江奕,而这次晚宴因为有y国皇室成员参加尤为重要,韩域也只能自己亲自出席。
韩域开车带曾柔先到唐西的工作室做造型。
这次唐西帮曾柔选了一袭蓝色亮片曳地礼裙,白到发光的皮肝与亮片裙相互映衬,像是刚刚出落地面的蓝色美人鱼,闪耀的礼服裙更像是钻石一样夺目,皱褶的设计勾勒出曾柔曼妙的身材曲线,迷人的锁骨线特别吸睛,裙摆晃动间,清纯之中透着点小性感。
唐西又为她梳了个公主范的发型配搭闪亮的细发箍与流苏耳饰呼应,加上清薄的裸妆,显得特别乖巧灵动。
韩域看着打扮好的曾柔,眸色渐深,她美得如此惊心动魂,让他总忍不住想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赏看一二。
曾柔走到韩域身边给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领结,又把一块与她礼裙同色系的波点口袋巾塞进西装口袋露出“皇冠”的顶部三个三角。
韩域的手顺势扣住她的后腰,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唐西口中念念有词地离开,偏偏释放出来的音量足够两人听见。
曾柔白皙的小脸到底染上了惹眼的绯红,眨眨眼睛,从韩域的怀里退了出来。
……
晚上八点。
酒店的大门外,一辆限量版的黑色加长宾利慕尚稳稳地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韩域迈着大长腿从车内出来,身姿修长挺直,面容清峻优雅,一身的贵气。
他站在车门边伸手绅士的牵出如美人鱼般美丽婀娜的曾柔,两人相视一笑,给门口等候的媒体一个完美的亮相,在无数闪光灯下款步走进酒店的宴会大厅。
悠扬高雅的音乐飘荡在偌大的宴会厅里,金碧辉煌,美酒佳人,觥筹交错。
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人士,西装革履,裙摆翩然,气质非凡,哪一个看着都不是一般人。
尽管如此,两人的出现依旧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一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男人艳羡,女人嫉妒,二人所到之处,收到无数的注目礼。
韩域握住曾柔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低声道:“真不喜欢他们的眼神,想把他们的眼睛全都挖出来。”
曾柔没忍住低笑了出来,手指悄悄抠抠他的掌心,“你也太夸张了,好血腥。”
韩域捏着曾柔做乱的指尖,侧头道:“那就干脆把你藏起来。”
正当两人低语说笑之际,龙寒墨搀着龙老爷子从他们的斜后方走来,“啧,啧,啧……爷爷,您看,大哥大嫂好恩爱啊!”
“胡说什么,咱们龙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门的。”龙启封拄着拐杖,声如洪钟的斥道。
瞬间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注意,龙家历来低调,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大家都认识韩域,知道他棱锐集团掌舵人的身份,不由得暗暗揣测人物关系。
韩域面色微凝,湛冷的瞳眸里暗芒浮动,幽深地凝了龙启封数秒,才转眸看向曾柔,“韩太太,这里空气不好,咱们到哪边走走。”
曾柔抿唇浅笑,一双清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好啊,韩先生。”
一句韩先生,韩太太,直接把龙启封的话堵得死死的。
这里没人要进龙家门,人家是韩先生和韩太太。
龙启封脸色很是难看,脸颊紧绷地看向韩域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孽障!他这是想翻天!”
龙寒墨借机进言道:“爷爷,我早就和您说过,有棱锐这张王牌,大哥只会越来越不把龙家放在眼内。咱们得想办法……”
陆飞从旁边经过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眸色渐渐变得幽暗。
彼时,韩域和曾柔站在自助餐区手托白色的餐盘,目光掠过大厅,灯光璀璨,衣香鬓影,推杯换盏之际,是夹杂着无数利益的交际和寒暄。
韩域身边也开始有人围了上来,大都想和棱锐集团建立合作关系,因为江奕不在,韩域应对着,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拨宾客,韩域陪曾柔吃了些东西,又拿了她喜欢的甜品给她。
不多时陆飞走了过来,在韩域耳侧低语了几句,看样子是有正事要谈。
曾柔借故离开。
韩域捏了一下她的手指,低声叮嘱,“别走远了,我马上过去找你。”
曾柔含笑应允,指着不远处的休息区道:“我就在那边坐一会儿。”
很久不穿高跟鞋,站久了还是有点儿累得慌。
曾柔拿了一杯香槟走到休息区浅啜,目光扫过大厅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康景秋挽着康父的胳膊莲步轻移走进大厅,看得出她今天盛装打扮过,一套金色亮片渐变色的抹胸花瓶礼服,精致华丽,浓妆艳抹的脸明显有些用力过猛,显得有些增龄。
她的出现,再次印证了,曾柔今天下午的猜测。
康景秋在康父身边低语了几句,独自离开。
曾柔幽幽眯了眯眸,放下手中的酒杯,提着裙摆跟了过去。
她跟着康景秋穿过大厅,很快又一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徐凯峰也在这个宴会上。
康景秋今天是冲着徐凯峰来的!
前方,康景秋朝着徐凯峰的方向加快了脚步,就在快追上他的时候,身子一晃,好象是被裙摆绊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朝着徐凯峰的身侧扑了过去。
“啊——”
她低呼一声,徐凯峰转头,眼急手快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
“没事吧?”
他温柔的声音,伴着迎面清冽的味道让康景秋心神微微一荡,她抬头含羞带怯看向眼前的男人,脸颊绯红,眼神迷蒙。
西装革履,精心修饰过的徐凯峰,一身豪门贵公子的气质格外让人怦然心动。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拱手让给伍佩仪那个穷丫头?
他就应该是属于她康景秋的!
“我没事。”康景秋在徐凯峰的怀里低低地说着,咬着唇,脸色发红的看着他,那模样……
徐凯峰身子瞬间僵了僵,迅速收回扶着她腰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康景秋眸色微暗,垂下长长的眼睫,遮挡住眼底情绪的变幻。
微微欠身,“谢谢,峰少。”
“没关系,裙子长你自己小心点儿。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徐凯峰感觉两人之间的气场怪怪的,连忙借故告辞。
他虽然是直男,但也不傻,偶尔脑子还是很灵光,特别是伍佩仪因为康景秋没少和他耍小脾气,一次两次,他也就特别注意这个事情。
康景秋抓住徐凯峰的袖子,“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徐凯峰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上班到办公室再说吗?”
办公室有伍佩仪和曾柔在,那还怎么说?
康景秋脸色变了变,咬着嘴角道:“我想单独和你说,就五分钟,好吗?”
第163章 家传不要脸
露台上。
康景秋水光盈盈的望着徐凯峰,看得他汗毛直竖,现在他开始相信伍佩仪说的,康景秋对他有企图。
看她这模样……分明就是盘丝洞里的妖精要把他当成唐僧肉吃下肚。
徐凯峰心里有了防备,隐晦的和康景秋拉开距离。
她进他退……
康景秋咬了咬嘴角,深深地凝了徐凯峰几秒,少顷垂下眼睑,嗫嚅,“我们两家要联姻的事儿,你知道啦吧?”
“听我叔叔说了,和堂哥。”可不是我!
徐凯峰把堂哥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他那极力撇清的态度让康景秋很受伤。
她哀怨地抬眸,只一眼又垂下头,“我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我父亲说,康家需要和徐家合作,联姻是最好的办法。我没办法……”
徐凯峰语气淡淡的,“那是你父亲和我叔叔之间的约定,我也是昨天才听说。”
言下之意,此事与我无关,你找我也没有用。
“我知道……我听我父亲的意思,你叔叔想通过这次联姻提升自己在徐氏的地位,他应该是想……”康景秋悄悄瞥了眼神色淡漠的徐凯峰,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果然叔叔打得是这个主意!徐凯峰面色如常,但抄在口袋的手早已紧紧握成拳。
康景秋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发现徐凯峰的脸上,除了对自己的疏离再没有其他多余的神色。
这意味着……他一点都不担心,还是……
康景秋有些猜不透,她试探道:“我父亲已经答应帮他,我想你最好提醒一下你父亲,我真不想将来我们两个站在对立面上。”
徐凯峰目光从园林的远方收回,望着康景秋,俊朗的脸廓泛起一抹漫不经心,“我想你还是提醒你父亲好好想想,谁才是真正徐家的当家人!”
康景秋略显不安的瞟向徐凯峰,闪烁其词道:“其实我父亲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和徐家合作,正好你叔叔又找上他……”
她突然向前几步抓住徐凯峰的胳膊,“其实,我可以帮你,只要我们俩个结婚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徐、康两家可以合作获取更大利益,你父亲的地位又不会受到动摇,而且,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会对你很好的,比伍佩仪还要好!”
“可我不喜欢你!”徐凯峰扯开康景秋,力气大的几乎把她推倒,然后远远的跳开,象躲病毒一般生怕康景秋再沾上。
“还有你当我是什么?用自己的婚姻换取利益?对不起,我没那么下贱!”
曾柔躲在露台的方柱后面,听着徐凯峰直男式的拒绝,扯了扯唇角。
“锋少!”
曾柔绕过方柱,在康景秋想再纠缠的时候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景秋也在啊!”
“小柔,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康景秋带着一丝羞涩,瞄向曾柔,欲言又止。
那表情,那语气就好象刚刚她和徐凯峰发生什么难以扫述的事情一般。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徐凯峰气得满面通红,“谁和你,我们,你可别乱说!”
“锋少……”康景秋满怀委屈的看向徐凯峰,幽幽喟叹道:“你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徐凯峰憋得两眼通红,我靠,这女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曾柔面色坦然,笑意盈盈道:“峰少,你怎么能说没关系这种话呢?再怎么说景秋也是咱们的同事,马上又要成为你堂嫂,在公在私你都不能伤人。”
徐凯峰脑子也不慢,马上道:“是,是,未来堂嫂,怪我不会说话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您可千万别和我生气。”
康景秋被徐凯峰一句堂嫂叫得又羞又恼,神情窘迫地道:“我就是好心给你提个醒,你不领情就算了。”
徐凯峰岑薄的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神情肃冷。
她那分明是要挟,根本不是提醒,更谈不上好心,但身为一位男士,他不愿意和她分辩这些事情,平白拉低自己的素质。
可一旁的曾柔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康景秋,她的无耻已经到了必须认真给个警告的程度。
她敛去眼底的笑意,正色道:“说到提醒,我倒是有几句话希望你带给康伯父,徐凯峰是我的朋友,徐家主又是我的忘年交,康伯父做生意进取是好事,可千万别站错队,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人。”
闻言,康景秋的脸颊,已是一片惨白。
回到大厅,徐凯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曾柔,谢谢你。以前佩仪老说她是绿茶,我还不明白,觉得是她小心眼儿,今天算是见识了。”
曾柔抿唇浅笑,“现在知道怎么分辩绿茶了?”
徐凯峰怔了怔,“要不你再给我说说?”
曾柔忍不住轻笑出声,“很简单,女朋友说她是绿茶,她就是。”
“哦。”徐凯峰憨憨的应了声。
彼时,韩域和陆飞谈完事情,走过来,揽着曾柔的腰,“在聊什么?”
与此同时,徐凯峰感觉到一道冷嗖嗖的眼神向自己投射过来。
缩缩脖子,好可怕!
曾柔余光瞥见这一幕,伸手将耳边的发丝绕到耳后,郑重其事道:“我们在说峰少离职的事情。”
韩域挑了下眉,“你要离开法援署?”
离开的好,走得越远越好,别以为他忘了,这小子之前还觊觎过曾柔,虽然现在另找了另一位女同学,谁知道他是不是退而求其次?
反正任何靠近曾柔的雄性动物,韩域都打心里抗拒。
“啊!”徐凯峰应了一声,面对韩域他总觉得压力很大。
曾柔挽着韩域的胳膊从旁搭腔道:“峰少要回徐氏帮忙,你以后可不可以多关照他一下?对了,你的名片有没有给他?”
“没有。”韩域抿抿唇,“他女朋友有。”
曾柔能感觉出来韩域不太开心,知道他小气病又犯了,却并不打算惯着他,直接道:“那不一样,现在是生意往来,快再给他一个。”
徐凯峰哪敢先让韩域给他递名片,连忙拿了自己的名片出来,双手奉上,“刚印的,这是第一张。”
这名片还是他父亲因为晚上要带他过来见见生意上的朋友,特意让助理帮徐凯峰印的,新鲜出炉,还没有用过。
“是嘛,那也给我一张。”曾柔笑吟吟地说道。
徐凯峰又郑重的拿了一张递给曾柔,韩域眼急手快一并接了过来,“你的衣服不方便,我帮你收着。”
捏着小手包的曾柔,“……”
韩域回了名片给徐凯峰,揽着曾柔离开。
作为全场的焦点,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消息很快就象旋风一般传遍整个会场。
徐氏太子爷竟然和棱锐集团掌舵人互换了名片!要知道全场多少人挖空心思,想拥有这样的殊荣,都求而不得。
这样的好运气竟然落在了在京州勉强算得上二流的徐氏,真是让许多人羡慕嫉妒恨。
各种议论悄悄在宴会大厅里蔓延,几乎占具了一半以上的话题。
[徐氏太子爷初入徐氏就搭上棱锐集团的码头!]
[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种好运气,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你们还不知道吧,徐少以前是学法律的,和那一位的夫人是同学,后来进了法援署又是同事,人家这是走的夫人政策。]
[哎,早知道我也让孩子去学法律了,出国读了几年经济有什么用?单拼这一项的人脉就输到家了。]
康景秋的父亲康希城听到这些议论第一时间想到他不也有个学法律在法援署工作的女儿吗?
连忙转头问康景秋,“你在法援署工作这么久,到底和曾柔关系怎么样?”
康景秋哪里敢说她刚刚和曾柔闹翻了,只得垂着头嗫嚅道:“不是太熟。”
闻言,康父戳了戳她的头,“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在法援署工作这么久,都不知道靠个好码头,我要你有什么用?这要是你姐姐在,早把事情搞得妥妥的了。”
康景秋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低垂的眼眸里划过阴霾,“还不就是因为姐姐,她把曾柔得罪得死死的,人家又怎么肯再理我。本来之前还好好的,自从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就忽然冷了下来。这些您要不提,我都不乐意说。”
康希城多少知道些康晴与曾柔的纠葛,也知道她就是因为这个被羁留,到现在想探视都探视不了。
现在被康景秋一提,就觉得特别心烦,低喝道:“你也别什么都往你姐姐那推,你要是个有本事的,进法援署这几年和你姐姐两个互相扶持着,早就该把位子占稳了,何止象现在这样?”
康景秋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
康希城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应该早适应了,可能是最近康晴失了势,这些日子康希城对她们母女还不错,让她又生出不该有的希望。
其实,康希城从来没有变过,只不过现在自己相较与之前有价值了一些。
康希城自觉自己语气重了些,口吻放柔了几分道:“我这也是替着急,你说就你这软绵绵的性格,将来嫁到徐家,可是要吃亏的。”
康景秋想起刚刚曾柔的话,抿抿唇道:“现在这种情况,您还要和徐家合作吗?”
“当然。”康希城眯起老谋深算的眸,“现在才更要合作,只不过这合作对象嘛,得变一变。对了,你和徐小少爷不也认识嘛,想办法加把劲儿,这女追男呀如隔纱,只要你别这么扭扭捏捏的,哪有什么拿不下的男人。”
康景秋想到刚才徐凯峰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样子,心中怅然若失,喃喃道:“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了,怎么了?不是还没结婚吗?你看他今天连个女伴都没带,就知道这女朋友不是徐少自己没当回事儿,就是徐家不同意,你啊就是没脑子!进取心又差,有女朋友就不能想办法抢过来了?这要是你姐姐……”康希城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只要记住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
康景秋闪了闪神,点头道:“我知道啦!”
徐凯峰还不知道康家已经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和父亲在宴会厅里见了一圈生意上的朋友。
每个人都对他十分客气,夸讲的话更是张口就来,让他莫名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自豪感。
徐凯峰陪着父亲到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稍事休息,自从知道父亲的身体情况,在这方面他就十分注意。
康希城带着康景秋笑吟吟过来,“徐总,你看我这儿今天才知道小女和贵公子原来是同事。这不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哈哈哈……”康希城自顾自朗声大笑,“你说这孩子吧,性格内向,也一直没和我说,原来她和小徐少两个人好着呢,平时一直是小徐少照顾着,你说说,咱们这是真要做亲家了!哈哈哈。”
徐凯峰被康希城这一通不要脸的骚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
难怪康景秋那个样子,原来这不要脸是家传的。
再想想之前康晴的种种,徐凯峰觉得家教这东西还真是很重要。
瞧康家这一个个的,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爸,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之前和您提过的那个,曾柔的闺蜜。您可别再给我乱点鸳鸯谱!”
徐凯峰语气挺沉,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了康希城的笑声。
身在世家,这些事他可见多了,康希城这摆明是要让康景秋改和自己联姻,这时候要不直接拒绝,以后只会更麻烦。
另外他耍了个小聪明,直接把曾柔搬了出来。
大厅里那些议论他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不是说他走夫人政策嘛,那他还就扯出曾柔这张大旗出来,看康希城怎么办?
不过,徐凯峰这种直来直去的直男思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拖泥带水,康希城本来也是投石问路,被徐凯峰这一句话就给打沉了。
徐凯峰混不吝的性格,康希城早有耳闻,今天算是见识了。他要不是靠上曾柔这么个好码头,康希城还真看不上他,论城府比他那个堂兄差远了。可是人家命好啊!
康希城面色难堪,目光隐晦的瞥了徐父一家,想听他一个意见。
徐父打着哈哈道:“我年纪大了,他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让他们自己处理,咱们啊,该合作合作。共同发展是大趋势,徐氏最近正有一个项目在找人合作,不知道老弟你有没有兴趣?”
就这样话题很自然转到具体合作上。
康景秋站在一旁脑子里不断回旋着徐凯峰直接了当的拒绝,还有徐父显而易见的态度,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一天之内被徐凯峰这样拒绝两次,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内向的人往往自尊心更强,康景秋就是这种情况,自尊与自卑交织,在受到这连番的打击后,对徐凯峰竟因爱生出怨恨。
她低垂着长长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爱而不得的愤懑。
你们不是感情好吗,不是不离不弃吗,不是喜欢成天在她面前秀恩爱嘛,她倒要看看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经得起考验。
康景秋紧紧握着拳,精心修饰的美甲直插掌心,慢慢渗出血来尤不自知。
……
徐凯峰辞职不久,康景秋也向郑言递交了辞职申请。
郑言有些诧异的接过辞职信,“你确定想好了?来法援署一年多,最近才刚刚有了些进步,独立处理的几单官司都处理的不错,现在放弃会不会有点儿可惜?”
康景秋抿了下嘴角,怔忪地盯着桌面,幽幽地道:“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做了两年,才做出这么一点儿成绩,都不如人家实习半年的,就说明我不是当律师的材料,不如早点放弃。”
郑言一瞬不瞬地看着康景秋,只觉她这样的言辞,话里有话。
他打开抽屉将辞职信连出信封一起放了进去,“这样吧,这封信我放在这里先不交上人事部,你这段时间就当放假,回去也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后悔了,随时回来找我。”
康景秋下意识咬了下嘴角,“谢谢你,郑律。这法援署里可能也就你对我是真心好了。不过,我是不会后悔的。”
“您保重吧!”康景秋起身向郑言深深鞠了躬,旋即转身开门离开。
郑言闪了闪神,总觉得康景秋今天没头没脑的这些话,有些古怪。
“咚咚——”
房门,在这一刻忽然被敲响。
是新请的助理提醒他到时间开会。
郑言的思绪也因此而搁置,拿了笔记本起身去会议室。
另一边,康景秋很快办理了离职手续,一时不吭的离开了法援署。
曾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幽幽眯起了眸子,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相比起来,伍佩仪的思想就简单多了,她放下手中的水杯,淡淡地道:“走了更好,省得每天打头碰脸的,大家互相看着别扭,估计她也是因为这个,觉得呆不下去了,才走的。”
曾柔眸光闪了闪,终究没说什么。
第164章 合作
在熟悉了一段时间徐氏的业务之后,徐凯峰正式接手他在集团的第一项目。
这个项目也是徐氏和康氏的第一次合作,所以双方都比较谨慎。项目涉及金额不高,算是大家的一次试水,如果理念一致,合作愉快,再进一步加大合作。
徐父之所以将这个项目交给徐凯峰,一方面这个项目金额不大正好可以给徐凯峰练手,另一方面与康氏第一次合作在协议的签署上必须格外小心,以防有合作陷阱,交给法律专业出身的徐凯峰最为合适。
将项目资料交给徐凯峰后,徐父又将几个特别需要注意的问题和他细说了一遍后,挥挥手道:“你回去好好研究,下午两点和康氏那边的代表进行第一次磋商,有没有问题?”
徐凯峰坐在徐父老板台的对面,认真翻看了一下项目资料,点头道:“没有问题。”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徐凯峰立即召集自己部门的成员开会。
忙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直到伍佩仪提着饭盒敲门进来,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
徐凯峰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先散会,下午一点半在康氏的代表来之前咱们再开一次小的碰头会。”
助理们拿着笔记本电脑,项目资料起身离开,经过门口时略颔首向伍佩仪打了声招呼。
最近几天她每到中午都会到公司给徐凯峰送饭,所以大家对这位小徐总的女朋友都比较熟悉。
性格开朗,直肠直肚,亲和力强,没有大家闺秀那股子自视过高的冷傲,几个助理对小徐总这位接地气的女朋友印象都不错。
伍佩仪也笑着和大家招呼,“辛苦啦,餐厅今天的饭不错,快去吧!我煲了老火汤放在秘书处,大家多喝一碗。”
“谢谢小徐太!”大伙打趣着跑开。
伍佩仪的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红云,别开眼神拎着饭盒走到办公桌前。
她拎着的是一个多层的保温饭盒,一层层打开放在办公桌上,“我做了你爱吃的辣子鸡,不过别多吃,仔细开会时嗓子疼。”
徐凯峰脱了西装搭在椅背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钮扣,凸起的喉结在看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后上下滚动了两下,“没关系,多喝一碗你煲的靓汤润润就没事儿了。”
“那也不行,要荤素搭配。”伍佩仪把一盒青菜放在辣子鸡旁边,抬眸嗔了徐凯峰一眼。
徐凯峰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记得当初他们还有曾柔一起去湘菜馆吃饭的时候,吃得最多辣最多肉的人就是伍佩仪,可以说是无肉不欢,一碗毛氏红烧肉,她自己就能吃下去大半碗,可做了他女朋友以后,却变得越来越注意养生。
荤素搭配,以前她不是最不屑这些吗?
好象女人开始恋爱后,慢慢就从任性的小丫头变成贤妻良母了。
想到贤妻良母这四个字,徐凯峰几不可察的向上扬了扬唇,垂眸看着正在从汤壶里倒汤的伍佩仪,湛黑的眸光里溢满浓情。
徐凯峰绕过办公桌,走到伍佩仪面前,双手环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左肩上蹭了蹭,“老婆,你可真好!”
他记得以前伍佩仪是不会煲汤的,特别是老火汤,一煲就是几个小时,一点儿不符合她急性子的人设,可现在居然也煲得有模似样,要是有两天伍佩仪没送汤过来,部门里的几个猴崽子就开始在他面前念叨。无形之中,伍佩仪帮他拉进了与部门各人之间的关系,工作起来也更加顺畅。
伍佩仪脸颊上刚刚褪去的红云又悄悄爬了下来,她扭身从徐凯峰怀里退出来,羞答答道:“瞎叫什么,谁是你老婆?”
“除了你还能有谁?”徐凯峰垂眸睇着她通红的耳尖映着粉白的脖颈,喉咙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张开手重新将她圈在怀里。
伍佩仪挣了挣,口是心非道:“谁说要嫁给你了,少自作多情。”
“你不嫁我,嫁谁?”徐凯峰低头用鼻尖来回蹭着伍佩仪后脖颈处,热气喷洒在她温热的肌肤上,痒痒的。
伍佩仪轻笑着躲闪,“好啦……别闹了,这是办公室。”
“那你说嫁不嫁我?”
“嫁,嫁你,行了吧?别闹啦!”
两人正打闹调笑着,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
“峰少……”
康景秋愣在门口看着办公室里抱在一起嘻笑的男女。
“你来干什么?”徐凯峰转过头,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我……找你有事儿要谈……很重要。”康景秋闪烁其词道。
徐凯峰凝了凝眉,“那你说吧!”
“这……”康景秋欲言又止的看向伍佩仪。
伍佩仪回望着她,神色中噙满讽刺。
她一直静静窝在徐凯峰怀里,他没放手,她也就没动。
并且对徐凯峰的这种表现感到十分满意。
如果换成第二人推门进来,伍佩仪一定会羞得马上避开,但面对康景秋,她不会。
相比于伍佩仪的坦然,康景秋显得过于忐忑不自在。
她咬了下嘴角,“我们可不可以单独谈?”
“我和佩仪之间没秘密,所以想说你就直接说吧!我们还要吃饭。”
徐凯峰拒绝得十分干脆,生怕伍佩仪有什么误会。
伍佩仪睇着局促不安的康景秋,差一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康景秋紧紧攥着手里的提包,让自己极力镇定,“是公事。”
徐凯峰挑了下眉,“你就是康氏的代表?”
“是,关于这次的项目……”
“等一下!”徐凯峰语调微沉,径直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是我的私人休息时间,我还要陪我的女朋友吃饭,有关这次项目的问题我们还是按原先约定好的下午两点,第三会议室。”
“可是……”
徐凯峰抬手再次打断了她,“这个时间,康小姐应该还没吃饭吧?”
康景秋面露喜色,连忙道:“还没有。”
她本来就是打着谈项目的旗号来找徐凯峰吃饭的,虽然现在多了个伍佩仪,不过她有办法让她一句话也插不进来。
然而剧情并没有按她想像的剧本发展……
徐凯峰微微点了下头,伸手按了内线电话给秘书处,“小王,你过来一下。”
小王来得很快,本来秘书处就在徐凯峰办公室旁边,人几乎秒到门口。
徐凯峰接着道:“你带康小姐去楼下餐厅吃饭,康小姐是咱们的合作方,记得好好招待。”
“是。小徐总,您还有其他吩咐吗?”秘书小王略颔首问道。
徐凯峰想了一下道:“吃完饭带康小姐直接去第三会议室,另外,中午休息时间不要再让闲杂人等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小徐总。”小王微微转身,看向闲杂人等康景秋,“康小姐,您这边请。”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伍佩仪终于忍不住趴在徐凯峰怀里大笑出声,特别是那句闲杂人等实在是太解气。
走廊里,康景秋握住提包的手紧得骨节发白,手背的青筋毕露。
低垂的眼眸里目光狰狞。
……
下午两点,徐凯峰准时踏入会议室。
喝了第三杯咖啡的康景秋一双眼睛浅含笑意的站起身,在看到跟在徐凯峰身后的一众助理后,笑容凝结在嘴角。
徐凯峰看向她,略一颔首迈步走向会议室的主位,秘书小王拿着笔记本紧跟在他后面,打开电脑,投屏在幕布上。
“好,我们开始吧!”
徐凯峰没给康景秋任何寒暄的机会,直接宣布会议开始。
助理1号起身,进行了这次项目的概括讲解,并对徐氏和康氏各自负责的区块进行了详细划分,责、权阐述得非常清楚。
到这时,康景秋发现自己对形式误判的实在离谱。
她想像中的洽谈,应该是只有她和徐凯峰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咖啡,诉着衷情,至于项目顺便提上几句,以后还可以慢慢谈,又或者徐凯峰会大度的说,“大家都是老朋友,信不过谁我还能信不过你嘛,只管拿合同过来签就是了。”
可现在……
与徐凯峰的精心准备的项目资料相比,她的装备显得有些可笑。
一张精心描画的脸,仅唇膏她就来来回回试过七八种颜色,一身看似普通实则很显身材的职业装,特别是里面的v领衬衫,可以看到她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线的事业线。
全部与项目无关。
而自从进入会议室以来,大家的视线就始终落在大屏幕上,没有人在意她化没化妆,穿了什么衣服,徐凯峰的目光更是没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五秒。
恍恍惚惚间助理1号的发言已经结束,徐凯峰的目光终于淡淡转向她,“康小姐,对于这样的分配,康氏那边有什么意见吗?”
康景秋呆滞的摇了摇头。
一上午都忙着装扮自己,她连项目资料还没来及看,哪里能提出什么意见?
徐凯峰点了点,回收视线,看向助理2号,“那么开始进行下一项内容。”
助理2号拿出草拟的合同,交到康景秋手上,并逐项开始进行讲解。
徐凯峰的高效完全超出了康景秋的想像,他们差不多同时离开法援署,又差不多同时进入自家企业,他居然这么快投入到新的角色中。
康景秋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又暗暗窃喜,她的眼光果然没错,徐凯峰果然是璞玉般的男人,加以时日必定会光彩夺目,伍佩仪那样小家子气的女人如何能配得起他?
她才是可以与之匹配的女人。
直到康景秋在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当中。
嘴角那么似有还无的笑,看得众人瘆得难受,面面相觑后,一同将目光投向徐凯峰。
小徐总,这是动用的美男计!?
工作这么多年,他们就没见过如此痛快的合作方,什么问题都没有,直接签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果然男色一样可以惑人!
徐凯峰无视众人的目光,在康景秋签好合同后,微微颔首,“合作愉快!”
康景秋看着徐凯峰起身向外走,急着追了出去。
“锋少!”
“徐凯锋!”
两道声音一左一右同时响起。
徐凯峰循声望去,诧异的道:“你怎么来了?”
曾柔悠然浅笑,“过来找徐董谈点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
“去我办公室坐吧!”徐凯峰抬手向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曾柔不动声色的转眸看向康景秋,“康小姐也在啊!”
康景秋咬了下嘴角,艰难地点头,“我来找峰少。”
这话说的,又有些故弄玄虚。
曾柔嫣然一笑,视线从康景秋身上收回,转眸看向徐凯峰,“你们谈完了?”
徐凯峰生怕又有什么误会,连忙解释道:“她是康氏的代表,我们开会谈项目合作的事情,早谈完了。合作都签了。”
他唯恐曾柔不信,打开手上的文件夹翻到签名那页给曾柔看。
曾柔莞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啦!”
实际上,伍佩仪中午回去就已经就把在徐氏遇到康景秋的事情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康景秋代表康氏来和徐凯峰谈合作,目的昭然若揭,只怕没有一个人看不明白。
zy和肖占的公司合并之后,正式进军商业调查领域,徐氏第一批成为zy的客户,具体合作本来不必曾柔过来,但听完伍佩仪的描述,她还是决定亲自跑这一趟,且特意选在下午的这个时间。
她这么做不过是再次让康景秋认清形式。
同时也是告诉康景秋,伍佩仪并非她想的那样没有依仗,比起康家,她曾柔才是大靠山。
曾柔含笑向康景秋略点了下头,和徐凯峰迈步向他办公室走。
谁也没有邀请康景秋。
康景秋茫然又不甘地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整个人怅然若失。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和她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本以为签了合同后,总该有机会和徐凯峰独处一会儿,谁知还是一场空。
康景秋神情落莫的站在走廊里,耳边还能隐隐听到曾柔和徐凯峰的对话。
“听说你部门是全男班,连秘书都是小伙子!?”
“这样工作起来方便。”
“呵呵,怕佩仪不高兴吧?以前你跟我和佩仪一起工作也没看出哪儿不方便。怕老婆就是怕老婆,不用找借口,又不丢人!好男人都这样。”
“那韩总是好男人吗?”
“要不,改天你问问他?”
“……”他哪敢啊!
曾柔走进办公室回手把门关上,嘴角噙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刚刚那些话,她就是有意说给康景秋听的,如果康景秋足够聪明的话,她应该懂得收手。
走廊里,秘书小王尽职的道:“康小姐,我送您出去。”
“电梯在这边。”他略向前欠身伸出右手,恭敬的外表下暗藏不屑。
康景秋灰溜溜地拎着皮包和文件从徐氏办公大楼出来,仰眸望了望天空,雾蒙蒙的色彩像极了她的心情。
……
曾柔坐在徐凯峰办公室悠然的喝着咖啡,从杯沿的方向觑着徐凯峰,神色玩味。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还真有点儿霸道总裁的意思啦!难怪康景秋死缠着你不放。”
徐凯峰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抓抓后脑勺道:“你快别拿我开玩笑啦,我这正发愁呢!这个项目进行下去至少要半年的时间,康景秋要是一直负责下去,这半年还不得一趟趟找我来?我可受不了。”
曾柔窃笑道:“你今天不是和佩仪报备过了吗?心虚什么?”
“不是心虚,是烦!”徐凯峰郑重其事道:“要不我和我爸说,这个项目让他找别人负责吧!以后凡是和康氏有关的合作,我都不参与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曾柔收了嘴角笑容,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点着,“我刚刚和徐董见面,他第一个交给我调查的企业就是康氏……”
徐凯峰拧了拧眉,“什么意思?”
“很早以前康氏就传出过资金问题,后来因为康晴貌似搭上了郑言,谣言才得以终止,很多公司看在郑家的面子上,陆续与康氏建立了合作。现在康晴什么情况就不用我说了,康家与郑家关系密切的说法不攻自破,不少当初合作的企业最近纷纷撤资……”
曾柔抬眸意味深长的看向徐凯峰,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徐凯峰思忖了几秒,若有所悟道:“所以康家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徐家身上!”
曾柔拍了一下沙发扶手,“不错,本来康希城是想和你叔叔狼狈为奸,我猜他们的目的是要悄悄掏空徐氏,可后来他发现你冒似更有价值。”
徐凯峰眉头深锁,不解的道:“那我父亲为什么还要和康氏合作?”
“因为我刚刚说的这些都仅仅是猜测,未经证实,徐董没理由就这么放弃合作赚钱的机会。”
徐凯峰不屑“啧”了声,“徐氏就差他康氏那点儿钱吗?我爸也真是的。”
曾柔含笑不语。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照她的猜测徐董应该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反收购康氏。
……
曾柔离开徐氏后,一辆崭新的英菲尼迪跑车横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165章 龙家全面行动起来了
车门打开,许久未见的尚可欣从车里走了下来。
她和以前的变化很大,不再走长发披肩、白衣飘飘的清纯路线,身穿黑色亮面西装连体裤,脚踩尖头高跟鞋气场十足,深v的领口秀出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平添几分性感,配上一头清爽的短发,时尚又帅气。
整个人看起来又a又飒。
曾柔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可以肯定,无论是之前的清纯玉女还是现在的御姐形象,都不是她本人。
尚可欣离开京州的时候,已经怀孕,孩子并没能留住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离开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现在才几个月不到的时间,尚可欣宛如新生般身材纤细的回归,这其中的故事就算不问,曾柔也能猜出一二,那种伤痛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身为女人她多少也能体会一些。
两人就近找了间咖啡馆坐下,尚可欣敲着兰花指搅动着手里的咖啡,阳光照在她精心描画的脸上,裸色的眼影搭配着上挑的眼线,将一双桃花眸勾勒的妩媚多娇,仿佛天生的尤物。
曾柔睇着这样变化巨大的尚可欣,目光很隐晦地闪了闪,“什么时候回来的?”
尚可欣放下咖啡勺,姿态优雅的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幽幽落在窗外,“上个月。”
“还好吗?”曾柔总觉得这样的尚可欣过于装腔作势,这样的人往往内心千疮百孔,才需要全幅武装。
尚可欣扯了扯唇角,笑意微凉,转眸,视线滑过曾柔手指上并不起眼的婚戒。
“我看到网上的新闻才知道你结婚了,恭喜。”
曾柔转了转手上的婚戒,“谢谢。”
她留意到尚可欣跳过了她刚刚的问题,便也没有再问。
尚可欣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还真嫁给那个人了,之前我们悄悄背后提起都不怎么看好你们呢!”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她和墨景琛,事过境迁,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尚可欣长长的吸了口气,苦笑道:“最后反倒是我和他分了手。”
有了孩子,又挤走了曾晗芳,她真的以为自己能和墨景琪长长久久,谁知道在男人的心中权势、财富远远重要过女人和孩子。
也是,有了身份地位,还会缺女人和孩子吗?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想起这些尚可欣的心里还是会钝痛。
这段关系里,一开始的确是她算计墨景琛,但最后陷进去的,也还是她。
大概女人就是这么不争气,总是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她才要武装自己,精致的外表下,是她包裹的紧紧的心。
曾柔摩挲着咖啡杯沿,没出声,在这件事上她身份尴尬,也不方便说什么。
倒是尚可欣自己先舒口气笑了,“好啦,不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和你说件正经事。
我离开京州后去了橙梧仁岛,在那边认识了个男人,虽然年纪大点儿,但出手阔绰,对我还不错。我这次就是和他一起回来的。
他这人挺神秘,好象是做大生意的,在那边大家都叫他二爷。”
曾柔凝了凝眉,“他不会是做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吧?那你自己可要小心。如果他让你签什么合同之类的东西,你千万千万要看清楚再签,最好是找理由不要签。”
她见过不少案例,都是出了事,推推自己的情妇出来顶,那些女人到被抓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不但为男人赔上了自己的青春,最后还为他失去了自由。
尚可欣笑着摆手,“哎呀,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误会啦!”
她身体向前倾了倾,向曾柔招手,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道:“我前几天经过他书房,听到他和人打电话,提到你老公的公司。隔着门,我听得不大清楚,但听他那口气,应该是要对韩域的公司不利。你回去提醒他注意点儿。”
曾柔面色微凝,眸光闪了闪,“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龙?”
自从公司开始涉足商业调查领域,最近这些天,曾柔也隐隐听说,龙家的企业要进驻京州市场。
再加上之前龙启封和龙寒墨陆续出现在京州,他们的目的已经不难猜测。
所以尚可欣一提到这位二爷,曾柔很自然联想到韩域的二叔,龙寒墨的父亲。
“对。是这个姓。”尚可欣坐回座位,笑得有些尴尬,“我不是有意瞒你,他的事儿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实话和你说吧,我是在会所认识他的。他的事情从来不对我说,我也不会过问,反正最重要的是给我钱花。这次要不是听到韩域这个名字,我真不会注意。所以,你要想知道具体的,可能还得自己查。”
“你可别指望我啊!”尚可欣补充申报利益,“我可不能得罪金主。”
看着尚可欣市侩的样子,曾柔轻笑,她反而觉得这样的尚可欣比刚刚进门时真实、可亲许多,“放心,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尚可欣睇着神色淡然的曾柔,空气刘海下的绝美五官,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俨然早就心知肚明的样子。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曾柔并未隐瞒,“确实听到一些风声。”
尚可欣微微有些失望,“那我不是白说了。”
“不,你算是证实了这些传言。”
“啊。”尚可欣靠在沙发靠背上,“那就是还有些用?”
曾柔眯了眯眸,“你找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尚可欣眉目带笑,“还是你聪明,其实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和你恢复邦交……这总要拿出点儿诚意不是?我算是想明白了,这男人靠不住,咱们女人还是要靠女人。”
曾柔倒不介意她的直白,反问道:“你不应该说求人不如求己,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吗?”
尚可欣自嘲的笑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倒想靠自己,可我读书又读不进去,做生意又不是那块料,除了这身皮囊就再没有什么了,可皮囊这东西保值期太短,不瞒你说我想来想去,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认识你。”
曾柔被她的大实话逗笑了,“你就不怕那位龙二爷真把韩域弄倒了,到时,你可能后悔认识我,更后悔今天和我说这番话。”
尚可欣看着她,揶揄道:“你男人有这么不抗打吗?再说什么事儿不都得冒点儿风险吗?”
曾柔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道:“那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尚可欣摇摇手,“不用谢,你有好事的时候想着我就行了。”
“行,我一定想着。”曾柔笑着答应下来。
尚可欣悠悠喝着咖啡,视线落在窗外,人又沉静了下来。
曾柔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街道的大树下,几个孩子正蹲在树下玩耍。
有些伤痛,并没有那么容易好。既使有一个结个痂,动一动,碰一碰还是会疼。
曾柔缓缓收回视线,从提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推到尚可欣面前。
这是她公司的名片,上面有半闲咖啡的地址。
“有时间你可以过来找我,一楼是我朋友的咖啡店,现在她正在开烘焙兴趣班,你也可以过来玩。”
尚可欣垂着长长的睫毛,失笑着自嘲,“你是担心我一个人想不开吧?”
曾柔莞尔,“你又何尝不是担心我,才专程过来提醒我?”
说得好象挺市侩,不过是种遮掩。
尚可欣抬眸睇着曾柔慧黠灵动的眼,难得感性道:“说实话,我没有朋友,可能也就你算是多说上几句,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可能觉得我不配吧!”
“呵——”尚可欣扯了下唇,“也确实是不配!不过,在离开京州这段日子,我想到最多的居然是你。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有事。”
尚可欣词不搭意的说了许多,曾柔知道她想说拿自己当朋友,但又觉得冒昧。
毕竟她们之间相差太多了。
曾柔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在现实世界,她自己是个独女来个小侦探社,贩夫走卒都要结交,好多消息她都是从夜总会的姑娘身上打听到的,反过来她们有需要时,她也会帮把手。
不过,她见多了这种人,很清楚她们的结局,聪明的会趁着年轻存下一笔钱,将来还有机会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再聪明些的投资有道,后来做了大老板的也有,但如果一味沉迷短暂的奢华生活,最后的结果都会很惨。
曾柔放下手中的咖啡,抬眸索性把话说开,“既然你当我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气的说一句,找金主的日子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尽快脱身,好好为自己今后打算一下吧!”
尚可欣望着杯中冷掉的咖啡,喉咙有些发紧,她没想到曾柔会这么说,她难道不该劝自己留在龙二爷身边帮她打探消息吗?
她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从咖啡厅出来,尚可欣开车送曾柔回法援署后开车离开。
曾柔看着她的车汇入车流,才转身走进法援署的大楼。
搭电梯回到诉讼部,经过会议室,曾晗芳正坐在里面,和郑言谈着什么,曾柔微微凝了凝神,视线淡淡扫过,步调并未因此停下来。
伍佩仪从茶水间出来,追上曾柔,向会议室里面努努嘴,“过来和郑律谈官司和解。”
曾柔不甚关心的点了点头,推门走进办公室。
这段时间,曾晗芳一连打赢几场官司,再加上网络的刻意宣传,在司法界已经算小有名气,这次又和郑言交上手,既使只是私下和解,没有上庭,也够她再宣传上一阵。
不过,曾柔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曾家的人无论好坏,已经与她再无关系,只要不来烦她就够了。
伍佩仪端着水杯,靠在曾柔办公桌前,继续八卦道:“你听说了吗?曾晗芳和那个姓墨的又分手了!”
曾柔微微一愣,诧异的抬眸,“不是说联姻吗?”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出现,不然无论是曾学礼还是曾晗芳都不可能放弃与墨家的关系。
伍佩仪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亏你还是搞调查的,这都不知道,小道消息是,她又傍上一个姓龙的,说是比墨氏强上不知道多少倍。不信,你查查就知道啦!”
姓龙!
曾柔眯起了眸子。
再加上尚可欣刚刚告诉自己的消息,龙家应该是全面行动起来了。
第166章 香槟色的婚纱
曾柔低头给肖占发了个信息。
在商业调查方面,肖占更为专业,对京州的商业格局也更为了解,可以说是商界的江湖百晓生。
肖占几乎秒回。
曾柔诧异的打开消息界面是一个网页链接,点击进入……是一则新发布的财经新闻,标题为龙氏企业高调入驻京州成为兴邦地产,主攻房地产市场。
《京州财经》大篇幅进行了报道,并分析称兴邦地产将成为棱锐集团在房地产版块最大的竞争对手。
棱锐集团是做地产起家,之后开始进驻其他领域,最近开始往高科技方向转型,很多项目目前尚在研发阶段,投入大于产出,还要靠房地产这边的收益补贴。可以说地产是棱锐集团的根基,龙启封这么做无疑是要断韩域的后路。
曾柔放下手机,端起旁边的茶杯往里面徐徐吹气。
“你有心事?”伍佩仪看着她,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嗯?”曾柔扬了扬眉,抿了一口茶。
伍佩仪嗫嚅,“那是我的茶杯。”
曾柔,“……”
她是有些走神了。
“咚,咚……”
随着敲门声,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推开……
曾晗芳拎着公事包娉娉婷婷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小助理。
“小柔,我们可以进来吗?”
曾柔扫了眼曾晗芳的祼色尖头高跟鞋,“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曾晗芳好象没听出曾柔话里的讽刺,直接迈步走了进来。
言笑晏晏,“新接了个案子过来和郑律开会,正好过来看看你。咱们俩有两个月不见了吧?”
曾柔斜靠着办公桌,双手抄兜,半垂着眸子,周身都是不好招惹的冷傲和散漫。
前期和曾家三口虚与委蛇,周旋得太多,现在她一点儿也提不起情绪再陪曾晗芳表演姐妹情深。
曾晗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径直在办公区对面,曾柔他们平时讨论案情用的玻璃桌前坐下。
信手翻着上面散放的卷宗。
伍佩仪疾步走过去,用力拍在被她打开的卷宗上,“你这人懂不懂规矩?就这还当律师呢!?”
曾晗芳怔了怔,唇瓣微张……
最近,曾晗芳一连打赢几场官司,正春风得意,在崔伟名律师楼得宠得很,上到崔伟名下到小助理人人都捧着她。网上有关她的评价也都是政法大才女校花、司法世家这类的溢美之词。
被众星捧月贯了,还没人如此抢白她!
而且还是当初在学校最不起眼的伍佩仪!
小助理刚跟曾晗芳不久,急于表现,马上跳出来护主。
“什么了不起的案子,翻翻怎么了?当谁稀罕呢!”
众所周知,法援署就是帮穷鬼打官司的地方,忙半天也收不到多少律师费,这样的官司白给他们都不稀罕,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小助理脸上的不屑明显,完全是一幅狗仗人势的模样。
“不稀罕还瞎翻?手欠啊?还是中午饭盐放多了?”
伍佩仪现在嘴皮子也是溜得很,吵架不带怕的!
小助理没见过这种架势,抿抿唇角,小声嘟囔道:“泼妇!”
伍佩仪秀眉一挑,杏眼中乍现凌厉之色,“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曾柔眼看这是要吵起来,轻咳两声,不温不淡道:“曾律师有什么事儿还是快说吧,我们还有很多正经事要忙!”
没时间陪些不三不四的人废话。
曾晗芳隐晦的看了身旁的小助理一眼,站起身,浅笑回应,“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就是好久没见,过来打声招呼。”
曾柔斜睨着她,双手抄兜,态度冷淡得很。
完全没有要回应曾晗芳的意思,拿她当空气。
曾晗芳抿抿唇,眼底扫过一抹精光,“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就要做妯娌了。”
她眨着眼睛,含羞带怯的看向曾柔,却没在曾柔的脸上看到任何异色,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说起来,咱们姐妹真是有缘,本来以为你嫁给景琛,再给和……谁知又都分手了,最后兜兜转转又找了两兄弟。”
曾柔觉得曾晗芳就是成心恶心她,她什么时候和墨景琛一起过,哪里来的又分手了?
曾柔冷漠的看着曾晗芳,淡淡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曾晗芳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柔,我们是一家人,将来又是妯娌,理应互相扶持,你又何苦拒人出千之外呢?”
曾柔闪了闪神,俏脸染了一丝愠色。
她直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沉声道:“出去!”
曾晗芳红着眼睛看了曾柔一会儿,嘴角动动,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低头走了出去。
伍佩仪全程听得一脸懵,待曾柔重新关上门后,忍不住问:“曾晗芳她不是傍上个姓龙的吗,怎么就和你成妯娌了?”
“说知道,脑子有病!”曾柔转头看向伍佩仪,“你觉得她今天戏有点儿多?”
伍佩仪撇撇嘴,“她什么时候戏不多过?”
曾柔摇了摇头,她觉得曾晗芳今天的举动透着些古怪,以前曾晗芳也是个戏精,但自从她们两人彻底闹掰后,她已经好久不做这种营业式表演,一会儿笑意盈盈,一会儿又眼圈发红,这戏来得也太快了点儿吧!
……
下班,曾柔直奔京州最出名的婚纱店,刘欣和张强的婚礼定在了五月份,刘欣今天约了她去试婚纱。
刘欣和张强两个都是大忙人,婚礼的事情直接找了京州最大的婚庆公司又选了里面最貴的服务套餐之后就不打算管了。
结果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完全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无论是场地的布置还是喜饼的款式,每一样婚庆公司都会再三和他们确认,一点儿也不省心。
曾柔看着站在婚纱店里的刘欣,感觉她比上一次见面人又瘦了一圈。
刘欣看到她,上前抱了抱,“哎呀,你可算来了,快帮我选选吧!我真的要疯掉了!”
曾柔这才留意到刘欣身后还跟着两个婚庆公司的人,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叠厚厚的样品册。
刘欣拉着曾柔在休息区的沙发坐下,把婚庆公司拿来的样品册,往曾柔腿上一放,“你选吧!只要你觉得好就行,不用问我,让我休息一会儿,头疼。”
说着,她躲到沙发的另一头,阖上了眼睛。
“今天不是试婚纱吗?”
曾柔诧异的看了看腿上的画册,请柬样式包括里面印刷的字体选择,伴手礼的种类,与之相配的礼盒包装,婚礼当天装饰的花卉品种、颜色等等等等,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见不到的。
这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儿?
“是啊!”刘欣单手撑着头,眼睛睁开一条縫,“可他们说这些都需要在今天定下来,我真的不行了,我宁可再上庭打两声官司。”
“张强呢?他怎么把事情全扔给你啦?”
刘欣叹了口气道:“他接了个大案子,去邻省出差了。半个月才能回来。等他,我们就只能推迟婚期啦!”
“怎么偏在这个时候!”
以张强对刘欣的重视程度,曾柔以为他会把什么都准备好,等刘欣嫁给他,怎么调过来什么事儿都让刘欣操心?
“这也不能怪他,是我鼓励他去的,一方面客户指命要他,去律师费这个数。”刘欣用手比了个数字。
曾柔唇瓣微张,吃惊地道:“这么多?”
“是啊!”刘欣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大客真不是时常有的,另一方面,我是真没想到搞个婚礼会这么麻烦,要知道这样,我干脆象你,领个证几个朋友小范围吃顿饭就完事了。”
婚庆公司的人马上从旁说道:“那怎么能行,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儿,当然要尽善尽美,我们……”
“stop!”刘欣双手交插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苦着脸向曾柔道:“就这段话,这几天来来去去,我听得耳朵都疼了。”
曾柔无奈浅笑道:“人家说得又没错。”
刘欣自揭其短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就结第二次了吗?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次?要有第三次,我打死也不搞婚礼了。”
曾柔马上拦住她,“看你说的什么话,虽然咱们不迷信,但结婚是喜事,干嘛说那些丧气话?再说张律师对你多好啊!你们肯定能白头到老!”
刘欣几不可闻的喟叹一声,“行,总之,你就帮我决定吧!我从来不知道做选择题,都能让人这么累。我怕我选完这些,再没心思试婚纱了。”
曾柔看看手上的产品册,确实不少。
“好吧,我问你三条问题,你回答完,我就帮你选。”
“三条是吧?你问吧!”
“你喜欢什么花?”
“铃兰!”
“颜色呢?”
“白色,紫色。”
“简洁和华貴你更喜欢哪个?”
“简洁。”
曾柔点了点头,转眸看向婚庆公司的人,“这些东西可不可以留在我这里一晚,明天我把选好的方案告诉你们?”
刘欣看着婚庆公司的人走了,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干脆婚纱你也帮我决定好啦!”
曾柔好笑的看着她,“干脆婚我也替你结了得啦!”
“那可不行!”刘欣抱着坐垫,扬头睇着她,“我怕韩总找我们家去!他,我可惹不起。”
曾柔嗔了她一眼,将腿上的产品册放到一边,起身向依然赖在沙发上的刘欣伸出手。
“走吧!我们去看婚纱。”
曾柔基本同意刘欣的观点,婚礼真的只是一种形式,两个人相爱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婚纱嘛,毕竟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即便再务实的女人,在看到或华丽或清新的婚纱那刻还是按捺不住心里那么渴望。
刘欣看着一排排样式各一的婚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怎么说我也是二婚,再穿白纱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还是选一件小婚服算了!”
曾柔拉住她,“那怎么了?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结婚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
“可我还是觉得白纱有些怪怪的!”
“那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曾柔从展示柜里拿出一件香槟色渐变婚纱,是设计比较简洁朴素的款式,小v领蕾丝袖,下摆采用高貴的绸缎,自带垂坠感和蓬度,裙摆接近奶白色,上面绣着暗纹的花朵,长长的拖尾,颇显高貴。
刘欣的目光定格在婚纱上,眼睛里融了碎钻的光芒。
曾柔瞧见她的神情,知道自己选对了,几不可察的扯了扯,上前揽住她的肩头,“来吧,我帮你换上,说实话,这么漂亮的婚纱,我都有些心动了!”
十几分钟后,曾柔拉着刘欣站到全身镜前,紧贴身材的剪裁,将身体曲线勾勒的玲珑婀娜。
刘欣摸了摸恰到好处的腰身,浅笑道:“幸亏我最近瘦了几斤,现在刚刚好。”
曾柔左右看了看,“但你也不能再瘦了,再瘦就撑不起这件礼服了。”
为了试婚纱,刘欣今天特意穿了超高跟,婚纱裙角的长度恰好曳地。
简直象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太美了!”曾柔满意的上下看了看,“等等,我把头纱拿过来,再看看整体效果。”
曾柔从衣架统领头纱拿下来,小心翼翼的踮着脚,为刘欣将头纱戴在发顶,曳地两米的头纱身后如瀑布般铺开,头纱尾端铺满欧式花朵的刺绣,与裙摆的花纹相互应,雅致又充满风情。
全部穿戴完毕后,曾柔又在她身边绕了一圈,一边为她整理着婚纱的裙摆,一边提议。
“我觉得你应该选择7-8cm中高跟,现在这双12cm太夸张了,结婚那天你走来走去,穿这双鞋太累了,而且很容易出现意外。”
刘欣动作轻柔的提着裙摆,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可是这样裙子会不会太长了?”
“没关系,让店里改一下就是了,婚礼前绝对来得及。”
说着,曾柔招呼店员过来,按刘欣的要求重新记下尺寸。
从婚纱店出来,刘欣长长吐了口气,“幸好有你,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真是太感谢啦!”
“没关系,还需要准备什么,你叫我就是了。”
曾柔拍拍手里的宣传册,“这些我定好后,明早去律师楼找你确认。”
刘欣双手合十,“感谢!”
……
韩域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曾柔坐在沙发前的羊毛地摊上,眼前摆满了各种产品名录。
“这是什么?”他一边摘上袖扣,一边走过去,眉头微微蹙着“别坐地上,凉。”
“没关系。我下面垫了坐垫。”曾柔翻着手捧花的图样,头也没抬的道:“我在帮刘欣选婚礼用的东西。”
此时,韩域也看清曾柔面前的东西,全部与婚礼有关,深邃的瞳眸闪了闪。
“她的婚礼为什么要你来选?”
“嫌麻烦呗!我看她那样子,也确实是快被婚礼策划人逼疯了,所以就顺便帮帮她。”
韩域坐到沙发上,伸手拿起一本名录翻了翻,“这么多,她怕麻烦,你就不怕吗?”
曾柔歪着头,忖了忖,道:“大概因为和自己无关,没什么心里压力吧,所以还好。”
说着,她低头记下刚刚选定的产品编号,又拿起另一本手捧花画册指着其中两个问韩域,“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更好一些?”
两个都有白色铃兰花,样式也都简洁淡雅,所以曾柔有些拿不定注意。
韩域指着其中一个道:“栀子花寓意守候一生的爱,适合他们俩。”
曾柔点点头,记下来,“想不到你还挺懂。”
韩域垂眸看了看图册,“铃兰是你选的,还是她选的?”
“刘欣选的,她说喜欢铃兰,白色和紫色,还有简洁,我就按她的这些要求选。和按条件索引差不多,很简单。反而她自己容易混乱,明明喜欢铃兰,可看到马蹄莲,又觉得很不错,百合花的寓意也很好,这样肯定会头疼。”
韩域翻了翻那本画册,随口问道:“那要是你选,会选哪个?”
曾柔点着下巴,想了想,指着粉兰色的洋桔梗捧花,“这个,寓意不变的爱。”
“哦,你也挺懂嘛!”韩域笑着打趣。
曾柔却认真的转过地上的笔记本电脑给他看,“我刚查的。”
韩域看着她郑重其实的样子,弯了弯唇,伸手揉揉她的头道:“还有多少?我帮你吧!”
曾柔伸手拿了几本产品名录,“那这几种交给你啦!记得那三个条件,实在难以取舍的,咱俩再讨论。”
韩域也扔了一个坐垫在地毯上,盘着大长腿坐曾柔旁边,一边翻着产品名录,一边道:“搞个婚礼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吗?”
“是啊!我没看到这些之前,也没想到有这么麻烦。幸好咱们没搞婚礼,不然我可能也会象刘欣一样崩溃。”
“那如果我们搞婚礼的话,你希望是什么样子的?”
“我觉得上次那样朋友们聚在一起,小而隆重就挺好。反正我又没什么亲人。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是形式。不过,婚纱是真的漂亮!今天我和刘欣去选婚纱,你知道嘛,那婚纱……”
韩域含笑听着曾柔的讲述,默默将她的喜好一一记在心间。
第167章 蓄谋
合上最后一本产品名册,曾柔伸了个长长有懒腰。
韩域揉揉她头,“快去洗澡吧!这里我来收拾。”
曾柔应了声,起身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洗澡。
韩域从口袋里拿出震了许久的手机,给江奕回了个电话。
“先这样,不用理会……对,按原计划进行。”
男人挂上电话,英挺的五官挂满寒霜。
此时。
微博上一条名为“你们所不了解的司法界小仙女”的微博正在迅速发酵。
发微博的是名为“小透明”的帐号,里面只有一条偷拍的视频——
[一直觉得曾柔人美心善,是司法界当之无愧的小仙女,可原来背后却是这个样子!先不说,曾是一起生活十年的姐妹,就算是面对普通人,当别人笑脸以对时,是不是该保持最基本的礼貌?棱锐老板娘很了不起嘛?这幅傲慢的嘴脸简直令人作呕!(吐了)]
视频内容正是今天下午曾晗芳与曾柔在办公室见面的场景,一个笑意盈盈,另一个始终冷漠,最后曾晗芳红了眼眶,曾柔不但没因此态度放软,反而很硬核的打开门,将人赶走。
整段视频没有声音,没有人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但看两个人的表情,总以令网友浮想连篇。
脑补的剧情,往往现实更狗血。
看拍摄的角度,应该就是办公室里的某个人偷拍的,至于是谁,对当时在场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好猜。
伍佩仪看到后急忙打给曾柔,不过此时,曾柔已经洗完澡回卧室睡着了,手机落在客厅没有听到。
而此时,这段视频已经屠版了在各大平台,不少网友还发挥想像力的做了各种配音版本和变速剪辑后的鬼畜版。
整整一晚,网上的评论转发就没有停过,热度始终不断。
曾柔对此一无所知,第二天直接拿着产品名录去刘关张律师楼找刘欣。
刘欣瞧见她来了,连忙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上下打量着。
“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曾柔以为刘欣在说准备婚礼的事情,拍了拍产品名册,“放心,已经都选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刘欣把东西放在桌上,连连摆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睇着曾柔不明所以的样子,“你还不知道?赶紧上网看!反正,律师信我已经帮你准备好啦!”
“什么啊,我看看。”曾柔拿出手机,点开那条微博,看了眼视频,又看了眼被点赞到热门的第一条评论,笑了下。
难怪昨天她觉得曾晗芳的反应有点儿奇怪,原来是为了这个。
曾柔顺手向下翻了翻,目光停留在另一条新闻上,眉头慢慢蹙起。
棱锐集团下属的地产公司被人曝出存在安全隐患!
偏偏在这个时候。
曾柔的眼睛幽幽的眯起。
龙氏刚刚宣布成立兴邦地产进驻京州市场,棱锐就跟着曝出负面新闻。
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曾柔闪了闪神,眸底有沉沉的冷色浮过。
她打开产品册最上面的记事本,“刘欣姐,选好的方案我都做了标注,整理好写在这个本子上,你直接交给婚庆公司的人就行了,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调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毕,曾柔急匆匆向外走。
刘欣举着一个信封,“哎……律师信……”
“不用啦!”曾柔在门口挥了挥手,“有事电联。”
从刘关张出来,曾柔给肖占打了个电话,之后又给韩域发了个消息。
曾柔站在街上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韩域的回复,这很不象他平时的作风,难道在忙?
出了这么大件事,忙也很正常。
曾柔不喜欢乱猜,却依然止不住有些担心。
想想这两天韩域在家的表现,竟然一点儿都看不出端倪。
他昨晚还陪她有说有笑的忙了一晚上。
这男人也真是,什么事都瞒着,不让她知道!
更准确点儿说,是报喜不报忧!
曾柔心事重重回到法援署。
伍佩仪见到她进来,马上气急败坏道:“这曾晗芳也太不要脸了!明明就是她自己跑过来找事,说些莫明其妙的话,找不痛快,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曾柔放下提包,拉开椅子坐下,神色恹恹地道:“她不一向如此嘛!”
反正她是已经习惯了。
而且现在曾柔的心思都有关棱锐集团的事情上,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韩域还没有回她的信息,肖占那边也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
伍佩仪没有发现曾柔的异常,自顾自继续说道:“那视频一看就是她那个助理拍的,这不是摆明过来碰瓷嘛!你说她就不能老老实实当她的律师吗?这才消停多长时间啊,又没事找事儿,真是吃饱了撑的。”
曾柔闪了下神,“你刚刚说什么?”
“说她不要脸啊!”伍佩仪莫明其妙地说道。
“不是这句。”曾柔忖了忖道:“你说她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间碰瓷呢?”
伍佩仪怔了下,“所以说她吃多了撑的,要不是就是盐吃多了闲的!”
曾柔摇了摇头,她把韩域公司的事情,还有曾晗芳突然的找茬联系在一起……
他们想让韩域分心!
那么,他们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行动!
不行,她得提醒韩域!
曾柔拿起电话,与此同时,肖占的信息传了过来。
[最新消息,兴邦地产打败龙头棱锐集团,一举标下西南村地皮开发项目……]
棱锐真的出事了!
曾柔的神色凝重了许多……
既使她对商业的事情了解不多,也可以料想,兴邦地产抢了棱锐的投标地皮必然引起商界不小的震动。
而这才仅仅是龙启封的第一步,接下来肯定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很快各个家族就会纷纷站队,京州的格局很可能因此改变。
曾柔的目光定格在手机消息上,这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也就是说她的猜测没错,昨晚网上有关她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目的只有一个,让韩域忙于处理她的负面新闻无瑕分心。
说不定还会因此动用棱锐的人员,到时投标失利,集团内部肯定人心大乱,这招果然厉害。
只不过昨晚她和韩域忙着帮刘欣准备婚礼的事情,压根没留意网上的新闻。
算是躲过了韩域因私废公的罪名,只是棱锐还是遭遇滑铁卢!
棱锐集团自成立以来,怕还是第一次被人抢占了资源。
思及此,曾柔烦恼地将手机丢在桌子上。
伍佩仪见她这个样子,连忙安慰道:“你别着急,曾晗芳作妖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想怎么澄清?用不用我帮你作证?”
曾柔睇着伍佩仪同仇敌忾的模样,恍然回过神,摇了摇头道:“不用,就这样吧!不过是些无根据的猜测,用不着澄清,反而帮她们增加热度。”
伍佩仪瞪大眼睛,“那就由着网友一直这么骂你?”
曾柔轻笑,“不会一直骂,过段时间有其他新闻出来,他们的目标就转移了。”
伍佩仪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曾柔,她今天也太好说话了吧?
那个说话解气的曾怼怼去哪儿了?
曾柔没注意伍佩仪心里的碎碎念,她拎起提包,“我出去一趟,今天可能不回来了,你帮我和郑律说一声。”
“喂,你去哪儿?”伍佩仪追出去问的时候,曾柔已经上了电梯。
……
半闲咖啡二楼。
曾柔坐在会议桌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沿,神色透着几分严肃。
肖占坐在她对面,一板一眼的叙述着他最新掌握的情况,“投标会结束,业界的反应还算平稳,虽然有一些财经媒体称兴邦地产为地产界的黑马,但这也不代表什么。
一霎那的光辉不代表永恒。
各大家族持观望态度的人比较多,龙氏这些年始终在岛外发展,行事一直低调,大家了解得不多,兴邦又是它刚成立的公司,与棱锐这样耳熟能详的老牌企业相比,他们更乐于选择相信棱锐。
当然,股价的震荡调整是肯定的,但总的来说,这一次对棱锐的影响并不大。”
曾柔认同肖占的分析,低垂的眼睫下,眸色深沉。
一次的失利确定撼动不了棱锐什么,但这是个信号,龙氏接下来的动作才是重点。
“另外,兴邦这次的投标金额只比棱锐高出一千元,这个数额就很耐人寻味了。你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是人为,很有可能棱锐的投标金额,被人泄露了。”
肖占端起茶杯啜了口,分析道:“相比棱锐失去一块地皮的损失,我倒觉得这个中标金额倒更象是对棱锐的一种羞辱。”
羞辱……
韩域岂是他们能随便羞辱的。
曾柔的目光陡然凛冽,忆起龙寒墨那张玩世不恭,邪气不羁的脸,她觉得用挑衅来形容更为准确。
但无论是羞辱亦或挑衅,她都不允许。
曾柔搭在桌沿的手紧紧握紧,指节在桌上用力叩了下,“帮我再查件事。”
“你说。”
“我要兴邦地产的员工名单,还有龙氏企业最近三个月新入职人员的名单。”
肖占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凝重,“兴邦地产的好说,要查龙氏企业恐怕没那么容易,龙氏家族一向神秘,又一直不在本国,以咱们现在的资源,只怕连边都沾不上。”
曾柔心绪沉深,眉目微凝,“你尽力查,能查多少是多少,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
从半闭咖啡出来,曾柔心事重重的沿着街道往回走。
快到丽苑公寓小区的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向她缓缓走来。
曾柔怔了怔,向前快走几步迎上去,“奶奶,您怎么来了?”
第168章 龙老太:婚礼必须盛大
龙老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是这个年纪老人难有的灵活,将公寓上下里外打量了一番,之后不满的撇撇嘴,“阿域这小子太小气,怎么就给你住个这么小的房子?”
曾柔看着这个光客厅都比她以前公寓大上几倍的房子,有些苦笑不得道:“奶奶,这房子我们俩个住足够了,再大的话不好收拾。”
龙老太用拐杖戳了下地,气势凛凛的道:“这混小子,还让你收拾房子呢?为什么不请佣人?光知道赚钱,一点儿不懂得疼人。不象话,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曾柔将冲好的热茶给龙老太,“您误会了,是我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所以才没请佣人,每周清洁阿姨会过来收拾一次,平时都是韩域在收拾。我很少管。”
“这还差不多。”老太太哼了哼,接过茶杯,往里面徐徐的吹了气,“不过这房子还是小了些,现在你们两个人住勉强可以,将来有了宝宝,家里又是阿姨,又是月嫂,肯定住不下。”
曾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奶奶,我们还早呢!”
“就是要早做准备,男人才会有责任心。”龙老太放下茶杯,拉着曾柔在她身边坐下。
一脸的满意和爱怜。
“听奶奶的,让韩域给你买房子。我看这公寓后面的别墅区就不错,让他给你买一套。要是不喜欢那么大的,就隔壁街,星辰公寓顶层一梯一户,面积适中,带天台泳池。”
曾柔听老太太对这一带的地产项目如数家珍,心头不免疑惑。
“奶奶,您这是……”
方姨抢着替龙老太道:“老夫人那,惦记你们啦,这两天拉着我一直看房呢!”
“奶奶,您想买房搬过来住?和我和韩域说一声,我们陪您啊!再说韩域公司旗下那么多地产项目,让他直接给您找套好的。”
龙老太拍拍曾柔的手,“奶奶身体好得很,自己随便逛逛,你们只管忙你们的,不用惦记奶奶。等奶奶搬过来,你们晚上下班就过来吃饭。”
“奶奶——”曾柔眼眶有些发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碰触了一下。
她眼睛闪了闪,“您是不是看到网上那些新闻,惦记我们啦?”
龙老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明白吗?”
“我知道了,奶奶。”
晚上,韩域回来,陪老太太在家吃了饭。
曾柔去厨房帮芳姨收拾碗筷,老太太把韩域叫进了书房。
老太太往沙发上一坐,直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韩域抿了抿唇,“在准备了。”
“要快,而且必须要盛大。我们龙家娶媳妇,可不能小家气了。”
韩域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最近龙氏搞这么动作,无非想逼他和曾柔分手接受他安排的联姻。
还有什么比生米煮成熟饭,更简单的解决方式。
只要爷爷收了手,二叔那边就算再想搞小动作,也不能再如此大张旗鼓了。
“奶奶,放心我一定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绝不会辜负了她。”
龙老太半阖着眸子,微微颔首,“如此最好。”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起龙启封和来势汹汹的兴邦地产,但彼此都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又聊了两句,老太太带着芳姨离开。
韩域已经安排程乾的车等在楼下。
老太太坐上车,直接报了公寓后面别墅区的地址。
程乾,“……”
楼上。
曾柔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韩域的药膳汤已经做好了。
“这么快?”曾柔有点儿怀疑自己洗澡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提前准备好,定了时放在电炖锅里,很简单。”韩域用汤勺在碗里搅动着吹了吹气,“好了,还是要趁热喝,不然药效没这么好。”
曾柔端起汤碗,抬眸看向韩域,“你不喝点儿吗?”
韩域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下,“我刚喝完了。”
“哦。”曾柔不以为异低头抿了口汤,“公司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不棘手啊,都是常规事务,江奕他们会处理。”
曾柔放下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晴瞬也不瞬凝在他身上。
韩域轻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丢了标地,对棱锐影响到底大不大?”曾柔没忍住,还是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韩域为她添了点儿汤,“你怎么知道棱锐丢了标地?”
“新闻上报道的。”
虽然很快就被撤了新搜,但因为肖占的原因,她不仅知道了,还了解得挺详细,当然这些,曾柔没打算和韩域说。
韩域盛汤的动作顿了一下,眼里噙着兴味,“担心棱锐的业绩?怕我养不起你?”
“当然不是!”曾柔小声嘟哝,“我是担心你。”
韩域伸手抚了下她的脸颊,醇厚的嗓间夹着令人踏实的稳重,“不用担心,一块地而已,对棱锐来说,影响不大。”
曾柔的眼底闪过狡黠,再次低头喝汤时,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觉得棱锐内部会不会有人泄露了投标价?”
韩域长眉轻挑,“为什么这么说?”
曾柔见瞒不住,索性直接承认道:“我让肖占稍微查了一下,兴邦的中标价,与棱锐只相差一千元,价格如此接近,虽然并非全无可能,但恰恰在这个时候,发生在兴邦与棱锐的竞争中,还是挺奈人寻味的。”
韩域深邃的眼眸里分明透着玩味,“这也是肖占告诉你的?”
曾柔颇为傲娇地昂着下颌,“他的信息,我的分析。”
韩域点了点头,“你只当个律师有点儿可惜了,不如过来棱锐帮我?”
这句话,足以表明她的猜测是真的。
这么大体量的公司,如有真的有内鬼,就算想调查,恐怕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曾柔敛去傲娇的神态,眸现狡黠:“我觉得你更需要聘请一家象zy的调查公司!”
韩域刮了下她的鼻梁,“又跑我这儿来兜生意?”
曾柔撇了撇嘴,“哪有,我这主要还是为你着想。”
韩域兴味十足的看着她,“我不聘请zy,你就不查了?”
这小骗子分明已经查了许多,怕是现在需要棱锐的一些内部资料做比对,有不好直接用手段取得,才开口问他。
曾柔听韩域这反问的口气,分明是已经知道了。
抿抿唇,调出手机里肖占刚发进来的兴邦地产的员工名单递给韩域,“你看看有没有用?”
韩域看了看,湛黑的眸子骤然眯了眯,将资料转到江奕的邮箱,“你找了个好合伙人,这个很有用,我转给江奕他会处理,另外,让你公司的人明天到公司签约!”
话题到此,他们没再继续。
曾柔低头吃喝着汤,心里却不断地思忖着前因后果。
刚刚看韩域的表现,他应该是找到目标了。
内鬼应该很快就能纠出。
只不过兴邦这次的竞标做法,足以引起棱锐内部的怀疑,说不定到最后,还会给他自己落个泄漏商业机密的罪行。
这些,兴邦的决策人是没想到呢,还是另有所图?
……
翌日。
曾柔刚到法援署门口,曾晗芳就推门从车上下来。
一脸真诚的迎了上来。
“小柔,我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我真不知道我那个助理会拍那种东西放上网。我已经开除她了。网上的热搜我也已经在找人处理了,你放心,我回去就发声明帮你澄清。”
曾柔双手抄兜,淡漠看着她,“曾晗芳,你没事就演一出,到底烦不烦?”
“小柔,我是真心诚意来象你道歉的。”曾晗芳双眼通红,泫然若泣,好不可怜。
这时,闪光灯从四处频闪,一群记者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曾柔一脸了然的看着曾晗芳,眼神中充满嘲讽。
第169章 韩太太果然聪明
面对记者蜂拥而至的提问,曾柔一言不发,径直往法援署里面走。
“两位曾小姐,你们姐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分歧?能不能发表一下?”
“曾二小姐,面对曾大小姐的主动求合,你有什么感想?”
“曾二小姐,发表一下!”
“曾二小姐……”
此时,法援署的安保人员走出来,分开将曾柔团团围住的记者,护着她走向电梯。
记者们眼看曾柔就要踏上电梯,情绪开始急燥,这样他们无法回去交差啊!
“曾柔,做人还是有点儿礼貌的好!”
“就是,基本的良善都没有,至少装一下嘛!”
“傲个什么劲儿,不就是搭上个好男人嘛!”
“能不能搭得稳还不一定呢!”
“棱锐也不是稳如泰山,最近不也出事儿了嘛?”
“看着吧!有她哭的时候!”
提问变成了人身攻击,曾柔只当没听见,后来渐渐涉及到了韩域和棱锐集团,她陡然顿住了脚步。
转身,俏脸寒霜,目光凛冽的望向后排的方向,议论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大家都知道曾柔出了名的护短,特别是涉及韩域,当大家还不知道她背后的男人是谁的时候,她就已经好多次因为韩域和记者针锋相对,总之,说她可以,说她男人不行。
空气瞬间凝窒。
这是又有人触了霉头啊!
“第一、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圣母心发作之前,先分清善恶!别没事儿瞎咧咧。)
“第二、好好想想什么样的人才需要伪装良善?”
(君子坦荡荡,何需伪装?)
“第三、最后一次重申这里没有曾二小姐,不要乱叫。”
(和曾家早八百年就脱离关系了,哪来的姐妹情?)
“第四、我曾柔无论做什么事,靠得都是自己的底气,不需要借谁的势。”
(有没有韩域,姐都这么霸气!)
“第五、据我所知棱锐集团每年为京州贡献了一半以上的税收,任何人在背后议论棱锐之前最好掂量掂量。”
(你们还没资格在背后对棱锐说三道四。)
曾柔的每一句话几乎都针对着刚刚记者的一个问题,每一条都回复得非常硬核。
说完她想说的话,曾柔旋即转身,径直走上电梯。
电梯门关上,众人象是重新活过来一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妈啊!这气场也太吓人了!
棱锐老板娘果然不是盖的,惹不起啊,惹不起!
记者们做鸟兽散,一个个垂头丧气离开了法援署。
根本就没有人留意一直在旁边准备继续表演的曾晗芳。
在曾柔说出刚刚那五点时,她就已经想好了回应的策略,毕竟也是职业律师,曾晗芳自认足以应付。
然而,她就象透明人一样,没人看到她,没人想听她说什么。
眼泪都准备好了,却没有人关心她的反应。
曾晗芳怔怔地在大厅里站了好一会儿,耳边是别人窃窃的议论声。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电话响起,曾晗芳小心的接起电话,男人淡漠的声音传来。
“你在哪儿?说好的新闻怎么还没有?”
“我……”
“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成,废物!”
男人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曾晗芳紧紧握着电话的手,指尖泛着青白。
……
当晚曾晗芳接受了奇易网一档热门访谈节目的独家专访,主持人星姐出名以问题辛辣而著称。
演播室,星姐先为曾晗芳做了一番介绍,台下坐着少许的观众配合的鼓掌。
曾晗芳面含微笑,优雅的走上台,向观众挥挥手,又恭敬的主动与星姐握手。
一身浅色的职业装,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大方、得体、亲和力强。
网上的弹幕一片称赞之声。
此时,她们双双落座在长形沙发上,一左一右,距离不远不近,非常适合对话。
曾晗芳双腿并拢斜向一侧,优雅、端庄,是标准的淑女坐。
星姐就相对霸气许多,双腿交叠,身体微斜靠在沙发上,一侧手臂自然的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膝盖上,优雅的同时又给人一种这是“我的主场”的感觉。
弹幕上一波吹爆曾晗芳坐姿的评论。
[这个淑女坐我打10分。]
[礼仪课的标准示范。]
[喜欢这个坐姿,优雅有品味。]
[不愧是司法世家,律政女神。]
因为节目是直播,虽然有台本,也已经在进场前对过不止一次,但曾晗芳还是有些紧张。
曾晗芳努力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淡定。
一番中规中矩的问答后,星姐话锋一转,“最近网上一段视频很火爆,是关于你和你妹妹的,你能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吗?”
曾晗芳抬手拢了下发丝,“没得到小柔的同意,我还是不公开具体谈话内容了吧!”
“可是看起来,她对你的态度可不怎么好,你们是在吵架吗?”星姐又追问道。
曾晗芳微微垂眸,一双眼睛水汽盈盈看起来很克制,“也不是,可能是之前有些误会,她还没有放下吧!”
星姐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明白,可我记得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一直不肯原谅你吗?”
曾晗芳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因为这个访谈的网上点阅率很高,曾晗芳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马上赢得不少同情。对于过往她做过什么,大家反而没了什么印象,毕竟伤害又没落在他们自己身上。谈原谅轻而易举。
一时间弹幕满屏——
[女神坚强!]
[女神不哭,抱抱。]
[努力隐忍的样子太让人心疼啦!]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直咬着不放,太小气了!]
星姐继续道:“可是我听说曾柔公开表示不会原谅,还用农夫与蛇的故事映射你和她的关系,是这样吗?”
曾晗芳苦笑了一下,又低头抚弄了一下衣角,“小柔她的性格比较倔强,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没关系,”曾晗芳抿抿唇没有说下去,给人留下一些想象的空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我理应牵就她一些。”
[什么倔强,我看就是目中无人,任性。多大的人啦,还要人哄着她,毛病!]
[同意*1]
[同意*2,什么司法界小仙女,我看是格格巫!]
[同意*10086,一个养女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摆什么谱?越来越不喜欢她了。]
当然也有明白人——
[在发表评论前,麻烦你们看看之前曾晗芳都做了什么,值不值得原谅!]
[反正我不相信这个女人,她给曾柔泼脏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被曾晗芳提前安排好的水军给淹没了。
[曾柔的舔狗滚开!]
[棱锐集团给你们钱来控评的吧!死水军!]
[支持曾晗芳!真正的律证女神。]
星姐在耳机听到导播说网上反应火爆,勾勾唇,继续抛出犀利的问题,“可是,曾柔早就公开表示过,和曾家脱离关系,看来她并没有把你当姐妹呀!”
曾晗芳眼眶发红,咬着嘴角用力摇了摇头。
“不会的,小柔她这人口硬心弱,她就是说说,不会不拿我们当一家人,毕竟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那种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
曾晗芳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在网上刷了一圈好感。
在线人数不断激增,各种评论一下子席卷了各大网络。
有截图发微博的,有转发头条号的,有直接写10万+鸡汤文的。
棱锐集团公关部的人自然也得到消息,现在专门有一组人每天盯着与曾柔有关的消息,谁让他们的老板娘是个热搜体质呢!
在曾晗芳要接受奇易网专访的消息出来的时候,就有人加班盯着这件事,之不过一开始内容没涉及到曾柔,他们简单和江奕报备后,就没有采取行动。
现在情况突变,公关部的人马上又给江奕打了电话,江奕瞥了眼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开口,“有人胆敢公然诋毁少夫人,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
当晚网友很快发现,你怎么脆舔曾晗芳都没关系,但只要稍微对曾柔表示出一点儿不敬,下一秒账号就出现异常,然后跳出一个对话框——
您的账号已被封。
于是又出现一批小号吐糟这件事,然后又被封掉一批。
事情持续发酵,第二天,有人晒出了律师信。
之后陆续有上百人在网上晒出来自棱锐集团法务部的律师信。
在维护老板娘这件事上,棱锐集团是认真的。
龙寒墨叼着雪茄烟看着来自网友的评论,眉峰微挑,轻声笑了笑,“做对不错。”
“那我父亲的……”曾晗芳向前两步,抬眸望向男人。
龙寒墨把嘴角的雪茄移开,氤氲的烟雾掩盖住眼底的轻蔑,“放心,竞选资金今天就到位。”
曾晗芳将碎发撩到耳后,一副娇羞的表情:“那我们订婚的事情……什么时候公布?”
龙寒墨捏了捏她的下巴,眼睛里透着几分冷笑,“这就等不及了?”
“不是的,我……”曾晗芳紧张地闪了闪神,手指也瞬间攥紧。
“呵——”龙寒墨轻笑声,落在曾晗芳脸上的视线更加幽深玩味……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答应你的事情一样都不会少。”
……
另一边,曾柔并没有把曾晗芳一系列作妖行为放在眼里。
曾柔已经早就看透,每次她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棱锐那边必然要有一些意外的事情发生,曾晗芳不过是龙寒墨用来牵扯韩域精力的一枚棋子,她也就不可能再被这些假象所迷惑。
倒是江奕那边又是封号又是发律师信的,让曾柔有些担心他分心太多,中了龙寒墨的计。
曾柔眯着眸子,手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敲着,不时有寒光从眸底闪过。
伍佩仪几次抬头睇着她寒气森森,老谋深算的模样,欲言又止。
一直挨到中午,伍佩仪再也闷不住了,“我说你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个访谈嘛,要不你也上一个。不能什么便宜话都让她说了。”
“啊?”曾柔恍然回过神,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起身拎起提包,“我出去一趟,中午就陪你一起吃饭了。”
“喂,你去哪儿……”
真是的,又这样子。
十几分钟后,曾柔打车到棱锐集团,虽然她很少过来,但辩视度太高集团上下没有人不认识她。
安保员远远的瞧见她,马上跑过去在门口列队迎接,前台小妹第一时间站在电梯口按好了电梯。
曾柔人还没到顶层,韩域就已经接到秘书处的电话,他抬手拦住正在汇报工作的新任助理,迈步走出办公室。
庄思明不明所以的跟出去,就看到男人站在电梯门口,迎出一个相貌精致的年轻姑娘。
原来她就是曾柔!
庄思明幽幽的眯了眯眸,隐眸的把曾柔上下打量个遍。
除了美丽,还是美丽,看不出其他特别。
曾柔感觉到来自庄思明的目光,转眸看过去。
那是一张清丽寡淡的脸,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精巧的设计细节很好的凸显出她的身材,也暴露了她的野心。
至少她这个人远没有她看起来那般寡淡。
曾柔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望向韩域,浅笑道:“怎么还出来了?”
“韩太太第一次到公司视察,我还不得亲自迎接。”韩域执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要不要四处看看?”
“还是算了。”曾柔摇了摇头道:“我刚刚上来的时候,一路都在接受员工的致意,感觉怪怪的。”
“你多来两趟,习惯就好了。”
韩域牵着她的手往办公室走,沿途又遇到两个员工,看到两人怔了下,旋即顿住脚步。
“夫人好!董事长好!”
等两个人走远,曾柔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这么打招呼?”
韩域嘴角含笑,“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吗?
难道不应该是,先董事长好,再夫人好?
曾柔眨眨眼睛,“你不觉得有问题?”
韩域煞有介事的道:“他们在按章办事,完全没有问题!”
“按章办事?”曾柔侧过头诧异的看着他,“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韩域郑重其事点了下头,“《员工手册》第一章第一条。”
“……”
曾柔的脑子像一台死机的电脑,各种乱码闪现。
韩域拉开办公室的门,向曾柔做了个请的动作,“欢迎夫人视察工作。”
曾柔刚挎进办公室,一直跟在后面的庄思明突然开口。
“董事长,关于龙潭湾的项目……”
韩域回头看向她,目光清冷严厉,“没看到我在陪太太说话吗?”
“可是,这个项目马上就要进入投标阶段,如何方案再不能确定下来的话……”庄思明隐晦的瞄了曾柔一眼,没有说下去。
曾柔看了看韩域,态度恬淡,“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韩域抿了抿唇,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转眸看向庄思明,目光陡然凛冽。
“庄助理,你好象还一直没和我太太问好吧!”
庄思明咬了下嘴角,垂着眼帘,略点了下头,“曾小姐好!”
“是夫人!”韩域面色阴沉,语气骤然凌厉,“庄助理,我看你有必要重新学习公司的规章制度。回去抄写《员工手册》一百遍,完成之前,龙潭湾的项目你不必再参与。”
“董事长!”
庄思明瞪大眼睛,她想为自己辩解,却蓦地听到了韩域冰冷的声音。
“出去!”
庄思明脸色惨白,满目仓皇的退出办公室。
房门关上,曾柔努了努嘴,“就是她吧?”
男人轻笑,深邃的眼睛里充满兴味,“韩太太果然聪明!”
第170章 反击开始
曾柔陪韩域留在办公室吃工作餐,毕竟龙潭湾的项目马上就要投标,韩域还是挺忙的。
秘书处一个年轻的小伙端着从楼下餐厅买回来的饭菜进门,向颔首向曾柔打招呼。
“夫人好!董事长好!”
曾柔抚额,对于韩域这个规定还是挺无语的。
小伙儿放好饭菜出去,与他擦肩的是秘书处另一个工作人员,也是一位西装革履,精英气十足的年轻小伙儿,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两杯咖啡。
“夫人好!董事长好!”
曾柔,“……”
韩域似乎很习惯,只看了看放到桌上的咖啡,“这咖啡是……”
后进来的小伙儿看起来比前一位更加精明,马上道:“蓝山咖啡豆,半块糖,两匙奶,水温85度,是夫人最喜欢的口味。”
韩域满意的点了下头,挥手让他下去。
曾柔惊得唇瓣微张,半天道:“这不会也写进《员工手册》了吧?”
“没有。”
曾柔刚松口气就听韩域接着说:“不过在秘书处工作指引里有熟悉列明,以后还会不断增补。”
“增补什么?”
“夫人的喜好。例如夫人喜欢边吃饭边喝咖啡,咖啡的口味偏好……”
“停!停!”曾柔仰头闭眼,真恨不得有个雷劈死她算了,“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删掉。”
这是什么神工作指引啊!
宫廷太监吗?以伺侯皇后娘娘为己任。
韩域从善如流的点头,“行。”
反正秘书处的每个人都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曾柔闭了闭眼,把气顺了顺。
难怪龙寒墨要对棱锐下手,都先从自己这儿开刀呢?
就韩域这样子,任谁都觉得他是个为女人误国的昏君。
棱锐的工作餐是二荤二素,规格还是满高的,因为是公司总务部亲自管理餐厅,并没有象很多集团那样承包出去,所以选材方面非常用心,全部选用的绿色无公害的食材,口味偏清淡,吃得就是食物本身的鲜味。
吃起来比外面许多星级餐厅还好,曾柔一不小心吃了两碗饭。
韩域满眼纵容的看着她,“你少吃点儿,待会儿还有汤呢!”
曾柔摇头,又夹了块笋到碗里,“汤,我就不喝了。”
员工餐厅都是大锅汤,味精调味儿,没什么喝头儿,曾柔拒绝。
“这个汤保证你喜欢。”
韩域起身进了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在曾柔疑惑的注视下,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曾柔诧异的眨了眨眼,“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闻味道很象平时在家喝的药膳汤。
韩域抿了抿唇,“里面有个小厨房。”
“所以,你就一边工作一边煲汤?”
难怪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屋里有淡淡的药香呢!
“这样比较够火候。”药效才能得到更好的发挥。
曾柔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
她实在很难想像韩域每天在办公室一边忙着上百亿的项目一边煲汤,下班时西装笔挺的拎着保温汤壶回家的样子。
怪不得每次回家都能马上喝到热腾腾的汤,原来他早有准备。
现在连曾柔自己都觉得韩域是个昏君,可心里某处又觉得发软。
曾柔垂着极长的睫毛,遮挡住发涩的眼睛,慢慢尝了一口汤,显鲜可口又带着淡淡药香。
“怎么好象和平时在家喝的不太一样?”
韩域笑了笑,目光温柔,“这都尝出来了,我今天尝试了一些新的配比。”
最近陆飞的试验有了新的进展,药膳的配方也跟着有所改变。
曾柔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这样员工势气难免受影响。”
韩域摸了下她的脸颊,“放心吧,不会。”
曾柔睇着韩域运筹帷幄的眼神,心念微动,“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既然韩域已经知道庄思明就是龙氏放在棱锐的内鬼,肯定会有所布署。
难道就是庄思明刚刚一直提到的龙潭湾项目?
……
下午一点半,韩域送曾柔到电梯间,按了专属电梯,“马上要开会,我就不送你了,你到了发个信息给我。”
曾柔捏捏韩域微凉的手指,“行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我能照顾自己。”
韩域是真的忙,龙潭湾的项目发生进入投标阶段,江奕和乾、坤两兄弟都在等他下最后决定。
而且,曾柔本身就是个很独立的人,送来送去秀恩爱的事情,平时闲了是种情趣,有工作忙的时候,实在没什么必要。
韩域抬手动作温柔的帮她拢了下头发,“你在我眼里就是需要人照顾的公主。”
曾柔脸颊微红,眼睛四下看了看,视线落在走廊转角的某处,黑白分明的眼睛稍稍暗了暗。
“叮”的声,电梯门打开。
曾柔飞快的踮起脚在韩域唇角吻了下,旋即转身进了电梯。
“路上小心。”韩域依然不放心的叮嘱,“不要边走路边看手机。”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闭,韩域才转过身,眸光深沉望向刚刚曾柔视线落过去的地方。
曾柔刚走出棱锐集团的大门,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高跟鞋声。
庄思明拦到她面前,“曾柔,我有话对你说!”
曾柔微微眯了眯眼,她果然没有看错,刚刚鬼鬼祟祟躲在走廊角落处的正是庄思明。
想起中午韩域和自己说起的那些计划,曾柔傲慢的昂了昂下巴,“你想说什么?”
庄思明态度清冷,音色淡淡的,“曾小姐……”
曾柔不客气的打断她,“请叫我韩太太。”
庄思明挑了下眉,语气玩味,“你就那么确定自己是韩太太?”
曾柔听出庄思明的弦外之音,却诈作不知,不温不火道:“我先生是韩域,我自然是韩太太。”
庄思明几不可见的扯下唇角,“那你就安心的做你的“韩”太太吧!”
她可是要做龙太太的,想到龙二爷答应自己的事,庄思明嘴角的笑意越发讽刺。
“你就想和我说这些?”
庄思明觉得自己还是受外界那些传闻的影响,高看了曾柔,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无知。
真不知道寒域看上她什么了!还宠得不要不要的。
难道仅仅是美貌?
男人啊,都是这么浅薄!
庄思明睇着曾柔,浅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想提醒韩太太一句,最近董事长这边的事情比较多,如果没什么必要,还请韩太太不要打扰董事长的工作。必竟董事长一向以韩太太为先,韩太太一来,多重要的工作也都放下了。”
曾柔能感觉到庄思明态度的变化,多少也能猜出原因。
她勾勾唇,笑得讽刺,“庄小姐还真是个为公司着想的好员工啊!”
庄思明煞有其事道:“这是自然,我领棱锐的薪水自然会为公司卖命。”
曾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略颔首迈步从庄思明身边越过。
……
三天后,工程交易中心。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前来参加投标的各大房地产商。
今次的龙潭湾项目,占地面积近五万平方米,挂牌价十亿,是京州今年名副其实的地王。
单单是京州当地的地产商就多达二十余家,另外还有不少外省市前来参与的竞标企业。
距投标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候,龙寒墨作为兴邦地产的总载来到交易大厅。
作为京州地产界今年的黑马,他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龙寒墨目光扫向全场,俊眉微蹙,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助理,“寒域怎么还没有到?”
助理道:“可能为了显示身份故意压轴吧!”
龙寒墨抿了抿唇,拿着手机出门打了一通电话。
他站在交易大厅的门外,简单的交流几句后,收起电话,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的走廊负手而立。
上午九点正,江奕推门走进来,与此同时竞标正式开始。
龙寒墨脸色阴沉,眉心拧了拧,“不是说寒域非常重视这次投标,一定会亲自来嘛?”
助理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寒域来不来,他哪管得了啊!
龙寒墨用几不可察的声音,沉声问道:“棱锐的预算价是15亿没错吧?”
助理点头,“百分百确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会议,韩域亲口说出来的价格。”
龙寒墨薄唇哂出一抹冷笑,口吻淡漠,“最好是这样。”
此时,主持人已经结束了一贯的开场白,竞标正式开始。
底价10亿元,率先举牌的,是龙寒墨,叫价11亿5千万。
紧随其后便是其他的开发商不断叠加金额。
毕竟龙潭湾发展项目的市场潜力巨大,是各大房产商眼中的肥猪肉。
价格还在不断攀升,龙寒墨眯眸看向不远处的江奕,只见他眼睫微垂,半阖着眸,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龙寒墨眉心微凝,指尖收紧。
价格一直咬得很紧,一路攀升到13亿8千万。可棱锐那边似乎还没有举牌的意思。
龙寒墨隔着道道人影,时而隐晦的投去视线。
江奕恰在此时转眸,两人的目光自空中交汇,无声的较量夹杂着火光迸射而出。
短暂几秒,江奕神色淡然地移开眼眸,漫不经心的示意身边的助理举牌。
“15亿。”
现场,鸦雀无声。
这块地本来价格就不便宜,是今年投标价最高的地王,15亿这个价格已经到了各大地产商的预算极限。
看来,棱锐恐怕势在必得了。
各人的神色都谨慎起来。
唯独,龙寒墨的眼底浮现出灼灼精光。
棱锐最高预算已经叫出来了,就看接下来他们敢不敢继续出价。
龙寒墨的指尖在膝上敲了敲,下一秒直接举牌,“16亿。”
这下,全场哗然!
兴邦产地这是和棱锐杠上了,一次一次要从棱锐的虎口里夺食。
众人的眼光纷纷聚焦在江奕身上。
江奕无视众人审夺的目光,看了身边的助理一眼,站起身优雅的系上西装的钮扣,迈步离开。
与此同时,助理叫出17亿的高价!
龙寒墨凝了凝眉,这是什么意思?
成不成,就到17亿了?
龙寒墨唇边的笑意加深,直接举牌,“17亿1千万。”
江奕的助理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看着龙寒墨,拿起了手机……
第171章 反转打脸
小助理在电话里说了句什么,回眸瞟了眼龙寒墨,起身离开。
此刻,整个交易大厅里针落可闻。
棱锐代表就这么一个一个走了,这是完全放弃了?
他们还以为这次棱锐集团势在必得,如今两次失手在兴邦地产手上,莫非京州的格局真的要就此改变?
龙寒墨湛黑的眸子沉了沉,心头很是诡异的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寒域就这样认输了?
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三分钟过后,主持人一锤定音。
龙潭湾地块由兴邦地产以十七亿一千万无的价格竞拍成功。
龙寒墨悬着的心落地。
就算韩域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也不可能会左右这场竞标会的结果。
龙寒墨唇边的笑意加深,虽然比预算多花了两亿,但那种终于赢了龙寒域的畅快,让龙寒墨觉得这两亿花得超值。
多少年了,他们二房被龙寒域压得透不过气来,无论他们做什么,龙启封都视而不见,什么好事儿都是龙寒域的,就算是他离开龙家多年,龙启封那个死老头子还是抓紧龙家的大权,一心等他回来!
上次他一举拿下寒域想要的项目,那东西怎么说?
侥幸!
好啦!现在他又赢了寒域一次,看那老东西还要怎么说?
他就是要让龙启封看清现实,到底谁才真正有实力执掌龙家!?
现场紧张的气氛,随着主持人话音落定渐渐缓和。
彼时,交易大厅里,所有参加竞标的负责人,纷纷凑过来向龙寒墨道贺。
“龙总,恭喜恭喜啊!”
“原来兴邦产地的负责人如此年轻,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早就听说龙氏企业实力雄厚,刚刚进驻地产业就连下两城,失敬失敬。”
“龙总,咱们以后可要多合作啊!”
不少人开始对龙寒墨客套地示好。
棱锐与兴邦之争,虽然不能仅凭棱锐的两次失利就冒然下定论,但兴邦接连两次从棱锐的虎口里夺食,可以说是来势凶猛,提前与这位地产新貴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龙寒墨从人群中走过,对于大家的道贺声颔首表达感谢。
姿态依旧淡然,步伐昂阔地离开交易大厅。
年纪轻轻如此沉稳镇定,这才是干大事的人!
龙寒墨听到身后隐隐的议论,几不可见的扯了下唇角,抬步上车,“棱锐集团。”
现在他只想听到、看到寒域认输的模样。
……
与此同时。
韩域站在陆飞的实验室,看着手上的试剂,“确定没问题?”
陆飞点了下头,“反复验证过,解毒率80%,没有其他负作用。”
韩域眉心动了动,“另外20%呢?”
陆飞摊摊手,“那就要靠你的药膳慢慢帮她排毒了。”
“排毒方前两天已经再喝了,和你这个之前不会有冲突吧?”
韩域紧盯着陆飞,好象不怎么信任他。
陆飞伸手抽走韩域手中的试管,“你要这么信不过我,不如算了。世上哪这么多万无一失的事情,你总要有点儿冒险精神吧?”
“别的可以,曾柔不行。”
陆飞,“……”
他不想和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说话。
这试剂又没在人体上做过试验,谁能说万无一失?就算在人体上试验过,个体差异那么大,都可能有偶发不良反应。
何况还是两个路子,中西医不同的方子同时使用,还不允许偶有不适了?
可陆飞不说话,韩域就一直望着他,剑眉下的眼睛一片沉厉,像一张细网将他密密麻麻的笼罩其中。
陆飞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后劲,撇撇嘴道:“哎呀,行了行,最多就是拉个肚子,就当给她清肠胃啦!”
韩域眯了眯眸,“就这样?”
“就这样,就这样,拿了药快走吧!”
陆飞快被这麻烦男人逼疯了!
含糊其词吧,他非一问到底;科学严谨吧,他又不满意。到底要怎么样吗?
他不知道一个药物要正式应用于市场之前,要经过数年的临床研究?这才多长时间,非逼他说出个百分百的结论,当他是神仙呢?
……
棱锐集团楼下,当龙寒墨得到的答案是需要预约才能和韩域见面的时候,双眼倏地眯起,眸底一片锐利的寒意。
但很快就垂下了眼睑,收敛住外露的情绪。
他睇着面前公事公办的前台小妞,语气沉了沉,“你知道我是谁吗?”
前台工作人员依旧面无表情道:“无论是谁都必须按规定预约,先生请问您需要预约吗?如果您现在预约的话,请在登记册上留下姓名和电话。”
棱锐的员工即便是一个前台工作人员都经过严格的培训,照章办事,年终不知多少人以各种理由找韩域,有企业想合作的,有得罪了棱锐象求情的,还有名媛千金想上位的,每一个在前台工作人员面前都是颐指气使,象龙寒墨这样的话前台工作人员早就听厌了,毫无威慑作用。
龙寒墨嘴角的弧度渐渐下坠,口吻生硬,“我说我现在、立该、马上就要见寒域,听清楚了吗?”
前台工作人员不为所动,依旧公事公办道:“先生,我听得很清楚。按照公司规定您需要提前预约,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龙寒墨阖了阖眸,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他指了指前台的电话,“打给寒域,和他说龙寒墨找他。”
前台小姐的面情终于有所变化,“是兴邦地产的龙寒墨吗?”
虽然只是一个前台,但抢自家公司生意的人,她还是有所关注的。
“对!兴邦地产龙寒墨,我可以上去了吗?”
前台小姐平静的外表下多了几分敌意,“还是不行,董事长现在没在公司。”
龙寒墨简直要气疯了!如果前台不是个脆生生的小妞的话,他的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到总裁办。”
“不必了。”
龙寒墨深深地看了前台一眼,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眼角划过一丝阴郁的暗芒,“程筠,我记住你啦!”
言毕,转身昂首阔步离开棱锐总部的大堂。
此刻,韩域刚好从陆飞那里回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龙寒墨舒展眉心,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袖扣,嘴角挂着一丝悠然的笑,踱步过去。
“大哥真是好大的架子,我这做弟弟的想见一面又是预约又是登记。”
韩域眸光湛湛,嗓音低沉,“这是公司。”自然要按公司的规矩办。
“那我们就说点儿公事?!”龙寒墨睨着面前的韩域,目光中俱是冷笑,“龙潭湾的地皮,你要还有兴趣,开句声,兴邦可以考虑和棱锐共同发展。不过嘛,别忘了提前和我的秘书预约。”
韩域睇着龙寒墨志得意满的神情,微微扬眉,“怎么,龙潭湾的地皮被弟弟投得了吗?”
龙寒墨凝了凝眉,“得了,寒域装什么样子,我不相信这么重要的项目你手下的手会不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闻言,韩域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不好意思,没开机。”
并且当着龙寒墨的面按了开机键,只不过半天,手机都没有任何信息提示。
这让龙寒墨的面色多少有些难看,他舔了下后槽牙,奚落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多得大哥承让了。”
韩域微微抬眸,迎着龙寒墨挑衅的目光,眸色深深,“好说。这地本来就是属于龙家的,既然弟弟投得,也省了我许多功夫。”
龙寒墨抄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他瞬也不瞬地凝着男人意味深长的表情,心头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
就刚刚这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寒域叫了他两声弟弟,就算是他没有离开龙家的时候,也很少这样叫。
还有他说这地本来就属于龙家,是什么意思?
龙寒墨百思不得其解。
一股烦躁的情绪蓦然袭来,让他的脸色微变。
故弄玄虚!
一定是这样!
……
半小时后,问题有了答案。
龙寒墨站在办公室里望着楼下举着横幅示威的保育组织成员,眼底一片阴霾。
助理战战兢兢敲门进来,“总裁!”
龙寒墨回眸转身,一身的煞气,“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助理垂着头,眉眼闪了闪,“刚刚收到消息,龙潭湾那块地发现一百年前的历史遗迹,具有保育价值。保育组织强烈反对将这块土地做建筑用途。”
“他们反对?”龙寒墨眼神阴鸷,“我花17亿拍下来的地,他们反对就放着不动啦?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助理被他阴翳的眼神蛰了一下,踌躇了数秒,终于忍不住道:“咱们还真不能动。那遗迹关乎龙家祖先,老爷子知道此事,已经过去看了。”
龙寒墨呼吸狠狠一窒。
难怪……难怪寒域会说这地本来就是属于龙家的!
他中计了!
到了这个时候龙寒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整个投标过程都是寒域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场请君如瓮的好戏!
故意把棱锐对龙潭湾项目有兴趣的消息透露出去,引他上钩。又故意做出很紧张这个项目的样子,让他放松警惕没有对这块地皮多做调查。最后又在投标会上故意表现出紧张和不悦,让他在15亿的预估价格上又生生多花了两亿!
兴邦地产花了17亿买了个笑话!
助理站在一旁抿起唇,不敢多言。
主要是,这个反转实在是太打脸了!
而且这哑巴亏吃得还有苦说不出,把龙家传承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老爷子是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人动这块地,这17亿注定要打水漂了。
龙寒墨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语气鸷冷,“庄思明呢?让她来见我!”
第172章
中午。
曾柔一边和伍佩仪商量着去哪家吃午饭,一边走出法援署的大门。
时间进入四月,草木芳菲,正是京州最美的季节。
韩域穿着一件中长款浅啡色风衣,斜靠在车头前长腿笔直,低头戳着手机。
清风吹过,海棠花瓣飘落,唯美得象一幅画。
他伸手漫不经心的把肩头的花瓣拂下,一抬头就看到了曾柔,动作稍顿,唇角扬起一抹比春风更暖更柔的笑。
伍佩仪识趣的说,想起楼上有事要做,要曾柔回来时带个三明治给她,旋即转身跑回法援署。
曾柔喊都喊不住,轻笑摇头,走到韩域。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韩域俯首垂眸看着她巧笑倩兮的脸颊,目光深上是浓沉的温柔。
“我以为韩太太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
曾柔眨眨眼,慧黠一笑,“来找我庆祝?”
那天韩域虽然和她说打算利用庄思明这个内鬼迷惑龙寒墨,但并没有说具体的作法。
今天上午曾柔就一直关注着投标的情况,知道棱锐集团失利,还忍不住担心了一下。
也是在刚刚她才收到消息,那块地因为保育原因,不能做建筑用途。
曾柔以为韩域会直接给庄思明一个虚假的价格,没想到从一开始这场投标就是韩域的一个局。
这一仗赢得实在漂亮,估计现在龙寒墨气得直跳脚。
“域哥,优秀!”曾柔挑了挑大拇指。
韩域唇角扬起弧度,湛墨的瞳仁里染着愉色。
……
两人去了附近新开的主打健康美食的有机餐厅,坐在一处幽静的包厢里。
来的路上,曾柔听韩域大概讲了全盘的计划,点餐过后,便惊奇地望着男人,“你是怎么知道龙潭湾有龙家祖先的遗迹?”
韩域端着茶杯徐徐的吹着气,微微弯唇,轻笑道:“那东西一直在我手上,本来想给老爷子做八十大寿的寿礼,如今不过换个法子送到他手上。”
曾柔目光微闪,“所以是你把东西放到龙潭湾的?”
韩域浅啜了一口茶,抬眸迎上曾柔狡黠的目光,“这事儿倒是颇费了些气力。”
要选合适的地方,又要做得象那东西经年累月就在那里,着实动用了不少这方面的专家,最后还要制造一个契机,让保育组织的人恰恰在投标前一天发现。
这些光想想都知道并不简单,不过能因此重创兴邦17亿,怎么也值了。
曾柔单手托着腮,指尖在脸上点了点,“庄思明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继续留在身边?”
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这一次庄思明并不算完全暴露,龙寒墨很可能在一番调查后,继续留她在棱锐,而韩域也可以继续利用这一点,给龙寒墨发放亦真亦假的消息,迷惑他的行动。
只不过,上次与庄思明碰面,曾柔已经感觉到她对韩域的居心,把这样的人放在韩域身边,心里多少有些硌应。
韩域夹了块春笋到曾柔碗里,不徐不疾道:“棱锐可要不起她!”
曾柔撑着额角,漫不经心吃着韩域夹过来的菜,“还是再等等吧!”
这次输得如此难看,龙寒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让人压烦的举动。
留下庄思明之后还可以加以利用,对韩域更为有利。
“嗯。”韩域慢条斯理的应了声,听着有些敷衍。
曾柔抬眸撞上男人深邃的瞳眸,目光灼灼透着兴味。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干嘛这么看我?”
“有个事儿向你报备。”韩域随手夹了块时令的鲜蔬给曾柔。
曾柔眨眼,“什么?”
“庄思明是龙族的人。”
曾柔目光微闪,“她不是姓庄吗?”
“这正是龙族低调的地方,好多人从龙族出来后都会隐藏自己的姓氏,有些后来渐渐独自发展成另一个庞大的家族,象君家往上数一百年,也是龙族的人。”
“所以,你和君睿是亲戚?”
曾柔禁不住感叹龙族的强大,这古里梧岛的政治、经济岂不是都在龙家手上?
而韩域则再暗暗感叹曾柔关注点的突然跑偏,她难道就不会吃醋吗?
虽然自知幼稚,可韩域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曾柔敏锐的感觉到韩域情绪的变化,伸手给他满上茶,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这么说,庄思明不是龙寒墨的人,而是老爷子的?”
韩域眉心动了动,“现在你还想让我把庄思明留在身边吗?”
他的秘书处本来是全男班,突然多出一个庄思明,怎么看都有些乍眼。
曾柔抿抿唇,“留,怎么不留?”
韩域拧了拧眉,他鲜少情绪外露,但此刻浓眉额心处依旧透着淡淡的不悦。
曾柔言笑晏晏,“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再说她段位这么低,留下她,总比让老爷子再派其他高段位的人过来强。”
韩域面色稍虞,“那我调她去总裁办好啦。”
反正江奕那边女秘书多,每天争奇斗艳的,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曾柔抬眸轻笑,正巧看到刚刚走进来的尚可欣,她手臂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的样子,保养得宜,细看之下脸廓与韩域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龙二爷。
韩域顺着曾柔的视线望过去,脸色微冷。
曾柔放下筷子,用餐巾矜持的擦了擦嘴,“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韩域收回视线,清峻的眸子望向曾柔时敛去了所有的寒意,温柔如水,“再吃点儿,你吃得太少了。”
龙承宣跟着侍应往包厢走去时,余光一闪就看到了韩域和曾柔,幽深的眸色微微敛起。
他让尚可欣自己先进包厢点菜,旋即迈步走了过来。
曾柔既使没有抬眸也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压逼过来,她漫不经心的夹着菜,恍然未觉。
韩域垂眸悠闲的品着茶,一直到龙承宣伫立到餐桌前,才缓缓的掀起眼帘。
龙承宣的目光在曾柔身上打了个转,不可否认是个难得的美人,难怪韩域单身多年突然动了心。
但也不过就是个女人。
“这就是你新交的小女朋友?”他轻慢得开声,言语间透着不屑。
男人手握权势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在龙承宣看来,不爱江山爱美人是最愚蠢不过的行为,就好似韩域现在这样,为了个漂亮姑娘放弃龙家家主的继承权,简直是愚不可及。
韩域缓缓站起身,向曾柔摊开手心,曾柔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顺势起身。
两人并肩站在龙承宣面前,好一对壁人。
“我太太,曾柔。”
“小柔,这位是二叔。”
“二叔。”
“别!我可不敢当。”龙承宣看着韩域,出言戏谑,“老爷子那关还没过,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法律承认就行。”韩域不客气地回望着他,目光交汇两人深邃的瞳眸里都泛着湛湛的凛冽和沉暗。
龙承宣垂了垂眸,薄唇微侧,轻笑道:“看来,你还真当自己姓韩。那这句二叔,我就更不敢当了。”
韩域面无异色的理了理袖口,语气清淡,“那龙先生有什么指教?”
龙承宣眯了眯眸,“龙潭湾的项目做得不错,寒墨要跟你学的地方还很多,你以后可要多指教他啊!”
“龙公子,人中龙凤,指教实在不敢当。”
龙承宣被堵得难受,喉咙滚动,阴沉却还是保持风度的脸上终于有了显而易见的皲裂。
“很好!”龙承宣睨了韩域一眼,转身离开。
龙承宣实在没想到韩域为了个女人做得这么绝。
也罢,这可是他自己放弃的。
韩域重新落坐,侧目瞟了眼龙承宣远走的身影,沉声道:“他那新女伴……”
曾柔眨着眼睛,轻笑道:“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世界就是这么小。”
……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中,曾柔除了法援署、调查公司两边跑之外,还要帮刘欣准备婚礼的事情。
她已经好久没正式打过官司了,最近几次上庭都是为伍佩仪做副手。
这天,郑言拿着一个卷宗敲开曾柔办公室的门。
他将卷宗往曾柔面前一放,扯过椅子坐下,“这个案子交给你,下周上庭。”
“下周?”曾柔凝了凝眉,“刘欣的婚礼就只有两周时间了,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郑言斩钉截铁的拒绝,“她结婚,又不是你结婚,她还每天上庭呢,你跟着起什么哄?”
“可是……”
“别可是了,今晚张强回来,剩下的事儿交给他,他这个新郎做得不要太容易啦!”
从定下婚期就一直在外地出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想结这个婚呢。
曾柔推测,“他是不是在躲他母亲啊?”
那位张夫人的脸嘴她是见识过的,绝对不是个好相处的。
郑言哼了哼,“谁知道他耍的什么心眼儿。不过他姐姐前天在y国险些小产,他妈妈今早飞过去照顾,一时半会儿怕是顾不上理他。”
那张强今晚回来就不难理解了。
这么大人还耍这种小心眼儿。
曾柔轻笑着吐糟,“他幼不幼稚?”
“一边是老妈,一边是老婆,以后还有他受的。”郑言感叹了一句,拿出只烟夹在手上,点了点桌上的卷宗,“说案子。”
曾柔打开卷宗翻了翻,民事案件,案情还算简单。
当事人是一家小型装修公司的工长,在收取装修最后一期尾款时与业主发生争执,不慎将业主推倒,造成业主下肢失去行动能力。经多家医院医生鉴定,系由心理因素造成,属于创伤后遗症的一种。
摔一下就创伤后遗症,这心理是不是太脆弱了?
再看看业主的年纪,95后。
曾柔扯了扯唇,合上卷宗,“行,这案子我接了。我一会儿就约当事人见面。”
郑言站起身理了理西装,垂眸睇着她道:“好好打,别给我丢人。”
曾柔睫毛颤了颤,抬眸凝着他道:“对家律师是?”
“暂时不清楚,不过业主找的是崔伟名律师楼。”
曾柔挑了下眉,“行吧!”
第173章 丢人现眼
半闲咖啡二楼。
尚可欣眼神警惕的四下张望。
曾柔把咖啡往她面前放了放,“行啦,这是我的地盘,绝对安全。”
尚可欣紧张的神色稍有松动,拍拍胸口道:“你知不知道中午我都要紧张死了!还好他没让我跟过去,不然,我觉得我可能当场就露馅了。”
“有没有这么严重?”曾柔眉梢微动,打趣道:“你不是挺好戏的吗?”
想当初曾晗芳在她面前,完全不是对手。
绝对的戏精。
尚可欣喝了口咖啡道:“那是在一般人面前,他那尊大佛,气场太强。”
“其实下次再遇到你就大方点儿,让他知道咱们认识又怎么了?躲躲闪闪的,反倒引人怀疑。”
尚可欣放下咖啡杯,擦了擦嘴角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我觉得如果再遇到中午那情况,我未必就能做得自然。”
“你那是自己心虚。”曾柔夹了块桂花糕给她,“尝尝,老板娘亲手做的,别人来未必尝得到呢!”
“能不心虚嘛!”尚可欣说着咬了口桂花糕,秀眉挑了挑,又吃了一块,“你说得对,应该配热茶。”
“茶来了,茶来了。”涂涂端着精美的茶具进来,“今年的新茶,你们尝尝。”
等涂涂走了,尚可欣也吃好了,曾柔才问:“那你又急急忙忙约我出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尚可欣往门口看看,才低声问道:“就你和韩域,到底结婚了没有?”
曾柔轻笑,“结了呀,要不要拿结婚证给你看?”
“可我怎么听说,他还有个未婚妻呢?”
“未婚妻?你这是听谁说的?”
尚可欣道:“就今天中午吃过饭,回去的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声音压得挺低,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就听着好象是个姓庄的姑娘。”
“庄思明?”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尚可欣又谨慎的看了门口一眼,看样子真是对龙承宣怕得很,“总之,你自己留意些,别男人说什么都信,你看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曾柔虽然觉得韩域和墨景琛没有可比性,甚至把他和墨景琛放在一起比较对他都是一种侮辱,但尚可欣在自己怕得要死的情况还出来给自己送信儿,这一点曾柔还挺感动的。
说起来,他们真算不上多交心的朋友,尚可欣能做到这一步,曾柔也就想和她多说几句。
“既然知道男人靠不住,你就早为自己打算吧!和龙承宣一起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我知道。”尚可欣环顾一圈半闲咖啡,“等我存够钱开一家象这样的餐厅,我就收山,再也不靠男人。”
“你自己有打算就行。”
尚可欣走后,曾柔回到一楼大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打开笔记本,准备过两天开庭的资料。
涂涂为了帮她提神,不仅端来的上好的咖啡和甜点,还在桌子上点了只香熏蜡烛。
曾柔正专注于案件中,有人走过来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既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放肆的打量。
曾柔落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缓缓抬起头,唇角轻抿,“龙公子有什么指教?”
“指教我可不敢当。大家一场旧相识,见了面过来打声招呼不为过吧?”
龙寒墨语气轻挑,唇角扯着笑,眼底却并没有多少笑意,一双湛墨的眸子沉暗的墨色几乎凝固。
“招呼打过了,你可以请了。”曾柔态度冷硬,一张俏脸上散发着一种凛人的气势。
龙寒墨依旧似笑非笑的睇着她,右手的两根手指捏着打火机来回旋转着。
“啧,啧,啧,我又没说什么,你又何必拒人与千里之外呢,这一点你可要好好和你姐姐学一学。总这么凶,再漂亮的脸蛋也把男人吓跑了。”
曾柔掀了掀眼皮,“那你还不走?”
龙寒墨轻轻笑着,声音轻慢,“你看看你,就知道赶人,哪个男人受得了?你不要以为我哥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男人啊,没一个不见异思迁,得陇望蜀。
你还不知道吧?老爷子给他安排的未婚妻,如今已经被他收进了秘书处,这朝夕相处的……会发生什么事儿,就不用我说了吧?
更何况人家那可是龙家认可的正牌未婚妻,至于你充其量是他养在外面的情妇!”
曾柔不怒反笑,莞尔道:“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才是韩域登记注册的妻子,受法律保护,老爷子认不认可,我们都是夫妻!”
“傻丫头!”龙寒墨狭长的眸子眯起,含着几分讥诮,微微俯身凑近,说道:“你忘了,寒域他姓龙,龙寒域才是他的真名。他和你登记注册用的那张是假身份证,你说你们的婚姻还有效吗?”
龙寒墨哼笑一声,“这些事,寒域想必没告诉你吧?他为什么没说,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我要是你,就早些为自己铺定后路。”
面对龙寒墨的挑拨,曾柔神色淡淡地睐着他,“我和韩域的婚姻如何,是我们自己的事,就不劳龙公子操心。如果没别的事,还是请吧!”
“呵——”龙寒墨嗤笑一声,“到现在你还嘴硬,这方面你可要学学你姐姐,女人要懂得示弱。说起来,你们姐妹可一点儿都不象,和她比起来,你更象只小辣椒,也更和我胃口。”
龙寒墨的手突然伸向曾柔的脸颊,“不如你就跟了我,和晗芳一起,做一对娥皇女英,如何?”
曾柔拍开他的手,姣好的脸颊噙满怒意,伸手扯住龙寒墨的领带用力向前一拽,凛着眸子道:“龙寒墨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我和韩域的感情很好,不是你这种跳梁小丑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离间,第二,很快,你就会将面前这杯咖啡倒在自己身上。”
言毕,她放开龙寒墨,回手合上笔记本,拎在手上迈步离开。
龙寒墨怔怔的坐在原处,一时想不明白曾柔到底什么意思,他怎么就会把咖啡往自己身上倒?
莫非她刚刚对自己下了蛊?
就在龙寒墨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之际,一股焦糊味冲鼻面来,腹部的位置陡然升温,龙寒墨蓦地低头,只见自己的领带不知何时烧起了火苗!
情急之下,龙寒墨只得拿起桌上的咖啡,咖啡倒在身上。
龙寒墨灰头土脸的离开半闲咖啡,耳边还隐隐能听到大家的窃笑声。
这回他可真的丢人现眼了!
……
几天后,中区法院。
曾晗芳一身墨蓝色套装,意气风发的站在原告律师席上,侃侃有词。
“……被告作为一名装修工长,不但没有为我当事人提供好的装修体验,还在他对工程质量提出质疑时恼羞成怒,进而动粗,给我的当事人在生理以及心理上造成极大的伤害。我当事人也因此患上创伤后遗症。
大家可以看看我的当事人,他本来是一个拥有光明前途的大好青年,如今却只能靠轮椅代步。他看了许多的专科医生,但没有一个医生可以准确的回答他,这种心理的创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除,他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站起来。
为此,他不仅失去了热爱的工作,相爱多年的女友也向他提出了分手。而这一切,都是由于被告一时冲动的鲁莽行为所造成的。他必须因此负上责任。”
一番长篇大论后,她志得意满的瞄了曾柔一眼,眼底精光浮现。
越是简单的案情,越不容易辩护,就象这个案子一样,证据确凿,被告也承认是他推倒原告,再加上多个有份量的专家证人,证明原告的伤情,她倒要看看曾柔还怎么辩护!
第174章 炫技式的辩护
相比曾晗芳过于张扬的意气扬扬,曾柔要低调太多,但确也是胸有成竹。
今天过来听审的媒体不少,其中有不少还是专跑法制新闻的专业记者。与娱记不同,他们本身具有很强的专业知识,也见不过不少精彩的法庭辩论。可即便如此,他们却想不出在一个个有份量的医生报告,专家证明面前,曾柔要如何辩护。
这也让所有人对曾柔接下来的“表演”充满期待。
虽然现场很多记者是收了曾晗芳的钱专诚过来记录曾柔的失败,但谁还不喜欢个反转呢?
曾柔在叙述案情后,再三强调了被告并非无主观故意,很平实的一段开场,让在场的记者微微有些失望。
难道她是想就这么认罪求情,丢出几个品格证人就算了?
有的记者已经开始给报社传曾柔法庭失利的即时新闻稿。
曾晗芳瞄了眼手机上[曾柔法庭首失利,司法小仙女神化破灭]的报道,扬了扬嘴角,眉眼间都是不加掩饰的沾沾自喜。
此时,曾柔已经将传召原告作为证人出庭。
原告张彻,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坐在轮椅上,油头滑脑,眉目轻浮,一看就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
曾柔走到法庭中央,面对原告,“张先生,请问你的职业是?”
“销售经理,其实就是跑业务,你知道挂个经理的头衔好听些,人家才愿意和你谈。”张彻拍拍自己的腿,卖惨道:“可你看看我现在……还怎么跑业务?公司虽然明说炒我,但你也知道我们跑业务,底薪低,主要靠的就是提成,跑不成业务,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这又不是工伤,又没办法申请补助,现在女朋友也跟人跑了。曾律师,你说我惨不惨?”
张彻见到曾柔这么漂亮的律师轻浮的性子马上就显露出来,所以话特别的多。
曾柔难得好脾气的听他说完,赞同的点了点头,“那确实是挺惨的。那除了工作上的不便外,生活上呢?是不是也出现很多问题。”
“那是当然了。出出入入,干点儿什么都特别不方便。医生建议我,最好是请个看护,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不允许。”
张彻继续卖惨,说话间还不停先曾柔眨眼,举动轻浮得令人作呕。
别说旁听席的记者,就连陪审团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纷纷流露出鄙夷的表情。
曾柔却一反常态的好说话,从善如流的点头,“这种情况的确有个看护好些。”
因为太反常,众人都被她闹懵了。
她这是打算直接认输啦?
旁听席上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曾晗芳也一脸不解的睇着收起利爪,谦和温良的曾柔,心里隐隐升起一抹诡异的不安。
大概只有张彻一个人得意洋洋,得寸进尺道:“是吧!医生还说我这种心理上的疾病,无论工作、经济、生活上都不能再承受压力,所以我现在已经不上班了。每天尽量让自己放松心情,身心得到舒缓,当然最好就是去一些环境清幽,完全可以放松身心的地方休养,另外饮食营养方面也得加强。”
张彻厚颜无耻的提着各种无理的要求,连法官都有些听不下去,用法锤敲了敲桌子道:“证人,请你简练语言,直接回答辩方律师的提问就可以了。”
“我这不是为了表述得更清楚嘛!”张彻撇撇嘴,小声嘟囔着。
曾柔唇角微微勾起,颔首道:“原来是这样。除了心理因素的影响之外,你躯体还有没有其他器质性的病症?据我所知,你是看过骨科医生的。”
“是啊!骨科医生说我的腿完全没事儿,可就是站不起来,和废了一样。你也是着急呀!为这个我看了不少心理医生,那些医疗单、检查报告都在律师那儿,不信你可以去看!”
曾柔回身拿起桌上那些医疗报告翻了翻,“确实不少。医生有没有具体说你这种创伤后遗症,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情况下,大约需要多久可以痊愈?”
“这可不一定,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一年,甚至一辈子。”张彻作势叹了口气,“说不定我以后一直都是个废人了。”
“但往乐观上讲,也可能是一周,甚至一天,你就神奇的突然好,是吧?”
张彻抿抿唇,“也可以这样讲吧,主要还是看我的心情。”
曾柔眯眯眼睛,“也就是说你的心情好,就可能恢复的快些。那我们就说一些你感兴趣的问题。张先生,你喜欢运动是吧?”
曾晗芳越听心理,那种不安越加强烈,虽然说不清哪里不对,但直觉上就是觉得曾柔在这些细节的问题上不停兜圈一定另有所图。
所以,她起身,“反对,法官大人。原告的兴趣爱好与案情无关。”
曾柔煞有其事道:“法官大人,只有全面了解原告工作、生活因此而产生的改变,才能更好的确定被告对原告所造成的损害,以及需要负上什么样的赔偿责任。”
法官无奈,“反对无效。辩方律师请注意精练语言,尽快进入主题。”
“好的,法官大人。”曾柔恭敬的颔首,转眸看向张彻,“张先生,你都喜欢哪些运动?”
“差不多所有的运动项目我都有兴趣,特别是球类,蓝球,橄榄球我都打得不错,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不可能了。”
曾柔满怀同情的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对了,昨晚州季橄榄球联赛,你看了没有?球员的球技出神入化,实在太精彩了!”
有美女和自己聊球赛,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张彻得意忘形的道:“当然看了。”
曾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发着光,“客队最后那记假传球实在厉害,骗过了整条防线,反败为胜,反转的精彩。”
张彻撇了下嘴,“那是主队最后松懈了,根本不应该那样处理,要是我……”
“要是你会怎么处理?”
曾柔突然说了句“假传球”,将一个纸团象张彻的方向抛了出去。
张彻想都没想,纵身而起接住“球”……
在张彻站起来那一刻,法庭里瞬间一片哗然。
曾柔一脸天真,惊讶的望着张彻,“呀!张先生,你的腿好啦!恭喜你!”
说着,她向曾晗芳勾唇一笑,转身回到辩护席。
……
曾柔走出中区法院的时候,门口已经守候大批记者。
他们其中大部分是收了曾晗芳的钱专程过来报道她的胜利,就在前一天晚上曾晗芳的助理还特意请他们到会所喝酒消遣,把案情提前透露给他们,并说这次曾晗芳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在法庭上打败曾柔,如果这样,那将是曾柔与曾家决裂后,第一次在法庭上输给曾家人,他们中有些人甚至昨晚就已经写好稿子,就等今天的法庭照片,就可以第一时间发布了。
可就在刚刚他们从法庭内得到消息,曾晗芳居然输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看到曾柔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
虽然收了曾晗芳钱,但他们首先是记者,难道有新闻不采访嘛?
何况最后的反转,又如此具有戏剧性,还没人在法庭这么玩,简直就是在炫技!
所以,也只能对不起曾晗芳啦!
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呢!
至多在报道里淡化她的存在,为曾晗芳留些颜面,也算是对得起她给的钱了。
想通这些,记者毫不犹豫的拥向曾柔。
“曾律师,再次在法庭取胜,有什么感想?”
曾柔浅笑嫣然,“幸运吧!”
“这应该是你个人的十连胜,仅仅只是幸运?那其他律师的运气也实在太差了!”
记者哄笑,大家都明白,幸运只是成功者的谦辞,背后是无数的努力。
曾柔昂头回忆了一下,“十连胜了吗?我没计算过。作为律师,为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是我的工作,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而且无论是和我的老师沈儒风律师,还是同我的上司郑言相比,我这点儿成绩实在算不上什么。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捧杀我呀!”
记者们又是一阵笑声。
有人问:“曾律师,赢了官司,回去打算怎么庆祝?”
“庆祝啊!”曾柔忖了忖,“吃顿好的。”
如此接地气的回答,让大家的距离瞬间拉近,采访气氛也更加轻松。
“曾柔,说说这个案子吧!”
“这是个很简单的案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记者们也明白案情简单,正因为这样开庭前大家才普遍不看好曾柔。这也让最后的反转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你是不是早知道原告的腿没有问题,还是单纯碰碰运气?”
这也是大家猜不透的地方,如果曾柔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不在庭上直接出具证据,反而要玩这么个小花样,万一张彻没中计呢?这样不是很冒险?
此时,曾晗芳正好从法庭出来,她知道记者在外面特意多等了一会儿才出来,没想到这些人还在门口。
收了她的钱,却对曾柔大肆采访,什么意思嘛!
曾晗芳暗暗咬着后槽牙,从侧面走过去,正好听到这个问题,不由侧起耳朵。
曾柔站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余光看到曾晗芳明显放慢的脚步,似是而非道:“又不能说完全是运气,总要有几分把握才能行动,必竟法庭不是儿戏。”
“那就是早知道啦?”
“算是知道一些吧!”曾柔狡黠一笑,“嗱……接下来这句,你们可一定要写在报道里。事先选择一家有经验的调查公司非常必要,无论何时把握先机都是制胜的关键!”
曾柔自己有一家调查公司,早不是什么秘密,而四大行里恰恰只有崔伟名律师事务所用的不是zy的调查服务。
顺便帮自己做了个广告后,曾柔笑意盈盈地迈步走下台阶。
当她看到路边那辆低调的黑色辉腾时,加快了脚步,浅笑着打开车门,倾身入内,“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恭喜你!”韩域倾身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
等记者后知后觉的发现车上是棱锐的当家人的时候,韩域已经发动了车子。
记者举着相机追出去,也只拍到了几张不清楚的车尾相,唯一清楚是那个嚣张的车牌。如果仔细分辩的话,能看到车里有两个人。
记者捶足顿胸的离开,谁也没有注意才出来不久的曾晗芳。
透明人.曾晗芳怔怔的站在中区法院门外的台阶上,脸上布满寒霜,好一会儿她接了个电话,紧绷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
当天下午。
曾柔和韩域吃过饭,拎着两杯咖啡回到法援署。
伍佩仪接过咖啡,道:“郑律找你,让你回来去他办公室找他。”
曾柔颔首,旋即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又走回来,拿了桌上另一杯外卖咖啡,复又出去。
郑言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正在里面打电话,声音不大,隐隐听那语气象是在和家里人通话。
曾柔站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郑言抬眸瞧见她,说话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进来坐。
曾柔推门而入,反手将房门关上时,听到郑言说道:“你老人家布置的任务我哪儿敢不完成。”
听那语气更证实了曾柔的猜测,应该是家里的长辈。
曾柔把咖啡放到郑言面前,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只听郑言对电话里道:“人就在我这儿,我马上帮您问,行了吧?好啦,一会儿向您汇报。挂了。”
曾柔眉心动了动,难道这电话和她有关?
郑言挂上电话,抬眸睇着略带疑惑的曾柔,解释道:“我家太太,想约你见一面,你抽时间随便应酬她一下就行。”
曾柔微诧,“郑夫人想见我?!”
无怪乎曾柔如此惊讶,郑言的母亲,郑刘芷清是出名的外交官,素有铁娘子之称,在古里梧岛政坛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虽然已经退下来,但她在岛内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
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主动提出约见自己,曾柔受宠若惊之余,也有些惶恐。
“老太太退下来后,闲着没事儿不是成为了个慧清雅集的妇女慈善团体嘛,她希望你能加入。”
这下曾柔更惶恐了,慧清雅集是岛内最有影响力的妇女慈善团体。入会要求非常严格,除了有很好的家世背景外,本人也要对社会做出过重大贡献,能成为它的会员,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自成立以后,成员全部是岛内知名的名媛。
曾柔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够格,而且是差距很大。
郑言看出她的顾虑道:“你也不用太大压力,她们每年都会推选几名新成员进会,老太太既然约你,自然是打算做你的提名人。有她老人家提名,你怕什么?不过,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还要经过几位主要干事投票通过才行。你就平常心吧!”
既然郑言都这么说了,曾柔也不是矫情的性格,点头道:“能和有机会和郑夫人学习,是我的荣幸,时间方面,就看郑夫人什么时间方便吧!”
郑言随意的点了下头,拿起手机戳了两下,道:“我把她的微信推荐给你,有时间你加一下,剩下的事儿你们自己约,我就不管了!”
曾柔捏着手机,点了下头,“行吧!”
收到郑言的推荐,曾柔没马上加好友,而是抬头问道:“你找我就这事儿?”
“哦!差点儿忘了!”郑言掏烟的手顿了顿,指尖敲了敲额角,“今年杰出青年评选,我想你代表法援署参与评选。”
曾柔有点儿懵,一会儿慧清雅集,一会儿杰出青年,她觉得自己要飘。
“我才来法援署不到一年,资历太浅,你还是考虑其他同事吧!”
郑言抿了口咖啡道:“考虑过了,除了你,其他人更没希望。”
“那你往年都是怎么报名的?”
郑言抽出一只烟并没有点燃,在手指间来回转着,“前年是我,去年是程雅馨,今年你看看署里这些人,除了报你,我真不知道谁还有希望。很多事儿不是年资长就可以的。所以,你也别推辞,这荣誉也不只属于你一个人。
如果能入选,对宣传法援署,也有好处。你也知道,这几年法援署人员一直紧缺,可就是没人来啊!和外面律师楼相比,工作是一样的,但待遇就差上一大截,有能力的人来了也很难留住,这两年招来招去都是新毕业的实习生,在这边工作两年,刚有些经验就跳槽走了,我这儿光给各大律师楼培养人啦!
我也借你的知名度,为法援署打打广告。你就当是为法援署做一次形象大使吧!”
曾柔莞尔,“你要这么说,那我也只能答应了。不过丑话说前面,如果选不上,你可不能怪我。”
“你想选还能选不上?”郑言看了曾柔一眼,深邃的墨眸闪着湛湛的精光。
就凭她身后的男人,哪有让她落选的道理。
“这是报名表,你回去填一下。”郑言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慢条斯理开腔:“对了,这次律师工会那边推举的是曾晗芳。”
第175章
听了郑言的话,曾柔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案子曾晗芳也要叫来那么大批记者,原来是想为自己造势。
只可惜啊……
郑言睇着曾柔微微扬起的唇角,目光微闪,“对了,今天的案子打的不错,果然没有丢咱们法援署的脸。”
曾柔唇角的笑弧扩大,“侥幸而已。”
“确实侥幸。”郑言严厉的看着她,一副严师的模样,“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换作我或者沈儒风,这样有经验的律师,早就呵停你的盘问。也就是曾晗芳经验浅还自以为是才傻乎乎的被你蒙混过去。”
“是,师傅说得对。我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
调查之中曾柔发现张彻是一个兴趣广泛,游手好闲的人,可以说除了工作之外,什么玩乐的项目都是他的兴趣所在,一个心这么大的人,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被人推一推就患上创伤后遗症,这么儿戏。
可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张彻的漏洞,只要他咬死心理影响了生理,就是站不起来,谁拿他也没办法,何况还有那么多专家证人的支持,也不知道曾晗芳从哪儿找出来这么多不入流的所谓专家,一个个头衔还挺吓人。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想办法让张彻自己当庭戳穿自己的谎言,在盘问时,她表现得毫无功击力,好象很认同张彻说法的样子,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在最后下意识做出起身接球的动作。
为了最后一击即中,她前期铺底过多,如果换了象郑言、沈儒风这样经验老道的律师,一定会识穿她,就算当时没完全弄清她的目的,也不可能放任她一直把握着盘问的节奏。
所以,她在回答记者问题时,才说自己赢得幸运。
只不过她这个幸运,并非大家认为的庆幸张彻放松警惕当庭露出破绽,这方面她的准备充足,张彻的每个反应都在曾柔的计算之中,她真正庆幸的是对手的浅薄。
开庭时,曾柔瞧见曾晗芳那副自以为稳操胜券,沾沾自喜的模子,她就知道自己稳赢。
“什么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还不知道你,就喜欢耍小聪明,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就喜欢在法庭上玩花样,这个毛病不改,你永远也成不了一名优秀的律师。”
曾柔唇瓣动了动,没敢反驳,心里却想能赢不就行了。
郑言看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在此时敲响了。
张强推门进来,眼睛在两个人身上瞟了瞟,“哟,有人这是摆起师傅的款,学会教训人啦!脾气还不小,那声音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郑言冷洌的瞳眸淡淡地瞥了张强一眼,“有事儿?”
张强没理会他,拉开椅子在曾柔身边坐下,“小徒弟,上午的官司赢得漂亮呀!我们律师楼去听审的小律师回来跟我说,完全是教课书似的辩护。”
郑言狠狠的剜了张强一眼,“你成心拆我台是吧?未学走先学跑,我这儿正为这事儿批评她呢!”
张强呵呵一笑,“什么走啊跑啊的,顺序不重要,关键是赢,能赢的招儿都是好招儿。小徒弟,别听你师傅的,我支持你!”
“啧——”郑言啧了声,不赞同的睨着张强,“她是你徒弟还是我徒弟,哪这么多话?”
张强见郑言真恼了,摸摸后脖子,怂道:“你徒弟,你说了算!曾柔,听你师傅的。不过有时候也要学会灵活变通。”
郑言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冲张强斥道:“你有事没事儿,没事儿快滚一边去!”
“有事,有事!我这儿专程过来找你的!”说着,张强视线隐晦的向曾柔瞥了一眼。
郑言心领神会,转眸对曾柔道:“你先回去,针对这个案子至少再写出两个辩护方案给我。”
“哦。”曾柔起身离开,回手关门时还疑惑的看了郑言一眼。
怎么感觉郑言突然变严厉了?
来法援署这么久,虽说郑言是她师傅,但曾柔工作一直很独立,郑言有时也会从旁点拨,但象今天这样直接摆出师傅的款来,又训又布置作业的,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曾柔也没多想,她知道自己的短板,穿书过来虽然本身有一些法律知识,后来又专门饿补过一阵,但比起伍佩仪他们这些大学四年科班出身的,还是有很大欠缺,所以她打官司要么过多的依赖前期调查,要么就只能剑走偏锋。
难得现在郑言肯教她,她当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了。
不就是布置点儿作业嘛,她写就是了。
……
下午下班,韩域接曾柔去龙老太那边吃晚饭。
那天程乾送老太太回家后,两人自然也就知道龙老太搬来公寓后面的别墅区住,于是曾柔就提出每周至少拿出两天晚上过去陪老太太吃饭。
她说:“奶奶之所以从普南山别院搬过来,肯定是一个人太寂莫,咱们该多陪陪她。”
所以,现在只要两个人晚上都不加班,就会一起过龙老太那边吃饭。韩域为此特意多请了两个佣人过去帮芳姐的忙,另外还请了一个以前唐宋府的厨师过来做饭。
不过,老太太吃惯了芳姐做的饭,那厨师只在曾柔跟韩域来的时候,才有用武之地。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韩域的视线落在停在边道一侧的黑色商务车上,湛黑的眸子微微凛起。
曾柔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了?”
“没事。”韩域推门下车,转到另一侧为曾柔打开车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今天执着她的手比平时紧一些。
来开门的是新来的佣人,曾柔微微眯了眯眸,平时这个时候老太太一定会让芳姐站在门口等他们。
穿过玄关,隐隐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她眨眨眼睛,问来开门的佣人,“家里来客人了?”
佣人新来,对这里的人物关系不太清楚,忖了忖道:“是龙老爷子,跟他一起的还有位姑娘。”
韩域侧过头,毫无意外撞上曾柔慧黠清亮的瞳眸,曾柔冲他无声的笑了笑,手指穿过他的指縫,与他十指相扣。
客厅里,庄思明看到韩域与曾柔相携走来,目光闪了闪,站起身,“董事长,曾小姐。”
龙启封马上笑道:“还叫什么董事长这么见外,应该叫龙大哥。”
庄思明掀起眼帘,含羞带怯的看向韩域,娇答答的道:“龙大哥。”
龙启封的视线从韩域的脸上划到两人紧握的手上,又转回到韩域的脸上,全程无视曾柔的存在。
他扯了扯唇,假意惺惺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思明是咱们龙族的人,这孩子不声不响自己考到你公司上班,你以后可要多照顾她。”
韩域单手抄兜,不温不燥道:“棱锐是办公的地方,攀交情拉关系,还是免了。”
庄思明站在那儿,面露尴尬。
龙启封马上出言维护道:“这现在不是在公司,她叫你声大哥,你照顾她就是应该的。思明,别理他,过来坐。”
庄思明看看韩域,又看看龙老爷子,正在犹豫坐不坐,怎么坐的时候,韩域向拉着曾柔在对面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他双腿交叠,抬眸看向还没落坐的庄思明,“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礼貌上,是不是也该我太太,你嫂子打声招呼。”
“……”庄思明看向龙老爷子,龙老爷子叫她来,是要让她做韩域未婚妻,她又怎么可能喊曾柔“嫂子”?
龙启封怒道:“什么嫂子,我承认了吗?没有我点头,谁也别妄想进我龙家的门。”
韩域掸了下衣摆,漫条斯理道:“那就叫韩先生,韩太太吧!”
第176章
韩域执着曾柔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平静的目光淡漠地凝着庄思明。
曾柔坐在韩域身边,一张美得令人眩目的小脸,从容淡定,又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她好整以瑕的看着庄思明,唇角兴味的勾着。
庄思明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睇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他们是如此相衬,无论是气度还是相貌都相得益彰,就连唇角溢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那种和谐默契的感觉就象是相处多年的老夫妻,渐渐有了夫妻相。
韩先生,韩太太,韩域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好象龙这个姓氏,对他来说,可有可无,随时都可是放下。
庄思明站在那儿踌躇着,如果韩域真的为了曾柔放弃龙家,她该怎么办?
从小,她就立志做龙族最尊貴的女人,那时她还小,韩域的父母也都还建在,看着他们应对自如的处理族里的事务,接受族人的膜拜,庄思明就在想总有一天她要坐在那上面,就象他们那样。
知道韩域是未来龙族的继承人,她就总以各种理由在他身边出现,虽然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她,但只要能离他近一些她就觉得开心。
她以做韩域的女人作为自己的目标,并且一直为此努力着,上学时她的课本里夹着的都是韩域的照片,累了困了想偷懒时,她就拿出来看一看。
如今她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韩域却要放弃龙家?
这怎么可以?
庄思明脸色发白,嘴角的笑容僵硬,她今天特意化了漂亮又精致的妆,为了让自己显得柔和又羞涩,还专门打了腮红,此刻看起来倒有些象纸扎铺里的公仔,不得事宜的可笑。
“龙大哥,你可真会开玩笑!这姓氏怎么可以随便更改。”
韩域一边的眉轻轻挑了挑,视线扫了一眼还站着的庄思明,冷笑,“你不是也改姓庄了吗?”
“那不一样。”庄思明几乎脱口而出。
她只是龙族里一个很小很小的旁支,说是同宗,其实血缘关系很远,这也是老爷子找上她的原因,优生学这方面也是要考虑的。
可韩域不一样,他将来可是要做族长的,怎么能改姓呢?
韩域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不浓不淡地道:“没什么不同,我觉得姓韩挺好。”
他缓缓的掀起眼帘,觑着庄思明,“你好象还没有和我太太打招呼,到人家做客向主人问好,这点基本的礼貌你也不懂?”
一旁的龙老爷子,早就听不下去了。
本来不想和韩域每次相遇,都把关系搞得剑拔弩张,特别是在老太婆这儿。
这些年老太太自己搬到京州住,和他几乎一句话都不说,龙启封心里明白她还因为儿子的死,怨恼自己,可身为他的儿子,龙族的族长有些责任是他必须承担的,有些东西他必须牺牲,比如儿女私情。
他以为龙老太,是个女人不明白,但韩域作为一个男人,又是龙族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总有一天会明白,可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龙姓是他说放弃就放弃的吗?
那是他的责任!
龙启封鼻翼翕动,拐杖用力戳了戳地板,“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胡闹总要有个限度,姓韩?我看你是脑子疯掉了!”
他手指颤抖地指了指曾柔,“还有这个女人,凭什么要思明先向和她问好?谁承认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啦?”
“我承认的!”龙老太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这是我的家,坐在哪儿的是我的大孙子和孙媳妇,怎么着,你有意见?”
龙启封脸色沉了沉,嘴角紧绷了几分,“语默,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族里的规矩。”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我的大孙子开开心心活着,谁能让他觉得幸福快乐,我就认可谁!你的那些该死的族规能有人命重要?能有我孙子一生的幸福重要?我告诉你,曾柔是我认定的孙媳妇,谁要看不过眼,就从我家出去。”
提到人命,龙启封沉默了,在这件事上,他对龙老太是有亏欠。
他们通共就韩域父亲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龙启封自己也很伤心,可这又怪得了谁?
龙族遍布全球的产业多不胜数,族长的妻子又岂能轻易选定?
历任的族长夫人皆要通过家族十五项考验,才有资格站在族长身边,和他一起共同担负起整个龙族所有的重任。
当然太聪明能干的女人,也同样是危险的,武则天就是个例子。
为了保证龙族产业落入外姓人手中,才有了族长必须在宗亲里选择妻子的规定。
这一切都是为了龙族百年的基业,韩域的父亲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最后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只可惜,他的心还不够坚硬。
作为族长,龙启封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只不过他可能会从更小的时候就把自己儿子培养成一个更加理性坚强的男人。
可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在龙老太面前,气势还是弱了几分。
他看了龙老太一眼,抿了抿唇,“她有什么好?庄丫头,这是你龙奶奶。”
“龙奶奶!”庄思明谄媚地娇声道:“我是思明,您还记得我嘛,我小时候总缠着找您要糖吃那个。”
“思明……”龙老太眯起混浊的眼睛,一道精光从眼底闪过,“没什么印象,那时吵着要糖的孩子太多,早对不上号了。”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庄思明咬了下唇角,莞尔道:“我对您印象可特别深,这么多年没见,您一点儿都没显老,和我小时候一样和蔼可亲。”
龙老太慢条斯理抿了口茶,重新掀起眼帘,“见过我孙媳女了吗?是不是特别漂亮?”
这次庄思明不能再装听不到了,只得抿唇敷衍道:“是挺漂亮。”
“她呀,不光长得漂亮,心也善,工作也特别出色!这不,今天又打赢官司了!现在网上都是关于她的报道。芳姐,网上是怎么说小柔的?”
芳姐站在龙老太身后,此时忙凑过身道:“网友都叫咱们少夫人,司法界小仙女。”
龙老太点头,“对,就是这个称呼……小仙女,多贴切!看我孙媳妇长得可不就是和天仙似的。”
曾柔笑道:“奶奶,你快别说了,我这儿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啦!”
说是这么说,但曾柔脸上并不见一丝忸怩,依旧落落大方。
韩域侧过脸看她,煞有其事道:“是漂亮!”
龙老太看着庄思明,接着道:“小庄,你看他们俩坐在哪儿,是不是特别有夫妻相?”
庄思明蜜汁尴尬,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
龙老太一脸骄傲地道:“父母都这么优秀,这将来我的曾孙那肯定是一等一的漂亮,聪明。死老头,我和你说,别总想着棒打鸳鸯,仔细着孙子不认你不说,连曾孙都没得让你抱。到时你可别后悔。”
这人老了,都特别喜欢孩子。龙启封不喜欢曾柔是一回事,但提起曾孙,眼前立马浮现出一个聪明可爱的粉团子,冷硬的脸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那也是我曾孙,凭什么不让我抱?”龙启封回过神,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
龙老太白了他一眼,“你连孙媳妇都不认,还想抱曾孙?孙子都快没了。”
龙启封面色难看,嘟囔了句,“又不是就她会生。”
“可你孙子只想和她生!”龙老太几乎脱口而出。
韩域此时还配合的点了点头。
曾柔,“……”
庄思明,“……”
这话题是不是有点歪?
让龙老太一通插科打诨后,龙启封想郑重将庄思明以准孙媳的身份带入龙家的事情一下子就搁浅了。
庄思明过来本来是想给曾柔难看的,结果最后难看的也只有她自己。
龙启封和龙老太,再怎么斗嘴那也是一家人,韩域和曾柔那更是好得好似连体婴,只有她象外人一般坐在那里,整晚除了被人逼着承认曾柔的身份,就是听龙老太说有多满意这个孙媳妇,还时不时要求她必须附和几句。
一顿饭下来,庄思明胃里顶得难受,什么也没吃下。
曾柔倒是吃得香甜,情绪没因为龙启封和庄思明在这儿而受到影响,她一会儿夸夸厨师的手艺,一会儿又挑些软熟的东西夹给龙老太,完全是在自己家的模样。
这也让庄思明拘谨的表现显得越发小家子气。
同样食不知味的还有龙启封,老太太对他冷嘲热讽,孙子干脆当他不存在,龙启封感觉自己已经被排除在外,在好吃的饭菜也没了滋味。
吃过饭,带着庄思明匆匆离开。
从别墅出来,庄思明一坐进车里就泄气的对龙启封道:“爷爷,我看域哥的意思是铁了心要娶曾柔,我该怎么办啊?”
龙启封睨了她一眼,“你这就没信心了?这世上的好东西没一样不需要努力争取,阿域也一样,好男人自然大家都争着要。你要连这点决心都没有,那我还是重新为阿域物色婚配对象吧。”
“不是的,爷爷。”庄思明连忙否认,“我是担心域哥哥真的为曾柔而放弃龙家。您看他今天的态度……”
自从韩域说完他姓“韩”之后,整晚和龙启封零交流,完全当他透明。
这就庄思明有点儿心慌,韩域她想要,但龙家主母的位置她更想要,如果韩域离开龙家,那他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有了差距,虽然也很优秀,棱锐集团也很强大,但终究不是自己梦想中的样子。
到时,龙家会不会落在龙寒墨手上,那男人桀骜邪气,庄思明一点儿都看不透他。
龙启封望着窗外,目光深远难测,半天才淡淡地说了句:“他不会。”我也不允许。
第177章 难不成你真看上曾柔啦?
从龙老太太哪儿出来,韩域没有开车,安排佣人明早把车子送回去后,他牵着曾柔的手往公寓的方向走。
时间已经进入四月底,即便是晚上也不会太凉。两人晚上胃口又都不错,正适合饭后散散步。
夜色正美,一轮皎月挂在天亮,道路两旁的海棠花、梨花开得正好,晚风吹过,花瓣飞舞,路灯下两人相携漫步,美得好似一副水墨画。
两人踩着铺满花瓣的青石板路,谁也没提有关龙启封亦或庄思明的话题。
韩域是觉得没必要,他不认为龙启封能左右什么,无论龙启封使出什么手段,只要他自己不就范,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再者说他和曾柔已经结婚,婚礼他也已经在悄悄策划,龙启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改变什么。
至于庄思明,韩域到现在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太看清,更不可能放在眼里。除了曾柔,其他女人在韩域眼里全是一样的,视线扫过也就看个轮廓。
而曾柔则是在想别的事情,今天郑言和她说的两件事所带来的震撼,哪一件都比龙老爷子带庄思明踩场强烈太多,她根本多余的闲心去考虑这些。
洗完澡,坐在窗边,曾柔拿着手机,页面打开在郑言推荐给她郑夫人的联络方式上,幽幽的出神。
韩域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曾柔坐在飘窗上发呆,他随手将手巾搭在椅子上,走过去单手搂住曾柔的肩,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怎么了?在想什么?”
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曾柔比平时话少,莫非还是吃醋了?
曾柔将今天郑言找她的两件事告诉韩域,又摊开手给韩域看手机页面上郑夫人的联络方式。
韩域看了一眼,将手机递还给曾柔,“下午的事情,怎么到现在都没加?”
曾柔看着那个微信界面,喟叹道:“就是感觉很不真实。”
那可是郑刘芷清啊!古里梧岛政坛传奇一般的人物,只该在电视整点新闻里出现。
韩域勾唇浅笑道:“既然是郑夫人主动提出邀请,你接受她的好意便是。”
“可是,怎么说呢,就是总感觉有些德不配位。”
曾柔真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杰青在曾柔的脑海那必须是为社会做出重大贡献,具有榜样意义的人,至于慧清雅集就更不用说了,那里面有不少人都经常在电视上出现。
可她……也就是打赢几场官司,如果不是曾家两父女总想借她炒新闻,根本不可能因为打赢几场官司频频上新闻。有多少法律工作者在默默无闻的工作,象基层的法务人员,象法援署的同事。
他们看似平凡,其实很伟大。
这么想,曾柔更觉得自己不应该接受这些殊荣。
韩域摸摸她的头底,“要我说,我的韩太太本来就很优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但是如果你仍然觉得自己尚有所欠缺,何不努力做得更好呢?”
曾柔眸光轻颤,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明感。
没错,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得更多,做得更好,让更多的人了解法援署的工作,弘扬法援署人人平等的司法精神,改善同事的工作环境,吸引更多有志人员加入。
曾柔的脑子里一下子涌出许多想法,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溢满碎钻的光辉。
她扬起头,双手搭在韩域的肩上,在他的唇上吻了吻,“我明白了,谢谢,老公。”
当晚,曾柔不止和郑夫人在网上相谈甚欢,还在书房忙到很晚。
独守空房的韩域有些后悔说了那些点醒她的话,至少他应该留到明早起床后再说。
……
翌日。
张强来法援署找郑言,正巧又撞正郑言和曾柔谈工作。
他径自在一旁的三人沙发前坐下,低头戳着手机,一直等到他们谈完,才缓缓抬起头道:“小徒弟,你来给刘欣做伴娘怎么样?”
曾柔转过头,诧异道:“刘欣姐不是请了律所的两个同事做伴娘吗?”
张强放下手机道:“别提了,其中一个刚刚查出有喜,已经向所里请假和男朋友回老家办结婚手续,肯定赶不及回来。小徒弟,你来给救个场,怎么样?”
曾柔忖了忖,道:“我是没问题,不过好象结了婚的人不能当伴娘吧?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江湖救急,再说你不是还没办婚礼嘛!”
“啧——”郑言白了张强一眼,“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张强搔搔头,“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郑言瞥了瞥他,转眸对曾柔道:“要我说,你给刘欣做伴娘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本来婚礼前期好多东西就是你帮着搞的,对流程最熟悉不过,而且刘欣又和你关系最好。至于忌讳,各地讲法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要为一对新人讨个好意头。照我看,你是最有福气的,最近又好事不断,他们请你做伴娘不知沾了多少福气呢!”
“靠!”张强感叹了一句,“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原来这么会说话!”
郑言看了张强一眼,心道,他也没看出来这厮原来这么二,结婚就结婚吧,提曾柔搞不搞婚礼干什么?
张强被他看得莫名心虚,很快就转换了话题。
三个人又说了一些婚礼的细节,曾柔有事先回自己办公室,临走前,郑言又给她布置了不少“作业”。
待曾柔走后,张强坐到郑言对面,抖出一只烟给他,“我怎么觉得你当师傅上瘾,越来越有沈儒风的派头啦?”
郑言点燃香烟,幽幽吸了一口,缓缓凝眉抬眸道:“上周老爷子体验,五六项指标不合格,他现在是有意退下来,继任的人选也考虑得七七八八,其他都好说,就是稽查处那一摊子事,老爷子不放心。”
张强眼神闪了下,沉吟道:“你打算回去接手稽查处?”
郑言夹着烟的手,按了按额角,“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张强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让小徒弟接手法援署?”
郑言未置可否,湛黑的眸子深邃难测。
张强掸了掸烟灰道:“好是好,就是这资历会不会太浅了点儿?我记得她一年实习期还没满了吧?”
郑言默了一会儿,喟叹道:“可眼下,也只有她最合适。”
论能力,论这份工作的热情,再没有比曾柔更合适的,而且她本身的话题性又强,可以为法援署带来很好的宣传作用,这些郑言都反反复复想过好几遍,最后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张强搔搔头道:“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沈儒风,论资历,他可比小徒弟合适得多。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说服他。有老沈这块金字招牌,不愁法援署招揽不进人才。”
郑言向后靠了靠,单手抚着额头,幽幽地道:“你是不知道,法援署最愁的不是进不来人,是留不住人,老沈来了,这种情况只会更严重,法援署正个就是一个法律人才培训基地。”
张强轻笑,“那也不错,左不过是为国家输送法律人才。”
郑言半阖着眼睛叹了口气,“其实,我选曾柔,也有我的私心,我是想利用她的关系,帮法援署的工作人员多争取一些福利。”
张强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郑言的意思后,嬉骂道:“要不说我们这些人中就你心眼儿最多呢,你这是把主意打到人家老公身上啦!”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有棱锐集团这个大金主,法援署还用愁每年预算不足,没有资金嘛?同事的福利待遇也都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改善,左右韩域不可能让曾柔受委屈。
张强按熄香烟,抬眸道:“我说你这到底是看上曾柔了呢,还是看上她的老公了?”
郑言皱了皱眉,“我发现你是真的不会说话!”
难怪追了刘欣这么久才追到手。
张强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呵呵笑了两声,“你别这么敏感嘛!难不成你真看上曾柔啦?”
第178章 郑刘芷清
郑言垂下眼睑,挡住眼底细碎的波纹,从案头拿了一份文件丢在张强面前,“有在这儿胡说的功夫,不如看看这个。”
张强疑惑的拿起文件,翻开,是一份有关法援署革新与推广的方案,内容非常贴近实际,每一个步骤都紧贴法援署目前的实际情况,可以说把资源发挥到最大的效能。
“这是……小徒弟写的?”张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语调也随之高扬了几度。
“是啊!”郑言坐直身子,食指在文件上点了几下,“就昨天一晚的时间,她就搞出一份法援署几年都没人提出的方案。
外面那些人,不是成天报怨想着怎么找机会跳槽到大律师楼,就是只会闷头打官司,安于现状。看着每天工作井然有紊,其实就是一潭子死水。”
张强眼睛怔怔的落在那份文件上,喉咙滚了滚,抬眸道:“那要这么看,小徒弟是比沈儒风合适。”
沈儒风的性子太闷,别说要打破一潭死水,他自己都是死水一潭,而且性格过于古板,不是说他不聪明,只是他的才智全都规整在各种法条的条条框框里,规矩得好似被整理师刚刚整理过的日式家居,丝毫不懂得变通。
这也是沈儒风一直留在校园的原因。
而曾柔则完全不同,她灵动、机敏、遇到阻力时,她灵活多变,总能通过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小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标。从她在模拟法庭摆了郑言一道那次,就能看得出来。
郑言将文件郑重其事的收进抽屉,摸出烟盒重新点了只烟,“不光是我,我家老太太都听说这丫头的大名,追着我要她的联系方式,要拉她进慧清雅集呢!”
张强的嘴张成o型,他没听错吧?
那可是慧清雅集啊!顶级名媛貴妇组成的慈善团体,每个成员不单家世显赫,本身也都是社会精英名流。
慧清雅集自创立以来,社会影响力之大更胜国际某会,而且管理更加严谨,每一项捐款都能落到实处,公开透明。
张强每年都有向慧清雅集捐款,支持慈善事业,每一次都会收到一封回函,告之他款项的去向,使用情况。之前,他通过慧清雅集捐过两所希望小学,从立项到学校最后建成,每一个步骤都有人向他去函反馈,到现在每年圣诞节,他都能收到来自己学校学生的感谢卡。
他在司法界混迹这么久,身为四大行的创始合伙人之一,与慧清雅集的最亲密接触也只限于参加慈善晚宴和捐款。曾柔这才多大啊,毕业都不到一年!
张强承认自己酸了!
一个三观端正的人,不是不会柠檬精上身,而是懂得如何去压制它,不让这股酸劲儿影响到自己的行为。
张强摸过郑言放在桌上的烟,叼在嘴上,一边掏打火机一边道:“郑aunt这算是神助攻吧,有慧清雅集加持,小徒弟要接手法援署,顺利很多。”
“是啊,时机是不错,不过谁知道能不能成事呢,昨晚回去,听我妈说,另外一个干事也推荐了自己的世侄女。”
“这有什么?”张强不以为然道:“谁还能比得上郑aunt的影响力不成?”
郑言用口型说了个名字。
张强喉结滚了滚,瞠舌道:“她那位是今年新组阁的副总统吧?”
郑言掸了下烟灰,“如果总统顺利连任的话,不出意外就是他。”
张强咽了下唾沫,“那他不是正当红?”
“是啊!”郑言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我已经推举她参加今年的十大杰青评选。”
张强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个办法,不过说到底小徒弟在这行的资历还是太浅。”
实习期都没过,再怎么越级升迁,也不能直接跳到法援署署长吧?
“我也没这么快交棒,老爷子至少要到明年年中才能卸任,昨天回去,他的意思是想我明年年初过去稽查部熟悉工作,应该还有大半年到一年的时候,给她成长。另外,沈儒风那边我也想试试看,如果他能和曾柔配合的话,应该是最好的组合。就怕儒风他未必会接受。”
“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儒风不愿意离开他的象牙塔,小徒弟不还有我们几个罩着了嘛?”张强拍着胸脯保证。
……
就在郑言积极为曾柔铺路的时候,网上开始悄悄出现一些不利于曾柔的传闻。
先是她在学样时的丑照被爆,之后是她大学的成绩单,每一门都踩着及格线,刚刚过关。
随着不断有网友转发、评论,引起越来越多路人粉的关注。
这就是他们追捧的司法界小仙女吗?
衣着没有品味,学习成绩垫底!
不断有些自称曾柔同学的人跳出来证实说,大学四年,基本上有三年多的时间曾柔都是照片上的样子,齐刘海,黑眼镜,公主裙,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至于学习成绩,曾柔在法律系是出了名的学渣,连她自己都说过看到法律书就头疼。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怎么变成相貌出众,自出道以来法庭战绩全胜的司法界小仙女?
按照惯性思维,人们几乎马上想到了韩域和棱锐集团。
于是有关#曾柔整容#、#曾柔作弊#的关键词,迅速登上热搜。
言辞凿凿说曾柔多次利用假期前往韩城,实行大变脸,终于有了今天这张美得不真实的脸。又说曾柔每次出庭前,都有专业的团队在后面帮她写辩护词,她在法庭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背书一样背出来的。
本着人们对阴谋论的喜爱,竟然有不少网友相信,纷纷在曾柔的微博下面表示失望,点蜡烛,奇怪的是她微博的关注人数不但没因此减少,还增加了十几万。
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想看曾柔如何回应,毕竟之前,她可是玩过好几次反转。
还有人说棱锐的公关团队一定会帮她洗白,坐等看她表演。
而此时,曾柔正坐在京州最高端的会所顶层咖啡shop的私人包厢里,和郑言的母亲郑刘芷清女士喝下午茶。
郑刘芷清真人比电视新闻里要温婉一些,但气场并不未因此削弱,墨黑的发丝在脑后盘成发髻,身着莫迪兰色金丝滚边旗袍,点缀着精致妆容的脸颊,几乎看不出皱纹,眉眼含着清浅优雅的笑意,唯有那眼眸中隐晦地闪着世故老练的精芒,令人不敢小觑。
好在曾柔见惯了韩域,君睿这样气场强大的人,所以并不见怯场。
侍者过来,恭敬的为两人递上餐单。
郑夫人直接点了这里最出名的英式下午餐套餐,之后放下餐单,抬眸对曾柔道:“这个套餐很有特色,另外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可以再添。”
曾柔看了一眼套餐的图片,觉得两人吃已经足够,便合上餐单交还给侍者,“不用了,就这些吧。”
待侍者微微颔首,离开。
郑夫人道:“你们现在这些女孩子为了减肥东西,就吃那么一点,我有些世侄女更好,下午茶只喝不加糖的咖啡,说要戒淀粉质,孰不知粮食才是身体的根本。你是不是也这样?”
曾柔没想到郑夫人一开口就是这么接地气的话题,顿时轻松了不少,抿唇浅笑道:“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郑夫人点头,“这还好。我常和她们说,饭要好好吃,想瘦做运动去,象我每天忙得要死,根本不会长胖。对了,我们周末有一个探访老人院的活动,你也来吧!正好我们需要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曾柔怔了下,严重怀疑郑夫人绕了个圈就是为了要她周末去做苦力,不过她没有证据。
“哦,好。”曾柔煞有介事的点头,“回头您把地址发给我。”
郑夫人很满意的看着她,那眼神中有些隐晦的东西,让曾柔看不懂。
套餐很快送了上来,阿萨姆红茶搭配典型的欧式田园风的古瓷茶具,三层的蛋糕架上依次摆着三明治、司康和马卡龙以及水果塔。
郑夫人一手端起茶托,另一手勾着欧式茶杯的杯耳轻抿一口茶水,姿态优雅,温言细语地说着一些各地见闻,生活趣事,完全就是闺蜜聚会,或是老朋友叙旧的架式。
一直到下午茶结束,从咖啡厅出来,曾柔都没有搞明白郑夫人这次约见她的目的。
从郑夫人眼底隐隐闪烁的暗芒来看,她应该在考察自己,但曾柔又参不透这些话题之中暗猜了什么玄机。
走出会所大门,曾柔看到等在外面的韩域,才知道此时网上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第179章 斗法
听韩域说要带自己去棱锐集团和公关部的人开会,曾柔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侧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吧?清者自清,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回应。”
恰好在十大杰青评选之前,又恰好她和曾晗芳同时被举荐,曝光的负面新闻又都是她上学期间的黑历史,曾柔连查都没查,也很清楚消息的来源在哪儿。
因为照片是真实的,最初发这些东西的人又没有明确的说什么,关于整容和找枪手帮自己打官司这些都是后来网友自己发挥想像力臆想出来的,就算追究也追究不到最初爆料人身上,所以曾柔一点儿都不想去查。
韩域发动车子,转头向她投来一道视线,薄唇微侧,“看来这段时间你没上网。”
“没上,怎么了?”曾柔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看着自己999+的消息提示,曾柔按了按额角。
“不想看就别看了。”韩域抽走了曾柔手上的电话,唇角勾了勾,“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事关棱锐,江奕比较紧张些。你要不想回应,那就不回应。”
“怎么又和棱锐扯上关系了?”
曾柔觉得她和韩域现在还真是一对亡命鸳鸯,不管什么事都是两位一体,一个出事一定会扯出另一个。
韩域将车停进棱锐的专属停车场,下车帮曾柔打开车门,“走吧,到楼上再说。”
曾柔随韩域来到会议室,看到满满一屋子公关人员严阵以待,曾柔才意识到此次的事件对棱锐集团的影响之大。
韩域帮她打开椅子,之后在她旁边坐下,“可以开始了。”
公关部部长按了下投影仪,用电光笔指了下屏幕上的照片,“现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这张照片上,现在网上都在说两位其实是包y关系。”
那是一张曾柔和韩域一同从酒店出来的照片,时间是他们初遇的那天早上。
曾柔正了正脸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眯起?
当日酒店的所有监控不是都被韩域销毁了吗?怎么会……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那999+的消息。
网友的评论很偏激但也很克制,尽管大部分人都对她表达了失望、疼心、鄙夷的心情,但居然没看到一个脏字。
曾经被律师信支配的恐惧记忆尤新,大家对棱锐集团,对韩域这个她背后的所谓金主依然十分忌惮。
曾柔食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着页面,不多时,渐渐舒展拧起的眉心。
韩域盯着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各种照片,从这些照片的时间线显示,曾柔的改变全部发生在与自己相遇之后,再加上之前网上的那些推测,基本上已经可以写部开年大戏。
难怪网上的风向一边倒的认为他们之间有不道德的交易。
韩域垂下眼敛,幽沉深邃的瞳眸里一抹寒光划过,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他每敲一下,公关部的那帮人心就往下沉一块,转瞬间就已经跌进无底深潭。本来还站着发言的公关部经理,此刻如哑巴般噤了声,大脑如当机般一片空白,想好的说辞和方案全都无影无踪。
韩域缓缓掀起眼帘,音色沉沉地开腔,“消息来源?”
江奕看了眼呆愣在那里的公关经理,以拳抵唇轻咳两声,道:“对方很狡猾,我们最后追查的结果是来自境外。”
“就是没结果?!”
韩域眼神冷肃的睨过去,绕是江奕与他共事多年,依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刚刚缓过神来的公关经理,被这一眼看得两腿发软,额头直飚冷汗,其他各人更是噤若寒蝉,垂着脑袋自闭。
曾柔放下手机,抬头道:“现在对棱锐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她对商业理解不多,但能让江奕等人严阵以待坐在这儿,情况不容乐观。
原本以为这只是曾晗芳与她竞争十大杰青耍出来的花招,现在看来远不止于此,龙寒墨才是幕后主脑,说不定还包括他的父亲龙承宣。
江奕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出现棱锐集团的即时股价走势图,“股价在经过今天上午的震荡后,目前趋于平稳,下跌的态势得到抑制,保守估计损失在十七亿左右。”
十七亿!听到这个数值韩域眉梢挑了一下,他让龙寒墨在龙潭湾项目损失的正正是17亿,现在股价就跌了17亿,这摆明是在向他挑衅。
韩域看了眼屏幕上的曲线图,目光是剔骨的寒凉,身上的气场阴郁至极。
整个会议室被一股渗人的阴霾笼罩着。
江奕舌尖顶了顶腮帮,“现在问题的重点是,有人在网上发起了要求撤换棱锐集团主席的请愿活动,目前已经有超过十万棱锐的小股民予以响应。网上投票显示80%以上的网民认为韩域应该卸任棱锐集团主席。”
此时屏幕上显示的是由万人亲笔签名的请愿书。
韩域瞬了眼屏幕,神色淡然,“方案?”
这些人做在这儿,该不是以为摆个笔记本做个会议记录,把问题给他端上来,就完事了吧?
棱锐集团的规矩,开会不止要带着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更要带着解决方案。
江奕抿了下唇,“目前是有几套紧急预案,不过都不太成熟,其实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会议室里静谧得针落可闻,大家虽然都垂着眼皮,但耳朵却都竖了起来……老板和老板娘的瓜啊,他们太想吃了!
老实说,看到网上曾柔那些辣眼睛的照片还有成绩单,大家的内心都十分震惊,这还是他们又美丽又聪慧的老板娘吗?
她这是被人下了降头,还是怎么着,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有那学习成绩,确定不是在逗他们?
当然作为棱锐内部成员,他们还是十分相信,老板肯定是没为老板娘请什么幕后团队帮她打官司,不然,他们总能多少收到些风声。
那么问题来了,曾柔以这样的学习成绩是怎么打赢一场场官司的?难道真有突然开窍这么一说?
当然大家最最关心的还是,老板和老板娘是怎么相遇、相爱的?难道真象网上说的那样?baoyang不可能,但睡出感情来,还是很有可能的。
好想知道啊!
江奕被韩域冷冽的眼神蛰了一下,瞬间有点儿怂,他求助的望向曾柔……江奕早就发现只要事关韩域,曾柔就会变得很护短,现在有人发动群众力量针对韩域,曾柔一定会全力配合自己工作……比如道出当日的具体细节。
曾柔眸光慧黠,撞上江奕的目光,不答反问道:“你们说,曝光这些事的人,目的是什么?”
“通过抹黑老板娘,故意给老板泼脏水,引而打击棱锐!”一个工作人员言之凿凿的语气开腔。
曾柔点头附和:“所以,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别怀疑在有人刻意的操控下,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能给我和韩域扣屎盆了,他们定会乐此不疲!回应又能回应多少?”
明明她和韩域已经登记结婚,都能被说成那种关系,可见澄清是没有用的。
就算把结婚证拿出来,也会有人说是假的,然后你只能再找民政局相关人员出来证明手续真实有效,又会有人出来说以棱锐集团的影响力,找个人出来讲几句又有何难,这就是黑幕。
总之,你公关的越多,留给对方的话题也越多。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江奕马上就明白了曾柔的意思,不得不说,她考虑得很有道理。
以棱锐今时今日在国内的地位,任何一件事,你都可以说是黑幕,因为它绝对有这个实力,只看屑不屑于这么做。
可是……
“难道什么也不做?”江奕忖了忖追问道。
被动挨打可不是棱锐集团的风格。
“对方的目标是棱锐集团,那就是商业竞争。”曾柔觑了眼江奕,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商业问题,何不就用商业手段解决?”
“这……”江奕看向韩域。
彼时,韩域瞬也不瞬地睨着曾柔精光闪烁的眼神,眼底闪过赞许:“就听夫人的。从现在开始全力狙击所有与龙承宣、龙寒墨有关的生意,把他们哪些藏在台底见不得光的事情全给我挖出来。”
听到韩域这么话,江奕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我这就去布置。”
公关经理心中依然有些忐忑,“那我们这边……”
江奕大手一挥,“就让这些跳梁小丑再蹦跶几天吧!”
……
傍晚,临近五点,韩域如常下班,挽着曾柔的手,两人并肩走出棱锐大厦。
被拦在台阶下的记者看到两人出来,纷纷架起相机,虽然不能上前采访,拍几张照片回去交差也好。
程乾直接把车开到大厦门廊,韩域和曾柔很快上了车。
记者看到韩域象以往一样亲自为曾柔打开车门,护着她上车后,整理了一下西装自己也坐进车里。
两人全程面含微笑,情绪完全没受到网上新闻的影响。
记者追着韩域的车尾又一通疯狂拍照。
有一部分记者不死心跳上采访车,一路追着韩域的车。
左右夹击追到韩域车侧,与他并行,记者打开车窗,探出身子对着韩域的车不停按动快门。
车里,韩域蹙拢浓眉,目光沉沉,“开快点儿。”
“不必。”曾柔握住他的手,“咱们又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就他们拍去吧!开快了,他们危险,我们也危险。”
程乾坐在驾驶座上,抬眼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先生的表情,果然眉心舒展,还是……夫人的话好使啊!
妥妥的妻奴,鉴定完毕。
记者一路跟到丽苑小区,被安保人员拦在门外,才不得不放弃,改为在小区门外蹲守。
之后,几天无论曾柔走到哪儿都有记者跟着,她不得不放弃步行上班,改由程乾开车先送她到法援署,再载韩域一起去棱锐上班。下班再由韩域或亲自开车或依然让程乾开车过来接她下班。
记者连日来只拍到两人同出同入,上班下班的镜头,又不敢乱写得罪韩域,只能原图发上去,不多做评论。
然后网友再发挥想像力,说两人做秀,又说这是高级洗白。
龙寒墨迟迟等不到韩域有所动作,有种等不到第二只靴子的烦燥。
龙承宣摆弄着院里的兰花,幽幽地瞥他一眼,“你这就沉不住气啦?人家现在就等你自乱阵脚呢!论城府深沉,你还得好好跟寒域学学。”
龙寒墨面无表情地望着院落中的花草,满心焦躁地拿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爸,可他再这样不回应,网上的热度一点点就会自己降下来,那我前面做了那么多不就前功尽弃了?”
龙承宣带着手套,拿着小铲给花翻了翻土,喟叹道:“这做事和养花一样,没有点儿耐心,如何培育出好看的花卉?”
龙寒墨眉心拢蹙,目光瞬也不瞬盯着龙承宣的背影,“我等一个机会,等了快三十年了,我还不够耐心吗?”
“那就再浇浇水,施点儿肥,这养花儿呀,也要讲究个培育方法。”
龙寒墨抽烟的动作一顿,口吻低沉,“我懂了。”
与此同时,法援署。
郑言将一份卷宗递给曾柔,“这里有个案子,当事人指名要求你接。”
“确定?”曾柔挑了下秀气的眉,“不是你大力推荐?”
恰恰在她口碑最差的时候,有人指命要求她帮自己打官司,听起来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没人推荐,至少我保证法援署里没有人这么做。”郑言扯了下唇角,“谁不定对方就是看重你背后的神秘律师团呢?”
曾柔嗔了郑言一眼,“那我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她将卷宗放回郑言的办公桌上,“这时候,我不想太高调,你还是让他另请高明吧!”
郑言扬了扬下巴,“别太快下结论,先看看案情再说。”
曾柔睇着郑言兴味正浓的眼神,狐疑的打开卷宗。
视线敷衍地滑过文件,直到……看到被告方的全称。
曾柔神色一诧,抬眸看向郑言,“这完美信息技术公司的法人是……龙寒墨?”
第180章 我们的老朋友来了
曾柔合上卷宗,手指在封皮上点了点,“好,这个案子我接。”
郑言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需要给你安排助手吗?”
曾柔忖了忖,“我想找伍佩仪做副手。”
郑言微一点头,“当然没问题,不过署里有两个经验更为丰富的律师正好最近手头的案子也不多,需不需要……”
曾柔眸光闪烁,流转着慧黠的流光,温凉的指尖在卷宗上画了个圈最后在中心轻轻一点,“不用了,我和佩仪两个人可以搞得定。”
她勾唇浅笑,“你要对我有信心!”
曾柔明白郑言想安排一个生面孔,从旁证明这个案子她全程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完全,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幕后团队,可曾柔觉得根本没必要证明。
信任你的人始终都会相信,不信你的人又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就算你全天24小时跟拍,弄个真人秀出来,他们也会说有剧本。
没必要。
回到办公室,曾柔马上和伍佩仪开始研究案情,约见当事人。
当事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衣着普通,头发微乱,下巴上还残留着没有刮干净的胡茬,一看就是一个为生计疲于奔命,营营役役的社会大多数。
曾柔倒了杯水放在男人面前,转身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魏先生,我们开始吧!”
魏诚目光隐晦的向会议室门口瞟了瞟,狐疑道:“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曾柔双手合拢搭在桌面上,郑重其事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您委托的代表律师曾柔,我旁边这位是伍佩仪律师,她将作为这个案件的副手。”
魏诚再一次看向门口,难以置信地问道:“就你们两个小姑娘负责?幕后团队的人呢?他们不来吗?”
曾柔莞尔,“魏先生,不要盲目相信网上的无稽之谈。这样,您先介绍一下情况吧!”
魏诚将信将疑的看着曾柔,“不是……那人说,这案子只能找你才能赢,就你不怕那些大财团。”
单凭你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魏诚怎么都无法相信。
曾柔眸光闪了闪,“那人是谁?”
魏诚挥了下手,“你别管是谁了,反正有人和我说,要想替我儿子讨回公道,就只能找你。他还说你就没有打不赢的官司。”
当时那人西装革履,周身的气派比他公司的大老板还要强百倍,这样的人断不可能无聊骗自己。
再加上网上都在说曾柔背后有整支幕后团队帮她出谋划策找官司,魏诚就更信到十足十,这才在一楼接待大厅指名道姓要求曾柔做自己的代表律师。
可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曾柔微微一笑,“京州优秀的律师很多,我不敢说只有我才能打赢这单官司,但至少我应该是其中之一。至于我身边这位伍佩仪律师,虽然也很年轻,但自出道以来,从未输过任何一场官司。”
魏诚重新打量着两人,半信半疑道:“真的?你没骗我?”
“当然。”曾柔煞有其事的点头道:“虽然不敢狂言比得过京州几位名牌大状,但在新生代律师中,我们两个肯定是翘楚。你要是坚持找上面那几位,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个律师费,您一定请不来。”
被曾柔这般吹捧,伍佩仪只觉得耳根发红,她确是从未输过一场官司,问题是她一共才打过几场官司啊,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魏诚抿了抿唇道:“行啦,行啦,就你们两个吧!”
曾柔打开录音笔,“那我们开始吧!魏先生,您为什么要以个人名义起诉完美信息这样的大公司?可以说得具体些吗?”
魏诚搓搓手,声音低沉了几分。
“我是一个单亲父亲,孩子的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去世了,之后我一直一个人带着他,他今年十四岁,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下周二就是他的生日。”
魏诚喉咙哽咽,眼睛渐渐蓄满水雾,他吸了吸鼻子,嗓音陡然凌厉,“是完美信息公司,是他们的游戏杀死了他!”
曾柔握着笔,从案卷上抬起头,“那是一款什么游戏,您能说的具体一些吗?”
“那是一款叫做《逃出生天》的手机游戏,在学生中很流行,他的同学都在讨论它,这段时间他的话题就没离开过这款游戏。
以前他也玩过其他一些手游,我也没过多约束他,上学前,放学后,晚上,只要做完功课,他就可以玩。
老实说象我这样一个的单身男人带着个孩子生活并不容易,他能安静的待着不给我惹麻烦,能让我在有限的时间里稍稍歇一会儿,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这款游戏和其他的很不同,他一玩就象上瘾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学习成绩也明显下降,和他一起的几个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这种情况,我也为些管过他,强行没收手机,我们为此吵得很厉害。老实说,我真没有精力一直这样盯着他,而且他没有手机,我更不方便监督,有几次他晚上没回家,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所以后来我把手机还给了他,但要求他克制。可是……”
魏诚又有些哽咽起来。
伍佩仪递过纸巾盒给他,“他死的那个周末发生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他不用上学,就留在家里,我看到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沙发上玩游戏。我在一家超市做理货员,那几天正好是大盘点,我回来的很晚,我只有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回家吃个方便面,然后就赶去我家附近的一个仓库做看更。
我学历不高,有没什么专长,只有这样连续做两份工作才能维持生活,我在为他将来上大学存钱。”
提到这个,魏诚再次哽住了。
曾柔静静的等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好一会儿魏诚用纸巾擤了擤鼻子接着道:“我走之前,和他说已经很晚了不要再玩了,他答我说还差一点儿就可以升下一级,最多半小时他就睡觉。我揉揉他的头,就去上班了。”
魏诚垂着头,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的掌心,仿佛那里还沾染着儿子最后的气息。
“我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八点,他倒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电话,我以为他睡着了,走过去想叫他回房睡,这时,才发现他已经……”
魏诚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桌面上。
曾柔望着他,眸色幽暗,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她曾经也经历过。
她把水杯往魏诚面前推了推,“魏先生,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魏诚用手掌抹了抹眼泪,抿紧嘴唇,稍微调整一下情绪道:“不用,我能挺过去。”
曾柔和伍佩仪隐晦的交换一下眼神后,说道:“魏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这次针对完美公司提出不当死亡诉讼,最终要想得到什么?”
魏诚疑惑又暗含隐怒的望着曾柔,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样冷漠的问题。
死的是他的儿子,他最亲的人,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为他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吗?
曾柔能理解这种被冒犯的心情,她抿了下唇道:“您别怪我冒昧,作为您的代表律师我必须搞清楚您的真实意愿。在正式开庭前,对方律师肯定会联系我们,寻求庭外和解的可能,我需要知道您的想法,才能更好的制定相应的策略。假设对方提出经济赔偿,您会考虑接受吗?或者说赔偿金高于多少的时候,您会考虑。”
魏诚“噌”的一下站起来,他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猩红的双眼迸射着怒火,“你以为我是为了要钱?他是我的儿子,我最亲的亲人……他才14岁,他本来有大好的前途,美好的人生,可现在他死了!他死了!那是一条人命,你告诉我多少钱能买他回来,我卖房卖地,卖肝卖肾换他回来!我想让他回来!”
悲怆的声音会议室里回荡,空气一片凝重。
魏诚倒坐回椅子上,双手捂面,喃喃道:“我想他回来……”
曾柔和伍佩仪的眼眶都跟着有些湿润。
半晌,魏诚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一字一顿坚定地道:“我不要和解,无论多少钱都不行!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告他们,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逃出生天》这款游戏的危害,我要让这款游戏下架。绝不能让这款游戏再继续害人,不可能再有下一个受害者。”
曾柔和伍佩仪都被魏诚所感动,她们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魏先生,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努力达成您的愿望,保证让这款游戏下架。”
“谢谢,谢谢你们。”
“不过,魏先生我必须提醒您,上到法庭对方律师一定会想办法攻击您,他们会尽力说服陪审团相信,是由于您的疏忽照顾导致孩子的死亡。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魏诚吸了口气,郑重的点头,“我明白。”
……
翌日。
曾柔拎着两杯某连锁品牌的外卖咖啡走进办公室。
伍佩仪听到动静转动转椅,眉梢轻挑,眼睛玩味的对着她勾唇浅笑道:“刚刚对家律师打电话过来,世界真小,又是我们的老朋友!”
曾柔眉心动了动,“曾晗芳?”
其实这也不难估计,完美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是龙寒墨私人名下最有潜质的公司,而《逃出生天》正是他们今年重点推荐的手游,目前正准备推出兄弟篇《绝地反击》和《终极一战》两款游戏,同时还在联系电影公司开拍电影版三部曲。
曾晗芳作为龙寒墨的未婚妻参与这个案子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曾柔没想到龙寒墨会放心把这么重要案子完全交到曾晗芳手上。
直到下午,双方当事人及律师见面,这个疑问才有了答案。
原来,崔伟名亲自接了这个案子,而曾晗芳只是他的副手之一。
睇着对方鱼贯而入的律师团队,曾柔扯了下唇,与伍佩仪相视一笑。
魏诚显然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瑟缩的向后靠了靠,低声问曾柔,“这里哪个是完美公司的负责人?”
曾柔摇了下头,“负责人没有来,对方全权委托律师处理。你一会儿有什么想法直接和律师说吧!”
魏诚抿了抿唇,眼睛灰暗了几分。
知道今天要和对方见面,魏诚一夜都没怎么睡,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原来无处诉说,对方根本不关心。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一条人命在对方眼里都不值得亲自过来一趟,致个歉或慰问几句。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就象个麻烦一样,只换来对方委托一群律师来对付。
待所有人坐好,负责接待工作人员端上咖啡,出去时回手将会议室的门关好。
崔伟名凝着徐徐关闭的房门,转眸看向曾柔,眼神里透出轻谩,“你师傅呢,怎么还不过来?”
曾柔拢了下发丝,似笑非笑道:“只是个很小的案子,没必要惊动我师傅。这次由我代表魏诚先生处理这次的诉讼。正式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伍佩仪律师,这次委屈她做我的副手。”
这话说的,讽刺意味浓重,一个小案子,不值得郑言那种级别的律师出马。郑言什么级别?不就是和崔伟名同一个级别吗?人家不屑一顿的案子,只派个小徒弟出来,再找个一年实习期未满的小律师做副手,还要说是委屈,那他带这着整个律师团队来,岂不成了笑话?
曾柔这番含沙射影的讥讽,让崔伟名嘴角抽了抽,眼神阴鸷的蛰了曾柔一眼。
“崔律师,请多多指教。”曾柔向没看出崔伟名的不悦一般,云淡风轻的伸出手。
崔伟名睇着曾柔伸过来的手,阴沉幽暗的瞳孔中,不带半点温度。
当着这么多人,如果对她置之不理,未免显得他崔伟名流于小气,失了身为前辈大律师的风度,可就这么和她握手,又有些心有不甘。
最后崔伟名还是敷衍的触了下曾柔的指尖。
此时,伍佩仪也站起身,“崔律师,我是伍佩仪,本案的副手律师,请多多指教。”
崔伟名咬了咬后槽牙,伸出手,“好说。”
曾柔和伍佩仪重新落座,谁也没理包括曾晗芳在内的几名副手律师。
曾晗芳面色阴沉的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阴霾。
……
会谈正式开始。
崔伟名说了一些深表遗憾的官话后,拿出一张支票推到魏诚面前,“这是完美公司的一点儿心意,死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生活。收下这张支票后,麻烦您在这份和解文件上签个字,保证从此不再以任何方案向任何人透露与本案有关的任何信息,停止一切有关完美公司的名誉侵害行为。”
魏诚看着那张一百万的支票,气得双眼通红,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曾柔伸手轻轻将支票推回去,“我当事人不接收这样的和解方式。”
崔伟名挑了下眉,“那你们想要多少,二百万,三百万?
老实说,我当事人最多可以给到二百五十万,不能再多了。”
如此轻慢,不屑的态度,让魏诚心寒得全身发抖。
他伸手将支票连同和解协议撒得粉碎,转身冲出会议室。
魏诚是个老实人,他读书不多,不会说什么大道理,这是他唯一可以表达愤怒的方式。
曾柔与伍佩仪对视了一眼后,伍佩仪起身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曾柔也站起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崔律师,我们法庭见。”
崔伟名起身,惺惺作态的叹了口气,“曾柔,好好劝劝你的当事人,不要义气用事,你我都清楚这个案子摆上庭对大家都没好处,趁着完美公司急于如期推出新游戏,收下这二百五十万,大家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曾柔冷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俱是寒意,“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你欢喜得起来了吗?反正我欢喜不起来!”
崔伟名凝眉,不赞同地反驳,“曾柔,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怎么也说这种傻话,没错他现在是很伤心,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种痛苦的情绪宣泄出来,所以把愤怒转嫁到我当事人身上,好象非得告上法庭,才叫讨回了公道。
可之后呢?人死不能复生,他还要继续生活,再婚,还会有其他孩子,这二百五十万不比讨回一句公道更能实际改变他的生活质量。
这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作律师的,要理性,不能完全被当事人牵着鼻子走,有很多时候,我们要跳出来,更加理性的为当事人选择对他最有利的结果。
好好想想,我等你消息。嗯?”
“不用想。”曾柔言之凿凿道:“如果完美公司想用钱摆平这件事,那我们的开价是十亿!十亿买下《逃出生天》以及其所有衍生产品的版权,完美公司今后不得再予以发布、使用,另外公开向我的当事人道歉,承认是完美公司不当的游戏设计直接导致我当事人的孩子死亡。”
崔伟名面色一震,幽暗的瞳眸卷起了细细的波澜,“曾柔,你明知道不可能。”
“那么,崔律师,我们法庭见!”
第181章
曾晗芳象人肉布景板一样拎着包来,拎着包走,跟在崔伟名旁边完全没有存在感。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帮龙寒墨摆平这单官司这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抓住一切机会打击、碾压曾柔,为自己赢得十大杰青的评选,这才曾晗芳的目的。
如今网上有关曾柔的负面新闻一直占具热搜榜前十的位置,然而曾柔的气焰不但不减,在面对崔伟名这样级别的大状时,气势丝毫不弱,崔伟名在曾柔面前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但不要忘了,曾柔整天和郑言,和刘欣、张强等人一起,象朋友般相处愉快,在司法界可以说是团宠,她怎么会在乎比郑言等人略低一筹的崔伟名?
曾晗芳很讨厌这个认知,她才是曾家的公主,该受万众瞩目的那个,几时轮到曾柔这个丑小鸭假冒白天鹅?
走到会议室门口,曾晗芳顿住脚步,面色微凝的看向曾柔,指甲也用力捏着公事包的手柄。
曾柔始终似笑非笑站在会议室门口一侧,一副送客的模样。
崔伟名已经愤愤离开,其他同事也已经出去回过头等她,曾晗芳实在没有发挥的机会,只得沉沉的睨了曾柔一眼,提步离开。
此时,伍佩仪安抚好魏诚回来,望了一眼一行人的背影,“这就走了?”
“可不。”曾柔勾了下唇,会面不欢而散,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完美]急于用钱摆平这件事,把社会影响减到最低,以保证下个月《逃出生天》的系列游戏能够顺利上市,据听说这一系列游戏的开发仅技术投资就过亿,还不算其衍生产品,以及影视开发这部分的投入。
如果魏诚想要钱,开口五百万,八百万,甚至上千万,拖到最后临近产品上市时间,龙寒墨为了大局都有可能答应,但偏偏魏诚要的是个公道,是游戏的全面下架,这意味着一个系列三款游戏,全部的投入付诸东流。
所带来的损失也远不止上亿资金这么简单,因此衍生出来的影响力,足以动摇[完美]的根基,龙寒墨不可能让步。
要么法庭见,要么龙寒墨使阴招摆平魏诚。
曾柔拿着卷宗的手指紧了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眸光幽沉。
她看了下伍佩仪身后,“魏诚呢?”
“哦,我让他先回去了。找他有事?我叫他回来。”
说着伍佩仪已经转身追了出去。
彼时,崔伟名带着一众助手分两部电梯下到一楼,步伐凛凛,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魏诚比他们先一趟电梯下来,此刻正站在法援署的台阶下,侧着身点烟。
崔伟名看到魏诚,眉心拢了拢,侧眸看向跟过来的曾晗芳,曾晗芳了然,款步走向魏诚。
“魏先生!”
魏诚回过头,打量的目光透着几分警惕,他看了看曾晗芳,视线又投向她身后的崔伟名等人,撞入崔伟名淡漠的眸光。
崔伟名淡淡的收回眼眸,流转间有锐利的锋芒闪过。
他提步迈下台阶,带着一众助理离开。他们一行七八个人,分别上了停在道边一排四辆黑色商务车。
统一的黑色西装,深棕色公事包,举手投足精英派头十足,对魏诚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基层的普通人,心理上造成极大的碾压,以至于望向曾晗芳的目光闪着一丝踌躇不安。
曾晗芳睇着魏诚身上皱巴巴的西装,袖口边角处已经明显磨损,压下心底的厌恶,向前一步,唇角勾起营业性的微笑。
“魏先生,您好!我是曾晗芳律师,虽然我们现在的立场不同,但对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我家里也有一个沉迷游戏的弟弟,因为打游戏这学期成绩直线下降,家里人为此都很焦虑,所以您此刻的心情,没有人比我更明白。”
曾晗芳大方得体的形象本身就很具有欺骗性,再加上杜撰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弟弟,瞬间让魏诚对她的警惕降低了几分。
“他也玩《逃出生天》?那个游戏害人,你千万别让他再玩了!”
看着魏诚紧张的表情,曾晗芳几不可见的勾了下唇,“我知道啦,谢谢你,魏先生。”
魏诚完全放下戒备,憨厚的挥挥手,“应该的,应该的。你记得一定要管住他,不听就没收手机,千万不能心软。”
善良的男人满心想的都是不能再害了一个孩子,却不知道人家再给他挖坑下套。
“我当初要是再严厉些,不管他怎么吵怎么闹都不心软,可能小宇他就不会……”
曾晗芳咬咬牙,突然抓住魏诚的手,“我一定会管好他,魏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魏诚一怔,随即抽出手,摆了摆道:“没关系,你只要管好他我就放心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孩子再受害。”
“我明白。”曾晗芳诚恳的点了点头,还煞有其事的挤出些眼花噙在眼眶里,“魏先生,您放心我不会让小宇的悲剧再发生。”
“那就好,那就好。”魏诚睇着曾晗芳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样儿,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能把放心窝子都掏出来,哪里会对她再有一点儿防备。
曾晗芳垂了垂眼睫,掩住眼底闪烁的精光,再抬眸又一副推心致腹的模样。
“魏先生,小宇已经不在了,您可要保重好自己。对了,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曾晗芳强忍着因靠近魏诚而产生的心理不适,慢慢将话题往劝说魏诚接受赔偿方案上面带。
偏偏此时,伍佩仪从法援署追出来,看到曾晗芳和魏诚站在一起,急忙跑过来拉住魏诚的胳膊,将他扯到自己身后。
“魏先生,别理她,她不是好人。”
伍佩仪转过头,挡在魏诚与曾晗芳之间,扬起下巴,气势汹汹斥问:“曾晗芳,你要干什么?”
曾晗芳的眼神里透出轻谩,她故作优雅地拢了下发丝,“聊几句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你说我心虚?”伍佩仪眯起眸,不怒反笑,“我有什么可心虚的,私下接触对方当事人的又不是我!”
曾晗芳神态自若耸耸肩,“你不承认就算了。”
她侧开点儿头,向伍佩仪身后的魏诚摆摆手,“魏先生,我先走了。咱们改日再聊,拜拜。”
魏诚下意识举起手,“拜拜。”
伍佩仪生气的转过身,拉下魏诚和曾晗芳再见的手,“魏先生!曾晗芳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接近您就是居心不良,您要是不想被她骗,就离她远点儿。最好是看到她就调头走,知道了吗?”
魏诚想那么大方得体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坏人?
可是他看着伍佩仪急赤白脸的气愤样儿,又不敢说,嘴唇动了动,转换了话题,“伍律师,您找我有事儿?”
“哦!”伍佩仪拍了下脑袋,“看我,都气忘了!是曾律师找您,您快跟我上去吧!”
楼上,曾柔刚刚挂上电话,转过身看到伍佩仪急急火火和魏诚回来,嘴上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看表情应该是和什么人生气吵架了。
“怎么了?”曾柔问。
“别提了!还好我下去了!不然曾晗芳还不定怎么忽悠魏先生呢!看见我去了,还倒打一耙,说我心虚!真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人!”
伍佩仪侧过头,对魏诚道:“魏先生,我刚和您说的,您都记住了吗?以后无论对方哪位律师接触您,您一律不要理,有什么让他们找我和曾律师!”
魏诚抿一下唇,唯唯诺诺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曾柔拉开椅子,示意魏诚坐下,又重新倒了杯水给他,之后耐心的问道:“魏先生,您能和我说说,你们刚刚都谈了什么?”
魏诚握着水杯,嗫嚅道:“也没说什么,说是那位曾律师,她有个弟弟也玩游戏,我和她说让她一定要管好他。我觉得她就是单纯的担心她弟弟,所以和我多说几句。”
伍佩仪气得直翻白眼,抚额转身,走到窗口自己运气。
曾柔抿抿唇,“魏先生,那位曾律师叫曾晗芳,她没有弟弟。”
魏诚怔了怔,喃喃道:“怎么可能?她弟弟也玩《逃出生天》,学习成绩下降,她可着急了。”
曾柔身体前倾,双手握着魏诚转椅的扶手,“魏先生,你上网应该知道我曾经是曾家的养女,和你说的那位曾律师做过十年的姐妹,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仅没有亲弟弟,连远方的表弟都没有。”
魏诚目光呆滞着,有些想不明白,那么好的小姑娘为什么要骗自己?
“可是她真的只和我说了她弟弟的事儿……别的什么也没说,我没骗你们。”
伍佩仪气得转回身,呛声道:“那是她还没来及说,我就去!她说她有弟弟,也打游戏,就是为了让你放下戒备,然后要么套你的话,要么干脆骗你签和解协议,总之,没安什么好心。”
魏诚嘴唇嚅动,还想帮曾晗芳解释,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么善良的人有什么坏心眼儿,现在他还记得她眼润润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说不定她只是想安慰自己呢?
可是对上伍佩仪凶巴巴的眼神,魏诚还是把到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
曾柔嗔看了一眼伍佩仪,转眸,语重心长道:“伍律师的话虽然说得冲,但道理却是那个道理。您想想,她私下接触您本身是触犯律师守则的行为,严重的话是会受到律师工会的处理,她冒着这样的风险编了个令您同情的故事主动接近您,她一定有所图。作为对家律师,您说她想达到什么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想在你放下戒备后劝您接受赔偿。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她很可能会从您说话的过程中找出将来上庭时的漏洞,以便将来在庭上攻击你。”
“那怎么办?”魏诚有些害怕了,“我真的没和她说什么,就劝她一定要看好弟弟,千万不要犯象我一样的错误……”
魏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唇微张愣在哪儿,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就是好心……”
曾柔和伍佩仪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语调温和的道:“没关系,这些我们会想办法,您只要记住今后不要再单独见对方任何代表,无论是律师,还是完美公司的人,一律让他们来找我,如果谈,我和伍律师会陪同您一起和他们谈,好吗?”
魏诚嚅嚅的点头,“好,好,我都听你的。曾律师,这个案子……”
曾柔拍拍他的肩,“放心交给我。”
她抬起头,“佩仪麻烦送魏先生回去。”
“好。”
这一次伍佩仪怕再出什么意外,直接拿了车钥匙送魏诚回家。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曾晗芳与魏诚告别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甜美的笑容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她报了曾家的地址后,从包里拿出消毒纸巾不停的擦手,嘴里不时发出嫌弃的气声。
一想到自己这只手曾经摸过魏诚那个贱民,曾晗芳就咯应得不行。
他那西装就象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不,垃圾堆都捡不出这么恶心的衣服,也不知道有没有病毒。
曾晗芳越想越难受,这种难受蔓延到全身,不行,回家就把这身衣服全部扔掉!
此时,乔装成出租司机的司辰往下拉了拉帽檐,把它压得更低,一双眼睛隐晦得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曾晗芳的一举一动。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曾晗芳在人后的真实面目,内心隐隐还有些钝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默默收回视线。
出租车停在曾家院门口,曾晗芳丢下一百块现钞,匆匆下车。
回去后认真泡了个香熏浴,又让佣人将她穿回来的衣服全部扔掉。
她重新化了妆,喷了香水,换了一身偏职业的连衣裙,腰间斜搭的皱褶很有心思的衬托出她的葫芦身材。
曾晗芳满意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加喷了一些香水,才拿起银色的小挎包走出家门。
一辆出租车从小路缓缓驶来,曾晗芳伸手拦了车,坐好后报了龙寒墨公司的地址。
完全没有留意到,这辆车和刚刚载她回来的出租车是同一辆。
因为担心被发现,司辰特意换了一件上衣和不同颜色的帽子,不过此刻他才意识到,对于曾晗芳来说司机就是司机,她是不会抬眼去留意一个下等人长什么样子的。
司辰为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忐忑感到可笑,曾经曾晗芳对自己的那些和颜悦色,大抵都是出自司家的家世,以及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吧!如果他是一个穷学生,亦如此刻他是个不起眼的司机,恐怕曾晗芳连一个眼神都不乐于赏给他。
出租车停在市中心一幢商业大厦门前,曾晗芳依旧高傲的丢下百元现钞转身离开。
司辰一直看着她走进大厦里面,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彼时,龙寒墨正在办公室里发脾气,整寸厚的文件被他直接摔在地上。
助理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步,战战兢兢地偷瞄了他一眼,“龙总,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凡事都跑来问我怎么办,那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一个个到底有没有带脑子来上班?让他们集体交辞职信算了!”
助理被龙寒墨的怒吼吓得一激灵,瑟缩了下脖子,垂头抿唇,不再出声,心里却不免怨念。
集团旗下几个公司的几个完全不同领域的项目相继出事,一个比一个麻烦,下面的经理处理不了,集体做了缩头乌龟,让他一个被迫承受龙寒墨全部的怒火。
助理也是人啊!
龙寒墨额头的青筋直跳,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高血压,不然此刻怕是要被气成脑溢血。
此时,躲在门外等消息的各位经理,隔着门板听到龙寒墨的吼声,一个个面面相觑,害怕、担忧之余,心里又不免打起自己的小九九。
曾晗芳从电梯出来,就听到龙寒墨的声音,再看到等在门外焦灼的各级主管,心里已经猜到几分。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招牌笑容,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常往这边走动见过曾晗芳的主管,忙迎过来,奉迎道:“哎哟,您来了可好啦,龙总正发脾气呢,您快进去劝劝吧!孙助理怕是撑不住啦!”
几位主管同时满怀期待的看向曾晗芳,曾晗芳很喜欢这种感觉,下午在法援署受的闷气一下子烟消云散,脸上营业性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意。
“因为什么啊?”她问。
曾晗芳虽然很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但她可不傻,不可能什么都不清楚就往枪口上撞,实际上,她已经开始盘算不如换个时间再来。
最先和她打招呼的那位主管,故意轻描淡写道:“项目上出了点儿事,龙总一时有些上火。你进去劝劝就好啦!”
曾晗芳睇着那人频频闪躲的目光,笑道:“工作的事情,我又不懂,不好参与吧?”
她正想借机离开,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助理孙浩灰头土脸走出来,看到曾晗芳,微一颔首,转头对办公室里的龙寒墨汇报道:“龙总,曾小姐到了。”
曾晗芳骑虎难下,只好拢拢发丝,扭着腰枝款步走了进去。
龙寒墨看到她,脸色并未因此好多少,神色冷峻地问道:“一百万的支票他收下了?”
曾晗芳眸光微闪,支吾道:“他不肯收。”
“不肯收?什么叫不肯收?”龙寒墨刚刚的怒火还没完全下去,现在说话的态度依然非常呛,“他不收,你们不会说到他答应为止?我花这么钱请你们这些律师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不然,我让孙浩去不就行了?曾晗芳,我是看你的面子,才把公司业务交到崔伟名律师楼,你们要是连这么点儿事都办不成,那我也只能另请高明了。听说查李施才是京州最好的律师楼,我是不是也得考虑换个合作对象了?”
曾晗芳心头一惊,查李施的查嘉泽和曾柔关系可是很不错,如果他接手,说不定和曾柔打个招呼,两人合伙就把事情解决了,到时说不定五十万魏诚都肯答应。
那她还有什么面子?
曾晗芳的沉思只在须臾间,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道:“暂时没收,不代表以后不会收,我今天和他单独谈了一阵,还挺愉快的,要不是伍佩仪那死丫头突然出来搅局,说不定和解协议都签好了。放心,我晚些时候去他家找他一趟,这事儿保证能帮你办成。”
“你确定?”龙寒墨眸光深邃,不带半点温度。
“确定。”曾晗芳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文件,放在龙寒墨桌上,“你也消消气,我这就去,等我好消息。”
曾晗芳走后,龙寒墨叫孙浩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眼中寒光闪烁,透着浓浓的戾气。
第182章
傍晚时分,半闲咖啡。
曾柔坐在窗口,单手托腮眺望着高楼林立间那一抹霞光,指尖在腮边轻轻点弄着。
就在刚刚她收到消息,曾晗芳去找了魏诚,两人不知谈了什么,但最后曾晗芳被魏诚从家里轰了出来,样子十分狼狈。
不过,同时有另一拨人跟着曾晗芳去了魏诚家,一直潜伏在外面,看起来来意不善,幸好曾柔早有准备,安排了人暗中保护魏诚。
功夫不大消息传来,曾柔接起电话,眉梢微挑,神色冷峭,“我知道了……作为守法公民,遇到这种事当然是报警处理啦。嗯……我明白……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想恶心恶心他,算个警告吧!”
涂涂端了简餐过来放在曾柔面前,人在她对面坐下,睇着曾柔俏脸寒霜,“这是怎么了?”
曾柔放下手机,紧绷的面容和缓下来,“工作的事情。”
案子的事情涉及当事人的私隐不能对方透露,这些涂涂还是知道一些的,也没再追问,只要曾柔试试她新推出的套餐味道怎么样。
曾柔尝了几口道:“你做的自然是好的,不过我最好还是你的私家牛肉面。”
提起那个只为少数人专供的牛肉面,曾柔自然想起和自己一样有此特权的君睿,抬眸问道:“面具大叔呢,好象有一阵子没看到他了。”
这种公共的场合不适应直接提起君睿的名讳,所以曾柔一般还是用面具大叔来称呼他。
提起心上人,涂涂脸上现出几分娇羞,“他忙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日子。”
曾柔微怔了一下,才想起大选临近,君睿应该正在各地做他的竞选演说。
由此,曾柔才想起州检察长的选举要早于总统大选,算起来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到投票日了。这就不难解释,曾晗芳最近为何频频出现刷存在感,恐怕也有变相帮曾学礼助选的意思。
曾柔拿手机登陆京州的时事论坛。
从网上民调看,曾学礼的情况不容乐观,与另一位竞选人的支持率相差不远,作为现任州检察长,寻求连任,优势应该比对方大很多,从以往的情况看,几乎全部连任成功,可在曾学礼的民调上却看不到这种优势。
曾柔待要细看时评的时候,手机却被坐在对面的涂涂抢走,她抬眸,撞入涂涂微嗔的瞳眸。
“好好吃饭!手机吃完饭还你。”
“哦。”曾柔乖乖低头吃饭,嘴角溢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与此同时,完美公司总裁办公室。
龙寒墨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脸上的戾气把旁边的曾晗芳都吓了一跳。
站在他对面的孙浩只觉得寒气逼人仿佛一把无形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随时可能砍下来。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龙寒墨这是连曾晗芳一起骂了,如果她能搞得定魏诚,他又怎么会叫孙浩找人去威胁?
这个人女人就一张嘴巧,说来说去,没一件事办得成,从他这里拿了那么多助选基金,看看现在的民调都成什么样子了?
真拿他龙寒墨当冤大头了?
曾晗芳自然感觉出龙寒墨对自己的不满,他们从来不是什么恩爱的未婚夫妻,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就只有利益。
如果她不能为龙寒墨所用,曾晗芳一点儿不怀疑龙寒墨下一分钟就踢她出去,象踢眼前的椅子一般不留余力,甚至更狠。
她敛去脸上的惧意,站起身,尽量让自己显得大方得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人抓进警署保释出来就是了,我这就和孙浩去,把人给你捞出来。”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啊!”龙寒墨目含轻蔑地睨着曾晗芳,细毫未留情面,“你是不是怕人不知道这件事和[完美]和你这个代表律师有关啊!打锣打鼓跑去告诉人家,我干脆送你个喇叭广播好不好?一个个脑子都长在屁股上了!蠢得和猪一样,我看你也别当律师啦,去会所卖吧!也就这张脸能骗骗人!”
曾晗芳身形晃了晃,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般委屈,就算是和曾柔针锋相对,最多不过是些冷嘲热讽,这样的谩骂,而且说得如此不堪,她这一生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这些话还是用来讥讽她的。
曾晗芳凝望着龙寒墨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眼睛里也渐渐蓄满了水光。
可惜,龙寒墨从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女人他可以有大把,比曾晗芳好看的,身材好的,只要有钱想要多少都有,至于要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那就要看你有多少用处了。
此刻,他满眼晦气象看件垃圾般看着曾晗芳,“少用这张哭丧脸对着我,看着就丧气!我不会同情废物,更不会留没用的人在身边,你回去和你那个爹说,竞选基金他就不要再想了,我是商人,得及时止损。一家子废物!我现在算相信曾柔绝不是他的私生女了,他生不出那么聪明的女儿。废柴!”
龙寒墨这番口吐芬芳已经不能用刻薄来形容,他根本就是不加掩饰的谩骂、侮辱、泄愤,直接把曾晗芳的尊严扔在地板上摩擦。
同在办公室的孙浩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还是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不留情面,不止曾晗芳一个人难堪,孙浩站在哪儿,都替他们俩个感到难堪。
这一次曾晗芳多少有此替他挡灾的意思,那几个过去威胁魏诚的人是他找来的,事前也没想到会被好心人看到,还报了警,孙浩过来汇报时已经报着被狠k一顿的决心,没想到这时候曾晗芳会跳出来吸引了龙寒墨的全部火力,连未来老丈人都没发过。
孙浩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垂着头,扮看不到,听不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曾晗芳双眼猩红的望着龙寒墨,内心即愤怒又伤心,他不但骂她,还骂她的家人,骂她最尊敬的父亲……这让曾晗芳觉得不能忍受,可现在和龙寒墨撕破脸,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相反她还会失去最后一点儿依仗。
不得不说,无论到什么时候,曾晗芳都是务实的,可以一点儿血性都没有。
曾晗芳紧紧咬着唇,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她极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了仪态和风度。
须臾,她的唇角溢出一味浅笑,十分温和,“这事儿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孙助理,还得麻烦你另外找律师处理,尽快把人保释出来是正经,免得他们在里面胡说。”
“说得是,曾小姐,我这就去办。”
孙浩隐晦得看了龙寒墨一眼,见他没反对,忙颔首离开这个是非地。
功夫不大,曾晗芳从龙寒墨的办公室出来,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正看到刚联系完律师,同样等电梯的孙浩。
两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电梯里,孙浩将一块手帕递给曾晗芳,指了指她的唇角。
“谢谢。”曾晗芳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一双手捏着染了血的手帕,紧了紧,“回来我还你一条吧。”
孙浩看了看电梯上方的楼层指示,没有出声,很快电梯到达一楼,他微微欠了欠身,先一步走出了电梯。
……
东区警署。
孙浩将车停在警署对面,缓缓降下半幅车窗,他一只手夹着香烟,目光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
他安排的律师已经在里面,希望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不知为什么,今晚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孙浩看到律师一个人走了出来,他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很快孙浩的手机响了,正是那位律师。
“怎么回事儿?”
“警署以案情尚未调查清楚,拒绝保释。”
孙浩眉头紧锁,“那你出来干什么?”
电话那位沉默了一会儿道:“孙先生,您是不是还找了其他律师。”
“什么意思?”孙浩目光一震,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负责的警官说已经有人为他们请好了律师,现在正在里面录口供,我连当事人都见不到,所以只好出来啦。”
孙浩怔怔地挂上电话,内心充满强烈的不安,唯一庆幸的是,他并非直接找的那些人,中间还通过了一层中间人,他们未必清楚自己的底细。
对,中间人,他得……
孙浩正在发动车子,后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个男人坐进了车后座,冲他邪肆一笑,“孙先生,我们谈谈。”
……
韩域下班去半闲咖啡接曾柔回家,他加班的日子,曾柔都会在那边解决了晚饭,等他一起回家。
功夫不大,曾柔拎着一个餐盒从门里出来,向他晃了晃,“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打包了新推出的晚餐精选,还热着呢。”
韩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接过曾柔手中的饭盒,牵着她的手散步回家。
半路上,曾柔接了一个电话,她简单说了两句,将手机放回包里,侧过头觑着韩域。
“是你和警署打的招呼?”
韩域未置可否地勾了下唇,“韩太太要抓的人,关一晚是基本操作。下次再有这类事,你直接给程乾打电话,他的人要比周祥在外面找的专业。”
曾柔从善如流的点头道:“好的,韩先生。”
她快走两步,走到韩域前面,转身面对着他,倒行,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我来问你,向魏诚推荐我作代表律师的人是不是你?”
韩域轻笑,“也可以这么讲。”
实际操作人是江奕,不过也是出自他的意思。
曾柔用指尖点点他,“好啊,利用我来打击对手。”
韩域握住她的手指,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里,“好好走路。”
曾柔侧头哼了哼,“别岔开话题!”
“我记得这个主意最先是韩太太提出的。”
“我哪儿有?”
韩域侧头望着她,眼含星光,“你让我商业的问题用商业手段解决,记不记得?我让人顺便查了一下龙寒墨手下的产业,就发现了这宗案件,无疑,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没介绍错。”
“狡辩!”
第183章
周末,曾柔如约来到位于城东的养老院,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慧清雅集组织的公益活动。
除了慧清雅集的主要成员外,还有几个该地区社会福利署的人,他们应该和慧清雅集合作过不止一两次,和郑夫人他们非常熟悉。
这里除了见过一次面的郑夫人外,其他人员曾柔要么在新闻里见过,要么就干脆不认识。
大家对曾柔也差不多,仅凭几个热搜算是知道她这么个人,看到曾柔出现在活动现场,频频有人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她。
曾柔向郑夫人颔首打过招呼后,郑夫人只潦草的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曾柔,我叫她过来帮忙。”
众人敷衍的向曾柔略颔首,探究的眼神中还含着几分不屑,只不过教养让他们把这两种情绪掩饰得很好。
曾柔向众人礼貌的打过招呼后,被安排在养老院大厅为老人派发营养套餐,和她一起还有几个社署的人,曾柔负责最后盛汤的工作。
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实际做起来才发现很累人,首先你需要一直躬身站着,初时不觉,但时间稍长腰就会酸痛,而且每个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碗,盛汤的时候,曾柔需要很小心避免倒泄烫到老人。结果自己倒烫了两下。
给最后一个老人装好汤后,曾柔腰酸得一下子都有些直不起来,抬眼望去,慧清雅集的人正在大厅往里的餐厅里陪老人们一起吃饭,有些年纪的坐在老人们中间和他们有说有笑,象曾柔一般年纪的则穿棱在餐厅里照顾他们的需要。
郑夫人坐在最中间一桌,面含浅笑的听老人唠叨着什么,频频点头应和,场面十分温馨。那感觉得平时电视里一身正装,目光凛凛的郑夫人很不同,曾柔禁不住拿出手机想拍下这温暖的一刻。
“你干什么?”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吓了曾柔一跳。
是社署的人,之前就站在曾柔旁边负责发水果和小点心,听她的同事好象叫她“柳姐”。
曾柔看看手里的电话,“这里不允许拍照吗?”
枊姐呛道:“你见今天有记者吗?”
确实没有,慧清雅集做慈善很多时都很低调,不象有些慈善团体把重点放在宣传上,过来走走形式拍拍照转身就走,慧清雅集则刚刚相反,他们切切实实做事,宣传反倒少之又少。
当然,象郑夫人这样的江湖地位,根本也不需要多做宣传,慧清雅集也是岛内慈善团体中的no.1,每年的募集到捐款都是最多的。
这些曾柔也明白,她拍照的初衷也不是博宣传,她就是被眼前的场面感动,另外想给郑言看看他母亲的另一面,曾柔猜郑言可能也没见过郑夫人如此慈祥温和的一面。
她收起手机解释道:“柳姐,我拍照只是自己留念,并没想发上网,不会破坏咱们的规矩。”
“你说不发就不发吗?象你这样的网友我见多了!”柳姐脸色紧绷,显然并不相信曾柔的说法,“一天不上热搜都难受,过来一趟要不拍几张照片回去博出位,你图什么?”
曾柔怔了怔,她什么时候就成网红啦?
这些人就是这样看自己的?
“怎么了?”郑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跟出来还有其他几位慧清雅集的干事。
柳姐知道曾柔是抱郑夫人过来的,这会儿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曾柔会不会借机给自己上眼药。
她脸色紧绷,白色炽光灯下,嘴角都有些发白。
曾柔轻笑,“没什么,我正向几位老师请教呢,是不是声音太大,吵到大家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柳姐见曾柔把责任揽过来,并没有出卖自己,暗自松口气。
郑夫人看到柳姐前后的变化,多少也能猜出几分,不过也没打算深究。
“小柔,派完饭就进来吧!我介绍几位aunt给你认识。”
“哦。”曾柔转身向包括柳姐在内的几位社署人员略颔首,迈步和郑夫人走进餐厅。
被郑夫人如此特别照抚还是引起不少人的侧目,郑夫人直接带曾柔到自己吃饭的那桌,向她介绍了同桌的几位干事,都是京州响当当的貴妇,平时也只能在电视或杂志专访上看到。
曾柔向他们颔首问好,态度端方大气。
“小柔和我家小言在一个单位工作,是他的左膀右臂,你们别看她年纪轻轻,好多大状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呢!”郑夫人如是说。
几位干事无论心里怎么想,看在郑夫人的面子上,也跟着附和几句。
很快有人给曾柔送了一份套餐进来。
“谢谢。”曾柔抬眸,撞入一双过分精明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人的眼神在与曾柔目光相遇时恍然有一刻的闪躲,消失得很好,但曾柔还是捕捉到了。
她认得那人派餐时就站在柳姐旁边,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曾柔坐在桌前听郑夫人几个说慈善基金的事情,饭菜只捡了几根青菜就着米饭吃了几口。
郑夫人瞟了她一眼,“你不是挺能吃嘛,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胃口。”曾柔又捡了块炒青笋放进嘴里。
“别光吃菜,你这么年轻要多吃肉才行。”
郑夫人说着从自己的套餐里夹了块黑椒牛肉到曾柔碗里,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边上几个貴妇神色微变,很隐晦得交换了个眼神,目光不由对曾柔多了几分打量。
其实大家吃的是一样的套餐,郑夫人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可她偏有此举动,那就是告诉别人,这姑娘是她罩着的人,这些年能让郑夫人如此开明宗意表明立场的,曾柔还是第一人。
郑夫人却做得好象特别自然,她一边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曾柔,不时从自己那边夹点菜过去。
终于有一位和郑夫人关系不错的阔太忍不住打趣道:“看你们这个样子,倒象是两婆媳。”
曾柔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以她和郑夫人的年龄、辈份说婆媳倒是不为过,可这种情况不是说母女更贴切吗?
郑夫人面无异色的夹了块辣子鸡给曾柔,才缓缓的开腔,“我还真这样想过,可惜啊……”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众人,“你们真不知道她是谁?棱锐集团老板娘,不是现在他们小年轻随便说说那种,正式注了册的,结婚那天我家小言也在,回来还拿照片给我看。当时,我就说他,你要能给我找这么个才貌双全的儿媳妇回来就好啦!”
曾柔知道郑夫人这番话有故意给自己撑场的意思,心中感激,现在外面一直传她和韩域是包养关系,好多人对她这个韩太太都报着怀疑的态度,郑夫人特意说注册结婚时郑言也在,算是为她在众人面前做了澄清。
果然,这些人看曾柔的眼神变了几分。
郑夫人接着道:“不过,这孩子是真的和我眼缘,正想着上契认个干亲,儿媳妇捞不到,弄个干女儿也好,就不知道小柔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郑夫人为自己撑腰到这个份上,傻子才不愿意。
曾柔也未忸怩,唇角向上,甜甜的叫了句:“干妈。”
“唉。”郑夫人应得也脆声,当即就摘了手上的玉镯给曾柔当见面礼,不由分说就套到她的手上。
众人一看郑夫人这可不是随便说说,当即对曾柔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活动结束,曾柔和郑夫人一起走出养老院,刚踏出院门,就看到韩域站在银杏树下,低头查看着手机。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韩域矜貴清逸的脸上。
曾柔向郑夫人等人告别快走走向韩域,韩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曾柔勾唇浅笑着向她伸出手。
众人现在才百分百相信,刚刚她们不大看得起的小姑娘真的是棱锐的老板娘,而且看样子还很受宠,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失礼的地方。
……
魏诚的案子到了正式开庭的那一天。
曾柔从韩域不要的旧衣服里找了套西装给他,可以说人靠衣装,穿上名牌西装稍加打量的魏诚,看起来要可靠许多。法庭看似在打法条,十分理性的东西,但实际上到最后感性占了很大的比重,哪一方说的话更能打动陪审团让他们采信,才是关键。
“不要油头,不要大背头,形象上看起来老实可靠就可以啦,千万别浮夸。”曾柔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和造型师沟通着魏诚的发型。
造型师点头表示了解,曾柔松开捂着听筒的手继续讲电话,“司辰,那个心理学什么时候能到庭……好的,我尽量拖到那个时间,你小心开车,什么时候都是安全第一。”
这边刚刚挂上电话,那边又有电话打起来,曾柔拿起手机,眼睛却盯着魏诚那边,“师付,不要发蜡,越简单越来,我们赶时间。”
接着她对电话里道:“佩仪,我们大约还需要半小时……没问题,不会晚。”
开庭前十分钟,曾柔带着魏诚走进法庭。
崔伟名目光幽邃深沉的向曾柔看过来,他在向她施压,也是心理战术的一种。
曾柔向他展颜一笑,神色轻松得不要不要的,崔伟名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施压不成,全倒被曾柔这幅完全没拿他当回事儿的样子气得半死。
虽然他比不上查嘉泽、沈儒风,但在司法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算郑言亲自来,那也得严阵以待,不敢有半点儿吊以轻心。难道说……她掌握了什么有利的证据?
崔伟名忍不住心里打鼓,他转过头,对坐在后面一排听审的龙寒墨道:“龙总,有关这个游戏的全部资料您全都给我了吧,确定没有遗漏?”
“当然。”龙寒墨回答得很确定,目光自始至终晦暗不明的落在曾柔身上。
别说曾柔就连伍佩仪都感觉到他那道胶着的目光,悄悄问曾柔,“什么情况?”
“不用理他。”曾柔觉得对龙寒墨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选择漠视。
这时法庭后面传来一阵骚动,韩域带着助理堂而皇之的走入旁听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坐下。
[棱锐集团掌舵人韩域现身法庭,为妻子曾柔加油打气!]
[狗粮来得猝不及防。第一次听审竟然见到棱锐集团的老板。]
听审席上人们纷纷拿出手机转眼间微博、朋友圈都充斥着诸如此类的消息,记者闻风而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法庭。
这单一直被完美公司刻意掩盖的案件,就这样引来大批新闻媒体的关注。坐在旁听席的龙寒墨此刻脸都绿了。
主审法官宣布开庭。
魏诚作为本案的原告,也是最重要的证人,坐上了证人席,尽管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中间也做过几次证词演练,但提及儿子的死,他的眼眶还是红了,喉咙发紧,哽咽的说不出话。
崔伟名看到陪审团中不少人流露出同情的目光,有几个中年女性已经在悄悄擦拭眼角的泪,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对他十分不利。
他转换了问题:“魏先生,您是一名单身父亲对吗?”
“是的,他母亲走得早。”
“因此,你父兼母职,负担起照顾他的全部责任,这一定很难吧?我是说你既要工作,又要保证他吃好,睡好,做好他的功课,这并不容易,既使是夫妻两个人照顾一个孩子有时都感到很吃力,这中间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承认吗?”
魏诚沉默了一下,曾柔之前就和他说过,对方一定会把责任推到他照顾不当上,现在应该就是。
他忖了忖道:“确实很难,但我一直在竭尽所能给我儿子最全面的照顾,他虽然没有母亲,但他得到的爱和关怀并不比别的孩子少。”
“我相信您确实已经尽力了。”
此时,崔伟名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道:“根据法医官的报告死者的致死原因是身体的过度劳累而引起的心肌梗塞,死者在死亡前,超过36小时没有呼喝和休息。无可否认您儿子的死对您造成了很大打击,但最应该对这场悲剧负上责任的恰恰是您本人,游戏公司只是您急于宣泄悲伤,不得不把责任归罪人的一个出口!因为只有这样你的心里才会好过些,是不是?”
虽然魏诚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崔伟名这样无情的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大受打击,有时他自己也在想,如果那晚他没有去兼职,是不是小宇就不会死。
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我要生活,要供他上大学,我同时干份工作,我在努力给他最好的生活。”
“但是你还是没能照顾好他。”崔伟名抢在曾柔起身提出反对前,匆匆道:“我没有问题啦!”
魏诚无助的望着曾柔,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搞砸了。
短暂的休庭后,由控方开始盘问证人。
龙寒墨站起身系好西装钮扣,昴首阔步走上证人席。
曾柔起身向法庭颔首致意后,拿着一份文件,走到证人席前。
“龙先生,《逃出生天》这款游戏是您公司的出名,对吧?”
“没错,是我公司的产品。”
“请问它的网上下载量如何?”
“非常好。”
曾柔勾了下唇,举起手上的文件道:“根据网上统计,《逃出生天》这款游戏的网上下载量排名第一,比同类型游戏都要受欢迎,可以说是今年的爆款。”
龙寒墨不无得意的道:“这归功于我们的产品设计人员,前期做了大量的研究和市场分析的工作。”
曾柔眼里的笑意扩大,“您所指的研究包不包括我现在手上这份,关于游戏对玩家所产生的影响的研究报告?”
此时,龙寒墨才意识到,他上当了!
龙寒墨强行敛支内心的惊骇,状若无意地冷笑,“每款游戏推出市场前都会做这类的报告,这是行规,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是根据这份报告指出,这款游戏会显著地增加玩家大脑里多巴胺的浓度。”
龙寒墨怔了一下,态度傲慢地道:“我可以保证你现在上网看到的任何一款可下载的游戏,都会增加大脑里多巴胺的浓度,不然它一定卖不出去!这是行业的潜规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有问题吗?”
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令陪审团的成员频频摇头。
崔伟名睇着狂妄自大的龙寒墨,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
“也就是说完美公司在明知《逃出生天》会令人上瘾的情况下未做任何指引向公众销售其中包括未成年人。”
曾柔面色微沉,转身面向陪审团和旁听席的方向,举了举手上的报告,“根据统计,《逃出生天》的用户群中有65%的未成年人,这其中又有近50%是年龄未满15岁的青少年,包括我当事人的儿子,他今年只有14岁。”
这一局,曾柔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接下来轮到曾晗芳盘问证人,她再次邀请魏诚出庭。
“魏先生,您好。请问您儿子小宇是不是一直有玩网游的习惯?”
“是的。”
“您不觉得他年纪这么小,就成天打游戏,会影响学习吗?”
“我们约定只在放学后,完成作业的情况下才可以玩游戏,实际上,他的成绩一直都不错,直到他迷上《逃出生天》这款游戏。”
“那您没有考虑过对他玩游戏的时间进行指导,或者干脆禁止他玩游戏呢?”
“其他孩子都在玩,所以……”
曾晗芳眯了眯眼睛,语速突然加快,“您是不是曾经说过,如果您在阻止他玩游戏这件事上态度坚决一些,他就不会出事?其实,您一早就意识到他玩游戏的时间过长,对身体和学习都造成了是极大危害,但是你没有及时阻止,是你的疏忽照顾造成了小宇的死亡!”
“不!不是的!”
“你有没有说过,如果你早点制止他,他就不会死?有还是没有?”
魏诚手足无措的坐在证人席,唇瓣微微颤抖,他想起那天在法援署门口他与曾晗芳的对话,她真的是在套他的话!
他真是太蠢了!
第184章
就在魏诚方寸大乱之际,曾柔站起身,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反对!法官大人。反对,辩方律师诱导我当事人做供。”
曾晗芳似笑非笑侧目觑了曾柔一眼,转眸,看向主审法官,“法官大人,我刚刚的问题并不存在诱导成份,完全符合要求。”
曾柔淡笑,“你刚刚的问题的确没有,但在一周前,你私下接触我当事人,用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诱导他说出刚刚那番心痛、后悔的话。大家试想一下,一场交通意外带走了我们的亲人,这时,我们会不会想如果那天没让他出门就好了?
难道这时要负责任的不是肇事司机,反而是没有阻止他出门的我们吗?这本是很常见的现象,辩方律师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编出一个实际并不存在却同样沉迷游戏的弟弟,利用我当事人的善良诱导他做出对辩方有利的陈述,然后断章取义,在庭上攻我当事人。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鉴于辩方律师的行为严重违反律师守则和职业操守,我方申请取消辩方曾晗芳律师在本案中的代理资格,立即退出本案。”
闻言,曾晗芳神色大变,目光闪烁不迭,“法官大人,反对控方做出无理的指控。”
主审法官眉心紧蹙,头疼不已,之前就听说曾柔在法庭上花样儿多,现在看来确实难搞。
他面色沉了沉,指尖点了点桌子,“双方律师!到前面来。”
曾柔和曾晗芳互相对视了一眼,火花在空中四溅,之后迈步走到法官面前。
曾晗芳抢先开口道:“法官大人,控方在毫无实证支持的情况下对我本人做出这样无理的指控,实在太过分了。”
曾柔觑了她一眼,“想看证据吗?”
她拿出一个u盘,放在法官的法案上,“法官大人,这是4月15日法援署大堂外cctv摄录下来的片段,里面清楚的显示出,辩方曾晗芳律师主动接近我的当事人,并与之进行了超过十分钟的对话。另外,在当天晚一些时候,她又主动到我当事人的家中与之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谈话,而这一段刚好被当时停在我当事所居住的大杂院里的一辆面包车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了下来。”
主审法官面色凝重,目光锐利的看向曾晗芳,“辩方律师,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曾晗芳面色苍白,眉眼慌乱地支吾,“我……只是出于关心,安慰了他几句,我……”
“好啦!”主审法官打断了她的话,“辩方律师,由于你严重违反律师守则,罔顾专业操守,多次骚扰本案的当事人,我必须取消你在此案的辩护资格,另外,我会去函律师工会投诉,要你为此事做出解释。”
曾晗芳身体摇晃了两下,好似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声音微微颤抖,“法官大人……”
主审法官明显不想再听她的狡辩,直接道:“你们两位可以回去了,另外控方律师,本席郑重提示你,不要在我的法庭耍花样儿,下一次象这类的证据,麻烦你在开庭前呈交本庭。”
“好的,法官大人。”曾柔达到目的,眉眼含笑的回到控方席。
彼时,主审法官正式宣布取消曾晗芳的辩护资格,要求她即时离开法庭,另外,她将接受来自律师工会的纪律临讯。
曾晗芳垂着头象头败的公鸡一般离开法庭,无数的相机对着她疯狂拍照,而法庭外还有大批的记者等待着她。
……
法庭内。
曾柔收到司辰的消息,专家证人已经到达,她马上起身要求传召新证人。
崔伟名立即提出反对,而坐旁听席的龙寒墨在听到证人姓名的时候,鹰隼般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虽然主审法官很不喜欢曾柔这种突然袭击的行为,但鉴于这个证人对案情的重要性,主审法官还是同意了曾柔的申请。
他狠狠的剜了曾柔一眼,警告道:“没有下一次。”
“好的,法官大人。”达到目的的曾柔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新传召的这位证人,是一位临床心理学家,曾受聘完美公司为《逃出生天》这款游戏做相关的游戏心理测试,之前一直被龙寒墨隐藏起来,连曾晗芳、崔伟名都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曾柔也是花了好多功夫才查到此人的存在,那时龙寒墨已经安排此人出国深造,一方面为了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曾柔也没把握能请到这位证人,所以并没有在提交的证人名单上写这个证人的名字。
直到今天早上,司辰亲自从机场接到此人,曾柔才算是有了几分把握,但依然担心龙寒墨的人发现,从中作梗,所以她不留余力在庭上针对曾晗芳,也是为了让龙寒墨不疑有他,现在证人终于坐到法庭,曾柔淡然的扫过旁听席,与龙寒墨对视的一瞬间,龙寒墨幽暗的瞳眸陡然划过一抹阴森的寒凉。
曾柔流转眼眸,回到证人席,“汪医生,您是一位临床心理学家,但据我所知过去一年里您并非服务于任何一个医疗机构,完美公司高薪聘请您作为公司的高级顾问,是这样吗?”
“对,没错,从去年三月我一直为完美公司工作。”
“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家游戏开发公司会高薪聘请一名象您这样的临床心理学家吗?”
汪医生完全是一幅学者派头,他推推眼镜道:“是这样,现在游戏市场竞争激烈,完美公司的游戏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公司想要把玩家的欲望再提升一个层次,把我想玩这个游戏,变成‘我必须玩这个游戏’,以提高游戏的下载量,和玩家的忠诚度。”
“能简单解释一下要如果实现吗?”
“首先要促进肾上腺激素的分泌,使人处于精神过度兴奋的状态,刺激大脑分泌更多的多巴胺。”
“多巴胺的作用主要是什么?”
“多巴胺是一种神经传递素,它通常被称为‘分子级别的上瘾大师’,我们比较熟知的某些药物都可以刺激它的分泌,完美公司希望他们设计出来的游戏也能够达到类似的效果。而我的工作则是协助开发一款能够使得玩家最大限度地分泌多巴胺的游戏。”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完美公司有意让他们设计出的游戏使人体产生上瘾的效果?”
“是的。”
“您所说的这款游戏,就是《逃出生天》对吧?”
“是的。”
此时,崔伟名的心已经彻底凉凉了,如果之前那些都还是开胃小菜,他还可以奋力扭转乾坤,指鹿为马,那么,心理学家的出现就是重磅炸弹,让他辩无可辩!
崔伟名几乎毫无斗智的说完自己的结案陈词,然后等候着他人生最惨烈的一次失败,没有什么比遇上两个猪队友更让人心塞的。
韩域目光炯炯的看着法庭上侃侃而谈,神采风扬的女孩儿,全程露出一副“我老婆棒棒的”笑容,被八卦记者的相机全部记录下来,他也并不回避,难得配合的全程任影。
最终,法庭宣布控方胜诉,完美公司需要支付500万的精神赔偿金以及1000万的惩罚性赔偿金,另外,所有完美公司出品的游戏必须全部下架接受审查,不合格产品一律不得推出市场。
龙寒墨深深的看了曾柔一眼,目光森寒,转身愤然离开法庭。
此时,几名刑警走过来,拦住龙寒墨向他出示了逮捕证。
“龙寒墨先生,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同本月15日的一起威胁伤人案有关,请您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龙寒墨面色阴沉,身上散发着阴森的气场,他转眸扫向同样准备离开的崔伟名,此刻他需要一名律师。
而此刻崔伟名就象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出了法庭。他再也不想和龙寒墨这个既狂妄又愚蠢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老实说,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有一名临床心理学专家的存在,他可能还能提前想想办法,官司也未必会输,可以说是龙寒墨的自以为是奠定了这场败局。
龙寒墨望着崔伟名离开的背影,满目幽暗的瞳孔里透着阴森的戾气。
在场的记者见到巡捕过来抓人,纷纷拿出相机拍照,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完美公司总裁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网络,和龙氏有关的所有企业股价全线下跌。
而此时,曾柔正坐在半闲咖啡馆吃着涂涂亲手煮的豚骨拉面,韩域坐在她对面一脸宠溺。
第185章 一个正式的道歉
曾柔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才满足的抬头看向吃得慢条斯理无比矜貴的韩域,“那些刑警是你找去的?”
龙寒墨黑着脸被刑警带走的狼狈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
韩域放下筷子,用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曾柔莞尔,眼中闪过狡黠的星光,“确实不是很关心,不过,既然吃饱了,全当消消食!”
此时,刚刚从警署出来就被商业罪案调查科带走的龙寒墨胸口憋着一口老血好玄没喷了出来。
韩域扫了眼手机上的讯息,唇角几不可察的扬了扬,“那我觉得你应该再加一份甜品。”
曾柔挑了下眉,“这么开胃?”
“今后他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机会打扰我们。”
既然决定出手,韩域自然不会草草了事。
曾柔了然的抿了抿唇,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商业的事她不太懂,也没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精神,知道龙寒墨已经下线就足够了。
至于曾晗芳嘛,律师工会的临讯也够她喝一壶的。
想到两个讨厌鬼再没精力过来恶心她,曾柔果断的抬了抬手,“菲菲,再来两份甜品!”
……
自龙寒墨被商业罪案调查调查科带走之后,和其相关的所有企业,那些犄角旮旯见不得光的事情全被翻了出来,做生意难免有些踏界的事儿,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警方象是下次决心般一查到底。
一连三天与龙氏、龙家有关的所有企业全都受到商业罪案调查科的调查,一拨拨的高管被请去问话,上到公司总裁,下到部门小主管,查了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龙氏的股价跌得那叫一个惨烈,后面因为调查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干脆被证鉴会停牌。
这一次牵连甚广,不光是龙氏,还包括龙家旗下的其他产业,全部因为这次风波损失惨重。
名下的多处餐饮和酒店,因消防、食品安全等原因要求停业整顿。
正在动工建设的房地产,也被相关部门勒令暂停,说是有人举报他们用了不合格的伪劣建材。
龙承宣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想要把事情平息了,但是相关部门的态度很明确,没得商量,不能走后门,必须要严查,最后不得不惊动龙老爷子。
龙氏集团会议室里坐满了龙家各房的中坚力量,他们全是来向龙启封讨要说法的。
他们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总不能大房得罪了人,让他们跟着受牵连吧?他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各房吵得拆天,身为族长的龙启封俨然已经压不住,他鼻翼翕动,喉咙滚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拐杖应声落地,人向后倒了下去。
相比龙氏集团的兵荒马乱,棱锐集团这边可谓其乐融融,早上集体发出内部公告宣布公司业绩良好,全体员工统一加发一个月工资作为奖金,上至总经理,下到清洁阿姨人人有份,集团大厦内一片欢腾。
龙启封躺在vip病房内刚刚醒转过来,看看刚刚送走医生,立在床头的龙承宣,喉咙沙哑道:“去把寒域那个混小子给我找过来。”
龙承宣给韩域打电话,说老爷子高血压入院,韩域倒没推辞,半小时就到了医院。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身穿医生袍的陆飞,拿起挂在病头的病历翻看了一下,道:“没什么,上了年纪再上情绪激动,造成一时血压过高,输完这袋液,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后注意控制情绪,清淡饮食。”
龙承宣追问道:“药呢,需要吃什么药,要不要再做个全身检查?”
陆飞眼皮没抬的看着病历,缓缓开腔,“病人没有高血压史,入院后血压稳定,身体各项指标均正常,药嘛,要不给你开瓶维生素?”
韩域瞥了陆飞一眼,嘴角几不可见的向上扯了扯。
来之前,他已经问过龙老爷子的身体情况,有主诊医生的话说,“比我这四十几岁人的身体还好呢!”所以,他找了陆飞过来,无非是不给龙老爷子以身体为由要挟他让步的机会,不过,这二货未免也太不留情面。
神他妈,开瓶维生素,你还不如干脆直说他装病得了。
龙启封面色阴沉,咳嗽了两声,“你这儿哪儿找的庸医,没看到我这儿病得很厉害吗?”
韩域目光淡淡的看过去,“介绍一下,这位是陆飞,京州出名的医学圣手,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学术权威,他既然诊断您没事,那就是没事。不过……爷爷要是想在这儿清静两天,我也可以让他安排。”
龙启封确实是想诈病在医院里躲几天,另外就是想借此和韩域谈判,让他收手。
可自己还没开口呢,就被韩域一件两件的戳穿,龙启封恼羞成怒的吼道:“我这儿都是因为谁?要不是你把龙氏搞得乌烟瘴气,我至于躺在这儿吗?”
韩域面色沉静的回身对站在一旁的陆飞道:“你先回去,给老爷子准备最好的医疗团队,下午换到顶层的加护病房,你亲自主诊,全面体检,这次看来病得确实不轻,得在这儿好好休养上一段日子。”
“好,我这儿就去办。”陆飞低着头,强忍住笑,转身离开。
龙启封眼神警惕的觑着韩域,“你想要干什么?软禁我?”
韩域冷冷地扯了扯唇,“不是您要留在这儿躲清静的吗?难道是我会错了意?”
龙启封鼻冀翕动,胸脯起伏,怒视着韩域,“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收手?”
韩域轻笑,“我不太明白您老人家的意思。”
本不欲开口的龙承宣此时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次危机受伤最重的几家公司全在他和龙寒墨名下,现在龙寒墨还在接受审查,事情只会越查越多,到时就更加不可收拾,而韩域现在的态度分明就是翘起手等看笑话,如果老爷子再被他拿下,那二房真要完了。
龙承宣敛去眼底森冷的恨意,语重心长道:“寒域啊,一家人有什么意见咱们可以私下解决,哪有人拿自己家公司开刀的,这龙氏你也有份不是?你这样搞来搞去,最后还不是搞自己?”
“二叔的话,我就不明白了,龙氏接受的是警方以及相关管理部门的调查和我有什么关系?”
龙承宣死死的盯着韩域,阴森的眸光冷到极致,“寒域,今天当着老爷子的面,你敢说寒墨被抓,以及龙家被调查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你无关?”
韩域未置可否,深邃幽暗的瞳中,冷漠的不见半点温度,“我倒觉得龙氏被调查未必是件坏事,这大树长了蛀虫,如果一味遮掩问题只会越来越大,不如及时修剪,吐旧才能纳新,说不定龙氏会迎来一番新气象。”
龙承宣神色冷峭,扯唇讥笑道:“你说得到轻巧,我不信如果被查的是你棱锐集团,你还能象现在这样淡定。”
韩域平静的看着他,“你以为棱锐集团走到今天就没有同业在背后捅刀子吗?就在前不久,二叔不是还找人举报我工程质量有问题了吗?可你见棱锐乱吗?这其中的道理,二叔不妨细想想。”
龙启封看着两人针锋相对,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孙子,可这胸襟、段位,相差却何止十万八千里。
此刻,龙启封更加坚信龙族继承人非韩域莫属,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这个运筹帷幄,又一身反骨的孙子,嗓音低沉的开腔,“照你这么说,龙氏这次就只能硬抗?”
韩域淡漠的挑了下眉,“你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龙启封目光幽深的觑着他,“如果是你,现在会怎么做?”
韩域神色坦然,“整顿业务,配合调查,韬光养晦,转危为机。几十亿而已,龙氏又不是输不起。”
“你说得倒轻巧,输得又不是你的钱!”龙承宣凌厉的呵斥道,那双仿佛淬了毒的眸子阴森的有些恐怖。
韩域平波不惊的睨着他,“二叔,刚刚不还说,龙氏我也有份了吗?”
话毕,韩域转眸看向龙启封,“既然爷爷身体不适,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便是,医院这边我自会安排。我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
龙承宣望着韩域阔步离开的背影不免暗恨在心。
窜腾老爷子整顿集团,那自己的那些事……
……
还是上次那个会所顶层咖啡shop的同一个私人包厢里,曾柔再次见到了郑夫人。
两个人各要一杯咖啡,待侍者走后,郑夫人目光温和的打量着曾柔,轻声问道:“怎么样,你最近的身体好吗?”
曾柔微诧,转瞬明白过来,浅笑嫣然,“原来夫人早就洞悉一切。”
那天社署那两个人,在给曾柔的饭菜里下了药,不过曾柔早有提防,只挑了其中味道清淡不易加料的青菜吃,所以并未中招,只不过没想到郑夫人同样看出端倪,这就不难解释那天郑夫人不断把自己套餐里的菜夹给曾柔的举动了。
郑夫人捏着勺子漫不经心搅动着咖啡,“他们这些摆不上台面的小伎俩还瞒不过我,那两个人我会向社会福利署反应,一人一个记过处分,算是给她们个教训吧!”
曾柔眸光闪闪,“那就按夫人说的办。”
郑夫人抬眸看了看她,“你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我果然没看错。我听小言说最近那宗官司又赢得挺漂亮。”
“运气好而已。”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谦虚,一次两次可是说是运气,但次数多了,那就是实力。”
曾柔莞尔一笑,未置可否。
“未知夫人,这次找我来,是不是有事要说?如果是的话,不妨直言。”
从第一次见面,曾柔就觉得郑夫人主动提出与她见面,应该另有用意,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郑夫人好似在考察,在权衡着什么,与其一直猜测,曾柔觉得不如直接问清楚。
郑夫人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沿,沉默了一会儿,兀自轻笑了声,淡淡的喟叹道:“果然是个心思细密的丫头,我没看错人。”
曾柔双手微合放在桌上,静静的等待着郑夫人后面的话。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郑夫人缓缓地道:“你知道林肃这个人吗?”
“您说的是著名画家林肃?”
如果不是前不久铺天盖地有关他去世的新闻,曾柔可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郑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四十三年前,我们曾有过非常短暂的交集,那是在去往y国的邮轮上,我刚刚十七岁,第一次坐邮轮出国,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诱人,激情四射……”
郑夫人望着窗外虚空的某处,目光悠远绵长,似陷入了很深的回忆。
“我们在邮船的一次宴会上相遇,我被他的才华吸引,很快擦出火花,在我们感情最灸热的时候,他曾经为画过一幅画像……我需要您帮我把它要回来。”
说到这儿,郑夫人再次停顿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很是微妙。
结合郑夫人过于隐晦的表现,再加上之前新闻中说林素夫人有意将林素生前全部作品拿出来拍卖包括林素早期的一些人体油画,曾柔很快联想到那并不是一幅普通的画像,而是泰坦尼克号里杰克为露丝画的那种。
郑夫人睫毛轻颤,嚅着嘴角,嗫嚅道:“我那时太年轻了,一心相信他口中所谓的艺术,根本没考虑过结果,会对我今后的人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垂着头,以手撑着额头,“我太傻了!”
曾柔恍然,神色也随之凝重,“新闻中说林素夫人近期要拿出来拍卖的作品里包含这幅画?”
这个后果确实有点儿严重,如果郑夫人只是个普通妇女还好,大约不会有人认出她,可偏偏郑夫人是个举国闻名的女人,一段年轻时轻狂的往事足以毁了她一生的清誉。
而且,如果曾柔没记错的话,林素要比郑夫人大上差不多十五岁,四十三年前,他应该已经结婚了。
所以,这并非泰坦尼克号似的惨美爱情,而是一次艳遇,绝对称得上郑夫人人生中一个重大的污点。
对她的事业和家庭的影响都将是毁灭性的。
现在曾柔总算明白,为什么郑夫人之前的态度如此暧昧。
这的确是一件不好启齿的往事。
郑夫人点了点头,“我找过她,她的态度很坚决,她说如果我想拿回这幅画就自己去拍卖会把她卖回来,可这幅画它绝对不能公开。我需要你在拍卖前,帮我把这幅画拿回来,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
看郑夫人的表现,曾柔猜测她已经尝试过花高价从林素夫人手中直接买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林素夫人没有答应她。
而这个原因就是问题的关键。
曾柔忖了忖道:“您作为画中人,具有肖像权,完全可以申请法院禁止令,要求林素夫人不得将此画作商业用途,不得出售。”
郑夫人抬起眼眸,凝滞的眸光已经恢复清明,完全就事论事的态度说道:“我当初在林素的引导下签过一份放弃权利书,所以我想如果循正常的法律途径可能有些难度,而且这件事我希望能在私下和解。”
“我明白。”
郑夫人睇着凝眉沉思的曾柔,扯出一抹笑弧,“我留意了你很久,你打官司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总会有一些让人出奇不异的小招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再次发挥小宇宙,帮我顺利解决这件事。”
曾柔斟酌再三道:“我现在还很难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我需要做一些先期的调查,然后再尝试接触林素夫人,看看她都有哪些诉求,当然这些我都会亲自来做,不会假手于人,更不会将此事再泄露出去,您尽管放心。在这之后,咱们再说通过什么样的途径要回您的画像。”
郑夫人思忖了一下,郑重其事的点头道:“可以。”
曾柔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提议道:“您有没有考虑过,林素夫人有可能需要的是一个正式的道歉?”
第186章 必须守护的人
曾柔并没有等郑夫人的答复,起身微微颔首离开。
当年郑夫人十七岁可以说年少无知,但对于林素夫人而言依然是一种伤害,无论此时林素夫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将林素全部的作品拿出来拍卖,这句道歉也是她应得的。
这个答案,郑夫人应该亲自给林素夫人。
出了会所,室外阳光正浓,曾柔抬头望望清澈如洗的天空,远远的飘着几朵白云,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整个人都充满了正能量。
……
郑夫人与林素夫人的第一次会面,安排在一家会员制的茶室。
仿古的建筑、翠竹鸟鸣,静谧清雅。
林素夫人在律师的陪同下走进包厢,她一身黑衣,头发向后挽成旧式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寡素。
她的长相并不十分出色,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曾柔会用个“淡”字。
无论是外貌还是透过外貌所显露出的气质都是清清淡淡,不出挑,不抢眼,不锐利,可以说完完全全是郑夫人的反面。
但这样的人往往最是坚韧,最懂得隐忍,打定主意也最是不轻易改变。
曾柔对这一次会谈结果并不乐观。
郑夫人今天衣着也很低调,可以看出为见林素夫人,她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林素夫人低垂着眉眼,并不怎么出声,全程都由她的代表律师作为主导。
对于曾柔提出的肖像权的问题,律师拿出了当初郑夫人亲笔签的放弃权利书,将这幅画的所有处置权交给了林素。
曾柔以最快的速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份文件,可以说作为一个以画人像为专长的知名艺术家,林素的这份协议设计得堪称完美。
一个三十岁思想成熟有丰富经验的艺术家,对一个十七岁涉世未深,一心追求爱情与艺术的少女,这份协议的存在就显得尤为的不合理。
投开感情不谈,至少在这件事上,郑夫人当年是被骗了。
曾柔放下文件,淡淡的抿了抿唇,“按照法律对完全行为能力人的年龄界定,我当事人在签定这份协议时未满18岁,我们完全可以申请这份协议无效。”
林素夫人聘请的并非京州本地的律师,曾柔之见没有见过。
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向后面,一副黑色圆框眼镜,整齐的西装三件套,口袋里还挂着一块金链怀表,完全是旧时老绅士的模样。
他推推圆框眼镜,讥讽道:“曾律师是不是看错法典,我国对成年人的定义是年满16岁,郑刘芷清女士签这份协议时,可以已经年满17岁了。”
曾柔能感觉到他身上显而易见的敌意,那种同仇敌忾,她抿了抿唇,不急不躁道:“没错,按现行法律确实应该是16岁,但请你留意这项法规的发布时间是1979年,而这份文件的签属日期是1976年,也就是说需要依照当时的法律作为评判标准。”
说着,曾柔拿出一份非常陈旧的法条文件,指给他看,“按照当时法典对成年人的界定年龄为18岁,所以这份放弃权利书并不具有法律效力,我们完全有理据向法庭申请禁止令,禁止将含有我方当事人肖像的作品做公开用途。”
律师将文件给林素夫人看,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曾柔早就看出来,看似一言不发,清淡无害的林素夫人才是整件事的主导。
郑夫人握在桌下的手紧了紧,她也曾经咨询过其他律师的意见,没有人发现曾柔提出的这个细节,这无疑令她的心里冒生出不小的希望。
此刻,曾柔直接将目光转向林素夫人,态度诚恳,嗓音温润的开腔。
她很清楚,象林素夫人这样的人更加不能硬来。
“林夫人,虽然,郑刘芷清女士有权禁止与她本人相关的画作公开,但考虑到您方的立场,为表诚意,郑刘芷清女士愿以超出市面价值一倍的价钱买回这些画作。不知您的意思如何?”
林素夫人淡淡的看了曾柔一眼,目光很轻很浅,却让曾柔的心底寒了一寒。
和韩域相处得多,很少有人能给曾柔这种感觉,她的推测没错,林素夫人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女人。
此刻,林素夫人已经转眸看向律师,显然对于郑夫人这方的决定,他们早有准备,林素夫人只一个眼神,律师已经不温不火地开口。
“林素夫人这次决心将林素先生生前所有的画作拿出来公开拍卖,考虑得绝不止金钱方面的收益,更多的还是想将林素先生的艺术精神和见解弘扬出去,为世人所了解。因此,这并不是个单纯的价钱问题。”
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讽刺,通过展示他欺骗未成年少女,并象集邮一般以她们为模特的画作,来弘扬林素的艺术精神和见解,这到底弘养的是什么?他的风流、无耻吗?
虽然郑夫人没有透露当年过多的细节,但曾柔还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看得出来,对17岁的郑夫人而言的浪漫爱情,在当时实际上只是林素众多猎艳经历中的一个,或许这么多年,他自己都已经忘记当日在邮轮上认识过这些一个女孩儿。
可对于另外的两个女人却是一种一生难忘的伤害。
是的,经过曾柔的调查,当年林素夫人也在那艘游轮上,世上都道林素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吹捧他的艺术造诣,却往往忽略了他在生活上是个十足的渣男。
郑夫人自然也听出话中暗含的讽刺意味,紧握的手因为用力过大,骨节泛起了青白。
律师睇了眼脸色发白的郑夫人,眸光间有一缕蔑视一闪而过,他淡淡的收回视线,转眸望向曾柔,“至于你提出的有关协议无效的观点,我方不介意对薄公堂,交由法庭判断。”
曾柔暗吸一口凉气,对方这招果然高,如果交由法庭审理,与协议相关的画作也必然呈堂,那么和公开又有什么分别。
其实她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就想到过这点,所以也并没指望通过这个要回画作,只不过借此给对方施压,方便自己顺利买回那幅画。
盘算落实,这次的会谈最后以失败告终。
离开的时候,郑夫人突然道:“林夫人,我可不可以和你单独聊几句?”
林素夫人的律师马上提出反对,那种保护的姿态大大超出了一个律师对当事人的关心。
曾柔眯了眯眼睛,眼底有抹流光划过。
林素夫人对律师低声说了句什么,坚定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安抚,律师无奈的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转身和曾柔一起走出包厢。
走廊里曾柔和律师恭敬的交换了名片,试探地问道:“您和林夫人认识很久了吧?”
律师警惕的望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曾柔莞尔一笑,“没什么,我就是看两位相处的十分默契,多嘴问一句。”
律师冷冷的睨了曾柔一眼,岑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曾柔睇着不断看表,关心过度的律师,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猜郑夫人只是想向林夫人道歉而已。”
律师眉峰一挑,“她会道歉?”
语气间不屑的意味浓重。
“陈风大律师,”曾柔第一次直呼其名,“我知道43年前作为林素夫妇的好友你也在那艘船上,可能很多事情你亲眼所见,感受与我不同。但无论如何郑夫人当年也只是一个17岁的少女,我不是说年轻就是可以犯错,但试问我们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身为女人,我很同情林素夫人遭遇,也能理解她心底的愤怒,但她并不是当年唯一的受害者。郑夫人她是做错了,也为此负出了代价,是不是值得原谅,还是交给她们两个当事人去判断。但是作为朋友,难道你不想看到林素夫人放开怀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有一句话叫作,放过别人,就等于放过自己,如果一直抓着过去不肯原谅,又如何走出阴霾,开始新生。”
陈风凝着曾柔,目光很深,过了好一会儿,他扯了下唇,“我终于知道郑刘为什么找你作她的代表律师了,能歪理讲得如此动听也不容易。”
曾柔见陈风成见以深,偏不再说什么,靠在墙边安静的等郑夫人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最先走出来的是林素夫人,陈风马上迎了过去,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林素夫人只摇摇头,低垂的眉目,看不清她的神情,不过曾柔敏锐的感觉到她身上那股肃冷的气息变得柔和了一些。
曾柔微微颔首,迈步回到包厢找郑夫人。
郑夫人别着脸望着窗外,曾柔隐隐看到她发红的眼眶,她听到动静,没有回头,声音微哑的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曾柔正踌躇着该不该离开,一个长着和郑言相似面孔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个子身高,保养得宜,虽然已经年过六旬,头发泛着花白,但腰身挺直,一身浩然正气。
他向曾柔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先走,然后迈步走到郑夫人身边,默默递上手帕,大手揽住郑夫人的肩,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曾柔看到这一幕,默默的带上房门。
……
三天后,曾柔在某街心公园绿地旁见到林素夫人。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望着在草地上追跑嬉戏的两个孙子,嘴角噙着一抹慈爱的浅笑,表情难得的柔和充满温度,可以看得出她的状态很放松。
曾柔走过去,向林素夫人微微颔首,将手中的外卖咖啡杯递给她。
林素夫人觑了眼咖啡杯上的商标,淡淡的道:“我不喝咖啡。”
“知道。您不喝咖啡并非不喜欢喝,而是咖啡因过敏,这杯是无咖啡因的焦糖拿铁,您的致爱。”
这一次林素夫人终于抬起眼眸,用正眼深深的看了看曾柔,之后收回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到草地上奔跑嬉闹的孩子身上,“我知道你,一个爱出风头的姑娘。”
曾柔在林素夫人身旁坐下,与她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略远于熟人的安全距离,随手将那杯无咖啡因的咖啡放在了两人之间,然后拿着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
她双腿交叠,手肘搭在膝盖上,顺着林素夫人的目光望着远处天真无邪的孩子,慢不经心的开口道:“郑夫人也有一个差不多这个年纪的小孙子,前两天听说她大儿媳又怀孕了,这次是个女孩儿。”
林素夫人沉默着,任由曾柔一个人自言自语。
“昨天我见过郑夫人,她对我说,她最担心的不是世人对她的非议,不是失去现在的身份地位,这些她都可以放下,包括她现在苦心经营的慈善团体,她也可以找人接替她的工作,她唯一担心的是她的孙子、孙女看到那些画作,那种心情,我想您应该最明白。”
林素夫人依然沉默着,曾柔也并不着急,悠悠的继续说道:“坦率讲,作为画家,林素先生无疑是成功的,但作为男人,他……,就不知道作为爷爷,他又是怎样的呢?”
林素夫人转过头,答非所问道:“你很聪明。”
曾柔莞尔,“夫人过奖了。”
林素夫人淡淡收回视线,拿起两人中间曾柔为她准备的那杯咖啡,慢慢的抿了一口,幽幽喟叹道:“人总会有情非得己的时候,我也有我的难处。”
曾柔目光诚恳的望向林素夫人,“或者我可以帮到您,而且我很乐于这么做。”
林素夫人眉眼微挑,诧异道:“你?”
“您应该听说过医药天才陆飞的名字吧,他恰好是我先生的朋友,在来之前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他对这种病症很有一些把握,您随时可以带着孩子入院,至于费用我想郑夫人一定很乐于支付。”
林素夫人望着曾柔,眸光微闪,“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曾柔勾唇浅笑,“因为我们都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人。”
……
西郊陵园。
郑夫人将一束白色的马蹄莲放在林素的墓前,轻轻的鞠了三个躬。
曾柔将手上的画筒交到郑夫人手上,郑夫人打开画筒抽出里面的油画,仅打开一半看了看,拿出打火机,在林素的墓前将它付之一炬。
“老朋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
第187章 打翻醋埕的韩先生
曾晗芳被律师工会处于停牌半年的纪律处分,看似时间不长,但经此一事,很长一段时间内曾晗芳都很难再在这一行有所建树。
至于十大杰青的评选,也早将她从候选名单上除名。
崔伟名律师楼俨然已经将她当作弃子,完全失去当初的待遇,曾晗芳由落地海景的独立办公室搬到十几个人一起的公共办公间,被各个同事呼来喝去,做着复印、送资料这些初级办公室助理的工作。
复印室里,曾晗芳看着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同事留下一堆文件,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离开,垂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眉眼间仿佛淬了毒般阴森的可怖。
曾柔!都是因为曾柔!
曾晗芳把所有的恨意都归结在曾柔的身上,双眸闪着令人心悸的阴翳的暗芒。
彼时,曾柔在郑夫人的支持下顺利进入慧清雅集,频繁在各种慈善活动中露面,而每一次郑夫人还都拉着曾柔站到她身边,沾郑夫人的光,曾柔的照片占具了各大媒体新闻的显著位置。
作为十大杰青中唯一一位女性候选人,不少报刊、电视台对她也是争相报道。
在拒绝了第n个专访邀约后,曾柔放下电话,靠坐在皮椅上,捏捏发胀的眉心。
“其实你可以考虑有选择的接受其中一两家专访。”
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曾柔兀自回过头,精致的小脸闪过惊喜的流光,“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几天韩域出差,没在京州,虽然只是两三天的时间,曾柔已经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相思。
韩域回手关上门,将门外八卦张望的法援署的同事挡在外面,“刚下飞机。”
曾柔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她起身飞快的跟到男人身边,执着他的手,把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怎么觉得你瘦了,是不是累了,怎么不先回家休息?”
她望着男人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韩域眉眼含笑的望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细腻的脸颊,“我不累,就是想你,倒是你,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
“哪有?可能追剧追晚了吧!”
她才不要承认是因为韩域不在的原因。
这是两个人正式一起后的第一次分离,一连两晚曾柔数羊数到上千只,还是全无睡意,没有黑眼圈才怪呢。
“什么剧,今晚不要再看啦。我们早些休息。”韩域眼含促狭,却并不揭穿她。
听到“休息”二字,不知道为什么曾柔的脑子一下子就想歪了,白皙的脸颊隐隐染上红晕,她眼神闪躲的转移话题。
“对了,一会儿我要陪刘欣去照婚纱相,你要不要一起去?”
韩域把她拉过来,在唇上亲了亲,“可以。我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属于你。”
时间不大,果然,郑言过来叫曾柔一起走,两人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今天都要陪一对新人照相。
“曾柔,该走啦!”
郑言推开办公室的房,看到站在曾柔身旁的韩域微微一怔,很快恢复淡然,向韩域微微颔首,“韩先生也一起吗?”
未等韩域回答,曾柔已经拖着韩域的手往外走,“我们一起,快走吧,别让刘欣姐等急了。”
韩域向郑言略点了下头,和曾柔一起迈出门口。
“你还没见过我那件伴娘服吧?也是白色的,绣了玫瑰花的暗纹,可漂亮了,还有鞋子也不是当初咱们选的那双,这个……”
曾柔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婚礼准备的一些细节,都是张强加入后重新做得调整,虽然只两三天没见,但她好似有一肚子的话要对韩域说。
郑言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幽邃的黑眸紧了紧。
……
曾柔化了淡妆换好伴娘服从更衣室出来,在韩域面前转了一圈,灯光下,银丝暗纹的刺绣闪着莹莹的光。
韩域瞬也不瞬望着她,想像着女孩儿为她穿上婚纱的样子,有些等不及要把悄悄准备的婚礼日程再往前提一提。
直到郑言换好伴郎的黑色礼服从后面出来,韩域清俊的脸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你们要一起拍照?”韩域的声音阴沉得几乎可以挤出墨汁。
曾柔还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没有留意到韩域的反常,“对啊!伴郎、伴娘也要一起拍。”
韩域脸色更加难看,看向郑言的眼神充满阴森的敌意。
特别是当他看到整理好礼服的曾柔站到郑言旁边的时候,墨色如渊的眸子里,蓄着如同萧瑟深秋般的冷意。
“过来!”韩域将曾柔扯到自己怀里,占有欲十足的转身拦住郑言的视线,嗓音低沉的在曾柔耳边道:“不许你做和他一起拍照。”
他们都还没正式拍一张婚纱照,凭什么和郑言一起拍?
就是他们已经拍过,那也不行。
一想到曾柔穿着白色的礼服和别的那人站在一起,韩域就酸得不行。
曾柔怔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某人打翻了醋埕。
柔荑的手指点在男人的鼻尖,“只是拍两张照片而已,不许小气。”
韩域把人往怀里箍得更紧些,抿了抿唇道:“那些不行。”
“你乖,刘欣结婚是大事,不许捣乱。”
“她就没有别的朋友嘛,干嘛非要让你做伴娘。”
“我不就是她的朋友吗?”
曾柔感觉她家韩先生犯起小气来,比小孩子还难哄。
“那我要做伴郎。”
韩域目光幽冷的如实质般落在郑言身上,反正不能让曾柔和他一起。
张强和刘欣做好造型出来就感觉到大厅不同寻常的气氛,以及如严冬般呼啸的寒意。
刘欣抱着发凉的手臂,与张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能做到四大行的创始人也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即刻想到问题出在哪儿。
本来不觉得什么,但现在想来让曾柔和郑言分别作伴娘和伴郎,确实有些不妥,怪只怪查嘉泽最近正在和他的小女友闹分手,并不能过来救场,张强才把主意打到郑言的身上。
两人无声的打着眼色,大脑飞快的转动寻找对策,此时,韩域已经拉着曾柔的手走了过来。
韩域主动伸出手,“恭喜两位。”
张强受宠若惊地与韩域握手,“谢谢。”
刘欣也含笑道:“听小柔说,婚礼的布置您也跟着给了不少意见,谢谢。”
简单的寒暄后,一直担心韩域会发难的曾柔刚刚松口气,就听韩域问道:“你们婚礼怎么才找了一个伴郎?”
刘欣怔了下,解释道:“我们朋友不多,婚礼也不想搞得太盛大,大家简单聚一下。”
曾柔悄悄扯了扯韩域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了。
韩域抿了抿唇,转眸看向张强,“你觉得呢?”
“我……”张强眼珠转了转,道:“您说得有道理,不知道您可乐意赏面为我做伴郎呢?”
韩域理了理衣袖,“看在你们是小柔朋友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做一次伴郎吧!”
曾柔无语的错开眼神,什么勉为其难,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嘛!
刘欣将张强扯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突然加一个伴郎,伴娘怎么办,临时要去哪儿找一个?”
本来大家就都忙,好不容易凑出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打算简单拍几张了事,现在这么搞一搞,今天的婚纱照怕是要拍不成了。
张强眨巴眨巴眼睛,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不这么说,今天就拍得成吗?”
刘欣想想刚刚韩域那架势,不由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张强忖了忖道:“看来只能叫我表妹过来了。”
“就暗恋郑言那位?他不是不同意嘛?”
他们所说的这位表妹,名叫楚楚,也是学法律的,和刘欣的关系不错,一直把郑言当成男神,最初他们就是打算让她和郑言一组,这其中也有撮合的意思,结果遭到郑言的强烈反对。
张强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他的意见不重要啦!”
郑.不重要.言,“……”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韩域:我。
张强掏出手机给楚楚打电话,刘欣在为少一套伴娘礼服头疼。
另一边,曾柔狠狠的瞪着韩域,娇嗔道:“你今天过份了!”
“我这是为他们好,结婚怎么可以这么马虎?”
“你根本就是小气。”曾柔简直懒得说他,一个连婚礼都没搞得人,也好意思嫌弃别人的婚礼马虎。倒不是说她有多想要一个婚礼,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作为朋友大家应该尊重。
韩域将她拉到怀里,“我承认啊,在你的问题上,我就是小气。不过,这对他们也不是坏事,请我做伴郎,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荣耀。”
曾柔别开头,不理他,神他妈荣耀,她简直不敢想一个有韩域做伴郎的婚礼,嘉宾是看一对新人,还是看韩域,这不是喧宾夺主吗?
韩域见曾柔真的动了气,连忙哄道:“我现在就想办法弥补他们怎么样?”
曾柔转过头,“你要怎么弥补?”
韩域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我先叫唐西带团队过来解决了今天的问题,其他的咱们回去慢慢说,行不行?”
曾柔给了他一个看你表现的眼神,转身去找刘欣道歉。
刘欣听说由唐西的造型团队过来为自己做造型,哪里还记得刚刚的危机?那个是唐西啊!多少名媛、影后请都请不来的人物,给自己做新娘造型,差个伴娘算什么?差个新郎都不重要。
现在她只关心,“婚礼当天能不能也请他过来帮我造型?”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出于内疚,曾柔一口答应下来。
张强的表妹来得很快,听说郑言在这里,半小时的路程,她只用十五分钟就赶到了。
至于唐西的团队,接到韩域的电话,很快就带着备选的礼服,杀了过来。
婚纱照拍得非常顺利,除了郑言外,每个人都很满意,特别是韩域,拉着摄影师,给他和曾柔单独拍了很多张。
刘欣那边都结束了,他这边还想再来两张外景。
曾柔无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俩结婚拍婚纱呢!”
韩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婚纱我想出国拍,你觉得欧州好,还是马尔代夫好?”
“我觉得咱们现在可以多拍两张。”
才拍半天,曾柔就感觉累死了,如果要她出国拍照,她宁可再打两场官司。
韩域望着自己一点儿都不懂得浪漫的韩太太,默默在心中把婚礼行程做了相应调整。
……
婚礼前的三天,被调虎离山的张强母亲,还是从国外赶了回来,并且非常强势的直接退掉了酒席的预订。
刘欣接到婚庆公司打来的电话时,正和曾柔一起讨论一起官司的案情,曾柔隔着电话都听到婚庆负责人焦急的声音。
紧接着张强打来电话,他被他母亲关进了地下室,这个电话还是他死说活说借了看守保镖的手机打出来的。
张强那边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张母强行挂断,刘欣捏了捏眉心,对曾柔苦笑道:“看来到最后我还是嫁不成。”
曾柔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也不用这么急着悲观,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言毕,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该你出马啦!”
第188章
曾柔放下电话,就和刘欣继续刚才的案情讨论。
这是刘欣结婚前的最后一个官司,案情有那么一点复杂,曾柔这边花了很大力气调查,才在一些现场的细节上找到破绽,如果加以利用的好,或者能成为胜诉的突破口。
刘欣也再没有追问。
老实说,对韩域的参与刘欣没报太大希望,就算他在京州手眼通天,也管不到别人婚配的事情。以张强母亲的固执而又强硬的性格,韩域很可能无功而返,如果自己过度关心事态的进展,反而会让他们觉得为难。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刘欣再次接到张强母亲的电话,本以为又会是一番奚落,没想到一上来就听到张强母亲亲情且甜腻的喊她叫“欣欣”。
直到挂上电话,刘欣都没有缓过神来,怔怔的望着前方发呆。
“怎么了?”曾柔伸手在刘欣眼前晃了晃,“案子出问题了?”
曾柔没有听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知道那边的语速很快。
“不是……”刘欣回了回神,“是张强母亲……她同意了,她竟然同意了!她还说我们订的宴会厅太小,要改在酒店顶层最大的宴会厅,还说要请张家所有的亲戚朋友参加婚礼,还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让一起请过来,亲家们见个面。小柔,太谢谢你了,我感觉自己象是在做梦。”
曾柔也为刘欣感到高兴,她和张强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应该有个完满的结局。
此时,张强的电话打来,刘欣站在窗口和张强讲电话,叽叽喳喳幸福的样子象个刚恋爱的小女生。
曾柔也拿了手机出去,给韩域打电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
曾柔真是挺好奇的,她以为韩域会用他的影响力给张家施压让张夫人不得不接受这门亲事,但看看刚刚的情形张强母亲简直热情得过分。
她不是没见过张夫人怎么对刘欣,这转变未免有点儿太大了吧?
韩域在电话那头轻笑,“看来张夫人已经打过电话了。”
“是啊!她要包下酒店最大的宴会厅,还要和刘欣的家人见面,态度别提多客气了。”
张夫人最不满意刘欣的就是她的出身,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刘家见面,曾柔觉得简直太神奇了。
“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怕说出来你会失望。”
韩域不想说,实在不是什么多高明的手段,只多是利用了人性的贪婪,知道了只能让人觉得心寒。
可他耐不住曾柔的一再追问,而对她,他本来也没什么原则,很快就将个中原委道了出来。
他的声音慵慵懒懒,可以听出还透着几分不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又多了个表妹而已。”
“表妹?”曾柔怔了一下,“你是说刘欣?”
“反正龙家早年有很多族人隐姓瞒名出外发展,散落在外的不知有多少,往上数个十七八代几百年,说不定还真是亲戚。远方表妹嘛,我又没说有多远。”
曾柔承认这法子确实简单有效,可就是心里觉得不那么舒服。
刘欣作为四大行之中,唯一的女性创始人,她无疑是优秀的,出身寒门一路靠自己的努力、才华、坚韧取得今日的成就,绝对可以称之为女性成功的典范。
接触久了,曾柔更是发现刘欣性格中的很多优点,她甚至觉得张强和刘欣一起,是张强高攀了。
可就这样一个优秀的女性,在婚恋市场上,因为出身,因为婚史,成了令婆家嫌弃的劣质品,最后竟然要靠韩域给她标上一个远方表亲的标签,因此成了名牌货。
韩域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曾柔情绪的变化,醇厚的嗓音低柔了几分,“张家确实差了些,不过我看那张强人还不错,至少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曾柔吸了口气,“你说得对。我在想,要不要告诉刘欣。”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说了都觉得这么不舒服,刘欣作为当事人,肯定更不好受,还有三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曾柔希望刘欣能嫁得开开心心。
韩域忖了忖道:“这个时候张强母亲提出见娘家人,我想为的就是我那番话,所以,你可能还是得告诉刘欣一声,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是啊!”曾柔叹了口气,明显情绪不高。
韩域只得柔声安慰道:“你也别把刘欣看得太脆弱,这些年张家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既然她下决心嫁给张强,就表示已经做好迎接这样一个婆婆的准备。必竟结婚不单纯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听了韩域的话,曾柔突然有些物伤其类,默了会儿道:“我知道了。”
韩域再想说什么时,曾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刘欣对此事倒是看得挺开,大约是早就对张夫人的德行不报什么期望了,只笑着说:“这回我可要高攀了。”
因为突然和韩域扯上了亲戚,再找他做伴郎就显得更加不合适,正好此时,查嘉泽与小女友复合,来电话说很乐于做伴郎、伴娘,于是,大家又重新做了调整。
邀请韩域作证婚人,和曾柔两个坐主家席,伴郎、伴娘由郑言和查嘉泽带着女伴,沈儒风则自愿承担起前台签到的任务。
婚礼当天,场面十分宏大,政商两界的名流来了不少,张强和刘欣司法圈的朋友更是来了不少。
曾学礼瞅准这个时机,也找人搞了张婚礼请柬带着曾晗芳过来为自己的投票日做最后努力。
曾晗芳自被律师工会停牌会沉浸了一段时间,今天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谋谋出路,能重回律师行业固然好,如果不能,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找个长期饭票也不错。
龙寒墨算是废了,她也该重新为自己打算了。
对于曾晗芳来说,男人不过是她通往幸福的阶梯,只不过这个阶梯并不是由爱情铸就,而是依靠利益。无论是墨景琛、墨景琪,还是前不久的龙寒墨,曾晗芳都是用完就弃。
报着这个目的,曾晗芳今天可是着意的打扮了一番,她抛弃了以往人淡如菊的打扮,选了抢眼的大红色,深v领高开叉,复古的大波浪加大红唇,把能展露的资本全都坦露无疑。
查嘉泽看着这两父女步入宴会厅,夸张的打了个寒颤,与郑言交换眼色道:“怎么还给他发请柬了呢,这张强结婚高兴傻了吧?”
谁不知道今天最耀眼的除了一对新人外,就是韩域和曾柔这对,请曾家父女过来,不是摆明了给他们难看吗?
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啊!
郑言凝了凝眉,“估计又是张强那个妈干的事儿,张强也未必清楚。”
查嘉泽斜睨着签名步入会场的曾学礼,道:“要不要和小徒弟打声招呼?”
郑言点了点头,“我去吧!”
此时,曾柔正陪着刘欣在新娘化妆间,今天的新娘妆请了唐西亲自操刀。
唐西一边化妆还一边打趣道:“放心交给我,域爷的表妹那在西堂可是vvvip。”
郑言敲了两下门,从门口示意曾柔出来说话。
“曾学礼带着曾晗芳一起过来了。”郑言也没废话,直接把情况和曾柔说了。
曾柔怔了下,随即笑了,“怎么到哪儿都有她?”
“估计是张强妈妈不了解情况给请来的。”
郑言睇着曾柔,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儿表情的变化,为了不抢新娘的风头,曾柔今天只化了很清淡的裸妆,选了件款式最简洁的白色波点礼裙,反倒清新淡雅得让人有些错不开眼。
“请就请了吧。”曾柔有些无奈地道:“总不止于也安排他坐主家席吧!”
“那应该不会。”
郑言话音都还没落,张强母亲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小柔啊,你爸爸来啦!快去看看,我安排他坐你旁边啦!”
说着,她还冲曾柔眨了眨眼睛,“两父女哪有隔夜仇,借今天的喜气和解了吧!”
郑言的脑子“嗡”的一声,象当了机般直飞黑线。
张强这妈,可真是无知、浅薄、外加唯恐天下不乱。
曾柔愣了一下,言笑晏晏道:“我这边还得帮新娘换装,一会儿再过去。”
张强妈妈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慈祥模样拉着曾柔的胳膊向外走,“不是还有伴娘嘛,小郑啊,你去找伴娘过来。小柔今天是客人,别让她在这儿跟着忙。”
被点名的郑言心里暗想,一会儿他得找张强好好说道说道,他再不管管他那个妈,怕是婚还没结完,就把韩域那位爷得罪得透透的。
曾柔抚开张强妈妈的手,“阿姨,刘欣是我老公的表妹,那就相当于我的亲人,今天是她结婚的大日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张强妈妈的脸色变了变,马上又恢复一张笑脸,“那行,我先帮你招呼着,等你出来你们父女再好好聊。”
看在今天刘欣结婚的份上,曾柔笑了笑,略颔首,转身回了化妆间。
郑言看着张强妈妈,一阵头疼,“阿姨,您不知道曾柔和曾州检早就脱离父女关系了吗?”
张强妈妈一脸不以为然,“瞎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有什么大不了的误会,还脱离关系,等阿姨我出马,保证让他们和好如初。”
郑言捏了捏眉心,“您怕是还不知道曾柔的老公,就棱锐集团主席支持的是曾州检的死对头吧?您让他们坐一桌,是想让他们打起来吗?”
“这……”张强妈妈嘴唇嚅动,想说这怎么可能,不支持自己老丈人,倒支持他的对头,可抬眼看看郑言严肃的表情,张强妈妈有些发愣。
第189章
张强妈妈意识到自己可能闹祸了,两眼发直,“哎哟”了一声,转身向外跑。
睇着张夫人慌慌张张的背影,郑言哼笑声,扭身去给张强送信儿。
……
因为刘欣请了京州最专业婚礼策划团队,整个婚礼的流程既简洁又顺畅。
婚礼上除了张家的亲朋戚友,主要都是张强和刘欣圈子里的朋友。
两人在司法界的影响力不小,真心结交也好,有意攀附也罢,叫得出名字的律师、法官差不多都到场了。
圈里很多人都知道刘欣和张强这一对兜兜转转,经历了很多才最终走到一起,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脸上都露出欣慰、感动的笑容。
张强更是紧张、心急得不行,牧师的誓词还没读完,他就抢着大声道:“我愿意。”
小插曲后,婚礼的气氛进入高潮,,望着台上幸福的一双人,曾柔靠在韩域怀里眼圈微红。
给双方父母敬茶后,婚宴正式开始。
张家的亲戚看着刘欣父母明显的外省脸,脸上多露出鄙夷的神情。
话题围绕着他们的工作,住处等日常的话题,听到他们朴实的回答,隐晦的交换着眼神,掩唇轻笑。
“亲家,你尝尝这个澳龙,今早空运到港,上千元一只,你们平时怕是吃不到。来,多吃点儿。”
张家二婶一边给刘欣父母夹菜一边报菜名似的把每道菜的价格都说了一遍。
刘欣父母憨厚的应着,脸上却也不见有多怯场。
当张家二婶夹起一只四头鲍的时候,刘欣父亲铁憨憨的摆手,“你们吃,你们吃,这东西俺们海边子有的是,这个个头还太小,下次我给你们带点子大个的,那个吃着才逮劲!”
张家二婶眨巴眨巴眼睛,“这可是吉宾四头鲍,上万块一只,你说个小?”
刘欣父亲侧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老伴,小声咕哝道:“是不大。”
刘欣母亲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张家二婶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两人,觉得他们一定是把这东西和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给搞混了。
韩域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半阖着幽隧的眸子,漫不经心道:“不好意思,忘了介绍,我这表姑父是开海洋养殖基地的,他的一头极品鲍在国际上获得过金奖。”
刘欣父亲依旧憨憨的笑着,他有点儿搞不明白自己咋就多了个表侄,不过来的时候姑娘和他说了,遇到不明白的事儿就笑笑。
主家席瞬间安静了,几乎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被遏制住了,齐刷刷望着刘父,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表姑父!
那可是韩域啊,一个让总统都敬他几分的男人啊!
不是说刘欣家就是一家子渔民嘛,怎么就成了韩域的表姑父!
张家二婶再看着刘父那一脸老实的笑容,这哪是又傻又土啊,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坏得很!
被张家二婶看得有些发毛的刘父搔搔头,有些歉意的道:“丫头也没说,不知道你们城里人稀罕这东西,回头我让丫头每人送你们一箱。”
一箱!!!
还是极品一头鲍!!!
屡获国际金奖的!!!
有钱都买不到!!!
张家二婶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静默的气氛中,就听韩域慢条斯理的开口。
“姑父,您吃菜。”
“哎,这菜好,我就爱吃青菜!海鲜那东西都不如这个吃着香甜。”
张家二婶,“……”
……
彼时,曾学礼正在忙着和同业拉关系,以前对他趋之若鹜的同行,如今都得他保持着既礼貌又疏离的距离。
曾学礼走了一圈,心下微微发寒。
虽然当下的民调显示他比对手的支持率还要高出5%,但这微下的优势并不能让他心安,特别是此刻大家的反应,就好象他已经落选了一般。
曾学礼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抿着笑容的脸微微有些发僵。
另一边,曾晗芳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本就是拥有不错的容貌,今晚又是精心打扮过的,所以当她一出现在这里,就有不少目光朝着她投射过来。
无论是男人欣赏迷恋的目光,还是女人羡慕嫉妒的目光,都让曾晗芳心里越发的膨胀。
她缓缓提着裙摆行走在宴会厅里,身姿妖娆,烟视媚行,所到之处,收到不少注目之礼。
中途,曾晗芳拦住侍应生,拿了杯酒浅抿了一口。
她傲视全场,今晚,自己无疑是最赚足眼球的人。
不少男士开始渐渐朝着曾晗芳靠拢过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渐渐将她包围起来。
面对这些男人们的靠近,曾晗芳一面暗自得意,一面又刻意跟他们保持着距离,欲擒故纵着更让男人们的心痒痒的很。
因为曾晗芳身边的男士多,平常跟曾晗芳关系深深浅浅的女人也都聚在了她的身边。
“晗芳,你今天可真漂亮。”
“这礼裙是香家今年巴黎时装周最新款高订吧?这么快就穿上身啦!”
听着这些吹捧的话,曾晗芳得意得不行,她向后拨了拨头发,“我就随便穿穿,倒是没留意是不是最新款。”
大家冷笑着,只有那些男人才会相信她这种鬼话。
而男人们并没有认真听这些,他们只关心这深v领可不可以再深些,或者她微微侧身时,有没有可能漏点。
当然这些女人并不知道。
此时,新娘换了礼服过来敬酒,少不了又是一番恭贺的客套话。
因为在场的多是司法圈的人,虽然大家在法庭上唇枪舌剑,但下来后私交都还不错,所以两人敬过酒后就多站了一会儿。
大家很自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一对新人身上,感到被冷落的曾晗芳眼睛闪了闪,手指轻轻挑了挑只一只手腕上的钻石手链。
环扣开关一松,手链滑了下来。
“哎呀!”
曾晗芳娇滴滴的轻呵一声,待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的一瞬间,轻轻俯下身做势去捡。
深v领,外加俯身的动作,吸睛指数可想而指。
这种女明星抢占头条的路数,被曾晗芳用在婚宴现场,在场的几位女士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心领神会的勾了勾唇。
曾晗芳弯腰到将露不露的时候,象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顿了顿,伸手捂住了胸口。
隐晦偷瞄的几位男士,遗憾的收回目光。
此时,一只骨节修长白净的手捡起地上的钻石手链,递给了曾晗芳。
“谢谢。”曾晗芳含羞带怯的望着那人,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娇喘。
一双盈盈如水的眼睛,春波潋滟的睇着男人深邃的眉眼,虽然没有墨景琛、龙寒墨那般帅气,年纪也稍长些,但也是样貌清隽,文质彬彬,一幅精英模样。
曾晗芳的眼睛不经意般扫过男人的钻石腕表,一下子认出它的牌子和价值,唇角的笑弧更添几分媚态。
众人从中嗅出奸情的味道,渐渐散去,刘欣敬了一圈酒后,跑到曾柔那桌抓紧时间扒拉几口饭。
餐桌上,因为刘父突然多出的身份,大家看刘欣的眼睛热情之中又带着几分敬畏,弄得刘欣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她又吃了几口菜,拉着曾柔道:“我是不是又该换礼服了?你来帮我。”
那不客气的态度,让众人更加觉得这亲家惹不得。
心中暗怪这张家下请贴时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
新娘化妆间里。
刘欣关好房门,转身忍不住马上问曾柔:“你觉不觉得今天张家那些亲戚有些奇怪?”
“怪吗?我觉得正常。”
“我怎么觉得他们那眼神……有些怪怪的。”刘欣从裙子里拿出藏的小饼干,边吃边看着曾柔询问意见。
曾柔偏头,含笑道:“那你想要他们怎么看你,人家表妹?”
刘欣捂捂嘴,以防饼干碎喷出来,“唔……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是没看到刚刚韩域叫伯父,表姑父时那一桌子人的表情,我差点儿没笑出声。”
刘欣听曾柔大略讲了一下刚刚桌上的情形,眼中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对于张家趋炎附势的嘴脸,她早就见怪不怪,也懒得再去吐糟,耸耸肩,一笑而过。
又将刚刚宴会上曾晗芳的所作所为,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我猜这会儿,两个人可能已经去了楼下客房部了。”
对于刘欣的话,曾柔微微有些愕然,“不至于这么猴急吧,这才刚认识不到半小时。”
就算419,这进展也太快了些吧?
凭曾柔对曾晗芳的了解,她最擅长的就是扮清纯,扮高贵,这也太崩人设了吧?
“今时不同往日,曾晗芳再不给自己找个好码头,怕是要彻底凉凉,你看她今天那身战衣,就知道她现在有多急!只可惜啊……”刘欣拖着长声,卖起关子,“她又选错了码头!你知道刚刚那男人是谁吗?呵呵……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190章
听刘欣道出男人的来历,曾柔也只是微诧,抿唇笑了笑,便丢在一边不再理会,毕竟曾晗芳如何和她并没什么关系。
婚礼才是正经事。
帮刘欣换了最后一套中式的礼服,又叫了造型师做了相应的造型。
一切收拾停当,再出去时,张强也已经换了相应的中式礼服,看到刘欣咧着嘴“嘿,嘿”的笑,脸上两坨红晕,显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老婆……你真美!”
“你这是趁我不在偷喝了多少酒?”
刘欣蹙了蹙眉,楚楚这个伴娘尽职,给他们端过来的酒一直都是换好的白开水,除非张强自己偷酒喝。
“我今天高兴……”
刘欣架着晃晃荡荡的张强,求助似得望向曾柔,她一个人有点儿撑不住张强185的挺阔身材,脚下的小细高跟好象都要踩进去了。
收到信号,曾柔帮忙的手还没碰到张强的衣袖,一只大手拦了过来。
抬眸看着迎面阴沉沉的脸,曾柔一哂,随即打趣道:“人家表哥,还不过来帮忙。”
韩域嫌弃的看了眼一直傻笑的张强,和怯怯陪笑,马上要撑不住的刘欣,伸手架住了张强的一只胳膊。
这一帮忙,就忙到了婚礼最后,送走最后一批宾客,时间已经很晚,韩域直接在楼下开了套房带曾柔过去休息。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曾柔捶捶发胀有腿。
现在她已经很少穿这种细高跟,今天为了配合场合乍这么一穿,还有些不适应,腿脚都累得不行。
韩域放下手中的电话,走过去帮她按。
“谢谢,老公。”曾柔笑眯眯的卖口乖,腿搭在韩域腿上,怀里抱着松软的抱枕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好不惬意。
韩域觑了她一眼,“你今天挺高兴。”
情绪比他们登记结婚那天还要高涨。
他的语气有点儿酸,投过去的眼神暗暗沉沉。
“当然高兴啦!结婚本来就是开心的事儿,你不高兴吗?”曾柔一只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的水晶灯,清澈的瞳仁里有星光在闪烁。
“他们结婚,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语气中的醋意太浓,曾柔警觉,垂眸睇了眼沉着脸的韩域,从那张清隽的脸上竟嗅出几份哀怨的味道,轻笑道:“你不会连这种醋都吃吧?”
“你不觉得自己对这个婚礼投入的热情过多吗?”韩域侧眸看着她。
从前期筹备,到中途为刘欣解决麻烦,再到今天全程的保驾护航,简直比新娘还忙。
“那不是你表妹嘛?”曾柔玩笑着,完全没把韩域的小气当回事儿。
韩域横了她一眼,手上按捏的动作却一点儿没停。
“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礼啦?不需要你准备什么,至少提些想法。”
闻言,曾柔坐起身,“我们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
虽然只是很小型的请几个朋友相聚,但对曾柔来讲刚刚好,重要的人都在,每一份祝福都充满真诚,没有张家那家趋炎附势的亲戚,也没有曾学礼、曾晗芳那样报着其他目的的宾客,一切都刚刚好。
简单而热烈。
“你不想要个隆重的婚礼吗?”
韩域最近这段时间陆续的一直在准备,也隐晦的问过几次曾柔的意见,可曾柔好象总是不怎么在意,反而对刘欣的婚礼热心得不行。经常他说东,她说西,两个人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这让韩域不由得吃味。
曾柔慧黠的眨了眨眼,“你不会是为了对抗老爷子吧?”
现在龙老爷子频频出手,也是看准两人还处于半隐婚状态,如果他们举行一个盛世的婚礼,以龙老爷子好面子的性格,一旦昭告天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韩域确定有这方面的打算,但却并非主要原因,睇着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一闪一闪冒着精光,有些无奈的吐了口气。
“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一生一次的婚礼都要带着其他目的。”
曾柔感觉韩域有些不高兴,抿抿唇,向他张开手,“抱抱。”
韩域一手托着她两条腿,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到腿上,睨了她一眼,傲娇道:“以为这样就完了?”
“那这样呢?”曾柔在他唇上亲了亲。
韩域眸光深暗,扣住她后脑勺,在她唇上流连。
待曾柔感到危险,想要推拒的时候,已是满室旖旎……
……
这一夜曾柔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快中午,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实在有些大,她睁开惺忪的水眸,伸了个懒腰,扯过旁边的晨褛套在身上,向外面望了望。
这是京州最高档的酒店,闹成这样实在有些奇怪,保安都不过来管一下吗。
此时,韩域从外面走进来,他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熠熠,白衬衫,黑西裤,非常普通的配搭穿在他的身上顿时生出一种禁欲的矜贵。
既使两人相处许久,看到他这样子,曾柔的心里还是狠狠的悸动了一下。
“醒了?”看到曾柔起来,韩域幽深的眸子溶了星光,宠溺的看着曾柔,纤长匀称的指尖把她额头上的几缕发丝抚顺,“饿不饿,我让酒店送早餐上来。”
“知不知道外面在吵什么?”
“是不是吵到你了?”韩域眉头微微凝起,“州际酒店的管理现在也越来越差了,我这就叫保安过来处理。”
“不用,就是有些好奇。”曾柔赤着脚站在地毯上,仰头望着他。
“想去围观?”韩域轻轻捏捏曾柔的侧脸,眼神纵容,“先穿好鞋子。”
“哦。”曾柔屐好拖鞋,拢了拢身上的晨褛走了出去。
走廊里,正在上演正室怒打小三的戏码。
被人称作五太太的正室是个明艳张扬的女人,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气。
她扯着一个女人头发,嘴里吆喝着,“大家都来看看,现在的狐狸精,绿茶婊,干着抢人老公的下作事儿,还好意思口口声声和我谈法律!老娘今天就是打你了怎么着?发律师信给我啊!姑奶奶还要告你一个破坏他人婚姻罪呢!不就是打官司嘛,你当我会怕你。”
她口中的小三低着头双手抱肩缩蹲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人撕扯得几乎不能避体,样子十分狼狈。
曾柔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眼前这女人身上那条红裙有些眼熟。
此时,对面的房门打开,张强穿着浴包头发微乱的站在门口,看着站在两个女人之间扮死狗的渣男,微诧,“五表哥!”
又看看女人,“五表嫂!这是怎么了?”
被称为“五表嫂”女人大咧咧一挥手,“你五表哥昨多灌了两杯马尿,老毛病又犯了!让你见笑了!”
说着又伸腿向蹲在地上的女人踹了两脚,满不在乎道:“你说现在的狐狸精怎么这么猖狂,竟然还说要告我?”
“我就是打你的了,怎么的?”说着,五表嫂不解气的向上扯了扯女人的头发,“看好了,这是我家小表弟,京州有名的打律师,想打官司嘛,老娘我不怕你!”
张强有些同情的看向蹲在地上的女人,他这五表嫂可是练过的。
刚好地上的女人大约想求救也朝这边看过来……
“曾晗芳!”张强惊诧的看着地上的女人,又抬头看看他五表哥,这两人不会是在他的婚礼上就勾搭上了吧?
张强想想就觉得恶心,转身打算回屋,不管他们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偏偏这时刘欣从里面出来,探出头往外看。
“到底吵什么呢?”
曾晗芳抬头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沁着蚀骨的恨意和阴森,瞬也不瞬的盯着曾柔。
“是你,对不对?是你找人设计陷害我?”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五表嫂的控制向曾柔冲了过去。
韩域将曾柔护在怀里,一双幽眸冷若寒潭睥睨着曾晗芳。
如刀的目光让曾晗芳顿住脚步,紧握成拳的双手指尖直掐掌心,她死死的瞪着曾柔,眼睛里流露着森冷的恨意。
“曾柔,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这样害我?说到底我们也是姐妹,看我落魄你就这样开心吗?”
听说两个人是姐妹,又曾晗芳说她是被对方设计,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感觉这瓜有点儿大,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连当事人之一的五表嫂都有点儿搞不清怎么回事儿了。
有些时候曾柔真的挺佩服曾晗芳,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她都能不忘了反咬自己一口。
她掀起眸子看着曾晗芳,冷笑道:“你到底哪里得罪我了,还用我一一给你列举出来吗?至于说到害你,难道是我拿枪逼着你穿成这样和别人老公上床的?”
众人一想,对啊,这事儿不管别人怎么设计,也得是当事人三观不正,自己起了那个色心才能成事。
现在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来,就和疯狗一样四处乱咬,找人背祸,这人品也太差了。
你这还不如说自己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或者嘤嘤哭上几声,搬出真爱无罪呢!
[看看她穿的那身衣服,还好意思说是别人陷害她!]
[说不定这就是职业小三!]
张强这五表哥,好色且惧内,昨天五表嫂娘家有事儿没和他一起参加婚礼,他就孔雀开屏,四处沾花惹草,正好赶上曾晗芳病急乱投医,两人是骚婆遇上了脂粉客,当晚就留宿酒店。谁知今天一早床还没起,五表嫂人就杀到了。
想到自己回家免不了跪榴莲,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鬼迷心窍着了曾晗芳的道。
现在再一听周围人的议论,算是找到了理据。
“对,对,对!老婆都是她勾引我!”
曾晗芳简直不能相信,她竟然千选万选,找了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再看看把曾柔护在怀里的韩域,心底就更是恨得要死,凭什么好男人都归了曾柔,渣男全让自己碰上了。
从墨景琛开始,一个个全是没用的废柴,没本事不说,还渣得没有一点儿担当,如果当日在酒店里,不是曾柔先把韩域勾起,那么现在被护在怀里,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曾晗芳眼中的恨意更浓,她指着曾柔厉声道:“是你!是你在我的酒水里下药,让我情难自控!大家都是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毁掉我清白……你让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话毕,眼泪已经刷刷的落下来,扮小白兔,楚楚可怜,那可是她的拿手对戏,她这一哭,别说周围围观的人,连五表嫂都有些吃不准是不是有些冤枉她了!
第191章
美人垂泪,总是能引起看客们的英雄情结。
有人绅士的为曾晗芳披上了衣服,还有不少人的目光凝在曾柔的身上,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对于这位热搜专业户,上头条多过女明星的司法界小仙女,很多人下意识认为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没有点儿城府和手段,仅凭她一介孤女如何在司法界立足,如何拿下京州最有权势的男人。
如此一来,曾晗芳的控诉听起来倒真向那么回事儿。
曾晗芳拢住身上的西装,再接再励带着哭腔嘶吼道:“我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曾柔,你满意了?”
说完曾晗芳就打算哭着跑走。
但,她才跑了两步,身前就被两名保安挡住了去路。
有人拿手机拍下了刚刚的一幕。
此时,曾柔神色疏淡的看向对准自己的手机镜头,一身风骨溢出强大的压迫感,让那人拿手机的手微微一颤,又倔强的往上举了举,以表示自己不畏强权。
曾柔淡漠的收回视线,缓缓转眸,清澈如洗的星眸冷肃地落在曾晗芳身上,嗓音清亮沉冽,“既然你有此怀疑,那报警吧!有没有受药物影响,是何人所为,一查便知。”
她眼神一扫看向举手机偷拍的人,“这位先生麻烦您。”
那人讪讪的放下直立的手机,调出拨号界面,按下三个九。
“不要!”曾晗芳飞扑过去抓住拨号的手,“不要报警!”
曾柔拢了拢身上的晨褛,双手环臂,好整以瑕的睇着虚弱的曾晗芳,“怎么,不想洗脱冤屈,将我这个恶人绳之以法啦?”
曾晗芳咬着嘴唇,低垂的睫毛掩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再抬起眼帘时盈满雾气的眼瞳里噙满哀怨与控诉。
“你明知道曾家最重家声,律师最重声誉,我根本不可能报警!事情一旦公开,不但我的名声尽毁,对父亲接下来的选举也会有影响。”
曾晗芳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曾柔,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我懂了,曾柔,从一开始你就打的这个主意对不对?
曾柔,我真不知道曾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养了十年,我有的你全有,我没有的你想要也尽量满足,可你是怎么对曾家的?
刚攀上高枝就和曾家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明知爸紧张这次选举,你不支持就算了,还想尽办法拖后腿,支持他的竞争对手,现在又要利用我,给爸的脸上抹黑。
我真的很好奇,曾柔,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有关曾柔与曾家的瓜,导致大家八卦之魂再次被点燃。
已经有很多人反应过来,用手机悄悄拍摄两人对峙的情形,曾柔随手指了指,笑道:“你觉得闹得现在这个样子,不报警就坏不了曾家的家声吗?我不知道曾家的家声原来如此儿戏,女儿被人当小三追打没关系,反而报警洗脱冤屈就坏了声誉。再怎么说,曾学礼也是现任州检察长,你自己又是名律师,难道一点儿申张正义的意识都没有,任由我这个恶人逍遥法外?”
曾晗芳被她怼得一时竟无言以对,可她又不能真的让曾柔报警,身体有没有药物的成份一验便知。
到时她不但成为全城的笑话,那男人的老婆也不会轻饶了她。
刚刚被按在地上暴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是真的害怕了。
何况以曾柔睚眦必报的性格,事必会大做文章,说不定还会反告自己诬陷。
这死丫头就见不得自己好!总是变着法子让她难堪!
曾晗芳怨毒的盯着曾柔,乌黑的眸子里流露着阴森的寒意。
转瞬即逝。
她嘴唇嚅动,两行清泪落下,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凌厉狠毒之色?
“报警……报警,有什么用?除了让自己更难堪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曾晗芳微微颤抖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曾柔,现在谁不知道你背后有棱锐集团做靠山,我到了巡捕局,还不一样自取其辱,谁还敢为难你,不成?”
棱锐集团的名头太响,出于人性丑陋的一面,人们很自然的选择相信这里面有黑幕。
既便韩域就在此处,还是有人忍不住点头附和。
曾柔的眸子危险的眯起,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噙着冷峭的怒意,她可能接受曾晗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但棱锐,还有韩域是她的底线,是她的逆鳞,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触碰。
“不报警是吧?我报!另外,我还要告你损害我的名誉。不是说我仗势欺人嘛,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好!我们做你的代表律师!”一直站在旁边被曾晗芳的无耻早就气得七窍生烟的刘欣大声说道。
反正她和张强现在手头都有工作,暂时还没有度蜜月的计划,正好留下来让曾晗芳好好见识一下他们四大行的厉害。
告不死她的!
“那麻烦啦!”曾柔颔首,继续问道:“婚礼现场应该有监控吧?”
“有!我这就让人给你调。”张强煞有介事的点头,当着众人的面就给监控室打了电话。
“另外,还要麻烦在场的各位留一下姓名、电话,开庭时有可能会传召各位出席做证。特别是您两位当事人,麻烦啦!”
曾柔睇着被不断转换的情节弄得有些凌乱的五表哥,五表嫂,微微颔首。
五表嫂大手一挥,很社会的道:“不麻烦,我也想看看这小狐狸精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儿来。”
“你先说,她有没有中招,你体会最清楚。”五表嫂拧着五表哥的耳朵揪着他站在中间。
本来还想借机推卸责任的五表哥,看事情越闹越大,又是诽谤,又是棱锐集团的,也不敢再乱说话。
他就偷个情,怎么就摊上大事了?
“我说,我说!”五表哥咬咬牙道:“是她在婚宴上搔首弄姿的,当时好多人在场都看到了,我就想着和她玩玩,后来也是她暗示我可以上酒店房,我……一时没忍住……哎,哎,哎,疼……”
五表哥被五表嫂拧得呱呱叫,“你轻点儿!”
“轻点儿,你能长记性嘛,那么多人看到她发搔,怎么就你上勾了呢?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着,五表嫂踢了五表哥腿后窝一脚,“别扯那些没用的,说重点!”
重点,什么重点?
五表哥脑子有点发懵,“老婆,我真是一时软弱,着了她的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谁问你这些了?说,她当时意识清不清醒?”
“清醒!”五表哥醒过神,郑重其事地道:“吃了那种东西的人,绝对不是她那种表现。”
睇着五表哥状似回味的表情,五表嫂又狠狠给了他一脚。
“你胡说!明明是你趁人之危!”曾晗芳脸色苍白,开始象疯狗一样乱咬人,“是你趁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强拉我上来,我明明说了不好,可你还是……我要告你强奸!”
曾晗芳掩面泣不成声,眼睛却从指缝里悄悄观察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只能咬死五表哥不放,反正关上门的事儿谁知道,她看过不少这种案例,只要女方咬死自己不是自愿,这官司就有得打。
之前某男星不就因为这样官司拖了一年多,最后,陪审团也没能达成一致,只能重新审理。
到时她再咬住五表哥与张强等人的关系,拖曾柔下水,最后路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五表哥听到曾晗芳倒打一耙,顿时急了眼,指着自己鼻子道:“卧槽,我强奸你?我犯得着嘛,真当自己是天仙呢?昨晚到底是谁缠着我还要,还要的,要不是看你痒得难受,我会睡你?”
情急之下,五表哥污言秽语的透露了不少当晚的细节。
霎时,现场炸锅了!
“卧槽!这也太不要脸了!”
“真他妈人不可貌相,看着跟小白兔似的!”
“就是,亏我刚才还为她抱屈,真是浪费老子的好心!”
“恶心死了,呸!”
恶言总是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至。
“你胡说!”曾晗芳脸色惨白的急急反驳。
“我胡说?”五表哥现在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回家对付母老虎总比吃牢房强。
他晃了晃手机,冷笑道:“我可是有证据的,不如让大家都欣赏一下你的精采表现?”
曾晗芳眼中充满绝望的恐惧,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偷拍了两人亲热的视频!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想找个男人博翻身而已。
曾晗芳意识到自己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瑟缩的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
这一次拦住她的,不再是酒店的安保人员,而是巡捕。
“你们干什么?我才是受害者!”曾晗芳苦苦挣扎着,“我要求验伤!”
这时为首的警官掏出逮捕令,“曾晗芳,我们怀疑你与兴邦地产一起商业诈骗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现在不是势必要你讲,但你所讲的一切将作为呈堂证供。”
商业诈骗……龙寒墨不是说,绝对不会出事吗?
曾晗芳的心倏地沉入冰潭谷底……
“我要求见我的代表律师。”虽然心有不甘,曾晗芳还是被警方带走了。
走廊尽头,曾晗芳蓦地顿住脚步,回眸看向曾柔,凄厉的眼神如同鬼魅般骇人惊悚。
第192章
一场闹剧结束,五表哥也被五表嫂揪着耳朵拎走了。
曾柔换好衣服和刘欣夫妇相约在酒店的旋转餐厅用餐。
此时,已经有人把酒店走廊的视频片段发了出来,内容被人精心剪辑过,把曾晗芳的各种花样作死又反被打脸的丑陋,以及最后被警方带走的画面,浓缩在一个1分半钟的视频里。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有关曾柔的内容被淡化,剩下的全是曾晗芳各种丑陋的嘴脸,之前苦心经营的司法女神人设瞬间崩成渣渣。
等上菜的时间,刘欣随手翻翻微博,看到下面的评论,各种谩骂,各种人身攻击的话,简直不堪入目。
刘欣拿着手机给张强看,“是不是五表嫂找人干的?”
张强瞟了一眼,“应该是。”
说起五表嫂那可不是普通的悍妇,不但家世背景深厚,纵横黑白两道很有威望,本人也是精明强干,心思通透得很。
她这么做,除了为自己出口恶气,更多的还是卖曾柔一个面子,也等于送韩域一个人情,将来生意场上,还怕没自己的好处?
多次,曾柔倒是无可无不可,根本不打算在曾晗芳身上浪费精神。
实际上也不确实需要她花费精力,曾晗芳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一个挖空心思往上爬,却又不肯走正途的人,倒霉不过是迟早的事儿,象曾晗芳,如果她肯脚踏实地在崔伟名律师楼专心做个律师,凭她的专业知识,加上曾学礼的人脉,想出人头地一点儿都不难。可她偏偏选了一条看似便捷,实则是死路的路。
只一会儿的功夫,曾晗芳之前的几段情史,以及律师工会处分的事情全被网友扒了出来,连曾学礼都因此受到牵连。
[把女儿教育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说家声端肃?]
[估计他本人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亏我一直还支持他。粉转黑了。]
[曾柔一再要和曾家脱离关系,不可能没原因。]
[一直就不看好他。]
投票日前夕闹出这样的负面新闻,对曾学礼的选情绝对是一计重创。
曾柔看了看便放下了手机。
席间,大家难免议论几句,韩域始终专心剥虾壳,夹菜照顾曾柔吃饭。
明明刘欣和张强两个才是新婚,却生生的被对面的曾柔和韩域塞了满嘴的狗粮。
期间,曾柔的手机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将电话掐断,顺手将号码拉入黑名单。
很快又有陌生号码打起来,这个时候,不停打电话给她的除了曾学礼,就只有穆欣瞳,无论他们想说什么,曾柔觉得她都不可能避免地被恶心一通。
她不想和自己的胃过不去,更不想影响自己吃饭的好心情,直接按了关机键。
……
翌日。
曾学礼和穆欣瞳在法援署门口拦住了曾柔,只一夜功夫,两个人好象老了很多,特别是穆欣瞳早没了往日的优雅雍容,神色憔悴,眼角堆满了鱼尾纹,看起来象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拦在曾柔面前,横眉立眼的瞪着曾柔,颐指气使道:“曾柔,你快让人把晗芳放出来,再帮她登一个澄清声明,就说一切都是误会。”
睇着穆欣瞳趾高气扬,色厉内荏的样子,曾柔被气笑了,“她触犯的是国家法律,你觉得我是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凌驾在法律之上。身为州检察长夫人,这点儿基本的法律常识你总该有吧?”
穆欣瞳脸色沉了沉,眉目凌厉,“晗芳她不可能做违法的事情,一定是你找人陷害她,曾柔,我警告你,马上让人把晗芳放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曾柔挑眉轻笑,“我倒是很好奇你想怎么让我好看?”
眼看着穆欣瞳被自己问得语噎,曾柔转眸看向曾学礼,“曾州检,你就是这么纵容家人言语威胁他人的吗?还是说曾家的家风如此?”
曾学礼眼皮颤了颤,纵然面色沉静,可内心也如海啸般波涛汹涌着。
只一夜间,所有支持他的团体纷纷倒戈,而曾晗芳自被警方带走就一直音信全无,他找律师出面,全城竟然没有一个律师肯接这个案子,就连当初受了他不少恩惠的崔伟名,都直接拒绝了他。
曾学礼不相信这背后没有人为的操纵,能有这么大能量的,除了曾柔背后的男人,还能有谁?
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再找上曾柔,穆欣瞳的话虽然无脑,但他相信只要曾柔肯网开一面,曾晗芳的事就还有转机。
曾学礼沉了沉气道:“小柔,如果你阿姨的话有欠妥当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但你必须承认这次晗芳出事你也有责任。再怎么说我们曾经也是一家人,要你出手帮帮她也不为过吧?”
曾柔感觉自己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有责任?我有什么责任?是我让她和龙寒墨狼狈为奸,为你拉竞选赞助的吗?还是说我让她利用自己掌握的法律知识游走在法律边缘啦?又或者是我带她跑别人的婚礼上搔首弄姿钓金龟啦?请问这里哪一件事和我有关?我的责任又在哪儿?”
此时陆续有法援署的同事经过,看到曾学礼夫妇与曾柔一起,剑拔弩张,又知道他们素来不合,纷纷围了上来。
“曾柔,没事吧?”
“没事,曾州检找我聊几句家常,”说完,曾柔眉眼一眯,似笑非笑看着曾学礼,“曾州检,您还有事儿吗?如果没什么事,我这边还有工作,就先告辞了。”
曾学礼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心口堵着一股气,咬了咬后牙道:“我想请你做晗芳的代表律师。我相信你一定会公正的处理这个案子。”
第193章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曾柔。
豪门恩怨从来都是身为看客的普通人,最喜闻乐见的戏码,特别是曾柔和曾家的恩恩怨怨,一直是大家私下最为好奇,又不敢妄言的八卦。
当初,曾柔毅然决然与曾家脱离关系,并且在公开场合不止一次重申过自己的立场,但这其中的内情却始终没说过。
曾家的人更是对此讳莫如深,连最喜欢上新闻,立人设的曾晗芳也只是话里话外的内涵,但真要说到实质性的内容同样是三缄其口。
当然,万能的狗仔真要想查应该也不是什么多难查的事情,必竟当初他们的同学、朋友、还有墨家两位公子,可以入手的地方很多,可偏偏曾柔现如今这身份,没有哪个娱记,大v敢写这方面的扒皮贴,这就更令人心痒难耐。
大家都恨不能搬个小板凳,再烫壶小酒,剥好花生坐定定看戏。
曾柔与曾学礼隔空对视了一会儿,精致的小脸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对不起,我拒绝。”
话落,曾柔没再理会曾学礼的反应,迈步往法援署大楼里走。
众人:!!!
这就结束战斗了?
一个花生壳还没剥完呢!
周围人的反应落在穆欣瞳眼里,她眸光闪了闪,突然快走两步抓住曾柔的手臂,双腿一屈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小柔,我求求你,救救晗芳吧!如果以前阿姨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我给你磕头,好不好?你有什么要记恨的都记在我身上,都是我小心眼儿,不容人,可晗芳她是无辜。你就当发发善心,帮帮她吧!现在全京州没人敢接这个案子,我是真的没办法啦!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穆欣瞳满面泪痕,声音沙哑,撕心裂肺,看着好不可怜。
曾学礼在一旁拉着她,也是满面悲切,哪里还有州检察长和检察长夫人的派头,看起来就是两个为子女奔走的普通父母。
让人一下子有了代入感,起了恻隐之心。
特别是曾学礼扯着穆欣瞳的胳膊要拉不拉,那力度不足以把穆欣瞳从地上拽起来,却又不止于让穆欣瞳真给曾柔磕头,这一拉一扯的挣扎,看着更加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作为不明真相的看客,很容易就圣母心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何况曾家确确实实养了曾柔十年,没有曾家的培养,她不可能上大学,学法律,哪有机会做律师?
现在只是让她给曾晗芳做个代表律师,再要拒绝未免太不尽人情。
几乎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有人开始帮着劝说,还有人递手绢,帮着把穆欣瞳扶起来。
“谢谢,谢谢,你们。”穆欣瞳见目的达到,顺势站起来,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掩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睇着他们的表演,曾柔的目光微冷,她如何看不出曾学礼这是想通过群众力量道德绑架自己?
可她要是这么容易迫于舆论压力,那她就不是曾柔了。
曾柔凉薄的扯了下唇,目光灼灼的看向曾学礼,“曾州检,我应该有选择当事人的权利吧?”
“当然……”曾学礼怔了怔,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情况,曾柔还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曾柔看了看周围忍不住要发声的同事,不徐不疾道:“这里有不少律师,想必会有人很乐于接手这个案子,再退一万步说,曾州检自己也可以以代理律师的身份上庭,大可不必做出这副要生要死,非我不可的样子,说实话,有些假。”
经曾柔这么一提醒,众人也猛然反应过来,曾学礼是州检察长不假,但同时也是一名律师,如果他真的爱女如命,大可以自己披上律师袍亲自为曾晗芳辩护,虽然在法庭上曾柔打败过曾学礼,但论经验老道、辩论技巧,曾学礼要比曾柔高出几班。实在谈不上非曾柔不可。
除非,他另有目的。
曾学礼,面色苍白,张着嘴角嗫嚅,想说些辩解的话,可半天也没找到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
他请曾柔做代表律师,无非是想借韩域的势,最好能让在警方调查期间就撤销对曾晗芳的起诉,这样对他接下来的选举才会不造成致命影响。而且有了韩域的支持,说不定放弃他的那些团体还能回来。
可以说曾学礼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只可惜,曾柔并没有按他的棋局走。
穆欣瞳眼看着自己白跪了曾柔半天,竟然没能起到任何作用,眸光陡然变得阴沉恐怖起来。
她两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呵斥道:“曾柔,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曾家白白养了你十年,好吃好喝供着,没有曾家,就凭你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能有今天?”
曾柔的眸底深处,寒光乍现,语气中透着沉沉的压迫感,“你再说一遍。”
曾学礼因穆欣瞳的话,脸色大变,眼中有一缕恐惧一闪而过。
是的,是恐惧!
曾柔清澈的眸子陡然眯了眯。
“你在胡说什么,快跟我回去!”
曾学礼用力拉住歇斯底里的穆欣瞳,这一次是用了真力,将穆欣瞳拉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不走,我就要说,你个不知感恩的野种!没有曾家,你能当律师,能嫁给韩域?这些机遇本来都是属于晗芳的,你偷走了我女儿的运气,还恩将仇报把她送进了监狱!曾柔,你个贱人,没良心!”
穆欣瞳就像是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样,开始不受控制的乱咬。
“啪”的一声,曾学礼狠狠的打了穆欣瞳一个嘴巴子,“你给我住嘴。”
他双手发抖,声音都有些颤动,看得出是动了真气。
穆欣瞳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目光呆滞,难以置信的望着曾学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哭起来。
她想起这些年曾学礼把曾柔带回家后对她的种种维护,现在又为了曾柔打了她,本来已经放下的怀疑,再次在心里翻腾起来。
嘴里念念有词的胡说八道起来。
众人惊得托住下巴,眼睛隐晦得在曾柔与曾学礼之间打转,象是要找出两个人在生物遗传学上的证据。
曾学礼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看着瘫坐在地上象泼妇般撒泼的穆欣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毕竟是个斯文人,哪里应付得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泼妇,曾学礼跺跺脚,转身要走。
曾柔看够的闹剧,淡漠的收回目光,冷笑一声,也准备提步离开。
睇着两人同时不买自己的账,全都要走,穆欣瞳扯着脖子哭得更大声。
此时,一排六辆黑色的商务车招摇的驶过来,在靠近法援署的路边停下,从为首的一辆车的副驾驶位下来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径直走到曾学礼面前。
“曾先生,我家夫人要见你。”
“你家夫人?”曾学礼眼神暗含戒备的望着来人,在记忆深处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如此派头的人物。
来人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伸出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态度强势,“曾先生,请吧!”
曾学礼眼里的戒备愈发浓郁了几分,不露声色地仰身后退,与来人拉开到安全的距离,不冷不热地回应,“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什么夫人。”
那人眉毛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并没打算退让,“曾先生贵人事忙,连故人都不记得了。”
此时中间一辆商务车的后车窗徐徐降下三分之一,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从车窗里半遮半掩的展露出来,并不真切,可那双迸射着夺人的流光的清洌眸子,却让人一见难忘。
相信只要曾经见过,就不会忘记。
曾学礼的视线与她隔空相遇,只轻轻一眼,车窗便缓缓升了上去。
如水的记忆一下子脑海里涌了出来,曾学礼脸色惨白,双腿犹如铅铸。
第194章
眼看着曾学礼被两个黑衣人请上了车,穆欣瞳坐在地上瞪大眼睛也忘了哭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追了过去。
她跟在车后跑了几步,高跟鞋不争气的崴了崴,穆欣瞳索性脱掉鞋,扭身跑到自己车前,上车飞也似的疾驰出去。
曾柔望着黑色公务车消失的方向,目光微沉,那嚣张无比的一串车牌,她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还有那双清冽如水的眼睛,让曾柔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闹剧收场,看客们悻悻的离开,曾柔闪了闪神,也转身往法援署大厦里走。
此时,伍佩仪从法援署对面稍远的地方下车,快走两步,追上曾柔,“我还以为迟到了呢。”
曾柔侧目看了眼伍佩仪来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这么快就同居了?”
伍佩仪耳尖发红,懊恼的回头瞪了眼车里的人,“过来吧!”
本来半躺在车里藏着的徐凯峰,坐起身从车上下来,小跑着穿过马路,“曾柔!”
一段时间没见徐凯峰褪去了做校霸时的流里流气,开始有了生意人的沉稳与精明。
曾柔上下打量着他,“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不了,一会儿有个项目会,马上就得走。”
曾柔点了点头,意味不明的说道:“不错。”
徐凯峰搔了搔头,脸上又流露出地主家傻儿子的一面。
“我主要是旁听,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听到徐凯峰的谦虚之词,曾柔轻笑,以前的徐凯峰可不会这样。
“我是说,懂得和女友的闺蜜保持距离,是个好男人。”
以前有好长一段时间,徐凯峰是随着伍佩仪一起叫曾柔为“小柔”的,如今又改叫她“曾柔”,可不是随口一个称呼这么简单,同时也是一种避忌,现在懂得这个道理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曾柔转眸看着伍佩仪,拍拍徐凯峰的肩,笑眯眯道:“行,这人嫁得过。”
伍佩仪红了脸,口是心非道:“谁要嫁他!”
徐凯峰那股傻憨憨的劲儿又上来了,执拗道:“你不嫁我,嫁谁?我们都……”
“你瞎说什么?”伍佩仪急得直跺脚,“谁要嫁你个大傻蛋!”
看着伍佩仪跑走的背影,徐凯峰摸摸后脑勺,“我说错了吗?网上不是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嘛?我们都恋爱了,将来肯定是要结婚的呀!”
曾柔忍俊不禁,“你说的太对了。快去上班吧,我保证她会答应你的。”
……
当天下午两点。
曾学礼突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退出州检察长的选举。
对于未来的去向,他表示将全面回归家庭,不会再参与任何司法工作。
过去几十年一直专注事业,忽略了自己的家庭,未来的日子他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于对家人的陪伴上。
曾学礼在台上声情并茂,几欲落泪,台下他的支持者更是眼圈通红。
最后,曾学礼在台上三鞠躬洒泪向他的支持者表示感谢。
不少分析评论员,对曾学礼的离开表示惋惜,回顾了他在任以来的种种功绩,推测他此次的举动应该与曾晗芳涉嫌经济犯罪有关。
总之,曾学礼的这次激流勇退,倒是为他收获了一批路人缘。
曾柔关掉手机上的网络直播,目光悠远的忘着窗外,直觉的认为曾学礼退选的事情,与黑色商务车上的女人有关。
那双骏黑清澈的眼睛又一次在曾柔眼前浮现。
那个车牌……
曾柔打开查查网,输入车牌,页面上一片空白。
信息被屏蔽了。
曾柔给周祥发了一个信息,半小时后,周祥的回复发了回来。
那是一辆国宾车。
曾柔陷入了迷茫。
……
周末,韩域和曾柔去龙老太那边吃晚饭。
一进门,就看到龙老太和方姨两个人在看新娘装杂志,见到曾柔笑盈盈的招手叫她过去。
“小柔,你看看喜欢哪个样式,这上面说,新娘礼服要提前半年以上订做,现在开始挑也差不多了。”
曾柔转眸看向韩域,撞入男人深邃灼热的瞳眸。
韩域拉着她的手到老太太旁边坐下,信手拿过一本杂志放在交叠的膝盖上,语气轻松,“看看,有什么好样式。”
曾柔扯扯韩域的袖子,想让他帮着压一压,婚礼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好。
上一次两个人提到结婚这个话题,并没有达成共识。当时,曾柔察觉到韩域的不开心,便不了了之的没再说话。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再提,曾柔也就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没想到,龙老太倒先沉不气,替他们张罗起来。
韩域将曾柔扯他袖子的手握在掌心,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龙老太聊起婚礼的事情。
“中式,西式都好,反正小柔穿什么都好看。”
韩域侧过头,眉眼弯弯的看着曾柔,湛黑的眸子里融着星光。
老太太也是兴致勃勃,“还是西式吧,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西式,就是这么多白色,我可不喜欢,咱们把这些白玫瑰全换了。小柔,你喜欢什么颜色,粉兰怎么样?我觉得粉兰不错,不是太艳丽,也不是太素净,看着雅致。”
睇着两人兴味昂扬的样子,曾柔抿抿唇道:“粉兰不错,我很喜欢。”
韩域和龙老太想要给她一个华丽盛大,世人瞩目的婚礼,这份心情曾柔当然明白,不过,她并不想如此高调。
或许与过往的经历有关,曾柔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幸运的人,既便有些好运,上天也会很快收走,所以她习惯了小心收藏自己的幸福,免得被上天发现,收回这份幸运。
这种潜藏在心里的不安全感,曾柔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讲。
而且曾柔觉得,婚礼只是一个形式,看着刘欣婚礼上,很多人把那当成拓宽交际的场所,并非真心去祝贺一对新人,曾柔反而觉得,自己和韩域之前那个小型庆祝会更好。
至少她收获的每一份祝福都出自真心。
当然,老人爱热闹,龙老太到了这个年纪,当然想孙子热热闹闹搞个像样的婚礼,同时也算是为他们盖章定印,龙老爷子也就再没理由反对。
这份心情和好意似乎也不好拒绝。
曾柔闪了闪神的功夫,龙老太已经翻起黄历,与韩域商量起婚礼的具体时间了。
“十月这天好,宜嫁娶,金秋时间,气候也好。现在开始准备时间也来得及。”
此时,从门口传来一个声如洪钟的响亮声音,“他们结婚,我不同意!”
龙老太掀开眼帘斜睨了眼拄着拐杖大步走进来的龙启封,神色淡漠的反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龙启封轻哼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我再不来,你指不定搞出什么乱子来呢!”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大孙子结婚那是大喜的事情,没你过来捣乱就出不来乱子。”
龙老太对龙启封那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直接回怼了回去。
龙启封用拐杖捶了捶地面,眉目冷沉,“这婚事我不同意!”
韩域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龙老太拉住,翻翻眼皮直接奚落道:“你不同意?这里有人问你意见吗?”
龙启封从口袋拿出一张折叠的a4纸往龙老太面前一杵,“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龙老太接过去打开从上往下看了一遍,脸色陡然沉重,眼睛隐晦的瞟了曾柔一眼,眯眸看向龙启封,“你玩这些花招有意思吗?”
龙启封脸色阴沉,冷哼了哼,“你以为这是我伪造的?”
“不然呢?”龙老太眸光冷冷,语气凉凉的反问。
龙启封气得不行,手指抖动的指了指韩域,“你问他!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要再不出来阻止,我们龙家就要绝后了!你还抱曾孙,抱石头吧!”
闻听此言,曾柔愕然的看向韩域,男人鲜有的沉默和晦涩的表情,让曾柔的心沉向谷底……
第195章
曾柔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饶是她坚硬聪慧,一时之间也难以消化。
韩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将她揽起怀里,再抬眸时,眉目已是一片厉色,语气间更是隐透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我不管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也不管你对这门亲事是什么看法,都改变不了曾柔是我妻子的事实!我韩域这辈子也只会娶曾柔一人为妻。所以不要再妄想搞什么破坏,我还能敬您是个长辈,否则,便是与我韩域为敌,与整个棱锐为敌。”
龙启封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韩域沉冷肃杀的眸子,他竟然有些胆寒。
特别是韩域直接把与棱锐为敌的话摆了出来,龙启封也不得不掂掂量量,如今的龙氏刚刚经历过一次大清理,正是需要韬光养晦,修养生息的时候,根本经不起大的风浪。
如果韩域想在这个时候对龙氏动手,龙氏很可能就要就此告别商界。
龙启封脸色憋得通红,只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拐杖在地面上跺得“咚咚”响,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是你爷爷,我不会害你!”
韩域可不管他这些,淡漠的收回视线,揽着曾柔的肩站起身对龙老太道:“奶奶,我们先走,改天再陪您吃饭。”
龙老太虽然还没有从曾柔不孕的消息里回过神,但心里还是无比疼惜曾柔,摆摆手道:“去吧,照顾好小柔。”
“我会的。”
……
曾柔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双腿蜷缩,手臂抱膝整个人陷在椅子里,望着浓稠的夜色,一双清澈的眸子此刻笼着雾气。
一朵乌云掩住了月色,好似她此刻的心情。
曾柔并不信奉“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就不是完整的女人”这一套,孩子在她的人生中只是其中一个选项,她觉得如果没有遇到韩域,大抵她是会独身下去,她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有得选,和没得选,被人直接宣判不能生育,完全是两回事。
曾柔凝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陷入深思。
寂静蔓延。
韩域没有打扰,唯用一双炯炯的眸紧凝着曾柔的脸颊,企图能看透她的想法。
好一会儿,曾柔掀起眼眸,“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韩域略松了口气,语气晦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曾柔紧紧凝望着韩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韩域舌尖抵了抵腮帮,抬步走到曾柔身侧,尔后就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将自己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吐息,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和曾柔讲清楚。
期间,曾柔始终沉默着没有出声,一直等他全部说完,才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喟叹道:“这么久了啊!”
闻言,韩域眼底深处流淌着一丝紧张。
他本以为可以将事情一直瞒下去,就没考虑过如果曾柔知道会做何反应。
韩域当然清楚隐瞒也是欺骗的一种,虽然他是善意的,但善意的慌言就不是慌言了吗?
以曾柔眼里不揉一粒尘的性格,会不会怪他,会不会?
韩域不敢往下想,下意识的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蓦地,曾柔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举目与他对视,“所以我每晚喝的那些汤……”
韩域舔了下牙齿,“解毒的。”
果然如此,曾柔抿了下嘴角,将头靠到韩域肩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韩域闪了闪神,握着曾柔的肩,让他望向自己,“你不怪我?”
“我有这么不明事理吗?”曾柔认真的看着韩域,目光平静,“我想过了,如果同样的事情反过来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所以,我不怪你。”
韩域捧着曾柔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长长的舒了口气,“那就好。”
曾柔垂了垂眸,“明天我想再去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
“好,我让陆飞安排。”
曾柔咬了咬下嘴唇,声音有些低,“找个妇科大夫。”
之前,韩域因为要瞒着曾柔,所以一直都只想法子检测了血液的指标,很多项目并没有查,特别是妇科就怕会引起曾柔的怀疑,提都没敢提。
“好。”韩域目光灼热地凝着曾柔,下一秒就情难自禁地扣着她,俯首深吻。
这个吻来势汹汹,曾柔毫无准备。
感受着他澎湃的热情和难掩的激动,她摒除杂念,尽可能的回应着他。
……
还好,曾柔各项体检的指标都恢复正常,妇科还特意做了b超和六项激素指标的检测,都显示曾柔的身体没有问题,完全可以孕育宝宝。
被韩域握在手心的柔荑终于不再紧绷,侧目,撞上男人湛黑幽深的眸,视线相交溢满缱绻的柔情。
“啧!”坐在对面看报告的陆飞忍不住出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每天这么塞狗粮,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吐糟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韩域冷冷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陆飞滚了滚喉结,放下报告,“各项指标没问题。”
韩域又是一记冷眼,“什么叫没问题?”
听着就这么不专业,这是一个专业医生说的话吗?他又不瞎当然看得出各项指标都在合格的范围内,找他自己的要听些更专业的分析,比如哪些地方还需要改善。
反正在韩域眼里,曾柔羸羸弱弱,需要好好调养。
要不,为什么每次晚上他刚开始认真,她就嘤嘤唧唧的耍赖,说白了,还是身子太弱。
听不到韩域这些心声的陆飞,舔了下门牙,重新拿起报告看了一眼,咂舌,“不错,壮得和头牛似的。”
曾柔,“……”
韩域现在特别想给他一脚!
会不会说话,要不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一直单身呢!
从医院出来,程乾自车旁看到他们的身影,便连忙掐了烟为其打开车门。
韩域看了他一眼,“把烟戒了。”
既然曾柔身体没问题,从现在开始他得认真备孕了。
一手烟不能抽,二手烟就更不行!
对,回去就通知全棱锐集团的人戒烟。
程乾听到韩域下的这道命令,脑子里黑线乱窜,象是不小心把一杯水洒在了主机上,不止当机,还冒烟。
回程途中,曾柔轻轻倚着韩域,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神态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温和。
韩域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瞳眸里噙满温柔,“这下放心了?”
“嗯。”曾柔应了声,右手抚在小腹上,唇角轻轻向上抿着。
韩域低头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那咱们晚上是不是该多努力了?”
曾柔动了一下,枕着韩域的肩膀睨他一眼。
就知道这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因为曾学礼的退选,州检察长的选举变得毫无悬念,由棱锐这次赞助,也是曾学礼的老竞争对手申毅,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其他三名侯选人高票当选。
之后,除了部分媒体在评论新任州检察长的工作风格时,偶尔拿曾学礼做对比外,就再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和曾家的消息。
曾柔更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直到某天,伍佩仪从法院刚刚打完一场官司回来,风风火火灌了几口水道:“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曾柔慢慢从案宗上移开视线,掀眸问道。
“曾州检!”
伍佩仪拉了椅子,倒坐在曾柔对面,双手搭在椅背上,绘声绘色道:“我今天从法庭出来,就看到对面3号庭门口,聚满了记者,那架势比当初你打那几场官司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就好奇啦,现在咱司法圈有谁的关注度能比你还高?于是就随便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曾州检亲自披袍帮曾晗芳辩护,你猜怎么着?”
曾柔握着水杯,漫不经心抿了口,“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虽然她用的是疑问句,但那淡然的神态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确定,并且一点儿不感到意外。
“嘿!”没能卖了关子的伍佩仪微微有些失望,“你是不是提前看网络新闻了?”
一边说她一边翻看着手机,“没有啊!竟然一篇报道都没有!”
一双凤眼现出迷茫,“难道记者都回去写稿了?这效率不行啊!”
曾柔也拿出手机看了看,微博,即时新闻网,本地论坛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这就有点儿不寻常了。
伍佩仪闪了闪神,抬眸看向曾柔,“你说,会不会是你家那位把消息给封锁了?”
“他没事儿封锁这消息干嘛?”
有这个必要吗?棱锐那么大集团每天有多少事儿等着韩域决策,为曾家父女大可不必费这个精神。
伍佩仪踌躇了最多一秒,抿了抿唇道:“本来我也是想回来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的。我刚刚在3号法庭外,听那些记者都有议论说,曾学礼这次退选有苦衷。说是各大律师行都接到消息不让为曾晗芳辩护,逼得曾学礼不得不退选,亲自上庭。如果他不退选就只能代表控方,身份很尴尬。然后……普遍的看法是……”
听到这里曾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挑了下眉,“所以普遍认为是韩域有意迫害他们两父女为我出气?”
伍佩仪摸了下鼻子,“他们是这么说的。你看,之前你和曾学礼、曾晗芳两父女闹不合全网皆知,棱锐又特意支持了曾学礼的主要竞争对手,然后投票前夕,曾晗芳出事时你又在现场。虽然视频剪辑时有意剪断了你的片段,但细心点儿网友还是能发现你当时在现场。”
“所以,就认定是我做的?”
“你别着急啊,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你没那么无聊。可其他人不知道啊,而且你得承认,韩域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曾柔哼了哼,“要真想对付他们,今天的判决结果就不会是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所以,我觉得是有人想利用这个认知故意制造舆论,结果被你家那位掌握先机,提前给拦截了。”
听伍佩仪这么一分析,曾柔倒是觉得不是没可能,利用舆论为自己谋个翻身的机会,这很象是曾晗芳一惯的手法。而且,曾学礼现在才五十多岁,这么早就退下来,又如何甘心?
思及此,曾柔拿出手机给韩域发了个信息询问。
韩域的回复很快回来,他根本不知道此事。
而网上依旧水静鹅飞,确实有些不寻常。
曾柔凝眉陷入沉思。
……
当天下午,曾柔有一个案子要开庭。
她刚刚走进中区法院的院门,大批记者就涌了上来。
各种问题更是蜂拥而来,就如伍佩仪分析的一样,所有人都认为曾晗芳被捕、曾学礼退选和曾柔有关。
记者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直接问曾柔,是不是你干的,但问题始终围绕着这个中心,企图从中套出些内容好大做文章。
此时,无论曾柔怎么回答都会被人有机可趁,她索性闭口不谈,径直往法庭里走。
记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全都围着曾柔不肯走,尽管有安保人员出来维持秩序,场面还是渐渐有些失控。
此时,近二十名黑衣保镖突然到达现场,训练有素的控制住局面,为曾柔让出一条通道。
这场面有些熟悉,很像是韩域的手笔,可细看这些人,一个个又面生得很,曾柔未及细想,沿着通道疾步走进法庭。
第196章
法庭里,曾柔正在讲她的辩护词,她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给人一种字字铿锵的威严感,很容易博得陪审团的信任。
此时,一个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走进法庭,在旁听席最后排边缘的位置找了个座位坐下。
恰逢曾柔转身看向陪审团,视线找过旁听席,与男人锐利幽暗的视线相撞,曾柔晃了晃神。
这男人……就是那天从黑色商务车上下来,拦住曾学礼并将他带走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曾柔想到了刚刚那二十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其中有一两个好象那天也见过。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帮她?
曾柔眯了眯眸,将注意力拉回到眼下的辩护中,等她盘问过证人后,再转身时,男人已经不在原先的座位上。
之后几天,曾柔不止一次看到男人在她附近出现,咖啡馆,餐厅,上下班的路上。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也没有要过来打扰她的意思,只是静静的观察她。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曾柔觉得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直接问问他。
于是,某天下午,当男人跟着曾柔走进街角的咖啡厅时,她真的这么做了。
曾柔径直走到男人面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一周了,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男人对曾柔突如其来的举动,微微有些愕然,随后低低沉沉的笑了,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语气悠然,“坐吧!”
曾柔并未客气,拉开椅子在男人对面坐下,“说吧!”
“喝点什么?拿铁可以吗?”
这家咖啡厅离法援署很近,每天这个时候,曾柔都会过来买一杯牛奶咖啡,有时也会帮伍佩仪稍回去一杯。
男人也是按照她的这个习惯提的建议。
自从发现这个男人的存在,曾柔就刻意没有去涂涂那边,所以男人并不知道,曾柔最喜欢的并不是牛奶咖啡,而是半闲咖啡厅的单品咖啡。
半闲咖啡是曾柔的安乐窝,她当然不会把老巢暴露出去。
咖啡很快上来,曾柔手指摩挲着杯沿,“可以开始了吧!”
男人动作优雅又悠闲的给自己的咖啡里加了半包糖,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液体,“听说,你是曾家的养女,十岁前一直生活在外面。”
对于这段经历,曾柔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书里没交待过,又或者暗线写过,她跳读的时候错过了。
她缓缓掀起眼帘,“我过来可不是让你问我问题的。”
男人再次轻笑,“关于你的身世,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好奇怎么样?不好奇又怎么样?无论如何我都已经成年,并且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在我最需要时缺失的母爱,现在就算找回来,意义也已经不同。”
这段话说得凉薄,有故意划清界限的意思,曾柔想到了那天商务车里的女人,所以有意特提了母爱。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道:“我知道了。”
他眸色暗了暗,起身略一颔首,迈步离开了。
曾柔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景,眸色微凝……所以,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
……
那天之后,男人没有再出现过,渐渐的曾柔也把这件事忘在了一边。
转眼到了总统大选的投票日。
所以人都聚在半闲咖啡等待票选结果。
这是君睿第一次摘掉面具以本来的面目出现在半闲,几个小服务员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几个人傻傻的站在吧台里思考人生。
他们老板娘这藏得也太深了吧!果然越厉害的人越低调呀!
现在店里人都知道他们老板娘和面具大叔是一对,所以,他们这是一直在给第一夫人打工?!
莫名觉得自己也跟着变得很厉害,怎么回事儿?
本来还被家里人嘲笑工作没前途,在一个末流咖啡馆做服务员没出息的几个人,突然一下直起了腰板,感觉自己一下子升价十倍。
他们可是见过活的总统大人的人啊!
服务员a道:“咱们上次还一起吃过蛋糕呢!”
服务员b说:“没错,好象还照过一张大合照,我手机里有照片。”
说着,几个人凑到服务员b身边,看着他翻手机相册。
不一会儿,服务员b苦着脸道:“上次修图时,我觉得他那面具碍眼,就给他p成史努比了。”
“……”
几个人用“你惨了”的眼神看着服务员b。
服务员a又道:“等等,这张我好象也有。”
一分钟后,服务员a放下手机,愁媚苦脸道:“我p成蜡笑小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生无可恋。
服务员b喉咙滚了滚道:“你还好点儿,至少还是个人。”
他把那位p成只狗,会不会被巡捕抓?
服务员a都快哭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把那位p成一个成天喊“大象,大象”的小屁孩儿,能好得到哪儿去。
华菲菲抚额道:“还不快删图!”
两个人象被人解了穴道,打了个激灵。
“我去,我好象还发了朋友圈。”
“我也是!”
“快删,快删!”
柜台内三个人嘀嘀咕咕的消化着这个惊天大消息,柜台外,曾柔正举着咖啡杯,一边看着电视上公布的各区投票数,一边和涂涂凑在一起聊天。
“看来,我得重新找个办公地点啦!”
涂涂侧过头,诧异道:“二楼不是挺好嘛?你要是觉得地方不够,我可以把旁边那间也给你腾出来。”
曾柔指了指蹲守在外面的记者,“我怕过了今天,你这里就成了网红打卡店,不用多久二楼就得开辟出来营业。”
涂涂眨眨眼,想想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没关系,我可以先不扩大经营。不是有好多店故意限流,饥饿营销嘛!”
曾柔看着她戏谑道:“有第一夫人的金字招牌,你还用得着饥饿营销?”
涂涂抿了抿鬓角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道:“快别瞎说,我可没想过要公开。”
想想要出席许多外事活动,整天有十几个保镖跟出跟入,涂涂就觉得头疼,有时她甚至希望君睿不要当选,这样他们就可以过一些平平淡淡的生活。
曾柔含笑不语,她可不觉得君睿会一直把涂涂藏起来,这男人骨子里和韩域是一种人,说不定这时候正憋着召告天下呢!
两人正说笑时,曾柔一个转眸,看到君睿和他的竞选团队从楼上会议室下来。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男人此时就在君睿的竞选团队中,与君睿谈笑风声的走了下来!
第197章 我要见她
男人目光淡漠的从曾柔身上扫过,平静得好象她们从没有见过。
曾柔眉目沉了沉,转眸继续和涂涂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可心思却早就百转千回的闪过无数念头。
韩域拿了几样小吃过来放在精致的白碟中,他把瓷碟递给曾柔,垂眸睇着她略显紧绷的俏脸,俯下身在她耳畔低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可以先走。”
曾柔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就看到君睿带着那个男人向他们走来,曾柔清澈的眸光陡然笼上一层警惕。
韩域顺着曾柔的视线望过去,幽邃的瞳眸多了几分深意。
君睿笑着走过来,状态十分轻松,完全没有大选当前的紧张感,“我说行啦,你们俩回家再恩爱吧,这外面都是记者,你们莫不是想和我抢头条?”
韩域伸手揽住曾柔的肩头,挑眉道:“这你也嫉妒?”
君睿拉过涂涂,轻笑道:“谁还没有似的。”
涂涂轻轻推了推他,低声提醒道:“有记者。”
房间里的人大都清楚,涂涂和君睿的关系,但外面的记者可不知道,对于公众而言,君睿可是古里梧岛的黄金单身汉,虽然他自己从未公开说过自己单身,可不也没说过自己已婚嘛,而且他一个人入住柏宫,没有携带任何家眷,又对别人对他单身的猜测从来没有否认过,如果现在爆出君睿已婚的事实,必须会惹怒许多单身女选民,直接影响他的选情。
君睿有些无奈的松开手,湛黑的眸光浓沉如墨。
涂涂,再等等我,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带到世人面前,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妻。
只一瞬,君睿便已经恢复常态,神态自若道:“我来为你们介绍我新任的竞选经理,迟杰,后期公关策略的调整全靠他给我出主意。”
他又对迟杰道:“棱锐集团董事长和夫人,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迟杰淡凉的眸光看过来,微一颔首,“韩夫人,韩太太。”
他过于疏离淡定的态度,让曾柔微微眯起了眼,慧黠的瞳仁噙着锐利的锋芒与男人隔空相撞。
曾柔一时想不通迟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君睿身边,为他助选,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如此巧合的时间点,说巧合未免过于牵强。
可要说目的,又未免太过迂回。
曾柔任何一点儿眼神的变化都逃不过韩域的敏锐,此刻他睇向迟杰的目光越发讳莫如深。
他眯眸侧目,不紧不慢地道:“临阵换将,想必迟先生确有过人之外啊!”
迟杰单身负在身后,释然一笑,“略尽绵力而已。”
君睿听出两人语气中的刀光剑影,目光微闪,一时有些弄不清韩域这明显的敌意从何而来。
本来他有意在当选之后,任命迟杰为幕僚长,现在看来还需要再慎重些。
君睿很少真心钦佩过谁,唯独韩域,他相信韩域绝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迟杰。
他以拳掩唇,打了个哈哈道:“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老杰森,要不是他突然要回老家,临行推荐迟杰给我,这最后一个月的竞选我可要抓瞎喽。”
简简单单一句话,看似是对迟杰的赞誉,实则在向韩域点出迟杰的来历,以及开始接近自己的时间。
最近一个月……
曾柔的眉梢骤然一挑,清凌凌的目光定格在迟杰的脸上,眸光沁凉。
一个月前,那差不多正是迟杰找上自己的时间。
到底他接近自己是真的和她的身世有关,还是他对这次大选,或古里梧岛的政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那个神秘又矜贵的女人到底是谁?
还有她那天乘坐的商务车,为什么会是国宾车?
心中的困惑太多,曾柔垂下眸,盖住了眼里所有的情绪。
迟杰对曾柔的注视恍若未见般淡然自若,展眉笑道:“还要多谢总统大人肯给我这个机会。”
韩域低头拢着左手的袖口,举止从容:“这老杰森也是该换换了,昨天我在金爵会所见到他,喝得烂醉也实在不象样。”
话落,君睿的神色僵了僵,嘴角浅浅的弧度隐去,狭长的眸子噙着锐利的锋芒。
此时,电视里最后一个选区的票数已经统计出来,君睿以超出对手二百七十万票的成绩,再次当选。
房间里充满了欢呼声,“砰,砰”的香槟酒开瓶声,头顶无数彩纸,彩带飘落,四周一片欢腾。
“恭喜你!”涂涂转过身抱了抱君睿,第一个向他送上祝贺。
跟着韩域与君睿握了握手,拍了拍他的肩,“恭喜!”
曾柔也跟着含笑送上祝贺。
跟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贺声将君睿团团包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唯有迟杰始终保持着疏离淡然的神情,泰然自若的提醒,“总统大人,您该准备接受媒体采访了。”
“嗯。”君睿捏了捏涂涂的手,“等我,马上回来。”
涂涂含笑点了点头,眼神缱绻,曾柔看着两人的互动,就觉得特别幸福。
她往韩域身上靠了靠,韩域揽着她的肩,看向迟杰的目光暗含警告。
当晚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深夜,每个人都情绪高昂,互相敬酒、拥抱。
凌晨。
曾柔和韩域相携散步回家。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又离得很近。
“那个迟杰……是不是和你调查的案子有关?”韩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让曾柔用那样审视又警惕的目光看着迟杰。
曾柔摇了摇头,“曾学礼退选前的那天上午我见过他,当时他从一辆国宾车上下来,带走了曾学礼,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贵气十足的女人,看样子他应该是那女人的助理,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君睿的竞选经理。”
韩域侧过头睇着斑驳树影下,曾柔白皙精致的小脸,“就因为这个原因?”
曾柔抿了下唇,眼睫轻闪,“就前一段时间他找过我,暗示知道我的身世,不过我没有让他说下去。”
“为什么?”韩域凝着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一个人从小就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在曾家被继母,继姐算计,针对了十年,难道不应该很想知道自己的来历吗,至少应该求个明白吧?
“不重要啦!我有你这个亲人已经足够了。”曾柔煞有介事的看着韩域,纤细手指顺着韩域的掌心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她很难解释她这种看客的心理,在这件事上,她只是看客曾柔,而非女主曾柔。
曾柔实在懒得再经历一次女主身世大揭迷,认亲这样的狗血剧情,可如果迟杰想通过接近君睿,从她朋友这方面入手,那么她便不可能坐视不理。
韩域不太明白曾柔的想法,但还是选择尊重他的决定,他将她拉到怀里,“好,你不愿意认,那我们便不认。我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亲人。”
……
入夜,韩域看着曾柔沉沉的睡去,悄悄起身走到书房。
他打开窗户,望着浓稠的夜色,点上一只烟,袅袅的白色烟雾氤氲了他矜冷的俊颜。
一只烟快要燃尽的时候,韩域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最近,有谁使用过国宾车?”
电话另一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君睿怔忪了一下,带着朦胧睡意嗡声嗡气道:“y国女王,她这次访问是私人性质,所以没对外公布,怎么了?”
“人走了吗?我要见她。”
第198章
翌日。
在君睿的安排下,韩域在柏宫举行的一场小型国宴上见到了y国女王,赛琳娜。
隔着一众宾客,两个人的视线隔空相撞,韩域微微眯起眼睛。
那一刻,他几乎可以确定心中的想法,那双清澈如洗的杏眸与曾柔出如一辙,只不过多了些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少了几分青春年少的灵动、狡黠。
赛琳娜身穿宝蓝色的丝绒礼服裙,颈上一串由28颗天然海水珍珠串成的卡地亚单股珍珠颈链,端庄典雅,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优雅雍容。
和曾柔相比,除了眼睛的神韵,两个人无论外貌还是气度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
韩域在她身上没有看到太多身为一国之君咄咄逼人的强势,相反,她身上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柔美与谦和。
彼时,赛琳娜嘴角噙着浅笑,款步走到韩域面前,主动向他伸出了手,“龙先生,久仰!”
男人幽深沉暗的视线落在眼前那只骨节均匀白皙细腻的手上,削薄的唇角微微抿起,向下低垂的眸光,透着一丝戒备。
一直听说y国女王是个运筹帷幄的外交高手,城府之深世间女子少有,今天一看,果然是个睿智过人的女人。
所谓,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身为一名女性领导者,赛琳娜女王将以柔克刚的技巧运作得炉火纯青。
韩域初时设想的针锋相对的对峙,在赛琳娜笑意盈盈,且谦逊礼遇的态度下,变得无用武之地。
令韩域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有力气无所使的感觉。
这还是他第一次失算。
当然,韩域也没有忽略,赛琳娜那一句“龙先生”,在古里梧岛,除了少数龙家的嫡亲,很少有人知道韩域,本姓“龙”,这说明她不止调查过他,而且查得很深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相比之下,韩域又输一城。
他微一颔首,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几分郑重,抬起臂弯,与之轻轻回握,“女王大人!”
因为今晚并非什么正式的会晤,或外事活动,现场并没有记者,两人很快在偏厅落座。
赛琳娜眉目含笑看了韩域几秒,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伸手拿起茶台上的茶叶盒打开,用茶匙加了点儿茶在紫砂壶里,抬眸,开门见山道:“今天,龙先生特意而来,是为了小柔吧?”
韩域睇着她动作娴熟的进行着一道道煮茶的工序,泰然回应,“确实,曾柔是我太太,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y国女王也不行。”
赛琳娜的动作一顿,不悦地掀眸凝着韩域,“你既然找到我,想必清楚,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就是我。”
韩域眉目凛了凛,疏离淡漠地开腔,“实际上,你已经伤害了,且不止一次。”
“在她最需要温暖、母爱的时候,你为了权势、王位抛弃了她,那个时候,你想过她在曾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现在,在她好不容易得来平静幸福的生活,你又跑来打算上演母女相认的戏码,干扰她的生活,你又考虑过她的感受嘛?如果这些都不算上伤害,那么我请问你什么才是伤害?”
想到曾柔经历的种种,韩域神色冷峻,眸光阴郁晦暗,语气更是毫不客气。
赛琳娜神色僵了僵,眼中现出痛苦之色。
“当年,我也有我的苦衷,人人都道y国女王留学海外多年,学成归来继承王位,其实,哪里是什么留学,说流亡还差不多。”
赛琳娜晦涩一笑,眼神也渐渐变得遥远绵长,“在那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人和他有过短暂的情缘,小柔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上,她是我的宝贝,是苦难生活中唯一的寄慰,我怎么舍得抛弃她?
可当时y国的敌对势力找到了我,几次暗杀,保护在我身边的护卫相继牺牲,她的父亲为了保护我们母女也去世了,那血淋淋的场面把小柔吓坏了。一场高烧后,她失去了记忆。我也开始意识到,不能再让她和我一起过这种刀光剑影、颠沛流离的生活。
在当时,曾学礼是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他向我保证会好好待她,我也让人悄悄打探过,回来的人和我说她在曾家好吃好住,穿最名貴的衣服,上最好的学校,曾学礼待她比亲生女儿还好,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赛琳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低垂的睫毛,掩挡住眼底的雾气。
韩域姿态凌然,瞬也不瞬的凝着赛琳娜,薄唇微侧,沉声说道:“或许你当年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既然已经放弃,又何必在她成年后,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可以幸福生活的时候,过来打扰她呢?你这样只会给她造成困挠!”
赛琳娜脸色微沉,语气多了几分凌厉之色,“幸福?据我所知龙家到现在都没有承认她的身份,她这样名不正,言不服。何谈幸福?”
“那是我要解决的问题!不需要你来操心,既然认定了曾柔,我必然会给她最好的。”
韩域漠冷的脸颊冷峻如霜,以指尖敲了下茶几,“我给您一个建议,请带着你的人,尽快离开。现在你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不再打扰,默默祝福。”
第199章
赛琳娜端起茶杯,徐徐的吹着气,此时,她的情绪已经沉淀下来,又是那个情商极高,外交手段让人叹服的女性领导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她抿了口茶,抬眸看向韩域,“你太武断了,事情总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没必要这般,非你即我。龙先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最好的行商之道是win,win,双赢。何况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很应该通力合作。”
韩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小柔不是生意。”
他绝对不会用她来和任何人,因为任何理由,做交易。
女王也不行!
赛琳娜眉目不动的静静看着韩域,十几秒后,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慢慢笑开,“她当然不是,但道理相通。龙老先生一直不同意小柔过门,无非是因为身份问题,如果你能从中稍加调停助我认回小柔,那么身份也自然不是她进入龙家的障碍。岂不是两全齐美?”
韩域定定的回望着她,既便是年过四十,前半生颠沛流离,四处逃亡,她的脸上依然未见老态,周身散发着一种优雅沉静的独特气质,又是未经过足够岁月洗礼的女人所没有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处世时少了几分情感的考量,有的是权衡利弊的计算,这些韩域可以理解,也承认赛琳娜提出的方案可以很简单的解决掉他与龙启封之间矛盾,也不用龙老太再夹在丈夫与孙子中间。
虽然龙老太始终站在自己这边,并且早早搬离龙族,带着方姨在外面独居,但内心深处她还是盼着能一家和睦团圆的吧!
纵然如此,韩域还是无法接受把曾柔认亲当成一场交易,如果曾柔决定接受赛琳娜,那么一定是出于她对亲情的渴望,打心眼儿里想认下赛琳娜,不需要有其他任何考量,更不必委屈自己。
韩域薄唇微侧,“我并不需要这样的两全齐美。曾柔她已经足够优秀,并不需要做谁的女儿来抬高自己身价,她也是这世上难得的瑰宝,能娶到她是我的福份。另外,如果你认为我韩域的妻子要靠委屈自己,借助娘家,才能做到名正言顺,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沉沉的嗓音,语调不徐不疾,却透着一股坚定的气势,这份坚定,让赛琳娜恍惚了几秒,她慢慢低笑出声,“到底是年轻啊!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年轻人还是得多撞撞板,才能学会审时度势。”
韩域淡淡的道:“如果你认为亲情也可以这样拿来量度,那么我建议你,从现在起彻底放弃认回曾柔的念头,她不需要你这样的母亲。至于说龙家,他们认不认,曾柔都是我太太。”
此刻,他已经站起身,指尖点了点桌面,“另外,以后还请称呼我韩先生。”
赛琳娜愕然的抬起头,看着韩域,一时之间竟没有开口。
韩域侧过身回眸看向她,两人一站一坐,身高相差很多,他微微低垂的眸光,在明亮的灯光下又冷又沉,似是睥睨着赛琳娜。
“迟杰也是你身边的人吧?让他离君睿远一点儿,如果y国打算干预古里梧岛的国政,那你恐怕打错了算盘。”
赛琳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随后自如的端起杯子送到唇边,优的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看向韩域,微微一笑,“韩总,你多虑了。迟杰以前是我的助理不假,他突然辞职,我也很意外,或者他觉得做竞选经理,比女王助理更有前途吧!”
对赛琳娜的说辞,韩域一点儿不信,女王助理并不个简单的职位,能跟在赛琳娜身边,必然的亲信、死士,就象是程乾、程坤两兄弟一般,任何人都可能跳槽,江奕都有可能,但他们两人绝对不会。
他眸光精锐,淡淡地开腔,“三天时间,他自己离开,或者我要他离开,你自己选。”
这种类似警告的语气,让赛琳娜沉了脸,眸光晦暗的望着韩域离开的方向。
……
三天后,y国股市突然呈断崖式下跌,触发熔断机制。
之后一周,四次熔断,y国经济一下子倒退到赛琳娜继任之前。
赛琳娜紧急调派专机回国,与此同时,迟杰向君睿递交了辞呈。
在飞往y国的专机上,迟杰端着咖啡走到赛琳娜身旁,“女王!”
迟杰把咖啡放到正在处理公务的赛琳娜面前,目光关切,“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这些我来帮您处理。”
赛琳娜放下手中的图表,摘下老花镜。是的,她才刚过四十五岁,就已经开始老花了,岁月不饶人,就算她把自己的外貌保养得如何得宜,也改变不了身体悄然的老化。
她捏了捏鼻梁,眼中闪过疲态,“我想再看看。”
迟杰嘴角嗫嚅,欲言又止。
赛琳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坐下吧!”
迟杰拉开椅子在赛琳娜对面坐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女王,您为什么不把您的苦心和韩域他们说清楚呢?看您这样被误会,我……”
“好啦!”赛琳娜抬手拦住了迟杰的话,手指轻轻敲着咖啡杯壁,“只要她幸福,那就够了。”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雪白的云层,云卷云舒,清澈的瞳眸变得幽远绵长,好一会儿才轻轻喟叹道:“这些年,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如今她已经长大成人,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迟杰望着她,心中还有些不甘。
赛琳娜转眸看向迟杰,“我让你办的事儿,都办好了?”
迟杰垂眸,略一颔首,“都办好了。君三爷后天到。”
赛琳娜点了点头,“那就好。”
……
如曾柔所料,在大选日后,涂涂的半闲咖啡成为了网红店。
一个连总统大人都打卡的咖啡厅,大家又怎么可能错过,甚至很多人专程从其他城市飞过来喝一杯咖啡。
一时间,半闲咖啡成了京州一处重要的时尚达人打卡地,微博、朋友圈,随处可见各种在半闲咖啡的摆拍照。
杂志社、电视台的美食专栏,纷纷争向报道。
《舌尖上的古里梧岛》专程到半闲咖啡拍了一集〈寻味咖啡〉的专题,节目一经播出,不仅半闲咖啡出了名,半闲咖啡里那个自己动手制作充满诚意甜品的老板涂涂,也成了网上红人,一夜之间涂涂的微博粉丝暴涨100万。
这天下午,曾柔站在半闲咖啡二楼的租用办公室里,看着周祥、司辰他们几个搬家,本来只报着坐临时办公用途的小小会议室,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也已经添置了不少设备,搬起来竟然也需要费些气力。
涂涂亲自端了下午茶上来,招呼他们歇一会儿。
曾柔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下面这么忙,你怎么还亲自跑上来?”
涂涂帮他们把甜点摆到桌上,抬眸莞尔,“我正好借机偷会儿懒。”
周祥他们一人拿了一小件三明治,端着咖啡自觉的躲开。
曾柔端了杯咖啡靠在会议桌边上,视线落在落地门外二楼大片的空地上,“想好怎么装修了吗?”
涂涂幽幽叹了口气,“说实话,我都想结束过里了。”
曾柔诧异的掀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涂涂,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玩笑的意味。
然而并没有。
“为什么呀?店里的生意这么好!”
涂涂抿唇淡然一笑,“可能是有违初衷吧!”
本来想悠闲的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结果却成了疲于奔命,再这样下去,可能她的出品也得不到质量上的保证。
曾柔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200章 我没眼花吧?
曾柔望着半闲咖啡,心中充满不舍,涂涂又何尝不是呢?
最后还是君睿推荐了一位职业经理人过来帮涂涂打理半闲咖啡的生意,原来二楼的空间也被作为日常营业使用,曾经满墙的漫画书柜因为要扩大营业面积,也减少了许多,最后在涂涂的坚持下也只保留下其中一面墙,用作装饰。
半闲咖啡的营业收入是以前的几倍,几十倍,可对涂涂来讲也不过是一个不断上升的数字。
这天晚上十点,半闲咖啡打烊之后,曾柔推开了咖啡馆的木框玻璃门,门上的风铃亦如往昔般发出清脆的铃声。
涂涂围着白色碎花的围裙从后厨掀帘出来,看到曾柔嘴角漾起恬淡的笑容,“先找地方坐,我马上就好。”
曾柔在靠近窗边,漫画书柜墙前面的双人沙发椅上坐下,从不爱自拍的她难得的拿出手机,定格下记忆的瞬间。
很快涂涂端出两个日式的梳乎厘班戟,又拿了手冲咖啡的器具出来,在曾柔对面坐下。
曾柔睇着她动作优雅娴熟的制作着手冲咖啡,恍惚回到了旧日的时光。
她们边吃边聊,转眼就接近凌晨,涂涂将所有的东西洗净归位,曾柔将台面座椅擦拭干净摆好,忙完这所有的一切,她们站起身,环视着整个营业大厅,长长的舒了口气。
“走吧!”涂涂侧头望着曾柔,勾了勾唇。
曾柔与她对视了一眼,又望向大厅里的一台一凳,这里每一处都写满了记忆。
她们第一次相遇,她坐过的位置;
再过去一点,是她第一次接受杂志访问的地方;
对面角落,是面具大叔专属的宝座;
还有,很多,很多……
曾柔转头看向涂涂,“你真舍得啊!”
“有舍才有得嘛!”涂涂耸耸肩,挽着曾柔的手臂,“我们走吧!”
她们走出半闲咖啡的大门时,墙上的挂钟轻轻敲响,清澈的钟声宣誓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
曾柔的调查公司搬进新的商业大厦,因为是新发展区租金相对便宜,窗外还可以望到大片开阔的海景。
地点是周祥选的,狗仔出身的他,对于京州十八区的楼盘了如指掌,很快就从中选出最适合公司需求,价格又最便宜的地点。
合同是司辰签的,和法律系高材生谈租赁协议,对方也只有不断让步,频频抹汗的份儿。
至于设计、装修,公司也自然有各种奇能异士出来接手,曾柔也乐得做甩手掌柜。
正式营业那天,公司搞了一个小型的剪彩仪式。
查嘉泽、张强、刘欣等人约好结伴而来,崔伟名也借着四大行缺一不可名义厚着脸皮跟过来,再加上郑言和沈儒风,京州司法界响当当的大状基本全部到齐。
就连他们的老恩师常青河都派人特意送了花篮过来。
江奕、唐西、陆飞这些人更是早早的过来帮忙。
十七楼不大的公司门口,摆满了祝贺的花篮。
周祥在门口前台接待处旁边弄了个明星签到的展板,此刻他看着一个个金光闪闪的签名,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坐在前台接待处负责收礼物的司辰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自认也是豪门出身,见过不少珍玩字画,可还是被面前这一个个锦盒震住了。
他瞄了瞄大厦的监控,低声问一旁的周祥,“周哥,这大厦的保安系统没问题吧?”
还在怀疑人生的周祥回了回神,“没问题吧!我想他们自己肯定带着暗卫,说不定整幢大厦都已经包围了。”
听到周祥这没头没脑的话,司辰疑惑的把眼睛从面前那一堆宝物上移开,顺着周祥的视线望过去……刚下电梯的那位……司辰倒抽一口凉气,死劲揉了揉眼睛。
没眼花,那是总统大人!
站在门口接待来宾的曾柔悄悄扯了下韩域的袖口,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埋怨,“不是说低调处理嘛,怎么请了这么多人?”
韩域向电梯口扬了扬下巴,轻笑道:“有人比我更不低调。”
曾柔顺着他下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涂涂面含微笑的走出电梯,窗口的微风吹动她水蓝色的裙袂,出尘而又不失优雅,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足足高出她一头,身材挺拔,气质卓越,一身蓝灰色的休闲西装与涂涂水蓝的裙子低调互应。
她怎么把面具大叔给带来了?
还没有带面具!
曾柔的内心崩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涂涂的请柬是她发的,当时想的是让涂涂一个人过来热闹一下,可她万万没想到,君睿也会来。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总统都不用办公的吗?
江奕那些人还好说,曾柔简直没法想像要怎么和周祥那帮人解释。
咳,咳,不好意思,你们老板的人脉有点儿硬!
此时,一直在里面忙活的肖占从办公室走出来,迎面看到轻搂着涂涂香肩的君睿,蓦地顿住脚步,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乱码。
与此同时,大厦楼下。
新任的州检察长何东报着总要给韩域几分薄面的想法,带着助理大模似样的来了。
一排黑色公务车停在新商业大厦的门前,助理打开车门下车,小跑着帮坐在后一辆车的何东打开车门。
何东长腿一迈,从车里出来,扣好西装钮扣,用他那保养得宜素白的手向后抚了抚梳得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昂首阔步往大厦里走。
助理跟在身侧象明星保镖一般用手拦着一侧,好象真会有人冲上来打扰一般,又在快到电梯口的时候,快走两步,先把电梯按好。
今天到十七楼为曾柔道贺的客人不少,此时两部电梯都停在了十七楼,等它下到一楼需要些时间,何东不耐低头整理西装。
助理抬头看了看电梯不断向下的数字显示,低声问道:“检察长,要不要先打给电话上去?”
毕竟他们并没有收到曾柔的请柬,这消息还是前天在中院开庭时听刘关张律师楼的律师讲的。
而且……
助理看了看何东空着的两只手……就这么和领导视察工作似的来了,真的好嘛?
谁不知道曾柔那可是韩域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何东很不以为然的大手一挥,“不用。她一个小调查公司开幕能有咱们州检察院过来道贺,这是脸上增光的好事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难道,你还怕她拒绝?她又不是傻子!”
“我和你说,曾柔这个女人精明得很。你看吧,一会儿保证她会借机游说我把州检察院的调查项目交给她公司做,她一定是觉得我得了韩域的恩惠,必定不好意思拒绝她。所以,这个时候,咱们更得把姿态摆起来,得让她明白,谁是官,谁是民。
四大行怎么样?对咱们州检察院那也得敬着,她曾柔要想在司法圈站稳脚跟,还得靠咱们州检察院为她盖章定论。
他韩域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一介商人,可咱们是谁,咱们是吃皇家饭的,走到哪儿,他们不得敬咱们几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助理一脸懵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电梯门打开,助理以手挡门,态度恭敬,何东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迈步走了进去。
十七楼,“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何东傲慢的举步走了出去,他轻咳一声,迈着四方步颐指气使的往曾柔公司门口走去。待扬着鼻孔看人的何东看清站在门口含笑和曾柔说话的男人,只觉得双腿发软,背后一阵冷汗。
伸手扶住一旁的助理,嘴唇有些抖,“小李,门口那人……我没眼花吧?”
第201章
小助理此刻也不比何东好多少,震惊的眼睛瞪得大大,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还是何东先反应过来了,“小李,咱们走!”
“走?往哪儿走?”助理小李现在脑子全乱了,平时的那点儿机灵劲儿在看到君睿的那一刻全都震惊到九霄云外了。
“回去!”何东咬牙拽着小李转头往电梯间走。
虽然他很想冲过去跪舔君睿,但现在时机不对。想到自己楼下那一排拉风的公务车队,何东死的心都有。
这要是让君睿知道了,他这州检察长的乌纱怕是要戴不稳。
何东这州检察长的宝座还没坐热呼,可不想就这么落马。
想到这儿,他脸色惨白的紧按电梯按键。
“叮”一声电梯到了17楼,电梯门打开,何东低头疾步往里走,生怕撞见熟人。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电梯里出来的三个人,三个他都认识。
“何州检!”
“何州检!”
“老何!怎么这就走啦?十点钟剪彩,我请了舞狮队,看完舞狮再走。”
何东苦着脸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全他妈是老熟人!
走在中间的那位是徐氏集团董事长,也是他的竞选资助人之一,左手边的是徐董的公子徐凯峰,以前是法援署的律师,打过几次交道,最近听说回徐氏开始接手家族的生意了。右手边这位就更熟,也是法援署的律师伍佩仪,听说是小徐少的女朋友,最近有个邢事案由她负责,正在谈认罪协议,接触比较多。
何东喉咙滚了滚,“什么剪彩?我没听说啊!”
徐董怔了怔,看向旁边的徐凯峰,徐凯峰轻轻耸了下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这下徐董就有些犯了难,按说曾柔的调查公司开业是该请何东的,将来说不定他们还能有个业务往来,听说近两年州检察院的调查工作也已经开始尝试外判,交给曾柔的公司可以说两全齐美,可偏偏她没给何东发请贴,这里面会不会什么其他考量?
短短几秒钟内徐董的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
最后,他决定先探探何东的口风,“那您这是?”
“哦,过来找个人,我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徐董,咱们改日再叙。”何东自己心虚,生怕徐董问他找谁,一口气说完,抬脚就走。
还有楼下的车队哟,要是让记者看到,就完犊子了!
电梯下到一楼,何东前脚刚迈出电梯,就看到郑夫人和一帮慧清雅集的太太从大门口处走了进来!
何东“嗖”的一声躲到一旁的落地古董大花瓶后面。
我的妈妈啊!这曾柔的后台也太多太硬了吧!
回到车里,何东还心有余悸,怔愣了半天,抹抹后脖子的冷汗,颤着声音对前排的助理道:“小李啊,下午你就联系曾柔公司那个周祥,让他过来把外判合同签了吧!”
“那价格……”
“随他吧!”
何东挥挥手,到现在他都有点儿没回过神。不就是个小小的调查公司嘛,怎么连总统和郑夫人都惊动了?
再说,曾柔这边,幸好有乾、坤两兄弟帮忙打点,虽然来了好多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总算是一切顺利。
到了吉时,一排人整整齐齐站到红色绸缎前,那阵容恐怕只有在新闻联播上才能见到。
肖占作为合伙人之一,拿着金剪刀站在最右侧的边上,手还有些发抖。
想到自己当初还曾想过和曾柔竞争行业第一,肖占就为自己曾经不知死活的无知捏一把冷汗。
肖占抹了一把脸,对着摄影师的镜头配合的扯出一抹微笑。
曾柔侧过头悄声对身侧的周祥道:“这照片就别往外面摆了。”
“我知道。”
这照片摆出去,也没人信啊!还以为是他自己ps的了。
舞龙舞狮后,一行人到国宾馆的宴会厅吃饭。
而实际上能踏实吃下饭的没几个人,别说周祥,肖占这些人坐都坐不踏实,就算是徐董和慧清雅集那些名流太太,这饭吃得也是小心冀冀。
本来还对曾柔加入慧清雅集颇有微词的几人,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一顿饭脸颊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吃完饭,送走客人,曾柔回到办公室,拿出公司的客户资料,准备和肖占研究一下公司接下来的发展。
肖占手握着水杯,坐在她办公桌对面怔怔的发愣,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他想不明白以曾柔这样的人脉,干什么要自己亲力亲为的办个小调查公司?这要换了别人,不定怎么利用手上的资源呢!
曾柔说完自己的想法,抬头看向一直没吭声的肖占,眼神略带疑惑。
平时肖占总是意见多多,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定对公司的事务和发展过于紧张,另一方面也有与曾柔争夺话语权的意思,可今天却反常的安静。
“肖总,您有什么不同意思,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讨论。肖总……”
曾柔又喊了两声,肖占才恍然回过神,“啊……我没意见,就按你说的办。”
肖占想明白了,以后他什么事都不干,就安心抱紧曾柔的大腿。其他事,不多说,不多问。
曾柔并不知道肖占的想法,她凝眸看了眼肖占,才又垂下眼帘,把整理好的一些分工细节的问题拿出来与肖占讨论。
肖占本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对内对外的工作。
“你法援署还有工作,这些小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再说,这不是还有周祥和司辰他们两个嘛?你就负责指挥,具体工作交给我们来做,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我们再向你汇报。”
肖占话说得客气,完全不象平时他,曾柔再次从文件上掀起眼帘,有些困惑的看了肖占一眼,倒也没深究。
“那就麻烦你们啦!咱们是一个团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们也只管告诉我。”
肖占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在心里暗道:不敢。
此时,周祥拿着和州检察院签属的合作协议回来,曾柔诧异的从他手中接过协议,“这么快?”
之前,他们联系州检察院,总被对方以各种理由推搪,却又并不明确拒绝,拿桥拿得厉害,本来曾柔都已经打算放弃,今天开业都没给那边送请柬过去。
谁知今天突然就主动联系周祥,还这么顺利签约了!
她信手翻了翻合同,看到工时计费标准一栏,目光一滞,“这合同不能这么签!”
第202章 我到底偏心谁
在曾柔的坚持下,最终确定州检察院的工时计价保持与法援署同等的优惠标准。
这其间,肖占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特别的安静。
何东战战兢兢收了特别优惠价的合作协议,曾柔的公司正式拿下了州检察院的调查外包业务。
自此,曾柔的调查公司基本包揽了京州全部法律事务的调查工作。
转眼到了九月,曾柔和伍佩仪通过一年的见习期,晋级为初级律师。
郑言把大律师工会的批复回函和委任书交到两人手上,“恭喜!欢迎你们正式加入法援署成为一名职业律师。”
“谢谢。”
“谢谢。”
随着“砰”的一声香槟盖打开的声音,诉讼部的同事笑着走了进来。
大家用纸杯分喝着香槟酒,一同庆祝她们的正式加入。
中午郑言请客,在门口的餐厅吃饭庆祝,同时宣布由曾柔代替程雅馨以前的位置,负责处理一些行政事务。
同事们又是一阵恭喜。
比曾柔她们早一年进入法援署,如今是中级律师的潘月举着酒杯,借着几分醉意斜睨着郑言道:“郑律,我想问一句,咱们法援署晋升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莫不是家世好的优先?我倒没什么,毕竟才来两年,可象张律、李律这样的老资历,这行政助理的位置论资排辈也该排到他们了吧?”
饭桌上,空气瞬间凝结。
被无故点名的张律、李律,怔了怔,连忙摆手,“我们不行。我们不行。小曾柔负责挺好。”
“话不能这么说,两位虽然可能不在意,但对其他同事也有个样板作用,至少知道自己的工作是有回报的。难道我们寒门出身就活该没有出头天吗?”
潘月梗着脖子,俨然一个正义大使。
伍佩仪个爆脾气几次想说话都被曾柔暗暗拦下了。
这个时候,她们说话不合适。
郑言眼神沉了沉,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尖在桌上点了点,“什么时候,法援署变成论资排辈的地方了?别动不动给我上岗上线,弄什么门第之分,在我这儿只看工作表现,其他都不作为参考因素。”
潘月垂着眼睫,隐晦得撇了撇嘴。
郑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自然没有忽略她这个表情,目光微冷。
“潘月是吧,你来法援署两年,第一年实习期,一共参与了十个案子,七次做副手,另外三次是做第三助理,没独立负责过一个案子,就这样我还是给你机会,在一年实习期后让你转作初级律师,第二年,你一共负责了十三宗案子,除了四个庭外和解外,只有三宗胜诉,另外六宗败诉。就这种工作成绩,谁给你的脸在这儿大放厥词?”
郑言将潘月这两年的工作情况一一罗列出来,潘月的脸渐渐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
她嘴唇嗫嚅,小声咕哝道:“我又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大伙问的。”
郑言淡漠的收回盯在她脸上的视线,扫向餐桌上的众人,“好,那我就和大伙好好说道说道。”
此时,刚刚被点名的张律师主动开口道:“郑律不用说了,曾律师这一年的工作表情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由她接替程雅馨的职务,我第一个举手赞成。”
同样被点过名的李律师,有那么一点点官迷,被潘月提及后,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燃起了丝丝升官的希望。
但既然张律师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表态,他喉咙滚了滚,“我也没意见。”
这种情况下,众人不管心里怎么也想,也必须明确站队,于是忙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下潘月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把头一昂,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冷笑两声道:“是没意见啊,还是不敢有意见啊?说到底不就是怕棱锐集团,怕韩域找你们麻烦嘛?我不怕!我还不信了,棱锐那么大的集团,连句公道话都不让人说了?至多,我换份工作,如果连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做不到,那法援署这份工作不做也罢!”
潘月借着酒劲,也是豁出去了,反正那人答应给她的那笔钱足够她今后什么都不做,挥霍一生。
别说法援署,现在整个京州都装不下潘月雀跃的心,她也要出国好好享受一下外国的月光,看看这外国的月亮是不是特别大,特别圆!
一提到棱锐集团,曾柔的毛又有点炸起来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嫁的是韩域这个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拿棱锐集团说事儿?
无论她做什么,都能和棱锐扯上关系,这种用仇富掩饰无能的心态,让曾柔十分无语。
不过潘月确实很会利用这种小市民心态,法援署里大部分同事都出身寒门,没有什么门路,所以进不了大的律师行,又不愿窝就在小律楼里,最后通过公开招聘考试考进法援署。
象曾柔和伍佩仪这种直接被郑言特招进来的,在大伙儿心目中本来就是关系户。
只不过两个人的工作表现确实出色,平时又没什么架子,渐渐地也就放下了成见。
现在被潘月这么三言两语一讲,其中不免又有人活动了心思,觉得这其中难免有棱锐集团重金赞助法援署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韩域花钱给曾柔买个官当当。
也难怪大家会这么想,主要曾柔这情况也确实太特殊,才刚刚过实习期就这么委以重任,难道就仅仅是因为能力出众?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郑言,以及坐在他左手边的曾柔,想看看他们要怎么回应这件事。
越是这种时候,曾柔还就越不能开口了,除非她退出,不然怎么反驳潘月都是在坐实自己恃强凌弱,所以,她表情淡然的坐在哪儿,眼角都没抬一下。
郑言则刚刚相反。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梢微微挑起,黑如玉的瞳眸又沉又睥睨着一脸义愤的潘月,沉默着,大约有十几秒钟的时间。
这十几秒钟对潘月却好象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来法援署两年,这是郑言第一次认真的看她。
她终于不再是那谁,而是潘月,一个有名有姓的人。
初到法援署的时候,潘月也曾经疯狂迷恋过郑言,只不过那点儿小心思很快就被郑言的淡漠打沉了。
说因爱生恨吧,或许有那么一点,不然她也不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个人条件。
潘月垂了垂眼帘,长长的睫毛眼底复杂的神色,此时,就听郑言“哧”的一声,嗤笑出声。
“怨气很大是吧?觉得不公平了?你们呢,也都是这么认为的?”郑言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睇着一张张垂目静默的脸,点了点头,“行!回去!我和你们一样一样说清楚!”
……
会议室里。
一片针落可闻的寂静,空气都好象跟着紧绷起来。
郑言站在会议桌前,将一叠评审表丢在桌上,指尖在桌边轻轻点了点,“这是你们每个人在法援署工作情况记录,从你们一入职开始,参与的每一项工作,都有详细的记录,我有没有偏心,到底怎么偏的心,你们可以自己看。”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大着胆子拿了署了自己名字的那份,其他人也跟着陆陆续续拿了自己的。
郑言将其中三份一一放到潘月面前,“这是你的,这是伍佩仪的,这一份是曾柔的,自己好好看看!我到底偏心谁?”
第203章
潘月抬眸看了郑言一眼,伸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评审资料,目光掠过上面的内容。
深暗的眸底渐渐被诧异所笼罩。
原来,郑言并不是象她以为的那样从没留意过她!
情况恰恰相反,从她初入法援署开始,潘月所做的每一件事,郑言都注意到了。
那时,她初到法援署被安排负责一次交流会的茶水工作,又因为对郑言的迷恋,她特别注意到郑言他一方面喜欢咖啡的苦,但又不喜欢它的涩,所以在冲泡他的咖啡时特别留意选用深烘焙的咖啡豆的同时比其他人更多加一些牛奶。
很可惜那次的交流会只有三天,之后潘月再没机会给郑言冲过咖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细节,郑言不但留意到了,还郑重其事的记录在她的工作评定上。
郑言这样写道:“工作细心,能从最微小的细节出发,可胜任一些情况较为繁琐的案件,考虑从民事案件开始培养。”
他的字遒劲有力,挥洒自如,每一笔都让潘月的心尖发烫。
她记得了!
当时法援署接了一单颇为轰动的刑事伤人案,她一心想参与其中为自己打响名堂,可郑言偏偏将她分配到一单民事纠纷案里做副手,而让另一位和她同期进来的女生过去刑事案那边。
而那个女生的家世恰好比潘月好很多,于是从那时起,潘月就认定郑言偏心那些和他出身相对阶层的同事,并因此失去了工作的热情与动力。
而她工作上的每一个失误,评审表上也记录得清清楚楚,每一次郑言都认真分析了其中的原因,并调整自己培养方案,一次又一次给潘月机会。
再对比曾柔的评审表,郑言对她基本上是放养政策,一直在任由她自由生长,比起潘月的细心扶植,郑言在曾柔,甚至伍佩仪身上花费的心思要少之又少。
如果说偏心,郑言是真的偏心,可他偏心的不是曾柔,而是她,潘月!
只可惜这个觉悟,来得太迟!
此时,大家都差不多看完自己的评审表,内心心潮澎湃,那个平时连常务会议都不喜欢出席的郑言,原来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
与此同时,他们又为自己的每一点儿懈怠感到愧疚,有这样一个细心培植他们的上司,有什么理由消极?
潘月阖了下眼睛,拦住眼底涌出的湿润。
太晚了,她收了那个人的钱,无论如何这场戏都要唱下去。
在抬起眼帘时,潘月的眼神陡然凛冽,她放下手中的评审表,嗤笑一声,“我承认自己的工作能力有欠缺,但这也不代表她曾柔就是最佳人选。我就不相信在座这么多人,都比不过一个刚来一年,才过了实习期的初级律师?
没错,她是打赢了几场官司,带来不少社会影响力,那也不等于她懂行政,会管理。以前程律的位置,多是行政管理方面的工作,难道不应该选择一个更为老成持重的人来担任吗?
郑律一心推曾柔上位,不惜连珍藏多年的内部资料都拿出来,难道仅仅因为曾柔所谓的能力?就一点儿没考虑过她身后所代表的资源?你敢说自己就没有一点儿私心?”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潘月胸脯起伏,长长的睫毛闪了闪,之后决绝的凝向郑言。
始终坐在会议室一隅,默不出声的曾柔捕捉到潘月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与痛苦,慧黠的黑眸闪过暗沉的流光。
众人刚刚从评审表的震撼中醒过神,就听到潘月对郑言“发自灵魂”的拷问,此刻大家难得意见一致的选择相信郑言。
他绝对是个知人善任的好领导!
众人心潮澎湃,支持的豪言壮语已经到了口唇边,就听到郑言语气孤清地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有私心!”
他似笑非笑的扯着唇角,清凉中透着丝丝嘲弄,漆黑如玉的瞳眸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郑言扫了一眼,同事们齐刷刷望过来的眼神,自嘲的一笑,“我确实看重曾柔背靠棱锐集团的资源,在决定由她接替程雅馨工作时,也的确综合考虑了这方面的因素。”
潘月冷笑连连,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曾柔侧眸讶异的凝向郑言,不过她更关心的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反正要说郑言贪图棱锐什么利益,曾柔第一个不相信。
郑言在曾柔的眼底读出信任,心头热了热,他舔了下后槽牙,接着道:“最近一年,棱锐集团在法援署投放大量资源,大家的工作环境,待遇也因此得到大幅的改善。相信大家都很清楚,这些都得益于曾柔的加入。”
话说到这儿,众人心里已经很清楚……郑言所谓的私心是借助曾柔更好的为大家谋福祉!
试问,这样的私心谁又会反对呢!
除了曾柔……
这时候,大家开始怨怪潘月的不通时务,如果不是她的咄咄相逼,郑言也没必要把话摆到桌面上来讲。
说实话,比起实打实的福利,他们真的不在乎由谁来接替程雅馨的位置,就算之前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但和曾柔这种得天独厚的实力相比……呵呵,对不起,他们更想加薪。
潘月收下一把把眼刀,勾唇冷笑着看向曾柔,“看到了吧,整个法援署的人都在盯着你老公的荷包,把你当冤大头来坑!”
“曾柔啊,曾柔,”潘月“啧,啧”了两声,“我真替你觉得可怜,成天师傅师傅叫着,觉得自己有多特殊,郑律从业这么多年从来不收徒弟,就破例收了我一个!现在知道答案了吧!还得意的起来吗?整天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现在明白了吧,你就是个行走的笑话!”
潘月这话说得狠,一点儿情面没留,反正她一点儿也不介意把最恶毒的话全都用在曾柔身上!
她早就看曾柔不顺眼,何况那人说了,她的任务就是要让曾柔犹如丧家犬一般灰头土脸的离开法援署。
潘月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但凡要点儿脸面的,都不可能再留在法援署,何况曾柔又不是没出路?
这次让曾柔和郑言决裂,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不知道可不可以要求那人加钱?
潘月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连如何向那人要求加价都已经想好了,可这是她听到了什么?
曾柔的笑声!
不是怒极反笑,不是歇斯底里,而是真真切切,银铃般的笑声!!!
潘月错愕的看向曾柔,恰逢此时曾柔转眸看向她,视线隔空交汇,曾柔清澈如水的眸子闪着慧黠的流光,仿佛能一眼望穿人心。
让人无所遁形!
潘月眸光闪了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实,强迫自己不要退缩。
而此时曾柔已经淡然的收回了视线,同事扫向同样愕然看着她的其他同事,最后落在郑言的身上,宛然一笑,“能让师傅如此煞费苦心,让大家寄予厚望,实在是我的荣幸。如果大家没有其他意见的话,这个行政主管的职位我就不客气啦!”
众人怔愣了几秒,如释众负般笑了,“千万别客气,这个职位本来就非你莫属,郑律不提,我们也打算举荐你呢!”
“就是,就是,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我们保证全力配合。”
郑言望着眼前这一幕,湛黑的瞳仁眸光微闪,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潘月吃惊的望着曾柔,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她疾步冲到曾柔面前,双眼急得猩红,语气更是歇斯底里。
“我说你这个人到底听不听懂人话?他们都在利用你!利用你!他们唯一想要的是你老公的钱,你明不明白!”
潘月双眼向外突,额头的青筋直跳,她真想敲开曾柔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得是什么?
草吗?
不对!她所认识的曾柔,可绝不是个蠢人!
那她这是……
潘月觑了觑眼睛,“明知被利用,还这么高兴,曾柔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曾柔俊脸一寒,眼神陡然锐利,“我打的什么主意?是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才对!公然挑拨我与师傅的感情,让我与所有的同事对立,潘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争职位?你不够格!说,你到底收了人多少钱?收买你的人到底是谁?”
被曾柔一提,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一直在被潘月带节奏,情绪跟着起起伏伏愣是没发觉潘月这个时候跳出来本身就很有问题。
“没有!我没有!”潘月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嘴唇嗫嚅,“我就是单纯的看不过眼,我……”
她跟本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为自己辩驳,最后眼圈通红,哭着跑了出去。
众人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曾柔是个明白的,否则这次他们就损失惨重了!
……
潘月一口气跑出法援署大楼,茫然无助的回头望望面前这幢巍峨的建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该怎么办?
那人的任务没有完成,法援署的工作也丢了,下个月的房贷马上就要到期了,还有弟弟的学费……
此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是那个人!
潘月颤抖着手划向接听,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第204章
办公室里。
郑言亲自沏了壶茶,给曾柔倒上一杯,掀帘瞄了她一眼,“不生气吧?”
曾柔双手环臂,唬着脸哼了哼。
郑言嘿嘿一笑,打着哈哈,双手奉茶,“曾大律师,喝茶。”
曾柔剜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抬眸看向郑言,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如洗,“师傅,太幼稚了!”
以为她看不出,郑言在用给自己泼脏水的方式帮她树立威信嘛!
郑言右手按了按额角,又盯着曾柔看了几秒,扯了下唇,“看透,不说透,懂不懂?有时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傻。”
曾柔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你是想说我智商高,情商低吧?”
“你看看,又来了!”郑言无奈的摇摇头,“能不能不要把法庭上的咄咄逼人,用到生活上?”
曾柔眯了眯眼睛,“你是怕我用在同事身上,之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吧?”
郑言摊摊手,表示放弃。
曾柔拿起茶杯,慢慢的抿了口茶,“师傅,这又没有外人。和我说话,您不用转这么多弯。您急于让我接手行政工人,又借着潘月的机会,不惜用给自己泼脏水的方式,把利害关系给大伙儿摆清楚,帮我铺路。这其中的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郑言摸了下鼻子,“也不能算泼脏水吧,我的确有把棱锐集团的支持,作为其中一个考虑因素,当然并非主要原因。”
曾柔过于平静通透的目光,让郑言感到一阵局促,或者就象曾柔说的那样,从一开始他就没必要兜圈,直接和她讲就好了。
在郑言的惯性思维里,他喜欢把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安顿好,最后再通知其他人,当初来法援署就是这样,现在不得不离开,也还是这样。
可他忽略了,曾柔不是其他人,她聪明、敏锐、同时又有担当,如果郑言说清自己的处境,她一定会竭尽所能配合他。
或者说到底只是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吧,让他只愿做那个一心扶植她的人,而不是要她对自己施予援手。
不过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郑言眸光闪了闪,淡淡开声,“最迟明年年初,我要回去接手老爷子的工作,稽查院那边老头子放不下,目前看来,只有我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曾柔明白接手程雅馨的行政工作只是第一步,郑言这是想让她接管整个法援署啊!
可是她行吗?
曾柔第一次感到不自信。
“明年年初……”曾柔思忖着咕哝道:“这么快?”
加在一起好象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师傅,你对我是不是过于有信心了?”
司法界有能力的人多如牛毛,让她这个刚入行一年的新人接手,难怪郑言要把棱锐的金漆招牌拿出来,至少在现阶段,还真只有这么一个有说服力的说法。
郑言身子向后靠了靠,看了曾柔几秒道:“短期内比你有能力的人选,不是没有,但理念和热忱上不一定合符合,长远来看,我不觉得你会输给任何人。”
“感觉压力好大啊!”曾柔幽幽地呼了口气,“说说近期的工作安排吧!我觉得张律师……”
曾柔并没有过多纠结,转头就投入到自己新的工作角色中。
睇着她有板有眼,专注工作的模样,郑言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弯起欣慰的弧度。
……
曾柔入围十大杰青的消息出来那天,她正在参加慧清雅集组织的一项公益活动。
现场的记者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涌了过来。
“曾柔,你对于自己入围十大杰青,有何感想?”
“作为最年轻的入围者,对于自己二十五岁就取得这样的荣誉,你有什么要说的?”
曾柔有些歉意的看了郑夫人一眼。
今天是慧清雅集一年一度的大型公益活动,旨在为山区的儿童筹款,这些记者都是为了加大这次活动的宣传,引起更多社会关注而专程请来的。为了搞好这次活动,郑夫人和慧清雅集的成员们做了大量的工作,结果媒体的关注度却转移到自己身上。
如果是她,大约也会不开心吧!
郑夫人的视线与她隔空相遇,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并没见有任何的不悦。
曾柔抿了抿唇,转眸看向围过来的记者,她的表情很淡,看不出多少得奖后的激动。
她清了清喉咙,声音清晰的传到在场每个记者的耳边,“今天是慧清雅集的公益活动,请大家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次的活动上。这次活动汇集了慧清雅集以及社署大量工作人员的心血,旨在……”
曾柔无视记者们的提问,开始认真宣讲这次活动的内容。
这次过来的记者好多都是郑夫人请来的正统媒体,见曾柔不愿回应,也不并强求,毕竟他们今天过来的任务,就是报道这次活动,弘扬正能量。
可也有些急功近利,想抢占头条的记者,以及一些娱乐记者并不甘心,只报道一则干巴巴的公益活动,这种新闻,除了京州日报那种的正报会把它放在头版头条之外,没有哪家媒体真正关心。
反正也没有读者会看,随便拍几张照片,写几句话交差就行了。
可曾柔这条新闻可就不一样了,深挖下去,可以写的地方很多,再加上曾柔本身的热搜体质,说不定又能成为下半年的爆点新闻。
众人悄悄交换着眼神,犹豫着由谁先上,毕竟曾柔现在的身份,还真不好象以前一样硬来,何况还有郑夫人在这儿镇场,没看到刚才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嘛,记者们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这么放弃机会,好不甘心啊!
这时,现场记者的手机提示音几乎同时响了一声。
陆续有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哇靠!不得了了!这可是大新闻,记者们再也顾不上什么郑夫人,棱锐集团的威慑,所有的相机,采访笔全都对准了曾柔。
“曾柔,有消息称你对此次入围十大杰青存在台底交易,请问你有什么解释?”
“请问棱锐集团到底花了多大价钱为你买奖?”
更有人大胆的将问题抛向郑夫人,当然他们还不敢直接质问郑夫人,而是问曾柔。
“请问郑夫人对于你买奖的事情知不知情,她有没有参与其中?”
本不欲回应的曾柔一张俏脸陡然凝上一层寒霜,眼神里隐含怒意。
谁知道记者接下来的问题更加过分,他们不但将郑夫人拖下水,还将矛头直指君睿。
“请问总统大人在此次事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棱锐集团为此提供了怎样的利益交换?这是不是作为棱锐集团支持大选的条件之一?”
曾柔彻底怒了,杏眸中潋滟着不好惹的厉色,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意,俏脸紧绷的看向提问的记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吃。诽谤国家公职人员最高刑罚可判终身监禁。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记者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眼底有惧意闪过,随后又挺直腰杆,梗着脖子道:“我可不是胡说,我有证据!”
说着,他把手机屏幕划开,伸到曾柔面前,“请问你有什么解释?”
第205章 轩然大波
曾柔扫了眼记者的手机,屏幕上是一组不久前曾柔公司迁址开业的照片,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君睿、郑夫人等人出现在现场,并与曾柔夫妇谈笑风声。
从这些照片的角度来看并非从监控中截取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天现场有人偷拍了照片并且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发放给媒体。
曾柔一时还想不出这人是谁,那天到场的全部是自己人,并没有可以怀疑的对象。
不过,此时也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曾柔眉梢挑了挑,语气散漫,“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
她过于淡漠的态度激怒了在场的记者,问题也变得更加尖刻。
“一个注册资金十万元的调查公司开业却惊动了京州政商两界一半以上的名流,连总统大人都亲自到场,这样还不觉得有问题吗?”
放眼全国哪家企业有这样的派头,同时请动如此多的要员,连总统都惊动了。就算象棱锐这样的大集团举办的年会盛典,也没见过总统大人公开露面啊!
很多记者都跟着随声附和,讨伐的声浪充斥着整个活动现场。
郑夫人和慧清雅集中几个重要的干事,因为也出席了曾柔公司的剪彩,都成为记者追访责问的对象。
镁光灯频闪,各种提问声此起彼伏,现场保安虽然在尽力维持秩序,但记者们同样身经百战,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记者不断的向前涌,混乱中不断有慧清雅集的干事被冲撞到,慧清雅集的干事都是养尊处优的阔太名媛,哪里应付得了如此场面?
此时,曾柔的脸上凝满寒霜,身上的戾气如龙卷风般急遽地扫过现场,她飞起一脚扫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记者,双手拉开功架,怒视着面前的记者。
空气有几秒钟的凝窒,随着倒地记者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又陷入新一轮的混乱。
“曾柔打人啦!打记者,妨碍新闻自由!”
这次倒是没人敢往前凑了,可本就喜欢口诛笔伐的记者,站在离曾柔半臂距离的位置,也不知是由谁起的头儿,高喊起了口号。
“反对特权阶层,维护新闻自由!”
还有一部分记者在拍照、录视频,事情很快传遍网络。
键盘侠磨刀霍霍,掀起一场舆论撕逼大战。
此刻,韩域已经收到消息,带着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赶到现场。
记者很快被拦在安全线以外,郑夫人等慧清雅集的成员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
韩域护着曾柔走在最后,阴鸷的眸子扫了身后一眼,男人身上冷厉的气势让记者们集体失了声,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记者开始冲着他们的背影拍照,之后陆续有记者效仿,保镖们只将他们挡在安全线外,并没有对他们的其他行为加以阻挡。
待曾柔等人全部上车离开后,保镖也陆续离场,分别上了一排十辆黑色商务车。
长长的一排车队,统一的车型、颜色,就连车牌号都是相连尾号从1到10,这嚣张的气势、排场又引得记者一通追拍。
此时,网上各大公知号早已象约好了一般展开了关于特权阶级的大讨论,各种台底交易的阴暗猜测充斥全网。
总统府的官网、慧清雅集的网站以及十大杰青评选委员会的官博下面早已掀起轩然大波,网友的评论洗版般疯狂涌现,要求官方予以正面回应。
而作为事件另一主角,棱锐集团的股价更是呈跳崖式爆跌。
曾柔靠坐在韩域办公室的沙发上,听着江奕一条条汇报着现在的情况。
从活动现场回来,她的手机就已经关机,对网上舆论的汹涌虽然没有亲见,但也可以想像。记者因为联络不到她,电话已经打到了法援署和棱锐集团的座机,门外的电话铃声一直就没有断过。
加上江奕现在说的情况,清丽倔强的脸上渐渐变的阴沉。
韩域睥睨着一板一眼逐项逐项汇报工作的江奕,目光沉冷仿佛六月寒霜,他明白江奕此时冒死也要在曾柔面前说这些,无非是想令曾柔自己走出来澄清、道歉,只有这样后面的公关才有可能平息网民的怒火。
但他怎么可能让曾柔受这种委屈?
江奕的语速很快,他怕自己一旦慢下来就没有机会再开口,而当他把所有的事项全部汇报完后,后背已是一片冷汗,好似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般有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韩域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点了点,语调沉稳淡漠,“通知公关部,棱锐集团不澄清、不道歉,另外通知法务部,对所有网上不实的言论绝不姑息,从公知号开始一人一封律师信,就算是下半年法务部不吃不喝也要把官司给我一打到底。”
江奕摸了把脖子后面的冷汗,“你这是要硬刚?”
韩域挑了下眼梢,语气张狂,“有何不可?”
“……”江奕现在只想mmp。
没看到股价都跌成什么样儿了吗,还问他有何不可?
爱江山更爱美人,也不是这么爱的吧?
江奕嘴角抽了抽,踌躇的低声提醒道:“董事会那边恐怕……不太好交待吧?”
“你和董事会那些人说,愿意留下来一起面对的,我保证他们不会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不愿意留下的,我也绝不强求,手上的股份不要想着向外面抛售,我按今早开市时的股价全收。”
“今早开市的股价?”江奕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今早的股价那可是没出事儿之前的高价啊,和现在的股价保守估计差一半呢,这是钱多烧的吗?
江奕求助的看向曾柔,想她出面拦一拦,毕竟这时候只有她说话好使啊!
曾柔沉默着,骨架均匀的身体卧在沙发里,纤长的手指捏着勺子,下意识搅动着手中的咖啡,一双星眸盯着转着圈儿的咖啡,又似乎透过那小小的旋涡看着别处,一副深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奕无奈的收回视线。
得,白说了!
彼时,随着一阵喧闹声,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第206章
许是曾柔想得太入神,龙启封怒气冲冲大步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龙启封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的曾柔,指着她道:“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女人,一点儿礼貌没有,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
曾柔眨了眨尚有些迷茫的眼睛,将将醒过神,就听到男人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我宠的,怎么了?”
“怎么了?”龙启封拐杖在地上用力的戳了两下,“你自己看看公司的股价都跌成什么样儿了?宠,这就是你宠的结果!娶妻娶贤妇,我早就和你说过,这种女人娶不得!”
他往前推了推陪自己一起来的庄思明,“你看思明就很好,大方得体,宜家宜室,还能在生意上帮助你。”
曾柔看到龙启封,本来已经打算起身,听到他这话,索性往沙发上靠了靠。
龙启封余光扫过去,心里更加气愤,指着曾柔的手指都在发抖,“你自己看看,这成什么样子?见到长辈连个招呼都不会打,哪有一点儿配做我龙家的媳妇?”
韩域冷哧,“曾柔是我韩域的太太,岂容他人置喙?也包括您!”
龙启封气得全身发抖,“到现在你还护着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公司的股价会跌停?我就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韩域向后靠坐在老板椅里,双腿交叠,淡然的扯了下唇,“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好!很好!”龙启封咬着牙道:“我倒要看你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思明,我们走!”
目睹了全过程的江奕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韩域为了曾柔,置公司于不顾,本来对曾柔已经好起来的印象,一下子又跌到谷底。
妖姬啊!祸国殃民!他对曾柔的第一印象果然是准的!
韩域觑着江奕渐渐变淡的眼睛,语气也跟着变淡,“还有事?”
“没事。”江奕最后看了曾柔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开。
曾柔望着那扇被急速甩上的房门,轻笑,“看来,大家对我的意见不小啊!”
“不用理他,”韩域到曾柔身边坐下,手穿过她的后腰,将人揽过来,“你又没做错什么。”
曾柔往韩域身上歪了歪,头靠着他的肩头,“现在恐怕只有你一个觉得我没错。”
“那你自己呢?”韩域揽着她软软的身板,侧头凝着曾柔白皙无暇的脸颊。
“我当然认为自己没错啦!”
君睿以朋友的私人身份出席剪彩仪式,就算有欠妥当,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至于说打记者,曾柔更不觉得自己有错,当时那种情况,如果再不强势阻止,再进一步很可能会发现踩踏事件。
至于被她踢倒的两个记者,那也是有原因的,问问他们自己借乱做了什么,她还觉得踢得轻呢!
韩域手指缠绕着她的秀发,语气有些散漫的道:“那就行了,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曾柔执着韩域的手,抚平他的手掌,顺着掌心的纹路一点点勾勒着,“我当然相信你有能力处理这次危机,但是你不觉得事情爆出来的有点儿奇怪吗?我在想明明那天是个小范围活动,请来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照片我看过也不是从大厦监控里出来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他图谋的又是什么?”
在慧清雅集一年一度最大型的公益活动上,同时给在场的记者发来消息,对方显然早有预谋,绝不是象曾晗芳之流小打小闹的行动,而且事件涉及君睿、郑夫人、慧清雅集、十大杰青评审委员会,如此广的打击面,让曾柔不由不深想一层。
到底对方是在针对她,还是另有图谋,会不会和君睿再次当选有关?
韩域靠着沙发扶手,低头看着怀里的曾柔摆弄他手指的动作,漫不经心道:“君睿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想办法处理。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曾柔抬起头盯着男人湛黑的眼眸,“你就不怕我真把公司给拖垮了?”
韩域半阖着眸子,捏了捏曾柔的手指,薄唇微勾,“我甘之如饴。”
曾柔凝着韩域,清澈的眼底闪着慧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韩域摇了下头,掀起眼眸,薄唇微侧,“就是单纯觉得借机清理一下公司也不错。”
“你小心玩脱了!”
曾柔觉得这次舆论来势汹汹,显然有人在背后操控,在不清楚对方目的前,还是小心为妙。
韩域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是不是太小看棱锐集团的实力啦?它可比你想的抗打。”
他眯了眯眼睛,“我就怕他不动手。”
动作越多,漏洞越多,才好顺藤摸瓜,这个道理曾柔也明白。
……
棱锐集团这边按兵不动,总统办公室也同样没有回应,慧清雅集几个干事受到惊吓,也没心思应对,只有郑夫人在个人社交帐号上留了四个字:“无愧于心”,之后关了评论功能。
网友的情绪因为几方不予回应的态度变得更加群情汹涌,再加上有人特意引导,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最先正面回应的是十大杰青的评审委员会,该委员会一向以公平、公正著称,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质疑。
委员会直接在官方网站在公布了各个参选人的评分情况,一共从八个方面,每方面又有十几个考核项,形式和企业年终的kpi考核很象,大部分人都可以看得明白。
十大杰青不愧是最具公信力的评选,公开的信息清晰、透明,完全是君子坦荡荡,让人无可挑剔。
而从这些项目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曾柔这一年来在各方面所取得成绩超然,这些之前在很多新闻报道里也有反应,大家有目共睹。
如果硬要挑剔,那也只能说她的确还太年轻,与默默耕耘多年的工作者相比,经验、资历都太浅。
舆论从一面倒的抨击,渐渐有了不同的声音,但很快又淹没在大批水军的评论里。
而此时棱锐集团公关部正在追踪这些水军的来源。
第207章
评审委员会的澄清并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反而吸引大批网友的火力,官网服务器几次瘫痪。
“我就不信全国这么多律师,就曾柔一个符合这些条件?还不是因为她背景过硬。”
“感觉这里面的水很深。”
“哎!多少默默无闻用心工作的人,就这么被埋没了!”
“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陪跑!”
可以说这些水军很懂得如何调动网民情绪,群情汹涌,舆论的声浪越来越高。
其他获选杰青的资格也因此受到质疑,陆续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宣布退选,有人借机在网上发起了要求取消曾柔参选资格的投票,支持的人数不断攀升。
评审委员会主席叶隽辗转找到了曾柔,婉转表达了希望她退选的意思。
也不知是碍于棱锐集团的威名,还是自知理亏,说这番话的时候叶隽显得格外局促,油光的脑门不断冒出薄汗。
他厚实白胖的大手握着白色方巾抹了抹额头的汗,踌躇道:“曾小姐,十大杰青评选自创立以来,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也是急啊!老会长把它交到我手上这才两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就这么毁了!哎,我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过来求您。”
曾柔眉心动了动,其实她挺能理解叶隽的立场,一个这么有公信力的评选,就因为她的一些负面新闻搞得声名狼藉,曾柔也确实不忍。
这几天不止叶隽,君睿、郑夫人、郑言还有慧清雅集、棱锐集团,都因为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质疑,键盘侠连徐凯峰家的徐氏集团都没有放过,情况虽然不如棱锐严重,但股价也跌了不少。
如果她退选或是出来道歉真能平息这一切,曾柔并不介意委屈自己,可对方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
她贸然退选,只会显得自己心虚,也等于变向承认网上的指控,让自己和相关的人置于更加被动的位置。
曾柔嘴唇动动,刚想和叶隽分析这其中的利弊,就听一旁的伍佩仪道:“赁什么让小柔退选,她又没做错什么?难道你们评委会再选定小柔的时候,真考虑过其他因素?”
叶隽抹了抹额头汗,“那怎么可能?我们评委会绝无偏私。”
“那你心虚什么?”伍佩仪上前两步,揽住曾柔的肩头,“反正我们小柔绝不会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退选,更加不可能道歉。你要想向恶势力低头,就自己宣布评选结果无效吧!”
“没错!”郑言推门迈步走了进来,“如果评委会觉得这次的赛果有问题,大可以宣布撤销曾柔的入选资格,但法援署作为推荐单位,不排除保留追究的权力!”
叶隽脑门的汗又下来了,这次连脖子后面也湿了,他抹完额头抹脖子,“郑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了!”
郑言用“我偏不”的眼神,横了叶隽一眼,让叶隽倍感压力。
他一边不停抹着汗,一边咕哝道:“这事儿不解决,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你家不也受影响了嘛!这个时候,咱们得团结。”
郑言拉了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漫不经心掸了掸衣摆,“团结是没错,但怎么团结,咱们得说道说道。刚我们伍律师说得没错,你让曾柔退选,是打算承认她买选票啦,还是你们委员会私下收受利益啦?”
“没有,没有!”叶隽连连摆手,“绝对没有!曾律师经过我们评审委会员一致通过,绝无造假成分。”
郑言掀了掀眼皮,“既然都没有,那你慌什么?还是说,问题出在其他候选人身上?我听说有好几个退选了。难道是他们?”
“郑公子,您别开玩笑了!”叶隽苦着张脸都快哭了,“这怎么可能!您也入选过,还不清楚,咱们委员会的评选最公平、公正,绝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台底交易。”
“那不就行了!”郑言站起身拍了拍叶隽的肩,“放心吧,不会有事。柏宫那边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郑言捏着叶隽的肩膀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彼时,伍佩仪拿着手机嚷道:“快看,君睿出来回应了!”
……
新闻报告厅里坐满了记者。
君睿一身深蓝色西装搭配同色系暗纹领带,昂首阔步走上发言台。
他理了理袖口,半掀眼帘睇着台下的记者,神色清冷、坦荡。
君睿发言非常简短,他坦承自己确实参加了曾柔的公司开幕,但否认与工作相关。
“我夫人和曾柔是很好的手帕交,当日我以丈夫的身份陪同夫人出席,不牵扯任何与职务相关的活动,也并没有通报办公室。或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在此恳请大家谅解。”
君睿并没有接受记者提问,三言两语交待清楚后,略一颔首迈步离开。
此时,整个新闻报告厅已经炸开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们心目中排名第一的黄金单身汉原来已婚!
夫人和曾柔还是手帕交!
那么他的夫人是谁?
擅长挖猛料的记者,马上深挖了一遍曾柔的朋友圈,竟然一!无!所!获!
他是不是在骗我!
一时各种猜测甚嚣尘上,倒是没人再提曾柔的事情。
“谁!到底是谁拐走了我的男神?”
“感觉只是公关团队想出来的转移视线的公关方案,如果已婚不可能之前四年没有一点儿风声。”
“无论已婚、未婚,他都是个骗子!当初,靠着黄金单身汉的人设骗了多少女粉丝的支持,现在又改立深情丈夫的人设,一时一样,让我们怎么相信?”
还有一些更加不理智的言论,直指涂涂,充满了人身攻击性的语言。
看着网上一条一条弹幕,曾柔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均匀的骨节因为用力过大泛起了青白。
她知道君睿选择在这个时候宣布自己已婚,完全是为了她挡枪,而这其中肯定也少了涂涂的主意。
如果不是为了帮她转移公众视线,涂涂本来会有一个很浪漫、郑重的出场,接受世人的敬仰和祝福,而不是象现在这样。
或者在君睿看来,问题的症结在于他在剪彩活动上的贸然露面,所以他选择挺身而出,可曾柔真的不想要这种承担。看着涂涂无故成为网友抨击的焦点,她更是无比的难受。
她很清楚,这一切全是冲她来的,虽然她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但她一天不站出来,这场闹剧都不会完。
果然,很快网上掀起了“罢君”活动,有近十万网友对君睿投下不信任票。
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曾柔拿起电话打给韩域,“帮我准备记者招待会吧!”
第208章 记者会
韩域在电话另一端怔了一下,但并没有反对。
“好,我帮你安排。”语气是一贯的沉稳,象一座山让人莫名安心。
记者会安排在第二天的早上,到场的媒体经过棱锐公关部精心挑选,全部是态度中肯,具有公信力的主流媒体。
休息室。
曾柔一身黑色西装,端庄清肃,精致的脸庞上凝着一抹凝重。
她双手握着咖啡杯,透过薄薄的雾气望着窗外,象是看着远处的海景,又想是透过眼前的景物思考着什么。
目光深刻而复杂。
伍佩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几次停下脚步望向曾柔,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喟叹一转抹头出去。
休息室外,徐凯峰肩膀斜靠着墙,看到伍佩仪出来站直身,迎了过去。
他向休息室里扬了扬下巴,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伍佩仪无声的摇了摇头,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向门口回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要了杯咖啡,之后什么也不肯说。”
“韩域呢?”
徐凯峰四下望了眼,自他过来就一直没看到韩域人,这很不符合他爱妻号的人设。
伍佩仪再次摇头,“一直没过来,是不是去应付媒体了?”
徐凯峰又看了一眼休息室的方向,“你说她是怎么打算的?”
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很难澄清,相信你的人始终相信,不信你的人怎么解释也不会相信。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等事情一点点过去。
徐凯峰有些搞不懂曾柔,按说连他都能看透的事情,曾柔没理由不知道,那她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记者当箭靶呢?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江奕,棱锐的股价才刚刚趋于稳定,没再一路狂跌,这两位就又要开记招,是怕大伙儿记性不好,把这事儿忘了吗?
虽然心理这么想,可他不敢问,默默的按要求准备记者会的事情。记者们收到消息知道曾柔要开记者会,受邀的没受邀的全部涌了过来,酒店门外,差不多聚集了全城的媒体,吵闹着要求进去。
“赁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们有采访的自由!”
“选定媒体,你们是不是又想利用影响力,引导舆论方向?”
“公众有知情权!”
“你们这是妨碍新闻自由!”
安保队在不断增加人数的记者面前也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江奕被记者吵得头疼,抬头嗓门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报告厅的人员承载数量有限,出于安全理由,仅请收到邀请卡的媒体在安保人员的指引下从西门进入。没有收到邀请的媒体记者,不要聚集在这里,请回吧!”
“我们不走!”
“小报记者就没有采访权吗?反明是搞特殊化,果然是特权阶级。”
韩域寒着一张脸从酒店大堂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排工作人员。
记者看到韩域更加疯狂的向前冲,保安的人肉防线几乎被冲破。
“韩总,这次记者会限定人数、限定媒体的用意是什么?是否打算引导舆论,瞒天过海?”
“是啊!”
“韩总,回应一下。”
韩域睥睨着最先提问的记者,也算是老朋友,几次为难曾柔,并几次被曾柔怒怼过的爆周刊记者。
这本周刊一向以出位的报道,揭露名人生活丑闻博取公众眼球,为了销量可以毫无底线,在业界是出了名的老鼠屎。
韩域冷冷的勾了勾唇,深暗的眸中透着几分冷冽,只薄薄几分足以让在场的人胆寒,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爆周刊是吧?”韩域望着那名记者直接点名,“知道环球酒店的新闻报告厅可以容纳多少人吗?你回头看看在场有多少人,如果不加控制全部放进去,大家的人身安全怎么保障?”
爆周的记者抿了抿唇,明显有些心虚,旋即他梗了梗脖子道:“那你可以选择抽签决定入场人员,为什么要指定媒体?还不是想筛选对自己有利的媒体!”
韩域冷笑道:“知道收到邀请的都是哪些媒体吗?”
跟着他随口说出几个媒体的名字,全部是公信力排号前十位的新闻机构,和爆周相比要高出十个档次有多。
在场的多是小报记者、网络新媒体,此时都缩了缩脖子,抿着嘴不出声。
爆周的记者咽了口唾沫,小声咕哝道:“你这分明是歧视!”
没办法啊!没办法!有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老总,收了人家钱,他就只能刚到底了。
韩域淡淡的斜了他一眼,狂傲地道:“是又如何?爆周就是整个新闻界的一颗老鼠屎,你回去告诉肥波,一直没收拾他,不是不能,只是懒得碰脏了手。让他好自为知吧!”
爆周的记者a都不敢a一声,连他老板的外号都直接叫出来了,再闹下去,只怕连爆周都不复存在了,老板或许无所谓,反正赚够钱了,他可是一个小打工仔,失业靠什么糊口?
韩域说完要说的话,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扫视着会场外聚集的大批记者,扬声道:“各位新闻界的朋友,感谢大家的到来,因为场地问题,以及对大家安全的考虑,不能请各位一一入场。但是我们在广场那边搭设临时休息区,并且准备了大屏幕,各位可以移步过去,看现场直播,并且可以直接与场内连线提问,每家媒体都有一次提问权。”
众记者随着韩域手指的方向回头望去,不远处的广场上搭建起可以容纳千人以上的露天棚式休息区,前方一个落地的大屏幕直接连接记者会现场。
“各位记者朋友,这边请!”
江奕和几个工作人员,带领在场的记者有秩序的转移到棚区,这次倒没有人再提出不同意见,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爆周的记者讪讪地跟在队伍中间,眉目低垂生怕再引人注意。
没办法,谁让他没本事,只能进爆周这样不入流的媒体呢,听说跟着周祥走的几个记者,现在都在曾柔的公司混得不错,不过他现在把人得罪得死死的,怕是没机会了。
记者哀怨的想着,早没有心情继续兴风作浪。
上午十点整,记者会正式开始。
近百家受邀媒体悉数到场,新闻报告厅里人满为患。
主讲台上,铺着紫红色桌布的长桌间隔整齐的放置三只话筒,桌后是三把皮椅座椅,简单又不失隆重。
曾柔一身黑色西装快步走上台,在长桌后落座,郑言坐在她的左边,周祥在右。
一个代表了法援署,一个代表了调查公司,而韩域就在台下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入座,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曾柔身上。
现场,座无虚席,头排座椅的后方,是无数记者的镜头,镁光灯频闪。
曾柔目光坦然的面对着台下的记者,视线在坐在正中间的韩域身上顿了顿,她环顾四周后,清脆的开口:“感谢各位新闻界的朋友出席这次的记者会,近期网上流传的一些关于我本人的质疑与指控,兼于事件的严重性,同时牵扯到多名公职人员的清誉,我已于昨天下午提请廉署介入调查。”
一时间,全场哗然。
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什么叫闷声不响干大事?一直不发声,不回应的曾柔,谁能想到她会选择直接移交官方处理?她就不怕真查出什么吗?
她不怕,君睿也不怕,郑夫人也不怕吗?
本来以后会听到一些言而无物的澄清与解释,记者也早就想好质问的问题,谁能想到曾柔会这么刚!
真是一点儿余地也不留啊!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是如此。
这还让他们怎么问,说错了,等调查结果出来,不用想肯定告他们一个诽谤啊!
曾柔静默了几秒接着说道:“另外,借这次的机会,我想对幕后操作这件事情的人说几句话,无论你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掀起这场风波,冲我曾柔一个人来,再敢动我朋友一下,我曾柔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
现场又是一片震惊。
曾柔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她借机到底在向谁喊话,难道他们都被人利用当枪使了?
现场的每名记者心中都充满了疑问,嘈杂声蔓延在整个报告厅。
过了好一阵,才有场外的记者通过连线问道:“就算这些都是有人精心策划,那你打众殴打记者,总是事实吧?对此,你又做何解释?”
第209章 我没打算澄清
听到这个问题,曾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
周祥见状清了清喉咙,趁机道:“关于那日的突发状况,我这里有一段视频,相信可以解开大家的困惑。”
说着,他向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彼时,大屏幕上出现那日记者一涌而上争相采访曾柔的画面,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面目上的刻薄,甚至可以说得上狰狞。
在场的记者表情略显尴尬,虽然他们那天并不在现场,但作为同业看到这样丑陋、失控的场面,都觉得汗颜,脸颊一阵阵发烫。
同时不由反思,难道自己平时追访当事人的时候,面目也是这般可憎?
这时,视频已经播放到曾柔动手打人那段,只见最前面的几名记者在后面人的推撞下,身体前侧,被围在里面的慧清雅集的几名干事都受到不动程度的冲撞,吓得花容失色。
跟着曾柔杏眼圆睁飞起腿,踢倒了为首的两名记者,拉开功架震住了现场混乱的局面。
要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的确是个快狠准的处理方式,也是曾柔的一贯风格,又硬又刚,可那也不能打人啊!
最前面两位记者何其无故,那一脚踢得,看着都替两人觉得疼。
台下议论的喧嚣声再次在整个报告厅蔓延,记者出身的周祥很懂得把握火候,等大家的情绪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他放出了第二段视频。
这段视频内容与刚刚那段是一样的,只不过速度放慢了16倍,并且在重点位置做了标准,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为首的两名记者在被人推撞后,脸上一闪而过的狞笑,和有意伸向两名年轻女干事的咸猪手,摆明想借机占两位名媛的便宜。
当时场面混乱,恐怕连两名当事的慧清雅集的女干事都没有注意,可曾柔的目光恰好才此时瞄了过来,眸光陡然凌厉,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踢开了两个人。
现在一片哗然。
在场很多女记者向曾柔投出敬佩的目光,她们都有过在采访过程中因为拥挤被人碰撞到特殊位置的时候,那种情况有心还是无意很难说得清,也找不到相应的人,只能吃哑巴亏。她们多希望能有个象曾柔这样果敢的人在身边,一脚踢飞这些败类。
一下子大家对曾柔的看法有了改观,也开始愿意相信曾柔所说的,整件事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
细想下,从媒体在同一时间收到照片爆料开始,事态的发展就透着诡异,大家不是没感觉,只不过谁也没认真想过,一心追着热点抓流量、抓销量。
此时,郑言也借机拿出推荐曾柔入选十大杰青的推荐材料,以骨节敲了敲桌面道:“曾柔参选十大杰出青年,是法援署推荐过去的,在下这个决定之前,我们也做了许多的内部考核与衡量,大家可以仔细看一下上面的内容,曾柔虽然在资历,入职时间等项上得分不高,但她的综合平分最高,这里每一项都有据可查,欢迎大家查阅。”
接着郑言以拿出律师工会的评选材料。
十大杰青的评选,流程非常严格,先由所在单位推荐到行业主管部门,再由行业主管部门进行二次评选,从中选出最优秀,最具代表性的人员上报到十大杰青的评审委员会,进行最后的评选。
而曾柔作为司法界的代表,也经过了这样一个严格筛选,层层评比的过程。
从郑言提供的资料来看,曾柔确实是经过逐项考核,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十大杰青评选,至少在这个环节并不存在问题。
再往上推,就剩下十大杰青评选委员会的最后评选了。
说实话,十大杰青称号的含金量,号召力之所以这么高,全因评委会具有很强的公信力,在场的记者真不敢贸然提出质疑,何况曾柔都已经提请廉署介入,大家不介意等到廉署的调查结束再下结论。
在座的都是正规媒体,而且因为涉及到君睿,郑家和棱锐集团,今天被派过来的都是负责政经版的资深记者,对整个局势的看法自然和坐在外面那些整天跑八卦新闻的狗仔,以及只关注流量的公知不同。
本来大家私下对曾柔一个十大杰青的称号,惊动了君睿和郑家心中或多或少都存有疑虑。
别的不说,首先是不值得,有这个能量干点儿什么不行,非要这么个虚名?
何况有棱锐这么大的金漆招牌,说实在的,曾柔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是岛内排名前三的贵妇名媛,要什么名气、影响力没有?
只不过那时候众口烁金,大家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敢贸然开口,现在想想,却越捉摸越不对味。
是以,场内的气氛基本已经在掌控之中,可场外就不一样了。
这里面有收了钱,一定要所水搅浑的,也有不关心事实,只想博眼珠赚人气,赚流量的,他们怎么可能让事情就这么顺顺当当过去?
于是,有人开始通过与现场连线发问,言辞咄咄逼人。
“现在科技出如强大,无论是视频,还是纸制材料,想要造假都十分容易,你打算怎么证实这些东西的真实有效?”
透过直播视频,曾柔的目光很淡,语气更淡,“我没打算证明。”
发问的记者象是找到了切入点,嘲弄的扯了下唇,“是没办法证明吧?”
“确实。”曾柔黑亮的眸子清澈得仿佛可以穿过屏幕看穿一切,“如果你报着怀疑一切的态度,认为这个世界除了黑幕就是黑幕,那么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拿出什么样的证明,你都怀疑在造假。就算我去公正,甚至求助警方和廉署,你都可能选择不相信,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要怎么证明,哪个机构的鉴定你认为是真实有效的?”
记者被曾柔怼得窒了窒,不死心地道:“我怎么觉得你在打太极呢?既然把我们大家召集到这里召开这个记招澄清,难道不应该事先准备好相关的资料吗?”
曾柔沉默了几秒,淡淡的开声,“不,我没打算澄清。”
这下子无论场内场外,又是一片震惊。
不澄清,开记者会,逗我们玩呢?
第210章
不仅仅场内外的记者,连一同坐在台上的郑言和周祥,脸上都微微露出震惊之色。
召开记者会前,曾柔表现得异常沉默,一直没有和他们说过自己的打算。他们都知道这段时间她压力大,也都没再去烦她。
他们都清楚这次记者会的凶险,两人私下通过一次气后,就分头准备材料,尽己所能的想在记者会上帮曾柔一把。
难道他们会错了意?
刚刚提问的记者,也被曾柔突如其来的答案弄得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把问题接下去。
半晌,“那请问……”
记者话音未落,“咚”的一声,报告厅紧闭的双扇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由于记者提问的时候周遭很安静,因此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就见一位气质高貴雍容的女士,在一众随从的陪同下从门外走进来。
之所以称为女士,是因为年龄这东西好象在她身上不存在一般。
一身灰蓝色的职业套裙,优雅精致,精细瓷白的皮肤宛若少女,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仿佛从未经历过岁月的风霜洗礼,可她那通身的华貴气派和强大气场,绝不是年轻女子应该有的。
而且……这面孔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有人最先认出来了……这不是在新闻里经常出现的y国……赛琳娜吧?!
彼时,满堂的记者望着门口的方向行注目礼。
这阵仗真没见过啊!
曾柔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能量,怎么还把赛琳娜都给引来了?!
发言台上的曾柔看到这一幕时,脸上并无异色,可眼底最深处还是闪过一抹错愕,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台下的韩域。
最近赛琳娜频频在电视新闻中露面,就算曾柔不特意去了解,也知道不少她的消息。
昨天还看到她在橙唔仁岛的新闻,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
视线对上男人幽邃的墨眸,乱了一下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对着韩域唇角微微抿起。
彼时,赛琳娜已经迈步走上发言台。
媒体在台下窃窃私语,总觉得很不真实!
赛琳娜的身份,足以震慑全场。
在场任何一家的媒体人,都没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去进行访问。
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曾柔的身上。
很快就有人发现两人容貌上的相似之处,其他地方还不明显,特别是那双眼睛,好象复制的一般。
难道……
没有人敢把这个假设再深想下去……
此时,曾柔正用疏离的目光打量着赛琳娜。
那疏淡又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黑亮眼睛,让赛琳娜竟有些不敢直视。
她眸光闪了闪下意识避开曾柔的视线,让目光掠过报告厅的每个角落。
她伫足在台上,修身的连身裙衬托着她优雅温润的气席,却又自带威严。
场内外的记者们屏住呼吸,怔怔望着这位享誉世界的奇女子,没有人敢轻易造次,开口发问。
一时间,报告厅里陷入沉寂,空气仿佛都凝窒住了。
赛琳娜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曾柔身上停顿了一下,重新望向台下,接着曾柔刚刚的话淡淡的开腔。
“各位,曾柔是我赛琳娜的女儿,我想这个身份足以证明一切。不需要再澄清了吧?”
赛琳娜的话,掷地有声,象一颗原子弹直落会场,震得在场的记者们目瞪口呆!
全场哗然……他们听到了什么?
曾柔是赛琳娜的女儿?那不就是y国的……
难怪两个人长得这么相像,他们果然眼没花!
可赛琳娜不是单身吗?
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心中的疑问太多,并非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此时此刻,曾柔受到的震憾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小,她面色并无异常,可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她蜷起手指在没人注意的位置收紧直插掌心。
韩域的目光始终瞬也不瞬的凝望着曾柔,看到她紧紧蜷起的手,心尖发疼,扫向赛琳娜的视线,闪过冷冽的厉色。
赛琳娜隐晦的避开韩域飞过来的眼刀,侧头望向曾柔,“孩子,让你受委屈啦!这件事回去,妈妈再慢慢向你解释。”
她的语气温柔,如果细心分辩可以听出里面隐隐透露出几分卑微的讨好。
曾柔几不可察的眯了下眸,眉目间的清冷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
赛琳娜无声喟叹,轻轻收回视线望向台下的媒体,“各位,我知道大家心中有许多疑问,不过此事牵连甚广,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今天我们母女久别重逢,还有许多话要说,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好吗?”
可以说不好吗?
身份、地位在哪儿摆着,谁敢造次?
彼时,曾柔回到休息室,回过头冷冷望向跟她一起走进来的赛琳娜。
她缓缓地转过身,一双澄清的眸子淡漠如深渊,“目的达到啦?我真是佩服你,明明时机已经不对,你还能强行靠自己的影响力将事件合理化,只可惜你骗得过外面的记者,却骗不过我。”
赛琳娜眸光闪烁,呼吸跟着一窒。
曾柔说得不错,时机确实不对,事态早在曾柔宣布寻求廉署介入时就脱离了她的掌控,曾柔正在用一种强硬的态度突破她精心设置的局。
赛琳娜怕自己再不抓紧时间及时出现,她将彻底失去这次机会。所以,明知已经不是最好的时机,赛琳娜还是选择走出来,强行把事情拉回到她设计的轨道上。
不过,同时她也暴露了自己。
没办法,她这个女儿实在太过聪明,别以为她没有听出来,这次的记者会,曾柔就是在借助媒体力量向自己喊话。
就像她想借助媒体的力量,强行认回曾柔一样。如果不是韩域强制的干预,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赛琳娜有些紧张的向前走了两步,站定,交握的双手骨节发白,“小柔,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曾柔瞬也不瞬的看着赛琳娜,讥笑出声,“不得已?你先找人向媒体爆料,再买通公知号,发动水军在网络上不停抨击、辱骂我,把事情搞大,让我成为所有媒体的焦点,受千夫所指,这都是不得已?”
赛琳娜喉咙微滞,竟无言以对。
她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想到曾柔抗压能力如此强,更没有想到棱锐集团在股价狂泻的情况,可以逆风翻盘,不但借此完成了董事会的整理,还通过公布中期业绩,配发股息很快稳固了股民的信心。
而,她最最没想到的还是曾柔会发现。
此时,曾柔姿态倨傲,表情也充满了嘲弄,“不错,先抑后扬,你的确好算计。先把我逼到墙角,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让我心怀感激的接受你。”
赛琳娜脸色微变,她张了张嘴,语气艰涩,“小柔,事情并不象你想的那样,我……”
她努力想为自己解释,只可惜曾柔并没打算听她说下去,直接开口打断了赛琳娜的话,“可惜,你最错的就是不该对我的朋友动手,我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护短。你把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推上风口浪尖,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同样不可原谅。”
赛琳娜似是难以置信,“小柔,我是你的母亲,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与我敌对下去吗?”
曾柔勾唇冷笑,“忘了吗,这一切是你先挑起的!”
赛琳娜望着曾柔淡漠冷然的神色,很受伤的阖了阖眼睛,“我这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是………我也不会用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她小小地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本来我不想说这些,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可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韩域强势的插手,迫使你回国,你也不会这么鬼鬼祟祟的对我耍手段是吧?”
赛琳娜话再次被曾柔打断,一口气把赛琳娜要说的话说完,然后挑眉望着她。
“你知道啦?他都和你说了?”赛琳娜有些难以相信,她抿了抿唇瓣,转首看向另一侧,无奈道:“小柔,你要相信我,我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下策?你当着全京州的新闻媒体公布你我的关系,让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能算下策?是不是上上策才对。”
曾柔冷笑着看向赛琳娜,淡漠的神色中溢满讥讽。
赛琳娜在曾柔这样犀利的凝视下,难免心慌,她伸手拨弄了一下发髻,眼神闪躲,似在斟酌犹豫。
片刻后,她垂下眼睑,轻轻喟叹,“小柔,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这样,你先跟我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曾柔眯了眯眸,“回去?你打算带我回哪儿?y国吗?”
“当然!你是我的女儿,当然要回去,将来y国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曾柔目光微凝,眼底透着坚定:“我不会跟你走,店下,请回吧!”
赛琳娜清丽的眉眼因为曾柔的话而泛起一丝错愕,“小柔,你叫我什么,我是你的母亲!”
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和曾柔极为相似的那双瞳眸,有些迫人地望着她,“就算我没能陪伴你成长,但我也生育了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尽我所能为你做出最好的安排。”
曾柔睨着赛琳娜,双手抄袋换了个站姿,漫不经心地道:“你所谓最好的安排,就是把我交给曾学礼收养,十年不闻不问?
好吧,我就当你当年有不得已的苦衷,曾学礼又是你当时唯一可以托付的人。那之后呢?之后十年,你有很多机会可以领回我,为什么没有?或者说,你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不惜用极端的手段也要认回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11章
被曾柔这样不留情面的质问,赛琳娜的面色已经非常难看,甚至有些狼狈。
作为全世界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她何时被人如此发难过?
赛琳娜面上隐隐露出愠怒,她向前两步,伸手想要抓住曾柔的胳膊,却被曾柔疏淡的闪身躲开。
望着自己空空的指尖,赛琳娜哀叹的摇头,表情十分无奈,“小柔,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是也不该这么跟我说话?你这样太伤我的心了。当年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包括后来没有及时的接回你,都是情非得已的决定,或许你不信,小柔,妈妈每天都在想你。”
赛琳娜说到动情处,抬起含雾的眼睛,撞上曾柔如水般清浅的眼眸,被她眼中隐晦的不屑刺了一下。
她敛着眉心,神色不悦又透着一丝尴尬。
她耐起性子,蓦地收回试图拉住曾柔的手,温声说:“小柔,我是你母亲,除了想弥补你,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呵——”曾柔嗤笑出声,“通过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朋友来达到目的,你弥补的方式可够清新脱俗的!”
赛琳娜呼吸微滞,耐心几乎耗尽。
她极力压抑心事,片刻,舒展眉心,语气温柔地道:“小柔,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或许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是有错,那也是因为我太急于认回你了,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年,我……”
赛琳娜嘴唇轻颤,眼底泪光闪烁。
此时,曾柔的耐性同样所剩无几,一脸不愿继续营业的冷冽,让赛琳娜那些煽情的话生生哽在喉咙里。
赛琳娜轻轻呼了口气,重新稳住情绪,满脸伤怀地道:“小柔,你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话毕,赛琳娜仓皇的转身离开。
休息室的房门打开的一刹那,等在门外的迟杰和韩域同时抬起头。
看到曾柔的那刻,韩域如释重负的勾了下唇,轻轻向曾柔伸出手。
曾柔很自然的将手放在韩域厚实温暖的大手上,与他十指相扣。
与此同时,等在门外的迟杰,见到赛琳娜出来,马上迎了过去,将一条开司米大围巾细心的披在赛琳娜肩头。
看到她眼角的泪,又递上手帕,“your-majesty,您没事吧?”
“呵——”
身后响起一声冷笑,迟杰蓦地回过头,撞上曾柔如水般澄澈的眼睛。
此刻,曾柔轻轻靠在韩域怀里一脸嘲弄的看着迟杰,薄唇轻启,“迟助理,可真是细心体贴!”
迟杰动作僵硬的收回放在赛琳娜肩头,有些僭越的手,两人的脸上同时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尴尬。
曾柔眸光深了深,睇着两人的眼波深深透着玩味,少顷,似有若无的勾勾唇角,与此同时收回视线,挽起韩域的手转身离开。
赛琳娜心事重重的看着曾柔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息,“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怎么会?您的一片苦心,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赛琳娜再次轻轻叹了口气,好似一下子老了几岁,颓然的垂下眼睑,“我们也回去吧!”
……
生活再次恢复平静,那场轰动了全城媒体的记者会,就好似从来没有召开过一样。
没有只言片语流出。
赛琳娜坐在下榻酒店的落地窗前,第n次拿出手机查看网上新闻,当红小生夜读剧本的绯闻占据着头条的位置,而有关曾柔的新闻在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她之前联系的那些公知号也都集体失踪,网上甚至找不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联络电话干脆变成了空号。
赛琳娜负气地将手机扔在桌上,以手撑着额头,思绪很不平静。
能让全城的媒体集体噤声,不用问一定是韩域的手笔。
她还是轻敌了呀!
之前网上铺天盖地的声浪,韩域不是没办法处理,只是未是时候处理。
他在引自己出来啊!
这个认知让赛琳娜的心情更加的烦躁。
明明已经铺排了这么久,难道真要无功而返?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窗外一阵疾风呼啸而来,阴翳的乌云卷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倾落而下。
雨点拍打在玻璃窗上,像极了赛琳娜此刻的心情,阴郁而又凌乱!
迟杰端着热牛奶进来,睇着眉头深锁的赛琳娜,躬身将热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
赛琳娜恹恹的抬起眼眸,“拿走吧,我不想喝。”
“喝点儿吧,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迟杰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啦!”赛琳娜捂了捂胃的位置,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心烦,不想吃东西。”
“您这是思虑过重。”迟杰犹豫了一下,低声追问道:“其实,您为什么不把实情和曾柔说清楚呢?”
赛琳娜抿唇苦笑道:“我说她就会信吗?”
她轻轻喟叹,“唉……这孩子对我的成见太深,这个结怕是短时间内很难解开。就是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有没有福分再听她叫我一声母亲。”
赛琳娜这番自艾自怜的话,让迟杰心头一紧。
他神色沉重地看着赛琳娜,出言安慰道:“一定会的。”
“希望吧!”赛琳娜转头望向窗外,唇瓣嗫嚅,喃喃自语道:“但愿我能撑到那一天。”
迟杰湛黑的眸子深了深,怔怔的望着赛琳娜透着哀伤的侧颜,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
……
第二天,经过一夜的骤雨洗礼,空气凉爽清新,渗着丝丝入秋后的凉意。
曾柔象往常一样步行到法援署上班,刚刚穿过马路,就看到等在大厦外表情严肃的迟杰。
他迎面拦住曾柔,语气带着几分迫切,“曾小姐,我可不可以和您单独聊两句?”
曾柔站在原地未动,“你说吧,我听着。”
“前面有家咖啡厅,环境还可以。”迟杰小心建议道,他见曾柔没有打算跟你自己走的意思,连忙补充道:“就前面几步路,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
曾柔抬手看了看腕表,“我们9点上班。”
“没问题。”
曾柔没再出声,扭头往迟杰说的咖啡厅走。
那是一家私人咖啡馆,环境清幽,讲究品质,曾柔经常光顾,与店家很熟,倒不怕迟杰搞什么花样。
早上这个时间,店里很是清静,两人很快在靠里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两杯咖啡。
曾柔漫不经心的搅动着咖啡,语气冷淡,“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无论你有没有说完,我都必须走。”
迟杰嘲弄的扯了下唇,“曾小姐,你对谁都能这么冷冰冰的不尽人情吗?”
“不。”曾柔缓缓的掀起眼帘,“只对敌人。”
迟杰明显被曾柔的话激怒,敛起眉头,面露不悦道:“对你来说,我们是敌人吗?”
曾柔轻慢的挑了下眉,“难道不是?你见过那个朋友在网上散布不实消息,四处雇水军诋毁、谩骂,想将你置于死地的?”
第212章
迟杰喉咙微滞。
“这件事我们确实有欠妥当,可……”
有苦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曾柔“哧”的一声笑了。
“我们……”
曾柔咀嚼玩味的态度,让迟杰握着马克杯的手指明显颤了一下。
“是我僭越了!”
迟杰半阖着眸子,姿态放得很低。
曾柔指尖敲着红色马克杯的杯壁,漫不经心道:“这好象已经不是迟助理第一次僭越吧?”
迟杰呼吸再次一窒,捏着马克杯吊耳的手指顿时紧了紧。
低垂的眸子长长的羽睫跟着颤了颤,迟杰放下手中的马克杯,端了端坐姿,双手放在膝盖上,颔首道:“您说得是,我一定注意。”
曾柔睇着明显恭敬、审慎许多的迟杰,淡淡笑开,“注不注意的,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有些好奇y国国民的接受度,你说要是不小心被媒体传扬开,会是什么后果呢?”
迟杰神色骤然紧绷,放在膝盖上的手蜷起紧握成拳,“你要干什么?”
曾柔轻笑,“别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假设性问题。可是……”
她话峰一转,语气陡然沉冷了几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在我背后搞什么花样,那……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让假设成真。”
这番话,让迟杰本就紧绷的脸色微微发白。
这些年他对赛琳娜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愫,赛琳娜本人也未必就不知道,可两人心照不宣,小心地收藏着,成为彼此的一种默契。
如今就这么被曾柔漫不经心的摆上台面,让迟杰顿觉难堪。
身居要位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呼风唤雨,这样被人出言威胁,噎得词穷还是第一次。
这种被要胁的尴尬,以及事件可能引发的后果,更是让迟杰如坐针毡。
来时已经想好的满腹言辞此刻尽数被堵在喉咙里,再面对曾柔,竟然有些心虚。
曾柔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悠然的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嗓音寡淡,“我这个人从小没有父母教导,处事原则十分很简单,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还有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次的威胁更加清晰明了。
如果赛琳娜再有所行动,曾柔将用相同的方法回敬她。
迟杰喉结滚了滚,语气艰涩地道:“殿下她这么做,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嘛?”曾柔眉心动了动,“仅靠一句有苦衷,就想把所有的事情一笔代过。你也未免把我想得太好说话了。”
迟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局促地道:“我这次过来,就做好向你坦诚一切的准备,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
曾柔淡淡一笑,“那不如你先给我讲讲,为什么要加入君睿的竞选团队?如果不是韩域插手,你现在怕是已经在柏宫做起君睿的幕僚长。”
迟杰怔了怔,目光闪躲的飘向远处。
他没想到曾柔一上来会问这个。
她不应该问和自己相关的话题吗?比如,赛琳娜为什么急于认回她。
关于这些,迟杰已经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即便赛琳娜怪罪下来。
曾柔睇着陷入沉默的迟杰,淡淡一笑,“怎么,不是要坦诚一切吗?这才第一条问题。”
迟杰被曾柔犀利的言辞弄得好不尴尬,他局促地喘了喘,指尖不停地蜷起又松开,“这件事……”
“行了,别为难啦。我也不是非得知道。”曾柔漫不经心的放手中的咖啡勺放在碟中,“你们背后鬼祟的事情太多,坦诚?”
曾柔嗤笑一声,身子向后靠了靠,顺势拿起皮包,起身离开。
“殿下她病了,胃癌。”迟杰的声音从身后急切的响起。
曾柔的脚步顿了一下,抓着皮包的手用力收紧。
迟杰借机继续说道:“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认回你,或许方法是有些激进,可留给她的时候真的不多了。难道你真要看着自己的母亲抱憾终身吗?
放下成见,好好珍惜你们母女剩下不多的相处时间吧!不然,不止是她,你自己也会觉得遗憾。”
曾柔缓缓转过身。
迟杰陡然撞上她清冷的眸子,心头微微一颤。
“胃癌?”曾柔神色微凝,随即冷笑一声,“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两个月前,体检时发现的,后来一直是我陪殿下秘密去医院检查。我可以把医院的名字告诉你,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
曾柔瞬也不瞬的打量着迟杰,澄澈的眸子闪着慧光。
迟杰目光坦荡中透着一抹焦心,不像在说慌。
曾柔笑了一声,“看来你也算不上她真正的心腹。也是,她那个人眼里除了权势和利益再也放不下其他,朋友、亲人不过都是她可利用的对象。”
迟杰的双手突然握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曾柔扬了下眉,“迟助理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迟杰神情恍惚,目光里毫无焦距,喉结滚了滚,喃喃自语地摇头道:“不会的,她不会骗我。”
曾柔看着迟杰大受打击,呆滞的神色,内心开始有些同情这个一心扑在赛琳娜身上,甘心为她付出的男人,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转身准备离开,但身后的男人很快道:“就算她对我隐瞒了实情,也一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
曾柔顿步,微微侧首,语气凉薄,“随你怎么想。但不要试图用你的愚忠影响我。”
“她是你的母亲,就算她有再多的错,至少她怀胎十月,生育了你,并且养育你到十岁。如果不是有万不得已的理由,她不会抛下你独自回国。你不能因为这一次的行为失当,就抹煞她的所有。”
曾柔幽幽回眸,目光冷然,“行为失当?!你说得倒轻巧!一夜之间棱锐集团的市值跌掉三成,无数股民遭受损失,甚至家破人亡!君睿被弹劾,差一点儿就引咎辞职。你们的一个行为失当,差一点摧毁了古里梧岛的正直和经济,你觉得这是小事儿?”
迟杰再一次被曾柔犀利的言辞堵得无话可说,半晌才嗫嚅道:“这次确实是我……方考虑不周。”
他习惯性的想说“我们”,又临时改了口。
不过,这次曾柔倒没想在这上面的挑他的错处,她淡淡一笑,“你或者是因为考虑不周,但我那位母亲,可最是运筹帷幄,思虑周全的人,要说她是无心之失……”
曾柔扯了下唇,“反正我是不信。”
“你对殿下的误会太深了。”迟杰喟叹着,脑海里却在一帧帧回放都会整件事自策划到实施的每一个细节。
心里到底对曾柔的话信了几分。
第213章
当天下午,曾柔正在和伍佩仪研究一个新接手的案子,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呯”的一声推开。
赛琳娜头戴宽檐礼帽,大墨镜,把自己打扮得好象女明星私巡一般,怒气冲冲走了进来。“你到底和迟杰胡说了些什么?”
迟杰私自去找曾柔,赛琳娜知道并默许,然而她并没有等来预想之中的结果,却被迟杰追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
她明白迟杰这是开始怀疑她了,而这种影响,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造成的。
曾柔瞬也不瞬地睇着赛琳娜,那神色哪有一点儿为人母该有的慈爱。
所谓弥补怕也只是个笑话吧?
曾柔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轻谩的扯了扯唇,“你觉得我能说什么?”
赛琳娜面露愠怒,三两步就走到曾柔面前,忍了又忍,才压下想要对她动手的冲动。
不过她用力攥拳的动作,还是露出了端倪。
就连一贯粗线条的伍佩仪都看出赛琳娜来意不善,她向前两步,拦在曾柔面前。
既然赛琳娜乔装打扮的不想暴露真实身份,那她也大可以当作没看出来,不必对赛琳娜客气。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没预约乱撞什么?出去,出去!”
伍佩仪理直气壮的直接轰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和我说话?”
赛琳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娘抢白,她眉心紧蹙,脸上的怒意已经连基本的风度都快维持不住了。
伍佩仪眨巴眨巴眼睛,大咧咧道:“这你这身造型,最多就是个十八线小明星,真拿自己当回事儿啦?我和你说,不管你是谁,都得预约。这是规矩,懂吗?”
赛琳娜既气愤又尴尬,奈何却又无法表明身份。
她看了看站在伍佩仪身后的曾柔,冷声道:“你出来说。”
话落,赛琳娜横了伍佩仪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去什么去,不去!”伍佩仪也是豁出去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赛琳娜刚才想动手打曾柔,曾柔再怎么嘴上不认赛琳娜,也不可能真还手,她总不能眼看着曾柔吃亏吧!
此刻,曾柔拍拍伍佩仪的肩,“没事儿,我和她聊几句。”
……
曾柔将赛琳娜请到小会议室,放下玻璃墙的百叶帘挡住走廊里不时飘来的探寻目光,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
赛琳娜也气哼哼的坐下,墨镜随手丢在会议桌上。
一双与曾柔极为相似的眼睛,怒瞪着她,“我问你,到底和迟杰说了什么?”
曾柔轻笑,样子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他问你啦?”
赛琳娜霸道的开口,“这你不用管,你就说你到底胡说了些什么。”
“既然是胡说,你又有什么好怕的?”曾柔指尖漫不经心敲击着桌沿,“除非是被我说中了。”
赛琳娜呼吸窒了窒,深吸口气道:“我没心思和你在这儿兜圈,你们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曾柔转着桌上一只不知道谁落下的签字笔,半阖着眸子道:“他说你患了胃癌。”
“他说了?”赛琳娜眸光闪了闪。
“说了。”曾柔嗤笑出声,“他说你时日无多,求我不要让你带着遗憾走。”
曾柔轻谩的态度,让赛琳娜十分不悦。
她眉头紧拢,一字一顿地质问:“我快死了,你就这么高兴?”
曾柔耸耸肩,不以为然的反问道:“那你是真的快死了吗?”
赛琳娜脸色紧绷,咬牙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曾柔淡淡一笑,“我也是这么和迟助理说的。必竟只是个0.1cm的良性肿瘤,连手术都不需要做。”
赛琳娜的脸色变了变,眸光凛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从哪儿听来的?”
她的病情对外高度保密,除了她自己和主诊医生没人清楚,就连整天跟在自己身边的迟杰也只能靠她的只言片语,自行分析,不然她也不会轻易令迟杰相信自己得了绝症。
可曾柔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这让赛琳娜心里凛然一惊。
据她了解,这些年曾柔在曾家就是个十足十的傻白甜,头脑简单得很,后来因为认识了韩域,抱上棱锐集团这条大腿,才有得以有所表现。
在赛琳娜看来,那不过是靠着韩域在背后为她谋划罢了。
所以无论曾柔对赛琳娜的态度有多强硬,在赛琳娜眼中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可这一次……难道这次又是韩域?
曾柔凝着赛琳娜阴沉又充满戒备的眼睛,宛然一笑,“难道我说得不对?”
赛琳娜的指尖紧紧蜷起,面色紧绷,瞬着不瞬的盯着曾柔好一阵,“你们就只谈了我的病?”
曾柔漫不经心转着手中的签字笔,“你为什么不自己问迟助理?”
“现在是我在问你!”赛琳娜的耐心告罄,“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赛琳娜觉得曾柔是一次比一次难搞,让她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好象所有的事情到了曾柔这里,就没有办法按照她预想的剧本进行下去。
此时,曾柔将手中的签字笔“啪”的往桌上一放,脸上陡然严肃了几分,“有一句话叫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其在这里问我说了什么,不如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
赛琳娜的脸色变了又变,愤然起身,“无论我做过什么,都是为了国家,我不止是你的母亲,我还有我的责任!你可以怪我,怨我,但不可以诋毁我的一片赤诚。”
曾柔掀起眼帘似笑非笑的看着赛琳娜,“也包括十一年前你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弃给陌生人?”
赛琳娜心头蓦然一松,并没有注意到曾柔措辞上使用了第三人称。
“你还是在怪我!”赛琳娜轻轻吐了口气,语气极力温柔,“小柔,妈妈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时y国的局势未稳,我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把你留下才是最好的安排。你怎么就不懂妈妈的一片苦心呢?”
赛琳娜痛心疾首的望着曾柔,澄澈的眼睛蒙着一团雾气。
曾柔缓缓站起身,平视着赛琳娜,同样澄澈的瞳眸充满洞悉人心的洞察力,让赛琳娜莫名心虚。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左手撑住桌沿,指尖缓缓收紧。
曾柔默了几秒,“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盯着赛琳娜发白的指尖,“你紧张什么?”
赛琳娜目光微凝,努力压抑住心事,故作伤怀道:“我只是想到当年被迫离开你的情形,一时有些感触。”
“既然当年的情况如此艰难,为什么还要生下我?直接打掉不是更好?”
赛琳娜想都没想,象背标答一样直接道:“你是妈妈的小宝贝,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小柔……”赛琳娜伸出手,想要拉住曾柔的手,却被曾柔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曾柔拒绝赛琳娜的碰触。
赛琳娜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以手掩面,刚要再来一出爱女心切的戏码,就听到曾柔凉薄的声音。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找我?过去的十一年,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接回我,可是你并没有!”
赛琳娜目光微颤,嘴唇嗫嚅,“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
曾柔没有给她继续编故事的机会,直接打断道:“确实,最初两年,你忙于稳定局势,根本无瑕故及其他,但早在五年多以前,你就已经平定了大局,有足够的条件接回我,而我一个十五岁青春期少女,也正是最需要母亲在身边的时候。
你这么聪明,善于谋算,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修补我们母女关系最好的时机!”
赛琳娜的目光浮浮沉沉,曾柔的咄咄逼人,将她置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而曾柔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让她不敢轻易反驳。
她需要一个完整的,有说服力的故事,这是赛琳娜之前并没有准备好的。她以为赁借她的权势再加上几滴慈母的眼泪,曾柔会轻易接受她这个母亲。
然,并没有!
曾柔看着无言以对的赛琳娜,嘲弄的勾了下唇,“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我的父亲是谁?”
赛琳娜明显怔愣了一下,没想到曾柔会突然问这个,她犹豫了几秒,黯然道:“他过世了。”
曾柔视线紧锁着赛琳娜,“他的名字?我父亲的名讳是什么?”
赛琳娜目光闪躲,为了掩饰,她抬手抿了下鬓角的头发,“一个过世的人,还提他做什么?”
曾柔目光迫人地望着赛琳娜,澄清的眼睛里闪着幽光,“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父亲,名字总该知道,你说是吗?”
赛琳娜呼吸一窒,本来她是过来问迟杰的事情,现在却一路被曾柔压着节奏。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为了保持平静,手指紧缩用力插入掌心的嫩肉,语焉不详的说道:“我暂时不想提那个人。”
曾柔冷然的勾唇,“那不如我来说吧!他叫君御剑,是君睿的父亲!
你当年的经历也并非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而是小三上位不成的黑历史。这十年你不方便带自己的亲生女儿回y国,不是因为安全考虑,不是因为工作繁忙,而是因为你压跟不想将这段黑历史公诸于众。
还有,当年你之所以选择生下我,不是出于什么母爱,而是为了逼宫!不过,很可惜,你失败了!你养我到十岁,没有等来那个男人离婚的消息,反而收到他离世的噩耗。
我也因此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你抛下我,独自回了y国。”
这番话,让赛琳娜面如土色。
她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曾柔揭了老底。
赛琳娜局促的喘了喘,脚步不稳的向后倒了一步。
曾柔睇着赛琳娜愕然的表情,眼神嘲弄,“当然,你苦心积虑,想要上位,也并非出自爱情,你看重的不过是君家在海外的影响力,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包括突然回来用尽心思、手段想认回我,所为的只有一件事:抓住更多的权利。
既便是现在,你依然觉得自己得到的权势不够多,你想要更高的国际地位与话语权,你看中的从来不是我,而是我的丈夫,以及他手上的棱锐集团!”
第214章
赛琳娜心神俱焚,谋划已久,连迟杰都不知道的打算,就这样被曾柔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还有那些陈年旧事,特别是有关那男人的身份,曾柔又是如何得知的?
当年她走的时候,明明已经对这孩子进行过催眠,她不可能还记得!
怎么……
赛琳娜已经没有心思再考虑迟杰的问题,一个可怕的假设在她心里盘旋,她目眦尽裂的瞪着曾柔,“你不是小柔!”
曾柔那孩子,赛琳娜亲手带到10岁,性格各方面她还是清楚的,所谓三岁看老,十岁的孩子很多东西基本已经初见端倪。
那孩子头脑简单,心思纯良,性格稍显懦弱,根本不是眼前曾柔这般伶牙俐齿,寡淡凉薄。
曾柔直视着赛琳娜,在她的眼底读出惊心的杀意,她冷然一笑,“我不是曾柔,还能是谁?”
“不!你不是她!小柔不会这么对我!”
曾柔挑眉,“那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催眠……查到这些的时候,曾柔自己都觉得很震憾。
赛琳娜满脸晦涩,“你到底是谁?”
曾柔睇着赛琳娜,但笑不语。
赛琳娜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喃喃出声,“小柔,我的小柔!”
她陡然向前,抓住曾柔的胳膊,低吼道:“你把我的小柔怎么了?”
赛琳娜的动作很突然,手上力气也不小,她手力摇晃着曾柔,有些歇斯底里。
曾柔用力挥了两下,竟没能挥开她。
赛琳娜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眼中迸射出狠戾的光,鼻翼的肌肉都因情绪激动而抽动了两下,“小柔?我的小柔呢?你快把她还给我!”
此时,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打开,迟杰和伍佩仪疾步走了进来。
“疯女人,放手!”
“殿下,放手!”
他们一个护住曾柔,一个稳住赛琳娜,将两人分开。
赛琳娜喘着大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她拨弄着微乱的发丝,语气轻蔑地道:“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最好马上把小柔交出来。”
话毕,她伸手抄起桌上的墨镜,昴首迈步走了出去。
“什么小柔,你不就是小柔吗?老巫婆在胡言乱语什么,不会真疯了吧?”伍佩仪不解的问道。
曾柔凝着赛琳娜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回放着她刚刚以左手拿墨镜的诡异动作,眸色渐深,半晌才“哧”的冷笑一声,“谁知道呢!不用管她!你怎么过来了?”
“哦,有人找你,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了。”
“那快走吧!”
……
法援署门外,赛琳娜迈步上车,紧绷的脸色也渐渐归于平淡。
她伸手抽出几张面巾纸,将夹在右手指縫里的几根头发小心的放上去,对折叠好,交给前排驾驶位的迟杰,“找间靠谱的化验所,尽快做dna的检测。”
迟杰接过纸包,有些讶异地问道:“您怀疑……”
赛琳娜瞥了迟杰一眼,嗔道:“别问我,反正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心里都是别有用心。”
她以手撑着额头,喟叹道:“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殿下。”
迟杰羞愧的垂下头,他从赛琳娜回到y国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十年来他们象是最亲密的战友,并肩做战,一步一步平定局势,站稳脚跟。
亲眼见证了赛琳娜如何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为了y国的强盛是如何殚精竭虑,耗费了自己全部的时间和精力,他怎么能因为曾柔简单的几句话,就对赛琳娜产生怀疑呢?
就算她没有告诉自己真实的病情那又怎么样?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肿瘤是恶性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关心则乱,瞎猜瞎想的,又和赛琳娜有什么关系?
感情令迟杰心里的天平轻易倾斜,不愿再深想曾柔的话。
他握了握手里的纸包,“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快办好。”
“嗯。”赛琳娜略颔首,拢着裙摆叠起双腿,又回头看了一眼法援署的大门,“注意找一家信得过的机构,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头。”
迟杰忖了忖,便建议道:“要不我连夜回一趟y国,亲自送到皇家化验所。”
赛琳娜挥挥手,“你随便吧,这件事我不参与,免得又被人怀疑别有用心。”
这番话,让迟杰更加羞愧难当,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他更加不愿将赛琳娜交给他的任务再假手于人,在送赛琳娜回到下榻酒店后,就急忙乘专机返回y国。
……
与此同时。
曾柔看到坐在办公室等候自己的涂涂,讶然的快走两步,“你怎么来了?”
自君睿宣布自己已婚后,涂涂就搬进了柏宫居住,曾柔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涂涂笑意盈盈的起身,“想你了,过来看看,方便下去一起喝杯咖啡吗?”
曾柔猜到涂涂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莞尔一笑,“当然没问题,楼下有家咖啡还不错,不过和你的手艺相比还是差一点儿。”
她所说的咖啡馆,正是上次和迟杰去的那家,曾柔参照以前和半闲咖啡的合作方式,在那里租了一个包间,方便调查员接头。
鉴于涂涂现在的身份,曾柔直接将她带到咖啡馆二楼的包间。
两人临窗而坐,各要一杯精选咖啡,涂涂开门见山道:“君睿要我来找你,他要我和你说,赛琳娜那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涂涂很清楚,曾柔这个人最是护短,她现在之所以对赛琳娜不依不饶,很大程度是因为波及到自己。
毕竟是母女,她和君睿谁也不愿意看到曾柔和赛琳娜一直处于敌对状态。
涂涂温婉的勾着唇角,“其实,我也算因祸得福,本来一直下定不了决心面对,君睿说了几次,我总是想东想西的,怕影响他,又怕自己应付不来,现在想来,其实挺可笑的。”
曾柔睇着娴静温婉的涂涂,视线将她好好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道:“住在柏宫还习惯?”
涂涂轻笑,“看你,我是去享福,又不是坐牢!只不过出出入入,又是侍从、又是助理,总觉得没有以前自在。还有一大堆礼仪课,这大该就是人们说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吧。”
曾柔微微勾唇,“你不用转着弯子劝我。你是想说赛琳娜身不由己吧!”
涂涂垂眸,搅动着咖啡,“我也是最近身在柏宫,才体会到这其中的不容易。虽是劝你,但也是有感而发。”
曾柔隔着咫尺的距离望着涂涂,“这也是君睿的意思?”
毕竟赛琳娜这次差点儿害得君睿引咎辞职,很难说她不是另有图谋。
“我骗你做什么?”涂涂嗔了曾柔一眼,放下咖啡杯,“要我说,两母女,哪有隔夜仇,你也别太犟了!”
曾柔犹豫着要不要把赛琳娜与君睿父亲的关系告诉涂涂。
说起来,君睿也算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而涂涂从好朋友变成嫂子,这都是应该高兴的事情。
至于赛琳娜的所作所为,曾柔真不敢苟同。
从调查资料上看,赛琳娜做的事情远不止她今天指出来的这么多,她一心追求权势,早就把亲情抛之脑后,就算认下她,她们之前大概也不会出现人们常见的母女情深的戏码,只不过是给了赛琳娜利用自己的机会。
或许,因为自己并不是真的女主,在对待赛琳娜的问题上曾柔更偏重理性,她考虑更多的是认回赛琳娜后,会对韩域和棱锐集团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赛琳娜利用她还好说,如果利用韩域,利用棱锐,这是曾柔不能忍受的。
还有就是君睿。
赛琳娜先是派迟杰到君睿的团队,后是利用这次的事件直接向君睿开刀,怎么看都象是别有用心。
曾柔最终也没有和涂涂说这些事,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这段时间各自的生活,便各自离开。
回法援署的路上,曾柔收到周祥打来的电话,迟杰回国了。
曾柔眼神暗了暗,结束与周祥的通话后,直接打给韩域,“你在y国的信息网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
转眼,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曾柔又顺利打赢了一场官司,而赛琳娜似乎一直在出席各种外事活动,在新闻里频频露面,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生面孔的助理。
从法庭走出来,曾柔收到韩域y国信息网的消息,迟杰登上了来古里梧岛的专机。
第215章 他的小柔,有宝宝了?
信息网的消息称,迟杰在登机前最后去的地方是皇家检测所!
曾柔按熄屏幕,抬起眼眸,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黑如深渊。
伍佩仪去完洗手间,从后面追上曾柔,兴冲冲道:“快走吧,徐凯峰他们已经到饭店了。”
之前徐氏股价大跌,全靠韩域公布棱锐与徐氏合作发展大帽山地产项目的信息,不但稳定住了徐氏的股价,徐家还因此从豪门排行榜的二流末俨然冲入一流豪门的行列。
徐父借着徐氏旗下酒店最近新招了个米其林三星大厨的机会,叫上徐凯峰请曾柔夫妻吃饭,一方面为表感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进一步搞好双方的关系。
伍佩仪作为徐家的准儿媳,又是曾柔的同事兼好友,自然要坐陪。
曾柔给韩域打了个电话,要他直接去酒店。
徐氏酒店离中区法院不远,她和伍佩仪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很快就到了。
徐凯峰等在酒店门口,看到曾柔她们快走两步迎了上去,顺手接过伍佩仪手上的公事包,边走边介绍厨师的情况。
“这个厨师刚刚在厨王争霸赛上拿了金奖,又是难得几名获得米其林三星称号的中厨,尤其擅长湘菜。我一听说就马上重金请了过来,你们先尝尝合不合口味,要是喜欢,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根据地了。随时可以过来。”
徐凯峰按好电梯,扶着电梯门让两人先上,继续兴致勃勃地道:“我已经把咱们常吃的那几道湘菜全点了,一会儿你们再看看想吃什么。”
曾柔走进电梯,转身笑着问道:“徐伯父能不能吃辣,你别光考虑咱们几个的口味!”
徐凯峰大咧咧的挥手,“不用管他!”
此时。
被儿子忽略得透透的徐父正在包间里和韩域聊近期项目合作情况,猛然觉得后脊一凉,隐晦的抖了抖肩,继续道:“大帽山项目前期基建已经全面开工,建材方面按国标甲级标准,在质量上您绝对可以放心,另外……”
韩域远远听到曾柔说话的声音,抬手拦住徐父的话头儿,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西装,伸手打开包厢的门。
刚好走到门口的曾柔看到韩域,宛然一笑,韩域很自然的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公事包,倒到自己另一只手上,然后牵着曾柔的手走到桌前,亲自为她拉开椅子,把曾柔安顿好才重新落座。
谈着上百亿合作计划突然被打断的徐父,“……”
徐父转眸再看向自己的儿子……
此时,徐凯峰手里拎着伍佩仪的公事包,小跟班似的跟在伍佩仪后面跟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老父亲的眼神。
徐凯峰伸手试了试空调风口的位置,为伍佩仪选了个避风的位置,还不放心的在她头顶试了试,确定没风后,才拉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拿了菜单凑到伍佩仪跟前,一个个指给她看。
“这个毛式红烧肉,你喜欢吃,我要了两份,还有这个组庵鱼翅,我也要了超大份,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是你喜欢吃的。”
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徐父,“……”
感觉到徐父的目光,伍佩仪用手肘碰了碰徐凯峰,从他手中拿过菜单,转到字朝徐父的方向递过去,“伯父,您看看想吃什么。”
徐父狠狠的瞪了徐凯峰一眼。
哼!瞧他养的好儿子!
徐凯峰搔搔头,“爸,您不是说吃什么无所谓嘛?”
明明在家说好,让他负责照顾好曾柔她们,不用考虑他的呀,怎么现在又冲他吹胡子瞪眼睛?
徐父胸口憋闷,暗自舒了口气,从伍佩仪手中接过菜单直接递到韩域面前,“韩总,您看看,这个厨师比较擅长湘菜,但其他菜系也都是没问题的。”
“就湘菜挺好,小柔喜欢。”韩域拿过菜单,直接展开放到曾柔面前。
徐父,“……”
最终菜式还是按照徐凯峰之前安排的那样确定了下来,厨师早有准备,所以菜一道道上得非常快。
房门打开,外面餐车上给别的包间准备的烤鸭的味道传来,曾柔胃里突然一阵翻滚,她敛起眉头,努力压下这种感觉。
一直关注她的韩域,马上发现不好,在曾柔耳边低柔问道:“你没事吧?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先走。”
曾柔不愿扫大家兴,摇摇头,低声道:“吃饭吧,我没事。”
韩域挑了点清淡的蔬菜夹给她,“吃这个吧。”
不明情况的伍佩仪正好抬头看到,忙用公筷夹了曾柔平时喜欢吃的红烧肉,“小柔喜欢吃这个,来,多吃点儿。”
看着肥得流油的红烧肉,一股酸水翻上来,曾柔捂着嘴跑出了包间。
韩域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伍佩仪怔愣了一下,也跑着追了出去。
包间里只剩下徐氏父子面面相觑。
徐凯峰到现在和他爹单独相处,还觉得压力山大,他摸摸后脖子,“那个我也去看看。”
女洗手间门外。
韩域站在距离不远的窗口处,看似如常的眉目积压着浓稠化不开的墨色。
徐凯峰在离韩域两米远的地方放慢了脚步,男人身上凝重的气场让他裹足不前。
唉!这还不如和老头子一起呢!
好在,很快曾柔和伍佩仪就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曾柔的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当然这是在紧张大师韩域的眼中。
在傻小子徐凯峰眼里,嗯……和平时没分别。
他眼看着韩域一阵风似的到曾柔身边,愣了下,凑到伍佩仪身边,隐晦的向曾柔的方向扬了下下巴,用极低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伍佩仪也有点儿懵,同样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答道:“好象是胃不舒服。”
回到包间,徐父已经让人重新换上了清淡的饭菜。
空气中没了湘菜浓重的味道,曾柔倒是没再反胃,只是食欲依然不振,吃起饭来好似小鸡啄米。
傻憨憨徐凯峰看着曾柔这么吃饭就觉得难受,好怀念在学校门口湘菜饭大块朵颐的日子啊!
不过曾柔胃不舒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记得小时候自己胃不舒服时,妈妈总是热一杯牛奶给他,于是盛了碗奶油蘑菇汤给曾柔。
奶油和牛奶,应该差不多是一回事儿吧!
“谢……唔……”
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曾柔又是一阵反胃,捂着嘴再次跑了出去。
韩域脸色微变,抬起大长腿,起身跟了出去。
比他们多吃几十年米饭,生活阅历丰富的徐父,眼中慧光一闪,在韩域身后提醒道:“还是找个相熟的医生,检查一下吧!”
韩域脚步微顿,侧过头,向徐父略颔首。
这时就听徐父语气隐悔道:“最好是妇科。”
韩域神色一凝,呆愣地僵在原处。
虽然很短的时间他就恢复如常,但眼底的情绪一点都不平静。
波澜壮阔,澎湃汹涌。
莫非……他的小柔,有宝宝了?
第216章
韩域侧身站在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前,阳光半明半暗地打在他的脸上,男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波涛壮阔。
曾柔可能怀宝宝的震撼,久久未能平复。
之前,因为中毒对曾柔身体的影响,韩域从来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甚至做好了与曾柔两个人相携到老的准备。
最近曾柔偶有胃部不适,是和平时不大一样,但他一点儿没敢往那方面想,直到徐父的提醒。
以徐父的阅历和稳重,如果不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不会开口。
此时,韩域又开始担心曾柔之前身体内未清的余毒对胎儿有影响,负在身后的手,指尖不停地蜷起又松开。
他还来不及考虑孩子如何,只怕果真如此曾柔会伤心。
检查室的门“吱”的打开,韩域蓦地抬起头。
陆飞拿着检查报告面带调侃的走出来,迎头撞上韩域灼灼的眼神,一股泰山压顶般强大的压迫感直逼面门。
戏谑的神情凝在脸上,只一瞬间便转换成严肃的专业脸。
陆飞捏着报告,清了清喉咙,煞有介事的道:“根据尿检和hcg血检的结果,可确定已经怀孕了,至于详细情况还要等郑医生的检查结果。”
韩域身后的手猛然收紧,如深渊墨潭的眸里深不见底。
陆飞睇着男人清俊的脸,感受到他身上紧绷的情绪犹如拉满的弓箭,顿了顿道:“郑医生是医院的妇科权威,有她在,你可以放心。”
韩域“嗯”了声,目光越过陆飞瞬也不瞬的望向检查室门口。
陆飞抿抿唇,他清楚韩域在担心什么,是以默不作声陪在韩域身边。
检查室门外,两个出色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前久久候着。
这里并不是妇科通用的检查室,所以经过的病人很少,偶尔有护士和医生路过,对他们投来好奇又儒慕的打量,又被两人身上散发的凝重气场屏退。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那扇门,终于开了。
门刚刚轻轻一动,韩域已经迈开长腿从陆飞身边掠过。
曾柔右手自然的抚着腹部,一双眼睛笼着雾气凝望着韩域,“老公,我们有宝宝了。”
从知道检查结果后,曾柔激动又澎湃的情绪就一直在发酵,说话时声音有些情难自控地轻颤,一句话说完已经红了眼眶,晶莹剔透的眸子里,一点点蓄积着水光。
韩域将怀里的曾柔揽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又动情,“我知道。”
如果细看会发现他长长的羽睫下湛黑的瞳眸微微泛红。
陆飞向徐医生了解过基本情况后,觉得妇科的事情还是由徐医生亲自向他们讲解比较好,抬头看到喜极而泣的两个人,又看看身旁的徐医生,轻咳了两声。
韩域抬眸看过去,曾柔也从怀里站直身,抹了抹眼角的眼花。
陆飞趁机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医院妇产科的主任,郑医生。”
郑医生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是个很慈祥的妇人。
她含笑打量着初为人父人母心情激动的韩域和曾柔,目光慈爱又坦荡,就象是看无数平凡的夫妻一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有任何谄媚的表现。
曾柔顿时对这位郑医生又多了几分信任与好感,刚刚在检查室的时候就觉得这位郑医生动作轻柔,声音娴静,消除了不少她的紧张情绪,有一种令人信赖的磁场。
韩域微微颔首,对这位慈祥的老医生也多了几分敬意,“郑医生,我太太的情况还稳定吗?”
“到我办公室来吧,正好我和你们讲一下怀孕初期应该注意的问题。”
妇科诊室里,郑医生扫了眼手中的病例,语气温和的开口道:“综合最后一次经期的时间和各项检查的结果,现在是孕6周。目前看,各项指标非常健康,不用担心。”
虽然在陆飞那里已经得知曾柔怀孕的消息,但听到妇科主任医生亲口说出“孕六周”这三个字,韩域的心口还是一阵发烫,侧头看向身旁的曾柔。
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已经孕育了六周了!
从一进门就双手紧握在一起的两个人,此刻更是十指紧扣,韩域双手合拢扣着曾柔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手心一片灸热。
郑医生看着两人目光和暖,微微含着笑意,耐心的继续解释道:“这个时期,孕妇一般出现头晕、乏力、恶心、晨吐等孕早期的反应,主要是由于身体激素水平的骤然变化而产生的,不用过度紧张。
轻度的妊娠呕吐一般不需要特殊治疗,最重要保持良好的心境,均衡饮食,不用过度进补。
另外,孕早期,严格来讲是怀孕三个月内,不宜行房。”
韩域脸色微凝,“三个月后呢?”
曾柔脸颊涨得通红,隐晦的捏了捏韩域的手,让他不要再问了。
郑医生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小夫妻,不以为意的继续道:“孕三个月后可以适当房事,不过就要注意不要伤及胎儿,另外孕七月后,随着胎儿增大,预产期的接近,就不建议再行房。”
韩域很认真的一一记下,又问了许多注意事项,后来干脆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把郑医生的话全部记录了下来。
之后,两人提及到之前中毒会不会对胎儿产生影响的问题,郑医生神色凝重了几分,“从目前的血样检测来看,数据指标达标,刚刚b超已经可以看到胎囊,大小很健康,发育情况还不错。再过一周,或者两周,应该就能听到胎心了。到时,基本可以排除胎儿发育受影响的可能,但我依然建议你们密切观察,定期孕检。”
听着郑医生的讲解,曾柔的心一直起起落落,空着的右手始终覆盖在小腹上。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肯定没问题,但是他正在自己的肚子里发育!
宝宝,你一定要健康长大啊!
曾柔嗓尖酸涩地挤不出一个字。
最后还是韩域问清具体孕检时间,向郑医生道了谢。
从诊室出来,曾柔的头埋在韩域的怀里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阵,她抬起眼眸望着韩域,眼波星光潋滟,拉着韩域的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他在发育,他会好好的,对吗?”
“对,他会好好的成长。”
……
这天下午四点,曾柔和韩域从医院回到家,一出电梯,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龙老太和芳姨。
芳姨一手扶着龙老太,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汤壶,两人听到电梯到达的“叮”的到达声,正扯着脖子往电梯口张望。
看到两人,龙老太满脸堆笑,迫不及待的拄着拐杖让芳姨扶着她急急的迎了过来。
曾柔怔了一下,忙快步走了过去。
“哟,你慢点儿,你慢点儿。”龙老太推开芳姨扶自己的手,“快去扶着她,别摔着了。”
芳姨一边不敢放开老太太,一边又想去扶曾柔,可手里还有个汤壶,正不知道怎么好,曾柔已经到了龙老太跟前。
“奶奶,您怎么来了?”
龙老太捉住曾柔的手把她上下好一番打量,“孙媳妇儿,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医生怎么说?几个月啦?”
曾柔搀住龙老太的胳膊,“奶奶,我们进去再说。”
一进公寓,龙老太就张罗着让芳姨给曾柔盛汤,又在公寓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公寓不大,龙老太很快就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眼睛又左右打量着整个公寓,摇摇头对坐在对面的韩域埋怨道:“早就让你换个地方住,你看看这么小,将来婴儿房放哪儿?”
韩域斜倚在单人沙发中,修长的手指撑着额角,睇着龙老太,“谁告诉您曾柔怀孕了?”
龙老太抿抿唇,心虚的别开眼,咕哝道:“你管呢,反正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跟着似想到了什么,转过脸瞪着韩域道:“要是没人和我说,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啦?”
韩域还真没想这么早让龙老太太知道,毕竟现在曾柔的情况不明确,他也不想让老太太空欢喜一场,而且这样曾柔的压力也会大。
看看,这才知道消息,汤就拎过来了,以后事情肯定少不了。
龙老太见韩域没立刻回答她来了精神,“你看,我就知道!你小子从小就是个主意正的,什么事儿都憋心里不说!孙媳妇怀孕这是多大的事儿,还想瞒我?我就问你,你会照顾吗?”
坐在龙老太身旁的曾柔忙道:“我们也是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想着等把情况搞清楚了再和您说,您这不就来了!”
“看看,还是我孙媳妇懂事,不象你个臭小子就知道气我!”
韩·臭小子·域:“……”
龙老太接过芳姐手中的汤,递给曾柔,笑眯眯道:“孙媳妇喝汤。”
一抬起头对着韩域就换了张脸,不依不饶道:“我和你说臭小子,孙媳妇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你可不许给我胡来!必须分房睡,听到没有?”
韩域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还没来及开口,就听龙老太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小柔啊,和奶奶搬后面别墅住去,奶奶亲自照顾你。
第217章 曾柔失踪
听到龙老太要把曾柔接走,韩域的脸更黑了。
他敛着眉看向龙老太,目光森凉。
如果是别人早被韩域这充满威逼感的眼神吓退,可龙老太是谁?
看着他成大的人!
龙家的当家主母!
从年轻时跟着龙老爷子见过多少江湖猛人,哪里会惧怕韩域的眼刀。
龙老太连眼眉都没扫韩域一下,眼睛一直笑眯眯的望着曾柔,既慈祥又宠爱,一会儿问她身体情况,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一会儿又叮嘱她注意休息。
韩域瞪着眼睛睥了龙老太半天,也没起任何作用,咬牙对曾柔道:“不许去!”
龙老太掀起眼帘,剜了韩域一眼,“冲你媳妇凶什么凶?她还为你怀着孩子!渣男!”
韩·渣男·域,一脸懵,他哪儿凶了?
他凶了嘛?
平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宠都宠不够女人,现在还怀着他们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凶她?
老太太这分明就是在挑事情啊!
彼时,龙老太拉着曾柔的手,“孙媳妇别理他,收拾东西和奶奶走,我让芳姨把一楼南面的三房都给你收拾出来了,一间给你做卧室,外面还带独立的观景小院和游泳池,保管你喜欢,一间给宝宝,还有一间我让芳姨弄成了儿童游乐室,那里面的玩具啊,可漂亮啦!我带你去看看!”
韩域脸已经黑成锅底,老太太这分明是早有准备啊!
从确定曾柔怀孕的消息,到现在总共也没超过两小时,就收拾出三间房,连玩具都买好啦!这老太太怕是从搬来那天就打定主意,就等曾柔怀孕住过去了。
此时,芳姨已经在卧室帮曾柔收拾东西,曾柔有些无奈的看着跟进来的韩域,虽然她并不想和韩域搞分居,可面对龙老太的热情,她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韩域对龙老太也是没办法,如果是龙老爷子他还能发发火,龙老太……
哎!他也就只能摆摆臭脸,可龙老太一点儿都不care。
万般无奈下,韩域伸手从柜顶拿下一个行李箱,打开衣柜开始往里收拾衣物。
龙老太瞪瞪眼睛,“你干什么?”
韩域抬眸瞥了她一眼,“不是要搬别墅住嘛?那就一起搬吧!”
龙老太撇撇嘴,咕哝道:“我是要我孙媳妇搬过去,谁要你搬啦!狗皮膏药似的还非得跟过来。”
韩域冷哼了声,一边往箱子里放西装,一边道:“对,我狗皮膏药,行了吧!”
“你自己知道就行。”龙老太嗤笑声,别向一侧的眼眸中闪过精光。
……
与此同时。
皇家检测所的dna检测报告也已经送到了赛琳娜的手上。
她盯着最后的鉴定结果大约半分钟,喃喃地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我的柔柔。”
赛琳娜脸色紧绷,将报告扔到桌上,“这份报告有问题。”
迟杰站在她身侧,低垂着眼眸道:“样本在送到检测所前我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至于检测所那边,是陈副所亲自负责,应该不会有问题。”
赛琳娜勾唇冷笑,“你不要小看韩域这个人的能量,之前就是我们太轻敌了。”
迟杰微垂的脸上,眉心轻轻敛起,赛琳娜用到了“敌”字,让迟杰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曾柔是赛琳娜的女儿,那么韩域就是赛琳娜的女婿,而赛琳娜俨然把他们放在了对立面上。
想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搞得和宫斗似的?
迟杰不由对赛琳娜的用心产生疑惑。
曾柔和他说过的那些话,终究在迟杰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也让他至少在这件事上,卸下了爱恋的滤镜,更加理智的看待赛琳娜的言行。
赛琳娜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并没有留意到迟杰过于沉默的反常。
不大的房间里,两个人各怀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赛琳娜抬起眼眸道:“你去把侯勇给我叫来。”
迟杰怔了一下。
侯勇是从特勤处调过来临时替代他离开这几天的助理工作,按说他回来后,侯勇就应该回特勤处。
赛琳娜此时还要找他过来,让迟杰不由得深想一步。
结合今天他回来时,侯勇那种倨傲又挑衅的态度,基本可以判定侯勇正在逐渐取代他在赛琳娜身边的位置,自己已经渐渐失去赛琳娜的任务。
迟杰怅然的从赛琳娜的房间出来。
那天下午,侯勇在赛琳娜的办公室里待了差不多两小时,没人知道他们布署了什么。
时光飞逝,转眼间曾柔怀孕已经满三个月,肚子开始微微拢起。
这天早上她和韩域去医院产检,郑医生为他们安排了排畸和胎心检测。
今天要做一次排畸和胎心检测。
排畸检查,让曾柔多少有些紧张,毕竟当初中毒多身体影响不小,可能会有致畸的风险。
检查室里,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才几秒钟就听见医生笑言,“韩太太,放轻松,深呼吸,不要憋气。”
此时,韩域坐在检查床旁,双手握紧她的右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无声的给予她安慰。
曾柔试着舒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随着仪器探头在肚子上游走,曾柔不禁侧头望向画面,表情期待。
几分钟后,郑医生拿着纸巾为她擦拭掉肚子上检查液,笑盈盈地道喜:“放心吧,孩子很健康。目前胎儿已经成型,暂时没发现畸形风险,胎心也很清晰,小家伙很健康。”
曾柔摸着微凉的小腹,转头望向韩域,眼底飘浮着坚定的柔光,隐隐有泪光闪烁。
他们的宝宝很健康,这实在是太好了!
从检查室出来,郑医生为他们安排了下一次检查的时间,又提供了促进胎儿发育的食物清单。
韩域一路陪着曾柔,把郑医生所说的话,十分细心的记录在备忘录里。从曾柔怀孕,他就表现得比曾柔本人还紧张,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她孕吐,腿抽筋。
从医院出来,街对面新开了一家母婴用品商店,隔着街道曾柔就看到里面一件件可爱的宝宝用品,眼睛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韩域睇着看到婴儿用品就眼睛发光的曾柔,目光缱绻、宠溺,“过去看看吧?”
“好!”曾柔挽着韩域兴冲冲的往街对面走。
虽然家里已经有很多这些婴儿用品,但是每次看到这些小小的,嫩嫩的婴儿用品,曾柔就毫无抵抗力的想买。
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店面,里面的东西全部来自y国一个知名的母婴品牌,很多样式曾柔还是第一次见。
她拿起这件,又看看那件,一会儿的功夫购物车里就堆满了东西。
此时,街上传来“叮叮噹噹”流动雪糕车特有的音乐声,曾柔猛然抬起头,澄清的眼睛里闪着流光。
韩域看到她的反应,轻笑声,揉了揉她的头,“在这儿等,我去买。”
虽然曾柔最近孕吐得并不厉害,但还是有些害口,没什么胃口,好多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突然就不爱吃了,唯有冰淇淋雪糕总能挑起她的胃口。
韩域跨着大步走出商店。
这种流动雪糕车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会很长,韩域走得很快,没有留意到站在门口迎宾的售货员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
“先生,要什么口味的?我们有香草,哈密瓜,香蕉,巧克力……八种口味。”买雪糕的小姑娘笑眯眯的问韩域。
韩域怔了一下,他记得这种雪糕车只有香草和巧克力两种口味的甜筒可以选择,这辆车怎么这么多?
他抬眸看了一眼售货的小姑娘,“巧克力。”
“先生,不试试新出的抹茶口味嘛?女孩子都喜欢。”
韩域眉心微动,“你怎么知道我是买个女孩子的?”
小姑娘眨眨眼睛,笑问道:“先生您这身打扮,总不会是买给自己吃的吧?”
韩域自嘲的勾了下唇,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
“还是要巧克力口味吧,我太太喜欢吃。”
“好的。”
小姑娘的眼神隐晦的与前排司机有瞬间的交流,而这个细节又被正在接电话的韩域忽略掉了。
之后,小姑娘动作麻利的挤了一个巧克力甜筒给韩域,“先生,一共五元。”
韩域拿着雪糕回到母婴商店,摆满商品的店铺里已经空无一人,曾柔和店里的两名售货员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
“快!帮我调南横街,仁爱医院路段的全部监控!”
韩域一边打电话,一边快步跑出商店,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车辆穿梭不停,就是没有曾柔的影子。
而刚刚还停在街边的雪糕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218章
中区总署监控室,负责着全市数以万计的监控天眼,满墙的监控屏适时播放着全市各交通枢纽的监控画面。
而此刻,这面墙上,上百的监控屏正在播放曾柔失踪前后半小时,以母婴用品商铺为中心方圆三公里各个监控点位的画面。
一排警界精英坐在屏幕前,双目炯炯盯着各自负责区域的画面寻找和曾柔失踪有关的蛛丝马迹。
韩域站在屏幕前看着去买雪糕的自己,只觉得周身透着傻气,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形,处处透着不寻常,自己明明也有所感觉,怎么就没深想呢?
他既然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曾柔带走了!
曾柔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韩域没有一个时刻,比现在更疼恨自己。
他脸颊紧绷,抄在裤袋里的人捏得紧紧的,附近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任谁都感受到韩域一身骇人的戾气,仿佛随时会大开杀戒。
中区警署署长黄义陪在韩域身边,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压逼感,额角渗出丝丝冷汗。
黄义喉咙发涩,略显局促的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问题应该出在经过商铺后街那个旅行团身上。在韩夫人失踪那段时间,只有这个二十几人的旅游团经过挡住商铺后门并且逗留了大约一分钟左右。
那些人戴着统一的宽檐旅行帽看不清面貌,每人手里拎着特大号的皮箱,在离开后街后,就分别去了巷子深处的监控盲点。”
“然后呢?”韩域眯眸看着前方的大屏幕,神色冷鸷。
黄义示意身旁的工作人员将画面切换过来,“后来,我们在南横街西侧的十二个监控画面里,发现多名穿着环卫服的工人,手推垃圾车分散离开。”
韩域嘴唇抿得发白,特大号皮箱……垃圾车……哪一个都正好可以运送曾柔出来。
黄义觑着韩域,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人的着装打扮一样,帽沿压得很低,显然有备而来。他们在南横街周围,分散去了不同的方向。我们已经派人去追踪调查,但……这么多条线路,追查起来很有难度,还需要一些时间。”
韩域冷峻的眉眼缓缓抬起,“查,我要尽快知道她的消息。人力、物力、财力,棱锐集团会全力配合警方。”
此时,江奕急匆匆的走进来,在韩域耳畔附耳说了几句,韩域瞳仁瞬间紧缩,鼻翼翕动,少顷才垂下眼睫,挡住了眼底一片杀伐的戾气。
“出去说。”他抬眸,转身,步伐凌阔地走向门口。
……
暮色低垂,转眼曾柔已经失踪了几个小时。
中区警署的走廊里,两个挺拔矜貴的男人站在窗边,烟雾氤氲了他们冷峻的脸,却遮挡不住身上森冷的肃杀之气。
韩域夹着烟的手臂搭在窗沿上,视线晦暗莫测,“消息准确吗?”
“商铺是半个月前赛琳娜身边的助理侯勇通过一个叫福全的远房亲戚租的,目前这个人已经被咱们控制住了。”
江奕看了眼韩域轮廓冷萧的侧脸继续说道:“他知道的不多,侯勇另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租了商铺后就出国旅游一段时间,结果他老婆突发盲肠炎手术耽误了行程,正好让咱们的人在机场堵上。”
“侯勇……”韩域咀嚼着这个名字,手中的烟盒瞬间捏变了形。
江奕觑着他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以前是女王护卫队的成员,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冒头,赛琳娜好像挺看重他。另外那辆雪糕车在南横街边的一个小巷里找到了,车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雪糕机里装的是一只y国品牌的冰淇淋。”
韩域眸光暗了暗。
侯勇……y国知名品牌的母婴产品……y国品牌的冰淇淋,这就都对上了。
韩域眸光冷沉,将捏扁的烟盒掷入垃圾筒,抬眸问道:“赛琳娜,人呢?”
“在国宾馆,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在房间没出来。”
韩域拇指捏着指关节“咔咔”作响,“找咱们的人进去确认一下赛琳娜人是不是在里面,务必要看到她本人。”
“我这就去办。”江奕略颔首,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韩域叫住他。
“你等等。”韩域将刚刚黄义调查的情况简单的和江奕说了一遍,“你让程乾跟着这条线查下去,看看这些人的来路,另外让程坤守住机场等交通要道,绝不能让赛琳娜他们离境。”
……
阴暗的地下室里。
曾柔悠悠的睁开眼,她的双手背后被人绑在椅子上,双腿则与椅腿绑在一起。
她眨了眨还有些迷蒙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房间不大没有窗户和光线可以供她判断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只记得,韩域走出商铺不久,自己突然眼皮发沉,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在那之前,空气中好象依稀飘过一抹异香。
md!又是迷药。
曾柔相信韩域找到她只是迟早的问题,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迷药会不会对肚里的宝宝有伤害。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绑得可真紧啊!
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捆绑手法,她越是挣扎就绑得越紧。
曾柔放弃尝试挣脱,耐下性子等绑她的人出现。
功夫不大,随着“吱扭”一声,漆黑的铁门从外面打开。
赛琳娜神色冷鸷的阔步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最近才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生面孔的助理。
曾柔不清楚他的名字,只知道自上次迟杰回y国,此人一直跟在赛琳娜身边,即便后来迟杰从y国回来,也没再见此人离开,大有取代迟杰之势。
赛琳娜带着一身森寒的戾气走到曾柔面前,伸手扯了扯曾柔的面颊,又捏起她的下巴,“小脸整得不错,我差一点儿被你骗了!说,你到底是谁?我的小柔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曾柔半阖着眼睛睥睨着此刻面目狰狞的赛琳娜,哼笑声,“你应该找过不止一个整形专家问过意见,我有没有整过容,你心里有数。再说……你不是做过dna检测了吗?”
“你果然知道!”赛琳娜冷笑,“我不相信专家意见、检测报告,韩域手眼通天,想换份报告对他不是难事!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可能是我的小柔,一个人变化再大,性格也不会有这么翻天覆地的改变。快说,你把我的女儿藏哪儿了?”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曾柔右颈的大动脉上,只要再轻轻落一点儿力就可以毙命。
曾柔扯了扯唇,冷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赛琳娜,眼神嘲弄没有一点退缩。
“这会儿你倒是有些象个母亲了!只是十一年没见,你就这么确定自己的判断?
第219章
赛琳娜迟疑了。
她真的不能肯定!
可眼前的曾柔和曾经的那个孩子相差实在太大了,一个人真的可以因环境和经历的转变而产生这么大变化吗?
赛琳娜查过,曾柔在一年多之前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变化仿佛在一夕之间。
当然,那晚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初初知道的时候,赛琳娜的心真的疼了。
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养到十岁的孩子,曾学礼一家竟然这么对她!
真当她是没娘的孩子啦?
为此,她请走曾学礼后,也没让他们一家好过。
曾柔睇着眸光不停变幻的赛琳娜,趁势说道:“十一年,你把一个没了记忆的孩子放在曾家十一年,你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如果不是装疯卖傻,我能有机会和曾晗芳受同等的教育,重新掌握我的人生?”
“你以前都是装的?”赛琳娜眸仁陡然紧缩,心里不禁开始认可曾柔的说法。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那孩子从小就单纯、善良,可她并不傻,或者经过曾家那样的狼窝的一番磨练,真的让那孩子快速成长起来了?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生在帝王家,她不狠,不攻心计,如何能活到今天,恐怕早就死在被逼流亡的路上。
曾柔扯了扯唇,把握时机冷笑道:“我不装傻能怎么办?你觉得穆欣瞳会容得下我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一直以为我是曾学礼的私生女,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哪个女人可以做到宽容大度,视如己出。”
赛琳娜冷鸷的目光渐渐松动,不由得有了丝丝暖意。
曾柔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目光扫了下一直用匕首抵着自己的侯勇,对赛琳娜道:“你可不可以让你的助理把刀收起来,我都被绑成粽子了,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赛琳娜向侯勇打了个眼色,侯勇略颔首收起匕首,向后退了半步,但身体紧绷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曾柔不动声色的收回扫向侯勇的视线,转眸淡然地看向赛琳娜。
……
与此同时。
韩域那边也渐渐有了眉目。
最先回来消息的是江奕,赛琳娜和他的助力侯勇果然没在酒店房间,翻查酒店的cctv记录,他们应该是今天中午,差不多曾柔失踪的时间乔装离开的酒店。
曾柔前脚失踪,他们后脚乔装打扮,避人耳目的离开酒店,怎么看也不象是单纯的巧合。
目前机场等出入口都已经安排了人密切监视。
而警方在程乾等人的协助下,也传来了消息……
审讯室里。
三个男人缩在角落里,身旁不远处还放着三只箱号类似却颜色不同的皮箱。
黄义看到韩域迎上前,适时地说道:“都盘问过了,三个人来自不同天桥底下的流浪汉。联系他们的人,从没露过面,只是在他们的落脚点放了他们现金和手机,然后就一直以短信沟通。
号码我查过了,他们三个收到的信息,都是来自不同的号码,而且是空白号,没有录入过任何信息。我通过定位查到,这些号码当时发出短信的位置,是伪基站统一发出的,而且发完消息后,手机号就再没有启用过。”
韩域一言不发地走上前,缓缓屈膝半蹲,对着其中一名眼神闪烁脸颊脏污的男人音色鸷冷地问道:“你们总共多少人?”
那男人被韩域身上骇人的戾气吓得向后缩了缩,结结巴巴道:“我、我偷偷数过,总、总共十二个人!”
闻此,韩域继续问道:“其他人的路线,知道么?”
男人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忙不迭地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对方只告诉我随时在南横街附近待命,后来收到通知的时候,就让我去了商铺后街。
就、就连他们两个,我也只是今天才见到,我们都不认识啊。不信你自己看!”
那男人颤颤巍巍掏出一部2g老人机递给韩域。
韩域眸色冷沉地拿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息,只有简短的指令,时间正是他和曾柔从医院出来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直有人在监视他和曾柔的行踪!
从审讯室出来,韩域回头问送他出来的黄义:“那三个人,在哪里找到的?”
黄义垂眸掏出烟盒抖出一只烟递给韩域,一边用手拢着为他点烟,一边道:“一个在城南海边,一个在长途汽车站,还有一个打车往郊外走的路上被沿途设置的关卡拦下了。”
三个人去了三个完全不同的方位和地方!
十二人就是十二不同的方向,而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这障眼法已经做到了极致!
韩域以舌尖顶了顶腮帮,“其他那些人,什么时候能查到路线?”
黄义忖了忖,“应该快了,我已经联络了全市的警力,不出意外明天中午之前,应该都能找到!”
明天中午……距离曾柔失踪就24小时了,虽然对警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高效率,但韩域现在连一分钟都不想再等。
他指尖紧紧捏着烟,视线晦暗难测,“还问出什么了?”
“基本上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话落,黄义小心的看了眼周身冷冽的韩域,继续说道:“都是些流浪汉,昨天莫名收到一笔钱,今天按指示带着皮箱走一圈,最后顺便把皮箱丢掉!
十二个人中肯定有他们的人,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皮箱里有什么?”
黄义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四块砖头,不过这种皮箱的型号和品牌我们已经查过了,不是什么特别的品牌,几百块钱的街边货,随处都可以买到。”
韩域捏着眉心,内心烦闷不安,曾柔失踪已经快十个小时,若是一直被装在皮箱里,不受伤也会缺氧。
该死!
“嗡嗡——”
突地,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走廊里沉闷的宁静。
韩域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立马接通。
电话,是周祥打来的。
他,狗仔出身,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有自己特有的消息渠道,程乾他们发散人手查不到的事情,周祥很可能从街头小贩嘴里听说。
周祥语速急促,周围还响着“嘀嘀”的汽车声。
“我问过这家母婴商店上两手业主,店铺下面有一个地下室,用来做货仓使用。我怀疑曾柔根本就没离开过那家店。我现在就在商店对面,你快派人过来。”
韩域瞬间掀开眼帘,眸深如海,“盯住了,我马上到。”
……
夜色中,几辆黑色轿车以超过180码的速度疾驰在寂静的街道上。
此时,位于市中心的某个地下室里,曾柔正半真半假的诉说着过去十一年在曾家的种种往事,有些是书中曾经提到的,有些完全是她自己发挥想像编造出来的。
余光不动声色的扫向渐渐松懈下来的侯勇,曾柔觉得自己简直有当小说家的潜质。
说到差不多的位置,她适时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哑,“可不可以给我倒杯水?”
侯勇得到赛琳娜的示意,转身出去,很快倒了杯水进来。
赛琳娜接过水杯,亲自送到曾柔唇过,无论目光还是动作都软化了不少。
曾柔被死死的缠在椅子上,努力向前伸着脖子喝水,动作艰难不说,还很容易呛到。
在一阵急咳后,赛琳娜不忍的让侯勇先将曾柔松开。
侯勇上前,用匕首挑断曾柔手上的绳子。
曾柔并没有急着接赛琳娜手上的水杯,而是很随意的活动着已经勒红的手腕,和正准备退回去的侯勇打着商量。
“脚上的也先松开行不行?你绑得太紧了,脚都快断掉了。”
她的语气轻松,象是个无助的女孩在撒娇。
“松开吧!”看着曾柔红肿的手腕,赛琳娜到底不忍。
侯勇犹豫了一下,低头挑开了曾柔脚上的绳子。
曾柔又活动了一下脚腕,这才伸手去接赛琳娜手上的水杯。
就在她手指将将要碰到杯臂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一转,一个擒拿手抓住赛琳娜,右手手臂箍住赛琳娜的脖子,以她作为人质。
“开门!”曾柔的声音陡然凌厉,哪里还有刚刚小女生无助的模样。
侯勇摸着后腰上的武器,随着曾柔一步步向前的步伐,缓缓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退到门口时,他不得不按曾柔的指示,回手将房门打开。
曾柔拖着赛琳娜一步步向前,眼看就要走出地下室的时候,赛琳娜猛地低头狠狠咬向曾柔的胳膊。
与此同时,侯勇也动了起来,他一手拉开赛琳娜,同时另一只手扣动了扳机。
就在曾柔以为自己躲不过,淡然的阖上眼时,听到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小柔!”
韩域飞扑过去。
“不!”
第220章 大结局
曾柔惊叫着坐起身,额头一层冷汗。
她怔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自家的床上。
不是她和韩域的家,而是她在现实世界的那间小公寓!
她回来啦!
曾经求而不得的结局,却在她安心留在那个世界,与相爱的人生儿育女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曾柔手不自觉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还有韩域,不知道他怎么样?
最后,她看到韩域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不行!她得回去!
曾经心心念念想回到现代的曾柔,现在一心想回到那个被自己暗暗吐糟的虚拟空间。
她跳下床,拿起写字台上的手机。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穿的小说,女主再回到现代后,发现曾经的原著已经按照她的经历变化了。
现在,曾柔迫切的想知道韩域到底有没有事!
他一定受伤了!
那个位置她记得靠近心脏,说不定有性命之虞。
曾柔不敢再想下去,她急急的按下开机键,等待手机进入系统的那短短几秒,都让曾柔觉得度日如年。
因为紧张,她的手微微颤抖。
她打开阅读软件,却发现涂涂给她的那本小说不见了!
曾柔尝试用各种方式搜索,可怎么也找不到涂涂发来的小说文稿。
怎么会这样?
曾柔打给涂涂,可电话一直处于盲音。
她想起那个空间里一直被自己当成涂涂的半闲老板娘,她到底是涂涂塑造的人物,还是涂涂本人也……
可如果是那样,涂涂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呢?
曾柔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乱,她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是一张清秀但绝不惊艳的脸,身材偏瘦,没有书中人凹凸有致的身形和逆天的长腿,由于长期高强度的工作,眼底有一圈乌青。
曾柔怔了一会儿,决定亲自去找涂涂一趟。
涂涂没在家,曾柔开车找遍了涂涂常去的咖啡馆,哪里都没有她的踪影。
电话也始终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不是关机,而是不在服务区,这也让曾柔不由得多想。
从最后一个地点出来,曾柔降下车窗,将臂弯搭在车窗上,望着外面车流穿梭,视线晦暗莫测。
好一会儿,曾柔重新发动车子返回涂涂家。
涂涂依然没在,曾柔用放在地毯下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一切井井有条,象是特意归整过,曾柔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上面一尘不染不象是离开很久。
曾柔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急急的掏出手机,盯着上面显示的日期怔愣了好一会儿。
才过了一天!
她一年多的经历,在现实世界不过是一晚!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梦?
可那些感受如此真实,对韩域的爱恋如此深刻,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
那涂涂的小说又怎么说?
她明明看过的呀!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曾柔浑浑噩噩坐在沙发上,她决定等涂涂回来先弄清楚小说的事情。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的天黑了,又亮了。
整整一天一夜涂涂没有回来!
曾柔担心的又打了几次电话,依然不在服务区。
她站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和四肢,又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电话在这时突兀的响起,曾柔快步走回房间,抓起手机。
“涂涂!”
“柔姐!是我,小赵。”
曾柔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哦,小赵,什么事?”
“您什么时候来侦探社?我这边出现一些问题,想和您商量一下。”
打电话的是曾柔侦探社的职员小赵,不久前刚刚接了一宗企业员工背景调查的大单。
曾柔抬手看了看腕表,“好,我半小时后到。”
挂上电话,曾柔给涂涂留了张字条,匆匆离开了公寓。
涂涂的公寓和曾柔的侦探社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之间的距离不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曾柔预留的并不富裕。
她加大油门,一路向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街道两侧的梧桐树不停向后倒行,曾柔的思绪也象倒带一般忆起在古里梧岛的点点滴滴。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那样的鲜活而清晰……
不!那不是梦!
曾柔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白皙的指节渐渐泛起青白。
……
车子停进大厦固定停车位,停车场的保安大叔象往常一样和曾柔打着招呼。
“曾小姐,早。”
“早。”
“听说咱们大厦今天要来一位大人物,是什么科技新貴,世界首富的?”
曾柔茫然的摇了摇头。
保安大叔不甚在意的笑道:“您也快去看看吧,咱们大厦的小姑娘这会儿都在大堂转悠着,求偶遇呢!”
曾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在意。
等走进写字楼,曾柔才知道保安大叔所言非虚,今天的一楼大堂里多了不少晃来晃去的女白领,细看之下,每一个都是精心打扮过,无论衣着还是妆容处处透着小心机。
曾柔的侦探社选在最高档的写字楼,这里的女白领全部是高学历、高颜值、高收入的精英,即便是有心为自己创造机会,也不会太过搔首弄姿,表现十分隐晦,如果不是曾柔太了解写字楼的情况,大约只会觉得今早大堂的人有点儿多。
此时,她一眼瞥见站在问询台,假意查阅来宾登记的小赵,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职业套裙,裙摆呈鱼尾状,格外显身材,让看惯她休闲打扮的曾柔觉得有些突兀。
怔了一下,才开口叫她,“小赵!”
“柔姐!”小赵讪讪的回头,将手中的外卖咖啡递给曾柔,“喝咖啡。”
曾柔接过咖啡转身向电梯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还没跟上来的小赵,“不是说要和我商量案子吗,怎么还不走?”
小赵讪笑着追上来低声道:“柔姐,你不想看看首富长什么样子吗,听说是个大帅哥。”
能有韩域帅吗?在那个空间里见惯了顶级帅哥的曾柔,对所谓的首富帅哥并不感冒。
她看了一眼,双眼冒星星的小赵,“5分钟,我在楼上等你。”
小赵挽住曾柔的胳膊,“一起看看嘛,反正也不差这五分钟。这可不是一般肥头大耳的土豪,不但有身材有样貌,而且还是高知学霸,听说在m国专攻时空转移技术,绝对的科技新貴。”
曾柔听到“时空转移”四个字,顿住了脚步。
彼时,大厦门口隐隐传来骚动声。
“来啦!来啦!”
“哇!好帅!”
曾柔不禁望向门口。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曾柔就呆住了。
在几名身穿黑色西服男人的簇拥之下,身着浅灰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迈着极其优雅的步伐昴首走来的男人正是她迫切想知道安危的韩域!
随着男人不断的走近,曾柔的心不受控的乱跳不止,清丽的眼眸迅速笼上一层水雾。
男人仿佛感受到曾柔灸热视线,转眸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是他!真的是他!
曾柔手中的咖啡杯“啪”的掉在了地上,滚热的咖啡四溅,溅落在曾柔裸露的白皙小腿上,顿时出现一片红晕。
“你没事吧?”男人顿足,白色的手帕同时递到曾柔面前,“快擦擦吧!”
曾柔怔怔的接过来,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目光瞬也不瞬的凝着男人,生怕自己一眨眼,男人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男人同样回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流淌着灼灼的星辉,大堂里的一切仿佛都化成了虚幻的背景,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好一阵,才听到男人的助理低声提醒他到时间上楼开会,男人回了回神,掏出名片递给曾柔,曾柔本能的与男人互换了名片,怔怔的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一滴泪从眼角滚下。
……
接下来的时间,曾柔一直神不收舍,她一边告诉自己那个人不可能是韩域,应该就是书中人参考了现实中的人物,所以长相一致。
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在心里萌生希望。
曾柔望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没有了小说女主的光环,她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小小清秀,并不起眼。
就算真的是韩域,他还能认出自己吗?
想到这里曾柔彻底失落了。
可至少知道他是平安的,曾柔又开始这样安慰自己。
怀着各种情绪,曾柔在自己的办公室呆愣了整整一个上午,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
“是我。”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低醇且富有磁性,“中午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那就是韩域的声音,曾柔的心跳再次超速,几乎下意识的答应下来。
男人约定的餐厅离写字楼并不远,曾柔匆匆理了理头发,开车不肖十五分钟到了餐厅。
推开餐厅的门,曾柔瞬间泪目,这里……这里几乎就是半闲咖啡的翻版。
男人应该是包了场,餐厅里不见其他客人,男人坐在到顶的书架前,柔和的灯光下,湛黑的眸子流转着溢彩流光。
菜上得很快,每一道都很熟悉,曾柔却无心品尝,她缓缓抬起眼眸,凝着男人,“时空转移真的可以做到吗?”
男人望着她,黑如深潭的眼眸深不见底,有些答非所问道:“想回去吗?”
写给读到这里的小可爱们
历时七个月的《蜜谋已久》终于完结了,本来是不应该拖这么久的,可这半年多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理解、包容与支持。
无数次想放弃的时候,想到你们,又坚持下来了。
昨晚在凌晨十二点到来前的一分钟写完最后一个字提交审核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有些不舍。
78万字,已经是我最长的一篇,后期有些仓促了,但我想好的设定基本都写到了,并没有落下。
至于韩域和曾柔要不要回去,就见仁见智,留给大家自行想象吧!
最初的设定是曾柔在大堂见到韩域泪目的那一刻就完结了。
我总是不太喜欢跳出现实太多,所以最初在是穿书还是梦境上也想留有余地,最后考虑再三加了一点点,算是肯定了穿书的设定。至于加得是不是多余,说实话我自己并没有答案。
好啦,又唠叨这么多,除了因为不舍,还有说不出的感谢。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谢谢!咱们下一部〈落跑新娘〉再见!
爱你们,么!
第221章 新文《落跑新娘》
涂涂的新文《落跑新娘》已经开始连载更新了,有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移步<a href=http:///book/135196 target=_blank>http:///book/135196</a>
内容简介:
婚礼当天,她跳下游轮,成为全城闻名的落跑新娘。
三年后,她高调归来,走到前新郎面前,笑靥如花,“妹夫,你好!”
男人邪佞一笑,“靳太太,别乱说,咱们可是合法夫妻。快,叫声老公听听。”
“叫你个大头鬼!婚书画只龟,算什么合法?”
“嗯!靳太太的签名确实别致。”
“卑鄙!我要离婚!”
“baby!我要亲亲!”
……
夫妻斗法,身份一层一层揭开……
来来来,比一比谁的马甲更多!
新文试读:
第1章落跑新娘
蔚蓝的海面上,白色的巨型游轮点缀着大片大片的玫瑰、百合,粉兰色的轻纱随风飘拂,婚礼喜庆的音乐在天空飘荡。
这场极尽奢华的海上婚礼聚集了洛城半数以上的名流世家。
随着“扑通”一声落水声,游轮上一片慌乱。
“新娘跳海啦!”
甲板上,喜气洋洋的音乐戛然而止,宾客们涌向一侧的船舷。
海面上波涛翻涌卷起细浪,波光粼粼中,身穿白纱的女子浮出水面,她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动作帅气的甩掉头纱,一头酒红色的微卷发披散下来,烈日骄阳下,酷炫张扬。
同时,一辆水上摩托艇踏着浪逆光而来。
迎着刺眼的阳光,只瞧见一头火红的短发闪着熠熠的碎光,与海面上的新娘如出一辙。
许桑榆动作矫健舒展双臂迎着太阳向摩托艇的方向游去,波涛里恍若海上的精灵。
这是早有预谋的逃婚啊!
在场的宾客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都知道许家大女儿许桑榆孤傲邪肆,纨绔不羁,是个不好惹的,可……
跳海私奔,这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人们还未从错愕中回过神,摩托艇已经帅气利落的在船前打了个半圈。
疾速行驶的速度,激起无数浪花……
飞溅的海水形成一道水雾,此时摩托艇上的人借着行驶的弧度俯身向海面上的新娘伸出手臂。
人们唇瓣微张,眼看着新娘翻身坐上摩托艇,疾驰而去。
斑驳的阳光下白纱飞扬,很快消失在海面上,只隐约留下两道红影。
议论声不绝于耳,宾客们每个人脸上或隐晦、或直白的挂着“等看好戏”的神情。
许晚婷扶着许妈妈,脸色苍白的站在宾客之中,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许桑榆不满这次联姻,也知道她选在最后一刻,以这样的方式中止联姻,完全是为了她。
父亲铁了心的要与靳家联姻,提升家族地位,许桑榆不去,就只能由她顶上。只有许、靳两家关系破裂,这场家族利益互换的联姻才会终结。
许桑榆的好意,许晚婷都明白,可要她承受所有人哂嘲的目光,许晚婷还是感觉很难堪。
此刻,许父许嘉谦陪在靳家的人身边,脸廓绷得紧紧的,一层阴霾笼罩着。
为了平息事件,给靳家一个交待,许嘉谦当即宣布与许桑榆断绝一切关系!
……
休息室里。
正在换礼服的靳钧霆,听到消息,扣袖扣的手蓦地顿住,缓缓转过身,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越发深邃,
“跳海跑了?”
“是!”卓凯屏气凝神,额头已是一层冷汗,“我这就带人去追!”
靳钧霆沉默了数十秒,哂笑了一声。
“让她走。”
……
与此同时,海中央,绿植繁茂的孤岛上,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海滩的岩石上,奶奶灰的俏皮小卷发格外抢眼。
身侧直升机嗡嗡作响,已经做好随时起飞的准备。
瞧见摩托艇驶来,池泽浩好看的欧式眼亮了亮,跳下岩石,“榆姐!”
许桑榆向他微微颔首,顺手扯掉一半碍事的婚纱裙摆,迈步登上直升机。
彼时。
#靳、许联姻,新娘跳海而逃,上演真人版落跑新娘#的新闻,屠版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
小剧场:
靳钧霆:放你走,是为了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回来。
许桑榆:笑话,走了谁还回来。
(后来的后来,脸有点儿疼。)
靳钧霆:来,老公给揉揉。
许桑榆:混蛋,你揉哪儿?
第2章偶遇
三年后。
洛城,金爵会所。
一身女仆装的许桑榆从顶层办公室里闪身出来,动作力落的撂倒迎面过来的两名保镖,身手矫捷的闪入楼梯间。
转瞬间,她一个勾拳又撂倒一名跟过来的保镖。
这时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举拳过来,许桑榆不敢与他硬碰,左躲右闪间,脸上还是挂了彩,身型也渐渐慢了下来。
打斗中,她恍惚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许桑榆眸光紧缩,瞅准时机一个反手对准大汉颈动脉的位置射出藏在袖口的麻醉针。
大汉应声倒地。
许桑榆迅速下到五楼营业区,闪身混入其他女服务员中。
她沿着走廊疾步向前,只要从前面窗口跳下去,下面就是她停车的位置。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站住!”身后响起保镖严厉的呵斥声,“转过身。”
许桑榆顿住脚步,全身紧绷,每一块肌肉都处于备战状态。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从旁边的包厢伸出来拉住许桑榆的胳膊,一个旋身将她按在墙上。
“去个厕所怎么这么久,你该不会是想溜吧?”
男人轻佻的声音响起,一双桃花眼邪魅之极。
许桑榆睇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冤家路窄,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逃婚的丈夫,靳钧霆!
许桑榆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有几分自信,倒不担心靳钧霆认出她来。
眼中慧光一闪,捏住嗓子娇滴滴配合道:“爷,我这不是来了吗?”
靳钧霆眼中噙着玩味,他单手撑着墙,肌肉分明的臂弯巧妙的挡住了许桑榆挂彩的脸。
几名保镖有些迟疑,他们眼再瞎也不可能认不出靳钧霆,洛城冒头最快的新貴,一个借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得罪的人。
可顶层办公室有人闯入,金爷震怒,不抓到人,怕是很难交差。
彼时,靳钧霆已经俯下身,唇瓣几乎贴到许桑榆的唇上。
许桑榆下意识抬起膝盖。
靳钧霆象是早料到她有此一招,不动声色的用另一只手扶住她抬起的腿,他的手正握在许桑榆大腿靠近臀部的位置,两人暗暗较劲,乍看上去,倒更象是调情。
保镖面面相觑,更加不敢上前打扰这位的雅兴,嘀咕了两句,转身离开。
彼时,靳钧霆已经攫住许桑榆的唇,同时,引来许桑榆更加激烈的反抗。
闪躲的动作牵动了受伤的部位,断裂的肋骨引来一阵巨痛,许桑榆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靳钧霆敏锐的发现她的异常,眉眼沉了沉,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你受伤了?”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迅速上下打量着许桑榆,似乎在考量她的伤情。
许桑榆瞅准这个时机,手上猛一发力,将人推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早已观察好的窗口。
她动作利落的从腰间掏出银勾挂在窗框上,纵身一跃的同时扣动机关放出钢索,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靳钧霆迈步追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
小剧场:
靳钧霆:小野猫,以为化了妆,我就不认识你啦?
许桑榆:呵呵,你那位?
靳钧霆:你老公。
许桑榆:老公是什么东东,能吃吗?
靳钧霆:你可以试试。
第3章解闷杂货店
距离洛城三百海里的南坪海滨。
银色的沙滩上,几间连排的白色木制小屋,迎风的招牌上龙飞凤舞写着五个大字——
解闷杂货店。
不求解忧,但求解闷。
许桑榆t恤、热裤躺在沙滩椅上,长期的日光照射将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老板,来只汽水!”
许桑榆半阖的眼皮动了动,“自己拿。”
“老板,救生圈有吗?”
“里面。”
“老板,皮筏艇……”
“自己拿,自己拿。”
许桑榆不奈的蹙蹙眉,精巧的小巴向上昂了昂,声调提高,“闵大人,收钱!”
“喵——”
一只橘猫跳上柜台,黑色的猫西装,脖子上打着波点领结格外神气。
一个身穿比基尼的姑娘从冰柜里拿了只汽水,做势向橘猫晃了晃,“这个多少钱?”
“喵——”闵大人扬着脖子叫了两声,小瓜子拨了拨放钱的饼干罐。
汽水两块!
“哇,你真会收钱!”女孩儿俯身去摸闵大人胖乎乎毛茸茸的脑袋。
“喵——”橘猫晃了下脑袋躲开女孩儿的手,高傲的转身,用胖屁股对着她。
黑色小西装背后……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字:拒绝吸猫。
女孩儿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闵大人侧过头鄙视的横了她一眼,懒洋洋眯起眼睛假寐。
傻女人,走光了都不知道!
……
“闵大人,我来看你了。”
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闵大人陡然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噌”的跳进一个花蝴蝶般的男人身上。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桃粉色的半袖衬衫,粉白色的长裤,白色锃亮的皮鞋,以及……染成奶奶灰的小卷毛。
当真浮夸过顶级流量小生。
许桑榆懒洋洋从沙滩椅上坐起身,有些嫌弃的斜了来人一眼,“你怎么来了?”
池泽皓单手抱着闵大人,拨了拨额前的小卷发,“来看看你还不行?”
许桑榆淡淡的斜了池泽皓一眼,起身屐着人字拖走到冰柜前,拿了只玻璃瓶汽水,瓶口往柜台边一磕,瓶盖不偏不倚飞落在台面的鞋盒里。
池泽皓看着满了一半的鞋盒,惊愕地唇瓣微张……
许桑榆将汽水塞到池泽皓手上,“说吧,什么事?”
“许奶奶下个月八十大寿,她想你回去。”
池泽皓眸光闪了闪,有些心虚的看着许桑榆。
许奶奶一直和他有联络,还时不时问起许桑榆,这些事儿他一直没敢和许桑榆说。
这次许奶奶求到他,又是八十大寿,池泽皓实在拒绝不了,这才……
许桑榆手肘向后撑着柜台,目光幽暗的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须臾,淡淡的“嗯”了声。
池泽皓,“……”
靠!这么简单!!!
……
与此同时,洛城市中心某大厦办公室里。
靳钧霆手持酒杯侧身站在落地窗前,细碎的光线倾洒在他修长的身影上,流转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气场。
卓凯垂首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谨慎的开口道:“并没有查到许小姐入院的记录,应该伤得不重,另外……池家老五去了南坪海滨。”
“哦?”男人一侧的眉梢轻轻挑起,逆着阳光的侧脸,是一贯的冷峻。
卓凯抬眸看了男人一眼,随即略一颔首,“我这就去办。”
***
小剧场:
许桑榆冷着脸:小样儿的,找人盯着我?
靳钧霆煞有介事:自己老婆,必须看好!
躺枪的池老五(池泽浩):我招谁惹谁啦?
第4章洛城见
夜晚。
池泽浩坐在杂货店前廊的台阶上,伸着两条长腿双脚交叠,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仰头看星星。
不远处,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池泽浩是个闲不住的,没一会儿,就滔滔不绝的打开话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洛城的趣事八卦。
许桑榆阖眼躺在沙滩椅上,因池泽浩的呱噪微微拢起了眉心。
卧在许桑榆脚边打盹的闵大人,此刻也不耐的摇起尾巴。
池泽浩发现气氛有些尬,喉结滚了滚,转移了话题。
“对了,许奶奶好象有些失眠,有好几次发微信的时间都挺晚。老年人还是得早睡早起身体好,你说是不是?”
许桑榆眉心动了动,一声不吭走进屋,从柜底翻出一块方木,坐在灯光下拿着刻刀雕雕刻刻。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氤氲着淡淡的光晕,为那张桀骜不驯的厌世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池泽浩坐在旁边托腮看了一阵没看出个名堂。
“你这是要刻什么?”
“寿星公,给奶奶做寿礼。”
池泽皓,“……”
虽然这块木料静穆沉古,香气宜人,象是上等的紫檀,但自己diy寿礼,会不会寒酸点儿?
池泽皓抬头看看这家杂货铺,也不象能赚钱的样子。
翌日一早。
池泽皓悄悄把身上所有的现金塞进收钱的饼干罐里,之后背上背包,眼泪汪汪踏上回洛城的船。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考试不合格的消息捅给了他老爹,昨晚一个电话急call取消了他说好的三天假期。
5555555555,他还没在海边冲浪呢!
池泽皓一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尔康手的和许桑榆道别。
“榆姐,洛城见!”
……
一周后。
许桑榆坐在杂货铺的木头台阶上,用刻刀为她的寿星公做着最后修整。
比基尼女孩儿又过来找闵大人玩,这段时间女孩儿差不多天天过来,有时带新鲜的猫罐头,有时是小鱼干,还有时是精巧的猫玩具。
闵大人非常高冷,是东西全收,态度照旧。
女孩儿也不恼,每天依旧过来,今天她手里捧着一盆猫薄荷,笑眯眯的冲闵大人“喵,喵”了两声。
闵大人拱起身子,懒洋洋叫了一声。
弱智!
许桑榆掀起眼帘看着蹲在一角的一人一猫,淡淡开腔,“我说……”
女孩儿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飞快地跑到许桑榆面前,“你找我?”
她来了这半个月,店老板还是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女孩儿和时下许多年轻人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就店老板这张高级的厌世脸,带着浓浓的性冷风,正是她磕的颜。
许桑榆放下手上的刻刀,双手搭在膝盖上,懒洋洋道:“可不可以帮我照顾闵大人几天?”
“可以!当然可以!”女孩儿连连点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扑灵扑灵闪着星光。
……
是夜,一辆火红的跑车疾驰在洛城街头,一个漂亮急转弯停在皇后码头。
车门打开,华菲顶着一头利落的红色短发从车上下来。
她脚踩10cm红色细高跟,一件黑色西装领无袖连身衣,又a又飒。
与此同时,许桑榆慢悠悠的从一艘渔船上探身出来。
***
小剧场
靳钧霆:进了我的包围圈,还想走?
许桑榆:大不了再跳一次海,谁怕谁?
靳钧霆: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机会吗?
许桑榆:我们走着瞧!
第5章你妹最近和靳钧霆走得挺近
许桑榆屐着黑色人字拖,手上拎着个红色塑料袋,慢悠悠走过去,一个弯身坐进副驾驶。
剪刀门缓缓的自动关上。
华菲往她身后看了看,“行李呢?”
“没拿。”许桑榆拉上安全带,靠着椅背阖上眼睛。
华菲转身上车,瞄了眼许桑榆手上的塑料袋,“拿的什么?”
“寿礼。”
“……”
这包装,啧……
君悦酒店门前,华菲将跑车钥匙扔给门口的门童,和许桑榆直接上了顶层豪华套房,这是她们在洛城其中一个落脚点。
华菲打开冰箱递了瓶苏打水给许桑榆。
“这次金爵的动静不小,金老大下了江湖追杀令,最近出入小心点儿!”
华菲和许桑榆都是国际精英组织《同盟》的主要成员,金爵那趟任务本来是华菲接的,临出发前被华父扣在了公司加班,许桑榆不得不坐快艇从南坪赶来替她,这才因准备不足出了状况,还好最后人没事。
不然,华菲真要自责死了。
“他们找不到我。”许桑榆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很有信心。
话毕,眼前却浮现出靳钧霆那张邪肆媚惑的脸一点点俯身吻下来,许桑榆下意识甩了下头,扭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瓶冰水。
华菲睇着许桑榆略显紧绷的脸颊,“你没受伤吧?”
许桑榆摸了下还没完全复原的肋骨,摇头道:“没有!”
她不欲多谈,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现金,“这个帮我还给池小五。”
华菲接过许桑榆手中那叠不算太厚的现钞,哑然失笑,“这是他给你的?”
“偷偷塞我钱箱了。”
华菲“哧”一声笑了。
他这是对榆姐的财政状况有多大误会?!
许桑榆也跟着扯了下唇,屐着人字拖信步走到沙发前坐下,顺手抄起摇控器打开电视。
靳钧霆英俊清朗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许桑榆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伸手关掉电视,又仰头灌了口冰水。
华菲在许桑榆身边坐下,向电视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就你男人,最近晚晚上电视,我家老爷子整天拿他当人板教育我。”
许桑榆放下苏打水瓶,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开腔,“我和他没关系。”
华菲睇着许桑榆淡漠的厌世脸,小声提醒,“你们当初可是签了婚书的。”
即便许桑榆在行礼前跳海逃走,这段婚姻在法律上依然有效。
许桑榆邪气的勾了下唇,“如果画只龟,也算数的话。”
“难怪!”华菲挑了下眉,“我看许晚婷最近和他走得挺近!”
本来还踌躇着要不要说,既然两人没有婚姻关系,那她也就不憋着了。
华菲转过身,一条腿盘在沙发上,眼放精光,“我估摸着你爸是想让许晚婷替你嫁过去,毕竟现在的靳钧霆和三年前可不一样了。”
当日,许嘉谦不舍得许晚婷嫁过去受苦,现如今,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华菲就想不明白,明明许桑榆和许晚婷是孪生姐妹,许爸爸怎么能这么偏心?
许桑榆神色很淡,对于父母的偏心,她早已经习惯,甚至麻木。
只是,晚婷和靳钧霆……
许桑榆眼前再次浮现出男人邪魅横生的脸……真的合适吗?
***
小剧场一:
靳钧霆:老婆,你的签名好别致啊!
许桑榆:你家签名这样?
靳钧霆:的确,我家(老婆)签名是这样!
许桑榆:……
小剧场二:
靳钧霆:这是个误会,纯误会!我和许晚婷没关系!
许桑榆:关我屁事!渣男!
靳钧霆:老婆,你吃醋啦!
许桑榆:谁是你老婆,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