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天下》 楔子 夕阳秋草伤魂泪 太行山脚下一座无人的荒村,六名剑士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道士,他们六人望着道士眼中尽是落莫,十三个一等高手合攻他一人七死六伤而这道士犹有一战之力若此事传出江湖他们也真就不用活了。 长剑龙君杜同心轻叹一声道:“马道长;若非你与五岳一脉仇深似海,杜某绝不至此时还向道长出手。唉!道长请自绝吧。”道士长笑道:“哈、哈、哈……杜老四!你让贫道自绝难道你自认比倒在地上那七个还强些吗?”杜同心脸色一红道:“杜某怎敢不自量力,但马道长身受重伤绝非我们任何一人之敌手,又何必再斗呢。”一旁的旋剑太岁李万生扶着师兄神刀太岁董祖德大声道:“杜四侠!你休好心;这贼道杀了五岳多少好手今日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他大师兄右胸中剑生死难料,二师兄和四师弟都死在道士手中他对道士恨之入骨巴不得众人乱剑剁了他。 道士冷笑一声,呸的一口浓痰向李万生唾去,李万生急偏头时浓痰擦脸而过隐隐竟带有风声,他惊怒交加猛的一抖长剑但一想到对方的武功终未敢上前只做护着师兄反向后退了几步。 忽然一阵马蹄声起远远的一匹快马急驰而来,六人面色均是一变通天圣手赵太大声道:“快杀他!若是龙虎山的人来了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道士面露讥笑之色道:“你不用怕,龙虎山的人绝不会来杀你的。”法秀师太自袈裟上扯下一块布裹住断腕,左手一抖宝剑道:“等他一等,看看来的究竟是谁,若是龙虎山的人来了,我不屑与这半死之人动手正好会会龙虎山的高人。”她说道士是半死之人却忘了自己亦是断了一腕。道士长笑一声翘起大指道:“你们六人之中贫道惟觉师太与杜老四还是个人物,但让师太失望了,龙虎山的人绝不会为贫道下山。”一旁镇华山穆中拍掌大笑道:“得马道长一赞法秀师太和杜四侠必可为我五岳之领袖。”六人当中只他无伤长笑之时中力充沛,道士听了暗忖道:“他适才果然未出全力。” 一匹白马方入村口离众人尚有一段距离长嘶一声口吐白沫摔倒在地,马上一个少年未待马倒人如箭射穿过六人纵入道士怀中悲声道:“师父!弟子来迟了!”道士一见少年面色大变抬手一个耳光历声道:“小畜牲!谁叫你来的?”李万生迎天一笑道:“好、好、好;连小畜牲都来了正可斩草除根!”道士眼中电光一射扫他一眼抖手将半截断剑向地面一掷,他心乱无力剑一落地犹自直没一尺,众人无不一震。 “过来!”道士扯过少年向六人道:“我给你们见见,这是小徒石戎表字天兵,比你等的浓包弟子如何?”穆中长叹一声道:“马道长;穆某不服你那惊人剑术却不得不服你的眼力,我敢断言此子但加啄磨日后成就必在今日众人之上。”道士放声狂笑道:“哈、哈、哈……,我龙虎剑马无尘的眼力岂有错哉!孩子你过来。”少年依言走上前来,马无尘指着六人道:“这个夸你的叫穆中是华山派的掌门,人称镇华山,一甲子中华山以他功夫为最,”穆中一拱手道:“多谢马道长夸奖。” “这个女尼唤做法秀,是恒山派第一高手,北五省十年之中竟无人接的她十三剑。这个剑比别人要长上两尺的叫长剑龙君杜同心,是嵩山五剑之四,向来一派君子之风,为师杀了他四个师兄弟他对为师仍是彬彬有礼。那狗头鼠目的叫赵太,外号叫通天圣手是衡山派长老,此番为师杀了他们的掌门神剑铁拳安伯约他回去便可接掌衡山了,现在心里不知有多感谢为师呢。还有那对现世宝,唤做神刀太岁董祖德、旋剑太岁李万生,是泰山派的,师兄弟四个号称什么刀、枪、剑、戟四太岁,如今也只剩下两个了。”马无尘一口气说下来不由气喘,石戎接口道:“师父弟子都记住了。您老人家若活着弟子就一个个的打败他们,若伤了弟子就一个个的弄残他们,若……;弟子一个个弄死他们。”他语气平和就似说家常一般,穆中等六人却听得不寒而栗。 马无尘大笑道:“好;好徒儿!这姓穆可排除在外,我与他华山派无甚仇恨,故而他此番不过敷衍而已,你无须找他,其余的你都给我弄死他们!”他话音虽历但杜同心等六人因都知道他为人狭隘也不以为奇,却一起转视穆中,杜、董、李三人皆有兄弟死在马无尘手中,法秀更断了一手,自然对穆中不出全力心下不满。穆中也是大为尴尬干笑两声道:“嘿嘿;几位相信马道长的话穆某就不好再留了。”说着一拱手脚下用力向后射去,他人在半空仍是行礼之式不变姿态优美径出村去。 马无尘待穆中一离村口猛的一掌提起石戎向后一甩大声道:“留条命给老子报仇吧!”一脚挑起断剑射向董祖德双掌同袭赵太、李万生二人,他料定法秀、杜同心自重身份不会去追石戎,故全力攻向赵李二人。 赵太大笑一声道:“马老儿你打错主意了!”猛的把法秀往胸前一扯,事出突然马无尘掌离法秀胸口仅有一尺,法秀急一提剑向胸前一护,铮的一声宝剑飞起法秀连退数步马无尘右手三指亦被削去。赵太窜过马无尘左掌抓向石戎,但石戎早料到师父会有这一手,人在半空身子一折反向飞回,左手大擒拿先抓向赵太。 赵太出其不意左臂被石戎扣住,但他的外号是通天圣手最精于擒拿手法,处变不惊手肘一沉向后一拖挣出手来,食中两指却钳住石戎右手大指猛的一扳石戎身子不由自住的侧了过来,石戎此时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他右手食中二指一夹大指捣在赵太右臂伤处。赵太惨嚎一声摔在地上,马无尘一步赶上一脚踹向他心口,杜同心此时再不能不出手一掌拨向马无尘太阳穴,他虽不得不出手但终未肯用剑。石戎稳稳落下眼见师父被杜同心所阻一翻掌腕下多出一匕刺向赵太心口,法秀师太长吟一声佛号一甩手一串手珠掷出打在赵太肋间把赵太打出一丈多远。 嗖的一声李万生把断剑嗑回人随剑上,手中青钢剑连旋三旋三股旋劲击向马无尘,六人当中他仅断了一指是伤得最轻的,故此时威力也就最大。石戎短匕往马无尘手中一塞回身挡在马无尘身后防杜同心出手。 一直萎靡不振的董祖德突然睁开眼睛一抖手掌中八卦紫金刀掷向石戎,原来他尚有余力一直在找机会下手,此时石戎躲之不及一但金刀破腹就是马无尘也在劫难逃。 刀触石戎小腹立成碎粉,马无尘怒吼一声颓然坐倒,李万生的长剑同时刺到但听喀喀喇喇声中剑也碎成数段。石戎并无不适急回身抱住马无尘悲声道:“师父!” 赵太缓缓爬起尖声笑道:“好精纯内力,董大侠既有这样功力自是五岳之首领了。”董祖德大急辨道:“赵长老,董某怎有这样的本事。”咳、咳……。他本就身负重伤掷刀之时已岔了内息这一急辨更觉胸中难受大咳起来随后一口鲜血出口向后一倒这回倒真的晕了过去。马无尘缓过一口气来惨笑道:“这样精纯的内功岂是你们使得出来的。是龙虎山的那一个到了给我滚出来!”在众人惊愕之中一个玉面道人自一所破屋之后走了出来。 马无尘道:“原来是五师弟,几年不见功夫越发俊了。”玉面道人向众人打一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丁无声见过诸位。”六人皆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但眼见他内功之深不在马无尘之下不由心中同时一寒。 丁无声看一眼马无尘长叹一声道:“大师兄别怪我,小弟若非刚才那一记龙虎劲得手绝不敢出来见你。马无尘冷笑一声道:“你少来装蒜以你今天在上清宫的地位还会怕我吗!”段无言道:“小弟今天的地位本来是属于大师兄你的,若非大师兄你偷了《龙虎八绝经》叛出上清宫小弟又怎会做到这大祭酒的职位。” 赵太听到此处忙道:“既是人家师门内部有事我等还是先告辞吧。”他生怕人家师兄弟见面先报外仇再谈师门恩怨说罢转身就走连安伯约的尸体也丢下不管了,董祖德稍有清醒也让李万生扶了他带着两个师弟的尸体走了,丁无声看一眼杜同心和法秀道:“二位若与家师兄还有什么过节请看在小道的份上就算了吧。”说着一揖到地。杜同心、法秀二人不愿让人认为是缩头缩尾之辈故而未走,但一听人家口风自不能再留各一拱手转身离去,杜同心临走之时不但带走了自己的四个兄弟,连安伯约也负了去。 丁无声等众人都走了才回头道:“师兄,请你……”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猛的就听一声断喝“站住!”就见石戎手中托着一本黄皮长书大声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毁了这本《八绝真经》!”丁无声大吃一惊退后一步道:“孩子你千万冲动不得,我绝无伤你师……”石戎打断他的话道:“先拿‘龙虎丹’来救我师父!”丁无声道:“师兄‘千年龙虎丹’总共不过十三粒我身上没有,你让他放下八绝经,我用真力为你疗伤。”马无尘拍拍石戎的屁股道:“好徒弟;千年龙虎丹是张盛祖师秘制之宝,是张家的命根子,你这师叔虽做到了大祭酒之职也不会有这样东西的。”石戎一听大失所望一摆手道:“你救了我师父我自然把书给你。”他手一晃阳光下丁无声看见书上有一个‘四’字大起疑心高声道:“你拿的究竟是什么书?”身如闪电射向石戎。 石戎知道把戏被他看穿大吼一声:“给你好了!”把书丢向丁无声,一团白雾升起,香气袭人心脾丁无声暗叫不好急忙闭气后跃双掌护住胸腹,但直到白雾过了也无人来袭身上亦无不适之感,丁无声大为惊惑走上一步拿起被石戎丢在地上的书细看,却是一本《四书集注》,每一页里都满是胭脂水粉难怪香得可以。 丁无声恚怒无比抬眼一扫见石戎抱了马无尘躲在一间破草棚旁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口中道:“天兵,你师父的伤势极重,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快把书拿出来我好给你师父治伤。”石戎等他走到离自己还有二十几步的时侯回手提起一个大桶向他泼去口中大喝道:“我把‘十绝经’给你!”丁无声只闻一股秽气扑鼻急向后纵,但那桶中俱是粪水,他纵得再快仍有几点着身,一待力竭刚刚站住粪水泼地溅起老高,数十滴竟打在脸颊衣领臭味直钻入脑丁无声又有洁癖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石戎又提起一桶粪水道:“你再来!”丁无声吐了好一会,方才站稳一把扯下道袍抹了抹脸历声道:“大师兄我奉天师之命只取你的性命便罢了,可这孩子的所作所为就怨不得的我了。”马无尘放声大笑道:“四师弟;天兵若非早看出你有杀我之心他又怎会得罪你呢,你既然想杀我师徒那就过来吧。”丁无声眼看石戎手提粪桶蓄势待发虽是恨极却也不敢向前一步,暗忖道:“我也不过去,马无尘身上有伤支持不了多一会,待他死了我自有办法对付这小子。”想到这冷哼一声在一块大石上坐下闭目养起神来。 石戎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但师父有伤一离开这茅楼师徒两个只怕立时就要死在对方手里,无奈之下只能这么耗着。马无尘养了养精神缓缓坐起道:“天兵你师父已经内脏俱碎你还在这耗什么呀。”石戎浑身一哆嗦粪桶险些托手颤声道:“师父你……你说什么?”马无尘不等开口丁无声抢先道:“你师父说他内脏已碎好让你快些逃走。”他一直叮着这师徒二人心料马无尘定是说谎骗徒弟逃走故抢先点破。 石戎听丁无声说话怕他过来忙把粪桶对向他回头试探着道:“师父你是骗徒儿对吗?”马无尘冷笑一声道:“你师父自收你为徒以来有骗过你吗?”丁无声生怕石戎走了,到时马无尘一死无处去找《龙虎八绝经》,忙又道:“大师兄;我那一记龙虎劲虽猛但你其时正在运功对敌我又手下有余是不可能打碎你内腑的。”马无尘冷笑一声道:“我说是你打碎的了吗?”丁无声闻听一愕猛的惊坐而起失声道:“你竟自己震碎内腑了不成?”说着身形一动,石戎大喝道:“别过来!”粪水向他泼去,丁无声急往后退,好在此番石戎全无准头偏出好远,但丁无声对他这一手甚是惧怕终是未敢再上前来。 石戎回身强忍哀痛道:“师父你真要丢下天兵不管了吗?”语中悲哀令人心碎,马无尘强笑道:“好徒弟你忘了刚才对着那六个混蛋发的誓了吗?而今丁老五就在面前咱们都死了不便宜了那六个混蛋了吗。”石戎深吸一口气坚毅的道:“师父你还有什么嘱托请急速示下,天兵要走了。”他为人刚毅决断知事已难回只能留一条命他日为师报仇了。 丁无声听了大急自怀里取出一粒丹药道:“这是‘龙虎金丹’快拿去救你师父。”原来他身上果有金丹刚才只是不想拿出来罢了。石戎一听那顾对方是否使诈放下粪桶便要过去,马无尘大吼一声:“站住?”石戎一愕道:“师父纵然他是用诈徒儿也要一试啊。”马无尘道:“我并非怀疑他用诈,但你知不知道为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龙虎山大祭酒不做要盗经叛师?”石戎一呆不知此时师父为何说起这个道:“徒儿不知。” 马无尘道:“龙虎山的武功博大精深,张陵祖师当年对弟子亦是一视同仁,可自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开始他们姓张的藏珍自秘,明说师徒实际传受外姓弟子不过一些皮毛而已,这些狗屁道士功夫没练到家就自以为了不起,一个个跑下山去和各大门派挑战,让人家打得屁滚尿流的回来,我看不得就求张国祥把武功秘籍拿出来让大家都练上一练,可那姓张竟要以门规把我开革,我一气之下仗着自己在山上是大弟子的方便盗了这《龙虎八绝经》。五师弟;这经一丢天师老爷为了抓我是不是把武功都传给你们了?”丁无声长叹一声道:“不错,自从大师兄偷经之后,天师便关了我和五师弟的家人然后传我们武功,此番下山若不能将大师兄的头和《八绝经》带回去,我们只怕就见不到家人了。”马无尘不屑的唾了一口道:“呸;姓张的除了这一手也不会别的了,关了你们传艺,那幻无影,虚无形两个自然不用再传了。”丁无声叹口气道:“师父把武功传给二师兄和三师兄自然有他的道理,大师兄又何苦为此事而与师父不和啊。”马无尘不理他自顾向石戎道:“天兵;师父一生倨傲如今就是吃了‘龙虎丹’也不过苟活于世,你真的希望你师父像废物似的让这小子抓回龙虎山跪在张国祥面前摇尾乞命吗?”石戎呜咽不语,他自不愿意师父成为一个废人,但若不然师父又只有死路一条,两难之地让他无从回话。马无尘平静平静又道:“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能杀了五岳派的那帮混蛋,但你一定要记住把‘八绝经’上的武功练成,打败张国祥让他们知道你师父没白偷一回经书。记住了吗!”丁无声远远的听见长叹一声道:“大师兄你又何苦对师父耿耿于怀呢。”张国祥就是马无尘的师父龙虎山第五十代天师。 石戎长啸一声道:“弟子若有一日忘了师父的嘱托让弟子死在九刀之下永不超生。请师父替弟子挡一挡这位丁师叔,弟子去了。说完转身就走,丁无声大惊喝道:“别走!”身形刚动马无尘一扬手几个大桶一齐飞向丁无声劲风扑面但却只是空桶,马无尘自重身份当然不能像石戎一样用粪桶打人。 丁无声右掌一翻迎出内劲到处木桶停滞不前虽是空桶丁无声仍不愿触及,他掌力一催桶向回飞去,叹口气道:“大师兄你已不久于世小弟不和你斗了。”他料定马无尘这一掌已是尽了全力,只怕转眼就死若抓不住石戎《八绝经》自是拿不回来了。丁无声刚一起步就听马无尘长笑道:“五师弟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龙虎山的弟子下山缚手缚脚嘛?就因为太呆了。”话未说完几支木桶又自飞回丁无声身侧,一齐炸开一股浑厚无伦的内劲围住丁无声。 丁无声全然无备一时之间气血一阵翻腾,好在龙虎山弟子从小便要稳扎龙虎气劲,内功好过别派,丁无声强运内力护住心脉缓缓向外推出,他虽已伤脏腑但想到马无尘伤势更重只要挨过马无尘最初的三板斧必可转危为安,故稳住气劲慢慢等待,果然一刻钟不到马无尘已汗出如雨双掌抖个不停,丁无声则神态渐转自然看着马无尘道:“大师兄你果真是在骗天兵,以你掌力如此雄浑又岂是碎了内腑之人。”马无尘冷笑一声道:“谁说我骗天兵,我们……师徒……是在骗你,他现在……就在你身后。”丁无声一愕气力一阻,马无尘的内劲趁势又攻进一尺,丁无声急忙收敛心神挡了回去,口中笑道:“大师兄你现在说什么也骗不得我了。”马无尘已无力再说话了,但他脸上却浮起一丝微笑,二目遥视丁无声身后,丁无声让他看的心里发毛道:“大师兄你想骗我回头吗?小弟劝你……”他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道:“我劝你还是回头的好!”丁无声心神大震就觉后心一凉急回头时就见石戎手执一匕正刺入自己的后心,他怪叫一声回手欲抓石戎,马无尘的内劲趁虚而入轰的一声将他肋骨尽皆打断刺入内腑,丁无声半侧着身子缓缓的倒在石戎身上,石戎一把抢下‘龙虎金丹’跑到马无尘面前就往他嘴里送去,原来他根本就没走只是围着村子转了一圈。 马无尘无力的推开石戎费力的道:“天兵……,为师好冷啊……。这东西你留着吧,为师用不着了。”一双眼睛看着石戎滴下两滴泪来,慢慢的倒了下去,原来他那一掌已耗尽了他所有的余力。 石戎眼见师父离去悲吼一声仍将‘龙虎金丹’硬塞进马无尘的口中,双掌不住在马无尘胸口揉挫只盼这金丹当真能起死回生救回马无尘,但人已死口不能咽丹药缓缓自唇边滚落。 石戎向天一声长啸对着师父的遗体竟哭不出声来,再欲啸时竟连声都发不出来了,一腔悲恨皆抑在胸中猛一张口鲜血大块大块喷出,扑倒在马无尘身上,就在此时一条灰影如鹤一般自一间破屋后跃出在地上拾起‘龙虎金丹’塞进石戎的口中。 当石戎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竟是华山派掌门镇华山穆中。 石戎略略一动只觉浑身上下疼如刀割,口中不由自住的呻吟一声,喉头立时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巨痛,顺嘴角又流出些许血丝来,穆中见了忙道:“别动,你太过悲痛伤了内腑,喉咙更因失声之故俱都破了,此时说不得话更动不得。”石戎眼睛眨了两眨表示明白了,手指在地上写道:“是阁下救了我吗?”穆中一笑道:“不错;我本来已经走了,谁想发现了丁五道长,我怕他对我那几个伙伴不利便又暗中跟了回来,却没想到竟机缘凑巧救了你一命。” 石戎听他说是跟丁无声回来的忖道:“我们斗了个生生死死你若想救为何早不出手,只怕另有所图。”一时间也想不到他希图自己什么,点点头表示感谢闭目行功,他拜入马无尘门下虽已十四年,所练龙虎内劲必竟有限,但此时一提气一股热流自丹田而起片刻便行遍全身连走三次竟觉伤势也减轻不少,他大感咤异,忖道:“我断无这等功力,莫不成那穆老儿不但救了我还把他的功力传我一些以助我恢复元气不成?”但想到五岳同枝,他眼见五岳高手死在师父手中尚不肯出全力自不信他有这等好心。穆中见石戎闭目行功怕他功力不足伸手抵在他后背想输他一些功力忽觉这少年体内功力竟比自己适才救他时强了十倍不止,惊愕之间不由脱口道:“这‘千年龙虎丹’果然不凡!”石戎这才知道:自己是吃了师父未曾服下的那颗‘龙虎金丹’,不由向马无尘看了一眼,心中一惨,突然一阵惧意涌上心来,想道:“这‘龙虎金丹’乃绝世之宝,穆中竟会不贪给自己服下那他所图之物岂非更加贵重。”他脑中猛的闪过《八绝真经》四个字,立时恍然大悟。回过头看一眼穆中微微一笑。 穆中也报以一笑道:“你喂你师父的那粒金丹你师父已然吃不下去了,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好药只好把那金丹给你服了。”石戎在地上写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有心相试手指略停又写道:“晚辈身负重伤自身难保,更无法安葬家师,若前辈愿援手相助晚辈愿以家师的一本《龙虎八绝经》相谢。”穆中脸色斗然一变,马上又恢复镇静但石戎已看在眼里。 果不出石戎所料穆中确是为了《龙虎八绝真经》才救得他,若非为了让他活着骗出《龙虎八绝经》也绝不会一急之下将‘龙虎金丹’喂了给他。 穆中只道石戎看破他的居心但仔细观察见他全无做作,不由心下稍安,道:“这《龙虎八绝真经》是什么样的书?想来必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宝物了。”他这一说石戎更可断定,只因世人心中所想一但被人一口道破十有八九是要撒谎的,龙虎山八绝真经名闻天下,穆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石戎又写道:“那是家师从龙虎山张天师处偷出来的龙虎山武功秘籍有‘龙虎内劲心法,龙虎神剑术,龙虎魔刀,龙虎掌印,龙虎独行步,龙虎爪,龙虎神技,和龙虎震天追魂杀’八种绝艺合称《龙虎八绝经》。家师所学不过是龙虎内劲、龙虎神剑术和龙虎独行步而已。”穆中听他念完已知不假,这‘龙虎内劲心法’本名‘虎汇龙合大法,’、‘龙虎神剑术’本名‘大衍神剑’、‘龙虎独行步’本名‘禹步’传说是大禹治水是神仙传下的,实际三种绝技都是天师门老祖张陵所创,龙虎神技’则是蜀中秘艺,天师门二祖张衡改进后定名为‘五斗米神功’阴恨毒辣被二十代天师张正随所禁,而‘龙虎魔刀’原名‘魔刀’、‘龙虎震天追魂杀’原名‘震天追魂杀’皆是第三代天师张鲁为行军而创,‘第四代天师张盛南来龙虎山定居创龙虎爪、龙虎掌印两种武功又把前六种武功重以‘龙虎’二字命名,天下除龙虎山的道士之外皆不用‘龙虎’二字称呼八种神功,在张宇初之前本是所有天师宫的人都可以学,在张宇初之后只向弟子们传受龙虎内劲心法和龙虎爪、龙虎独行步三手功夫,石戎一口道来显然非虚。 穆中心道:“这样的武功秘籍他岂肯白白送我?”心下疑惑石戎已然看出在地上写道:“我向师父发过誓要杀前辈和另五位大侠,但前辈却救了我一命,我更不得不有求前辈,若不以重宝相赠他日报仇之时晚辈又如何下得去手啊。”穆中看了心中疑惑尽去,知他师徒均是心高气傲之人,这番话十九是真的。他干咳一声道:“我不贪你这重宝,救你也出自本份……”他见石戎不等他说完急速在地上写道:“若如此我不用你救了。”穆中好似无奈的苦笑一声道:“好吧,我就先答应你好了。你想让我怎么帮你?”石戎写道:“我现在身负重伤无力对抗仇家想先依附于华山门下,并想请前辈替我将家师好生安葬。”穆中道:“这个容易。”伸手抱起石戎,又挽了马无尘的尸体大步而去。 第1章心随寒雨漂无处(1) 关外医巫闾山一带自来景色秀逸,高山临风远望见沙遥看骏马疾走不难想到李贺那一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穆中看一眼马无尘新坟轻叹一声道:“令师果非俗眼,人死之后若皆可在这等美地而眠,死也不是什么坏事了。”石戎缓缓站起留恋的又看一眼恩师长眠之所在,转过身向穆中一笑道:“前辈久等了。”穆中老脸一红道:“此处风景逸人我都忘了时间了。”石戎在怀中取出一本黄皮长书向前一递道:“晚辈恭呈了。”穆中略有激动的接过书来虔诚的翻开书的首页,十六个字映入眼中‘大衍无方、术数穷通、干支天地、星布九空’正是‘龙虎神剑术’的起首决,再翻一页又是十六个字‘阴明阳意、阳通阴思、柔弱抱扑、虎汇龙合’却是‘龙虎大法’的首决。穆中深吸一口气道:“仅这三十二个字便可看出这部真经非同凡品了。”话音甫落他左手翻起劲力涌出打在石戎胸上,石戎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口中溢出血来,穆中冷笑一声道:“你既要找我报仇那一本书不够让你心中无愧,现在我欠你一掌你再不用因心存感激而无法下手找我报仇了。滚吧!老夫再见你之日便要为五岳除你这后患了。” 石戎抹去嘴边血迹讥讽的一笑道:“马前辈好计算,晚辈挨了这一掌只怕走不出几步也就死了,就算晚辈当真命大可以走个七里八里的前辈亦能追的到,那时已是再次见面前辈大可出手除了晚辈。”马无尘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最好快跑,说不定老天有眼老夫追你不上,那你就可以因伤重不治而慢慢疼死了。”石戎道:“前辈算计的真好,但不知前辈想没想过我为什么一定要把师父送到这医巫闾山来安葬呢?”马无尘双眉一皱猛然道:“好小子!你在这等援手不成?” “啊弥陀佛。贫僧来了半日只道天兵与人来葬他师父竟未想到他亦是来求救的。”随着话音一个大喇嘛自山坡后转了出来,看着穆中道:“贫僧大空,察哈尔僧人。” 石戎爬了几步一把扯住大空的僧衣道:“法王救命。是他们逼死了我师父。”大空又咏一声佛号道:“啊弥陀佛;这施主,石施主说的可是事实?”穆中一笑不答反问道:“大师可是察哈尔四大法王之末,大空无量吗?”大空法王道:“正是贫僧。不知施主因何逼死马施主?”石戎接口道:“他们为了我师父的《龙虎八绝经》”穆中瞪他一眼道:“小子你还是快跑的是正经,一但法王离开,老夫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信口雌黄的后果。”石戎面露惧色费力的爬起来向大空法王一拱手道:“晚辈先走一步了。”撒腿跑了。 穆中向石戎一指道:“他中了老夫一掌法王再不去救只怕不好去见故人。”大空法王一摇头道:“马施主不是贫僧的故人,半年以前我二人定了在此地切磋武艺,贫僧本以为故人一去今日空走,未想施主完了贫僧这心愿。”穆中暗骂石戎这混蛋竟让他来替马无尘和这老喇嘛比武,他面上笑容依旧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法王纵是想与老夫比武也该先救人啊。”大空法王一指他手中的《龙虎八绝经》道:“请施主先将此书交出好让贫僧能还了天兵。”大空早看出石戎绝未受重伤,他与马无尘虽是敌手但道义相交两心相和,只盼能抢回真经交还石戎,穆中却道他也是为这部真经而来冷笑一声把书向前一送道:“法王请拿去好了。” 大空法王合十一礼道:“多谢施主。”右手缓缓伸出捏住书角猛吸一口气,黄皮长书立时又长了一分二人功力相差无几互不松手,书像皮条一样一会长一会短。忽然穆中长叹一声道:“此乃不世奇书若老夫与法王再争下去只怕它受不住你我的功力而化有乌有,不如送给法王了!”话音一落果然松手,大空法王反而一呆想不明白他为何会中途放手,穆中脸上却是一紫身向前扑一掌打在大空法王的巨阙穴,大空法王口中鲜血狂喷倒退十几步《龙虎八绝经》重又回到穆中手中。 大空法王急运本寺‘药师王普渡心法’护住百脉单掌一立大声道:“未想施主竟以奸计伤人,说不得贫僧只能以死相拼了!”他心中怒火高燃已没了佛家子弟的气度了。穆中一笑道:“法王还是先寻地方疗伤吧,若能不死老夫下回定与法王真刀真枪的见个高下。”大空法王不相信的道:“你放我走?不怕我以后找你的麻烦?”穆中不耐的道:“少罗嗦你若还不想走老夫也不想在这陪你了。”大空法王虽一肚子糊涂但眼见对方不是假意那敢再留忙自走了。穆中等他去远方缓缓坐下平息内气,他的‘紫霞神功’尚未大成强行使用竟岔了内息,若非如此他又怎肯放过大空。 石戎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他随马无尘多年,龙虎经上别的武功不会这一路‘龙虎独行步’的功夫却是成了,他左脚龙形,右脚虎式一起一落龙虎相合自然疗伤,别说只是被穆中震动了内腑便是经脉全乱也已俞可了。再走一会他见穆中没追上来便往一山凹处钻了进去,找一块青石坐了,刚喘了一口气就听一人阴阳怪气的道:“小伙子可看相否?”一只大手拍在右肩。 石戎一惊非小急忙回身,只见一个又脏又瘦的相士卑躬屈膝一脸谄笑的站在身后,他左掌一抬罩住相士巨阙、膻中、旋机三穴道:“你几时跟上我的?”相士诌笑不去的道:“小人就在石后小歇,见公子奔来便起身相询。怎么样公子可要来上一卦?”石戎掌向前伸劲气袭体相士激灵灵打个冷战却不知所以的看着石戎,石戎心道:“此人除非不会武,若有武功必是绝顶高深,但他不像是要找我,我也大不必惹他。”想到这自怀中取出一块碎银给了相士口中客气的道:“我还有事,下次再麻烦先生吧。”相士还想再说什么忽见山凹深处有一尼姑走来便自一笑接过碎银转过一旁。 石戎待尼姑走近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石天兵多谢法秀师太相助之德,——在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道:这是燕山派的《轩辕三奇》相赠师太。”法秀师太怫然不悦道:“你道人人都图你的武功秘籍吗?”石戎大为尴尬讪讪的收起经书道:“天兵知师太不是贪心之人,但大恩无以为谢,只有……。”法秀师太一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道:“我不过不想让穆中坏了五岳的名号而已。你已无事把‘天丝绵’还我就行了。”石答应一声急忙脱去外衣,在他内里穿有一件丝绵背心,他一边往下脱一边赞道:“这东西真好,穆老儿打了我一掌若不是它我这条命便没了。”法秀师太面有得色刚要说话忽然面色大变,石戎不知怎地,随她眼神望去就见那‘天丝绵’胸口处竟破了一块,不大不小正是一只手掌之印,心下一凛不由冷汗四溢。石戎与穆中北来第七天便遇上了法秀师太,法秀对他二人在一起大为奇怪待得知穆中有意骗取石戎的《八绝经》不禁大为不耻便暗中向助石戎,她不出面原意只是不愿当面与穆中闹翻,当看到‘天丝绵’上的掌印不由想道:“若自已真的出面与穆中硬碰只怕也要挨上这一掌了,这老儿的掌力而今看来竟是我五岳当中最强的一个了。” 石戎看着‘天丝绵’背心忽然心中一寒道:“师太穆老儿只怕已知道我有师太相助了!”法秀师太一惊道:“怎么说?”石戎道:“穆老儿虽有杀我之意,若不是知道我有师太相助,可能穿着‘天丝绵’背心他何苦下这么大的狠手啊。”法秀师太连连点头道:“必是如此,必是如此。”石戎忽地一跪道:“若穆中再来我命休矣,只盼师太能出手相救了。”法秀师太大觉为难,不说五岳同枝便是当真为他出手只怕自己也不是穆中的对手,但她眼见石戎跪在地上眼中尽是希望与恳求怎么也硬不下心来拒绝,无奈之下一咬牙把一切抛与脑后,左手提起石戎道:“既是我五岳中人要以不义之手段伤你,我又岂能坐视不理。”话音不落已见穆中背剪双手缓步而来。 “哈、哈、哈。老夫一向爱使诈,但这小子竟能连骗老夫两次,老夫到真有些佩服他了。”说着穆中走到二人面前,向法秀师太一拱手道:“五岳当中若以‘侠义’二字来说师太与杜老四可说是第一等的人物,穆某见这小子的六阳脉被人以柔劲通开便知是师太到了。”法秀师太道:“你既有心骗他的真经为何要封他的六阳脉?”穆中道:“老夫本想得到真经后让他闭经而死,免的亲手杀他,可师太且非要让老夫下一次狠手。”此时石戎早已站起让过一边,他自服了‘千年龙虎丹’后内力大增,自己内力尽可冲开被穆中封住的六阳绝脉,他且假手法秀师太,以挑起二人挣执,如今果然见效。 穆中越看石戎越怒自怀中取出那本经书捻住向石戎晃了晃道:“这真是《龙虎八绝经》经吗?”石戎道:“晚辈不敢骗前辈,真经一分为八,合起才称《八绝真经》您手里拿的是《剑经》,当日晚辈说过要以一本《龙虎八绝经》相赠,晚辈并未失言。”“放屁!”穆中怒骂一声道:“老夫并非贪得无厌之辈,也并不是说你只给一本,而是说这一本也是假的!”法秀闻听回望石戎一眼心道:“难怪他见人就送经,原来如此。”心中卑视石戎,不自觉的让开一步。 石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未想堂堂华山派掌门连真假也分辩不出!”穆中怒极抬手便欲将书丢向石戎,但终还是强自忍住,这书质地古扑一看便是数十年之物,正与马无尘偷的第五十代天师张国祥抄本之时间相符,他的确不敢一口咬定就是假的。 穆中把书翻开几页对着石戎道:“你自己看看这上面是些什么!”法秀师太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全是‘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等等,下面虽有小字却也只讲解如何搭配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剑经》。石戎则一笑道:“原来如此。请问前辈龙虎山天师宫最有名气的武功是什么?”穆中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仍答道:“《八绝经》虽声震武林,但龙虎山真正最有名气的武功却是‘天干风雷剑法’,当年第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第四十四代天师张宇清父子三人便仗着一套‘天干风雷剑法’横扫武林。”石戎点头道:“前辈果然博学,这《剑经》所记载的‘龙虎神剑术’是神仙传于第一代天师张真人的,所源之处正是这‘天干风雷剑法’以‘大衍’五十数,‘天干’、‘地支’、‘二十八宿’为根,以‘天干风雷剑法’与‘地支’、‘二十八宿’相合,每合一剑便是一招‘龙虎神剑术’,只要学会‘天干风雷剑法’的都可以练‘龙虎神剑术’,至于能搭佩成几数就要看各人缘法了。晚辈已将‘奥妙告知前辈,前辈不会再说晚辈是以假书骗前辈了吧?” 穆中听了直如高楼失脚,江心漏船,一瓢凉水浇的他浑身冰寒,是想若是假经他还可以再向石戎逼取,可如今他总不能再跑到龙虎山去请人教一遍‘天干风雷剑’吧,费力弄来的《剑经》直如废物一般,他捻着手中的书籍几番想丢了它,但最终还是舍不得,重又放回怀中,叹口气道:“老夫竟让你这小子给玩弄在股掌之中。”石戎神色一敛道:“石戎比前辈差得远了,前辈必竟对石戎有救命之恩,葬师之义,他日石戎必报此恩此德,若有失言天人共诛。”又向法秀师太一拱手道:“对师太石戎便不再多说了。”转身便走,穆中眼中凶光一闪,脚步微动,法秀师太已拦在前面,穆中板着脸道:“师太没听他临走之言吗?他日回来必要来找我们报仇。”法秀师太一摇头道:“此子决非虚言之人,刚才他为了向我表示谢意竟取了一本《经书》与我,可见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她话音未落穆中已脸色大变,顿足道:“唉呀!我真是糊涂啊,既然《八绝真经》一分未八,这小子身边必然还有,我《剑经》无用不会要《掌经》、《气经》吗!”说完拨步欲追,方一动身眼前突现一剑尖,他变前冲气劲为后退之力,暴射八尺方才避开,人未站稳法秀师太的青钢剑又递了上来,口中还大喝道:“穆中!你当真不要脸了吗!”穆中脸色一红不再向前道:“好;既然师太相护穆某便今天放过他一次,穆某不信师太总能护着他。”他不上前法秀师太的‘恒山护身针’剑自然便不使出,二人各退半步都防着对方出手。穆中忽然一笑道:“师太他已走远了。”法秀师太估计石戎也走出去些了,长叹一声收剑欲去,就在这时穆中突然发招,一掌‘天外飞山’拍向她右肩,他根本就没想放手,只是法秀师太精于防守,就连马无尘也与她斗了上百个回合才分上下,穆中不愿拖延故而故计重施。法秀师太则万没想到他会出手,掌风临身已知躲不得了,急忙侧身想卸去几分力道以免伤及内腑,就在此刻青石后一直在冷眼看着几人的算命相士大喊一声“好掌纹!”人如大鸟纵至二人中间伸手握住穆中的铁掌,两掌一触穆中只觉如击败木,而相士则自手骨响起喀喀喇喇之声不绝与耳,好像每根骨节都已碎了一般,直到足下传入地中方始作罢。法秀师太逃过一劫转过身怒对穆中,一柄青钢剑遥遥而指,大有立时出手之意,但穆中全部心神都在相士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缓缓自相士手中抽出手来,混元气劲护住全身道:“朋友有事?”相士仍是一脸诌笑向穆中道:“先生之手纹乃下走生平所见之奇纹,先生要不要算上一卦?下走保证开口无虚。”穆中一笑道:“在下也略识相术,不劳先生费心了。”相士失望的一摇头道:“既是如此下走也只好告辞了。”说完讨好的给穆中拍拍身上尘土,也不理法秀师太的一揖摇摇晃晃的去了。 第2章心随寒雨漂无处(2) 穆中抹了一把冷汗道:“此人是谁?怎地武功如此了得?”法秀师太卑视的道:“只怕上天看不过恶人派的神仙也说不定。”穆中一笑道:“师太说笑了。”拍拍身上道:“罢了……。”话音不落脸色又变大声道:“好厉害他竟将我的经书摸去了!”法秀师太也是一惊,忖道:“这人好快的手段。”穆中冷哼一声:“哼!既然如此我倒真要好好领教领教这位高人的本事了!”纵身追去。法秀师太眼见这二人追去的方向径是石戎的去处,她心中不知为何怎么也放不下石戎,踌躇半响也追了下去。 出乎石戎意料之外先追来的不是穆中竟是那个算命先生,他脚步蹒跚东扭西晃但却快极只一眨眼便已掠过,随后穆中、法秀二人相即而来,石戎等他们走远方敢从山石后闪出,长吁一口气苦笑道:“未想石天兵当真有惊动武林之时。”能让华山掌门和恒山第一女剑手全力追踪确是武林少见之事,但任何人只怕也绝不愿意有这样的荣幸。石戎实想不出那算命先生是何方神圣,竟会用‘龙虎独行步’的功夫,但他也没时间去想,那三人皆是江湖大行家决不会上当太久若是追回来就麻烦了。他见三人皆是向北而去,而西、南两处都是回中原的路,不由得苦笑一声道:“看来只有向东再到白山黑水去躲一躲了。”就此出了医巫闾山界直奔关东平原。 连行九天日夜赶路过了关东第一大镇沈阳,奔抚顺关向北,他父亲云中一剑石鹫昔日曾与关东六大门派之一的龙江派掌门仙露宫主持夏永阳道长把剑论交,而马无尘一生惟一的朋友也是这位夏神仙,他离开龙虎山亦在仙露宫住了十年,石戎如今无处可去只好再回仙露宫了。 这日刚近抚顺关只见官道两旁绿柳延伸开来生无数凉意将秋热减去不少,树下尽有卖茶卖酒的摊贩叫买叫卖异常热闹,他几日来奔走辛苦饭也未曾好生吃,一见此景忽生疲惫之意一歪身在一个摊前坐下道:“丈丈,与我打一壶酒切两斤牛肉。”摊主虽不太听得懂石戎的官话但大意终还明白,口中连连答应一边招呼先前几位客人一边切肉,坐在旁坐的一共七人占了大部分位子,一个少年锦衣华服对左右之人一派不屑之色,听到石戎的官话猛一回头看一眼石戎然后向左手一人丢个眼色,那人会意,起身向石戎道:“这位小官人是初来关外吧?不知仙乡何处,到这苦寒之地作甚么?”石戎一笑道:“小可京都人,到关外来探访家师。看阁下的打扮像是保镖的达官爷,借问一句阁下可认得抚顺九龙镖局的齐远飞齐总镖头吗?”七人皆是一惊,少年开口道:“我们不是保镖的,怎么小官人是齐总镖头的弟子吗?”石戎摇头道:“不;齐总镖头是小可的大师兄,小可的恩师是仙露宫主持夏永阳道长。”七人更是吃惊,少年道:“我们虽不是保镖的,但抚顺城内有谁不认识齐总镖头,这位小爷既是夏道长的高足一定是想在路过抚顺时见见令师兄了。”石戎道:“正是,小可不知家师兄在家与否,故而想向几位爷打听一下。”适才说话那人接口道:“自然在家,齐老爷子如今已不走镖了,只在家中纳福。”石戎一皱眉道:“家师兄不走镖了那九龙镖局有谁来主持啊?”少年道:“不要说还有齐老镖头的名号镇着,就是少镖头金枪小太保齐昌的功夫也没谁敢动九龙镖局的心思。”石戎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位公子与齐昌是换帖弟兄,此时若论起来比石戎还小着一辈,自然不愿意再与石戎多说什么,恰好酒菜上来,双方各吃各的再不说话。过了一会少年等人吃毕连石戎的帐一总结了,石戎起身谢道:“李公子盛情小可定告知家师兄。”少年一怔笑笑道:“好说。”带人自去了,他却不知石戎早看见他们中一人腰侧垂下一块辽东总兵府的腰牌怕他们缠个不休才抬出齐远飞的名字挡驾。 石戎见他们进了抚顺心道:“我却先别进城了,若碰上他们定扯了我上九龙镖局,我和齐师兄不熟没必要去见他。”又回身坐下向摊主道:“再切一盘肉打两壶酒来。”摊主笑道:“好;难得总兵府的李四公子请客,小官人当多用些才是。”说着重又切肉,一边顺手递给石戎一壶酒道:“小官人先用。”酒壶递出在石戎左侧闪出一个女真汉子一把抢过酒壶一仰脖已喝进去半壶,长出一口大气道:“再拿一坛酒切五斤肉。”石戎看一眼那汉子见他留着长长的发辫盘于项上,穿着青布的裤褂,因天热袒着右膀,青胡碴上酒珠子滚来滚去,背后背着一柄无鞘的大刀,刀面两侧两条金龙对抢刀头上一粒铜珠,刀背盘着一条龙,舌上吞吐着铜珠,护手盘上一个龙头,刀柄尾处又一个龙头,一口刀竟有五条龙,石戎一见这刀神色一咤,那汉子见石戎看刀微一点头,藏神二目满是笑意。石戎忙欠身一让招呼他坐下,向摊主道:“你先招呼这位大哥吧。”摊主一边答应一边回手抓起一壶酒大喝一声:“请了!”酒似疾箭射向那汉子面门。那女真汉子刚刚坐下又将酒壶送进口里,右手在桌缘一用力大木桌一斜而起护住全身,酒箭打在桌上直响桌子板给打得如同麻坑般相仿,女真汉子掌力外送桌子推向摊主,口中酒壶挪开大声道:“好酒!”摊主一脚顶住大桌,右手菜刀向外一送道:“酒好也须有肉相送。”一叠牛肉送向汉子,女真汉子一壶酒已尽把壶嘴一迎将牛肉都穿在壶嘴上,笑道:“谢了。”便向口中送去,未等入口只听叮的一声壶嘴被一根筷子打断,石戎面含笑意的道:“阁下抢了在下的酒这肉还是不要抢了。”女真汉子先是一愕眼向地上一扫只见肉堆中一条小蛇蜿蜒而出色泽青黑腥气出口直冲鼻际。不由心内一寒感激的向石戎一拱手,回头对摊主道:“阁下是神龙教黑龙坛下吗?自沈阳至抚顺一路上贵坛对我七劫七杀,不知佟豹何处得罪了贵坛?” 摊主徐徐解下围裙向石戎道:“你既是九龙老齐的师弟就最好少管闲事省得大家都不好看。”又向女真汉子道:“人说酒中刀佟豹才略过人果不虚言,就这幅眼力便了不得,在下正是神龙教洪教主坐下黑龙坛副使赛太岁彭焘。从沈阳到抚顺我们黑龙坛左右双使蔡家兄弟七劫七败说不得只能由在下出手试试佟爷的本事了,不过佟爷尽可放心,这也是我黑龙坛最后一次出手,若佟爷顺利脱险进得抚顺关黑龙坛就是再不要脸也不敢惹您了。”说着右手在厨下抽出一柄月牙一样的板斧。佟豹冷然道:“好;我便领教!”一句话说完已向彭焘砍了六刀,彭焘手忙脚乱的挡开六刀,脑中还在思索对方是几时出的刀。佟豹停刀退后一步道:“我给你个机会,你先出招。”彭焘怪笑一声道:“老夫是长辈……先出就先出!”大板斧突然劈出,他这斧子口与半月相仿一头一个大尖子,出手飘忽竟不知他是劈还是挑,佟豹却有若无物,直待大斧子离头上仅有一尺左右才大吼一声一刀劈向彭焘的头顶,后发先至刀尖撩断发簪彭焘那几根头发竟被刀风逼的站了起来。彭焘一个倒滚如同倒地葫芦一般滚出七尺才避开这一刀,浑身冷汗湿透忖道:“怪不得蔡家兄弟七劫七败这娃儿已尽得快刀门真谛,便是比李成梁也不弱了。”佟豹不容工夫与他跃过大桌又是一刀,彭焘冷哼一声道:“小子看掌!”左掌连连推出。一旁石戎就见佟豹大刀左切右磕刀刃过处必有一道黑血涌起,刀背则总在间不容发之时磕开彭焘的大斧。忽然两人一分就见佟豹执刀而立如若天神,彭焘则呆若木鸡,二人中间是八九条黑色小蛇的尸体,腥臭之气中人欲呕。 彭焘眼露凶光恶狠狠的道:“好!你伤我坛中神龙就别怪我心狠了!”回手就抓煮肉的大锅,五指方触及锅柄一支筷架子倏然打到撞的大锅斜飞而起,转了一个大圈被石戎一把接住,笑向他道:“我点的肉你不给上,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彭焘脸色大变大吼一声:“还等什么!”周围或买或卖的人十成中到站起八成,手中均执兵器,抚顺关前立时大乱,远远几个守关军士看见了急忙招呼同伴关门,石戎、佟豹二人心同时一沉忖道:“若关了城门且如何脱身啊!”不容他们多想,神龙教下如蜂团蚁聚一般冲了上来,左右双使蔡元鲲蔡元鹏兄弟恨佟豹入骨两柄五行轮一齐递到竟与彭焘合战佟豹,其它帮众则拥向石戎,石戎顺手一推大肉锅道:“你们既想吃肉便拿去好了。”大锅围着神龙教众一转,锅中尽是煮沸的蛇毒,顿时惨叫连连,彭焘见了直气得怒火攻心,大斧子一挥扫向石戎,石戎左手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一把夺下大斧,忽听身后有人惊呀的道:“幸缚蚩尤!娃娃你用的是燕山轩辕手吗?”石戎一惊方欲回身就觉背后一寒他反应极快掌力一吐大斧子绕身而飞,他则箭一般窜出一丈然后回过身来,就见一个黑衣老者茫茫然的看着他,手中仍抓着那柄月牙大板斧,一片青布片慢悠悠的向地面飘落,正是石戎身上衣服的颜色。石戎急回身一摸背后当真出了一洞,老者把斧子一丢叹口气道:“好轻功竟能在老夫指力袭身前一刻躲过去。”其实若非石戎身上仍穿着法秀师太未及收回的‘天丝绵’背心早已伤在他的‘凌云指’下了。 石戎拱手道:“如此指力神龙教中只怕除了麒麟手马天风之外再无第二人了,晚辈石戎有礼了。”黑衣老者一摆手丢开大斧道:“不必多礼;老朽确是马天风,你却是什么人?你说你是九龙老齐的师弟,又怎么会燕山派的武功?”石戎执礼不收道:“请恕晚辈无可奉告。”他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惨叫,原来蔡家兄弟远非佟豹的对手不过两招蔡元鲲的五行轮被一刀劈断,蔡元鹏呆得一呆右臂被整个卸了下来,佟豹大刀斜垂高声道:“贵教七劫七杀在下均手下留情,可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吧!”马天风冷哼一声道:“既见了血你说什么活不得了。”缓缓向佟豹走过去,石戎一笑道:“老前辈说得可笑难道不见血你们就不杀这位佟兄了吗?”一边说话一边双手成圆一拢马天风,立时劲气四溢正是‘轩辕八百手’中的一招‘大战涿鹿’马天风双眉一挑喝一声:“小辈敢尔!”他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不敢大意十根手指一齐弹出,以‘凌云指劲’来抗,二人的劲力在方寸之间来回碰撞,猛然呯的一声四下炸开二人均被震的连连后退,马天风退了七步,石戎则退了十二步,原来石戎自从服了那粒‘千年龙虎丹’之后功力陡增一倍还多,比穆中、法秀等一流高手虽然不及但比起马天风这样的二流人物已不差太多了。马天风试出石戎虽不及自己但百招之内也休想取胜,此时万不能让佟豹趁机溜了,他大喝一声:“缠住佟豹!”同时五指罩向石戎华盖穴。十来个未着蛇毒的神龙教众一拥而上围住佟豹。佟豹也知道今日之事再难善了,长吸一口气,一口快刀千变万化一起一落必有一颗人头滚开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彭焘、蔡元鲲二人见了不得不强打精神各人拾起兵器又冲了上来。佟豹朗声一笑道:“来得好!”大刀如天外飞龙斩向彭焘叮的一声斧子月牙应手而断,左掌则幻出千般虚影迷住蔡元鲲,猛然掌影变成一朵莲花击在他胸口,蔡元鲲狂吼一声七巧喷血向后就倒眼看是不活了,佟豹一脚把地上的大铁锅踢向马天风,大刀又劈死一人,大声道:“谁再挡我!有死无生!”彭焘怪叫一声一扬手打出三支紫金铃,他外号叫赛太岁就是因为像《西游记》上那个妖精一样擅用三支紫金铃。 佟豹大刀一立三支金铃被劲风一冲竟转头倒飞,彭焘手一抖三支金铃在空中一停随后分成三个方向又打向佟豹,佟豹想不到他这金铃还有此妙用,一惊之下反手急捞一把抓住中间一支,彭焘见了怪笑一声道“你等死吧!”手再一抖系在那铃上的丝线立断而其它两支金铃却缓缓后飞。佟豹直觉手心传来一阵巨痛,张手看时只见铃中探出一个三角形的小脑袋四颗毒牙恶狠狠的咬在掌上,佟豹二目如火大刀向掌中一划连肉带蛇一起切下甩手丢向彭焘正在收回的两支金铃,左铃先中立时炸碎,里面那只小蛇和丢来的小蛇互相紧紧咬在一起,彭焘赶紧回收右铃仍是被一块残肉扫了一下,铃子在空中响个不停,小蛇难受的探出头来乱喷毒气。 佟豹上前一步向马天风就是一刀,马天风直觉一股逼人的杀气令他胸中一滞躲都无法躲,他必竟经验老到抓起大铁锅向外一迎,大刀如切腐木铁锅立时两片,马天风趁机向一旁滚开浑身上下冷汗湿透。佟豹扯了石戎就走彭焘恨极一抖手唯一那只金铃又再打出,佟豹回手便是一刀,刀气把铃儿劈成碎片,彭焘的手上一痛,低头看时竟也被刀气划开,血如泉涌深可见骨。 佟豹、石戎二人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佟豹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道:“这位朋友你自己走吧。”石戎看他面色灰白一惊道:“你中毒了?”佟豹左掌伸出只见掌心虽被片去老大一块肉但仍是黑黑肿起伤口竟连一点血都不出。石戎倒吸一口凉气道:“未想那小小黑蛇竟如此之毒。”忽然就觉手背发涨,低头一看不由啊的一声惊叫,原来佟豹左手扯着他的手蛇毒沾上肌肤手背竟也肿了起来,此时马天风的呼喝之声已然传来,佟豹心急的催石戎快走,石戎顽皮的一笑道:“就这么走不白让你传了我一手蛇毒。”伏身背起佟豹脚下展开‘龙虎独行步’一颠一拐却速度奇快地奔驰起来,两个时辰过去再听不到马天风等人声音,此时佟豹已进入半昏迷的状态,‘龙虎独行步’虽有行功之益石戎亦累得双腿都软了,眼见前面一个破败的小草棚一头栽了进去费力的放下佟豹。 第3章心随寒雨漂无处(3) “什么人?”石戎人未等站稳就听见一个森冷的声音,刚看清眼前还有一人坐在地上,就听那人放声大笑道:“好小子总算抓住你了!”一根竹棍就地一扫将石戎扫倒在地,随后一棍压在他的身上,这时石戎才看清坐着那人正是夺走穆中剑谱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平息一下气机竹棍轻轻打了石戎一下道;“你是马无尘的徒弟,你叫什么?你师父现在何处?”石戎暗忖道:“原来他还不知道师父已经死了。”假做乖巧道:“小子石戎,草字天兵,不知您是那位师叔?”算命先生摸一下肩上的搭裢道:“我叫幻无影,你师父跟你说起过我吗?”石戎脑袋嗡的一声,马无尘不止一次说起过这个幻无影,他是龙虎山第五十一代天师张显庸的私生子,也是他们师兄弟五个当中惟一得到张显庸真传的一个,因他身世之故在山上几乎全无朋友,更被马无尘排挤得无法立足只好在江湖上游荡。石戎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师父保佑莫让我死在这大姑娘的儿子手里。”幻无影见了他的样子怪笑一声道:“看来你师父没少在你面前提起我。说!你师父现在何处?《八绝真经》是不是在他手中?”石戎脑筋一转颓然的道:“家师已然过世一月了。”幻无影大惊猛的站起大声道:“大师兄死了!”话音未落人又重重坐倒,脸上汗如油脂面色立时青灰,石戎一看已知他是受伤未愈一惊之下气息岔入六脉,马上翻身站起一缓步走向幻无影,掌上注满了轩辕劲。 二人对视片刻幻无影长叹一声闭上双眼,但又过片刻石戎仍是不动,幻无影不由睁开眼睛只见石戎仍站在那,幻无影大惑不解的道:“你还等什么?怎还不动手?”石戎恭恭敬敬的道:“弟子确是想助三师叔一臂之力,冲开六脉,但弟子又怕三师叔信不过弟子。”幻无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半响才道:“我信得过,你动手吧。我是六阴脉受阻,你先从厥阴经开始。”石戎道:“弟子遵命。”上前一掌抵住幻无影的手厥阴心包经。半个时辰后幻无影长出一口气猛的一把扣住石戎道:“是你师父教你做这种烂好人的吗。”石戎浑身一颤强自镇静道:“弟子未敢向天师府第一高手捣鬼。”幻无影冷笑一声道:“若说天师府第一高手除了天师之外那就是你师父了,与我何干。”石戎道:“家师已故,天师老爷从不在家师眼中。”幻无影听了长叹一声道:“大师兄;你为何死都不愿解开这个结啊。”他放开石戎语气温和的道:“你师父怎么死的?”石戎低头道:“家师离山后一直在辽东仙露宫悟剑,今年他对我说大衍剑成要回龙虎山,我们便出关了,未想才到太行山就和衡山通天圣手赵太碰上了,订下了八月十九决战于井径关外,家师杀了衡山派的安伯约,嵩山派的郑天飞、钱如亭、陈文德,泰山派的关文兰、沈定山,伤了赵太、杜同心、董祖德、李万生和法秀师太,自己也身负重伤,这时丁五师叔赶到杀了……。”他越说幻无影脸色越是惊愕,待他说完猛的双眉一皱道:“老五当真杀了你师父?那《八绝真经》让老五拿走了?”石戎摇摇头道:“不是,家师把《八绝真经》埋在仙露宫了,身上只有一本《剑经》,五师叔拿到《剑经》之后又逼弟子带他去取另外七本经书,谁想到华山派的穆老鬼竟暗中下手杀了五师叔,弟子无奈之下便拿《剑经》换了一条命。”幻无影惊呼道:“你说什么!老五也死了?不错,我尚在那穆老鬼手下吃了亏,老五全无江湖阅历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了。”他偷回来的《剑经》不但被穆中夺了回去,还吃了一个暗亏自是不怀疑石戎所说。石戎听他说在穆中手里吃了亏不禁心下一慑忖道:“这老鬼果然了得。”他很想问问幻无影是怎地吃了他的亏,但心知幻无影必不肯说终于忍住了。 幻无影瞟他一眼缓缓道:“你中毒了?”石戎猛然想起佟豹,忙把他拖过来道:“弟子的毒不要紧,请师叔看看我这位朋友吧。”幻无影看一眼佟豹二目一怔急忙把佟豹的脸搬过来看个仔细,沉声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们又中的是什么毒?”石戎不解的把抚顺关外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句也没添,只是他为什么助佟豹没说改成了自己见义勇为拨刀相助。幻无影脸上笑意莹莹,鼓掌而呼大声道:“这只怕当真是天意!未想竟应在你身上了。”他放下佟豹道:“你们中的是黑吻眉蛇的毒,幸亏遇上我,不然你们两个谁也别活了。”说着在怀中取出一个药囊,在囊中掏了好一会才掏出一株红色的枯草,递给石戎道:“撕一片草叶挤出汁来敷在手上,然后将那片草叶喂给你的朋友,剩下的草你留着吧。”石戎依言撕了一片草叶挤出汁来,立时一阵异香扑鼻,他不敢待慢按招幻无影的吩咐施为,汁一着手浮肿立消,草一入口佟豹便有了呻吟之声。幻无影待石戎弄完后问道:“你未正式入我天师府门下,这一身武功怎么说?”石戎一呆道:“弟子学的不是天师府的武功。”幻无影点点头道:“不错你刚才用的是燕山派的‘轩辕劲’这就怪了,你师父为什么不传你《八绝真经》的功夫?”石戎道:“师父说先父是燕山派门下,故一定要弟子先学会燕山派的武功才可以学《八绝真经》上的功夫。”幻无影道:“你父亲是燕山门下那一位?”石戎道:“先父云中一剑石鹫。”幻无影点点头道:“若是别人你师父也不肯收于门下了。那你燕山派的武功练到什程度了?”石戎道:“弟子愚鲁,十年功夫才学会《轩辕三奇》。”幻无影突然一摇头道:“不对,你师父那来的《轩辕三奇》?”石戎脸色一红道:“是用《剑经》换的。”幻无影先是一愕随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怪不得你师父身上只有一部《剑经》,定是在燕山做了十年的压头,此番出关方才取回,对否?你们师徒当真同样狡猾,一个用它骗功夫,一个用它换性命,真不知燕山派和穆老鬼拿这部与废纸相仿佛的《剑经》做何用途。”石戎也不好意思的陪他笑了起来,心道:“师父说这位三师叔最好说话,果不虚言。”忽然棚外有人道:“禀告使者,黑龙已指明那两个小贼就在棚中。”石戎脸色一变道:“三师叔,是神龙教追来了。”幻无影点点头伏身将刚才打石戎那根竹棍拾了起来,却原来就是他那根算命招子。 马天风站在草棚外嗅了嗅沉声道:“这香味像是‘南疆除毒草’的味道,黑龙既不敢进去,只好由老夫去把他们两个抓出来了。”说完迈步走进破牛棚,脚刚迈入就觉一拌,整个人立时飞了起来,穿过教众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个乖觉的教众忙上去相扶被他反手甩开,跳起来道:“是那位高人指点马某?亮个字号!”牛棚里冷笑一声道:“我道神龙教主八方游龙洪景方座下都是些什么样的高人,原来也是‘不过如此’四字。”马天风面色一变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呀,可笑连个名号也不敢说还吹些什么。”草棚里道:“好;你听着;我姓穆名中表字天极,你听说过吗?”马天风大吃一惊道:“是华山穆掌门!我神龙教从未得罪过你,何苦相戏。”那自称穆中的人一字一顿的道:“我偏要管不行吗?”他每说一字马天风等人就觉心头一颤,七个字说完倒有四个教徒抱着头摔倒在地。马天风暗惊道;“先天罡气!”棚中又道:“使者若有不满就去请洪教主来跟在下说话吧。”他话音未停跟在马天身后的十几名教徒一齐捧着脑袋呻吟着倒下,马天风心知有此人在是别想再动佟豹了,强自压下心头烦恶大声道:“好!马某一定把穆掌门的问候带给我家教主,只是不知穆掌门准备在那里了结此事?”穆中朗声一笑道:“哈、哈……。穆某此事一了必上神龙岛求见洪教主,若为俗事耽搁住了就只好请洪教主移玉华山了。”他笑声如箭一般钻入众人耳中,使人激灵灵打个冷战心口烦恶立消,又都爬了起来,马天风一见他“先天罡气”如此精纯那里还敢废话带着手下垂头丧气的走了。 幻无影、佟豹、石戎三人直等马天风等人走的远了才从草棚里出来,佟豹、石戎二人均对幻无影的武功心悦诚服敬若天神,幻无影不知为何亦是神采奕奕向二人道:“你们两个要去哪?”佟豹道:“晚辈要去建州左卫赫图阿拉城。”石戎苦笑一声道:“弟子无处可去,又怕让人抓住只好先找一个深山老岭荒无人烟的地方躲上一躲了。”佟豹道:“如此贤弟不如随我去建州,那里是我们女真人的地方,寻常人绝找不到你。”幻无影点头道:“最好,你随他去我还放心些。”石戎本就没什么准地方要去,见佟豹心甚真诚,幻无影则大有深意便点头道:“那我就随佟兄走一趟好了。”佟豹大为高兴的一把握住他的双手,幻无影也甚是欣慰,放眼望望东方道:“神龙教的人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我就不送你们两个了。你们绕路萨尔浒不要再走抚顺了。”二人连连点头应诺。 幻无影深锁眉头看着石戎半响道:“我要话跟你说。”佟豹知趣的一拱手道:“石兄弟我在前面等你。幻前辈您的救命之恩他日佟豹定当重谢。”说完转身向前而去。幻无影长吁一口气道:“你台甫怎么称呼?”石戎未想他会问这个先是一呆随后道:“弟子小字天兵,师父说既已戍边就要当最大的兵。”幻无影一摇头笑道:“那不也是兵嘛。天兵啊,你五师叔已死你就不要再把师仇记在天师府上了,我此次回山见了天师,天师定会将你师父重例入门墙,而且还会得极大尊宠。你的‘轩辕三奇’尚不足应对高手,穆中中了我一掌,被法秀师太救回中原了,但神龙教中高手也不在少数,——他在怀中取出两本簿册递给石戎——这是我手抄的‘天干风雷剑法和十二辰倚天掌的谱子,你无事时多多研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石戎大惑不解的接了过来,幻无影依依不舍的看他良久迎天高唱道:“潜龙飞未去,混沌尚不破。试看白帝子,谁知是英雄。”大步而去。 石戎一头雾水的看着幻无影的背影心道:“他为何说师父还会再被收入门墙?他那偈歌又是什么意思?”百思不得其解无奈只的放下,向东追去,佟豹并未走远石戎眨眼便追上了他,二人并肩而行将至傍晚已到了萨尔浒山顶,佟豹停步道:“兄弟;今夜只好露宿山顶了。”石戎道:“这时未冷露宿倒也没什么,佟兄可就地生火,待小弟打些虫蚁来做晚饭。”佟豹刚要争石戎已向林中去了。 过了一会一声虎啸传来,佟豹紧张的站起来执刀向石戎走去的方向望去,就见石戎手中抓了半片鹿跑了回来,不由吃惊的道:“贤弟你遇到山神爷了?”石戎一笑道:“是了,这鹿还是从山神老爷嘴里抢来的呢。”原来一只老虎得猎物未等吃便让他抢了一半来,佟豹听了大笑道:“好小子,竟敢从山神老爷嘴里抢食吃,是条汉子。”二人把小鹿劈开在火上烤熟大吃一顿,随后将火堆踏灭,残肉丢了,找颗大树跃上去躺了。 佟豹向着石戎道:“老弟;你是关内汉人却为何对辽东这么熟悉?”石戎笑道:“大哥明明是女真人却又为何起个汉人名字呢?”佟豹长叹一声道:“我本是建州左卫爱新觉罗部赫图阿拉城老指挥使觉昌安的孙子,现指挥使塔克世的儿子,名叫努尔哈赤,十岁那年额娘故世,阿玛继娶后母纳喇氏,又生了两个小弟,后母为了能让小弟独得家产,便在阿玛面前诈言我和二弟舒尔哈齐三弟雅尔哈齐合谋要害他母子,谋取家产,阿玛听信后母的话就要杀我弟兄三人,祖父阻父亲不得,便让我们三个逃了出来。” 佟豹坐起身子二目含泪望着空荡荡的萨尔浒山顶道:“十五年前我弟兄三人就在这山顶之上大雨之中四处躲藏,我六岁的三弟雅尔哈齐就在那面大坡上滚了下去,我抱着八岁的二弟在雨中大声呼喊着三弟的名字,一直到天亮……。”石戎也坐了起来伸手抓住佟豹的肩膀,用力一握。佟豹平静平静又道:“我四岁那年家中曾请过一个叫佟玄的先生,他是千山派分支千华门的掌门,整教了我六年,也是因为我后母才离开的,走时还给我留了个地址,我和二弟丢了盘缠一路要饭到了他家,就此住了下来,得佟先生悉心教异,方才长大成人,后来佟先生又招我为婿,送我到千山派另一分支快刀门学艺,故而我就改名姓佟,再不想做爱新觉罗家的人了。” 石戎为了破解沉闷的空气笑着拍拍佟豹的肩膀道:“我说你身上怎么会有我这口五龙宝刀,原来是佟大侠的乘龙快婿。”佟豹奇道:“贤弟怎说这口宝刀是你的?听家岳说这是他一个小朋友赠给他的。”石戎一笑道:“佟大侠太抬举我了。”顺手抽出刀来轻弹一下,龙吟之声立时不绝于耳,叹道:“这是家父的遗物。 第4章心随寒雨漂无处(4) 家父是贵阳府人氏,自幼出家为火居道人,二十岁时北上求道拜在燕山派名道星月真人门下,三十岁时参拜十大洞天,在王屋山得了这口宝刀未等到家就把性命丢在江湖二邪手中了,若不是家师出手他的尸体和这口刀连家都回不了。”佟豹一皱眉道:“此刀既是令尊用性命换来的,贤弟为什么会送给家岳呢?”石戎道:“家母一闻家父凶信便病倒了,不久也去世了,我是我师父养大的,那年师父偷了天师府的《八绝真经》带着我逃往辽东,途中染上时疫,幸亏遇上了佟大侠在他家中养了半年才好,我无物相谢便把这口刀送给了佟大侠。”佟豹道:“原来如此,难怪今日贤弟出手助我,原来是看在这口刀的份上。”石戎一摇头道:“不全为此刀,小弟认得哥哥,说起来与哥哥还有瓜葛所以才出手相助哥哥。”佟豹奇怪的道:“贤弟认识我?我怎么没有印像。”石戎道:“我说一人看哥哥知道于否,董愕部的老部首长白山白云山庄的打更人额勒吉。”佟豹道:“当然认识,他是我义兄珠鲁巴颜的阿玛,也算是我的义父。”石戎道:“那也是我的义父。”佟豹道:“怎么回事?”石戎道:“家师来辽东后参悟不透师门的大衍神剑,想起我师祖说过,天下高手惟辽东长白山主‘老天爷’王薛禅可与师祖并驾齐驱的话,便托了夏神仙为中人到长白山见这位老天爷。”佟豹点头道:“不错,我们辽东高手如云,像仙露宫的夏神仙、摩天岭的摩天老祖、神龙教的洪景方、金教的完颜空、以及我千山派武僧首席真空大师那一个都是一方之雄,可要比起长白山上老天爷那就差的远了。”石戎道:“家师得夏神仙相助见到了这位老天爷,在白云山庄里悟剑,我无处去只能和义父在山上乱跑,记的一天上午我到天雪洞的药圃去玩恰好哥哥来盗天雪洞的百年老参,哥哥以一双肉掌独对天雪洞的护圃黑熊,当时小弟看的心驰神往直将哥哥视为天人一般。”佟豹一拍手道:“是了,那年家岳与神龙教白龙使‘快枪蛇王’朱易论武被朱易用黄鳞锦蛇之毒破了内功我和珠鲁巴颜到长白山去偷百年人参为他疗伤,未想却困在了天雪洞的护圃黑熊阵中,若非当时一个小道士找了义父来我二人的命就没了,难不成当日那小道士就是贤弟?”石戎点笑道:“正是小弟。”佟豹急又一礼道:“那日被义父骂下山去也未来的及与贤弟道声谢,以至今日见面不识,罪过,罪过。看来贤弟定是上天派来护我的保命神,每次佟某有难贤弟都恰逢其会啊。哈、哈、哈……。” 佟豹高兴在怀中取出一个铁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递给石戎道:“来,喝一口。”石戎接过喝了一口然后玩赏着葫芦道:“这东西却希罕,哥哥那弄的?”佟豹笑道:“我嗜酒如命,一刻也离不得,我的一个师弟李如柏——就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二儿子,做了这么个东西送我,既可装酒又可做兵器。”石戎笑道:“这种兵器倒是新奇。”递还给佟豹,佟豹拿回来又喝了一大口然后道:“那义父怎么当时没跟我们说起有你么位义弟啊?”石戎道:“我当时还拜义父呢,是你们走后我听你们说那百年人参多么多么的好,便无人在意的方便偷了出来,和只雪鸡炖了吃,未想吃过只后无法发泄药力,直被烧的七窍流血人事不醒,义父没办法去请了出云洞的洞主博命老郎晏应出手才救了我一命,家师后来出庄时知道了便让我拜了义父为父,还给取了个女真的名字叫何和礼。”佟豹忍俊不禁大笑不止,道:“那百年人参入药尚须君臣相依才可服的,你有没病吃那东西如何不烧的七窍流血。” 佟豹自石戎手中拿回宝刀爱惜的用衣襟擦拭着刀身道:“这口刀虽是令尊传于贤弟的,但我实难舍得还给贤弟,还望贤弟勿怪。”石戎一笑道:“小弟跟家师学的的是剑,而且因家父之故我也并不喜欢这口刀,否则也不会将它送给佟大侠了,哥哥大可放心。”佟豹大笑道:“既然如此我建州家中有一口宝剑待我弄来送给贤弟。”他抬手阻住石戎道:“你不用说什么客气话,我们女真人就是这样,喜欢就说,拿了人家的东西就一定送人家一样东西,你推也推不掉。”石戎一笑道:“小弟不是推辞,而是要谢谢大哥。”二人相对开心大笑把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二人重又躺下,石戎道:“大哥既已不容于家中那又为什么要回建州呢?”他只觉佟豹极相投契,故而说话时也不再有何顾虑了。佟豹赶走几只秋蚊道:“若不是家中大祸临头我也不会回来。”石戎一惊道:“此话怎讲?”佟豹道:“我外祖父王杲是建州中卫指挥使兼建州三卫都督,向来骄横跋扈对辽东总兵都督佥事宁远伯李成梁向不尊重,还总爱绑架汉商勒索钱物,那年他竟绑架了抚顺游击裴承祖的舅舅,这裴游击岂肯善罢干休,带了人马来抢人,可他们又如何是我外祖父的对手,八百兵士全都被外祖父杀死在老秃顶子山一带,我外祖父更将裴游击开膛破肚枭首在建州中卫宁古塔城上,李成梁早有心要除掉我外祖父,这一下抓到由头,统五千铁骑联合哈达、乌浑两部夜袭宁古塔城在我外祖父的表弟兀古儿的帮助下打破宁古塔城,我外祖父被哈达部大汗王台抓住送到李成梁帐下斩了,李成梁便立了兀古儿为建州卫指挥使,但建州三卫不服共推我祖父为首,建州都督一职便落在我祖父头上。” 石戎听到这开口道:“是了;李成梁既杀了你外祖父又怎么会放心你祖父呢。”佟豹拍手道:“贤弟一言中地,我舅舅古埒城章京阿太娶了我姑姑为亲,我外祖父虽死但他借着我祖父的威名仍做他的古埒城主,每日里招兵买马宣称要替父报仇,那李成梁早已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三个月前李成梁唆使建州右卫指挥使图伦城主尼堪外兰攻打古埒城,连打三个月竟不破城,那尼堪外兰号称是建州第一勇士,我舅舅如何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打不下来……”石戎翻身坐起惊呼道:“难道是他们在等令祖不成?”佟豹点头道:“正是,我祖父年老已把建州都督一职让给了我父亲,我父亲一向对明朝以夷制夷的态度不满虽不像我外祖父那般胡来但平日里也是强头撅脑,远不像兀古儿、尼堪外兰那么听话,李成梁确是想借这机会一股脑的把他们也除了。哼;他想得倒是不错。”石戎道:“大哥;李成梁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佟豹道:“知道;这李成梁是千山派分支快刀门的掌门,他为了一统千山派四大分支分别与千华、鹤笔、金顶三门立了交换武功的文约,让他的儿子李如柏、李如桂、李如梓入三门学艺,又收鹤笔门的钟浩,金顶门的杨天明和我,入快刀门学艺,我在辽阳学艺七年终得快刀绝技,不过却不是李成梁传的,他一向藏私,幸好我与他的二儿子李如柏亲如兄弟才学得来这手功夫,这回也是李如柏向我通的信,我知道之后就派人给我祖父送了信,可一直没有回信,我不放心便自己回来了。”他见石戎不答理他,抻手扯了扯石戎道:“想什么呢?”石戎面色沉重的道:“大哥只怕你已回去迟了。”佟豹一震道:“怎么说?”石戎道:“大哥你想,你与神龙教毫无仇恨,何故他们对你连着劫杀八次?神龙教主一向自认是大明辅弼,若非李成梁相请他们岂可轻易替人杀人。”佟豹大惊失色但犹道:“不会,我祖父和父亲就算去了古埒城但若无明人在场尼堪外兰天胆也不敢对他们下毒手。珠鲁巴颜早就把眼线派出去了,并没打听到李成梁派人出辽阳城。”石戎一拍大腿道:“这就不差了。”便把今日在抚顺关外巧遇李四公子的事说了。佟豹越听越怕,一下坐之不牢大半个身子差点滑下树去,好容易在石戎的帮助下重又坐稳铁青着脸道:“是了,他四儿子李如梓在本溪鹤笔门学艺,通知他只须一个商人就可做到,他是辽东总兵的儿子当然代表的了李成梁本人。”石戎见他脸色难看之极忙安慰道:“他今日才到抚顺,只怕也未必就能出关,你我现在就走估计明日中午就能赶到建州,就是塔克世老伯已去了古埒城我们也能通知人去接应他们啊。”佟豹二话不说跳下大树发了疯一般便向山下冲去,石戎也急忙跟下去。 二人不等天亮已下萨尔浒山,不顾饥渴连着赶路,卯时四刻已过建州卫辖下沙济城,二人在一潭小湖处稍坐停留吃些干粮喝些清水,忽然石戎一捅佟豹向湖左一努嘴,佟豹顺势看去就见两个汉人牵着两匹驮着四五个大包袱的战马在那饮马,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过去只听一个向另一个道:“咱们这次出来弄得这点好东西若带回去怎够分的,不如藏在这,等打完了仗再来取。”佟豹回头看着石戎道:“明军也出动了!这两个人是李成梁的两个手下,一个叫牛石头,一个叫金大刚原是辽东惯匪,后做了李成梁的护卫。”石戎一指那两匹马道:“借了走。”二人同时一提气猛的纵到马上拉马便走,牛、金二人见了大呼小叫的追来,佟豹把马上的包袱一齐拨下,二人乱抢财物,抱了包袱仍自追个不停,石戎抓起自己马背上的两个包袱大喝一声:“给你们!”挥手抛去,二人手方一触同时一声惨叫原来包中竟暗藏尖刀,把二人的手一齐割破,等二人包了手再想追时人早没了,两个人偷着出来藏宝自然不敢声张只好自认倒霉。 佟豹、石戎放马狂奔不到中午已到一座城下,佟豹猛的一勒马缰大声道:“石兄弟我们到赫图阿拉了!”石戎早已听他说过这赫图阿拉就是建州左卫的主城,放眼望去城门紧闭,女墙之上刀弩手林列,不由一震忖道:“觉昌安、塔克世二人若在城中绝不至于如此紧张。”此时佟豹已一马当先到了城下,城上一人探头喝道:“什么人!”佟豹一抬头大声道:“快开门我是努尔哈赤!”城上的人正是他大伯礼敦的儿子贝和齐,一见努尔哈赤兴奋的道:“是大哥吗!你稍等。开城!”随着喊声城门徐徐打开。 努尔哈赤(佟豹)纵马进城,贝和齐拦在道上刚要说话他一提马自他身侧过去口中还在喊道:“让开!”贝和齐未等反应过来石戎的马已经到了,一边跑过去一边向他道“:快跟来!”贝和齐希里糊涂的扯过一匹马也追了下来。努尔哈赤一直把马带到都督府大堂,纵身上堂抄起聚事鼓的大锤狠擂,鼓声惊动整个都督府,立时一府的人乱哄哄跑了出来,大贝勒礼敦、二贝勒额尔衮、三贝勒斋堪、五贝勒塔察篇古四人当先进了大堂,礼敦大声斥道:“是谁乱敲聚事鼓!?”努尔哈赤丢了鼓锤伏身跪倒悲声道:“阿牟其,我是你的侄儿爱新觉罗的不孝子孙努尔哈赤啊!” 礼敦大吃一惊一把抱起努尔哈赤道:“好小子这十五年你跑到哪去了?我们弟兄为了找你几乎踏遍了整个辽东。”努尔哈赤道:“侄儿的事以后再说。玛法和我阿玛呢?”额尔衮手捻短髯道:“尼堪外兰和你那克出阿太起了纷争,你阿玛应尼堪外兰之请去调解了,你玛法想你姑爸爸也跟去了。”努尔哈赤一听顿足道:“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大伯父请你速速点兵接应祖父和我父亲,尼堪外兰勾结了明人要对他们下毒手了。”四大贝勒同时惊呼一声,斋堪、塔察篇古二人同时道:“你从那里来的消息?尼堪外兰竟敢弑主不成!”礼敦不耐烦的道:“还问什么!二弟速去点兵,马上赶往古埒城!”额尔衮答应一声转身下堂,未等上马就见一匹血骑飞一般到了堂前,马上滚下一人远远的看见他大喊一声:“阿牟其!”正是塔察篇古的大儿子德世库。额尔衮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踉跄几步险些坐倒嘶哑着喊道:“大哥!快来!” 堂中众人一齐拥出塔察篇古一看儿子身受重伤几步跑过去抱起来道:“德世库!怎么了?你玛法和你塔克世阿牟其呢?”德世库悲声哭道:“他们都被尼堪外兰那狗贼给杀了!”话音一落礼敦大吼一声口中喷泉也似吐出一股血箭向地上就倒,斋堪、努尔哈赤两个急忙扯住,就见礼敦面如金纸自喉底发出一声怒吼:“报仇!”随后连连吐血双腿一蹬竟自去了,立时建州督府大堂之上一片哭声,努尔哈赤强压悲火向德世库道:“尼堪外兰杀了玛法他们之后现在何处?”德世库此时反而缓过些来了,道:“这狗贼已自封为建州都督,正率建州三卫和叶赫等九部人马向这里杀来!”塔察篇古、贝和齐二人同时大吼一声:“来得好!”各自上马向城门奔去,任努尔哈赤如何招呼也不回来。 努尔哈赤扯起呆坐在礼敦身边的额尔衮道:“阿牟其此处以你为长,如今发送礼敦阿牟其之事只能向后拖了,快请发令守城吧!”额尔衮傻呆呆的点点头道:“好,守城;守城。斋堪你快去下令让所有的壮丁都上城。”斋堪答应一声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石戎向努尔哈赤道:“大哥我随三贝勒走一躺吧。”努尔哈赤本就对斋堪的样子不放心点头道:“最好。”见他手中没兵器便回头对已到了府堂的后母纳喇氏道:“额娘;我父亲那口宝剑呢?”听到丈夫的死迅的纳喇氏竟没有哭,一直咬牙切齿的站在那看着众人哭哭啼啼样子,努尔哈赤一问,她头一次未用斥责的口气和努尔哈赤说话道:“你等着我去取。”一边走一边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巴雅喇和穆尔哈齐两个斥道:“哭什么!还不随你阿牟其去守城!”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抹去眼泪快步追上斋堪。 第5章心随寒雨漂无处(5) 石戎跟斋堪走到正街口就见前面乱成一片,杀声之中一伙建州兵和另一伙头系白带的建州兵绞杀在一处,斋堪大怒喝道:“怎么回事?快住手!”但那里有人听他的每个人都红了双眼似的杀向对方,石戎上去一把分开一对正在撕杀的建州兵,两个竟一起回头向他砍来,石戎一人赏了一个耳光道:“干什么?没看见三贝勒吗?”其中一个系白带的兵士看见斋堪挣开石戎轮刀向斋堪就砍。斋堪手中无兵器慌乱的一躲,身后的巴雅喇、穆尔哈齐冲上前去两口腰刀同时捅进那兵士的胸口,石戎赞一声好回手扯住另一名兵士道:“快说怎么回事?”那兵士向斋堪嚷道:“三贝勒;莫格鲁勾结尼堪外兰已开门放他们进城了!”斋堪越发手足无措哆嗦着道:“五贝勒呢?”那兵士道:“五贝勒和大贝子说要找尼堪外兰报仇已冲向城外了。”石戎听了暗叹心道:“此时不回报商议怎生驱敌只屏一腔血气如何能成啊。”斋堪倒是明白乍乍着两个手道:“我要回去和二贝勒商议商议你们快去杀敌。”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石戎恨恨的放开那名兵士向巴雅喇和穆尔哈齐道:“你们快回去,我去找五贝勒。”巴雅喇冷哼一声道:“我们是奉母亲的命令去守城杀敌的。”扯了穆尔哈齐便向人群冲去,他们看准了只要头上有白带的上去就杀,石戎无奈只好跟在他们后面,但若有人要伤他二人先就丧在石戎手下。 三人用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城门口,直听塔察篇古和贝和齐的一声声怪吼,石戎身如激箭一纵而起,踏人头而行转眼进了战圈,就见塔察篇古和贝和齐两个围住一个使金雀斧的大汉在撕杀,二人身上已伤痕累累但两条大枪仍是不守只攻,那使金雀斧的大汉虽比二人武功高出一倍仍被二人杀的手忙脚乱,石戎大喊一声道:“五贝勒快回来守都督府,城已经让人破了。”塔察篇古猛的听见‘城已经让人破了’七个字大脑一呆,尼堪外兰抓住机会一斧子劈去他左手口中笑道:“五贝勒你们家的人都死尽了,你还打什么。”贝和齐大喊一声:“死也要拉上你!”挥枪猛刺,塔察篇古此时不知怎地竟神威大发,单手操枪没命的向尼堪外兰刺去口中大叫道:“贝和齐!你快跑!快跑!”贝和齐口中道:“额其克我死也不走!”塔察篇古急得二目瞪的出血吼道:“浑帐!你想让爱新觉罗一族的仇恨沉于海底吗?”贝和齐迎天一声悲啸纵马而去,一条枪硬是冲出一条血胡同杀出城门,尼堪外兰面色一变道:“来人!追他的头回来。”他身后四员骑将接令而去,塔察篇古大声道:“拿命来!”单手一扬大枪掷去,正中一员骑将后心冲力把他带下马钉在地上,尼堪外兰大吼一声金雀斧一挥将塔察篇古的单臂连肩劈下。塔察篇古惨叫一声摔下马去,尼堪外兰第二斧又自劈下,塔察篇古的坐骑突然飞起撞在斧上,尼堪外兰措手不及竟被撞下马去,他经验丰富立即一个连滚滚出战场。 石戎掷马之后纵身过去抱住塔察篇古喊道:“五贝勒!”塔察篇古微睁无神的双眼道:“他们都死了吗?”石戎摇头道:“不;督府未破。”塔察篇古脸上浮出一丝喜色合上了双目。 金刃破风大斧向石戎后背劈来,石戎抄起塔察篇古的腰刀一挥,刀鞘挥出撞在斧上,尼堪外兰不由自住的向一侧偏去,他大喝一声:“拿下!”双臂猛一较力硬把大斧扯了回来,七八条长矛一齐向石戎刺到,石戎单刀在枪杆上一滑几个兵士同时一歪七八条长矛打在一起,他们不知这是‘轩辕劲’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其中一个大声喊道:“他会法术!”周围的兵士闻听均是一阵惊惧,女真人死都不怕却怕极了鬼神法术,尼堪外兰虽也不识‘轩辕劲’但他知道这决非法术,金雀斧一舞喝道:“你再撞我一下!”石戎一笑道:“好!”单刀向前一扫身子却急转向后,刀风将他身后的兵士冲得七颠八倒石戎趁机冲入人中,尼堪外兰轮着大斧子就追,他那些兵士未等站稳被他撞的东倒西歪。 石戎专往人多处钻,尼堪外兰实在追不上气得拿斧子乱打手下,忽然石戎就听穆尔哈齐一声痛呼,心下一震忖道:“若他二人再有事我如何以对佟豹。”想到这一纵而起再次踏人头而行,远远就见巴雅喇疯虎一般舞着腰刀,穆尔哈齐右腿受伤卧在地上仍挥刀乱砍,石戎大拇指一捻手中刀,刀飞个弧形在围着巴雅喇的人群的眼睛上一转,七八个兵士眼中立时血如泉涌,石戎人在半空向下一探抓住巴雅喇、穆尔哈齐二人脚在人身上一借力向城中窜去。 叶赫部主卜赛远远见了,一抬手强弓开激箭出射石戎后心,巴雅喇、穆尔哈齐二人挥刀就砍“当!”两口刀同时脱手,石戎脚在一人头上一踏又飞起一丈箭在他两腿之间穿过,人在一间房上一立吐出一口浊气,他携两人在空中飞行竭尽全力胸中此时血气如焚再难向前一步了。 此时忠于赫图阿拉的兵士已死伤殆尽卜赛见石戎已不走不动了,冷笑一声道:“把他们给我射下来!”他身后六十名叶赫射手一齐拉弓以对石戎,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暴喝:“卜赛!你敢射我吗?”随着话音努尔哈赤率一群都府护卫冲了过来,当先一人手执一对车轮大斧赤条条的见人就砍,此人叫图鲁什是野人女真部的,被塔克世救过一命自愿在爱新觉罗家为奴,他们冲入弓手之中直如砍瓜削菜一般把六十名弓手一齐砍倒,卜赛急丢了大弓取了长刀来战努尔哈赤,石戎精神一振行功平息血气,纵下房来将巴雅喇、穆尔哈齐交给卫士自己拾了一口刀冲上来助努尔哈赤,一旁的哈拉部主阿虎手执大棍来助卜赛,图鲁什暴喝一声大斧子轮开,阿虎手中的大棍立时脱手,吓得他抱头鼠窜,尼堪外兰在后面听到努尔哈赤到了,轮斧冲开人群大吼道:“努尔哈赤我来战你!”努尔哈赤恨恨的看他一眼唾道:“呸。你这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畜生也配来和我交战吗?”趁机会向石戎低声道:“往回杀,时间一长咱们支持不住。”石戎立即和众人向后便退,努尔哈赤一人断后挡者披糜,犹是如此待杀到都府门口也只剩下七八个人了,图鲁什更是身中四箭,被一个护卫强拖回去,卦勒察部主绍布一眼看见都府大门半开半闭一挥刀喊道:“冲进去呀!”当先向大门冲去,努尔哈赤率着石戎和那七八个护卫拼死挡在大门口同时回头大声喊道:“关门!快关门。”在门后的额尔衮一边喊他进城一边命人快速关门,七八个卫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门前,大门终在敌人冲进来之前关上了。努尔哈赤一扯石戎二人踏墙而上,卜赛看见重又端起大弓挽上两箭同时向努尔哈赤和石戎射去,努尔哈赤足下一点升高半尺箭自然射空,石戎适才走了内息急切升不上去只的一手攀城一手回刀劈箭,羽箭竟劈断长刀犹向石戎射到,此时努尔哈赤一个翻身下来一掌托住石戎双脚向上一送,箭正好射在石戎足下努尔哈赤头上。努尔哈赤二次向上一纵,卜赛第二箭又到,努尔哈赤学石戎的样子攀城回身喝道:“我来劈你!”五龙宝刀无坚不催将箭从中劈开,石戎一手扒住墙头一手向下一捞,努尔哈赤和他双手一扣人在空中一翻先上墙去,石戎随后上城半柄断刀甩手掷出,劈断卜赛手中大弓。二人并立墙上不屑的望着墙下众人,尼堪外兰恰好赶到一顿大斧道:“好!努尔哈赤你确是建州最大的巴图鲁,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若在半个时辰之内开门受降我决不动你爱新觉罗家的一草一木,否则就怪不得我了。撤下来!”卜赛等人心有不甘的撤了下去。 建州卫的首脑们齐集大堂额尔衮一时间竟似苍老了许多,哑着嗓子道:“再过半个时辰尼堪外兰就要攻府了大家说说怎么办吧。”纳喇氏在一旁道:“我是个女人自然一切听伯伯们的,请放心我绝不会有辱塔克世的名声。”额尔衮看她一眼叹口气道:“努尔哈赤;你说呢?”努尔哈赤道:“尼堪外兰有李成梁做后台没有人敢来救我们,惟今之计只有弃城而走以图他日东山再起。”斋堪看看额尔衮摇头道:“我们年纪大了不想离开故乡了。”努尔哈赤一怔道:“阿牟其的意思是……?”额尔衮道:“我已经和你斋堪阿牟其商量过了,既然尼堪外兰说愿意不伤害我们,那我们就……”他话音未落纳喇氏大声打断他的话道:“绝对不行,我就是死也绝不向仇人低头!”斋堪喉头几动费力的道:“弟妹,我们根本没有兵力可以与他们周旋,我们……”努尔哈赤此时再忍不住了大声道:“先祖孟特穆三百壮丁杀仇除恶重建祖业,今我都府之内护卫尚有近千,如何说无人呢?我等弃城南去上老秃顶山招兵买马,一有机会便可夺回赫图阿拉,然后进击图伦,只要杀死尼堪外兰建州必然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天下。”额尔衮、斋堪二人相顾不语,长叹退出。纳喇氏看也不看努尔哈赤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他们两个都是废物,要为你阿玛报仇只能靠你自己了。”努尔哈赤看着走的一空的大堂胸中悲愤郁闷,呆呆的坐在堂上对着礼敦的尸身,竟不知何去何从。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戎快步走进大堂向努尔哈赤道:“大哥快走,你两个伯父为了不让你阻止他们开门投降已合计了要来擒你了。”努尔哈赤慢慢的抬起头道:“我不走让他们来抓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面对死去的大伯父。”石戎道:“你让他们抓住必然要落到尼堪外兰的手里。”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那又如何;我父祖都死在他的手里我又有什么可怕的。”话音未落就听堂外一阵嘈杂,石戎把五龙宝刀往努尔哈赤手里一塞反手抽出适才自纳喇氏手里得到宝剑,寒光秋水流转不停,石戎没工夫细看拉着努尔哈赤伏在大堂口。堂外额尔衮的儿子阿亥,斋堪的儿子巴尔特领着二百来名护卫拥在阶上,二人眉头紧锁嘀咕个不休,竟是不敢进来,最后阿亥走到大堂口干咳一声道:“大阿珲你出来,我们有话跟你说。”努尔哈刚要动石戎一把扯住他道:“你们要干什么?请二位进来!”阿亥回头看一眼巴尔特,巴尔特小声道:“闯进去吧?”阿亥叹口气摇了摇头走下台阶。 第6章心随寒雨漂无处(6) 一个弯腰驼背头几乎碰到脚的老头子越过人群走到堂口干哑着嗓子道:“努尔哈赤;你没见过我,但我知道你,我叫安费扬古是你玛法请来的谋臣。唉;你玛法和阿玛若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死在古埒城了。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努尔哈赤挣开石戎大步走出来道:“我也听说过你,我玛法能升任建州卫都督就是因你之故,你有什么话努尔哈赤洗耳恭听。”安费扬古并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昏黄的老眼看着努尔哈赤,越看眼睛越亮,直到二目射出两道电光,努尔哈赤毫不畏缩的与他对视着,突然安费扬古的双眼重又变的昏黄,叹口气道:“真是建州龙种,若你一直留在赫图阿拉又怎么会让尼堪外兰打进来呢。”努尔哈赤道:“你就想跟我说这个吗?”安费扬古道:“我想说的是你的族人都不要你了你还活着干什么?你的阿玛把你赶出家门你认为他还会让你替他报仇嘛?你自己回来了,你的弟弟、妻子、孩子还会活着吗?你的亲人都死了,你又为何不去死呢?”努尔哈赤如遭雷轰的一晃放声狂笑道:“是啊!我还活着干什么!”五龙宝刀落在地上,双手抓住胸前衣襟一扯,露出毛茸茸胸膛向阿亥和巴尔特喊道:“你们来杀我吧!”阿亥道:“大阿珲我们怎会杀你,只是想带你去……。”“住口!”努尔哈赤怒斥道:“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休想让我和你们去见尼堪外兰那个狗贼!”阿亥颓丧的低下头,巴尔特虽然不满但也没敢动弹,安费扬古干咳一声道:“看来这恶人还得我来做啊。”回手在巴尔特的刀上一带,刀立即飞出刺向努尔哈赤的胸口。 石戎一个箭步窜出来,宝剑向刀上一绞,腰刀立时粉碎,他大声的道:“有谁要杀他先冲我来!”安费扬古的双目又射出两道电光,袖中滑出一对碧玉阴阳尺,尺停留在掌心再不往下滑动,安费扬古的十指一点点的扣紧,一但十指合拢就将出手。石戎明知如此但他只觉安费扬古的身子越来越高,弯着的腰背已直了起来像一尊神一样的压向自己,手中的宝剑竟然递不出去。 一阵喊杀声传了进来,一个一身是血的戈什哈跑了进来大声道:“二贝子,三贝子,两位贝勒开门迎接尼堪外兰已经被他杀了,现在尼堪外兰正在向这里杀来呢!”巴尔特大吃一惊一把扯着戈什哈吼道:“尼堪外兰不是说开门投降就不伤害我们吗?怎么会把两位贝勒给杀了呢?”戈什哈道:“本来尼堪外兰是不杀的,但莫格鲁说一句什么‘范察未死,孟特穆重兴’尼堪外兰就出手杀了两位贝勒,还下令凡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一个不留。”巴尔特怒骂一声:“狗杂种!”丢了戈什哈喊道:“跟他们拼了!”当先冲了出去,阿亥等人跟在后面也一股脑的走了。 努尔哈赤也想跟出去,他刚一动安费扬古左尺向他一指一股逼人的气息硬把他顶了回去,随后安费扬古重又恢复了弯腰驼背的老样子,一边咳着走开一边道:“现在不用我动手了,你等着尼堪外兰来杀你吧,他杀了你就真的是建州第一勇士了。”石戎身上压力顿然逝去,他长出一口气道:“大哥我们快走吧!”努尔哈赤道:“我们走向何处?”石戎急道:“你真的在这等着尼堪外兰来杀你不成?”努尔没说话却一屁股坐下了。 “努尔哈赤;你进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努尔哈赤似一个木头人一样站起来走进大堂,石戎拾了五龙宝刀跟了进来,堂中站着一个一脸泪痕的中年女子,正是大贝勒的礼敦的福晋完颜氏。 完颜氏见他们进来走过去费力的搬开大堂正中觉昌安的巨大的木椅,将地板一脚踢开,露出一个大洞道:“你们两个快走,等你们出去我就封上这个地道口没有人会知道你们的去处。”这位完颜氏一直像母亲一样招顾着努尔哈赤三兄弟,努尔哈赤听她说完吃惊的道:“大伯母你为何不走?”完颜氏苦笑一声道:“我走与不走又能怎样?努尔哈赤,你快走,我相信你一定能替爱新觉罗家洗刷这血海深仇的。”此时强忍了一天的努尔哈赤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完颜氏的面前抱住她的双腿大声哭嚎着:“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大伯母我绝不离开你。”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哭着,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发泄出来了,完颜氏也是泪如雨下,但她仍奋力的往起扯着努尔哈赤,但她如何板得开努尔哈赤的一双铁臂啊。这时堂外传来一阵喊杀声,就听阿亥大声的叫道:“你们休想进入我家的都府大堂!是的努尔哈赤走了,但是他不久就会回来找你们报仇的!”他是用生命在为努尔哈赤争取着时间,但努尔哈赤仍跪在地下哭个不停,完颜氏心急如焚向石戎道:“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为什么不帮他一把?”石戎猛的伸手在努尔哈赤肋下章门穴一敲,在努尔哈赤摔倒之前提住他跃下地道。当大木椅子盖上之后完颜氏的一声惨叫传入地道之中,努尔哈赤的身子竟然一阵巨颤随后晕了过去。 石戎挟着努尔哈赤走了许久,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四四方方的斗室,周围都是大羊油缸灯,四下里竟有五六个洞口,石戎不知哪一个是出口皱着眉头东看西望,忽听一个洞口里有声音传来,石戎生怕是追兵一咬牙向一个洞口就钻,这时努尔哈赤道:“最小的那个洞口是出口。”原来他已醒了。石戎挟着他钻入出口,地道渐渐向上,最后竟是一个直上直下的出口,离地九尺一根绳子垂在上面,石戎抓了绳子奋力攀上,出了洞口,才发现这里竟已是赫图阿拉城后的一片荒地,地道口是一口枯井。 石戎一把扯下绳子道:“便是有追兵也不怕了。”努尔哈赤冷漠的道:“解开我的穴道。”石戎看了看他,伸手拍开穴道,努尔哈赤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身子一歪险些摔倒,石戎伸手相扶被他挥手甩开,又走几步忽然伏身跪倒向着老秃顶子山伸出双手嘎声号哭,大叫着:“苍天啊!我努尔哈赤何罪竟不容与自己的族人啊?”一声雷响,丝丝细雨打湿二人的衣裳,石戎抹去脸上的雨水轻叹一声道:“这一场雨后辽东就将冷了。” 井下忽然有人欣喜的叫道:“是大阿珲在上面!大阿珲快放绳子下来!我是穆尔哈齐!”石戎急忙把绳子丢下井去。努尔哈赤先是一愣随后也摇摇晃晃的跑过帮忙,先上来的是纳喇氏随后是穆尔哈齐,他一上来就嚷道:“巴雅喇和图鲁什还在下面和辉发部的伊木等人在动手呢。”石戎道:“大哥你扯着绳子我去接应他们。”努尔哈赤摇头道:“不;我下去,图鲁什是不会听别人的。”说完纵身跃下,随后下面撕杀声起,好一会巴雅喇才攀绳而上,随后一身是血的图鲁什提着两柄车轮大斧怪叫着上来,努尔哈赤又砍杀了几个敌人之后才肯上来,那图鲁什一待努尔哈赤上来抱起两块巨石丢下井去,把地道砸得希八烂。 努尔哈赤看着这三个浑身是血的亲人道:“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巴雅喇道:“我们听到喊杀声便出来找你,等我们再想回屋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围死了,多亏图鲁什赶到才护着我们进了地道。”穆尔哈齐看着努尔哈赤问道:“大阿珲我们怎么办啊?”努尔哈赤长噎无语半响才道:“我现在已经改姓佟了,若是沈阳城外的佟家庄没事,总还能拱你们两顿粥喝。”纳喇氏听到这突然像母狮子一样冲过来手中断剑指着努尔哈赤的鼻子道:“你刚才说什么?”努尔哈赤未等说话她已一个耳光打在努尔哈赤的脸上,然后扯着努尔哈赤向西南方向跪倒大声道:“告诉我那里是什么地方?”努尔哈赤低声道:“长白山。”纳喇氏又问道:“长白山上又是什么地方?”努尔哈赤面容一肃道:“长白山上是我爱新觉罗一族的圣地,三仙女佛库伦沐浴的天池!”纳喇氏直视着他的双眼道:“告诉我你还是不是佛库伦的后代?布库里雍顺的子孙?”努尔哈赤似乎明白了纳喇氏的意思大声道:“是!”纳喇氏又道:“你是不是觉昌安的孙子,塔克世的儿子?”努尔哈赤看着她眼中尽是感激之色道:“是!额娘;儿子明白了。” 纳喇氏一笑道:“明白了就好。巴雅喇、穆尔哈齐你们两个给你大阿珲跪下!”两个孩子一直茫然不解的看着母亲,现在亦是糊里糊涂的跪下,纳喇氏看看他二人道:“努尔哈赤;希望你能早早为爱新觉罗家族、为你的玛法、你的阿玛报仇。”话音不落断剑插入胸口。巴雅喇、穆尔哈齐同时惨呼一声:“额娘!”努尔哈赤一跃而起抱住纳喇氏,虎目含泪道:“额娘你没有辱没我阿玛的名字。”纳喇氏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道:“招顾好……他们两个。”含恨合上了双眼。 石戎不忍再看用剑在一旁拨土挖坑,图鲁什冲过去把他推开,两把大斧子一起一落片刻已挖出一个深坑,回头向努尔哈赤吼道:“努尔哈赤你现在是赫图阿拉的大贝勒,请你先把老福晋葬了吧。”努尔哈赤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扯下来包住纳喇氏,抱着她走过去放入坑中,轻轻的用手推土入坑,穆尔哈齐猛的扑过去就要跳入坑中,巴雅喇抓住他道:“别过去!”努尔哈赤缓缓的把土盖好,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此时惊雷寒雨秋风呼啸,图鲁什跪倒在地道:“老秃顶子山做证,图鲁什必当助努尔哈赤报此大仇,若不应誓天打雷劈!”努尔哈赤看他一眼站起身来,拉过发辫一刀斩断道:“高天在上,厚土在下,嵬嵬白山,滔滔辽水努尔哈赤向你们发誓!若不能血洗此仇就死在雷、土、石、水之下。”他豪气重生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道:“走,上山!” 第7章山隐刀影月迷剑(1) 天色如幕,石戎长身而起,远望沈阳城内灯火犹自,他轻叹一声道:“不是为了躲这万家灯火早已到了佟家了。”轻下古松蛇行疾步向城关以东天柱山下、浑河水外的佟家赶去。 佟玄本为女真人,属佟佳氏,名塔本巴彦,六岁学文,九岁中秀才,但府学以是女真人之故寻事革了他的功名,一怒之下佟玄弃文学武,入赘沈阳‘千华门佟家’,二十岁学成大明咒,成为千山派门下一甲子以来第一个学成大明咒的俗农业用地弟子,岳父去世后他将佟家交与佟氏长孙佟养正,自己则四处游历,等收了努尔哈赤兄弟之后才回到这佟家庄以教村塾为生,后来买了十亩地由努尔哈赤兄弟打理,生活很是节简。 以石戎的脚程不过眨眼之间已到了佟家门外,这水外之处仅有佟家一户,加上天还未暗之时石戎已来踩看过了自然不会找错,他伏身在土墙之下,摸了一块石头丢进院中,不知打在什么器物上一阵乱响,却无人回应,石戎心忖道:“我早上来时就觉得这院子里没人,难道当真晚来一步这院子里的人已遭了毒手不成吗?”他想起努尔哈赤忧虑难言的眼神以及对自己应诺前来的欣慰一咬牙手扶土墙纵身而上。 石戎在墙上扫视院中半响全然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莫说人影连鸡犬之声也没有,无奈纵下墙头,手中执着几个石子弹打三间草堂,窗纸打破一块,石子飞进屋内不知打在什么器物上当啷一声,黑夜之中声音大的吓人,石戎走过去缓缓推开正堂房门,就见一幕长帘垂在门后,石戎一抬左足似欲进去,却忽一转身穿窗而入,屋内并没有人偷袭于他,只见月光洒在洒落一室,可以清楚的看见生活用具一应不缺,然桌椅壶盏满是灰尘,一把瓷壶被他丢进来的石子打倒跌去半个壶嘴,深褐色的茶水流了一桌,透出一股秽气,竟是已放致了多时的臭水。 石戎伸出三根手指沾了些许灰尘凑近眼前看看心道:“这室中至少已半个月没人住了,这灰尘都是自然积落倒非外人做假。佟豹说他离开已有半月,想来从他走开始这屋里就没再住过人。”他正思忖着忽然就觉得脊上一阵寒意突然袭来,连心肺都是一凉,他的反应极快一回手二指带住剑柄向上一提,随后一声轻响,一股粘粘的水迹打在发尾项中,一样物事在衣服上一弹掉落在地上。石戎握紧宝剑单脚一旋转回身来,就见一条暗红色的长蛇尾在门帘当中隐住,一个拳大的脑袋上下颚没了此时正疼得一个劲的扭来扭去。石戎略一思忖已然明白,这大蛇让人置于门帘当中在自己身后暴起偷袭,未想却咬在自己拔出的剑刃之上,断了双颚,他猛的一剑向蛇刺去,就在此时门帘几乎整个掀起的他人急向后飞去,剑光仍然遥指门帘,扬起欲攻的十几条毒蛇被剑气一抑重又垂下,他人如飞箭纵窗而出,四下静的吓人,除了门口蛇群发出的咝咝声再无动静。 石戎不敢再留又自窗而出,闪身过墙,脚未站稳就觉面门一寒,一柄铜剑在他面门一晃又收了回去,一个少年正站在他面前,用手一点石戎铜剑随后亮了个门户,原来他刚在只是打个招呼,石戎剑出一半忽而惊愕的向少年身后一指,少年只道有异一回头石戎剑出如风在他项上一扫然后收回,少年吓出一身冷汗向后急退,石戎长剑一翻‘燕山轩辕十三剑’如潮而至,这‘轩辕十三剑’与‘轩辕八百手’‘轩辕劲’合称‘轩辕三奇’以十三种套路化万千破敌招法与其中,只可惜石戎自恃聪明不肯下苦功练习,尚不能完全领会它的奥妙。 少年对石戎的行为大为恼怒,拨开石戎的长剑一招‘龙门鼓浪’一扫而至果真有波翻浪涌之势,石戎一惊非小忖道:“此人是谁?怎地这剑法竟如此了得!”他有心相试,一招‘风雨中州’扫他剑脊,少年也似有意与他一较力量,并不收剑,‘当’的一声二人各自手心一麻同时忖道:“他竟与我不相上下。”少年剑发‘金鹏展翼’脚起‘魁星踢斗’两招同发,石戎本来怕他喊人来围攻此时见他并不出声,猜他必是年少气盛想独自抓住自己,立时胆气一壮和少年对攻起来,少年内力比石戎略差一筹,更比不得‘龙虎心法’循环不休,但剑法却远在石戎之上,二十几招之后已抢得上风,而且少年的剑法忽而沉雄稳厚,忽而轻捷快巧,忽而狠辣毒诡,同样的一招剑法竟有三种变化更让石戎捉摸不透,少年眼见占了上风更不放松宝剑一式‘李广射石’直点石戎咽喉,不待石戎出招又化一招‘玄鸟划沙’划向石戎胸前,石戎在刚才他点来一剑之时已然看清少年的剑短而圆,剑头不是尖的而是由剑锋的两条弧线组成的一个圆头,心中一惊道:“莫不成这小子用的是昆吾宝剑吗?”人一分神少年的剑已划到胸前,他情急智生长剑一立强迎对方铜剑,立时锋刃相交火花四溅,少年果然心痛宝剑,口中轻声一啊,但他剑化‘横云断峰’宝剑横着一拖,在石戎剑脊一拍,石戎手上正麻宝剑立时脱手,少年这才退后一步检视宝剑。 石戎也趁机接回宝剑一招‘斩寇冀州’轮园宝剑劈了下来,少年看清宝剑无碍了想自己的剑纵伤不得对方的剑也不怕对方的剑,立用一招‘举火烧天’强架石戎的一剑,他内劲、气力都不如石戎两剑一碰浑身一震向后连退,石戎第二剑化‘乱起青州’千百道剑影扫向少年,少年猛的纵身而起宝剑‘饿鹰扑兔’刺向石戎顶门,石戎万想不到他剑法会有此变急忙收剑后撤,少年人未落地大喝半声(他怕惊动别人,虽依习惯吼出声来,但方一半便既收回。)宝剑一式‘长河落日’竟把刀法化入剑中劈了下来,石戎人向后退力所不逮二剑一交手中宝剑二次出手。 石戎左手一张轻声道:“蛇来了!”一物蜿蜿蜒蜒向少年面门打来,少年本就一直在防着对手用蛇,不敢让开回剑拍落,月光下看去却是一条剑穗,少年见他无蛇更不在意抢上一步,一剑‘笑指天南’向他肩上刺去,石戎赤手空拳不敢招架就地一滚又一扬手道:“着吾法宝!”少年不信他手中有蛇左掌一捞立时一毛茸茸的东西入手,还吱的叫了一声,吓得少年忙向一旁甩开,却是一只耗子,少年大怒一剑‘玄鸟划沙’扫来,自石戎左胸刺入三分前深后浅划了一条五寸来长的口子,但石戎已抓起长剑一剑点到少年喉下,少年变招奇快身如飞絮飘了开来,犹是如此喉下已破了一块。 石戎一看行险不成转身就跑,只是他并不往远跑只是围着佟家的房子打转,一边跑一边掏出得自法秀师太的恒山天香断续胶敷在伤口上,少年拨步就追,眼看追上石戎回手一剑两人宝剑一碰少年内力不济被震得向后一退二人又自分开。原来石戎看出少年轻功远胜于己,故绕墙而走耗他内力,两人绕了三圈少年果然已渐渐落后,石戎这才向村外奔去,少年不肯放松仍追个不停,石戎心道:“我身上有伤,这小狗追个不停时间一长只怕我要吃亏。”一走神眼前失路一头撞在一个和尚身上,这和尚见他一身是血惊问道:“施主因何受伤?小僧身上有药。”石戎急道:“大师快请放手身后有匪人追我!”说话间少年已追了上来身形电起一剑向石戎后心刺到,和尚推开石戎掌中滕棍一迎,剑尖点上滕棍,滕棍向里凹去,和尚双手板住棍的两头大喝一声向外一崩,少年箭一般的向后射去,他也真了得在空中猛转了几转停了下来,但脸上已有了惊惧之意,心忖道:“若这和尚与那恶人一同出手我必败无疑。”他还不知道自己全力一剑竟不如和尚七成功力,不用石戎出手他也远非和尚的对手。 石戎忽然大声道:“这娃儿交给大师,小人先走一步了。”撒腿跑了,和尚万想不到正主会跑一愣神的功夫少年已攻了七剑,再找石戎踪影皆无。 努尔哈赤猛的坐了起来道:“有人来了!”一把推起巴雅喇,回身来推图鲁什,但图鲁什一经睡熟雷打不醒,干推不动,巴雅喇虽并没听见动静但他对努尔哈赤的话深信不疑急忙扯起穆尔哈齐,穆尔哈齐年纪小又刚受了伤虽被扯起犹自未醒,双手揉着眼睛还没说出话来一支冷冰冰的大手已扣住了他的后颈天柱穴,把他的话掐了回去,同时一个冷森森的声音怪笑道:“此子天生阴脉强盛倒是我这一门的传人。” 巴雅喇回头就见一人椎髻道服一身阴冷面色惨白扣着穆尔哈齐,他护弟心切抬手就是一刀,道人左掌在刀刃上一磨巴雅喇立时浑身一寒连退数步,道人仍自希罕的看着穆尔哈齐,错非如此刚才那一掌便已要了巴雅喇的性命了。 图鲁什刚好一跳而起轮斧就砍,努尔哈赤比他更快,口中道:“放下我弟!”说了四个字已劈出十刀,道士仍像刚才那样挥掌磨去,一边磨一边赞道:“你的快刀不错,已赶得上李成……咦!”原来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斩金断铁他磨到第十刀手掌竟被划开一道,道士退后一步重新打量一番已明白究竟赞了一声:“好刀。”图鲁什双斧一轮喊道:“杂毛受死!”剁了下来,道士并不退让直着跃起,双斧剁在地上,道士随后落下踩上双斧,图鲁什连抬两次也没抬起来,反倒越来越深,图鲁什发了狠劲运起全身蛮力往起拔,道士只道他眨眼既乏没想这图鲁什天生神力竟不知疲倦拔个不停,反是道士身子晃了两晃,努尔哈赤趁机又攻了上来,道士不敢接他的刀把穆尔哈齐向前一递道:“你砍。”未想努尔哈赤大声道:“既落你手还不如死于我手!”当真一刀砍了下来,道士大惊本能的往回一收,当明白上当之时努尔哈赤的的刀已砍了进来,道士借着图鲁什抬斧之力向后一纵,图鲁什双斧拔起人控制不住向后倒去斧背砸向面门,努尔哈赤急忙一刀抵在中间,饶是如此双斧仍把刀身砸回敲在鼻子上,打得鼻口窜血,图鲁什一跃而起长声笑道:“杂毛;老子终归拔出来了!” 努尔哈赤抢过巴雅喇的单刀,双刀快捷无伦的向道士劈去,道士丢下穆尔哈齐双手齐出来磨努尔哈赤的双刀,图鲁什、巴雅喇两个直听见呯呯闷响也不知谁占了上风,忽然二人一分就见努尔哈赤身上不住打战,巴雅喇那口单刀已变得曲尺一般刃口都卷了,道士的一只左手亦给斩得烂了,他戟指努尔哈赤道:“你竟抗得住我的‘阴冰手’,那么你练的定是千山‘大明咒’了,奇怪,你一个俗家弟子怎会练得成这千山派的护法神功?噢;对了,你是佟玄的弟子。”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手中曲刀向外一掷划向道士胸前,双手捧住五龙宝刀再次劈出,道士烂掌抓住曲刀丢开,右手一磨五龙宝刀立时又是一道血口,道士又赞道:“好;你竟能化内力于刀上,至少已与李成梁并驾齐驱。”说着话反手拔下领后拂尘连连拂动,努尔哈赤立时觉的刀上如垂万斤柔丝再难挥洒自如。 巴雅喇扶起穆尔哈齐连着摇动叫喊,也不见穆尔哈齐动上一下,伸手探去竟连鼻息亦无他大惊之下失声喊道:“这道士害死小弟了!”努尔哈赤闻言一惊,道士抓住机会左掌穿过刀影插在努尔哈赤的胸口,努尔哈赤惨叫一声奋全力劈下一刀,二人随后分开,道士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齐肘而断的左臂,左手仍插在已倒下的努尔哈赤的胸口,他凄厉的惨笑一声,出指封住断臂流血,拂尘回领一把抓起穆尔哈齐闪电般的走了,巴雅喇追道:“放下我小弟!”忽听身后图鲁什大声的喊着:“大贝勒!大贝勒!”他心道:“小弟已死还是先看大哥要紧。”又转身跑向努尔哈赤。 石戎在溪水旁忍疼扯去血衣,洗净伤口重新上药嘴里不住的骂着那个少年,忽然一阵脚步响传来,石戎急忙藏起心道:“若那少年自己追来倒也罢了,一但再跟来一个江湖经验十足的人自己必死无疑。”远远就见一个半老头子打着灯笼在前引路,两个小伙计抱着一个芦席卷走了过来,半老头子四下望望见没有人一摆手低声道:“就这吧。你们两个给她身上系上几块大石头远远的扔着。”一个小伙计道:“老板;真扔啊?可这尼姑还有气呢。”半老头子恶狠狠的道:“那好,你给她出钱治病,我就抬她回去。”小伙计不敢再说找了几块石头捆在芦席上,刚要扔半老头子又拦住亲自捡查了一遍,然后跪倒磕了几个头道:“法秀师太,您是佛门弟子,又是侠义中人望您老归了极乐世界之后千万记着找打伤您那个人报仇,切莫与小老儿一般见识,小老儿也是没办法呀。”胡言乱语的祷告了半天站起来一捂脸做个手式让两个小伙计往河里扔芦席包,两个小伙计刚抱起芦席包就见土堆后跳出一个披头散发一身是血的怪物来,一边跳动还一边指着三人点数:“一、二、三正好、正好。”欢愉异常。两个小伙计怪叫一声丢下芦席包散腿就跑,那个半老头子一口气没上来吓死在那了,石戎过来扯开芦席,里面竟真是法秀师太,连她那口宝剑都还在腰上呢。 第8章山隐刀影月迷剑(2) 石戎抱起法秀师太把席子踢到半老头子身上做个鬼脸道一声:“得罪了。”一屁股坐在半老头子的身上手掌一探法秀师太的心口果然还有暖意,于是一手按在她志堂穴上,真气行满法秀师太全身,当至奇经八脉时滞而不前,石戎点头道:“怪不得他们认为救不得了,原来她身受重伤瘀气逼入了奇经八脉。”回手在怀中掏出一瓶法秀师太送他的白云熊胆丸,倒出七八颗来自己先吞了两粒,然后都送入法秀师太口中,此时无水只好靠他的津液助法秀师太咽下,然的后他一掌巨阙一掌志堂抵在法秀师太身上以真气助行药力,半刻钟左右,法秀师太呻吟一声,石戎知她已还过来一些,长出一口气,就觉身下一阵蠕动低头看时原是那半老头子醒过来了被他压的难受缓缓而动,石戎站起来一脚踢在他耳门上道:“天尚未明继续请睡。”那半老头子听话得很果真继续睡去。 当法秀师太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店中而是在一家农舍中躺着,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声说着:“这尼姑是我母亲,她与我父亲不合便到千山出家当了尼姑,我这回好一番苦求她才同意和我回家,没想半路上又碰上了土匪,把我娘俩都给打伤了。”一个老妪长咳着道:“咳、咳、咳……,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匪人呢。”法秀师太行了一遍内气觉得比起昨日来强了许多心道:“是谁救了我?为什么他要说我是他的母亲呢?”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动,门外听见;一个少年挑帘进来见她醒了喜道:“师……;娘您醒了?” 法秀师太轻叹一声道:“又是你这小鬼。”石戎一笑走上前低声道:“师太,您投的什么黑店,昨夜那店主要让您去水晶宫养伤,多亏小人碰上才拦了您的佛驾。”法秀师太道:“我已多日没付店钱了,他自然要甩了我这个包袱。你给我服了白云熊胆丸吗?若不是我把天丝绵和伤药都给了你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石戎皱眉道:“不知是什么人伤了师太?”法秀师太二目凶光暴射狠狠的道:“我只要有一口气生入山海关就决不会饶过穆中老儿!”石戎大吃一惊万想不到伤她的竟是镇华山穆中,当下也不敢再问起因为何事了,而法秀师太是因为与穆中联手自幻无影处抢剑谱,到手之后让穆中暗算的,也不愿意和石戎说,两下让过不提。 过了一会法秀又道:“你怎么会在这?”石戎道:“我受朋友所托替他们办一件事路过这里。”他不愿意和法秀师太说的太多,法秀师太一眼就看出来了,道:“我中了穆老儿的混元掌功伤势瘀结在奇经八脉之中,你虽给我服了白云熊胆丸,但亦难全俞,我有个朋友住在卧虎沟,你把我送到那去,以她的内力定能为我打通奇经八脉。”石戎道:“师太说的是鹤笔门的‘白玉鹤侣’吗?”法秀师太点头道:“我与‘云遮日’玉兰花是中表姐妹。”石戎笑道:“这太好了,我正要去卧虎沟,咱们两个到是同路。”下午石戎找了一辆大车把法秀师太放在车中,寻路向卧虎沟而去。 努尔哈赤长出一口气道:“石兄弟言下无虚这白云熊胆丸果真是疗伤圣药,我的内伤已好五分了。”巴雅喇大喜拍手道:“只要大阿珲没事我们就有希望了。”说完忽地想起小弟不由眼圈一红,努尔哈赤猜到他的心思伸手拍拍他道:“你放心小弟绝对没死,也一定死不了。”巴雅喇愕然的道:“可我摸小弟的胸口已无暖意了。”努尔哈赤道:“昨夜来的老道是摩天岭冰祖蔡永吉,他的功夫偏于阴寒,中他一掌之后与死人无二,但实既上却还活着。”巴雅喇想到大哥刚才的样子不由的信了几分,这时图鲁什走了回来,手里抱着大堆枯柴,生起火来,道:“大贝勒你且烤上一烤寒气出了体内也就不冷了。”努尔哈赤虽然知道没用但也总比干挨着要强些便凑过来烤火,图鲁什把一只小野猪扒了皮架上火来烤,努尔哈赤见他情绪不高笑道:“图鲁什;怎么不说话了?” 图鲁什把短刀往地上一丢恨恨的道:“亏俺还自称是‘小李逵’竟连个牛鼻子老道都拼不过,真给李逵爷爷丢脸。”努尔哈赤和巴雅喇看了他那天真的样子均不由放开怀抱大笑不禁,图鲁什老大不高兴的道:“你俩嘲笑俺,俺不跟你们说了。”努尔哈赤忍住笑扯住他道:“图鲁什;你忘了,‘黑旋风’李逵去二仙山请罗真人不也一样吃了牛鼻子的亏吗。”图鲁什眼睛一瞪道:“真的?”巴雅喇笑道:“我大阿珲能倒背《水浒传》他说自然不假。”图鲁什一拍脑袋道:“我说我怎么输给牛鼻子了,原来李逵爷爷也输给过牛鼻子我是‘小李逵’自然更要输了。”大笑不停欢欢喜喜的烤肉去了。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若我们都像他这样就好了。”巴雅喇道:“大阿珲;我们现在穷途没路下一步如何是好啊?”努尔哈哈赤道:“你还记不记得额亦都?”巴雅喇想了想道:“是不是那个偷学黑龙门武功本该处死却被黑龙门掌门鳌千收为弟子,成为黑龙门‘四大金刚’之一的‘门神’?”努尔哈点头道:“就是他。”巴雅喇拍手道:“当年他刺杀铁岭卫参将马龙被李成梁的部下追杀,是大阿珲你救了他,如今他这‘门神’已是辽东第一大胡匪,手下有七、八百条汉子,就连李成梁也拿他没办法,若他肯念着旧情帮咱们一把,石阿珲再顺利的从卧虎沟珠鲁巴颜那里带回大阿珲的人马来,报仇就有望了。”努尔哈道:“听珠鲁巴颜说;额亦都在金州一带吃了刘挺的亏,折了好些人马如今躲在老秃顶山里休养生息呢,有没有没力量帮咱们报仇还不一定,但找到他必竟先有个安身之地,唉;可惜咱们阿玛对他并不看重,若是当日阿玛留他在城中,今天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巴雅喇脸上一红,当日赶走额亦都正是他娘的主意。努尔哈赤忽然嗅到一股糊味回头一看小野猪已然烤得黑了,他双眉一皱跳起来道:“图鲁什呢?”随着他话音一个道士提着图鲁什在一株大树后转了出来。 石戎把法秀师太扶到车辕上坐好道:“这里风凉些比在里面闷着好多了。”法秀师太靠着车门框坐着笑道:“你小子倒真会照顾人,我若真的有你这么儿子就好了。”石戎道:“那您就把我当儿子好了。”法秀师太道:“尼姑若有儿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石戎道:“天兵说句话您别生气,您可一点也不像个尼姑。”法秀师太道:“这倒真应了大师姐的那句话了。咦!”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两匹快马飞一般的过去,法秀师太看见左面马上是一个白袍僧人,不由一惊。石戎双眉一挑道:“师太你认识他们?”原来右面那匹马上的人石戎却认的,正是当初在抚顺城外拦截他和努尔哈赤的‘赛太岁’彭焘。法秀师太点头道:“那和尚是神龙教黄龙坛的使者智上法王。”石戎道:“这智上法王很厉害吗?”法秀师太道:“他俗家姓雷,是武昌明远堂雷家的人,他叛家而出入了黄教,雷家追了他三年竟没杀成他,后来他又盗了黄教的‘天佛珠’交还家中赎罪,跑到辽东入了神龙教,你说他厉不厉害。” 石戎似乎并没听见法秀师太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发愣,半响才大叫道:“是了!”法秀师太吃惊的道:“什么呀?”石戎道:“这智上法王出身于明远堂一定精通机关消息了?”法秀师太道:“正是,明远堂以暗器、毒物、机关消息而闻名,这位智上法王听说当年正是堂中的机关教头。”石戎自言自语的道:“一定是他们发现了佟大侠的家中有机关消息可以藏人,才调他来勘察的。”法秀师太越听越糊涂,石戎却是大感为难,按理他该立即赶回去设法相助佟玄,但法秀师太又离不开人,他正感为难,一阵马蹄声响那两人又回来了,他没去找人家,人家到找上他了。 彭焘用马鞭子一指石戎道:“黄龙使;就是这小子那日救走了佟豹。”黄龙使智上法王看一眼石戎冷笑道:“你自挑手筋脚筋爬到神龙岛去请罪吧。我没工夫理你。”法秀师太冷哼一声道:“法王好大的口气呀。”智上法王这才看见她一惊道:“原来师太在此,难怪这小子竟敢光天化日的在大路上走动。这小子是师太的门人吗?”法秀师太道:“难的法王还认得小尼。我恒山派的名号还镇不住法王,这少年的师门法王却只怕惹不起。”智上法王脸色一变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讲!”石戎道:“我是燕山门下。”法秀疑惑的看一眼他,原来智上法王逃出明远堂就是龙虎山张显庸天师向明远堂主‘四野同震’雷树求的情才免了一死,故而法秀师太想以石戎师门吓退智上法王,却怎么也没想到石戎竟会说自己是燕山门下。 智上法王脸色一缓,他先前听彭焘说起此人是仙露宫门下,虽说石戎又说自己是燕山门他也并不在意,笑道:“那你师父是陆锋还是海昆?”他说的这二人是燕山派正副掌门紫阳真人陆云平、九州圣丐海凤宝的儿子,也是燕山派小一辈的高手,陆、海二人不收弟子故智上法王以为石戎是他们的徒孙。石戎却不屑的道:“陆锋和海昆只不过是我的师侄而已。家师名号上星下月。”智上法王先是大惊随后放声大笑道:“你小子失心疯了不成?星月老人封山三十年了,总不成你娃儿是在娘肚子里和他老人家学的功夫罢。”石戎笑道:“法王说笑了,咱们武林中最重师承,我就算猪油蒙了心也不敢胡说八道啊,在下确是他老人家的徒弟。”这回连法秀师太都一皱眉觉的石戎的谎话太玄,岂不知石戎说的还真就是实话,当年马无尘以《龙虎剑经》向燕山派换《轩辕三奇》,星月老人为了能一道了解‘天干风雷剑’,便亲自出手为石戎打通了任督二脉,石戎乖巧得很一口一个师父叫的老头开心收他做了个记名弟子。 智上法王一拂脑袋道:“好!你既是星月老人的徒弟,那与我正是同辈,我和你交手也不算欺负你。”说着一纵身右手一探用的是少林‘龙爪功’,抓石戎琵琶骨,石戎右手划一圆圈左手在圈中探出手指已触到智上法王手背,智上法王一收手长笑道:“好一招‘指点神州’。”左手一立正是‘少林十八罗汉手’的起手势‘礼拜如来’石戎不敢硬接翻身跃下车辕,脸上却是一红。原来那招‘指点神州’要五指打上对方手背五穴,可石戎出手过慢只点在了智上法王的手背上。智上法王身子掠过车辕,左掌在法秀师太肩上一按长笑道:“原来师太有伤,难怪如此忍让小僧。”法秀师太面色大变怒极出剑,但智上法王早已跃过攻向石戎,彭焘在一旁听智上法王说法秀师太有伤自以为有便宜可占抢上去一掌抓向法秀师太口中还大喊道:“秃尼休的猖狂!”法秀师太气的面上紫气高涨,宝剑一斜指向他笑腰穴,彭焘身子几乎是自行撞上宝剑心中刚惊忖不好,肩井穴又被人一把扣住提起来远远的甩了出去,人一落地狂笑不止。 智上法王一掌逼退石戎转身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少年和一个和尚道:“你们是走路不是?若是,走你们的路好了少管闲事。”少年几步跑到石戎面前猛然一惊,随后两人同时指着对方道:“咦;怎地是你!”智上法王一见他们认识心道:“这小子武功不错,若再加上这和尚和那少年只怕不易打发。”想到这转身要走,和尚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小僧本空,参见法王。”智上法王还了一礼道:“小师兄有事吗?”本空道:“法王既是神龙教中人物小僧无礼想请教三掌。”智上法王道:“何故?”本空道:“若小僧胜了有一句话请教法王。”智上法王道:“如此不能令小师兄失望。请!”本空一抬手道:“失礼。”一掌向智上法王胸前拍去,智上法王也出一掌迎上,二掌未等撞上嘭的一声巨响,本空退后一步,面色一变,智上法王也退了一步道:“‘大明咒’!你是千山弟子,真空有你这样的徒弟大可让千山派坐稳关东三大派的交椅了。”本空一合掌高声道:“阿弥陀佛;小僧输了,余下两掌不敢再请教了,法王请便。”石戎和那少年都奇怪的看着本空心道:“各退一步只是平手,他为何要认输啊?”智上法王却放声大笑道:“好个本空;真言不虚。”本空也一笑道:“了得法王;功逾天台。”法秀师太合掌道:“二位均深得无争之真意,使贫尼领悟良多。”智上法王道:“小僧告退。”转身就走,那少年冷笑一声道:“法王看剑。”一剑刺向他华佗挟脊大穴,他剑法也真了得,一剑之下将华佗挟脊从上至下全笼在剑光之内,智上法王左袖卷起彭焘丢上马去,已解开他身上两处被封之穴,右袖拂开少年宝剑纵身上马与彭焘并辔而去。 第9章山隐刀影月迷剑(3) 本空叹口气道:“他当真了得,只怕合我们三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少年虽不信但心中有事只得抛开了,回手抓住石戎道:“此番你再跑不得了,你夜探佟家究竟是什么来路?”石戎一笑道:“你又是谁?为何也去了佟家?””少年大声道:“?我是佟豹的三弟雅尔哈齐!佟豹现在何处?”石戎不敢相信的道:“你真就是十年前在萨尔浒山丢了的雅尔哈齐?”少年挽起袖子道:“我这里天生一块月牙斑,你看!我大哥究竟在那?你快说啊?”石戎道:“你先说这十年你都那去了?今天又是怎么找到这来的?”石戎心道:“我不知你身上有什么斑,却不要弄错了才好。”雅尔哈齐无奈只得道:“我在萨尔浒与我大哥、二哥失散之后被天龙西宗的德昂法王所救,十年来一直随他学剑,此番家师东来为图伦城主尼堪外兰的母亲祝寿路过董愕部听部首珠鲁巴颜说起才知我两位哥哥的下落,我便找来了。”石戎拍掌笑道:“你大哥没事,你既在此佟大侠可以无虑了!”本空听了上前一步道:“不知佟大侠有何可虑之事?”石戎道:“尊驾是……?”本空道:“佟玄正是家父,小僧俗名佟养性。”石戎大喜道:“你是佟大侠在千山学艺的那个儿子?太好了,有你二人相助就是神龙教主来了也不担心了。” 道士放下图鲁什道:“他还没死只是被我封了穴道,而且只是普通的封穴,并没用独门功夫。”努尔哈赤看一眼他火也似的脸皮,一拱手道:“原来是‘火祖’乔老前辈;失敬,失敬。”道士一摆手道:“不必;论起来我父亲与你师祖算是中表兄弟,你叫我一声师叔好了。”努尔哈赤赶忙改口叫了一声师叔。乔志容找块石头坐下道:“我跟你没什么仇恨,虽然你把老七的胳膊砍了,但他为了收你的小弟为徒已发了毒誓不报仇了,我自然也没必要管他的闲事。但我们摩天岭近十年来全靠着叶赫部来供养,叶赫部的首领卜赛跪在我们摩天岭下求我们老哥几个帮他除了你,你说我们好意思不干吗?”巴雅喇实在忍不住一轮五龙宝刀大声道:“有能耐你就过来杀我们吧!”乔志容看他一眼道:“你若有能耐一样可以过来杀了我。”巴雅喇怒吼一声轮刀就要往上扑,努尔哈赤一把扯住他道:“你少胡闹!乔师叔;你要杀我们,我们不敢反抗你请动手罢。”巴雅喇吃惊的看着努尔哈赤,乔志容则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若这么杀了你们,将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这样罢,你们哥俩一齐上,——他拍开图鲁什的穴道——再加上这夯货,三十招之内我杀不了你们就算了。”图鲁什跳起来自石后抓出双斧大声道:“死牛鼻子老子虽然斗不过你可也不能白让你欺侮。”说完轮斧就要砍,努尔哈赤扯开他道:“三十招太少,三个人太多,就让小侄单独接前辈五十招吧。”乔志容不屑的道:“若你单独出战我十招不胜,放你们走路。”努尔哈向图鲁什、巴雅喇二人低声道:“我若不胜你们两个就分开跑,不必管我。”巴雅喇声音一黯叫道:“大阿珲!”喉头如塞竟说不出话来了,图鲁什则道:“你去罢,无须操心。”原来他已想好了,若努尔哈赤不胜立即上前拼命,故也不多说废话。 努尔哈赤走上前双掌一分亮个‘弯弓射虎’的架子,道:“我是晚辈请您先攻过来好了。”乔志容一皱眉道:“你不用刀?”努尔哈赤笑道:“我知道师叔从不用兵器,我又怎么能用兵器和师叔动手呢。”乔志容冷笑一声道:“好;是个男儿,你既不用兵器我五招之内杀不了你转身就走。”努尔哈赤见他中计心中暗喜道:“那请前辈出招。”乔志容手掌向身侧虚劈一掌,枯草落叶立时焦黑他面有得色的道:“我出招了你来吧。”努尔哈赤回头向巴雅喇道:“这是第一招,计算吧。”说着双掌一轮击向乔志容胸口。 乔志容早已从蔡永吉口中得知努尔哈赤受了内伤,故而才如此托大,他见击来的掌上全然无力,冷笑一声道:“我就受你一掌又能如何。”廷胸抵掌,掌力及胸他只觉一股闷意斗生,方自一惊努尔哈赤的双掌已击在他的胸前,乔志容倒退数步体内血气如潮大喝道:“好小子!”努尔哈赤吐出一口浊气双掌幻出千朵莲花,乔志容心知自己血气翻腾接不下这一掌,反手抽出拂尘在努尔哈双手之间一拂千朵莲花同消,纵身自努尔哈赤头上跃过,脚尖点向努尔哈赤头顶,未等踢到只觉脚上一凉急收腿跃开,方一落地一阵疼意袭来,抬脚看时脚掌破了一道口子,努尔哈手中却多了一柄匕首,乔志容大怒道:“你敢暗算我!”努尔哈赤强压下胸口袭来的一阵巨疼恭敬的道:“是道长先用了兵器,晚辈有几分胆量敢以空手对前辈的拂尘。”乔志容脸上一红一甩手拂尘掷入一棵树中道:“我便不用兵器。”努尔哈赤的匕首收入怀中道:“那我就再空手领教前辈的高招。”巴雅喇开口道:“道长已然三招了。”乔志容怒视他一眼,其实他只攻了一招,可他自重身份无伦如何也不能和一个小孩子去论口。 乔志容双掌一挫立时血红大声道:“两招也取你性命了。”猛的推出一掌,努尔哈赤急速脱下长衣抖的比直卷起枯草败叶荡向掌力,轰的一声枯草败叶似被火炙过一般立时焦黑,有几片还烧了起来,巴雅喇高声喊道:“第四招了。”努尔哈赤连退几步咽下一口瘀血用目光制止住要冲上来的图鲁什,乔志容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大笑一声纵上几步第二掌又推了过来,努尔哈赤集中全身气力,回身抽出匕首在拂尘掷入的树上划过,树应手而倒砸向乔志容,树虽不大乔志容也不敢让它砸着急忙收掌跃开,巴雅喇急声道:“第五招了”努尔哈赤口中鲜血狂喷颓然而退,乔志容眼见功败垂成,那肯放手一脚踢在树上道:“我就放过你!”树上拂尘箭般射向努尔哈赤,巴雅喇闪电似的冲过来大刀一立拂尘撞在刀上,巴雅喇大刀脱手一屁股坐倒在地三窍冒血,指着乔志容道:“你好卑鄙!”图鲁什大吼一声一步上前轮斧就劈,乔志容双手抓住斧刃,热力自斧头经过纯钢斧柄传到图鲁什手上,双手传出一股煳味,但图鲁什并不松手反而向下一压,乔志容双腿竟入地八寸。乔志容怒极借力一甩,图鲁什被抛向空中一头撞向一块巨石,谁知巨石竟像长脚了一般横着跑开一丈,一个又矮又瘦的小老头站在石后伸手在图鲁什头上一抵一转,图鲁什安稳的站住呆楞楞的看着老头。 乔志容暗暗心惊忖道:“我那一掷少说也有一千斤的力道这老儿一手推石一手接人全不费力,只怕武功还在我之上。”小老头掏出一瓶丹药递给图鲁什道:“他们俩人着了火毒,你去把这‘冰天散’给他们服下。”乔志容听了丹药的名称双眉一皱道:“你是‘七宝雷家’的人吗?”小老头唾了一口道:“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说好了五招,你赢不了人家就暗算,传出去也不怕让江湖人笑掉了大牙。”乔志容脸上一红道:“你没看清楚就别胡说,我只向他攻了三招。”小老头更怒直接向他脸上唾去:“啊呸!身为前辈,还是人家师叔竟然跟几个后辈斤斤计较!”乔志容只觉他的唾沫如同铁弹,一偏头躲过大半,少许沾脸又痛又凉,他怒气勃发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小老头在身后抽出一支七尺长大烟袋,铜锅如拳,钢杆玉嘴,一片乌紫之光映人二目,乔志容一惊道:“你是齐远飞齐总镖头?”小老头脸色大变,骂道:“赖皮狗;你找死不成!”乔志容大惑不解道:“你怎么开口伤人?”小老头道:“普天下见我面不叫我一声‘九龙老齐’的比骂我祖宗还不如。你既先骂了我,我自然就要骂你。”乔志哭笑不得重新道:“九龙老齐,我们素无过节,希望你今天也别强出头。”九龙老齐冷冷一笑大烟袋忽的点向他的腹结穴口中大声道:“用你的摩天烈火手。”乔志容一掌拨开道:“九龙老齐;你总不该这么就出手吧!”九龙老齐收回烟袋笑道:“谁说我出手了。——吹一口被乔志容炙过的烟叶——我不过想让你把烟给我点着而已。可惜呀,你和蔡永吉还想找明远堂的人比比冰火掌的功夫,当真是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当初我的烟袋未等递出就已让人家‘四野同震’给点着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打火点烟猛吸一口,张嘴把烟吐向乔志容。 乔志容怒火填膺双掌又是一片血红扫向九龙老齐道:“老匹夫找死!”九龙老齐双手轮动烟袋在头顶晃了一圈大烟袋锅砸向乔志容肩贞穴,二人交手立时一片火热之气横空四射,图鲁什抱了巴雅喇,拖着努尔哈赤连连后退仍觉一股股热浪劈头盖脸的扫来。三几个回合过去,忽听乔志容大吼一声,双掌推出嘭的一声,随后乔志容凄厉的一声长啸落荒而走,九龙老齐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中的烟袋已被震的粉碎,遍地都是碎钢,拳大的烟锅还在,落到那棵倒树上,炙得树上吱吱直响。 努尔哈赤急声道:“老前辈;可是受伤了吗?”九龙老齐摇摇头道:“没有。这杂毛也当真了得,不过他让我伤了督脉三穴没有个一年半载别想再跟人动手了。”努尔哈赤勉力爬起跪倒向九龙老齐道:“老前辈;冒生死之险出手相救,努尔哈赤无以为报只能向您多叩几个响头了。”说完一头磕了下去,图鲁什、巴雅喇也一齐跪下磕头,九龙老齐连忙扶起道:“大贝勒无须如此,小老儿也不过是受人之托。”说着掏出一张纸笺道:“大贝勒请看。”努尔哈赤打开纸笺只见上面写道: “拜上大贝勒努尔哈赤: 令祖、令尊均已过世你当以建州卫大贝勒自居方可收敛人心重复祖业,你身在逃难之中,两个幼弟难以保护,九龙老齐为人忠信可托,你可将巴雅喇、穆尔哈齐两位小贝勒托付与他,一来你可放心大胆做事,二来他两个也能在九龙老齐的门下学些武艺,日后助你成事。 另;‘门神’额亦都现在老秃顶子山东峰老松坳。 龙虎山第三门下虚无形百拜。” 努尔哈赤一脸迷惑的对九龙老齐道:“老前辈;我从不认识这虚大侠,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帮我呀?”九龙老齐笑道:“大贝勒;这老朽就不知道了。老朽受过这位虚二侠的大恩,他说的话老朽必然要办,就不知大贝勒意下如何呀?”努尔哈赤醒悟过来急忙拉过巴雅喇道:“还不向老前辈磕头认师。”巴雅喇听话的磕了三个响头,九龙老齐这回坦然受之,待他磕完大笑道:“老朽到老到老收这么个佳徒又欠了虚二侠一个大人情啊。”说着摸出一柄短剑递给巴雅喇道:“这是师父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巴雅喇道谢接过,努尔哈赤道:“我的小弟弟被蔡永吉强虏去了,只有这个弟弟在身边就请前辈费心教导了。”九龙老齐道:“大贝勒放心,刚才乔志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既然蔡永吉为了你的小弟弟连断臂之仇都不报了,想来令弟必然无碍。噢;对了你的伤势如何?”努尔哈赤忙把‘冰天散’递过去道:“服了老伯给的药后火毒已消,至于内伤小侄这有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倒不要紧。”九龙老齐收了他弟弟做徒弟他说话时也亲近了许多。 九龙老齐道:“‘白云熊胆丸’可以说能治所有内伤,大贝勒既有此物那是不要紧了,这瓶‘冰天散’就送给你了,日后若有白云熊胆丸治不了的内伤将它与白云熊胆丸便可无碍了。大贝勒,你可还有什么要向令弟交待的吗?老朽要走了。”努尔哈赤忙道:“没有了。巴雅喇你跟前辈去罢,记住好好学武,他日好为玛法和阿玛他们报仇。”巴雅喇哭着道:“大阿珲放心,我记下了。”九龙老齐牵了他的小手自向沈阳方向去了。 石戎、本空、雅尔哈齐三个又到了佟家的大门外,法秀师太听了石戎的话自然不肯再去卧虎沟,石戎让她又寄住在那户农家领了本空和雅尔哈齐两个回来,院子仍然没有动静,依雅尔哈齐就要进去,石戎摆手道:“若里面有人岂不打草惊蛇。”本空点头道:“是啊;三弟,你我还是听石兄弟吧。”三人当中雅尔哈齐太小,本空又没有多少江湖经验故石戎俨然是三人的首领。石戎道:“我的轻功好,本空师兄的站功好,不如我站在本空师兄的肩上看看情形,若没动静咱们也不须进去,若有动静再接应也不迟。”本空抢先赞成道:“就这样吧。咳;家父若把秘道机关告诉我,咱们也不用这么费劲了。”当下本空马步扎好,石戎站上去正好比墙头高出半个头,雅尔哈齐则提了剑在一旁看风。 第10章山隐刀影月迷剑(4) 院里没动静但却有人,而却还不止一个人,石戎认识的有智上法王、麒麟手马天风、赛太岁彭焘、蔡元鹏几个,另外还有一个武官打扮的紫面汉子和一个肥大头陀及两个怪老人,一个口唇全无露一口黑牙,一个五官大小不均各提了一支乌黑的令箭站在众人之后。智上法王手里拿了一个细长的竹枝在房子的四壁上敲敲打打,蔡元鹏皱着眉头突然大声道:“法王;这机关不在屋里难道还能在屋外吗?”智上法王回头向他一笑道:“蔡兄如此了解机关消息还找我来干什么?”蔡元鹏大怒但却不敢反勃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马天风一笑打着圆场道:“法王,蔡二弟是因为性佟的小子杀了他大哥,急着找佟老狗报仇才口无遮拦的,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智上法王一边敲个不停一边道:“心急也好,想报仇也罢,如果没本事那最好还是闭嘴。当然要是嘴上的功夫强过手上,那也不用报仇了。”蔡元鹏脸色狰狞的道:“你说什么?”紫面人咳了一声道:“黑龙使;你们黑龙坛下,好有规矩呀。”马天风脸色一沉喝道:“元鹏怎么和黄龙使说话呢!”蔡元鹏强自忍下一口气退后几步,那肥大头陀见了幸灾乐祸的道:“黄龙使你不如把竹枝给这位蔡右使让他为兄报仇好了。”智上法王冷哼一声道:“在下做事的时候望各位能保持安静。”肥大头陀碰了个钉子,但他并不生气只是讪讪一笑。 忽然智上法王一拍手道:“找到了。”竹枝一敲墙上一块青砖道:“这就是机关,只须拨出来暗门自开。”蔡元鹏冷笑一声道:“哼;法王真好本事,我们黑龙坛找了多日都没找到,法王只半个时辰便找到了。”智上法王道:“你们说佟老儿是发现了你们的行踪才没的影,我就料定他是临时在家弄的机关,那最好的方法不外乎就是在墙上再加上一道假壁,可一时之间他那来的及再在屋里开门呢,自然就是在外面弄个门户,你们找了这么多天只是在屋内找自然是找不到了。”彭焘讨好的道:“法王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一定不会有错,就请法王破了他这道门户,咱们进去找那性佟的老狗。”蔡元鹏也清楚智上法王在机关上的手段口气好了一些道:“不错;这性佟的老狗一向不买咱们的帐,若非教主不让伤他我早把这破狗窝给他点了。”智上法王看着他道:“抓人是你们黑龙坛的事,我只是奉命帮你们找找机关,现在机关找到了,我可不想抢你们黑龙坛的功劳,还是请想报仇的人来开门吧。”说完反剪双臂走了开来。蔡元鹏气的鼻子都歪了,心道:“他既然说是新设的机关,只怕也没什么消息。”想到这大声道:“我开就我开!”右手把五行轮护在胸前,左手一把抽出青砖。果真没有暗器但也没有门,蔡元鹏回头向智上法王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听马天风大喝一声:“快躲!”他再想动来不及了,半面墙轰然倒下,尘土过后众人就见蔡元鹏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污血自七窍流出,臭气熏天眼见是不活了。 马天风怒极出手一掌劈向智上法王大吼道:“你为何害他?”智上法王闪身让开道:“我说过没暗器就是没暗器,难道墙倒不倒我也能知道不成。”武官打扮的紫面汉子拦住还想出手的马天风道:“黑龙使;蔡右使虽然死了,但教主一定会奖赏他的,我们若抓不到佟玄一家只怕还不如蔡右使呢。”马天风想了想终于不得不停手道:“智上;黑龙坛为了这事已死了三十多个弟兄了,连左右双使都陪进去了,若这里面再有机关我不会放过你的!”紫面汉子也道:“法王;现在不是玩的时候请你再仔细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机关了。”智上法王也老实了许多,道:“既然二位都不放心贫僧就进去把佟老头子抓出来好了。”说完举步欲进,忽听一个清郎的声音道:“不劳法王大驾,佟某自己出来了。” 墙倒之后露出一条不是很长的甬道,里面有一条布帘挡着,随着话音布帘快速挑起一个文雅的老者走了出来。 智上法王长笑道:“我与佟老先生并不认识,不知老先生怎会知道我的名字。”紫面汉子道:“看来佟老先生已躲在里面听了好一会了。”文雅的老者向马天风一拱手道:“黑龙使;老朽只与阁下见过两次这几位朋友我还都不认识,烦您引见引见。”马天风一指紫面汉子道:“这位青龙使‘紫面星官’裴然,这位黄龙使智上法王,那位是我的副使‘赛太岁’彭焘,那两位是教主的令使;‘黑牙’刘成、‘怪彪’刘实昆仲,这位头陀您虽然没见过但一定长听他的名字,他是青龙副使‘拿鬼头陀’包阎罗。”包阎罗一脸诌笑道:“佟老先生曾经和鹤笔门的白汉白大侠追了小弟半年,今日小弟回拜佟先生不会再失望了吧?”佟玄面色一变冷笑一声道:“好;佟某今日就是死也要领教领教头陀的七十二路大擒拿手。”三年前包阎罗在千山杀了十二个和尚夺走千山龙泉寺镇寺玉佛,佟玄和白汉是千山俗家弟子,出面找他寻仇,没想找了半年也没找着,刚一放松他便与神龙教赤龙使‘血刀’巫天暗杀了白汉,今日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智上法王道:“佟先生;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们,青龙坛下左右双使‘开山力士’马横、‘追风虎’包武已率了二百黑龙坛教众把这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忽的一笑又道:“没想到还是有人溜了进来。”他一抬手高声道:“你们三个还不进来吗。” 一枚金钱正打在石戎的发髻上,石戎苦笑一声自本空身上跳下来道:“看来咱们一来人家就发现了。”雅尔哈齐冷哼一声道:“发现了又怎么样,进去就是了。”本空一见他父亲出来也早已急着进去了,当先带路道:“我等就会会神龙教的高人。”三个一拥而入。佟玄一见本空惊喜交加,他修成大明咒的功夫,按招规矩必要有一个晚辈入寺为僧,佟家第三代只有两个男孩,佟玄把家世交与长兄佟亮的儿子佟养正就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出家了,他万没想到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轻轻一叹道:“好;我能再见你一面,也放心了。三位使者;佟某不知何处得罪了贵教,今日能引得三位使者亲自出手,佟某死可瞑目了。”裴然一笑道:“先生还是误会了,三年前,先生与我家白龙使‘快枪蛇王’朱易轮武,未想不慎中了朱蛇王的黄鳞锦蛇之毒,故我家教主特意让我们三个来请佟先生去一躺神龙岛,一来为先生解毒,二来让朱蛇王向先生陪罪。”马天风道:“不错;我家教主可并没有想伤害佟先生的意思。”佟玄冷哼一声道:“这么说贵教主是好意了。”智上法王一拍手道:“佟先生还真就是不一般一猜就着。”佟玄双眉紧锁道:“若我不去呢?”马天风道:“先生就好行行好吧,老夫奉命请你的女婿没成,还陪上数条人命,弄得我家教主非常不满,佟先生一定不会像令婿那样让我下不了台吧?”佟玄笑道:“你们果真是因为豹儿才来的。好;老夫就跟你走一趟。”众人无不一惊,本空结结巴巴的道:“爹;你,你……。”佟玄瞪他一眼道:“少废话!”这时黑牙刘成突然大声道:“那里面还有人!”原来大家说话之时他一直盯着甬道,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呻吟声。 裴然向甬道内看了一眼道:“里面应该是令爱吧?我家教主也想请佟小姐一同走一躺。”佟玄道:“小女生产在即还是免了罢。”智上法王上前一步合掌一礼道:“免不得,免不得。”佟玄冷笑一声双手抱拳道:“还是免了吧。”两股罡力一撞智上法王身子一晃,佟玄双眉一挑看了他一眼,智上法王笑笑退后几步道:“青龙使;小僧法力不够请先生不动,还是你来罢。”裴然面上带笑道:“好;我就会会佟先生的‘千华掌’。”心中却暗惊道:这老儿好了得啊!中毒不过三年便把内功又练回来了不成?”他向前走了一步,本空在二人中间一横道:“阿弥陀佛;本空愿替父一试青龙使的‘双龙手’。”佟玄又看一眼智上法王道:“养性你退下。”智上法王笑道:“小兄弟,你要愿意的话咱们倒可以把白天未完之事了上一了。”说着一爪抓向本空琵琶骨,本空手搬滕棍,向外一弹,棍梢正打向智上法王的劳宫穴。雅尔哈齐拨剑道:“我来会这贼秃。”下午他输了半招心中不忿,正要找回来呢。包阎罗向前挪动挪动他的大胖身子道:“小朋友,我也是个贼秃你便先来招顾我吧。”雅尔哈齐听到他只是个副使不屑的道:“你还不配,走开。”宝剑一式‘笑指天南’向他左肩一指,包阎罗仍是笑个不停,猛的左掌翻起拍在他剑脊上,右手已锁上雅尔哈齐的手指,雅尔哈齐临危不乱大喝一声身随剑转‘横云断峰’平地转了一圈,手指自然脱困。智上法王大声道:“好!这少年竟能将一招攻势用来解围,已深得剑之灵韵了。包阎罗你好好动手,帮帮黑龙使,除了你只怕黑龙坛没人能拦住这小子了。”马天风冷冷的一哼,走上去双手同出一指雅尔哈齐腹结穴,一指包阎罗的章门穴将二人逼开道:“老夫为黑龙坛出手。”包阎罗笑咪咪的退了回去。 裴然看一眼已然交手的两对道:“在下不想耽搁太多时间,若佟先生不反对咱们走两招吧。”佟玄道:“遵命。若小老儿侥幸赢个一招半式还望青龙使放过小女。”裴然笑道:“佟先生赢了,自当……”话未说完就听一人道:“我先来领教一招!”一人自他头顶飞过,长剑劈风斩下,裴然双手一举当的一声,石戎的宝剑在他手中一对月牙护手钺上一勒而过,护手钺的月牙断了一枝,石戎借力飞去,人连打两个盘旋站在甬道门口道:“佟前辈你可放心与他交手了。”原来他见马天风在动手前向彭焘使个眼色,彭焘便向甬道靠了过来,故冒险来了这么一手。佟玄虽然不认识他,但见他能在‘紫面星官’手中讨个便宜大为放心长笑一声手掌一伸化出无数莲花罩向裴然,‘千华掌’号称能化出一千朵莲花,佟养性早年确已达到了这个水平,如今虽三年苦练却也没这个能耐了,但几百朵莲花还是有的,裴然赞了一声收起双钺以‘双龙手’来会千华掌。 包阎罗一抖手七颗丧门钉打向石戎,刘实、刘成、彭焘同时扑了过来,石戎宝剑一绕二次使用轩辕劲把七颗丧门钉绕成一环抛向刘家兄弟,一掌拍向彭焘,他想先败彭焘,未想刘家兄弟两条令箭一绞七颗丧门钉同时粉碎,二人抢先攻到他面前逼的石戎不得不收回攻向彭焘的一掌全力接他二人一击,犹是如此尚被震的手腕发麻宝剑脱手而出,彭焘趁机在他身侧钻了进去。 佟玄一掌斜拍打在石戎的剑上,宝剑撞墙飞了回去,佟玄的手掌亦被划出一道伤口,石戎探手接剑,一记‘繁星点点’刺向刘家兄弟,这是‘天干风雷剑’的招式,讲究一剑画出天上星、眨眼便都到君前,石戎没那本事但宝剑一画也有五六十颗星星,叮叮当当连环刺在二人的令箭上,这令箭是神龙教主传令的信物,刘家兄弟怕毁了令箭不得不退后几步,石戎回手一记‘幸缚蚩由’抓向彭焘,于此同时一个少年从布帘后面窜出来挥手一刀劈向彭焘,彭焘未等举斧石戎已抓住他的肩贞穴一甩手把他丢出甬道,刘家兄弟大喝一声重又冲了上来。包阎罗跟着冲来,但未进甬道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痛苦的呻吟,他脚下一滞忖道:“佟老儿说他女儿在里面生孩子,我别赶个正好那才倒一世活霉呢。”他看看刘家兄弟已占了上风笑笑退了回来,心道:“这功劳给他们哥俩吧。”自己伏身假做为彭焘解穴。刘家兄弟是神龙教上一代教主的仆人,得上一代教主传授了一路‘化鬼杀手’的功夫,虽说二人分开不过三流角色可一但联手武功岂止增加一倍,若要他们以这手功夫去围穆中、幻无影还不太现实,但对付石戎却轻松得很,加上这兄弟俩脑筋不灵见人就要拼命更逼的石戎一步步向后退去,若非他们怕毁了手中令箭石戎早就伤在二人手下了。 第11章山隐刀影月迷剑(5) 就在此时四周传来一阵喊杀声,大门被撞开一人飞了进来,马天风轻“咦”一声一掌托住他道:“横儿;怎么回事?”来人是他的侄儿青龙左使‘开山力士’马横。马横没等说话雅尔哈齐一剑刺到马天风一反掌将马横托给包阎罗一指弹出正中剑锋,争然一声剑被弹开但马天风的一截指甲也触刃而断,马天风惊异的看看宝剑道:“原来是昆吾剑,你这小子好福气有这样的宝贝。”智上法王一掌震开本空的滕棍道:“你才看清啊,这两个小子使的全是宝剑,青龙使;你看看那小子的剑认的出是什么剑吗?”裴然瞟了一眼放声长吟:“愿请斩马剑,先取佞人头。好宝物!”说话间双掌分开千朵莲花,双手食中二指同时划在佟玄的带脉穴,佟玄脸色一青喉头连连蠕动却呕不血来。裴然向后一步拱手道:“多谢佟先生承让。”这时甬道中又传出一声呻吟,佟玄二目都带了血丝了大吼道:“我便与你拼了。”上前一掌,裴然让过道:“在下的‘双龙手’专伤人奇经八脉,佟先生瘀血在胸再动手只怕要伤身了。”本空一棍逼开智上法王转身道:“小僧替家父接你几招。”一棍扫去,裴然并不取兵器一掌抓住棍头道:“拿来!”本空只觉手心一热,滕棍出手一半,他怒吼一声,‘大明咒’运足又把棍夺了回来,裴然一笑道:“‘千山大明咒’,七成功力你的确可以接我几招。”伸手再抓滕棍,佟玄急道:“别让他抓到。”话音未落智上法王一掌拍到他面前,佟玄不敢接侧身欲让但对方掌上吸力十足竟把他的手掌吸了过去,二掌一触智上法王磨了一磨,佟玄就觉一股大力直入五脏六腑,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裴然见了一叹道:“法王只顾贪功,你这一掌已替他逼出体内瘀血了。”智上法王道:“贫僧知道,我看这老儿犹不停手怕他一条性命伤在青龙使手中,所以帮他一个小忙,他身上连着两次受内伤青龙使还怕我拿不下他吗。佟老儿;你还是收手吧,我们知道你来了援手,但这门外是我神龙教的‘万蛇阵’你认为谁能进来助你。”但佟玄瘀血一经吐出又重能和人动手,智上法王还真不能立刻把他拿下。 这时就听门外包虎喊道:“他们放火烧蛇了!”雅尔哈齐精神大振昆吾宝剑改用大开大合的剑法硬拼,马天风也是姜桂之性老而弥坚,十根手指有如弹琴一般在剑脊上弹个不休,猛听一阵急响,雅尔哈齐手中宝剑飞了出去,马天风一指点在他的神封穴。马天风一指得手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回身就抢昆吾宝剑,谁想包阎罗更快,袈裟一卷把宝剑卷了过来,还没等他抓到手,雅尔哈齐竟然站起来了,纵身过来伸手抢剑,包阎罗虽然不曾提防但他左手快速出手扣住雅尔哈齐的手腕一用力错开腕骨,可雅尔哈齐的手掌也挫上他的左手背,包阎罗就觉手背一麻再看手背黑呼呼肿起一块不由失声道:“毒砂掌!你小子是天龙西宗的门下!”雅尔哈齐口中吼道:“还我宝剑!”第二掌又挫向他右手,包阎罗那能再让他挫到身子一侧一脚踢出,雅尔哈齐虽然在他袈裟上抢过宝剑也中了一脚,被踢的像滚地葫芦似的滚出多远,刚被包阎罗解开穴道的马横看出便宜扑上抢剑,雅尔哈齐剑向上挑一招‘免子斗飞鹰’在他双目上一划而过,马横只觉眼睛一阵巨痛捂着眼睛倒下鬼哭狼嚎的喊道:“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瞎了!”马天风救侄心切不顾宝剑一指扫在雅尔哈齐的紫宫穴,雅尔哈齐被‘凌云指力’撞的又向后一尺,但仍未被封住穴道宝剑一振坐在地上道:“我雅尔哈齐和你们拼了!”马天风扶起侄儿道:“原来你还会天龙南宗的‘闭穴神功’,了得;只怕你是三十年来惟一能学贯天龙两宗的人。” 轰;一声巨响,墙上开了一个窟窿,一个光头大汉自窟窿中钻进来大声道:“谁是雅尔哈齐?”雅尔哈齐借月光看去,虽分别十年仍能认出,不由激动的喊了一声:“二哥!小弟在此!”大汉仔细看看他一把抱住道:“好小子这十年你都在什么地方,想死我了。”雅尔哈齐道:“小弟过会再与兄长说这十年的……小心。”彭焘见他们兄弟只顾说话窜上来轮斧就砍,大汉大脑袋一晃迎上斧头,彭焘直觉手臂一麻虎口出血斧子飞出多远向裴然砸去,裴然沉声道:“来得好!”手掌一推斧头砍向佟玄,本空棍子猛的一个反挑,斧头再次飞去,剁在土壁上,裴然擦本空而过,回手打在他督脉华陀挟脊之上,本空脸色一青等他回过身来却已消尽了,得意的向裴然一笑道:“‘千山大明咒’是蛇岛武功克星,施主相信了罢?”裴然冷哼一声道:“未必。”又是一掌打去。 大汉向佟玄喊道:“师父!我把救兵请来了。”佟玄一边和智上法王动手一边道:“舒尔哈齐;快去护你嫂子!”舒尔哈齐见石戎已有些敌不住刘家兄弟了答应一声就要过去,马天风挡住道:“先过我这一关。”雅尔哈齐道:“二哥;就是他伤了我。”舒尔哈齐听了怒道:“我为你报仇!”一头撞了过去,马天风十指一同弹出,头、指相撞舒尔哈齐一屁股向后坐倒眼前金星乱冒大吼道:“厉害!”马天风更不好过十根手指像断了一般巨疼不休,再难伸直。 包阎罗生怕自己的毒伤发作,缓缓向雅尔哈齐靠过去想抓住他逼出解药,谁想又跳进一人一看见他立时血贯瞳仁,大吼道:“包阎罗还我爹命来。”正是鹤笔门现任掌门‘雾满天’白电,一对鹤嘴判官笔挑向包阎罗期门、章门两处大穴。马天风怒喝道:“包虎!到底来了多少朋友?”随着话音一落门外喊杀声立停,大门推开,包虎被踢了进来,身后一个大汉,手中端一条铁枪向马天风道:“来的是我。”马天风道:“原来是董愕部‘铁枪’珠鲁巴颜部首到了,失敬,失敬。”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手拿双刀道:“神龙教的狗子们看看你们的手下,她身后火把燃起,几百条大汉拿弓箭指着几十个负了伤的黑龙坛弟子。 马天风干咳一声道:“这位一定是厄赫妈妈了,那位是鹤笔门的玉夫人吧?我们神龙教从未开罪过几位,几位何苦与我神龙教为敌呀?”珠鲁巴颜话未出口厄赫斥道:“大哥跟他多什么话,还不动手。”珠鲁巴颜立即抬枪就刺,一句都不肯再说。马天风从来不使兵器而今双手被舒尔哈齐的脑袋震得发木根本没法和珠鲁巴颜交手,让珠鲁巴颜扎得跟个猴一样来回乱蹦,这厄赫本名其木格,是哲陈部主达冷的女儿,达冷与董愕部老部首额勒吉是长白派唯一的一对女真弟子,亲如兄弟,达冷因病早夭临死前把女儿和部中事务全部托付给额勒吉,其木格自幼性如烈火,由额勒吉做主把她许配哈达部首王台的次子阿鲁,谁想阿鲁是个色中恶鬼未等成亲先养情妇,其木格知道了之后一怒之下把阿鲁和他的情妇从被窝里抓出来暴打一顿,把那个情妇扔进了辽河,阿鲁让没过门的媳妇打了一顿连羞带气一股火得病死了,这一来其木格便得了个厄赫妈妈的外号,女真话就是恶女人,几乎所有认得她的人都这么叫,她也不以为杵,反把本名丢了。 白电道:“夫人;先助佟叔。”玉兰花一分手中一对短剑冲上来向智上法王后心就刺,口中道:“剑来了。”裴然一掌拍向她的手腕对智上法王道:“咱们换换。”智上法王身如游鱼擦佟玄而过袈裟到手似一面软墙一般挡住本空。裴然双手左右一划,佟玄、玉兰花只觉胸口一闷险些呕吐出来,佟玄惊道:“‘百诞掌!’白夫人他掌上有毒千万屏住呼息。” “他掌上有毒又怎地!我来也。”一声娇喝厄赫赶到,双刀一挥智上法王的袈裟立时成了三片,随后双刀砍向裴然,裴然只觉她这刀法平凡扑实,但除了硬接硬架却又全无办法,无奈取出双钺连挡三刀,人也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再看钺口也多了三个缺口,裴然心中惊慎忖道:“她那日月双刀最多不过七斤来沉,我这对护手钺一柄就是十八斤竟会被她砍出三个缺口。”佟养性缓了一缓重振余力道:“养性把棍给我,老夫领教领教青龙使的双钺。”本空把大棍丢给佟玄双掌摆个分水势,道:“我会会法王的龙爪功。”佟玄一棍打向裴然口中道:“劳烦其木格姑娘先护小女。”厄赫听到甬道中传来呻吟之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她见佟氏父子与玉兰花合战裴然和智上法王,一时半刻到也不至输了便放心大胆的向甬道走去。此时石戎已抵不住刘家兄弟了,一跌步退入布帘后面,一个女子尖叫一声,石戎心道:“若让这两条老狗进来我有何面目再见佟大哥。”大喝一声:“我跟你们拼了!”剑尖幻出一个小球向外一点,刘家兄弟令箭一合一同来挡,但小球一闪既没,刘家兄弟刚要再向前进就见一个硕大无比的光球冲了过来,哥俩急合令箭,一声巨响,二人的令箭同时给穿了一个大洞,吓得二人急忙退回去,石戎一歪身子倒在帘旁,他用这一招叫‘日月争辉’是‘天干风雷剑’的保命剑法,他内力不足强行运用此时就觉胸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双腿软的再也站不住了。刘家兄弟见了笑道:“看你这回还有什么本事。”又要向前闯,忽听身后道:“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刀随声到二人只觉头皮一凉再用手摸头发全都没了,厄赫就在二人惊愕之中自他们身后挤了过来,双刀一指二人道:“给我滚出去。”挥手一刀,刘家兄弟令箭一挡立被砍断厄赫一人赏他们一脚给踢了出去,回身看见石戎又是一脚道:“你也给我出去。”风风火火的挑帘进去。石戎自布帘下面看见一双绣鞋迎上厄赫欣慰的道:“厄赫姐姐你来了!”石戎忖道:“原来里面还有一个女子。”就听厄赫道:“你们三个小子出去。”布帘一挑三个小孩鱼贯而出,厄赫向石戎道:“你去烧水。”石戎急忙爬了起来,转了两转才想起来问那三个小孩一句:“何处烧水?”一个稍大些的少年指指墙角道:“那就能烧。”石戎顺他手指看去就见在暗处有一个简易的灶子忙过去往锅里舀了水烧了起来。 布帘后面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好容易水烧开了石戎舀了一桶提到帘前一个病歪歪的女子来取却怎么也拿不动,厄赫心急的道:“蠢货你就不能送进来。”石戎无奈只的送了进来,低着头又急急退了回去。过了一会就听见里面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随后厄赫欣喜的道:“生了!是个女娃娃。”三个小孩同时欢呼雀跃,厄赫喜滋滋的抱了那女孩儿出来道:“你们几个也来见见小妹妹。”三个小孩一拥而上围着品头轮足,厄赫向外瞟了一眼就见佟家父子被裴然和智上法王逼的左支右拙,虽有玉兰花在旁相助也不济事,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孩子往石戎怀里一塞道:“抱着。”提双刀冲了出去,先奔裴然,谁想裴然已想好了如何应付,双钺左盘右旋在她头上转个不停不让她攻出手来,十分攻势中倒有七分都攻向厄赫,若论招数巧妙厄赫自然远不如裴然。三个人竟一同陷入苦斗之中,这时石戎把孩子交还回去也冲了出来,以四人之力才和裴然打成平手。 舒尔哈齐清醒清醒轮大刀冲了上来,智上法王一抖手一只扁钻出手打在舒尔哈齐的脑门上,叭的一声扁钻飞起舒尔哈齐脑袋上不过多了个白点,智上法王则向裴然道:“扯活了吧。”没等裴然答应有一位已经跑了。 马天风躲了三十来枪终让珠鲁巴颜一枪扎在大腿上,怪叫一声上房就走,珠鲁巴颜一摆手道:“放箭!”立时数百支羽箭射向马天风,马天风扯下上衣连挥带打闯了出去,珠鲁巴颜也不追他向裴然靠了过来。 裴然大吼一声双钺脱手围着众人打了一个转,逼开圈子,双手自滕棍下穿过扣住佟玄紫宫穴,把佟玄举起在空中一舞,智上法王配合他的动作甩手打出数十颗飞煌石二人冲开包围圈向包阎罗靠过去。 本空急声道:“放下我爹。”和舒尔哈齐就要冲过去,石戎扯住二人道:“青龙使;放下佟大侠你们可以自行离去。”裴然看一眼仍在苦斗的白电和包阎罗冷笑一声道:“叫一个主事的说话。”厄赫气的破口大骂,珠鲁巴颜劝住她对玉兰花道:“白夫人;请你让白大侠先停下来。”玉兰花过去分开白电和包阎罗,石戎道:“青龙使;我们保证,只要你们放下佟大侠,我们今日决不再向几位出手,几位也可以把你们的手下带走。”厄赫急道:“你凭什么做主!放了他们几个就不错了。”珠鲁巴颜劝道:“小妹;我们留下那些废物还要给他们饭吃,莫若放了。”石戎也道:“是啊;董鄂、哲陈二部牛羊满山也用不着再弄些猪来养啊。”厄赫这才没话说道:“让他们把蛇药留下,总不能咱们的手下让他们的毒蛇给药死。”智上法王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这买卖我们做了。”掏出一个瓷瓶丢过去,向裴然使个眼色道:“我们走罢。”裴然放下佟玄道:“佟大侠;在下失礼,教主一定再会让人来向佟大侠陪罪的。”说完率着教众离去。 本空和舒尔哈齐围着佟玄询问伤势,石戎取出‘白云熊胆丸’喂佟玄服下,回身对珠鲁巴颜道:“部主;天快亮了,咱们闹了一夜天亮之后沈阳总兵邓子龙一定会派人来察看,我们不如现在就走,免的麻烦。”珠鲁巴颜深以为然,和厄赫、白电商量一下,让人找来大车把刚生产的佟氏和舒尔哈齐的夫人东佳氏以及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次子代善,和舒尔哈齐的儿子阿敏,加上受伤的佟玄、雅尔哈齐一齐装上车,向卧虎沟而去。 第12章山隐刀影月迷剑(6) 图鲁什背着努尔哈赤向山上走去,秋雨一滴滴的打在他们身上,忽然图鲁什站住侧耳听了听道:“有人。”努尔哈赤道:“放下我。”话音未落几个短打扮的壮汉在两旁闪了出来,其中一个向身后大声道:“告诉首领我们碰上两个溜子。”图鲁什放下努尔哈赤抽出双斧道:“你们是谁的手下?知不知道额亦都?”几个汉子也抽出兵器但并不回答图鲁什,只是站在那监视着他们,过了一会一个黑脸虬髯大汉大笑着从树后走了出来,边走边道:“我正听到锦毛虎抓及时雨你们就碰上溜子了,让我看看是不是好朋友,若不是咱们也学学梁山好汉吃一回人心醒酒汤。”努尔哈赤看见他后开心的笑道:“人心醒酒汤只怕你是吃不成了,那有锦毛虎吃及时雨的道理。”那人仔细看看努尔哈赤惊喜的道:“大贝子!真的是你。”跑过来抱着努尔哈赤一通乱摇,又向图鲁什肩上打了一拳道:“你这奴才也来了。”图鲁什也乐呵呵的道:“黑炭头;你比以前更肥了许多。”这个大汉正是他们要找的‘门神’额亦都。 三人在林中席地而坐额亦都道:“我再让你们见一个人。去;把说书先生请来。”一个小伙子快步跑去,图鲁什道:“我们为了找你已跑了七八个山头了,现在书听不听倒不要紧,这肚子却是要找些东西来填了。”额亦都道:“有干肉和饼子,还有烧酒,让他们给取来就是了。”过了一会几个人抬了一幅软床过来,努尔哈赤见了一步跳起扶住软床激动的道:“贝和齐怎么是你?”贝和齐也是异常兴奋抓着努尔哈赤的手道:“大阿珲;小弟终又见着你了。”额亦都道:“那日我在山下打围看见一个不知死的在苦苦追他,便把他接上山来。”贝和齐道:“若非额亦都小弟这条命就没了。只是这两天他天天逼着我给他讲书,险些又把我累死。”努尔哈赤道:“若非你讲书只怕今日也没有锦毛虎会及时雨了。”二人说笑之中眼里都怀有隐痛,谁也不愿先提起家事,额亦都摆手让手下退去,四个人在林中闷闷喝着烧酒,好一会贝和齐才道:“大阿珲;家中当真……?”努尔哈赤点点头,贝和齐二目含泪恨恨捶了自己一拳,努尔哈赤道:“觉尔察、阿哈阿洛、尼麻喇、章甲四城皆都降了,而咱们赫图阿拉只有一家无事,那乐库死于乱军之中但他儿子义苏却因为和莫格鲁的女儿成亲而活了下来,现在已是赫图阿拉的巡城官了。”努尔哈赤说的那四城都爱新觉罗家族,上辈与觉昌安都是兄弟,如今竟无一人肯为他们这一支出头。 图鲁什喝口酒怒唾一口道:“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小人。”额亦都喝口酒道:“大贝子……”图鲁什插口道:“不是大贝子而是大贝勒,如今赫图阿拉城爱新觉罗一姓惟有这一个大贝勒了。”额亦都道:“对;应该是大贝勒,大贝勒;我额亦都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我就再买给你了,明天咱们就点兵下山找尼堪外兰和莫格鲁的晦气去。”努尔哈赤思忖片刻慢慢的摇了摇头,图鲁什、贝和齐一怔,同时开口,“为何不去?” 努尔哈赤站起来走了两步道:“额亦都;你现在手下能有三百人?”额亦都道:“二百八十五人。”努尔哈赤道:“莫格鲁手里最少有一千精兵,若把五城人马合在一起能达到三千,咱们就算能打下赫图阿拉也不会再留下多少人了,又怎么面对尼堪外兰。”图鲁什道:“你不是让那个姓石的小子去请珠鲁巴颜了吗。”贝和齐道:“那不就够了吗,珠鲁巴颜手中掌握董鄂、哲陈两部能凑到近一千精兵,加上额亦都的人马还怕报不了仇吗。”努尔哈赤道:“若只为报仇那就无须人马,只凭我这一口刀纵是千军万马我也杀得进去,冲得出来。” 三个人互相对望一眼额亦都道:“大贝勒;你的心里怎么想的说给我们听听。”努尔哈赤道:“咱们辽东这块土地,共有三位英雄兴起于此,创立勃海国的大祚荣,建立契丹王朝的耶律阿保机,以及我女真族大英雄完颜阿骨打,他们把我们辽东各族合为一体雄立天东,驰骋中原,使我们不至受汉人的欺侮,可今天;我辽东各族如同一盘散沙任人驱使,我玛法、外公、阿玛无一不是被明朝的官吏害死的,他们索要供奉,逼勒金银,但有不满便可将我部族化为齑粉,咱们只找尼堪外兰这么一个明人走狗报仇其不舍本求末。”额亦都咬牙切齿的道:“我钮祜禄氏就是因为献海东青不及而至灭族之祸,我阿玛、额娘都残死在马龙那条老狗的手里。”努尔哈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学成武艺之后闯入铁岭卫手刃了那条老狗,可你钮祜禄氏如今只剩下这么几百人你觉得你算报了仇了吗?”额亦都咕嘟嘟喝下一大碗酒跳起来道:“大贝勒;把你的心思都说出吧!”努尔哈赤道:“像辽、金太祖那样的伟业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到,但我听我岳父讲过一个故事,说党项族首领李元昊亡命西北终为党项人开了一国,使党项百姓不受宋朝的压迫,我们为什么不能呢?那怕就象大祚荣一样开国外之国,与明朝分庭抗礼也至少不必受那许多窝囊气。” 额亦都手拍项下道:“不错;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以碌碌而终,我额亦都奔走江湖只为伸这一口不平气,今日我愿将这一腔血尽付与你,便是火里;亦火里去,水里;亦水里去。”贝和齐一笑道:“刚听水浒就把玩小七的话拿来了。”图鲁什也跳起来道:“我不会像黑炭头那样闹文,但水浒还是听过的,我记的‘黑旋风’说过一句话,终身是宋江的小鬼,俺便也终身做你大贝勒的小鬼好了。”努尔哈赤激动的抓住二人的手道:“好;就让我们同生共死,新开一翻天地。” 贝和齐看着他三个半响才道:“那我们就不报仇了?”努尔哈赤道:“仇自然要报,而且还要报的轰轰烈烈,否则无人会看重我们。”额亦都道:“大贝勒既有这番雄心咱们就要从长计议了。”努尔哈赤示意他们坐下道:“我在佟家庄的时候就与珠鲁巴颜定下了与明朝作个对头的血盟,并且在暗中招了一些好汉藏在他的部中,他接到我的书信后一定会设法赶来与我会合,但这点人马还远远不够,而且我们又没有任何人支持,所以我想设法多结交些人,以便出手就是雷霆一击。”贝和齐道:“谈何容易,原本依附我们的建州六部苏克苏浒、浑河、王甲、鸭绿江、瓦尔喀、库尔哈,均已反叛,我们惶惶如丧家之犬,谁又肯来帮我们呀。”额亦都沉吟着道:“大贝勒听说过费英东吗?”努尔哈赤道:你们“黑龙门‘四大金刚’之首,苏完部主索尔果的大儿子,我小时候与他还是密友呢,一同去长白山挖过人参。”额亦都道:“我这位大师兄从黑龙门学成武功回家之后,便做了坐地分脏的强盗头子,现在苏完城一带七八股绺子都奉他为首,他也是久有雄心,若能说动,就不算那七八股悍匪苏完部还有近两千精兵呢。”努尔哈赤在道:“若你出面不知能否说动与他?”额亦都道:“在‘四大金刚’里以我小师弟叶克书和我大师兄最好,我跟他……。”图鲁什纳闷的道:“什么鸟‘四大金刚’?都是谁呀?”努尔哈赤、贝和齐二人一齐笑道:“骂得好。”额亦都知他粗鲁也不生气道:“这‘四大金刚’指的是黑龙门四位嫡传弟子,分别是苏完部的‘赤发灵官’费英东、库尔喀部的‘活鬼’扬古利、尼玛察部的‘玉面勇存孝’叶克书再加我这个钮祜禄部的‘门神’,其中以我年纪最大,其次是扬古利、费英东,叶克书年纪最小,但武功最好,费英东入门最早故而是大师兄,往下是我、扬古利和叶克书。”图鲁什这才明白道:“那都是好汉,咱们把他们都找来,还怕成不了大事。”努尔哈赤笑道:“只怕他们看不起咱们,不肯来。”图鲁什一瞪牛眼道:“不来时我找上门去给他们一板斧。”额亦都笑道:“他们若听了此话只怕个个都飞一般的来了,谁又敢让你老兄找上门去。”图鲁什听了大为得意也是笑个不止。四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努尔哈赤三人先留在山上养伤,并等待石戎的消息,额亦都则下山去嘉木瑚寨他姑父穆通阿处商借军马,努尔哈赤伤势一好便赶去与他会合同往苏完城见费英东。 石戎和雅尔哈齐两个离了卧虎沟混出沈阳,在抚顺关外找家饭铺饱吃一顿后石戎道:“三弟你我就在此分手吧。你去图伦城千万万事小心,不可让尼堪外兰知道你的身份。”雅尔哈齐道:“家师现在尼堪外兰处为上宾,我自从萨尔浒山与两个哥哥失散以来一直跟着师父,名为师徒,实不异于父子,尼堪外兰就是知道我的身份碍着我师父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石戎道:“贤弟还是万事小心的好,尼堪外兰把你们兄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是不敢当令师面害你也会暗中下手的。”雅尔哈齐道:“哥哥放心,我自会小心。你去老秃顶子山也要一切小心,见了我大哥后千万将我的消息告诉他。”石戎道:“我会的。”雅尔哈齐拱拱手向抚顺关口而去,石戎目送他走远之后自去找个店铺睡到天晚,才出来绕过抚顺关,直接向大秃顶子山赶去。 月色朦胧,秋风萧瑟,一上山路,崎岖不平,好在石戎来时走的就是这条路还算熟悉,走了三个时辰左右,石戎找块山石坐下,取出干粮来吃了,休息了一会再往前走,鸡声一起方才找个隐蔽的地方躺下,心道:“我小睡片刻再起来赶路,中午时分就能赶到与努尔哈赤相约的老石沟了。”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就听一阵脚步声响,刚要起来,早有人窜到身前明晃晃的刀剑抵在他的胸口大喝一声:“别动!” 石戎暗自叫苦心道:“千万别是尼堪外兰找来了!”脸上却嘻皮笑脸的道:“众位大王小人不动,不动。”一人斥道:“胡说什么!”另一个却道:“此人好像在那见过。”石戎心下一沉忖道:“凡见过我的几乎没有好人,他们头上没辫子莫不是神龙教的不成?”他正胡思乱想就见一个少年走过来看他一眼道:“咦,你不是九龙老齐的师弟吗?”正是四公子李如梓。 石戎跳起来道:“是四公子啊。”李如梓略一拱手道:“前番见面未曾请问阁下贵姓高名,失礼了。”石戎道:“在下姓石名戎草字天兵。”李如梓道:“阁下那天说要到仙露宫去见夏道长怎么还在这一带呀?”石戎苦笑道:“我那日在抚顺城未见到我师兄便想直接去仙露宫,可万没想到关外的女真鞑子竟在前面不远处火并起来,我不敢走只好躲了几天,可一直也不见平静,只好从这山路绕过去了,却未想有缘又与公子相会。”李如梓倒剪双手道:“阁下是京城人不知怎会有幸拜在夏道长门下的?”石戎笑道:“说来也是凑巧,我舅父是北京白云观的主持,十年前夏道长在京城我舅父处做客,恰好小可也在白云观,听舅父说起夏道长是武林前辈便死赖活赖的求舅父出面说情,请夏道长收我做了个记名弟子。”李如梓点头道:“原来如此,石兄好运气。”石戎听他改了称呼知道谎话已成真了,心里一块石头才落地了。 李如梓一眼看到石戎放在石头上的宝剑顺手抄起一面往外抽剑一边道:“前番未见石兄带剑,这口……,尚方斩马剑!阁下这口剑从何处来的?”他话音一变他的手下重又将刀剑举了起来。石戎尴尬的一笑道:“四公子认得这口剑?前日小可自鞑子城下过有一个鞑子受了伤,身上带了这口剑小可见了一时起意便……。”李如梓大喜道:“那人左耳是不是残缺一块?”石戎点头道:“正是。公子认的他吗?”李如梓笑道:“他是钦犯。”石戎如释重负的道:“若如此小可也不用担心了。”李如梓听他话音猜他必是将受伤逃走的贝和齐给杀了,别说贝和齐正是他要追杀的人便不是汉人杀了一个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把宝剑还给石戎道:“石兄初到东北便除了一个钦犯日后我报与家父定为石兄请功。”石戎一脸喜色伏身道:“小可先谢过四公子了。”忙又道:“这柄剑就当是小可呈于四公子的礼物吧。”李如梓见他如此乖巧更是高兴道:“若石兄有意不如留此呈与家父,也显出石兄一份功劳。”石戎本就没真心给他趁机收回宝剑道:“多谢公子指点。” 第13章山隐刀影月迷剑(7) 李如梓挥手让手下退开歇息,自与石戎坐在石戎躺过的大石旁,心道:“那贝和齐也是建州有名的武士,听尼堪外兰讲他虽受伤也只是些皮肉伤,此人能杀人夺剑武功必是不低,我正是用人之际何不让他跟我走一躺。”想到这向石戎道:“石兄一身武功怎地身无功名啊?”石戎一笑道:“小可虽有心求取功名只是无处可求啊。”李如梓道:“若石兄不嫌小弟无能便与小弟走一躺如何,事后大了不敢说补升个千总、把总什么的决不是难事。”石戎大喜道:“小人早有此意,只是不敢开口,若能得公子提协实小人之幸也。”他试探着问道:“不知公子有什么事要小人效劳啊?”李如梓笑道:“哥哥适才说鞑子火并,其实那是家父用计使一支鞑子去攻另一支鞑子,小弟正是奉了家父之命与那新任的鞑子都督尼堪外兰会合一齐去老秃顶子山扫除漏网余贼的。”石戎心头一震忖道:“没想才几天工夫他们便已找到努尔哈赤藏身之所了。我若与他同走暗中必可相助努尔哈赤等人,但若见了尼堪外兰这把戏便穿了。”他正胡思乱想李如梓取过一套带头罩的黑衣来道:“我们不可露了身份,让鞑子留了口实,以免引起边衅。”石戎暗笑还故意问道:“那连尼堪外兰城主也不能以真面目相见吗?”李如梓道:“尼堪外兰城主倒不用避讳,但人多嘴杂还是不以真面目相见的好。”石戎欣喜过望,急忙把黑衣穿上,连头套都套好了,李如梓只道他为人机密心中更是喜欢,那想道他是怕让人认出来。 天一方亮就见山下来了一伙人,领头是个彪形大汉,看见李如梓等人加快脚步眨眼到了跟前,一拱手道:“那位是四公子?”李如梓身上穿的是一身红色带面套的紧身衣,走上一步道:“你是谁?怎么尼堪外兰都督没来?”大汉道:“小人巴东,尼堪外兰都督是我阿玛,他亲率了七百人从东面上大秃顶子山了,额亦都的人马现在老松坳一带,小人特来带路。”李如梓点点头道:“有劳少城主了。”巴东让人带过马来,请李如梓等人上马在他的带领下赶往老松坳。 中午时分他们赶到老松坳,就见尼堪外兰、莫格鲁二人和一个大喇嘛愁眉苦脸的在松下坐着,几百名兵士四下乱搜,跟没头苍蝇一般,一旁暗处还安放着三十几具尸体,远远的看见他们没精打采的站起来见礼,李如梓皱着眉头,尽量客气的道:“大都督、莫格鲁城主这是怎么回事?”尼堪外兰叹口气低头不语,莫格鲁道:“回四公子,我们昨天就到了这,搜寻一天一无所或,可一入夜那努尔哈赤便带人像鬼一般钻了出来,我们一来无备,二来夜深迷途不但没抓到他反而被他伤了三十几个手下。”李如梓暗骂一帮饭桶但对尼堪外兰他还是很有礼貌道:“大都督也不必太过烦脑,咱们从长计议总有办法对付努尔哈赤。”尼堪外兰道:“我们和议了一上午也没个主意,如今四公子来了,还请四公子作主。”李如梓看一眼站在尼堪外兰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大喇嘛道:“这位是……?”莫格鲁忙道:“这位是天龙西宗的高手德昂法王,与大都督是方外之交,此番恰逢其会特来相助。”李如梓、石戎二人都是一动,李如梓心道:“听说此人武功绝伦倒要好生结交。”上前拱手道:“有法王在此何愁大事不成。”石戎却是好奇心道:“原来他就是雅尔哈齐的师父。”不由多看了几眼。 德昂法王合十一礼道:“贫僧无能不过听命奔走,一切大事还要公子拿主意。”他不知道李如梓的身份,见他头上蒙着面罩,尼堪外兰和莫格鲁两个却异常恭敬故也不敢失礼。李如梓眯着眼睛向四下望望,咳嗽一声道:“努尔哈既然能来偷袭那一定不会走的太远,难道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吗?”尼堪外兰苦笑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一带乱山横叠如若不知道路就是派上一万精兵也没用,我们虽说年年都在这一带打猎,可并不十分熟悉这的道路,而努尔哈赤五岁就在这山里乱窜,额亦都、图鲁什两个更是山里生山里长,他们要躲起来咱们想找那太不容易了。李如梓想了想道:“这么说只有他打咱们,没有咱们打他的了?”“也不然。”一人口音嘶哑的说道,李如梓随声望去就见一个弓腰曲背的老者在帐篷中走了出来,李如梓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安费扬古先生。”石戎向人群后面躲了躲,那日安费扬古在都督府门前的威势至今仍令他心中战栗。 尼堪外兰不大看的起安费扬古,冷笑一声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莫格鲁却对他礼貌有加道:“先生若能用计擒住努尔哈赤可谓是我建州五城的大功臣了。”安费扬古看一眼李如梓道:“四公子,既然努尔哈赤杀我等之心不死,那于其捕风捉影倒不如守株待兔。”李如梓想了想道:“唉呀!若非先生我们皆在鼓里了。”安费扬古半闭双眼走过众人道:“不敢,不敢。”擦过石戎身边轻赞一声:“好剑。”声音不大但已吓得石戎心胆欲裂,见他随际走过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李如梓拉过尼堪外兰和莫格鲁道:“咱们与其无目地的乱搜还不如白天虚张声势,夜晚理伏来个瓮中捉鳖。”尼堪外兰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道:“就听四公子的。”李如梓道:“今夜我守正东,安费扬古先生在正南,德昂法王在正西,大都督在正北,莫格鲁城主居中调度。二位看怎么样?”莫格鲁道:“怎好叫四公子独守一方,我在正东,请四公子居中。”尼堪外兰明白李如梓嫌莫格鲁是草包,所以才亲守正东,便笑道:“四公子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办吧,莫格鲁城主不必再争了。”莫格鲁借坡下驴,其实若真让他独守一方他也不敢。 于是白天由巴东带人大张旗鼓的搜索,入夜五人各带了二十名弓箭手、二十名刀斧手埋伏,但直至天亮也没个动静,第二天李如梓四人商量半日猜努尔哈赤必是前夜来了,怕他们有防备才没敢来,不如今夜再等,尼堪外兰虽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其它办法,而且虽空守了一夜但不曾有人员折损到也合算,当下巴东带人又胡乱搜了一天,入夜仍旧埋伏,三更时分就听见中营一片大乱,四人急忙带人赶了过去,就见莫格鲁在几个护卫的拥护之下战战兢兢的指挥着人四下搜索,安费扬古干咳一声道:“不知城主为何惊慌?”莫格鲁话都说不清了,结结巴巴的道:“一个……一个人……。”李如梓一挥手道:“若有人不可能这么快逃走。你当真看清了吗?”莫格鲁道:“一个白影……我刚躺下,一个白影……。”话音未落德昂法王在帐外进来大袖一卷道:“是这个嘛?”一只小白兔瑟瑟发抖的缩在他的手里,李如梓大为恼火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一边走一边道:“薛子平、薛子安你们留下保护莫格鲁城主,别再让獐狐鼠兔什么的吓到城主。”他的两个手下答应一声站到莫格鲁身后,尼堪外兰大感丢脸叹着气走了,一夜过去竟再无事。 第二天几个人凑在一起重新商议,尼堪外兰道:“我看努尔哈赤必然是看透了我们的计策,不如改守株待兔为天罗地网满山搜寻逼他出来。”安费扬古闭着双眼道:“除非大都督调来十万精兵,否则缘木求鱼只能白费力气。”李如梓冷哼一声道:“哼;我不信努尔哈赤有那么大本事,能识破我们的计策。”莫格鲁道:“别说没有十万大兵就是有也不管用啊。”尼堪外兰对他那幅窝囊样大为不满,怒斥道:“那怎么办?难道任他胡作非为不成。哼!若不是为了替你斩草除根我们又何苦跑到这来费事。”莫格鲁大为不满但又不敢对尼堪外兰无礼转头看了一眼李如梓,他女儿是李成梁的侍妾,谋夺建州卫全是他和老李家联系的,此时他希望李如梓替他找些面子,李如梓却连理都没埋他自顾向安费扬古道:“先生以为当如何。” 安费扬古道:“老朽以为今日移营,人马搜到何处便在何处扎营,招样埋伏,不过老朽今夜便不参与埋伏了。”尼堪外兰道:“先生要上那去?”安费扬古一笑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李如梓思忖片刻道:“就依安费扬古先生之计。”大家再无话说各自行事,这一天向西搜了五十多里,当夜就在这扎营,入夜仍旧埋伏,由巴东顶替安费扬古,李如梓又命他两个师兄裴锦裴秀两个帮助他。 三更时分巴东有些顶不住了,这几天一直是他领人四下搜索,晚上再守夜自然发困,他看一眼裴锦裴秀就见这两位也是半睡不醒,原来连着空守三天他们也乏了,一不在李鹏如梓身边乐得偷赖,巴东心道:“他们睡得我为何睡不得。”吩咐手下留神自己也躺下睡了,他的手下自然上行下效。 四更时分就听见一声怪吼一条大汉脱得赤条条的手执一对大斧带着二十几个人冲了过来,巴东的手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已被砍死五六个了,巴东急忙跳起来好在是在外面睡觉不脱衣服,抄了一口刀便向大汉迎去,月光下认出正是图鲁什。 图鲁什左手斧子一挥巴东的大刀脱手飞去,右手斧子跟上就劈,裴锦裴秀一起赶到四支鹤笔齐举方驾住大斧,巴东可没他阿玛的本事扭头就跑,裴氏兄弟鹤笔分点图鲁什四处穴道,图鲁什双斧向怀中一合四支笔一起磕开,鹤笔比一般的笔头要大,此番正吃了大的苦处让图鲁什看的一清二楚。这时两旁火光起处德昂法王和李如梓一起带人赶了过来。图鲁什冷笑一声打个呼哨招呼了手下就走,李如梓铁青着脸就追,李成梁的徒弟高士达劝道:“四公子;只怕他们有诈啊。”李如梓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饭桶,只怕他不来,来了还怕他有诈。”只顾去追,高士达无奈跟上,石戎也紧紧跟在李如梓身后。 图鲁什他们一跑分成了多少股,追的人也跑散了,李如梓追了一会,再找图鲁什踪影皆无,可刚一站住图鲁什等人又猛然自树影石后杀了出来砍了几个人便走,李如梓气疯了心挥着双笔紧追不放,连过四五个山角忽然高士达一把扯住他道:“四公子不能再追了!咱们的人都跟丢了!”李如梓一回头只见十步之外石戎一人缓缓跟来,再往后五十几步是自己的两个手下,大盗出身的牛石头金大刚除此再没别人了,他一共带了七个手下,加上石戎是八个,派出去四个身边只有这四人了,李如梓一犹豫心道:“牛金二人武功不高,若是落了埋伏只怕……。”刚想到这就听前面有人大笑道:“哈、哈、哈……李四公子,佟豹等你多时了!”李如梓双眉一挑道:“是努尔哈赤!”他对石戎喊一声:“你等他二人一步。”随声冲了过去,高士达不敢怠慢也跟了过去。 石戎站住左手执剑右手玩弄着一柄小匕首,牛金二人赶过来问道:“公子呢?”石戎道:“公子发现叛贼了,让我等你们一步。”牛金二人浆糊脑袋也不想自己的本事一听发现了叛贼生怕误了功劳也不听完抢过石戎便追。石戎等他们走了一会身子一动宝剑一送撞在牛石头后心至阳穴上,然后身子紧帖金大刚手一扬匕首射出把牛石头钉在地上,金大刚大惊失色退后一步挥刀要砍,石戎宝剑帖到他的喉下一按蹦簧宝剑跳出抹进他的喉中,金大刚瞪大了双眼向后退了下去。 李如梓、高士达又往前追了半里多地就见一堆篝火处,努尔哈赤倚树而坐左腿抬起蹬住另一条树干,右腿半屈膝上放着他那口五龙宝刀,双手举着一个大皮袋不住的在往嘴里灌酒,看见他二人过来放下皮袋一抹胡子上的酒珠道:“那个是四公子?见了我还藏头藏尾不成。”李如梓一把扯下面罩道:“四公子在此!”努尔哈赤看他一眼笑道:“哼;若你爹派如松、如柏甚或如桦来,都不会上当,只有你才会来找死。”李如梓也冷哼一声道:“我会看不出你的雕虫小技,我不是上当是来杀你的。”努尔哈赤重又捧起皮袋大饮,一口气把酒喝个精光把皮袋远远丢开道:“好;我给你个机会。”抄起大刀一刀劈向高士达,胸前门户大开,李如梓双笔一挥点向他滑肉门,但笔还未到大刀带着风声又转而向他劈来,李如梓双笔急收十字花向外封挡,可大刀重又劈向高士达把高士达的刀头劈落。 努尔哈赤鄙夷的笑道:“四公子新创武功以十字花杀人吗?”说话间大刀又到,高士达大声道:“休伤四公子。”也挥出一刀,他的刀比努尔哈赤略慢但速度也相当惊人了,努尔哈赤刀翻回来驾住高士达的刀,左手外送一支铁葫芦抵住李如梓的双笔,李如梓一声怪叫把二十三路仙鹤笔的功夫施展开来点打努尔哈赤三十六大穴位,高士达也知道生死系与一线拼命舞刀牵制努尔哈赤,但努尔哈赤的刀上劲力四溢,二人几乎站不住脚不由同时暗暗叫苦。李如梓更是后悔忖道:“我忘了这贼鞑子有大明咒的功夫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追来。”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有人悠闲的道:“要不要我帮忙啊?”随声望去就见石戎去了面罩倚在树傍不时的在篝火中取出什么来吃,李如梓被刀风逼得说不出话来暗骂道:“废话,此时不用难不成等我死了才要你出手吗。”努尔哈赤倒开口道:“你只管歇着好了,劳你走了那么远的路我心里已大为过意不去了,那火里烤的是熊肉,你尝尝味道怎样。”石戎只顾吃话也不说。 李如梓却吼一声,脑袋嗡嗡直响,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努尔哈赤能躲过两天的伏击,出击能这么准确,原来都是这小子搞的鬼,他猛攻两笔逼开努尔哈赤大叫着冲向石戎,直攻到石戎面前石戎也没动,眼看两笔要点上了,石戎一侧身双手同时抓出一起扣住李如梓的脉门,他这手‘幸缚赤由’便是彭焘也躲不过何况李如梓。 第14章山隐刀影月迷剑(8) 高士达一个人更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努尔哈赤劈出十六刀,他只接住了十三刀,另外三刀把他的头发、胡子、眉毛一齐剃光,努尔哈赤一掌打飞他手中劈剩一半的断刀道:“别以为我是用宝刀赢你!”又是一刀,高士达就觉得头上一凉,努尔哈赤的刀停在他面前他借月光看见两片嘴唇、上下眼皮、左右耳垂、加上鼻子尖一齐流血,高士达吓得心胆俱烈转身就跑,努尔哈赤一边向石戎走去一边大笑道:“我若杀你只怕脏了我的刀。”高士达听了只道逃得一命,谁想图鲁什在一旁闪出来大吼道:“你黑爹不怕脏了双斧!”大斧子一轮把他两条胳膊齐肩劈落。 李如梓本来还在努力往回夺着双笔,一听高士达死了手上不由的一软,石戎冷笑一声双手一扭,李如梓两个腕子一齐脱臼,他手上一痛竟脱口喊道:“救命!”努尔哈赤禁不住莞尔一笑道:“四公子再叫大声些说不定真有神仙来救你。”他话音未落石戎惊声道:“哥哥小心!”一道疾风扑向他的身后,努尔哈赤本能的回刀欲劈,石戎却大声道:“接住!”努尔哈赤想都没想丢下刀回手一抱,正好抱住图鲁什。 安费扬古身如飞箭自他头上划过在李如梓背后轻拍一掌,石戎就觉双臂麻软不由自主的放开李如梓,安费扬古提了李如梓又向后飞去,努尔哈赤已经丢下图鲁什不及抓刀,双掌幻出一朵莲花推向安费扬古,安费扬古手上绿光一闪碧玉尺在莲花气团上一点人又飞起一丈来高,石戎右手握住剑柄,左手一推剑鞘,剑鞘飞打安费扬古紫宫穴,安费扬古玉尺在手心平着跳出一寸打在剑鞘的尖上,努尔哈赤趁机捡起五龙宝刀也平转着卷向安费扬古的腰间,安费扬古提着李如梓的左手轻颤袖口中又跳出一支玉尺立在刀上,他食中两指夹着玉尺整个身子竟借力停在努尔哈赤的刀面,不等努尔哈赤变招玉尺一划缓慢飞去,越飞越低最后平平站住,大口的咳了起来,李如梓则早吓得晕了过去。 石戎刚要追过去努尔哈赤挥臂拦住道:“先生好本事。”安费扬古也不答话慢慢退去,努尔哈赤长出一口气道:“这老儿好生了得!若非他身有宿疾只怕不会这样轻易退走。”石戎道:“哥哥;我们也快走吧,一会安费扬古非领人来不可。”努尔哈赤道:“正是。图鲁什你去喊上贝和齐咱们在桦树头见面。”图鲁什撒开腿就跑,努尔哈赤和石戎领着二十几个人拣小路而走,东绕西转一边走一边扫清脚印,转了能有几个时辰方到了桦树头,这桦树头方园十八里尽是参天古桦人往里一钻十万大军也别想找到。 努尔哈赤每隔十五步留一个人放哨,设了十二个哨位,其它人都躲在树林里,努尔哈赤和石戎二人找了个地方歇下,努尔哈赤把小铁葫芦打开递给石戎笑道:“来;喝一口;多亏你了。”话音未落图鲁什、贝和齐也带人来了,每个人腰上都别着两三颗人头,图鲁什笑道:“二贝勒他们可杀过瘾了。”贝和齐道:“我们躲在树林里拿长枪标死了能有七十来人,若非尼堪外兰急着接应李如梓绝不至于吃这个亏。”努尔哈赤道:“今日第一大功臣便是石兄弟,若非他暗中通信咱们不要说胜这一仗,只怕早落入人家的陷井了。” 石戎一脸茫然的道:“小弟确是想在暗中帮着哥哥,所以才混入李如梓的手下,可我并没见到你们啊。”努尔哈赤一愕道:“若不是贤弟难道还有别人不成?”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张纸柬道:“你看。”石戎接过来打开借火光看去,就见上面写着:“前有埋伏,若想突袭三日之后。”石戎沉吟道:“这不是我的笔迹。”努尔哈赤道:“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笔迹。我问你;你有没有一个师叔叫虚无形?”石戎双眉一挑道:“有;不过听我师父说我这个师叔从来没上过龙虎山,是天师张显庸私下教的一个弟子,尽得张显庸的真传,比救过我们的幻无影还历害。”努尔哈赤一抖手又掏出一张纸柬道:“你再看看这个。”石戎接过来一看正是九龙老齐给努尔哈赤的那张字柬,努尔哈赤道:“我就不清楚令师叔为什么要帮我。”石戎想了半天道:“龙虎山的人做事向来怪异诡秘谁也说不清他们做事的道理,既然我这位师叔愿意帮你那你也就别再想这个事了。”努尔哈赤道:“咱们欠下令师叔一个人情,日后不知如何补报。”贝和齐道:“日后见了自然要设法补报,先听石兄弟说说见珠鲁巴颜的情况吧。”努尔哈赤也急但却并不催促石戎只是笑而不语。 石戎笑嘻嘻的道:“哥哥;我不但见到了珠鲁巴颜还见到了一个你作梦也想不到的人。”努尔哈赤道:“噢;是谁?”石戎道:“雅尔哈齐。”努尔哈赤一下跳了起来,脑袋撞在树枝上道:“当真!”石戎把他按下把前往佟家庄的事说了一遍,努尔哈赤越听越激动,越听越生气等石戎说完一拳擂在桦树之上,骂道:“日后我必血洗神龙教!”贝和齐道:“大哥;别怒,此仇日后必报。”图鲁什道:“何用日后,黑爹现在就去把那神龙教的人劈成肉饼。”努尔哈赤冷静一下一摆手制止住图鲁什向石戎道:“家岳看了我的信怎么说?”石戎道:“佟大侠看了信只说了一句他没错看你,便让我回来了,倒是令弟舒尔哈齐让我告诉你他和你那些手下不日就会赶来。”贝和齐和图鲁什听了一齐欢呼,努尔哈赤则仅是一笑道:“你跟我说说雅尔哈齐的事。”石戎道:“令弟十五年德昂法王的在教导下遍学天龙三宗成了一个绝顶剑手,是自五代之后唯一兼通天龙三宗的人,他现在有一个汉名叫祝庆,绰号‘闪电剑’。我让他去图伦城了,有他在那里做内应咱们就可以对尼堪外兰了如指掌了。” 努尔哈赤欣慰的长出一口气道:“我在千华门下,舒尔哈齐在金顶门下,雅尔哈齐在天龙门下十五年来都成人了。”贝和齐想到当日他弟兄三人被赶出家的样子心下一酸,急忙扭过头去不让努尔哈赤看见他的泪水。石戎也明白努尔哈赤心里难过岔开话头道:“图鲁什;那位是‘门神’额亦都寨主,你且与我引见引见。”图鲁什一裂大嘴道:“他又不在我怎么给你引见。”努尔哈赤这才把额亦都去嘉木瑚寨他姑父穆通阿处商借军马的事说了,石戎想想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乔装前往嘉木瑚寨与他会合再一同前往苏完城见费英东。”努尔哈赤道:“我也这么想,但尼堪外兰虽在山里不能将我们怎样,山外却是他的天下,我们一步也走不得呀。” “走不得前山若后山有人接应你们不就可以脱险了吗。”四个人一齐跳了起来,一个一身白衣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四个人的身后,四个人竟全无觉察。 努尔哈赤历声道:“你是谁?”图鲁什二话不说轮斧就劈,白衣人左掌一托一团白气状若猛虎,半身直立两支前爪指向图鲁什的二臂,图鲁什只觉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双斧竟劈不下成了,贝和齐急抖大枪刺向白衣人的肋部,白衣人右手又托出一团白气虎口含住枪尖,大枪急速的打转贝和齐想松手但怎么也松不开,努尔哈赤头一次看见这么奇妙的武功,简直呆住了,不敢上前拱手欲言,石戎抢先道:“弟子见过二师叔。”伏身拜倒。白衣人双掌一推贝和齐、图鲁什二人一齐坐倒,图鲁什还想再上,努尔哈赤拦住他深施一礼道:“您就是虚前辈吗?”白衣人扶起努尔哈赤道:“大贝勒免礼。”说的与幻无影一样都是纯正的南方官话。 虚无形围着石戎来回转了一圈,笑道:“老三果然言下无虚,是个成事的孩子。起来吧。”石戎这才起来心中暗道:“若你和姓幻的知道是我杀了丁无声不知是不是还如此和颜悦色的和我说话。”虚无形道:“你一眼就能认出十二辰倚天掌,那你一定看完老三给你的两部经书了?”石戎道:“弟子己能背诵了。”虚无形不信的道:“背来我听。”石戎道:“是。子夜阴晦,故而行鼠,非奇非偶,故而不方……”他竟不歇气的背了四页,子时经几希背完,虚无形越听越惊一挥手阻止他再背下去,努尔哈赤、贝和齐、图鲁什三个则一头雾水心道:“这鬼话连篇也是武功秘籍不成。却不知道这正是龙虎山‘十二辰倚天掌’的口决。虚无形向石戎道:“你既以能背诵,万当勤加练习日后再见我是要考问的。石戎嘴里答应心里叫苦,原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若说到下苦功夫练武却是毅力欠佳。 虚无形向努尔哈赤道:“大贝勒;你们爱新觉罗家也不是都真心降于尼堪外兰了,尼麻喇城的觉罗拜山就是假意投降暂避其锋,你们大可去他那躲避,等着和珠鲁巴颜会合。”贝和齐皱眉道:“我们有二百多人如何混得出去呀。”虚无形道:“我自有办法,尽管放心。”努尔哈赤大为感激的道:“晚辈屡得前辈相助,恩情之重努尔哈赤何以为报。”虚无形叹口气道:“我得令祖无私回护方有今日,些许小事不过以求心安罢了。”说着在怀里取出一支令牌交给努尔哈赤道:“这是尼堪外兰的令牌,你们向南小云口,那里是尼堪外兰的侄子桑古里有此令牌应该不难混出。”说完转身要走,图鲁什急道:“你先别走!”虚无形站住眼内含笑看着他,图鲁什伏身跪倒口中道:“你救过我们多少次,我却拿斧子砍你若不磕几个头图鲁什心里过意不去。”说完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虚无形笑意更盛在怀里取出一个小铁筒来,道:“受你几个头我且送你个小玩意吧。这是明远堂雷家做的喷石筒拿了玩吧。”说着递给图鲁什并把使用方法告诉他,喜的图鲁什没入脚处拿在手里玩个不住。虚无形向努尔哈赤一拱手自顾去了。努尔哈赤等人不再休息招集手下,穿过桦树林向老秃顶子山南面小云口而去。 第15章嫦娥正待有人怜(1) 长长秋草淹没了马蹄,努尔哈赤头上戴着青布包巾,穿着箭衣,皮搭膊、铁护腕、快靴,腰间挂着一个大皮酒壶,手下垂着短铁锥,虬髯剃净坐在马上更显得无比精神,他这一身在明末以然很少有人穿着了,非是厂卫便是世家子弟才如此打扮,身后石戎则点黄了面皮一条大辫盘在脖子上,鹿皮的小袄,腰间别着一条三节棍,背上背着弓箭,手里提着猎叉,骑一匹烈马一幅女真猎人的模样,坐在马上放眼远望笑道:“再往前就是女真腹地了,说汉话的少了,哥哥要装做听不懂才是。”努尔哈赤道:“我装不懂容易你装懂可就不容易了。”石戎道:“小弟不用装本来就懂。我在仙露宫住了十年,每日里打交道都是女真、蒙古、赫哲、鄂伦春的信徒故不但懂得女真话,便是蒙古、赫哲、鄂伦春话也一样能懂能说。”努尔哈赤点头道:“若非天意只怕我无遇贤弟之福啊。”石戎回头看看道:“不知舒尔哈齐他们能不能和贝和齐他们碰上?”努尔哈赤知他不愿听自己多说谢意,故意岔开便也一笑不再提起。 二人又走片刻努尔哈赤忽道:“贤弟,你看。”石戎顺他马鞭指处看去就见远处一座大木寨拦在前方,寨前旗号模乎看不太清,石戎沉思道:“看这木寨形式应该是临时的,寨前不见兵士像是狩猎或放牧用的寨子。”努尔哈赤赞许的道:“贤弟果然对关外生活了如指掌,所言不差。”石戎道:“太好了,若恰逢其会你我今夜不愁食宿了。”努尔哈赤却勒住马看了好半响沉声道:“只怕你我不能过去。”石戎一怔道:“怎么……?”努尔指着旗号道:“若我没看错那应该是图伦城的旗号。”石戎又看了看旗号道:“小弟看那旗号并不真切,哥哥怎能一口咬定那就是图伦城的旗号呢?”努尔哈赤道:“贤弟有所不知,我们建州三卫说起来都是一族,其中左卫原有六城,由我玛法兄弟六人分掌,后来河洛噶善城被王台所破,莫格鲁是那一城的后裔我祖父垂怜就把他接到赫图阿拉了,谁想……,唉。另外图伦、古埒、萨尔浒、宁古塔等则是三姓后人,所以建州三卫旗号都有相通之处,本族人只要看到挂法便能知道是那一城的人了。”石戎道:“既如此你我绕路而行。”二人拨转马头刚要走就听见轰雷也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努尔哈赤惊呼道:“快下马避开,这是放牧的马群回来了。”石戎知道若骑着马在马群回途的路上非让马群裹走不可,急忙下马扯了两匹马躲在路角,过了一会就见万马如潮奔驰而来,铁蹄敲得山响未近身前耳已如聋除了如鼓一般的马蹄声什么也听不见了。努尔哈赤幼年曾随祖父放牧指挥万匹好马往来驱驰,十五年来虽然从不曾离开过马匹但像这样万马奔腾的场面却再也没见过,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盯着一匹匹好马眼中放光了,石戎却只顾控制自家那蠢蠢欲动的两匹劣马根本就没看马群。 紧跟着马群的是牧马的人,四十几条大汉骑在马上挥动着套马鞭杆,中间拥着一个少女,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袍,立起的双领触到耳下,两条长长的东珠耳琏随着马匹的颠动一会隐到领内一会跳到领外,乌云也似的头发梳成许多条小辫或散在脑后或垂在两鬓,苹果般的脸庞因为兴奋而红通通的带着笑意,一对大大的酒涡让她显得活泼而俏皮,骑着一匹桃红色的高头大马,左手抓着肋下的刀柄,右手挥着一条紫红色玛瑙柄的豹皮马鞭,轻快而又舒意的跑在队伍的前面,不时的用马鞭随意的轻轻击打着前面的马儿,青春和活力充满了她的全身,似乎孩童一样的纯真和已然成熟的诱惑一齐出现在她的身上。二十五岁的努尔哈赤头一次感受到了美丽的冲击,心中涌出一股在妻子面前未曾有过的激动。 马群渐近寨口,石戎欲扯努尔哈赤离去,却见努尔哈赤呆呆望着马群竟不知何故的向木寨走过去,石戎急忙松开马缰跑上一步扯住他,努尔哈赤好象还没有清醒不知所似的看了石戎一眼,突然嗖的一声,石戎惊觉的扯了努尔哈赤卧倒,一支响箭自二人头上射过,战士的本性让二人立时警醒,闪电般的跃起,就见两队人马旋风般赶到,一条黑大汉赤着上身,马鞍上横担一条精铁狼牙棒手中舞着套马鞭竿套住头马就走,马群立即混乱,四十几条大汉一边往回赶马一边拔刀来抢头马,这时候另一队人冲了过来,一阵乱箭把四十几条大汉射下一半,然后摘下兵器冲上来砍杀,寨子里头的人想冲出来,但先前抢马的一伙人早已将寨门堵上了,乱箭如雨似的向寨中射去。 努尔哈赤道:“是活阎王王兀堂的人!”石戎点头道:“正是;那个套走头马的便是王兀堂最亲信的勇士赵锁罗骨。此事与我等无干,你我趁乱快走。”努尔哈赤却不动弹,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少女,心情甚为紧张,就见少女并不慌乱抽出弯刀一边迎敌一边指挥手下保护马匹,这两队人马目标好像就是夺马每个人都抢了两匹甚或两匹以上的马匹,被套走的马并不肯就范不住的挣扎故而他们行动甚为不便,少女一马纵到赵锁罗骨的身边一刀斩断套马索,头马一得自由一声长嘶呼唤着马群向寨中奔去,赵锁罗骨外号‘猛霹雳’性如烈火可他却没向少女进攻反而又向头马扑去,努尔哈赤见了失声道:“不好!王兀堂不是要马,而是攻寨子。”石戎纳闷的看着他心道:“王兀堂便是把这里烧成白地也不与你相干呢,你急什么。” 这时寨子里的人也已冲了出来,赵锁罗骨的人合而为一仍然拼死抢夺马匹,少女他们已占了上风抢夺之中便已离开了寨门。就在这时又有两队人杀了出来,左手一人手执阔刀呼喊着冲向寨门正是辽东马匪的首领号称‘活阎王’的王兀堂,几乎与他出击的同时另一小队人马也围住少女等人,领队正是王兀堂的军师佟马儿,赵锁罗骨也放弃马匹反杀回来,少女这一队人立时就像被大海包围的小舟一样没于人群之中,那一点粉红时隐时现。努尔哈赤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猛的跳上战马道:“好兄弟你等我一等。”催马杀入人群之中,石戎惊异莫名但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冒险急忙追了上来。 努尔哈赤飞马到了少女身边赵锁罗骨正好一棒横扫而至努尔哈赤左臂一托少女腰骨少女向后趟在马上大棍几乎贴着少女的脸庞擦过,少女快速坐起回手一刀斩向努尔哈赤,她可不知道努尔哈赤是来帮谁的,而且若非努尔哈赤她自觉这一刀定能劈到赵锁罗骨。努尔哈赤万想不到少女会劈他一刀急忙一足离镫一字般立在马侧,少女的刀劈在马鞍上,马儿负痛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赵锁罗骨已圈回马来一棒向努尔哈赤砸去,努尔哈赤左袖中手椎跳出在棒上一点二人力气相仿但努尔哈赤无处借力向马下倒去,此时马的两只蹄子一齐落下,努尔哈赤一把扯住马肚子下面的肚带人半屈着躲入马腹两只马蹄子呯的一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而起,赵锁罗骨第二棒跟着砸到,努尔哈赤人如飞鸟自马腹下穿出跃上少女的坐马,赵锁罗骨一棒打在努尔哈赤的马脊上马惨叫一声倒下。 少女一发觉努尔哈赤上了自己的马吓得尖叫一声操控坐骑要把努尔哈赤摔下去,努尔哈赤紧紧搂住她的纤腰道:“别怕我来帮你。”手椎跳出压在赵锁罗骨的棒上道:“砍他。”那知少女一句也没听进去一刀划向努尔哈赤搂腰的左臂,努尔哈赤赶快收手,赵锁罗骨趁机抽出棒来,再次砸来,努尔哈已没有招架的能力但这回少女却挥刀劈向赵锁罗骨,赵锁罗骨一个不防险些被她劈中气的哇哇怪叫实在弄不明的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王兀堂的人马久经训练远非图伦城这些狩猎兵丁可比片刻已将寨门处的兵丁杀散,冲进寨门,一个壮汉飞马出寨大声道:“阿伦爷爷来了!什么人竟敢来我图伦城的寨子捣乱?活腻了不成!”王兀堂见了轮手中的金背阔刀像半座山一样劈下去口中道:“阎王爷到了!”大刀把阿伦手中的枪杆劈断顺势劈进阿伦的头盔别在他里面的九层牛皮帽上,王兀堂猛劲向外一掰头盔裂开刀尖划下阿伦的一只耳朵,阿伦三魂吓丢一半拨马就跑,王兀堂当先冲进寨门,佟马儿见了也带人涌进寨子,只留下赵锁罗骨手下二十来人围住努尔哈赤、粉衣少女和几个仍在死战的兵丁,匪徒们如潮水般的挤进寨子,想进去的或者不想进去的都被挤了进去。 此时寨中一人纵马而出手中一条浑铁三股叉大声道:“我在此!谁敢无礼!”王兀堂看他一眼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叶赫小狗!你先过来老子打发你上路。”此人是叶赫部主卜赛的小弟布扬古,与长兄卜赛,二兄纳林布禄并称叶赫三杰。 布扬古的铁叉指向王兀堂,刀叉一碰叮当乱响,叉盘子晃个不停,就在此时布扬古身后六名叶赫勇士护着一匹红马自王兀堂左侧冲出,布扬古向王兀堂一笑道:“在下不陪了。”纵马而过,王兀堂也不拦他只是长笑道:“布扬古!你也不想想你家阎王爷干什么来了!”话音一落佟马儿高声道:“射!”羽箭连射,六名叶赫勇士被射的如筛子一般摔下马去,红马身中七箭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而马上的是一个一身白色长袍,白纱罩面只露两只眼睛在外的少女,她显然马术不高,红马人立而起她控制不住向马下倒去,布扬古、王兀堂、佟马儿三人同时一声惊呼:“护住她!”一名叶赫勇士强自撑起手中枪杆在少女腰间一托少女落马之势稍缓布扬古一马赶到把少女扯上他的战马,同时一声惨叫响起,那名叶赫勇士竟被布扬古的战马活活踩死。 布扬古拨马要走,谁想少女竟在马上一跃而下,扑在那名叶赫勇士身上用一双细纱裹住的小手抚在他的尸身上口中嘟嘟嚷嚷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此时王兀堂在前,佟马儿在后已将她和布扬古围住,佟马儿奸笑道:“布扬古,你忘了尼堪外兰的女儿是有名的活菩萨,岂能不顾自己的救命恩人而随你逃命啊。”布扬古脸色略白抖抖手中的铁叉道:“你们谁敢过来!”口气虽凶气势先且惧了。 王兀堂道:“先把欣然格格掺起来!”他身后转出他的儿子八当哈,下马向少女走去,布扬古铁叉一摆高声道:“狗才敢尔!”王兀堂的大刀往他叉上一架道:“八当哈过去!”八当哈未等向前就听人群之中有人道:“我来了。”哗啦一声一根三节棍自人群中笔直而出,棍头打向八当哈的头盖,随着棍子一人自人群而出,抱起少女自王兀堂、布扬古二人中间而过,一柄短刀从少女手中飞出射向王兀堂,乌马儿一拱手道:“谢了。”原来少女拿了短刀要寻短见,却被来人一掌震飞。王兀堂则又惊又怒侧身让过短刀大声道:“是谁!?”那人手一抖,三节棍变打头为打膝刚刚躲过一棍的八当哈来不及再躲被一棍打倒,布扬古几乎在八当哈倒下的同时跳下马用两根叉子尖的空档处别住八当哈的脖子大声道:“王兀堂你敢再动!” 石戎半抱少女立与马后,右手搭在少女肩上,外人自不知道他一直扣着少女的肩贞穴,只道少女自己让他抱着,不由都暗奇,“此人是谁,竟与一向矜持的欣然格格如此熟络?”石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笑嘻嘻的向王兀堂道:“老阎王威风八面,未想令公子却如此不济,真让老阎王丢尽脸面啊?”王兀堂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惹我王兀堂?”石戎道:“在下是尼堪外兰城主的冤家,二位鹟蚌相争使我渔人得利。”布扬古大吃一惊道:“你不是图伦城的人?”王兀堂冷笑一声道:“蠢货!你的美人已落入他人之手还不放开我儿子。”石戎急道:“若放了在下手掌用力只怕香消玉殒。”布扬古气的手脚冰凉,但此时此地就是石戎不用欣然格格威胁他,他也不敢放开八当哈。 石戎慢步向寨中走去,边走边道:“请布扬古公子千万不要放开八当哈,不然我无法保证欣然格格的安全。噢;老阎王要是想追来也可以,只怕无人看护,布扬古公子一时冲动伤了令郎。”王兀堂道:“哼;老子手下有都是人,还怕他不成。”石戎道:“既如此老阎王就追来呀。”王兀堂还真不敢追过去,佟马儿贴到他身前轻声道:“他出不了寨,大王不必担心跑了他,还是想先办法救少主才是。”王兀堂知他说的有理,但全无办法救下儿子,又不干心让石戎走了,一双眼睛盯着石戎,目送他进了寨子。 努尔哈赤见众人都进了寨子,更加不在意赵锁罗骨,一手托住少女,一手短椎护着身子指挥少女用刀砍赵锁罗骨,这时候少女也已知道他是友非敌,放心大胆的向赵锁罗骨砍去,两个人一个防守一个进攻弄得赵锁罗骨怪叫连天却毫无办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喽罗跑进去向王兀堂说了赵锁罗骨的情况,佟马儿看一眼还按着八当哈的布扬古向王兀堂轻声道:“外面那个少女是布扬古的妹妹孟古,咱们拿了她来换少主。”王兀堂点点头向布扬古道:“公子不嫌累就请看着犬子吧。”转身就走,几个大头目在他受意下围成一圈盯着布扬古。 第16章嫦娥正待有人怜(2) 王兀堂等人走出寨子就见一个龙形大汉和叶赫部第一美女孟古一马双骑像玩游戏一样逗弄着赵锁罗骨,王兀堂大吼一声:“把这小子围起来!赵锁罗骨退下来!”十八名射手围住努尔哈赤,赵锁罗骨拨马退开,王兀堂提马向前几步道:“那小子!把你手中的孟古格格放下,老子让你滚!”努尔哈赤并不打理王兀堂向少女道:“你叫孟古?是卜赛的长妹?”少女不回答他只是盯着十八射手道:“现在怎么办?”努尔哈赤一笑道:“怕什么,便再多些也不放在我眼中。”说着取下皮酒葫芦喝一口酒回头找找石戎心道:“我先走了,想来石兄弟也不会有事。”佟马儿见王兀堂说完了对方全不当回事干咳一声道:“朋友,你若不是叶赫部或图伦城的人就没必要管这件闲事,还是放手吧……。”努尔哈赤放声长笑皮酒葫芦在手,酒线如箭喷射而出,他手腕一动皮酒葫芦转了半圆,十八名射手中十人眼睛中酒惨叫一声丢了弓箭捂着眼睛哀嚎,努尔哈赤一催马电射而走,经过射手身边夺下一幅弓箭,冲了出去。 佟马儿几乎与努尔哈赤的行动同时喊出:“射!”余下八名射手手中的箭一齐射出,箭一出弦有快有慢,可努尔哈赤但只回手一一敲落,他人在马上一侧身道:“看我的箭!”弓开满月,箭发奔雷八名射手同时落马,王兀堂赞一声:“好箭!”也射出一箭,努尔哈赤取一箭上弦把弓弦略微一拧随后射出,箭在空中打着转迎上王兀堂的箭,两根箭簇撞的火花乱冒,努尔哈赤第二箭又到将两箭劈开后飞到王兀堂面前落下。 王兀堂看着努尔哈赤跑远道:“此人有这等射术、马技绝非汉人。”佟马儿道:“追上去,拿下他,不管他是谁绝不能让他入图伦城或叶赫部。”赵锁罗骨道:“我去!”一招手一队人随他追了下去,佟马儿道:“赵锁罗骨抓不回来他,我去吧。”王兀堂点头道:“不能活擒就杀了他!”佟马儿答应一声也追了下去。 王兀堂重新回到寨子就见地上倒着两个大头目的尸体,而布扬古和八当哈却没了,惊怒的吼道:“怎么回事?”一个大头目道:“您一出去那小子就在寨厅中说;“布扬古你还不进来吗?”布扬古就扯了少主往里走,他们两个刚想阻拦就被那小子给射死了。”王兀堂冷笑一声道:“你们怕死就让布扬古扯着少主进了寨厅,对不对?”那个大头目道:“小的不是怕死,只是那小子箭法太好,我们怕伤了少主。”王兀堂知道他手下的人都些亡命之徒,绝不会为了怕死而袖手旁观,可他又不相信今天一天能碰上两个神箭手,走过去低头看看神色不由一变,两个头目中箭之处都在两眉之间鼻骨之上,便拿尺子量也量不出差误。他轻声道:“好哇,我王兀堂纵横三十年今天终于碰上对手了。” 一阵混乱,他的另一个手下松塔押着阿伦从外面进来道:“大王这小子让我拿住了。”王兀堂看一眼阿伦计上心头向阿伦一笑道:“些番全拜托于你了。”阿伦一脸谄笑的道:“大王但有用小人处尽管吩咐。”王兀堂扯着他的辫子拉到寨厅门口道:“这是图伦城主的侄子,你们把老夫的儿子放出来,不然老夫就活剐了他。”说完一脚把阿伦踹倒从绑腿上抽出一把匕首割了阿伦的另一只耳朵穿在刀上甩手掷入厅内。 寨厅之中石戎靠窗而立,那位欣然格格已被解开穴道低着头坐在他的身边,另一个角落里布扬古执叉监视着八当哈,王兀堂的声音传进厅内,随后就是阿伦杀猪一般的哭嚎,欣然惊恐万状的起身道:“布扬古,求求你放了那个人吧”这是她第一次高声说话,温柔中带着无助。布扬古自然知道放了八当哈的后果,可他又不好回绝欣然侧头看了石戎一眼。 石戎的脸侧窗棂上就是王兀堂飞进来的匕首,上面阿伦的耳朵还在滴血,石戎拔下匕首看看上面的耳朵向窗外道:“老阎王你打错算盘了。”一抖手匕首飞出正射在阿伦的头心,阿伦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欣然惊叫一声向地上就倒,石戎一把托住她对刚想动的布扬古道:“别动。”布扬古道:“她身子不好,你千万不要伤她。”石戎冷哼一声回身向窗外望去。 王兀堂一脚踢开阿伦道:“好小子!比我都狠!你究竟想怎样才肯放过老夫的儿子?”石戎懒洋洋的道:“我听布扬古说,你的老娘和长子八汗马都落入了尼堪外兰的手里,所以你才想抓住欣然格格换回你的老娘和八汗马,对吗?”王兀堂强忍怒火道:“是!”石戎拍手道:“这下好了,我掌握了你的另一个儿子和欣然小姐,你既不敢伤了欣然小姐,也怕八汗马没救回来再丢一个八当哈,自然我说什么是什么了。”王兀堂险些气炸了肺,道:“那你究竟想如何?”石戎道:“我让你放了我吧,没什么意思,你马上就能重新把我裹住,唉;咱们来打个赌吧。”王兀堂气极而笑道:“好,现在阁下胜算在握想做什么自然要随阁下的意思。”石戎道:“你放布扬古走,并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看布扬古在半个时辰之内能否搬来救兵,若半个时辰之后布扬古搬不来救兵,我立即把欣然格格交给你。”王兀堂道:“我放布扬古走再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就把欣然格格交给我,对不对?这个赌你打的可有点不值,别说半个时辰之内布扬古未必能搬来救兵,就算搬来了我也一样可以打跑他们再抢欣然格格。”石戎道:“值不值你别管,只要你让布扬古离开寨子我立即放了八当哈,我相信王爷会给我这半个时辰的时间的。”王兀堂马鞭一挥道:“我答应了!半个时辰之后只要你把欣然格格交出来我也放你走,你让他们出来吧。” 石戎回头向布扬古道:“请吧。”布扬古看一眼欣然,石戎道:“别痴心妄想了。”布扬古道:“你让她走。”石戎冷笑一声道:“她只要出了这个门就不用再找救兵了。”欣然泪眼婆娑的道:“布扬古,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我而死了。”布扬古道:“王兀堂虽然肯放我走,但半个时辰之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救兵的。”石戎道:“我根本没指望你能找到救兵,只是要这半个时辰。”布扬古迷惑不解的看着他半响道:“你有办法在半个时辰离开这个地方?”石戎不耐烦的道:“你走不走?”布扬古一咬牙转身扯了八当哈向门口走去,石戎抱着欣然跟在后面,将到门口石戎突然道:“站住!”布扬古回头看着他道:“怎么?”石戎把欣然放在门口过来夺下八当哈,在他身上取一匕首抵在他的胸口道:“你走了之后我再放他。”布扬古看一眼欣然道:“你让她到里面去行吗?”石戎道:“不行,此处在我飞刀射程之内,如果有人来抢我完全可以补救。”布扬古无奈又走,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寨厅,石戎一边走一边轻声说话,布扬古先是一惊,随后频频点头,此时二人已走到寨场之中,一个小喽罗把布扬古的马牵了过来,布扬古翻身上马,让马在寨场中转了几圈猛一加鞭伏身提起阿伦直出寨门。 王兀堂直到布扬古的马走远才向石戎道:“请放人吧!”石戎放声长笑匕首柄在八当哈的背心一撞,自顾向回走,八当哈则像一条死狗一样摔在地上,松塔急忙过去扶起,就见八当哈瞪着一双眼睛浑身僵硬怎么也站不起来,松塔只道他被石戎伤了怒吼一声轮大板刀向正往回走的石戎冲去,王兀堂大喝道:“松塔回来!”他上前一步眼中有痛坚毅的道:“我说过给他半个时辰,就是他杀了八当哈也要等半个时辰过来才可以报仇。”说完才低头看视儿子,见他只是僵硬不动知他是被对方点了穴道心中一宽,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了八当哈两鞭骂道:“没用的畜牲!回头叫人抬下去等乌马儿回来为他解穴。 石戎走回寨厅把欣然抱回角落坐好,欣然轻声道:“你也走吧,我知道你走得了。”石戎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走得了?”欣然道:“我听说八当哈是一位虎将,我爹说我的几个哥哥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你只一下就能制住他,可见你的武功一定很好,你走吧,一但王兀堂冲进来你就走不得了。”石戎道:“你不懂得,八当哈是不清楚我的兵器变化才吃亏的,如果真的动手我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赢他。”欣然道:“那你把我交出去吧,不用等半个时辰了。”石戎道:“人家都怕死你怎么一个劲的求死啊?”欣然道:“我一身多病,活着本来就不是一件快乐的事,自然不会像别人那样怕死。”石戎道:“那我杀了阿伦你应该恨我才是,为什么还劝我逃走?”欣然看着他道:“你杀了阿伦我又能将你怎么样呢?我也杀了你嘛?我做不到。”石戎笑道:“难怪你的名字叫欣然,还真有观世音菩萨的心肠,你不用替我担心,半个时辰之后我若想不出逃生之计把你交给王兀堂就是了。”说着向外看去,就见王兀堂的手下拉了几匹伤马就地烤食,一个小喽罗将烤好的一大块马肉拿到寨厅门口道:“这是我们大王给先生和欣然格格的。”石戎回头看一眼欣然道:“你吃吗?”欣然急忙把头摇个不住,石戎向外喊道:“欣然格格不敢吃这东西,我也不敢把它拿进来,你替我谢过你们大王,把它拿回去吧。”小喽罗怎么也不明白会有人不吃肉,摇头不解的拿着肉回去了。石戎在怀里取出干粮和清水分一半给欣然道:“这个菩萨总吃吧?”欣然不声不语的接过去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将过一半石戎站起来道:“我们走。”欣然惊愕的道:“走!你不是和他们约好了等半个时辰吗?”石戎道:“我只不过是骗骗他们而已,现在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咱们正可设法逃走。”欣然摇着头道:“我不走,你不该骗人。”石戎哭笑不得的道:“我不骗人咱们在这等死不成!”欣然坐在那轻声道:“你可以把我交出去,王兀堂刚才以为你杀了他的儿子都不让手下向你动手,可见他是守信的,既然他说你放你走就绝不会失言,你不用担心的。”石戎冷哼一声道:“你想不走就不走,我和你老爹仇深似海正要把你抓回去好好报复呢。”欣然道:“人生除死无大难,我落在王兀堂手里也一样活不了,你不就能报仇了吗,何苦要冒险呢。”石戎知道和她说不清楚,一把扣住她的脉门道:“给我走!”欣然身不由己的让他扯向寨厅大门。 孟古一边跑一边担忧的向身后望去,就见佟马儿、赵锁罗骨二人率几十名喽罗不紧不慢的在后面的追着不解的道:“他们为什么不一下追上来。”努尔哈赤道:“他们是想等咱们的马跑不动了再围上来。”孟古道:“我的桃花最能耐久,他们打错算盘了。”努尔哈赤道:“可咱们现在是一骑双乘,再好的的马也不能坚持太长时间。”孟古经他提醒猛的醒悟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什么人?怎么便跑到我的马上来了?”努尔哈赤张口结舌无法回答,孟古感觉他的手还扶在自己的腰上冷叱道:“把你的手拿开!你若说不出你是干什么的,休怪本姑娘无礼。”努尔哈赤知道此时若起争端必死无疑脑经一转把手拿开道:“我姓石名戎,小字天兵,是仙露宫门下,见他们一群男人欺负姑娘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了,情急之下失礼之处还请多包含。”孟古笑呵呵的道:“原来你是夏神仙宫中的人,你早说我就不会以为你是坏人了。也没什么失礼的,我们女真女儿可不像你们汉人女子那么麻烦。”努尔哈赤道:“姑娘说什么你们汉人?”孟古道:“是啊,难道你不是汉人?”努尔哈赤忙不迭的道:“是、是、是、是,我是汉人。”暗自打自己的嘴巴心道:“这是怎么了,在这女孩面前连说谎都不会了。” 这时坐马的鼻子里开始往外喷白气,脚步也显的慢了下来,孟古惊叫道:“不好!桃花跑不动了。”努尔哈赤四下望望见此处一片犷野无处可躲,他猛一转身立在马背上开弓搭箭道:“下马。”孟古不敢相信的道:“你说什么?疯了不成!”努尔哈赤道:“趁马还没跑到脱力咱们就在这歇一会,若等它跑到脱力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孟古知他说的不错,无可奈何翻身下马,努尔哈赤也跳下来告诉孟古解下马鞍躺在一旁,自己如托泰山、似抱婴儿,弓开箭在看着越来越近的佟马儿等人。 “停下!”佟马儿喝住众人,赵锁罗骨不解道:“军师,这小子的马跑不动了,咱们正好围上去,为什么要停住啊?”佟马儿道:“此人的箭囊里应该有二十支箭,这么近的距离以他的箭法最少能射倒我们十几名弟兄,我们左卷在握没必要和他拼人命。”赵锁罗骨道:“那怎办?就站在这看着那小子不成?”佟马儿道:“哼!他能永远那么站下去么?”赵锁罗骨猛一拍脑袋道:“不错,看谁耗的过谁,咱们也下马。”佟马儿看他一眼道:“咱们下马干什么?”赵锁罗骨道:“跟这小子耗啊。”佟马儿道:“咱们若一下马不到一刻钟这小子就能找到一个机会再抢走一匹马,那时候再想抓他就不易了。大家散开!围住他,三人一组,两个执防牌卫护,一个伺机射他的马。哼,他想养过马力再走,我就让他没马可走。”喽罗们依令三人一组以扇子形把努尔赤和孟古围起来。 第17章嫦娥正待有人怜(3) 努尔哈赤看着佟马儿的安排脸上淡淡一笑道:“他们想射咱们的马。”孟古道:“那咱们怎么办?”努尔哈赤道:“你能骑孱马吗?”孟古道:“能!我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什么马都能骑。”努尔哈赤低声嘱咐了一句,孟古点头笑道:“你放心吧。”又过一会努尔哈赤似乎有些累了,弓箭略低一组喽罗放马过来两人用防牌护住射手,射手开弓向桃花射去,努尔哈赤嘴边带笑,等他们的箭射出才开弓发箭,嗖、嗖、嗖、三箭齐出,一支劈碎来箭另两支同时射在射手和一名防牌手的马头,二马长嘶一声一齐摔倒,与此同时孟古闪电般上马到了他们面前一刀将另一防牌手劈下马去,一手牵了马夺了他的防牌弓箭飞驰而回,边跑边高声呼喝,努尔哈赤大声道:“小心!”话音未落她手中牵着那匹马一声嘶吼人立而起,孟古一时不防险些让它带下马去,急忙撒手就听耳边叮的一声,两支箭一撞而落,那匹马在地上转了一圈也倒了下去,孟古心头乱跳急忙催马跑回努尔哈赤身边,那边赵锁罗骨怕被努尔哈赤的箭射到也没敢追过来。 孟古跳下马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努尔哈赤看着她一脸如霞竟然呆了,张着嘴傻傻的看着,直到箭囊打头。孟古怒目而视道:“你看什么?”努尔哈赤道:“啊,我看你好害怕。”孟古怀疑的道:“你是仙露宫门下吗?”努尔哈赤仍傻傻的道:“啊,我是啊。”孟古道:“夏神仙门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傻呆呆的弟子。”努尔哈赤道:“我是门下最傻的,不信你到仙露宫去打听,人人都会说我是傻子。”孟古冷哼一声道:“我看你可不像傻子。”说话间肚子咕噜一响,努尔哈赤立即向她肚子望去,孟古脸上一红道:“很奇怪嘛?难怪你是傻子就不会饿吗?”努尔哈赤一笑道:“傻子自然也是会饿的。”取了干粮递过去,孟古要分成两份努尔哈赤摘下酒葫芦道:“我有这个就行了,你自己吃吧。” 忽然又一组喽罗从另一面冲了过来,孟古跳起来道:“此番定要弄一匹马回来。”上马冲了出去,努尔哈赤不及喊住她见对方已搭弓欲射急忙放箭,对方的马又一次倒下,也就在这同时一直没有退回去的赵锁罗骨一弦三箭射倒桃花,孟古应声落马,佟马儿一摆手道:“射死她!”喽罗们一起放箭,努尔哈赤箭衣扯下一声大吼掷了出去,把箭裹在其中,赵锁罗骨怒骂一声自己发箭,努尔哈赤急扯箭时竟倒搭箭射了出去,箭尾撞箭头,仍把赵锁罗骨的箭撞了回去,这个时候他人也到了孟古身边,扶起桃花两掌撑在桃花肩、臀两处大吼一声四支马蹄入土五寸,一匹死马重又立在地上,像一面墙似的护住努尔哈赤和孟古。 孟古惊魂未定的看着努尔哈赤道:“这一匹死马能拦住他们吗?”努尔哈赤道:“他们若想冲过来就是一百匹活马也拦不住何况是一匹死马,但我这匹死马却能让他暂不过来。”果然佟马儿招回了各组喽罗,自己提马上前几步道:“请问阁下是什么来历?”努尔哈赤向孟古得意的一笑道:“此人见我露了这么一手生怕我有什么势力,故而在形式不明的情况是不敢过来的。”孟古冷哼一声道:“刚才定是他施的鬼计,害死我的桃花,日后我一定把他抓来顶替我的桃花。”努尔哈赤笑道:“可惜他跑的决不如你的桃花快。”隔着死马向佟马儿道:“在下姓石名戎小字天兵,是仙露宫夏道长的徒弟。”佟马儿道:“原来是夏神仙的门人,失礼了,我们辽东二十六家曾经在摩天岭鸣誓不动摩天岭、长白山、蛇岛、黄龙府、仙露宫、千山六家门下,阁下既然是仙露宫门下那就可以走了。”努尔哈赤一笑道:“但却不可以带这位姑娘走,对吧?”佟马儿道:“本来有阁下在场我们应该放手,但事关我家大王的老母、公子在下实难放手,还请阁下原谅。”努尔哈赤道:“我要不管这个闲事你们根本围不住我,现在让我丢开走人,这不是梦话吗?”佟马儿道:“既如此佟马儿与阁下打一个赌如何?”努尔哈赤道:“讲!”佟马儿道:“在下是摩天门下,咱们动手不坏辽东二十六家的誓约,如果你赢了孟古小姐由你带走,如果我赢了孟古小姐由我带走,如何?” “不行!”孟古大声道:“我又不是物品你们凭什么定我生死!”努尔哈赤双手一摊道:“她不同意。”佟马儿不屑的一笑道:“此时此刻该是谁的力量大就听谁的了。”努尔哈赤道:“若是这样那还是该听她的,她叶赫部是现在女真各部中最大的一部,有兵近万,比你们要强的多了。”赵锁罗骨怒不可遏的提马上前道:“小子!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处镜!若惹急了老子,老子不管什么约定先拍碎了你。”努尔哈赤道:“好啊,你来拍。”佟马儿拦住赵锁罗骨道:“阁下,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如果我们一拥而上你是拦不住我们的。”努尔哈赤向孟古道:“看来这个赌是不打不行了。”孟古道:“打就打,但不能是你和他们打,而是我和他们打。佟马儿!你听着!这个赌我们打了!”佟马儿翻身下马大步向努尔哈赤走去,努尔哈赤刚要迎过去,孟古一把扯住他道:“你要输了我就自尽。”努尔哈赤笑笑宽慰的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定不会让你落入这些粗坯之手。大步迎了过去。 二人走的相距四尺同时一停,各一施礼然后又往前走,几乎达到面对面时候佟马儿起手一拳击出,努尔哈赤也迎上一拳,就在两拳相撞之间佟马儿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手星,划向努尔哈赤的拳面,努尔哈赤的拳向上一扬腕底的短椎跳起迎上手星,叮!一声脆响二人相视一笑斗在一起。两个人的兵器都极短,身体几乎贴在一起,所以不约而同的用上了擒拿手法,努尔哈赤的擒拿法是自少林大擒拿手中变化出来的,揉入了千华掌的功夫,称为罗汉拿,讲究托肘卸腕,佟马儿的擒拿手则出自摔跤法,讲究抓肩扭臂二人的手法互相制约,只见一招出而一招破,两只手在衣面上来回游走,不待沾实已然变招看的人眼花缭乱,佟马儿的手星则略占上风,因为手星前方是一个半圆形的刀刃一待沾衣既可见肉,而短椎是打击性武器必须有一定的距离才能发挥作用,贴身之后只能防护,在佟马儿的狂攻下努尔哈赤的短椎在身边随着手星乱转一下也递不出去。但佟马儿更是心惊,手星的变化在兵器中相对来说极多的,可不论他怎么变化对方都能挡回来,而且不费气力,倒是他每次两件兵器一撞手臂就是一麻,半天还不过来,他身后的孟古弄不清他们谁占上风心中一会喜一会忧,喜时就大声贺彩,忧时就惊色满面,赵锁罗骨也只能看出两个人现在是平手,急的他在马上不住挥舞着狼牙棒,他的战马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续,不住的咆哮嘶叫要冲出去,使得赵锁罗骨勒紧缰绳让马来回转着圈子,他身后的喽罗们也是一般着急刀剑不停的磕打着马镫和防牌,都盼望着自己的首领能马上取得胜利。 石戎拖着欣然走到厅口,欣然突然大声道:“我不走!你自己跑好了。”外面的王兀堂一跃而起道:“怎么阁下想不守信约吗?”石戎拖出欣然道:“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是想杀了这个女的还是只要换回人质就算了?”王兀堂道:“自然换回人质就算了,我们杀她一个病女人做什么。”石戎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想我们的约定可以取消了。”王兀堂道:“为什么?”石戎道:“只要我让她写一封信让尼堪外兰把你的家人放了也就是了,何须把她交给你们。”王兀堂不敢相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石戎道:“这种事用的着说谎吗?”松塔在一旁接口道:“你想要玩鬼花样?别以为我们好骗!”石戎道:“很简单,我让她写一封信给尼堪外兰的福晋,现在尼堪外兰不在图伦城,母亲心疼女儿定然放人,放人之前你们保护我,放人之后就是我与图伦城之间的事,你们无须再管。”王兀堂道:“怎么?对方放人你却不放吗?”石戎道:“我只说让他们放人,可没说交换。”王兀堂略沉思道:“我明白了,你是知道尼堪外兰不在家所以才敢这么干。”石戎道:“是,若尼堪外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你如果信的过我现在就拿笔墨来。”王兀堂半响不语,好一会才道:“我们这只有佟马儿身上有笔墨,现在他不在,只能等他回来再写了。”石戎放声长笑道:“大王是不信我啊。”说着身形一转带的欣然向前手中的三节棍第一节跳起指向要劫走欣然的松塔道:“我若护不住她也不会出来了。大王;欣然不会说谎,写了什么大王尽可问她。”王兀堂长吸一口气道:“我信你!找笔墨!”石戎道:“不必了。”三节棍跳回,一把扯住松塔的前衣撕下一块来,拉过欣然向松塔道:“刀!”松塔看一眼王兀堂见他并无异议一抬腿抽出一柄匕首递给石戎,石戎扯过欣然的中指一刀割破,欣然尖叫一声,石戎三不管的抓着她的手指在衣布上写了起来,血色一淡他手一用力便又挤出一些,片刻写就递给王兀堂道:“我把意思写的相当明了,你若不信可问欣然格格。”王兀堂看一眼泪流满面的欣然道:“格格受苦了,请问……?”欣然不等他说完便道:“他没有骗你。”王兀堂把信交给松塔道:“马上送往图伦城。”松塔接过来上马而去,王兀堂道:“既然和作咱们就都有点诚意,阁下不必再那么扣着欣然格格了,我保证没人来抢他。”石戎道:“这事大王管不着,倒是令郎我可以他解开穴道以示诚意。”王兀堂道:“只是我已经送他回驻地了。”石戎道:“这没什么,反正在图伦城放人之前我也不会离开你们咱们就一起去你的驻地好了。”王兀堂听了这话更加放心大声道:“带马来!阁下请上马先走。”石戎也不推辞抱着欣然上马,得意的对她道:“怎么样,我说走的就是走的吧?” 努尔哈赤和佟马儿斗的正酣就听远方传来一阵擂鼓一般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向那边望去,孟古不知高低还大声喊着:“怎么停了?打呀!”但现在没人理她,注意力都被那声音吸引过去,就见天迹处乌云伴着晚霞向这边漂了过来,几乎在呼吸之间已能看见马的影子了,赵锁罗骨身在马上犹其看的清楚惊呼道:“是野人女真!是莽荡骑!”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佟马儿一挥手大声道:“快跑!”努尔哈赤也闪电似的冲过去抱起孟古跑了过来,这个时候一支箭已经射到桃花身上,强大的冲力使桃花摔倒在地。 佟马儿已经上马,努尔哈赤冲过来把锨下马去,把孟古放到马上,佟马儿不等孟古的脚踩上马镫又抢先上镫,努尔哈赤也踩上了另一只马镫,佟马儿一拳击出道:“你下去,这马乘不的三人。”努尔哈赤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托住他的拳头向外一送道:“那为何你不下去。”佟马儿无所依助向下一晃努尔哈赤又扯了回来道:“咱们还是同生共死吧。”佟马儿伸手抓了缰绳道:“往横了走!”此时赵锁罗骨等人已跑了出去,他们三人一骑马不能耐远,对方的队伍拉的再宽也有跑过去的时候,如果也跟着赵锁罗骨他们不到片刻就会被对方裹上。 可是未等马出对方的队形,对方几名骑士已经呼啸着向他们扑来,佟马儿用手星使劲划着马的臀部,马负疼撒开了猛跑,但那几名骑士看见了孟古不肯退后也奋力鞭马苦追不舍,努尔哈赤向孟古道:“抱住我!”佟马儿明白他的意思双手扯住马缰道:“我来控马。”孟古虽不明所以但仍是双手死死抱住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开弓放箭嗖、嗖、嗖三箭,三匹马应弦而倒,后面几名骑士见了也搭了箭来射,努尔哈赤手椎扬起打落来箭,同时不住放箭,就在此时佟马儿突然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孟古手一松,努尔哈赤掉下马去,佟马儿翻身上马抱住将要落马的孟古向努尔哈赤深行一礼道:“得罪了。”催马而去。 努尔哈赤爬起来看一眼被佟马儿强行带走不住挣扎的孟古苦笑道:“好走!”回身闪电般的连射九箭,九骑翻落第十箭未等射出一匹马已经到了他面前,挥手一刀向他斩去,努尔哈赤待箭射出才举弓挡刀,一骑倒而强弓断,努尔哈赤的手椎几乎随着断弓的声音同时扬起,打在骑士的肋骨上,骑士惨叫一声摔下马去,努尔哈赤带马缰借力跃起,马却惨嘶一声倒了下去,努尔哈赤也被带倒在地,六名骑士赶到,六柄大刀一齐向努尔哈赤砍去,努尔哈赤人在地上大吼一声手椎盘旋一圈六柄刀同时脱手飞去,努尔哈赤借机一跃而起,退出六骑包围。 第18章嫦娥正待有人怜(4) 二十几骑同时围住努尔哈赤,一个头目上前道:“你是汉人?你这手椎的功夫是千华门的对不对?”努尔哈赤颇觉惊呀,道:“阁下是谁?怎会认的这手椎的来历?”头目道:“我叫大疼克,是莽荡骑统领左秩的前队佐领。我问你为什么你只射马而不射人?”努尔哈赤看一眼在地上爬起来的那几名被他射倒的骑士笑道:“我若射人阁下更不会放过我了。”大疼克点点头道:“好,你不射我的弟兄,我承你的情,但是你是我的俘虏,请把你的兵器交出来。”努尔哈赤把手椎丢给一名骑士道:“不知佐领准备怎么处置我啊?”大疼克道:“押你回去!给他匹马。”一名骑士将一匹马交给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看着马道:“适才我夺马之时是佐领一箭射死那匹马的吗?”大疼克道:“正是。你老实点,我不绑你。走!”一名骑士指着佟马儿、孟古逃走的方向道:“佐领;那两个人怎么办?”大疼克看一眼努尔哈赤骂道:“正事要紧,别他妈的尽想着娘儿们,这一路上夺的还不够你们玩的吗?赶紧回去。”众人不敢再说跟着他向大队追去。 石戎看着简陋的宿地道:“人都说王兀堂夜宿金宫,榻拥百女,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之虚啊。”王兀堂道:“阁下不要被假像所骗,这只是行军驻所,我的金宫离这远着呢,女人也没带来。”石戎一笑道:“既如此今夜就请欣然格格陪您好了。”欣然大惊向后躲去,王兀堂看他一眼道:“格格不必害怕,他吓你呢,我王兀堂虽做了个强盗也不至把祖宗的名字都坏了。”石戎道:“大王既然一身清白何苦做强盗啊?”王兀堂道:“我岂愿为盗,他日建州都督王杲做乱明人封市,我质子于明,方得开市,可明叆阳参将徐国辅纵其弟强买人参,打死我女真种参人无数,我儿子八良劝了几回他竟诬我儿子是土匪,活活打死在叆阳,我上告无门这才一怒之下火焚黄岭关杀了徐国辅,做了强盗,可恨尼堪外兰、卜赛等人竟以明人之命是从,四处堵杀于我,这回尼堪外兰又擒走我的老母儿子要献给徐国辅的弟弟徐国鸿,哼!给明人买命,老子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让他们等着去吧!”石戎点头叹道:“是啊,守边将领不是贪得无厌就是一心立功,把关外百姓的生死看做草介,只怕以后像大王这样起来做强盗的还多着呢。”欣然轻声道:“若无贪嗔痴三毒人也就不会互相伤害了。” 石戎一拱手道:“大王,我告辞了。”王兀堂道:“你要走?”石戎点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我要去找他,欣然格格就留在这请你代为招顾,三个月以后我不回来你可以按招你自己的办法处置她。”王兀堂一摆手道:“不行!你若走了我没办法不把她还给尼堪外兰。”石戎一笑道:“大王放心,我在信上写的明白,令他们放人,我却要留欣然格格三月,大王无须背负不守信约之名。”王兀堂奇怪的道:“那你为何还要跟来,刚才就走岂不省事?”石戎看一眼欣然道:“若大王真的夜宿百女我又怎么敢把欣然格格放在你这儿啊。”欣然闻言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王兀堂笑道:“看你凶神恶煞的原来也是装出来的。”石戎笑而不答,王兀堂又道:“就是走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你听,晚宴已就,八当哈还等着和你摔跤报一棍之仇呢。”石戎笑道:“好,我绝不令公子失望。”话刚说完松塔跑过来向王兀堂喊道:“军师回来了!还有老夫人和大爷以及图伦城的使者!” 努尔哈赤站在帐外,就听帐内一人奇怪的道:“你说什么?他的手椎手法与我二弟相同?”大疼克道:“是,二公子那一手一椎震飞七般兵器的功夫和他一模一样,大公子要不信可以让他进来看看。”那位大公子一惊道:“你说他现在就在外面?”大疼克连声称是,那位大公子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和努尔哈赤正碰个对脸,努尔哈赤强压心火的一拱手道:“大公子别来无恙”站在努尔哈赤面前的正是李成梁的大公子李如松。 李如松不自然的向努尔哈赤一笑道:“原来是佟师兄,失礼了。”大疼克不知好歹的道:“果然二位认识,若不是我制止住他们真要犯了大错了。”李如松冷哼一声,向努尔哈赤低声道:“你我去帐中说话吧,这种粗坯不用理他。”两个人走进帐中,大疼克还想跟进来李如松一摆手道:“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大疼克没意思的去了。 努尔哈赤和李如松对坐在帐中,帐内的人都让李如松哄了出去,两个人半响不语最后李如松干咳一声道:“在下保家母去嵩峰山仙露宫朝圣,路遇左秩统领,承他的情派了大疼克护送。”努尔哈赤一笑道:“大公子真是结交遍天下,就连杀人如草的莽荡骑都和大公子如此交情。”李如松冷哼一声道:“佟豹,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与莽荡骑的关系你就是不知道现在见了我也该猜到了。”努尔哈赤道:“只怕聪明人命不长,在下还是不猜到的好。”李如松拍手道:“家父总说我们弟兄不及佟师兄,我还不信,自从见了佟师兄写给家中的信之后我便信了一半,今天听佟兄连自己的命运都说的如此之准我连那一半都信了。”努尔哈赤看着他道:“小弟的家信怎么会让大公子看到呢?”李如松道:“佟师兄派人给你祖父送了一封信,说叶赫等几部肯接受建州卫的统管乃是朝廷的一条暗计,为的是俟机削弱建州卫,尼堪外兰进攻古埒城的实意难料,却不可贸然前往,真是一语中的啊,可惜这封信被你的糊涂手下送到了尼堪外兰手里,自然也就到了家父手中,家父急着要制你们一家于死地也就在此了。”努尔哈赤强压怒火道:“我说嘛,家祖父若见到了那封信也就不会轻易去古埒城了。”李如松又道:“你在佟家庄暗中招觅亡命,把他们藏在董鄂、哲陈二部,对外摆出一幅与世无争的样子实际你的野心只怕不只收回建州大权吧?”努尔哈赤道:“不论在下做什么不也都在师父老大人的眼中吗。”努尔哈赤在李成梁门下学过快刀故称李成梁为师父,李如松听了得意的道:“不敢,家父说过,若佟兄不死他日乱辽东者必是佟兄。” 李如松站起身走到帐门口道:“茶好了吗?”一个随从将一壶茶递了进来,李如松给努尔哈赤倒了一杯道:“这是关内好茶,家母自北京带回来的,佟师兄尝尝。”努尔哈赤端起来嗅了嗅道:“果真是好茶。”然后又放下,李如松又坐下道:“佟师兄是不是非常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莽荡骑在一起?”努尔哈赤道:“我洗耳恭听。”李如松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佟师兄知道你们女真的大英雄完颜阿骨打吧?他带领女真人推翻辽朝的奴役是千古之雄,不在汉高祖之下,可女真人英雄辈出,为什么只有他能做到这一点?”努尔哈赤道:“在下不学无术,所知的一点历史全是听人说书得来的,这汉人的书中说到完颜阿骨打的只有‘岳王传’了,可那里除了讲怎么打的金兀术大败亏输只外不提别的。”李如松道:“佟师兄太自谦了,就算佟师兄不知道,令岳是秀才出身还会不知道吗?不过佟师兄既然说不知道我就给佟师兄说一回书。” 李如松站起来在帐中来回走着,边走边道:“在完颜阿骨打之前也有几位女真的英雄起事,但都不成功,完因在于契丹人的减丁之策,每年契丹人都会派出银牌天使到生女真部落去,对了,那个时候你们女真分生女真和熟女真两部,就像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与野人女真的区别。”努尔哈赤道:“大公子说错了,熟女真是效忠契丹人的就像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而生女真则是强头撅脑的就像建州女真。”李如松点头道:“说的是,虽说建州女真很早就受了朝廷的封赏,可说到忠心那是远不如海西女真甚至连野人女真都比不了。啊,我们跑题了,契丹人的银牌天使到了生女真的部落,挑选强壮的少年假称充军,实际上带走杀死,以此来保证生女真无法造反。等到你们女真建立大金,又把这减丁之策用到了蒙古人身上,只不过你们更残酷,直接派出军队四下杀戮,而蒙古人又用在了西征上,据说蒙古人西征时每攻下一座城池都要造一座人头骨山,可以想见他们杀了多少人。”努尔哈赤端起茶碗似乎想喝但看了看又放下了,李如松冷哼一声又道:“我朝开国以来太祖仁爱,永乐皇帝更是把你们视为国人,所以不用减丁之策,可……。”努尔哈赤道:“可这几年建州女真天天壮大,海西女真也有不让人放心的部落,所以你们就资助已经让人打的半死的野人女真,让他们帮你们搞一搞减丁之策。”李如松点头道:“是啊,不过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不然京中的御史言官就该参人了。”努尔哈赤道:“我说近十年来野人女真怎么会突然强大起来原来是你们在暗中支持。”他一边说一边玩弄着茶碗,最后把茶碗远远的推开,李如松看着他的举动叹口气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努尔哈赤一脸笑意的道:“我什么事令大公子失望了?”李如松道:“你应该知道这些话不是可以说给人听的,你既然听了就应该把这杯茶喝了。”努尔哈赤道:“我不喝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而让喝我这杯茶,而是为了让我喝这杯茶才说这些话,所以我不喝。”李如松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双掌一拍,走进来七八个大汉李如松道:“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七八个大汉一步步的向努尔哈赤走过来,每走一步大帐的牛皮垫子上都留下一个脚印,努尔哈赤和李如松相互笑视却不约而同的向对方推出右掌。 一个青衣少年仗剑而立,不让任何人靠近他身后的八汗马祖孙,冷笑的看着叫骂不休的八当哈等人,只是不时的对佟马儿说一句:“再不放人我就要往里闯了!”王兀堂、石戎二人推开人群挤了进来,王兀堂大声道:“先放开我母亲!”可青衣少年竟不看他只是呆愣愣的盯着石戎,石戎也没有想到来的竟是雅尔哈齐,但他马上还过神来道:“祝庆,你先放了他们,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雅尔哈齐回手解开八汗马二人的穴道向石戎道:“咱们找一处说话。”二人不管王兀堂他们找了一个辟静所在,雅尔哈齐心急的问道:“石大哥你怎么在这?”石戎把他和努尔哈赤去嘉木湖寨走散顺手牵羊捉了欣然的事说了,雅尔哈齐道:“原来他们真的没骗我,果然不是他们捉了欣然。”石戎道:“你又怎么到这来了?你不是回图伦城了吗?”雅尔哈齐低头不语,石戎猛然醒悟道:“你是为欣然来的?”雅尔哈齐头低的更历害,石戎一皱眉道:“我们今天下午才送出书信你怎么会知道欣然在这的?”雅尔哈齐道:“我奉了尼堪外兰夫人的命令把王兀堂母亲和八汗马送到鄂勒珲明军参将徐国鸿处,走到半路正遇上你们的使者我就带了他们来了。” 石戎眉头紧锁半响才道:“你喜欢她?”雅尔哈齐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低着头一言不发,石戎道:“你别忘了你父亲和祖父……。”雅尔哈齐不等他说完抢过话头道:“可那与她无关啊!”石戎平和了一下口气道:“雅尔哈齐,你别怪我交浅言深,我是知道女真人的复仇方式的,那可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啊,你认为你大哥对此事会怎么看?不要你们弟兄十年不见,一见面就为此事而起争执!”雅尔哈齐咬紧牙关用靴子狠狠的捻着一株小草,石戎知他一时难以听得进去轻叹一声道:“这样吧,我就跟王兀堂说,我比剑输了给你,任你把欣然带走就是了。”雅尔哈齐面容一喜道:“多谢石大哥。”石戎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跟我来。”二人走进山洞向欣然所处的地方走去,未等走到就听见一个女子大声叫骂着,二人同时一愕,以欣然的性格万不能这般粗鲁,等二人走进去就见一个粉衣女子坐在欣然身边正大声骂个不停,石戎奇怪的道:“她是谁?”一个看守道:“这是军师刚抓回来的,说是叶赫部的孟古格格。”石戎点头道:“原来是她,难怪这么霸道。”雅尔哈齐见了欣然早把别的事抛到脑后了,几步过去道:“欣然格格,你没受什么委曲吧?”欣然看他一眼道:“祝大哥,你怎么来了?”雅尔哈齐道:“我来接你离开。”欣然看一眼石戎,石戎一笑道:“你可以和他走了。”欣然道:“那孟古呢?”孟古大喊一声:“我不走!”手指头几乎指到石戎的鼻子上道:“你们不把石戎交出来本姑娘死也不离开!”石戎一愕道:“你要我们交出那个石戎?”孟古道:“废什么话!就是那个被佟马儿推下马被莽荡骑抓走那个。”石戎眉头一锁道:“那人什么模样?”孟古道:“你去问佟马儿好了。”石戎道:“他可是使一手椎?”孟古道:“是又怎么样!”石戎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异常难看口气严历的道:“那人一身汉人装束,手不离酒,对不对?”孟古让他的的眼神吓呆了小声道:“他是没完没了的拿个皮酒葫喝个不停,我可不知道他穿那身衣服是什么族的,只是奇怪得很。”石戎一甩手将孟古丢开恨恨的道:“是努尔哈赤!”雅尔哈齐大惊失色向孟古道:“他真的让莽荡骑抓走了吗?”石戎一扯他道:“还问什么!跟我来!”二人一先一后出了山洞,将两个不知所以的姑娘丢在洞中。 帐外突然传来一位贵妇的声音:“这佟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到了竟然不来见我。”努尔哈赤、李如松两人同时一惊,那七八个大汉不待李如松吩咐争匆匆自行退了开来。 第19章嫦娥正待有人怜(5) 一个侍女挑开帘子,一位贵妇走进来看看帐中的人道:“你们在干什么?”李如松急忙过去深施一礼道:“回母亲,没做什么。”她是李成梁的妻子,当朝大学士佟海的女儿,一生未育,但李成梁惧之如虎,就是李家四个公子也是极为怕她,努尔哈赤一见她便知有救了,抢步上前跪拜道:“佟豹见过姨母。”这位李夫人与佟玄的夫人同宗,从小看着努尔哈赤的妻子佟春秀长大,爱屋及乌对努尔哈赤也很是喜爱,此时故意冷着脸道:“罢了,就会说好听的,你来了都不去见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跟我来,跟我说说春秀最近的情况。”努尔哈赤向李如松道:“大公子,在下随夫人离开可行否?”李夫人看一眼李如松道:“怎么?还要你同意吗?”李如松急忙道:“不必,不必。”李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努尔哈赤跟在她身后向李如松得意的一摆手出了帐门,李如松看他走远回头向一个大汉低声道:“去叫大疼克来。” 李夫人坐在帐中把所有的侍女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一个白白的,胖胖的侍女向努尔哈赤道:“你向她磕头吧,要不是她报信,如松杀了你我都不知道,你总是笑她是个胖傻子,这回可夸了她了。”努尔哈赤急忙一礼道:“多谢衮代格格。”胖侍女憨憨一笑,右腮老大一个酒窝,努尔哈赤从前在李府时一看她这样子就想笑此时忍不住又想笑,胖侍女发现了急忙低下头去。李夫人道:“你还没吃东西吧?衮代你去叫些食物来。”衮代出去,一会端了一盘子羊肉和一碟面饼进来,李夫人一皱眉道:“怎么把这粗坯吃的东西拿进来了?”衮代道:“回,夫人,咱们、早,吃、吃,过了,这是,他们,吃的,我就,要,了。”努尔哈赤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话语更觉好笑强行忍住道:“这就,就,就很好。”李夫人笑逐颜开道:“你还是那得行,给他吧。”衮代端过去羞涩的剜了努尔哈赤一眼。努尔哈赤是真饿了,放量猛吃,衮代在李夫人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李夫人听完冷笑一声道:“他真会安排,你去告诉他,就说我让佟豹护送我去嵩峰山,看他还怎么安排。”衮代刚要走努尔哈赤道:“衮代小姐,出了什么事?”衮代看着李夫人,李夫人道:“你说。”衮代努力半天才敢开口:“你……不许,笑我。”努尔哈赤点点头面带笑意的道:“不笑。”衮代道:“大、公、子,安排、了、人,要在、半路、上、堵你。”这一句话让衮代费了好大的劲,虽说的极慢到底没有结巴。 李夫人道:“你就跟着我看他有什么办法。”努尔哈赤道:“多谢姨母。”李夫人和努尔哈赤唠叨了一会家常有些累了道:“衮代你带佟豹到你的帐中去睡吧,你来我的帐里睡。”衮代低着头不说话,努尔哈赤向李夫人告了晚安,站在帐门口等着衮代,李夫人又催了一次衮代才带了努尔哈赤到自己的小帐,一进小帐衮代很有些慌乱的捡了几件用具退了出去,连话也没跟努尔哈赤说。 努尔哈赤并没有在意衮代的态度,他扯了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倒头就要睡,猛的他又坐了起来,凝神细听,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但努尔哈赤相信自己听到了夜行人的脚步声,他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帐门口一手缓缓推开帐帘,外面一片寂静,莽荡骑的守夜者都躲在暗处,这是野人女真的习惯,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哨兵,哨兵却可以发现任何人,不过今天努尔哈赤相信他们的哨兵肯定已经不存在了,他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按招图鲁什跟他讲过的方位寻找着哨兵,真的一无所有,努尔哈赤站了一会把感官发挥到极限寻找着来人,他知道对方绝不会再一次回到哨兵的位置来,终于一个黑影出现了。 努尔哈赤跟在黑影的后面,就见他一点点的向大疼克的帐子摸去,努尔哈赤不再跟着他抄近路先到大疼克的帐前向哨兵道:“我来换你。”哨兵连问都不问把长矛丢给他转身就走,努尔哈赤倚着长矛假装睡觉,等了约有一刻钟就觉肋下凉气一盛,他右手一兜两指夹住暗器,但掌心一疼两根手指破皮见血,努尔哈赤来不及分辨这是什么暗器摔倒在地闭眼装死,偷看一眼暗器却是一只扁钻。 黑影又等了一会才过来,他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青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一对酱紫色的眉毛,一身黑色长衣,看上去与活鬼无异极为瘆人,他从努尔哈赤的手里拿回扁钻双手分开帐帘走了进去,努尔哈赤微一动脚挡住帐帘不让它合上,清楚的看着帐中,黑衣人慢慢的走到大疼克的身前踢了他一脚,大疼克翻了个身嘴里咕噜了两下,一边磨牙一边又睡,黑衣人猛的提起他狠狠往地上一摔,大疼克这回惊醒了,跳起来喝道:“谁!”黑衣人向前压住他道:“我!”声音又阴又冷,把大疼克的睡意全都吓没了。 大疼克一看到黑衣的脸从头顶寒到脚后跟,壮起胆子挣脱开黑衣人道:“你!你是谁?”黑衣人道:“我叫扬古利,是库尔喀部长郎柱的儿子,一个月前我父母在大秃顶子山游猎,你率莽荡骑过,杀死我父,我母保小弟纳穆泰双手执刀左右射而出,中三十一箭,回部而死你还记得吗?我父母死后我部中大乱,三族反叛,使我无家可归,我今天是来报仇的。”说着右手成爪一把抓出,大疼克抓过身后一个小酒瓮向前挡去,扬古利冷笑一声酒瓮应手而碎,爪一握成拳捣在大疼克的胸口大疼克的一声喊叫被这一拳封了回去,血从口中涌了出来,但大疼克也真凶悍不顾伤势抬腿踢向扬古利,扬古利左掌以手刀砍落,正砍在大疼克小腿骨上,大疼克怪叫一声摔倒在地,扬古利抽出一柄匕首在大疼克的脸前晃动着道:“我发过誓,要生吃了你。”一刀切下大疼克的耳朵果真慢慢的放进嘴里,此时无论是帐内的大疼克还是帐外的努尔哈赤都感到了恐惧,大疼克甚至连疼都忘了,任耳血流下只是呆呆的看着扬古利,扬古利把一只耳朵吃完,挥刀又切向第二只耳朵,这个时候大疼克才醒过神放声大叫:“救命!救命啊!”扬古利也不阻止,只是又一刀把他的鼻子割了下来,努尔哈赤那还看的下去一甩手长矛掷出,扬古利闻声而起长矛自他身侧而过刺进大疼克的心脏。 扬古利回过身看着走进来的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我以为你是刺我。”努尔哈赤道:“若不然我定不能得手,是吧?”扬古利道:“你知道就好。你为何杀他?”努尔哈赤道:“怎么,你还没吃够吗?”话音未落就听见李如松的话音传来:“大疼克!你喊什么?”原来他一直没睡猛然听见大疼克喊叫便带着几名手下顺步过来,努尔哈赤忙道:“你快躲起来。”说着扯了一张兽皮道:“你抱着大疼克躲在榻上,假做睡觉。”扬古利冷冷的道:“我为何要信你?”此时李如松已到帐门口奇怪道:“咦!怎地不见卫兵?”努尔哈赤急扯了长矛出去,同时轻声道:“我是额亦都的朋友。”扬古利又看了他一眼道:“我信额亦都不会交恶人为友。”扯过大疼克的死尸躺在榻上,把兽皮没头没脑一裹。 李如松刚要进帐就见一人手执长矛从帐里钻了出来低着头道:“回大公子佐领睡下了。”李如松一皱眉道:“那来的血气?”说着还要往里走,人在帐口猛然站住慢慢回头道:“你们佐领真的睡了?”努尔哈赤眼神向上一跳扫他一眼道:“真睡了。”两个人目光相接李如松已经认出他了,李如松右掌在腹,左拳在腰身子不动,与帐中不断涌出的杀气相抗,心中惊忖道:“帐中是谁?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杀气?”相比之下他对努尔哈赤倒并不担心,也清楚的料到大疼克凶多吉少了,也就在此时一片喊杀声起四周火光冲天,不知是那一路人马杀了过来,扬古利杀死了莽荡骑的哨兵所以直到敌人冲过来才被发现,两个头目急匆匆跑过来,李如松向手下使个眼色,他手下虽不明所以仍上前拦住二人。 一个头目心急的道:“大公子,有两路人马不知是什么来路,分从左右向我寨攻来。”李如松看一眼努尔哈赤道:“只怕有人知道吧?”努尔哈赤回道:“回大公子本寨无人知道。”李如松心中释然道:“你们两个去传我号令立即出战!”二人依令而去,李如松向努尔哈赤道:“去叫醒你们佐领吧。”努尔哈赤笑嘻嘻的道:“不知叫醒佐领之后到何处去?”李如松道:“来敌身份不明,总不好让他们见着我们吧,自然是保护老夫人离开了。”努尔哈赤知他既怕让人看见泄了机密,又怕伤了李夫人故让自己帮他保护李夫人先走,便点头一笑抬手一拍帐子道:“我进来了。”然后才往里走,他走入帐中李如松方觉杀气散开,长出一口气招呼手下向他母亲的帐子赶去。 过了一会努尔哈赤带着扬古利到了李夫人的帐口,帐中已没人了,只有衮代站在帐口焦急的等待着,一见他过来忙跑过去道:“你、你怎么……。”一眼看见扬古利本来就不利索的嘴一下吓的只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努尔哈赤推着她道:“行了,你快领我去见大公子吧。”李如松早已把车队备好,看见努尔哈赤和扬古利点头道:“真信人也。你保护夫人,请这位朋友开道,我来断后,有异议吗?”努尔哈赤见扬古利不说话便道:“我们自然听大公子的吩咐。”车队立即起程,也不顾正在奋力死战的莽荡骑自后寨向外冲去,未出后寨就见一队人马旋风般冲了过来,当先一人远远看见他们一马当先追到,离走在最后的李如松还远手一扬大喝一声:“站住!”一支三节棍蜿蜒如蛇击了过来,李如松回手一刀,准确的砍在棍头上,三节棍整个被打了回去,努尔哈赤回头看看惊呼道:“天兵不要打了!我在这呢!”但他的马随着众人向前猛跑,想停却停不下来。 石戎似乎听见有人喊他,可蹄声如雷听不真切,这时他的马已经追上李如松,他两手抓棍最前面一节棍舞的如风车相仿扫向对方,李如松用刀刃挑向系棍的铁环,刀即将挑上石戎手一抖棍直如枪刺向李如松,李如松的刀快速的立了起来,当的一声棍撞在刀面上,火花溅起,二人都为对方变招之快而略感一惊,这时石戎身后传来八当哈的声音:“找到关人的所在了!”石戎顾不的李如松拨马而回,李如松自然不愿去惹他也自去了。 石戎冲到八当哈身边道:“把所有的人都放出来。”八当哈指挥了几个手下用大斧砍着木栏骂道:“这莽荡骑真不是人竟把人锁在木栏上,跟拴猪狗无异。”石戎也大声喊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你在哪?”话音不落就听有人道:“努尔哈赤!他在哪里?”“说话的是八当哈!”随着话音数骑飞驰而来当先的正是巴东和布扬古。 巴东一边跑一边问道:“努尔哈赤在哪?”这个时候犯人都放开了却没一个是努尔哈赤,石戎一腔怒火全发到巴东身上吼道:“努尔哈赤在这!”甩手一棍,巴东急横刀来挡,三节棍前梢弯回撞在他的眉骨之上,血立时涌出,一只眼睛立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巴东怪叫一声丢了刀去捂眼睛,八当哈看出便宜挥长矛刺去,巴东闻声侧身,矛从肋下划过,扯下连皮带肉好大一块,吓的巴东拨马就跑,八当哈纵马来追,布扬古挥叉挡住,石戎双手各执棍梢夹住钢叉道:“你虽过了一个时辰,但当真能找到这些救兵也算了得了。”布扬古一见是他先是一惊,刚要说话石戎左手一送三节棍闪电般打中他的小腹,布扬古痛的身子一弯,石戎身子半伏伸手将他提了过来,马飞快的跑着,布扬古的辫子擦着地皮,猛的石戎一甩手把布扬古丢进一个帐子大笑道:“这就是叶赫三杰的本事吗?”催马冲进随布扬古来的建州兵士之中。布扬古从帐里冲出来,一个兵士讨好的拉了自己的马过去,布扬古抢过马来一脸铁青的冲出人群没于黑暗之中。 刀光剑影血雨横飞,失去了指挥的莽荡骑就像陷入死地的野兽不顾生死的拼杀着,王兀堂一马当先轮开大刀只往人多处砍去,莽荡骑也围住他们恶战,所有的莽荡骑好像都让人驱赶着拥向王兀堂的人马,几乎把他们冲开,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大汉骑一匹红马手执大斧削瓜切菜似的冲了过来,正是建州第一勇士尼堪外兰在他身后是李如梓、莫格鲁、安费扬古和七百图伦城健儿,尼堪外兰在火光中看见王兀堂放声长笑道:“哈、哈、哈……,错有错招,王兀堂!老天都不让我放过你!”王兀堂看见他眼睛也红了大声道:“尼堪外兰你这明人走狗!今天让你来得去不得!”佟马儿和安费扬古同时下令人马集结,这一来倒放过莽荡骑任他们去了。 王兀堂、尼堪外兰二人根本不等队伍集结,同时身子半伏在马上冲向对方,“啊!”一齐大吼一声刀、斧同时砍向对方,兵器一撞二人都不变招各自努力想把对方压下去,刀口斧刃磨擦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火花不时的迸发,一会是刀在上,一会又是斧在上。 第20章嫦娥正待有人怜(6) 尼堪外兰猛一用力大斧把刀压了下去,王兀堂双腿狠夹马腹借马前冲之力抽出大刀,尼堪外兰一反手大斧子扫向王兀堂,未想王兀堂先自马上立起让开大斧,二人带回马来再次冲过去,尼堪外兰斧头平举用斧枪向王兀堂刺去,王兀堂大刀怀中抱月向外就磕,可斧枪穿透刀杆带着大刀往王兀堂怀中撞去,王兀堂双手一用力把大刀杆掰断人向后一倒马一冲而去,大斧子擦脑门而过,尼堪外兰兴奋的笑道:“王兀堂你服不服!”这时巴东在前,八当哈在后冲了过来,莫格鲁见了忙大声道:“接应少城主!”两名骑将出阵拦住八当哈,两方被这二人一冲都有些混乱,佟马儿突然一马窜出手星飞向李如梓,他看出李如梓在众人之中极为尊贵暗忖:“建州兵一倍于我,大王又不是尼堪外兰的对手,若擒的此人或可脱险。”他只道李如梓是一幅公子模样必可手到擒来。未想李如梓一扬手两支鹤笔套上手星手腕一抖重又掷回,佟马儿接住手星道:“在下倒走眼了。”马已经冲到李如梓身前,手星二次向李梓飞去,李如梓冷笑一声二次举笔,安费扬古急道:“小心!”李如梓没等反应佟马儿的指尖已触到他的紫宫穴,安费扬古手中马鞭甩手掷去。鞭梢如枪刺向佟马儿曲池穴,未等打到佟马儿手臂已是一麻,急忙扯起马缰向马鞭迎去,未想安费扬古一招手马鞭又飞了回去,原来李如梓趁他手麻一慢之机缩胸甩笔,笔上手星再向佟马儿打去,佟马儿来不及再接一闭眼心道:“完了。”就在此时一条三节棍探到掛住手星,带着手星扫向李如梓,李如梓惊怒交集骂道:“石戎!你还敢来!”两支笔挑飞手星,佟马儿急忙抓了回来。李如梓恨透了石戎在一名兵士手里抢了一口大刀催马冲了过去,他的鹤笔马战太短,故而改用大刀。他父亲是辽东第一口名刀,家学渊源他的刀法也不差,他身后薛子平、薛子安兄弟也自两侧围了上来,乌马儿见了招手令两名骑将截住了他人。石戎一扬手三节棍劈面打去,李如梓大刀倒立刀柄冲上磕中第二节棍身,刀身在背后挡住垂下来的第三节棍身,石戎前几次战胜对手几乎都是利用了对手对三节棍的不了解,这回却碰上一个明白的了,佟马儿在一旁见石戎与李如梓交上手一心盼着石戎能擒住李如梓,飞手星向安费扬古打去,安费扬古知道他想缠住自己一甩袖子裹着手星飞回,佟马儿伸手接住,只觉一股暗劲随手星涌入体内脸上一黄在马上险些掉下去不敢再斗躲了开来。 王兀堂用半截大刀自斗不过尼堪外兰,他的部下冲出两骑想要助他,莫格鲁见了一挥鞭道:“冲上去!”建州兵士立即围了上去,双方混战到一处更无法相互救护,尼堪外兰轮起大斧向王兀堂劈去,王兀堂横半截大刀来挡,尼堪外兰变招奇速斧子变劈为扫,王兀堂急切间用半截刀杆来顶,斧子劈中刀纂处崩飞一块纂刃,半截刀杆则被撞了回来,断口刺入王兀肋下三分,王兀堂不敢再战抹马向人群中冲去,尼堪外兰那里肯放紧追不舍,挡路的不是被王兀堂的半截刀砍下马去,就是被尼堪外兰轮斧劈飞。 突然建州兵士一片混乱,两骑马并肩冲入,左面的正是赵锁罗骨,他坦着半个身子轮着狼牙棒没头没脑的只管打去,右面的一人黑人黑马浑身如同墨染,左手一条丈八蛇矛枪,右手一条十三节竹节钢鞭远的枪挑近的鞭打向尼堪外兰冲过来,尼堪外兰的精神全在王兀堂身上根本没看见那二人,他和王兀堂马头将衔马尾大斧子举起如半座山一样劈了下去,这时黑骑已到大喝一声一鞭迎上挑起大斧。赵锁罗骨跟着赶到护住王兀堂。 尼堪外兰勒住马看一眼黑骑道:“你是什么人?”黑骑道:“尊驾就是建州第一勇士尼堪外兰吧?在下‘门神’额亦都。”尼堪外兰神情一动马上拱手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怎么门神也要插一手吗?”额亦都放声一笑道:“我正寻不到你替我努尔哈赤保仇,今日见面岂可错过。”“好!”尼堪外兰好字出口大斧子随际立起,一斧子劈下去,额亦都单鞭架斧蛇矛无声刺向尼堪外兰的小腹,尼堪外兰前手收后手压,大斧借触鞭之力跳起斧杆恰好挡开蛇矛,二人交手一招便已知道对方的高低各自小心应战。 石戎奋起神力双手各执棍之一端左右合击当的一声,李如梓手中的刀被打成三截,石戎左手一推三节棍扫向李如梓上身,安费扬古大声道:“铁板桥!掷刀!”李如梓身体反应远比他的大脑来的快,不及明白何故人已向马身倒去,手中断刀掷向石戎,安费扬古就在石戎打飞断刀之时已到李如梓马侧一只玉尺指向石戎的肋间,石戎那敢和他动手打马向莫格鲁冲去,安费扬古也不去追,指挥几名骑士护着李如梓向外围退去,薛氏昆仲也抛开对手过来护着李如梓。退出战圈。 此时莫格鲁指挥着建州兵骑把王兀堂的人分割包围,王兀堂也看出他是指挥者向赵锁罗骨道:“冲上去!把他拿下!”赵锁罗骨轮着狼牙棒怪吼着冲了上去,人挨人倒,马挨马翻,也就在此时四周一片喊杀声起,两队人马又杀了进来,当先的分别是松塔和雅尔哈齐,原来王兀堂把人马分成两队,头队二百人冲锋,二队三百人接应,松塔一口板刀,雅尔哈齐用一大块白布把自己蒙的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也轮着一口大刀,这二人以及他们身后的骑兵都是体力充沛,一上来就是一阵猛攻,打得建州兵士一片混乱,赵锁罗骨趁机冲到莫格鲁身前一棒打下口中大喊道:“死去吧!”莫格鲁怪叫一声跳下马混在人群跑了,为他死命阻挡石戎的几个骑士斗志全消各自跑开。佟马儿指挥着部下把被围的弟兄救出来反将建州兵士围了起来。 尼堪外兰眼见部下混成一片顾不得再和额亦都交手纵马而至斧到之处血起如雨杀开一个个小包围圈,建州兵士在他的率领下渐渐又聚到一起,这时安费扬古指挥着一队人马又冲了上来,当先一将正是阿伦,原来石戎并没杀死他,只是被石戎用飞刀点了他的穴道,阿伦远远望见王兀堂手执半截大刀隐在一旁嘴角有血,料他受伤一心想捡个便宜,一马冲到他身边举枪就刺,未想王兀堂虽有伤却并不很重,一听破风之声身子略侧用右臂夹住阿伦的长枪,但等他看到是阿伦是反而一惊。松了长枪,阿伦只道他没伤,一颗心吓的呯呯乱跳拨马就走,正碰上赶来救父的八当哈一矛把他挑下马去,这小子活该要死,白天逃过一劫夜里重又补上。 石戎策马过来道:“大王,建州兵必竟多过我们,缠战下去于我不利。”王兀堂点头道:“不错,战久不利,咱们趁着还占上风可借机突围。”于是八当哈、松塔、雅尔哈齐在前,王兀堂、佟马儿居中,石戎、额亦都、赵锁罗骨断后五百多人向正西冲了下去,尼堪外兰看着他们走远放声长叹,向安费扬古道:“我十七岁出来闯荡天下,独力创下图伦城这份基业,怎的我的子侄部下都这般无用啊。”在他身后见敌人走光了才敢溜出来的巴东听了一脸羞惭,不敢说话,安费扬古道:“我军搜山半月体力消耗过大。此对我一不利,甫下山便遇到布扬古未歇息便来偷营,此对我二不利,不知对手是谁,先将莽荡骑做王兀堂,又将王兀堂做莽荡骑。此三不利,有这三不利故而围不住他们,若正大光明的一战必然不是这个结果,所以都督也不必怪他们。”尼堪外兰发狠道:“休兵一夜,明日追上王兀堂再和他见个高下。”安费扬古帖着他的耳朵道:“还是先回去吧,李公子受惊不小。若他有事都督不好交代啊。”尼堪外兰无可奈何只的带人马退回图伦城。 石戎给王兀堂和佟马儿二人服了白云熊胆丸,二人受伤都不是太重略一调息已经缓了过来,雅尔哈齐见没找到努尔哈赤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猛的想起欣然又急忙向看押她二人处跑去,额亦都耐着性子等石戎看视完伤者走过去道:“你叫石戎?”石戎一笑道:“你我虽未见面,但都让努尔哈赤说的对方耳朵里都是茧子了。”额亦都一笑道:“我的耳朵里的确让努尔哈赤灌满了你的名字,今天一见确也名不虚传。我听赵锁罗骨说努尔哈赤让莽荡骑抓去了,怎么没找到他?”石戎把一冲进去遇到一支车队冲出去的事跟他说了,额亦都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带走了努尔哈赤?”石戎点头道:“应该是,只是不知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额亦都想了想道:“我这去找他。”石戎一把扯住他道:“你都不知道那伙人是那一路的到那去找啊,你等我把这的事交待一下,然后咱们一起去找,怎么说我也见过他们啊。”额亦都见他说的有理只好又耐了性子等着,石戎又问他道:“你不是回嘉木湖寨了吗?怎么会在这呢?”额亦都垂头丧气的道:“别提了,我姑父根本不同意出兵,我姑母甚至连我都不让走,把我软禁起来了,幸亏了我表弟帮忙我才溜出来,路上碰上赵锁罗骨听他说起石戎,我还以为是你给人抓了呢,后来一听使得一手好手椎我才想到是努尔哈赤。” 二人正说话就听那面赵锁罗骨大声道:“大王!你醒了!我奉了你的令去追人,人没抓到还把几个弟兄都陪了进去,请你杀了我为那几个弟兄顶命。”说完伏倒在地廷顶就戮。王兀堂笑着把他搀起来道:“你不肯回来见我,一个人去冲莽荡骑的营帐就是为了这个?”赵锁罗骨低头不语,王兀堂长叹一声道:“好兄弟,我若杀你,我王兀堂也就不必再做首领了!今天的事不必再提,你我兄弟只有同生共死之日,没有坏义气的时候。”佟马儿在一旁听了脸上一红,他知道王兀堂对他弃努尔哈赤于敌这件事极为不满,这话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石戎走过来道:“大王,我来告辞了。”王兀堂忙拱手为礼道:“王兀堂无能,未能助你找到朋友,这份人情只能他日还报了。”石戎道:“不必了。大王派几个人引路,护送欣然格格他们回去就是了。”王兀堂还没等答话就听见一个女子大声道:“让开!”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孟古气势汹汹的推开众人闯了开来,手指石戎道:“石戎呢?你为什么没把他救出来?”石戎不理她对跟在她后面的雅尔哈齐道:“祝贤弟,你把她们送回去好了,别的事我自会料理。”孟古一把抓住石戎的衣襟道:“我问你话呢!”石戎不耐烦的甩开她道:“你再不走小心我宰了你!” 孟古的小姐脾气上来那会在乎石戎的吓唬,冷笑一声道:“好啊,你宰了我,石戎自会宰了你给我报仇!”石戎大觉好笑,但转念一想,这女子这么急着要见努尔哈赤莫不是他们有什么关系不成?可听着又不太像,这时孟古又道:“我再说一遍,我见不到石戎我是不会走的!”石戎道:“好,你不走就跟着我,我一定让你见到那小子。”欣然在后面轻声道:“孟古,我留下来陪你。”雅尔哈齐本就担心大哥不想走,听了忙道:“那我留下来保护你们。”石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好,我带着人们,只要你们不后悔就成。”大家休息一会天色一亮,吃了晨饭,石戎、额亦都、雅尔哈齐、欣然、孟古五人与王兀堂他们分了手向昨夜李如松车队离去的方向找了下去。 晚霞满天,衮代、扬古利二人勒马站在路旁,李夫人则拉着努尔哈赤的手不住的叮嘱着:“我把衮代交给你,你万不能让她吃一点苦头,要好好的把她送到家去,若不然我不饶你。”努尔哈赤笑道:“是,她若瘦了我把自己的肉陪她。”李夫人不满的道:“还有,你不许老拿她开心,不然我也不饶你。”李如松等的心烦道:“母亲,再过一会天黑了。”李夫人这才放开努尔哈赤又和衮代依依不舍的说了一会上车而去,努尔哈赤等李夫人走远才向衮代道:“请、请……请上、马。”衮代害臊的都要哭了,不高兴的牵马走开,努尔哈赤向扬古利道:“你现在准备去什么地方?”扬古利道:“我准备去投奔我大师兄费英东。”努尔哈赤一拍大腿道:“我正要去见赤发灵官,请贤弟引见如何?”扬古利道:“你是我二师兄的朋友带你去自然是可以,只是你身后那个……。”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阴冷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努尔哈赤回头看一眼衮代道:“咱们把她送到富察部就是了。”扬古利道:“我要先去接我小弟纳穆泰,你自己送她吧。”努尔哈赤一笑道:“那咱们怎么再见面?”扬古利道:“我自然只管走我的,难不成还等你吗。”努尔哈赤道:“那咱们先去苏完城,回来时再送她去富察部你看如何?”扬古利道:“她能愿意吗?”努尔哈赤道:“咱们只管走她绝不敢不跟着。”二人上马小跑几步努尔哈赤回头向衮代道:“你、你、你……要、不跟来、我就、就、就、就走了。”衮代还真怕他把自己丢下只好上马追过来。衮代是富察部首领蒙山的女儿,七年前蒙山带她到辽阳参见李成梁被李夫人看中留下做了贴身侍女宠爱有加,前日蒙山传信说是衮代的奶母病了,让衮代回家一躺,女真人极重奶母,李夫人无奈只得允了,但李夫人也有她的私心,佟春秀身体不好长年有病,努尔哈赤早有再娶之意,于其让努尔哈赤娶一个历害的女人回家不如找一个自己的心腹,所以李夫人才托努尔哈赤送她回家,衮代心里也明白夫人的意思,她也愿意,所以一声不响的跟在努尔哈赤身后也不问去哪。 第21章嫦娥正待有人怜(7) 扬古利带着他们直奔大秃顶子山乱石鼓,在山脚下有几处农家,扬古利在第一家下马推开破门走了进去,努尔哈赤跟进去回身见衮代捂着鼻子站得远远的,知她受不了农户的那股怪味,便侧身退出来陪她站在门口,衮代大为感激刚要开口努尔哈赤抢先道:“别,别,别说话。”衮代气又不是恼又不是低着头小声嘟哝着暗骂努尔哈赤不止,扬古利紧锁双眉从屋里走了出来,努尔哈赤关心的道:“怎么了?”扬古利道:“就在咱们来之前不知是谁打着我的旗号把我弟弟带走了。”他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道:“定是来留柱所为。”来留柱是他二叔,把他兄弟赶出族后仍不放心几次暗中派人加害他们。 努尔哈赤道:“既是才走一定不远,咱们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扬古利翻身上马向东追去,努尔哈赤对衮代道:“追不上来就不管你了。”也上马追去,衮代急的大叫,可越急话越说的不利索,只能上马拼命追赶,三人跑出去不及三里扬古利在前面猛的一拉马大声道:“站住!”人如飞箭在马上一纵而出,手中的金锁如意钩化成一个光团打了出去。 前边是一匹白马,马上一人怀中抱一个小孩,听风回手。一柄铜剑准确的挑向扬古利的钩索,扬古利手往下沉前钩跳起,后锁砸下,马上人大喝一声铜剑斜举,剑身挑中金钩剑柄撞上金锁,但他内力显然比扬古利略差身子在马上一晃怀中的小孩脱手掉下马去,努尔哈赤手一撑马脊贴地飞去抱了小孩又向前纵出四尺方才落下。马上那人也已下马一剑向努尔哈赤刺去,二人面对面竟同时一震都不动了,扬古利手中的金锁飞一般的打到,那人也竟不知躲避。 “阿晖别打!”努尔哈赤手中的小孩大喊一声,扬古利在金锁临头一刹那收了回来,道:“纳穆泰,他是谁?你为什么跟他走?”小孩道:“带我走的是二叔的两个手下,是这位哥哥救了我。”小孩话音未落就听马蹄声起四匹快马到了他们身边,最前面的是一匹黑马,马上的人看见努尔哈赤和扬古利兴奋的大笑道:“哈、哈、哈……,我们找的天昏地暗未想道在这碰上你们。”正是扬古利的二师兄额亦都。 石戎跳下马拍拍努尔哈赤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闪电剑’祝庆。祝贤弟,这就是满州第一巴图鲁努尔哈赤,你们单独谈谈吧。”努尔哈赤眼中含泪道:“不错是该单独谈谈。”走过去拉着雅尔哈齐的手向一旁走去,孟古大声喊着:“石戎!你站住!我有话问你!”一边说一边就要追过去。石戎伸手拦住她道:“你有什么话在下洗耳恭听。”孟古恼怒的道:“我问的是他!”石戎笑嘻嘻的道:“那你可要等上一会了。”欣然轻扯孟古的衣服道:“孟古,让他们说说话吧。”孟古刚要说话一眼看见刚追上来的衮代,注意力一下就转到她身上了,眼睛中如同冒火一般看着衮代,直看的衮代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转过身去用手摸着坐骑,孟古却慢步走了过去,转着圈打量着她,衮代更是害怕低着头上齿咬着下唇偷眼去看孟古。 额亦都狠狠的把长矛顿入地下,骂道:“你二叔三年前就和李成梁暗有来往,他敢这么做不用说必是李成梁唆使。”扬古利道:“如今我二叔已正式接任库尔喀族长,我则成了叛族之人了。”纳穆泰在一旁道:“阿晖,我知道你一定能夺回族长之权的。”石戎走过来道:“我也相信。”额亦都给他们引见一下,扬古利冷谈的一点头,额亦都怕石戎多心道:“我三弟永远是这个样子,你不要怪他。”石戎一笑道:“黑龙门‘四大金刚’的名声、性情我早就知道了,若不是永远这幅模样也就不是大名鼎鼎的‘追命鬼’了。”扬古利突然道:“努尔哈赤哭什么?”原来他一直盯着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和雅尔哈齐一齐走回,欣然过去轻声道:“祝大哥,你怎么了?”雅尔哈齐抹去眼泪道:“我……,我比剑输给他了。”孟古在一边听了冷笑一声道:“比剑输了就哭,算什么男人。”努尔哈赤笑道:“他哭的是把你们两个又输了给我。”孟古道:“好啊,不过那位是谁?不给引见引见吗?”说着手向衮代一指,衮代听了走过来张口道:“我……。”努尔哈赤不待她说抢先道:“她叫衮代,是我恩人,我听那位祝大侠说,你很担心我的安全,那你不想谢谢我这位恩人吗?”孟古冷笑道:“好啊,美女救英雄啊。”欣然突然开口道:“你是富察部的衮代妹妹嘛?”衮代一愕,欣然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我是欣然,图伦城的欣然。”衮代虽实想不起欣然是谁,但仍是费劲的叫了一声:“欣、然、姐姐。”努尔哈赤奇怪的一皱眉就见石戎向他一挤眼,知道是他搞的鬼感激的一点头。 努尔哈赤道:“咱们就在这歇一夜吧,明天再走。”额亦都道:“好,谈他一个通霄。”雅尔哈齐道:“只是欣……,她们几个女的如何在外面露宿。”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没关系,前面有几户农家,正可借住。”石戎抱起纳穆泰道:“走,咱们骑一匹马。”二人在马上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努尔哈赤对额亦轻声道:“这下扬古利再不会不理他了。”众人慢慢的回到纳穆泰借住的农家,农家清了一间屋子让三个女的住下,六个男的则在屋外围坐一圈,升了火烤食买来的一只小羊。一边喝酒一边闲谈,农户依着雅尔哈齐的吩咐坐了几个素菜给欣然,天色渐晚,几个人吃完了饭仍坐着喝个不停,努尔哈赤击掌唱道: “东南风来哎嗨, 西北浪来哎嗨。 出南海呀哎嗨, 过山岗啊哎嗨。 获丰收来哎嗨, 祭祖天来哎嗨。 吉祥如意哎嗨, 太平年啊哎嗨。 鹦嘴兀鞡哎嗨, 脚上拴来哎嗨。 翻山越岭哎嗨, 把家还啊哎嗨。” 额亦都、扬古利二人先是低声合唱,后也放声高歌,再随后周围几户的家中也传出了歌声,只有石戎、雅尔哈齐两个一是汉人,一个从小在汉人地方长大都不怎么会唱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这时欣然从屋里走了出来,手指轻轻点点雅尔哈齐向村外走去,雅尔哈齐急忙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村边,歌声虽还不住传来,声音却已不是很大了,欣然站住望着远处的青山道:“我从小就有病。不能见太阳,所以只能在夜间出来走动,白天的时候就是在屋内也要罩上厚厚帘子,身上裹的严严的,我有时想,若能像孟古那样在阳光下跑来跑去该多好啊。”雅尔哈齐不知道她找自己干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有些笨拙的望着她的背影,半张着嘴却不说话,欣然回身道:“你送我的冰莲我一直带在身上,每天有它我就能在太阳不是那么历害的时候出来走一走,你还记得你送冰莲的时候说过什么嘛?”雅尔哈齐道:“我说这是昆仑山上的至宝,只有诚实的人才能拥有它。”欣然道:“那好,你也拥有过它,你能对我说实话吗?”雅尔哈齐有些激动的道:“我在你面前从来没说过假话。”欣然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和努尔哈赤是什么关系吗?”雅尔哈赤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由得一呆,欣然又道:“努尔哈赤和我父亲有深仇,我希望你有事不要瞒我,你们今天见面之后双双落泪,如果你是比剑输了,那努尔哈赤又是为了什么?”雅尔哈齐半响不语。这时石戎从一旁走出来道:“你们在这干什么呢?努尔哈赤说了,明天就让你们回去。”欣然见石戎来了,知道雅尔哈齐不会再说了,低头向村里走去,走到雅尔哈齐身边轻声道:“我没想道你真的会瞒我。”雅尔哈齐浑身一震,开口刚要说话石戎一把扯了他走开,转过一间农屋就见努尔哈赤站在那见他们过来轻叹一声道:“你若说了,怎么送她回去呢?”努尔哈赤的话未等说完就听欣然轻轻的道:“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我既以怀疑,你就不怕他随我回去不妥吗?”原来欣然料定石戎身后还有人,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努尔哈赤的话。雅尔哈齐脸上更加痛苦道:“大哥,我瞒不下去了。”回过身向已走过来的欣然道:“我真名叫雅尔哈齐,是努尔哈赤的三弟。”说完大步而去。他清楚一但说破他们就再不可能在一起了,但他宁愿说破也不愿欺骗欣然,努尔哈赤喝一口酒长叹一声追过去。 石戎看着欣然道:“你现在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欣然转回身向村口走去道:“是啊我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只想看看月亮。”石戎知她不想让自己跟着,但她身无武功石戎不敢让她孤身独处,笑道:“我陪你。”孟古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道:“你佩吗?”拉着欣然走开并回头道:“跟过来。”石戎只当叫他刚要过去,就见衮代移动胖胖的身子努力的追上来,石戎摇头一叹,本来一个欣然已经不让他放心了何况是三个女孩子,只好偷偷的跟在她们身后。 三个女孩到了村口,孟古向欣然道:“现在没太阳这又没人,你把那劳什古子拿下来轻松一会吧。”欣然身围着纱袍只露一双眼睛,一天下来自然不舒服,但她却摇了摇头痴痴的站在那,孟古道:“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快乐?有什么事那么烦啊?你看我刚才还烦这个胖丫头呢,现在已经是姐妹了,滚蛋你说咱们是不是好姐妹?”她故意把衮代的名字叫成汉语的滚蛋,衮代也不生气,憨笑着道:“孟古妹妹,把,把。把我当、姐妹,那,那,那……。”孟古不耐烦的一摆手道:“行了你别说了,烦死了。”欣然看着她们忽道:“孟古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总能那么开心吗?”孟古道:“因为我只管今天,明天会怎么样我才不去管呢,比如说。我喜欢努尔哈赤,我就不会去管明天他是不是会和我的三个阿晖打仗。”虽说女真女子生性大方但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感还是很少有的,欣然了解孟古的性格倒不觉的怎地,衮代却脸上一红,心中同时一痛,忖道:“孟古长的这么好看,说话又像黄莺一样。我又怎么能何她争呢。”孟古可不知道衮代心里想的什么,向她道:“嗨,滚蛋,你也总是那么笑嘻嘻的,说说你又为什么那么开心?”衮代想了好一会才道:“我,我看,大家,都,都,都开心,我,我就、很开心了。”欣然道:“可我却总也不能开心,我有时也想开心一下,可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也许我活着就是要不开心,也许只有我死了才会感受到开心的事情。”衮代走过来抚着她的身子道:“我也,有、很、不开心,的,时候,只要,我们,们,身边,边,的人,能开心,就好了。”欣然的眼中珠泪莹莹轻声道:“可我身边的人也都不开心,他们永远都被仇恨所包围着。不是去报仇,就是去制造仇恨,我总觉得他们可能随时就离我而去,就像阿伦,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祷告,希望上天赦免所有的人,可我知道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得不到赦免,也许你身边的人今天还是你的朋友,明天就已变成了你的敌人。”孟古和衮代并不知道雅尔哈齐的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欣然,最后三个女孩相拥而坐,默默无语,孟古和衮代都渐渐睡去。欣然就那样一直坐着直到天明,可苦坏了躲在暗处的石戎,提心吊胆的一夜也没敢合眼,暗中把欣然骂了万遍,实不清楚她跑到这来干什么,离他们不远处雅尔哈齐正伏在努尔哈赤的怀里不停的喝酒,不停的落泪。 第二天一早扬古利给纳穆泰弄了一匹小马,九人九骑一齐出村,努尔哈赤没说让孟古走,孟古自然乐得跟着他,雅尔哈齐满怀心事,也不敢和欣然说话,也不敢问努尔哈赤准备怎么处置欣然,倒是欣然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像从前似的跟在队伍最后,默默的走着不发一言,九骑出了小村直奔苏完城而去。 注: 女真不食马肉开始努尔哈赤之后,王兀堂据清史记载,不知其种族,更不会有这个忌讳。 欣然全称为僧欣然佛,是藏语观世音的意思,女真信喇嘛教长有起藏名的。 第22章花甲岁,乱云会(1) 金风流动吹的旗幡卷舞,苏完城上立起了高高的苏拉杆,萨满跳着祈福的舞蹈,今天是老城主索尔果的六十大寿,也是少城主费英东接掌苏完城的日子,故大肆祭祖,跳神祈福,欢乐的声音一直传到寨外。 站在寨外高岗处的努尔哈赤苦笑一下向身边的人道:“我们进去吗?”额亦都奇怪的道:“为什么不进去?”石戎道:“咱们两手空空怎么进去。”额亦都不在意的道:“我们女真人从不在意客人有没有带礼物。”扬古利道:“我们不是客人。”额亦都立时语滞,干咳一声道:“那我们就在这看着吗?”努尔哈赤下了马往地上一躺道:“我在等着谁告诉我怎么办。”石戎道:“如果没人告诉你怎么办,你准备躺到什么时候?”努尔哈赤道:“躺到他们散了我可以进去为止。”孟古一拍手道:“妙,我们陪着你等着好了。”扬古利道:“我不喜欢躺在地上,所以我不打算陪着你等,再过半个时辰你们想不出办法我转身就走。” 欣然带马走到石戎面前道:“如果他们请你们进去呢?”石戎道:“那自然就无所顾忌了。”欣然道:“我们是客人。”说完带马向苏完城走去,孟古道:“姐姐你干什么去?”石戎一拍她的马道:“你也去。”回身又在衮代马上一拍,三匹马闪电一般向苏完城而去。雅尔哈齐刚要跟上去,石戎一把拉住他的马缰道:“那里人多的很你就不要去挤了。”雅尔哈齐道:“你什么意思?”扬古利道:“他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客人,而她们是。”雅尔哈齐还是不懂,扬古利却不再理他向努尔哈赤道:“我已经不走了,你还不起来吗?”努尔哈赤不但不起来还把酒葫芦打开大喝嘴里半清不楚的道:“等可以进去的时候我自然会起来。” 欣然三人进去很长时间仍无动静。额亦都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这么半天没动静?”努尔哈赤心中也极为紧张,但他表面仍然很冷静,笑道:“你馋了不成?”雅尔哈齐道:“大哥,她们这么半天没出来不会……?”石戎道:“你们不用急了,人来了。”寨门处走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他一身青色文衫,布鞋白袜,一条赤色长辫,手里拿着一柄高丽纸的折扇。远远的看见额亦都、扬古利二人脸上堆起欣慰的笑意高声道:“二弟、三弟你们好。”额亦都、扬古利二人跳下马大步向他走去,纳穆泰刚要跟过去石戎伸手拦住,双眉紧锁道:“奇怪。”努尔哈赤早已跳起道:“怎么?”石戎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 额亦都、扬古利二人走到文生身边双双跪倒道:“参见大师兄!”文生正是苏完城少城主费英东,他满面堆笑伸出双手道:“两位贤弟请起。”话音不落扇子飞出打在扬古利的紫宫穴,左手同时扣住额亦都的曲池穴,竟在眨眼工夫制住两大高手,额亦都、扬古利二人武功并不在费英东之下,若非突然绝不至让费英东一下制住,扬古利脸上紫气大盛不住运气逼穴,额亦都半个身子都是麻的没法运气冷哼一声道:“大师兄,此是何意?”费英东一笑道:“师命不敢违,二位贤弟莫怪。”说话间雅尔哈齐闪电飞至,剑出‘日薄西山’斜斩而下,费英东收回扇子展开一挡,雅尔哈齐无坚不催的昆吾剑竟不能斩断这柄骨扇,雅尔哈齐第二剑未等出手努尔哈赤抱着纳穆泰过来,一掌挡开雅尔哈齐的剑道:“费英东;还认识我吗?”费英东一笑道:“大贝勒,你好。”目光柔和内藏亲切。 努尔哈赤一边笑一边伸手扣向费英东的左腕,费英东也是笑意不变把手中的骨扇挡在腕前,努尔哈赤的五指点在扇面上,劲力透过扇子逼向费英东,但费英东的扇子略略一动劲力又都被逼了回去,努尔哈赤的一笑道:“好一件宝扇。”收回手来,这时两个少年走来,费英东道:“这是我的两个弟弟,音达户齐、吴尔齐。向大贝勒见礼。”两个少年向努尔哈赤一拱手道:“见过大贝勒。”一边说话一边缚住额亦都和扬古利向寨中退去,雅尔哈齐刚要拦阻石戎拦住他道:“人家家务事咱们不要多管。”费英东笑道:“还是这位人兄明白,几位都是朋友请进寨入席。”努尔哈赤道:“多谢,请带路。”雅尔哈齐大惊拉着石戎道:“费英东明显暗藏恶意咱们这么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石戎道:“咱们身在人家门外就算不进去你认为就不是死地了吗?”雅尔哈齐大惊失色。石戎拉着他道:“走吧,前面就是大火冲天也不过是烧烧你我的胡子而已。”雅尔哈齐身不由己被他扯进苏完城。 苏完城内按招女真人的习惯围地而坐,每人面前一碗白肉、一碗血肠、一碗清汤、一瓮烈酒任意放量大吃,主人也不招乎请让,客人一切随便,费英东引着努尔哈赤走到一席前道:“几位就在这吧,说完转身而去,这一席只坐了欣然、孟古、衮代三人,看见他们孟古惊惶不安的拉了努尔哈赤道:“辽东守备李成材、愕勒晖参将徐国鸿都在,听费英东的意思并不想帮助我们。”努尔哈赤和石戎虽已料到但仍是一震,雅尔哈齐道:“我们冲出去吧。”他见努尔哈赤和石戎都不说话急道:“现在他们不备还好脱身,否则一但大动兵戈咱们也罢了,她们三个女的怎么办?”石戎拍拍他道:“放心,就是李成梁亲自出手也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努尔哈赤坐下捧起大碗狂吃,同时道:“现在咱们的命都在费英东手上。如果他要不想对咱们怎么样,那咱们虽处火上亦非险地,否则……。”石戎硬把雅尔哈齐按下道:“现在咱们只有放量大吃,一会就是动手也有些力气。”他从努尔哈赤怀里抱回纳穆泰拍开他的穴道叮嘱道:“纳穆泰,你不许哭叫,否则你阿晖就救不回来了,明白吗?”纳穆泰绷着小脸很认真的点点头,石戎一放下他,他立即抓起肉就吃,同时一只手死死握着腰刀,努尔哈赤捅一下仍焦躁不安的雅尔哈齐道:“你的定力还不如一个孩子吗?”但关心则乱,雅尔哈齐看着欣然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欣然见了轻轻的道:“我不吃肉,你的干粮给我。”这一句话雅尔哈齐如听纶音,解下干粮递给欣然自己也坐下吃了起来。 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走了过来,在努尔哈赤身旁坐下长叹一声道:“老了。有肉也吃不动了。”努尔哈赤用小刀把肉割碎递给老者道:“请用。”老者一面来接一面连连点头面上带笑道:“谢了,谢了。”石戎道:“老丈若能吃的话不用弄的这么碎也一样吃了。”说着把肉碗从努尔哈赤手里夺了过去,老人像没看见一样仍伸手向努尔哈赤,五根老滕一般的手指头未等伸到努尔哈赤身边劲气已逼了过去,努尔哈赤笑道:“我真是有眼无珠。”说着大明咒的功力运足伸手与老者相握,二人身子同时一动,缓缓分开双手,老者干笑道:“嘿嘿,你的功夫不错,不过屏这个还不足以与人抗衡。”石戎也伸出手道:“这还有一只手。”老者又是一握。身上衣服尽皆鼓起,石戎的手臂瞬间肿胀瞬间消失,老者道:“你的功力比他略高,但却杂的很,反而不如他的精纯可用,就是多你这一只手也不足以与人抗衡。”石戎道:“老人家错了,我不是说我的功力如何,而是让您知道他有朋友,这就足以让他和任何人相抗衡了。”老者眼中精光暴射看着石戎半日方拍手大笑起身向努尔哈赤道:“老朽才是有眼无珠。”慢慢走开。 努尔哈赤感激的看一眼石戎道:“你这花舌子,总有的说。”石戎面色凝重的道:“那老者是金教总长老、青龙门掌门索万年。”雅尔哈齐惊道:“他就是辽东第一鞭!”努尔哈赤道:“索尔果是金教最老的堂主,费英东是黑龙门最受宠的弟子,他们一个六十大寿,一个接掌门户,金教当然要派人来了,只怕来的不只索万年一人。三大外支掌门都应该到了。”石戎道:“不错,黑龙门的掌门鳌千不到费英东也不敢抓走额亦都和扬古利。”纳穆泰担心的道:“努尔哈赤阿晖,我阿晖不会被他们害死吧?”努尔哈赤一笑道:“傻小子,那是你阿晖的师父你怕什么。”话虽如此说但努尔哈赤和石戎两个心中也是没底,石戎扯过雅尔哈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雅尔哈齐站起来随着人群向寨子内部混过去,石戎又向纳穆泰道:“纳穆泰,阿晖交你一件事,你是男子汉,我把欣然、孟古、衮代三位额云交给你。你保护她们,一步也不要离开。”纳穆泰坚毅的点点头道:“我一定保护好她们。”孟古笑道:“让他保护我们,只怕我们……。”话未说完欣然接口道:“我们会让他保护的,不会离开他一步。”孟古一愕但一琢磨已明白石戎是在让他们保护纳穆泰,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石戎又向欣然低声说了几句,欣然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时雅尔哈齐走了回来低声道:“真的有人盯着我。一个白衣剑士,我走到那他盯到那。”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果不出所料,白龙门掌门纳兰百良也到了。”石戎对雅尔哈齐道:“不论我们有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他们几个,明白吗?”雅尔哈齐不知所以的点头答应,刚要问他们干什么去,石戎已扯了努尔哈赤走开,此时苏完城无处不是一片混乱,分开十步便已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这样一来却也方便,怎么说话也不怕有人偷听。 石戎一边往嘴里丢肉一边向努尔哈赤道:“我们现在还有走的机会,但额亦都、扬古利两个就只能失陷在这了。”努尔哈赤斩钉截铁的道:“不行,必须救他们,不论他们有没有危险。”石戎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这个态度,所以很麻烦。”努尔哈赤抓住他的手笑着道:“我相信不论我提出什么样的难题你都能解决。”石戎道:“你了解金教吗?”努尔哈赤道:“身为女真人又怎么会不了解金教呢。它又叫‘萨满教、神教’,创教老祖完颜克里与完颜阿骨打一同破辽,助完颜阿骨打成就大业得以创教,在辽东是第一大教,势力之大无人可及,他们认为女真人才是辽东的真正主人,总在找机会把明人赶出辽东,让明人非常头疼。”石戎道:“那他们会帮李成材吗?”努尔哈赤连连点头道:“以金教一向所为绝不会帮明人的,可费英东又为什么要抓走额亦都、扬古利呢?”石戎道:“很简单,你没势力。没人相信你对朝廷会有什么威胁,没必要和你搅混水,我们与其想办法救额亦都、扬古利不如把李成材他们弄死在这,把金教拖进来。”努尔哈赤拍手道:“妙招,只是,若在此动手只怕索尔果会不满。”石戎道:“咱们出去,如果有人拦咱们证明费英东确实不想让人伤害咱们,因为只要咱们在苏完城中李成材就不能动手,反之,则证明至少苏完城准备和李成材联手对付我们,那咱们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努尔哈赤豪气勃发道:“我们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对方让咱们活着还是让咱们死。”石戎道:“好,咱们就拿脑袋碰碰运气。”他们转身向寨门处走去,努尔哈赤在一桌席面上拿了一瓮酒边走边喝,两个人看看走到门口脚下都慢了起来,相互看看都向对方笑个不停,二人都怕当真没人拦着,那时真是死无处所了,努尔哈赤道:“我怕雅尔哈齐跟过来。”石戎道:“我已经叮嘱过欣然了,她管得住雅尔哈齐。”两个人说话间已走到寨口,就见音达户齐匆匆走来向二人一揖道:“二位那里去?”二人情不自禁同时拍手大笑,音达户齐一脸愕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 努尔哈赤拍拍石戎道:“贤弟神机妙算确有诸葛孔明之能。”石戎不理他向音达户齐一拱手道:“我们出去。”双手突然抓出扣住音达户齐的双腕劲力到处音达户齐全身酸麻话都说不出来,努尔哈赤侧身从音达户齐身边过去戏谑的吹了音达户齐一口酒气,石戎也扯着音达户齐出来,人到寨外手上劲力一送音达户齐不由自主的退进寨内,石戎一拱手道:“得罪了。”努尔哈赤扯着他向远处高岗上走去道:“我们走远些,不要把血溅到人家门上,坏了人家的福气”音达户齐呆呆的看着二人走远转回身跑进寨中。 二人站在高岗之上望着寨子,不一会一队人走了出来,努尔哈赤手椎一指道:“当先的正是李成材,我在李府时武功到有一半是他代李成梁传受的,名为师叔实为半师。”石戎道:“他旁边的是徐国鸿,他在夏神仙的门下当个记名弟子,没事就上仙露宫去请教武功,不过我们不怎么说话,没什么为难之处。”努尔哈赤大瓮对口将酒鲸吞而入,随后甩手把酒瓮丢开道:“过去种种譬如今日死,也没什么为难的。”这时那一队人已走到二人对面,李成材向前几步看着努尔哈赤道:“佟豹,我来了。” 第23章花甲岁,乱云会(2) 石戎一皱眉道:“大哥,这位李大人头脑如何?”努尔哈赤道:“头脑不很清楚。”石戎道:“这就怪了,这位徐大人的头脑更是糊涂,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出来是等他们呢?”努尔哈赤略一思索道:“师叔,是索万年还是纳兰百良告诉您,我们是在等您?”李成材苦笑一声道:“我大哥说你是他所见的第一英雄,此言果然不虚。”努尔哈赤突然伏身一揖道:“师叔,佟豹无礼了,望你见谅。”李成材长叹一声,大刀闪电出手劈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一把扯下石戎腰间的三节棍,执棍两节夹住大刀,李成材收回大刀笑道:“当年的小豹子已超过他的老师了。”第二刀又再劈下,石戎长弓到手指向李成材的当门穴,徐国鸿宝剑出鞘大喝道:“围上去。不要让他用到弓箭。”他们带来的十二随卫同时出剑指向石戎,但眼前一花一条三节棍扫到,十二随卫同时向后一仰头,徐国鸿的宝剑也被一柄手椎压住,而李成材的大刀磕在石戎的弓背上弹了起来。十二随卫齐声道:“看剑!”十二柄铜剑六守六攻,徐国鸿剑在中央指石戎小腹,李成材的大刀却收而不发,努尔哈赤的三节棍甩手而出抵住六剑,石戎的长弓斜指徐国鸿的曲池穴,就在此时李成材大刀劈到,努尔哈赤的手椎扬起一隔笑道:“看来纳兰百良的指点果然了得。”话音未落守卫六剑疾电般攻到,原来进攻的六剑则收了回去,石戎一笑道:“这不是指点来的,而是借来的。”努尔哈赤让过六剑三节棍骄骄如龙一个盘旋在守卫的六剑各打一下。震的六人向后连退数步,笑道:“果然是借来的,用的是白龙门的心法。”李成材道:“你自认破得了这‘六旋剑阵’吗。”努尔哈赤爽朗的笑道:“好,看我破阵!”三节棍就空一舞十二剑一齐荡开,石戎笑道:“那我就坐壁上观了。”他一说话徐国鸿才注意到石戎已退到了两丈之外了,手中控弓制箭遥指他和李成材,笑眯眯的道:“二位若是闲了在下相陪。”徐国鸿急忙告诉李成材,但李成材傻呆呆看着努尔哈赤竟不知他在说些什,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道:“他真得了快刀门内中三味了。” 努尔哈赤在剑阵之中如同穿花蝴蝶,一条三节棍舞开不论出于头顶还是挥自腰间每棍都准确的打中十二名剑手的剑尖,不管对手是进攻还是防守,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十二名剑手的宝剑晃动不已,十二名剑手此时反而不敢与他相碰,自然也就没法出击,李成材猛然想到努尔哈赤的内力远胜这十二名剑手时间一长六旋剑阵必破无已,急忙向前一步想过去助阵,耳边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擦耳而过落地而平只余一支白羽在随风飘动,李成材吓得浑身一冷这才看见石戎,他惊慑的对徐国鸿道:“怎地让他退开了?”徐国鸿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退开的,我跟您说您也不理我。”李成材长叹一声一跺脚道:“看着佟豹破阵吧。”大刀收回刀鞘,刀一入鞘十二名剑手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十二口宝剑被同时打断努尔哈赤收棍道:“承让了。”回身向李成材道:“努尔哈赤不负师叔所望破了这六旋剑阵了。” 李成材道:“佟豹,你武功进步之快远远超出我的想像,本来我以为这十二名剑手足以将你制住,可现在看来就是我和徐参将一同出手也胜不了你。”石戎接口道:“也是李大人借的帮手太差了,这所谓的六旋剑阵实在不怎么样。”话音未落有人大吼一声道:“你小看我金教的门下吗?”随着话音一个虬髯大汉一纵而至左手怀杖向石戎指去,努尔哈赤双手扯开三节棍一挡,劲气到处三节棍两头的铁环立时断裂,中间的一截飞撞向努尔哈赤的胸口,努尔哈赤脚下用力飞纵而起铁棍自石戎身边擦过镶入一棵大树之中。努尔哈赤站稳身子丢下双棍拱手一揖道:“来的是黑龙门鳌掌门吗?”石戎笑道:“大哥还问什么,若非鳌掌门我也骂不出来了。”大汉狠狠瞪了他一眼回身向十二剑手骂道:“你们都给我滚回去!妈的!本事没练成谁叫你们爬出来的?弄的老子跟你们一齐挨骂。”十二剑手乖乖的退开。 索万年、费英东和一个老者、一个白衣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李成材、徐国鸿上前见礼索万年干笑道:“怎么样?李守备、徐参将,老夫说的不错吧?你们拿不下他们。”虬髯大汉正是黑龙门掌门鳌千,他的脾气火烈暴躁大声道:“你们还站在干什么?走了得了!” 老者就是索尔果他道:“二位回去吧,只要我们教主同意,我们苏完部一定接受李总镇提意。”李成材道:“好,下官就这样回报李总镇了。”与徐国鸿自努尔哈赤、石戎身边走过去,徐国鸿幸灾乐祸的向二人一笑,石戎也还以一笑道:“恭送徐师兄。”他们走出两丈来远随从在山背处转出来和他们刚要会合,石戎又道:“二位大人;不带个证据回去吗?”说着话羽箭出弦,李成材急轮刀来砍,鳌千双杖收于肘下一纵而起双掌击出,努尔哈赤大笑一声出掌迎上,二人掌一相接鳌千身如电回。努尔哈赤则倒退十几步口中鲜血喷出,与此同时李成材一刀劈落羽箭,但另一支箭无声而至从他臂下飞过射进徐国鸿的后心之中。 石戎笑道:“我不知李大人与索尔果部首定的是什么约定,但只要我们不死你们的约定也就废了,李大人该谢我给的这个证据吧。”李成材看一眼徐国鸿已是死就乎了长叹一声带着随从们离去,鳌千看着李成材走远之后向石戎道:“你这小子倒了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们金教扯进来了。”石戎一手扶着努尔哈赤一手探着他的脉搏知他虽震动内腑但并无大碍才回头笑道:“怎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呢,这一口血难道不是鳌前辈所赐吗?”鳌千怒道:“我该赐给你!”双杖轮起向石戎便打,石戎一掌推开努尔哈赤一手举弓相架长弓立断,石戎身子向下一矮双手齐出一把扣住鳌千双腕,鳌千万没想到他有这么一招怒吼一声双臂向上竟将石戎带了起来,但脉门被扣双臂举到一半便已无力石戎顺势夺了双杖人在空中一旋稳稳的立在努尔哈赤身前,鳌千眼睛都红了吼道:“老夫和你拼了!”就欲冲上去,索万年上前拦住他向石戎干笑道:“你这个朋友还真是可以让努尔哈赤与任何人抗衡啊。”石戎双手捧着怀杖走过去伏身呈与鳌千,鳌千那好意思来接。费英东走过来双手接过,石戎这才站起身向索万年道:“前辈,不知三位前辈准备把我们这两个无知小子如何处置?”索万年长笑道:“你小子想讨我一句话,然后溜走。我金教就那么容易让你拉下水吗?”石戎笑道:“难不成老前辈还要自废身份和我们动手吗?”鳌千道:“与你动不得手吗?”索万年道:“肉在砧上自然只有听话的份了。索尔果,你回去,今儿个你是寿星,又卸了城主的担子没必要管这闲事。”索尔果呵呵笑道:“小老儿早就想回去了。”转身去了,索万年又对石戎道:“你既然想把我们拖进死地那我们就只好领教一下你的本事了。”石戎道:“金教若肯为女真出头,主持千古大业,我二人就算死在此处也不枉了。请前辈出题吧!”索万年道:“我们三大门派各出一人与你们比武。如果你们三场都赢了老夫帮你们点忙,若你们输了,老夫还给你们个机会,你们输给那一门的代表那一门的掌门便再出场和你们一战,你们若还能赢老夫一样帮你们,如果输了就麻烦你们去一躺辽东总镇府把你刚才给李成材的证据送回去。”石戎苦笑道:“前辈这个题目太难些了。”纳兰百良走过来笑道:“如果不难还用等到你们吗?人人都可以调动我金教了。二哥,你们黑龙门有谁出手?”鳌千向费英东道:“你去!要是输了也不用做什么城主了,回去给老子提尿壶吧。你呢?”纳兰百良看一眼十二剑手道:“他们一定不在二位心中了。回去一个把你们大师兄叫来。”一个剑手答应一声就往回跑,索万年道:“慢走,随便把金玉和也叫来,就说老夫有事了。”这剑手更不敢待慢飞一般的跑了回去,石戎看一眼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努尔哈赤道:“让我们赤手空拳和三大门派的三位高手比武只怕不太公平吧。”索万年一指寨门处道:“谁说你是一个人了。”石戎顺他手指处看去就见雅尔哈齐、欣然、孟古、衮代、纳穆泰五人飞一般跑来,纳兰百良又向剩下的十一名剑手道:“你们回去把所有兵器一样拿一件来。”石戎拱手笑道:“在下只有谢过三位掌门了。” 五个人跑过来四个先看努尔哈赤,纳穆泰则拔刀指向费英东大声道:“放了我阿珲!”鳌千奇道:“费英东,这娃儿是谁?你抓他阿珲干什么?”费英东不敢相瞒道:“这是扬古利的弟弟。叫纳穆泰。”鳌千道:“既是扬古利的弟弟就该一起带走。”伸手就抓,雅尔哈齐一回手喝道:“看掌!”二人掌力一交,鳌千怒声道:“好小子!是毒砂掌!。”石戎急忙从雅尔哈齐怀中掏出解药给了费英东道:“快请鳌前辈服下。”鳌千冷笑一声,手往前伸只见掌上黑水珠滚来滚去片刻一掌,鳌千一甩手黑水珠甩在地上。草叶立时枯黄,鳌千不屑的一笑道:“你们真以为这点本事就了不起了吗!”雅尔哈齐冷哼一声道:“你若不服就再来领教”鳌千怒目而视道:“费英东替我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费英东刚要动就听身后有人道:“今日是少城主的大喜之日要动手的话在下替了。” 一个青衣人走过来向索万年一躬道:“师父弟子来了。”索万年道:“跟几位朋友见个礼吧。”青衣人回身拱手道:“在下金玉和见过几位。”石戎一扯雅尔哈齐低声道:“他是青龙门大弟子,外号‘八面玲珑’,历害得很。”雅尔哈齐冷笑一声走上前道:“在下祝庆,领教了。”金玉和看一眼索万年见索万年闭目点头知他允了便自腰间解下一支九节钢鞭。左手却背在身后道:“祝兄是客请先出招吧。”雅尔哈齐长剑齐目,缓缓出鞘口中长啸一声一招龙门三鼓浪连环三式,攻金玉和上中下三处要害,剑光闪闪,真有浪涌波翻飞珠溅玉之威,金玉和倒退一步九节鞭一抖而直如大枪一般刺向雅尔哈齐的胸口,鞭长剑短雅尔哈齐如不收剑不等伤人先已伤己,雅尔哈齐急忙收剑贴鞭回卷,金玉和却收招道:“在下认输了。”众人都是一愕,石戎忙道:“即输了我来第二场。”雅尔哈齐却一拦他道:“刚一交手你如何便输了。”金玉和道:“在下这支鞭是家师所传,视若性命一般,祝兄的剑是一口神物,金某怕毁坏这支鞭故而认输。”祝庆冷笑一声道:“你是说我仗着神剑取胜吗?好,咱们就公平一战。”把宝剑收回交给欣然,自去十二剑手取来的兵器堆中拿了一口青钢剑向金玉和道:“这回你不用怕了吧?”金玉和一礼道:“金某谢了。”九节鞭横在胸前道:“还是祝兄先出招。”雅尔哈齐二话不说一招平沙落雁斜削而下,金玉和九节鞭向起一挥鞭枪跳起打向雅尔哈齐的眉间,雅尔哈齐收剑一架九节鞭一软向下垂去,鞭枪又打向雅尔哈齐的脚背。 欣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石戎身侧轻声道:“祝庆上当了。”石戎道:“不错,九节鞭号称是兵中之龙,本身就是宝剑克星。这小子故意骗祝庆不用宝剑以便尽展所长,不过我不担心他的九节鞭却担心他的左手。”欣然道:“祝庆既敢换剑必有所执,可金玉和且还藏了左手。”石戎笑道:“你还懂武功?”欣然笑而不答,石戎见日挂中天想起她身子受不的太阳便把长衣脱下罩在她的头上道:“你找树荫处去站着吧。”欣然看他一眼低头走开。 雅尔哈齐剑招一变自沉稳变轻灵不等金玉和适应又自轻灵转毒诡,又把当日在佟家门外大战石戎时的功夫用上了,不过片刻工夫就把金玉和逼的连连后退,本来金玉和想等雅尔哈齐一套剑法用尽再进攻,但雅尔哈齐一招就有三种变化一时间那里就能轻易用完,心中一急更加忙乱,本来已无了先机此时被雅哈齐渐渐逼进身来。九节已显得有些笨拙了,鳌千越看越急,索万看却仍是闭目如常,三十几招过去雅尔哈齐已逼的金玉和的九节鞭回退身前,索万年突然一睁眼,二目中睛光暴射而出,金玉和同时猛一抖鞭缠上雅尔哈齐身子向前一靠左手闪电般的递出,手中一支蛇头判官笔点在雅尔哈齐‘唯道穴’上。 雅哈齐怒吼一声一掌拍向金玉和胸口,金玉和身子不让借机笔又是一动连点雅尔哈齐阳关、腰俞二穴,雅尔哈齐身子一软不由自主的瘫了下去,金玉和收笔退回向雅尔哈齐一礼道:“祝兄承让了。”雅尔哈一双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强自挣扎还想起来动手,石戎过来扶起他一掌拍开他被封的穴道又向金玉和道:“金兄心思巧妙连着把我的小弟玩弄鼓掌之中,佩服,佩服,还是快去见向费英东兄长去见礼吧。”金玉和脸上一红转身向费英东走过去,原来金玉和看见石戎将一颗毒砂掌的解药给了费英东故有意挨了雅尔哈齐一掌借机点了他的穴道。雅尔哈齐平息一会抓了昆吾剑道:“姓金的我再领教你的绝学!”石戎按住他道:“输赢已定想打以后再找机会吧。”又伏在他耳边低声道:“青龙门的蛇笔出自高丽青龙派劲力阴毒,你要还想使剑就老实的坐下调养,这口气日后自然报得。”雅尔哈齐冷哼一声退到努尔哈赤身边运气调养,金玉和急着解毒更不愿多事也走开了。 第24章花甲岁,乱云会(3) 石戎向索万年一拱手道:“不知下面是那位高手出场啊?”纳兰百良一挥手一个白衣少年走过来双手执剑躬身一礼道:“阿兰珠领受教益。”石戎在地上捡起被鳌千打断的三节棍的两段在打入树中的另一段上敲了两下道:“我三弟用了你们的兵器便输了,看来这东西虽坏掉了我却只能用它了。”阿兰珠一笑反手拔剑,剑刃对着自己的面部,剑出一半猛的一挥手剑鞘飞向石戎,反手出剑划向石戎,原来他手中的剑只有剑鞘的一半长,孟古在一旁冷笑道:“原来金教门下都是以诈胜人。”鳌千一瞪眼刚要骂人,索万年拦住他道:“难道我们还要和女人论口吗?”鳌千心道:“我多会想和女人论口,若不是你们不光明磊落让我说话我都懒得说。”但他又没法和索万年争执狠狠的踢了旁边一块石头一脚,石碎屑四下飞去。 石戎看着剑到猛的大吼一声两支短棍当头砸下,阿兰珠若不收剑就算刺中石戎脑袋也必然开花,他宝剑向上一掷,剑棍相撞火花四溢阿兰珠趁机双掌推向石戎,掌中石戎胸口,石戎连退十几步一张嘴一口血沫吐向阿兰珠。阿兰珠刚接到宝剑很自然的一躲石戎闪电而至双棍一护一击轮番打出,口中不住呼喝阿兰珠的剑短在他狂风骤雨攻击下只能贴身而护无法出招他内力又远不及石戎每挡一下就要退后一步,一步步的退向石戎敲击过的大树,索万年冷笑一声道:“小心人家树上还有一只棍子呢。”他话没说完石戎双棍同时出手飞向大树,嘭的一声巨响大树半截倒下砸向阿兰珠。众人谁也没想到石戎的杀机藏在此处都是一呆,站在树下一侧的欣然躲之不及眼睁睁看着大树扫向自己,石戎惊呼一声一纵而至抱住欣然就地卧倒用自己的身子来挡大树,但大树像似被什么东西一撞转向倒在另一边,傻呆呆的阿兰珠还没明白过来索万年怒声道:“比武还没完呢!”阿兰珠这才醒过神来一纵身冲向还没站起来的石戎手中的剑指向石戎的后心,孟古大叫道:“卑鄙!”挥刀来救她人未到阿兰珠的剑已刺进石戎后心,就见石戎一跃而起拔下树上的一节棍子一回手撞在阿兰珠的胸口,阿兰珠口喷鲜血人似落叶一般飞了出去,纳兰百良纵身接住,阿兰珠费力的道:“他身上穿了软甲之类的东西。”纳兰百良苦笑道:“咱们骗人在先自然怪不得人家了。”说完抱着阿兰珠走回。索万年高声道:“小子这一局你们赢了。”欣然站起来哭泣的道:“你伤在那了?要不要紧?”雅尔哈齐在一旁看见心头一寒忖道:“我也伤了,却不见她怎的。”他心中一乱内息差了直觉头上一冷大汗如雨一般落下,身子竟动不得了。 石戎推开欣然走上前道:“领教费英东城主的神功。”费英东折扇轻敲手心踟蹰的道:“你刚和阿兰珠打完还能再战吗?”孟古嘲讽道:“你们什么时候也讲起理来了。”石戎长笑一声道:“幸而不死自能一战!”费英东道:“既兄台一意如此在下也不好过拒了。”折扇一张道:“请兄台选一件兵器吧。”石戎慢慢走向兵器堆忽听身后有人道:“选大刀,我想领教领教赤发灵官的金钉枣阳槊。”石戎猛的回头就见努尔哈赤站起来正一步一步走过来,孟古乐的双手连拍道:“我早知道你没事,只是偷懒罢了。”一直呆望努尔哈赤的衮代二目之中流下泪来急忙转过身去快速抹了。 费英东把扇子交给一名剑手长衫掖起,道:“取我的槊来,再把那口老爷子用的大刀拿来。大贝勒,能与你一战费英荣幸之至,只是不知道大贝勒的身体可否一战?”努尔哈赤豪迈的笑道:“少城主不必担心,鳌老前辈掌下留有余地努尔哈赤还死不了。”一会一个剑手跑来将金槊和大刀分别递给费英东和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看着手中龙吞夔护,黄金九环的大刀道:“好一口刀,糟中血渍尚在,想来杀人不少?”费英东道:“家父用此刀称雄辽东三十余年,只败在李成梁一人之下。”努尔哈赤笑道:“在下学的正是李成梁的快刀,少城主正可为老城主报仇。”二人各自退后一步遥遥相望,石戎突然咳嗽一声道:“二位的兵器太过刚猛,我们还是退后几步吧。”扶着雅尔哈齐招呼欣然、孟古、衮代、纳穆泰退开,暗中却将白云熊胆丸喂入雅尔哈齐嘴里,原来他发现了雅尔哈齐不对才假说退开暗中为雅尔哈齐治伤,以免努尔哈赤分心。 费英东的大槊是一掌宽的槊锋,八面金钉,四面开刃,槊盘处系以一条虎尾为饰,费英东执在手里槊走中平指向努尔哈赤的心口,大槊在手原本瘦弱的费英东一下显得异常高大威猛,努尔哈赤心中暗敬面上却是一幅不在意的样子托着大刀连架式也没摆一个,二人对视一会费英东道:“咱们总不好一直看下去吧,大贝勒先请出招。”努尔哈赤一笑道:“还是少城主先出招吧。努尔哈赤早就对少城主的大槊心仪,今日自然要一窥全豹了。”费英东一笑道道“无礼了。”大槊一抖一招‘四夷宾服’中规中矩的刺向努尔哈赤的胸前,努尔哈赤等槊临胸大吼一声一刀劈下正中槊尖,大槊向下一落,费英身形斗转一圈单手执槊横扫而至,努尔哈赤赞一声:“好!”一跃而起,落下时向前四尺让过槊锋冲向费英东。 费英东喝道:“来得好!”大槊收回双手合执,一腿在前一腿向后,当!大刀正中槊杆,二人贴在一起各自用力费英东后腿突然向前一步力道增强大吼一声:“去!”双臂外送把努尔哈赤推了出去,不待努尔哈赤站稳他右手执槊向前一送再向回拉,他槊上有一百零八颗金钉此时大槊贴上努尔哈赤一但拉回必是着身见肉,努尔哈赤挥手一摆刀面拍向槊锋,费英东扬槊而起向努尔哈赤头上砸去,努尔哈赤似乎腕上总有余力抬手用刀背迎向大槊。 费英东左手抓槊口中道:“大贝勒小心了!”槊上虎尾旋出一个车轮大小的园圈。大槊藏在圈中低头刺向努尔哈赤的小腹,努尔哈赤手中大刀闪电般落下劈上槊面口中道:“少城主不必留手,尽情施展吧。”费英东双手一扭槊杆槊钉别住大刀笑道:“大贝勒也不要留情才是。”努尔哈赤道:“努尔哈赤全力尚不能以阻挡少城主,怎还会留下余地啊。”说着左手抓住槊杆移步向前扬刀直逼费英东,索万年见了轻声道:“不好,他在诱敌!”鳌千看了半天才看见一场真刀真枪的比试心情也好了许多道:“大哥不必担心,费英东不会上当的。”这时在四周绕了半天的纳兰百良走过来轻声向索万年道:“没找到人。”索万年道:“必有高手在侧,否则那大树断不会自己转向,只是不知此人帮的是那一方。”话音未落就听鳌千惊呼一声,原来费英东竟向努尔哈赤迎了过去。 费英东右手抓槊杆身向前走抬腿去踢努尔哈赤的手腕,努尔哈赤左手松槊上一步落刀砍他大腿,未想费英东双脚同时脚尖用力一飞而起,两腿成燕子剪式右手大槊一送刺向努尔哈赤的喉头,这一槊可刺可打已将努尔哈赤卷入死地,石戎放开雅尔哈齐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其他众人有看出来的也有看不出来的但知道这是二人交手之后最危险的一刻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就见努尔哈赤在槊临喉一刻身子猛的一伏也是脚尖用力纵身而去,人在槊下闪电般的穿过,二人二人位置互异,重新站定背向而立,石戎等人一齐喝彩,鳌千懊恼的一跺脚道:“这小子好了得连这一招都躲过去了。”索万年却上前一步道:“努尔哈赤你头上的包巾呢?”一边说一边指指费英东的槊尖只见一顶青布包巾挑在槊上随风荡来荡去。 努尔哈赤不理索万年回过身向费英东道:“听人家说少城主当日闻山中有虎,一人仗槊入山除虎七条,百姓感恩特将虎尾系与少城主槊上,今日努尔哈赤失手削断虎尾还请少城主见谅。”左手一伸手中拿的正是费英东槊上的那条虎尾。鳌千不服气的道:“是一条虎尾重要还是你的脑袋重要?”费英东苦笑一下道:“师父。大贝勒的这个包巾是他刀下留情弟子才得来的。”说着一抬脚,他脚上一双布鞋的底子皆不翼而飞,费英东解释道:“大贝勒若一刀削下我的双脚我也就取不得他的包巾了,而他见我挑他的包巾才又回手一刀削了我的虎尾,这样的快刀弟子实非敌手。”鳌千气的半天不语猛的转身就走口中大声道:“你不用当城主了!明天滚回黑龙门提尿壶好了!” 努尔哈赤双手捧刀走到费英东面前递过去道:“少城主请收回宝刀。”索万年忽然道:“先别急着还刀啊。”石戎把雅尔哈齐的昆吾剑拿过来双腿半弯不丁不八歪歪扭扭的站个门户道:“是啊,还有索前辈呢。”索万年看着他的架式道:“仙露宫‘求雨八舞’的起手,你小子究竟是那一门那一派的,怎么杂学如此之多。”努尔哈赤把刀还给费英东笑道:“索前辈不会当真和我们这些晚辈动手的。”索万年一笑道:“可你们会跟我动手,因为你们不赢了我那你们只不过可以离开而已,达不到你们想让本教出头的目的。”努尔哈赤听了大为踟蹰,要知道索万年是金教内有数的高手,石戎有多大本事他心里清楚,二人联手也未必能互无伤损的战胜索万年,可一但有一方受伤那一切都将免谈,正在此时就听有人冷哼一声道:“姓索的不知天高地厚。以这两个小子的功夫联起手来非要了你的老命不可。”索万年看一眼纳兰百良,二人的目的就是想弄明白究竟有没有他们所怀疑的那个高手,如今目的达到,二人从刚才推树那一下猜出对方武功必在自己之上,他们不愿多事故只当没听见。索万年向努尔哈赤笑道:“不过你们想和我打我却不会和你们动手,你们白忙一场了。走!”他慢慢倒退而行直到门人都退进苏完城才放心来。努尔哈赤和石戎也都听到了那个声音,二人狐疑的四下张望着,但并没有人走出来,忽然欣然开口道:“祖母是你吗? 一个老妇人像鬼一样钻了出来。穿了一身草上霜的皮褂,容颜虽老但清秀犹在,一身气质高贵逼人,看也不看众人一直走到欣然面前,把欣然拦入怀中抚着她的头道:“乖孙女,你吃没吃亏?那个是抓你的混账王八蛋,你指出来祖母给你出气。”努尔哈赤和石戎全没看见她从那出来的,心中都一阵发冷忖道:“她若是尼堪外兰的妈,那今日死无葬身之地了。” 欣然的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伏在老妇人怀里道:“欣然很好的,只是想您想的历害。”老妇人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欣然的后背道:“不哭,不哭,有祖母在就是天塌下来祖母也顶的上去。”回过身对石戎一招手道:“你,过来。”石戎忙走过去道:“前辈有何吩咐?”老妇人道:“我看你刚才舍命来救欣然,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家欣然了?”石戎呆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老妇人,欣然羞涩的道:“祖母,就是他劫的我,怎会……。”她话没说完老妇人眼一瞪道:“原来如此。”五指闪电一般扣住石戎前胸道:“死去!”一甩手石戎被丢出五丈多远倒在地上一口血雨喷了出来,欣然惊惧的道:“祖母你干什么?他刚救过我啊!”一边说一边要从老妇人怀挣出去。但以她的力气那里能够啊。 努尔哈赤中大喊道:“天兵!”快步跑过去,老妇人道:“这也是个麻烦,死了给你爹省点事吧。”一掌推去,努尔哈赤只觉掌风侵体急回身运全身功力迎上一掌,老妇人掌未推实他已口喷鲜血,老妇人掌力一推努尔哈赤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孟古哭叫着扑到他的身前把他扶起来,努尔哈赤一双眼睛暗谈无光,半天才看清孟古,含糊不清的道:“我死了吗?”老妇人奇怪道:“咦!你还没死?”迈步向他走过去。她身后雅尔哈齐眼见此景不知怎地内息竟平了,猛的站了起来,可向前一步重又摔倒,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衮代跑到努尔哈赤身边不知所措的看着,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与努尔哈赤的身上血混在一起,滑了下去。孟古火的跳了起来拔出弯刀道:“老妖婆!你要杀他先来杀我!”欣然这时总算挣脱开一点在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刺破皮肤道:“祖母你再伤他们我就死你的面前。”老妇人惊愕的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欣然,他们不是你的仇人吗?孟古,你忘了,你的弯刀还是我教给你的呢,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纳穆泰此时跑到石戎身边护着石戎用手里的单刀指着老妇人骂道:“老妖婆,你打我阿晖我杀了你!”老妇人那里理他,抬手弹飞欣然的匕首道:“祖母不伤他们就是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们?”她突然醒悟的道:“啊,我明白了。孟古这小丫头动了春心。你为了朋友而向祖母求情。好吧,反正他们也不活得了,而且你父亲有李成梁做靠山也不在乎他们。”欣然无心再与祖母说话,心中担心石戎和努尔哈赤的伤势听到“他们也活不得了”这句话浑身一软昏了过去,老妇人急忙抢救,石戎在一旁爬起来道:“老前辈对自己的掌力很有信心啊,不知我们若都没事老前辈是否还要动手啊?”老妇人惊异的看着石戎见他面色青灰,虽难看之极,但从他的脚步上看可知内腑未伤,她冷笑一声道:“你竟没死?我说了不再伤你们,你们若当真没事老妇人转身就走,只不过你虽没事,你的朋友只怕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了。” 第25章花甲岁,乱云会(4) 石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老前辈言重了。”走过去推开衮代从怀中取出白云熊胆丸给努尔哈赤喂下,他怕努尔哈赤伤得太重连喂了十颗,努尔哈赤的心脉才渐趋平稳,老妇人见了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几颗白云熊胆丸就能救得了他吗?”孟古恶狠狠瞪她一眼刚要说老妇人道:“孟古,你若再口无遮拦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石戎知道孟古性格莽撞怕她真的惹怒老妇人急忙道:“你看着他,我再取药给他。”孟古顾不上再和老妇人论口急忙伏身看视努尔哈赤,本来一直在努尔哈赤身边的衮代被挤到一旁心中一酸忖道:“原来别人也早已看出孟古妹妹对佟大哥的心思了。” 老妇人不眨眼的看着石戎,想看他还能找出什么药来,石戎那还有药一边乱找一边向欣然使眼色,欣然已经被老妇人救过来了,但老妇人看到石戎向她挤眉弄眼。便用身子挡住欣然,故而石戎一再使眼色欣然也没看见,老妇人看了半天见石戎也没拿出什么药来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取药救你的朋友啊?”努尔哈赤此时清醒许多开口道:“石兄弟我这里有药。”石戎急忙伸手在他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努尔哈赤道:“这是七宝雷家神农堂的冰天散。是你师兄九龙老齐给我的。”石戎赶紧把药给他喂下,老妇人诡异的一笑道:“这到真是治伤的绝妙好药。你是仙露宫那个老牛鼻子的徒弟。”欣然也已经听明白努尔哈赤和石戎身无大碍用手轻扯老妇人道:“祖母我们回去吧。”老妇人道:“不错,在这地方做什么。”欣然回身看到昏到在地的雅尔哈齐惊道:“祖母,你伤了他?”老妇人看一眼道:“他是那个祝庆?我没伤他,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内息差了。”石戎听了拿起冰天散刚要过去就听欣然又道:“祖母,您快救他,咱们一起走。”老妇人道:“他自以是,不但没把你救出来还把自己失陷了。这种没用的东西救他干什么。”欣然声音若哭的道:“祖母孙女求您了。”老妇人看她一眼忽然笑道:“我老糊涂了,自然该救他。”一把提起又扯了欣然转身要走,石戎急道:“你要带他去那?快把人放下!”老妇人长笑道:“此事你就不须费心了。”足不点地如飞而去,努尔哈赤看他们走远长叹一声道:“欣然不会害三弟,他这一去担愿离了这场仇怨,也为爱新觉罗留一条根苗。”石戎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一身力气全都消散了,心中道:“努尔哈赤的豪气竟都没了,我与他家无关只怕也要先想个退路才是。”但如事到今他也无处可去了。 就在他们心灰意懒之时就见苏完城寨门大开,费英东带着几个随从出城向他们走来。 衮代大惊失色道:“他……他……他,他们,要来,来杀我,我们了!”孟古冷哼一声道:“怕什么!来便来,还不定谁杀谁呢。”弯刀一挥道:“纳穆泰咱们去会会他们。”纳穆泰附和道:“对;正好救我阿晖。”努尔哈赤道:“别胡闹,看看他们来意再说。”这时费英东已到了他们身边深施一礼道:“大贝勒,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既如此我就不起来了,少城主有话请讲。”费英东道:“大贝勒,小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与否?”努尔哈赤道:“少城主请讲当面。”费英东道:“我们苏完城还有一个马夫头的职位没人担任,我想大贝勒现在争雄之心应息,所以想请大贝勒留任苏完城,小弟保证一定不会让人知道大贝勒的去处,必能平安终老。”孟古秀眉一皱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努尔哈赤和石戎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合手为礼道:“多谢少城主。”孟古奇怪看着他二人道:“你两个疯了不成?”费英东又道:“小弟身负苏完千余口性命,故只能令大贝勒失望了。”说着伏身一礼,石戎走过来拦住道:“少城主给予我们的是我们难以回报的。我们还怎么敢再有奢望呢。”费英东把手中的扇子向努尔哈赤手中一递道:“小弟不能把苏完城的东西送给大贝勒,这柄小扇是我在长白山中得来的一件宝物,是我私人的东西,就把它送给大贝勒吧。”努尔哈赤刚要推托费英东又道:“此扇名曰‘龙角’传为当年五月十三日黑龙私下甘霖,被玉帝打下天庭时落下的角骨所制,它的神奇之处大贝勒也应该看到了,小弟就以它抵那只三节棍了。小弟还有一句话送大贝勒,‘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努尔哈赤豪气溢出,强自站起道:“少城主这两句诗的份量超过龙角宝扇了。”费英东一笑道:“大贝勒,小弟还有一事相告。李万梁计划把我女真一分为四,以建州三卫为东女真。以尼堪外兰为大都督,以扈伦四部叶赫、乌拉、哈拉、辉发,嫩江三部科尔沁、锡伯、卦勒察,长白两部纳殷、朱舍里共九部为北女真,以卜赛为大都督,以野人女真为南女真,以莽荡骑统领左秩为大都督,而以在我教名下的女真各部为西女真,任命家父为大都督,李成材就来说这件事的。”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此一来我女真更加分散,而且四部中三部的首领是李成梁的心腹日后李成梁对我女真的管理更可如心使臂了。不知令尊何意?”费英东道:“我们无疑是李成梁的眼中刺,他虽然请家父任西女真的大都督。但实际的用意不过是想将其他三支女真的矛头都引向我们而已。家父……。”他话未说完石戎接口道:“贵部乃是金教的中坚力量,自然要听教主的意思,但索前辈则认为若无人能制止此事,不如暂且应下,对不对?”费英东笑道:“这位仁兄料事如神,大师伯确是这个意思,所以家父才会对李成材说只要教主同意我们苏完部一定接受的话。”石戎道:“索前辈一时糊涂,是想就算可以与尼堪外兰等人分庭抗礼。但失去了金教在女真人心中的主宰地位日后有谁还会在意金教。”费英东面容一正道:“还未请教尊驾贵姓高名?”努尔哈赤道:“他是我的义弟,姓石名戎,表字天兵。”费英东深施一礼道:“失敬了,大贝勒有您这样的帮手有何愁哉。”石戎笑道:“我还想请少城主做个证人呢。”费英东道:“做何证人?”石戎道:“我与大贝勒不过是道义相交,没什么真正的关系,我想请大贝勒发个毒誓,日后事成定助我以报师仇,并完成三个心愿,不论这三个心愿多么无理他都必须做到。”费英东微笑着点头道:“这个容易。大贝勒你肯不肯?”努尔哈赤面色庄重跪倒在地道:“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对天发誓,若不助石戎报师仇,或因他的三个愿望太难而不去完成,则天地共愤。死无全尸!”石戎伏身跪倒道:“小弟今生便托付给哥哥了。”费英东激动的道:“小弟见二位如此高义心下感慨,想与二位结金兰之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努尔哈赤和石戎皆笑道:“因所愿也,不敢请尔。”费英东道:“我这叫他们去准备香烛纸马。”努尔哈赤道:“用不着。咱们话说出去了还有不认之理吗!就对这苍天一拜也就是了。”费、石二人都道:“全听哥哥的。”三人跪倒拜了三拜,各道年岁,努尔哈赤和费英东都是二十五岁,努尔哈赤的生日大了十三天为长。费英东为次,石戎小他二人七岁是老兄弟,向他二人拜了六拜,二人还了半礼,起身相视而笑,均觉快意放声长笑。 费英东又道:“不知大哥和三弟下一步要往何处去?”努尔哈赤叹道:“正是不知天地之间何处可去啊!”费英东道:“李成材说,李成梁已经把他的意思申报朝庭了,朝庭派了礼部主事韩杰来辽东视察各部女真是否当真像李成梁说的已完全归顺朝庭,一个月后尼堪外兰的母亲也是六十大寿,所有的女真部首领都接到了请柬,那位大员也会在那一天出现在图伦城,如果各部女真首领都没意见的话那位大员就会当场宣布对尼堪外兰的封赏,大哥和三弟可有兴趣也去看看热闹?”努尔哈赤一愕,石戎笑道:“不错,李成梁想这么干必须得到皇帝老儿的同意,皇帝老儿可不愿意把他的封号给了不听话的人。只要咱们去了想必那些看风头的都会变成不听话的,皇帝老儿总不能封几个没部下的都督吧。”努尔哈赤顿时醒悟拍手道:“好,咱们就去给那个老虔婆祝祝花甲大寿。”石戎道:“不知二哥去否?”费英东道:“家父已不再理事我自然就是西都督的候选,若不去怎么做西督啊。”三人心照不宣的相对而笑,努尔哈赤道:“这出戏唱出来看索前辈还有话说。”费英东道:“只是不知大哥和三弟这段时间去那?”石戎道:“我和仙露宫夏神仙有半师之谊,到他那住两天好了。”费英东道:“那最好,大哥伤势也有保障了。”他向后一指又道:“马我已让人牵了来了,就请大哥和三弟上马不要误了这一程征途。” 努尔哈赤道:“我还有一想要求你。”费英东道:“大哥请讲。”努尔哈赤叫过衮代来道:“这是富察部主蒙山的女儿。我受人之托送她回家,如今我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应约了,所以我想让你代我送她回去。”费英东道:“这个容易大哥尽管放心。”衮代万没想到努尔哈赤会这样安排,想要说不同意可越是心急越说不出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这时孟古突然道:“我不放心滚蛋跟着他。”衮代心中一痛忖道:“佟大哥有她在身边就足够了,又何必带着我这个没用的人呢。”想到这转身向苏完城跑去,一边跑一边哭了出来,孟古气恼的一跺脚追了上去,拉住衮代道:“滚蛋跟我回去。”衮代强笑道:“好妹,妹妹,我,不中,中用,的,跟着,也,也是……,也是累,累赘。”这时努尔哈赤、石戎已与费英东做礼而别,上马跑开一段,努尔哈赤回身道:“孟古,要不你也留下让费英东送你回家吧。”纳穆泰也大声喊道:“孟古额云,走了。”他和孟古在一起玩闹惯了自然希望孟古跟着一起走,对衮代走不走却不在意。 衮代眼泪如水一般流着;道:“好妹,妹妹,你,你快,快去吧。”说完又要走,却又回身在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塞给孟古道:“这是,是李,李夫人,给,给佟,佟大哥,哥的,你,你交,给,给他吧。”孟古也不知到是什么往怀中一藏自腰间解下纯银弯刀递到衮代手里道:“你拿着这个,要是费英东欺侮你,你就和他拼命,等我们安顿好了我一定让努尔哈赤来接你,你的心思我明白的。”说完快步跑过去上马追上努尔哈赤他们,衮代捧着银刀泪眼婆娑的站在那里,努尔哈赤四人跑出多远回头仍见她与费英东立在那遥望着他们。 第26章花甲岁,乱云会(5) 纳穆泰因为扬古利下落不明所以情绪异常低落,垂头丧气的走着,石戎带马过去说闲话逗他开心,孟古则和努尔哈赤并马而行轻声道:“费英东让你们做他的马夫你怎么不生气?”努尔哈赤笑道:“我和石戎兄弟在欣然的祖母面前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自然难免灰心丧气,费英东的目的是在激励我们,并不是真要我们去做他的马夫。”孟古道:“这么说他还是朋友了?”努尔哈赤道:“不但是朋友,还是真朋友,否则谁会如此说话。”孟古一撇嘴道:“还说是真朋友呢,抓了额亦都、扬古利不算就连咱们的马都扣了一半,你看咱们一共九人九骑,他把衮代、额亦都、扬古利的马扣下不算还把欣然、祝庆、的马也给扣下了。”努尔哈赤一笑道:“这算什么事。他许是见咱们有几个人就牵了几匹马来了呗。”孟古不服气的道:“那他跟你做了安答却不和你们一起同生共死就这样把咱们轰了出来,又怎么说?”努尔哈赤知跟她解释不清为难之际突然胸口一阵巨疼猛的咳了起来,身子也在马上不住晃动,石戎回头道:“大哥。你内伤严重不如咱们合骑一匹马吧。”孟古道:“你又多什么事,我自然会招顾他。”石戎一笑和纳穆泰跑远一些,孟古向努尔哈赤道:“来吧,咱们共骑一匹马,省得你坐不稳掉下来。”努尔哈赤那好意思,急忙道:“算了,我也不碍事,不必了。”孟古冷笑一声道:“咱们又不是没合骑过一匹马你羞什么羞。”纵身上了努尔哈赤的马。双臂护住努尔哈赤的腰,一手拉缰一手拿了费英东送努尔哈赤的扇子把玩,越玩越爱道:“你把它送我吧。”努尔哈赤道:“这不是玩物,是件兵器。”孟古道:“那更好,我的弯刀给了滚蛋,正好没兵器了。”努尔哈赤笑道:“你会用吗?”孟古道:“你教我,我不就会了。”努尔哈赤摇头道:“这功夫我也不会,你若真想学让石兄弟教你好了,这类杂学他会的比我多的多了。”孟古道:“我才不用他呢,什么兄弟让你发那样的毒誓。”努尔哈赤道:“他是怕日后再碰上难事灰心丧气误了大事,故而让我立誓把我二人的命运栓在一起,若非真弟兄谁肯如此啊。你只管让他教,这世上我就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兄弟也可相信他。”说到这想起雅尔哈齐忖道:“只怕石戎兄弟真的就强过三弟了。”孟古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只是欣喜的道:“这么说你肯给我了?”努尔哈赤一笑逗她道:“给你不行,你若拿东西来换还差不多。”孟古想了想在袍子里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努尔哈赤道:“这个行吗?”努尔哈赤打开荷包就见里面是十四个金锞子,有海棠、梅花、秋菊、牡丹、笔锭如意、八宝联春、游龙戏珠等等,各自不同,孟古道:“这是我满月的时候我额娘给的,以后每长一岁我阿玛就给我添上一个,到今年正好十四个。”努尔哈赤看着荷包轻声道:“你拿这个来换不后悔吗?”孟古不解的道:“后悔什么?”但马上听出努尔哈赤的话头脸上红得如彩霞一般低下头去,努尔哈赤道:“你既然拿这个来换那不论什么我自然都换给你了。”孟古道:“我……,我额娘说年年都要添新的,不然……。”努尔哈赤接口道:“你告诉我你的生日我自然年年都会往这里添上一块。”孟古脸色更红好半天才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努尔哈赤愕然道:“你说什么?”他虽然明白是个迷语但他读的诗少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只好一再的问。可孟古再怎么也不肯说了,努尔哈赤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去苦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突然前面的石戎一拉马道:“有人跟踪我们!” 努尔哈赤凝神听了一会道:“十骑。”孟古道:“什么人?”石戎冷笑一声道:“没必要得罪李成梁。”努尔哈赤道:“是啊,咱们几个死活也没什么。”孟古不解的看着他二人道:“你们说什么呢?”石戎把纳穆泰提过马来道:“少问,跟着走!”一手控马一手牵了纳穆泰的马向小路奔去,孟古一边跟上一边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说算了。”努尔哈赤扯了她那匹马的缰绳道:“索万年派人来杀我们了,你现在明白了吧。”孟古口中道:“不明白。”手上却不慢狠催坐骑一步不落的跟上石戎,跑了一会石戎跳下马在地上拣了几块大石道:“换马!”同时把石头缚在马上,孟古换了马当先跑去,石戎把两匹缚了石头的马赶到另一条路上,上马追上孟古道:“往东北。”两匹马往东北方向跑了能有十几里。就见前面有一家酒铺石戎长出一口气道:“这下好了,咱们就在这躲躲。”孟古道:“你那马上缚石的招术能骗多久,要是他们追上来这里怎么能躲人啊。”石戎不理她一指酒旗道:“大哥,认的这酒旗吗?”努尔哈赤看了一眼就见酒旗上画着一柄大菜刀不由笑道:“对了,‘大草包’是夏神仙的徒弟,算是你的师兄,在他的地方躲着确是不用怕了。”原来这酒店是夏永阳的二弟子‘大草包’曹宝的,此人武功不在九龙老齐之下,故石戎跑到这避难来了。 石戎下马进店大声道:“大草包!快看谁来了?”却无人应答,石戎刚要往里走脚下一绊险希摔倒低头看去就见一个伙计倒在桌子底下,脑袋在外一双眼睛来回乱转显然是被人封了穴道,这时努尔哈赤等人也走了进来。石戎回身拦住道:“别进来!快走!”孟古却仍扶着努尔哈赤进了店堂并大声道:“后面已经追来了你还要往那走。”努尔哈赤看一眼石戎顺他眼神看去长叹一声道:“这真是流年不利,处处该灾。”石戎这时也已听见马蹄声响起双眉紧锁的道:“大草包这茶亭口是龙江派和其他各大门派的分界之处,既然有人敢在这动手那必不是寻常之辈。”努尔哈赤一摆手道:“进去!”孟古担心的道:“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啊?”努尔哈赤一笑道:“不是每个人都敢闯进这三间草堂,我们先顾眼前。”石戎在孟古手中抢过龙角扇道:“小弟在前。”努尔哈赤一拍纳穆泰道:“你断后。”追来的若是黑龙门下对纳穆泰应该还不会怎样,若店中真有危险尽可让纳穆泰逃出去,孟古也明白努尔哈赤的意思搀了他紧紧跟上石戎。 三间草堂前面最大是店堂,后面左右分开,一面灶间。一面卧房,绕过酒架石戎一眼看见一个大胖子举着一柄菜刀凶神恶煞的站在卧房门口嘴里嘟嘟囔囔骂个不休正是曹宝,石戎张口喊道:“大草……,曹宝急回过身来食指放在唇边死命的做了个禁声动作,石戎更奇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探头向屋里望去,一条舌头立时伸出多长比走过来时还要小心的退了回去,迎上努尔哈赤小声道:“欣然和她的祖母在里面呢!”努尔哈赤、孟古、纳穆泰同时一惊,皆张口问道:“她们在做什么?”石戎摇头道:“我没看清。”孟古道:“没用的蠢材。”拨开石戎走了过去,先在门前一站随后向他们一摆手便走了进去,三人心惊胆战的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出来,石戎等的心焦也走过去,努尔哈赤急忙道:“去不得。”石戎道:“我不过去。只让那草包过来,咱们不就清楚了。”说完轻轻走过去把曹宝死拉活拉的扯了过来。 曹宝低声咒骂着向三人道:“姥姥的,鬼知道从那钻出来这么个老虔婆,一出手就把我和店里的伙计都点倒了。后来又把我放开让我给他看风,不然就不给我的伙计解穴,他姥姥的。”石戎不解的道:“她又不偷东西让你看那门子风啊?”曹宝道:“她抱了一个小白脸来,说再不救治就算能活一身武功也没了。这老虔婆要给他打通任督二脉,怕有人吵她就让我在这看风。”努尔哈赤、石戎同时脱口道:“是雅尔哈齐!”石戎急忙向曹宝道:“大草包你千万看好,有一伙人马上就到你万不能让他们闯进来惊了这老虔婆。”曹宝一瞪眼道:“怎么你也来笑我吗?”石戎道:“和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看好就是了。”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大声道:“请问仙露宫曹二侠在吗?黑龙门下金玉和求见曹二侠。”石戎一捅曹宝道:“黑龙门要我的命呢?”曹宝怒火更盛大声道:“今天霉运当头虾兵蟹将也来我这混搅!”卧房里一个女子轻声道:“曹二侠请勿高声。”曹宝火气更大,快步出店大吼道:“姓金的孙子你外公出来了!”石戎一笑道:“这个矩离他喊破嗓子也没事了。大哥,我也出去看看。”努尔哈赤道:“你那扇子不好拿出去,让金玉和见了对费英东不利。”石戎用扇子轻敲手掌道:“可怜,你我除了这扇子竟只有纳穆泰的一柄腰刀了。”努尔哈赤道:“我还有弓,你可拿去。”话音未落卧房中欣然慢步而出离石戎十步处停下一伸手将一柄剑递过来轻声道:“这是祝大哥的你可拿去。”石戎郑重的接过来向她一礼道:“谢大格格。”欣然苦笑一下转身回去,努尔哈赤上前也是一礼道:“大格格救我三弟之情努尔哈赤永铭于心,日后定当报答大格格。”欣然回身道:“如果大贝勒真想报答,欣然有一事求大贝勒答应。”努尔哈赤道:“大格格请讲。”欣然道:“日后大贝勒兵进图伦城之时万望不要大开杀戒。”努尔哈赤道:“努尔哈赤断不敢有违天和。”欣然再不说话回身进了卧房,石戎向纳穆泰道:“你护好努尔哈赤阿晖,我去看看。”纳穆泰拔出腰刀果真像模像样的保护起努尔哈赤来了。 石戎走出店堂站在门口,就见金玉和、及四名剑士正与曹宝对视着,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金玉和一眼看见他出来刚想上前一步曹宝大菜刀一挥半座山一样劈了下来,一名少年剑士抢前一步出剑架住,石戎笑道:“先别动手听我一句。”金玉和扯回少年向石戎一拱手不敢再向前满面堆笑的道:“适才忘了问阁下的名讳了,阁下……?”石戎笑道:“在下姓石名戎,草字天兵。”曹宝道:“小石头你跟他们啰嗦什么!他们既然要杀你我就替你杀了他们也就完了。”金玉和一笑道:“曹二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怎会有杀人之意,只是刚才和石戎朋友打的不甚过瘾,想再请教几招。”石戎一笑道:“金兄不给引见一下那几位朋友吗?”金玉和一回手指着少年剑士道:“他叫布尔堪。是阿兰珠的小弟,那三位是白龙门‘石家三剑’,国柱、天柱、廷柱,他们听说阿兰珠老弟败在石朋友手中心里不服想为白龙门找回这个场子。”石戎道:“我听说石家三位也是苏完部族人,令祖阿尔松阿移居沈阳改而姓石,令尊石翰乃是金教黄龙坛香主,不知可对?”石国柱一拱手道:“石朋友倒对我们了如指掌,正是如此。”石戎道:“不知三位想怎么找回这个场子啊?”布尔堪道:“我阿晖输给你了自然我先来领教。”金玉和拦住他道:“石朋友以你的智慧我们来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只要你把努尔哈赤交出来,我们转身就走,决不会伤了金教和龙江派的情义。”石戎打个哈哈向曹宝道:“大草包,他们让我交出朋友来保命你看怎样?”曹宝冷笑一声道:“哼!好啊,想让我仙露宫丢尽面子来保他姥姥的什么情义,先让他吃我三刀再说别的。”石天柱一皱眉道:“大草包你最好别自以为是,小心把你仙露宫的脸丢个精光。”曹宝大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无礼!”左手龙探爪抓向石天柱,原来大草包这个外号只是他们师兄弟间才可以叫,不要说石天柱话中对仙露宫不敬就这一声大草包也是捅了马蜂窝了。 石家兄弟同时出剑,每柄剑的宽窄按年龄各自不同,每小一岁便窄上一指,出剑之时宽者沉、中者迅、窄者毒,各有变化,金玉和高声道:“不可伤了两家和气!”曹宝冷笑大菜刀挥手而出,刀尖毒、刀口迅、刀身沉同样劲力相对,四人闪电般一合又闪电般分开,脸上都有惊愕之色,原来石家兄弟想的是剑穿衣留洞不着肉而回,可曹宝刀到竟护住全身,而曹宝的意思则是每一刀都剁在他们的剑尖上,令他们的剑各自一震甚至脱手,可三人收剑一至他竟一剑也没有剁到,不过相比起来曹宝的龙爪手仍从石天柱皮衣上扯下一撮绒毛略占了些上风。 石国柱一摆手弟兄三人分三才位站好,他向曹宝一拱手道:“我们兄弟对千军万马是三个人,对一个人也是三个人,曹二侠勿怪。”曹宝怪笑着道:“攒鸡毛凑掸子,你们不也就这么点能耐吗,来吧!曹二爷好好教训教训你们。”石国柱冷哼一声刚要说话金玉和走过来附耳道:“缠住他就得了,没必要多生事非。”石国柱点头之间一剑已然出手,他两个弟弟好像和他连在一起一般也一同出剑无分快慢,曹宝仍是一刀划出,四人各退一步兵器仍未相碰,曹宝大笑道:“有点意思。”上前一步又是一刀,石家兄弟的剑法惟攻不守,也同时出剑,随后双方再同时收招仍是谁也不能伤到对方,四个人缠在一处竟分不开了。 第27章花甲岁,乱云会(6) 布尔堪走上一步缓缓拨剑向石戎道:“请教。”剑出一半金玉和怪笑一声挥手一鞭扫了过去,鞭身如龙斜肩而落鞭枪像蛇头一样高高昂起,石戎脚一点地向后退去,布尔堪的剑尖只差一寸刺与空地之上,金玉和一笑道:“石朋友好机警。”边说边追,九节鞭一直如枪刺向石戎胸前,石戎根本来不及拔剑口中赞道:“金兄鞭法远胜适才所见。”一边说一边退渐入店堂,脚下无眼正踩到倒在地上那个伙计的头,身子一歪向一侧跌倒,金玉和不去理他一甩手九节鞭向努尔哈赤打去,纳穆泰轮刀就劈,但金玉和腕上稍一变力鞭枪掠过纳穆泰刺向努尔哈赤,孟古突然自卧房中冲了出来从努尔哈赤腰后抽出龙角扇一挡,鞭枪被反激回去打向金玉和的眉心,金玉和笑道:“费英东好够朋友。连这个都送你们了。”手上一顿鞭重又打回,绕出两个圆圈缠上孟古手臂鞭枪则反头钉孟古手腕存心夺扇,孟古手向下沉鞭枪一划而过留一条深深血痕,金玉和抢上一步右腿向纳穆泰一扫左手蛇头判官笔点向努尔哈赤心口,这时候努尔哈赤正站在卧房门口就听卧房中有人冷斥一声道:“出去打!”努尔哈赤立时腾云驾雾似的从金玉和以及刚冲进来的布尔堪头上飞过重重摔在外面。 石戎借机拔剑而起挥手一撩把孟古臂上的半截鞭撩断反手一剑刺向金玉和。可布尔堪的剑也已刺到金玉和大声道:“缠住他们!”人在石戎一剑刺到之前纵出店堂,努尔哈赤本来一身乏力可一摔之下体内竟有一股气息自然流动急忙坐起挽弓出箭三箭齐射金玉和,他不愿偷袭长声笑道:“金兄,箭来了。”金玉和急往后仰,三支箭擦面而过,他一甩手断鞭射向努尔哈赤将即射到他才道:“鞭来了。”努尔哈赤手中没其它兵器大弓横架,断鞭缠上大弓嘎巴一声把大弓绞断。 金玉和面露得意之色道:“你这回还有什么法子?”慢慢向努尔哈赤走去,努尔哈赤并不在意仍是面带微笑在箭筒里取了一支箭道:“我这还有十七支箭,甩手箭的功夫只拍人人都会。”金玉和脚下一滞,但马上又向前道:“你还有力气吗?”努尔哈赤手指一转箭软绵绵的飞向金玉和。金玉和一笔拨开笑道:“这就是……。”话音未落三支箭分上、中、下向他射来将到身前努尔哈赤才道:“箭来了。”金玉和躲之不及三箭分中脸颊、肩头、大腿,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可惜竟中副车。”三箭虽中但他手上必竟乏力伤而未重。金玉和则痛的怪叫一声吼道:“拿命来!”一笔刺向努尔哈赤心口,此时石戎不放心努尔哈赤虚应了布尔堪几剑追了出来,而布尔堪那肯放过跟进一步,剑出白蛇吐信刺向石戎,石戎眼见金玉和要伤努尔哈赤身子一歪用胸口迎剑甩手出剑,同时大喊一声:“金玉和!剑来了!”劲风随声而到,金玉和顾不得再伤人拔身而起昆吾剑从他脚下穿过刺入努尔哈赤的包巾之中带着包巾仍向前去射进一颗大树之中。 石戎就觉胸口一凉急运气一紧胸肌夹住布尔堪的剑,却已入肉三分了,石戎没工夫想天丝绵为何没起作用双手‘幸缚蚩尤’扣住布尔堪双腕向外一甩道:“金玉和!给你!”金玉和人未站稳一下被布尔堪撞倒,石戎双手一圈劲气四溢一招‘大战涿鹿’向二人围去,他一但圈上无人可出,就在双手还未成圆之时只听一阵马蹄声响一人高声道:“休伤我师哥!”一剑刺到,石戎闪步让过冷笑一声道:“阿兰珠,你们黑龙门只会偷袭吗?”来的正是阿兰珠,原来他们一共来了十骑,分了一半去追驮石头的马了,一发现上当重又追了回来。 阿兰珠冷哼一声,宝剑一立剑柄顶胸道:“我再领教阁下的奇招妙计。”石戎慢慢在胸口拔出布尔堪的剑,扯去鹿皮小袄看一眼胸口只觉啼笑皆非,原来他胸口的天丝绵那日被穆中打坏一块布尔堪的剑正刺在那里,石戎一边上药一边道:“阿爷能否稍等片刻啊?”阿兰珠冷哼一声不去理他,谁想石戎药未上完挥手一剑刺了过来,阿兰珠躲避不及左肋划破一块,阿兰珠气的怒吼道:“你说别人偷袭你又如何?”石戎坏笑道:“在下是向令弟学的,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算不得不光明。”其实布尔堪并未偷袭,只是石戎觉的冤枉而已,阿兰珠气急败坏宝剑一指石戎如拖千斤泥沙宝剑又重又滞刺了过来,石戎面容一整道:“大金剑法!看来阁下是白龙门掌门的候选了。”一边说一边挥剑相迎。二剑一触石戎退后一步,手中剑连颤嗡嗡之声不住,原来大金剑法传说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所创,以大浊胜巧乃白龙门绝技只传掌门,阿兰珠去年才被定为掌门弟子,学剑不过十月尚不知其中三味,但石戎剑法低下用剑之时从不占上风故心惊胆战虽全力以赴仍被逼得连连后退。 金玉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摆手,跟阿兰珠同来四人各执练子枪、三节棍、如意抓、走线锤分在四方围住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也已站起一伸手拔出树上的昆吾剑笑道:“金兄现在更是左卷在握了。”金玉和道:“小弟也没想到眼看功亏一篑却有如此变化。我给大贝勒引见引见,这四位分别是,‘快枪’邓祥、‘神棍’焦兰、‘飞抓’吕青、‘银锤’李彪,乃我青龙门下‘关东四杰’,今日为了大贝勒我们金教已经倾巢而出了。”努尔哈赤颠着昆吾剑道:“好啊,我努尔哈赤何其有幸啊,得受教益。”金玉和说话的时候布尔堪很小心的为他把三支箭一一取下。别的伤倒也罢了脸颊一处只要说话便痛的金玉和浑身发抖,他心中恨透努尔哈赤蛇头判官笔一点努尔哈赤道:“我们想一一领教一下大贝勒的快刀神功,不知大贝勒意下如何啊?”努尔哈赤现在只觉体内真气流转自如与未受伤时一般无二,但他仍靠树而立故意有些有气无力的道:“我想不同意金兄能放手吗?” “就是。”孟古带着纳穆泰从店堂出来,走到努尔哈赤身边,轻摇折扇不屑的道:“他们这些人只会偷鸡摸狗,你答应和不答应一点区别都没有。”纳穆泰挥着腰刀大声道:“要打咱们一起打,你们输了放了阿晖。”金玉和冷哼一声身如闪电疾纵至纳穆泰身边一指封住纳穆泰肩贞穴,又在孟古扇子落下之前退了回来,努尔哈赤一把托住孟古手腕才不使她误伤纳穆泰,然后拍手赞道:“好,可惜金兄是汉人,不然青龙门掌门非金兄莫属。”金玉和道:“这小子不知好歹,若他冒冒失失的上来动手,一但有事我不好向扬古利交待。只好先点住他了。”孟古唾了一口道:“呸,你明明是想假我手伤害纳穆泰还在这花言巧语。”金玉和也不与他争论道:“大贝勒,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就算金某败了他们四个也还是要向大贝勒请教的。”努尔哈赤摘了皮酒壶刚要喝被孟古劈手夺了过去道:“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努尔哈赤无奈的一笑道:“努尔哈赤自然要向几位一一请教。”说话时昂然而立神采奕奕,顾盼自雄,金玉和心下一惊刚要狡赖孟古抢先开口道:“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一拥而上?”布尔堪道:“难不成还给你请个公证吗?”孟古道:“最好。”金玉和道:“只是一时间无处去请……。”他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既然你们都有此意,老夫就成人之美,毛遂自荐做个公证。”随着话音一老者从树后闪出,青衣小帽左臂弯中夹一雨伞,笑吟吟的看着金玉和。 邓祥贴着金玉和小声道:“适才我们追那两匹空马。正碰上马匹受惊伤人,这老儿仅一扬手便制住惊马,还从我们的身法上看出我们是青龙门下,只是他什么时候跟来的我们却一点都清楚。”金玉和心中暗惊,又听努尔哈赤道:“能的老前辈为证最好不过。”不由暗忖道:“这老儿只怕是他的帮手。”也低声向邓祥道:“我胜了便罢,否则你们一拥而上搠死努尔哈赤,若那老儿动手也是一样。”邓祥点头退开,老者向金玉和道:“这位爷的意见如何啊?”金玉和道:“既然大贝勒同意金某自无不允之理。”老者向努尔哈赤一笑道:“给你做个公证连小老儿都有被搠死之险,不过你只管放心动手若他们一拥而上我拿雨伞给你挡挡就是了。”金玉和大惊失色心道:“这老儿怎生知道的?”未等想明白努尔哈赤一步到了他面前宝剑一挥在他身前左右各斩一剑道:“金兄还不动手吗?”金玉和牙一咬蛇头判官笔点向努尔哈赤腰俞穴,人一贴身右袖扬起手腕一屈,在他手背处露出一支长针闪电般点向努尔哈赤风市穴,孟古见了不由失声惊呼,努尔哈赤却仅一笑剑出如风,削针、挡笔、刺胸三招如一,金玉和让过胸口一剑判官笔在掌中旋转一周点击努尔哈赤督脉诸穴。右手长针射出取五枢穴,努尔哈赤赞道:“好本事!”昆吾剑挥手削去将金玉和头巾削飞,左手取了一支羽箭弹出将长针磕了回去。 二人交手孟古只看的心驰神摇,比努尔哈赤还费力,那老者却看也不看一眼指着节节败退的石戎大骂不休:“没用的东西!几年的光阴都就饭吃了。一点用都没有!”孟古心烦意乱回身道:“你少说一句好不好!”说音未落就听努尔哈赤大喝一声:“呔!”她急回头时就见金玉和突然一笔改刺任脉,努尔哈赤宝剑把判官笔从中削开左手一探劈胸扣住金玉和紫宫穴把他提了起来,孟古急拍手叫好,老者却大声道:“小心!”金玉和双腕同屈长针一支跟着一支射出,努尔哈赤宝剑左右舞动。总在长针及面的一刻将针削落,金玉和本未落败就为用这一招故意让努尔哈赤抓住,眼见长针无用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两掌双风贯耳拍向努尔哈赤耳门,关东四杰也同时将四样兵器打了过来,一直闲适的老者突然起动雨伞一张枪、棍、抓、锤同时打在雨伞之上,努尔哈赤掌上劲力一吐,金玉和浑身酸软双手无力垂下,与此同时石戎大喝一声:“呔!”剑上双星齐射,与阿兰珠硬碰一剑,争然一声两剑同碎,石戎倒退数步倚树而立道:“此番仍是不分胜败阿兄想要一雪前耻只能等下回了。” “只怕未必。”众人随声看去就见布尔堪拿着纳穆泰的腰刀抵在纳穆泰的项上道:“他是我金教黑龙门的弟子,既不听掌门之命我就有杀他的权力。”努尔哈赤、石戎都想不到布尔堪会来这么一手,同时一愕,石戎反应极快向阿兰珠冷笑一声道:“用一个小孩来威胁他人这就是你金教的本事?”孟古接口道:“更何况他是你们朋友的小弟。”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布尔堪身边凑,布尔堪一眼看破大声道:“你别动!”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阿兰珠,你们这还像是女真汉子吗?这么下三烂的办法都使出来了,你就不怕给女真人丢人吗?”阿兰珠眉头紧锁大声道:“布尔堪,放开他!”金玉和冷哼一声道:“阿兰珠,不要听他们的花言巧语,难道我金教门下连自己的叛徒都无权处置了吗!”阿兰珠道:“金师兄。这小孩不是我们金教门下。”金玉和道:“他阿玛是金教门下,他阿晖是金教门下,他自然也是金教门下。”他脸上创口迸裂,一说话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努尔哈赤一甩手把他丢开长笑道:“哈、哈、哈……,你这污血若沾了我,努尔哈赤一生不洁。好!你们不就是想让努尔哈赤随你们走一躺吗,努尔哈赤走就是了!”回手将昆吾剑掷与树上双手一背道:“来吧。”孟古惊恐的道:“努尔哈赤你干什么?你以为你让他们把你抓了,他们就能放了纳穆泰吗?”努尔哈赤道:“放不放我无从知晓,但扬古利不在我就要招顾好他的小弟。不能看着他的小弟让人杀死在我的面前。”石戎长叹一声回头向还在与石家三剑交手的曹宝喊了一句:“大草包,别打了!咱们输在人家清理门户上了。”但那四人身如水洗心无旁骛根本没听见他喊什么。 孟古挡在努尔哈赤身前大声道:“我不管!谁想动他先过我这一关!”那老者干咳一声道:“这两个小子都是老夫的干儿子,姓金的你敢动他们老夫跟你没完。”金玉和干笑两声道:“嘿嘿,前辈,我们又没逼他,我们自己清理门户他要多事,与我们何干。”说着向努尔哈赤走去,伸指欲封努尔哈赤的穴道,老者怒不可遏的道:“金玉和!老夫是长白山看更人额勒吉!你敢动他长白山上一庄二洞、一观三堡便和你金教拼了!”金玉和立时傻在那了,长白山上,白雾山庄统辖清壑观、天雪洞、出云洞、百胜堡、狮吼堡、熊人堡六家分支,是天下第一大魔派,武林之中四山、五岳、九大门派无不敬而远之,真要是惹上这么一家仇人金玉和无论如何也担待不起,布尔堪也傻了,刀慢慢的离开了纳穆泰。 金玉和猛的一咬牙伸指又点,阿兰珠大吃一惊抬掌架开大声道:“金师兄,你疯了吗?”金玉和冷哼一声道:“他说是长白山的你就相信?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呢,更何况他要真是长白山的不拿下努尔哈赤为质他们真要报复如之奈何?”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大笑道:“哈、哈、哈……,额勒吉,你们在深山里称大王,世上可早就不把你们长白山放在眼里了。”众人回头看时就见一个老妇人脸色苍白慢悠悠的从店堂里走了出来。石戎干咳一声道:“金玉和,你们清理不了门户了。”众人又向他看去,就见他一掌抵在布尔堪的后心至阳穴上,而布尔堪的刀刚刚离开纳穆泰,原来他们被老妇人吸引的一刻,石戎借机制住了布尔堪。 第28章花甲岁,乱云会(7) 老妇人抖手一片树叶飞向石戎道:“放开!”石戎只觉劲气袭腕,他吃过这老妇人的苦头那敢违拗收掌后退,金玉和只道这老妇人是助他们的,大喜道:“制住纳穆泰!”布尔堪依言刚要挥刀老妇人手中第二片树叶出手势如快刀割开布尔堪右腕,然后看着金玉和道:“都给我住手!”努尔哈赤知道这老太婆喜怒无常扯了孟古一面后退一面招呼额勒吉,可再看额勒吉呆呆的站在那,两条腿好似秋风中的树叶相仿抖个不住,看着老妇人慑的眼睛大了一圈,石戎也见了过来扯他一下轻声道:“义父。”额勒吉脚下无根双腿一绊险些摔倒,正好老妇人转而向他古怪的一笑,额勒吉更是心胆俱裂一屁股坐倒在地。 金玉和心中暗忖:“今日流年不利,怎地碰上这些高手。”脸上强笑一拱手道:“这位前辈……?”老妇人不理他,看一眼曹宝四人不满的道:“我说了都住手,他们怎么还打个不休!”再一看四人兵器舞动却互不相触唾了一口道:“跳舞吗?”身形一动已进了他四人用兵器舞成的圈子,双手连抓三剑一刀同时到手向地上一掷仅余一点木柄。大喝道:“给我歇了!”四人仍想动手,但身子一动各自摔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不住颤抖,这一战虽兵刃不交凶险之处却又胜过寻常,已将四人的体力、心智耗之待尽。老妇人回身又向金玉和走来,关东四杰生怕她伤了金玉和同时向前一步挡在金玉和面前。老妇人怪怪一笑仍然向前,竟从四人当中挤了过去,四人正想重新拦阻只觉头上一疼,一股粘粘稠稠的液体流了下来,用手摸时却原来耳朵各让老妇人撕去一只,四人羞怒交加大吼道:“老虔婆受死!”四样兵器一同打了过去,老妇人也不回身双手背向而抓,四样兵器一齐被她抓了过去,在手中一团,只如和泥揉面一般顿时形状全无。金玉和吓的头皮发麻急忙喝住关东四杰道:“老前辈手下留情,我等这就走。”老妇人一笑道:“若非我孙女见不得血,你们一个也活不的。滚吧。”金玉和连忙招乎众人上马,让关东四杰负了石家三剑逃也也似的去了,头都不敢回上一回。 老妇人走到努尔哈赤他们面前,努尔哈赤、石戎、孟古一齐躬身答谢,老妇人全不答理看着额勒吉冷笑一声道:“咱们又见面了。”额勒吉唬的张口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主……。”老妇人面目凶恶道:“我警告你!我的身份如果泄露,这的人都要死!”额勒吉立即闭嘴,把话又咽了回去,老妇人看他半天才道:“你发个誓,只要不把我的事泄露出去,你就可以滚了。”额勒吉呆看她半响忽的摇头不迭道:“小人非说不可。”老妇人眼中凶光一射抬掌向他顶门一罩道:“你真的非说不可吗?”额勒吉虽怕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仍是坚定的一点头,老太太怒火中烧掌住向落,石戎一直就注视这老妇人不待她手掌落下抄起额勒吉脚下施展龙虎独行步的功夫绕树就跑,老妇人冷笑一声道:“你当我追不上吗?”起步来追,努尔哈赤从孟古手中要过龙角扇道:“你退开些。”孟古知道他有一战之意轻声道:“短命的混蛋,你要敢死了我就鞭烂了你的一身臭肉。”抱了纳穆泰退开。可事情出乎努尔哈赤和老妇人的预料之外,石戎抱着个额勒吉,身上创口也已迸裂,老妇人仍然追他不上,老妇人不怒反笑道:“小子有点玩意。”身子一转猛的回过身来,石戎是绕树而走万想不到她会转身,脚下停之不及险些撞到她的身上,老妇人道:“放下,我饶了你。”可石戎一转身再跑,老妇人骂了一句:“找死!”又追,这回矩离拉近,老妇人一抓伸出气力尽处离石戎尚有一指之遥。老妇人加快脚步再次用力一抓,但不论她是怎么用力这一指之遥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不过若非她用劲为雅尔哈赤打通任督二脉,又以内力吓退金玉和内力损耗太大石戎也早死多时了。 时间一长石戎就觉的脚下无力身子发晃,他心知是伤口流血过多之故,脑筋一转大喊道:“欣然出来!”然后转向店堂跑去,欣然不知何故走出店堂,石戎双手一抛将额勒吉抛出丈余随后抱起欣然就跑,老妇人明知他不能将欣然怎地,仍是大喝道:“放下欣然!”还是紧追不停,欣然看着石戎刚要问话石戎道:“我怀中有天香断续膏,你与我敷上。”欣然见他伤流血不止顾不得再问取了药给他包扎,石戎又转一圈一回身把欣然塞进老妇人的怀中道:“您老人家不必追了,我不跑了。”老妇人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随后一笑道:“你白跑了。”用手一指,石戎随她手指看去就见额勒吉在努尔哈赤的搀扶下刚刚站起。柱着雨伞仍是抖个不停。 老妇人把欣然放下,慢步走过去向额勒吉道:“你为了你这好儿子也该发这个誓了。”额勒吉仍摇头不止此番口中能说出话来了道:“小人……,就是……,碎尸万段,也不能发这个誓。”老妇人冷哼一声道:“那你就死吧。”努尔哈赤一步挡在额勒吉身前道:“前辈对在下有传功、救护之恩,努尔哈赤本不该与前辈无礼,但前辈若执意要杀我义父努尔哈赤就不得不于前辈周旋了。”老妇人一摆手道:“我对你没什么恩情,你不必废话!你以为拿着两样宝器就能对付我了吗?”努尔哈赤道:“不敢,前辈武功绝顶,努尔哈赤再练一百年也比不过,但事所必为,不得已尔。”老妇人此时自觉体力如同水滴一般一点一点的流失,不愿多话抬手就是一掌,努尔哈赤龙角扇一挡,昆吾剑闪电划出。老妇人速度比他还快,屈指弹剑随后一腿踢向努尔哈赤小腹,但一又圆又大之物自努尔哈赤身后伸出挡住这一脚,老妇人怒不遏骂道:“额勒吉!你这老混帐竟敢跟我动手!”额勒吉战战兢兢的道:“小人不敢,但为了把您的去向回明,不得不挡这一招了。”老妇人心里明白自己内力损耗太过,一击战胜努尔哈赤尚有不足更不可能赢他二人联手了,干脆向后一退道:“愿意说你就说去好了。欣然,我们走。”欣然忙快步回到店中费力的挽了仍在昏迷之中的雅尔哈齐出来,此时努尔哈赤要抢下雅尔哈齐并非不能。但他不知老妇人给雅尔哈齐打通脉穴了没有,那敢冒失动手,只能是心有不干的看着,石戎明白他的意思拿过昆吾剑还入鞘中,走到欣然身边双手呈上道:“请大格格看顾我三弟。”欣然眼神复杂的看他一眼接过去轻声道:“请转告努尔哈赤我会设法化解这段恩仇的。”这时老妇人拉了石家三剑遗下的两匹马过来把欣然抱上一匹马随后自己上马回身向额勒吉道:“我现在住在图伦城,你也不必再向他们打听了,愿意回去说就趁早吧。”额勒吉当真听话转身就走,刚才站都站不稳现在却像一阵风似的去了。 努尔哈赤、石戎目送欣然他们离去,刚要说话孟古过来抬手给了努尔哈赤一个耳光道:“你根本没受伤干么装得像要死了一样?”努尔哈赤刚要解释就听曹宝大声喊道:“老不死的老咬虫,你便走了,我这些伙计怎么办?”一跳多高吼道:“你给老子滚回来!”努尔哈赤一指他向孟古道:“他刚才也跟死人无二,现在不也好了。”孟古看一眼曹宝不由莞尔一笑。 曹宝混骂一通之后垂头丧气的坐倒在地,石戎走开去道:“大草包,惟今之计只有回仙露宫请师父他老人家出手为这些弟兄解穴了。”曹宝低着头道:“我自然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能解,可我怎么好意思啊。”石戎道:“你若为了面子那这几位兄弟可就废了。”曹宝无奈站起来骂道:“日后再若碰到这老咬虫我定和她拼个死活不可。”垂头丧气的走了几步。又回头向石戎道:“小石头,你要上那去?不然和我一起回仙露宫吧,师父他老人家一向爱你,你若为我说几句好话也省得我受罚。”石戎本也有意想去仙露宫便道:“我和我朋友商量一下。”曹宝自去想法安排他那些伙计,石戎则向努尔哈赤道:“大哥。咱们找费英东的事暂时没了结果,你身上又有了伤,不如先去仙露宫住一段,一边养伤一边再想办法应付图伦城寿宴。”努尔哈赤摇摇头道:“刚才你和费英东说要去仙露宫,我没空出时间和你说。李成梁的夫人和他的长子李如松现在就在仙露宫,咱们如何去的。”石戎眉头一紧道:“你跟我说起过的我却忘了,只是咱们现在去哪啊?”努尔哈赤道:“我身上的伤被欣然的祖母用内力冲开了,已无大碍,不如咱们回去,到觉罗拜山的尼麻喇城去,我想珠鲁巴颜他们也应该到了,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尼堪外兰的这场大寿宴。”石戎想了想道:“也只有如此了。 这时曹宝套了一辆车来,石戎胡乱编了个理由说不回仙露宫了,曹宝大失所望自行去了,努尔哈赤、石戎、孟古、纳穆泰四人眼见天晚就在曹宝的酒店住了,吃过晚饭努尔哈赤就见石戎一人躲在角落里拿了一根筷子横七竖八的胡乱比划不由好奇的走过去道:“兄弟,你做什么呢?”石戎一笑道:“小弟已前仗着几分小聪明,学武从来不肯下苦功夫,手上那几招擒拿若不是家师逼得紧也学不成,如今不过几天时间连入险地,若这样下去不要说为师父报仇没准那天把命都送了,所以我把幻无影给我的天干风雷剑法温习一下。”努尔哈赤道:“是啊,武功是我们现在必须的工具,我的大明咒要是再精湛一些也不至先败于鳌千又败于欣然的祖母了。”孟古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哄睡纳穆泰之后跑过来道:“你们俩干什么呢?”努尔哈赤笑对石戎道:“你先不要练了。你的徒弟来了。我们在谈论武功,你不是想学怎么用龙角扇吗,正是时候,快来拜师。”孟古白他一眼向石戎道:“你肯教我吗?”石戎想了想道:“好,我教你。”拿过龙角扇打开反手斩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笑道:“怎么要我做靶子吗?”抓过石戎刚才拿的筷子用一招横断五岳迎去,谁想石戎上手一提扇子划出一弧形扇子一根骨尖正点向他的咽喉,躲避遮挡都已不及,孟古惊叫一声,石戎收回扇子道:“记住变化了吗?全在手上的这一提。你先把这一招学会我再教你别的招数。”孟古欣喜异常拿着扇子走开躲一边练去了,石戎回头再看努尔哈赤,只见他呆若木鸡忙道:“大哥,怎么了?” 努尔哈赤回过神来道:“贤弟,你那一招怎么变化的?竟能出于我的意料之外。”石戎道:“那是我们天师宫的龙虎魔刀的一招,这种刀法的变化本来就是大异寻常,我化成扇法教她就更不易琢磨了。”努尔哈赤想了一会道:“贤弟,我冒昧的求你一事,成便成,不成你也不要怪我。”石戎道:“什么事,这么麻烦。”努尔哈赤道:“你能不能把这龙虎魔刀讲给我听听?”石戎笑而不答,努尔哈赤忙道:“不成就算了,我知道中原武林极重本门机密……。”石戎打断他的话道:“我倒不是重本门机密,讲给大哥也没关系,只是这魔刀的功夫是与本门的龙虎真气相合才有大用,不然你想它变招奇诡一担力有不足岂不成了花样子了。我教给孟古是因为龙角扇无坚不摧、无锋不遮,大哥要是学了发挥不出实力可别怪我。”努尔哈赤道:“无碍,我从小最爱刀法,每见奇异的刀法总要设法学来,你只管说,学得成学不成是我的事。”石戎笑道:“若我有大哥的这份心思不知已学成多少武功了。”当下就把龙虎魔刀的招数一一演给努尔哈赤。 孟古忽然又跑过来道:“唉,我的招数你怎么也学上了?”努尔哈赤笑道:“我学会然后再来教你,不好吗?”孟古道:“这还差不多。给你,这是滚蛋让我给你的信,说是什么李夫人给你的,我差一点给忘了。”努尔哈赤只顾比划刀法对石戎道:“你看看写的什么。”石戎接过来开看了几眼神色一整道:“大哥你看。”努尔哈赤停下来接信来看上面写道: “字鉴豹儿, 你如今重罪在身,辽东已无你可求助之人,惟一之计只有求于天子,我的父亲你的姨祖现在京为首辅,你若能设法潜人入京打通关节,万事或有可为。 切切。” 第29章花甲岁,乱云会(8) 另外里面还要一封李夫人给他父亲写的为努尔哈赤求情的书信,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师母对我却是天高地厚啊。”孟古看不懂信上的意思转身走了,努尔哈赤抬手要撕李夫人的信,石戎拦着道:“大哥此为何意?”努尔哈赤道:“我已下了决心要和朝廷做个对头,这信用不到了。”石戎道:“恰恰相反,若大哥只是想为父祖报仇,那这封信确是用不上了,若大哥想和朝廷做个对头这封信正好可用。”努尔哈赤道:“此话怎讲?”石戎道:“大哥想想成吉思汗为什么接受大金的节度使一职。”努尔哈赤道:“成吉思汗为了统一蒙古没办法只能先敷衍大金。”石戎道:“那大哥现在第一件事是夺回赫图阿拉,第二是杀尼堪外兰报仇,然后统一女真,那一样都可能和辽东的明军发生冲突,若大哥能得到朝廷的信任。那这一切就可以任你所之,无所忌讳。”努尔哈赤叹口气道:“我何常不知,只是此事非我亲往北京不可,但现在我怎么去的成啊。”石戎道:“谁说不能去。等咱们在尼堪外兰家闹完事,李成梁肯定要下全力捉拿你,那时候咱们正可前去北京,一来避风,二来打通关节,让皇帝老儿把想封给尼堪外兰的好处封给大哥。”努尔哈赤看他半响忽然大笑道:“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亮,我努尔哈赤何其有幸不用请便得了个神机妙算的军师啊。”孟古刚刚入睡被他笑声惊醒,半坐半卧的道:“你们不睡吗?我可睡了。休要吵我。”努尔哈赤看她一眼心头一动低声向石戎道:“我问人生日,那人却给我出一个迷,说,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诸葛可知何意?”石戎看一眼孟古已然明了,笑道:“十一月四日。”大哥既知了人家生日这一生就要记掛着人家了。” 第二天清晨努尔哈赤、石戎刚起,孟古还在叫熟睡的纳穆泰就听门外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传来,三人皆是一震,生怕金玉和等人再回来急忙各自找了些家伙出店,人在门前,于晨光之下就见一匹紫红色的骏马在刚升起的太阳光影中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一个少年玉面如雪、长身如松,上身着一斗珠的坎肩,外罩玉青色长袍,轻拍马项,骏马顿下双足在店门略略一转然后站稳。少年抚着马鬃嫣然一笑直如春梅绽雪、秋菊带霜便是好女儿也是不如,他看一眼努尔哈赤等人也不下马傲然的道:“昨天在这打伤金教门下关东四杰,打败金玉和、阿兰珠以及石家三剑的那个老虔婆呢?”孟古看不的他的样子道:“我们为什么告诉你?”少年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谁,我不想找你们的麻烦,你们最好也别来惹我。我再问一遍,那个老虔婆那去了?”孟古冷笑一声道:“她是图伦城的老主母,你有能耐上那找去吧。”少年一拨马刚要走就听一声大喊:“叶克书阿晖!” 少年一回身就见纳穆泰快步跑了出来,少年身形不动已然下马正好站在纳穆泰身前。一把搂住纳穆泰,以努尔哈赤、石戎二人的眼力竟没看出他是怎么下马的,二人心中都是一惊,忖道:“额亦都说这叶克书武功属四大金刚之首果不虚言。”石戎向努尔哈赤一努嘴,努尔哈赤明白他是让自己趁机结交这位小金刚,点点头走上一步一拱手道:“叶阿哥,在下努尔哈赤。”叶克书根本不看他自顾向纳穆泰道:“纳穆泰,你阿晖呢?为什么跟着这些人?怎么不和金师兄回去。”纳穆泰听了连哭带说的把扬古利和额亦都让费英东抓了及金玉和追杀他们的事说了,叶克书越听眉头越紧,一双俊目中射出两道煞气,冷哼一声道:“怪不得金玉和不敢跟我一起来。纳穆泰,你先暂时跟着这些人。我去救你阿晖。”说完转身就要走,努尔哈赤急忙拦上一步道:“叶阿哥,令师兄抓额亦都、扬古利二兄实出无奈,并……。”叶克书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师兄弟的事无须外人多口。”让过努尔哈赤上马绝尘而去。 孟古恚怒的道:“有什么了不起,这般无礼。”努尔哈赤摆手道:“他少年得意自然骄横些,可惜未能和他结交。”石戎道:“若想交下此人只怕非得有让他心服之事,否则休想结交。”努尔哈赤道:“以后再说吧,咱们也走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几个人在曹宝的店里找了些吃食填饱肚子,余下带了做干粮,他们的马尚在,石家三剑留下的马也还有一匹。石戎抱了纳穆泰一骑,三人仍寻旧路向回走,刚上大路不过片刻就见前面密密麻麻站了一队人,各执兵器却看不出是旗号上是那一族的,但凡过路的他们一律扣下,努尔哈赤和石戎商量一下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要寻路另走,谁想一个头目早已看见他们大声道:“过来!你们几个赶紧过来。”石戎无奈一笑道:“只好先过去再说了。”孟古道:“怕什么。过去就过去,大不了夺路而走。”石戎向努尔哈赤做个手势,意思让他看住孟古休要无端闯祸,努尔哈赤笑而点头,三骑缓缓的走了过去。 只见这些人当中有一个骑黄马的大汉,脑袋上可数清的几根头发编了个小辫像小孩的朝天抓似的垂在脑后,一身金钱板的袍子,坦着右臂,手里拿着一口大刀,一见他们过来催马迎上大笑道:“你们是过路的吗?”努尔哈赤一拱手小人道:“小人等是过路的,不知老爷有何事。”大汉仔细看看他眼睛突然一亮道:“老子有名的砍三刀,是过路的就要往他头上砍上三刀。你们要么挨三刀,要么也跟那些人一样在路上等着,什么时候老子一高兴也就放你们过去了。”孟古听了大怒道:“什么混蛋在这里大放厥词。”说着一挥龙角扇就要带马过去,却见石戎在纳穆泰手中抢过腰刀催马而至道:“不知砍大爷是让我们用脑袋挨刀啊。还是用兵器挨刀啊?”那位砍爷笑道:“爷爷自然是向你脑袋上砍,至于你想拿那挨爷爷可管不着。”石戎笑道:“既然如此我接你三刀。”砍爷笑道:“也只有你接,不然砍爷也没法向他们经不得刀的下手。砍爷事先说明,三刀实打实不许做假。你接得三刀砍爷送你好宝贝,你接不得三刀砍爷转身就走,到时你可别后悔。”石戎双眉一皱回头看一眼努尔哈赤,见努尔哈赤也是不解便道:“好,我接你三刀。”砍爷一指石戎手中的刀道:“你这刀可接不住砍爷三刀,去拿那丫头的宝扇来接吧。”石戎更是纳闷,努尔哈赤从孟古手中拿过龙角扇掷过去,石戎把腰刀丢还给纳穆泰展开扇子道:“砍爷请吧。”砍爷道:“你把那扇子给我,让我好好看看。”石戎想了想一甩手丢了过去道:“砍爷请看。”砍爷拿着扇子左看右看孟古只怕他贪了去暗怪石戎,谁想砍爷看了一会一晃脑袋将扇子丢回来道:“这东西就是小孩拿了也接得住我三刀何况是你,砍爷算你接了就是了,不用挨了,你们想要宝贝跟过来吧。”拨马向北面的树林中跑去,努尔哈赤道:“跟上,这家伙有点意思。”四人催马跟了上去,那些被拦着的过路人一见他们走了立时做鸟兽而散。生怕那位砍爷一不高兴再回来砍他们三刀。 树林中不好跑马,好在那位砍爷走的也不快,一会功夫转出树林就见前面一片空场,十几条大汉散坐在那,也在拦截过路人,领头的是一个黑汉子,听见马蹄声一回头正看见努尔哈赤,直乐的手舞足蹈。几步跑过去把努尔哈赤抱下马来大笑道:“一天不见就想死我了。”正是额亦都。努尔哈赤和石戎万想不到他会在这此又惊又喜,抱在一起连拍带舞,那位砍爷笑呵呵的在一旁站着道:“我说有宝贝与你们,可曾说错。”孟古大声道:“你们别闹了,努尔哈赤身上还有伤呢。”额亦都忙分开道:“不错,我都忘了,快来这边坐下咱们好生说话。”石戎惊异的道:“门神,你连他身上有伤都知道,你真成神了不成?”努尔哈赤也道:“你如何在这?是费英东放了你吗?扬古利呢?”额亦都道:“咱们过会再说,先给你们引见个朋友。”说着扯过那个大汉来,石戎道:“这位是砍三刀砍爷我们已经认识了。”众人一齐大笑,额亦都道:“什么砍爷,他叫劳萨,是我大师兄的朋友。”石戎一拍手道:“你是哈达山双虎的“黑虎”劳萨!”劳萨大笑道:“正是在下,未想贱号竟得入英雄之耳。”努尔哈赤也听过他名号忙拱手为礼道:“阁下才真是英雄呢,我在沈阳家中便长听人说起哈达山双虎劳萨、常书,仗义敢为,今日一见……。”劳萨打断他的话道:“今日一见才知道是个土匪,对吧?”努尔哈赤道:“劳萨兄太好玩笑了。若说你们是土匪天下再没英雄了。”额亦都道:“你们别闹虚文了,咱们坐下喝酒是正经。”努尔哈赤听酒动色道:“最好。”劳萨看在眼中道:“原来大贝勒也是好喝的,好,拿酒来!”孟古突然道:“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努尔哈赤道:“没关系,我的伤见酒就好。”孟古嗔道:“我说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劳萨一瞪眼道:“这位是嫂夫人吧?怎地如此历害!”石戎忙打圆场道:“这酒还是改日再喝吧。”努尔哈赤还真怕孟古不给他面子也没敢再要,几个人围坐一处,劳萨让手下把拦的客人放走,又道:“快去把二爷和扬古利爷爷找回来,就说咱们找到大贝勒了。”两个小喽罗听令飞也似的去了。 第30章花甲岁,乱云会(9) 大家坐下之后额亦都道:“我大师兄并不是真心要抓我们,只是不敢违了我大师伯的话做个样子,转过脸就让劳萨、常书二位朋友把我们偷出来了。”石戎道:“原来如此,我说咱们走的时候费英东那么放心,原来他早有安排。”努尔哈赤忙又向劳萨道谢,劳萨大笑道:“大贝勒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本是苏完城一带的匪伙,暗中跟了费英东城主,他说大贝勒是当今第一等的英雄,让我们以后跟着大贝勒,也沾些光彩。”努尔哈赤道:“在下算什么英雄,连家都没了。只怕远不如跟着费英东城主。”劳萨道:“大贝勒,俺远远的看你与白龙门十二剑手相斗,亲眼见了你的威风,没想到你这人这么不爽利。闹起文来比费英东还利害。”额亦都笑道:“你知道什么,他少了酒便少了几分生气,说起话来自然就文诌诌的令人生厌了。”努尔哈赤也是一笑道:“好,咱们不闹文,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想来劳萨阿哥也是知道,只要不怕被我努尔哈赤带累了,咱们就滚汤下饺子——一起混吧。”劳萨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拿酒来!”孟古知道阻拦不得了一生气转身走开,片刻酒拿了来。此时努尔哈赤别说有伤就是要死也顾不得了端起来狂饮,眨眼间几个人各灌进去一皮袋烈酒,各自抖抖皮袋一齐放声大笑。劳萨道:“大贝勒,咱们一同去哈达山吧,那里天大地大有都是地方让咱们弟兄折腾。”努尔哈赤道:“好,咱们就去那里。”大伙听了一齐向天高呼,刀剑相互敲打声音震的云彩飞散直上高天,额亦都上马道:“走了!”众人一齐相合:“走了!”三十几条好汉跳上战马冲出了树林。 转出林子,劳萨手搭凉棚向远处望道:“奇怪,二弟和扬古利两个怎么还没过来?”石戎道:“他们做什么去了?”额亦都道:“我们昨日在大路上等了你们一天也没碰见人,后来常书兄弟出招让我们四个分头把守东南西北四面,见人就拦不怕拦不着你们。”努尔哈赤、孟古二人听了大笑不已,纳穆泰急着见他阿晖道:“咱们找他们去罢。”劳萨道:“好吧,你们跟我来。”他知道纳穆泰的心思带他们直奔由扬古利防守的南面而去,离着尚远就听刀枪声响,劳萨一笑道:“我说怎么没到原来有买卖。”一催马当先冲了过去,额亦都也从马上摘下长矛一边跟上一边道:“你们等等再来。”努尔哈赤知他顾虑自己有伤,一笑道:“既有热闹如何不看。”一带马反抢在额亦都前面。 两队人马分列开来,当中扬古利和一白面汉子双斗一女子,劳萨看了不由狠唾一口向白面汉子骂道:“常老二,好不要脸了,两个男人打一个女的。”话刚说完又一惊道:“咦!这娘们好了得啊。”原来扬古利和白面汉子常书两个但能护住自己而已,那女子一口绣绒大刀围着他们二人脑袋来回乱转,跟本不让人把兵器递出来。而且她这绣绒刀也就二十斤出头可每次砍上都令扬古利和常书的一钩一枪晃个不止,劳萨见了大吼一声道:“劳萨爷爷来了!”催马冲进战圈,那女子斗了半日不胜心下烦急眼见劳萨又来右手单执大刀向扬古利、常书二人头上一扫,左手在背后抽出一口单刀对准劳萨大喝一声:“来了就死!”一刀出手,劳萨只觉刀如飞电无可挡驾急一缩头刀贴头皮而过把他头上那根朝天抓小辫自根削落,劳萨吓的怪叫一声纵马冲过用手向头上一摸,油皮削去一块津津出血,这时就听对阵一人放声大笑道:“好小子,去了头发倒像是二爷爷的儿子了。”劳萨抬头就见对面一个大汉正指他大笑,也一样是青光光的头皮,闪闪发亮,二人猛眼一看却有相似之处。劳萨也不生气大声回喊道:“好儿子,你看你爹的笑话吗?”难得这位也不生气道:“乖儿子,爷爷正是笑你呢。”一边说还一边催马而出道:“爷爷这脑袋是练功练的,不像儿子你是让姑奶奶削的。”劳萨道:“好儿子,你以为你爹武功不济吗?不服来比上一比。”说着一举掌中九环鬼头刀,那位也在了事环上取下一口锯齿鬼头刀,更难的二人刀上鬼头都一模样,两个人互相看一眼对方的刀几乎同时说道:“小子,我是真爱你,你爱我不爱。”二人嗓门又大,喊出来全场没有听不见的,直笑的众人一齐拍手跺脚。皆忖道:“此正是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也真难为他们怎么就能说到一处去了。”这时努尔哈赤赶到一见场中那女子忙大声道:“不要斗了!都是自己人。”额亦都听了急忙催马过去挥矛把他们分开。 那方见了努尔哈赤立时一阵欢腾,数匹骏马同时跑了过来围住努尔哈赤问长问短,领头的正是贝和齐,图鲁什不骑马挤不进去,过去搂了额亦都裂开大嘴笑个不住,纳穆泰则一头扑进扬古利怀中。哭叫道:“阿晖!”扬古利冷漠的应了一声眼睛仍是冷森森的盯着那女子,石戎知他心下不服过来笑道:“这位是哲陈部的其木格大格格,这位是库尔喀部的扬古利阿哥,二位不打不相识了。”扬古利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厄赫妈妈。”厄赫岂肯让人道:“原来是活鬼啊,难怪鸡肠狗肚,与人不同。”扬古利也不理她带了纳穆泰走开,常书过来向石戎一拱手道:“小人常书,您一定就是额亦都阿晖说的石戎石兄了吧?”石戎急忙回礼,那面厄赫早已和孟古两个唧唧咯咯说到一处去了,舒尔哈齐则与劳萨不管他人只是相互儿子爷爷的乱叫,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努尔哈赤道:“咱们别闹,相互认识认识。”众人依言围成一个圆圈。努尔哈赤、石戎、孟古、纳穆泰一拨、额亦都、扬古利、劳萨、常书一拨,舒尔哈齐、贝和齐、图鲁什、厄赫及努尔哈赤的几个朋友西喇布、纳尔察、巴笃理、穆克谭四人一拨,共四拨十六条好汉,努尔哈赤问道:“舒尔哈齐你们怎么找来的?珠鲁巴颜呢?”厄赫道:“我大哥怕神龙教的人去卧虎沟找麻烦便留在那了。”舒尔哈齐道:“我在董愕部把咱们的人聚齐再带上厄赫这一股子。扮了采参的混了过来,那觉罗拜山怕我们在他那住久了让尼堪外兰发现,整日里心惊肉跳的,我不耐烦看他便和贝和齐商量了来找你了。”贝和齐道:“大阿晖。你们去苏完城事情如何?”石戎看一眼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点头暗道:“你说谎本事第一,咱们既不好说不成也不好成了,这等难事只可你来说。”石戎干咳一声道:“此事内中复杂,一时讲不清楚,反正费英东城主已与大贝勒拜了安答,也就不必细说了。”努尔哈赤、额亦都、孟古三个都暗挑大指忖道:“这小子骗人招数天下第一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如此园全。”舒尔哈齐听了一拍大腿道:“那还说什么,事情就是成了。”额亦都也道:“咱们今天相聚,正是英雄相会,正可一成大事。”贝和齐点点人数拍手道:“咱们共十六人,比得天上十六罗汉,今日之会定可得佛祖之护。”图鲁什道:“这不对,我听人家说书,都说十八罗汉,怎说是十六罗汉。”劳萨一拍手道:“着啊,算上俺小弟罗壁。常书的小弟扬书不正好是十八罗汉吗。”常书道:“十六罗汉是有的,罗壁、扬书二人不在没必要强求。”舒尔哈齐道:“唉,人虽不在,可不能不算啊,还是十八罗汉。”图鲁什道:“是吗,十八罗汉听着也顺耳些。” 努尔哈赤越听越是豪气纵横,大声道:“诸位,咱们不敢说是英雄相会。更不敢比西天罗汉,你们看。”众人随他手指看去就见天上飘过几片云彩,努尔哈赤又道:“咱们就是这几片乱云,聚到一处!有道是云大了生雨,雨大了成灾!咱们便化做一场大雨好好浇一浇那些不把我们女真人当人的汉人老爷,让他们知道我们女真人是立与天地间的好汉子!让那些给汉人做狗的女真败类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女真人!”众人一齐鼓掌喝彩,劳萨道:“诸位,哈达山里有的是地方,足够让咱们施展,若大贝勒不弃,小弟愿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大贝勒!请他带着咱们打个天昏地暗,再造个大金国出来,怎么样?”舒尔哈齐笑道:“好啊,咱们先去做山大王,日后再来做真大王。”众人听了无不称快,一齐上马拥着努尔哈赤鼓歌而行,直奔哈达山去了。 注:阿哥在女真话里有兄长的意思,也可以做为男人间的一种尊称,类似汉语中仁兄的意思。 第31章绣球欲抛谁来醉(1) 尼堪外兰的府邸是按招辽东总兵李成梁府邸的样子修建的,大门的门楣上掛着请辽东书法名家提写的匾额‘建州大都督府’六个金漆大字,府内都是新盖的汉式房屋,前面是都督府的公堂,后面是尼堪外兰的私宅,再往后走则是一个古旧的花园,园中遍种茝兰清葛、杜若蘅芜,此时正值秋凉各各给实,异香飘的满园皆是,园中深处一栋小楼,古扑典雅却是宋式的房子,楼上小窗微开,窗前春台上放着一张古琴,琴旁供一枝枫红,一位宫装少女倚窗而立,纤指轻拂枫叶,雪白的肌肤在秋红之下更显娇嫩,枫叶上面的秋露像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打在她的手上,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白,如高山瑞雪。着雨海棠,她的肌肤白的似已透明,有着玉也似的纹理,她的容颜愁的让人心碎,看一眼留下那多眷恋。 一名婢女走到窗前轻声道:“大格格,该休息了。”少女收回拂着枫叶的手,擦拭掉眼角的泪痕道:“多罗甘珠。你把龙涎香点上。”婢女不情愿的道:“大格格,你又要抚琴了?每次你一抚琴总会触动心力,病势又会增加一重,福晋已经不准你再抚琴了。”少女一笑道:“我回来好些天了还一次也没动这张琴呢,我若总也不抚它,它也会寂寞的。你放心我只抚一会就是了,不会触动心力的。”多罗甘珠无奈只得将香点燃,少女坐在春台前调好宫商,慢慢的拨动琴弦,琴声如泣如诉,如秋晚清流独自游走于山间林内,风吹树动,枝摇叶响,凄婉的清流在无人理会中缓缓前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条容纳它的小河,但自回首就见自己正被污土所吞没,很快就将不在存留于这个纷扰的世上。 琴声一变,又似一个女孩娇滴滴羞答答站在人前,方要开口四周却走的一干二净,宫衣少女轻声而歌:“寒夜泪如秋露同,漏声冷,夜更凉,又值春完,香尽有谁怜。一年伤得红颜老,莫弹指,人命薄。”此时多罗甘珠已忍不住哭出声来,想要阻止少女不要再弹却知说也无用慢慢退开,少女脸上泪水与灯光相映而红,又唱道:“梁上燕子太无情,频招手,仍南飞,待得重来,恐已桃花残。纵有崔郎唤不回,明月下,雨声中。”歌声骤停,少女伏在春台之上,咳个不住,紫红色的血块从她口中涌出污满了古琴。 多罗甘珠吓得手足无措一边大喊:“老夫人!老夫人,你快来啊!”一边笨拙的用手帕为少女擦拭嘴角的血迹,大帘飚然而起,一个老妇人闪电般到了少女身前拨开多罗甘珠,手掌在少女肺经、脾经、心经、肝经、心包经、肾经连续按摩,另一只手的食指快速点遍少女的阴跷、阴维二脉的穴道,待少女略有平静在怀中取了一粒药丸给她服下,手掌停留在她的极泉、天池二穴上,此二穴均是心经、心包经的主要穴位在老妇人内力按摩之下一会少女已缓和过来,老妇人松了一口气爱怜的道:“我真不该教你弄这劳什古子,只怕迟早有一天你要死在这上面。”少女强自一笑道:“我记的您老人家说过的,人活一万年最终还只不过是个死,要是能死的开心,只怕比活着还要更好些。”老妇人无奈的一笑回头又向多罗甘珠道:“你这丫头也是,你们格格又不是头一天有这毛病,你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为什么这么慌手慌脚的?”多罗甘珠委屈的道:“自从您上回说了格格……,我就总是害怕。”老妇人一皱眉道:“你在那听到的?”多罗甘珠指指少女道:“是格格告诉我的了。”老妇人低头看少女一眼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少女乖巧的一笑道:“祖母,我这次答应和孟古一起出去为的就是我听到了您和阿吗、额娘说的话。我想我既然还只有半年好过,那为什么不出去见识一下呢。”老妇人眼中藏泪抚着少女的头发道:“欣然啊,你放心,祖母绝不会让你有个好歹,就是拼了祖母这条老命也要保住你。” 过了一会,老妇人差开话头道:“欣然,你告诉祖母,你真的喜欢祝庆那个小子吗?”欣然看看老妇人道:“他真的喜欢我。”老妇人道:“那你呢?”欣然摇头不答,老妇人道:“适才你唱道:‘待得重来,恐已桃花残,纵有崔郎唤不回。’用得是什么典故?”欣然道:“我又会用什么典故,不过胡诌罢了。”老妇人一笑道:“多罗甘珠,你知不知道崔护与桃花的故事?”多罗甘珠拍手道:“当然知道了。”老妇人道:“你说说。”多罗甘珠立即晃着脑袋说了起来:“唐朝的时候一个叫崔护的书生有一天到乡间去游玩,突然那觉的口渴难耐就想找人家讨口水吃,于是就看见一户人家墙里墙外桃花开遍,还有一个特好看的大姑娘,那崔护赶紧就屁颠屁颠的溜进去了。”欣然与老妇人被多罗甘珠逗的同时莞尔,老妇人一指她道:“听你这一说那崔护不像诗人倒像是个痞子了。”多罗甘珠不高兴的道:“老夫人笑我说的不好,您来说好了。”欣然道:“没人笑你,你说好了。” 多罗甘珠这才又道:“那个崔护一眼就看上了人家的大姑娘,可是人家没别人他也不好提出来就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然后他在家昏头涨脑的想了那个姑娘一年。唉,老夫人,你说那个姓崔的为什么不再去一回,要在家里胡思乱想啊?”老妇人笑道:“大概他是蠢的,没有你精明。”多罗甘珠听出老妇人在拿自己开心便道:“您不说我还不问了呢。那个姓崔的反正晕头转向一年没去,等到第二年春天又屁颠屁颠的去了,可那家却没人,只能隔着墙看点桃花,他就四下和人打听那个大姑娘叫什么,有人就告诉他那个姑娘叫桃花,他一想家里种满了桃花人也叫桃花立即就动了诗兴,在人家门上写了一首什么诗,嗯,是什么诗来着……。”欣然轻声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多罗甘珠拍手道:“就是这个,我总是记不清这些湿啊干啊的,不像格格……。”老妇人不耐烦的一摆手道:“你快说吧,废话太多了。”多罗甘珠扮个鬼脸又道:“那个崔护这回没再那么傻,隔了几天就又去了,一到那家就看见一个老头子站在门口哭。崔护就问他,你哭什么呀?老头子就说,我的女儿让一个姓崔的给害死了,崔护大吃一惊,就说,我就是那个姓崔的,我怎么害死你女儿了?我想娶她还来不及呢。老头子一听抓住崔护打了一顿,一边打还一边说,我让你写诗,我让你写诗,我让你写诗……。”老妇人皱眉道:“多罗甘珠,你不说废话行不行!”多罗甘珠不敢再胡闹接道:“原来啊,那个桃花姑娘一看见崔护的诗就犯了相思病,一病不起已经快死了。崔护一听就跑进去到了桃花姑娘的床边。一个劲的喊着桃花姑娘的名字,桃花姑娘立即就跳起来了,什么病都没有了,于是两个人就成亲、生孩子、过一辈子。” 老妇人看着欣然道:“纵有崔郎唤不回。你自比桃花,怕那崔护来时已然桃花落尽,对吗?”欣然低着头半响无语,好一会才道:“崔护留诗门上,自然会重来……。”老妇人道:“你怕梁上燕子太无情,频招手,仍南飞?是那一个?祖母为你把他抓回来。”欣然泪光莹莹,摇头不语,老妇人道:“是努尔哈赤?不会,我看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是……,是那个劫走你的小子对不对?一定是他,这小子何处让你动心?你说给祖母听听?”老妇人见欣然仍是不语,又道:“欣然,我不是的亲祖母,但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什么心事都会告诉我,难道你这回要瞒着祖母吗?你要是怕传出去。这除了咱们再无外人,你信不过祖母还是信不过多罗甘珠啊?”多罗甘珠忙道:“大格格,奴婢要是泄露一句天打雷劈。”欣然苦笑一声道:“我不是怕外人知道,更不是不信你们,只是花落流水全无意思,说它做什么。”老妇人道:“说一说花落也有些意义,总不成真的白落了吗?”欣然思忖片刻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有好感。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当着我的面杀了阿伦,而且这个人奸诈狡滑为求目的不则手段,根本和我格格不入,我记得王兀堂要给我额娘写信,他不要纸笔顺手夺了别人一柄匕首……。”多罗甘珠抢道:“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写了一封血书。”欣然轻摇臻首道:“他割破我的手指来写血书。”多罗甘珠惊咤道:“什么?” 欣然站起来手轻拂琴弦发出一阵叮咚悦耳的声音,道:“就这样我们就脱离了危险,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他那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王兀堂只怕也不会信他。”多罗甘珠道:“这算什么人啊?格格,你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啊?”老妇人抬手制止她道:“你再往下说。”欣然又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开始注意他,最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不好的人,可渐渐的发现他又不是,有一晚我们在一处小村露宿,他竟在暗中守护了我一夜,在我的感觉中他不像我所认识的任何男人,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一身重病的废人,可在他的眼里我只是我,此外他虽然看上去很奸滑,却让人感觉不论什么事只要交给他,他就都能承当,他的一语一笑,总能让你心下那么安宁,似乎什么事都不是困难的,只要你须要他随时都会出现在你的身边,而他平时又总是那么的遥远让你想抓都抓不到。”欣然整个人似乎沉醉于她和石戎的每一刻相处之中,身边的老妇人和多罗甘珠好像都已不再存在,就那样轻轻的低语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之险,可我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不论怎样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不像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安全,却总感到那么恐惧,而且,无论是祝大哥还是布扬古他们都是看到我的样子只后才对我有好感。在那只前他们看我不过就是看一个怪物,而他从来没看到我的样子,却肯用生命来保护我。”多罗甘珠皱着眉头道:“这算什么嘛,我一点也没听出他对格格有什么好处。”欣然这才从沉醉中醒了过来,想道刚才自己说的不由泛起一片红潮,低头坐下不再说话。 老妇人站起来轻叹一声道:“欣然,祖母懂你的感受。孟古这个小蹄子,拉你出门一回,她自己找了一个如意郎君,却害的你染了相思病了。”欣然望着老妇人道:“祖母,欣然只道没有人会明白欣然心中的感受,怎地您却能懂的?”老妇人道:“我说一件旧事给你听。那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嗯,六十多年前了,山东长白山百胜堡主有一个女儿。她那时不过十一二岁,但所有的宠爱集于她一身,同在长白山的狮吼堡、熊人堡两家各有一位公子,他们都非常的喜欢百胜堡的这个小姑娘,每天对她千依百顺,甚至愿意为她做狗做马,这个小姑娘没天都要惹一堆祸事,这两位公子都愿意替她去受过,可她却不愿搭理这两位公子。长白派一庄五卫,分别是一观、二洞、三堡,一观、二洞住的都是隐士,保卫长白派总舵白雾山庄的职则就落在了三堡身上,每年五月端午到九月重阳,都要有一堡到关外长白山去保卫白雾山庄,省的有人在夏天的时候去打扰白雾山庄的安静,那一年轮到百胜堡去关外。啊。”说到这老妇人长出一口气,闭上双目面上尽是愁苦之意,多罗甘珠等了一会性急起来催道:“老夫人,来咱们关外之后怎么了?您说啊。” 老妇人轻声道:“小姑娘那是第四次到关外来了,她很不 第32章绣球欲抛谁来醉(2) 老妇人长叹一声道:“唉,欣然,你病就病在你太聪明了,老天都忌妒你了。”她起身负手慢行接着道:“那个小姑娘年纪虽小,可却已经学兼三堡,岂是一个小小的侍童可比,她把那个侍童打的鼻青脸肿,还非逼着侍童向她陪罪,侍童的骨头硬的很,就是不低头,小姑娘负起气来,把整个药圃都给毁了。”多罗甘珠一拍手道:“毁的痛快。”老妇人苦笑一下道:“痛快是痛快了,可却闯下了惊天大祸。白雾山庄的一个仆人,都比三堡的堡主要高贵一些,现在竟有人敢打伤山庄的侍童,还毁了药圃,白雾山庄的庄主大怒发下严令必要重惩,百胜堡主只能忍痛把那个小姑娘押上白雾山庄。庄主一见到小姑娘就下令把她押到外面去冻死。”多罗甘珠听的汗毛乍乍道:“这个庄主也太狠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发那么大的火。”老妇人道:“冻死在长白派是极残酷的刑罚,要把人剥光衣服,吊在树上浇上开水,等开水成冰再浇,人虽在极冷之中却在冷热两重折磨之中。等人死的时候已经连个人样子都没有了,而受刑的人则巴不的早死。”多罗甘珠更是害怕躲在欣然背后不住发抖,嘀咕道:“那个堡主也是个窝囊废,难道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女儿惨死不成?”老妇人道:“他不但要看着,还要亲手施刑。”此话一出欣然和多罗甘珠更是惊惧,抱在一起恐惧的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目光迷离,轻声道:“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这个小姑娘求情,她的母亲已经哭死过去了,他的父亲则必须去准备行刑,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挨过小姑娘一顿打的侍童站了出来,他竟然为那个小姑娘求情。而且表示如果一定要施刑他愿替小姑娘受刑,白雾山庄的老庄主被气的火冒三丈问侍童是否是被小姑娘的姿色给迷住了,侍童用不屑的眼神看了小姑娘一眼说,她长的是很美,但在我的眼里她并不比一头母猪更好,我救她只是觉的药没了还可以再种,我虽然受了伤也可以养好,没必要陪上一条命。”多罗甘珠大为愤懑的道:“什么话嘛!要是我宁肯不让他救。”老妇人回头道:“可老庄主同意了,按招长白派的规矩侍童要想救小姑娘就要被废去武功,赶出长白山,五年只内要饭为生,不许接受武林朋友的帮助。老庄主放开小姑娘,对她说,你没事了,现在我命你废去这小子的武功。那小姑娘虽然学兼三堡但必竟功力不高若要废人武功只能是把手足打断。”欣然啊的一声道:“这位老庄主是故意如此,存心让那侍童恨这小姑娘一生。”老妇人道:“正是,那位老庄主从来不信世上有谁肯当真舍命为人,只要侍童反悔自然就会放过他,可他万想不到的是小姑娘竟然不肯出手,说宁愿被冻死也不去废侍童的武功,老庄主又对侍童下令,说,她抗命不从,你既是我长白门下就替我打她一百鞭子以正门规。”多罗甘珠道:“那侍童一定也不肯打,气死那个老庄主。”老妇人看她一眼,笑笑道:“他打了,而且下手极重,差一点就把那个小姑娘打死。”多罗甘珠皱眉道:“这小子太没良心,人家不肯打他,他却去打人家。”老妇人看一眼欣然道:“你以为呢?”欣然道:“只怕不如此那位老庄主决不会放过他们。”老妇人点点头道:“就如你说那少年割破你的手指一样,若不这么做又怎么向人交待呢。”她见多罗甘珠仍有不服就道:“那位老庄主被人两次顶撞,已是怒火满胸,如果那侍童也不肯动手老庄主颜面全无只怕一声令下就要把他们一起拉出冻死了。” 老妇人坐到春台前,取了一片枫叶玩弄着好一会叹口气道:“也不知怎地竟和你们说上这个了。”多罗甘珠怕她不说了急道:“既然说了,您就不要留一半了,省的我们牵肠挂肚的今夜没法睡。”老妇人一笑道:“你去泡壶茶来。我说的口干了,等解了渴再给你说。”多罗甘珠急忙飞也似的去了,老妇人看着欣然道:“欣然,那个小姑娘也像你一样注意上了那个侍童,所以她这一生都不快乐,你不怕吗?”欣然不加思索的道:“那个小姑娘虽然一生都不快乐,但我相信她从未后悔。”老妇人沉默半响道:“是啊,她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后悔。” 多罗甘珠捧着一壶热茶重又进来道:“老夫人快喝,喝了好讲。”老妇人并没喝茶又道:“等小姑娘把伤养好百胜堡的轮戍也结束了,返回了中原,她虽然多方打听也无从知道那个侍童的去向,回到中原之后大家发现那个小姑娘变了,她再也不玩不闹了,对任何人对不爱搭理了,对什么也不再感兴趣了,犹其是对她那两个玩伴更是厌恶到了极点,在她的心中只有那个敢站出来顶住一切的小侍童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可是不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小侍童。”欣然道:“他们一直没再见面吗?”老妇人看她一眼道:“若永不再见那也许这个小姑娘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但天既注定他们是一对冤家那就总会有碰面的时候。”欣然闻言双手默默合十心中祷道:“天啊,我能否再见他一次,那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多罗甘珠听不懂老妇人话中之意催道:“您快说他们见面后又怎么了。”老妇人道:“那是第二年春天,按例该熊人堡去关外轮戍大家一起去送行,在回来的路上小姑娘看见有一群顽童正在戏弄一个乞丐,她在马上心头忽然一颤,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的下了马走到那个乞丐面前,果然那个乞丐就是长白山那个为她而被赶出师门的小侍童。”多罗甘珠长出一口气道:“可算完了。”老妇人看她一眼道:“谁说完了?”多罗甘珠自作聪明的道:“那个小姑娘把侍童接回家,然后两个人成亲不就完了。”老妇人苦涩的一笑道:“可那个侍童仍在处罚之中,他还要接着要饭,而且他明确表示他决不会娶那个小姑娘,为了不让三堡中人暗中帮他度过难关他很快就离开了三堡的地界。”多罗甘珠失望的道:“怎么这样啊。” 欣然道:“那个小姑娘也跟他一起离开了,对吗?”老妇人点点头道:“那个小姑娘不顾父母的反对跟着也离开了。他们一路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谁也不与谁说话,每次一到侍童要饭的时候小姑娘就暗中买了吃食让人假装舍给他,时间一长小姑娘身上的银钱也都花光了,小姑娘就也去要饭。要来了再给那个侍童。”多罗甘珠张口结舌的道:“那个小姑娘有武功,那还弄不来银子,干么也去要饭啊?”老妇人道:“做贼是长白第一大忌,小姑娘从小受父母的教导又怎么会去偷呢,而求人之事一但做了侍童也算坏了门规一生一世都不用回长白了。”多罗甘珠道:“不回就不回嘛,那个狗头庄主一点师徒情份都没有,认他和不认他也没什么不同。”老妇人横她一眼历声道:“这话只许你说一次,再让我听见就宰了你。”多罗甘珠吓的缩在欣然身后,欣然一边轻轻的拍着她安慰着一边道:“他们虽一同吃苦受罪心里只怕却是甜的,人若都能如此,要饭也不算什么了。”老妇人叹口气道:“唉!他们就那样一起要了四年饭,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那个侍童也不管小姑娘,只有一次小姑娘吃了不洁的食物中毒待死,侍童抱她求医却因没钱被人拒之门外,侍童竟不顾门规动了刀子硬逼着大夫救活了小姑娘。”欣然轻声道:“他心里只怕早已喜欢上了小姑娘,只是碍着身份不能说出来。”她心中暗自忖道:“他总还肯与说话,我却比那小姑娘要强了,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像那侍童一样会暗中喜欢我呢?”老妇人道:“侍童又一次要饭到了三堡的地界,小姑娘也不问为什么,也不回家就和他住在了破庙里,一天早上醒来却不见了侍童,而她的父母却站在她的面前,原来五年期满,侍童把她送了回来,自己回长白山了。小姑娘再一次违抗了父母的意愿,一个人去了长白山。”多罗甘珠等了好一会见老妇人不再说了,又壮起胆子道:“那后来呢?他们成亲没有?”老妇人这回没再喝斥她道:“白雾山庄的老庄主看到小姑娘追来了就说侍童已然私定了终身,要他二人完婚下山回百胜堡。”多罗甘珠听到这眉飞色舞,欣然却轻轻摇头果然老妇人说道:“可那侍童却指天誓地。宁死也要留在长白山,老庄主就说,你要留下也行但你要保证一生也不娶这个小姑娘,那个侍童真的就发了誓一生不娶!”说到这老妇人已是泪如雨下,欣然抱住她也哭道:“祖母,也许是我们前生业障太重。我们这一生只能用心碎来还了。”多罗甘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二人,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下来,道:“老夫人、大格格,你们哭什么啊?” 门外忽然有人高声道:“城主求见老夫人。”老妇人急忙擦去自己和欣然脸上的泪水道:“让他进来。”话音刚落尼堪外兰半侧身挑梁而入,伏身跪倒道:“儿尼堪外兰参见母亲大人,愿母亲大人千秋永岁。”老妇人一摆手道:“起来。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你怎么来了?”尼堪外兰起身道:“儿巡视雅园,特来给母亲大人请晚安。”老妇人苦笑一下道:“这么多年只要你在城中竟无一日错过请安之时,也难为你了,你去罢。”尼堪外兰答应一声却并不离开,又道:“不知母亲大人为何事伤心?请赐告于儿,儿好为母亲大人排解一二。”老妇人道:“你听见了?我……。”欣然在一旁急忙答道:“回阿玛,祖母是哭我的病。”尼堪外兰眉头一皱关切的道:“又犯了?”多罗甘珠道:“回城主,格格抚了会琴,又吐了血了。”尼堪外兰慈爱的责备道:“欣然,你身子弱不要弄那些动心力的东西了,也省得你祖母担心。”欣然点头道:“欣然记下了。”老妇人见尼堪外兰还不走一皱眉道:“你还有事?”尼堪外兰道:“儿确还有事要回母亲大人。”老妇人道:“说。”尼堪外兰看了一眼欣然欲言又止,老妇人恍然大悟道:“你是为欣然和祝庆那个小子的事来的?”尼堪外兰点头道:“正是。”欣然一低头向多罗甘珠道:“今夜还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多罗甘珠答应一声搀着欣然向楼下走去,未出房门老妇人喊住她们道:“欣然,我问你,既识桑榆又为何收之东隅?”欣然思索片刻道:“落花迟早化香泥,无奈芬芳暂送人。”老妇人大不以为然,摆手向尼堪外兰道:“这些事我懒的管,你自己看着办去吧。走吧!”尼堪外兰不敢再说随欣然下楼。 出了楼门尼堪外兰喊住欣然道:“欣然啊,有件事你替我办一办。”欣然回身道:“请阿玛吩咐。”尼堪外兰道:“十六日那天,也就是你祖母寿日的时候,朝廷要派人来,我想咱们说话上尽量文雅一些,不要让人家笑话。尽量改说官话,比如什么阿玛、额娘,这些都不要说了,叫父亲、母亲,以此类推,你那几个哥哥一向粗鄙惯了,你从小和你祖母一起长大懂的这些,没事的时候教教他们。”欣然沉默不语,尼堪外兰又道:“怎么不说话?”欣然道:“阿玛,这是我们祖宗留下的语言,难道就为了装装门面就要弃了祖宗吗?而且我并不觉的咱们女真话有什么可令人笑话的,倒是都学起官话反而不伦不类。”尼堪外兰不以为然的道:“唉。这叫什么话,汉人可以文雅我们女真人就不可以文雅吗?欣然,有些事你根本不知道,汉人看不起咱们女真人,阿玛……,我也不习惯。父亲……。”尼堪外兰自己也觉的别扭,话怎么也说不清楚,这时一个戈什哈跑了过来道:“城主,德昂法王从辽阳回来了。”尼堪外兰大喜道:“太好了。”转身一边走一边对欣然道:“你只管教教他们,别的就不用管了。”快步出了这座雅园。 欣然满腹心事的走在雅园之中,抬头向天上望去,明月皎洁,星辰点点,四下里虫声鸣叫,寒气袭人,仙滕坚老,结子传香无人的雅园让她的胸怀略微舒展,轻声吟道:“昭昭素明月。晖光烛我床。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微风冲闺闼。罗帷自飘扬。揽衣曳长带。屣履下高堂……。”突然不远处有人道:“噫,这女真人的地方也会有人知道乐府?”欣然闻声一愕向多罗甘珠道:“这园中有人?”多罗甘珠道:“不能啊,城主有令不允许外人到雅园来的。”她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东西安所之。徘徊以彷徨。秋鸟向南飞。翩翩独翱翔。悲声命俦匹。哀鸣伤我肠。感物怀所思。泣涕忽沾裳。伫立吐高吟。舒愤诉穹苍。”多罗甘珠大为恼火高声道:“是谁!出来!”一人拨开滕蔓走了过来,一脸傲意刚要开口欣然的容颜先入眼中,立时呆住了,傻傻的看着竟不知说话了。 第33章绣球欲抛谁来醉(3) 多罗甘珠手指来人鼻尖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到这雅园来!”来人先是一怒但马上又平和了向欣然一礼道:“大明辽东总镇宁远伯李公第四子李如梓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是……?”欣然道:“小女子欣然,家父是图伦城主。”李如梓道:“原来是大格格,失礼了。”说着又是一礼,欣然回了一礼道:“不敢。未向四公子招乎,是欣然失礼了。”李如梓道:“大格格谈吐优雅出如梓之意外。噢,对了,大格格刚才诵的是魏明帝曹睿的乐府吧?”欣然目光转开道:“四公子已然续完,自然应该知道,何必再问呢。”李如梓碰个软钉子,但并不算完,仍没话找话的道:“大格格学识渊博,如梓很想请教一二,不知大格格可否……。”;话没说完多罗甘珠不耐烦的道:“你有完没完?谁让你到这里来的!,这里是图伦城的禁地,外人一律不得入内,你不知道吗?”李如梓眼中暗藏恚怒傲慢的道:“对我李如梓来说这辽东就没有一个地方是禁地。”多罗甘珠还要说,欣然拦住她道:“小婢无礼。四公子请随意。多罗甘珠我们回去。”多罗甘珠冷哼一声扶着欣然边往回走边故意的大声道:“什么四公子,一脸贼相,我看登徒子还差不多。”李如梓大为恼火碍着欣然又不好发作狠狠扯了一把蔓滕揉烂,就在此时巴东一边喊一边跑了过来道:“四公子你让我好找,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来可以千万不要靠近这座小楼。不然我阿玛知道决饶不了我。”李如梓一腔怒火全都发到他的身上斥道:“找我干什么?想治我擅入你图伦城禁地之罪吗?”巴东茫无头绪虽是不解但仍陪笑道:“不敢,是德昂法王回来了,我阿玛请您过去。”李如梓不屑的白他一眼道:“带路。”一边向外走他仍一边回望欣然离去的方向,只是小路依然佳人却早已看不到了。 李如梓在巴东的引领下到了督府正厅,尼堪外兰、德昂法王正在说话,见他来了都起身相迎,寒暄一番重又坐下尼堪外兰道:“法王你接着讲。”德昂法王前日自老秃顶子山上与他们分手,由李如梓的手下裴氏兄弟陪着到辽阳去见李成梁,带回了新的消息,他喝了一口茶水道:“宁远伯说了,赐姓之事让都督暂时不要着急,还是等到封赏结束之后再说。以便能求个大姓。另外都督怕下月十六有人闹事,李大人也请都督放心,他已派人到神龙教和洪教主讲好,由神龙教的青、黄、黑三龙使带人来为都督坐阵。”尼堪外兰让德昂法王去辽阳主要就是为了这个,当下欣喜的道:“这太好了,还是宁远伯想的周到。”德昂法王道:“除此以外,宁远伯还派人通知卜赛部主,请他去摩天岭请几位长老下山,莽荡骑的左秩统领也请到了高丽金刚山派的高手。”尼堪外兰开心的笑道:“这下我看谁还敢来我图伦城闹事。四公子,四公子!”尼堪外兰连叫两声李如梓也不回答,呆呆坐在那,德昂法王干咳一声道:“四公子城主和您说话呢。”李如梓只觉心头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向尼堪外兰一拱手道:“大都督,小可有一事冒味相求。”尼堪外兰头一次见他这么客气很有些不习惯忙道:“四公子请讲。”李如梓道:“小可年刚二十,尚未成亲,贵府的大格格的听说也未出阁,小可不知羞惭愿自行求媒不知大都督可否应允?”一语出口满座皆惊,尼堪外兰看看德昂法王道:“四公子,这个可开不得玩笑啊。”李如梓道:“小可没开玩笑,说的是真的。”尼堪外兰道:“小女已经许配给法王的弟子了,前日我还请四公子为媒呢,四公子不记得了?”李如梓想了想道:“有这事吗?我不记得了。这样好了,我不与他为媒,我与我自己为媒,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啊?”德昂法王面沉如水道:“四公子,你是拿我师徒开心吗?”李如梓一笑道:“不敢,只是一家有女百家相求,法王现在连媒保都没有,怎么就不许别人求亲呢?”尼堪外兰道:“小女多病故而老夫做主招赘,法王可是同意了的。”李如梓道:“这有什么,小可也可以做到。”德昂法王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四公子欺人太甚了吧?”李如梓一笑道:“法王不必生气,这么办,反正大家都没媒人,从现在开始咱们各自去找一个有名望的媒人,谁先找到大都督就答应谁,法王若没意见就这么办了。小可告辞。”他说完起身而去。 德昂法王气的脸发紫指着尼堪外兰道:“大都督何意?若是不行我师徒现在就走省得碍事。”尼堪外兰忙道:“法王不要生气。此事是我先提出来的怎会反悔,此时还是先商量一下到那去找一位媒人吧,也免的那位四公子再多事。”德昂法王冷哼一声拍着桌子道:“贫僧在这辽东朋友有限,到那去找媒人!你认得的那些人一听是和李四公子做对谁又敢来做这个媒人!”尼堪外兰知他说的不错长叹一声也是全无办法,正在此时他侄儿桑古里跑进来道:“额其克,刚才四公子带着他的手下闯出城去了。”德昂法王道:“他是找媒人去了。大都督,你说他能去找谁?”尼堪外兰想了想道:“昨夜他的手下来报说神龙教原任黑龙使马天风因故降为黑龙副使奉命巡视黑龙坛各处分坛,已到抚顺,他应该是去找马天风了。”德昂法王冷哼一声道:“姓马的身份高贵,我到那去找这样的媒人。”尼堪外兰半响不语忽然一拍大腿道:“安费扬古!”德昂法王先是一愣随后叫好道:“对啊,安费扬古在你们女真人当中颇有名望,连李成梁都要对他以礼相待,有他做媒谁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尼堪外兰急忙起身写了一封短信,交给桑古里吩咐道:“你速去赫图阿拉,请安费扬古先生连夜赶来,记住一定不可让莫格鲁知道此事。”桑古里一头雾水也不敢问答应一声急忙去了,德昂法王心里别扭没心情再和尼堪外兰谈论也自去了,只留尼堪外兰一个人在厅里独生闷气。 九月十三图伦城内翻修完必。新建酒楼、客店、庙宇凡沈阳城中所有的东西尼堪外兰无不让人招样修来,甚至还招了些人假充乞丐每日里在督府门口吃舍粥并大声称赞尼堪外兰如何积德行善,祝祷他长命百岁,就在领粥的人群之后一个汉人书生不屑的看着这一切,他身后一个小童笑嘻嘻的道:“公子爷,我看到这个场面想起您教我的两个成语。”书生笑道:“说来看看。”小童道:“不伦不类和沐猴而冠。”书生伸手在他鼻子刮了一下道:“淘气。”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喝道:“兀那小杂种你说什么?”书生一回头就见一个女真大汉凶神恶煞的站在身后,书生也不害怕拱手道:“请教尊驾是……?”大汉道:“我是图伦城主的侄儿,我叫吾塔,你们是干什么的?竟敢在这背后说人!”他说的虽是汉语却舌头极硬让人听的不甚明了,书生强忍笑意道:“小童无知,请尊驾勿怪。” “不会怪你的。”一旁又闪出一个女真人,不同的是他一身文生打扮,向吾塔一拱手道:“在下费英东,见过少贝子,我听说尼堪外兰城主传令不可对来宾无礼不知是真是假啊?”吾塔一时语塞而且费英东是什么人物他自然清楚,也不敢多事,愤愤的看一眼书生转身离去,书生向费英东深施一礼道:“多谢兄台解围。”费英东急忙还礼道:“不敢。都是夫子门人,理所应当,请问兄长贵姓高名。”书生道:“小弟姓徐,双字光启。”费英东道:“原来是徐兄,久仰,小弟请徐兄到那不伦不类的酒楼去坐坐可好?”徐光启莞尔一笑道:“敢不从命。”三人离开吃粥的人群缓步走到酒楼之下,只见新木有白漆尚不全,楼上楼下除了一人倚在酒柜前捧着酒坛子狂饮之外竟无一个客人,费英东道:“这酒楼虽不伦不类,但所有的师傅都是沈阳‘天上楼’来的,做的是鲁菜,辽东一地只怕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厨子了。”徐光启一笑道:“小可与吃食一道不甚精通。什么菜也分不清楚,倒不要紧。”二人一边走一边上楼,忽听酒柜前那人高声道:“好酒!哈、哈、哈……,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哈、哈、哈……,唐人诗句果然妙哉。”徐光启见费英东听到这两句诗脚步略停微微一笑,却不向那人招呼,心中奇异侧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此人龙形虎势顾盼自雄,猛的与徐光启目光一接,冷电流转令人不敢直视,徐光启让他看他不由自主的将头向下一低,那人收回目光放声大笑,抄起酒坛子重又大喝。 费英东引着徐光启走上酒楼选一处临街的地方坐了,这酒楼紧靠图伦城大门,坐在上面远远望去只见城外红叶如诗、碧草青翠不时有行人走进城来,凉风似乎随着人们一起也进了图伦城,坐在酒楼上清风吹的浑身清爽浊念全消。徐光启不由一拍掌道:“这位图伦城主确为这座酒楼选了个好所在,屏此一点可见他也是个知风雅的人。”费英东笑道:“徐兄笑话了,我女真人大都粗劣不堪,何来风雅。”徐光启笑道:“大贝子……。”费英东道:“小弟以费字为姓,徐兄以姓相呼即可。”徐光启也不客气道:“好,费兄。不说那位图伦城主,就是适才进门之时那位女真壮士也知诗文,可见女真人当中也有知风雅之士。”费英东仰天一笑打个哈哈道道:“酒保,取菜单来。请徐兄点菜。”徐光启道:“小可适才已经说了对饮食一道不甚了了,还是费兄来吧。”费英东道:“好,小人便点几样菜蔬给徐兄接风。酒保。不必拿菜单了,你给我们烧个鹿筋,要颈筋,不要腿筋,熊掌要前掌,清蒸的,有飞龙吗?”酒保笑呵呵的道:“是新到的,还不足半斤呢。”费英东一点头道:“最好,来一只,另外来个猴头吧,正是吃它的时候。就这些好了,酒嘛,你这里有什么好的酒器?”酒保道:“小人这里刚建,只有瓷杯。”费英东道:“可是本朝瓷?也将就用的,就来女儿红好了。对了,你领我们这位小管家到一旁去坐,他要吃什么尽管拿给他。”书童看一眼徐光启,见他点头默许便随了酒保到另一张桌子坐了,一会酒保先端了酒来,随带了两碟小菜,费英东亲自为徐光启斟酒道:“本来喝女儿红最好是用北宋古瓷,只是他这里无处去弄,咱们本朝瓷虽不比北宋瓷可一比元瓷也是好的了,徐兄且将就一下吧。”徐光启眼见他轮菜行杯乃是大行家风范。更为心折道:“费兄还说女真人粗劣,以小弟看来费兄胸中所藏实有大山长川不可限量啊。”费英东一笑道:“此小道尔,何足掛齿。”徐光启道:“唉,孔夫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饮食之道圣人犹自留心,怎能言其为小道。” 正说着酒保端了鹿筋上来,费英东布了一箸与徐光启道:“请。”徐光启吃到嘴里只觉香嫩软滑,全不似往日所吃的鹿筋那般干硬不由夸道:“好滑嫩,入口便化,余香留润与我往日吃的全不相同。”费英东道:“外人只道鹿的腿上的筋好。却不知鹿擅走,腿筋干硬,这颈部动弹不多,故而筋质软嫩,才是上品。”徐光启放下筷子举杯向费英东一敬,二人一饮而完,徐光启赞道:“好酒。”费英东道:“辽东人并不习惯饮这女儿红,酒肆贩来只是给那些来这里做官的外地人喝的,但小弟以为此酒香而不烈,浓而不醉,正是我读书人该用之物,适想我们读书人若也像楼下那位一样狂饮而醉岂不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狂气。”徐光启拍掌道:“我们不是傲世狂生,自然用不着狂气。”一边又拿过酒壶给二人重又斟满道:“我记得当年我在京师顾宪成顾先生家中求学的时候好像见过费兄。”费英东笑道:“哈哈,徐兄好记性,不错,我们是见过。”徐光启道:“故人重逢只怕不只是为一杯酒吧?”费英东道:“徐兄说得是。我听说徐兄今年大比未就,屈尊在礼部主事韩大人幕府,不知可是真的?”徐光启道:“是,韩大人此番得马堂马公公提携,破格升为礼部侍郎,小可有幸入他幕府。”费英东道:“那徐兄先韩大人一步来图伦城,应该是要看看李成梁大人所报女真宾服之事是真是假了。”徐光启道:“是的,朝廷鉴于当年仇鸾为俺答请封之故,所以万事都要求个准确无误。”费英东一击掌道:“既然如此,我就请徐兄看个准确无误。”说着手向窗一指,徐光启不解的向窗外看了一眼道:“不知费兄要请我看什么。”费英东道:“时候未到,到了徐兄自然就看见了。”这时酒保端了熊掌上来,费英东道:“咱们只顾说话这菜已齐了竟没顾得吃。”一边一边在腰间取了一柄小银刀在熊掌上一划,立时油珠溢出滚来滚去,费英东道:“确是上好的黑熊掌,徐兄请。”徐光启拿起筷子刚要吃,就听外面马蹄声起,费英东笑道:“那话儿来了,徐兄请看。”二人一同站起立在窗口向外看去。 第34章绣球欲抛谁来醉(4) 十几个人骑着马远远的向城门口走来,费英东指着当先一人道:“此人姓马名天风绰号‘麒麟手’,是神龙教的黑龙坛副使,他旁边的是图伦城主的长子巴东……,咦?”他话没说完就见一匹粉红色小马如风如至,穿过巴东等人,连碰也没碰谁一下,马上的是一个小孩,直生的白中透粉,粉中带润,头上戴一顶束发紫金冠,二龙斗宝,明珠镶嵌,一颗雪白的大绒球在头上晃来晃去,远远一见犹如银镶玉打的一个雪娃娃相仿,马到巴东身边,巴东回手一捞道:“让开!”谁想那孩子马鞭卷住他的衣袖齐肘扯落,一边跑开一边笑道:“这城虽是你家的,可路却须让我先走一步。”马天风道:“好,你先走,把衣袖还来!”一马鞭卷了过去。孩子似乎知道历害并不接挡催马跑开,却把那只袖子丢还给马天风,笑道:“你既喜欢拿去好了。” 徐光启向费英东道:“费兄就是要我看这个吗?”费英东摇头道:“非也,请看。”二人说话之时楼下独自饮酒的那个女真大汉已迈步而出,来到城门之侧,一掌击在门上震得尘土飞扬高声向从他身边飞驰而过的孩子道:“好人品!好风彩!够了十分了!”那孩子听到夸奖更加有兴,勒回马来向四周拱手一礼。随后才纵骑入城。 女真大汉侧回首半身倚门一双虎目遥视马天风与巴东,裴然一见他大吃一惊脱口道:“佟豹!”女真大汉微微一笑向点了点头,马天风直觉大汉眼中如流闪电令人不敢直视,心中先自一怯,回头再看巴纱,他哆嗦哆嗦的用马鞭一指大汉道:“努,努尔哈赤!你好大胆!竟敢跑到我图伦城来散野!”马天风暗自摇头忖道:“好没用的东西。”再看努尔哈赤,更暗赞:“好气魄!”同时心中警兆暗生忖道:“不好,这一对视我便输了他三分气势,再不主动今日只怕过不得这一关。”想到这马天风强自镇定翻身下马慢步走来,努尔哈赤人在城门尽处,他走过吊桥便自站住,暗中强迫自己打起气势看着努尔哈赤,但无伦如何也无法振奋起来。 努尔哈赤见马天风走来身子站直笑吟吟的迎上几步。眉目间不怒自威视两旁拔刀执箭的图伦兵丁,一合手道:“马天风,你寻佟豹多日,佟豹今日特来会你了!”马天风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佟大侠好。只怕佟大侠不是单单来会一会马某吧?”努尔哈赤道:“我有何事与你何干!你只要知道我是来会你的就足够了。”马天风道:“佟大侠会我何事?”努尔哈赤道:“贵教裴星官有辱家岳,在下特来还情。”马天风干笑道:“佟大侠一家被害与图伦城主有不共戴天之仇,佟大侠不去报大仇却来找马某的麻烦岂不可笑。”话一出口马天风立即后悔忖道:“这般说话明显是怕了他了,岂不更是气懦。”但话一出口再收不回,而且他站在努尔哈赤面前只觉得芒刺在背言语发滞竟有不能自主的感觉,心中更是恐慌不得不运起全身功力与努尔哈赤遥遥相抗,但努尔哈赤并未有意拿气势压他,顾盼之间威势天成,故马天风无论如何也逊他一筹,只见努尔哈赤轻蔑的看一眼巴东道:“大仇大报,小仇小报,灭门之祸岂是杀一个尼堪外兰就完的了的。”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弓响,马天风闪电般的抓出腰间点穴双攫,努尔哈赤见了冷笑一声道:“你过虑了,努尔哈赤岂是偷袭之人。”马天风脸上一红回头看去就见一名图伦城的士兵倒在酒楼门前,一人在暗处大声道:“再有敢去通风报信者一律箭下做鬼!。”努尔哈赤向巴东道:“巴东,我和马天风了结点私事,与你无关,你若坐壁上观也就罢了,否则今天就和你也了解了解。”巴东话不也敢回带马向远处走了几步,暗中命人绕路去通知他阿玛去了。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拿酒来!”早有人自酒楼中拿了坛好酒出来,努尔哈赤一掌拍开泥封提起饮了一大口甩手掷给马天风道:“请!”马天风此时收敛心神平和许多一笑道:“马某从不饮酒。”一掌推出酒坛重又飞回,努尔哈赤伸手接住张口吸酒,直如长鲸饮川眨眼间一坛酒尽入腹中,抬手高扬酒坛掷出多远,落地而碎努尔哈赤话同坛碎声一同响起:“领教绝学!”反手拔刀高高举起立时层层杀气从四方罩向马天风。 马天风点穴双攫在手杂念消除,二目微合凝视努尔哈赤的双目,缓缓跨出一步,左攫前而右攫后身子半躬喉中发出一阵龙吟似的声音,努尔哈赤笑道:“据我所知黑龙使从不用兵器,今日为何破例?”马天风脸上一红道:“与你无关。”努尔哈赤道:“哈、哈、哈……,伤你手指的是我二弟,怎能说与我无关。”马天风双手略有颤抖,面色难看已极,原来他的天风指自从和舒尔哈齐一战之后元气大伤,到现在仍难已运用自如,努尔哈赤眼见马天风心气浮躁微微一笑道:“马天风你败定了。”双手握刀,身形半侧,忽的一声大吼左手收回护住右腕。右手闪电般挥出一刀,二人相矩尚远,但刀上气焰如熊熊大火喷薄而出,努尔哈赤身子一转向前大刀扬起劈下,刀锋直指马天风头顶,马天风扬起双攫用攫尖夹向刀面,谁想努尔哈赤护腕的左手猛的向前一推,掌到刀背向下一压刀势又快一倍,急速砍下,马天风缩胸收腹人向后仰大刀在离他身子半尺处划过,刀气所至衣裳尽开、袍带断落向两边散去。 努尔哈赤收刀后退道:“理你衣裳!”马天风面赤如火扯去衣裳赤着上身挥攫攻上,努尔哈赤放他近身大刀斜手挥去,尽拢马天风胸腹于刀锋之中,马天风脚一用力纵身而起,努尔哈赤左腿闪电般跟上一脚踹在他右肩上,将马天风平平踹了出去,落在吊桥尽头处,努尔哈赤大喝一声:“起来!”人随声到,马天风刚刚站起,努尔哈赤的大刀就已经劈下来了,一声脆响双攫齐断。大刀压在马天风手上并不落下,马天风只觉心气一寒人重又坐倒。 努尔哈赤大刀收回,退后几步道:“你若还有一战之能,弃兵器再战,我领教你的天风指。”马天风慢慢站起,丢掉断攫,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努尔哈赤,双手掌背向天怪吼一声同时划出,他双手都被努尔哈赤的大刀划开一动之间血珠飞起打向半空,努尔哈赤一张口吐出一股酒雾挡在前面,嘶嘶之声立时响起,原来马天风用的乃是神龙教的百诞掌内含巨毒,酒雾被掌气燃尽努尔哈赤跟着推出一掌,一朵巨大的莲花冲向马天风,千华掌本是以巧胜人,千朵莲花幻而不坚,可努尔哈赤生来豪迈总觉得以巧胜人威武不足,故合千华归一纯以刚猛为擅场,一掌推出大拙不巧,简而非工但却有着一股包藏天地的气势,使人除硬接硬打之外再无他法。马天风十指弹出,天风指硬架莲花,轰的一声人向后退直觉双臂发木竟再难出掌,此时努尔哈赤已到了他身前一拳捣出正中他胸口,马天风像一块破布一样飞了出去倒在巴东的马前,再也站不起来了。 努尔哈赤大步走过去,巴东直吓四肢发软滚下马去,他身边的人发一喊四下奔逃,酒楼上费英东挥手一掷道:“好汉子!”一坛酒向他飞去,努尔哈赤伸住放声大笑,就在此时城中马蹄声起,尼堪外兰、李如梓、安费扬古、德昂法王四人带着兵马赶到,尼堪外兰一马当先大声道:“努尔哈赤有胆别走!”努尔哈赤仰天大笑道:“尼堪外兰你来晚了!”拍开酒封放量狂饮自顾而去,对伏在他脚下的巴东看也不看。向城外山坡而去。与此同时城门处图鲁什一丝不挂两手各执一大缸挥手泼去,滚滚浓油遍地都是,早有人丢了火把出来,立时怒焰冲天黑烟滚动将城门围了起来,图鲁什自出出了城门追努尔哈赤去了,尼堪外兰虽暴跳出如雷却因大火相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一点办法都没有。 火焰方起之时费英东护着徐光启离开酒楼,站的远远的看着尼堪外兰等人,费英东笑着对徐光启道:“徐兄看这场戏如何呀?”徐光启道:“确是一场大戏,那努尔哈赤直如人中之龙,骄骄不群,只是我不知道费兄让我看这场戏的用意何在?”费英东道:“没什么,你不是替韩大人来看个究竟的嘛,我就让你看个究竟,只要你肯如实上报韩大人也就是了。”徐光启一笑道:“我懂了。”此时火势越来越大,费英东道:“咱们走吧,不然这火一但烧过来就麻烦了。”徐光启心神似乎还在刚才那场恶战之中心不在焉的答应一声却不动弹,费英东眼看火已离的近了无奈扯了他离开。 都府之内各路酋长、城主均都在座,尼堪外兰看着巴东眼中尽是失落,他挥挥手道:“下去吧,我就是杀了你也无济与事。”巴东浑身抖个不住。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离开了,尼堪外兰回头向安费扬古道:“今天的事如何向李大人交待?”安费扬古道:“恭喜大都督。”尼堪外兰看着他道:“此话怎讲?”安费扬古道:“努尔哈赤既然明目张胆而来,大都督只要多派军马与图伦城左右严加防犯使他不能靠近图伦城也就是了,总好过他设法溜进来在大会之日惹是生非啊,等到大会一散,他想怎么折腾咱们都可以奉陪到底。”尼堪外兰苦笑道:“只怕他不会让咱们平静的办完这场大会。”安费扬古道:“所以才要派人严加防犯。”尼堪外兰道:“先生也看到了,我图伦城没有谁能拦着他。”安费扬古道:“在座诸位与城主身同所受。若努尔哈赤坏了这场大会,大家都有损失……。”说到这他闭上双眼不再说话,莽荡骑统领左秩开口道:“安费扬古先生所说不错,我莽荡骑愿出一支人马协助城主。二师兄,你就率你本部辛苦辛苦吧。”此人一说话好似钢锉着铁令人只觉一阵肉酸,他身后的一个大胖子廷身而起道:“曹世选接令。”正是那龙江派的大草包曹宝,原来他到仙露宫见过夏永阳之后。自觉没脸在山上待着就下山投奔了夏永阳的三弟子左秩,现为莽荡骑前队佐领,顶大疼克的职位。 卜赛想了想也道:“既如此我们叶赫部也出一支人马,纳林布禄你去一躺。”费英东一笑道:“好,金师兄,咱们这边就麻烦你了。”尼堪外兰只觉脸上热似火烧,心道:“这主人要让客人保护,也是头次听说。”眼见三方后都督都派人助守,若自己不派人面子如何过的去,可又实在无人可派正在为难之即就听安费扬古道:“好,三位各出一路人马,我图伦城再出一支人马巡视四周,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大都督,我讨个脸,咱们这一队请由小儿达尔岱领队可否?”尼堪外兰大喜过望,不说达尔岱武功高强威名四播,只安费扬古这句话,已表明了他属于图伦城,往日尼堪外兰并不大与他合的来,此时却只觉安费扬古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包括那一脸皱纹,于是拍手道:“那就多谢先生了。”安费扬古高声道:“达尔岱,大都督如此看的起你,还不道谢。”达尔岱在他身后站起身一礼道:“谢大都督。”莫格鲁见了心下不乐回冷哼一声,回头向他女婿义苏低声道:“安费扬古这下可攀上高枝了。”义苏一笑也低声道:“他妻儿老小都在咱们那,生死不过是阿玛您一句话,他敢不听您的吗。”莫格鲁得意的一笑捻须点头。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各自散去,卜赛却没走。向尼堪外兰道:“城主,我有一事相讯,我三弟和小妹,与您的大格格一起遇险,怎地大格格回来了,我三弟和小妹却音信全无?”尼堪外兰道:“我们是得令三弟报信才知道他们遇险的,那夜我们急匆匆下山和王兀堂动手,还错和莽荡骑的人打一场在那之后就没看见令三弟,至于小女则是家母救回来的,她老人家也没提碰到过令妹。”卜赛一皱眉道:“我可以见见她老人家,问问小妹的事吗?”尼堪外兰一摇头道:“这可不行,家母最近不知怎么了脾气坏得很,谁也不想见。”卜赛没办法起身告辞,尼堪外兰相送。二人走到厅口就见吾塔快步跑进来道:“叔父,锡伯部鱼王帮帮主,关铁真的儿子关宁求见。”卜赛道:“这老家伙自己怎么没来。”锡伯部不算大部,更何况来的又不是部主,而尼堪外兰又正是一头雾水的时候便道:“你去接待一下,就说我有事不见他了。”吾塔着急的道:“叔父您还是见见吧,那帖子上可不是一个人呢。”尼堪一皱眉道:“拿帖子我看。”吾塔把帖子递过去,尼堪外兰打开,卜赛也凑过来看,就见帖子上写道:“鱼王帮后辈关宁,长白山狮吼堡房忠拜上图伦城主。”二人同时一震,卜赛道:“奇了,这鱼王帮怎么会和狮吼堡拉上关系?”尼堪外兰没时间去想道:“快请。”吾塔快步跑了出去,卜赛与关铁真略有交情,从没听说他们家与长白山有来往,心下好奇便站下了。 过了片刻就见吾塔陪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个少年唐巾长衫,玉树临风手中拿着一柄小扇,远远的看见卜赛扇子一展遮住半张脸,回身向身后说了些什么,他身后一个管家似的白面俊汉忙抢上两步向吾塔道:“我家公子想单独和城主会面。”说话间他们就不往前走了,尼堪外兰正好迎过来,吾塔上前回了,尼堪外兰对这少年所为心中大不以为然,但眼见他身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神威临临,想来就是那狮吼堡主‘天龙霸王’房忠,不得不给他些面子,回身道:“卜赛部主。”谁想卜赛全没听见一双眼睛直呆呆看着那关公子,尼堪外兰只得又唤了一声:“卜赛部主。”卜赛这才回过神来,道:“啊,城主何事?”尼堪外兰道:“人家要单独见我,还请部主先走一步。”卜赛想了想点点道:“告辞。”一边往外走一边仍望着那位关公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只是他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全貌,无奈只得满腹狐疑的走了。 第35章绣球欲抛谁来醉(5) 少年见卜赛走了这才过来深深一礼道:“关宁见过叔父。”尼堪外兰见他人品出众心下欢喜伸手搀扶起来道:“公子免礼。”关宁回身道:“我来给叔父引见一下。这位是长白山狮吼堡房堡主。”尼堪外兰急忙答礼,房忠却只不过一抬手而已,关宁又道:“常管家,把礼单拿来。”那白面俊汉从衣袋中取了一张高丽彩笺递给关宁,关宁双手捧着呈与尼堪外兰道:“些微俗物不成敬意,望叔父笑纳。”尼堪外兰展开一看就见上写:“大鹿十只,獐子三十只,狍子三十只,野鸡二百对,百斤活鲟鳇一对,黄金三千两。”尼堪外兰惊喜交集道:“唉呀,这礼太重了,别的倒罢了,这秋日间你这鲟鳇鱼如何送来的啊!”关宁笑道:“家父特命人斩了两棵百年古松,中间剜开盛水,将鱼养在其中,然后下面安轮子这才一路运来的,现在还在城外。大概晚上可以运到,不知叔父对这点微礼可满意否?”尼堪外兰:“太不敢承受了,怎还敢说什么不满啊。”关宁诡异的一笑道:“这么说叔父收下了?”尼堪外兰笑道:“公子盛情尼堪外兰怎好推辞,只能腆颜收下了。”他对关宁本无好恶之感,眼见对方礼物丰厚,言语卑下心中自然喜爱。说话间亲切了不少。 关宁一拍掌道:“叔父既肯收下这聘礼小侄也就放心了。”尼堪外兰闻言一愕道:“公子说什么聘礼?”关宁一摆手常管家上前一步道:“我家老帮主听闻贵城大格格才貌双全,性情温和,故特意派我等前来为公子求亲。”尼堪外兰未等说话房忠在一旁干咳一声道:“老夫为媒,城主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尼堪外兰手足无措说话声都变了嘎声道:“房堡主,关公子,在下确有一个女儿,但她已经许配与人了,此事万万使不得了。”话一出口房忠面容一变沉声道:“怎么!还有人和我长白山做对不成吗?”常管家道:“城主,这就不对了,您既已把女儿许配与人了,怎么还接了我家的聘礼啊?”尼堪外兰心道:“你给我的时候几时说是聘礼了。”但这话不好出口只得道:“这是在下的不是,在下这就给关公子和房堡主陪礼。礼单在此原物奉还。”房忠冷哼一声道:“这么说城主是消遣我们了?”尼堪外兰也有些恼怒道:“我已经陪过礼了,若非关公子说的不明,也不会有此事,房堡主还要我怎么样?”房忠道:“哼,我长白山尚来说一不二,谁敢违拗!”尼堪外兰道:“我的女儿,自然是我说了算,谁能反对!”房忠走上一步看着尼堪外兰道:“这么说城主是要和我长白山做对了?”尼堪外半兰道:“不敢。只是事所以然,无可奈何。”关宁走过来道:“不知城主的女儿许给谁家?谁媒谁保?”尼堪外兰道:“许给天龙西宗德昂法王的弟子,有安费扬古为媒。”房忠冷笑一声道:“天龙派,安费扬古,给我长白山提鞋都不配。”关宁又道:“不知聘礼是什么?”尼堪外兰立时语塞,他与德昂法王多年老友二人一句话就定了,加上后李如梓中间捣乱还真就忘了聘礼一事,关宁一眼看破笑道:“城主可是收了我们的聘礼了。” “哈、哈、哈……。大都督说把女儿许人了,原来连聘礼都没有,这不是哄我们吗。”随着话音二人缓步而入,当先的正是李如梓。 尼堪外兰此时只觉脑袋嗡嗡直响强压怒火道:“四公子,你又来做甚么?马天风可死了。”本来马天风一死尼堪外兰暗自欣喜以为李如梓没了媒人也就罢了,怎么也想不到他又来了,李如梓道:“不错,马天风死了,可还有这位愿为在下媒。”说着回手一指,他身后一秃头老者一拱手道:“金顶门掌门‘秃龙’华亮愿为李四公子为媒,向大都督求亲,有纯银八仙一套,以为聘礼。”呯!尼堪外兰一掌拍倒厅前石桌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我的女儿,我自己知道许配给谁!”华亮一笑道:“大都督好大的火气。”左掌一伸扶起倒下的石桌,掌缘所触石屑滚滚而落,便如一把锉刀一般把磕坏的部份全部锉去,房忠见了冷笑一声大袖向华亮刚刚扶起的石桌上一拂石桌表面竟被拂起一层,随着气劲向华亮头上扫去,华亮急往后退,但仍被砂石弄了个满头满脸,几处大一点的石屑打在头上还略有痛感,华亮大为震惊想他金顶门以头上功夫为最。竟被对方几枚石屑打疼可见对方功力超出自己多少,他老奸巨滑虽被弄的灰头土脸却不露半点怒容,一拱手道:“这位仁兄是……。”房忠道:“老夫长白山天龙霸王,特来为这位关公子向图伦城主求亲。”华亮一听之下悔之晚矣,早知有房忠在此他万不会前来提亲,惟今只能是连连点头笑个不住。 李如梓看着关宁酸意横生道:“你也是来向欣然格格求亲的?”关宁轻摇小扇满面笑意的道:“怎么,只许李公子来求亲吗?”李如梓冷哼一声右掌闪电般向关宁小腹插去,站在关宁身旁的常管家伸手握住,口中笑道:“四公子,我家公子自持风雅,并不敢无礼。”李如梓脸上一红道:“你是说我无礼了?”常管家没等说话,房忠在一旁接口:“见面就伸手,你以为你有礼吗?李成梁不知怎么教的你,把那点名头都丢了不要了吗?”李如梓大怒一指房忠刚要喝斥华亮抢先道:“房先生是前辈,与李总镇也算朋友,四公子不必当真。”可李如梓骄横惯了,那里肯听,仍然道:“你好大胆竟敢中伤我父亲。”房忠脸上杀机毕露道:“那又如何!” 尼堪外兰眼见已是一触即发之势。生怕房忠伤了李如梓不好交待,急忙挡在李如梓身前道:“几位总不好在我这里起争执吧。”就在这个时候安费扬古快步走了进来,尼堪外兰如见救星忙道:“先生来的正好,快给解劝解劝。”安费扬古道:“老朽所来之意正是为此。”房忠看他一眼轻蔑的道:“你以为你是谁,这种事你劝得了吗!”安费扬古一笑道:“在下岂敢不自量力,但在下是大都督请来的幕僚,总要为大都督分忧才是。”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在石桌上一抹,石桌立时光滑如玉,房忠眉头一皱道:“有点玩意,难怪敢来出头。”华亮心下奇怪忖道:“这又何希奇。”可再仔细一看石桌上从左至右竟多了一行指印,安费扬古竟在眨眼工夫一边抹平一边留印指上竟用了轻重两般内力,华亮心中更是揣揣,忖道:“怎地今日竟来了这么多高手。”安费扬古无事一般仍是低着头躬着腰咳嗽着道:“依老朽之见,大家都是来做亲的,若闹个天翻地覆,就是做成了亲也没意思。房堡主,老朽说的是吗?”他回过头笑容可掬的看着房忠,房忠左脚收回道:“有理。”原来他二人刚才暗中已斗了一招。各自平手,但比较起来安费扬古态度潇洒又比房忠胜了一筹。 安费扬古道:“老朽斗胆替城主做个主,请你们先回去,让城主考虑考虑,然后再给予答复,可以吗?”关宁道:“那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安费扬古道:“大会之后,城主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最多也不过六七天,怎么样?”李如梓想想心知若坏了这场大会他父亲决饶不了他,便一点头道:“大会之后就大会之后。”关宁看看房忠见他不说话便道:“就依先生。”安费扬古急忙摆手道:“快来人,安顿关公子他们先往下。”常管家道:“我们已经在馆驿住下了,这就回去等城主的消息。”房忠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关宁向尼堪外兰施了一礼道:“小侄告退。”带着人跟着房忠后面走了。 督府门外站着几个锡伯部的从人,当中有一位白衣少女,远远看见房忠等人出来快步跑了过去向房忠喊了一声:“爹。”随后像一股绵花糖一样缠住关宁道:“宁哥,你们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啊?”她是房忠的女儿,闺名爱爱,关宁一笑道:“求亲自然要费些口舌了。”房爱爱一怔道:“你是来求亲的?”关宁道:“是啊,令尊还是大媒呢。”房爱爱的脸色变的相当难看甩开关宁,关宁还不知道怎么了,追过去道:“房姑娘你怎么了?”话音未落一个人突然在一旁闪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道:“关公子咱们好像在那见过。”正是叶赫部主卜赛。 关宁心慌意乱侧过身子道:“部主认错人了。”卜赛笑道:“不会吧?我若认错人了你又怎么会认识我呢?”常管家走过来道:“七年前部主联络海西四部、长白两部及我嫩江三部成立九龙旗的事候曾到过我们锡伯部,那时见过我们公子也未可知啊。”卜赛道:“是吗?我不记得那个时候见过公子,不过我对常管家也很面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常管家应该是……。”卜赛说到这故意一停,扫视众人一眼,一个从人打扮的黄脸汉子上前一步道:“小人狮吼堡主管施荣。”卜赛不敢对狮吼堡无礼拱手道:“见过施管家。”施荣道:“这位常管家刚入我们熊人堡,暂时在锡伯部帮忙,以前他是哈达山上的一位寨主,唤做‘玉虎’常书,部主见过也是有的。”对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卜赛反而无话可说。只好打个哈哈道:“我说这么眼熟么。”施荣又道:“这位关公子前日被莽荡骑的人追杀,幸被我堡中人所救,在这只前他与我堡没什么来往,部主认识也不为奇。”卜赛明白对方是在警告自己,就算关宁和自己再有关系一入狮吼堡那自己也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他心中盘算盘算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个时房忠父女。已经离开了,关宁怕卜赛再问也趁机跟他们走了,卜赛道:“耽搁二位管家的时间了,快请回去吧。”常书、施荣一拱手道:“小人告退。”追房忠他们去了,等他们走远纳林布录在暗处转出来道:“大阿晖,那关宁真是小妹?”卜赛点头道:“百分之百是小妹。”纳林布录道:“那你为什么不拦下她?”卜赛道:“你的意思是和狮吼堡的人当面翻脸?”纳林布录顿时一愕。卜赛四下看看拉着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你没看出来吗,长白山的人给尼堪外兰挖了一个坑,小妹就是坑边的饵。”纳林布录道:“那小妹岂不是很危险吗?”卜寒道:“不然,长白山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要无折无损,以保证他们的名声,所以小妹应该没事。人家长白山的人救了小妹,现在让她帮着办点事,咱们没必要去坏这个场子。”纳林布录道:“可不论长白山的人想干什么,都会影响这场大会啊。”卜赛冷哼一声道:“影响了又有什么不好呢。他尼堪外兰不过是赫图阿拉养的一条狗,现在竟然爬到咱们头上了,长白山的人成了,他尼堪外兰在李大人心中就会一钱不值,又会重新重视咱们叶赫部,反之就算长白的人闹了事不成,咱们就说小妹是被他们胁迫的,李大人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咱们何苦去得罪狮吼堡呢。”纳林布录一挑大指道:“大阿晖高明。”二人说着话渐被四周的人群淹没,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施荣、常书二人站住相视一笑,常书挑指向施荣道:“天兵兄高明。”扮做施荣的石戎笑道:“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心怀鬼胎尔虞我诈正是咱们可用之处,回去吧。” 二人转身刚要往回走,就听见人群中笑声连天,拍掌跺脚好像看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二人回头看去就见一匹黑驴从群中走来,这匹驴三条腿短一条腿长走起来一瘸一拐。驴背躺着一个老头,一身油渍麻花的破衣服,连底色都看不出来了,躺在驴背上头枕着驴屁股,一只脚踏着驴项一只脚翘起来,光脚不穿鞋,脚尖上套着一个鸟架,上面站着一只鹦鹉,随着驴的走动鸟架一颠一转每转向一个方向鹦鹉便会大声道:“前面。左面。右面。后面。”常书见了一皱眉头道:“那瘸驴如此不稳,这老者却躺的那么轻松,看来必然身有武功。”石戎喃喃道:“只怕还高的吓人。”常书看他一眼道:“天兵兄认得这老者?”石戎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我不敢确定,如果真的是他。那图伦城就更热闹了。”这时瘸驴已从二人身边走过,石戎对常书道:“你速速回驿馆去,盯着房家父女看他们有什么动静,我跟去看看。”说完也不等常书答应便跟了下去。 老者实在太过引人注意,身后跟了一大群闲人石戎远远的在后面并不引人注意,就见那头驴也不用人赶自己就知道往什么地方走,转着转着就到了一座关帝庙前,辽东各族都极为崇尚关羽,认为他是英雄的极至,尊称为关玛法,但凡建城都会修一座关帝庙,这座关帝庙与图伦城同龄故而已经显得有些旧了,尼堪外兰忙着修建新的工程也没顾得上重修这里,但它在图伦城人们心中却远比新修的那些庙宇要重,那此闲人不敢过于靠近慢慢散开,庙门前站着一个小孩,十一二岁左右,粉装玉啄,看见石戎眼睛一亮对着石戎做了个射箭的手式,石戎本没注意他,一见这手式忽然想起这小孩不正是在城门口抢路入城撕去巴东衣袖的那个小孩吗,原来他并没走,连自己一箭射死报信的图伦兵丁的事都看见了,这个时候那个老者在一个买熟食的小摊前面把驴控住了,身子半坐而起,一双老眼盯着摊子上的吃食直冒火光,但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响也没掏出钱来,石戎有意和他攀谈走过去道:“老人家,您要吃东西吗,小可请您。”说着回身向小贩道:“切一斤肉,打一壶酒。”小贩好容易有了客人自然殷勤麻利的切了一盘肥肉,和一大壶酒端了上来,石戎向老者道:“老人家请下驴一用。”老者这才说话,张嘴却是蒙语还带着很重的山西酸味:“你是请我吃?你不吃?”石戎点头也用蒙语道:“正是请老人家。”他一听老者说的是蒙语心中更有几分把握。 第36章绣球欲抛谁来醉(6) 老者把脑袋晃得像小孩玩的拨浪鼓一样道:“你不吃我可不敢吃,要是我吃完了你不认帐我可没钱。”石戎一笑道:“好,我陪您吃。”他看看小摊就见这里除肥肉片就是牛蹄筋、盐水煮蛋和花生米,那牛蹄筋老得丢出去能给狗开瓢,肥肉片一点佐料都没有好像蜡片一般他无奈的道:“拿几个盐水蛋和一盘花生米来,再打一壶酒,老人家我陪您吃。”老者一听这话手忙脚乱的从驴上滚了下来,坐到食摊前对石戎道:“你先吃,我再吃。”石戎无奈扒个蛋送进嘴去,这蛋好像盐鸡生的,咸的都苦了,一到嘴里石戎就觉得好像刀子在嗓子割过一般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急倒了碗酒往下来送,那知这白酒拙劣异常一入口呛的他顺口鼻往外喷,石戎捂着嘴费劲的道:“快。快拿水来!”那小贩见了道:“怎么喝着酒还要上水了。”石戎斥道:“少费话!快点!”小贩一边摇头一边自一个大瓦壶中给石戎倒了一大碗水不情不愿的递了过去,那水油腻腻直如汤汁相仿,石戎一口喝下去半碗嘴里虽略觉好受些但一股烟火气自七窍飞出,又令他恶心想吐,无奈强行忍住。再看那老者却如风卷残云一般,把一盘子肥肉两大壶酒甚至那几个盐蛋全都吃了,还意犹未尽,石戎道:“老人家,这些东西实在难吃,你若还饿不如我请你别处吃吧。”老者道:“你不用把我支来支去,你若你请我就管我一饱,我不觉这些东西难吃。”石戎点头道:“好,我便请您一饱,只是不恭之处还请原谅。”老者道:“你这些话。我听不懂,你是请我吃,还是不请我吃,你痛快些说。”石戎学着他的口音道:“那我就请您吃。”向小贩一招手道:“你只管上吃的,我来付账。”小贩欢喜异常把吃的东西流水般送了上来,老者放开食量大吃,眨眼功夫竟将一食摊的东西吃个精光,老者一抹嘴在石戎和小贩的惊异的眼神中转身上驴谢字也没说一个自顾去了,石戎起身刚要跟去,小贩忙道:“你别走,这饭钱怎么算?”石戎急着要追老者伸手掏钱想打发了他,谁知全身摸遍竟找不到钱袋,石戎先是惊愕随后立即想到这必是那老者为了甩开自己玩的把戏,不觉又好气又好笑,眼见那小贩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只得将身上穿的一件白狐短袄脱下来递给小贩道:“我身上忘带银钱了,把这个给你吧。” 辽东讲究穿皮货,这件狐袄虽说是短毛小袄,是刚入秋时的衣服,但颜色纯白,毛茸整齐短软没有百来两子都买不下来,小贩识的货色欢天喜地的接过来翻来倒去的细看,这时一直站在关帝庙门口看热闹的那个小孩走了过来,掏出一个十两银子的元宝道:“我替这位仁兄会帐,你把这皮袄还了这位仁兄吧。”小贩这点东西连家伙都算上也不到五两银子,可十两银子若和这皮袄比起来却差的远了,小贩把这皮袄拿在手中怎么也舍不得还给石戎,小孩一眼看到他手上弄食物沾的黑油油粘乎乎的东西这会已经都擦在皮袄上了,一皱眉头道:“罢了,这东西你就是还了让人家怎么穿啊。”他收回银子对石戎道:“兄台等我一会。”转身进了关帝庙,小贩一看不用还这皮袄了。急忙收拾东西走了。 石戎心下好奇等着那孩子,一会就小孩捧着一件胎中豹的短袄出来,向石戎手中一递道:“这件陪给你吧。”石戎道:“我怎么好让你破费,而且这个比我那件狐袄要贵重的多了,我怎么敢要呢。”小孩一笑道:“你不用问反正我不会白给人东西。”石戎道:“那我也不会白拿人东西,这样吧你要非要给我咱们交个朋友,如何。”小孩想想道:“好啊,我叫扈尔汉,你呢?”石戎想了一下道:“我姓石,名戎草字天兵。你是女真人?怎么汉家子弟打扮?”扈尔汉道:“你是汉人?怎地女真人打扮?”石戎无言以对一笑道:“你住在这里?”扈尔汉点头道:“我阿玛住在这,他是庙里的主持,法号万空。”石戎眼见再没什么可说了,拿了皮袄道:“我先走了。”扈尔汉道:“我又没留你走便走罢。”说完自回关帝庙了,石戎暗道:“你个小娃娃不用自以为是,那老儿必与你有关。”想到那老者若真的是自己心中所猜不由冷汗津津。心道:“我若再找他只怕丢的就不是钱袋了。”记下了关帝庙的位置返回馆驿。 石戎走进馆驿,负则守护的西麻喇一眼看到他便道:“你猜谁来了。”石戎听了听厅中笑语道:“这书生也太急了些。”快步入厅向正与常书说话的费英东一礼道:“参见苏完城主。”费英东看见他起身笑道:“哈、哈、哈……,努尔哈赤找我去见徐光启的时候说你已经进城了,我还纳闷,若不是见了常兄还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进的城。”石戎一笑一边招乎他坐下一边道:“可见尼堪外兰不是成事之人,任我等自由来去。”费英东摇头道:“贤弟小看尼堪外兰了,尼堪外兰一点防御不设任你在这院中待客并不是他的无能,而是全无办法,他手下缺乏可用之人,尤其是应付这种局面的人材几乎就是没有,图伦更不是沈阳,他想戒严就能戒得了的,但后天李成梁和那位韩杰大人一到,尼堪外兰借助李成梁以及神龙教的力量就会把图伦城的混乱平息下去。”石戎道:“二哥所说甚有道理,李成梁一到图伦城就会紧张起来。所以我们要在这两日内完成部署,避免到了时候我们无法动作,而却凡是进了城和尼堪外兰见过面的都应该躲起来,不要坏了大事。”费英东道:“你有安排了?”常书为他们倒上新茶道:“我出去看看,你们放心谈。”转身退出在门外警戒。 费英东道:“常书心细如发,这是最可取的一点。”石戎道:“是啊,若没有他,这回进图伦城有许多事就麻烦了。”费英东饶有兴味的道:“你们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石戎道:“我们在哈达山下山的时候正好碰上关宁来图伦的礼队,孟古认得他跟我们说了,我和大哥就叮了这么个计策。”费英东道:“刚才常书把你们遇到卜赛的事跟我说了。让孟古格格来充当关宁你认为真的没有关系吗?”石戎道:“大哥也担心这个,我却不这么认为,如果出了事,卜赛身为九龙旗的首领怎么向大家交待,所以我认为别说孟古一心扑在大哥身上不会泄密,就是泄密卜赛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更何况若没孟古格格我们也拿不住关宁等人,而且那些弟兄当中想找出一个不丑的也不是件容易事啊。”费英东道;“只怕你还有存心挑拨叶赫和尼堪外兰的意思吧?”石戎笑笑不答道:“二哥那里怎么样?”费英东道:“那位徐光启先生深沉多智,看过之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石戎道:“只要他能把看到的东西如实告诉韩杰就行了,我就不信韩杰听了会全无顾虑。” 费英东又道:“大哥什么时候进城?”石戎道:“今夜进城。扬古利已先一步进城找安身之所了,此外珠鲁巴颜、厄赫也已住到馆驿,正在和觉罗拜山以及苏克苏浒、浑河、王甲、鸭绿江、瓦尔喀、库尔哈、等部联系,从他们的回报中可以知道几乎没人对李成梁这个四分女真的办法感兴趣。”费英东道:“是啊,女真人各自为政惯了,谁也不愿意自己头上多出个大都督。那你们准备怎么走下一步?”石戎伏在他耳边道:“向韩杰告状。就说尼堪外兰卖主求荣,害死赫图阿拉爱新觉罗一家。”费英东道:“觉昌安、塔克世虽说是建州指挥使可只怕朝廷不会因为他们被人害死来为他们洗雪冤仇吧?”石戎道:“那是自然,只是李成梁做的这件事除了皇上不知道恐怕朝中大臣也早有耳闻了,只要苦主不死他李成梁就有欺君之罪,谁还敢把这个封赏给下来啊。”费英东道:“也确是这个道理。只要你们进得来,出得去,再加上各部都对这个四分女真的办法不满,李成梁不但不能把这个方案施行下去,只怕还要赶紧为欺君之罪想办法。”石戎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他并没有把他和努尔哈赤准备离开辽东到北京去的想法说出来。费英东也明白他们不会就这样简单了事,但他并不想再问了,起身道:“我先走了,你有事让扬古利通知叶克书,我就不来了,省得我大师伯他们知道。”石戎道:“好的,二哥千万看好那位徐先生。”费英东道:“你放心。你也不要送我了,尽量小心。”石戎点头把他送到厅口,然后让常书送他离去。 尼堪外兰一只脚踏在椅子上,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巴东和吾塔大声道:“今天李四公子怎么会突然赶来?说!”老妇人背着手站在窗口不耐烦的看着,尼堪外兰二目中火光灼人扫视着巴东和吾塔,两个人头上冷汗直冒浑身哆嗦,却都不肯说话,老妇人冷哼一声道:“弄两块火炭来,再不说话一人吞一块。”尼堪外兰鞭子一甩向一旁的戈什哈道:“去弄火炭!”吾塔听了双腿一软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地颤声道:“额其克!是大哥让我暗中帮着四公子的,说要是能攀上四公子这棵大树就万事大吉了。”尼堪外兰抬手就是一鞭,骂道:“不要脸的蠢货!你们真以为李如梓会娶你们的小妹为妻吗!”说完又向巴东头上没头没脑的打去,巴东也跪下了,和吾塔连着磕头道:“阿玛饶命,阿玛饶命。孩儿只是觉的若能攀上四公子这棵大树,就是做妾也比嫁个来历不名的小子强啊。”尼堪外兰更怒拳头嘴巴窝心脚一齐打了过去。打了一会老妇人道:“好了,这两个没脑袋的蠢货打死了又能怎样。我有话问你,让他们滚吧。”尼堪外兰停手骂道:“快滚!”二人如蒙大赦抱头鼠窜的跑了。 尼堪外兰眉头深锁,长叹一声道:“母亲,李如梓倒罢了,再拖几天李大人一到自然应刃而解,现在最麻烦的是关家,扯上了长白山的那就什么都不好办了。”老妇人道:“哼,是啊,别看你在李成梁手下混了这么长时间。李成梁也不会同意他的四儿子娶一个女真姑娘。”尼堪外兰不敢接口差开道:“我就奇怪,鱼王帮不过是个小帮会,锡伯部也不是什么大部,就是在龙江派内部也不是什么重要支派,怎么会和长白山狮吼堡扯上了呢?”老妇人不知怎地突然怒吼道:“轰他们走就是了!怕什么。”尼堪外兰一时惊的呆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老妇人,老妇人强压怒火又向尼堪外兰道:“你去!现在就去告诉长白山那些人,让他们立即滚蛋!他们要是敢找你的麻烦我来对付他们!”尼堪外兰如听纶音振奋的道:“儿这去告诉他们。”老妇人慢慢出厅道:“哼,王薛禅,你要是来找我的麻烦,休怪……嗨!”话到此处她长叹一声全身的力量好像一下都消失了。 欣然坐在春台前正用工笔小楷抄写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台上一炉檀香散发着令人心静的香气,闺楼中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多罗甘珠也被欣然赶去睡了,忽然一阵寒气涌上欣然的心头,檀香的轻烟也急促的摇动着,欣然慢慢的抬起头就见一个白衣少女手执长剑站在窗口木栏上,剑尖正指着她的眉间,欣然并不恐慌放下笔道:“你是谁?有事吗?”少女为她的镇静而略感惊呀,宝剑收回道:“你别怕,我不伤你,我只想看看你长的什么模样。”欣然道:“为什么?”少女只感觉欣然就像一个温柔的姐姐一样,想也不想的就道:“我 第37章绣球欲抛谁来醉(7) “哼!我们大格格从来就没骗过人。”一个声音在房爱爱身后响起,房爱爱大吃一惊急回身时就觉一只手在身边一捞宝剑立时脱手,房爱爱心胆俱裂转过身就见在她的身后,一个老妇人左手护住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右手抓着她的宝剑站在一枝颤悠悠的老滕之下,说话的正是那个丫环打扮的少女,欣然怕老妇人伤了房爱爱忙道:“祖母,她不是坏人。”老妇人一甩手把多罗甘珠自房爱爱身侧掷了进来,重重的摔在地上,道:“我教你武功是让你保护欣然的,可你竟去偷懒睡觉这一下是对你的惩罚。”多罗甘珠委屈的爬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在袖中亮出一对短剑向房爱爱道:“你下来!”欣然伸手压住她道:“祖母,是我让她去睡的,你不要怪她,这位姑娘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你也都看到了。”老妇人把长剑丢给房爱爱道:“你是房忠的女儿?”房爱爱道:“怎么样?”老妇人道:“你那老子混蛋已极,把自己姑娘的心上人送给别人做老公。”房爱爱不满的道:“不许你辱骂我父亲!”老妇人冷笑道:“哼!骂他,他要是亲耳听见我骂他不知乐成什么样子呢。”房爱爱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老妇人也不与她争论道:“你告诉我。你那个老子为什么要替鱼王帮来求亲?说实话,不然你一辈都别想得到你那个心爱的人。”房爱爱不知怎地对这老妇人特别惧怕道:“我们才不认识什么鱼王帮的人呢,是有一个叫做什么石戎的,他认的我父亲死缠活缠的我父亲没办法才答应的。”老妇人心中暗自一缓,但也略有失望,而欣然却面色一白。身子摇晃险些站立不住,多罗甘珠赶忙伸手把她扶住,嘴里骂道:“这个混蛋,那道他一点也不在乎大格格吗?”老妇人一摆手对房爱爱道:“你走吧,回去放心睡觉,没人会抢走你的心上人。”房爱爱虽心中仍有疑问,但自知不是老妇人的对手,心道:“我回去告诉爹爹你怎么骂他,让爹爹来对付你,看那时你还狠不狠。”哼了一声自行去了。 老妇人心中乱如缠麻纵下古滕也走了,这时那一直未停的乐声重又占据了欣然的心房,那声音凄苦。似一鸟失伴独自而飞,在风雨中寻找着自己的归宿,然拣遍枝条无一可栖,寂寞沙洲寒冷无奈,欣然慢步向楼下走去,多罗甘珠见了急忙跟上,她们寻声走去,就见一株古藤之后祝庆一人独坐吹着一管长箫,眼角隐隐有泪花在月光下闪动,或许是太投入了,祝庆竟未发现欣然与多罗甘珠,仍独自沉浸在那一声声诉说当中,欣然也不打扰他,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不知不觉吹着,一个忘情的听着,当箫声停止的时候两个人目光相对不发一言心事相明。 祝庆道:“你眼中有痛,与我眼中之痛竟然一样,你在思念谁?”欣然抹去泪水道:“从眼中能看出什么。”祝庆道:“我至少看出你有心事不肯说。”欣然向多罗甘珠道:“你先回去吧。”多罗甘珠道:“啊,你又赶我,若是有什么事,老妇人只怕不会再是摔我一下那么简单了。”欣然道:“我又不是一个人你怕什么。”在多罗甘珠心里祝庆是欣然最好的郎君,她自然不会留在这碍事,扮个鬼脸道:“若是老妇人怪罪我,你可要帮我。”欣然点头道:“好了,你放心吧。”多罗甘珠一笑转身跑开了。 祝庆看着多罗甘珠走远,站起身道:“你为什么同意嫁给我?”欣然道:“你不想吗?”祝庆道:“我想。但我不明白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会……。”欣然打断他的话道:“人生有的事总是要让人想不明白的。”祝庆道:“从我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天我就想来问你,这不是我想要的回答。”欣然道:“我说什么也骗不了你,你又何苦让我说出来呢。”祝庆苦苦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用你的下嫁来缓和咱们两家的仇恨。”欣然道:“我不敢奢望我的下嫁能缓和咱们两家的仇恨,我只是想让你的心上不再有痛苦。我知道,我让你很痛苦。”祝庆低下头,轻声道:“可你的下嫁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大哥、二哥还有我的族人他们都不会接受你的。”欣然道:“我是你的妻子,你肯接受就够了,等你们……。报完仇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祝庆猛的一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欣然,欣然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的病不能让我活太久了,我不在了你还可以回去找你的亲人。”祝庆的手颤抖着向欣然伸了过去,刚到一半却又猛的收了回来痛苦的道:“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欣然道:“一把抓住他收回去的手道:“为什么?”祝庆缓缓的但坚定的把手抽了出来道:“我不能娶了一个人的女儿,然后再去杀他报仇。”欣然看着他道:“这就是我为你带来的痛苦,我想为你解决。”祝庆看着她道:“你为我这么做不值得,何况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别人。”欣然摇摇头道:“我没有权力去喜欢任何人,我很幸运有你喜欢。”祝庆吐口气,轻声道:“石戎呢?”欣然脸上一红,话说到此,二人都不想再说下去了,默默相对,祝庆看着欣然的游离的目光心中更觉难过,一时间万念俱灰手上用力长箫咔的一声应手而断。 欣然一愕道:“祝大哥!”祝庆强自一笑道:“大格格,我的痛苦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不须要你的下嫁了。”欣然担心的道:“你想怎么解决?”祝庆道:“走!远离这里。把你,你阿玛,我大哥,我的仇恨全都抛开,永远离开这里。”欣然摇摇头道:“这什么都解决不了。”祝庆道:“我本来就是这块土地的弃儿,我就不该回来,我现在遵循本就该属于的命运。”说完转身就走,欣然一把拉住他道:“我不许你走!你的阿玛、你的玛法、你的族人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你要是走了你今后怎么来面对你自己。”祝庆甩脱她,笑道:“怎么面对?何必去面对!这些本就不是我所能面对的。”说完又要走,欣然拉不着他就跟上他道:“好,你走我跟你走,正好我也不想面对这一切了。”祝庆甩不开她猛的一咬牙回过身长箫点在欣然肩井穴上,道:“穴道一刻之后自解,你就在此候上一会吧。”说完转身而去,欣然虽急的流泪,尽量放大声音道:“来人,快来人啊!”一人慢步而出轻拍欣然的穴道。长叹一声缓缓的道:“你又何苦喊他,他走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正是石戎。 欣然看着石戎目光复杂绝望的道:“你真的来了。”石戎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欣然道:“是的,你们不会放过我阿玛,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石戎差开话题道:“我是来找人的,有没有一个穿白衣的少女来过?”欣然道:“有一个,已经走了。”石戎奇道:“走了?”欣然道:“你说过我从不骗人,你难道不信我吗?”石戎急忙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只是奇怪她怎么会就走了。”欣然道:“那个少女是长白山门下对吗?”石戎点头承认,欣然道:“她知道不会失去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就走了。”石戎听了这句话再无怀疑,原来刚一入夜房爱爱趁房忠不在跑到孟古的住处表达爱意,结果自然是一塌糊涂。房爱爱一怒之下说:“你既然喜欢那个欣然格格我就去看看她长的什么模样,比我如何。”孟古那里拦得住她,只得告知石戎,石戎怕房爱爱有事,更怕房忠知道了大闹起来,无能只得来寻她。 石戎点点头道:“既然她没事我就走了,不然碰上你祖母她没事我就有事了。”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道:“你已经有事了,走得了吗?”一阵阴风直指他的后心至阳穴,石戎身形不动平地而起,宝剑出鞘垂手直落,他身后的李如梓急停步时面门离剑锋只有一寸的矩离森寒的剑气令他浑身一冷一粒粒的鸡皮疙瘩出现在脸上。 李如梓腿一用力向上纵起双笔点石戎涌泉穴,石戎冷笑一声道:“四公子武功越来越退步了。”说着宝剑略一摆动,剑长笔短李如梓不是点人而成了用脑袋子去撞宝剑了,一粒石子半空中飞来打在李如梓的胸口把他打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老妇人在欣然身后走出来道:“你想杀了他让我儿子为难?”石戎斜身站住,左脚脚尖沾地,右脚脚侧沾地,半歪半扭的道:“晚辈见过前辈。”老妇人道:“你摆那样子有用吗?你以为我今天还会追不上你吗?”石戎道:“欣然在此您还是追不上我。”老妇人冷哼一声大袖向他一甩一股劲风向他袭去。口中道:“我就是要为欣然收拾你个混蛋。”石戎身如飘絮随着劲风向后退去,连退数丈风劲方消,他人未站稳宝剑回手一搅李如梓手中双笔齐断,胸口被剑尖顶住,动也不敢动一下,老妇人赞赏的道:“几日不见你的武功却不是像这个草包那样退步。而是进步了不少。”欣然道:“你又要在我面前杀人吗?”石戎宝剑快速收回剑柄在李如梓胸口紫宫穴一撞,李如梓软软的倒了下去,先跪后爬昏倒石戎脚下,石戎道:“没人告诉你阿伦不是我杀的嘛?我从没在你的面前杀过人,以前没有,今后应该也不会有。” 老妇人恶狠狠的盯着石戎道:“你来找房爱爱?”石戎也不否认道:“是的。”老妇人道:“我早已经让她滚了!我问你!锡伯关宁是怎么回事?”石戎一脸无辜的道:“什么怎么回事?”老妇人道:“你少装蒜!房爱爱已经说了。他们跟本不认识锡伯部的人,是你在中间牵的线,房忠那个老混帐才答应给关宁做的媒人。”石戎看一眼欣然道:“这不好吗?关宁人品俊秀,风流潇洒和大格格很是一对啊。”欣然浑身一阵巨颤看他一眼欲语还休,老妇人已是强压怒火道:“你不清楚欣然对你的心思吗?”石戎道:“在下对任何一个女子对是一样的,以为任何一个女子也都一样对我。”老妇民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你去死吧!”身形纵起左手成爪抓向石戎,石戎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了道老妇人会怒极出手,话一说完拔身而起,宝剑在身前舞出一个半圆,尚方斩马剑乃是上古神器不须内劲自然发出一股慑人的剑气,随着石戎一扬手向老妇人斩去,老妇人手掌不收,用力一握,剑气消散在她的手中,握上的拳头顺势打出,石戎虽退出数十步宝剑护胸仍觉胸口一滞,长吐一口浊气。 “啊!”欣然突然失声惊叫,老妇人和石戎同时回头看去,就见欣然口中鲜血涌出,连退数步倚假山而立惶惑无助的看着石戎,老妇人关切的道:“怎么了?”欣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您那一拳捣出去,我就觉的胸口一疼,就吐出血来了。”她的语气那么自然。那么平和,就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老妇人仰天长叹向石戎一挥手道:“你滚吧,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石戎躬身一礼道:“晚辈告辞。”想了想又对欣然道:“你和雅尔哈齐说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说着一指昏厥在地的李如梓,欣然轻叹一声道:“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想道了。”石戎道:“我们既然来了,雅尔哈齐不走又能怎么办呢?”欣然道:“是你让他走的?”石戎道:“我告诉他我们来了只后他就想走,只是还想确定一下你是爱他还是为了两家的仇恨。”欣然苦笑道:“他知道我的决定之后一直都不肯去想为什么,而今天他终于问了,原来是你来了。”老妇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紧锁眉头道:“小子,你要是有话说就别走了,省得牵肠挂肚。”石戎摇首笑道:“在下这就告辞决不再留。”说完果真快步而去,看也不看欣然一眼。老妇人看着他走远苦笑道:“你阿玛自以为是,就看他们在这雅园之中来去自由就知道他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了。”欣然轻声道:“祖母,您通知我阿玛,不要再为我的婚事而费事了。”老妇人一愕道:“你不嫁了吗?”欣然道:“我到那里去嫁呢。”老妇人茫然不解的看着欣然不知她此话何意。 注: 所谓胎里豹和前一章欣然祖母的穿的草上霜,叶克书的一斗珠都是羊皮,母羊怀了小羊将生还没生的时候,剖腹取胎,把小羊羔的皮扒下来,黑色上带白尖的为草上霜,白色毛卷成团的为一斗珠,这里胎里豹最为珍贵。 我们都知道羊皮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很少有黑白相间,点彩相匀的,胎里豹取的这样的羊羔皮,做一斗珠一般是取腹毛,大概要五六只羊羔,草上霜则选用脊毛,大概要七八只羊羔,而胎里豹要的毛皮太少,就得要十来只羊羔,杀十几只母羊就能取的一件一斗珠或草上霜,但杀上一百只母羊也未必取到一件胎里豹,故而胎里豹是羊皮中最珍贵的,可说到保暖却远不如老羊皮袄了。 第38章长天摇动风雷舞(1) 祝庆一口气冲出雅园,仰天长啸,胸中闷气略有抒发,回身道:“跟我滚出来!”李如梓身边的两个侍卫薛子平、薛子安从暗处闪出来,薛子平拍手道:“果然不愧是天龙派第一高手德昂法王的高弟。”祝庆冷哼一声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薛子安道:“我们想问问阁下究竟身怀什么样的血海深仇,竟然连欣然格格那样的美人也放弃了。”祝庆左手握住剑柄慢慢抽剑倒提在手道:“好啊,你们两个到阴曹地府去问吧。”薛家兄弟也拔出刀来道:“你的胆子不小啊,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兄弟的是干什么的。”祝庆看着他二人的细长狭窄的两口刀冷笑一声道:“用得着吗,你们的刀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是东瀛刀手。真没想道李成梁竟然会网罗东瀛倭寇做侍卫。”薛子平一笑道:“别胡说八道,我们是慕李总镇的威名投奔来的。” “那你们不也还是倭寇吗?”随着话音在暗处又走出一人,薛家兄弟和祝庆同时道:“谁!”来人一扬手一支灯笼射入身旁墙中,灯光下看去他玉面如雪,长身如松,笑容灿烂有千娇百媚之姿,可惜的是他是男的,薛子平一拱手道:“朋友……。”那个眼中寒光一射道:“闭嘴!你也配和我论朋友。”他转向祝庆道:“我是金教叶克书,一个叫石戎的人让我保护你。”祝庆一听到石戎二字。心口一痛道:“我不用。”叶克书道:“那是你的事,我答应了他,我就必须做到。”祝庆一皱眉道:“那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薛子平见他二人只顾说话向薛子安使个眼色,二人大吼一声一个挥刀直劈一个挥刀横扫分别攻向叶克书和祝庆。 薛子安的刀离祝庆的头顶还有一尺手腕就被人擎住了,他吃惊的看着叶克书再回头去找他大哥。就见薛子平大张着嘴双手捧腹,五脏正从腹部一个大洞里向外流出,叶克书摇摇头道:“你们不是倭人,你们的刀法差远了。”话音不落他擎住薛子安手腕的右手已扣住他的咽喉,薛子安丢了刀张手舞脚的挣扎着,叶克书道:“我最恨倭人,更恨有人假冒倭人。”手指慢慢用力,薛子安终于停止了挣扎,叶克厌恶的把他丢下掏出一方白巾仔细的擦着双手。 祝庆万想不到他女孩儿一般下手竟如此凌历,收回宝剑道:“你告诉那个姓石的,我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让他别再来烦我。”叶克书一张手白巾展开缓缓向薛子平腹部的伤口飞落。他双目痴迷的看着,祝庆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叶克书却像突然纵出草丛的猛虎一样从背后攻到,双手一扣脊中一扣陶道,这两大穴位乃人身死穴,祝庆虽事出急迫也不能让他扣住,当下身形半转两掌一起推出,谁想叶克书中途收手身子立直右腿踢起脚尖正点在他的玉堂穴上,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武功是什么?我杀你七回你还没摆架势呢,这种武功有什么用。”叶克书双手因用力而略有颤动,掌上热气蒸腾越来越黑,叶克书眼角一扫早已看到惊道:“西藏毒沙掌!”掌字为吸气音,叶克书大吸一口气身形疾退,祝庆双手几乎就在同时向前划出,叶克书晚退半步纵使他脚上用力伤了祝庆也必然毙命于这刚猛毒辣兼而有之的毒沙掌下。 叶克书脸上阴森森的怕人已极,但仍笑靥如花的道:“好啊,我就会会你的毒沙掌。”左腕左歪一拳捣出,食指第二指节在前,像鸟喙一般啄向祝庆右腮,一直没放下的右腿踢出一道弧线足尖取祝庆左腮,祝庆赞了一声:“妙招。”两掌大指食指分开,手臂交叉分托叶克书的足踝手腕,叶克书却收招后退道:“我从不以多打少。”祝庆先是一怔随后只觉大椎穴一麻,人便晕了过去。 叶克书看着石戎道:“你觉得我打不过他?”石戎道:“你没必要和他打,我点住他只不过是想你快点帮我做完这件事,好让你能放开手脚去为金玉和他们报仇雪耻。”叶克书冷笑不语,石戎又道:“你把他交给你大师兄,他知道怎么办。”叶克书提起祝庆道:“你这人做事不则手段到很合我的胃口,如果有你这么个敌人生活一定充满乐趣。”石戎道:“那好啊,咱们以后就做个敌人好了。”叶克书道“让我想想,你为什么要找我帮你夜探雅园?我和你也不是什么好朋友。”石戎道:“我不是让你帮我,而是帮你,尼堪外兰的母亲打伤过你们金教的门下,你正在四处寻她报仇,我告诉了你她人在那里。”叶克书道:“那我为什么没和尼堪外兰的母亲动手呢?”“石戎道:“我既然告诉你了,你自然要为我做一件事。那我求你带走祝庆,你也就没时间动手了。”叶克书道:““那我若再去就不与你相干了,对吧?如果我打伤了尼堪外兰的母亲那我金教自然和尼堪外兰结了仇,如果尼堪外兰的母亲打伤了我那我们金教必然要做出个反应……。”石戎打断他的话道:“这是贵教的家务事,我可管不了。”叶克书冷笑一声道:“我还没那么笨,你这次占了我一个便宜,我日后自然会加倍奉还。”说完提着祝庆走了。 石戎刚要离去就听有人道:“谁在哪?”随着话音一人闪电一样纵了过来,石戎未等做出反应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脖颈随后像烟一样消失了,那人纵到之时放眼四顾只看见地上的两具死尸,而石戎却在他头上一株老树上,被那个吃了一食摊牛筋肥肉的老者像娃娃似的抱着,老者指指下面那个人道:“此人是神龙教五龙使中的青龙使‘紫面星官’裴然,我若不出手,只怕你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说话声音不论大小除了石戎别人再难听到,石戎天不怕地不怕,但一看到这老者便心惊肉跳虽然被他救了仍是怕得要命一句话也不敢说,但他对裴然的突然出现更是惊疑,一边紧张的思索一边死死的盯住裴然。 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分别黄龙使智上法王,新任黑龙使‘拿鬼头陀’包阎罗,李成梁的弟弟辽东守备李成材,包阎罗看一眼死的薛家兄弟道:“这是望海山庄的薛氏兄弟,下手的人武功要高过他们十倍,不然他们不会死的这么惨。”李成材听了大惊道:“他们是随如梓一起出去的,莫不是如梓有什么了不成!”智上法王道:“这没有四公子,想来便是有事也不打紧。青龙使,你说的有人,就是他们嘛?”裴然摇摇头道:“不,我相信我看到一个人,但等到我过来那个人就没了。”李成材不相信的道:“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近的矩离从你的眼睛逃开呢,就算是老天爷只怕也做不到。”石戎听了暗自好笑心道:“这李成材真是井底之蛙全无见识。”裴然也一笑道:“何须老天爷,仙露宫夏道长,金教完颜教主,以及我们的洪教主都可以做到。”话说到此裴然猛的向上一纵掌心向上拍出,用的正是百诞掌的功夫,老者抱着石戎又向上纵去。待毒雾临头大袖一拨立即散去,重又落回树上,他身形快到了极点,智上法王、包阎罗二人虽全力搜巡仍未看到,但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心头自生警兆都感觉到了那里不对,就在这时只听身后墙里一声怒喝,李成材惊恐的道:“是如梓的声音!”裴然三人远比他的反应要快各自闪电般纵入雅园,李成材也急忙跟了进去,老者对石戎道:“你想不想去看看?”石戎忙点头不迭,老都抱着他飘忽忽就进了雅园,在一暗处藏了。 李如梓人一醒过来便怒吼道:“姓石的小子呢?”老妇人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道:“你再敢进这雅园我就杀了你。”李如梓怒喝道:“你敢打我!”老妇人冷哼一声提起他向墙外丢去。就在这个时候裴然等人纵身而入,智上法王伸手来接李如梓,未等接到已觉掌上劲道不对他手掌变接为引向后一带,后面的李成材刚好纵到一见李如梓急忙伸手来接,方一入手只觉一股巨力涌入体内推着他在空中连转三转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包阎罗一把扣住李成材的肩膀想将他提起来,那股力道却令他也一摇,但包阎罗的功夫远在李成材之上,而这力道又是强弩之末,他深吸一口气重又加力,将李成材和李如梓提了起来。 老妇人一笑道:“我这雅园真是招客啊。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裴然拱手道:“神龙教主座下青龙使裴然有礼了。”老妇人点点头道:“我说是什么人呢,原来是神龙教下。”她回头低声向欣然道:“你快回去。”欣然担心的看一眼她慢慢向后退去,包阎罗看出老妇人的意思低声向裴然道:“你看住老虔婆,我抓那丫头。”裴然只一着眼便已看出老妇人武功奇高,怕交手有误便一点头,包阎罗身如飞矢扑向欣然,老妇人怒斥道:“好不要脸!”大袖一挥卷住欣然的腰部把她扯了开来,包阎罗扑了一空回身便向老妇人踢出一腿。裴然道:“黑龙使你退开。”说着双手抱成一团向老妇人推去,将到身前左手龙头右手龙尾各自一分向老妇人两肋插去,老妇人右袖一扬切向他的双腕,左肘一屈撞在包阎罗足上,撞的包阎罗踉跄连退一条腿麻木无知,裴然则在大袖切到之前收回双手。 石戎担心欣然拔剑欲起。老者按住他道:“你不要怕,他们万不是馨儿的对手。”石戎闻言一愕再看老者就见他盯着老妇人一双眼睛光芒四射,先是纳闷但猛的想起一事脑袋嗡的一声暗道:“我真是呆了,这老妇人必是离开长白山三十年的‘火扇公主’冷如馨,不然义父也不会怕成那个样子,我身边的这位老天爷也不会来下山。他是听了义父的回报来找自己的妻子来了。”十五年前,长白山‘天火双圣’各奔东西,其内幕除了他们的几个好友之外无人知晓,而龙江派仙露宫‘活神仙’夏永阳正是知情人之一,石戎就是从他的嘴里知道的一切,他眼珠一转心中早已有了一条妙计。 老妇人大袖回收把欣然揽入怀中,右手应付裴然,左腿踢向包阎罗,右腿踢向智上法王道:“既然不要脸就一起上吧。”智上法王笑道:“在下可是让你逼出手的。”说着迎上一腿用的却是少林十八弹腿的功夫,老妇人道:“咦,你个秃驴是少林寺的吗?”智上法王一掌拍出却又是西藏大手印的功夫,口中道:“这个可不是少林寺的功夫。”老妇人冷哼一声道:“武功杂乱只怕你是个叛门之徒。”她抱着个人与三大高手过招虽守多攻少,但每攻出一招必使三人退后一步,裴然三人心中各自心惊,他们不要说联手而战,便是单打独斗也罕逢敌手,这老妇人是谁竟能独战三人犹不落败,包阎罗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欣然,斗着斗着退后一步两袖中飞出一对铁索飞镰一齐划向老妇人的左袖,长袖一断欣然向一旁摔去,李如梓见了急忙来接,谁知暗处飞出一粒石子正打在他的腿上,腿骨立断,李成材虽没看见石子。但仍拔刀上前护住李如梓,而欣然的身子则像有人托着一般稳稳的立住。 欣然脱手老妇人眼见救之不及一腔怒火全发在包阎罗身上,一把抓住镰索一股巨力自索上传去,包阎罗早想到老妇人会牵怒自己立即抛索,老妇人手腕一抖镰索碎断,一齐打向包阎罗的胸口,裴然连出三掌才截下一半,包阎罗扯下外衣向外一罩,碎铁虽被罩住但过来的力道仍使他五脏一阵乱颤,一屁股坐倒在地,老妇人大喝一声双手高举然后一压推下,裴然、智上法王、包阎罗以及李成材都看出老妇人这一掌已用了全力不敢态慢同出一掌相迎。轰的一声巨响,老妇人如同天神般立而不动,裴然四人则连连后退,李成材武功最低直觉血气翻涌急忙运气调护,包阎罗功力虽经他高出一些,但先前已是五脏乱颤此时更觉难受,一口血不由自主的喷了出来,老妇人吐出一股浊气手掌再次抬起,欣然急忙大声道:“祖母,我没事!你饶了他们吧!”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大喝道:“什么人!竟敢闯我雅园!”人随声到一斧劈向裴然,正是尼堪外兰,裴然只道来人不过一介莽夫,全不在意一掌压住大斧,谁想尼堪外兰手掌一动大斧在手中不住飞转,裴然如不收手斧刃到处手掌立时不保,但裴然手方收起尼堪外兰斧枪平直刺了过去,裴然急扯出双钺才挡住这一刺,此时滕蔓分开几十名弓箭手各自控弓制箭指向裴然等人,李成材刚好气息一平忙大声道:“尼堪城主不可动手!都是自己人!”尼堪外兰一见他单手一扬弓箭手弓指向天控而不收,尼堪外兰道:“李守备,这是怎么回事?”李成材道:“我奉总镇大人之命而来,这几位是神龙教的朋友,可我们万没想城主有这样的高手相助。”尼堪外兰一笑道:“这是家母。”老妇人走过去揽欣然入怀边向回走边道:“我的儿,明日安排你老娘我搬家吧,省得让帮忙的人打死。”裴然和智上法王互看一眼各自苦笑心道:“你把我们打得狼狈不堪还说我们的不是。”但毕竟他们是无故闯入人家的家中再有委屈也不出来,两人一个去看视包阎罗一个去看视李如梓,尼堪外兰一看李如梓坐在地上痛得乱叫急忙道:“四公子怎么了?”智上法王道:“令堂手下留情只是断了腿骨,小僧已经为他接上来,应无大碍。”尼堪外兰大惊失色倒是李成材为人忠厚,知道不是老妇人所有道:“既然没什么大事,让他回去好了,人家后宅他没事来做什么,若不是他也不会闹出这场误会。”尼堪外兰听了急唤人把李如梓抬了回去。 李成材道:“我们有要事与大都督相商,咱们去你的府堂吧。”尼堪外兰点头应允,命弓箭手退下,引着四人离开雅园,藏在暗处的老者犹豫片刻但看到石戎的眼神之后终还是抱了石戎追了过去。 第39章长天摇动风雷舞(2) 厅堂之中除了尼堪外兰、李成材、裴然、智上法王、包阎罗五人之外,又多了安费扬古、德昂法王、华亮三人,李成材压低声音道:“李总镇了定努尔哈赤必定会在礼部韩大人到来之前先设法进城,然后在大会之日出现,故而让我和神龙教的三位使者暗中赶来,出其不意在今夜把他抓到。”尼堪外兰摇头道:“几位也许还不知道,今天努尔哈赤已经出现了,在我图伦城……。”智上法王一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努尔哈赤明目张胆与我神龙教做对,我神龙教也不会与他善罢干休。”尼堪外兰道:“既然几位知道此事,那也应该知道努尔哈赤随后就离开了,我们派了四支人马沿城巡守他不可能再进城了。”包阎罗服了伤药略有好转,听了这话冷笑道:“我们既然能进来,努尔哈赤为什么不能?”安费扬古干咳一声道:“老朽也认为。努尔哈赤今夜一定会设法进城,不然他就没有机会了,我和法王、华掌门这个时候来见城主就是为了这件事。”尼堪外兰动容的道:“先生也认为努尔哈赤会今夜进城?”安费扬古闭上双眼缓慢但却坚定的点点头,尼堪外兰道:“可各路人马自图伦城向外巡防四十里根本没发现任何迹象啊。”华亮道:“城防严密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混进来。”尼堪外兰心道:“这种废话也用你说。”他看一眼安费扬古道:“先生以为努尔哈赤会如何进城?”安费扬古道:“今夜有没有什么人进城?”尼堪外兰想了想道:“锡伯部送鲟鳇鱼的大车将于二更进城。”安费扬古道:“怪不得关宁会和长白山的人搅到一起了。”李成材一拍手道:“努尔哈赤与哲陈部的珠鲁巴颜是生死之交,这珠鲁巴颜就是长白派的。”尼堪外兰道:“先生是说努尔哈赤与关宁暗中勾结?”安费扬古点头道:“正是如此。”尼堪外兰道:“我这就派人去把关宁等人抓起来。”安费扬古摇头道:“城主差矣。关宁有长白山的人做后盾你若去抓岂不是自惹麻烦。”尼堪外兰道:“那却如何是好?”裴然突然开口道:“令堂也是长白山的人,城主只要求令堂帮忙自然就万事大吉了。”众人吃惊的向一直没开口的看去裴然,原来他一直在啄磨老妇人的武功路数,猛然想道那最后一掌正是长白山的护门绝技‘大雪弥空’掌法,所以开口道破。 尼堪外兰看着裴然道:“家母刚才和裴使者有些误会,担裴使者也不用诬陷家母吧。”裴然道:“在下实话实说,怎么能说是诬陷呢。”包阎罗恍然大悟的道:“不错,令堂的武功确是长白一派,难怪大都督武功这般了得,原来是得了长白山的真传啊。”尼堪外兰拍案而起道:“二位说在下倒没什么。如果再对家母不敬就休怪我无礼了。”智上法王急忙道:“这话不对,令堂若是长白山上的人,我们敬重还来不及何谈无礼。”安费扬古道:“不管大都督的老母是不是长白山上的人,有一条是肯定的,那就是尽量不要得罪长白山的人。”李成材道:“正是,正是,大家不要吵,听安费扬古先生的高见。” 安费扬古道:“依我之见,咱们就在锡伯部送鱼进城之时突然出手,将努尔哈赤抓住,然后明天不论是锡伯部如何则怪大都督都一律陪礼,只要能让房忠消气一切都好办,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包庇努尔哈赤礼亏在先,怎样也不能太过份。”李成材兴奋的道:“先生真是诸葛再世,此计绝妙。”安费扬古站起来用茶碗在桌上摆弄着道:“华掌门与德昂法王在城门之前,青龙使和李大人在城门之左,智上法王和黑龙使在城门之右,老朽和大都督以检察车辆为名搜寻努尔哈赤,只要他一露面,咱们一齐动手,能擒则擒,不能擒则当场捕杀,诸位以为如何?”众人各自看看对方均点头同意,李成材道:“锡伯部的鱼车何时进城?”尼堪外兰道:“说是二更。”李成材道:“好,咱们就等到二更。” 老者抱着石戎离开房顶青烟似的出了大都督府,把他放下道:“你请我一餐,我还你一份大礼,去办你的事吧。”说完转身要走,石戎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请前辈给扈尔汉带个好去。”老者看他一眼道:“你为人奸滑。多用诡诈,从做大事的角度来说并无不妥,但诸葛有云:“计,不得已而用之,必伤阴德。”你要小心。”石戎一笑道:“诸葛亮英名千古,若能如此伤些阴德也没什么了。”老者哂笑一下转身离去。 石戎长吸一口气在衣上除下一块短巾蒙住头脸,慢步而行,一会功夫已到了莽荡骑的住所,他收起宝剑将全身的力气运至足上大喝一声:“开!”一脚出去大门平着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等莽荡骑的人出来石戎已经闯进来了,一个大汉伸掌拍向石戎肩膀道:“什么人!”石戎身形半侧回手扣住他的咽喉向前一带,轻轻摔落,但一扣之即人已丧命,摔的如何却不重要了。另一人伸手来抓石戎前襟,石戎闪步入怀在他腰带上拔出一柄匕首捅进他的腹中,随后一声轻喝拔匕而出向上一划两名莽荡骑的人躲之不及脖颈划破鲜血冲天而起,石戎一用手匕首丢出刺进一名轮刀向他砍来的大汉头骨之中,众人眼见他凶狠毒辣出手便要人性命,同时发一喊,各拔器械将他围在当中。 石戎压低嗓子尽量说话阴冷一些道:“喊左秩见我!”众人不理他的话,仍小心的逼了过来,石戎走过去在那大汉头上拔下匕首,在手上颠了颠猛的向手掌刺去,匕首一挨手掌立即折断石戎双手一分两截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石戎就在所有人被这一幕吸引的一刻抓起大汉仍未脱手的大刀向离的最近的人斩了出去,数声惨叫,三四个人手掌一齐被他斩断,石戎左掌抱住刀柄尾部大吼一声横刀眼前。众人被他威势所慑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就在这时一人从人群后闪了出来,轮刀砍向石戎后脑,石戎一反手,刀立在脑后叮的一声震开来刀,人不转身侧身一脚将来人踢了出去,腿在收回的一刻挑起断匕射向来人。 “阁下是谁?为何伤我部下。”他身后响起一个令人听之肉酸的声音,石戎慢慢转身,就见一个瘦长的汉子站在身后,左手后负右手食中二指挟着那只断匕。一双眼睛森寒的望着石戎,脚下倒着一个大汉,正费力的在往起爬着,长汉丢了断匕一边扯起大汉一边道:“我就是莽荡骑统领左秩,他是我的后军佐领乌杀虎,你是谁?”石戎丢了大刀道:“我是黑龙门‘活鬼’扬古利,我来报仇。”左秩道:“杀你父亲的是我莽荡骑前军佐领大疼克,但他已经死了,你还来干什么。”石戎道:“他是我杀的。”左秩道:“我猜道了。”石戎道:“你以为我杀一个大疼克就完了吗?”左秩干咳一声道:“那你还想怎么样?”石戎直视着他道:“我要杀你!如果野人女真没有你,也就没有莽荡骑。”左秩道:“你很讲理啊。”石戎道:“我从不讲理。”左秩看他半响道:“我不明白你要杀我,为什么还不动手,要说这么多废话。”石戎道:“我没说我打算在这杀你。”左秩道:“怎么?杀人还要选地方吗?我看你杀我的这些弟兄并没选个地方啊。”石戎道:“你和他们一样吗?”左秩拍手道:“说得好,不知扬古利阿哥准备在那杀我啊?”石戎道:“今夜二更,图伦城大门前。”左秩一皱眉道:“那个地方很好吗?”石戎道:“今夜月好,有人在那里赏月。我们也正好找一个证人。”左秩道:“可以,我一定前去,那扬古利阿哥现在准备走了吗?”石戎道:“左统领还有什么事吗?”左秩一指地上的死人道:“他们怎么说:”石戎道:“过一会我死了自然也就给他们偿命了,如果你死了,那他们更不值一提。”左秩道:“妙哉。扬古利阿哥请吧。”石戎拍拍身上的尘土大步而去。 乌杀虎捂着胸口道:“统领,你为什么不当场杀了他给弟兄们报仇。”左秩看着石戎远去的背影道:“你没看出来吗?他根本就不是扬古利。”乌杀虎惊异的道:“他不是扬古利他来干什么?”左秩道:“他另有目的,目标只怕不是我莽荡骑。”乌杀虎道:“那统领还去不去付约了?”左秩道:“为什么不去?不论对方想干什么,既然请了我左某人,我就一定给他捧捧场子!去通知金刚山的几位朋友。一起去看看热闹。” 石戎快步向自己的住所赶了回去,一进门正好和常书碰个正着,石戎拍拍胸口道:“谢天谢地,总算你还没走。”常书道:“怎么了?”石戎道:“你不是要去接鱼车吗,把我的话带出去。”伏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常书听了脸色凝重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带到。”带了几个手下快步去了,石戎又找到西喇布把家中之事托付给他,又千叮万嘱的道:“我和努尔哈赤一两天之内可能都不会露面,这的事全由常书做主,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许妄动,另外千万看好咱们那位小姑奶奶,如果她要闹事,你们制止不住就去找厄赫,她虽也暴躁,但必竟年纪大些不至过份。”西喇布道:“你一切放心,全有我呢。”石戎不敢停留赶紧离开,先去苏完部的住所,这回却不进去。甩手一箭掷了进去,然后赶到图伦城大门处把写好的一条白色长绢掛在显眼的高处,上写‘金教黑龙门下活鬼扬古利在此挑战莽荡骑统领左秩’然后找了个暗处静候大戏登场。 图伦是城堡只有前面一个大门和后面一个小门,天未二更,左秩与莽荡骑左军佐领哈塔台、右军佐领萨默尔、后军佐领乌杀虎及高丽金刚山派掌门朴成哲和他的两个师弟金正祥、全文道共七人已到了图伦城大门,左秩背负双手看着长绢,哈塔台、朴成哲等分成三队,把周围仔细搜了一遍全无所获,朴成哲走到左秩面前道:“左统领,对方会不会还没来得及设埋伏?”左秩摇摇头道:“不可能。对方不管是要对付我,还是要对付别人,都不会这么慢。”哈塔台道:“可这确是没人,以我们的搜索,如果说漏了一两个人还说的过去,但对方也不可能只埋伏一两个吧。”左秩皱着眉道:“难道对方闯门杀人只是为了和我们开开玩笑吗?”他四处望望大声道:“扬古利!我来了!你出来!”话音一落烧成废墟的酒楼中站出一人冷森森的道:“我也来了。” 左秩不认识扬古利,但一看他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一对酱紫色的眉毛,一身黑色长衣,看上去与鬼无异的样子便已不再怀疑,他一直不认为真的是扬古利找他决战,故一但确定心中反而吃惊,一拱手道:“扬古利阿哥,左秩遵约前来。”扬古利走到长绢前面一把扯了下来道:“这字好看得很。”左秩立即明白扬古利对这个约定并不知情,他刚要说话扬古利又道:“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见见左统领。”左秩长叹一声,从扬古利的话中他又已听出扬古利对此事虽并不知情,但却愿意将错就错,他走到扬古利身前道:“你我一战,必将不死不休,你还愿意一战吗?”扬古利道:“我很愿意。”左秩冷笑一声道:“你很讲理啊。”扬古利目光凌厉的道:“我从不讲理。” 突然马蹄声大作,数千人马蜂拥而至,把他们围在其中,尼堪外兰一马当先大声喝道:“把他们都拿下!”朴成哲等人各取兵器在手,左秩舌尖上运足功力大喊一声:“谁敢无礼!”众人只觉耳中一阵嗡嗡之声不绝,一些兵卒脸上变颜变色后退不迭,尼堪外兰万想不到是他急忙喝住部下,跳下马道:“左统领你怎么在这?”左秩理也不理他向扬古利道:“难怪扬古利阿哥说不缺证人,原来有建州第一勇士相助。”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道:“金教门下用得着别人相助吗!”声音尖历,把众人耳中的嗡嗡声赶了个一干二净,随后一个好女子一般的少年在众人头上飞过站到左秩面前傲然的道:“叶克书见过左统领。”尼堪外兰的部下向左右分开,一队人挤了进来,当先的正是费英东,身后是阿兰珠、布尔堪、石家三剑、关东四杰等人,费英东铁扇在手心一敲先向左秩道:“左统领好。”再向扬古利道:“三师弟,我们来晚了一些,勿怪。” 眼前这一切让尼堪外兰摸不着头脑大声道:“左统领、费少城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费英东一笑道:“我只是来接应我三弟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左秩冷笑一声道:“只怕这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安费扬古走过来贴着尼堪外兰的耳朵悄声道:“大都督,事出意外,但恐怕与努尔哈赤入城有关。”尼堪外兰大以为是向左秩道:“统领先到,尼堪外兰就只有问统领了。统领来此何干?”左秩一指扬古利道:“我是扬古利三爷邀来的。”尼堪外兰又向扬古利道:“三爷邀左统领来此何干?”扬古利道:“一战。”尼堪外兰道:“三爷为何要这个时候在这里和左统领交手?”扬古利理也不去理他,叶克书接口道:“我三哥懒得说废话,我替他回答大都督,你们图伦城对在那动手还有规定吗?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动手有什么不妥吗?”尼堪外兰立时语塞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回答他。 第40章长天摇动风雷舞(3) 安费扬古又在他耳边道:“李大人他们暂时不宜露面,我已让桑古里带他们上城察看去了。”费英东走过来道:“安费扬古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安费扬古捻着须髯笑呵呵的道:“老朽是在给大都督出主意怎么样劝住三爷和左统领。”扬古利目光凌厉的一扫众人道:“谁也不可能拦阻这一战。”他转过身向着左秩道:“左秩,证人已经到的全了,你还不准备动手吗?”金正祥道:“你还不配和统领动手,我来与你一战。”话音未落叶克书一伸手在身侧抓了过来,金正祥急闪身时,叶克书手变抓为打一掌打在他的腹部,金正祥只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叶克书冷笑一声道:“就你也配与我三师兄动手,再练一百年大概可以在我三师兄面前挨上一个嘴巴。”全文道扶住金正祥,朴成哲的双手慢慢伸出,他的两根大拇指比常人大了三倍还不止,遥遥指向叶克书,费英东铁扇一张向前一挡,朴成哲脸上青气一盛,费英东的铁扇上被穿出两个指孔,费英东笑吟吟的道:“我四师弟无礼了,还请朴掌门原谅。”安费扬古眼见再等下去就是一场混战,只得上前一步道:“如果三爷一定要和左统领动手,双手也都没有意见老朽愿做个见证。” 此时此刻左秩已经不能不动手了,他上前一步道:“三爷不过是为一口恶气。咱们比划一下拳脚,点到为止吧。”扬古利道:“我从不和人比武,我只杀人,杀人的时候空手总不如拿着兵器。”说着一抖手金锁如意钩亮了出来,左手执钩右手挽住铁索,萨默尔走过来将一个锦袱打开向左秩一呈,袱内包着一对风火轮。左秩抬手推开道:“我说了比试一下拳脚,就决不会用兵器。”扬古利道:“我不会收起我的兵器。”左秩道:“我没要求三爷不用兵器。”扬古利左手执钩右手在后搀住钩索晃了几晃,金钩以同样的速度划了一个圆圈左肩略有一动,右手食中二指用力向外一抛如意锁化成一道金光打向左秩小腹,左秩待锁近腹双掌同出一上一下,右掌下压拍开如意锁,左掌外拨将藏在圆中的袭来的金钩拨歪冷笑道:“三爷果然出手无情啊。”扬古利话也不说金钩立起斜肩劈下,如意锁同时一扬而起,把左秩半边身子包住,若他侧身让钩则全身落于锁中。 左秩双腿用力拔地而起右脚踢向扬古利面门,扬古利一抖腕如意锁砍向他的右腿,左秩在空中收腿左脚再踢正中如意锁,把诺大的铁锁踢的飞了起来,朴成哲在一旁大声喝彩。叶克书白他一眼道:“朴掌门若是闲得慌我陪你,不必像狗熊一般胡闹。”朴成哲冷哼一声不去理他,此时扬古利右手一动金锁晃出一个大圆打向左秩的后背,左秩左腿再收又一次踢中铁锁借力向扬古利头上跃去,右腿蹬出点向扬古利的头顶,扬古利人向前窜金钩出手追上左秩在他后心处一搅,将左秩穿的一件皮衣上的绒毛搅的飞起一片像雪花一样四处飘散。 左秩在半空落下脚刚点地扬古利已回过身来金钩收回,铁锁舞动不停的打向左秩,左秩一步步后退,渐渐的退到城墙边上,周围的人也因为扬古利的铁锁舞动的范围越来越大而不住后退,左秩再退一步身已贴上城墙,扬古利大吼一声:“打!”如意锁闪电般出手铁链直如大枪取左秩胸腹,左秩脚跟一点城墙借力而起,铁锁带着风声打进城墙之中,扬古利手上用力扯了一扯竟未扯动,左秩人在空中苍鹰一般扑下双掌拍向扬古利,掌未到一股凌厉的劲气已先使扬古利气息一滞,扬古利大声道:“来得好!”金钩横起相迎,左秩手若拍下双掌必断,但左秩并不收掌仍往下落,手离金钩将近掌势一收只以右手大指打向钩锋,他指上带着一个白玉石的板指一触之下板指立碎,但左秩也借着这一触之力重又飞起。 扬古利人向前去,踏城墙而起身子半回金钩扫向左秩下腹,此时左秩人在半空再难寻到躲避之法,莽荡骑的人见了发一声喊就要一拥而上,石家三剑越众而出同时拔剑划出一个剑屏把他们逼了回去,叶克书冷笑一声道:“想群殴吗?”安费扬古大声道:“别吵,快看!”就在众人一片混乱之时左秩一拳捣在城墙上将城墙打个大洞,得一震之力横着飞出,扬古利大吼一声:“那里去!”运起神力扯出铁锁掷向左秩,左秩飞退铁锁飞追,中间只差两尺来宽的矩离,左秩飞力已尽人渐落下,扬古利全身内力逼在锁上,就在左秩人刚落下的一刻铁锁突然加速,左秩双手分开吸胸收腹,铁锁自下而上把他身上穿的衣裳全部划开,锁锋离着他的肌肤只有一指之遥,一条红线慢慢的从小腹显现出来。 左秩一把扯去衣裳目光冷寒的向着扬古利道:“三爷,这总能让你满意了吧?”以左秩的身份而言。扬古利今天已经是挣足了面子,但扬古利缓缓走到左秩面前,钩换在右手,左手搀索铁锁来回晃个不住,冷冰冰的道:“你死了吗?”左秩面色极为难看迎天发出一阵狂笑道:“看来今天必须要有一个躺在这才能算完了。”一边说一边双手握拳喀巴巴直响左手前伸右手在后,左脚缓缓向前滑出,扬古利知他已动了真怒,虽表面仍是一幅不在意的样子,暗中却也加了小心钩在腹部,锁垂跨侧右腿向前探去,二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对视着,杀气弥空,令人感到异常的压抑,一些兵丁不由自主的退了开来,安费扬古不住的咳嗽着低声向尼堪外兰道:“若不劝开,只怕伤了那个都是一场混战。”尼堪外兰也明白但却无可奈何,道:“费英东不说话谁能劝开。”他却不知道费英东表面虽是镇静自若心中也是急如火焚,眼睛四下看去不知是否能分开他们。 就在左秩一拳捣在城墙上的时候,图伦城外来了两乘有六匹马拉着的大木,四十几条汉子左右护执,当先一个大汉坦着上身腕子上垂着一口九环鬼头刀。骑着一匹黄马,人在马上歪歪倒倒,大声道:“开门!老子是鱼王帮送鱼的!”女墙上的桑古里向李成材道:“大人,开门吗?”李成材拍拍手道:“可算来了。开门!”吊桥放下裴然、智上法王、包阎罗、德昂法王、华亮五人快步下了女墙分成两队藏在城门左右,华亮一挥手,城门的口的兵丁打开了城门,就在这个时候城外一匹白马飞驰而来马上的正是玉虎常书,他大声道:“把两辆车分开,一辆辆的进。”骑黄马的大汉显然是酒喝多了,没听清常书说的什么拨马往回大声道:“你说什么!”人没坐稳一个倒栽葱从马上倒了下来,摔进护城河里,他那黄马无人控制散欢一般跑了出去,正好从那六匹马前面跑过去,六匹马一齐发出一声长嘶,扬起前蹄咆哮着冲了出去,大木两侧的四十几名大汉发一声喊:“不好了!惊了马了!”同时向两边散开,六匹马拉着两乘大木向城里冲去,嗵!一声城门撞开几名兵丁被挤在门后立时肠穿肚破,裴然等五人那还顾得找什么努尔哈赤四下散开,惊马拉着大木沿着大道冲了出去,正围着左秩扬古利二人看热闹的众人猝不及防给冲倒一片。费英东大声道:“快躲!”凡是轻功好的各自纵开,没轻功的兵士被撞倒的、冲开的无数,那些倒下的不及起来被大木自身上碾了过去,压死无数,压断腿脚的更多,喊叫声、怒吼声、喝骂声乱成一片,尼堪外兰站在那里指挥兵士拦马,惊马眼看到他面前,安费扬古知他武功虽好提纵却差,忙一把抱起他飞身让开,六匹马闪电般从他们身下而过,马鬃扫在二人的靴子底上,擦去一团团泥土。 大木上面没有车辕,马越跑越快。系木的绳子笔直而立,不知在什么地方飞来一只快箭正好射在绳子上,绳子一断两乘大木闪电一般撞到马上,六匹马一齐被撞倒,大木压在马身一齐翻倒把六匹马的马腿压折大半,六匹马疼得乱吼,互相嘶咬,大木下面的轮轴崩裂轮子向天飞去,然后重重的砸下来,大木里盛的鲟鳇鱼从木心里滚了出来,水泼的四处都是,那鱼在地上翻滚不休,遍刻工夫滚的跟泥猴相仿。 安费扬古放下尼堪外兰长叹一声道:“我们都让人给耍了。”尼堪外兰怒冲冲踢了一条鲟鳇鱼一脚,那鱼负疼头尾乱动,溅的尼堪外兰一身是水,这时常书走过来深施一礼道:“小人的师兄劳萨喝多了酒,以致惊了拉车的牲口还请大都督见谅。”尼堪外兰刚要骂人,安费扬古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没有证据切勿得罪他们,免得长白山的人多事。”尼堪外兰无奈只得忍气吞声的道:“也没什么,常管家不必太在意。”常书道:“那小人就带师兄回去了,反正这鱼是送给大都督的。就请大都督酌情处理吧。”说完果真带人走了,那个醉鬼劳萨仍躺在他那匹惹了大祸的黄马背上,此时鼾声如雷竟已睡去了。 努尔哈赤和石戎两个离了城门,寻小巷无人处疾走,远远的躲了,等到图伦城重新变的安静起来才又钻出来,努尔哈赤挑起大指向石戎道:“贤弟。我真是服了你了!图伦城内多少大豪竟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若不是亲眼所见说破大天我努尔哈赤也不会相信。”石戎一笑道:“这些都不只过是诡诈之术而已,若和大哥今天博杀马天风的气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努尔哈赤道:“便是博杀马天风不也是贤弟你的主意吗,愚兄只是听命而动罢了。”石戎笑而不答,努尔哈赤又道:“不知小诸葛现在安排咱们去哪啊?”石戎道:“去了便知。”二人一会功夫就已到了图伦城的关帝庙外,努尔哈赤一皱眉道:“这里是图伦城一建城便修成的庙宇,寺主是尼堪外兰亲自请到的。贤弟以为安全吗?”石戎一笑道:“这是人间老天爷的地盘,再没有比这安全的地方了。”努尔哈赤知他为人谨慎小心,永不行险也就不再问了,二人并肩走上庙宇石阶,同时伸手来拍门环,掌未到二人同时浑身一冷,两个人心念相通手掌一翻互击一掌,他们内力相仿同时被对方震下石阶,几乎就在二人刚一下阶的时候两道掌劲重重的打在庙门之上,大门像被人推着一样向后退去,门环乱晃当啷啷响个不住,二人回身看去就见一个黑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一看便知是刚从衣服上撕下来蒙上的,站在那里双掌八字形向外推出,劲气四弥,大概未了道他们会用这种方法躲开很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二人。 石戎打个手式,努尔哈赤心领神会跟着他移动,两个一左一右把黑衣人围在中间,石戎一拱手道:“前辈是谁?为何偷袭我二人?”黑衣人本意是不想惊动庙中的人,此时见大门震破知道再难避人,反而向天一笑,就在笑声中向石戎冲去,石戎不及拔剑,宝剑带着鞘横着向他掌上迎去,那知黑衣人竟在半空转身一把抓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一来报信二来慑敌。劈出一刀,他二人只从对方那一掌之上便已看出对方武功高不可测远在二人之上,果然,以努尔哈赤的速度一刀劈出黑衣人竟变抓为挟,三指挟住大刀,同时一足向后踢在石戎的剑鞘上,剑鞘不破劲气却透过剑鞘向石戎体内传去,黑衣人的劲气不是一泄如流,却是一粒一粒的像是风中沙砾穿经过脉每一粒都剐的人经脉欲裂,石戎大吼一声强自运力拔剑而出,一招‘风裹雷霆’刺向黑衣人,他一月苦学‘天干风雷剑的招数已经都可运用,只是内力不足,这一剑虽像模似样却没有雷霆动耳之声。 黑衣人手上一带努尔哈赤身不由己向石戎撞去。二人刀剑相撞发出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黑衣人双手一分插向二人的肋部,努尔哈赤大刀一卷推着石戎的长剑向黑衣人斩去,这下出乎黑衣人意料之外,不得不收招后退冷笑一声道:“好啊,你二人的功夫远在我想像之上。”努尔哈赤、石戎二人只觉体内好似有无数颗沙砾在行走一般,疼痛难忍,二人心下发虚互看一眼心中同道:“此人是谁?怎地武功如此之高,竟不在欣然祖母之下。”石戎的手无意间碰到努尔哈赤手上只觉他手上冰冷异常,不由大惊,低声道:“大哥,你受伤了吗?”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不知怎地只觉体内冷的历害。”黑衣人耳力聪灵听到二人的对话长笑一声一掌拍出,他掌力飘忽不定努尔哈赤和石戎都觉得对方是向自己打来,各自挥动刀剑相迎,那知这一掌并没真的打出,黑衣人却借机闪了进来双手一托努尔哈赤手腕一扣石戎脉门,石戎疾抬腿踢向黑衣人的足三时里踢去,一腿起、一腿落,石戎连踢不停,黑衣人竟被他逼的没时间合紧双手逼出内力,但努尔哈赤只觉身上越来越冷,不住的打起冷战来,但他知道此时命悬一线强打精神一掌推出,一朵大莲花向黑衣人面上推去,黑衣人口中吐出一口气来莲花立时散去,但莲气仍令他面上一冷,黑衣人久战不胜心下烦躁拼着挨石戎一脚双手一用力,内气横溢努尔哈赤只觉体内沙砾横走寒气遍布,全身一软向后倒去,黑衣人放开努尔哈赤一掌拍向石戎胸口,此时石戎已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了,一闭眼暗道:“完了。”掌到石戎胸口,石戎竟然全无痛楚,黑衣人吃惊更甚于石戎,刚要再出一掌,就觉一股巨力自石戎身上传了过来,不由自主的放开石戎,他向后退了一步,道:“长白山的‘大雪溶金决’,是老朋友到了吗?” 第41章长天摇动风雷舞(4) 一只大手推开石戎,就见那个吃了一食摊东西的老者站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黑衣人,而那个小孩扈尔汉则伏在努尔哈赤身边抱起努尔哈赤的头搁在腿上往他嘴里喂着药丸,黑衣人看着老者笑道:“这少年说这是人间老天爷的地盘,我就猜到是你,若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我早在路上就宰他们了。”石戎这才知道他只所以偷袭怕的是惊动了老者,摇头苦笑道:“我若不说,前辈是不是要跟进去看看庙中是谁然后再动手啊?黑衣人点头道:“正是。”老者看着黑衣人道:“我既然出来了,你还要杀他们吗?”黑衣人道:“咱们俩一动手只怕惊天动地,千百招只内都分不出个胜负,我没那时间只得罢了。”老者道:“那你还不走。”黑衣人道:“走了,走了。”猛的向老者一揖,老者身上的衣服立即向后鼓起,双脚埋入土中,但老者全不理会只是大声道:“送客。”黑衣人长笑一声转身而去,老者看着他的背影道:“好个完颜空,七年不见内力竟修练至此等地步。只怕已超过李义然、洪景方两个了。”石戎大吃一惊,问道:“刚才那人是金教教主‘大地神驼’完颜空不成?”老者一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能与我动手的人你想能是一般的庸才吗。”石戎心中乱跳不休,越想越是后怕,暗忖:“若我早知道是完颜空只怕不用动手,吓也吓死我了。” 老者走到努尔哈赤面前探手一抚他的脉腕惊道:“我看完颜空并没下杀手,他怎会伤成这样!”但一探努尔哈赤体内的劲气不由更为吃惊。道:“他怎会伤在我长白山的‘冰山决’上?”石戎听了急忙从怀里取了冰天散出来道:“没关系我这有药。”老者接过嗅了嗅道:“若服此药他也就死了。”石戎大惑不解,但他马上想道当日努尔哈赤伤在欣然祖母手中,服冰天散治伤的时候欣然的祖母也曾诡异的笑说,“这到真是治伤的绝妙好药。”想来这冰天散必有不妥之处,只是当时并不曾在意,再看努尔哈赤已经昏迷过去了,石戎不敢怠慢深施一礼道:“请前辈施手相救。”老者一笑道:“他既伤在长白山的冰山决上只怕与我长白山人有仇,若如此我却不好救他。”石戎道:“他是伤在长白山火扇公主冷如馨的手上。”老者看他一眼道:“那我更不能救。”石戎道:“小子有个朋友叫肖博,他好像是燕山派门下……。”老者脸色斗然而变一伸手竟把石戎提了起来道:“这畜牲现在何处?”石戎只觉胸口滞闷话也说不出口一个劲的摆手,老者重重的哼了一声,把他丢下道:“讲!”石戎抚着胸口干喘了半天才缓过来些,却仍不说话用手一个劲的的指着努尔哈赤。老者明白他的意思抱起努尔哈赤往庙内走去,扈尔汉向石戎做个鬼脸道:“你倒是神通广大,连我祖父都摸的准。”石戎长出一口气道:“几希没死在你祖父手里。”扈尔汉冲着关帝庙做个请的手式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请吧。”石戎也不客气,背负双手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半炉香的功夫过去,老者收回双手道:“我已压住他体内的寒毒,暂时没有事了。”石戎拱手谢道:“有劳前辈了。”老者回过头恶狠狠的道:“肖博在哪?”石戎不慌不忙的道:“您不必问,因为您就是杀了我您也不可能知道他在那,我不离开图伦城是不会告诉您的。”老者怒发冲冠抬手要打,但看看石戎一幅全不在意的态度知道就是打他也没用只的奋奋的一挥手骂道:“你这小子大概天生就是别人的魔头,竟连老夫也治不得你。” 努尔哈赤缓缓睁开双目,只觉身上寒气已去,但仍是冷的可以,不由叹服的道:“好历害!我并未和他拼斗内力,竟被他伤了经脉。”石戎道:“大哥,你好些了吗?”努尔哈赤道:“好是好些了,只是还冷得很。”石戎一笑道:“那黑衣人是辽东六大高手之一的完颜空,咱们弟兄和他打了一架,竟能不死也有的吹了。”努尔哈赤也是一惊不敢相信的道:“真的是他?不可能吧!他会偷袭咱们?”扈尔汉点头道:“正是,这下你们更有的吹了。”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我说我体内怎么冷成这样。”老者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被那完颜空伤成这样的嘛?那是我长白山的法决。”石戎忙道:“我这位朋友是怎么伤的不知前辈可否赐教?”老者道:“他这个伤能到今天也是自找的,他先被我长白山的冰山决打伤,又偏偏服用了雷家的冰天散。”努尔哈赤不解的问道:“这冰天散不是疗伤圣药吗?”老者道:“雷家重商,什么东西都可以从他们手里买出来,甚至包括霹雳堂的火药,但唯有这冰天散和地火散外人是买不到的,因为这两样药是为了克制明远堂的冰火掌的,所以冰天散内含有寒毒,地火散内含有火毒,我长白山的功夫恰好性属阴寒,你吃了这药自然就留下了寒毒。” 石戎道:“既是如此为何当时没事,反而伤势恢复了呢?”老者看他一眼道:“你在考老夫吗?”石戎道:“晚辈怎么敢,只是晚辈的朋友伤成这个样子晚辈不能不问。”老者看着他道:“我发现你突然对我说话不能么在意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样?”石戎吓的连连摇手道:“晚辈怎敢有此等想法,您老千万不可误会。”老者突然苦笑道:“也没什么,你便真的无礼我也不敢将你怎样。冰天散是雷家神农堂的杰作,若是简简单单的让人中了寒毒便不希奇了。这药中有大量救命之物,不论你是多重的伤势都可救命,但一遇到受了寒气的内伤,对方的内力又不能压制药中的寒毒那就会慢慢的发作,一点点的把人冻死,明远堂有时伤了对方,想让对方死又有顾虑就送他相互克制的药物,比如火掌送地火散,冰掌送冰天散,让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努尔哈赤、石戎、扈尔汉三人面面相觑暗觉恐怖,天下只怕没人会怀疑治伤之药能暗藏杀机,扈尔汉道:“这么说来这雷家的人也太不英雄了。”石戎笑道:“他们这一家从来都不讲什么英雄,只看中利益,只要有利益便是鸡鸣狗盗亦可为之。”老者道:“你们不要小看了雷家,他们一门七支各有所能,上至朝廷,下至走卒都有他们的势力,没有人能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要是得罪了他们,谁也别想好受。”努尔哈赤叹口气道:“我听人说江南雷家,是武林中第一大神秘家族,看来果然如是啊。” 老者接着道:“我长白山的武功,虽属寒性却是至刚……。”扈尔汉见努尔哈赤和石戎都不明白便解释道:“天下武功刚者十有八九属阳,柔者十有八九属阴,可我们长白山的武功却另辟一径,乃是至刚至寒,诚所谓坚冰胜铁大雪溶金,就是这个道理。”老者满意的点点头道:“正因如此冰天散和冰山决还不完全相克,不然他练的是千山大明咒的功夫,正是阳刚淳厚只怕早就死了,但这也是个麻烦,因为寒毒种在你的体内了,你伤后不久又有人用冰山决的功夫给你传了真气,更加重了你体内的毒性,已经没办法驱除了。”努尔哈赤和石戎这才明白欣然的祖母为什么那日在曹大胖子的酒馆会传真气给努尔哈赤,二人同时苦笑心道:“若说雷家心地阴毒只怕这位老虔婆也不弱于他们了。”努尔哈赤道:“请问前辈。这寒毒什么时候还会再发作?”老者道:“你今天一天之内,于人动手过多,又碰上了完颜空这样的好手所以内力消耗过甚寒毒就发作了,我现在给你压下去了,下回你再有内力消耗过甚的时候它还会发作,那时就要找一个比我内力更好的人来压制它了。”石戎大惊道:“那岂不是没办法了!天下那去找比您内力更好的人啊!”老者道:“也不能这么说,仙露宫夏神仙内力虽不及我,但中正平和,深厚扎实,也许能够压制,但那以后可真就没办法了。” 努尔哈赤一颗心凉了下去,他对生死并不十分在意。可想到壮志未成恩仇未尽人却已到了随时可能没命的地步难免伤心,但他马上一振道:“罢了,既如此我便有一天活一天,就是天亮就死这一夜也要惊天动地!”石戎不甘心的道:“前辈,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老者捻须半响道:“也不是全无办法。”二人只道一点办法都没了一听此言欣喜若狂同时道:“请讲!”老者看着石戎道:“肖博在那?”石戎无可奈何的道:“他是燕山门下,您怎么多年找他不着是因为燕山派的陆锋陆大侠把他藏起来了。”老者冷哼一声道:“好啊,陆锋竟敢和我做对,我找星月那个老东西说理去。”说完转身要走,石戎忙道:“您还没说怎么治这伤呢。”老者转回来看着努尔哈赤道:“你要治这伤势也容易,只要内力强劲,便足以压制甚或化解寒毒,你若拜我为师,入我长白门下学习冰山决,一待学成自然无碍。”石戎大喜过望知老者既开了这个口自然是愿意收努尔哈赤入门,忙暗向努尔哈赤打手式让他拜师,可努尔哈赤却长叹一声道:“晚辈知道您的身份奇高,能开这个口是晚辈的福份,但晚辈却做不到这一点。”老者一皱眉冷笑道:“你是认为我长白山不如你千山派正宗?还是也像那些俗人一样看重门户?”努尔哈赤道:“在晚辈心中并无正宗不正宗的看法。我是女真人也不看重门户,但家师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他老人家极重门户之见,我不能为了一条命便让他老人家失望。” 老者脸色一整道:“说得好!天、地、君、亲、师,此谓五常,天、地、君与我等无关。这亲、师却万不可坏了,尤其师恩更不可违,人家与你素不相识,却把一生的心血都给了你,你若对不起他也就不配为人了。你师父是谁?他对你有什么样的恩情?”努尔哈赤道:“家师千华门佟玄,对我有抚育之恩。而且不是对我一个人,还有我的二弟。”老者看着努尔哈赤颇为赏识的道:“可惜,我早没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收你做我的弟子,把我一生所学都教给你,可惜!可惜呀!”一谈师恩石戎心中也是一酸,他也是重师之人没法劝努尔哈赤便又问道:“那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吗?”老者道:“再有……,若能学到少林的易筋或洗髓两经也能溶合一切外力而重用于自身,但那也要重新拜师,而且既使拜入少林门下能不能学到这两经还是未知之数。”石戎道:“那不跟没说一样吗!想办法弄来地火散吃吃可行?”老者为努尔哈赤尊师之心触动也没在意石戎话语的不敬道:“冰天地火一但混吃大罗神仙也活不成了。”努尔哈赤本来被点起的希望又破灭了,苦笑一声道:“罢了,天将亡我只怕非人力可为,兄弟你也不要再浪费精神了。”老者突然一拍手道:“哈、哈,若不是他这个天字我还忘了。”石戎急道:“怎么说?”老者道:“你是天师宫马无尘的弟子对吧?”石戎道:“是啊,这怎地了?”老者道:“你天师宫有一手武功叫‘龙虎独行步’你学过吗?”石戎不解的道:“自然学过,可这又怎么了。” 老者背负双手走了几步笑容可掬的道:“可见天不亡他啊。这龙虎独行步是一种动功,它的步法行走一圈正好让人的功力运行一周天,而它的步数正好是一百零八圈,走上一遍内功自然行走一百零八周天,练了这个内力生息不断,自然也就可以压住寒毒了。”石戎大喜道:“这太容易了。大哥,我现在就把这步法传授给你,我却不用你拜我为师。”老者一笑道:“但是你们要记住。这并不能化解寒毒,而且他练的大明咒是至刚的功夫,一但过强在寒毒的克制下就会产生热毒,时间一长他体内寒毒热毒堆积过量,不论他是火气重还是寒气重都可能导至不治。”石戎又是一震道:“那要多长时间才可能出现?”老者道:“龙虎独行步练了就停不下来,按他现在的功力,就算每天走三回,唔,大概到他五六十岁的时候二毒也就该发作了。”努尔哈赤重负全消道:“我今年二十五岁,再活二十年也就没什么可放不下的了,那时我还没到五十岁那,够了够了。”老者笑道:“等你活到那个时候自然就有让你放不下的了。”说完拉了扈尔汉离去。果然努尔哈赤六十八岁那年在宁远中西洋火炮,牵动热毒终至不治,临去世的时候仍觉走的太早,天下大事未了,后继未立,带着遗憾而离去了,此为后话表过不谈。 石戎给努尔哈赤详细讲解了龙虎独行步的法门,然后又试演了一翻,努尔哈赤默记在心道:“这步法太过玄奥非走上几遍只怕不能领悟。”石戎笑道:“咱们有都是时间,这几天可以安安全全的住在这,外面闹翻天也与咱们无关。慢慢来。”努尔哈赤确定无人低声道:“那位老前辈是谁?你怎地这般放心?”石戎也压低声音道:“他就是长白派掌门,白雾山庄主人,在辽东人称‘老天爷’的王薛禅。”努尔哈赤张大了嘴呆愣愣的看着石戎半天才道:“我的天那!我努尔哈赤何等有幸能得他老人家青眼!”石戎道:“你我一天之内连见两位高人的确是有幸之至了。”努尔哈赤道:“贤弟你怎么会认识王老前辈的?”石戎道:“我在长白山的时候见过他一面,本来事隔多年我也不敢肯定,今夜见了他的功夫之后我才确定的。”说完把王薛禅今夜带他夜入都府偷听尼堪外兰他们商议的事说了,但却把祝庆的事瞒了,努尔哈赤道:“我说么,你小子那来这等神通能把人家暗中所议都偷出来原来是有老天爷助你。哎,那肖博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王老前辈会对他那么感兴趣?”石戎轻叹一声道:“这就要从王老前辈的往事说起了。” 第42章长天摇动风雷舞(5) 他声音更低几乎是耳语一般道:“王老前辈是蒙古人,是察哈尔的一位部主之子,俺答汗进袭察哈尔王老前辈才刚三岁,他父母遭难,当时长白派上一代掌门‘神猴’王福正在察哈尔,看中了王老前辈资质天成就从乱军之中救了他收为弟子,他姓王便是从的师姓。好像是王老前辈十五那年吧,百胜堡主冷青的女儿冷如馨在长白山惹了一场祸事,王老前辈替她挡灾被罚出师门要饭五年。”努尔哈赤笑道:“怎么这位老前辈还有这等艳事。”石戎道:“王老前辈是否为了艳福而救这位冷姑娘我就不知道了,但这位冷姑娘却有情意的很,竟陪着王老前辈要了五年饭。”努尔哈赤动容道:“那这女子好了得啊。”石戎道:“五年期满二人灾星一退按道理来说该苦尽甘来了,可那位王福老爷子非说王老前辈他们私订终身要赶他们下山,王老前辈感师恩厚重说什么也不肯下山最后发了毒誓,一生不娶那位冷姑娘这才留下了。”努尔哈赤听了挑大指道:“师恩最重,王老前辈不为女色而废师恩此真丈夫也。他有一句话没说。他在佟玄门下的时候暗中与一位兆佳氏的女子订了终身,但佟玄提出要让他入赘的事之后他立即答应,佟玄的女儿佟春秀为人木讷少言,姿色平庸也无甚才华本不入努尔哈赤的眼中,只是为了报答佟玄努尔哈赤才和她成亲的。婚后那位兆佳氏的女子还找过他,两人暗中来往过一段时间,后来佟玄知道了,努尔哈赤不得已只能把这位女子送走,如今听到王薛禅的事心有所触故而挑指相赞。 石戎道:“王老前辈虽说对得起他师父却辜负了冷姑娘的一片真情,后来他和冷姑娘一起留在长白山,在王福门下学艺,同时名震江湖被人称为长白山‘天火双圣’。”努尔哈赤道:“此做何讲?”石戎惊异的道:“大哥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声当年如日中天,令岳没向你说起过?”努尔哈赤一笑道:“家岳从不过多涉足武林,也不和我们说这些事。我虽交友甚广但大都是女真中的豪勇之人也不太了解这些事。”石戎道:“王老前辈外号‘老天爷’冷姑娘外号‘火扇公主’所以被称为‘天火双圣’。我再问大哥,你可知这‘火扇公主’是指的什么?”努尔哈赤道:“江湖上给人起绰号大都是以对方所擅长的武功和特点来命名,比如我的外号叫做‘酒中刀’就是说我又爱喝酒又擅用刀,这位冷姑娘叫做‘火扇公主’必是她擅使一柄扇子了。”石戎一摇头道:“这可错了。这火扇公主是当歇后语用,指的是它后面的字。”努尔哈赤奇道:“后面是什么?”石戎道:“大哥看过西游记吗?牛魔王的老婆叫什么名字?”努尔哈赤道:“罗刹女啊。啊!是说这位冷姑娘……。”石戎接过话头道:“对了就是说她像罗刹一样可怕。” 努尔哈赤笑道:“经上说,罗刹,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乃暴恶鬼也,食啖于人,这位冷姑娘一定是性暴如火貌美如花了。”石戎道:“那是自然,没人敢直接叫她铁扇公主就可想到她有多历害了。对了,你见过她的。”努尔哈赤道:“我几时见过。”石戎道:“你这伤势就是她打的,你忘了她只一掌便打的你口喷鲜血差一点命葬黄泉。”努尔哈赤先是一愕随后差一点跳起来大声道:“你是说欣然的祖母就是那位‘火扇公主’?”石戎急忙把他按住道:“嘘!你小声些。”努尔哈赤半响才缓过神来道:“这太不可思义了!”石戎道:“你心中想说的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咱们还住在这对吧?”努尔哈赤一笑道:“你这小子,只怕阎王爷的心事你都猜的到。” 石戎道:“冷姑……还是叫冷婆婆吧,冷婆婆留在长白山就是想有一天能和王老前辈携手双修,谁想到王福临死之前为了断绝她这个念想竟命王老前辈与长山派掌门侯良的女儿侯雪婷成亲,冷如馨情急之下竟替下侯雪婷进了洞房,那一夜之后冷如馨就下山而去再无音信,十年之后她重新回到长白山的时候抱回一个女孩,王老前辈和侯雪婷并未成亲,,于是两个人就那么——他声音压的更低——不明不白的住到了一起。”努尔哈赤道:“既如此冷婆婆又为何会到这图伦城来呢?”石戎道:“他们在一起住了大概五年,那个小女孩十五岁那年嫁给了天雪洞洞主‘牛魔王’牛洪的大弟子扈喇虎,可万没想到这位姑娘竟在暗中和一个叫肖博的私通,还生了一个孩子,就是那扈尔汉。”努尔哈赤摇摇头叹道:“大丈夫难免与此啊。”石戎道:“就在那个姑娘生下扈尔汉之后私情败露,王老前辈把姓肖的小子给抓了起来要碎剐,可万没想到那位姑娘竟救了肖博逃了,冷婆婆和王老前辈大吵一顿下山走了。再无消息,王老前辈几次想下山找她但又因为见了面没办法交待一直拖到现在,现在你知到为什么王老前辈那么急着找肖博了吧。”努尔哈赤道:“那你怎会知道肖博的下落?”石戎笑道:“夏神仙与王老前辈甚好,故而托我师父入关时打听此事,我师父与燕山陆海双侠甚好,一问便知。” 努尔哈赤一笑道:“人若有了把柄不论多么了得也难免受制于人呢。”石戎道:“是啊,李成梁这么怕咱们闹事不就是因为他有欺君之嫌吗。”房门推开扈尔汉走了进来道:“家祖走了,留了一句话让我转告努尔哈赤贝勒。”石戎大惊道:“他去那了?”扈尔汉调皮的道:“家祖没让我告诉你。”石戎也不生气让开身子道:“请讲。”努尔哈赤道:“小兄弟,我听着呢。”扈尔汉道:“家祖说只要在图伦城一天长白山就助大贝勒一天,其它的等出去了再说。”努尔哈赤道:“多谢王老前辈厚意,努尔哈赤日后必当重报长白派的大恩。”扈尔汉道:“石家祖还让我说,姓石的奸滑多诈,不是好人,让你千万小心着他。”石戎一笑道:“你祖父去燕山了,对不对?”扈尔汉拍手道:“你果然奸滑的了得。”石戎长叹一声道:“这下可坏了。”扈尔汉道:“你怕你没法向燕山派的人交待?”石戎道:“肖博跟本不在燕山。”扈尔汉一惊道:“你不是说……。”石戎打断他的话道:“我说什么努尔哈赤就做什么。你说我是先和努尔哈赤说再让他和你说,还是直接跟你说?”扈尔汉做个鬼脸道:“你还是别废事了,直接告诉我吧。”石戎道:“我想问你,狮吼堡究竟来了多少人?”扈尔汉道:“本来他们上月就该走了,额勒吉报信之后他们就留下了,这回一共来了一千人,都由副堡主率领着在外城外候着呢。”努尔哈赤听了动容忖道:“以王薛禅的本事到何处去也不必带上一千人,难道他有毁了图伦城之意?”石戎看他一眼双眉一挑,努尔哈赤明白他也想到这一层了,便向扈尔汉一努嘴,谁知扈尔汉不等他们说话先道:“你们想干什么直接说,反正是顺手的事,别挤眉弄眼的。”努尔哈赤只盼石戎开口请狮吼堡相助共破图伦,没想石戎却一笑道:“小孩子胡说八道,我们要干什么。”扈尔汉看着他的眼神道:“你这人心地不好只怕暗中另有阴谋。”石戎道:“我不让你干事你便疑我。好,你就替我去办一件事。到苏完部的住处去向费英东问一句话,就说姓石的问他黄龙展翼飞向何处。”努尔哈赤和扈尔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石戎也不解释推了扈尔汉出去。 苏完部住处的大厅里鳌千火冒火丈的指着扬古利的鼻子道:“你这畜牲!怎地手执兵器也没宰了左制那个混蛋!你纯是个没用的废物!蠢货!大草包!”扬古利一言不发的听着,骂的紧了才在口中迸出几个来:“我根本没想杀他。”鳌千更怒道:“你不想杀他找他干什么?诚心丢脸吗?”扬古利又是半天才道:“我也没找他。”鳌千更怒一掌将一张小几拍碎道:“你能不能一次说完!”扬古利又等了好一会才道:“弟子说话就是这样慢,师父莫怪。”费英东几个站在一旁都觉好笑谁也不敢过去相劝,这时里间纱帘一挑索万年走出来道:“别骂了,他没杀了左秩不过是件小事,咱们今夜让人耍了个团团转才是大事。”鳌千道:“谁耍咱们?”索万年道:“问你的大高弟。”鳌千愕然的回头向费英东看去,索万年又道:“只不过他应该不会对你这个蠢材师父说些什么。”他一指里间对费英东道:“你进来。”费英东顺从的答应一声就往里走。鳌千也要跟去,索万年伸出左手五指比个龙首之式,鳌千一张嘴立时合不上了,急忙忙退了出来。 索万年、费英东二人走进里间,就见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负手立在窗前,纳兰百良恭谨的站在一旁,黑衣人听见他们进来,一摆手,纳兰百良急忙退下,黑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向费英东道:“你明知今夜是有人暗中下套,为什么还要往里钻?”费英东万想不道竟会是完颜空立即跪下道:“弟子费英东参见教主。”完颜空声色俱历的道:“回答我!”费英东道:“弟子知道传信的人是谁,知道他一定安排这一战,故弟子万不能让三师弟一人独对强敌。”完颜空道:“传信的是谁?”费英东道:“是弟子的结义兄弟,唤做石戎。”完颜空的脸上略有缓和道:“你不撒谎。很好。那你去见那个徐光启又是谁让你去的?”费英东道:“是努尔哈赤。”完颜空道:“也就是说你在知道本教欲接受李成梁建议的情况下,仍在和努尔哈赤他们来往,对不对?”费英东道:“是。” 完颜空回身坐下道:“我很喜欢你不说谎的态度。你说,你这是不是违抗教中命令?该不该受罚?”费英东跪在那道:“弟子情愿受罚,但……。”完颜空一摆手道:“别解释。”费英东只得住口。完颜空冷笑一声道:“我今天差一点就把你的那两个结义兄弟给宰了,只可惜他们没死了,所以你……,嘿嘿,你这条命也留下了。”费英东急忙叩拜道:“多谢教主。”完颜空道:“谢你自己吧。你若有一句谎话已死了多时了。”费英东暗中抹去一把冷汗心道:“我若不是一见你便猜到八九,也不会一句谎话不说。”完颜空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我交你一事,你若办的好将功赎罪,若不好,哼……。”费英东忙道:“请教主吩咐。”完颜空道:“你暗中帮着你的那两个结义兄弟,在这图伦城大闹,但却不许把我们金教扯下水,这就是我让你办的事,明白了吗?”费英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一眼完颜空,见他不像是说笑忙道:“弟子明白了。”完颜空一摆手道:“出去吧。”费英东急忙退了出去,索万年等费英东走了才道:“教主,我们改助努尔哈赤了吗?”完颜空一笑道:“既然老天爷都帮忙了我们就没必要和他做对,一切看情况而定,我们的机会多的是。”他走到窗前玩弄着桌上的玉杯冷笑一声又道:“后天李成梁就到了,各路人马都会露面,我们、长白山、摩天岭、神龙教、龙江派、千山派,二十年了。天池一会之后这是我们六家惟一一次到的这么全,你去安排,一定要压住各派的气焰。”索万年答应一声缓缓告退。 第二天整个图伦城一片混乱,原本派到城外的几路人马尽皆撤回,城门紧锁全城搜索,原来昨夜不但四公子李如梓的的两名手下死了,连尼堪外兰内定的女婿祝庆也不见了,尼堪外兰的儿子巴东带着吾塔、桑古里以及尼堪外兰的另外两个侄子察和博、达尔扎共五人全城大搜,巴东专门负则搜重要的地方,为的是他说话卑微不至于得罪人。搜着搜着就到了关帝庙前,巴东向手下道:“这庙里的主持万空大和尚是我家父特意请来的,已经在此主持十年了,切不可得罪了,知道吗。”他只道家父与阿玛一样可以通用,于是就不伦不类的说了出来,手下自然答应巴东这才让人过去打门,未想那人手只一伸大门竟一齐倒了下去,那兵士惊异的看着巴东,巴东必竟经过些事情一把推开兵士仔细看看大门道:“我的天啊!这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这里闹事。”他这两日见的高手多了,见识长了不少,看出这不是正常落下的,只是万万想不到是人一掌推落的,正说着两个庙中的香火道人陪着一个矮小的和尚走出来,和尚向巴东一拱手道:“阿弥陀佛,万空见过大贝子。”巴东一摆手道:“别叫什么大贝子,怪粗俗的,我家父说了要叫少都督。”万空听了一笑改口道:“见过少都督。”巴东指着大门道:“这是怎么回事?”万空一笑道:“昨夜一位高人路过,留下的一点遗迹。”巴东也听不太懂他说的什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这里这两日来的有什么生人吗?”万空一笑道:“昨夜的那位高人就是一位生人,现在还在庙中。”巴东一听道:“噢,那我倒要见见。”说着走进庙来,万空急忙抢到前面带路道:“少都督请。” 这关帝庙并不大,一片小院,三间土室,正中一间供的是关帝,左面是禅房和客房,右边是香火道人的住处以及厨房,后面一畦菜地和一个大粪坑,这里不是正经的寺院,除了万空就是两个香火道人,万空直接奔客室一推门道:“少都督,这就是那位高人。”巴东一眼看去就见室中坐的正是那个抢门而入扯去他半截衣袖的小孩,巴东拍掌道:“好小子,原来你在这里!”扈尔汉学着他的口吻道:“好小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巴东一挥手道:“给我拿下!”他昨天自觉丢尽了面子,若非让努尔哈赤吓的发瘫早就四处找这小孩算帐了。 第43章长天摇动风雷舞(6) 扈尔汉双手一分围上来的几个图伦兵丁立即在他身边绕个不停,最后一齐重重摔倒,扈尔汉笑嘻嘻的道:“几位是来抓我的还是来睡觉的啊?”巴东大怒一把拔出腰刀向他一指道:“好小子!你定是努尔哈赤的同党,让你家少都督来教训你!”扈尔汉道:“这努尔哈赤是干什么的?我是他的同党又怎样?”巴东没心情和他废话轮刀就砍,扈尔汉一步向进钻进刀影之中,左手扣住巴东手腕,右足扬起正中巴东腋下,巴东怪叫一声大刀立时脱手,扈尔汉左手向怀中一带,巴东身不由已的向他怀中倒来,扈尔汉右足一用力顶在巴东的腋渊穴上笑道:“少都督诺大身躯要是倒在我的怀里,可不把我压扁了吗。”巴东一身近二百斤的份量几乎全在自己的腋渊穴上,只觉得疼痛透骨半个身子都酥了,开口要骂,那知扈尔汉看破,足上再一用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讨饶也只能在肚子说给自己听了。 巴东的几个亲兵大惊失色喝道:“快放开我们少都督!你不要命了吗?”扈尔汉一笑手上一松足尖用力道:“还你们好了。”巴东诺大的身驱立即倒下,骂声与脑袋磕砖的声音一同响起:“给我把这小贼乱刀剁了!”亲兵四五口大刀一齐剁了下去。扈尔汉身如游鱼在他们中间东穿西走四五口大刀竟砍他不着,巴东看着恼火抓起大刀又向扈尔汉砍去,扈尔汉也不让开一把扣住他的脉门第二次把他抓到手中往身前一挡,几个亲兵收刀一及一齐向巴东头上砍去,巴东吓的怪叫一声身子先自软了,扈尔汉闪电般把他拉开左足连踢。几个亲兵只觉腕上一麻不由自主的把刀丢下,扈尔汉向巴东道:“少都督,在下救你一命,你连谢字也不说一个吗?”巴东早已软了那里还里说的出话来,扈尔汉忽觉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传了出来,再看巴东竟已屎尿齐流,扈尔汉生怕沾到身上往亲兵手里一丢道:“快抬出去!”亲兵刀也没了那敢再斗抬了巴东就走,扈尔汉捂着鼻子在后面跟着,一出了庙门亲兵齐喊:“快拿下他!”外面的兵士不知怎么回事但仍举了刀枪来拿人,扈尔汉拾起地上的门闩指南打北,指东打西,眨眼功夫把众兵士的兵器尽皆打落。而且每人头上不多不少都打起一个爆粟,众人见不是头发一声喝回头就跑,扈尔汉笑吟吟的追了上去。 万空看着扈尔汉他们走远向两个香火道人一摆手,他们扶起大门重又挡好,万空走回庙堂揭开地窖的盖子道:“上来吧,他们去了。”石戎搀了努尔哈赤上来道:“扈尔汉追去了?”万空长叹一声,黯然不语,石戎只道他担心扈尔汉忙道:“大师不必担扰,只要扈尔汉见到冷前辈便自然无碍。”万空摇摇头道:“贫僧不是担心,贫僧十年前就知道主母在此,只是从没向人说起而已。”石戎大为奇怪问道:“此为何故。”万空道:“十五年前我怀恨入关,三败于肖博手下,心灰意冷在香山出家,哎!”努尔哈赤见触动他的伤痛忙道:“大师也不必太过在意,人生在世这也是难免之事。”万空道:“我侍奉传法师去世之后重回辽东,正好碰上图伦城建庙,在尼堪外兰力邀下,我留在了这里,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主母的消息,我只所以不外传就是不想让扈尔汉知道他母亲的事情,可我万没想道你们会来,嗨!”努尔哈赤大觉过意不去,深施一礼道:“还请大师原谅。”万空一摆手道:“我不是责怪你们,只是想拜托你们。”石戎道:“大师尽请吩咐,无论何事,我们都一定为您做到。”万空道:“扈尔汉既然知道了他母亲的的事就一定会去中原找她,贫僧早已不问事世,就把他托付给二位了。”说完一揖到地起身去了,石戎笑道:“原来他早听到咱们商量去中原的事了。”努尔哈赤道:“受人一恩,还人一报,咱们把扈尔汉带上就是了。”石戎一笑道:“只怕不必我们带,自有人带他去了。”努尔哈赤不解的道:“什么意思?”石戎往床上一倒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等扈尔汉进了都府自然就知道了。” 都府大厅内安费扬古看着尼堪外兰走进来道:“李守备送走了?”尼堪外兰点点头,安费扬古道:“四公子的婚事是不是吹了?”尼堪外兰道:“李守备向我道歉,说四公子完全是胡闹,已命人带他回去了。希望我不要怪罪。”说完苦笑一下长叹不已,安费扬古道:“此事已了,大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尼堪外兰道:“先生明知故问,昨天我家中一下来了三个女婿,闹的昏天黑地,今天竟然一个都没了。”安费扬古道:“怎么关家也……?”尼堪外兰道:“今早上我派人去通知他们不行,他们竟没反对。”安费扬古道:“这最好,只要现在能找……。”尼堪外兰突然坐起向安费扬古道:“先生,我突然想起,祝庆失踪不会是关家下的手吧?”安费扬古急忙制止他再说下去悄声道:“老朽早已想道了,只是苦无证据,若法王一怒之下找上门去那乱子可就大了。”尼堪外兰狠狠的往桌子上捶了一拳道:“若真是他们干的不要说法王,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我现在就派人去查,哼,我让他长白山的人一个也出不了我图伦城!”安费扬古不知他得了母亲的暗示,心下奇怪忖道:“他怎地这般大胆?”口中劝道:“大都督也不必心急,我想这是否是关家做的还不能确定。反正关家不走,咱们大可拖到大会之后,再做了结。” 尼堪外兰想了想道:“先生说的有理。”安费扬古道:“老朽以为再找不到祝家小哥,不如说个谎,对外就说找到了,不然的话,这城里已经乱成这样了,再搜下去只怕还会有大乱子啊。”尼堪外兰紧锁双眉道:“只怕法王那一关过不去啊。我就不明白,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安费扬古道:“这说起来还要怪老夫啊。”尼堪外兰看着他道:“先生此话怎讲?”安费扬古道:“十五年前,长白山老天爷王薛禅向天下传言,说他败在火扇公主冷如馨手下,现在他要向辽东六大门派挑战,以证明他是辽东第二。”尼堪外兰一皱眉道:“这是什么话?”安费扬古道:“王薛禅是想让整个辽东都知道冷如馨是的武功辽东第一。他在天池边上,大败摩天岭主李义然、金教教主完颜空、神龙教主洪景方、仙露宫主夏永阳、千山棍僧之首真空大和尚,还按败给他的成度给这五位排了座次,这一来辽东六大门派为了争个座次十五年来明争暗斗,今天是他们十五年后第一次聚的这么全。老朽提意您多请高手卫护大会,可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尼堪外兰哭笑不得。心道:“这六大门派既然个个矛盾重生,那只要有人挑唆就会动手,自己累死也看不过来啊。”他盘算了一下,六大门派已到的的有长白山的房忠,龙江派的左秩、曹宝,神龙教的三大使者,金教外三门的掌门以及费英东等第三代弟子,千山派的是李家叔侄,惟一没露面的就是摩天岭的人了,他长叹一声道:“只能盼着李总镇早些来了。”二人相对苦笑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混乱,一个戈什哈跑进来道:“大都督!快……,快……。快出去看看吧。”二人不知又怎地了一齐出了大厅。 扈尔汉一手提了一名亲兵遮挡打来的兵器,笑吟吟的闯进都府,几个亲兵拖着巴东一边后退一边向守卫大喊:“拦住他!快拦住他!”但守卫不论怎么努力也打不中扈尔汉,尼堪外兰见了怒火填胸大喝一声:“住手!”扈尔汉双手一分两名亲兵左右飞去,安费扬古干咳着手掌摇指向怀中一抱,两名亲兵怪叫着又飞了回来,平稳的站在地上,扈尔汉拍手赞道:“好一手控鹤功!你是图伦城主吗?”安费扬古见他俊秀天真心中先自一喜捻须摇头,指指尼堪外兰道:“这才是城主。”随说随伸手把了把巴东的脉博悄声对尼堪外兰道:“少都督无碍,只是可能吓着了。”尼堪外兰看一眼儿子失望已极抬手示意让人把他抬走,然后向扈尔汉道:“你是谁家小孩?怎地闯到我的府地来了!” 扈尔汉一笑道:“我叫扈尔汉,听说城主的锏法天下无双,特来领教。”尼堪外兰脸色一变,道:“你是找我比锏的?”扈尔汉不答大声道:“进来!”常书随声而入,手中捧着一个黄木托盘,上罩白绸,扈尔汉抓起白绸向尼堪外兰道:“城主认的此锏吗?”尼堪外兰走过去拿起盘中白色双锏看了看道:“此锏乃白金砂所制,左锏重十斤八两。右锏重七斤二两,名为‘云锏’!因轻重各异,故左锏为‘重云’,右锏为‘轻云’。小阿哥,我说的可对?”扈尔汉从他手中接过双锏,道:“城主果然学识广博。就不知道这锏法是否也和见一识一样高明。”尼堪外兰一摆手对身后的人道:“取我的锏来!”安费扬古从不知他锏法怎地,怕有意外走过去轻声道:“大都督,这少年看来也是长白一路,大都督千万小心。”尼堪外兰一摆手道:“先生不必担扰。”安费扬古见他成足在胸无奈只的退开。 一会几名戈什哈抬着一柄锏走了过来,尼堪外兰向扈尔汉道:“小阿哥识得此锏否?”扈尔汉双手交与一手,自戈什哈们手中接过锏来。手腕略有滞涩不由道:“好沉的锏。”这柄锏一身墨染黑如泥炭,扈尔汉摆弄两下道:“此锏名曰‘浓雾’,乃玄铁所铸,重二十八斤,用起来讲究大拙胜巧,勇而不工。城主,小子说的对吗?”尼堪外兰接过锏来后退一步锏垂腿侧道:“既如此你还等什么!”扈尔汉双锏一分,左锏向上,右锏向下绕了一个圆圈,两锏的位置正好互移,他口中轻喝一声,左锏向前右锏向后,右腿屈起左足仅足尖着地,正是大鹏展翅的架子,尼堪外兰微微一笑并无大的动作仅锏尖向上徐徐挑起,但一股沉重的威势已溢了出来。 扈尔汉足尖的猛的一用力人向前冲双锏扬起打向尼堪外兰,尼堪外兰身子不动尚未完全挑起的黑锏疾扬而起,指向扈尔汉胸口,他锏比扈尔汉的锏长约一倍这一来扈尔汉无异于自行向他锏上撞去,就听扈尔汉轻喝一声双锏合成剪子股闪电般剪上尼堪外兰的黑锏,同时借力而起身在半空双锏不分剪向尼堪外兰的脖项,尼堪外兰赞道:“好!”身形后仰平着的大锏猛然挑起,从扈尔汉双锏的后面挑了过来,扈尔汉只的分开两臂向后一扬慢慢落下。 一直没动尼堪外兰大喝一声:“我来了!”向前一步轮锏便打。扈尔汉急切间不及闪躲双腕一翻两柄锏夹住尼堪外兰的锏尖,三个锏尖顶在一起,二人一齐用力扈尔汉手上劲道比不得尼堪外兰的神力只见黑锏一点点的晃动眼看就要挣开他的双锏,扈尔汉喝一声道:“不要来!”右锏抢先递出,点向尼堪外兰的左眼,左锏快速沉下贴着黑锏一翻将黑锏带至外门,尼堪外兰笑道:“正是,你的锏轻,岂可硬拼力气。”一边说一边向右一侧身,扈尔汉点来的一锏便已落空,一旁观战的安费扬古则越看越是心惊忖道:“这二人锏法天衣无缝简直就是师门对练一般,若这少年真是长白门下。那尼堪外兰却又从何处学来的这一手锏法?难道真像裴然所说尼堪外兰的母亲是长白派的高手不成?”就这他思忖的时候尼堪外兰右臂一长黑锏直指扈尔汉的心坎,扈尔汉双臂一屈一伸再无他法可用,只得故技重施双锏再变剪子股剪住尼堪外兰的黑锏,但他双臂矩离太远力已不均,尼堪外兰长笑一声运起神力猛的一挑,扈尔汉手中的双锏同时飞了出去,尼堪外兰左手化成虎爪向扈尔汉面门一按,凝而不发,扈尔汉却也不怕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看着尼堪外兰,尼堪外兰长啸一声收回招式,在地上拾起那对白锏向扈尔汉道:“随我来。”转身向后面而去。 他们转过前堂直奔雅园,一进园门多罗甘珠正好出来一下和扈尔汉撞个满怀,多罗甘珠刚要发火尼堪外兰先道:“老夫人呢?”多罗甘珠一边嗔怪的看着扈尔汉一边回道:“在大格格那呢。”她本对扈尔汉的莽撞很是不满,但一眼看去就见扈尔汉像个银娃娃一般可爱不由得火气先消了许多,尼堪外兰心中有事也不理她自顾去了,扈尔汉走在后面看尼堪外兰走远伏身一揖道:“给姐姐陪罪了。”顺手在指上褪下一个板指套在多罗甘珠指上,多罗甘珠竟没拒绝,等他们走远多罗甘珠越想脸上越红竟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悄悄回头望一眼扈尔汉,一吐舌头扮个鬼脸心中像有只小兔子一样蹦个不停,快步跑开了。 尼堪外兰带着扈尔汉刚走上楼梯,老妇人的声音便已传下来了:“是尼堪外兰吗?找到祝庆了?”她听是两个人的脚步,只到尼堪外兰找到了祝庆,带他来报迅的,欣然却知道一定不是急忙站了起来,把面纱罩上。尼堪外兰带着扈尔汉上楼,上前一步把三只锏向上一呈道:“母亲,儿比锏赢了?”老妇人猛然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道:“有人……,与你比锏了?”尼堪外兰拉过扈尔汉道:“就是此人。”扈尔汉看一眼老妇人只觉于家中画像一般无二,心知再不错了伏膝跪倒悲声道:“祖母!孙儿总算见到你了!”老妇人泪如雨下一把抱住他哭道:“好孙孙!你想死祖母了!”欣然不知所以看着,尼堪外兰拉她一下,指指楼口,欣然点头下楼,尼堪外兰把三柄锏放下也跟了下去,只留老妇人与扈尔汉在楼上。 第44章长天摇动风雷舞(7) 尼堪外兰望着楼上小窗轻叹一声道:“欣然啊,你祖母要走了。”欣然一愕道:“阿玛,那个少年是谁?怎地他一来祖母就要走了?”尼堪外兰道:“十五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卒的我无意中救下了你的祖母,那时她大病于野地的之中,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一位高人,所以对她的身世我从来没有问过,十年前的一天她传了一套锏法,说如果有一天,谁来和我比锏那就是她的亲人,然后她让我把那对白锏送给了关帝庙的主持万空和尚,当时请万空入主关帝庙便是你祖母的意思,那时我还不曾想到,只到送锏的时候我才明白他必是你祖母家中派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家中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来见她。”欣然心中一阵绞痛眼中珠泪莹莹道:“难道祖母就不要我们了吗?”尼堪外兰道:“你祖母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我们该替她高兴才是。我本是一个无能的小卒,是你祖母传我武功才使我有今天的成就,故一定要让你祖母过完这个寿辰再离开。”说着他眼中也已有了泪光。欣然知他对祖母的感情比自己更深忙道:“阿玛,你放心,我一定让祖母过好这个寿辰的。” 老妇人的声音传下楼来:“欣然,你和你阿玛上来。”尼堪外兰急忙擦去泪水和欣然快步上楼,老妇人坐在几后笑呵呵的道:“扈尔汉,还不见礼。”扈尔汉无奈向尼堪外兰一拜道:“扈尔汉参见舅父。”尼堪外兰急忙扶起道:“不敢。”扈尔汉又向欣然深施一礼道:“见过姐姐。”欣然还了半礼。老妇人站起来走到尼堪外兰身前道:“好儿子,我从没告诉过你我是谁,今天我不在瞒你了,我就是长白山上的‘火扇公主’人称武功辽东第一的冷如馨。”此话一出尼堪外兰虽早想道她必有着不同凡响的身世仍是大惊失色,这句话在脑袋里转个不休怎么也不敢相信天下第一魔派的主母竟会是自己的干娘,反倒是欣然一来不知道长白山有什么可怕,二来早猜到老妇人是长白山的人反而不觉怎地。 冷如馨说完之后长出一口气道:“十五年前,我与家人失和一怒之下离开长白,未想竟病倒野地之中,若没有你娘早就完了。”尼堪外兰心中一阵激动道:“母亲大人,此孩儿当为之事。”冷如馨一挥手道:“不说这些了。现在我和家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虽然仍有未释之结但也不要紧了。你去传我的话。就说冷如馨重出江湖命长白山的人皆来见我!哼,不是有人跟你捣乱吗,就让长白山的人给你做个护卫,看谁还敢跟你捣蛋!”尼堪外兰大喜过望道:“儿遵命!”转身就走,扈尔汉万想不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忙道:“祖母,我们不是要去北京找我娘吗。”冷如馨一笑道:“你祖父去了我们还着什么急,咱们过几天再走,到了那正好和他们见面。”冷如馨有一句话没说,她的女儿绝不敢见王薛禅,这样一来王薛禅找不到女儿仍是无法交待,必然会向她苦苦求情,也不枉她这十五年亲人分离,相思磨心之苦,扈尔汉无奈道:“祖母不如我去唤我阿玛来吧。”冷如馨一摇手道:“不必,我的令谕一传没谁会不到,你陪祖母多坐一会。”她看看欣然再看看扈尔汉,只觉这二人如同天上的金童玉女般相仿,心道:“若我治好欣然的病,让他们成亲那真是天生地造了。”但一想道石戎又大觉为难,只觉此事万不能操之过急,只可慢慢再说了,扈尔汉此时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暗暗叫苦道:“石大哥啊,你算盘落空,一切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石戎放下一子笑道:“大哥,你这一盘又输了。”努尔哈赤的不服的道:“我车马炮都在,你比我还少了一个炮呢,怎见的我就输了。”石戎道:“你不信走走看,十招之后你必被我将死。”努尔哈赤大不以为然谁知走了不到十招便已身绝镜,石戎笑嘻嘻的道:“如何?”努尔哈赤气恼的拂乱棋盘道:“再来,我不信你真是诸葛亮,事事了敌在前。”石戎得意的道:“诸葛一生惟谨慎,就是失了街亭还有空城计跟着,怎么样也不会输的。”努尔哈赤不耐烦的道:“少废话,赶紧摆棋。”二人一边重整棋盘一边不住的向禅门外望去,努尔哈赤道:“怎地扈尔汉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石戎道:“急什么。”话虽如此说他心中也有些不安。努尔哈赤道:“我怕扈尔汉见了那老虔婆出什么意外。”石戎道:“我们必须冒这个险,冷如馨要不走不用说房忠做起事来缚手缚脚,就是珠鲁巴颜、厄赫他们也会顾虑重重,一般来说听到自己女儿的消息她应该会丢下这的一切赶往北京。而却星月老人武功卓绝,比他们夫妻成名要早,算起了还是他们的长辈,加上燕山派高手如云,王薛禅只身冒险她怎么会放心呢。”说话间他的棋子已然过河,马将卧槽,努尔哈赤笑道:“诸葛果然了得,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说完推秤而起道:“不玩了。” 房门推开,万空和尚走了进来,长涌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二人急忙围过来道:“大师,扈尔汉可有消息?”万空看看他二人道:“贫僧是来传消息的,但却不是你们等的那个消息。”二人同时一愕,石戎反应极快道:“不论有什么事,我们都感谢大师相告之情。”万空长吸一口气道:“刚才从尼堪外兰的大都督府里传出信来,火扇公主冷如馨重出江湖。命长白门下在图伦城的立刻前去参见,并拱卫图伦,帮尼堪外兰完成这次大会。”努尔哈赤和石戎听了之后直如高楼失足晴天霹雳,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万空又道:“老庄主临走的时候曾说让长白山的人助你二人,但既使老庄主在,也不会反对主母的决定,贫僧现在就要去拜见主母,看在老庄主的份上,贫僧不会说你们藏在这,但如果贫僧回来你们还在这,那就休怪贫僧无礼了。”说完转身离去。 二人对觑片刻努尔哈赤忽然放声大笑道:“现在街亭失了,不知诸葛先生要怎么唱这空城计啊?”石戎苦笑一下道:“反正司马懿又不会马上来,诸葛先生有多是时间来想怎么唱这出空城计。”努尔哈赤道:“我们现在离开这连孟古那也不能去了,你说费英东那怎么样?你让扈尔汉去问费英东黄龙展翼飞向何处,费英东的答复是赫图阿拉,这就是说完颜空同意他帮助我们了。”石戎道:“话虽如此,但完颜空只所以同意。是因为我们得到了长白山的帮助,身价看涨,现在长白山的风向变了,咱们的身价也跌了,如果我没猜错,第一拨来找我们就是金教的人。”努尔哈赤道:“咱们就在这等他们吗?”石戎道:“自然等他们,不然我们还去找他们不成。”努尔哈赤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急心疯了吧?若金教的人来了你我岂有死所。”石戎道:“若是此时出去,一样身无死所。现在,只有唱唱空城计了。”拉他出了禅房。 约莫天色将无,三个人鬼魅似的进了关庙,淡淡的光影下看去正是索万年、鳌千和纳兰百良,这关庙极小一眼望尽。鳌千不由皱眉道:“正里那藏的什么人。”索万年道:“你的意思是教主信口开河?”鳌千立即闭嘴,纳兰百良忙道:“我们好好找找。”索万年带头向正室走去,纳兰百良一眼看见左侧的房舍很是清洁,右侧不但污秽,而且还有厨房,他天性好洁便道:“二师兄我去那里,你去右边吧。”鳌千自然不懂他的意思,一会功夫一身油污的从厨房出来却是把油瓶子碰翻在身上了。 索万年一进大殿一眼看尽,无奈的摇摇头,忽然看见地上的暗窖,诡异的一笑走过去一脚挑开窖门,在供台上拿下一盏油灯向下看去,就见窖深四丈,宽有两丈,里面散放着一些过冬的菜蔬,由于尚未办齐所以希希散散,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个角落,索万年大失所望。却又不甘心跃下窖去又仔细看看,最后还是失望的上来了。 索万年走出正间,见纳兰百良负手而立,鳌千则在用水清洗着衣服,他道:“再去后面看看吧。”三人转过正间刚步入后院就闻一股恶臭传来,原来菜地之上新浇大粪。秽气中人欲呕,一旁的粪池更是令人不敢靠近,纳兰百良受不的这个回身大吐,索万年和鳌千也待不得,快步出来,索万年生怕有遗漏还回头四下找找。担菜地之外不要说人连老鼠也不见一个,只得无奈的去了。 索万年等刚一离去,费英东、扬古利二人又纵身而入,他们找的比索万年三人更加仔细,但仍是一无所获,扬古利深锁双眉道:“他们隐身了不成?”费英东道:“石戎诡计多端,他要想躲,我们很难找到他们。”说着话他眼睛在菜地上溜了一遍眼前忽然一亮,道:“我们走吧,不然他们更难受。”扬古利不解的道:“什么意思?”费英东笑而不答,在身上解上下一个荷包放在水井旁边然后拉了扬古利离开。 四下寂静一人皆无,忽然粪池中哗啦一声一人钻了出来,几步爬上来,伏在池边大吐,随后又一人上来一边从鼻子里取下塞鼻的布卷一边沫去脸上的粪水骂道:“你小子混蛋一个,出的这叫什么主意!”正是努尔汉赤,原来他们把粪池中的大粪淘了出去,灌上水表面留一层粪,然后一人叼了一个木管脱的精光躲到里面,便是真的有人怀疑也断不肯到这里来搜上一搜。 石戎吐的软了,爬在地上笑道:“我曾用大粪打退过我五师叔,了定这些大侠不肯向这里多看一眼。”努尔哈赤走到水井边打了水一边洗一边道:“人家诸葛亮唱空城计焚香沐浴,你却身浸大粪,真假诸葛差的太多了。”石戎道:“大同小异。香臭虽不相同效果一样也就是了。”努尔哈赤不由莞尔道:“臭诸葛先生你还不来洗洗吗?”石戎勉力爬起来走到井边一眼看见地上的荷包,拾起来打开里面却是百合香,正可用来冲洗,不由一笑道:“这条臭计竟然也有人看破了。”说着把荷包递给努尔哈赤道:“这是费英东留下的,可见他已知到咱们要好好洗洗了。”努尔哈赤取了几块在手搓碎道:“不可不承他的情,我们却洗个干净再出去。” 两个人洗的身上发红才算罢了,到房中取了衣服穿好,天已大寒二人虽内功深厚,但仍觉冷的可以,此时一着衣裳只觉遍体皆暖,立时舒服的可以,两人找了一些干粮出来。此时不用人说便改了用手抓食的习惯各自一边吃一边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都似笑非笑古怪已极。 努尔哈赤道:“现在天色黑了,金教的人没找到我们,而其他人暂时也不会到这来找我们,剩下的时间就是咱们的了,如何利用还请臭诸葛先生安排。”石戎道:“此时我身上香的可以,你少提那个臭字。”努尔哈赤笑道:“好,那就请香诸葛先生安排。”石戎想了想道:“现在必须把金教拖下水,而且仍要设法让冷如馨不插手此事。”努尔哈赤道:“这个太难。”石戎道:“我刚才在……就想好了……。”努尔哈赤打断他的话道:“是在那里想好的?”石戎道:“人虽臭了些,但计却是香的。”二人相对一笑,只觉千难万险也不再眼中了。 石戎道:“昨夜我让常书传话让你带额亦都进城,你带了吗?”努尔哈赤道:“他扮作护鱼车的混进来了,现在应该还在孟古他们的住处。”石戎道:“咱们旧戏重唱,你去找他,一同去叶赫部的住处,杀人放火,不管干什么只要你们弄出动静来就成,然后就往金教的住处跑。”努尔哈赤想了想道:“只怕还不足以令他们大打出手。”石戎道:“我去找德昂法王,把他弄到金教的地盘去,那时想不大打出手也不可能了。”努尔哈赤道:“此为何故?”石戎这才把雅尔哈齐的事跟他说了,努尔哈赤沉默片刻道:“唉!三弟已垂入迷中了。”石戎又道:“我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长白山的人至身事外。”努尔哈赤道:“什么办法?”石戎犹豫片刻道:“我还没想好,让我再想想。”努尔哈赤看出他有话没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论怎样你不可冒险,我宁肯此处事事无成,也不想你为我而身陷险地。”石戎心中一阵激动但表面上却笑道:“我是香诸葛自然逢凶化吉,你不必为我担心。” 二人又商议商议,然后各自在身上罩了一套僧衣,头上顶了僧帽,大摇大摆的出了关帝庙。 第45章一别白山情更浓(1) 都府之中盛开夜宴,用的是汉式的习惯,第一桌房忠首坐,万空次坐,扈尔汉三坐,尼堪外兰相陪,第二桌珠鲁巴颜首坐,关宁次之,往后是劳萨、常书,巴东相陪,第三桌则是尼堪外兰的侄儿们,吾塔、桑古里、察和博、达尔扎等人,高垂一帘,后面一榻高几,坐的是冷如馨,按次往下一椅一几是尼堪外兰的福晋、厄赫、欣然、房爱爱,喝了几杯后冷如馨兴致勃勃的道:“把那帘子挑了,大家说话不便。”多罗甘珠急忙去挑开了。冷如馨让人给她拿了个大斗来向房忠一举杯道:“忠哥,你我有二十余年没见了,当饮一斗。”房忠也急换了斗道:“主母请便,房忠先饮为敬。”说完一饮而尽,冷如馨也自饮了,又命人斟满一斗道:“我再敬所有人一斗。”众人谁肯扫她的兴。一齐换了大斗同饮,但男子当中唯关宁未尽,女子当中唯厄赫同饮。 房爱爱酒量不高,只喝了半斗脸色已如红霞一般,欣然是不喝酒的,看在眼里向冷如馨低声说了些什么,冷如馨点头答应,欣然起身拉了房爱爱道:“我们却出去走走。”房爱爱自不拒绝随她出来,二人走在月下,欣然从怀中掏出一块小石道:“这是龙亶石专避一切邪障,也解得酒气,你含一会便不那么难受了。”房爱爱接过来放在口中。笑道:“我第一次看到姐姐便觉的姐姐亲切的很,谁想我们却是一家人。”欣然想道她那日拿了宝剑气冲冲的找去要看看自己的模样的架势不觉莞尔一笑,房爱爱忙道:“姐姐是在笑我吗?”欣然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你的那位心上人现在对你怎么样了。”房爱爱刚要开口脸上一红向欣然身后一躲道:“他来了。” 关宁看到她二人离席也告个便跟了出来,远远的看见二人急步过来匆匆一礼道:“二位姑娘,小生打扰了。”房房爱脸上红的发烫话也说不出来,欣然适才与关宁仅一照面便觉眼熟,正欲仔细看看他,当下大方的还了一礼道:“关公子好。”关宁用手中的折扇往手心里一敲道:“此月明星郎之际二位姑娘不曾触动诗兴吗?”欣然笑道:“关公子风骚雅兴,一定是有什么佳句了。”关宁道:“若说佳句也谈不上,只是一眼看月得了一个上联。”欣然道:“噢,公子说来听听。”关宁扇指明月道:“月明月晦,桂宫蟾影各一半。”欣然脸色一变凝神细看关宁,越看心中越惊,开口道:“公子若无下联小女子对一联如何。”关宁拍掌道:“最好。”房爱爱对二人所说一句不懂,但见二人越说越是亲热眉头一皱道:“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不懂。”欣然一笑道:“没什么的。关公子,你看若对以星聚星分,牛郎织女燕双栖,怎样?”关宁击节而叹道:“太好了!”欣然道:“关公子喜欢那一位的诗作?”关宁道:“太白虽好,然一股不平气溢于诗中,老杜的诗又令人悲愤,要我说,最动人的还是李义府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欣然更敢确定,一笑道:“我那里有一本李义府的诗集,关公子如果想看请跟我来。”关宁急不可耐的道:“我们现在就去。”欣然拉了房爱爱的手道:“爱爱,你也来。”房爱爱却用力把她的手甩开道:“我不懂什么诗啊,干啊的,还是你们去吧。”她只道一男一女万不能独处,谁想关宁一扯了欣然道:“她不懂,咱们去吧。”快步走了。房爱爱气的怒火无处发泄狠狠的跺了跺脚,哭了出来。 欣然和关宁进了雅园小楼,欣然把婢女全都赶走,然后向关宁道:“孟古,你搞什么鬼?若不是你念那日我胡乱作的那幅对子。我怎么也不敢认你啊。为怎么这个样子来了?”孟古道:“这个不要说了,我有急事和你商量。”欣然道:“你是为我祖母调长白山护卫图伦的事来的吗?”孟古道:“就是此事。”欣然道:“你怕什么,我相信石戎一定会有办法的。”孟古无暇去理会她对石戎的盲目的信任,心急的道:“可现在他和努尔哈赤根本不知道在那!石戎虽做了安排,但现在他们必然是躲在暗处,如果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错漏,一但冒然出来岂不是送死吗!”欣然听了也是方寸大乱抱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孟古道:“我和额亦都、劳萨、常书他们商量半天也没有个结果,而且厄赫姐姐告诉我一但双方动手,她和珠鲁巴颜只能遵照师门命令,无法再帮助我们了。”欣然道:“我没想道一切会变的这么麻烦。”孟古道:“我烦的可以,可那个姓房的死丫头还缠着我不放,欣然姐姐,石戎说过,你是除他以外最聪明的人,我现在只能找你商量了。”欣然牙齿咬着红唇道:“你现在就去找房爱爱,一定要把她哄好。”她见孟古不解的看着她又解释道:“如果你能哄好她,也许她能帮努尔哈赤他们一个忙。”孟古恍然大悟道:“我这就去。”欣然又道:“你再设法通知你们的人。让他们今夜出城,只要他们不在,石戎不论怎么安排一发现没了帮手就只能罢休,我想他们逃出图伦还是不成问题的。”孟古大喜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快步去了。 欣然身子猛的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她强自站了起来,拨开室内一侧的黄布帐缦,现出一尊绿玉观音来,欣然哆哆嗦嗦的走过去,慢慢的点燃一束檀香,放到香炉之中,跪下轻声祝祷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欣然求你,若有任何苦请都赐予欣然,万不可再让家父身陷业中了。”她脸色一红又道:“请您护佑石戎,千万保他安平喜乐,莫烦莫苦,不入恶处。远离灾厄。”说完伏身跪下深深一拜。 “咳。”一声干咳,一个人道:“格格这一句默祷,石戎五内感怀。”欣然惊骇已极急回身时就见窗口上石戎正襟端坐,向她深深一礼。 欣然万想不道是石戎,缓缓站起轻声道:“你……,怎地来了?”石戎从窗上下来道:“我若不来这番祝祷岂不错过了。”欣然道:“你这一来只怕……。”石戎道:“你怕我有事?你不信我,那你还不信菩萨吗,你不是求她保佑我平安喜乐了吗。”欣然见他仍是那么轻松自如不觉轻声道:“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害怕吗?”石戎道:“现在比起你我面对王兀堂来又怎么样呢?”欣然道:“比那坏的多了。”石戎道:“我碰上过比这更坏的情况。你祖母和你阿玛呢?”欣然道:“他们在前厅,我祖母说要和所有的长白山弟子见面。”石戎道:“能带我去凑个热闹吗?”欣然惊异的看着他,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知道你不可能有任何办法从那里离开,所以我不会带你去。” 石戎道:“你必须带我去。”欣然道:“你听到我刚才给孟古出的主意了吗?”石戎道:“正因如此。我若再去的晚了孟古就把人都打发走了。”欣然低声道:“那样不好吗?”石戎先是一愣随后明白欣然是想以假为真让他们不得不走,他心中大急脸上却笑意仍然,道:“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寻去,这座都府并没有什么地方我找不到。”欣然道:“如果你能自己去,那你早就去了,你来寻我就是因为你不能自己去。”石戎让她道破心事尴尬的一笑,突然眼前一亮道:“你会带我去的。”说完身形一侧一回手剑不出鞘向后刺去,黄布帐缦之后一声轻咤两柄短剑一齐而出挟住石戎的长剑。 多罗甘珠一招得手脸有得色刚要嘲笑石戎,就听铮然一声,石戎的长剑闪电般出鞘,左右一挥多罗甘珠手中双剑齐断,石戎把长剑向多罗甘珠项上一架道:“你若不带我去,我就杀了她。”多罗甘珠恼怒的道:“你杀好了!你不是用真本事赢我,杀了我也不服。”石戎笑道:“你服不服与我何干。大格格,你真不带我去吗?”欣然刚一见多罗甘珠受制也是一惊,但马上恢复了镇静,回身在春台前坐下,伸手慢拨琴弦道:“你说过的。你从没在我的面前杀过人,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石戎一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不则手段,如果须要我会在任何人面前杀人的。”欣然道:“那你杀好了,我不会拦着你。”石戎几乎想真的就杀了多罗甘珠。但又知道欣然外柔内刚自己就是真的杀了多罗甘珠也不会有什么用,他想了想长剑收回道:“我终还是不能在你面前杀人。” 多罗甘珠一离剑下,立即摆了个架势虎视眈眈的看着石戎,谁想石戎却不理她,向欣然道:“我不在你面前杀别人,但我可以杀我自己。”话音不落脚尖一挑一柄断剑飞起。石戎一把抓住刺进腹中,痛苦的叫了一声伏下身去。欣然万想不道他真的会刺自己一剑,惊恐的跳起来一把抱住他道:“你做什么!”同时扣住石戎的手腕不让他再向内刺,石戎苦笑道:“我若不这样你又岂肯答应带我去见你祖母。”欣然哀怨的看着石戎道:“你真的非要去不可吗?好,我带你去。”她慢慢站起,看一眼石戎又道:“你总这样骗我吗?”原来她一扣住石戎的手腕便发现并没血流下来,立即明白石戎是在骗她,她清楚自己再若拒绝石戎,无计可施之下石戎就只能独自去了,可那样一来石戎非死不可,故而无奈的答应了他。 石戎起身把断剑丢到地上,原来他又拿出那日在莽荡骑处用过的把戏,先震断剑锋然后再往腹中插去,多罗甘珠看着他只觉越看越是讨嫌,对他骗欣然的事更是反感,向前一伸手道:“你要想走也可以,还我的剑来。”石戎一眼认出她手上的那个扳指,诡秘的一笑道:“找扈尔汉去讨,他家中的金银扳指有的是,化了之后给你再打一对就是了。”多罗甘珠一听这话脸上一红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欣然道:“我们走吧。”慢慢下楼,石戎急忙跟了上去,多罗甘珠自然也跟了下来,在两个人后面紧随不离,他们走在都府院内。虽有人看见但眼见大格格陪着自然不会过来盘问,二人走到厅口,里面笑语传出,欣然猛然一晃险些摔倒,石戎急忙伸手扶住道:“你怎地了?”再看欣然脸上已是惨白如雪,多罗甘珠吓的就要喊,欣然摇手制止分别向二人道:“我没事。我害怕,怕你进去了就不会再出来了。”石戎心头一阵激动,默然良久道:“你必不怕,我一定能离开。”欣然道:“我就站在这,等着你出来?”石戎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转身向内走去。欣然又喊住他道:“你……,你能不能以后不在骗我?”石戎笑对她的双眸道:“好,我发誓决不再骗你。”大步向厅中走去。 冷如馨面色嫣红,兴奋异常的看着众人,举起大斗又要喝,尼堪外兰站起来道:“母亲,您已进了五斗了,酒多伤身,还是免了吧。”冷如馨看他一眼笑道:“好!这一斗你替为娘饮了。”尼堪外兰遵了声:“孩儿领命。”接过来饮了。房忠对他本来并无好感,但一见他对冷如馨如此尊从不由多了一份亲热之心,招手道:“我来敬城主一斗。”尼堪外兰诚惶诚恐,忙倾了酒与房忠对饮了一斗。 冷如馨看看四周低声向尼堪外兰的大福晋道:“怎么多罗甘珠去了这么久,欣然她们还不回来?”大福晋道:“可能是欣然又不舒服了,故而没来。”冷如馨轻叹一声点点头,此时女座之中,除了尼堪外兰的几个福晋之外,只有厄赫在座,冷如馨这个时候才仔细打量她道:“你也是额勒吉的弟子?”厄赫急忙站起深深一礼道:“徒儿是您的弟子。”冷如馨微微一愕,想起适才相见的时候唯厄赫是以大礼相见,只是当时她只顾与房忠说话并没答理厄赫,于是道:“你怎么是我的弟子啊?你叫什么来着?”厄赫道:“弟子叫其木格,他们都管我叫厄赫。”冷如馨在女真人处生活了大半生自然也懂得女真话,不由一笑道:“怎地叫了这么个名字?”厄赫头一次在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脸上一红,道:“弟子凶得很,总是欺侮人,所以他们就这么叫了。”冷如馨笑道:“凶些怎么了,难道还要善些让人欺侮不成。”厄赫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弟子那年六岁,家父达冷去世,正好老庄主在我家中小住,他老人家看我是个孤女便替您收了我为徒。”说着一回手把身后特意用红绸包裹的双刀拿过来,上前跪倒双手捧上道:“弟子学的就是百胜堡的‘冲阵刀法’。老庄主说了,您当年仗这一对刀横行天下,让我万不可丢了您的威风,弟子一日不敢有忘,幸学刀十年还未给您丢过脸。” 冷如馨大悦,站起来挽起厄赫道:“好!我看看我这徒弟是什么样子。”厄赫本就是个美人,此番来见冷如馨更是刻意打扮,一眼看去英风飒爽,与欣然的娇弱、房爱爱的天真又自不同,冷如馨越看越爱大笑道:“这老混帐唯有此事做的不差。”她拿过双刀抽出鞘来,略一抖动,青光如水流动不休,她轻声道:“当年我们分手的时候互换兵器,岂不是就存了再见的念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相互折磨呢。”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声音极低除了房忠无人听见她说的什么,一见她落泪众人不知何故,都茫然的站了起来,唯劳萨仍自大吃不休,常书急忙把他扯了起来,但他仍不知怎么了,一边大嚼一边询问的看着常书。 第46章一别白山情更浓(2) 冷如馨发觉自己失态忙抹去泪水道:“我不欠他这个人情,也还他一个徒弟好了。”去榻上拿了那三柄锏向扈尔汉道:“这两柄云锏是祖母给你的,拿着。”扈尔汉急忙过来接过双锏谢过退去,冷如馨又道:“尼堪外兰你过来,跪下!”尼堪外兰急忙过来跪倒,冷如馨道:“这柄雾锏乃是长白山第二十九代掌门王薛禅四十岁以前用的兵器,今天我把它赐给你,并替长白山第二十九代掌门王薛禅收你为门下弟子!你好好用它,切莫与王薛禅丢脸。”尼堪外兰惊喜交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颤抖着接过长锏道:“弟子绝不敢有辱长白山的英名。”房忠率先鼓掌相贺,众人忙也一起鼓掌,劳萨、常书二人面面相觑无精打采的拍着巴掌,冷如馨看着众人长笑不已,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厅口有人大声道:“恭喜冷前辈喜见高弟,恭喜王老前辈门下龙归。”众人寻声看去,就见石戎独立厅口洒脱帅利,英气逼人。 冷如馨越人群而出道:“好小子!好胆量!”在场诸人除了尼堪外兰的几位福晋没有不认识石戎的。劳萨一见他便兴奋异常,伸手去腰间摸暗藏的利器,常书一眼看见急忙按住摇了摇头,劳萨虽心急难耐但他一向听常书的话惯了,不得不缩回手来。 石戎向尼堪外兰道:“城主可否赐在下一杯酒啊?”尼堪外兰与他只见过一面,但印像深刻。冷笑一声道:“你要喝酒怎不去找努尔哈赤!”石戎放声长笑道:“长白山的弟子就这样待客吗?”冷如馨知道尼堪外兰在斗嘴上远非石戎的对手一招手道:“来者是客,上酒。”一个戈什哈端了一斗酒过来呈与石戎,石戎道:“在下酒量甚浅,这一斗酒难以下咽,那位帮我一下?”扈尔汉一笑道:“我来帮你。”慢步走过来一伸手扣住大斗道:“我不喝别人剩下的,所以只好喝第一口了。”手心劲力一吐,斗中的酒喷涌而出,他张口来接,石戎笑道:“我也不喝别人剩下的,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分着喝。”手向酒一引,酒液分出一股向他射来。二人各自用力,一斗转瞬既无,扈尔汉慢慢退下道:“饮酒已必,有话请讲。”石戎向冷如馨一躬道:“在下想和前辈打个赌。”冷如馨道:“有意思。你小子冒生命之险就为了和我打个赌?说来听听。”石戎道:“我赌您的徒弟决不是我的对手。”此话一出厄赫脸色大变向冷如馨道:“请师父下令,让弟子惩治这个狂徒。”珠鲁巴颜暗暗叫苦心道:“天兵啊,你用什么计策不好,干什么要招惹小妹啊!她岂肯让你。”冷如馨倒没生气道:“我承认,要说耍花样我的弟子再练十年也不是你的对手。”石戎道:“我说的是武功,不是耍花样。”冷如馨转过身去看着厄赫道:“你认识他吗?”厄赫道:“他是弟子养父的义子。”冷如馨道:“如果我的弟子输给我部下的弟子,那会怎么样?”厄赫伏身跪倒双刀一捧道:“弟子若输了,就把刀法还给师父。”冷如馨一摆手道:“我信你,去吧!”厄赫缓缓拨出双刀然后起身向石戎道:“是你找死。”石戎笑道:“还刀法怎么还?剁了你的手吗?”厄赫右刀向前一递大喝一声身如龙起,刺向石戎。 石戎待刀刺到猛一伏身自厄赫身下穿过,宝剑电回挡住厄赫劈下来的左手刀,然后向冷如馨道:“前辈,可否……。”冷如馨打断他的话道:“快轰出去,他若说话谁也别想赢他。”房忠一伸手抓住石戎和厄赫道:“出去打!”他手上用力均匀,二人同时飞出,各自站住,厄赫二目微合双刀一左一右分开向石戎道:“你来!”这时众人都已出来,珠鲁巴颜听见心中略微放心,知厄赫已是手下留了情了,原来厄赫的刀法名为‘冲阵神刀’乃宋朝大将韩世忠所创,讲究以‘冲’为主,只要是先出手,对方不论武功多高也很难再挣回先机,只能是不住的招架。 石戎却并没有领这个情他转回身向冷如馨道:“我只是想问前辈一句,既然打了赌,这赌注是什么?”冷如馨一笑道:“不错,是该有个赌注。”她一回头正好看见欣然,不由一愕道:“你一直在这了吗?”多罗甘珠抢先道:“是这小子逼格格带他来的。”冷如馨回头看一眼石戎道:“我还真以为你是胆大如斗的好男儿,原来如此,哼、哼……。”石戎怕她怒极出手急忙道:“这赌注就由在下提出吧。如果我赢了,请长白山的人退出图伦,至身事外,如何。”冷如馨看一眼厄赫心道:“就算我这徒弟全力以赴。这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仍不敢保必胜。”于是一摇头道:“她并不能代表长白山,这个赌注不成立。”石戎笑道:“前辈好小气,好,我再说一个,如果我赢了,你们输给我一个人,如何?”冷如馨放声长笑道:“你小子倒会打算盘,我要输给你一个人,你也就不必让我长白山至身事外了。” 尼堪外兰是这里唯一一个饱受其害却并不清楚石戎为人的人,他上前一步道:“母亲,让孩儿把他轰走算了,不必和他多费口舌。”冷如馨道:“轰走?他即来了,不达到目地谁又能让他走。你小子再说一个,别再说那种不着四六的。”石戎想了想道:“好,我就再说一个,若我赢了请前辈解除欣然格格的婚约。”尼堪外兰双眉一挑大声道:“祝庆是你抓走的?”石戎一摇头道:“城主不要冤枉在下,不过祝庆虽不是在下抓走的,但在下知道他在那。”冷如馨回头看一眼欣然。见她容颜平静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石戎,心里一动忖道:“莫不是他二人把祝庆弄走的?”但她知道欣然绝不会设计害人,那必然是石戎这小子搞的鬼,她一拍手道:“成,这个条件我答应了。”尼堪外兰再想阻拦已来不及了。 冷如馨道:“那你要输了又拿什么做押头啊?”石戎道:“在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口剑还好些,在下就拿这口剑为押头吧。”冷如馨看一眼那口剑道:“你那口破剑值什么。”石戎道:“尚方斩马剑,先取佞人头,虽不值什么却也做的押头了。”冷如馨道:“好,就用你的这口破剑。”石戎道:“既然这剑做了押头,那我总要把它交给谁暂时保管才是,不然一会砍坏了我连押头都没了。”扈尔汉道:“我来给你拿着。”石戎向他一笑慢慢走到欣然面前柔声道:“你替我拿着好不好?”欣然让他炽热的眼神看的心头乱跳,缓缓接过剑来声如蚊蚋一般道:“你……多小心。”石戎微微一笑转身走回道:“图伦城主!在下的兵器做了押头,只好向你借一件兵器了。”尼堪外兰虽没听见欣然说的什么,但将他二人的样子看在眼里不由暗自皱眉,摆摆手道:“你想用什么兵器,尽管说来。”石戎一指扈尔汉手中的云锏道:“就借这个好了。”尼堪外兰道:“这个;我可做不得主。”扈尔汉道:“我也不会坏了好戏。接着!”一甩手双锏飞向石戎。 石戎接锏在手互相一敲,向厄赫一笑突然发招。双锏行雷奔电一齐砍向厄赫,厄赫只觉对方气势压人,不得不挥刀一挡,再想出招已来不及了,石戎手中的双锏一刻不停的劈了下来,用的竟然是她的冲阵刀法。 冷如馨面色一变大声道:“珠鲁巴颜!”珠鲁巴颜赶紧过来道:“弟子在。”冷如馨道:“你阿玛会这手刀法?”珠鲁巴颜急忙摇头道:“阿玛不会。”冷如馨脸色更加严历道:“厄赫把这刀法传给他了?”珠鲁巴颜更加惶恐道:“小妹绝不敢有违门规。”冷如馨眉头深锁道:“那他是怎么会的?”珠鲁巴颜想了想道:“上月在沈阳城外他二人曾联手对付神龙教的青龙使裴然,可能他看去了几招。”冷如馨不相信的道:“我的刀法岂是别人看看就能学会的。”但眼看石戎翻来覆去就仅会几招刀法又不由的她不信。 厄赫使刀多年,头一次尝到这手刀法的历害,不论她怎么努力也别想冲出仅仅几招刀法织成的刀阵,她心中大急忖道:“我若败了,有何面目回见师父。”正好石戎一锏刺来,她大喝一声竟不顾刺来的金锏。同样一招挥刀向石戎刺去。 冲阵刀法绝非一招拼命便能扭转乾坤的,但石戎又岂能当真刺厄赫一锏,无可奈何只的收招,立时先机失去,厄赫双刀如绵绵流水一般无断无绝的劈了出来,冷如馨一点头,脸上尽是欣慰之意,厄赫的做法已证明她没有手下留情。 石戎把身上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发挥到极限,几乎毛孔都在捕捉着厄赫的动作,两柄锏飞速的旋转挡架着厄赫的每一刀,哗的一声厄赫左手刀在他面上一掠而过,将庭中一棵小树劈成两截,右手刀几乎穿进他的小腹,石戎的衣服像是被风鼓满一样膨胀起来,厄赫双刀一合,石戎的衣服不等落下便被划了一个叉字口,微微露出里衣。 欣然只看的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向场中走去,冷如馨伸手拦住道:“这路刀法施展开来。很难控制,你不要过去,免的被厄赫误伤。”欣然转回头呆呆的看着冷如馨,面脸惨白如雪,冷如馨怕她的病势发了轻声道:“你放心,若他不敌我自然会救他。”谁想欣然竟坚定的摇头道:“不必了。我知道他一定能赢,一定能。”双手死死钻住石戎给她的宝剑,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尼堪外兰又怔又愕,弄不清楚女儿和这小子有什么关系。 石戎的双臂已渐趋麻木,他咬破下唇。血从嘴角流下,迫使自己的精神不混乱,但是双锏已经递不出三尺以外了,而这时候厄赫一开始被他压抑的气势完全释放出来了,口中呼喝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的劈向石戎,在她的眼中没有看到什么石戎,看到的只是不停舞动的双刀,在没把对手砍倒之前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厄赫的双刀就在舞到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她人如飞鹰一般向后跃去,双刀在空中舞出无数的的圆圈,最后立在一丈开外,双臂展开像蝴蝶一样做个收势,冷如馨大叫一声:“不好!”而石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人如闪电一纵而至,双锏重又劈出这一回他竟把‘冲阵刀法’用全了,只见一锏落而一锏起,一锏停而一锏舞,便如落云飘雪,鹄走鹤飞一般围住厄赫,形势斗然而变,冷如馨看着石戎的进攻喃喃的道:“这小子早就计算好了。他果真赢了。”欣然一张惨白的容颜此时因为激动而变的红了起了,虽然在面纱的笼罩之下。但她难以控制而不住颤抖的身子,和粗重的呼息仍然落在众人眼中,多罗甘珠害怕的走过去伸手扶住她,在场众人因不明白厄赫为什么会在强攻之下突然收招而忽略了这一幕。 石戎的锏比厄赫的刀重了一倍还多,每次劈下都震的厄赫两臂发软,但厄赫天生不肯服输的性格,使她咬牙苦撑着,可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挺到石戎收招,她现在什么都不顾了,大吼一声,双刀在石戎的锏劈下来的同时也一齐劈了出去。此时石戎连收锏的可能性都没了,两个人已面对了同归与尽的场面,冷如馨、房忠、万空三人同时跃出来救,但谁也没有想到石戎双手一张,两柄云锏同时飞去,插进大庭的一颗老松之中,厄赫的刀闪电一样劈到他的双肩,欣然惊呼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向后倒在多罗甘珠的怀里,可是厄赫的双刀并没能将石戎的双肩劈落,而是停在了石戎的肩上,石戎双手扣住厄赫的双腕大喝一声:“起!”把厄赫提了起来,在空中一舞甩给冷如馨道:“在下赢了!” 冷如馨接住厄赫身形飞回,把她放下,一掌贴在欣然的背上为她压制血气,同时一点头道:“小子,你赢了。我输的心服口服。”厄赫脸色灰白,‘走过去拾起双刀道:“弟子给师父丢脸了。”一咬牙挥刀向自己的手腕砍去,房忠、万空二人同时出手,两支大袖一起缠住她的刀夺了过来,冷如馨大声道:“好徒儿,你没给为师丢脸,你虽然败给他了,但实际上你是败给师父我了,为师当年和你师公互传刀锏的时候,为师藏了个私心,八十一手刀法,我只传了你师公六十四手,还杜撰了一个蝴蝶式为收式,这小子先用你的刀法逼的你气势受抑,当你放开的时候人自然就溶入刀法之中,不知不觉的把整路刀法演了一遍,最后便使出了那一招蝴蝶式。”石戎拍手道:“前辈法眼无差。”欣然的气血此时稍有平和,一听到他说话精神猛的一振,大声道:“你怎么样?伤了何处?”关切之情自然流露,石戎一边向她走过去一边道:“你怎么样?可还好吗?”尼堪外兰见了大为恼怒一拳捣了出去道:“退回去!”石戎左腿一歪人从尼堪外兰的身侧转了过去,一手缓缓伸向欣然道:“我就在你身边,好得很。”欣然抓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确定他无事才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输的。” 冷如馨一把提起石戎恶狠狠的道:“你说!你怎么会冲阵刀法!又怎么知道这一招蝴式的?”石戎道:“这刀法是我刚才看了一遍只后依样画葫芦使出来,至于这一招蝴蝶式,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原来努尔哈赤和厄赫他们同样是用刀的,曾在一起互演过刀法,石戎是从他那里打听来的。 第47章一别白山情更浓(3) 冷如馨一把甩下石戎道:“把你的外衣脱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用什么办法竟能挡住我的一掌和我徒儿的钢刀。”她那日在苏完城外打了石戎一掌,石戎只吐了一口血,当时她就奇怪,现在一见石戎竟以肩受刀立时猜出他身上必是穿了什么宝物,石戎一解下外衣,露出里面一件乳白色的背心,冷如馨一眼认出道:“原来是恒山的‘天丝绵’,你这小子身上宝物不少啊。”她回身又向厄赫道:“你还未能把这冲阵刀法融会贯通,不然的话他赢不得你。”说着一把夺下厄赫手中的双刀,向石戎舞去,只见一道道电光将石戎围在其中,竟看不到两个人的影子,六十四刀舞完,冷如馨收刀一退道:“你们看看。”众人再看石戎,就见他身上那一件天丝绵一片片落下,如同瑞雪洒在院中。 冷如馨道:“冲阵刀法不但要快,还要有力,如果力气不到那只不过是一套花刀没什么要紧。”厄赫点头道:“弟子记下了。”其实厄赫的刀力也很重了,但刀一过快难免就有力道不均的时候,冷如馨双刀向石戎一指道:“我现在传你后十八刀。一但学成你刀法自然融成一体。”话音不落再次挥刀砍向石戎,这一回刀光有意放慢,每一刀都要故意让人看清,但除了房忠、万空二人之外别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一挥手、一舞落而已,十八刀完,冷如馨刀式一收怪模怪样的看着石戎道:“你小子躲过几刀啊?”石戎的头发、眉毛乃至衣服鞋袜全都被削落,只留了一条裤子在身上遮羞。但他却面带笑容潇洒的一礼道:“多谢前辈教刀。”冷如馨眉头一皱想道:“这小子既能看招而学,那自己这一路刀法确是让他学去了。”她回头向厄赫道:“你记住了几刀?”厄赫惭愧的道:“弟子只记住了七刀。” 石戎向身边的护院兵卒道:“借刀一用。”两名兵丁看一眼尼堪外兰见他点头便各自抽出刀递了过去,石戎向冷如馨道:“请前辈指教!”双手一动竟把那十八刀舞了出来,风中柳舞,雨打萍花,眨眼功夫十八刀舞完,石戎一甩手两口刀一齐射出,打在大厅的左右门楣上道:“前辈就的怎样?”冷如馨长叹一声道:“你小子是怎么做到的?”石戎道:“在下天生就可过目不忘,这路刀法重招式,轻内力,故在下虽用的不是长白山的内力,但刀法却可轻易使出。”冷如馨把双刀还给厄赫然后道:“你赢了,欣然的婚约也废了。”石戎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言出有信。” 尼堪外兰一肚皮恶气无处发泄,黑锏一挥道:“小子!你的赌约完了。你还有何话说?若没有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本事。”石戎道:“在下的剑还押着呢。”欣然慢步走过来把剑递过去道:“你真的要和我阿玛动手吗?”石戎道:“在你面前我如何能和你阿玛动手,你不必忧虑。”欣然道:“我知道你不会骗我。”说完转身退去。 尼堪外兰黑锏慢慢提起,杀气渐溢,石戎笑而不语看着尼堪外兰的锏一点点抬起,在他气势将足之时突然开口道:“我能治欣然格格的怪病。”尼堪外兰浑身一震强行收回气势,胸中压抑的险些吐血,身不由主的倒退数步,万空大师伸手抵住他的后心至阳穴,一股浑厚的内力在尼堪外兰的四肢百脉行走一遍,尼堪外兰这才缓了过来。 冷若馨目光炯炯的看着石戎道:“你再说一遍!”石戎道:“我说我能治得欣然格格的怪病。”冷若馨道:“好!你有什条件开出来好了!”石戎道:“长白山退出图伦,至身事外。”冷如馨看一眼尼堪外兰,尼堪外兰坚定的道:“我答应你!母亲,你恕孩儿擅专之罪,但尼堪外兰一儿一女,儿子直如圈中豚犬,这个女儿却是千里之骏,只要能救她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他心道:“辽东六派我已有了神龙教、千山两家帮助,长白山意外之喜,只要他们不帮着努尔哈赤没有就没有吧。” 尼堪外兰上前一步道:“你小子鬼头蛤蟆眼,我虽然答应,但你怎么取信于我呢?”不等石戎开口欣然先道:“我信,他说过决不会骗我,那就一定不会骗我。”尼堪外兰看她一眼刚要再说话,冷如馨道:“不管怎么说你小子先拿出点诚意来。”欣然说过之后,石戎一双眼睛便感激的看着她,这时向多罗甘珠道:“劳烦姑娘去取个碗来。”多罗甘珠虽对他万般反感,但一听治得欣然仍是快步跑了进去,取了一个瓷碗出来,石戎拿在手中向欣然一笑,长剑出鞘,在前臂上轻轻刺入,划了一个尺来长的口子,血立即流了下来,一滴滴落入碗中,片刻功夫落了半碗,石戎这才点住臂上的穴道止住流血,众人不解的看着他,不知他用意何在,就见他拿了血碗走到欣然面前道:“你信我能为你治这怪病吗?”欣然道:“你说不过不骗我的,而且你果然都做到了。”他二人对周围视若无睹细语轻谈,尼堪外兰只气得暴跳如雷,大喝道:“小子!你究竟怎样让我们信你?”石戎看他一眼向欣然道:“他们都着急了。你喝了它吧。”多罗甘珠大惊道:“你说什么?让格格喝这个东西!”欣然却毫不犹豫的接过血碗道:“累你伤臂,我很不安。”说完一仰头将血喝了下去。 血一落腹欣然面色一变,容颜紫败,手中的碗呯的一声落下摔个粉碎,慢慢的向后倒去,尼堪外兰、多罗甘珠同时一声怒吼一起向石戎扑去,石戎大声道:“冷前辈!请为欣然炼化药力。”冷如馨不待他说便已到了,大袖左右一分尼堪外兰、多罗甘珠同时向后飞去,冷如馨一掌按在欣然的极泉、天池二穴,一掌抚摩欣然的各处阴脉,口中道:“她若有事,我把你一刀一刀碎剐。”石戎不去理她回身道:“城主可否赐在下一身衣服,不然在城主的家眷面前在下也太不雅观了。”这时有人大声道:“我送你一套衣服。”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孟古(关宁)和房爱爱走了过来,原来他二人在四处闲逛,孟古总算把房爱爱的哄的乐了,刚要想法找人去通知额亦都就听都府中一片混乱,众口一声说有人闯到府中闹事,孟古立即想道是石戎他们,死拉活拉的把房爱爱扯了来。 孟古一挥手道:“常大哥,拿一套衣服给这位朋友。”常书心道:“我到那里去拿。”但不得不答应,就在此时有人长笑道:“我送他一套衣服!”一套狐裘从天而降。鞋袜亦全,石戎也不问是谁丢的拿起就穿,房忠一纵身跃上房顶,一掌击出道:“那位朋友!”房顶上站起一个黑衣蒙面人,一拳向房忠的掌上迎去,未等相触只听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房忠只觉一股大力推着他向后退去,万空见了纵身而至双手鸡爪一般抓向黑衣人,黑衣人大袖一卷,笼住他的双手,但力道一分房忠便冲了过来化掌为拳于黑衣人的拳头一撞嘭的一声响,黑衣人身形一阵急晃,房忠却被震下房去,黑衣人甩开万空转身而去,长笑道:“长白山名下无虚,果然了得。” 冷如馨不管周围发生的一切,收回掌向石戎道:“你小子血里有什么?”石戎不答反问:“格格怎样?”冷如馨道:“欣然六阴脉绝,天生不生阴气,故而见不得热,刚才我为她化开药力之后她的六阴脉竟略通顺,你说你的血中究竟有什么?”石戎道:“您还没让长白山的人退出图伦呢。”冷如馨冷哼一声道:“房忠。带上你的女儿马上走!凡我长白山弟子谁也不许与他为敌。”石戎在地上拾了一片碎布道:“不必,只要前辈给我写一下就是了。”冷如馨无可奈何伸手在破碗中沾了些血在破布上写道:“长白山弟子退出图伦,对尼堪外兰与努尔哈赤的争斗至身事外。”石戎拾起了折好收起道:“我服过龙虎山的千年龙虎丹。”冷如馨拍手道:“不错,龙虎山的千年龙虎丹乃治病疗伤的良药,我怎么把它忘了。”石戎道:“在下身上虽然没有,但张天师的儿子张显庸正在北京任两街功德使,您北京顺路还怕得不到药吗。”冷如馨点点头道:“好小子,你买个空头人情给我。”这时欣然已在多罗甘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向石戎道:“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想救我,还是拿我做个砝码?”石戎道:“我想到用这个方法为你治病已不是一天了,今天迫不得已,不得不这么做。”欣然道:“我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能……这话以后再说吧。”原来她想说的是“你既救了我。我自然会记你一生。”但想到药未到手,还不知道怎样,便住了不说。 石戎向尼堪外兰道:“在下告辞了,城主请转告德昂法王,他徒弟现在黄龙翼下,要找快去,迟则悔之晚矣。”说完转身而去,图伦城的兵丁见尼堪外兰不下令自然也不去拦他,任他自去。 努尔哈赤和额亦都并肩而行,两人一人提了一个大瓮,努尔哈赤还多拿了一个酒罐不住的往口中倒酒,额亦都笑道:“你两只手都有东西,不要喝错了才是。”努尔哈赤一迎头将酒饮尽,甩手把酒罐丢开道:“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此时已到了叶赫部的住处努尔哈赤做个请的手式道:“杀人放火大王内行,请吧。”额亦都在他手中夺过大瓮道:“砸大门可不是我的本行。”努尔哈赤双手执刀在门前一立笑道:“石天兵没来,不然,他是砸大门的行家,前番劈了左秩的大门今天正好再来砸这。”话音方落大刀半座山一样劈了下来,上面还带着一股旋劲,一触大门两扇实木大门立成碎粉,额亦都赞一声:“好刀!”手上劲力一吐。两个大瓮中喷出两道油龙从努尔哈赤的两肋之间射进院中,自大门而至正厅,瓮中油尽额亦都一甩手两只大瓮一起飞去撞进厅门之上,一半在内一半在外,瓮口犹自向下滴滴答答的落着油珠。 咚的一声厅门揣开,一人手执双钩站在门口正是卜赛,左右房中也跑出无数大汉。各执兵器略有惊慌的看着院中的两条油龙,努尔哈赤手中多了一块点燃的棉絮向卜赛一笑道:“小弟送份焰火与兄一观。”一扬手棉絮向火上飞去,卜赛大急道:“快截住!”四五个大汉同时出手,挥刀扬臂去截棉絮,额亦都在努尔哈赤身后一甩手又是几块棉絮飞出,院中变的异常混乱众人四处拦截暗红色的棉絮,卜赛大声道:“清油!”几个大汉也想道了。油若没了自然也就不怕棉絮了,于是拿了大布去擦油,就听嗖的一声,这回飞进来的不是棉絮而是利箭,三名大汉被箭钉在一起,惨叫一声立即摔倒在油上,努尔哈赤叹口气道:“可惜酒都没了。”说着一抖手一个火折子落进油上,呼的一声大火冲天而起,卜赛怒极狂吼一声人如疾箭向努尔哈赤冲去,在他两边已站起两道冲天火墙,卜赛在火焰的拥护下像恶魔一样冲了出来,双钩一齐刺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大喝一声双腿分开一跃而起,额亦都在他身后向前一冲十三节竹节钢鞭当成点穴厥来用点向卜赛的胸口旋机穴,卜赛双钩一合锁住鞭稍,额亦都大笑道:“你上当!”在他头上的努尔哈赤双手挥刀猛劈下来,卜赛眼前就见刀影一过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颤,急闭眼时就听当的一声双钩齐断身子向后迎去,额亦都一裂大嘴道:“好妇人气!”四指扣住大指一拳捣在卜赛的右胸,卜赛飞一般向院中倒去,一口血喷了出来,直上天际,他落的地方离火仅有一尺,火舌添在他的脸上,一口添去大片皮肤疼的他怪叫一声向一旁滚去,几个大汉连忙过来把他救走,努尔哈赤和额亦都面面相觑心下奇怪,本来按招他们所想。叶赫部的住处应该有摩天岭的高手,可打到这种地步竟没人,现在这种情况谁还会来追他们啊。 就在二人纳闷的时候的突然同时觉的身后一冷,二人同时忖道:“只怕那话儿来了。”不敢态慢急速转身,但眼见仍不见人,背后的寒意更盛努尔哈赤知道生死已系与一线大喝一声:“背靠背!”自己重又转回,就见眼前一个淡淡的灰影,手掌正向他们的腰眼插来,努尔哈赤一刀挥出,刀竟从灰影中劈过,那手掌仍是插了过来,只是不同的是这回的目标变成了努尔哈赤的胸口,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杀!”一掌推出一道莲花,那手掌一触莲花微微颤抖不得不收了回去。随后灰影慢慢变的质实,一个灰衣老者站在他的面前道:“你刀掌竟能同时发出大明咒的功力,你的内力好了得啊,难怪老七被你剁去了一支手。”此时额亦都面前也多了一个老者,他左手拄着一个竹杖,右手拿着两片铜片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向外溢出,额亦都长吸一口气长鞭横于胸前也把气势调起与老者抗衡。 努尔哈赤手捧大刀笑道:“来的是摩天岭的‘鬼祖’马老爷子吧?”额亦都笑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既然看到了‘鬼祖’我这就一定是‘卦祖’了。”站在努尔哈赤面前的鬼祖马天清一皱眉道:“你们的眼力倒是很好啊。”卦祖马天明也同样道:“是啊,是啊。”他最后一个‘啊’字出口的同时一对铜片甩手而出,一取额亦都眉稍,一取努尔哈赤耳根,额亦都长鞭一动画出一个圆圈两个铜片像风中的小舟一样在圈中飞舞,马天明惊异的看着他道:“你好历害啊。”原来他这两个铜片一齐打出目的是给马天清创造机会,万想不道额亦都竟会都接住,马天清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笑声,人又一次变的淡了起来,就在努尔哈赤面前渐趋消失,而马天明手中拄着竹杖闪电般刺向额亦都,努尔哈赤大喝一声,和额亦都快速的换了个位置,一刀向竹杖的杖尖劈去,而额亦都则一甩手裹在鞭中的两片铜片打着哨音向他前面射去,从马天清的灰影中穿了过去。 第48章一别白山情更浓(4) 院中的大火已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里面的人发一声喊一齐往外冲,卜赛的手下勇将宜尔当、阿摆斯汉二人护着卜赛冲了出来,卜赛一见努尔哈赤恶狠狠的道:“给我剁了他!”宜尔当道:“主子先走!我必杀他。”带着人冲了上去,额亦都反手一鞭正打宜尔当的刀上,宜尔当手上一麻刀脱手而飞,努尔哈赤大刀一横口中长喝不休快步冲去,肉沾铁声血向空飞十几个叶赫部的兵丁喊都没喊一声便倒了下去,马天明大声:“快退下去!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就在众人冲去来的混乱之中努尔哈赤和额亦都转身就跑,马天清冷哼一声身子化成一道青烟向他们追去,努尔哈赤回身挥刀连劈,二十刀后,马天清身一形一停,二人加快脚步向金教的住处跑去,马天明追上来问道:“大哥,为何放他走了?”马天清手掌向他一亮,就见他手上带的一幅铁掌套已是希烂了,马天清长吁一声道:“这小子一边跑一边出刀。刀势如电力道竟不减弱,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了。”马天明道:“我看他一眼已算出此人日后与叶赫部必成宿仇,他双眉入鬓,其势如刀,杀劫横生,如若不死只怕卜赛、纳林布录、布扬古三个都会死在他的手里。”马天清道:“我今夜就让他先死。”身子重又化成一股青烟追了上去。宜尔当也带人跟了上来,在马天明的率领下向金教的住处冲去。 一个胖大的身影灰鹰一般进了金教的住处,人一落下就听见屋内有人道:“来的是客,请先进一杯。”一个瓷盏随声从屋里飞了出来,来人一挥袖将酒杯又打了回去道:“佛爷不喝你们的酒!有喘气的滚出一个来说话。”门吱吜一声打开,费英东手摇铁扇走了出来,一见来人微微一愕道:“是德昂法王!不知入夜来此有何贵干?”德昂法王道:“少废话!把我徒弟还我!”屋中又有一人道:“你徒弟是傻子不是?”德昂法王怒道:“佛爷的徒弟天纵奇才,谁说是傻子!”叶克书从屋里走出来道:“你徒弟不是傻子,他自己不知找你,干什么找我们来要人。”德昂法王大怒道:“你消遣佛爷吗?”一纵身双掌扬起向叶克书扑来,费英东铁扇一展挡在二人面前道:“法王的毒掌不是我们做晚辈的能承受的。”他白白的扇面不等与德昂法王的手掌相触先就黑了一块,那知这二人都不讲理。德昂法王大声道:“我不管什么晚辈前辈!不还我徒弟就让你们尝尝我毒砂掌的历害。”一掌又向费英东的小腹拍去,叶克书则冷笑一声道:“毒砂掌又怎么样,以为天下人都惹不起你吗!”自费英东扇后钻了出来一脚点向德昂法王的心坎穴。 费英东没等去劝就听大门外有人高声道:“神龙教下,裴然、智上、包阎罗与千山华亮拜门!”声音一落另一个如铁锉一般的声音跟着响起:“仙露宫下,曹宝、左秩与金刚山派朴成哲、全文道拜门。”索万年在屋内大声道:“来的蹊跷,不要答理。”那知扬古利一听左秩二字已大声道:“有狗穿墙而入,你们还客气什么!都滚进来!”左秩声音平和的道:“遵命。”八个人一齐跃墙而入,向费英东一拱手道:“打扰了。”费英东一边还礼一边轻声向屋中道:“阿兰珠、布尔堪,你二人出去看一下外面还有什么人。”阿兰珠和布尔堪自窗后纵出片刻回来向索万年道:“外面已被莽荡骑的人围上了。”索万年沉声道:“只怕仍是有人暗中操纵。让关东四杰带人警戒,小心不要让他们冲进来。”纳兰百良道:“大师兄,我们出去吧,不能让费英东他们几个小辈在外顶门户啊。”索万年无奈的叹口气心道:“教主也不知那去了,这里若有事让我如何交待。”一直没说话的鳌千突然大吼一声道:“怎么你要让人骂我们是缩头乌龟吗?”索万年瞪他一眼不得已的率先出去,鳌千看看扬古利道:“你小子不是说你说话很慢吗,怎么这回这么快了?”扬古利又是等了半响才道:“弟子有时候也快。”鳌千大笑道:“你这回快的不错。”跟着索万年他们出去了。 索万年走出来向裴然等人拱拱手然后道:“那位大和尚听我……。”话未说完大门轰的一声炸开了,额亦都一边往里跑一边回头笑道:“你到成了砸门的行家了,到那都照砸不误。”华亮一眼看见跟在额亦都身后的正是努尔哈赤急忙声道:“他就是努尔哈赤!快抓住他!”裴然、智上、包阎罗三人同时出手向努尔哈赤抓去,手刚伸出就听头上有人长笑道:“我来也!”三人同时感觉头上一冷,三人应变奇速各自后退,其中包阎罗身法最差就觉头皮一凉一道血流顺头上直至鼻尖,凝成一滴血珠缓缓流去。 石戎收剑站在努尔哈赤身边笑道:“小弟幸未来晚。”裴然大声道:“通知李守备!”护手钺一分把努尔哈赤和石戎尽包其中,索万年看着石戎身的那件白狐袄双眉一锁道:“帮他们。”鳌千、纳兰百良二人也已看见了,心中暗奇忖道:“怎地教主的衣服到了他的身上?”不敢怠慢同时纵过来挡在努尔哈赤和石戎面前,智上法王冷笑一声道:“二位此为何故啊?”鳌千道:“十五年不见,在下想看看青龙使功夫长进了多少。”裴然知道一但被这二人缠上百合只内难分上下,于是大喝一声:“拦住他们!”一闪身从二人中间穿过,双钺一齐划向努尔哈赤,扬古利一眼看见挥手一扬铁锁飞去,正挡努尔哈赤身前,钺锁相撞火花四溅,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杀!”大刀向裴然头上砍下,裴然急收双钺向上一迎,刀钺一碰大刀砍进去一尺多深,卡在钺在,石戎在一旁抬腿一脚正中裴然小腹,裴然怪叫一声向后就倒。一只手过来在他身抵住,裴然这才站住回头看去却是左秩。 努尔哈赤向前一步道:“努尔哈赤在此!谁敢拿我?”李成材在门外听见急忙道:“冲进去!抓住他!”莽荡骑的人就往里冲,关东四杰齐声怒喝,各率部众拦在门前立时就是一场混战,李成材冲进来一眼看见努尔哈赤沉声道:“请问费少城主,你们为何包庇钦犯?”费英东一笑道:“守备大人这句话就不通了,努尔哈赤几时成了钦犯?请大人拿出抓人的旨意来。”李成材立时语塞,华亮知道若论口舌之能十个李成材也不是费英东的对手,一挥手道:“不管什么犯,先抓了再说。”五指如钢钩一般向努尔哈赤抓过去,额亦都在旁边一拳捣向他的腰间口中道:“这是我金教的地盘谁也不能随便抓人。”全文道冷笑一声道:“你这话太大了。”一抬腿膝盖向额亦都的肋骨撞去,索万年一挥手道:“分开他们。”石家三剑同时出剑,三道寒光一过,华亮、额亦都、全文道均觉眼前剑影急至不敢攻敌急忙自保,但他们的手一收剑光立即改分为聚在全文道身前一晃方才收回,全文道只觉下身一凉低头看去裤裆竟被石家三剑划开三道口子,冷风不住的向里吹着。 朴成哲脸上一变道:“好卑劣的手段!”两个大拇指向石家三剑指去,索万年枯瘦的手掌向前一遮道:“晚辈们闹着玩。朴掌门何必当真。”朴成哲就觉一股浑厚的内力形成了一堵无形的气墙,把他的金刚杵指力硬生生挡了回来,左秩看一眼院中的态形暗暗摇头,原来院中金教的不论在人数上还是在武功上都占了上风,而且金教的金玉和带了一支百来人的骑兵在外,一但听信赶回必成不可收拾之势,他一抬手道:“莽荡骑的人都给我退回去。”虽在嘈杂的喊杀声中他的声音仍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莽荡骑的三位佐领哈塔台、萨默尔、乌沙虎立即下令莽荡骑的人退了下来,关东四杰也约束住想要追杀出去的手下,但仅此功夫门前已倒了十来具尸体,其中莽荡骑的人居多。 左秩向索万年一拱手道:“索长老,不论努尔哈赤是犯了什么罪,但他是李大人要的人,金教既同意和李大人合做就不该包庇他。”索万年一笑道:“他是他,金教是金教,我们互不相干,我只是想问一句众位深夜闯入我金教的住地意欲何为?”此时别人都已住手,唯德昂法王与叶克书仍恶斗不休。左秩心道:“我总不好说我们受了尼堪外兰的请求来帮他找徒弟吧,这秃驴也是,没看到人怎么就动手了。”就在他盘算的功夫就听门口惨叫声连连响起,一道灰影冲了进来,挡在门前的金教弟子一齐向后倒去,神棍焦兰轮棍就打,大棍从灰影身上穿了过去,灰影一挥手焦兰大棍脱手,口喷鲜血胸前多了一个小洞,邓祥、吕青、李彪三人悲吼一声抱住焦兰,人已经死了。 灰影身形不停向努尔哈赤扑去,纳兰百良一剑出手‘风起砂飞旱海没’正是大金剑法夺命三剑之一。灰影怪叫一声向后急退慢慢变的质实正是摩天鬼祖马天清,他胸口被纳兰百良刺出一洞,血迹模糊,也看不出伤势怎样,他慢慢的向纳兰百良看去恶声道:“你敢偷袭我!”一边说话一边向后倒去,鳌千怒道:“你伤我门下弟子还敢说我们偷袭你!”手中的一对怀杖一起向他头顶砸去,正好马天明穿门而入急忙一举手中的竹杖来迎,喀嚓一声竹杖断折,马天明丢了断杖抱着兄长滚了开来。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石戎在额亦都后面捅了他一下,额亦都心领神会大声道:“好啊!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我们啊!”一鞭向李成材打去,扬古利的铁锁也打向左秩,石家三剑不用吩咐三口剑同时出鞘罩向马天清、马天明兄弟,而更惊人的是门外的莽荡骑也和人打起来了,喊杀声直冲去霄。 鳌千冲向裴然,二人的兵器都沉重无比,一接手以实打实,连着三下直如明炉打铁震得人耳朵发疼。纳兰百良连出三剑,逼得智上法王连退三步,一回身解下袈裟来当做盾牌轮圆了罩向纳兰百良,李成材敌不住额亦都的竹节钢鞭华亮急忙过来相助,布尔堪一见也挥剑加入战团,包阎罗和扬古利一交手。众人又不得不往后退,只因这二人一个使金锁如意钩,一个使纯钢飞镰轮起来一大片的地方都被围住了,他二人还不管不顾,越轮圈越大,一会功夫已把整个院子都笼在他二人的兵器之中 石戎忽然嘴一努向努尔哈赤道:“马家两个老鬼危险了。”努尔哈赤看看。就见石家三剑围着马氏昆仲;剑起剑落如雨如幕无一停歇,马天明抱着马天清左躲右避跟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努尔哈赤和石戎两个同时迈步向他们凑了过去,此时院中打成一片他二人反倒无人理会了,马天明一眼看到他二人心知不好脚步一踉跄,石家三剑一眼看见同时攻出一剑刺向马天清心、腹、阴三处,马天明大吼猛的把大哥往空中一丢双手同时向外一掷,六只铜片一齐打出分取石家三剑的双目,石戎和努尔哈赤几乎同时而动,石戎手中的剑用一招‘繁星点点’自石家三剑身后伸了出去,他现在的剑法自比那日在佟家庄的时候强的多了,这一剑星光闪闪六只铜片也不知被点了多少下碎成铜粉四下飞散,努尔哈赤大刀一挥横空向马天明劈了下去,马天明只觉寒气透骨不由自主的连向后退,此时马天清人从空中落下石家三剑手上的反应快过脑袋的反应想也不想的刺了过去,三剑一齐刺进了马天清的心口,半昏不醒的马天清猛的睁开眼睛怪叫一声双掌齐出一股罡气打在石家三剑的胸口,石家三剑摔出丈余远同时喷出一口血来,索万年急忙过来救护,马天清看着胸上的三口长剑怪笑一声慢慢的向后倒去,马天明见了悲吼道:“大哥!”不顾努尔哈赤的大刀扑过去抱起马天清的尸体越墙而去,努尔哈赤明明可以一刀砍了他,但在石戎的示意下故意放他去了。 “嗨!”一声大喝叶克书向后倒退十余步,面上罩了一层黑气。德昂法王冷笑一声道:“放了我徒儿,给你解药。”叶克书不屑的一笑在怀中取了一个玉色小壶倒出两粒药丸送入口中,德昂法王见了气急败坏的道:“好小子!还说没见过我徒弟!你那小壶从那来的。”原来那小壶是祝庆装毒砂掌解药的,叶克书见他毒掌历害便将这解药暗中偷了出来。 叶克书把玉壶放回怀中,慢慢的在身后抽出燕笔神挝来,手臂伸直指向德昂法王,德昂法王不屑的道:“你既不服我就再教训教训你!”僧袍甩落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德昂法王刚才和他动手费尽全力仍不能胜,唯仗毒掌之威抢得上风,此时更不敢大意软剑一抖而直,斜指叶克书左胸,叶克书神挝在手却并不出击。一双眼睛咪成一条缝慢慢的围着德昂法王转来转去,每走一步挝就向下一低,三十六步走完挝已低的挝尖划地,就在此时马天明的一声大吼传了过来,叶克书同样发出一声大吼,伏身冲了过去,神挝挥手扬起,蓄积起来的杀气一泄千里,德昂法王心中一震暗暗后悔不该让他将气势蓄足,急出一剑‘半天彩霞’在身前织出一层剑网,挝剑一碰发出一声脆响,德昂法王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叶克书笑道:“软剑如棍,法王已得剑之三味。”德昂法王气急败坏大吼一声又冲了上来,叶克书神挝舞动直如半天云雾动而不散把法王罩在其中,不让他有片刻机会挣回先机,德昂法王虽不像祝庆那样学兼天龙三支,但也是天龙派近十年来难的一见的高手,今天头一次让一个晚辈逼得手忙脚乱,气得咆哮如雷,奋力出剑,但他心绪一乱更难取胜,反而让叶克书逼的连连后退。 第49章一别白山情更浓(5) 索万年狠狠的瞪了努尔哈赤和石戎一眼,心道:“我金教与摩天岭已结下不解之仇,你这两个小子真是害人不浅。”石戎看在眼里一笑向他道:“索前辈,叶阿哥挝下无情,只怕贵教又要和天龙派结下些麻烦了。”索万年急回头看去,就见叶克书已把德昂法王罩在挝下,德昂法王怪吼连连虽左冲右突也冲不出叶克书的挝影,索万年沉声道:“叶克书,快住手!”话音未落就听叶克书和德昂法王同时一声痛吼,挝影一散二人各自退开,叶克书胸口立着一剑,刺进半寸,德昂法王的喉头却被叶克书的挝尖穿透,他捂着喉咙戟指叶克书一双,眼睛直欲喷火,众人原就是为德昂法王来的,此时都是一呆,各自分开,德昂法王长吐一口恶气慢慢倒去,叶克书把法王的软剑扯下来往地上一掷道:“哼,此法王自己失手。怪不得我。”原来德昂法王久战不胜眼见叶克书一挝刺向喉头,大吼一声抢先掷剑刺向叶克书,可万没想到叶克书怀中的小玉壶恰好一挡,德昂法王不及再躲被叶克书一挝刺中喉头,叶克书心狠手辣不但不收反而转着向前一送,硬生生将德昂法王刺死在挝下。 这个变故令所有人脸色一变,左秩冷笑一声道:“今夜血光横溢。大贝勒好面子啊!若大贝勒还有一点仁慈之心,你我单斗一场赌个输赢,省得流了别人的血,大贝勒却闲得无聊。”石戎抢在努尔哈赤前面道:“左师兄好见识,当日天池一会,千山派与龙江派不分上下,今日在场众人虽不少,但真正可一战的还是二位啊。”金教众人一起愤懑的向他看去,原来当日大会天池,王薛禅力压群雄之后评龙江夏神仙、千山真空大师两个并例第二,摩天岭李义然第三,神龙教洪景方第四,而完颜空年纪最小,功力不足以和他们五人比肩屈居末席。这件事被金教上下引为大辱,石戎这一说无疑把左秩推到刀尖之上。 鳌千上前一步道:“左秩你以为我金教无人可与你一战吗?”索万年却笑道:“哼,龙江立派最早却也罢了,千山武功大半出于少林,何以自持,左统领还不至那么没眼光。”他实在不想再让石戎利用金教来挑起争端故而出言解围,谁想门外有人大声应道:“谁敢小觑千山武功!”声若轻雷,震的众人耳内一痛,一齐向门外望去,就见一人龙形虎步,顾盼自雄的向院中走来,正是大明辽东总镇宁远伯李成梁,他的威势逼的正打成一片的莽荡骑和叶赫兵不由自主的向两旁让开,他身后跟的则是两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其中一穿青衣的护着另一个穿紫衣的,每当有人近身他两手略略开合,气劲虽虚却使人一步也近不得那穿紫衣的身前,石戎一眼看去,直吓的身上一半出汗一半发干,原来那穿青衣的正是华山派掌门穆中穆天极,石戎悄声向努尔哈赤道:“小弟仇家到了,我先避避,大哥万事小心。”转身就走,刚一没入黑影一只大手扣住他的陶道穴道:“跟我来!”把他硬给拖走了。 三人走进院中,李成材急忙过去道:“回总镇,我们正要捉拿努尔哈赤,谁想金教的人却加以阻拦。”李成梁狠狠的瞪他一眼道:“好热闹啊!当真不负成梁提前进城之意,得观好戏!诸位可否暂停片刻,让成梁向诸位引见一位诸位等待已久的人啊?”紫衣人一笑道:“在下自已向诸位介绍一下吧,在下韩杰,字文英。”所有人都是一惊,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位礼部侍郎竟然提前到了,李成梁扫一眼门外道:“能不能让外面也停停啊?”左秩急忙示意曹宝出去,一会争斗声静了下来,韩杰上前一步道:“请问那位是费英东城主啊?”费英东伏身一礼道:“小人便是。”韩杰笑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光启可还在城主处啊?”费英东回身道:“请徐先生。”布尔堪快步跑去,一会徐光启急匆匆的来了,先向韩杰、李成梁见礼然后轻声道:“大人怎么提前到了?”韩杰一愕道:“不是你亲笔写信,让我提前来的吗?”徐光启茫然无对,猛的灵机一触回头向费英东道:“城主,好书法。”费英东略一欠身道:“不敢。”原来几日来费英东与他互论书法,笔划之间已与他不差毫厘。徐光启一思索间已明白是他冒了自己的笔迹给韩杰去了信了。徐光启一肚子话没法当面对韩杰说,向费英东道:“我借城主一处,与韩大人说几句话可行?”费英东道:“先生所居之处尽可由先生做主。”徐光启低声向韩杰道:“大人请随我来。”李成梁知道他们有话要说道:“大人请便,成梁还有事要和大家说。”韩杰一点头又向穆中道:“先生跟我来。”随着徐光启向后院而去。 李成梁看着索万年道:“索掌门以为我千山武功不值一提吗?”索万年笑道:“老朽妄言,想来李大人不会十分在意吧?”李成梁目光如电扫视一眼众人,最后停留在努尔哈赤身上道:“我若不在意有何面目以对门下!”索万年手捻胡须干咳一声道:“李大人,此处已混乱不堪,大人想让这潭水更不清楚吗?”李成梁回头对着他长声笑道:“韩待郎都已经到了,这潭水清混与否还有何意义!成梁不该以一刀而定纷扰吗?”索万年暗忖:“你想以武力压服众人,哼,索某又岂是善于之辈。”他一摆手道:“大家让开。”众人分成两个阵营向两旁分开,唯有努尔哈赤仍立在场中,并且无事一般解了葫芦大喝。 李成梁沉声道:“成梁未携器械,想商借一件,不知谁肯相助。”李成材急忙解刀,努尔哈赤抢先一步双手把五龙宝刀向上一呈道:“师父用刀,请就弟子手中取去。”李成梁慢慢伸手握住刀柄,却不取走,双目炯炯的看着努尔哈赤,现在李成梁只要一反手便可要了他的性命,但努尔哈赤毫不畏惧一双眼中满含笑意的看着李成梁。许久李成梁将刀扬起向努尔哈赤一笑道:“你很好啊。”转身向索万年道:“索掌门,成梁无礼了。”说话间他双手握刀,缓缓上扬,刀至一半猛的一横一股沉重肃杀之气喷薄而出以李成梁为中心向四周卷去,所有人只觉胸口一窒不由自的长吸一口气,各自运功抵挡,努尔哈赤长饮一口击铁葫芦而歌:“指海海腾沸,指山山动摇。蛟鳄潜形百怪伏,虎豹战服万鬼号!”他每歌一声李成梁的气势便增长一分,当他唱到‘虎豹战服万鬼号’一句时李成梁长啸一声,声若龙吟道:“请君一一试此刀!”刀随声动卷向索万年。 索万年一直冷眼相对,侧身而向,右手在怀随着努尔哈赤的歌声徐徐向外,一条金镶珠嵌的九节鞭渐渐抽出,李成梁大刀劈下,索万年的九节鞭正好一出而展,他手腕一振,九节鞭在他胸前矫矫若龙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刀鞭未等相交李成梁、索万年同时凝力,刀与鞭之间仅有一寸左右的矩离,二人静而不动。刀鞭也保持着这个样子,那九节鞭乃是软兵器,竟连颤也不颤一下,以一条弧线的形式与大刀对持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周围的人都感到胸中郁闷难耐,气息不畅,所有刚才受伤的人都只觉心头乱跳,直如奔马,纳兰百良看在眼里急忙让人将受伤的石家兄弟等人抬走,他心底仁厚连莽荡骑及叶赫部的伤者也让人抬了下去。 又过一会,李成梁面上越来越红,索万年面上越来越青,手中鞭也隐约的哆嗦起来。忽然叶克书低声一叹,身子向下软软倒去,鳌千急忙伸手把他抱住,就见叶克书口中慢慢渗出血来,鳌千探脉一抚直吓的面目失色,叶克书的心脉竟几乎不动了,原来叶克书刚才被德昂法王刺中胸口,虽被玉壶挡了一下,但德昂法王功力非俗,剑虽未入劲力却已袭入心脉,叶克书硬要面子不肯退去,只在暗中运功自护,万没想道两大高手斗在一起,气势所至引动内伤发作开来,鳌千此时顾不得再看下去,抱了叶克书疗伤去了。 智上法王走到纳兰百良身边低声道:“纳兰掌门以为此役胜负如何?”纳兰百良默而不答,智上法王道:“裴左使说再有一刻,李成梁必胜,纳兰掌门以为如何?”纳兰百良明白这也是一种较量,但他又怎能诚认索万年不如李成梁,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不由忿忿的瞪了智上法王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努尔哈赤大声道:“何用一刻!”话音未落索万年的九节鞭中腰向内凹去,鞭头像毒蛇一样晃个不停,李成梁长笑一声收刀退后,纳兰百良冷冷的道:“家师兄技不如人,未想裴左使眼力更是差得可以。”智上法王一笑不应,转身走开。 李成梁把刀丢给努尔哈赤看也不再看众人转身就走。口中道:“成材,你住在那里,我累了,想歇歇。”李成材心急的道:“总镇,不拿努尔哈赤了吗?”李成梁站住回身看一眼努尔哈赤道:“他犯了什么罪了吗?”李成材立即语塞,李成梁又道:“他未罪与官,我千山一脉就不可伤他。他和尼堪外兰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李成材怎么也不明白李成梁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解的看着他大哥,李成梁历声道:“还不走!”他无奈只得出来,李成梁回身又道:“韩大人后日就要宣旨与图伦大会的诸位了,希望大家为了自身之故暂时不要再起分争了。”左秩上前一步道:“在下刚才向令高足挑战,令高足也已经答应了,不知还可否一战?”李成梁看一眼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拱手道:“师父放心,弟子和左统领这一战断不会闹得让韩待郎知道。”李成梁一笑道:“随你们吧。”他又向其它人道:“请你们转告尼堪外兰城主,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场面。”裴然等人悻悻然的也在李成梁之后走了,左秩走到努尔哈赤身前一拱手道:“大贝勒怕是有话要说,小弟在我师兄处恭候大驾。”努尔哈赤点头道:“小弟绝不会令左统领失望。”左秩笑道:“那小弟就备酒相候了。”也自去了。 索万年的面色青如纸张,看看死伤于地的弟子,轻声一叹,向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大贝勒才识卓越,索某人佩服。现在李大人亲口为大贝勒做了保,大贝勒可以放心离去了,我金教也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说完转身进屋,金教的人也都恶狠狠的白了努尔哈赤一眼各自离开,额亦都、扬古利刚想过来,却被费英东拦了回去,费英东指挥众人把尸体搬走,然后才向努尔哈赤走过来,努尔哈赤见了深深一礼道:“多谢贤弟,若非你设谋,韩杰绝不会提前进城。”费英东叹口气道:“我若知道你们的安排绝不会送信让他提前进城,现在虽说李成梁怕韩杰查问禁止了众人再找你的麻烦。但这样一来,你若再做什么他也就能明目张胆的拿你了。”努尔哈赤笑道:“这到不怕,本来他们也没在暗中抓我。唉!他果然了得,几句话便将大乱消与无形,只怕就是即将瓦解的女真联盟之事他也能再重新穿起来了。”费英东道:“只要我们女真人还活着,他李成梁就不可能把辽东安抚下来。大哥你真要去和左秩比武吗?”努尔哈赤道:“我想了,左秩找我比武,无非是想杀了我,取悦李成梁,我若能说服他此处之事尚有可为。”费英东摇头道:“只怕没有这个可能。”努尔哈赤道:“只能一试了。石兄弟刚才跑到你们内院去躲他的仇人了,你一会看到他,把我去曹宝处和左秩比武的事告诉他,看他怎么处理吧。”说完一拱手转身而去,费英东站在那目送他的背影没入黑暗之中。 石戎看着完颜空笑眯眯的道:“前辈带小子来这里有何吩咐?”完颜空慢慢的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只要在这,谁也不敢进来。你的仇人是谁?以你的本事,骗得人昏天黑地,我不相信你会怕谁。”石戎笑道:“骗的人多了,人家不肯再信你的话,那你不怕也不行了。”完颜空一笑道:“这话有理。”他看一眼石戎身上的白狐皮袄笑道:“穿着如何啊?”石戎一笑道:“此皮袄穿上之后让人神清气爽,百战不殆,抵的上十万雄兵。” 完颜空不由莞尔道:“你是穿了这件皮袄之后才决定来找我金教麻烦的吗?”石戎笑道:“穿这件皮袄之前晚辈就已经安排努尔哈赤来了,穿上这件皮袄之后晚辈也急着赶来了。”完颜空笑道:“怎么说,老夫这个皮袄送的正当其时了。”石戎站起来一礼道:“谢前辈增衣之情。” 完颜空声音一正道:“你能代表努尔哈赤吗?”石戎道:“无论何事,晚辈都可以为他作主。”完颜空一点头道:“好,你我一击掌,订约合作。”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石戎也是一样伸手,二人目光相对轻击三掌,完颜空一摆手道:“你从后门滚吧,找到努尔哈赤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石戎道:“晚辈还不能走,晚辈要知道徐光启见到韩杰都说了些什么。”原来他们刚才一直隐在暗中,韩杰出场,李万梁大战索万年这些事都看到了。 完颜空道:“这个容易,你等一会。”转身出去了,功夫不大,费英东走了进来,拱手向石戎道:“恭喜,恭喜。佩服,佩服。贤弟竟能使我家教主改变看法,真是千古奇事。”石戎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急切的问道:“徐光启怎么说:”费英东道:“我派去的人回来说,徐光启把这的事全说了,并极力劝韩杰为李成梁隐瞒,促成这次封赏大会。”石戎一惊道:“这徐光启很有能力啊。”费英东道:“可韩杰却有这份魄力,他提出一但事情泄露怎么办,徐光启就答不上来了,于是韩杰就拒绝了他的提意。”石戎摇摇道:“朝中尽是这些怕担则任的人,李成梁再有办法也是枉然。”费英东道:“也不一定,努尔哈赤屏他对李成梁的了解,认为李成梁一定会重新把各部聚到一起。” 第50章一别白山情更浓(6) 石戎想了想点头道:“努尔哈赤是不会看错李万梁的。我这去找他,李成梁能合,我就能拆。”费英东道:“努尔哈赤去和左秩比武了,他们约了在曹宝守的西城门。”石戎道:“那我更要快走。”转身刚要走,费英东又道:“教主让我转告你,既然韩杰不敢行封赏,我们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明天我们就走,让你定一下咱们在什么地方见面。”这个出乎石戎意料之外,他心中暗道:“好啊,今天结盟,明天就走,你们仍可不得罪李成梁啊。”他想了一下,道:“就在老秃顶子山额亦都的地盘吧,我们回去必经那里。” 费英东干咳一声又道:“祝庆跑了。”石戎这回真的呆住了,半响才道:“你怎么能让他走了呢!”费英东道:“他是今天下午走的,估计已过了萨尔浒了,我想他师父的事他不可能知道了。”二人相对苦笑,此事日后定会成为两家合作的绊脚石,可是现在却都无能为力。 石戎出了金教的住所,刚要奔西门就见黑暗之中徐光启的那个小书童蹑手蹑脚向都府而去,他心头一动在后面跟了上去,小书童很快到了都府门口,掏出一快腰牌递过去。门口的守卫立即放行,石戎则按老办法越墙而入,眼看着小书童走到一间箱房前,石戎闪身来到窗前,添破窗纸向里观望,一眼看去他的心险些吓的跳出来,屋里坐的正是李成梁兄弟。 李成梁沉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人都哄出去了吗?”李成材低着头道:“小弟知错。”李成梁长叹一声道:“张大人过世之后,朝廷事务被那些老朽们把执着。一再声明不要挑起边衅,你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呢?”李成材闭口不言,李成梁又道:“我让你协助尼堪外兰,其实就是一种监视,你怎地还和他一起胡闹起来了,还帮他找什么女婿,这事你管得着吗?”李成材低着头道:“请兄长责罚。” 李成梁摆摆手说:“我虽然埋怨你,但我并不想责罚你,我也知道,你为人过于忠厚,斗智远非努尔哈赤的对手。”李成材道:“不止努尔哈赤,他手下还有一个汉人,叫石戎,表字天兵。在这图伦城大部分事情都是他搞的鬼。”李成梁意味深长的向窗上一扫道:“我正想会会这个狗头军师。”石戎心头一震,刚要动就见一个仆人走进来回道:“回大人,外面有一个小孩,说他叫毛文龙,求见大人。”李成梁向外一笑道:“让他进来。” 小书僮走进来向上一跪磕了个头道:“毛文龙见过大人。”李成梁点头道:“起来吧。”毛文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李成梁道:“徐光启见了韩杰之后都说了些什么?”毛文龙道:“徐先生劝韩大人帮助大人控制辽东,说,若韩大人不帮忙,辽东就将永无宁日。”李成材喜道:“这位徐先生果然像大哥说的,是位有识之士。” 李成梁不动声色的说:“韩杰怎么说”毛文龙又道:“韩大人不同意,他说,他后天最多就是对您的提意不提出反对,绝不会保证为四节度使的事求封,说,一但有事,他不愿和您一起……吃官司。”李成材长叹一声,李成梁看他一眼说:“这早就在意料当中。”他向毛文龙一挥手说:“你回去吧。”毛文龙又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李成材心急的的道:“兄长,韩杰这个态度,那兄长的一翻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吗!”李成梁走到窗口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哼!辽东大事岂是几个雉子就可以改变的!”李成材急切的道:“兄长以何应对?”李成梁道:“我原先想诓金教一同入我帐中,所以我才提出了四大节度之说,现在既然事已不成,那我们就将尼堪外兰推到火上去烤,不就完了吗。” 李成材疑惑的道:“兄长的意思是……?”李成梁道:“本来我不想这么做,因为一但这样做辽东势必进入混战之中,但朝廷那些大员既然不见黄河不死心,那我就把他们引到黄河,我后天就向所有各部宣布,我将向朝廷为尼堪外兰请封大汗,统辖辽东女真各部。”李成材大吃一惊道:“那各部能信吗?”李成梁道:“我说了,韩杰也在场,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请得下来的,既然我有了这个意思谁还会不信呢?只要大多数部族相信他们就会做出反应,胆小会聚到尼堪外兰的身边,免的惹祸,胆大的则会起兵反对,那时尽可以让尼堪外兰去歼灭,打他个赤地千里,兵火连天,女真各部也就没什么实力了,那时朝廷还会不让我们出兵吗?”李成材醒悟的道:“这样一来辽东就可以控制了,就算没人造反,只要设了这个饵就不怕尼堪外兰不上钩。” 李成梁向着窗外道:“你都已经听见,还不走吗?”石戎放声长笑道:“多谢李大人指点!”纵身而走。李成材惊道:“外面有人?”李成梁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就是说给他听的。”李成材茫然不解的道:“此为何故?”李成梁道:“外面那个肯定就是努尔哈赤的狗头军师,他听道之后一见无计可施自然就要走了。这城里也清静清静。” 李成材道:“原来大哥是在骗他。”李成梁道:“不!我确有意烤烤这尼堪外兰,他太没用了,现在不把他放到火上,我们就没有退路了。你马上去一躺叶赫部,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就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哄哄尼堪外兰,我真正借重的还是他们,免的卜赛听到我要为尼堪外兰请封而节外生技。”李成材道:“那左秩那里呢?不去解释一下?”李成梁一笑道:“左秩一心想让野人女真有一个大的发展,对四大节度抱了很大的希望,一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甩袖而去,怎么解释也没用,但他既然想要改变野人女真,那日后还得来找咱们,所以他那就不必解释了。”李成材这才明白道:“我这就去。”快步出了屋子,李成梁推开窗子长吸一口气凉气,看着天空的冷月心头生起一股疲累的感觉,长长一叹,人似乎衰老了许多。 曹宝在城头驻地的营帐中,左秩和努尔哈赤对坐毡上,四目相对惺惺相惜,左秩提起一个大瓮,手指在瓮底一戳,两个指洞露了出来。左秩拿过两个大碗接住流下的酒液,两碗斟满大瓮成空,努尔哈赤点头赞道:“好酒!”左秩道:“外人见了都是赞我的‘铁指功’好,只有大贝勒才知道再好的功夫,只要人去练就能成,这好酒却不易得。”努尔哈赤道:“左统领对酒也要很好的鉴赏力啊,平时日进多少啊?”左秩看着酒碗中碧色的液体道:“我已经三年没尝酒味了。”努尔哈赤道:“左统领一出仙露宫,野人女真就从将死而重生,左统领三年之中不识酒味也值了。” 左秩道:“你也在为部族而奔走,我的心事只有你才能知道啊。”努尔哈赤道:“外人将左统领传的如同杀人恶魔一般,但努尔哈赤清楚,这是野人女真惟一可行的生存之路,左兄为了部族宁冒天下之大不韪,是我男儿本色也。”左秩略有些激动,将酒端起道:“请!”努尔哈赤也端起酒碗,二人对碰一下,一饮而尽,努尔哈赤大声道:“痛快!”左秩也长笑道:“三年来今日第一次这般清爽。”两人对而长笑,左秩一甩手将酒碗丢开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公也!然左秩一生所求于公正成水火之势,左秩不得不与公一战了!” 努尔哈赤把酒碗放好道:“今日一战,若你我二人死了一个,那万事皆休,若你我侥幸不死那此碗就是今夜的见证。保佑你我日后能一起为了部族而战。”左秩站起来向努尔哈赤一揖,双手在后取出那对乾坤风火轮。 努尔哈赤也站了起来,缓缓的将大刀横在面前,刀锋向下,刀面向外,目光凄凉道:“你我这一战当真无可避免吗?”左秩双轮分开,目光坚定的道:“当此大战之时,请大贝勒却勿分心!” 努尔哈赤的刀向起一立长笑一声道:“哈……,左统领不劳费神,努尔哈赤晓得。”话音一完大刀上的杀气漫溢开来,左秩双手向前一送,一对火团光华四射,卷向努尔哈赤,转到他的眼前二分而四、四分为八、八分十六暴卷而来,努尔哈赤一刀劈下光团四散,左秩发出一声低吼。双轮火焰尖对准努尔哈赤,左划右舞用的竟是剑招,虽说轮尖极短但剑气横溢,不亚如一柄三尺长剑挥来舞去,努尔哈赤大刀收回仅以刀首铜珠向外击出,便如一只手椎一般敲打着轮子尖,二人一个以长做短,一个以短做长,变化兵器竟圆熟无滞。 二人连斗二十几个回合仍不见高下,左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大贝勒好武功!”话音不落双轮的火焰尖变的红通通的,如欲飞去,向努尔哈赤的两个太阳穴刺去,努尔哈赤长笑一声道:“这还有些样子!”双脚一用力向上飞去,身子贴在帐顶,两只风火轮的尖子一碰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一起向上剪去,努尔哈赤贴着帐布滑了下来,帐顶剪破一点星空露了进来,努尔哈赤趁左秩双轮脱手之即大吼一声:“嗨!”连劈三刀,身随刀走一刀上一步,第三刀落直取左秩胸腹之间。 左秩双轮就在刀将劈到那一刻收回,向左右一拉锁住努尔哈赤刀口铜珠,二人同时用力,一个往前送。一个往两边扯,努尔哈赤奋起神力,刀越来越向前走,左秩突然双轮一收,整个人向后折去,大刀一送而出,刀锋离左秩胸腹仅有一寸只余,向下溢去的刀气直扑左秩。但在空中忽然一晃颤悠悠的抖了几抖向两边散去,原来左秩从腹部逼出真气硬将努尔哈赤的刀气逼散了。 左秩整个人都弯了过去,双手一抖两只风火轮一齐向努尔哈赤的双腿斩去,努尔哈赤一掌按向他的腹部,左秩的双手从肋边翻了上来向上一托,努尔哈赤借力而起,风火轮贴地飞去,努尔哈赤身子一转落到一旁的小几上。左秩翻过身来,左腿伸直向后,右腿弯曲双手一招,风火轮飞了回来,轮缘贴在他的手掌上,左秩也不抬头发出一声长吟,左腿猛的向前一蹬人向前冲去,冲不过半,人又退了回去,双轮打着旋向努尔哈赤飞去,努尔哈赤蹬几面而起,大刀回手一带,小几向双轮迎了过去,几上的酒碗却转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转然后稳稳的落在原地。 双轮一触小几立即转削起来,就见两只风火轮转个不住,片刻功夫小几碎成木粉,随后双轮轻轻的落在两堆木粉上,努尔哈赤一步一沉的向左秩走了过去,大刀的杀气蓄足,一近左秩大吼一声:“杀!”一刀劈了下来,一直木然看着努尔哈赤的左秩忽然向下一伏,双掌在地上一击,两堆木粉站了起来,托着两只风火轮向努尔哈赤的肋部刺去,将欲刺到猛然停止,此时努尔哈赤的大刀就在左秩的头上,左秩已没有能力使风火轮再上升一步了,而努尔哈赤一但劈落,双轮必然刺入他的两肋,左秩若硬推双轮努尔哈赤也能一刀劈死他,二人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僵持着,谁也不敢先动一下。 帐帘一挑,一支大枪飞了进来穿过双轮钉在帐壁上,随后一口宝剑闪电般架住努尔哈赤劈下来的大刀。 石戎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道:“二位好打,可以住手了。”左秩目光越过石戎向他身后的曹宝道:“二师兄,怎么说?”曹宝低着头半天才道:“三弟,小石头是师父的眼珠子,他说话我不敢不听。”石戎笑道:“三哥,你不要怪二哥,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说完之后你要是还想打我绝不拦着。” 左秩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我相信,只要我杀了努尔哈赤,一切就都会改变。”石戎道:“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二位,韩杰拒绝帮助李成梁。李成梁为了挽回危局已决定……,向朝廷为尼堪外兰请封女真大汗。”努尔哈赤和左秩同时大声道:“你说什么?” 石戎长叹一声,把刚才自己听到向二人讲了一遍,努尔哈赤和左秩面面想觑半响无语,石戎道:“左统领,现在你就是杀了我二人,也法改变韩杰,韩杰不能被改变,李成梁就必然要向所有人宣布他的决定,所以左统领现在的努力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 左秩看看努尔哈赤道:“后会有期。”转身就走,努尔哈赤笑道:“左统领,但愿你我还有再战之日。”左秩一句话不说大步而去,石戎一把扯住曹宝将一张纸递给他道:“二师兄,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火扇公主。”。曹宝瞪他一眼无奈的接过来离去。 第二天清晨,图伦城外的高岗上,房忠带着房爱爱、孟古、珠鲁巴颜、劳萨、常书等一干人站在那等着冷如馨和欣然,房爱爱贴着孟古低声道:“宁哥,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日方可再见,我……。”孟古烦透了她了,向一旁一让道:“死不了终会见的,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房爱爱一阵愕然,不知她是怎么了,还想过去说话房忠道:“主母来了!”房爱爱这才不得不做罢。 尼堪外兰陪着冷如馨、欣然、扈尔汉走了过来,多罗甘珠乖巧的落后几步跟着,尼堪外兰一边走一边道:“母亲大人真就不能等寿辰过了再走吗?”冷如馨苦笑一下道:“石戎给我的信上说:“望不负言,早早离开。”你母亲我一辈子的英名总不能让人看清吧,而且我也想早一天到北京,拿到丹药为欣然解除身上的痛苦,另外……有些事也等着我去做,我实在不能再留了。” 尼堪外兰叹了口气道:“是儿子无能,让母亲连寿日都不得过,那个姓石的小混帐,总要一天我会活剐了他!”走在一旁的欣然听到这里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扈尔汉则轻蔑的撇了撇嘴。 第51章一别白山情更浓(7) 冷如馨叹口气道:“石戎为人天纵奇才,不是你能伤得了的,他既然助了努尔哈赤,你就要小心了,也许你这条命迟早有一天会伤在他的手里。”尼堪外兰口中不说脸上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欣然则猛的停住了,冷如馨的话对她不亚如晴天霹雳,这个她一直很清楚却不愿也不敢去想的事情,终于还是被人提了出来。 多罗甘珠一眼看到欣然不对,急忙跑过去扶住,关切的问道:“格格,你怎么了?”欣然慢慢的将她推开遥望天际默默的祝祷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帮帮弟子吧,解开这段冤仇吧。” 冷如馨把欣然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但并未过去解劝,因为这些话她就是说给欣然听的,希望欣然能放弃对石戎的那份爱,必竟这份爱太沉重了,她对尼堪外兰挥挥手道:“你回去吧,我离开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说起,也不要把你进了长白派的事向别人说起,因为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可冷如馨那里知道巴东等人早已将这事宣扬出去了,也因此坚定了李成梁利用尼堪外兰的信心。 尼堪外兰又驻咐了欣然几句,然后缓缓走回图伦。冷如馨带着欣然他们走到高岗之上,房忠带着众人一齐施礼,冷如馨眉头一皱道:“厄赫呢?”珠鲁巴颜惊愕的上前一步道:“回主母,小妹昨夜说她要跟您一起,然后就走了,我一直也没再看见她啊。” 冷如馨眉头一皱道:“她跟本没到我那去!”众人都是一惊,房忠眉头一皱沉声道:“我长白门下从没有人敢这么胡闹,我去寻她!”冷如馨知道若房忠去寻只怕厄赫少不得有些苦头来吃。于是略一沉吟,扈尔汉看在眼里道:“我知道厄赫姐姐到什么地方去了。” 冷如馨回头看着他道:“她上那去了?”扈尔汉一笑道:“必是找石戎比武去了。”珠鲁巴颜击掌道:“是了,以小妹的性子,怎肯罢休,定是找石……戎去了。”冷如馨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太过心高,珠鲁巴颜,你知道那姓石的藏在那,去找厄赫回来。”珠鲁巴颜口中答应面上却尽是为难之色,冷如馨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珠鲁巴颜道:“弟子去找也没什么,只是……小妹怎么肯听我的啊。”冷如馨不满的道:“难不成还要我去一躺吗?”珠鲁巴颜吓的不敢开口,扈尔汉笑道:“不劳祖母前往,孩儿正好要回长白山调‘镇山二老’,顺便和珠鲁巴颜阿哥走一躺就是了,孩儿有办法把厄赫师姑找回来。” 冷如馨对这位孙儿极为相信,点点头道:“好,你就和珠鲁巴颜去一躺。一定要把厄赫给我找回来,我既然答应了石戎不介入他们与尼堪外兰之间,就不想让任何长白门下的弟子再陷入其中。”她一边说一边在珠鲁巴颜、孟古、劳萨、常书等几人脸上扫了一眼,珠鲁巴颜让她的心里一阵发毛,孟古却暗自忖道:“我也不是你们长白门下,也没必要守你的规矩,你看我又能怎地?”她回头看一眼劳萨和常书,见二人一脸古怪,挤眉弄眼的看来看去,知道二人也是这个心思,心下一乐,向二人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欣然走到扈尔汉面前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带点东西给石戎?”扈尔汉不敢答应,看了一眼冷如馨,冷如馨叹口气转身走开,扈尔汉这才道:“姐姐要带什么?”欣然取了一幅手帕咬破右手中指在上面写道:“天上燕,各纷纷,从北到南路不违,因何未有解语石,说得展翅一同飞?”写罢向扈尔汉怀里一塞,头也不回的去了。 冷如馨看着扈尔汉、孟古、珠鲁巴颜等一行人下高岗往东北而去,渐行渐远,渐渺渐无,向天长吁一口白气,然后高声道:“我冷如馨重出江湖了!走!”带着众人向西而去。 老秃顶子山东峰的老松坳,这里曾是门神额亦都的老巢,而努尔哈赤的部下有很多人都是额亦都的部下,所以对这里是异常的熟悉,他们提前到了这个地方,把这里打扫的异常清洁,等着金教教主完颜空的到来。 努尔哈赤又喝完一桶水酒,脸上黝黑红亮,长吁一声道:“他们今天仍没来。”石戎笑道:“今天还没完。”他的话音未落舒尔哈齐快步跑来大声说:“来了!来了!”石戎兴奋的跳了起来,努尔哈赤将酒桶丢开,起身道:“走,咱们去迎他们!” 完颜空领着三大掌门和四大金刚站在半山腰处,远远的望见努尔哈赤等人迎了下来,完颜空一笑道:“他们很着急,这就很好,我喜欢别人重视我。”说着一挥手不让众人前往前去,双手倒负,等着努尔哈赤他们。 舒尔哈齐远远看见抬手拦住努尔哈赤道:“我们过去就是了,大哥在此候他好了。”努尔哈赤看了一眼石戎,石戎笑道:“咱们名义上是合做,实际是求人,求人的时候最好老实一点。”努尔哈赤点头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如果连求人还要高昂着头吗?”说完不理舒尔哈齐大步走了过去。 努尔哈赤走到完颜空面前伏身一礼道:“努尔哈赤见过前辈。”完颜空扶起他道:“大贝勒不必多礼。”努尔哈赤站起来和完颜空对视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颜空的样子,就见完颜空一脸飞扬之色。二目中尽是豪横霸气,大有天下舍我取谁之意,努尔哈赤笑颜以对,好像完颜空的霸气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完颜空眼中略现诧异,但并不表现出来,拉着努尔哈赤的手道:“大贝勒等急了吧?是不是以为我们不来了?” 努尔哈赤哈哈一笑向前一摆手道:“教主请上山休息一下,咱们慢慢说。”完颜空背负双手跟在他的身后放眼四望道:“大贝勒,你的人呢?怎么老夫一个也看不见?”努尔哈赤道:“他们都回哈达山了。”完颜空一皱眉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哈达山和我会盟啊?”努尔哈赤一指他身后的额亦都道:“这里是额亦都的地盘,咱们都是客人,谁也不吃亏。”完颜空放声长笑道:“哈、哈、哈……,好,额亦都,你去安排接待我们吧!” 跟在后面的额亦都听了,答应一声快步跑上山去,舒尔哈齐快步跟上,在他耳边道:“黑炭头,你们那位教主有没有说什么苛刻的条件?”额亦都点头道:“自然苛刻的很了,因为不论定成什么样子,大贝勒都必须接受。”舒尔哈齐道:“你告诉我,他都要什么条件?”额亦都为难的动动嘴,刚想说话,就听身后干咳一声,舒尔哈齐急忙回头。就见纳兰百良不紧不慢的跟在二人身后,额亦都向他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式,舒尔哈齐的只得走了开来。 石戎和费英东走在最后,二人也不说话,只是相视而笑,手皆背负,各自划动,突然石戎放声长笑道:“完颜教主,果然深谋远虑!”完颜空回头看了一眼,见费英东笑而不语,知道他已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石戎了,于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索万年,索万年也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也没听见他们两个说话,实不明白费英东是怎么告诉石戎的,不由的老脸一红。 完颜空干咳一声一边走一边道:“大贝勒知道怎么救一个落水的人吗?”努尔哈赤一笑道:“晚辈久居山中,对水上的勾当不甚了了。”完颜空道:“我们金教的总舵就在查干湖,那里一片湖水,百里清波,一眼望去春飘柳絮、秋映澄霞,最好的时候是夏日里,湖上荷随风舞,香伴云飞。引得人不由自主的乘舟入湖,自然就会有人落水,而救一个落水的人,你就不能让他抓到你,不然就是让水鬼勾住了脖子,救的人也要死!你要狠狠的抓住落水者的头发,把他拖上来,如果他的挣扎影响了你的施救,你还要给他一顿老拳,让他安静一会,我想落水者就算挨了打也不会因为这个去怪救他的人吧。” 努尔哈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前辈所言极是,但也要看那个救人的有没有那份能耐,如果他只会施以老拳而不会游水,那就不好了。” 大家说着走到当日额亦都与努尔哈赤相会的林间空地,舒尔哈齐早就安排好了坐的地方和食物了。额亦都过来只不过是做了个样子而已,他们分两面而坐,四大金刚则是站在那里,石戎开口道:“请教主先讲一下救人者的水功如何呀?” 索万年干笑一声道:“这就不必讲了吧,有目共睹,我看还是讲讲落水者的情况吧,如果落水的人已经泡死了,那就没必要救了。”石戎看一眼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心领神会便把他们要入京的事说了。 话一说完鳌千怒视着他们吼道:“你们既然想去找汉人皇帝还和我们说什么!”完颜空一摆手道:“你先别吼,让他们说说理由。”石戎站起来道:“其实这很简单,现在,在辽东没有任何一家的实力可以和官军相抗衡,我们的实力尤其弱小,如果不能得到朝廷的承认,不用说官军,就是尼堪外兰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来打我们,反之如果我们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在这天高地远的地方我们正可借着朝廷的名义来做事,谁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完颜空看着石戎说完,沉思不语,索万年开口道:“你们怎么能得到朝廷的承认?别忘了,你们现在不亚如钦犯。”石戎道:“这就要请完颜教主帮忙了。”完颜空一笑道:“我怎么帮你们?”努尔哈赤道:“大明天子自灭张居正一门之后,四夷不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到京朝贡了。如果这个时候一向威镇辽东的金教派出人向他们朝贡,那大明天子是不会不给朝贡者一点好处的。”这是石戎和努尔哈赤商议之后,认为最能说动完颜空的办法,当然也是他们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至于李夫人那一封信的事,他们却没有外讲。 完颜空站起来走了十几步,仰天长叹,众人不知他什么心思。都忐忑的看着他,完颜空转回身来向着众人道:“我费了这么多年了心血,却没有想道这一招。唉!”他一边说一边长叹,眼中尽是落莫。 努尔哈赤干咳一声道:“前辈,这一步可行吗?”完颜空道:“自然可行,只要见得了皇帝老儿,还怕李成梁找你的麻烦吗。”他看一眼石戎道:“索万年向我说,你曾经对他说过。努尔哈赤有了你这个朋友,就能与人争衡,我还不信,经过图伦城的交往和今天的一会,我信了。”石戎一笑道:“不敢,请教主说你们的条件吧。” 完颜空看了一眼费英东道:“我们的条件都没了。”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谁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完颜空,完颜空背负双手走了几步道:“因为你们还没活,别忘了,人算不如天算,你们定了计策,可能不能见到皇帝老儿还不知道,咱们这么办,我金教全力支持你们进京之举,让努尔哈赤以金教副教主的身份进京,由我们金教来筹划贡品,由四大金刚押送入京,一路之上不要你们操半点心。”努尔哈赤大喜过望起身一礼道:“努尔哈赤多谢前辈。” 完颜空冷笑一声道:“且慢,我还没说完,今天是九月十五,皇帝老儿一般是腊月二十三接见各处来的使臣以及朝贡者,……对了,你们入京走那一条路?”石戎抢先道:“走水路,从这到金州,搭船到天津卫,然后奔北京。”完颜空点头道:“我料你们也是走这条路,不然一路上的关隘你们都过不去,但我金教只走大路,由此经沈阳到山海关进北京,我们的路程听着虽比你们远,但一路无碍应该比你们先到,如果我们先到。或者你们到了,但并不能和我们会合,那我们只等到腊月二十,一过这一天,我们将自行入朝面圣,那时莫怪。” 努尔哈赤、石戎、舒尔哈齐三人互看一眼,各自一点头,努尔哈赤拱手道:“全听前辈安排。”完颜空道:“咱们说清楚,我这可没提条件呢,等你们回来,请大贝勒去一躺查干淖尔湖,咱们在那订盟,要是大贝勒反悔,就是你们得了朝廷的认可,哼,也别想在辽东有什么作为。”努尔哈赤站起来道:“努尔哈赤若要背了教主。天地共诛之。” 完颜空一笑道:“那最好,但口说无屏,现在没有会盟,又无须杀牛椎马,就请大贝勒击掌为誓好了。”努尔哈赤走上前去,向完颜空伸出手掌,完颜空左掌横向以待,努尔哈赤上前在他手心轻击三掌,第三掌必,完颜空猛的一握努尔哈赤的手,就听石戎轻叫一声,完颜空抬眼望去,就见石戎右手抵在努尔哈赤的背心,脸上急速一青,又马上转红,完颜空放声大笑收回手掌道:“努尔哈赤!你有这么个朋友,天下自可争衡!”说完转身就走。 舒尔哈齐大声道:“教主不再坐坐了吗?”索万年起身道:“事情以定,还坐什么,你们还是早些上路吧。”鳌千、纳兰百良、叶克书也都跟着走了。 费英东、扬古利各向努尔哈赤一拱手道:“京城再见。”也自去了,只有额亦都走到努尔哈赤身前与他一抱,低声道:“我听纳兰师父说,莫格鲁将你们爱新觉罗族人尽葬在老秃顶子山你家的旧暗道出口处,你走之前去看一眼吧。”努尔哈赤点点头,二人用力一抱,眼角湿润猛的松开,额亦都大步向山下而去,头也不回,一滴泪珠在风中打成碎片。 石戎长叹一声道:“额亦都料定咱们这一路不顺了。”努尔哈赤看他一眼,见他向舒尔哈齐摇了摇头,便不再问,向舒尔哈齐道:“二弟,你带了人回哈达山去吧,我和天兵越过老秃顶子山去金州。”舒尔哈齐大惊道:“大哥!你不带我去吗?” 努尔哈赤拍他的肩膀道:“二弟,现在三弟不知去向,家中之事全在你我,故你我不能同时离开,不然一但有事,大仇便要沉于海底了。”舒尔哈齐执拗的道:“我不管,我要和你一起去!让你一个赴险我不放心。”努尔哈赤笑笑一指石戎道:“不是还有天兵吗。” 第52章一别白山情更浓(8) 舒尔哈齐看了石戎一眼低声道:“他必竟是个汉人,我……。”努尔哈赤不让他再说下去道:“我与天兵几赴生死,若他信不过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你放心好了,而且你留在辽东也不轻松,李成梁和尼堪外兰就不会让你们安静下来,加上时已近冬,一切所需都不易得,这些都要你来费心了。” 舒尔哈齐半响不语,最后走到石戎面前跪倒在地道:“石家兄弟,我把我大阿晖就交给你了,求你保他平安而去,平安而回。”石戎急忙把他扶起来道:“二哥放心,天兵纵死也不会让大贝勒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舒尔哈齐又向努尔哈赤一拜,最后依依不舍的带人走了。 努尔哈赤望着舒尔哈齐他们的背影道:“额亦都说我们家的人都被莫格鲁葬在那个暗道尽头了,我想去看看。”石戎道:“你急匆匆的把二哥打发走就是怕他跟你一起去,对不对?”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舒尔哈齐一身勇胆,绝不会让我一人去犯险,到了那就不会回去了。” 石戎道:“你也想道莫格鲁会在那里设有埋伏了?”努尔哈赤一笑道:“莫格鲁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还是有的,他知道我们弟兄个个重义。知道之后没有不去的道理,我们女真人虽说读书不多,但听书却不少,这庞吉杀了呼延一门设肉丘坟,然后派人的暗中监视的故事莫格鲁不可能不知道。”石戎道:“其实这个倒没什么,莫格鲁就是再设埋伏也不见得有多历害,我担心的是咱们这一路只怕不会安静。” 努尔哈赤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要把路线告诉了完颜空?”石戎道:“因为我不想让人在身后跟着。”努尔哈赤一皱眉道:“你认为完颜空会暗中对我们下手?”石戎一笑道:“完颜空世之枭雄。他一直没有想道走朝廷的门路,才会被李成梁弄得势力越来越小,咱们这一说他心中又恨又悔,又忌又妒,自然会在暗中对咱们下手,我想他一定会暗中把咱们的路线通知李成梁让他设法下手。”努尔哈赤听完笑道:“那你还实话实说,想来一定另有办法了?”石戎笑道:“我的办法就是改路。” 努尔哈赤道:“改往何处?”石戎道:“我们改去朝鲜,在那里搭商船去天津。”努尔哈赤拍手笑道:“好!你说了之后我就知道你定有他计。”石戎道:“我连二哥都没告诉就是怕泄密,咱们暗中走,我想腊月肯定会到北京,一切都不晚。”努尔哈赤道:“这个你来定,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睡一会,晚上好去坟上看看。”说完果然找了个地方躺下闭上双眼。 夜色昏沉,努尔哈赤和石戎摸回了当日离开的暗井处。二人四处寻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有埋伏的的迹象,二人不敢靠近井口的坟墓,远远的在树下藏了。 石戎小声道:“要么就是没埋伏,要么就是高人在此埋伏,不过我看莫格鲁也请不到什么高人。”努尔哈赤轻声道:“安费扬古。”石戎点头道:“我想莫格鲁也只有这一个人好用,但安费扬古以及莫格鲁、义苏等人应该还在图伦城才是,怎么可能到这来呢。”努尔哈赤道:“那就是没埋伏了?”石戎摇头道:“决不会没埋伏。”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井口处沙沙做响,二人同时一震,一齐向井口看去。 地道的出口是一眼枯井,当日已被图鲁什砸得希烂了,在井口左侧是努尔哈赤葬纳喇氏的地方,因为怕被莫格鲁毁掉所以没留坟头,打成了一片平地正对着努尔哈赤和石戎藏身的树林,井口的右侧则是一个大坟头,莫格鲁把赫图阿拉所有的死人不分男女,尽葬在一起,高高的坟头上浇铁汁,为的是怕其中的冤魂出来找他算帐。 做废的井口此时沙沙响个不停,过了一会一个血肉模糊说人不人说兽不兽的东西爬了上来,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声一边向铁坟头而去,身形飘忽全不似在走路,到了坟头之后伸出两支血爪在坟上摸个不住,忽然在怀里掏出颗人头猛的往坟上一座,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努尔哈赤和石戎看的心惊肉跳、面面相觑,待看到人头之后,努尔哈赤更是吃惊道:“这是莫格鲁的堂侄宁格的脑袋!”石戎笑道:“看来这应该是你们家的冤魂了。”努尔哈赤不信真有冤魂出世笑道:“既如此我不必怕他,等我出去看看是谁的冤魂。”说着就要出去,石戎猛的按住他道:“看来这埋伏的人不是对你我,而是对这冤魂的,此时也应该来了。” 那怪物哭了一会站了起来,在身上除去了一件新剥羊皮,原来他看上去血淋淋就是羊皮在做怪,羊皮一去现出他脚上套着一双木滑撬,他借此滑行故而行路飘忽,他把木撬除去,虽脸上仍是血肉模糊但已可看出是一个少年了,就见他把羊皮、木撬什么的裹在一起向铁坟又向井口走去,刚走一半就听一声冷笑,少年慢慢站住,转过身来,就见三个大汉从铁坟后面转了出来。 努尔哈赤一笑道:“原来他们躲在那里,咱们一直在周围找来着。难怪没有。”就听一个大汉一拱手道:“朋友,在下范江,这是尹重,这是马明,朋友是谁?为何要和莫格鲁城主过不去?”石戎轻声道:“原来是抚顺城的三大铁捕,莫格鲁好有面子啊。” 那少年似乎听不懂范江的的问话,抱着羊皮一句不说,马明走上一步,用女真语又说了一遍,少年冷哼一声仍不回答,范江见他没有回应又道:“莫格鲁城主,到抚顺请我们弟兄三个的时候,可没说你还杀人,只说你这位鬼大人闹得他家宅不宁,本来这种事咱们江湖人说说也就过去了,但这人命关天,朋友只怕脱不了干系了。”少年冷笑道:“你们是抚顺城的捕快,我问你们,是杀一个人罪大,还是杀五百人罪大?莫格鲁杀了我家一门五百口,我便杀他一个又怎地了?” 范江他们对莫格鲁卖主求荣的事也知道一些。但事不己高高挂起,尹重干咳一声道:“朋友,你和莫格鲁城主的仇恨我们管不着,但你既然在我们的地面上杀人,那我们就对不住了。”说着话身形向前左手闪电一般抓向少年,五指破空发出丝丝的声音,少年一抬手,羊皮、木撬一齐向尹重打去,马明则身贴近少年,左手一伸拇、食、中三指捻着一支白色鹅毛判官笔点向少年的章门穴,范江一拍手双掌一上一下擦向少年的胸腹之间,少年万没想道三人会一齐出手,躲之不及怒吼一声双拳一挥猛击范江面门,尹重手掌一翻,羊皮罩上少年的双拳,范江双掌一收,马明的判官笔已点在了少年的章门穴上,少年软软的倒了下去。 范江上前一抱拳道:“朋友,休怪。”在怀中取了一条软索要缚少年,忽然一阵长笑传进他的耳中:“哈、哈、哈……,抚顺‘三禽神捕’果然了得。只一招便胜敌于无声无息之间!”三人互觑一眼,并肩而立,同时道:“那位朋友在此,请出来指教!”三人同时用上暗劲,声如雷霆传出十几丈去。 努尔哈赤和石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石戎向三人一抱拳道:“三位都是武林高人,联手来对付一个少年不丢脸吗?”范江很礼貌的的道:“我们都是捕快,讲究的是抓人,自然是怎么快就怎么来了。” 努尔哈赤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走到少年身边翻过少年道:“我看看这是谁。”尹重手掌向前一伸道:“阁下别动的好。”抓向努尔哈赤的臂上曲池穴,努尔哈赤猛一翻掌手也成爪式,双手合握在一起,二人同时一用力,尹重怪叫一声收手后退,手臂连连晃动。马明出手仅比尹重慢了半拍,但判官笔点到时候尹重已经收回手去了,努尔哈赤腕子一扬挂着的铁葫芦跳起来敲在马明的判官笔上,马明只觉虎口一阵火热,判官笔直欲脱手飞去,努尔哈赤一笑赞道:“手不折、笔不脱‘鸡爪’尹重、‘鹅笔’马明果然了得。”二人听了直觉脸上一阵阵发烧。 努尔哈赤把少年翻了过来,一把撕去他脸上的面具,惊道:“德世库!是你!” 范江眼见努尔哈赤失神猛的上前一步双掌一齐擦出,努尔哈赤右掌一翻一朵斗大莲花迎了上去,彭的一声,范江只觉胸口气血翻腾连着向后退去,德世库猛的跳了起来挥拳便打,努尔哈赤伸手压住道:“范兄既然接下来了这一掌在下就不再出手了,三位请便。” 范江连退十几步好容易站稳,吐出一口浊气,眼见努尔哈赤一边与他对掌一边以内力冲开德世库的穴道,心知自己弟兄三人万不是他的对手,当下拱手道:“谢朋友手下留情。二弟、三弟我们走。”三人刚一转身,石戎早拦在三人的面前笑道:“我可没说放你们走。” 尹重和马明同时怒道:“朋友不要欺人太甚!”范江急忙拦住二人,心道:“就算那个不出手,他二人同来这个也不会弱到那去。我弟兄今日只怕要把名头毁在这了。”他恭恭敬敬的一礼道:“这位朋友,我们弟兄已经输给您的同伴了,您若想要我们弟兄的命尽可拿去,我们弟兄绝不敢还手。”尹重和马明都不弄懂大哥为何如此低声下气,石戎却暗赞范江老练滑脱笑道:“范大捕头也不必这么小心,在下也不是要难为几位,只是几位在江湖上走的难道连规矩都不懂得了吗?输了就想这么走吗?” 范江一拍脑袋道:“我真是老糊涂了。请朋友开出条件。”石戎道:“很简单,回去说一声,铁坟有鬼,就得了。”范江看了他一眼一笑道:“范某遵命。”带着尹重和马明自去了。 石戎走回来向德世库道:“他们回去之后,为了开脱自己也会说这里的鬼是真的,你就可以安心在这里接着住下去了。”德世库不敢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努尔哈赤笑道:“这是你石家阿晖。他的话你就当是诸葛亮说的,绝不会错。”德世库看着呜的一声哭了出来,爬到他的怀里大声道:“大阿晖!” 努尔哈赤强压泪水,一边用手拍着德世库一边道:“你是怎么逃过那一劫的?为何要在这里装鬼啊?”德世库呜咽着道:“那日我因为受伤在屋里躺着,尼堪外兰开始杀人的时候我正要冲出去拼命,却有一个人闯了进来,一指把我点倒,然后就把我背到暗道里来了。”努尔哈赤一皱眉道:“你不认得那是谁吗?”德世库道:“他脸上蒙着一块白布,我问他,他也不和我说话,只是前半个月他才对我说,他叫虚无形,是玛法的朋友。”努尔哈赤和石戎同时脱口道:“是他!” 德世库接着说道:“他把我安排在这暗道中的一处暗室里养伤,那莫格鲁找了几回也没找倒,半个月前他给我拿了这幅木撬来,并教了我怎么扮鬼,说大阿晖不久就会来上坟,让我先把看坟的人都吓跑。”石戎暗道:“难怪没人,原来都已经让我这位二师叔吓跑了。” 努尔哈赤指了指坟上的人头道:“那你是怎么引来抚顺三捕头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德世库恨恨的道:“我把那些看坟的吓跑了之后,等了几日也不见大阿晖来,便借助地道想去杀莫格鲁报仇,闹了几次不成,今日整好碰上这小畜牲,就随手做了他了,至于那几只汉狗是怎么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努尔哈赤一笑道:“这必是你闹得狠了,莫格鲁就派人去请来的,你还说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二人正好赶上。只怕你的性命就要没了。”德世库咬牙切齿的道;“我只要看到莫格鲁那条老狗就恨不得生吃了他!只要能杀了他,我死也心干。”努尔哈赤叹了一口气道:“莫格鲁因然可恨,但杀我们一家的是尼堪外兰和李成梁,我们只杀一个莫格鲁值的什么。”德世库擦干眼中的泪水道:“大阿晖,我听虚前辈说了,你已经有了一支人马,你带我们去杀尼堪外兰吧。”努尔哈赤道:“你放心我饶不了尼堪外兰和莫格鲁,小弟,你在这守着咱家的亲人,我要去办点事,等我回来,咱们再找他们算帐。”德世库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大阿晖放心,我绝不让人动这铁坟。” 努尔哈赤赞许的道:“大阿晖相信你能办得到。”石戎接口道:“咱们去拜拜吧,然后还要上路呢。”德世库听了忙引了二人来到铁坟前面。 努尔哈赤看着铁坟。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嘎巴直响,伏身跪倒,二目一闭道:“玛法、阿玛还有众位阿牟其,努尔哈赤看你们来了!”石戎在包裹里取出准备好的祭品摆在坟前,香烟升起,明烛摇动,努尔哈赤泪在眼中却不流下,看着坟上的铁汁,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只是不住的向铁坟磕头,德世库也跟着跪下,石戎则向着铁坟连拜三拜,暗中默祷道:“诸位在地下有灵,千万保佑我大哥一路平安,万事如意,回来之后为你们一雪前仇,重新下葬。” 很长时间过去了,努尔哈赤站起来,向铁坟说道:“孩儿去了。”回过身向德世库道:“那面平地下葬着我纳喇氏额娘,麻烦小弟也招顾她。”德世库点头答应,努尔哈赤又驻咐道:“你切不可再去城里寻事,若是让莫格鲁看穿,只怕要对这坟墓不利,我很快就会回来,那时咱们先找莫格鲁算帐。”德世库道:“大阿晖放心,我一定等你回来。” 努尔哈赤再看一眼铁坟,扯了石戎就走,脚下如风半点不停,头也不回,德世库大声道:“大阿晖!我等着你!”他也不回答,直跑出二里地他才松开石戎,用手掌在脸上一抹向石戎笑道:“我回头真的就不能走了。” 石戎道:“大哥,我们最多半年也就回来了,没甚好不舍的。”努尔哈赤笑笑不语,其实二人尽都明白此番一去,险阻重重,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回来谁也不敢说,努尔哈赤向着铁坟的方向又跪下一拜道:“玛法!阿玛!孩儿回来的时候将把不平的天地扭转回来!” 明月走出了乌云,见证着他的誓言,在如银的月光下,努尔哈赤和石戎向着他们选定的荆途大步而去,一步步的离开了白山黑土的辽东大地。 第一部终:请看下部“朝天阙” 第53章万彻霜寒,秋意横、枫红如火(1) 秋风和雨,明月伴云,一股寒意不可阻挡的袭进人的心中,一个红衣人坐在义州城头上独自吹着筒箫,他用尽了筒箫的晃音之法,把自己的心思都放了进去,吹得如泣如诉。 更声敲到第三响,红衣人慢慢的停住了箫声,身子平平落下城楼,低着头闪电一般向义州牧使的府地飞驰而去,不过片刻已到了府地之外。 红衣人纵身而入,府内一片寂静,此时的人们应该都进了梦乡,红衣人警惕的四下看看,然后向着他的目的地,牧使赵智星的女儿赵爱姬的卧室潜去,方到闺楼之下红衣人突然站住了,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像一只伏虎一样的站在那里,好一会他才发出一声轻叹道:“你们出来吧。” 周围的花草被拨了开来,数十名大汉手执兵器拥了出来,领头的正是义州府捕吏车正明,他挥挥手中的长刀道:“郭再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牧使府中来了!”红衣人看他一眼道:“我的胆子大小不劳你来夸赞。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车正明刚要说话,在他身后有人道:“是赵姑娘告诉我们的。姓郭的,这回你该死心了吧!乖乖束手就擒吧。”郭再佑冷笑一声道:“是那位?站出来。”在车正明身后转出一人拱手道:“在下金诚一,你可听说过吗?” 郭再佑看看他道:“东人党的大儒,郭某早就有所耳闻。”说着话猛的一纵身向金诚一扑了过去,他审时度势看出金诚一是这些人里的首领,只有制住他,才能脱险。 金诚一急步后让,郭再佑的袖子在他脸上划过。一丝血迹向天飞起,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朝鲜一向重文偃武,很少有人练武,就算是练也没有几个高手,但郭再佑一攻,金诚一一闪都表明了二人有一身惊人的武功,同时也在一招之内分出高下。 金诚一怒吼一声:“拿下!”车正明随着他的吼声一刀劈了下来,郭再佑的左袖向上一挑,一声脆响四下溢开,与此同时金诚一右足点向郭再佑的章门穴,郭再佑移步向后,他身侧的大汉一齐挥动手中的器械向他身上打去,郭再佑身形略低两只大袖舞动开来血线飞上天空,金诚一见了急忙后退,生怕郭再佑的袖子划到自己身上。 闺楼之上。赵智星陪着一位少年倚窗看着外面的打斗,少年脸上竟是赞许之意,开口道:“他的武功果然了得,难怪牧使如此头疼。”赵智星长叹一声道:“此人这几年也不知坏了多少女子的名节,只是他的武功太过历害,一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少年笑道:“今夜若不是牧使另外藏有人马,使的打草惊蛇,想来他不应该逃走。” 赵智星脸上一红,刚要说话少年一指楼下道:“快看,他要逃了!”赵智星急忙看去,就见郭再佑如同下山猛虎一样在人群中四处游走,每到一处就如刀锋破腐一般无人能当,金诚一和车正明两个大声怒骂,在他身后紧追不放,但往往这二人没等追到郭再佑就已经换了位置了,二人只能是费力的在郭再佑身后跟着,谁都明白再这样下去一但众人胆气泄了,郭再佑要逃走并非难事。 赵智星急向少年道:“公子再不出手这淫贼可就逃了!”少年一笑道:“大人不懂武功,所以看不出来,他已经抢得先机,不论是谁出手他都跑得了,我不如不出手,留一个秘密在我方,让他下次仍敢再来,然后再抓捕。”赵智星自然不信他的话,但却显然不敢表示反对,一幅为难的样子看着少年。 这个时候郭再佑已经杀到闺楼下面,少年一笑道:“此人不往外冲反而向闺楼处杀来,可见他跟本就没把牧使的防卫看在眼里。”赵智星看他一眼,长叹一声,少年道:“看来我不出手,是不会让大人满意啊。”说完话人猛的往楼下一翻,头朝下向楼下倒去,赵智星大吃一惊,脱口惊呼,而郭再佑只觉头上冷气森寒,一股浸透心脾的杀意直入骨髓,他却找不到可以避开的方法,就在此时金诚一正好一拳打到,郭再佑吸一口气硬接这一拳,只被打的向后急退,一口血涌上喉头,与此同时一口宝剑在他胸前一划而过,一条长长的血口从肩至腹,一个少年一闪身在他面前站好,向金诚一冷笑一声道:“金大人真是越帮越忙,让人无处下手啊。”金诚一脸上一红,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郭再佑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先看身上的红袍,当发现红袍并未损坏方才释怀,向少年道:“好剑法。”少年倒执宝剑一拱手道:“胜在偷袭,不足夸奖。”说的却是汉语,说完之后又一笑道:“我听说郭先生曾应过科举,也是一位饱学儒士,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吧。” 郭再佑放声一笑,牵动伤口脸上痛苦的一阵抽搐,指着金诚一、车正明等人道:“他们便偷袭也不见得能将我逼入死地。”却是用朝语回答,金诚一、车正明二人脸上大为难看,但二人也却实不是郭再佑的对手,无可辩驳。 郭再佑向少年道:“阁下是谁?可否告知?”少年道:“在下姓石名戎草字天兵,是明人,路过此处被牧使请来帮忙的。”郭再佑脸上尽是失望之意道:“我只道是我朝鲜出此少年英杰,没想到仍是大明之人。”他话音一落两只长袖一起扫向石戎,但石戎早有准备宝剑一挥叮当一声拨开长袖,人也顺势向后退了七八步消去郭再佑的内劲。 郭再佑逼退石戎转身就走,金诚一大呼小叫和车正明带人追了上去,郭再佑抽出筒箫拼力冲杀,刚才他动手时只伤人而不杀人,此时身上带伤已经顾不得那些了,筒箫之下连杀数人,吓的众大汉不敢再上前,硬逼出一条路来。金诚一眼看他要杀出去了,虽然心急,却怕追上去郭再佑困兽之斗自己对付不了,眼见石戎不来,他也不追了,只是站在那里大声呼喝。 车正明那知道这些,一个箭步到了郭再佑身后轮刀就砍,郭再佑冷哼一声道:“你找死!”身子仍向前去,长袖后卷,车正明知他袖上带刀,急向后闪,郭再佑手中的筒箫脱手而去穿入他的胸口,但车正明临死之前的一刀仍是劈在了郭再佑的后背上,大刀嵌入郭再佑肩胛骨内,郭再佑内劲一冲大刀飞出体外,打得四五个大汉喷血而死,然后身子一晃急纵而起,越墙而去,金诚一大吼一声:“快追出去!”众人急忙奔大门而去,开门追人,金诚一等不得也一个箭步越墙而出。 赵智星看的心动神摇一把拉住石戎道:“公子不必去追了,只在这里与本官等信就是了。”石戎本就没有追的意思,自然点头道:“在下遵命。” 金诚一追出来,就见郭再佑飞一般向城墙而去。一路上血迹洒的斑斑点点,而其它人这时还没追出来呢,他心中暗忖:“这个淫贼中了一刀一剑,便再了得也不见得再能胜的了我了,我若将他擒了何愁不名动一时。”想到这一力追了下去,就见郭再佑到了城墙下面也不停下,脚踩城墙飞速而上,金诚一没这个本事,掏出飞抓攀墙紧追,两个人出了义州如两道流星一般向北而去,跑了一会进了一片树林,郭再佑猛的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树上喘息着,回头道:“金诚一,你若不怕同归于尽就过来吧。” 金诚一小心翼翼的走近,道:“郭再佑。你已是穷弩之末,焉能再穿鲁缟。”郭再佑冷笑不语,金诚一心里对他仍是大为忌惮,不敢过于上前,眉头一皱把爬城用的飞抓向下垂落抖了一抖道:“郭再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也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承认你是西人党的党徒我敢保你无事。” “哈、哈、哈……。”郭再佑放声大笑,金诚一不解的道:“你笑什么?”郭再佑止住笑道:“西人党的黄俊英三个月前找过我,说只要我承认是你们东人党的党徒就给我三千两黄金,五十名美女,我拒绝了,没想到你今天竟也提出来这样的要求,郭某如何不笑。”金诚一冷哼一声道:“哼,他西人党竟想让一个淫贼来自认是我东人党的人,以此来诬蔑我东人党真是用心恶毒。”郭再佑再次笑道:“那阁下所为不也是一样的用意吗。” 金诚一道:“什么一样用意,我们大不相同,你小子明明就是西人党,为什么不承认?”郭再佑奇道:“怎么说我是西人党的?”金诚一道:“远的不说,只说近的,西人党的人都说倭贼将入犯我国,你也四处宣布这个言论,你不是西人党的人又是什么?” 郭再佑深吸一口气慢慢站直,看着自己身滴上的血深沉缓慢的道:“倭贼入寇。此有识之士无不共识,你东人党只为了党争而置国家大事与不顾,还能指责别人嘛?”金诚一不耐的道:“你少说废话,你究竟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动手拿你?”郭再佑冷笑一声道:“你拿的了我吗?”金诚一斥道:“呸,你个不知进退的东西,你找死!”一甩手,掌中的飞抓抖个笔直抓向郭再佑的胸口。 郭再佑左袖一扬裹住飞抓向怀中猛夺,金诚一也用力回夺。绒绳在两人的大力挣夺中颤个不住,郭再佑冷笑一声道:“金诚一,你想用飞抓来对付我简直就是做梦,我的这身红袍乃是纯阴之物,能消融一切力道,是不会被撕坏的,而且我既然抓住了,你就别想再夺回去。”金诚一道:“你认为这么一直夺下去。你的力气能胜过我吗?别忘了,你身上可是有两处伤痕啊。” 郭再佑道:“那你就试试。”话音未落,金诚一突然松手,惯力使得郭再佑连连后退,金诚一在怀中抽出一柄牛耳尖刀闪电般跟进,连挥三刀,郭再佑哼也不哼的倒在地上,眼中喷火的看着金诚一,金诚一得意的笑道:“我以刀锋为剑,连削你华盖、印堂、紫宫三穴,加上你刚才的两处伤口,我不信你还能站起来。” 郭再佑喘了半天方缓过来一些,不屑的道:“恭喜你,终于把这,‘削穴刀法’……练成了,有了偷袭我的能力,只是,我不知道……,你这刀法除了偷袭之外,还有何用?”他穴道被点,不能在以气抑伤,两处伤口一齐发作,血如涌泉一样向外滚了出来,金诚一上前连削他几处穴道止住伤口流血,冷哼一声道:“你没当众承认你是西人党的人,死都别想。”话音未落就听有人怒喝道:“我真不弄懂你们谁是贼!”说的却是汉语。金诚一急忙跃起,刀指在郭再佑的脖子上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来了!”出现在金诚一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口半扇门大小的一口刀,像山一样劈了下来,而且速度奇快,金诚一顾不得郭再佑反手一刀来挡,那大刀未等砍到却已收回。然后再次砍来,片刻工夫连砍十几刀,每一刀都是见影无形,但金诚一却感到每一刀都劈到了自己的心上,不住后退,当大刀收回的时候,他离郭再佑已经很远了,他也管不得这些了,丢了手中的尖刀软软的爬在树上一个劲哆嗦。 一个大汉走到郭再佑身边,一边好奇的看着郭再佑一边用一个铁葫芦往嘴里倒着酒,饶有兴趣的道:“啧、啧、啧……,真是好刀法啊!削穴制人竟全不伤肉,这要是用在长刀之上岂有无用之理。”郭再佑冷笑一声道:“这么精巧的刀法,一但离得远了,还能操控如意吗?”大汉反驳道:“哎,武功之道讲究的就是化难为易。你连袖子都能练成铁的,这运刀之法又有何难哉。对了,你是个淫贼?我怎么看不出来啊?”他说着突然一反手将铁葫芦向后一翻道:“好,我看看我能不能听出你削的是什么穴道!这一刀是魂门!”叮的一声,郭再佑隔着大汉就见金诚一傻呆呆的站在大汉身后,便已猜道大汉这一挡不差,不由一叹问道:“你是谁?” 大汉一边回答一边向金诚一道:“我叫努尔哈赤,是女真人。你别停,把这手刀使完!”说着向金诚一身边一靠,金诚一一咬牙挥手再削,大汉不住的道喊道:“至阳、百劳、京门、太乙……。”金诚一削出一百多刀,大汉竟无一喊错,当第一百刀削完就听一声轻响,金诚一手中的牛耳尖刀受不了这种撞击从中断裂,金诚一呆若木鸡的看着手中的断刀和红肿的手掌,努尔哈赤回过身来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的道:“我明白了!你的刀法看上去是用整个刀锋削下,实际上你却只用了其中一点削到人的身上,由于刀锋不平不能起到削伤的作用,而你正是借这一点之力把人的穴道制住的,对不对?” 金诚一傻傻的看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想了一年的东西对方是怎么一下就想通的,努尔哈赤一摆手道:“你这刀法是太不实用了,只要刀大一点,人都没办法控制住它,但我既然想学会它,那我就一定想出办法来。哎,你怎么还不走?你还想带走他?那不可能,我最烦你们这种将国家置于党祸之中的人,我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会让你把他带走。你快滚吧!”金诚一多少明白过来一些,眼睛仍是不转弯的看着努尔哈赤,脚下则摇晃不定的走了。 努尔哈赤重新走到郭再佑身前蹲下道:“你怎么样?还能动吗?”郭再佑却不作答,大汉伸手拍拍他的脸颊才发现他已昏死过去了,努尔哈赤心道:“知人就是淫贼也应该是个英杰人物,我不当不救。”想到这伸手来为他解穴,手掌碰到他的袖子上的刀片哑然失笑道:“我还真以为你会铁袖功呢,原来是这么个玩意。” 郭再佑的穴道被解开了,真气流动压住伤势的血流,人也缓过来一些,看看努尔哈赤却不说话,努尔哈赤道:“你是个淫贼,我却救你,真不知我做的是对是错。”郭再佑精神仍在恍惚之间,含糊不清的道:“那你就不要救。”努尔哈赤哼了一声抱起他,把他袖子上的飞抓和断刀丢开,大步向林外而去。 第54章万彻霜寒,秋意横、枫红如火(2) 努尔哈赤抱着郭再佑跑到一座庙前,庙的门楣上挂着‘普善禅寺’的匾额,门前的大石上坐着一个红衣和尚,正在闭目颂经,努尔哈赤顾不得与和尚招呼,抬脚踢门大声喊道:“快开门!”门还未开,他的身后有人长声颂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是要把他带进庙中吗?” 努尔哈赤一边敲门一边道:“此人身受重伤,若不医治只怕性命不保。”他身后那个红衣和尚走过来道:“贫僧认得他……。”话未说完寺庙门缓缓打开,努尔哈赤迈步就要进庙,红衣和尚双掌左右一分,两股大力在寺门和努尔哈赤之间猛的一推,努尔哈赤急向后一退,开门的小和尚则被推的滚了回去,匆忙站起呆呆的看着红衣和尚站到门前,大声道:“关门!” 努尔哈赤不解的向红衣和尚道:“灵圭大师,此为何意?”灵圭道:“施主知否此人是谁?”努尔哈赤道:“不知道。”灵圭道:“此人叫郭再佑,为人淫邪,玷污不少女子的名节,那一身红袍就是少女初血所染,份属至阴至邪之物,寺庙乃是佛祖神庭。岂能容这等到秽物入内。”努尔哈赤看一眼郭再佑身上的红袍笑道:“这么大件红袍要是全用少女初血染成,真不知他一次从那里弄来这些奇物。大师,你既然不想让这红袍污了寺庙的清洁,那我替他脱了就是了。”说着就要从郭再佑身上扯下红袍来,没想郭再佑却紧紧护住袍子,虽不说话但意思却是明白的。 灵圭二目微闭道:“阿弥陀佛,就是他脱下这件衣服贫僧也不能让这种人进我佛堂。”郭再佑奋力挣扎着向努尔哈赤道:“放我离开。就算他请我我也不会进去。”努尔哈赤皱着眉头道:“大师,他身受重伤,我的疗伤药物在禅房里面,你要是不让我进去难道你要看着他死在庙前吗?难道他死了你身为佛陀弟子就安心吗?”灵圭二目猛睁长颂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是在指责贫僧吗?” 努尔哈赤平静一下道:“不敢,只是大师以佛门为重,在下以人命为重,不论大师如何拦阻都要进去。”灵圭显然被激怒了,徐徐自寺门前走下道:“此寺贫僧恭为寺主,施主要是非要把他带进去就请除了贫僧这寺主之位。”努尔哈赤道:“在下没这个权力。”灵圭道:“施主既然与淫贼为武,那还有什么不可为的,只要族主让我躺在这里施主自然就可以进去了。”努尔哈赤道:“大师身为出家人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啊?” 灵圭和尚丢下红衣,身形半蹲半立左腿箭式向前,右腿弓式在后道:“施主请!”努尔哈赤回身把郭再佑放下丁字步站立道:“早就看出大师武功不低。正要讨教。”灵圭身形半侧大喝一声右腿踢出,努尔哈赤左拳握紧猛的向灵圭的足踝打去,灵圭快速收脚,左足扬起劈下,努尔哈赤向后退了半步,灵圭一脚劈到地面上劈出一个坑来,努尔哈赤抢上前一掌插向灵圭肋骨,灵圭大喝一声伸手来抱努尔哈赤,未等抱住努尔哈赤双手一分两只手肘撞在灵圭的臂弯之中,灵圭双手一麻长出一口气双足轮翻踢出。 朝鲜武功以腿术见长,每一脚都如半空雷霆一般滚滚而下,努尔哈赤则双拳握紧便如捣蒜一般一递一出,专打灵圭脚心涌泉穴,每一拳捣出灵圭便待收脚回去,二人片刻工夫就斗了几十个回合,就见灵圭如擎两条闪电,努尔哈赤好似向天击鼓,二人身子不移只是腿手不停的挥动而且越来越快,眼睛都跟不上了,但不论多快灵圭也踢不到努尔哈赤,而且越打脚心的涌泉穴越疼,灵圭猛的一收腿,双臂一合两手抱成一拳缓慢捣出。 努尔哈赤手掌分开成一个网式向上一迎,将灵圭的拳头兜入手中,巨大的冲力推着努尔哈赤向退去,努尔哈赤大吼一声猛的一发力,双臂向前一挥,灵圭被挥的飞了出去,努尔哈赤左掌逼出一朵莲花逼向灵圭,灵圭两拳一左一右夹着打到莲花上,嘭的一声气流散开,努尔哈赤知道灵圭的武功其中一手就是抱,所以不敢靠近灵圭两只手便如两只铁铲一般不住向灵圭身插来,灵圭足抬膝起每一下都挡在他的指尖上,此时两个人开始移动,转着圈的在这一个地方不停的移动着攻击着。 努尔哈赤打得兴起双臂伸长一拳一拳挥出,灵圭的腿跟不上他的拳头,也急忙双拳迎上,二人的拳头贴肤擦腕拳面不碰,打空的拳劲在尽头处发出咚咚之声,又斗一会灵圭已时一身是汗,努尔哈赤的精神却更加高涨。拳一变改为莲花掌的功夫,两只手化成千万朵莲花把一个巧意发挥到极至,灵圭手肘膝足并用方才挡开他的进攻,努尔哈赤向前一步道:“你不是想贴身而战吗,我来了。”仍是千华掌的功夫,但招数放慢,掌上的莲花收聚成一朵,真气凝成实体好像大锤一样砸了下来,灵圭那里还能去抱他,双手一掌一掌的推出,用全身力气来推这莲花,推了十朵之后就觉得两只手臂越来越软浑身的力气好像正在一点点的向外倾泻心中更加恐慌,就在此时努尔哈赤突然跳出圈外说了声:“少歇!”转身就走。 灵圭浑身虚软的看着努尔哈赤,就见在他前面一个黑衣人抱着郭再佑飞速的跑着,努尔哈赤在后面紧追不舍,灵圭见努尔哈赤的体力充沛更加心惊,想了想也不回庙自行去了。 努尔哈赤有一半心思是在郭再佑身上,一眼看见这黑衣人从庙后钻了出来抱上郭再佑就走,顾不得再打就追了下来,黑衣人的身法奇快,努尔哈赤必竟和灵圭斗了半日追了一会脚下已有些慢了。眼看黑衣人就将没入树林,抱在他怀里的郭再佑忽然大袖一扬罩向黑衣人的头顶,原来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等机会。 黑衣人做出的反应相当准确,双臂一送把郭再佑丢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努尔哈赤趁机赶上,两掌如刀劈向黑衣人,黑衣人滑开三尺让过这一招道:“你是他的朋友吗?为什么要帮他?”说的却是朝语。 努尔哈赤看一眼郭再佑就见他一摔之下伤口尽开,血流满地却不呼喊,先看视身上的袍子,更觉奇怪,听到黑衣人问话一笑道:“我和他是朋友,很好的朋友。”黑衣人脸上蒙着面巾,但一听此言额上的青筋跳动也可看出他的惊异,就听他声音略有些异样的道:“你和一个淫贼是朋友?”努尔哈赤只能听懂一点朝语,跟本不会说,见黑衣人听得懂自己的问话便道:“你说汉话好不好?我听不太懂。” 黑衣人略为点头,道:“我要他的命!”说着一抖左手,被努尔哈赤丢掉的那支金诚一的飞抓笔直的抓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不及回手拔刀,右手一动铁葫芦向飞抓敲来,没等敲到就见黑衣右手再抖。飞抓的绒绳另一头绑了金诚一的断刀像绳镖一样刺向郭再佑,努尔哈赤不顾自己,葫芦飞出去撞开断刀,黑衣人就在飞抓要抓上努尔哈赤的一刻将飞抓扯了回来道:“果然是朋友。” 话一说完,黑衣人左抓右刀一齐向努尔哈赤飞去,努尔哈赤从背后抽出大刀连剁两刀,黑衣人似乎知道努尔哈赤的刀快双手同时向回一用力,断刀、飞抓一齐收回,接着又快速将断刀射出,便如中原绳镖舞动开来划出一个个大圈将刀藏在圈中,断刀则不时像毒蛇一样探头噬人,而那飞抓虽不像中原飞爪一样开合自如,在他手里也是威力无比,一会做爪用。一会流星锤使,但凡攻出就有伤命之险。 努尔哈赤的一口大刀挥开来专砍绒绳,那是毒蛇的七寸,但也是最不受力的地方,在黑衣人一双手巧妙的拨弄下,跟本就砍不到,但郭再佑却看的心驰神摇,手里不住的打着节拍,猛的他节拍一高,努尔哈赤的大刀贴上绒绳就势一卷,内力到处绒绳四散而断,黑衣人放声大笑转身而去,郭再佑大叫一声:“好!”努尔哈赤却摇头道:“此人武功不止于此,他好像有所顾虑,所以才没打下去。” 郭再佑道:“我也看出来了,但他的武功却不如你。”努尔哈赤走到他身边道:“你的伤越来越历害,再不好好医治只怕你的性命难保。”郭再佑脸色苍白的说道:“我不想见灵圭。”努尔哈赤在他的昏睡穴上点了一指道:“这你就见不到了。” 当努尔哈赤回到普善寺的时候并没看见灵圭,庙门早就打开了,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口等着他,帮着他把郭再佑送进了他住的禅房,努尔哈赤和石戎来朝鲜之后投宿到此。并在灵圭的帮助下找到了一艘商船,可万没想到义州牧赵智星因海盗之故突然封海,二人无奈只能在此暂时闲住,这两天石戎出去找人通融去了,而努尔哈赤因为不太懂得朝语,只能住在庙里,只是努尔哈赤离不得酒肉。又不好意思在寺内喝,加上寺内也没肉食,就天天躲到林中去打野物下酒,才碰上的郭再佑。 努尔哈赤除下郭再佑的红袍,用小和尚打来的温水为郭再佑洗净伤口,然后打开包袱找出石戎所余不多的恒山天香断续胶毫不吝啬的给郭再佑涂上,全都做完才想起了向小和尚问道:“你们主持呢?”小和尚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努尔哈赤一夜之间与人连战三场,身体也累了,把铁葫芦里的酒一口气喝干也倒在郭再佑身边睡了。 天色微亮努尔哈赤猛的惊醒过来,就见郭再佑手忙脚乱的四处翻找着,口中还一个劲的叫着:“我的红袍呢?我的红袍呢!”努尔哈赤在暗处的钉子上摘下来递给他道:“我看你死也不肯脱这袍子,知道它是的宝贝,不敢乱放,就给你挂起来了。”郭再佑把这袍子抱在怀中看了又看,见没有损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把袍子穿上。 努尔哈赤看着他的动作,虽然困惑但也没去问他,上外面打了一盆水和郭再佑洗了脸,然后在包里掏出一包绿豆饼来道:“这庙里的东西只好去养兔子,我是吃不得,这是我昨日买回当点心的,你却吃几块充饥。”郭再佑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努尔哈赤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身上的红袍终于忍不住道:“你这红袍好像很重要,可我看也不过一般吗。”他一边说一边心道:“除非你这袍子真是用处女的血染的,但我不信你一次能弄这些血来染衣服。” 郭再佑停止咀嚼,看着努尔哈赤半响不语,好一会才道:“因为它是用处子的血染成的。”努尔哈赤差点跳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郭再佑,郭再佑嘲讽的笑道:“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不该救一个淫贼啊?”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做事从不后悔,只是这种事闻所未闻,难免不觉听来希奇。”郭再佑看着红袍轻声道:“所有人听了这袍子的来历都说我是个淫贼,可没人知道这是一个少女自己用她的血为我染的,她说她的纯结随着我拿到这件袍子那天开始就不再存在了。她希望她的这份纯结能永远陪伴着我。” 努尔哈赤越听越奇,道:“能把原委告诉我吗?”郭再佑轻声道:“我很想对一个人说,因为这件事在我的心中太久了。”努尔哈赤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呢?”郭再佑看着他道:“如果我说了你认为那个少女还能有她自己的生活吗?”努尔哈赤道:“就为了这个,你就背负着淫贼的骂名吗?” 郭再佑看着袍子喃喃的道:“我愿意为了这个,背负更大的罪名。” 努尔哈赤头一次碰上这样疾情的人,他看着郭再佑道:“你对我说吧,我不会伤害到你要保护的人的。”郭再佑慢慢道:“那也是一个秋天,不过那个秋天是那么的美,虽然冷,但深深的秋意中枫叶红的就像这袍子一样……。 *** 清秋金爽,爽意令两班弟子们如饮淳酒,他们结伴而游,在这秋天的日子尽情的享受着美丽的景色,一身白衣的郭再佑快乐的跑在前面。今天是他的生日,聪颖的郭再佑被视为全道最大的才子,谁都相信他一定会在明年春天的大考中取的好的成绩,而身为吏曹参议的沈义谦已经表示他对郭再佑的好感,向郭再佑的父亲做了要送郭再佑去西人党大儒李珥处学习的决定,时间就定在了春考之后。 前面是一片枫树林,如火的枫叶在风中摇曳,郭再佑跑到枫树之下突然站住了,一位美丽的红衣少女正站在枫下,侧对着郭再佑用手轻轻的玩弄着枫叶,她的身傍停着一辆帷车,可以看出她的高贵,郭再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像白玉一样的小手在红红的枫叶衬托之下,显得少女是那样的清雅,似乎就像这冷冷却又让人能感受到热意的秋天。 郭再佑慢慢的向前走过去,他想看看那个女子容颜,俊美的他身边没少过女人,但这一刻,这景色下,这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他走到了枫树下,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是谁!”少女突然一惊,手臂抓住枫叶猛一回身,枫树震动,漫天的红叶一齐漂落,纷纷洒洒的落在她和郭再佑的头上。 少女清秀的脸庞也落在了郭再佑的眼中,她婉约得就像是一首诗,一杯酒,一段歌,那么柔弱、那么优美,有一条红线在脸的中间划过,可它没有破坏那份美,反而像是一张绝世奇画多了一分伤痕,显得是那样凄美无论,绝艳不可比拟,就在这一刻郭再佑醉了、痴了、一生就此迷失了。 一个丫环跑过来护在少女身前大声叱责着郭再佑,但她说了什么郭再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眼睛和他的心神全在少女身上,少女被他看的脸上升起了一缕红霞,急匆匆的拉着丫环上了帷车,郭再佑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就那样看着,当帷车走远之后,少女从车中探出头来羞怯的向后张望,当她看见郭再佑仍在呆呆望着的时候,微微一笑,优雅的闪进车中。 第55章万彻霜寒,秋意横、枫红如火(3) 郭再佑的生命和灵魂都被少女带走了,他展开轻功在帷车之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身后的朋友不论怎么招唤他都像听不到一样,只是痴痴的跟着,车中的少女听见喊声再一次探出头来,看见之后脸上一红,心头乱跳的缩了回来,车里的丫环又急又怒,探出头大声斥喝,但郭再佑仍是跟着不放,丫环从车里取了几个苹果向他丢去,郭再佑也不知道躲,被打中也不知道疼,就是跟着不放,少女拦下丫环轻声道:“这大概是个痴子,不要理他了。”丫环也无可奈何只得罢手。 就这样郭再佑一直跟着车子回了城,进了一家大宅院才惆怅而归,朋友们自然少不了一翻嘲弄,郭再佑不管这些四处打听少女的消息,最后得知少女是新近回乡的县令赵智星的女儿赵爱姬,今天是到筒箫大师全善洪处求学的。 郭再佑走进全善洪的学舍。向全善洪恭敬的一礼,全善洪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招呼,整个全罗道最有才华的两班子弟能拜在他的门下,这不能不说是他的荣誉,但他心里却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郭再佑会拜到自己门下,就是郭再佑的家人也不明白一向喜爱伽倻琴的少爷怎么会改学起筒箫来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郭再佑的学习一直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赵爱姬,第三天他终于向全善洪提出了这个问题。 全善洪怒火中烧,他万万想不到郭再佑会是这个心思,他声色俱历的道:“不是每个人想学我的筒箫我都教的,赵家女公子虽然很有天赋,但是我不教女人,所以她回去了!如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郭再佑深施一礼道:“再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学好筒箫。”然后拿起箫和箫谱苦苦钻研起来,全善洪傻呆呆的看着郭再佑,那句“如果公子不是真心学箫也请早日离开。”终归没能说出来。 郭再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在春节之前完全掌握了筒箫,远远超过了全善洪,顺利出师。 正月十五的晚上。当众人都在举着火把迎接圆月的时候,赵爱姬独自一人坐在宅后的亭中,她幼失母爱,后母因子而贵,在家中与小弟赵天秀横行霸道,父亲也不敢违拗他们,虽然生来就锦衣玉食,可爱姬没有一天不是在后母和小弟的白眼中度过的,尤其在她自残容颜拒绝进宫之后。 别的女孩想进宫,希望得到皇上的宠爱,别的女孩怕进宫,恐惧失去家人,爱姬从来没有这些想法,她不想得到皇上那分成几千份的一点爱,她也没有失去家人的恐惧,因为她本来也没有家人。 进不进宫本来没什么意义,也许进宫之后不再见到后母和小弟也是一件好事,但爱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自残,父亲一怒之下把她送回了老家,当她在枫树下看到郭再佑的时候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想进宫。 可那个少年再也没出现过,就像在人间蒸发掉了一样,从那天开始爱姬的心再也没有忘记过他。 “春草,你把伽倻琴拿来。”赵爱姬终于开口了,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丫环春草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快步跑去把伽倻琴取了来,心里不往的骂着那个少年:“狠心短命的,小姐为你苦学了三个月的伽倻琴,你要是有良心怎么也不知道来看看小姐。” 伽倻琴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声声诉说着少女的心声,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莫,突然墙外一阵筒箫的声音响起,它的晃音是那么的自由,那么广阔,它向少女诉说着自己的潇洒,诉说着愿意把少女带向那无忧无虑的世界的决心,赵爱姬一下就被吸引住了,手中伽倻琴停止了哭诉,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不知到多长时间过去了,筒箫的声音停止了,赵爱姬心神一动急急弹凑起伽倻琴。琴声向墙方发出了询问:“你是谁?是不是那在梦中常常走入我心中的影子,是不是那在枫叶中呆呆凝望的少年。”箫声响起,对方听懂了她的问话,用箫声在回答她,那绵绵不绝乐声重又将她带回了秋天的枫红之中,赵爱姬猛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是他!我知道一定是他!” 就这样,每一个夜晚他们都在箫声和琴声中度过,他们向对方说着自己的快乐和痛苦,虽然他们没有面对面的说过一句话,但两个人似乎千言万语都说到了。 郭再佑盼着赵爱姬能有一天向自己说:“你进来吧,我想见见你。”赵爱姬盼着郭再佑说:“我可以进来吗?我想见见你。”他们那么热切的盼望着,但谁也不敢先开口,他们都怕一但这个请求说的那么不适合,就会失去这最美的夜晚。 四月三十的一天晚上,赵爱姬刚刚理好伽倻琴就听见箫声向她发出了请求:“我可以进来吗?我想见你。”赵爱姬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就像那天在风中的枫叶一样,她的手抖的历害,都不能再理弄自己的琴弦了,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箫声响起之后很久没有听到回音,它犹异的再一次发出了询问。这一次是那么的小心,那么战战兢兢,并在一点点的失去着信心。 赵爱姬听着箫声越来越低迷,猛的意识到自己再不从幸福中走出来那这幸福就要走了,她努力的伸出手弹响了伽倻琴,热情的招呼向墙外发出。 没有回应,赵爱姬呆呆的看着,却没有人进来,她根本就没有去想隔着墙对方怎么进来,她相信他一定能进来,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动静了?赵爱姬猛的从亭中奔跑出来,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像是被一朵红云托着一样从墙上落了下来。 赵爱姬整个人一下子沉浸在不知是幸福还是恐惧的晕眩之中,身子晃了晃人向后倒去,郭再佑急纵而至一把抱住她,赵爱姬就这样倒在他的怀里,嗅着那男性的体味,来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站着,谁也不说话,两颗心一齐起伏,似乎对方的一切都在自己心上,对方已经和自己结成了一体。 赵爱姬抚着郭再佑的衣裳轻声道:“我记得你上回是一身白衣。”郭再佑也用同样的声音回答她:“可你是红色的。那枫叶是红色的,我想我也应该是红色的。” 赵爱姬道:“我喜欢红色,我希望我能像一团火一样发出红红的热焰。”郭再佑看着她道:“我要走了,明天就走,去参加春考,我想在走之前我应该见见你。”赵爱姬一下僵硬了,她慢慢的离开郭再佑的怀抱走回到亭中,两颗泪珠打碎在风中喃喃的道:“为什么你在要走的时候才来见我?我今天见到的你,是不是就是我最后一次的相见?”郭再佑急切的要解释,赵爱姬抬手拦住道:“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母亲离开的时候对还不懂事的我说,母亲永远不会离开你,可她最后还是走了。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一切的保证都是假的。” 郭再佑看着她,知道自己的任何一句话也不能让她安心,突然他扯起赵爱姬就向前宅跑去,赵爱姬被他的举动的吓的不知所措,想要制止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说:“跟他去,他会让你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于是他们就这么向前宅跑去,一路上不论是谁想拦下他们都被郭再佑远远丢开,终于他们跑进了赵智星的书房。 赵家因经商而富,四代以后到赵智星才开始读书,十年寒窗之后他一榜得中选为县令,但他在朋党成群的朝鲜不属于任何一党,很快就因女儿自残拒绝入宫一事丢掉了官职。 女儿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他自认自己是个好父亲,女儿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祸他也没有把女儿怎么样,但他无法面对悍妻的吵闹,于是就以送女儿回乡为由躲回了祖居,今天他正在读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忽然一个少年扯着他的女儿飞一般的奔了进来,跪倒在地道:“在下郭再佑,求您同意将爱姬许配给我。我一定会爱护她一生一世!” 赵智星猛的站了起来,从大愕转为大惊,虽后是大怒,他想跳起来狠狠的打郭再佑一顿,把这个勾引自己女儿的无行浪子赶出去,然后再好好教训一下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愤怒的看着他们,郭再佑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这个神童、这个才子,他回乡的第一天就有耳闻,他曾去郭家拜会郭再佑的父亲郭正清,但却没有见到正在学箫的郭再佑,今天这个才子就跪在自己的面前。赵智星的脑海里响起这样一段话:“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一个念头猛的钻了出来。 赵爱姬知道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她慢慢的跪下来,轻声道:“请父亲责罚我们吧。”她的手握住了郭再佑的手,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她知道他在得不到父亲同意的情况下,会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去接受责罚的,也许那样对他们来说更好。 赵智星终于说话了:“我、同、意、把、女、儿、嫁、给、你。”赵爱姬几乎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父亲的脸,当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的时候一下子被幸福打的晕了过去。 赵智星从郭再佑手中夺过女儿大声道:“出去!在你没有拿到春考第一之前你们不许在见面。”郭再佑就这样在幸福和扰虑之中离开了赵家。 桃花也是红的,粉红粉红的,它美如少女,比起枫叶来少了那么多的凄凉,让人多了几分对美好的向往,郭再佑坐在平壤城外的桃林之中,压仰着自己的心神,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别人都去看榜了,只有郭再佑没去,他心中已经认定自己是头名了,他要表示自己的名士风度,所以他不去看榜,他在看桃花,想着:“回去的时候桃花已经谢了,不能和爱姬一起走在这桃花林里,真是一种遗憾。” 没有人来给他报喜,郭再佑有些坐不住了。必竟他比起谢安石来还少了几许春秋,终于他站了起来,虽后他看到了一乘小轿,缓缓而来,在桃林外停下,走出来西人党的首领沈义谦。 郭再佑急忙迎了上去,深施一礼道:“世伯。”沈义谦面沉似水的看着他,道:“你和赵智星的女儿是什么关系?”郭再佑不知道沈义谦是怎么知道他和赵爱姬的事的,急忙道:“我们已经定了终身了,侄儿中榜之后就要回去迎娶她。”沈义谦大怒道:“赵智星的儿子赵天秀是金孝元的弟子!是东人党你知道吗?” 郭再佑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道:“我不知道,我想我也没必要知道,赵天秀是那一党与我无关。”沈义谦看着他道:“那你呢?你是那一党?”郭再佑低头不语,沈义谦在怀中取出一叠文稿丢给他道:“这就是你的文章?”郭再佑打开看了看平静的道:“这就是我的文章。” 沈义谦几乎是大吼着道:“你竟敢将我们与东人党比作东汉末年的阉党和戚党!说我们将国事变成了攻击的对方的工具,你想想那是两个什么党!那是亡国之党!你难道认我们朝鲜要亡国吗?”郭再佑急道:“我并没想说朝鲜要亡国。只是拿来做个比较。”沈义谦道:“比较?那你为什么不拿清流党和阉党来比?” 郭再低着头道:“我觉得东人、西人并无大异,还谈不上清流与阉党之分。”沈义谦气的几乎要动手打他,一个劲的在他身前走来走去,好一会才平静一些道:“你落榜了!两党中人都一至的攻击你。”郭再佑猛的一扬头激忿的道:“我说错了吗?就像今天,我不相信有人比我还好,可两党就因为我说了一些刺痛了他们的话就把我赶了出来,让那些庸才去治理国家,这难道不是拿国事为儿戏吗?” 沈义谦冷哼一声道:“两党一齐攻击你倒还不全因为你的这篇文章,而是不能让一个无行浪子入朝!你勾引人家女儿,坏人家的清白,气死你的父亲,难道说这样的人还能为官吗?”郭再佑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沈义谦道:“你说什么?”沈义谦痛的面目都变了,强自隐忍喝道:“小畜牲!你要做什么?”郭再佑三不管的道:“你刚才说什么?”沈义谦冷笑一声道:“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郭再佑冷哼一声甩开沈义谦转身离开了粉红色的桃林。 一切都变了,只走了不到一个月一切就都不再一样了,郭再佑跪在父亲的灵前,人像木头一样听着族人的漫骂,他不敢相信赵智星竟会出尔反尔,并带着到他家来指责他的父亲,以至郭正清一气而亡,他更不能相信赵爱姬竟出嫁了,今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丈夫是金孝元的第二个金东浩,结婚的形式是男方入赘。 一阵鼓乐声响起,郭家所有的人都恶狠狠的看着郭再佑,一位族中长者猛的给了他一拐杖骂道:“听见了吗?赵家的喜队特意从咱们门前过,我们郭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一直不说话也不动的郭再佑猛的跳了起来飞一般的奔了出去,长者急忙向众人喊道:“快抓他回来,不能让他动手,今天赵宪也来了!” 郭再佑拦在喜队之前,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像极了秋风中的枫叶,他的脸上全无表情,他的手上握着如水长刀,向着喜轿道:“赵爱姬,你出来!” 出来的不是赵爱姬而是一个中年人,他手执龙虎双棒道:“我叫赵宪。本来我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郭再佑知道赵宪,他是公认的朝鲜俗家第一高手,是赵智星的远房族亲,七年前战胜过郭正清。 郭再佑横刀胸前左手抚住刀背道:“你要和我动手?”赵宪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他们了定你会来闹事。”郭再佑怒喝一声“杀!”一刀劈去,赵宪大声道:“比你老子差的远了!”左手龙棒外掠,右手虎棒向前捣去,郭再佑的刀猛的一转贴着龙棒向赵宪的心口刺去,赵宪龙棒像有磁力一样跟着刀弯了回来抵住刀锋,而虎棒则递了进去郭再佑左手握拳击在棒上借力退回。 第56章万彻霜寒,秋意横、枫红如火(4) 赵宪的眼中尽是不屑之意,郭再佑看一眼被虎棒打伤的拳面整个人突然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挥动着大刀不顾一切的向赵宪攻了过去,赵宪双棒收起,在原地躲闪着,并道:“你不佩和我动手,当年你父亲只输给我半招,而你连他的一个衣角都不如。”说着抬手扣住郭再佑的腕子夺下刀来丢开,一掌捺在他的肩上,郭再佑伏身摔倒,巨痛袭遍全身,但郭再佑强忍不语,恶毒的看着赵宪,赵宪从他身边走过去道:“你如果还能重新站起来,我愿意和你再斗一次。” 喜队从郭再佑身侧走过去,没有人在意他,所有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条死狗一样,喧天的鼓乐刺破了郭再佑的耳鼓,他疯了似的跳起来像远方跑去……。 当郭再佑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走光了,族里的长者们把家中的资财一分而空,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包袱,上面是族里的决议:“你把郭氏的脸丢尽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郭家的子孙,限你三天之后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就这样郭再佑走了,一个人离开了故乡。 十年后的一个秋天,枫叶又是那样的红,一个青衣人慢慢的走在平壤的街头,左手提着一个锦袱,右手提着一口长剑,他每走一步都要沉思一会,然后再迈那一步。似乎一步下去须要绝大的毅力,他就这样走着,直到走到目的地含香舍。 这是一家艺妓馆,里面香气在每一次揭帘而起的一刻向外传了出来,青衣人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和美丽的秋色,轻声道:“也许我就不会再出来了。”说完毅然的走进了艺妓馆。 艺妓馆第一号房里正响着美丽的伽倻琴的声音,同时还有女人欢快的笑声和让人浮想联翩的呻呤,青衣人慢慢的伸出手拉开了隔门。 一股杀气冲进房内,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郭再佑仍在挑逗着怀中的艺妓,并道:“不论你是谁,你都非常的无礼,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 青衣人放下锦袱,除去头上的帽子,脱掉身上的长衣。叠好放在锦袱下面,道:“我叫赵东浩,以前姓金,入赘于全罗道赵家之后,改为姓赵。” 郭再佑的身体僵硬了,他放开怀中的艺妓转向赵东浩道:“你来干什么?”赵东浩道:“有三件事,第一;赵宪让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郭再佑道:“很简单,我打不过他,十年的苦练仍然让我没有战胜他的把握,我不想第二次受辱。” 赵东浩道:“第二;赵……,爱姬,———提到这个名字的时他的脸上是那么的痛苦——让我问你,这一年来你为什么要四处的破坏女人的名节。”郭再佑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冷冷的道:“因为我被一个女人骗了,而我还不忍去杀她,甚至为了不伤害她,都不忍去杀她的亲人,所以其它骗人的女人就要替她负出代价。”赵东浩道:“她猜道你的答案了,所以她让我给你带来这个包袱,说,你看了这个包袱就不会再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郭再佑冷笑一声展开自己身上的那件红袍道:“这是用无数骗人的女子的初血染成的,她们一个个的怨灵都附在我的身上了,你认为我想放手就能放得了手吗?” 赵东浩道:“第三;我要杀你!”长剑龙吟一般出鞘,杀气四溢,在艺妓们的尖叫声中赵东浩飞步向前,一足踏上矮几,长剑刺向郭再佑的面门。 郭再佑回身撞破板壁而出,左手后扬,长袖向赵东浩的脸上拂去,赵东浩后足正好踏上矮几,长剑向前,回头后仰,血红色的衣袖在他脸上盛开的像一朵花一样,那么灿烂美丽。 二人一同窜了出来,赵东浩向郭再佑连刺七剑,郭再佑反过身来,左袖笼住长剑,右袖划着板壁向赵东浩甩了过去,赵东浩左足向上,踢在衣袖中部,袖子向空中一扬,赵东趁机抽剑而退,随后左足向前身形一转抢入中门一剑劈下。 郭再佑双臂收回,大袖暴卷露出双手,然后右手握住左腕向上劈赵东浩的右腕,赵东浩手腕一转长剑平空扫去,郭再佑的衣袖重又展了出来。一声脆响赵东浩只觉手上一软,长剑向外斜去。 郭再佑不给赵东浩喘息之机,跟上一步,左袖前扬,右手成爪抓向赵东浩,赵东浩不敢让他的衣袖打到宝剑向外一掠,左手成拳迎向郭再佑右爪,郭再佑冷哼一声,右袖飞一般伸了出去,在赵东浩拳面、手臂、肩头一掠而过,铲去一溜皮肉,赵东浩痛的怪叫一声,郭再佑身形拔起,右足上挑引的赵东浩眼神向上,左足发力踢在赵东浩的下巴上,赵东浩被踢的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对面的拉门上。 拉门撞塌,赵东浩倒进室内,正在取乐的男男女女发一声喊四处逃散,赵东浩长剑一挑长几,饭菜木几一齐向追来的郭再佑摔去,郭再佑人在空中双手在左右板壁上一按借力向后翻去,红袍舒展缓缓而落,饭菜摔在地上溅的汁液四散。木几则仍飞了过来,郭再佑双袖回收两掌一齐推出,嘭的一声将木几震成两截拍进左右板壁之中。 赵东浩站了起来长剑斜横在面前,望着郭再佑,二人面前是一堆打烂的饭菜,周围是乱成一团的人们,郭再佑长笑一声,伸手抓过两名从身边跑过的艺妓丢在菜上,在艺妓的惊叫声中踏着艺妓的身体冲了过来,两只大袖一齐向赵东浩扫去。 赵东浩大喝一声长剑指向郭再佑的胸腹之间,郭再佑的双袖一齐收回,身形跃起,双手成掌拍在赵东浩的头上,身子借力飞过,两袖回扬,当郭再佑站在地上的时候,两只袖子深深的插进了赵东浩的脊背之中,郭再佑森冷的道:“只要我的袖子不拔出来,你一时就不会死,有什么遗言我也可以替你转告你的妻子。” 赵东浩手中的长剑缓缓而落,眼中尽是释然之意道:“你好好招顾爱姬,和你们的女儿,愿你们一家人幸福安康。”郭再佑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女儿?”赵东浩道:“你和她的……女儿,今年已经十岁了。你……还没见她呢。”郭再佑迎天长笑道:“你胡说八道!我从来就没碰过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和她有了个女儿。”赵东浩苦笑道:“你不必再瞒我了,当年赵智星在赵天秀的挑唆之下逼死你的父亲,破坏你们的婚事,为得就是攀上我爹这棵大树好重新为官,爱姬要不是有了你的孩子,又怎么会嫁给我呢。” 郭再佑整个人都傻了,猛的转回身抱住赵东浩道:“你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衣袖离开,赵东浩口中不住的喷出血来坚难的道:“你还……还不,承认,认吗?我们的新婚之夜……,爱姬就不是……,完,完,壁……了,你可以。看看,看看,那个锦……锦……。”话未说完人就去了。 郭再佑丢下赵东浩,发疯一般的喊道:“包袱呢?那个包袱呢?”一个艺妓从地上爬了起来,把一直护在身下的锦袱递了给他,郭再佑急匆匆的打锦袱,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领鲜红色的长袍,红的那样灿烂,那样凄美。 郭再佑抓着红袍展开,就见袍下有一封书信,信下的锦袱上写着:“一日为君妇,终世性不悔。愿将长贞血,染衣护君身。”郭再佑看的不明所以,撕开书信读道: “父、弟将妾逼到了无可退步之下,妾身何以有面目再侍枕席?无奈出嫁,以泪迎婚,所以未死,父以命迫无可以对之故也。今晨闻君几死于婚轿之前,若妾在轿必与君同赴幽冥,完你我长相斯守之愿。今夜妾身将不在归属于君,故妾先自破童贞,仍将这一腔贞血留负与君。” 另:婚后第二日,染此红袍,待交郭郎。 年月日 郭再佑读完只觉这整个人都软了一般。轻声道:“原来那日她并不在轿中,原来她从没变过心。”他看一眼死去的赵东浩苦笑一声道:“你我都一样爱她,却又一样不知道珍惜今天,如果当时我不曾去赶考,如果你不曾来找我,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郭再佑颓丧走出妓馆,落莫的走在平壤街上,周围的人正在一窝蜂的向妓馆冲去。有捕快也有看热闹的平民,郭再佑就这样离开了平壤。 *** 努尔哈赤听得摇头不迭,道:“你说的我头都大了,怎地会闹到这种地步,那你后来去没去见过那位赵小姐?”郭再佑摇头道:“见了能怎么样呢?从那以后赵智星到那个地方当官,我就跟到那去,每天在城里吹箫,直到听到伽倻琴声为止。啊!每次赵智星都四处找人杀我。自然也有许多人都愿意来除掉我这个淫贼。” 努尔哈赤道:“那你今天怎么又去闯州牧府了?”郭再佑呆呆的看着红袍轻声道:“我已经半月没听到伽倻琴声了。”努尔哈赤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他的心思,闭口不语。 天色已亮,门上有人轻轻叩击,努尔哈赤笑道:“想是灵圭回来了,我去见他,看他有什么话说。”郭再佑抚摸着红袍并不答话,努尔哈赤微微一笑,开门出去。 门前站着的是石戎,他向努尔哈赤一招手轻声道:“来。”转身就走,努尔哈赤不知何事,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寺门转入林中,石戎回身道:“大哥,我已打通了关节,州牧赵智星已下了手谕给船家,准我们出海了。” 努尔哈赤听了笑笑,看着石戎道:“你能告诉你是怎么打通关节的吗?”石戎似笑非笑的道:“大哥对这个有兴趣?”努尔哈赤道:“其实我更有兴趣知道昨夜那个和我动手的人是谁?” 石戎笑道:“大哥昨夜和人动手了吗?”努尔哈赤道:“天兵,你不要以为我认不出那是你!为什么?”石戎见努尔哈赤笑容收敛,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威慑之气,不由心头一栗,收起不恭道:“是我。”努尔哈赤道:“你帮赵智星抓住郭再佑,赵智星给你手谕,对不对?”石戎点头道:“是的,郭再佑留义州一天,我们就一天不能离开义州。” 努尔哈赤一甩手坚定的道:“不行,这个我们不做。”石戎看他一眼道:“咱们来了已经半月了,现在已是九月了,如果还不能走,冬天一到就没人愿意出海了,大哥,难道我们还能再回去吗?”努尔哈赤道:“天兵,郭再佑这个人,不是坏人。而且他性情率直,正是你我同道中人……。” “大哥!”石戎截住努尔哈赤的话道:“他和咱们没关系!大事当前,大丈夫当机立断,不则手段,若像大哥这样,咱们在辽东的心机就白费了。”努尔哈赤道:“难道非要出买朋友才能成事吗?”石戎冷笑一声道:“别说不是朋友,就算郭再佑是我的朋友,大事当前我也决不犹豫。” 努尔哈赤看着石戎半响不语,好一会才道:“若换了别人一定会为这句话多心,但我知道你不论怎么样也不会卖我。”石戎感济的看他一眼道:“多谢哥哥。”努尔哈赤坚定的道:“天兵,我不管你对郭再佑是什么看法,但我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能把他交给赵智星。”石戎笑笑道:“小弟知道哥哥一定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把哥哥请到这来的。” 努尔哈赤转身就往回跑,石戎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两个一前一后进庙,努尔哈赤快步进了禅房,就见房内整齐洁净,除了郭再佑不在全无异样,努尔哈赤返回身往外跑,和石戎撞了个满怀,他也不和石戎说话推开他仍往外跑,在寺庙里乱转一圈找到那个小和尚一把按倒道:“我房中那个人呢?快说!”他知道石戎决不会告诉他,问也白问。 小和尚吓的直哭,努尔哈赤又是一声怒吼:“别哭了!”小和尚的哭声硬让他吼回去了,但仍一个劲的抽泣不已,努尔哈赤大声道:“快说,不然我摔死你!”小和尚看着石戎不敢说话,努尔哈赤把他提起来做势要摔,小和尚不敢再瞒道:“刚才,嗯嗯,刚才,这位施主让我进屋去向那个人说,赵小姐今天在里胎峰东林瀑布处下葬,那个人听了之后自己就走了。” 努尔哈赤丢下小和尚大步向外就走,石戎一把扯住他道:“大哥,船现在就在港口候着我们呢,你觉得你去救他值得吗?”努尔哈赤站住道:“我只所以要与大明做个对头,原因就是事事不平,如果我今天看着郭再佑去死我也就没有再起事的道理了。天兵,你去港口等我,我马上就到。” 石戎放开手道:“道不同不相与为谋,我不知道咱们两个差异这么大,为什么还会走到一起。”努尔哈赤拍拍他道:“我去去就回。”转身出去。 郭再佑飞一般的赶到里胎峰东林瀑布下,身上的伤口无不迸裂,血滴一点点的打落在地,只见玉瀑奔流,四野空空,他大声道:“赵智星!你出来!你不是想抓我吗,我来了!”话音刚落四面都走出人来,各执弓箭刀枪,领头的分别是赵天秀、金诚一和朝鲜第一大派金刚山派的两位长老,黄松年、全斗玄,赵智星在众人身后远远的地方道:“郭再佑,咱们两家的仇怨就在今日做个了结吧。” 郭再佑冷笑一声道:“咱们两家的仇怨?什么仇怨?你逼死我爹怕我找你报仇,所以就处心积虑的想弄死我。好!今天我就死给你看,让你安心!只是你先告诉我爱姬怎么了?”赵天秀一挥掌中长剑道:“你还敢问!我姐姐的一生就毁在你的手里了!今天我要为我姐姐报仇!” 郭再佑不去理他大声道:“赵智星,我的武功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爱姬究竟怎么了,那你今天就算能杀了我,也要给你的这些手下收尸!”全斗玄冷哼一声道:“淫贼,你过于狂妄了!”一边说一边纵身而至,两根拇指一齐点向郭再佑。 郭再佑侧身闪开大声道:“赵智星!爱姬是不是真的死了?”赵天秀一挥手道:“上!”众人一齐向郭再佑冲了上来。 郭再佑双袖一扬,一蓬血雨飞空,几个人的脖颈被划开一道整齐的血口向后倒去,赵天秀的长剑、金诚一的短刀也在他的身上各留下一道新的伤口,全斗玄却退了出去,以他和黄松年的身份自然不能参与围攻。 第57章万彻霜寒,秋意横、枫红如火(5) 赵天秀挥动长剑攻了上去,郭再佑恨透了此人,若没有他只怕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右袖一扫摄退数人,左袖飘飘而起指向赵天秀,赵天秀看那袖子飘荡荡似乎全不着力,心道:“此人伤后无力,就是打上想来也不过一道血印而已。”于是还往上冲,金诚一急忙扯住他往回位,此时衣袖已到,金诚一的短刀一拦立时折断,随后冲开赵天秀的长剑向他喉头指去,赵天秀就觉得喉上一痛剐去半块皮肉,若非金诚一出手他这条命也就没了。 郭再佑只顾向赵天秀出手,一人到了他身后一刀劈下。在他左肋下将红袍劈破,刀尖探入肋中,郭再佑不顾自己,急往右让来看红袍,另一支枪也从右侧刺破红袍。赵天秀大喊一声:“好!”郭再佑两只眼睛几欲喷血,抓过那两个人来相互一撞,立时脑将迸裂,他提起这二人转了一个圈远远抛出,正抛到瀑布之中,被飞泻的瀑布一冲而没。 这些来的人都是监中的死囚,一个悍勇无比,赵智星下了令了,只要能杀死郭再佑他们就可免罪,这些人看到血之后不是害怕。反而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凶残,更加不要命的冲了上来,郭再佑也杀红了眼了,他不顾刀剑加身一个劲的向赵天秀冲去,双手、衣袖抓、打、划、扫拨开一条血路,赵智星在后面看了急忙大声道:“天秀退下来。”但这个时候已经退不下来了,就见郭再佑甩开金诚一,冲到赵天秀的面前,双袖一齐扬出,赵天秀急抬长剑,袖上铁刀斩断长剑,冲到他的胸前。 赵天秀惨叫一声,就见两只红色的大袖在他胸前划出两道血雨,入肉三分,但却不能再向里一步,猛的向上跳起,原来黄松年疾时赶到,指上用力抵在赵天秀的背心之上,用一股内劲逼开了大袖。 黄松年拖着赵天秀往外走,赵天秀一甩手将断剑掷了出去,正中郭再佑前胸心口,好在剑断不能再入,但就是这样郭再佑依然浑身一软向后踉跄几步。 后面的人也看出郭再佑全屏两只衣袖杀人,他脚步一歪,几个不要命的冲上来,左右扯住红袍用力一撕,哗的一声,红袍碎成六片,前后襟还穿在郭再佑的身上,两只袖子让四个人扯向四处。郭再佑整个人都木枘了。 突然郭再佑悲啸一声,在身侧抢过两口刀来,闪电似的连出四刀,将四个人劈为八段,这四人到死仍抓着那半块衣袖不放。 金诚一看出郭再佑已是强弩之末大声道:“他就要不行了!你们谁杀了他不但可以出狱还可以顶替义州捕吏的职务!”众人更加疯狂的冲了上来。 郭再佑在人群中每次扬起双刀必然要有几个人向后倒去,但他自己又是多处受伤,人已经跟个血球一般相仿。 全斗玄就在这个时候冲进人群,双手扣住郭再佑手中的双刀,右脚劈在郭再佑的腹部,郭再佑口中吐出一股黑色液体,也不知是血还是什么,松开双手向后倒去,全斗玄大吼一声:“剁!”无数把刀剑一齐向郭再佑身上剁了下来。 瀑布下面一把飞抓飞了出来,抓住郭再佑闪电般拖了过去,众人皆是一惊。金诚一认得那是自己的飞抓,想道这东西昨夜让那快刀人夺去了,不由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乘人不备远远的溜了。 全斗玄大声道:“是谁帮那淫贼?”话音未落就听山脚下一人吼道:“哈哈,老子转了半响没有找到,原来你们在这!”随着话音一人肩扛一口五龙大刀大步走上里抱峰。 赵天秀喝道:“什么人?”黄松年急道:“快躲”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努尔哈赤本来离着还远,脚下突然发力,闪电般自赵天秀身旁窜过去,手腕一动,铁葫芦扬起打在赵天秀的脸上,立碎如粉,赵天秀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努尔哈赤双手轮刀冲进人群,黄松年这才还过神大吼一声在后面追了上去,努尔哈赤挥开大刀直如砍瓜削菜一般剁去。快捷无伦,冲过人群之后惨叫声这才响起,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不住的倒下,黄松年走来时还是活人,等他追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都是死的了。 努尔哈赤转过身面对黄松年,刀尖犁地向他走过来,黄松年心下一寒用眼角寻找全斗玄,但全斗玄根本没把来人放在心上,独自向瀑布里找郭再佑去了。 黄松年再找赵智星也已不见了,原来他看见儿子让努尔哈赤砸碎脸面。立时就昏过去了,金诚一赶到急忙保着他走了,黄松年慢慢的在身后抽出一柄铁杵,其它一些没被努尔哈赤杀死军犯也聚到了他的身后。 努尔哈赤大刀平展在胸前,像黄松年道:“你来!”就在这个时候全斗玄从瀑布后飞纵而回,一身水湿左肩带血骂道:“那小子竟敢暗算我!”努尔哈赤向瀑布里喊道:“都是郭兄的朋友,出来帮忙。” 里面一个黑衣人蒙着脸走了出来,声音嘶哑的道:“各人是各人,你打发这两个老鬼吧。”说完转身就走,那些军犯发一声喊一齐追了过来,黑衣人一边跑一边捡了几块石头在手中掐碎,以满天飞花雨的手法打了出去,全打在那些军犯的紫宫穴上,那些军汉初时不觉怎地,再跑两步。一个个直觉心头发闷,脑袋发木,软瘫在地,黑衣人长笑道:“你们要是想死就再接着追。”这些军犯急忙停下,再不敢追了。 努尔哈赤和黄松年、全斗玄两个站在那里对峙着。黄、全二人全力以赴,努尔哈赤却只是那么随意的站着,黄、全二人心中却似面对一座越来越高的大山一样,渐渐的生出仰视的感觉,二人明白再这样对峙下去不用打二人就输了。全斗玄眉头一转向众军犯道:“你们上去砍了他!” 众军犯此时谁也不敢动弹,那个理他,全斗玄脚在地上一铲,一片沙土打在几个军犯身上,打出几个窟窿来,立既送命,全斗玄道:“再不去老夫把你全都踢死。” 军犯们不敢不动,一个个心中暗骂,慢慢的挪动身子向努尔哈赤凑了过来,努尔哈赤看也不看,笑道:“二位年纪一把有的就是这个主意吗?可惜这些人未必走得到我身边来。”果然这些人走了不到五步就一个个的倒了下去,努尔哈赤长笑一声挥刀就劈,黄松年、全斗玄两个只觉对方的刀同时向自己劈了过来,急忙挥杵招架,就听见一声响,两个人同时后退一步,二人心中各自一震忖道:“此人刀法怎么这么快?竟然同时砍中我们两个人的铁杵。” 努尔哈赤一刀出手已试出二人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所缺的就是一股气势,他与朝鲜多位高手交手之后也反现很少那位高手有夺人之气,他把铁葫芦往刀面一划。发出一阵牙酸的声音,气势蓄足道:“我新学一手刀法,就拿你们练练刀吧。”说完大刀挥手而出,飘忽不定,有如云走雾动一般向二人头上削来。 黄、全二人各自挥动大杵盘旋舞转形成一个劲气圈,努尔哈赤的大刀一入圈中马上就被劲力冲得飘浮起来,几乎脱手而去,努尔哈赤笑道:“好,咱们就比比内劲。”说完全身用力,控住大刀在劲气圈内沉稳的一刀一刀削向二人。 双方渐渐分开一丈左右。各自专心的舞弄自己的兵器不让对方靠近自己,而且越舞离的矩离就越远,到最后已相隔数丈,远远望去就像三个人在各自练武一样,谁也不能伤到对方,但有苦自知,三人心里都明白不论是谁一但停下舞动就会死在其他二人手上,到这个时候想收手都不可能了,就算明知是自己人,蓄足的杀气也会不由自主的发泄出去。 又过了片刻全斗玄的速度慢了下来,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在往下滴落,而全斗玄想到一会自己可能就会被师兄的铁杵砸死,心中更慌,手脚也更加不听使唤,而黄松年也果然向他靠了过来,两个人脸上都是紧张不已,但谁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努尔哈赤长啸一声,收住大刀,黄、全二人一下子找到发泄点,两柄铁杵一齐向努尔哈赤砸了下来,努尔哈赤口中吼声不断,手中大刀向上一横,接住不住砸下来的铁杵,两柄大杵直如明炉打铁一般砸下来,当黄、全二人的杀气泄尽大杵停下的时候努尔哈赤的半截身子竟被钉进土中,二人扶着铁杵连着喘气,全斗玄看一眼被钉进土中脸色惨白的努尔哈赤向黄松年使个眼色,二人举起铁杵猛的向努尔哈赤的头上砸了下来。 努尔哈赤目此欲裂,大吼一声:“啊!”一跃而出,大刀龙伸虎展快速劈出,连续十几刀,吼声一止大刀收回,努尔哈赤就如天神一般站在二人面前,黄、全二人呆呆的看着,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手中的铁杵一片片的散落下来,掉在他们的脚边,最后他二人手中只剩下两个杵柄,努尔哈赤看着二人冷笑一声道:“我若杀了你们只怕污了我的宝刀!”转身离去。 第58章万彻霜寒,秋意横、枫红如火(6) 黄、全二人仍是那样呆呆的在原地站着,那些军犯身子缓过来一些之后,大着胆子过去捅了他二人一下,二人这才倒下,原来他两个杀气泄尽,已将至虚脱,努尔哈赤那十几刀虽然没砍到他们身上,但那逼人的刀气仍将二人残存的一点力量挤了出来,使二人灯尽油枯,寿终正寝。 那些军犯一直被二人管辖,并被逼迫着来干送命的勾当,此时一见二人已死。各拿刀剑在二人身上乱剁一翻以泄心头之恨,也送这二位直入黄泉去了。 努尔哈赤下了里胞峰胸中恶气再难抑制,伏在一块大石之上连着吐出几口紫血来,他强自停舞大刀已然伤身。加上连挨几杵,拼力一战使得内伤更重,此时虽想运功疗治,但只觉内力如同流水一般四散而去,分而不聚,同时一股寒意从心头涌上,努尔哈赤知道寒毒又要发作,暗悔刚才下山怎么地不用龙虎独行步的功夫。急要走时四肢发软竟如何也动弹不得了。 忽然一只手掌贴上努尔哈赤的后心,一股热气涌入他的心腑之间,一人道:“跟我走!”带着努尔哈赤向后倒退着走起了龙虎独行步,并将一粒丹药塞进他的口中。 二人就以倒走的方法走了七圈,努尔哈赤的气息才缓了过来,他猛的回身向身后的黑衣人拍了一掌骂道:“你个混帐!竟真的把我丢下了!” 石戎看着他二目尽是敬重之意道:“小弟万没想到哥哥竟如此豪迈慷概,大有古人之风,我刚才抱了那郭再佑在远处,看到你让那两个老混账暗算的时候,几乎悔死,我了定那两个老混账不会讲仁义,不过我没想到你竟还能一战……,小弟今生能和哥哥结交不枉一生了。” 努尔哈赤哈哈一笑道:“少来吹捧!郭再佑呢?”石戎指指昏睡在一旁的郭再佑道:“在此,小弟不会丢了他的,若是哥哥真的有事,我定要好好炮制他一番。”努尔哈赤走过去看看,就见郭再佑身上的伤口已经都给上了药了,回身向石戎笑道:“你口中虽说的那么狠,但我知道你是不会不来帮忙的。”石戎摇摇头笑尔不答。 努尔哈赤在郭再佑身边坐下道:“庙里是不能回去了,只好在这里露宿一夜了,现在我们两个都受了伤,这吃的就要你去弄了。记住,给我弄些酒来。”石戎在身上解下一个布包打开,只见里面牛肉、打糕、鸡蛋应有尽有。只是没酒,努尔哈赤正觉失望,石戎又在腰上解下一个大皮袋丢给他道:“这是栗子酒,喝不喝得惯我就管不了了。”努尔哈赤解开皮袋喝了一口只觉得又淡又辣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有胜与无他仍是喝了个一干二净。“ 二人吃完东西,石戎道:“咱们明早就走,现在不能去港口坐船了,但大船已经出海,赵智星就是想追也追不回来了,我们只要能上船就可以安全了。”努尔哈赤愁眉苦脸的道:“怎么上船?游过去吗?”石戎道:“这哥哥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现在麻烦的是,这个家伙怎么办?”努尔哈赤一愕看看郭再佑也是大感棘手。 郭再佑睁开眼睛木然的道:“你是赵智星府上贵客。想必知道爱姬葬在什么地方,麻烦你们把我埋在那就行了。”努尔哈赤刚要解劝石戎拦住他道:“我不知道,因为赵小姐还没死,谁也不知道该把她葬在那。”郭再佑猛的坐起来一把抓住石戎的手道:“你说什么?”石戎道:“我说赵小姐还没死,说她下葬只是我给赵智星出的主意,骗你上钩的。” 郭再佑摇着头道:“我不信,我不信!”石戎道:“你不信我就没办法了,但如果你要见她我倒可以带你去。”郭再佑急切的道:“你带我去,带我去!”石戎把他推开道:“你要怎么谢我?”郭再佑看他一会,确定他不是在骗自己就道:“纵死无论。” 石戎拍掌道:“好,有你这话就行,请你吃些东西。然后咱们就去见她。”郭再佑有心不吃石戎道:“你没精神难道让我们背你不成吗?”这才胡乱吃了一些,然后道:“行了。”石戎点点头道:“走吧!”带着二人向山脚下走去。 他们走到里抱峰下的一处村子里,这里住的都是穷人,几乎没有一家的房子是整齐的,石戎带着他们走到一家最破败的人家,站在门口向郭再佑道:“我事先声明,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活着的,现在死没死我就不知道了。”郭再佑那里听他废话。推开他就往屋里冲。 屋里正中放着一个大棺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伏在棺材边上,不知在做什么,旁边还坐着几个捕吏,一见郭再佑进来急忙要拔刀,石戎在后面甩手丢出几粒石子打在他们的晕穴上,几个捕吏一齐昏了过去。 郭再佑的眼睛停在了棺材里,一个憔悴到了极点的女子躲在那里,左手边放着一张伽倻琴,那一头的乱发,一脸的苍桑,几乎让人不敢想信她就是十年前站在枫树下的赵爱姬。 郭再佑抖索着走到棺材前慢慢的伸手去抚赵爱姬的脸颊。一只小手挡在了他的前面,小女孩大声说道:“你是谁?不许你碰妈妈。”郭再佑看一眼小女孩只觉得就像是当年的爱姬一样,不由心中又是一阵颤动,石戎在他身后道:“今天说给赵小姐下葬既是骗你。也不是骗你,因为赵小姐已经病入膏肓救不得了,但一直就这样挺着,前几天能说话的时候口中一个劲的叫着你的名字。今天赵天秀让人偷偷把她抬到这来,说把你的人头拿来的时候赵小姐也就死了,然后直接下葬,这个小姑娘哭着闹着的跟了来,……哎!”说着把小女孩拉开哄道“这是大夫,让他给妈妈看病的。”努尔哈赤看不的这个走出屋去。 他们说的话小女孩听进去了,她看着郭再佑轻声说道:“你不是大夫。你就是郭再佑吗?你就是他们说的我的阿爸吗?” 郭再佑伏在棺材上,手轻轻的抚着赵爱姬的脸呼唤着:“爱姬,爱姬,我是再佑,我来看你了。”一直处于半昏迷的赵爱姬猛的清醒了过来,瞪着一双惶惶无神的眼睛寻找着,郭再佑急忙把脸凑了上去,赵爱姬看清之后欣喜之情溢于面上,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郭再佑强忍悲痛道:“你不必说什么。你要说的我都明白。” 赵爱姬的手碰到伽倻琴上,忙抚弄起琴弦来,但指上无力怎么也弹不响,郭再佑抓住她的手说道:“你不要弹了,我们的乐声都已经弹尽了,我的箫没了,你的琴也止了,我们再也不会奏出那份心音了。”赵爱姬也不知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手仍在琴弦上划来划去,忽然手指勾住琴弦用力一带,伽倻琴的琴弦猛然崩断,赵爱姬的头向一侧倒去,死在了郭再佑的怀里。 郭再佑安静的把赵爱姬放好,回身向石戎一躬道:“谢了。”话音未落,石戎抢上一步扣住他的双手道:“你想死?”郭再佑平静的道:“你放了我吧,我的人就算不死,心也已经死了。”石戎冷笑一声道:“你答应谢我,你还没谢呢。”郭再佑道:“来生吧,今生我不论欠下什么也还不了了。” 石戎道:“我弟兄费力把你救出来,要的就是你这么一句话吗?”这个时候小女孩也已经明白母亲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扑向棺材却扑向了郭再佑,大声的哭道:“阿爸,你别走,阿妈不管我了,你别不管我!阿妈跟长忆说过,阿爸见到长忆一定会喜欢长忆,爱护长忆的。” 石戎放开郭再佑道:“你就算可以不谢我,难道你可以不管这个你多年没要招看过的女儿吗?”石戎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不是郭再佑的女儿,努尔哈赤站在门口长叹一声刚要说,就见郭再佑抱起女孩贴着她的小脸说道:“长忆说的对,阿爸不应该不管长忆。”他回身对着棺材又道:“爱姬,你等我几年,长忆大了,我自会去找你。” 东林瀑布下最美的一处多了一座新坟,坟上盖满了红红的枫叶,郭再佑抱着女儿赵长忆在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金色的太阳洒在他们的身上。 努尔哈赤向郭再佑道:“你准备上那?”郭再佑茫然的摇摇头,石戎道:“你身上有伤,加上赵智星一定会四处派人追杀你,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多了这个小丫蛋。”郭再佑冷然的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人伤到长忆。”石戎笑道:“你要死了,长忆又怎么活呢?跟我们走吧,去大明,那里天高地大,赵智星他们再也不会找到你了。” 努尔哈赤兴奋的一拍手道:“好,咱们一起走,看谁能把你怎么样。”郭再佑也实在没地方好去,想了一会点点头答应了,石戎道:“那好,你们两个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出海。” 第59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1) 石戎在崖后扯出一条小鱼船回身向努尔哈赤和郭再佑笑道:“我昨日就让大船出海了,在皮岛等我们,这条渔船虽远处走不得,但从这里到皮岛应该没什么问题。” 郭再佑道:“你不怕半路上让人截住吗?”石戎道:“从这里到皮岛是鱼民破禁出海去偷鱼的地方,据他们说官府并不清楚,我想现在赵智星还不知道我和你们是一路的,就是下令禁海也不会想到咱们会乘一艘鱼船出海,所以应该不会派人出海来追捕。” 努尔哈赤看着蓝色漂着白浮沫的海水只觉眼前发昏,他晃晃脑袋道:“你计策不错,可谁来架船呢?我是不会。”石戎道:“我劝你最好学学水里的本事,海里不比江上,翻船是常有的事。”努尔哈赤道:“我学可以,只是怕你等不的。”石戎看着他和郭再佑道:“郭兄看护长忆,你则见水就晕,看来也只有我来了。” 郭再佑道:“你会架船吗?长忆是第一次出海,我不想让她有事。”石戎笑道:“郭兄有了这个女儿就变得大不一样了。我小时候在家乡泸溪河上撑过竹筏,五年前在精奇里江上和赫哲部的人打过鱼,虽然没下过海,可这船倒不陌生。”努尔哈赤道:“我也不是一点水都见不得,也上辽河里去玩过几回,只是你这二五眼的功夫我是不敢去坐。”郭再佑道:“我也一样。”石戎笑道:“那二位来撑船,我还省些力气。”努尔哈赤和郭再佑面面相觑,两个人坐船不少,要说撑船却是谁也不会。无可奈何只得上船。 天气还好,船离岸之后也算平稳,除了赵长忆初次出海略有不适之外再无异常,努尔哈赤看着海水豪气勃发,长啸一声道:“古人曰:元气远相合,太阳生其中,果然不谬!”他把衣服脱了,纵身跳入水中大声道:“你们坐船。我游着走!”石戎笑道:“这是大海,不是河沟,小心下去了上不来。”努尔哈赤长笑道:“那我就到海龙王的水晶宫里去做客,会会东南西北四海神龙,看看是他们像龙,还是我像龙。哈、哈、哈……。”顺手在海里摸了一把漂浮的海带当做长鞭挥手抽打海水。 赵长忆的脸色雪白坐在郭再佑的怀里话也不说一句,石戎道:“这孩子新遭伤痛,又不惯坐这小船,只怕身上难受的很。”说着在怀里拿出一粒药递过去道:“给她含一会,也就好些了。”郭再佑急忙接过来放到赵长忆口中,果然片刻功夫赵长忆难受的样子缓解了不少,郭再佑慈爱的看着她道:“我也许早就该把她们接出来,当年我真弄不懂我为什么要去向赵智星求亲,为什么要去赶考,直接带着爱姬离开,她就是死也不会死的这么痛苦。” 赵长忆看到他脸上流下泪珠伸出小手去为他擦拭。石戎劝道:“郭兄这女儿千伶百俐,有他在身边,郭兄日后也不至太过寂莫,就不要太伤心了。”郭再佑仍是低着头不语,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大鱼拍的摔到他的脸上,郭再佑猛然一惊,努尔哈赤在水中大笑道:“别死样活气的!长忆,叔叔给你摸的鱼,拿着玩吧。”赵长忆把鱼捧在怀里,慢慢送下水去道:“叔叔,你不要摸它了,就让它在水中像你一样游着不好吗?”努尔哈赤拍了下水道:“看在小丫蛋的份放了你了,快走。”那条大鱼帖着船边打个水花潜下水去。 石戎划船的本事实在一般,中午时分划到了皮岛,但却怎么也不找到大船,他们不敢向岛内走,找个靠岸边的人家买了顿饭吃,石戎出面找人去问了问,几个鱼民异口同声,都说确实有一艘大船在皮岛停了一夜,今天早上出海了,走的时候还留了话,要是有人找他们就往皮岛西南十五里处去找。 三人只道船家怕事,走的远点,无奈只得重又上船向皮岛西南找去,又走了半日,站在船头的努尔哈赤一拍手道:“找着了!你们看!”石戎和郭再佑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停泊着一艘大船,石戎大喜,急忙加力划船,努尔哈赤也过来帮忙,只是他那笨手笨脚的乱弄反而帮了倒忙,石戎生气的道:“哥哥,你还是走开吧,不然咱们月底都到不了。”郭再佑站起了道:“我招乎他们来接咱们。”挥动红色的长袖向大船发信,他那件赵爱姬的给红袍撕剩一半了,让他珍爱无比的藏了起来,身上穿的这件却是他当初做淫贼时的衣服。 郭再佑一再挥动长袖,努尔哈赤也站起来大声呼喝,但大船上死沉沉的,没有任何动静,石戎眉头一皱道:“只怕有些不对。”努尔哈赤道:“管他对还是不对,天快黑了,咱们总不能在这小船上过夜吧。快划。”石戎想想也对只得努力向大船划去。 离着大船还有一段矩离,努尔哈赤飞身纵了过去,人近大船手掌在船板上一按飞上船去,石戎把船撑到大船边上,抛下双桨也向上纵去。并大声道:“跟上来。”郭再佑抱着赵长忆向一纵,人在半空大袖上扬,石戎一掌帖住船板,一手抓住长袖向上一提,郭再佑借力上去,石戎随后一翻身也跟了上来。 努尔哈赤已经绕船走了一圈,大声的喝道:“人都那去了?怎地一个都没有?”郭再佑抱着赵长忆走到舵旁看看道:“船舵没坏,应该不是遭了海盗。”石戎却不说话向船舱中看看道:“你进去了吗?”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没有。”石戎道:“那就不能说没有人。”努尔哈赤道:“我去找。”郭再佑拦住他道:“我看这里大大小小十几间舱室,如果再算上底舱那就更多,你到去找。”努尔哈赤看着舱口眉头一锁道:“如果找不到人,那我们又该怎么办?”石戎道:“那我们就走,我们有小船,而这上面的小船则取下去了,我们离开这,划着小船去找,总会找到一艘其它的大船。”努尔哈赤摇头不信,刚要说话石戎向他丢了个眼色,努尔哈赤就把话咽了回去。 石戎接着道:“你们怕有人坐着这艘大船去追我们?没关系,我们把舵打烂就是了。”说着回身一掌向船舵打去,努尔哈赤和郭再佑都在心里忖道:“这一掌若真打烂船舵,然后我们找不出危险来可就麻烦大了。”但石戎似乎跟本不考虑这些,掌力一到舵柄打断,然后回身向二人道:“我们走吧。” 努尔哈赤和郭再佑面面相觑,慢慢跟他向船边走去。这时一声长长的佛号响起,随着佛号一个白眉老僧从船舱走了出来:“阿弥陀佛。施主勇毅卓绝,竟当真打烂了船舵。” 石戎笑道:“在下一看船上不染血污,就知道是一位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故才打烂船舵,要是换了别人,石戎也绝不敢这么做。请教大师名号。” 老和尚向三人打一稽手道:“老僧西山休静。”努尔哈赤三人同时一震,这休静和尚是朝鲜第一高僧,也是朝鲜第一高手,武功已入化境,三个弟子惟政、处英、灵圭声名与朝鲜俗家第一高手赵宪相同,曾在僧科考试中高中状元,任过教宗、禅宗判事,三十七岁时舍职入山教授弟子,三人万想不到他竟会出山。 石戎道:“大师如何了到我与郭再佑是一路的?”休静道:“施主与这位佟施主一齐借住在小徒灵圭的庙中,这位佟施主胜了小徒救走郭施主,而石施主又是通过小徒找到的船只,故而老纳猜到了郭施主的去向。” 石戎看一眼努尔哈赤心道:“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个事啊?”努尔哈赤自知有误讪讪的道:“大师还真是神机妙算啊。”郭再佑道:“大师已经退隐山林,难道也要和郭某过意不去吗?”休静道:“阿弥陀佛,老纳前来有三件事,第一;赵大人忧愤过世,他们家中现在只有这位女公子一个后人了,所以老纳想请女公子回去主持丧事。” 石戎暗道:“原来赵老鬼已经没了,怪不得我们一路走来没人追缉。”他点头道:“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休静道:“第二;二位施主伤了赵天秀公子的性命,老僧希望杀人者能随老僧回去,有道是杀人一命,无可以恕。”努尔哈赤笑道:“那小子是我杀的,我只后悔杀的晚了,若说认罪那是不能。”体静道:“罪过,罪过,一切人间罪孽,自有天理昭章,岂是人可以判断的。” 郭再佑道:“大师的第三件事,想来一定和郭某有关了。”休静道:“正是,老纳想请郭施主随老纳回去,以完孽债。”石戎放声大笑,休静道:“施主笑什么?”石戎道:“在下笑大师虽已出家一颗心仍在俗人之中。”休静道:“老纳不懂,请施主说得明白一些。” 石戎道:“郭再佑当淫贼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大师这些年不理会此事。只等徒弟败了才来替天行道,不觉有些藏私吗?”休静双目猛的一睁,两道电光一闪,石戎就觉得心头突突一跳,话语竟说不下去了,休静长颂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纳心中无私,不在意他人眼中有私。郭施主,请你随老纳回去!” 郭再佑点点头道:“好,我和你回去。”话音一落左袖一扬袭向休静左肋,几乎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努尔哈赤的大刀雷声隐隐劈向休静前胸,石戎长剑则悄无声息的刺向休静的右腰,休静二目一闭,无限悲凄的咏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身形如半空幻影一样向后退去。 石戎大喝一声:“小心。”急忙收剑,转向郭再身前刺去,努尔哈赤也一刀劈向他面前的空门,郭再佑则晃动大袖挡在努尔哈赤的胸腹之间,一声闷响,努尔哈赤、石戎的刀剑一齐被撞了开来,郭再佑的袖子则被撕成两半,若收手慢些手掌都被撕开了。 休静高声赞了一句:“好刀!好剑!”三人虽换招急速才免的有险,但同时大喝道:“好的岂止刀剑!”一齐舞动兵器向前冲去。 休静口念不动根本真决,左手横于胸前五指张开向外推去,三人只觉一股大的不可意议的大力涌了过来,三人发一声喊一齐后退。郭再佑退的最远,努尔哈赤退了半步脚下一停,石戎身形跃起,一脚蹬在他的肩窝上,蹬的努尔哈赤连连后退,让过休静的一掌,石戎则借机跃起左脚搭上舱门上的门楣,反手一剑向休静头上刺去。与此同时郭再佑在努尔哈赤背捺了一掌,努尔哈赤得力向前,大刀竖起,向休静怀中撞去。 休静左手力道变推为引,一股大力吸着努尔哈赤向他怀中冲过来,而他双腿一蹬闪电后退,石戎的剑眼看着就向努尔哈赤头上落去。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脚下用力。借休静一引之力向前,石戎的剑猛然刺下,几乎擦着努尔哈赤的头发过去,卟的一声整个刺入船板之中。 努尔哈赤将全身力道自臂至腕,运至双手,把刀从引力中挣脱出来,反手一刀向休静腰间削去,休静右手一翻一股气劲逼住刀式,右足踢起,足尖指向努尔哈赤的小腹,也就在这个时候石戎的剑从努尔哈赤身后递了过来,指向休静的腿弯的委中穴,休静急忙收足,努尔哈赤借此功夫从他的引力中挣了出来,翻身退开。 休静长咏一声佛号,心道:“此二人的武功竟远在我的了想之上。”努尔哈赤、石戎、郭再佑三人心中也是惊愕不已,心道:“看来就是我三人一齐出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休静左脚向下用力一蹬人如大鹰一般飞起,双臂张大,两手成勾罩向三人,郭再佑放下赵长忆双臂一举,两袖飞扬斜向外飞,削向休静两腕脉门,努尔哈赤、石戎一刀一剑向空门指去,休静一眼看出他两个已经把自己退路封死了,逼自己和郭再佑硬拼一招,自己不论胜负都会给他二人可乘之机,他颂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郭施主,这二人就是这样帮你的吗?”一边说一边将双手收回,向三人身后的桅杆一招,身子向三人身后飞去 休静怕三人追过来。人往前飞双足后踢,那知三人竟一齐向前跑去,原来,休静站的地方正是舱口,三人故意做出一幅样子,诱他让开舱口,然后石戎抱了赵长忆先进舱,郭再佑、努尔哈赤二人一前一后也跟了上来,休静一发觉上当急往回转,没到舱口努尔哈赤猛然回身一刀,劲气四溢,同时郭再佑两只大袖从努尔哈赤的两肩上一齐打出,卷成两条布棍向休静的双目刺去。 休静僧袍回卷,一双瘦骨如柴像鸡爪一般的手伸了出去,五指在郭再佑的袖上一撕,两只大袖立成五条布丝。这个时候努尔哈赤的大刀也到了休静的面前,休静再不及回手招架,猛吸一口气项上的念珠一跳而起迎了上去,刀、珠未触念珠一颗颗飞去,当大刀抵上的时候念珠已无,只剩一条索子,五龙宝刀无坚不催,可抵到索子上竟不能破,索子也顶不回大刀,向后弯了回去。 郭再佑把袍子甩落,向休静头上罩去,努尔哈赤趁机收刀,休静掌力一推大袍缓缓向后退去,上面的劲气压得周围舱室门扇一个劲的吱吱做响,但袍子一直飞到尽头也没看见一个人,袍子立在舱室尽头的板壁上,在灰暗的舱室里就像一个无头人一样站在那,休静看着舱内一间间舱室紧闭的房门,长叹一声慢慢的向船内走来。 努尔哈赤他们一进入舱室,与休静的主客之势立时而移,他们三人在暗,休静一人在明,加上这三人不讲规矩更让人棘手。 休静走到第一间舱室门口,离着还有两三步远,休静一掌护身一掌向外推去,镂花木门吱吜一声向后退去,休静这才踏上一步向室内看去,木门站着后退,当退到舱室一半的时候猛然站住,有人大吼一声,一拳捣在门上,木门闪电的向休静撞来,休静单手一立帖在门上,拦着木门,门后那人放声大笑,一柄剑从镂空的花中刺了出来,点向休静的二目之间。 休静帖在门上的手掌向上一提,门花卡住宝剑,用剑那人手腕一转门花碎成木屑向休静面门打去,休静掌力向四方横溢,木门碎裂,卷住木屑纷纷落下,飘散在二人脚下,站在门后的郭再佑哈哈一笑转身缩回舱去。 第60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2) 休静急步往舱内追去,未到一半板壁碎裂,努尔哈赤抱着大刀从隔壁的舱室里冲了出来,滚向休静,休静急往后让,郭再佑拔步而出长剑如龙卷向休静,努尔哈赤身子贴地向前,大刀扫向休静双足,与此同时,对着这间舱室的舱门打开,石戎舞动一条大铁锚冲了出来,分成两股尖锐无比的锚头如同一条分叉的蛇吻一般刺向休静,休静怒喝一声身子一纵而起,脑袋撞破舱顶飞出舱去。 努尔哈赤紧追而出,大刀连连劈出,休静双掌自内向外划出,一团团气劲凝结成实体与大刀发出嘭嘭的响声,休静眼见努尔哈赤一刀一刀的劈开气劲,最后一刀几乎劈到面前,不由暗赞此人内力了得,趁他劈气之机猛的推出一掌,用足十成功力向努尔哈赤空门推去。 努尔哈赤虽借五龙宝刀之利劈开休静的气劲,但有苦自知,整个右臂又酸又软。眼见休静双掌推到,大刀已无法再拦,左掌急忙一立尽起全身之力逼出一朵莲花迎上,轰然一响巨响,二人的气劲一齐向两侧飞去,脚下的舱顶爆裂开来,休静脚点木屑凝气空中,努尔哈赤却不身不由己的向后飞去。眼看要落入大海,石戎在舱中冲了出来,纵身把他揽入怀中,随后右手一扬铁锚标在桅杆之上,二人就像吊锤一样挂在桅杆上晃来晃去,努尔哈赤此番一直没忘了用龙虎独行步的功夫,此时旧力方去,新力已生,便如无事一般,长笑道:“和尚好历害!” 石戎抖手拔出铁锚,与努尔哈赤慢慢的从桅杆上下来,各自摆了个架势看着休静,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休静不敢有半点动作,这二人犹如灵猫捕捕鼠,以逸待劳他已失先机,而且还有一个郭再佑躲在暗处。一但出手必是雷霆万钧。 但休静也不可能就一直在空中那么站着,他大脑飞速运转,猛的二目一睁,身上的袈裟向两边鼓起,然后断成两个大片,裹着两股气团像万斤重锤一样砸向努尔哈赤和石戎,而他人抱成圆滚了下来。 袈裟在船板上砸出两个大洞,落入底舱激起一阵灰尘,随后休静稳稳的站住,可郭再佑并没有出击,努尔哈赤和石戎也在一阵长笑之中重又钻进了舱中。 休静身上仅着一件白色直裰,但气度依然,风采不变,大步走进船舱,舱中的破木碎屑遍布一地,两间舱室开着门,向里望去空无一人,再住后的舱室则都舱门紧闭,死气沉沉的船舱里看不出一点生气。 休静捻着手珠轻颂经文低头向前走,从舱室的这头走到那头,把所有的舱门都打开了,也没看到一个人,不由大为愕然,休静虽是朝鲜第一高手,但要说到机巧智变却远远不及努尔哈赤等人,眼看舱中没人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笼罩全舱似乎自四面发音之后再聚回中央一般:“大和尚!你找的到我们吗?”休静诚实的答道:“老纳找不到三位施主。你是石施主吗?”三个大笑的声音同时响起:“哈、哈、哈……,大和尚你还找不到吗?”休静猛的一抬头向上看去,就在这同时一刀一剑破舱而入指向他的头顶。 人猛的发现一件事之后,必然全心神在这上面,休静正处在这种情况之下,跟本无法做出反击,他大吼一声,背脊用力向后一挤,板壁轰然炸开,人向外冲,刚冲出去一半就觉着一阵寒气直透骨髓,这个时候来不及再做其它动作,休静全身肌肉一紧,脊背上发出一阵牙酸的声音,一支镖头入肉三分硬生生被休静夹住了。 休静怒极,回手一掌,轰的一声一根大木被打上天空,他身后并没有人,只是一个大木上嵌了一支镖头立在那里,完全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石戎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一条铁锚犹如双头灵蛇一般围住休静,与此同时努尔哈赤、郭再佑也一齐杀到。一刀一剑合招向休静两侧斩去,封死他的空门,休静二目圆睁高声道:“阿弥陀佛!休怪老纳无情了!”双掌一合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着三人兵器同时离开休静向对方刺去,不论他们如何用力都无法控制自己。 眼看努尔哈赤的刀就将砍到石戎身上,一股大力忽然向休静头上冲来,休静谎忙后退,吸力自消,三人的兵器都在对方身体上停了下来,原来那根大木此时自空中而落砸在休静站过的地方,三人身上发软竟被震的一齐向一侧滚去,爬起来之后,互相惊愕的看了看对方,再回头向休静看去,就见休静双手合十无可奈何的看着三人,长颂了一声佛号。 休静默运功力于背,那支嵌在他背后的钢镖从他的身上飞了出来,绕了半圈打在大木之上,将大木从中剖开,休静看着三人道:“适才若不是这大木从天而降老纳便已开了杀戒了,三位施主还要打下去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由努尔哈赤走上一步道:“大师的武功我三人远远不及,但大师想带我们回去那也是强人所难,打与不打全在大师而不在我们。”休静眉锋一挑道:“三位施主若仍如此固执,再打下去老纳不敢说不动恶心。”石戎笑道:“我三人一心想杀大师,又怎么能要求大师总是手下留情呢。”郭再佑冷笑道:“不错。大师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我们不会要求大师手下留情,同时也不会对大师留情。” 休静双手合十向天一礼,然后向三人道:“老纳要用佛门护法神功了,请三位多加小心。”郭再佑怕努尔哈赤、石戎二人不知道他的功夫逐道:“你的‘龙形刀’已经到了十成之境,手可断木,胜过利刃,正可用来降伏我们这些妖魔。”休静二目一闭道:“罪过!”双手向外一翻阳光下掌缘竟闪闪发亮,便如一口短刀一般,石戎赞道:“好刀、好刀!”一甩手,掌中的铁锚向流星锤一样打了出去。 休静左掌一动正削在锚尖之上,竟将锚尖削去一块,郭再佑赞了一声好一剑刺到,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也劈了下来,休静手掌再历害也不敢和这两件神兵利器硬碰,退后一步让开刀剑,掌上刀气向二人身上扫去,二人各自腾空旋起,两股刀气从二人身下扫过,划在舱室的板壁上,立时木屑四飞,灰尘扬起迷人二目。 石戎大声道:“把刀剑给我!”努尔哈赤和郭再佑同时一甩手,大刀宝剑一齐向他飞去,郭再佑则抓住铁锚像袖刀一样横拖而出。斗大的锚头盘旋着在休静头上,如一朵莲花一样颤颤抖抖,努尔哈赤手中的铁葫芦头向前探去,点向休静的腹结穴,他的铁葫芦为了装酒之故又大又长,直像点穴攫一般,但点到休静身上却如触钢板一般。 休静明知石戎要去刀剑必有所执,但他艺高胆大也不在意,一掌拢住锚链向怀中硬夺,掌刀就势在链上一斩,擦起一道火花,链上多了一条白印,原来努尔哈赤那一点表面看去没伤到休静,但气劲也已袭入休静的身体,让休静浑身一麻,掌上的气劲便散了许多。 石戎刀剑在手大声道:“大和尚!我来请教!”一刀一剑如半空日月一同降下。休静就觉得一股逼人的杀气直入心头,未等动手,心下先已虚了许多,他不敢空手迎敌,手臂在锚链上绕了两绕,掌上刀气随着锚链扫向郭再佑。 一旁的努尔哈赤大吼道:“小郭松手!”郭再佑丢了铁锚向后滚去,刀气砍在他站过的地方嘭的一声砍起一块木板,在灰土中向郭再佑砸去,努尔哈赤铁葫芦掉过头来改为手椎砸在木板之上,把木板砸成木粉,飘飘落下。 休静没时间去管郭再佑和努尔哈赤,挥舞铁锚来挡石戎的刀剑,两个人的兵器就如蜻蜓着水,蝴蝶亲花一沾既走,看的努尔哈赤和郭再佑眼花缭乱,目瞪口呆,郭再佑摇头不迭的道:“这小石平时说起话来嘻嘻哈哈,没想竟有这等武功。”努尔哈赤则怪声怪气的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把厄赫的刀法学来了。” 三十刀左右休静手中的铁锚连锚带链一齐被削成铁屑,他急忙把手中的念珠舞起迎去,但也只接了三刀半,便连索子都没了。 石戎刀剑不停刀未落剑已至,刀刃削去休静的直裰前襟,剑锋划过休静的头顶,若不是休静退的快些老头皮便给划烂了。石戎大笑道:“大和尚!你要破得了我这一路刀法我就让你带郭再佑回去!” 休静二目睛光一射长声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无须大言,你这刀法虽好但老纳也已经知道如何破解了。”说着右手迎着刀剑一拢,刀剑不由自主的合在一起,一声巨响火花乱冒,休静左掌一立向石戎胸前斩去,努尔哈赤大声道:“不好!”纵身冲了过去。 突然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传入四人的耳中,整个大船猛烈的摇晃起来,四个人同时被震得飞了起来。大船上的木板、桅杆一齐飞上半空飘在四人周围,休静、石戎、努尔哈赤三人各自用兵器和双掌拍打木板,怕伤到自己,郭再佑急切的向下寻找着,大声喊道:“长忆!长忆!” 又过一刻四人一齐重重的摔在船上,四人虽都武功过人,有内力相护仍摔了个七昏八素,郭再佑不顾一切的爬起来四处寻找赵长忆。 石戎看了一眼大船。原来这船的铁锚被他拿来做兵器之后便不再固定了,晃悠悠的在海上飘了起来,而休静刚才掷下的袈裟砸入底舱之后余劲把底舱的舱板也震裂了,大船一边走海水一边往里渗,船体也就越来越往下沉,加上无人掌舵和四个人在船上跳来蹦去,船体更加不稳,就如同一个宿病老人一样晃荡着向前飘动,猛的撞上了一块暗礁,半截船体撞散了开来,破板子飘了四处都是,四个人落在余下的半只船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水咕嘟嘟上冒,急速的吞食着半截船体。 休静缓过一些来指着大船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逆天而行,今遭天谴了。罪过、罪过。”石戎此时恨透了他了,破口大骂道:“秃驴,你要不来那有这等祸事!”努尔哈赤却很豁达道:“就算是天谴,你大和尚没罪,我们跟着你一步不离也自然就没事了。”休静不理他们自行坐下高声念起往生咒来了。 郭再佑转了过来,这半截船他片刻就已绕完,那里也没找到赵长忆,他眼睛都急红了,一看到休静更是恼怒抓起斩马剑挥舞着吼道:“秃驴!我若找不到长忆定要将你剥皮剔骨,生吞活吃!” 努尔哈赤和石戎两个的目光同时向海中望去,郭再佑一眼看到不顾一切的往海里扑去,石戎急忙跳起一把抱住他道:“你的水性能在这里找到什么!只会把你自己陪进去!”郭再佑暴跳如雷的道:“找不到我就死在里面!我若失去长忆,我怎么再去见爱姬!” 石戎把郭再佑往努尔哈赤怀里一塞道:“你看住他,我下去找。”努尔哈赤早上出海时虽在水中游个不休,但他知道若比水性自己万不如石戎,郭再佑就更不用说了,于是抱住郭再佑道:“你去吧。他定不会有事。” 石戎转过身看一眼休静嘲讽的道:“大师真有先见之明啊,已经提前为无辜的人念上往生咒了。”郭再佑听了怒吼着又要向休静冲去,努尔哈赤用力抱紧他向石戎道:“快去,快去,废话少说。”石戎除去长衣一纵身跃入水中,刺起一个小小的水花,努尔哈赤安慰郭再佑道:“你看他的身法这般了得,想来必能找到长忆。”郭再佑此时六神无主,只能呆呆的看着海水,二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海水却没发现休静慢慢站起,缓步走入海中。 好一会过去,石戎从海里钻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郭再佑急切的道:“找到了吗?”石戎摇摇手,重又潜入水中,又过一会再探出头来。如是者三回,郭再佑已知赵长忆生还无望,颓丧的倒在船上道:“爱姬!我有负你的所托!”一边说一边把宝剑向脖子上抹去。 “快看!”努尔哈赤猛的大喊一声,郭再佑急忙回头,脖子在剑上一擦抹破一块,血滴打落在船板上。 一条巨大的章鱼从海里浮了上来,一只腕足向空挥舞,上面缠着的正是赵长忆。 郭再佑不顾一切的纵入海中,向章鱼扑去,努尔哈赤看的咋舌不已,眼见郭再佑冲上去了,他也抄起五龙宝刀吼道:“老子吃你吃的多了,难不成还怕你吗。”飞身跃起一刀砍向章鱼,石戎却爬上船来,伏在船板上狂喘不休。 大章鱼跟本没理会郭再佑他们,它的全部精神都在身子下面,三支腕足动个不休,一双小眼睛紧钉着海水,当海面猛一翻泡,它那三根腕足快速向下落去,但水下那人比它更快,猛的一跃出水,三根腕足击了空,打的海面水花四溅。 休静在空中旋身落在船板之上,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用力压制心腑的不安,原来他仗着内力深厚硬潜入海底,这才发现了那只大章鱼和赵长忆,于是不顾身子连用龙形刀的功夫,硬把大章鱼逼了上来。 努尔哈赤一刀砍在章鱼缠住赵长忆的腕足上,可这章鱼身体极软,腕足又是在空中竟不受力,大刀斩进去一半竟未能将腕足软断。 疼痛使大章鱼猛的向努尔哈赤抽去一足,把半空中的努尔哈赤抽落水面,章鱼张开喙嘴向努尔哈赤咬去,郭再佑的宝剑及时刺到,锋利的斩马剑直刺入章鱼体内,但却如长箭入水无所着处,章鱼仍然扑向努尔哈赤,这时半截桅杆飞了过来,一直飞进章鱼的血盆大口之中,努尔哈赤急忙跃起一刀挥出,此番他用了全力将一条腕足斩了下来,那东西在海面上蜿蜒滚动,好像离开主人的身体它仍然能活着一样。 石戎、休静二人同时纵起,石戎一把抱住赵长忆,休静一掌斩断那条被努尔哈赤斩开一半的腕足,章鱼又挥起两条腕足向他二人袭来,努尔哈赤和郭再佑急忙跃到,在二人足上一托,二人借力飞回,休静大声道:“不要刺!砍!”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两个便轮动刀剑没头没脑的向章鱼砍了过去。 那章鱼八条腕足被二人砍去六条,砍得急了猛的身子一动喷出一股黑烟,把二人笼在其中,等烟雾散去章鱼早就跑了,再看努尔哈赤二人浑身上下一片乌黑,除了眼睛还看的到一些白眼球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种颜色了。 第61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3) 石戎一边笑一边把二人拉了上来,努尔哈赤骂道:“这个东西一点德行也没有,打不过就喷粪。”郭再佑不管这些急忙跑到赵长忆身边,见休静正在解救赵长忆忙道:“大师,长忆怎样?”休静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郭再佑几乎哭出来了,跪下不住磕头;道:“大师若能救了长忆,再佑马上任大师处置,决无二话。” 休静慢慢伸手扶起郭再佑道:“施主言重了,老纳身为佛门弟子不会用人生命来要胁施主的,女公子虽喝了不少的水,但老纳已经用大力引的手法替她引出来了,并不碍事,但这章鱼的唾液有毒,却已深入女公子体内,老纳身上的药早被海水化去了,故而无能为力。 郭再佑大惊失色把赵长忆抱到怀中,就见她面色乌青,口中不住的往外吐着污水,身上抖个不往,却是中毒之相,他急忙回头向努尔哈赤和石戎道:“咱们的药呢?快拿来救长忆。”石戎低着头道:“咱们的东西也全被海水冲走了,那里找去啊。”郭再佑听了呆呆发愣,猛的跳起来往海中奔去。大声道:“我去找药!我去找药!”努尔哈赤一把搂住他道:“天海茫茫你到那里去找啊。” 郭再佑哀号道:“我不能看着长忆去死!我必须去找药!”休静道:“阿弥陀佛,郭施主,这章鱼的毒不是急速制命的毒药,我们只要能上岸老纳自能配药相救女公子。”郭再佑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就是废话,这天海无边那里就能上岸。”休静道:“既如此咱们只怕都要死在这里了,想来不过一早一晚,这救也不必了。” 郭再佑气得脸上发红,竟能透过墨汁显现出来。骂道:“死秃驴!死便你死,与我女儿何干!”休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人活百岁那个不死,何苦如此执著,痴人呢;痴人。”他这一说郭再佑更怒,跺脚乱骂,秃驴,狗头不绝于口,两个一个发呆,一个要疯,倒也对得严实。 石戎开口道:“大师,这章鱼的毒果真不要紧吗?”休静道:“确无大碍,只是她先喝了海水又中了毒,故而昏沉,有一点解毒的药就可以救过来。”石戎听了向郭再佑道:“你现在闭口,我便救他。”郭再佑听了立即闭嘴。而且转身就要给石戎下跪。 石戎走到赵长忆身前,咬破手指,塞到赵长忆的口中,调动内力催血急行,这三人除了努尔哈赤知道他血中有千年龙虎丹的药液之外,休静、郭再佑都不知道他此举何意,呆呆的看着,过了片刻赵长忆脸上的青紫散去,缓缓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呻吟。 郭再佑喜得没入脚处,抱起赵长忆快乐的抚慰着,休静敬佩的向石戎一礼道:“施主伤己活人,人如我佛一般,令老纳敬服之至。”努尔哈赤笑道:“好了,以后我们和你一起上路药也不用带了,有事只管喝你的血就是了。”石戎苦笑一声道:“赵姑娘虽然脱险,可咱们就不知道谁来相救了。” 此时海水正以飞快的速度吞食着破船,大概再有两个时辰左右这艘破船就要沉入海底了,石戎道:“大师,这是什么地方?” 休静闭目摇头,石戎又道:“我们一但落入海中,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最多就能支持三四个时辰……”努尔哈赤道:“不可能,马上天就要黑了。”石戎看一眼天色道:“那只能支持两三个时辰了,大师认为这段时间会有人从此路过吗?”休静仍然摇头。 努尔哈赤笑道:“你也别问他了,只怕我们两三个时辰都支持不了,因为这船还能支持两三个时辰,我们不可能在船没沉的时候就往海里跳吧,可一但沉了天也黑了,我们在黑夜之中只能等死了。”石戎也知道这个道理无奈走到船边望着越来越近的海水,忽然向海中一指道:“你们看,那章鱼的断肢现在还会动呢,这东西可真历害,不但难缠而且还有毒。” 努尔哈赤和休静走了过来,也向海中看去,休静道:“这里海水不深,大章鱼不多,若在深海处它们一群群的出现我们跟本就对付不了。”石戎想想那像蛇一样的八支腕足,不由的浑身一栗,努尔哈赤站在他旁边见了刚要开玩笑,就见一条腕足在水中晃了一晃猛的沉了下去,不由一惊,凝目看去就见一段段花花绿绿的长条正在断的腕足中间游动,他再看一会终于看清惊呼道:“海蛇!是海蛇!” 话音刚落就听郭再佑怒喝一声,三人回头看去就见几条海蛇竟随着漫上来的海水游上船来,被郭再佑挥动衣袖一条条的拂了下去。 休静大声道:“快守住一切临水之处,莫要让它们上来。”他们都知道海蛇皆有巨毒,一但咬中此时无药,必无活路。他们急忙在船板的边缘处严密盯防,这个时候他们才看清,这海里不是一两条蛇,竟然有上千条海蛇在慢慢蠕动,而同时海水似乎也加快了它吞噬的速度,船体的面积越来越小,天;也快黑了。 他们守了很久,但上来的海蛇并不多,因为海蛇与其它的蛇不一样,一离开水就没有任何活动的能力了,故而破船的周围虽然有上千条海蛇,但却很少有一条爬上来,只是随着海水的前进时不时的有那么几条被冲上来,但不是死在努尔哈赤和石戎的手中就是被休静和郭再佑拂下水去,天变得昏暗了,五个人中除了休静的神色一如平常之外,都有些变了,赵长忆尤其历害,抖的就如风中柳叶一般,而且五个人都感到了极度的饥饿。 一条大蛇被冲了上来,张开大口在船板上摆动着,努尔哈赤和石戎没等动手休静的大袖就势一卷便把蛇重又送了回去,努尔赤不由笑道:“大师不杀它们,是让它们回去等着同伙上来再一起吃我们吗?” 休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它们现在并没来吃我们,我们又何苦杀生呢。”石戎冷笑一声道:“大和尚连人都想杀,为何对这些畜牲大发慈悲呢。”休静正色的道:“人与万物;本同一理,生命在天;无分贵贱,老纳杀人心起,乃因天下有可杀之人,杀生心息,乃因天下无有罪之灵。” 郭再佑也一袖拂出,将几条海蛇拂入海中道:“大师的话我虽听不懂,但我们也已将死,再杀上几条性命也没什么意思。”休静点头道:“施主这一念已怀佛心。”郭再佑笑而不答,抱着赵长忆转而向东,道:“那里睡着你的阿妈,她在那里看着我们,我们也看着她,马上我们就能见到他了。”赵长忆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只是看着那蠕动的蛇群感到异常恐惧,紧紧搂住郭再佑的脖子,把头深深埋进郭再佑的怀里。 石戎用剑挑起一条海蛇,看着它在剑尖上痛苦的扭曲着,冷森的道:“二位一个是佛门弟子,一个是生了佛心,想来定是天堂去得,我二人却是一身杀孽。只好下地狱了。”努尔哈赤看出他心怀惧意,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有我陪你,就是到地狱又怕什么。”石戎回过头凄怆的看他一眼道:“大哥,我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努尔哈赤一笑道:“你我弟兄,生生死死已经多少回了,哪回不是能生就生,不能生就去死,只要我们努力就是老天也拿我们没办法。”石戎长叹一声看着天际道:“只是现在我们不论做什么,也没用了。” 他二人正说着就听见郭再佑喃喃的道:“长忆,阿爸不能让你再一次去喝那些污水,也不愿意让你被那些毒蛇去争吃咬食,阿爸……。”话音突然停了。 努尔哈赤和石戎一齐转身,努尔哈赤一刀削在郭再佑的肩井穴,石戎从郭再佑手里一把夺下被他扼住喉咙的赵长忆,努尔哈赤反手一刀削开郭再佑的穴道,笑道:“看来这刀法救人的时候也很有用。” 郭再佑近乎疯狂的扑向石戎。大声道:“把长忆还给我!”石戎闪身让开道:“你疯了,等好些我再把女儿还你。”赵长忆捂着喉咙巨烈的咳着,脸色嫣红,好一会才能说出话来,哭泣的道:“阿爸,长忆不想死,也不想阿爸死。” 郭再佑还想往前扑,努尔哈赤拦在他的身前道:“你真疯了吗!那是你的女儿!我们还没到要死的地步呢!”郭再佑看着他,指指脚下道:“你还有什么办法吗?”四人的脚下此时只剩下不到五丈见方的那么一块地方,努尔哈赤道:“我没办法,但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不会做这种蠢事。”郭再佑苦笑道:“我现在觉得我惟一做的一件蠢事就是不曾把爱姬带来,如果那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石戎抱着赵长忆轻叹一声道:“这真是个痴情种子,唉,他是痴情,大哥是多情,我是负情,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是有情的,只有大和尚是无情的,想来一定是上天要罚大和尚,没想把我们几个也陪进去了。”话音刚落一阵清冷的笛声响了起来,他们同时一震,一齐放眼找去,但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那笛子就在海面上响起。又清又冷,又苦又涩,从高亢渐转低哑,从哀怨渐转凄历,赵长忆尖叫一声道:“是鬼!”猛的钻入石戎怀中。 努尔哈赤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有鬼,而且既然有笛子声就说明有人,也就代表有了希望,四个人各自在海面上寻找着。突然石戎大声道:“你们看!”三人同时向他所指看去,就见上千条海蛇竟然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消失了,一条也找不到了,休静脸色一变,竟然比刚才群蛇乱舞还要难看,但努尔哈赤他们并没有看见,因为他们看见了一艘大船正在向他们驶来。 他们全都被救上了大船,并被让进里舱。水手们拿来了大浴桶让他们洗了一洗,每人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船上没有女人,也没有女装,赵长忆只好穿了一件小号的男人衣服,等他们穿戴好之后,水手又把他们让到一间大一些的舱室,里面放好了两张桌子,一大一小,大的是海鲜小的是素菜,水手恭敬的道:“几位请用。” 努尔哈赤看着桌上的一大壶漂着香气的美酒咽了口唾沫,道:“这位朋友,你们是那一路的?能不能把你们的船主找来?也好让我们表示一下谢意。”水手一笑道:“几位只管用饭,吃过只后我们的主人自然就会来见你们了。”说完转身出去,走到舱口回身道:“恕不奉陪,几位慢用。”关门而去。 石戎早就注意到休静的脸色不对,水手一走便道:“大和尚怎么比面对千蛇时还要害怕啊?”休静长叹一声道:“只怕我们现在的确比面对千蛇还要危险。”努尔哈赤眉头一皱道:“大和尚,这话怎么讲?”郭再佑拉了赵长忆走到桌前道:“大和尚好无道理,刚才是千蛇等着吃我们,现在是我们等着吃东西,怎么可能一样呢。”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上拿了一个馒头递给赵长忆。 休静闭目道:“如果救我们的是‘蛇母’呢?”郭再佑脸色一变抬手打掉赵长忆手里的馒头,但赵长忆饿得急了已经咬到口中一块了,郭再佑急忙喝道:“快吐出来!”赵长忆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呆的看着郭再佑,郭再佑等不的她吐,伸手到她口中来掏,赵长忆吓的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小姑娘昨日丧母,才跟着这个父亲,一天之内就经历了落水、章鱼抓、千蛇大阵,并差点被郭再佑掐死,心中早已装满了委屈。这会一齐倒了出来。 石戎过来抱着赵长忆慢慢安慰,问道:“什么‘蛇母’?二位怎么怕成这个样子?”休静道:“这蛇母,是黄海之中第一个魔头,谁也没有见过她长成什么样子,只知道她擅于吹笛,能用笛声驱使海蛇,每年入冬之前就会大批捕捉过海的客商喂蛇,以便海蛇过冬。”他话一说完石戎和努尔哈赤同时想起刚才海上的那一阵笛声,蛇群就是在那笛声响起之后消失的。 郭再佑长叹一声道:“你们久在陆地,所以不知道这蛇母,据海客们相传,这蛇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十三年前黄海来了一批倭寇,四处劫掠,有一天劫了一艘客船,还没等走就被蛇母拦下了。要那些客商喂蛇,那些倭寇不知她的历害对她恶语相向,就在那夜四百多个倭寇竟全被她喂了蛇了,事后她放了那些客商,说蛇已然吃饱,让他们明年再来喂蛇,这些客商跑了之后谁也不敢再走船了,可第二年一到,他们竟都被从家中捉了去,仍然喂了蛇了。” 努尔哈赤一点头道:“这位蛇母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刚才他放了咱们,大概也是她的蛇已经吃饱了,要把咱们放到明年再喂。”郭再佑知他对自己的话不信,又道:“你休做玩笑,刚才我们在海中面对千蛇,就是喂蛇也是先被水淹死再让蛇吃,而据那些海客讲,蛇母从不用死人喂蛇,那些倭寇都是被制住之后,被逼着自己往下割自己的肉来喂蛇。” 赵长忆听得害怕不由自主的伏在石戎身上,石戎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抚慰,道:“这么说这艘船可能是那蛇母的了?那怪上船只后不见船主,而且整个船也显得阴森可疑。郭兄,那些海客没说那蛇母长的什么样子吗?” 郭再佑道:“可怕的就在这点,那些海客跟本就没看到蛇母,就是看见那些个倭寇不知怎地就倒在地上痛苦的滚动,最后被逼的自己的割自己的肉去喂蛇,而那蛇母的声音则是发自于海面之上,见水不见人,就像今天咱们听到的笛声一样,所以海客说,蛇母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 石戎道:“这么说这位蛇母是个魔头了?”郭再佑摇头道:“也不敢这么说,这些年来从她手中救下来的落水客商远胜过她杀死的人,而且不论什么事,只要你要了冤屈,只要付出一肉之价,她就肯为你出头,而女子若被人抛弃无须付出,只要在 海边叩首诉说,她一样会为你出头。”石戎眉头一皱,沉思不语,郭再佑又道:“但人们提起她来仍是谈虎色变,敬而远之。唉,我今天混了头了,听到笛声竟没想起她来。” 第62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4) 努尔哈赤一甩手道:“想到了你又能怎么样?难道爬在那艘破船上不上来吗?我不管他是蛇爹蛇妈,只要她是人就比那上千条蛇好对付。”说完一屁股坐在桌前道:“你们吃不吃?你们要不吃我可吃了。”休静道:“倭寇无不习武,其中不乏高手,四百多人被她一下子就同时制住,只怕用的不是武功,而是毒药,施主若食了这些东西只怕就中了她的圈套了。” 石戎道:“大师所言极是,鬼不见得,人捣鬼倒差不多。”努尔哈赤一笑道:“依你们说怎么办?我们不吃就这样等着饿死吗?”大家看一眼桌上的饭菜,除了休静之外同时吞了一口馋诞,努尔哈赤伸手抓起一只刺参塞到口中道:“我是顾不得了,就是死也不好饿死。” 石戎叹口气道:“那蛇母要想下毒,绝不会只用食物这一个办法,我们就是饿着只怕也是没用,不如吃了。”说完把赵长忆咬了一口被郭再佑打落在桌子上的馒头,拿起来狠咬一口,并把一盘子对虾推给赵长忆道:“吃!”赵长忆不敢吃,看着郭再佑,就见郭再佑思忖半响苦笑一下,拿起筷子来挟了一大块鱼放入口中,赵长忆这才放心,大吃起来。 这工夫努尔赤已将一壶酒灌进去一半,提着壶向石戎、郭再佑晃晃道:“二位不喝吗?”石戎那番话完全是为肚子找借口,二人可以说是舍命而吃。自然谁也不敢喝酒,努尔哈赤乐得自己独享,嘴对嘴的喝个干净,休静看着他们摇头不迭,独自在一旁坐了,对那桌素菜看也不看一眼,他平日里行苦修之法两三日不吃原是常事,也还忍得住。 一会工夫一桌饭菜被他们四人吃个精光。努尔哈赤兴犹未尽的添添嘴唇道:“可惜,酒少了些。”休静道:“你们看看体内可有异样?”郭再佑道:“我是一边吃一边运功察视,我想他俩也是一样,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石戎道:“若要是有毒那这位蛇母的下毒本事就太历害了。” 休静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电光流转向室门看了一眼道:“有人来了!若是女子必是蛇母。”石戎抱起赵长忆把斩马剑递给郭再佑道:“你一遇死地先要伤她,还是我来抱着她,你去打架吧。”郭再佑的红袍都冲没了,袖刀的功夫用不上了,想到石戎功夫杂多,什么东西都可用做兵器,便把剑接了过来,口中道:“此番你不要再去提那铁锚来用了,我可不想再泡水了。” 努尔哈赤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指在桌子上跟着脚步声敲着节拍,低低的道:“这蛇母救我们上来一直没有见我们,现在我们精神恢复她却来了。可见她是有持无恐,我们必须以狠手先制住她,绝不能让她抢到机会。”郭再佑点头答应,虽着脚步声的临近,休静也站了起来。 室门打开,四个水手分在两旁侍立,一个员外打扮的六旬老人走了进来,未语先笑,脸上一团和气,拱手道:“小可是这艘船的主人,迎接来迟,诸位莫怪。” 大家一看进来的是个男的,心中的紧张略松了一松,努尔哈赤拱手道:“岂敢,若非船主相救,我等早死多时了,我等在这谢过船主了。”说着一招手当先一礼,身后石戎、休静、郭再佑都一同施了一礼,员外一笑道:“几位不必客气,还没请教几位高姓大名?”努尔哈赤把他们的名字说了一遍,船主一个劲的点头说着久仰,但从他的神色上可以看出来,他对几个人一点都不熟悉,努尔哈赤又道:“未敢请问船主高姓?” 船主笑嘻嘻道:“小可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浩字。”努尔哈赤的神情彻底放松道:“阁下是长山派的‘铁指员外郎’吗?”船主双眉一挑诧异的道:“噢,佟兄怎么会知道小可的贱号啊?”努尔哈赤道:“在下是千华门下,家师兄佟养正与贵派掌门‘紫面阎罗’尉迟广是好友,所以对派中的知名人物都略有耳闻。” 司马浩喜颜于色,不住点头哈腰的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就不是外人了。”他们说话的工夫几个水手早已经将桌上的杯盘撤去,摆上了香茶,司马浩拉着努尔哈赤坐下,然后又招呼石戎他们坐下,并献茶为礼,石戎和郭再佑两个饭也吃了,加上对方长山派的这块招牌,两个人也就放心的端茶相饮,他们喝了赵长忆自然也喝了,只有休静仍然闭目合十,独自一人坐在原地,对那香茶看也不看一眼。 努尔哈赤放下茶杯道:“司马员外怎么会到这一带来呢?”司马浩一笑道:“我是派中负则买卖的大总管,没事就要往朝鲜、日本的海面上跑一跑,和人做些货物的交易,今日原本和人订了在这一带见面,没想货主误期,却救了几位朋友。”郭再佑一皱眉道:“我听说天朝武林门派,只是研习武学,从不做别的事。怎么司马先生还和人家做买卖啊?” 司马浩放声大笑道:“这位郭先生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国门派也是分等级的,像少林、武当这些大派,不做任何事,只修习武功,因为他们大都受过前朝或本朝的恩封,有不少的地产,不用操心用度,而低一级的像长白等派表明上清高的很,没有地产,但却有不少的分支和从属,供应着他们的用度,比如昆仑,门下的高手虽多是汉人,但实际上所有的回人几乎都是昆仑弟子,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供养整个昆仑派,这昆仑一派自然也就不用为生计而愁了。” 郭再佑听的直皱眉道:“依司马先生的意思中国就没有不求钱财,一心习武的门派了?”司马浩道:“也有,比如像天山派,那里住的都是隐士,他们只要有‘一饭一饮一宿处’就可以了,除了教徒弟之外就是研修武学。”郭再佑点头不语。 司马浩又道:“而像我们这样的小门派就不行了,一没有地产,二没有供养。只能自己做些买卖来惟持了。”努尔哈赤笑笑道:“若不是司马先生来做买卖,我们只怕要和阎罗王做买卖了。”几个人同时一笑,石戎突然道:“司马先生,你这船上我怎么没看到什么人啊?”司马浩一笑道:“本船做的买卖都不好见光,所以不相干的人都躲了起来。” 石戎领会的笑笑:“贵派的船准备到那里去啊?不知能否送我们一段啊?”司马浩道:“那要看几位到那去了。”石戎道:“我们想去天津卫。”司马浩摇头道:“这可不行,那里渤海派的地界,我们长山派只在黄海中走动,从不进入渤海。不如这样,往北走一走,把你们送上金州,你们在那里搭船再往天津如何啊?”努尔哈赤心道:“要能在那里登船还用你吗。”他笑道:“听司马先生的话还不准备返回长山,那么准备去什么地方呢?”司马浩道:“我们的船是从登州出来的还要回登州。” 石戎道:“是去登州?好,我们就去登州,不知先生肯否带我们一程啊。”司马浩急忙点头道:“太好了,小可求之不得。”石戎站起来道:“小可想参观一下大船不知可否?”司马浩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佟兄和郭兄不一起去吗?”郭再佑看一眼赵长忆,见她已然困的摇摇晃晃了,就道:“小女累了,我想回去了歇息了,就不陪了。”努尔哈哈赤看一眼休静道:“大和尚自然不会去了,只好我陪你这个多事的了。” 司马浩向手下道:“你们送大师和郭先生回舱休息,我带两位去转转。”手下答应着带休静和郭再佑父女离开,司马浩则带着努尔哈赤和石戎走出舱室,先到船头道:“二位先看个大概。然后我再陪着二位四处走走。” 此时天色已黑,海上风浪涌起,打得人面上生疼,在船灯一点点的亮色下,他们看到这大船的全貌,这是一艘三桅木船,船上除了几个正在掌舵的船工之外再无一人,显得那样死气沉沉。 司马浩故意走开一些去和掌舵的人说话,努尔哈赤瞟了他一眼然后低声向石戎道:“你怀疑他?”石戎道:“我觉得我非常无礼,如果你救了我,你会容忍这种无礼吗?”努尔哈赤道:“我先给你个大嘴巴。” 石戎向司马浩看一眼道:“你发现没有?这船上的人虽少,但人尽其用,既不会不够用,也不会多余。”努尔哈赤点头道:“若非精心挑选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石戎道:“这么小心挑出来的人,只怕不是仅做一点买卖那么简单。”努尔哈赤道:“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可他们绝不会来对付我们。因为司马浩明显没听说过我们,这就够了。” 石戎道:“长山派是第三流的门派,作点不公不法的事常有,完全没必要这么神秘。”努尔哈赤道:“我现在只想,在山东上岸之后,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到北京。”石戎看他一眼道:“如果这船是蛇母的,你认为你能到北京吗?”努尔哈赤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司马浩走过来道:“二位,请跟我来。” 司马浩陪着他们俩围船绕了一圈,然后又走进船舱从前舱直绕到后舱,最后走到底舱口司马浩道:“这里是货舱,二位也要看看吗?”努尔哈赤摇头不迭的道:“不必了。司马先生,我们累了,想歇息了。”司马浩道:“那我送二位到舱房歇息。”他们刚一转身,突然一阵低低的呻吟声从底舱传到三人的耳中。 司马浩脸色一变,努尔哈赤猛一转身,二目炯炯的看着司马浩,未等说话石戎已经站到他的身前,笑道:“大哥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走。”扯了努尔哈赤就走,并向司马浩道:“我大哥无酒不欢,司马先生最好给我大哥弄些酒来,不然今夜他必然睡不安枕。”司马浩连声答应。引着他们回到他们的舱室。 船再大舱室也是有限的,郭再佑领着女儿一室,休静独占一室,努尔哈赤就只能和石戎一室了,一进舱室,石戎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努尔哈赤则不声不响的站在地中央,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司马浩果然给他弄来了不少的酒,而且都是好酒。 努尔哈赤眨眼工夫已连尽两瓶关东白,口中喷着浓浓的酒气,一把将石戎的被子揭开大声道:“你给我起来!”石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道:“我睡了。”努尔哈赤道:“你听到那个声音了,为什么不让我问?”石戎道:“因为那不是我要找的东西。我原以为这艘船是蛇母的船,听到那个声音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而这就足够了。” 努尔哈赤道:“那声音也是个女的,你就不怕是蛇母在下面吗?”石戎坐起来道:“大哥。你我都知道那不是,像长山派这样的下三流门派做些不公不法的事很正常,这与我们无关。”努尔哈赤想了一会又道:“江湖上对那些误打误撞知道了秘密的人,从不手软。”石戎道:“你的好奇心少一点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倒下又睡,努尔哈赤看了他半天,无话可说,又喝了一瓶关东白然后也躺下了。 时近深夜,努尔哈赤慢慢的爬起来,走到石戎面前轻轻的往他的脸上吹了几口气,就见石戎在沉睡中动了动,扭过身子接着睡,努尔哈赤确定他已经睡熟了,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他蹑足潜踪的走到底舱口,四下看看,见并没有人在,便来开这底舱上的盖板,板上锁着一条大铁链,打不开,努尔哈赤摘下五龙宝刀插入盖板下面,慢慢移动,来削铁链,此时底舱的人好像有所知觉,也奋力的挣扎起来,呻吟声也大了许多。 努尔哈赤的刀刚要削到铁链,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握住了努尔哈赤的刀柄,正是石戎,两个人互相看着,谁也不动,底舱的人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奋力的挣扎,并努力弄出一些声音来。 努尔哈赤听到声音手上猛一用力。但石戎早已了到,手上也加了力道,这时有脚步声响起,显然已经有人听到声音了,石戎扯了努尔哈赤就走,躲到一个暗处,过了一会就见司马浩打着个灯笼走了过来,仔细的检察一遍底盖板,又四下找了找,见没什么动静,伸手在盖板上敲了两下,挣扎的声音立即停止了,司马浩这才转身回去。 司马浩一走努尔哈赤又奔底舱走去,石戎扯住他道:“大哥!不是什么事你都管得了的!这天下不平的多了,你救的过来吗?”努尔哈赤道:“天兵,你不知道。自嘉靖年间闹倭寇开始,这渤海、黄海、东海三海之滨就有人劫掠少女,在海上买给倭寇,我在宁远一带就解救过被劫走的女真少女,而从司马浩他们的举动来看,他们做的不外乎就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 石戎道:“他们是从山东来的,劫不着你们女真少女,你大可不必多事。”努尔哈赤斩钉截铁的道:“不论他们劫的是那里的少女,我都不能让他们买给倭人!天兵,你松开,这件事谁也不能拦住我!”石戎慢慢放手道:“大哥,我再说最后一句话,你要是这么做了,咱们就算能救出那些少女,也要第二次面临茫茫大海,无处可去,最后只能是和那些被你好心救出来的少女一起饿死在海上,永远也到不了北京。” 努尔哈赤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这些他也明白,只是他在做事只前不愿意去想,或者尽量忘掉,可一但事情摆在面前却又不能不让他的动作停下来,去仔细思考一下,石戎了到他的心思,又道:“长忆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们救了她爹,她才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生活坏境,可就这样她还差一点被她的阿爸掐死,难道你想看到这一切重演吗?如果这样我不拦你。”说完转身就走,把努尔哈赤一个人丢在那里。 过了一会努尔哈赤走回舱来,无力的倒在床上,石戎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就道:“你如果有什么须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努尔哈赤长长的一叹道:“我今天才知道古人说的‘无欲则刚’是什么意思。”说完拿过关东白就喝,这一夜他都没有入睡,只是喝个不停。 第63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5) 两人直睡到第二天午时,刚有动静,就有一个水手端着洗脸水和饭菜走进二人的舱室,笑嘻嘻的道:“二位请用。”石戎接过来脸盆和饭菜放下道:“你们船主起来了吗?”水手道:“船主让我告诉二位,我们的货主到了,我们准备在这交易,就不来陪二位了。” 努尔哈赤猛的跳了起来,那双不知是被酒薰红还是被火烧红的眼睛狠狠的看着水手,水手被这眼光慑住了,浑身一抖竟呆在原地,努尔哈赤一把推开他大步往外就走,石戎大急,紧随其后的追了出来。 一艘大驳船靠在三桅船的旁边,三桅船的甲板上一下多了好些大汉,但是从他们的穿着上可以看出都是些朝鲜人,他们每人背着两三个麻袋正从三桅船上往大驳船上运,司马浩和你一个高大的老者站在一起说笑着,他身后有一个文书先生拿着帐目、毛笔记着麻袋的数量。 石戎一把扯住努尔哈赤,向麻袋努努嘴,努尔哈赤也是一脸的迷惑,因为从麻袋的形状上可以看出,那里面跟本就不是人,一个大汉正好从二人身边走过,石戎快速的伸一指把他背上的麻袋捅破一些。然后收回手在阳光下看看,就见上面全是白色的晶粒,石戎放在口中尝了尝道:“是盐。”努尔哈赤点点头道:“我看他们从麻袋里漏出来的也像盐。”两个人对觑一眼同时疑窦丛生。 司马浩看见他们急忙和老者走了过来,向努尔哈赤和石戎道:“二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老者伸手拦住在他耳边道:“我做的是非法生意,不想认识那么多人。”他虽然尽量压低声音,但喉咙太粗努尔哈赤和石戎还是听见了,司马浩刚要说话。努尔哈赤就拦下话头道:“不必了,我们也不想认识太多人。司马先生,你们做的是私盐的买卖?” 司马浩笑道:“正是。”努尔哈赤不相信的哼了一声,司马浩道:“那佟兄以为我们做的是什么买卖?”努尔哈赤立时语塞,石戎接口道:“我们怎么以为就像司马先生做什么一样,谁也管不着。”老者见他如此无礼不由惊异的看着他,司马浩倒全不在意,一个劲的点头道:“正是、正是。” 眼看麻袋运尽,司马浩向老者一抬手道:“先生请回吧。”老者紧锁双眉道:“小老儿很想再到山东走走,如果司马先生不讨厌的话我们搭个伴如何?”这大出司马浩的意外,他看着老者道:“先生载了这一船的货不回朝鲜跟着我去山东做什么?”老者眯着眼睛向海上看看道:“这海上风大浪急,蛇多笛响,老朽跟着司马先生也许能安全一点。” 此话一出众人尽是一惊,石戎看到老者的那些手下这个时候都停下了活计看着他们,就连那个算帐的先生也从帐薄上偷偷的把目光抬起,向他们望着。笔尖则放到口中缓缓添拭,石戎拉了努尔哈赤走开几步低声道:“这老儿决非凡辈,我们大可至身事外,以观成败,而且你不是想看看底舱下藏的是谁吗?现在就是机会。” 司马浩转过身来,看着老者道:“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老者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蛇母纵横黄海,朝鲜人和倭贼都曾经遇上过,只是你们长山派没遇到过,所以跟着你们也许会少些灾祸。”司马浩道:“那先生买的货怎么送回去啊?”老者道:“货送不送是小事,这性命可是大事。”司马浩放声长笑,压倒海波:“哈、哈、哈……先生这么怕蛇母,又不再乎货物何不在家待着,不就省了事了吗,还出来干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道:“唉,可惜老朽的命不好,总要出来忙碌。”司马浩道:“先生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说,我长山派假造了一个蛇母,然后杀人劫货,对不对?”老者竟不否认的点了点头,司马浩笑道:“不知道这是朝鲜官府的看法,还是商人们的看法?”老者道:“这有区别吗?” 司马浩道:“自然有,如果这是官府的看法,我长山派从不把朝鲜官府放在眼里,它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们管不着,也不在乎,可这要是商人的看法就麻烦了,我们以后跟谁去做生意啊。”老者冷笑一声道:“这件事不是你们做的,你们自然照样做生意,要是你们做的,哼,你们还做个狗屁生意。” 司马浩并不因老者的粗鲁而生气,笑道:“我长山派的武功虽然不是什么高明功夫,但若真是我长山派造的蛇母那阁下这一来就不只是对付一个司马浩了,可先生仍然敢身入虎穴,想来一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了,不知能否将名号赐下?”他说完之后一摆手,船板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的小圆洞,每个圆洞里都钻出一条大汉,手中握着分水刺架在老者手下的脖子上。 老者似乎并没看见这一变故,仍然望着海面道:“我本来以为蛇母今天会出现,因为快入冬了,她的蛇该吃东西了,所以我带了这些死囚来,他们都很健壮,我以为蛇母能看得上他们。”他话一说完眼中暴射金光,反手向司马浩就是一掌。 司马浩一笑道:“先生无礼了。”一指点向老者掌背中渚穴。未等点到就觉指上一疼,司马浩心中一震急忙变招,左右手大指一屈,八指相交十字托花把老者的手掌托了出去。 老者点头赞许道:“不错,你不但武功了得,应变更快,想来在长山派中是个人物了。”司马浩对这老者本已极为重视,铁指一疼就更加小心,一拱手道:“在下在长山派中不过是个小人物,像我这样的人长山派中多如牛毛,前辈不必放在心上。”老者冷笑一声道:“大言惊人!”左拳右掌一齐打到。 司马浩左手二指向前一探,点向老者中庭穴,口中大喝道:“杀!”他手下的那些人一起挺分水刺向老者带来的那些大汉,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傻呆呆看着他们的那个文书突然起动,身如电闪,手若流星,一支笔随着身形舞动,竟将长山派门人全倒点倒在地,老者带来的那些大汉发一声喊,回手夺过分水刺,制住长山派的门人,但并不伤害。 司马浩眼见手下尽被制住不急反笑,向文书道:“先生一笔之下连点三十一人风市穴。想来不是凡夫俗子,可肯见告名姓吗?”文书仍是一脸猥琐的样子,一拱手道:“小人金千溢,恭为青龙派掌门。”司马浩抽身一退,左手四指一划,老者就觉得一股大力直取面门,急忙让了一步,司马浩得了空闲向金千溢还了一礼道:“久仰、久仰。”其实司马浩对朝鲜武林的高手一概不知,谈不什么久仰金千溢也看出来了,只道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头,不觉大为失望。 老者二次攻上,两只拳头轮番捣出,司马浩一双手笼在袖中十根手指忽隐忽显总不离老者拳上的合谷、三间、阳池、中渚、液门、养谷、腕骨、后溪、前谷十一穴,他武功比老者差的远了,但老者连斗数合竟胜不了他,站在一旁的努尔哈赤和石戎不由对他暗暗佩服。 司马浩一边动手一边说道:“这位前辈,我长山派要是真的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派我带了一堆浓包来呢,而且司马浩在前辈拳下已是苟延残喘,若是有蛇母撑腰怎么会到现在也不出来呢。”老者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那蛇母不出老夫就打死你,给这一路上的朝商少个竟争的对手。”司马浩又道:“小可一向只是为朝商提供货物,几时和朝商争起利来了。” 他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动手,老者连出十几拳都被司马浩逼回。不由大怒道:“你以小道就想胜我吗!”两只拳头同时向前一伸,就听骨节响个不住,两只拳头便如两柄铁锤一样一齐向司马浩打去,他拳来甚慢,但司马浩却不敢再去点他的穴道,吸腹急退,老者左腿横空一脚踢在司马浩的腰肋上,司马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金千溢上前一步点了他的穴道。 石戎站在一边拍手笑道:“司马兄好计。”司马浩脸上一红,笑尔不答,老者走上一步向石戎和努尔哈赤道:“你们也是长山派的吗?”石戎道:“小人不是长山派的,小人是来为司马兄做证的。”老者冷哼道:“做什么证?”石戎把昨天他们听到笛声的事说了,然后道:“那蛇母的蛇已经吃饱了章鱼肉,就是蛇母想让它们来吃人,它们也吃不下了。” 老者不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努尔哈赤长笑道:“老前辈是认为我们打不过你,所以用假话相骗吗?那老前辈就错了!”话音一落人向前冲。两掌推出两道莲花,老者大吼一声双拳迎出,咚的一声巨响,两团气流向四下溢开,老者身形微晃,努尔哈赤退了半步,两个人竟是势均力敌。 老者道:“好!这才堪为一战!”一拳捣出,和努尔赤打到一处,石戎向司马浩道:“先生计策已成还不起来吗?难道还要我去和金先生交手吗。”司马浩自嘲的笑笑道:“不敢劳烦。”缓缓爬起来,金千溢万没想到自己没能点住司马浩,急忙伸笔再点,司马浩故意慢慢起来等的就是这个,金千溢笔一到他闪电般出指,弹在笔上,这笔不过就是一杆普通毛笔,竹杆那受得住他的一指,立时折断,司马浩第二指跟着点到,取金千溢的腹结穴。 金千溢猝不及防那里躲的开,可司马浩指到一半就觉一阵劲风袭来,急忙收手,却找不到任何东西,金千溢死里逃生在怀里取出一对蛇头判官笔来,道:“司马先生。武功奇异,在下真要好好领教了。”挥笔逼住司马浩。 逼开司马浩的是石戎,他看着努尔哈赤和老者、司马浩和金千溢动手,笑眯眯的向后退开,走到舱口低声向隐在舱口的郭再佑道:“你看着些,不要那些伤了司马浩的手下。”——原来郭再佑听到声音,早就跑出来了——郭再佑点头不语,石戎转身向船尾而去。 底舱就在船尾。所有的人现在都在船头,石戎走到底舱前面小心仔细的看看四周,本来石戎不想插手长山派的事,但刚才一见货是私盐他和努尔哈赤同时想道:“这底下的人是不是蛇母?”石戎一直对群蛇刚走司马浩就出现怀有疑忌,此时由不得他不来看。 底舱板已经打开了,借着射入里面的阳光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不少麻袋,石戎慢慢走上底舱梯板,一点点向底舱里走去。梯板不长很快走完,石戎站在昏暗的底舱里随意的在几个麻袋包上抓了几把,凭手感知道都是盐,他向里走了几步,伸手又抓住一袋麻包,刚要摸,就听咚的一声,底舱的盖板竟然盖上了。 底舱陡然一黑,石戎就觉得浑身一紧,后颈一股杀气传上心头,他停止了动作,手按在麻包上一动不动,身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声,但却并无动作。 又过了片刻,石戎的身上开始往下落汗,他的内功极杂,本身定性又差,而对方的呼吸毫无变化,石戎脑子急速飞转,手突然一动,对方立即发起进攻,一道白色的闪电向石戎劈去,石戎抓在麻包上的手用力向后一推,麻包横在他的背后,卟的一声闷响,对方的刀劈进了麻包之中,石戎急速回身一拳打在对方的鼻子上,鼻骨被打入脑中,但石戎却发现那个人在着拳之前就死了,劈开的麻包里露出两柄刀尖正刺入那人的腹中。 努尔哈赤和老者直如明炉打铁一般,每一招都是以实打实,开始努尔哈赤还略负一筹。可越打他的气力越足,双掌不停的推出莲花,竟和老者打了个平手,老者暗中吃惊,有心看看他的内力究竟如何,猛一长臂,双拳打破莲气抵在努尔哈赤的掌心上,与他硬拼内力。 努尔哈赤一直借着龙虎步的功夫,才得以和老者周旋,二人一拼内力脚下不动,努尔哈赤手就有些发软,但他一向不肯输人,强自运力相抗,忽然老者手上劲力一松喝道:“什么人?”努尔哈赤并没趁虚而入,也收力而回。 几乎随着老者的喝声一群黑衣人飞纵上船,人在半空刀已出鞘。方已落地挥手一舞,老者带来的那些大汉同时中刀,倒在地上,竟连哼也不哼一声。 努尔哈赤大声赞道:“好快刀!”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向前一步道:“阿那达它七娃,难鸡带斯嘎?”努尔哈赤笑道:“什么你那大你那小的,老子听不懂。”黑衣人眼中凶光暴射道:“八嘎!你的什么的干活?”原来那时候大明强盛,海上贸易极多,各路走海的几乎都会一点汉语,以为交易方便。 老者冷笑一声道:“一帮倭贼,你们什么时候摸上来的?”一边说一边看,就见一艘黑色的小驳船不知什么时候贴上他和长山派的船侧,老者瞪了努尔哈赤一眼道:“若非你小子坏事,老夫岂有被人盯上之理。”努尔哈赤笑道:“前辈的船上也有倭贼了,前辈不回去看看吗?”老者冷笑道:“我那船上狗都有一条,有什么好看的。” 他二人说话手却没有分开,另一旁司马浩和金千溢却早分开了,司马浩一眼看到老者的船上也站了不少的倭人,其中几个还往船舱里面钻,不由脸色大变,猛一纵身向老者的船上纵了过去,老者奇道:“噫,我还没急,他急些什么?” 努尔哈赤马上想到,昨夜底舱那些人定是被送过船去了,他虽不明白司马浩为什么还要追过去,但也抛开老者向对船纵去,那黑衣人就站在他面前,一见他动长刀出鞘,努尔哈赤急抬手腕,铁葫芦磕在刀上,火星四溅,刀力竟把他逼得退后一步。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好啊!和我比起快刀来了!”一反手抽出大刀向黑衣人劈去,两刀相触声若龙吟星火漫天,竟都是向外劈出,被截在半空,两个人都觉得好似喉头填土,塞得胸中闷抑难耐,那黑衣人道:“半刀!大大不好!”努尔哈赤道:“不好再来!看谁先劈完一刀!”二人第二刀再来。 这回努尔哈赤的刀比前一刀多进半步,胸中爽快不少,刀未见收回却已劈出,黑衣人的刀刚出一点便被截住,刀头折断向外飞出,努尔哈赤的大刀就势劈下,旁边的黑衣人只道头领不保,一齐大喊,那知努尔哈赤刀到一半便已停住,放声大笑道:“好小子!谁的刀快些?” 第64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6) 黑衣人丢掉断刀,道:“你的,刀好,我的刀,不好,不算!”老者冷笑一声,一伸手在两个黑衣人手中夺过两口刀来向他二人一掷道:“你们使一样的刀,再来比过!” 石戎抓起死人向上一抛,死人撞开盖板飞起多高,就听底舱外吼声一起,数刀同时落下,把那死人斩成数段,石戎拔步而出,双手一扬无数的刀片以满天花雨之势散了出去,站在底舱左右的十几名黑衣人同时中刀惨叫着倒在地上。 石戎脚刚沾地,一声娇喝一个女子双手捧刀,贴地冲来斩向他的双足,石戎两腿左右一分展翅而起,自背后将舱中拿到的双刀向下劈去,那女子前冲之势已尽,双刀向她的两条腿上砍去,女子左手在地面上一按,身子一拳,两条腿在刀落下之前收了回去,但一双鞋底却被石戎削了下去。 这时候司马浩已经到了对船,几个黑衣人一齐轮刀向他砍去,他名为铁指。必竟不敢真把手指当做铁打的往刀上去送,直被逼的左支右拙,石戎人在半空看见,刀尖在船板上一点,人在空中转着向对船而去,那女子用倭语大喊,石戎也不听懂她说的什么调笑道:“你光了脚怕羞,我等你找了鞋再来。”女子听出他是调笑,牙关一咬纵身而起。挥刀向他劈去。 船舱里传出一声佛号,休静跟着纵出,手掌连动,几片木屑打在躺倒在地的长山派门下的身上,这些人的穴道立时撞开,吼一声跳起来和倭寇打在一起,那领头的黑衣人手一摇用倭语吼道:“全都杀死!”努尔哈赤收起五龙宝刀挥手一倭刀劈出道:“你不要管别人,咱们还没比完呢!”那头领知道他的刀了得,不敢态慢也一刀劈出。 老者一见休静急忙拱手道:“大师怎么在这里,赵宪有礼了。”休静看看周围形势道:“阿弥陀佛,老纳不宜大开杀戒,劳烦施主了。”赵宪一笑道:“这有何难!”纵身而上,双手左抓右夺,每次出手都要抢下一口倭刀交与长山派弟子,但绕是如此,仍有不少长山派的弟子伤在倭寇刀下。 司马浩不顾性命一样向赵宪船上堆货的地方冲去,金千溢赶到,贴在他的身后。蛇头判官笔连连枭开钢刀,二人刚才还在拼死交战,这会又成了盟友了。 石戎飞身到了这边,可那倭女也跟了过来,一柄倭刀围着石戎的身上直转,石戎心思全不再她身上,一边招架一边道:“司马先生,你能告诉我这两口刀你是哪得来的吗?” 司马浩无暇理他,扑到货堆上,五指在一个黄绒绳系口的麻包上抓了一把,麻包开口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于此同时一柄大刀越过金千溢劈了过来,一刀将司马浩的两根手指劈断,正被意外吓的呆呆发愣的司马浩怪叫一声回手一拳向那个黑衣人的腰间打去,这黑衣人腰向一侧歪去,那知司马浩拳到一半化爪而回,五指一把插到黑衣人腰间,拔出来时手上鲜血淋漓,抓一把又湿又沾,也不知是东西。 石戎就见司马浩疯了一般,两只手不住的撕开麻包,盐粒飞舞,四面白雾,知道若非极其重要的东西他决不会如此,当下撇了那倭女也来砍麻包,可那倭女追着不放,轮刀又来,石戎心烦已极,回身将冲阵刀法施了出来,一刀连一刀的猛劈,倭女连连后退,石戎抬起一脚踢在她腹下三寸处。 倭女疼的倒在地上乱滚,石戎冷笑一声道:“你既寻死,我也不留你。”挥刀就砍,那些倭寇见了急忙轮刀来救,石戎两口刀舞开直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砍的众倭寇一个劲的后退,这倒给金千溢解了围了,他垂下手,扶在麻包上不住的乱喘。 金千溢扶着麻包直觉又软又绵,他心中奇怪一笔挑开系口索,麻包里探出一个女人头来,金千溢吓的怪叫一声,石戎、司马浩闻声望去,一齐奔了过来,倭寇们在后面就追,金千溢了想道:“这女人必是重要人物。”伸笔就想制住她,那知道笔没到那女人先递出一柄扇子来,扇面打开就像一把刀一样向金千溢胸口划去,金千溢急退三步,脚踩在一条破麻袋上向后跌倒,那扇子把他胸前衣服全都划破,露出枯瘦的半个身子来。 那女人从袋里出来一指司马浩骂道:“好个混帐东西!看打!”一扇递到,司马浩一看不是他要找的人,转身就往后退。可那十几个倭寇的大刀一齐递到,石戎一脚踢到司马浩的前胸道:“起来!”二人一齐飞起,身后追来的倭寇十几把刀同时劈了空。 石戎在空中盘旋而下,大声向那女子道:“孟古,你怎么在这?”孟古一见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混蛋东西,昨夜你为什么拦着努尔哈赤救我们?若是昨夜你们出手,也不至于让那蛇婆娘劫了厄赫姐姐和扈尔汉去。” 石戎惊道:“厄赫他们那去了?”司马浩也同时问:“你说我家小姐走了?”两个人一齐说话孟古一句也没听清楚,就见这时金千溢突然大声道:“不好了?”众人谁也不知道他喊的什么,就见地上的盐呜的一声打着旋向天上飞起,司马浩大惊道:“要来大暴雨了!” 那倭女大声向对船喊着什么,金千溢听了更惊扯了司马浩道:“你来帮忙操船,快和你们的船分开。”司马浩道:“她说什么?这个时候那能开船。”金千溢吼道:“她说她们船上的火药要爆了,让她大哥快过来!”一边说一边来收锚,急切之间那来收得起来,金千溢扯出双笔在锚环上一搅,别断锚链,大船马上动了起来。 一语出口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这才明白这些倭寇为什么死也不肯下船,原来他们船上堆满了火药,眼看风雨要来,船一颠簸必然起火爆炸所以才拼死抢船。 石戎跑到船边上大喊道“大哥快过来!倭寇的船要爆炸了!”孟古一听急步跑过来道:“努尔哈赤!我在这!”两人加上那倭女,再有金千溢喊赵宪、司马浩喊手下,乱成一团,那些倭寇倒老实,各自找地方蹲下,准备避风。 一起风对面船上什么也听不见,但那倭寇头子明白。转身就想跑,努尔哈赤一刀劈下,大吼道:“这一刀足可分出胜负!”一刀将倭寇头子连刀带人劈为两段,站在船头放声大笑。 郭再佑抱着赵长忆猛的从船里钻了出来,纵身向对面船上纵去,口中大喊道:“倭船要爆炸了!快走!”他怕别人伤到赵长忆,抱着她上了一个人都没有的倭船,想躲一躲,那知一眼看见无数的火药桶正在摇来晃去,最可怕的是十几瓶硫磺,开着瓶口发出一阵阵臭味,显然这些倭寇屏着多年的航海经验,看出要有大风雨正在往海里倒这些东西,只是实在太多,一时倒不完,才生了劫船之念。 郭再佑猛的发觉脚下晃个不住,知道不好抱了赵长忆纵回大船,一边快步向赵宪的船跑去,一边大声警告努尔哈赤。 这个时候赵宪的大驳船已经在金千溢、司马浩的掌握下摇开了,那些倭寇也知道这是性命交关之时,跑过来帮着他二人摇船,大驳船飞速的摇动,两船间搭的跳板呯的一声落入水中,溅起多高的浪来,孟古大骂道:“停下!那边还有人呢!”可谁肯停下啊。 郭再佑人到半空力已使尽,脚下一软向海中落去,努尔哈赤和休静、赵宪以及那些长山派弟子一时间还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解的看着郭再佑向对船纵去,方及一半将要落水,努尔哈赤伸手掐葱般拔断一根船杆向水中丢去道:“借力的来了!” 郭再佑脚刚点到杆上,一声巨响一个大火球冲天而起,石戎等人直觉整个海面为之一晃,人那里还站得住一齐扑倒在船板上,像皮球一样滚来滚去,大驳船被气浪横着冲出十几丈去,等他们重新站起的时候对面只有一个大火团。 孟古立即就晕过去了,一个女孩大声哭道:“阿爸!”石戎一眼望去却是赵长忆,原来爆炸响起的那一刻,郭再佑不顾自己,拼死把她丢了过来。 石戎木了一般站在船头,突然第二声爆炸响起,同时天空一上旋雷也跟着炸响,所有的人都被吓的伏在船上,赵长忆更是害怕,猛的钻到石戎的怀中。那知这一声震醒了石戎,他怪叫一声甩开赵长忆,转身向那些倭寇砍去,那些倭寇的刀都已经入鞘了忙着整理船上的帆、舵什么的,那里想到他会突然出手,风雨之中他们一个个的被石戎砍倒在地,一刀毙命,一刀砍头。 一个倭寇反应快些拔刀向石戎劈去,石戎两刀点在他的刀上,推着他打了一个转,没想他的刀正扫到舵上,他这一刀用了全身之力,加上石戎的推力船舵立时粉碎。 金千溢见了大惊失色吼道:“你干什么?这船上的水手都让这些倭寇杀了,你再杀了他们,毁了船舵还怎么操船啊?”石戎向他怒喝一声道:“多话连你一起杀!”司马浩明白他是疯了心了,此时说什么也没用,拉金千溢找地方躲了。 石戎把倭人都劈完了,最后劈到那倭女身边,两把刀指着倭女却不劈下,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倭女身上,倭女吓的痛都忘了,不出声的看着石戎,石戎面目狰狞的道:“我要就这么杀了你,是便宜了你,我要你生不如死!”说完双刀一动把那倭女的脚筋挑断,然后把双刀紧紧的绑在背后。 倭女知道自己少不了要被折磨一翻才死,她忍住脚痛猛的一冲想跳入海中。没想正撞孟古身上,把昏过去的孟古给撞的醒了过来,龙角扇从她怀中滚了出来。 孟古人一清醒,爬起来向海中就扑了过去,口中大喊道:“努乐哈赤!我来了!”石戎急飞身来抓她,一阵风起,船体猛的一晃石戎被重重的摔在船板上,孟古身子一歪,但仍是跳了下去。石戎向前一窜,伸出左手去一把扯住她的头发,两人都在船的边缘,这时风浪越来越大,石戎虽全身用力,但仍是止不住滑下去的势头,而孟古还不住的往下用力,石戎身子半扭,右手猛的下一插。五根手指一齐插入船板之中,固定住身子。 倭女看着他二人脸上露出一丝邪笑,爬着向龙角扇摸去,她亲眼见孟古一扇把金千溢的衣服划个希糟,要是那它往石戎手上划一下自然万事大吉。 石戎看出倭女的意思,但自己脱不了身,司马浩、金千溢二人又躲到舱里去了,只得大声道:“长忆!别让她拿到扇子!” 赵长忆一直哆哆嗦嗦的伏在一旁,听见这话之后连跑带滚的过来抓起扇子,倭女也到了,她手上功夫没废,一掌向赵长忆打去,但大船巨烈的一晃,她和赵长忆一起向后滚去,这扇子又从赵长忆手中落了下来,倭女不顾赵长忆就去抢扇子,赵长忆把扇子往身下一压,打死不给,二人就这样撕扯起来。 石戎看的着急,想要把孟古丢上去帮赵长忆,但孟古嘴里七颠八倒的念着努尔哈赤的名字,一力往下挣,石戎眼见赵长忆被倭女压在身下擂鼓一般的打,怒吼道:“你疯了不成?谁说努尔哈赤就一定死了!他早就跳船了!”这句话管用,孟古浑身一震道:“不错,他奸的鬼似的,一定死不了,我要活着等他来找我!”说完借着石戎向上甩的力道跃上船来。 孟古虽说不死了,人还是木的,上了船也不知来帮赵长忆,呆愣愣的跪伏在船上,可石戎已经上来了,抬腿一脚踹在倭女的肋骨上,喀的一声轻响,肋骨踹断,人被踹的飞了起来。但一股大浪打上船来,又把她打下去。 赵长忆从身下取出龙角扇递给石戎,这时又是一声震雷响起,赵长忆吓的一声尖叫,丢了扇子把脸藏在石戎腿下,那扇子骨碌碌向船沿滚去,孟古这个时候倒醒了,一把抓住扇子道:“这是我的扇子!这是努尔哈赤给我的!”一边说一边郑重其事的藏入怀中。 石戎大吼道:“司马浩、金千溢!你们这两个缩头乌龟!自己先躲了!没看这还有人吗?快接她们两个进舱!”司马浩、金千溢心道:“你适才不发急心疯,我们也不至躲起来。”没办法只好又到舱口把孟古和赵长忆接了进去。 石戎走到倭女身边一把提起她来道:“你想让我死!好!我再挑了你的手筋,让你一生残废,看你怎样害人!”说着抓了一柄东洋刀划破倭女左腕,刚想去划右腕,就见倭女眼中尽是哀怜恐惧之色,不由手上一软便没划下,那倭女开口道:“求你杀了我吧。”竟是极标准的汉语。 这时大风浪已经起来了,船猛的被抛上半空,然后又猛的被丢了下来,赵长忆在舱口尖声的喊道:“天兵叔叔!快进来啊!”石戎把倭女往船板上一丢。把两把倭刀刺入她的脚心,钉入船板,邪笑道:“你就好好尝尝这风雨的滋味吧。”快步躲入舱中。 船在海中被浪涛裹着,一会向天飞去,一会重重摔下,堆着的破麻包东倒西歪,来回滚动,那些死了的倭人一会跃起,一会摔下,最终一个个的被浪卷走吞噬,他们身上的倭刀有的落入水中,有的脱鞘而出,白晃晃被风插在船板上,此时这个天空一片黑暗,大风卷动海水,就如一条巨龙一样在舞动翻腾,海水忽而打入船中,忽而又在船一斜之间倾泄而出,这艘没锚的驳船像一片树叶一样在海中飘摇着。 石戎他们躲在舱里,除了有些不太清醒的孟古,都在祈求大雨赶紧过去,赵长忆爬在石戎的怀里,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身子在不住的发抖,大风似乎要把这艘船撕烂似的,把全部的威力都投到了这艘船上。 在船舱外的那名倭女,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必竟是个女人,吓的一声声叫个不停,声嘶力竭之后就可始求石戎放她入舱,见石戎不理她,又求石戎杀了她,声音就像狼嚎一样,听的司马浩、金千溢两个直皱眉头,赵长忆更是怕得不行,只有石戎和孟古两个各有所思,就像没听见似的稳坐如初。 忽然那倭女狂笑起来,大声道:“我就要死了!可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石戎飞身而起冲了出去,只见船的左舷被打出一个大洞,海水正在不住的往里灌,倭女看见石戎出来恶毒的向他狂笑并吐着唾沫。 第65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7) 石戎大声道:“姓金的,姓司马的快滚出来!”两个人探头看见,急忙拿了麻袋跑了出来,三人把船上剩下的盐袋都拿来堵这漏洞,倭女恶狠狠的道:“不论你们怎么费力,只要大雨不停你们就死定了!”石戎冷哼一声道:“若是那样,我就拿你来堵窟窿,死也让你死到前面!” 三人费了半天的工夫总算把大洞堵上了,而此时天也有些放晴了,三人累的浑身发软往舱中走去,金千溢在石戎耳边说了些什么,石戎点点头,走过去把倭女脚上的刀拔了出来。 船巨烈的晃动,使倭女脚上的伤口大了一倍,两刀猛的一拔的倭女疼的惨叫一声,石戎把两柄刀丢到她的眼前,她只道石戎又要来折磨她吓的直往后躲,本来就已没了血色的脸上更加难看。口中却强道:“你要怎样?我现在死都不怕,你有本事就施出来!” 石戎冷笑一声道:“你要不怕死自己拔了这刀,让海水卷走就是了,何苦找我?”说完把她抱了起来,那倭女一身是伤,疼痛难忍。又在风雨中被打了这些时候,此时只觉石戎是最大的依靠,不由自主的将那惟一只没伤的右手伸出去抱住石戎的脖颈,身子藏入他的怀里,想为自己湿透的身体找些温暖,那知到石戎以为她要行刺自己狠狠的把她摔在地上,倭女不禁放声大哭,石戎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扯了她的头发把她扯进舱中。 风雨小了很多,但船因为没有了锚,仍是在海中晃个不住,赵长忆是头一次坐船。直被晃的三魂出窍,爬在地上大吐不止,石戎点了她的昏睡穴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能安静的睡去,倭女羡慕的看着,这时司马浩从外边走进来道:“咱们活不了多久了,这船上的藏水都洒得干净了,虽然米还有,但水一没了只怕三天也支持不了。 石戎道:“三天之内说不定又有船来救咱们了。”司马浩听了这话不由长长一叹,金千溢却来不及管这些向倭女道:“你们船上装那些火药做什么?”倭女白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孟古突然转过来看着倭女道:“是你们船上的火药害了努尔哈赤?是你们害了努尔哈赤!我杀了你!”说着就扑过去抓住那倭女又打又咬,石戎劝了半天也没用,只得又点了她的昏睡穴。 石戎向倭女道:“他问你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烤吃,没有水烤肉也好下咽一些。”倭女不知怎地就是怕他,慢慢开口道:“我们是往朝鲜送。”金千溢眉头紧锁道:“你们往朝鲜送?送给谁?”倭女道:“我们的关白已经下了征服朝鲜的决心,并在朝鲜找好了内应,这些火药就是给内应送去的。” 金千溢听的目瞪口呆,忙又道:“内应是谁?”倭女摇头不语,石戎一瞪眼倭女忙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第一次走这条海路,送给谁只有我哥平田八郎知道。”石戎的目光柔和了一些道:“你哥叫平田八郎,那你叫什么?”倭女轻声道:“我叫平田信子。” 金千溢站起来道:“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向大王亶告,这朝上还有不少人在口口声声说倭人不能入寇呢,连点防备都没有。”司马浩道:“我们都想回去,那个也不想留在这,只是不知道怎么走。”金千溢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坐下了,指着平田信子骂道:“你们这些害人的东西,若不是你们我早已回去了。”石戎冷笑一声道:“要不是他们,金大人急着回去做什么啊。” 金千溢一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员?”石戎道:“朝王驾前大护卫,‘双笔鹤’金千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其实他是听郭再佑说的,那会郭再佑隐在舱口认出赵宪和金千溢便一一告诉给他和努尔哈赤,但金千溢不知内情。不由得来回打量石戎,暗猜他的身份。 石戎不再理金千溢转向司马浩道:“司马先生,我有件事想问你。”司马浩早已料到他要问自己,平静的道:“石兄请。”石戎拔出一口刀指着他的鼻子道:“请司马先生告诉我,这口刀的来历。”司马浩笑容满面的道:“不知道。”石戎道:“我可以割这倭女,就也能割先生你。”司马浩道:“石兄以为我是那倭女吗?”二人对视一会,石戎突然一笑道:“先生不想说,那就算了。”把刀又收回去了。 司马浩得意的一笑,没想石戎一掌拍开孟古的穴道,笑道:“孟古,你把你们怎么上司马先生船的事,跟我说说,我也好想法找努尔哈赤大哥。”这两件事本无干系,但现在除了努尔哈赤,别的孟古一概听不进去,她听了话精神一振道:“好,我说给你听。”司马浩在一旁无奈的一摇头,叹口气向石戎一挑大指。 孟古道:“那天离开图伦城的时候。厄赫姐姐偷偷的先走了,要找你再比一次刀,我和扈尔汉还有劳萨、常书怕你们打起来就赶紧回了哈达山,找到厄赫,又见了舒尔哈齐才知道你们出海了,厄赫姐姐非要和你比刀……。”石戎打断她的话道:“扈尔汉也要进京,你就趁机跟上。这些我都想到了,你往下说。”孟古道:“我们到了金州近一个月也没看到你们,后来扈尔汉着急,我们就决定先去北京,在那等你们,没想到一上船就被这个司马老鬼用药给迷了,还把我们关到底舱,每日找一个恶毒的老太婆拿蛇来吓我们。” 石戎问道:“是对你们三个人,还是只对扈尔汉和厄赫?”孟古诧异的看他一眼道:“确是只找他们两个的麻烦,每天对他们不是打就是骂,还让蛇咬他们,看着他们疼的不行。快要死了,又用解药救过来再弄。”石戎道:“骂什么?”孟古一撇嘴道:“那老太婆唠唠叨叨我也听不清楚骂的什么,不过好像是骂扈尔汉的外公外婆,扈尔汉和厄赫姐姐也还骂她,我也跟着骂,她烦了,就把我提到底舱口处去,那晚你们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本来想喊,可嘴却被那老鬼婆子堵上了,只好嗯嗯叫唤,本来努尔哈赤都要救我了。都是你坏事。”说到这她又想起努尔哈赤不由又哭出来了。 石戎回头向司马浩道:“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司马浩道:“说什么?”石戎道:“说说你的主母侯雪婷是怎么变成蛇母的?”一语出口众人皆惊,金千溢跳起来一把抓住司马浩道:“蛇母果然是你们长山派的人!”石戎一掌抚在他的肩上道:“你坐下,让司马先生慢慢说。” 司马浩长叹一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事已至此,再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当年我长山派受了王薛禅的奇耻大辱,老掌门侯良一气之下驾鹤西归,新掌门侯雪龙找上长白山也被打成重伤,几希待死,不得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尉迟广。”石戎心道:“那是自然,你们长山派的掌门就是再练一百年武功也赢不了王薛禅。” 司马浩忿忿的又道:“尉迟广那狗头一接掌门户就派人去见王薛禅,表示要和长白派化解前嫌,我们小姐眼见报仇无望,每日里又要听尉迟广夫妇的闲话,一气之下,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留下了一封誓要报仇的信柬之后就离开了长山,我长山派就此分裂,凡是不愿和长白派和好的就都离了长山岛。各寻门路,苦练武功,准备有一天能杀了王薛禅,一雪前仇,可天下门派谁肯收一个和老天爷做对的人啊!” 说到这司马浩意味萧索,长嘘不止。眼中流下泪来,石戎道:“你也是离山的人吗?”司马浩站起身来,看着大海挥舞双臂高声道:“我十五岁就进了长山岛,在我心里小姐就是神!是仙子!我从没想到会有人那样污辱她,当我看到花桥把小姐抬回来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杀了王薛禅,我离开长山之后走了多少门派就撞了多少钉子,可我不退缩,去偷、去抢,用各种方法来弄走别派武功典籍,练到六十岁我才知道,我就是再练一千年,也不可能战胜王薛禅了。”说完颓丧的坐下。 石戎等他平静一会道:“我不想听这个,我只想知道蛇母是怎么回事。”司马浩道:“今年三月我从一个朝商口中知道了蛇母这回事,当时我就怀疑那是我家小姐,于是我就开始张罗出海,我以做生意为名在海上一晃就是半个多月,终于让我找到了小姐,她也在练武,可小姐清楚光屏武功是胜不了王薛禅的,于是她就开始训蛇,她住在蛇岛,每日里和蛇起卧饮食,终于可以屏一支铁笛调动各种各样的蛇了,与是我就劝她和我一齐离开这里,去找王薛禅报仇,没想到刚一靠近金州海口就碰到扈尔汉他们,小姐一眼就认出了那扈尔汉身上的双锏,这才把他们诳上船来。” 石戎又道:“那我们是怎么被救的?”司马浩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小姐出去溜蛇,我们去接她回来,她就让我们救你们上来。”石戎不解的道:“我们只是听到了一阵笛声,并没有看到人,蛇母究竟藏在那?”司马浩道:“我们小姐水性极好,这几年更是练的可在水下潜伏三五天,不须要上岸,不要说你们,就是龙王爷也未必找的到她。” 石戎道:“所以你很镇定,认为蛇母肯定从水路走了,对不对。”司马浩道:“你这个人总能猜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吗?是的,你们昨夜去了底舱。主母猜到你们和他们三个必然相识,依我就要把你们也药倒,没想到主母却不同意,让我们把她和那三个一齐装入盐袋,运到来交易的朝鲜船上,说她自然会让蛇来吃了这些朝商,让后带他们三个去蛇岛,让我把你们送走之后再去接她。”金千溢听到这话,想到若无今日之变,只怕自己此时就已喂蛇了,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时风雨更加小了,石戎走出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孟古坐在那里越看平田信子越恨,伸手不住的在她身又抓又拧,平田信子躲又无处躲,打又不能打,只得受了,不住的发出一声尖叫,将全身缩到一处,恨不得钻到船板缝里去。 第66章海涛怒、白浪翻空,长波恨重(8) 石戎回到舱里,手里提着两条大鱼,道:“你们要是能弄出火来,这倒比粮食好入口些。”金千溢道:“船上有引火之物。”说着就去找,过了一会果然拿来一块被水打得精湿的火绒,石戎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有火刀火石,你认为这东西能引火吗?” 众人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平田信子小声道:“我这里有东西可以引火。”一边说一边从湿漉漉衣服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铁筒。 石戎接过来看看又还给她道:“这是什么?”平田信子道:“这是我们忍者带的东西,就是在水中也可引出火来。”说着想要演示石戎看,但她一只手废了,但一只手握得住,却拧不开,去拧又没得握了,平田信子眼看自己连这一点平常的事都做不了,从此就只能是个废人了,不由悲中心来。把铁筒重重的地上一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石戎拿起铁筒握着走到她面前道:“我不该伤你,如果我们能逃开这一劫,我一定医好你的手脚。” 平田信子看着他的二目。只觉得他说出话来是那么的可信,于是收住哭声道:“我不敢有那么大的奢求,只盼那位姑娘不要再打我就足够了。”一边说一边拧动铁筒的盖子,这铁筒里装满石油,盖子一动擦出火花,刚打开就是一股火焰冲了出来。 金千溢赶紧找了些柴来,就在船的灶旁点着,烤起鱼来,石戎关上火筒顺手收在怀里,然后把赵长忆叫醒问道:“你还恶心吗?”赵长忆乖巧的道:“石叔叔,我睡了一会就没那么难受了。”石戎笑道:“那好。咱们起来吃点东西。” 几个人挤在灶间,等着鱼好,石戎把平田信子也抱了来,见孟古一个劲的拿眼剜着平田信子便道:“你不要总是找她的麻烦。”孟古冷笑一声道:“你刚才还说要折磨死她给努尔哈赤报仇,这会怎么了?见她长的妖媚,你便中了邪了?”石戎道:“若没有她你我就饿死了,到时你也没办法活着去见努尔哈赤了,看在这个情份上,你就饶了她一会吧,而且我们不来弄她证明努尔哈赤还活着,你说是不是?”孟古撇撇嘴不再说话。 这时鱼也熟了,几个人拿了就吃,石戎一边吃一边呜噜的向孟古道:“那倭女的手废了,你喂她一下。”孟古几乎跳起来道:“我不去理她就是她前世的造化了,我还喂她!”石戎无奈只得自己来喂,赵长忆见了接过鱼肉道:“叔叔我来喂她吧。”石戎应了一声又回去大吃。 赵长忆拿了鱼来喂平田信子道:“姐姐,你刚才被水打的冷了,我给你把身上的衣服弄的干一些吧。”平田信子只是低头吃东西,也不理她,赵长忆自说自话便来给她拧衣服,拧完之后见她的手足伤口仍在不住的渗血,便在身上撕下几条布来,轻柔的给平田信子包扎伤口,待包到她的左腕时一个不小心触动伤处,平田信子倒吸一口凉气,手猛的一抽动,极为有力,原来她的左手筋并没有断。 平田信子惊惧的看着赵长忆,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杀了她也不可能瞒住了,只要赵长忆喊一声。石戎发现自己还有杀人的能力,绝不会再让自己活下去,可赵长似乎不懂这些,从又小心的为她包好伤口。 吃完东西他们从又回到船舱,石戎拉了金千溢和司马浩出去道:“你们两个是长走海的,出去看看现在咱们在什么地方。”司马浩道:“这没有罗盘什么的怎么看啊。”石戎不由分说的把他们扯了出去。 孟古长出一口气找了一个盆开始方便,完事之后开窗倒了出去,赵长忆看一眼平田信子道:“姐姐,我来扶待你吧。”平田信子早就不舒服了,又不敢动,只能忍着,听了之后感激的看了一眼赵长忆,扶着板壁站起来,她的双足确是伤了,脚下无力。大半个身都倚在赵长忆身上,看着她细心的服侍着自己,对这小姑娘先有了几分好感。 石戎他们站在风雨中,金千溢道:“没有罗盘,这大海里全都一个样的,你上那看去啊。”司马浩四下看看道:“我们原来是在西朝鲜湾,大风把我们向东南方吹出来,从风速来计算,我们应该走了几十里,那应该接近山东的登州了,当然这只是猜测。”石戎向金千溢瞪眼道:“看到了没有,这才是真正长走海的。司马先生,这条航道上船只来往多吗?我们能碰上船吗?” 司马浩一笑道:“这个就是老天也说不好。但有一样我却可以说得准,这风雨虽小了些,可且并没有过去。只怕在今晚就要大起来,而且还要比白天更大,咱们这艘破船没锚没舵能不能撑过去就不知道了。”金千溢大惊失色,石戎却耸耸肩膀道:“反正也处理不了,听天由命罢。” 三人走回舱中,石戎使劲抽抽鼻子,孟古一瞪眼道:“你做什么?”石戎促狭的一笑,司马浩把大风雨还要来的事告诉她们,道:“大家现在睡一会,今夜都警醒些。记住,能得话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去管别人,这茫茫大海,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大家都折腾一天了,自然愿意歇歇,但是他们不敢分开到别的舱室去,于是各自缩在角落里闭上双眼,赵长忆像一只小兔儿一样偎在平田信子的怀里,孟古瞪着眼睛道:“石天兵!这小妮子是那来的,怎么宁肯和那倭婆娘在一起也不来找我。”石戎闭着眼睛道:“你那凶巴巴的样子,谁肯找你。”孟古哼了一声白了赵长忆一眼道:“小心那倭婆娘把你当点心吃了。” 众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平田信子却没睡,她看着怀中的赵长忆心道:“我现在暗暗的闷死她,谁也不会知道。我这手掌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想着想着手就放到了赵长忆的口鼻上,但却没有用力,心中不住的在问:“我真的就这样把她杀了吗?她只是个孩子,大概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在装假。”她看一眼赵长忆,猛的想道:“她为什么要偎在我身边?是了。她已经知道我手不能动,故意偎在我身边,不让我认为她去告密了。”想到这手上用了力,赵长忆的脸马上胀得红了起来,平田信子看在眼中想道她服侍自己尽心尽力的样子。不由心头一软把手又收了回来,忖道:“罢了,我不论斗智、斗力都不是那姓石的对手,杀不杀她并无意义。”把手收了回来。 咳,一声干咳,吓的平田信子浑身一颤,抬头一看就见石戎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想到自己的举动都已落入他的眼中不由哆嗦起来。 石戎看着她道:“你怎么会说这么流利的汉语?”平田信想不到他问的是这个,先是一怔,随后才道:“我母亲是绍兴人,被我父亲掠去才生了我。”石戎道:“像你这样的一个身份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平田信子差一点就哭出来,她在那个家中几乎不如一条狗,从小就活在一个像地狱一样的世界里,直到她那个死的大哥平田八郎占有了她,才好过一些,那年她九岁,就那以后平田信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过多少男人,几乎所有对他大哥有用的人都享用过他的身体,为了生存,平田信子努力的练习武功。学会各种杀人技巧,让自己成为平田家族不可缺少的一员,为了这个目地她杀了不少人。 石戎看出她的痛苦,道:“你放心我一定医好你。”重新闭上眼睛,这句话给了平田信子活下去的勇气,也让平田信子的心中留下了石戎的影子,直到永远。 他们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梦里是那么的香甜,直到大雨来临。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后大船巨烈的晃动起来。他们一齐跳了起来,司马浩说了声:“不好!”转身就往外冲,石戎向三个女的吼道:“你们别出来!”跟着金千溢跑了出去,孟古迟疑一下也跟了出来。 桅杆被大风卷倒砸在船板上,司马浩看着几乎翻开天幕的大风雨绝望的道:“完了!我们过不去这劫了!”石戎抓住他道:“咱们要是不努力,死了都闭不上眼!”司马浩振作一下道:“快去底舱!如果那漏水,咱们真完了!”石戎扯了金千溢就跑口中道:“底舱在那?” 金千溢把他引到底舱,打开盖板,石戎一个箭步就跳了下去了,他的脚一沾地就觉得那样绵软,他伸手一摸,踩到的竟是一个人,石戎把那个人抱了起来,黑暗中无法看清是什么人,但手感告诉他应该是个女人,他心头一动,回手把刀拉出一些,借着宝刀上的一点光线,他看到一张惨白色的面孔,真的是厄赫!原来她一直就在这底舱之中。 金千溢大声道:“漏水了嘛?”话音未落,一股大水卷进底舱,把石戎冲到在地,随后水像决了口的大河一样灌了进来,石戎把厄赫绑在身上,纵身出了底舱道:“水太多!” 金千溢手足无措的嚎道:“怎么办!怎么办啊?”石戎道:“找东西!我下去堵!”一边说一边向孟古跑去并喊道:“孟古!你快来把厄赫抱进去!”孟古大步向他跑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浪旋来,船体一下被抛了起来,孟古一声尖叫掉下水去,石戎大喊道:“孟古!”无暇思索纵身跃去,在空中抓住孟古,但他并不能将孟古扯上船来,反而背着厄赫一齐向海里落去。 司马浩大喝一声:“接着!”一脚把桅杆踢了下去,黑暗之中他不知道石戎是否接到了这根桅杆,只能聊尽心意而已,其实接到了又能怎样?他们都只能在海中等着被吞噬,永远沉入这大海的怀抱之中。 第67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1) 努尔哈赤虽然不清楚郭再佑为什么跳船,但给郭再佑掷了大木之后,他也跟着跳了下来,人在半空爆炸声起,努尔哈赤就觉得有人在他身后重重的打了一拳似的,脑子一晕半清不楚的掉到海里。 人一入水,立即急速下沉,海水也跟着灌进他的口中,努尔哈赤急忙闭嘴,一口咬住下唇,清醒了些,双腿一盘倚着坐水法的势子顺着水劲打着旋往下去,这大海不是江河,水劲不消,人就没法上来,过了一会努尔哈赤就觉得胸口憋得隐隐生疼,整个脑袋好像在不住的胀大,耳朵里嗡嗡直响,努尔哈赤口中没有可换之气,他急忙伸手掐住鼻子,生怕自己忍不住一吸,那时水入肺腔人就完了,好容易水劲没了,努尔哈赤双腿一蹬向上窜去。刚上一步正撞到一个人,海里无法睁眼,努尔哈赤抱了那人就往上冲,一头钻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直就天地之间再没比这更舒意的事了。 此时大雨如同盆覆一般倾下,天空昏暗,努尔哈赤身边尽是死人。他看一眼手中那人不由笑道:“好小子,我便前世欠了你的,这世救了你两次也足够还了。”原来那人正是郭再佑。 郭再佑的水性也就是小河沟里能洗澡而已,更不会什么坐水法一落下水去便喝了个杯满碗溢,努尔哈赤把他托在海面上,看他不住吐水,心道:“我们不知那岁月才能上岸,现在要不救他,他也就死了。”手掌抚在郭再佑的腹上用力挤压,水从郭再佑的口中不住的吐出来,努尔哈赤本身的水性并不是十分的好,托着郭再佑踩水更难,眼看郭再佑吐了又吐却仍不醒不由叫苦道:“郭再佑啊郭再佑,只怕还没等把你救活,我却先死掉了。”话音未了郭再佑猛咳几声醒了过来。 努尔哈赤抚头道:“谢天谢地,你即活了。我也不见得死了。”郭再佑睁开眼睛看看努尔哈赤道:“我还没死吗?长忆呢?”努尔哈赤并没看见他把赵长忆丢给石戎的事,但出于安慰道:“天兵带去了,你大可放心。”郭再佑也想起来自已确是把孩子用力丢出去了,于是安心的点点头道:“你放了我去吧,我水性不好,活不了了,你就让我去陪爱姬吧。”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斩马剑除下来交给努尔哈赤道:“还给天兵。” 努尔哈赤把剑和刀一齐系好道:“你这就要死,我不白救你了吗?”郭再佑道:“你若不让我死那就要和我一起死了。”努尔哈赤道:“那也不错,一路有伴,说说笑笑也不寂寞。”郭再佑有气无力的道:“你不开玩笑了行吗?”努尔哈赤看一眼左右的死人道:“好,我不开玩笑,说件正事,你快拿出点气力来,咱们游走,这里死人太多,一会再来个章鱼什么的,我可不想再沾墨粪。”郭再佑对那东西也是恶心透了,一想那沾腻腻的腕足顿时有了气力,道:“说得是,就是死也要找个干净些的地方。”伸手抓住努尔哈赤的带子道:“你带着我游吧,若是累了,把带子斩断放我去了就是。”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拖着郭再佑向前游去,去哪,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努力的顺着风游下去。他们游了一会,风雨更加的大了,在一点一点销耗着他们的体力,努尔哈赤几乎已经不是在游,而是在拍水了,郭再佑长叹一声,努尔哈赤破口大骂道:“你听着!你个混帐东西要是敢松手,我就回去刨了赵爱姬的坟,把她的骨灰丢到高山上去,让你们永世不得相见。” 郭再佑苦笑道:“你这又何必呢,我若不松手,你也一样会死。”努尔哈赤不耐烦的道:“那是我的事,你少管。”他把身上的衣服全都去了,道:“你也脱,这样在水里还能灵活些,不行刀剑也不要了。”郭再佑道:“刀剑丢不得,这海不知怎样,要是没了防身的东西就不用活了。”他一边说一边脱了衣服,但仍留了一条底裤,努尔哈赤笑道:“你怎么做的淫贼,如果连我都不如。”他把铁葫芦打开道:“喝一口,暖和一下。” 郭再佑对着嘴少抿了一点道:“咱们全只望这点酒了,倒要省俭一些。”努尔哈赤刚要放量大喝,听了这话只得也抿了一口。把葫芦重新收好。 两人又游了一会,再也游不动了,海中又没有可以倚靠的东西,上是瓢泼大雨,下是茫茫黄海,两个人这回知道再无生望,相互倚扶,爬在海面上,努尔哈赤长啸一声道:“此时若能有一大壶美酒在此,吾死也闭眼了。”郭再佑道:“你这个人究竟是想干大事?还是想成个酒徒?”努尔哈赤笑道:“人生本就在梦中,一壶酒后万事空。我要是能饮酒而死好过成什么大事。” 郭再佑道:“那你还拼命上北京干什么?”努尔哈赤道:“你听过这句话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你想做或不想做就可以改变的。汉高祖当年也不过就是想像秦始皇一样搂着一大堆美人睡大觉而已,可他打进阿房宫后却只能看着那些美人离开,一个也动不得。你说他的志向是成功还是不成功?”郭再佑沉思不语,努尔哈赤又道:“再说你,这世道如果给你一个施展的空间,你会只缠在一个女人身边吗?就算你想这么做,你父亲不死,赵智星仍在,他们会允许吗?你那个爱姬愿意看到她的丈夫是一个老死家中的废才吗?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有许多我们不想干的事情,可你要不干,那你也就不用活在这个世上了,可那些躺在山里的隐士。活上一千年,也不过和死了一样,有什么意义呢!” 郭再佑终于开口道:“你要死了,哪那么多废话。”努尔哈赤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多说两句,可就没得说了。”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看见一个大皮袋向这飞速滑来,晃悠悠的却不下沉,偶尔还动上一两下,看的二人直乍舌,刚想说话水花扬起,一人猛的从他们俩个中间钻了出来,二人几乎吓死,同时游开,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一身水靠的花发老妪站在他们刚在站过的地方。 这老妪面黄肌瘦恰如活鬼,眉目间仍可看出年青时必是一位不俗的佳人,她的头发黑白相杂,不知抹了什么,竟不着水,脸上一片温柔,看上去就如一个平常的老婆婆一样慈祥,身上的水靠有无数花纹盘绕,竟是用海蛇皮做的,努尔哈赤和郭再佑立时猜到来人是谁,二人对视一眼努尔哈赤向郭再佑道:“你还有力气动手吗?”郭再佑道:“力气还有些。只是水里从没打过,不知打赢打不赢。” 老妪并不理他二人,把那只蛇皮长袋拉过来,,解开上面的索子道:“你透透气,不要死了。”声音竟如深谷百灵,又甜又脆。 皮袋中探出一人,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道:“你这老妖婆,少爷要是死了,就把你也扯到地狱里去。”却是扈尔汉。 努尔哈赤拍手道:“这回临死有事干了,不打也得打了。”把剑给了郭再佑道:“你却自己待一会,我过去打打看。”说完踩着水向老妇游去,大声道:“扈尔汉!我来了!”扈尔哈看到努尔哈赤刚要说话,老妪一把将他塞回袋中,重又系上索子向一旁丢开,那皮袋漂在海面上晃荡荡也不下沉。扈尔哈在里面大声道:“努尔哈赤叔叔!快来救我!” 努尔哈赤道:“只听你这一句好话我也当救你。”一边说一边抬手一拳打向老妪面门,老妪在水中比鱼都要滑,两条腿在下面一蹬水,上面没见她有动作这一拳却早已打空了。 努尔哈赤稳稳身子,掌握一下在水中活动的要领,双掌慢慢推出,身子随际跟上,老妪赞了一声道:“好,你这人聪明的可以。”身子一动潜下水去。 努尔哈赤大惊心道:“这下了水我眼睛都睁不开,怎么打啊?”但他仍是跟着潜入水中,此时天空响起一声炸雷,一道闪电似乎要把水面劈开似的飞速而过。 郭再佑惊慌失色,眼见两人下去之后不见上来,不由得抽出宝剑来胡乱拍水大声道:“蛇母!你出来!”话音未落海面水花一动,老妪抱着努尔哈赤钻了上来,郭再佑见努尔哈赤瞪着眼睛显然是让人点了穴道,虽然明知不济也挥着剑冲过来,蛇母看着他道:“如果你来我只好把他丢下了,他被点中了石门穴,你认为他自己在水里还能活吗?” 郭再佑立时呆住了,蛇母又道:“我昨天救过你们一回,今天也不会杀你们。把剑收了。”郭再佑想了半天只得把收回鞘中道:“蛇母前辈,我们不敢得……。”话没说完,皮袋中的扈尔汉已是破口大骂:“老虔婆。你快放了我努尔哈赤叔叔!不然迟早有一天我把你碎尸万段!”郭再佑就见蛇母脸色突变,一张脸好像泼血一样变的红了起来,两只眼睛发出恶狠狠的光芒,抱着努尔哈赤的双手一同用力,立时努尔哈赤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而蛇母的话音也变了:“好!你骂!你骂一句我就割他一块肉!看是你骂的了得,还是我割的舒服,只怕不等你骂完他的肉就被我割完了!”声音变的好似坟中鬼唱。令人毛骨悚然。 扈尔汉的声音立时停下了,郭再佑直吓的目瞪口呆,正不知她要怎样折磨努尔哈赤就见她浑身软了下来,伏在水面上不住的喘着,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来,声音又是那么好听:“你扶着那皮袋,我们找一处小岛,这小雨易过。只怕再晚些还有大雨,我们就躲不过去了。”郭再佑急忙去扶了皮袋,她又向努尔哈赤道:“我托不住你了,你不要和我动手,我就放开你。” 努尔哈赤连连点头,蛇母果然拍开他的穴道,三人扶着皮袋由蛇母引路游去,又游了一会,蛇母突然停住侧耳听听道:“什么东西过来了。”郭再佑回头望去,正好一道闪电划下,借光看见一只斗大的鱼头在海面上一闪而没,两排尖利的大牙在电光发出慑人的白光。 郭再佑惊声道:“是鲨鱼!”蛇母道:“吼什么!你们两个过去拦住。”努尔哈赤道:“我虎倒打过,这东西却是首次见。”双腿一踩水向鲨鱼迎了过去,手中的铁葫芦猛的向下砸去,那鲨鱼在水中最是灵活,尾巴一动就已让开,蛇母大声道:“打鱼头!别处无用!”努尔哈赤只觉腿下有东西一触,铁葫芦快速打下去,正好打在鲨鱼的鼻子上,软骨打爆鲜血迸出,那鲨鱼浮上水面竟已死了。 郭再佑拍手叫好,蛇母冷笑一声道:“你叫什么好?那鲨鱼嗅觉最灵,这血气一散,过一会就不是一条鲨鱼,而是百条千条了!”她话音未落,一声震响,又一道闪电划下,果然就见又有鲨鱼头在水中起伏,郭再佑看的目瞪口呆,蛇母笑道:“你看到的只是冒出水的,没出水的只怕更多,现在天色昏暗。你们两个就等着喂鱼吧!”说完抱住皮袋向海里一钻,踪影皆无。 那些鲨鱼游过来却不向努尔哈赤和郭再佑进攻,而是一齐扑向那条死鲨,转眼间就吃了个干净,努尔哈赤笑道:“这个好办。”一刀向一条鲨鱼劈去,将那鲨鱼劈成两截,郭再佑也一剑刺死一条,那些鲨鱼果然向死鲨扑了过去,但血气也触发了它们嗜血的本性,一齐向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两个发起进攻。 二人仗着刀剑,东划一下,西划一下,在身边划出一个圆圈来,不让鲨鱼靠近,但每死一头鲨鱼血气就会多引来一些鲨鱼,二人眼见鲨鱼越来越多。天色越来越暗,都不禁暗暗叫苦,看着那被同类撕扯成白骨的鱼尸二人毛骨悚然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可怖。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笛声响起,随着那像鬼哭一样的笛声,海蛇开始出现,它们游动在鲨鱼周围,突然开口咬上那么一下,血都没流毒便流注了进去,虽然不少的海蛇被鲨鱼们吞了下去,但不到片刻工夫,鲨鱼竟只留下了一堆死尸漂在海上。 蛇母抱着皮袋重又自海中钻了出来道:“我本来不想救你们,但我还是救了。”说完向转身游走,努尔哈赤向郭再佑道:“跟上她!她知道哪有陆地。”郭再佑不信的道:“这四下是水一眼无边,她上哪里去找陆地。”努尔哈赤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入口道:“她长年生活在这里,我不信她真的不用上岸,跟着她,错不了。” 他二人跟着蛇母游了不知多少时候,将到天晚果然看到一座小岛,努尔哈赤和郭再佑这下来了精神,奋力当先,把蛇母甩到身后,拼命游到岛上,郭再佑扑向一眼可见的一处小泉喝了个饱”,努尔哈赤却是把铁葫芦解下来,把里面的酒一口喝干,长吁一口气道:“好舒爽!” 蛇母把皮袋丢在地下道:“你们负着他,记住,他让我的独门手法制往了穴道,你们解不开,也不要试。跟着我来吧”说完当先向岛内走去。 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一边走一听到脚下有沙沙的声音,此时风雨又有了渐大之势,故谁也没有留心脚下,走到岛的深处,蛇母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天然的石洞,一入洞穴,漆黑一团,二人全屏蛇母引路,脚下磕磕碰碰的走到洞的深处。 到了洞的尽头,蛇母从墙缝里摸出火刀、火石点燃一支松明,回过身刚要和他们说话,又猛的转了过去,满面通红的斥道:“你们两个好不难看!” 二人大惑不解的相互看看,这才发现他们身上都没有穿衣服,努尔哈赤还光着腚呢,蛇母虽然已入老年,但是一个姑娘,自然羞赧。 努尔哈赤大不以为然的道:“从海里出来,难道还能衣寇楚楚吗。”蛇母道:“这我不管,你们两个不挡上些,就给我出去。”努尔哈赤扯开皮袋口把扈尔汉往外一倒,然后把他衣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向郭再佑道:“你先穿了。”郭再佑摇摇手道:“不必。你自用吧。”伸手在短裤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时,里面却是赵爱姬与他的那件红袍,他什么都肯丢,这个是无论如何不能丢的。 第68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2) 努尔哈赤把扈尔汉的衣服胡乱围在身上,道:“老婆婆,这下可以了。我应了你,你也当应我才是,我饿了。”蛇母冷笑一声,伏下身在墙角一捞,抓出一条尺把长的黑眉蛇,抚着蛇头向三人一笑,慢慢的把蛇头送入口中,狠狠的咬下,蛇血从她口中流出,三人喉头同时一动,蛇母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细嚼慢咽的把蛇头咽下道:“这里只有这个,你饿了尽管吃。” 扈尔汉哇的一口吐了出来,郭再佑手捂着嘴也是酸水直流,努尔哈赤喉头连动数下,回手把大刀扯出,学着蛇母的样子向角落里一挑,也是一只黑眉蛇,确要比刚才那只大些,扭动着身体,凶恶的向努尔哈赤吐着信子,努尔哈赤大刀一翻蛇头斩落向角落里飞了回去,然后一把扯开蛇皮道:“我不像你老人家。有那么好的胃口,这蛇头、蛇皮只好敬谢不敏了。”说完咬住白花花的蛇肉用力撕下一块大嚼。 郭再佑也像扈尔汉一样吐了出来,努尔哈赤还问他:“你不用些吗?”郭再佑摆手道:“若是石天兵在此,我大概还能吃下去,现在则免了吧。”努尔哈赤点头道:“不错,那小子做什么事都能找到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扈尔汉,你不要吗?”扈尔汉没命的摆手道:“你快拿开。” 努尔哈赤一条吃完轮大刀再挑,道:“我口腹大些。多吃两条,蛇母莫怪。”蛇母笑而不答,只是看着,这回却挑上来一条全黑的蛇来,仔细看去原来刚才斩下来的那个蛇头狠狠的咬在这条蛇的尾巴上,而这条蛇也盘了身子咬在那蛇头上,努尔哈赤向洞外一掷道:“我这样吃太浪费了些。”一边说一边又挑了一条,这回却把头斩向洞外了。 蛇母笑道:“你不论把头丢到,它都会再咬上另一条蛇,一来,蛇就是死也要拼的一下,二来,这岛上只有蛇,你要不想让它咬了别的蛇,只好让它咬你了。”努尔哈赤一边吃一边道:“原来如此,你老人家早说一句。我就不费这个力了。”果然第三条蛇时他便随便的把头一丢,不再去管了。 蛇母看着努尔哈赤连进六条,问道:“饱了吗?”努尔哈赤拍拍肚子道:“味道虽是不佳但幸好管饱。”蛇母诡异的一笑道:“你饱了我就想问你一件事。我吃生蛇是我的习惯,这洞中有火你为什么不吃熟的呢?”努尔哈赤立时语塞,郭再佑伏身用剑挑了几条蛇斩头剥皮,松明上取火烤了,分给扈尔汉一些然后向努尔哈赤道:“你既饱了,我便不让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扈尔汉一边吃一边笑,摇头晃脑的道:“味道很不错吗,怎说得不佳呢。”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这要说给石天兵必让他笑死我了。” 蛇母赏识的看着他,道:“你倒是个快人,而且对朋友也好的可以,我那日在海上肯救你们就是因你和那个姓石的,生死与共的情份,今天也是看了你死也不弃了这姓郭的,我才用海蛇咬死了鲨鱼。”她一边说一边把皮袋拿过来,伸手进去,掏出扈尔汉那双云锏来。 蛇母看着云锏,一双眼中情感纷杂,脸上的神色亦是变幻不定,过了一会,脸上又变得像泼血一般的红,郭再佑一眼看见,急忙用脚点了努尔哈赤一下,就见努尔哈赤拿扈尔汉的衣襟自顾擦刀,全不理他。 突然蛇母大吼一声,轮动双锏胡乱打去,云锏坚硬无比,打在石壁上把石上的老苔碎屑剐下来无数,扈尔汉见了心痛云锏喝道:“你要干什么?这么打下去锏会断的!”蛇母冷森森的道:“就是要把它打断!打烂!”扈尔汉一跃欲起,他身上的穴道被制,一动之下巨疼袭体跌坐在地,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一声轰鸣,震天价的响声和一道白光传入洞中,郭再佑拦住还想起来的扈尔汉看了努尔哈赤一眼心道:“外面大雨如注,里面又有这么个发了疯的老婆子,我们如何是好啊?”努尔哈赤看出他的意思,向他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管如何,都不要动武。” 蛇母怎么也不能把云锏打断,越打越怒把锏往地上一丢,在地上捡了一块大石头向锏上砸去,努尔哈赤一直握在手中的大刀闪电般翻出,刀刃向上一挑,大石被从中劈开,蛇母把手中被劈开的石头丢到一旁,声音变得又是那般嘶哑的道:“你做什么!” 努尔哈赤道:“这是一对难得一见的宝锏,我们练武的人喜爱兵器。见了就舍不得让它坏了。”蛇母看着他道:“你跟我做对吗?你一个小辈也来和我做对!”说着反手一爪扣向努尔哈赤的面门,努尔哈赤身形不动大刀就胸前一横,劲气弥空,蛇母不得不把手收了回去。 蛇母的脸色更为难看,右掌向上铲向努尔哈赤的脸部,努尔哈赤退后一步道:“前辈,与努尔哈赤师长同尊,努尔哈赤用了兵器,不算无礼。”一边说一边左腕上扬,铁葫芦的尖锐处点向蛇母的劳宫穴,蛇母的手掌略退半分,袖口一动,一支铁笛向努尔哈赤迎香穴指去。 努尔哈赤大刀向上一轮道:“前辈若不收手,小心手臂。”刀刃所指正是蛇母的手臂,蛇母恶狠狠道:“收手就收手!”手臂收回铁笛在刀上一敲,竟未敲开,二人内力一比,努尔哈赤还略胜一筹,蛇母怪吼一声,手腕一抖,一物从笛中飞出,直冲努尔哈赤面门。 努尔哈赤的铁葫芦正好挡上,可他万没想到,那东西竟是一条小蛇。身子盘在铁葫芦上张口向努尔哈赤咬去,郭再佑在一旁伸剑正中蛇口,甩手一丢把那小蛇丢到角落里去了。努尔哈赤惊魂未定向郭再佑一点头,以示谢意,郭再佑退到扈尔汉身边道:“我只欠一条命了。” 蛇母苦练了近三十年武功,眼见竟胜不得一个晚辈,心中的痛苦顿时一起发作出来,笛子向口边一放吹了起来,努尔哈赤一把提起扈尔汉向外就跑口中大喝道:“快走!”郭再佑捞了那云锏在手也往外走,二人刚走两步同时停下,就见洞的甬道两边探出一个个三角形的蛇头,阴森森的眼睛盯着他们三个,慢慢收放着蛇信,三人心中同时一寒,这时身后也传来了声音,三人回头看去,就见不知从那钻出来的蛇,也不知多少条,盘在壁上身子向他们探了出来,蛇母的笛声一顿,它们就那样半截身子停在空中,既不收回也不前进。 努尔哈赤他们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蛇母看在眼里狂笑起来,整个山洞里都是她那阴寒的笑声,那张血也似的脸在火光的隐映下,异常恐怖,满头的花白头发也向天扬起,一边笑一边道:“你们走啊!走啊!王薛禅!你这个负心背信、无情无意的畜牲!冷如馨!你这个寡廉鲜耻、没羞没臊的淫妇!你们走啊!” 扈尔汉少年心性,不管眼前如何大声回骂道:“你个老妖妇、狗虔婆!我祖父、祖母也是你骂的吗!”蛇母笑声停下,恶狠狠的看着他,努尔哈赤心知此时这疯婆只要笛声一动他们三个立即就会丧身蛇吻,忙回手给了扈尔汉一个嘴巴道:“扈尔汉闭嘴!前辈与你祖父、祖母平辈,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一概不知,那有你说话的份。” 蛇母一指努尔哈赤道:“你一语双关,当我听不出来吗?”努尔哈赤一笑道:“在下的确一语双关,但扈尔汉刚刚十五岁,前辈与王、冷二位前辈结仇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前辈怎么也不应怪到他的头上。”蛇母看着扈尔汉恶毒的说道:“他的母亲是那个贱婢生得贱婢。他又是姓冷的那个贱婢生得贱婢生下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怪他!” 努尔哈赤心道:“好在冷如馨的女儿生的是个儿子,若是女儿不知她要说多少个贱婢。”他暗中用内力探试扈尔汉的穴道,发现虽是独门手法,但自已内力通过之处仍可冲开,他怕扈尔汉莽撞,不敢给他全都解开,一边冲穴一边向蛇母道:“那前辈准备怎么处置他啊?” 蛇母看着扈尔汉道:“那几天在船上我用蛇咬你和那个女娃娃,滋味如何啊?”扈尔汉倔强的道:“好得很!”蛇母笑道:“好就好!这一回我要让全岛的蛇一齐来咬你!一条也不落过!”说着一挥手,笛子响了一声,一条大蛇立即向扈尔汉冲去。 努尔哈赤抱着扈尔汉让开一步,蛇母笑逐颜开的挥动着笛子,又是一支蛇冲了过来,努尔哈赤再次让开,蛇母似乎有意在玩弄他们,每次只有一条蛇动,不中即退,把努尔哈赤和扈尔汉向山洞左角逼去,那里有一大坑,里面爬满了尺把长的小蛇,竟是一个饲蛇池。 眼见努尔哈赤和扈尔汉就要退到蛇池了,郭再佑大喝一声抓起松明转圈一舞,凡是动物天性怕火,自然的向后一缩。郭再佑把努尔哈赤身上那件长衣扯了下来点着向甬道丢去,群蛇同时向后一缩,二人没命也似的跑了出去,蛇母也不去追,狂笑道:“这是蛇岛!岛上毒蛇十万!你们跑得了吗!” 那艘大驳船一直坚执到了天亮才开始沉没,司马浩和金千溢那里还管赵长忆和平田信子两个,各自抱了一块大木板逃生去了。 赵长忆则拼命的抓住了平田信子,和她一起落入水中。平田信子的水性好极了,稳稳的立在风雨之中她看了一眼赵长忆,心道:“我若带着她只怕死得还要快些。”想到这便去掰赵长忆的手指,赵长忆明白她的意思死死抓着她不肯放手,但她那是平田信子的对手,眼见手指被一个一个的掰开,赵长忆哭着道:“姐姐你别丢下我,长忆不会水的。”但平田信子仍是用力的掰着她的手指。赵长忆眼见手指快被掰开了,知道平田信子决心已下,一狠心松开手指看一眼平田信子,自行向水下沉去。 平田信子万想不到赵长忆会松手,愕然在那里,只觉海面空阔只有自己一个,竟是那么的孤单,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一艘大船驶来,平田信子眼中惊喜交加,大声道:“长忆!有船了!我们得救了!”一个猛子钻进海中把刚沉入水里的赵长忆救了上来,然后抱着她向大船游去。 大船上的人七手八脚的把她二人救了上来,平田信子上船之后先救赵长忆,一边为她控水一边大声呼喊着:“长忆!长忆!”一个獐头鼠目的老者走到平田信子身边,伸手在赵长忆的腹结穴上推了一掌,赵长忆立即大吐起来,当污水吐尽,赵长忆巨烈的咳了起来,平田信子一把抱住她哭道:“长忆,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要你!我错了!”赵长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她的怀中哭道:“阿妈!” 平田信子先是一愕,但马上就明白仍在不清醒之中的赵长忆,把自己当成死了的母亲了,自己深伤母爱的那块伤疤被揭开了,她也不否认,抱着赵长忆哭道:“长忆!阿妈在这,阿妈在这呢!” 老者色迷迷的看着平田信子,干咳一声道:“这位夫人,老朽是衡山长老‘通天圣手’赵太,奉人所托押运这艘大船向南。你们母子这是……?”平田信子早已想好对策,道:“我们是朝鲜人,随官人出海买卖。没想昨夜遇了风浪,一船的人只余下了我们母子。” 赵太听了暗喜,捻着山羊胡道:“原来如此,只是我们的船不去朝鲜,夫人如何自处啊?”平田信子阅男无数,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道:“小夫人家中已没了亲人,回不回朝鲜也没什么,只要有一个吃饭的地方,能让我母子安身也就足够了。”赵太更是大喜,一挥手道:“你们送夫人入舱歇息。” 那些水手扶起平田信子往舱里送,赵太一眼看到平田信子的脚伤道:“夫人这是怎的了?”平田信子忙道:“昨夜丈夫要推我下海,保他在那桅杆上无事,我和他撕打却被他把脚筋割断了。”赵太听了义愤填膺的道:“岂有此理,那里有这样的丈夫。你先去歇息,我自有药治你的伤。” 平田信子和赵长忆进了船舱。先取热水洗了洗,然后吃了些东西,赵长忆也清醒过来了,平田信子偷着对她说:“你只说我是你的母亲,不然他们就把我们丢下水去了。”赵长忆似懂非懂,但仍是坚决的点头答应,平田信子赞许的道:“这才乖。”然后把她抱上床哄她入睡。 平田信子刚把赵长忆哄睡,赵太拉舱门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道:“我给夫人送药来了。”平田信子心中暗道:“看来只能是抓住这个老鬼,我和长忆才有活路了。”她和男人睡的多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于是娇滴滴的向赵太道:“药虽蒙先生送来了,只是小妇人也不会用啊。” 赵太本就是好色之徒,这次他在太行山大战马无尘之后,在北京的烟街柳巷里胡混了多日,竟把银子花个精光,无奈才保了这躺镖南回,燕姬赵女他见的多了,竟没有一个比眼前这个少妇更能让人销魂,他一身骨头几乎都酥了,道:“那自然是老朽来为夫人上药了,这是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敷上之后必可全俞。” 平田信子慢慢的提起裤管,露出一双玉也似的腿来道:“先生不要老朽老朽的,我不喜欢。”赵太一条命几乎去了一半,口中道:“那你喜欢什么,我就是什么好了,一把搂住平田信子。 平田信子半推半就,双手挡在二人之间道:“我那孩儿……。”赵太伸出一指点了赵长忆的昏睡穴道:“她睡的紧了,不必在意。”平田信子收起双手任他把自己抱到怀中……。 一番风雨过后,平田信子倒在赵太的怀里抽泣的道:“我现在委了身子与你,希望你不要负我。”赵太整个人还在刚才的狂野之中没有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竟有这般好处,不论功夫、声音无一不是上品,他抚着平田信子的头发道:“你不要哭,我的妻子早就不在了,又没有儿女,你今和我回去就是正夫人,你终身有我护着,女儿就同我的一样,你还怕什么。”平田信子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喜笑颜开的委到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第69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3)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道:“赵长老,外面有一艘倭船,正向我们靠近,你快出来看看。”赵太道:“是倭寇吗?”那人道:“不太像。”赵太道:“若不是倭寇让过就是了,不要惹他们。”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道:“你却少待,我去去就回。”开门出去了。 平田信子一听倭船几乎跳起来,但双脚一疼重又坐下,忖道:“我这样子如何走得到外面,上得去船啊。”她看一眼赵长忆心道:“罢了,我心既种下了那姓石的影子,他今死了,我把他这孩子给他养他,让他在地下也谢我一谢,今生不着,明世图个夫妻吧。”想到这浑身一软,重又躺下,一会工夫听到那些人大声的欢乎道:“走了!”知道自己与那倭船擦肩而过,今生也别想再回日本了,眼角落泪看了看赵长忆,心道:“那个狠心的也不知在地下看见没看见我的负出。”可她万想不到的是,那个狠心的就在那艘倭船上面。 石戎费力的睁开双眼,阳光透过舱室的窗户射了进来,刺的他眼睛一疼,他急忙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再重新睁开。 这是一间很朴素的舱室,舱中没有床榻,铺了一张大草叠子,石戎就躺在叠子上。在他不远处坐着一个倭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闭目养神,石戎身子一动那人立即睁开眼睛,一双眼中电光流转,目不转睛的看着石戎。 石戎向他一笑,心中暗道:“看来我是让这倭人给救了。”他看看身上,穿的也是倭人的衣服,不由暗自好笑,却故意不去理那倭人。躺在草叠上努力回想,昨夜的一幕重又出现在脑海里,他们三个落入海中之后立即被海浪打得分了开来,黑暗之中石戎死死抱了一人在海中随水漂泊,也不知漂了多长时间,只觉天上的雨越下越大,终于他支持不住昏了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倭人见石戎醒来向他先是一笑,随后一言不发的躺在那不由的一皱眉,道:“那尼欧带斯割?”石戎被他从回想中唤了回来,不解的看着他,那倭人又用汉语问道:“你是干什么的?”石戎刚想寻个谎话,那人却拿出一支铁筒道:“这个,你从那里得到的?” 那正是平田信子给石戎引火的铁筒,石戎指着它缓缓开口道:“平田信子!”那个倭人双眉一展不见什么动作就已到了石戎身前道:“是平田信子给你的?你是什么人?她为什么给你?她现在何处?”石戎长吸了一口气借此稳定心神,飞速的做出判断:“一、这个人的武功极高,二、他与平田兄妹交谊非常。”有了这两条他的话也来了:“我是朝鲜人,在平田先生的船上做事。他们的船昨天因海风太大,震动火药已经被炸掉了。” 那倭人面色一变道:“那平田兄妹呢?”石戎道:“平田先生当时就给炸死了,平田小姐伤了手足,被我救出来了。”那倭人面色一宽道:“那路侯斗!”石戎虽不懂日语但也看出他关心的地确是平田信子,而不是平田八郎,于是又道:“我们被一艘货船救了,但昨夜大风雨的时候我和妻子又被打下船来,平田小姐怎样了,我就不知道了。对了,先生是救了我一个吗?可曾看见我妻子?”石戎心道:“我昨夜抱住一个,不论是谁都可以暂时充做我的妻子。” 那倭人不回答他的话,深施一礼道:“谢谢您救了平田小姐,我是他的未婚夫,我叫宫本雄次,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您说您是朝鲜人,在平田船上做事?那您是姓泉了?”石戎心道:“看来这朝鲜的内奸便是姓泉了。”他摇摇头道:“我姓郭,名天兵。”宫本雄次又是一礼道:“郭君。您可以起来吗?” 石戎试了试,只觉身上发软,好似全身的气力都消散了,他摇了摇头,宫本雄次道:“那我搀着您去见您的夫人好了。”石戎急忙挣扎坐起,宫本雄次顺势在他腰上一扶,把他半扶半抱坐起来,石戎也不客气大半个身子都爬在宫本雄次身上,让他搀着自己走出舱室。 石戎自己也不知道昨夜救的究竟是谁,心中七上八下,既希望是孟古又希望是厄赫,走出这间舱室直接到了对着的另一件舱室,宫本雄次拉开拉门指着躺在室中草叠上昏睡的一个女子道:“这是夫人吗?”石戎连是谁都没有分辨就道:“正是。”一时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不用宫本雄次扶他,自己便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却是厄赫。 石戎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厄赫没事,忧的是孟古只怕没了,他回头道:“先生没有救到别人吗?”宫本雄次一摇头道:“只有郭君和夫人?怎么还有谁落水?是平田小姐吗?”石戎心头彻底凉了,摇头道:“不是,平田小姐手足不便,一直坐在舱中。”宫本雄次这才放心。 石戎又见厄赫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倭人女装,心中猛的一跳,想道一路之上金千溢说的倭人极为好色,见女子不问老幼都要奸淫的话,不由脸色一变,宫本雄次看在眼里,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来拍了两下,一个倭女穿着木屐迈着碎步走了过来,宫本雄次用倭语问了些什么,那倭女轻声细语的答了,宫本雄次又转过头来道:“郭君,夫人一直处在昏睡之中,但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请你放心。”石戎明白他叫来倭女是在安自己的心,忙又供手一礼道:“谢先生。”宫本雄次道:“既然这是夫人。就请郭君留在这里吧,也好招顾夫人。”说完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石戎守到深夜也没见厄赫醒过来,他心中忧急,但几次伸手探脉却全无异样,石戎心中有如火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纳着性子等着,这其间那倭女送来了饮食茶点,石戎饱餐一回,并在室里走了几躺龙虎独行步,功力渐渐恢复如常。 傍到晚上,拉门打开宫本雄次走了进来,看看仍昏睡不醒的厄赫道:“夫人只怕不是睡,而是中了什么毒了,不然怎么会这几时还不醒。”石戎也自猜测,忙拱手道:“请宫本先生诊视一下。”宫本雄次也不客气拿过厄赫左腕切了一切,面色疑惑又切了右腕扔摇头道:“我看不出是怎么回事。”石戎大为失望,宫本雄次想了想道:“你不要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若请动了他,夫人就没事了。”石戎急忙道谢,宫本雄次爱屋及乌对他也是很有好感,拉着他出了舱室向主舱而去。 到了主舱门口,宫本雄次拉石戎跪坐下,用手轻轻敲动舱门,里面传出一声倭语的问话?“那尼?”宫本雄次头一低用汉语答道:“兄长!那个救过信子的郭君来道谢了。”里面用倭语答了一句,宫本雄次面有难色又道:“请兄长见一见他吧。”那知里面再无言语。 宫本雄次和里面说话的时候,石戎假做身子虚弱。像拉门上靠了上去,舌头快速一伸将糊在门上的纸添湿一块,透过阴影向里看去,模模糊糊就见一人坐在室内赏看着一双青刀,隔着门户人虽看不清楚,但那刀上青光流转,一长一短,正是石戎从麻包中找来的,厄赫那对大青和小青。 石戎猜道对方不肯见自己,但为了厄赫只得也像宫本雄次似的一礼道:“本来不敢扰先生的清静,但不表示一下谢意在下实在有愧,而且还有一些小事要麻烦先生。” 室内仍无回答,宫本雄次便扯了石戎要走,石戎那里肯走大声道:“先生既赏了我的刀,那道不肯见人吗?莫不成大和武士便是这等重刀轻人吗?”叮当一声轻响,宫本雄次脸色一变,责怪的看了一眼石戎,这时室内传出两个汉字:“请进!” 宫本雄次拉开拉门对石戎道:“我兄长只请了你,我不便进去,你进去之后小心说话,不要惹他生气。”石戎点头答应,其实跟本没往心里去,大步往室内就走,宫本雄次急忙拦住,向他示意把鞋脱了,石戎暗骂他们事多,只得脱了。走进舱室,宫本雄次缓缓拉上拉门,跪坐门外相候。 室内坐着一个白发老者,他留着仅着头皮的白硬短发,上唇蓄着雪白的一字须,又干又瘦,二目无神,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低头看着面前小几上的那对双刀,石戎看什么会什么,倭人接触的多了,礼仪也知道一点了,当下学着宫本雄次的样子,深深一躬道:“前辈,郭天兵向你见礼。”老者也不抬头,道:“你见过了,你的谢意我也领受了,你可以回去了。”石戎站着不动。老者也不在说话,如是二人就这样一立一坐的对峙着。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在老者那里似乎就没有时间的观念,而石戎却等不起,一想到厄赫他就心火上升,身子动了动,刚要说话,老者却先开口了:“你的内力很深厚,定力不应该这么差,你心中有事?”石戎忙道:“小可的妻子,自上船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小可牵念不已。”老者叹口气道:“你是分了心了,不要理她,你的妻子死了,你才会更加溶入到剑道之中,你也才更佩拥有这对宝刀。”他话说得极自然诚挚,但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在开玩笑。 石戎暗骂这是什么理论,他想了想道:“小可的妻子活着一天,小可就对刀的信念有一天,若她没了,小可也就不再练刀了。”老者猛一抬头,眼中光线一转,竟使石戎浑身一颤,但老者的目光马上又收了回去,摆手道:“你出去吧,你的心不在刀上,你玷污了这双宝刀。玷污了这间刀室。” 石戎那里理会他这种废话道:“前辈要是喜欢这对刀,我便把它送给前辈,只要前辈肯救一救我的妻子。”老者暴怒的瞪了石戎一眼,这回石戎有了准备,也直瞪着眼睛看着他,老者强压怒火,一挥手双刀从小几上飞起,落在石戎身子两侧大声道:“你出去!这刀沾了你的俗气,我也不要!快走!” 石戎一笑拾起双刀道:“刀可以沾上俗气。刀法可不一定沾上俗气。”说着双刀出鞘猛回身在空中一舞,老者眼中神色尽是嘲弄之意道:“这就是你的刀法吗?”石戎除了那一手偷自冷如馨的破阵刀法之外,再不会其他刀法,他想了想一笑道:“我的刀法不是使来看的,而是用杀人的,前辈既然看轻我的刀法,不如咱们打个赌,只要前辈能在三十刀只内胜了我,我就退出去。若不能,请前辈去救一救我的妻子。” 老者笑道:“你不过就是想借你那刀利之便,来削我的刀,然后取胜。你有宝刀,我便没有吗!”老者一边说一边从几下的暗屉里取出一只锦盒,向石戎招手道:“你来看看这对刀,比你的刀如何?” 石戎收起双刀,放到身后,空着双手走过来,就见老者打开锦盒,里面用黄绫子裹着两柄刀,只见刀柄,不见刀身,老者虔诚的把黄绫子慢慢除去向石戎道:“你看!” 那里面是两柄无鞘长刀,又弯又窄,便如倭刀一样,但刀柄一是翡翠一是玛瑙,上用夜光珠拼成六个汉字:“隋大业十一年”,在灰暗的舱室里显得那样清析,这两柄刀,一柄是肉红色,看去就像十几岁少女红润的脸蛋一般,灯光之下光彩细腻,好似可以透过皮肤就能看到肌肉一样,另一柄刀是肉白色,雪光莹莹,就像一位成熟少妇的大腿,一如新洗凝脂,待君以试,灯光之下欲焰如火令人难制。 石戎大为惊异,看一眼老者,见他点头同意便伸手拿起刀来,轻轻摩挲,滑润细腻真的就像人肉一般,老者看着石戎惊异的脸色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你认识这刀吗?”石戎摇头道:“小可不识。” 老者道:“这是唐太宗李世民“定唐刀”,隋大业十一年征北。调李世民随军,他接到令符之后得天之陨铁铸成这对宝刀,随炀帝至北,迫突厥始毕可汗解围而去。从此他执这两口刀,起晋中,破秦陇,下河南,收河北,斩二逆于玄武,退颉利与灞桥,逐得天下,定此刀为“定唐刀”。后大唐国乱,兵祸连结,这两口刀不保于中原,而流落于我东瀛,老夫几番用心才从他人手中用重金收来。” 老者说话间从石戎手中拿回红刀身形慢慢而起,左腿向后,右腿略躬。双手捧刀缓缓而起!一股惊人的气息从刀上溢了出来,老者的形像完全变了,他不再是一个干枯的小老头,而像泰山一样站在石戎面前,二目中寒光如电,慑人心魄,他的刀虽没有劈出来,但无边的气势已将石戎整个人圈死在他的刀锋所及之处,在石戎看来,那柄红刀已不再是刀,而是一块沉沉的乌云罩向自己的头上,只要风合水气,大雨倾盆将无可抵御,自己手中的白刀竟没了生气似低垂在自己的腿边,光泽全失,不再像少女诱人的大腿,却变得像一个接了多少客人的老妓那让人发皱作呕的下肢。 石戎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老者大喝一声红刀劈落,石戎整个人立时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境界,只觉得除了一死,再没有什么可以让开这一刀了。 老者脸上多了一丝残忍的微笑,就在这个时候石戎突然转过身去,手臂一屈,白刀自然挺起,叮的一声,两刀向触,白刀立时从石戎手里飞了出去,而石戎抓出大青、小青翻回身来大吼一声劈出一刀,老者眼中一丝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右手将刀一横,大青、小青同时劈在刀上,石戎身子被震了起来,他在空中打一盘旋,稳稳的落下,双刀横在眼前,尽量不去和老者对视,让自己的刀势发挥出来。 老者收回双刀,把他们重新包好,放回暗屉,然后才向石戎道:“你的刀法果然很好。”石戎收起大青和小青,只觉得心头如鹿撞似的,跳个不止,两臂发软不往的颤抖,心道:“这倭老儿的武功竟不在休静和完颜空之下,远胜索万年等人。”老者向他招招手,他心惊胆战的走了过去,见老者又恢复了那幅无神的样子,这才重新在老者面前坐下,但这回态度恭敬,再不敢无礼。 第70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4) 老者道:“我叫宫本雄一,是宫本雄次的哥哥,我一开始真的轻视了你,你的刀法很好,应变也快,能在瞬间想道让开我的刀锋,将自己逼到死地来提升气势,真的不简单。雄次,你如果有他的见识,武功将上升一陪还多。”门外的宫本雄次恭谨的答道:“雄次知道了!”宫本雄一笑笑道:“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你永远也没有这份灵气。不过,郭君,你的这份灵气也使你的性情过于浮动,如果我没猜错,你丢掉了苦学的精神,而武功则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石戎敬服的低头一礼道:“前辈说的是,我的几位师长也都是这么说我的。”宫本雄一道:“你拿着这两口刀,却不能发挥它应有的气势,我不礼貌的问一句,这刀真的郭君的吗?”石戎摇摇头道:“不,这是我妻子的,我学的是剑,刀法是从我妻子那里看来的。”他如实回答,心中更加敬服老者,这破阵刀法故然他可以看一遍只后就使出来,但用的不是相应的内功,所以那份气势总是欠缺一些。 宫本雄一眉头一皱怀疑的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路刀法一定气势非凡,令夫人一介女流,能使用这样的刀法吗?”石戎笑道:“前辈不信,把我妻子救醒过来,一试便知。”宫本雄一立即站起来道:“我们去看夫人。” 孟古被一个大浪打得和石戎分开,黑暗中就听见有人大吼一声:“接着!”她也不管是什么,伸手就向前一扑,正好抱住那半截桅杆,她大声道:“救我!”话音在风浪中传不出一里。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这时一个大浪打了过来,把她冲得远远离开了大驳船。 孟古不会水,只是死死的抱住桅杆,整个人伏在那上面一动不动,任风浪带着她在海中游走,海水打得她昏头昏脑,天上的电光一闪一灭,把四下里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大海变得更加恐怖,孟古合上双眼,不让自己去看,心中不住的念着从欣然那里学来的波罗蜜经,忖道:“我若脱得此难,必是罗天大醮,谢那诸天佛祖。”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风雨也停了,海面变的重又平静起来,似乎昨夜那暴烈的浪涛并不是从它的怀里发出来的。孟古舒展一下已经木了身体,寒冷和饿同时涌了上来,她左手在海里一捞,摸到一把海藻,她也不管味道,一把塞进口中,嚼了两口呸的一下吐了出去,骂道:“这是什么东西!比马料都不如。” 那咸海藻不吃还好,这一吃饿没解了,口却弄的干渴起来,孟古看着蓝汪汪的海水苦笑道:“这下好了,我竟要守着无边无尽的水渴死了。” 话音未落就见面前远远的出现一艘小海船,孟古急忙扯开嗓子大喊:“救命!救命啊!”海中声音传的不远,船上的人并没听见,但远远却早就看到她了,正在向这边划过来,一会船到身前,几个水手跳下来,抱着孟古上了船。 一个老者站在船边指挥着救人,眼看救上来的是个姑娘,急忙叫人送到里舱,道:“快交与夫人。”几个水手抢着来抱,七手八脚的把孟古送往里舱,走到舱口的时候,孟古的一头湿发正好撞在一个站在那里玩赏着一支玉箫的青衣人身上,那青衣人眉头一皱刚要说话,他身后的一个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让酒色掏空了的,公子模样的人大声道:“哇呀!那里来的这么个尤物。”青衣人鄙视的看他一眼,那些水手快步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把人送到了里舱。 里舱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夫人,一见孟古急忙把水手们轰了出去,找出干净的衣服给孟古换了,又取了滚热的鸡汤给孟古喂下,服侍孟古睡下,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当孟古睁开眼睛的时候早有一个女孩给她送来了一盘子吃食,孟古风卷残云一样吃个干净,刚吃完就见那位夫人走进舱来,坐在她的面前,笑容可亲的道:“小妹子,你是那里人?怎么一个人漂落到海上了?可是遇了海难了吗?”孟古想了想道:“我叫佟银儿,金州人,和我哥哥贩人参去天津,可万没想到昨夜遇了风浪,我们的船沉了,只逃了我一个出来。”说着就哭了出来,只是她哭的是努尔哈赤,不是昨夜和她一起落水的石戎。 那夫人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怜啊。我夫家姓房,丈夫的官名顺义,是绍兴人,常年走船,靠着一点客利养家糊口,姑娘你没处去了,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啊?”孟古心道:“我知道下一步如何。”于是茫然的摇了摇头。房夫人敲梆钉脚的问道:“那姑娘可有什么亲戚吗?”孟古心道:“你问那些做什么?”赌气道:“没了,只剩了我了。”房夫人大喜道:“原来如此,那不如姑娘就留在我们船上如何?” 孟古看她一眼奇道:“你们为何肯收留我?”房夫人笑道:“我们这船做的就是皮肉生意!每日里黄海里走走,渤海里逛逛,全屏姑娘们用心,得点红钱,自是,她们之中蠢得多,那像你这样花容月貌的……,嘿嘿。”说到这她极有深意的一笑,不再说下去了。孟古对她的话一律不懂开口问道:“那你们就不靠岸吗?”房夫人道:“自然也靠,什么天津、登州,那里没有我们的码头。” 孟古一下来了精神道:“那你们这回靠岸要去那里?”房夫人道:“这回吗……应该是登州。”孟古一拍手道:“好,我留下了。”房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姑娘……就这么爽快吗?”孟古想的是,到了登州就可以取路去北京,只要努尔哈赤还活着就必定要去北京,正可寻找,于是点头道:“这还有会什么不爽快的,我亲人没了,除了你这里,茫茫大海的你让我去那啊。”房夫人拍手笑道:“这再好没有了。我去告诉官人一声。”孟古喊住她道:“你让人再送一份饭来。”房夫人答应一声心道:“这丫头可够能吃的,不过以她的模样,就是再吃的多点,也挣回来了。” 房夫人走了不一会,又有一个小姑娘送进来一份饭,这回比上回更精致了许多。孟古又全吃了这才饱些,从床上爬起来,见自己身上被换了一套长衣,粉红鲜艳,衬得自己又飘亮许多,更对那位房夫多了几分好感,她一眼看见自己的龙角扇丢在角落里,忙过去收在怀里,那位房夫人给她换衣服的时候见这记扇子其貌不扬,便顺手丢到角落里了,那知却是一件杀人的利器。 孟古只觉身上还有些倦怠,翻上船去还想睡,就听拉门一响,她起来一看,就见在舱口说她是尤物那人嘻皮笑脸的挤了进来,孟古道:“你是干什么的?”那人也不说话回手关门,跑到船前低声道:“小宝贝,我知你泡了一天,身子不舒服,你放心我不动你,只是看看你的样子,你却不要高声。” 孟古对他的样子异常恶心,骂道:“你给我滚出去!”那人涎皮涎脸的笑道:“小宝贝你生气的样子竟也这般好看。”伸手就来摸孟古的脸,孟古一把刁住他的腕子用力一扭,把他背过去了,随后抬腿一脚,将那人踢出一丈多远。重重的撞在板壁上。 那人疼的怪叫一声爬起身指着孟古道:“你个小婊子,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房夫人,难道还想在这里立个牌坊吗。大爷今天本来心疼你,不想动你,你既不知道好歹,我便给你些历害!”说着就又扑上来了,孟古眼中寒光一闪,龙角扇出手张开在那人胸前一划,扇刃入胸七寸,划了一个一尺长的口子,那人舌头一吐,倒在地上。 孟古在家乡时半点不满便可动刀杀人,那里在乎这一个两个的,呸的狠唾一口,见血流一地,心道:“这屋里臭气太大,没法呆了,让那房夫人找人把这混帐拖出去才是。”站起来拉门出去。 她出来就听见那房夫人的笑语。顺声音找去,就见一间舱室的门半开半掩,房夫人在里面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男人笑嘻嘻的向她道:“这几日风浪太大,生意做的少了,你可闲得痒了?”一边说一边在房夫人身上乱摸,那房夫人吃吃直笑道:“有你在,我闲得了吗?” 孟古看的脸上发烧,急忙退开,有心想要喊房夫人出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又听男人道:“新捞上来那个可是雏儿吗?要不要我替你看看。”房夫人道:“她正倦着,你呆会再去找她吧。”孟古心道:“你两个狗男女找我做什么?”这时她四下里溜了几眼,见那各各舱室,大都开门,里面也几乎全是这类场面,不觉大为厌恶心道:“早知这里这般模样,刚才不答应她留下好了。”心头反感,快步出了舱室,站在甲板上吸了几口海风才觉得好了一些,此时海天正好,风力全无,一眼看去已近大地,孟古向水手们问道:“那里是登州吗?” 一个水手笑答道:“小美妞,那是小龙岛不是登州。”语气极为无礼,孟古恼怒一回头就见甲板上那些水手光胸露背的站在那里,看到孟古都怪怪的笑着。孟古白了他们一眼,那些人更是乐得疯了,虽是如此,却都不过来,其中一个刚要动,另一个拉着他向孟古身侧挑了一眼,那人就站住了。 孟古也看见那些人的眼神了,好奇的向身侧看去,就见那个让她擦湿了衣裳的青衣人。就站在她的身侧,落莫孤寂,看去就如高傲的鸿雁落在了鸡圈里一般,对谁也是不看一眼,只是负着手不住的喃喃念道:“问天不语,问地无言,看大千茫茫,知我是谁?空空寻觅,不过是镜花水月。伯牙独处。” 孟古和欣然最好,受她的熏陶也读了不少书,听青衣人话,冷笑一声道:“俞伯牙高山流水还有人懂得,你有什么本事就说天下无人识你。”青衣人万想不到会有人答他的话,不由一惊,转头看着孟古,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发疯一般跑了出来,一头扑在青衣人的脚下,扯着青衣人的裤脚道:“先生救命!先生救命!”几个水手从舱里追了出来,一看到女孩伏在青衣人的脚下都站住了,一齐看着青衣人。 青衣人慢慢的把裤脚从女孩手中挣了出来,道:“怎么回事?”一个头目向前一步道:“回黄先生,武公子想看鲨鱼如何吃人,夫人选了她了。反正是个病货,就是不喂鲨鱼也活不了几天了。”青衣人眼神冷冷的看着女孩,女孩则企求的看着他,青衣人低下头慢慢走开,那几个水手立即拥了过来,把那女孩抓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狞笑着向海中一丢,并向海中倒了一桶猪血。 那头目大声道:“快去找武公子。”话音没落就听一人吼道:“你们这帮畜牲!”头目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孟古二目喷火的冲到他们面前戟指他的鼻尖道:“你给姑奶奶把人救回来!”把孟古抱上船来的就有这个头目,他看着孟古,想到那会温香暖玉抱满怀的感觉笑眯眯的拍拍光胸脯道:“小姑娘,你让爷爷抱……,”话没说完,孟古一把抓住他的胸毛甩手丢下海去吼道:“你不救人,就一齐去死!” 这个举动一下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那些水手还没等明白过劲来,孟古双手左抓右拿把他们一个个都给丢下海去,然后拿了一个长篙向水中众人头上打去道:“把那小姑娘捞上来!”远处的水手知机快步跑进舱里去报信,还有人拿了绳索来救人,孟古一眼看到,长篙一挑,把救人的也给丢下水去。道:“再不救人一齐都死!”一个水手突然指着远处大声道:“鲨鱼来了!”那些水手不敢态慢,争着抱了那小姑娘向孟古哀告道:“姑奶奶,人我们救了,你快让我们上去吧。”孟古看着那女孩先上来,这才收了长篙,让他们上来。 老头房顺义和抱着房夫人调笑那人带着手下出来,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那女孩喝了一肚子水,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孟古折腾半天也没救过她来恨得牙关紧咬,指着那几个水手就骂,那个与房夫人调笑的汉子走上来一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是渤海派行船总管,‘入海蛟’徐宽,你不必骂这些下人,有话和我们说,谁让我们走了眼了,没看出姑娘也是武林朋友。你说个名号,若是真朋友,就是让我给这女孩兑命也不是不可以。” 孟古白他一眼道:“你说得什么我一概不懂,你又没杀人,我让你兑什么命。”徐宽笑道:“原来是个雏儿……。”他是说孟古不是长走江湖的,但孟古刚才听了他和房夫人说这句话,虽然不懂却觉得十分刺耳,此时更怒,大喝一声左掌翻手向徐宽心口打去,徐宽没想到她会出手,急闪身时,谁想孟古的武功出自摩天岭,讲的是阴狠毒辣四字,右拳在左肘下递出正捣在徐宽肋下,打得徐宽连退数步,孟古向他不屑的一笑,转身道:“杀人的快来偿命!” 徐宽气得脸色青紫,把身上的小褂甩了去道:“徐某领教姑娘的武功。”刚要上前就听舱里有人道:“徐总管且慢。”房夫人走了出来,面容沉肃向孟古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了武公子?”此话一出房顺义、徐宽同时变色,房顺义一挥手那些水手一拥而上把孟古围住。 孟古不在意的指指脚下的女孩道:“一条人命而已,值什么?你们杀得我就杀不得?”徐宽一摆手道:“不必问她,拿下再说。”上一步,开拳极缓,出招却快闪电一样打向孟古前胸,却是劈挂拳的路子。 青衣人在一边看了眉头一皱,与女子动手忌讳向胸、腹等处出招,可孟古全不知道这些,对这也不在意,等徐宽近身,右腿一抬膝撞徐宽手三里穴,左手上扬打向徐宽下颌,她和努尔哈赤这样的高手在一起长了,碰到的也都是好手,总觉得自己武功不济故而出手就是狠的。 徐宽就地一滚这才躲开,吓出一身冷汗,面子上更觉不堪怒道:“妖女!你是那一门派的使这种邪门武功?”房顺义冷笑一声道:“自己没见识就不要训人,徐总管,这女子用的应该是朝鲜的武功,而不是邪门武功。”他对老婆和徐宽暗中勾搭早有不瞒,故出言嘲讽。 第71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5) 徐宽没等说话房夫人道:“你也是胡说。”款款走上前向孟古道:“小妹子,你是摩天岭那位老祖的门下。”孟古一笑道:“你倒好眼力,有本事拿了我再问。”房夫人冷笑一声道:“你以为那点不入门的‘摩天拳’就可以横行了吗?”双臂一伸左推右划,一个圆型气圈向孟古推来。 孟古武功不高但见识不少,那敢硬碰,一伸手抓出龙角扇向外一拨,气圈立时消融,房顺义惊道:“龙角扇!”徐宽立刻拔出手叉子向扇子叉去,房顺义也不比他慢大袖卷起两支枯黑瘦削的手爪一齐抓向孟古的两胸,房夫人更快双臂暴长一尺,一取孟古喉头,一取龙角扇,孟古与人交手不多一见三人一齐出手,立时慌了,急往后退,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那女孩身上。 房夫人娇叱一声,双脚一分同时踢向房顺义和徐宽的太阳穴,逼得二人一退,伸手就来抢孟古手中的扇子,一支玉箫突然出现指在她的曲池穴上,房夫人手臂一麻。抬头就见那青衣人正好拦在她的前面,她脸上堆起一丝讨好的笑容,慢慢的把手缩了回来。 青衣人向孟古道:“你为什么不求我救你?难道你不想活了吗?”孟古冷笑一声道:“这女孩想活,你可没救她!”青衣人道:“像她这样的人,一天死的不计其数,谁又救得过来呢。”孟古火冒三丈骂道:“她们死得多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活得多!你替她死了就是了,我不用你救!” 青衣人道:“你不要我救。我却偏要救。”话音一落,徐宽怕他出手大吼道:“给我剁了这女的!”那些水手一齐拔刀砍下,青衣人抱起孟古,身形转动,那些大刀就在两人身侧落下,没有一口砍到他们身上,擦过的刀风将孟古的头发激扬而起,飘飘舞舞煞是好看。 青衣人长笑一声,抱着孟古纵身向海中跃去,身形未落玉箫回射,把桅杆撞倒摔落海中,青衣人在桅杆上借力再起,这船一直在走,离着那个小岛已近了许多。青衣人抱着孟古四五个起落纵了上去。 房夫人看着他们上岛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道:“他们死定了。开船。”她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开船!难道老夫的儿子就白死了吗?”一个红发老者从舱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那个被孟古杀死的少年,房夫人心惊胆战的道:“老爷子,这小岛是‘蛇母’修真的地方,我们和她订过约,一步不上这小岛……。”老者眼中凶光暴射,一把抓住房夫人道:“老夫不管什么蛇母、蛇公,老夫只要那个杀死老夫儿子的凶手!给我停船!你们陪我上岛,去找那个杀我儿子的凶手,老夫要把她碎尸万段!”房夫人他们无奈只得停船,伴着老者下船。 一夜的风雨过去,努尔哈赤和郭再佑、扈尔汉坐在树上各自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天亮了,雨停了,总比昏天黑地大雨弥空的要好些。 郭再佑奇怪的道:“那蛇母为什么昨夜没有让那些蛇攻击我们啊?”努尔哈赤道:“你见过猫捉老鼠吗?现在我们是鼠,她是猫,不玩够了,还舍不得我们死呢。”他回过头向扈尔汉道:“你说她没把厄赫和孟古带出来,那她会把她们放到呢?”扈尔汉是少年,血性足,一夜没睡已是困得的晕头转向了,喃喃的道:“她把我们都运出了司马浩的船,然后就带我一人走了,估计她们两个是留在那条船上了。” 郭再佑看一眼努尔哈赤道:“你问了有十遍了了吧?”努尔哈赤一笑道:“这就是关心则乱。”郭再佑道:“有石戎在那船上,你大可放心,就像我对长忆就放心的得很。” 努尔哈赤突然一摆手道:“你听!”郭再佑侧耳细听,沙沙不绝于耳,努尔哈赤推了扈尔汉一把道:“快起来!蛇来了!”扈尔汉吓得立时精神了许多,把双锏一摆道:“哪呢?” 就在他们栖身的树下无数的黑眉蝮,划着优美的曲线缓缓的向树下游来,看着它们那发光的鳞片,耀眼的花纹,郭再佑和扈尔汉的身上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努尔哈赤却笑道:“这许是天亮了,蛇母又给我们送饭来了。”一语出口郭再佑、扈尔汉一齐作呕,这时蛇母从洞里走了出来道:“我是送早饭来了,你们敢吃吗?” 那些蛇都停在她的身侧呵气而出,毒雾迷空,努尔哈赤他们怕被毒气薰到,向上又爬了一些,努尔哈赤一边爬还一边道:“只怕前辈有心送食。这些畜牲却是要到我们肚子里去找它们伙伴。”郭再佑怒道:“你少说一句废话不好吗?非要让我们吐出来不可吗?” 蛇母不敢抬头看努尔哈赤的光身子,低着头道:“你们下来,我不让它们动你们就是了。”努尔哈赤听她声音又恢复到那甜美的语音心下暗忖道:“好像她声音一哑脾气就坏,声音一甜脾气就好些,我却试试。”开口道:“前辈,我这样子不雅,清晨又要小解,你不让开我可要尿了。” 蛇母急忙转过头去道:“你要是敢无礼,我立即让这些蛇咬死你们!”声音又变得坏了一些。努尔哈赤暗自点头道:“果然不错。”他把扈尔汉扯住道:“把你的衣服再借我一样。”扈尔汉叫苦道:“你已经把我外衣拿去了,再借你一样,我也不雅了。”郭再佑道:“你何苦相借,你光着也不是一刻了,正好吓吓那老蛇婆。”努尔哈赤没工夫和他二人废话,从扈尔汉身上又扯了一件衣服下来,道:“你们两个就在树上不要动。”说完纵身下树。 努尔哈赤站好之后把刀放下,道:“前辈,努尔哈赤有一句话想问问您,不知可否?”蛇母不敢回头道:“你想问什么?”努尔哈赤道:“我想问前辈真的是长山派侯女侠吗?”蛇母猛然回头看着努尔哈赤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是司马浩告诉你的?”努尔哈赤道:“晚辈是听一个朋友说的。”蛇母看着他道:“你的一个朋友?我问你!你为什么护着那个贱婢的贱婢生的儿子,是不是你也是长白派的人?” 努尔哈赤摇头道:“我是千山派千华门下,家师佟玄。”蛇母不相信的道:“你的武功却不是长白派的,但你为什么要护着他?”努尔哈赤道:“长白王老前辈对在下有活命之恩。故在下不能不帮助扈尔汉,而且我们是朋友,我这个人只要是朋友就一定会尽力相助的。” 蛇母眉间一动急切的道:“那和你说起我的是王薛禅了。”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不是,是那个昨天和我们一起获救的那个姓石的朋友说的。”蛇母大失所望,转回身去道:“他怎么知道我的?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努尔哈赤道:“他怎么知道我就不晓得了,至于我怎么认出前辈的则是从前辈对王、冷二位前辈的怨恨猜出来的。”蛇母道:“这么说我和王薛禅、冷如馨的纠葛你都知道了?那我问你,我该不该恨他们?该不该这么对那个贱脾的贱婢生下的小杂种?” 努尔哈赤平生不会说违心之言,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前辈不该这样,我觉得王前辈光明磊落,不是一个小人,虽然得罪了前辈,但婚事未成,于前辈名节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他们陪个礼也就罢了,何苦到现成这个样子,前辈舍家居此,于蛇为伍,只怕也是痛苦多于欢乐,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活到这个地步也太不值得了。” 蛇母脸色越听越难看,扈尔汉在树上虽没听到努尔哈赤说得什么,但眼见蛇母已眼中凶光暴射。不由叫苦道:“他下去有些好话说也罢了,没有好话,下去惹那疯蛇婆做什么?”郭再佑一笑道:“你又几时有过好话,就是死字当头,只怕你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来。” 努尔哈赤还想往下说,蛇母手臂一挥大声道:“够了!”铁笛发出呜呜的响声,所有蛇同时立起了上半身,向努尔哈赤吐出红信,两条离得最近的大蛇一齐向努尔哈赤发起进攻,树上的扈尔汉见了,甩手将两柄云锏掷下,正打在蛇的七寸之上,把两条蛇的半截身子打入土中一尺多深。 蛇母冷笑一声道:“这里的蛇多的是,你们打得过来吗?”努尔哈赤不慌不忙的道:“前辈又要驱蛇而舞了吗?”蛇母冷笑一声道:“我不逼你说我好。我把我们之间的纠葛说给听听,看你还怎么说。”努尔哈赤大喜道:“前辈这个决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否让他们两个也下来,一起听听。”蛇母回身向山洞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让他们滚下来好了!” 努尔哈赤急忙招呼那两个下来,扈尔汉一下来就问道:“你怎么把那老蛇婆哄住的?”努尔哈赤捡起双锏还给他道:“你以为我是石戎吗?说句话就能哄的人昏天黑地,我只是有些事不明白问问她而已,谁想她竟要和我讲起理来了。”郭再佑道:“肯讲理总比动蛇好些。”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山洞走,那些蛇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但却没有一条冲过来,三人对蛇母的训蛇之技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个不慎惹了那位蛇公发怒,给他们来上一口。 没到山洞就听蛇母在里面道:“不许进来!”三人只得在洞门前站了,自洞里丢出一个小包裹来,里面蛇母又道:“你们换上。”三人打开,却是一些男子的衣服,三个人急忙换好,扈尔汉心下疑虑向努尔哈赤低声道:“她那来的男子衣服?” 努尔哈赤一边穿一边道:“你只管穿就是了,我若说了,只怕你穿不得了。”扈尔汉更加好奇道:“你说,我不在意。”努尔哈赤指指身上那件衣服上的一排小洞道:“这些都是朝人的衣饰。而这小洞的正是蛇的齿痕,你现在还不知道这衣服那里来的吗?”扈尔汉困惑的一摇头,努尔哈赤叹口气道:“都是死人留下的,想这蛇母的蛇吃人无数,只要蛇母不大批焚毁,总会留个一件两件的。” 话一说完,扈尔汉立即把已经穿上的衣服重又剥了下来。仍然穿了他那件被努尔哈赤夺去的外衣,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两个不管那些,急匆匆的穿了,看的扈尔汉直皱眉头。 好一会蛇母才慢慢走出,身上去了那件蛇皮水靠,换上一件粉色长裳,人似乎也年轻了几岁。她在洞门前的大石上坐下来道:“我现在要杀你们了。”努尔哈赤他们同时一惊,努尔哈赤听她语音甜美,略有不信,开口道:“您说话……,前辈不是要和我们说说您和王老前辈的纠葛吗?” 蛇母看着他道:“你很聪明,发现了我说话时的区别,这是我这些年做下的一个病,每当我心绪无法自制的时候,我的声音就是嘶哑难听,可你还不知道,每当我坐在这洞口语音甜美时候,我就要杀人!因为我在这个时候看不了群蛇噬人的场面,于是我就先把他们杀掉,然后再给蛇群食用。” 三人面面相觑,郭再佑道:“您看不得那可以等你看得的时候再杀我们,何必急于一时呢。”蛇母眼中突然凶光一闪笑道:“因为我最讨厌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说着铁笛一动,扈尔汉心道:“不好,这里不是树上,蛇立即就可以过来。”立时大吼一声:“快跑!” 三人转身就走,那些蛇没有动,蛇母脸色重又变的血红,放声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们不跑,我就不动蛇,你们这一跑,就别怪我了!不过我很公平,给你们三个时辰,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死地,三个死辰之后你们的骨头就可以埋在那了!哈、哈、哈……。” 不用三个时辰。只半个时辰三人已绕这岛跑了一周,跑上最高的一处小峰,只见这小岛就像一条盘在一起的长蛇,周围是茫茫大海,三个人被海水泡的够了,怎么也不敢再往海里跳了,但这小岛之上全无藏身之处,而且你不论藏在那里,蛇都可以找到,都可以咬到,三人此时已入绝地,扈尔汉叹口气道:“早知如此不从树上下来好了,唉,要不咱们再找棵大树躲了吧。” 郭再佑摇头道:“没用的。我们昨夜上树已抱了必死之心,想的不过是拖延一会是一会,只所以没死,是那老蛇婆没放蛇,现在她即下了死心要杀我们,我们躲到那里也没什么用处。”努尔哈赤叹口气道:“是我见不到,不该跑。”扈尔汉道:“你还认为老蛇婆会跟我们讲理吗?”努尔哈赤道:“她不讲理倒不打紧,只是她既然说了看不得蛇群噬人,必不会大举驱蛇而攻,她训蛇虽好,可武功却不如我们,只要不动蛇我们怎么都能和她周旋周旋。”郭再佑点头道:“不错,她是故意让我们走,一来激怒自己,方便杀我们,二来也是继续她的猫抓耗子的游戏,我看她的神智很有些不够清醒,把这种游戏看成了一个不可缺少的快乐。” 努尔哈赤看着海面道:“现在要想活命只能是往海里跳……。”他话到一半就见海面上波浪翻动,无数条鲨鱼突然出现,不由苦笑一下道:“看来想跳海也是不成了。”他一边说一边失落的看着海面,突然眼前一亮,大声道:“那是船!” 郭再佑、扈尔汉一齐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远远的一点帆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像是一点出升的太阳一样,把自己的身子全都带了出来,果然是一条船! 郭再佑大喜道:“太好了!它还是在像这小岛驶来呢。”努尔哈赤回身解衣服道:“弄点动静出来,让他们看到我们。”话音未了,五官扭曲,痛苦的滚倒地上,随后郭再佑也是那般痛苦的倒下了,扈尔汉大惊失色,丢了双锏,来扶他们口中不住的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被蛇伤了。”蛇母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船道:“若不是这艘船他们的时间还会再长一些。”她看一眼扈尔汉道:“你倒聪明得很,没有穿我给的衣裳。”扈尔汉这才知道努尔哈赤和郭再佑怎么着的道,他怒吼一声抓起地上的双锏向蛇母打去。 第72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6) 蛇母侧身让开,抓起努乐哈赤和郭再佑把两粒药塞到他们口中狞笑道:“我现在性情变了,不把你们活送到蛇肚子里是不会完的。”努尔哈赤和郭再佑药丸入口疼痛立止,但全身无力,动也不能动一下,蛇母在他们的衣服里摸了一把,两条寸来长的小蛇立时出现在她的手中,扈尔汉第二锏又打了过来,蛇母把二人向前一送,扈尔汉急忙收手,蛇母提了他二人就走,扈尔汉大声道:“把人放下!”紧追下来。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小峰,蛇母踢开两丛茅草,露出两个大坑来,她手一抖把努尔哈赤和郭再佑各丢入一个坑中道:“你们两个放心,这里住的是岛上的蛇王、蛇后,它现在出宫去了,没半日是不会回来的,你们还可多活半日。” 这时扈尔汉赶了上来,蛇母转身舞动铁笛和他打得一处,她一支铁笛舞动开来,把扈尔汉的招数尽都破了,口中得意的道:“我这些年练的武功无一不是克制你们长白派的,可一直也没找到个地方试试。今天总算上天开眼派你来给我试招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铁笛舞的有如半空怪蟒,把扈尔汉整个包在里面,不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全无用处,但点到制命的地方便收了回去口中笑道:“我只道我永世胜不得长白派,谁想你们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扈尔汉打得汗流浃背两只手臂都酸了,一听这话怒到极点,双臂一轮将双锏没上没下的劈下来,蛇母眼中透出一丝鄙视来。道:“我让你成为我笛下第一个死人!”铁笛一抖向扈尔汉的心口刺去,将将刺到树上群鸟惊飞,蛇母大惊收笛退回道:“谁这么大胆,敢闯我的小龙岛?” 扈尔汉眼见要死,蛇母却收了招了,不由得浑身一软坐倒在地,蛇母冷笑一声道:“让你多活一会。”转身而去,扈尔汉强撑起身子爬到坑口向下喊道:“你们两个活着死了!”努尔哈赤有气无力的道:“还没老掉呢!喂,你刚才怎么在那老蛇婆面前一招都施不出来啊?”扈尔汉道:“鬼知道,她的笛子总是能克制住我锏法。”一边说一边解了腰带把两个人扯了上来,道:“你们赶紧运功驱毒,她再回来我还是一招都施不出来。” 郭再佑摇头道:“没用的,我在下面就试了,怎么也不能把内气调上来。”努尔哈赤侧耳听听道:“你们听到没有,打起来了。”扈尔汉急忙双手合十向天一礼道:“老天保佑,来的是那蛇婆子的对头。!”努尔哈赤一笑道:“只要不是我们的对头我就千恩万谢了!” 宫本雄一拍拍手掌。一个倭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把茶放在二人面前,宫本雄一歉意向石戎一礼道:“太不成敬意了,如果是在日本我可以请您尝尝真正的日本茶,现在只好从简了。”石戎也还了一礼心中暗道:“这帮倭鬼怎么那些礼节,也不觉累得慌。”宫本雄一道:“夫人中了青斑海蛇的毒,所以昏睡,刚才我给她服了我秘制的解毒药,想来一会就该没事了。郭君大可不必担心,好好的谈谈对刀的看法。我们大日本是不将刀剑之术分开的,郭君虽然学剑,但想来说说也当无不可。”石戎笑道:“不说前辈的刀法,就是能拥有那两口宝刀就已经不凡了,我那里佩和前辈来谈论刀法啊。” 宫本雄一摇摇头道:“那两口宝刀的主人并不是我。”石戎笑笑不语,他的心思全在厄赫身上,根本不想听这倭老儿废话,心道:“你刚才还说那两口刀是你花重金买来的,这会又说主人不是你,真是鬼话连篇。”宫本雄一看出他的心思左手握着茶杯,右手托着杯底道:“我说刀的主人不是我,郭君很奇怪,是吗?”石戎道:“是的,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佩拥有这两口宝刀。” 宫本雄一的眼中充满了崇敬的道:“他的主人是一位天地之间的奇男子,他的声名从大明到日本、到朝鲜、到蒙古、到琉球、到安南像天上的日月一样被传颂着,天皇是日本统治者,皇帝是大明的统治者,那他就是刀统治者,所有的刀手都要在他面前拜伏,没有人能比他更配拥有这两柄刀。” 宫本雄一说的石戎目瞪口呆道:“不知这位是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声名?”宫本雄一一字一顿的道:“他、就、是、戚、继、光、大、将、军!”石戎一拍手道:“原来是他老人家,果然是这刀的主人!只是宫本先生怎么会认识戚大将军?是神交吗?” 宫本雄一点了点头道:“我们神交已经三十年了!从我父亲被他劈死之后,我就一直在脑海想像着他的样子。”石戎又是一惊,宫本雄一道:“郭君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石戎忙道:“小可洗耳恭听。” 宫本雄一捧着茶杯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家父宫本信太郎那时是全日本第一剑客,他遍学各个流派在四十岁那年终得大成,创立‘断月流’。郭君,一个人在四十岁的时候就达到了顶峰,找不到一个对手,你想那是一件多么寂寞的事啊。”石戎想了想道:“是啊,我听家师说,武当张三丰先师空负绝学无一可用之处,虽在玄门仍是悲怆孤寂,最后只能无奈入山,了凡成仙去了。” 宫本雄一道:“仙人尚却如此,凡人就更痛苦了,家父几乎就要去寻死了,后来有一个人对家父说:“中华大地,人奇物异,必有可以与之一战的人。何不出海一看。”家父茅塞顿开搭上了一艘去大明的船离开了家乡,那年我才不到十岁。” 石戎屈指一算道:“宫本先生今年才只不过四十余岁,怎地显得这样老迈?”宫本雄一叹口气道:“因为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刀上,人的青春没有了快乐的滋养,马上就飞过去了,不过我并不后悔,既使再活一次,我仍会把生命全部奉献给刀神。” 宫本雄一喝了一口茶水道:“家父到了中土才知道,他搭的那艘船竟是一艘海盗船。”石戎知道:“倭寇在日本被称为海盗,日本人最烦别人称他们是倭人,就是被这海盗闹的。” 宫本雄一道:“家父立时就想离开,可家父却在海盗的营中发现了一个人,是残月流的大岛长济,当时他身受重伤正在待死之间,家父当日挑战日本的剑客时,只有残月流的小林一郎可与他一战,小林一郎败给家父之后说:“可惜我的师弟大岛长济不在,不然一定会战胜你。”可现在大岛长济却败了,家父检察他身上的伤势,更为惊呀,原来大岛长济是伤在中土刀下的,自从海盗在中土登陆以来,在刀上就没有输过,今天他们中一个顶级的高手竟然败在了对方的刀下。” 石戎道:“他是输在戚将军手下吗?”宫本雄一点点头道:“当时家父还不知道戚将军的名号。他问了大岛长济,得知他输在一个青年人的刀下,不觉更为惊奇,于是家父深夜奔走七百里,赶到戚将军的大帐,向戚将军发出了挑战。那时的戚将军还很年轻,刚刚中举,一身儒雅的书生打扮让家父不敢相信就是他胜了大日本的残月流第一高手大岛长济,发出挑战的时候还很踌躇。” 石戎道:“那交手了吗?”宫本雄一摇摇头道:“没有,戚将军拒绝了,他说:“练武功是用来卫国杀敌的,不是与人比武争高低的。”说什么也不肯和家父比武。” 宫本雄一说到这放下茶杯道:“直到今天我才懂得那是一个高手的真正境界,将天下系与刀上,那就不可能再输了,可惜家父却没能明白这个道理。”石戎道:“那他们后来是怎么才交手的呢?” 宫本雄一道:“戚将军那时虽年轻,但也是一方将领了,他说不比家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他去找别人比武,仍然像在日本时候一样,有胜无败,甚至连接也一刀的人也找不到,于是家父又回来找戚将军,可戚将军说什么也不肯比武,后来海盗中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一个叫平田太年的人——就是平田八郎和平田信子的父亲——给家父出了一个主意,他说:“既然戚继光只肯和我们海盗交手,那你就成一个最历害的海盗他不就和你交手了吗。”家父听信他的话,加入了海盗,屏着他的武功果真成了最历害的一个海盗。” 宫本雄一顿了顿又道:“戚将军率领着大明兵很快就把海盗逼到了死地,但不论怎么样也无法把家父他们那一支海盗剿灭,就因为家父的武功太高,总能在危难的时候突围而出,就在戚将军心急如焚的时候家父给他去了一封信,再一次向他发出了挑战。这一回戚将军没有拒绝。 比武的那天家父选用了最好的刀,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带的刀不是一把,而是七把,助手也是已经成为他弟子的平田太年,并对去比武的时间也是选了又选,挑了一个既不让戚将军能做到以逸待劳。又可以让戚将军等到心焦的那么个时间。 一切的准备都做到了万无一失之后,家父才上路,当他来到比武的地方却发现戚将军只带了一个小卒,正在倚山而读周易,穿得还是那么一身文人的衣裳,似乎不是来比武的,而是郊游踏青来了。 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家父就感到了一种失落,那是他从没有过的一种感觉,他驻咐平田太年,让他把刀谱一定要保管好,这句话说完之后家父和平田太年同时感了败意。 家父拔出他的第一口刀,以断月式立在场中,对着放下书本走过来的戚将军。郭君,你刚才看到了那一招断月式,你觉得那一刀怎么样?” 石戎道:“我似乎又一次回到了海浪之中,面对先生的刀,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那就像是不住翻滚的大浪,随时都可以把吞噬。” 宫本雄一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这就是断月式的威力,未等发刀已慑其心,我刚才只是用了七成的功力,而且我也没有家父的刀法高。那个时候家父正值顶峰,一拔刀就把断月式发挥到了极致。 可他马上发现,戚将军连刀都没拿,站在那就像是广阔的海洋,不管多大的浪峰马上就被大海吞没了,两个人就那样站着,一个举刀过顶,一个连刀都没拿。可气势的交战却在激烈的进行着,从午后直黄昏,家父终于坚持不住了,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出刀,那他就没有机会,于是他大吼一声一刀劈了出去,蓄了一天的杀气一下找到了倾泄的地方,像戚将军的头上劈了下去。 这个时候戚将军才说了一声:“刀来。”仍是那么的平和。他带的小兵把自己的腰刀递了上去,当家父的刀劈到戚将军面前的时候,戚将军的刀飞速拔出,一挥而已,然后转身而去。 平田太年跑过去,才发现家父刀人两断,只是戚将军的刀太快,他仍然那样站着,并不倒下而已。 平田太年把家父的刀谱带回来日本,开始督促我学刀,为父报仇,三十年来,我以杀死戚将军为目标,一天不停的苦苦练刀,可当我的刀法上升一个境界,我对戚将军的崇敬就多上一分,直到我刀法十成,对戚将军的崇敬也到了十分。” 石戎想了一会道:“是了,先生每上升一个境界就能领会一分令尊的成就,而戚将军竟能在令尊那样高明的情况下,以那么轻松的气度斩令尊于刀下,的确令人敬服。” 宫本雄一多年来头一次遇到一位知音,兴奋的站起来道:“能得道一个人的理解,我的辛苦也不算白费。”说着深深一礼,石戎也赶紧站起来还了一礼道:“所以您这次买了这么好的一对刀,去为父报仇吗?” 宫本雄一摇摇头道:“您忘了,我说过的,这两口刀是戚将军的,别人是不佩用的。”而且我来报仇也不敢奢望能胜了戚将军。”石戎不解的道:“不胜如何报仇?”宫本雄一闭上双眼轻声道:“暗杀?战国初期,第一高手是吴国的太子庆忌,可他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要离给杀死了,不论你是多大的英雄。都不一定逃得开暗杀。”他看着定唐刀道:“当戚将军死后,除了这两口刀以外,还有什么佩给他陪葬呢?而且家父在地下也一定还在练刀,这两口刀他们可以在地下一人一把,既续他们的战斗,为此,我特意从日本带来了一撮家父的骨灰,要把他和这两口刀一齐葬在戚将军的身边。” 宫本雄一说完笑眯眯的看着石戎,以戚继光的名气之大,不论是谁一听到要杀戚继光都会震惊不小,但他失望了,石戎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宫本雄一心下暗忖道:“此人养气功夫一流,但你要是震惊一下我便不怀疑你了,你却全做不知可见内中有鬼。”他心中立时杀机顿起,试叹的道:“郭君。戚继光告老还乡,岂实准确的说是被明朝的昏君逼得不得不离职,现在他回到了他山东的老家,我们派出了七拔杀手,准备一举杀死他,你认为我们能得手吗?” 石戎一笑道:“在下不懂暗杀之术,也不知道戚将军身边有什么人,阁下又派了些什么人,所以无法猜测。”宫本雄一更加对石戎起疑,道:“岂实不暗杀我相信我也能杀死戚继光,因为我的刀法也到了一个顶峰,现在就是没有宝刀也是一样杀人,刀在心中,只要心中有刀,那万物都可为刀。”说着疾速抓起桌上的毛笔向石戎斩去,石戎早有防备身子向后退茶杯向前一递,毛笔将茶杯斩为两片,新碴之上墨迹仍留,淡黄色的茶水流了出来,洒在石戎身上。 石戎笑嘻嘻把茶水掸净站起来道:“宫本先生,你刚才说胜不了戚将军,现在又说你可以胜的,只怕自相矛盾了吧?先生你要杀谁与我无关,我只是搭个顺风船而已。”这时宫本雄次拉门进来道:“郭君,刚才仆妇告诉我,你的夫人醒了,正在找你,快去看看吧。”石戎向宫本雄一点点头转身出去。 第73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7) 宫本雄一看着石戎的背影轻声道:“这个人决不简单,雄次,你要看好他。”宫本雄次不太相信的道:“我看他的武功比兄长远远不如,就是比我也不高明,有何出奇之处?”宫本雄一道:“他两次看出我要杀他,并两次都在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则,一个我杀了两回都杀不死的人,你以为他还不够出奇吗?如果换了是你,已经死得彻头彻尾了!记住,什么人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随时随刻都要小心提防!去吧。”宫本雄次低头道:“哈依!”转身而出。 青衣人抱着孟古飞一般向岛内奔去,那赤发老者下船略晚他一步,可身法却远在青衣人之上,怀里抱着他那个死儿子几个起落已经追了上来,大吼一声:“把人放下!”抓着死人的手向青衣人打去,青衣人大指扣住二指回手一弹,正中死人的劳宫穴,那死人有什么知觉仍是向前,青衣人知道老者武功太高,自已抱着孟古远不是对手,他把一个玉壶打开口塞到孟古怀里道:“岛上恶气太重,这九花玉露丸可避蛇蚁。走!一甩手把孟古向小峰下甩去,自己转过身来,双掌齐出打在死人手上挡住老者。 青衣人只道孟古纵是轻功再不好也可借着他的力量翻过小峰,那知孟古对轻功几乎一窍不通,身在空中吓得哇哇大叫,张手张脚,一下摔在峰上。 青衣人和老者见了都是一愕。但老者反应极快大吼一声:“拿命来!”飞身向孟古扑去,人在半空,几条蛇从树冠上探头向他咬去,老者身形一顿,左袖外扬蛇头犹同刀斩斧剁一般的落了下来,向孟古飞去,蛇身还在向前扑,蛇血窜起多高,但就这一阻的工夫青衣人飞身赶到右手大指扣住食中二指向老者腰门弹去。老者身在半空中一旋,纵起老高,指力正好弹在仍向前扑的蛇身之上,把蛇身弹得半屈向回弯去。 老者大声道:“弹指神通!你是桃花岛的人吗?焦天魁是你什么人?”二人虽坐一船,但老者一直就在舱中打坐,竟没有和青衣人见面,故而不识。 青衣冷莫的道:“焦天魁不是我什么人,而就是我自己。”老者略略一惊但马上道:“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有人拦着我给儿子报仇我就废了他。”焦天魁道:“武铁煞,你那儿子跟本不成气候,死了更好,省得给你丢人。”老者气的破口大骂道:“你放屁!老夫三代单传,就这一个儿子,没他你给我武家传宗接代不成!” 房夫人和徐宽、房顺义三个不敢让手下上岛,只是自己陪着老者上岛,一见孟古摔在地上,龙角扇掉在一旁,房顺义身法最快。一个箭步向龙角扇扑去,房夫人和徐宽则同时起动,边走边暗算对方。 孟古摔得七荤八素没等站起来就见房顺义飞身扑到,她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丢出去,房顺义惨吼一声,摔在她的夫人脚下,一双眼睛瞪得吓人,死死握住喉头,一个没了身子的蛇头正咬在他的喉上。 孟古吓的一挺身站了起来,就见身边三五个没了身子的蛇头左右盘扭,张口向四方胡乱咬噬,蛇的天性记仇,虽死也要咬上最后一口,把毒汁注出,以报杀身之仇,孟古身上的九花玉露丸香气太浓,使蛇不肯咬她,于是就那样在地上挣命。 孟古那里见过这个,吓得尖叫一声拾了扇子向岛内就跑,她这扇子是努尔哈赤送的,无论如何也不肯丢了,刚跑两步就和一个人撞在一起,那人一把扯住她的衣襟道:“小丫头,是你引人来的吗?”孟古吓得更是尖叫声冲天,她谁也不怕,就怕蛇母,一想到她手中的五彩斑斓的毒蛇腿先软了,蛇母冷哼一声举掌就劈。 赤发老者武铁煞一眼看见,抛了焦天魁过来大声道:“把她留给我!”抓着他那死儿子的手向孟古拍去,蛇母一把拉开孟古喝道:“你是谁?”武铁煞也不解释吼道:“你反正要杀她,让我儿子一掌拍死,既给我儿子报仇也给你出气,岂不是好。”说着又是一掌拍到,蛇母再次拉开孟古道:“谁说我要杀她?我不过是给她拍拍灰罢了。”一边说一边果真伸手给孟古拍了拍头上的灰尘。 武铁煞看的一呆,就在此时蛇母的袖中飞出三条蛇来,向他射去,武铁煞那里躲得开,可那三条蛇在空中一旋同时咬在武铁煞抱在胸前的儿子身上,它们必竟不知道谁是死的谁是活的,蛇母看在眼里不由暗叫:“可惜。” 武铁煞吓出一身冷汗,吼道:“你我素不相识,无恩无怨,你为何放蛇咬我!”蛇母指指地上的死蛇道:“你擅自闯岛,杀我灵蛇,还问什么!”武铁煞大怒道:“岂有此理,难不成让人给蛇兑命吗?”一边说一边踢出左脚,把他儿子的被左腿踢了起来,向蛇母胸前袭去,他这儿子倒成了他的兵器了。 蛇母把孟古甩开,笛子在手中一挥咬在死人身上的三条蛇一齐松口弹射而起,向武铁煞咬去,武铁煞急忙后退,这时焦天魁跑过去想要看视孟古,蛇母手中又飞出三条蛇向他面门咬去。焦天魁冷笑一声,连弹三指,都弹在蛇的七寸上,把三条蛇又弹了回去,蛇母脸色一红道:“原来都高手,好!看看是你们武功高,还是我的蛇儿狠!”笛子划了一个大圈,立时不管是树上、草里一齐钻出蛇来。 焦天魁、武铁煞两个武功再高也不敢和这些毒蛇动手,同时向后一退,房夫人和徐宽更是连房顺义都不管了就往回跑,可刚跑两步,在他们前面就钻出一群蛇来,吓得二人赶紧止步,哆哆嗦嗦的回过身来。 这些人里惟有孟古,蛇不管她,而且她跑到那里,那里就让开一条大路,蛇母万想不到,眼看着她跑过峰去,不论怎样驱蛇,那些蛇也不肯去追,武铁煞见了大叫道:“往前冲!我不信那小女娃过得去,我就过不去!”大步冲了过来,蛇母冷笑一声,往地上一坐,闭上双眼吹响铁笛,那些蛇立即扑了上去。武铁煞大袖一扫,十几条蛇一齐断成两截,但那些蛇死不甘心,仍是扑了下来,焦天魁大声道:“快退!”扯了武铁煞的肩井穴就退,武铁煞穴道被制手臂一软把儿子的身体丢在地上,那些蛇一齐咬在他死儿子的身上,死尸马上变得乌黑青紫,又肿又大。 扈尔汉眼见努尔哈赤和郭再佑怎么也调不起功力来,情急之下伸掌来助,但绕是他累得浑身无力也无济于事,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腥风传来,努尔哈赤大惊道:“不好!蛇母说的蛇王回来了!” 果然,两条身长数丈,头上生角的大蛇缠在一处态度亲怩的游了过来,努尔哈赤对扈尔汉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跑!”扈尔汉把双锏擎在手中道:“我就打发了这两个畜牲。”郭再佑道:“你不要过去!它们爬过的地方草都黄了,可见毒性之烈,你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吗?”扈尔汉几乎要哭出来了,道:“我若不去,它们来了你们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孟古从小峰上跑了下来,她先看见大蛇吓得又要往回跑,就在这时努尔哈赤不知怎地猛一回头,和她正好看个对脸,四目相对,孟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里还管什么蛇不蛇的,连滚带爬的扑到努尔哈赤怀中大哭道:“我还道你死了呢!”努尔哈赤本是手臂无力。此时也不知那来的力量双臂张开把她抱住道:“你看看我死了没有!”孟古一边哭一边狠狠的在努尔哈赤身上咬了一口道:“你个狠心短命的让你吓我!” 这时两条蛇已游到他们身前,却不肯过来,向着他们不住嘘气,郭再佑和扈尔汉同时一晕,向后倒去,郭再佑一头栽倒在努尔哈赤怀里,一阵清香入鼻人马上精神了许多,强自撑起道:“什么东西怎么香?”孟努尔哈赤搂着孟古,一把将郭再佑推开道:“这是我老婆体香,你闻不得。”郭再佑惊异的道:“你怎地有了力气了!”努尔哈赤也不知道,刚要说话就见那两条蛇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咝咝的声音,向着扈尔汉便要吞食,努尔哈赤虽然有些力量,可仍是虚弱的很,急道:“孟古,救人!” 孟古跟本不管这些,死死抱住努尔哈赤自顾喃喃道:“我从此再不放你。就是天崩地裂我也不放。”那蛇吻马上咬到,扈尔汉的口中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叫子声,那声音就像蛇母的笛子一般,两条大蛇停往了,巨口就悬在扈尔汉头上,沾沾的口液垂下一些几乎就垂到了扈尔汉的头上,扈尔汉恐惧的和大蛇的目光对视着,终于大蛇移开它们的身子,仍是那样缠绕着向郭再佑游去。 努尔哈赤没时间去想扈尔汉怎么能使役大蛇,急忙道:“扈尔汉,你再吹,再吹啊!”扈尔汉答应一声吹了起来,他有了信心,声音比刚才更响了一些,但大蛇这回却不理他,仍向郭再佑游去,努尔哈赤想推开孟古,那里能够啊,急忙向郭再佑道:“你学着吹!”郭再佑强打精神把嘴噘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一点都不像,那大蛇游动的似乎更快了些。 努尔哈赤看的心急,把脸凑过去自己学着吹了起来,可怜,他吹的脸痛,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大蛇不知怎地游的极慢,似乎对他二人甚为小心。孟古身子正好护在努尔哈赤身前,声音温柔的道:“只要我在,就决不会让它们吃你,只是一会你千万让吃了我的那条蛇再来吃你,咱们进了它的肚子,就再也不分开了。” 她自顾自说自话那知那两条蛇却连退数步,两个三角脑袋四只绿豆眼睛在他们身上看了又看,转身竟游走了,四个人不明所以对觑着。郭再佑一指孟古道:“她身上必有驱蛇药物。”孟古这才想起那个青衣人给她的玉壶,急忙取出,里面尚有七八粒药丸。 努尔哈赤急忙取了两粒塞到郭再佑口中,然后自己服了两粒,药一下肚,马上麻软之意立除,他跳起来道:“找那老蛇婆算帐去。”郭再佑道:“我看不必了,咱们还是赶紧走了才是。”努尔哈赤道:“我知道,但要走就免不的见那老蛇婆一见。快起来吧。” 四个人悄悄爬上小峰,就见蛇母正在催动群蛇向焦天魁等四人发起进攻,但蛇群似乎有些混乱,虽在蛇母笛声一再强催之下向前攻击,但似乎都在向四方躲藏,努尔哈赤他们都是见过蛇母驱蛇之能的,看了不由同时暗道奇怪,孟古指着焦天魁道:“就是他救了我,还给我这瓶药。大哥,我们当救他一救才是。”努尔哈赤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我现在不担心他,反倒是担心蛇母,我师父说过:“凡役蛇久而蛇忽然违令者必噬其主。”若当真如此,我们还要设法救那蛇母才是。”孟古和扈尔汉同时道:“救她做什么?”努尔哈赤摇头不语,心道:“她虽做事狠辣,但也是被事所逼,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即在此就不能看着她有难不管。” 群蛇有异蛇母也察觉到了,她也怕反噬其主,所以假做戏弄,停下笛子笑道:“你们还敢动吗?”武铁煞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直狠不得扑上去把这老虔婆咬死,但眼前群蛇当道无处落足不由得暴跳如雷,蛇母也不理他站起来向房夫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渤海派金飞鱼啊。你们掌门当着我的面下令,不许你们渤海派的人迈上这小岛一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房夫人吓得浑身乱颤,恭恭敬敬的回道:“回蛇母前辈,不是我们想上岛,是这位武大人逼着我们来的。”蛇母看一眼武铁煞道:“他是什么人,你们会这么怕他?”房夫人道:“这位是武夷派长老,戚继光大将军的第一铁卫武铁煞,武老前辈,那位则是桃花岛的岛主,焦天魁。您老人家也是知道我们的,那一个发话我们敢不听啊。”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徐宽在一旁看着房顺义二目翻白眼见不救。忍不住向蛇母施了一礼道:“求您老人家救救他吧。”房夫人白了他一眼心道:“此时保住我们就是了,你还为他救情。” 蛇母看了一眼房顺义冷笑一声道:“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是解毒的圣药,你们怎么不求焦岛主啊?”焦天魁冷冷的道:“焦某的九花玉露丸送人了,不过就是在此也不会浪费在这种人身上。”蛇母看了一眼徐宽道:“听见了没有,人家不会在你们身上浪费,而我的药虽没有九花玉露丸那么珍贵也不想给不认识的人用,好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擅自上岛只要留下一条命就可以走了,如果你们让我救他,那么你们谁来替他?” 徐宽一听这话那敢再说,房夫人则一个劲的道:“就是他好了,就是他好了。”房顺义眼看要死,万想不到自己的的妻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瞪圆双眼看着房夫人,口中呵呵的发出愤怒却不清的声音来,蛇母看着他道:“你现在一定恨死你这个妻子了,那好我为你解恨。”说完铁笛疾速抬起向房夫人一指。群蛇随着铁笛抬起时发出的尖利声音一起向房夫人扑了上去,房夫人发出恐怖的叫声,片刻就被蛇群掩没了,房顺义脸上露出疯狂的喜悦,向天伸出双手用力的抓了两下也死了,徐宽吓得脸色发白,跪倒在地,尿水都出来了,不住的向蛇母磕头,便是焦天魁、武铁煞二人看的也是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中惊骇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小岛猛的巨裂摇晃起来,蛇母没等站起来猛的跌倒,群蛇一片大乱,四处逃散,有的还相互咬在一处,无数的山石四处乱滚,都砸在蛇的身上,蛇母还想喝住群蛇,那里还管得住啊,一块巨石正好落下,砸倒她的背上,砸得她一失足向峰下滚去,焦天魁和武铁煞两个也同时摔倒,正好和滚下来的蛇母撞倒一起,武铁煞恨她入骨,不顾一切的跃了起来,一掌打在蛇母的胸口,蛇母疼呼一声,张口喷出一个血团,打在武铁煞的面门上,这是她必生功力所集打得武铁煞怪叫一声向后倒去。 第74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8) 但大地摇晃,把武铁煞又给晃了回来,他一掌向蛇母头上劈去,就在此时努尔哈赤抢先赶到,推开武铁煞,一刀指向他的小腹,此是要是没有晃动武铁煞眼前也不是一片血红,自然躲的,可这一会那里去躲,大刀应手入腹,武铁煞怒吼一声,双掌齐出拍向努尔哈赤,可摇晃的大地使努尔哈赤摔倒在地,掌力一空,武铁煞人也倒下了,大刀撞在地上,直没入腹中去了。 努尔哈赤顾不得去看杀的是谁,回身抱起蛇母。把内力传入她的体内,蛇母眼光迷离的看他一眼道:“这是火山动了,这……小岛……。你们快走吧!”小岛的晃动停了一些,孟古一眼看见徐宽正连滚带爬向海中逃去,忙大声道:“抓住他!他要上了船咱们都别想走了!” 焦天魁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道:“他,他。跑不了!”在地上拾起三粒石子,弹了出去,正中徐宽的小腿委中穴,徐宽摔倒在地,但仍努力爬入海里,他外号‘入海蛟’一到水里比鱼还快,奋力向那艘载他们上岸的小舢板游去,孟古大急向焦天魁道:“只会说嘴,他不一样跑了!”回身向努尔哈赤道:“努尔哈赤!你快来,只有你会水,快去追他!” 努尔哈赤抱着蛇母走了过来,孟古道:“你还抱着她做什么。还不去追!”努尔哈赤看一眼海中,就见徐宽已游到小舢板处,可那小舢板已被震得翻了过来,徐宽和几个水手一起奋力又向大船游去,努尔哈赤叹口气道:“我追不上他。”孟古呆若木鸡的坐倒在地上,焦天魁伸手抱她道:“我抱着你,纵上船去。”孟古心烦意乱的甩开他道:“你走开!努尔哈赤,这下好了,咱们就留在这吧,永远都不分开。”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焦天魁对努尔哈赤怒目而视,扈尔汉看到用锏一指他道:“你看什么!”此时人入绝地,失望之即火气就大,焦天魁二话不分双手一起向扈尔汉弹去,扈尔汉双锏划出一个圆来,有如半空云落护在身前,焦天魁的手指都弹在锏上,虽弹得扈尔汉连连后退,但他十根手指也疼痛不已。 扈尔汉还要动手,努尔哈赤喝往道:“扈尔汉,这是孟古的恩人,不要无礼。”焦天魁冷哼一声道:“早知有你,我决不出手救人。”郭再佑冷哼一声道:“还是少说废话的好,只要离了这个险地你想怎样我来奉陪。”焦天魁眼见他们人多不好再动武,嘴上却不肯输了冷嘲热讽的道:“人已逃了,怎么离开,我的轻功是不行了,就看几位的了。” 蛇母这时清醒一些冷笑一声道:“他逃不了!”将铁笛放到口边,但她中气不足吹不出声音无奈之下向众人道:“你们谁会吹笛?”努尔哈赤、扈尔汉包括孟古,要说上风放火,下风杀人自然方便,可要说到吹拉弹唱却一窍不通,焦天魁得意的一笑,把玉箫在手上拍了拍,心道:“你们不来求我,我也不来理你们。” 郭再佑看了冷笑一声走过来道:“晚辈略通一二,不会在这生死之际假做斯文。”蛇母道:“好。我最喜欢这样爽利的,那种装腔作势的便来,我也不用。”她在郭再佑耳边说了几句,郭再佑应了,接铁笛吹了起来。 徐宽眼看就到大船了,就见海中突然钻出一条大蛇,张开巨口在他面前咬了咬,徐宽险险吓死,转身想往别处游,又一条大蛇也钻了出来,长长的红信在徐宽的脸上吻了一吻,徐宽当即昏了过去,两条大蛇裹着徐宽就往小岛上来,蛇母道:“让它俩等在那。会水的,你去和徐宽回船,让他带小舟来接我们。”努尔哈赤答应一声把蛇母交给孟古,纵身入水。 非止一刻努尔赤和愁眉苦脸的徐宽带了小舟回来把大家接上船去,大船立即开船。刚走不远就听一声巨响,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朵烟雾在小岛中心升了起来,小岛马上被围在其中,蛇母在努尔哈赤怀里看到这一幕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大船向登州驶去,本来可以让徐宽直奔天津,但努尔哈赤他们让水泡得怕了,只想赶紧站到大陆上,那近就往那走了,努尔哈赤他们站在船的甲板上看着大浪破空,只觉犹如两世为人一般,孟古双手合十向天道:“只愿那艘大驳船也能无事,石戎那小子也莫让海浪吞了。”努尔哈赤和郭再佑同时一惊双双问道:“天兵怎么了!你说什么大驳船?” 努尔哈赤看一眼郭再佑,拉开孟古问道:“怎么回事?”孟古就把她怎么被蛇母丢在大驳船上,船怎么烂了,她怎么掉下水的事说了,努尔哈赤听的大惊道:“你是说天兵和你一起落水了?那他怎样了?”孟古摇头道:“不知道,我们被冲开了。反正我就知道那艘船是完了。”努尔哈赤心下惊疑不定,强自安慰自己道:“没事,以天兵之能,一定不会有事。”他话音未落就听郭再佑在一旁丧魂落魄的道:“石戎水性又好,人又机灵自然没事,可长忆呢?” 努尔哈赤安慰他道:“你也不要担心,必竟孟古没有看见那艘大船出事。”郭再佑冷笑一声道:“我并不担心大船有事,我们几入大海尚却可活,我还怕什么大船出事,只是天兵既然不在船上,还有谁会细心招顾长忆,她身子娇弱。又不会水,难道还能……。”说着手死死攥紧了剑柄,努尔哈赤一把抓住他的手,郭再佑看他一眼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我没得到真信,是不会死的。” 这时徐宽从船舱里跑了出来道:“几位爷爷快去看看吧,蛇母要不行了。”努尔哈赤急忙带了孟古跑进舱室。郭再佑仍然站在那里,扈尔汉巴不得蛇母快死,很有些兴奋的跟了上去,焦天魁看着孟古的背影再一次恢复那份孤寂,拿起玉箫轻轻吹响。 蛇母躺在榻上,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顶板,口中喃喃不已,那两条差一点吃了努尔哈赤他们,又拦住徐宽救了他们的大蛇缠绕在她的身边,低低垂头,悲哀不已,努尔哈赤伏身探探脉息知蛇母心力已竭,叹口气道:“前辈。您有什么话要带给王老前辈吗?”蛇母一听王老前辈四个字二目猛的一睁,哆哆嗦嗦的道:“带给他!他还会记得我吗?”努尔哈赤低头不语,孟古见不得这个道:“王老前辈一直都记着您呢,他这次还托我们出海找您呢。”努尔哈赤和扈尔汉一起白了她一眼,都怪她不该信口雌黄。 蛇母此时已是神智不清了,那里还分得清真话假话。听了立时精神许多,看着孟古想了好半天却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她的思绪已经不知游离到那去了,轻声道:“我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那时他刚到长白山,王老庄主下了令说他要收一个关门的徒弟,其它门派的关门弟子除了学点老师的武功就没什么了。可长白山的不一样,关门弟子就意味着将要成为下一个长白山的掌门,所以辽东、燕北各大门派都派人贺喜。 我那时才十一岁,是家中的公主,被宠爱到了极点,在我的心中我自己就是太阳,可我万没想到,我和父亲上了长白山,才知道我们长山派在别人的眼中跟本就一钱不值,我父亲在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之中,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一会给这个施礼,一会给那个鞠躬,他的名气连人家长白山的奴才都不如,我这个公主更是不在人们的眼中,几乎就没有一个人在意我,我就像一个仙女突然被打到了凡间一样,看着那些个名门大派的小姐们像月亮一样发着光芒,我强忍着眼泪,站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王薛禅来了,他拉着我的手,说我漂亮,带我去玩,到天池。到瀑布,教我怎样驱蛇,去给我摸石头……,我的石头呢!石头呢?”蛇母猛的坐了起来,在身上四处乱摸,大家心中都道:“你若是留在岛上此时那里去给你找。”惟有孟古赶紧过来帮她在身上寻找,最后在她的里衣中摸出一个小包,打开来后,里面包着她的蛇皮水靠和一本簿册,水靠里则是那块被珍而重之包了又包的五彩小石。 蛇母拿在手中,二目中发出奇异的光芒,口中轻哼着小曲。把石头贴在脸上不住的摩挲,又道:“他陪我跑遍了长白山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玩得忘了时间,差一点他就没赶上收徒的典礼,为这他受了王老庄主的责罚,可他对我说,他一点都不后悔。”努尔哈赤看了一眼扈尔汉心道:“你那祖父真是多情种子,那时也不过就是个小娃娃就这般会哄女孩。” 蛇母脸上泛起了笑容道:“后来,我和爹爹回到了长山,大人们逗我:“雪婷啊,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婿啊?”那时我还什么都不懂,可我立即就脱口而出说:“我要给长白山的王薛禅做媳妇。”我等啊,盼啊,终于等到了那一天,我坐着那么好看的大花轿被人从长山一直抬到了长白山,我们拜天地,拜长白山的列祖列宗,拜他父母的灵位,都拜完之后就被送入了洞房,然后他出去敬酒……。” 第75章从来最是伤情苦,春春流泪到天明(9) 说到这蛇母的脸上突然而红,猛的抬头看着扈尔汉恶狠狠的道:“就是那个贱婢,在这个时候突然闯了进来!她点了我的穴道把我塞到床下,然后就在我的喜床上夺走了我的丈夫!我恨不得生撕了她!吃了她!”她说到这一阵巨烈的咳嗽,使得她弯下腰去。 舱门打开,郭再佑走了进来,努尔哈赤抬头看他一眼,吓得几乎跳起来,片刻不见他头发全白,面容也老了许多,他声音嘶哑的道:“我刚把他救上来。”话未说完一人从他身闪了出来,几步跑到蛇母身前跪倒在地哭道:“小姐!”正是司马浩,努尔哈赤心中一凉知道那艘大驳船必是完了。 蛇母看看司马浩,道:“对了,那一年就是你把我送到长白山去的。也是你把我接回来的。”司马浩放声痛哭道:“小姐,司马浩定然为你报仇,请你保重身体啊!”蛇母不再看他喃喃的道:“那一夜我羞愤欲死,当第二天你们都走了之后,他才发现我在床下。那时候,我以为他会安慰我,会向我道歉,可他没有,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把我抱起来,放到轿中,让他的手下把我原轿送回,我以为他怪我,怪我不该没在新婚之夜陪他。我想向他解释,我想说不是我不想陪你,是别人不让我陪你,可我的穴道还被点着,我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只能那样被他的手下送下了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抬来,又像一个木偶一样被抬走。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他要把我抬回去?你们能告诉我吗?” 她声音仍是那么好听,说的凄凄离离,几个人听得心头都不好受,孟古更是不掩饰的抽泣道:“做什么这样狠心无情!就不怕报应吗?”扈尔汉看看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烦恼异常。 司马浩咬牙切齿的道:“他们长白山欺人欺负到家了,这个样子连道欠的话也没一个,我们老掌门找上门去,连王薛禅的面都没等见到,就被长白山的牛魔王牛洪给打成重伤,没等到家,人就……。我们小掌门第二次去长白山,只盼和那王薛禅见个面,说解开来,那知又伤在狮吼堡的‘大雪封天’董泽手里,我长山便再不济,难道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连个道欠的话都听不到吗?”努尔哈赤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在岛上说长白山道个欠也就完了,却激怒了蛇母,不仅对长白山这份霸道大不以为然,孟古则是直接向扈尔汉恶眼相向,看的扈尔汉站立不安,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蛇母听到这些点点头道:“对啊。爹爹为了我被长白山给打死了,小弟也残了,辽东一带的人惧怕长白山势力都不肯再和我们做生意了,本来金州的渔民都是长山派的弟子,可他们怕我们和长白山决斗陪了性命,也不肯再来学艺了,而且大家和尉迟师弟也闹翻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因为我把整个长山派都毁了。”司马浩沉痛的道:“那一年,我们连一千两的生意都没有,过年的时候大家冷冷清清,连年货都买不全,尉迟师弟就提出向长白山陪礼,以便让我们有个活路,弟兄们感于义愤便都散了。整个长山派几乎就土崩瓦解了!可王薛禅这个时候竟然已经和那个贱婢在长白山上做起夫妻来了!”孟古听到这气的直咬牙,开口就要骂人,努尔哈赤急忙拦住。 一提‘贱婢’这两个字,蛇母的神智又转了回来,她看着扈尔汉凶神恶煞的道:“就是那个贱婢,那个贱婢!她夺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地位!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她抓住,让千蛇咬,万蛇噬,让她一万天也死不了,我要当着她的面让王薛禅抱我!亲我!让她也尝尝那是一种什么嗞味!可我万想不到我就要大功告成,大龙、小龙双双长大的时候,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苍天啊!你为何如此对我!你让我最终还是输给了那个贱婢!” 司马浩站起来道:“小姐,司马浩定当为你报仇。”说完转身向着扈尔汉而立。蛇母却道:“你为我报仇?你是我的什么人?那个贱婢生了一个贱婢,而那小贱婢又生这小畜牲,人家有后人,我却没有!谁又能为我报仇。”话音未落,郭再佑走过来跪倒在地道:“如果前辈认为郭某人品还不至于辱没前辈,郭某愿拜在您的门下,认您做个义母,受您的衣钵,为您报仇。” 此话一出在场皆惊,努尔哈赤忙走过去道:“你别胡闹。”郭再佑把他甩开道:“前辈。再佑一生最恨负情忘义这四个字,只要您收我为徒,我一定为您报仇!”蛇母放声狂笑道:“我要死了!你想来骗我的驱蛇大法吗?”扈尔汉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那驱蛇的功夫明明是我祖父传你的!你也好意思!”司马浩大喝一声道:“狗子敢尔!”一掌向扈尔汉打去,扈尔汉侧身一让,并指如戟点向他的心坎穴,郭再佑突然站起来,抽剑向扈尔汉就刺,努尔哈赤刀发疾快,一刀挡在他的剑前大声道:“人都要死了,你们闹什么!” 那两条大蛇一见动武也张开大口护在蛇母身前,孟古看了害怕连声道:“别打了,一会这大蛇发起威来,怎么好啊!”她心道:“蛇母快死了,没人制得往它们了,看它们那大口。只怕全船人也不够他们吃的。” 蛇母口中做哨喝住二蛇向扈尔汉道:“我要死了,不会再和你计较了,这驱蛇的法门,你祖父是曾教过我一些,不过长白山不以用蛇出名。故而驱蛇的法门也只是一点避役之法罢了,其它的都是我这些年自己啄磨出来的,可惜我没有传人,就要失传了。”郭再佑二次跪倒,道:“请您收我为子。把法门传给儿子,让儿子为您报仇。”蛇母看他一眼道:“你想学去?那好,你拿出点真心来。”郭再佑道:“请您吩咐。” 大家都想蛇母必然逼郭再佑杀扈尔汉,可万没想到蛇母却道:“我看你的脸不顺,那般眉清目秀必是一个伤女人心的脸,你把它毁了。”郭再佑把长剑在下巴上一担向上一抹,嘴唇、鼻子、眼皮一齐割了下来,众人大惊失色,孟古争忙转过头去,只有努尔哈赤清楚,郭再佑现在比死还难过,只能是以残害自己来求得心上的一点安慰。蛇母开心的笑道:“好!好儿子!我侯雪婷也有一个后人了!”郭再佑听了这话向她连拜了八拜。 蛇母取过蛇皮水靠和那本簿册交给郭再佑道:“你找一个深山老林,学上他十年八载的功成之后,你再出世,为你娘我报仇!”郭再佑珍而重之的接下,蛇母又道:“你现在是我的儿子了,我说什么你都要听,如果你违背我的话……。”郭再佑接过话头道:“必遭蛇吻!”蛇母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抱我出去,我想再看看海。” 郭再佑脸上血迹模糊,也不擦试。抱起蛇母向舱外走去,众人随后跟上,一出舱门那些烟花女子和水手吓的魂先飞了一半,各自躲了,徐宽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 大海无波,几个人站在船板之上,蛇母轻声道:“我知道我要死了,儿子,你能不能尽我的心思来葬我。”郭再佑道:“再佑一切皆听母亲吩咐。”蛇母把铁笛给他道:“你按我说的乐谱来吹奏。”郭再佑倚命吹响铁笛,片刻工夫大海之上尽是五彩斑驳的海蛇。看的众人更是心惊,不知这疯婆娘要做什么。 蛇母招那两条大蛇过来,向郭再佑道:“这是大龙,这是小龙,它们是我精心育出的两条蛇,奇毒无比,心性灵动,擅知人意,我把它留给你了。”说完口中作哨,那两条大蛇果然离开蛇母盘到郭再佑身边,但眼睛仍是不离开蛇母,那本来没有感情的双目之中竟流下泪来。 蛇母看着海中蠕动的群蛇,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它们也都我的子女,在等着接我回去,儿子,你把娘送下去吧。”司马浩跪倒在地眼泪长流大声道:“小姐!不能啊!”蛇母把那块五彩石头看了又看,最后放到口中,对郭再佑道:“好儿子,娘的第一个吩咐你就不听吗?人生千载,终归一死,只要死人快乐也就是了,难到非要活人心安吗?”郭再佑听了这话长笑不止,伏地跪倒道:“不错,活着的本就该多受些心疼。”抱起蛇母大声道:“儿送娘上路了!”双手一抛把蛇母送入海中,大龙、小龙同时尾部用力,一齐跃入活海中。 司马浩见了悲嚎一声道:“人岂可不如禽兽!”爬到船边喊道:“小姐!小人来了!就让小人在海内侍候您一生吧!”纵身也跃了下去,众人不是不能拦住他,只是看到此处,心碎无言,多情的几乎就想也一起跳下去,他们看着大海中群蛇托着蛇母那瘦瘦的身子,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第76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1) 郭再佑站在船头吹着蛇母留下的那只铁笛,他身后爬着那两条大蛇,它们送走蛇母之后又转了回来,这几天来就那么没神没绪的爬在地上,除了郭再佑是人不理,连食也不吃,旁人也不敢来招惹它们,远远的躲着。 努尔哈赤走过来向郭再佑道:“船已靠岸,我明晨下船,你真不和我走吗?” 郭再佑停住笛声道:“徐宽答应了送我回朝鲜,我就不陪你了。”努尔哈赤看一眼那两条大蛇心道:“有这个魔王,只怕你让徐宽送你去爪哇国他也不会说个不字。”他干咳一声道:“你不怕回朝鲜有人找你的麻烦吗?”郭再佑笑笑不语,努尔哈赤看一眼他的脸轻叹一声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替蛇母报仇?你知道她的仇人是什么人吗?”郭再佑道:“我虽然是朝鲜人,但长白山上的老天爷,我还是知道的。” 努尔哈赤道:“那你还应下这个差事?以你的武功再练一百年也不是老天爷的对手。”他看一眼那两条蛇道:“真到了生死决战的时候,这些东西能起到多大作用谁也说不清。”郭再佑道:“也许根本不起作用。这些我都清楚。”他看着努尔哈赤道:“爱姬死了,我总不能去把赵氏一族的人给宰了为她报仇吧?长忆也死了,我能学精卫去填海吗?我答应了蛇母为她报仇,我还能有一个活着的理由,我被老天爷杀了,那我也算死得其所,不然我还去自杀吗?如果我真能杀了老天爷……。” “哼!”随着哼声一人转身自角落中走开,努尔哈赤笑笑道:“是扈尔汉,自从你认了蛇母为义母之后。他就一直对你耿耿于怀。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来劝你,只盼你多多珍重,好自为之。”郭再佑一笑道:“我现在这幅样子就回到朝鲜,也没人会来找我的麻烦了,还有什么不珍重的呢。”他的脸都没有一个脸的样子了,一笑之下如活鬼一般,努尔哈赤看的心酸拍拍他的肩转身就走。 郭再佑喊住他道:“明日我就不送你了。你我都是大丈夫,没的效那女儿家的故事,我这有一样东西送你!”说完他在肋下解下那口宝剑和一个小布包道:“剑你替我还给天兵,蛇母留了铁笛给我,这个用不到了。至于这个小包你上岸再看。” 努尔哈赤颠了颠小布包,只觉得极轻,他笑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郭再佑道:“我和你交往这么长时间,虽然知道你要上北京去为祖鸣冤,但具体情况你没说,我也没问,但我看得出来,这躺北京之行对你特别的重要。如果换了别人,这个东西我就不给他了,可我想了好久觉得不是平常之人,所以就把它拿块布包了给你,你下船之后看了。若可为,你便为之,若不可为,你便弃之。”说完转身而去,努尔哈赤看了又看,笑道:“我那有那份耐心,现在打开得了。”说着就要打开,只听郭再佑高声道:“你下船再看,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不要负我。”努尔哈赤无可奈何的一笑收了起来,回了舱室。 第二天一早,努尔哈赤、孟古、扈尔汉三人下船,郭再佑果不曾来送,就是那个令孟古烦到极点的焦天魁不知为什么也没出现,徐宽满面笑容的把他们送下去,等这几位一离船他的心平静一半,忖道:“我再把那个蛇崽子一打发,我的事也就完了,回去见了掌门立即告假,下辈子也不跑这条水路了。” 努尔哈赤、孟古、扈尔汉三人双脚总算又踩到了地上,心里直觉得又稳又静,异常舒服,看着周围走过的人也是那样的亲切,这登州是北方海上第一大港,从宋朝时就是各大海商贸易的集散地,每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的程度远胜当时辽东最大的城市沈阳,三个人出了港口入城,立时眼睛都看花了,直觉得没一样东西不是新鲜的。 孟古眼中尽是希罕之色,不住的道:“这登州好漂亮啊!”努尔哈赤一挥手道:“找个酒楼,咱们午饭还没吃呢,正好尝尝山东的菜肴。”扈尔汉眼尖,用手一指道:“那里不是。”他手指之处果然是一座酒楼,招牌上写‘四海楼’三个金字,努乐哈赤笑道:“这名字就好,就他了。”领头走去,门前的酒保眼色最毒,一看三人衣着光鲜,形貌各异,都携带着刀剑就知道是海上豪客,急忙笑脸相迎,引上了二楼。 小二机灵的过来,用大抹布擦着本就干净的桌椅笑道:“三位客官要吃些什么?”三人身上的盘缠虽早就归了大海了,但身上却有徐宽送的百两纹银的路仪,这三个人都不是怕花钱的主,当下取出十两银子往桌上一丢道:“是吃的你只管往上端。好酒多来,价钱却不要紧。”十两银子在明朝时候足够一个贫家七八年的生活费用了,小二一见三人如此大方欢喜不已,拿了银子离开,一会功夫便将菜开了上来,一盘盘一碗碗,联桌并席,但只要酒楼里有的无一遗漏。 三人虽都是大家出身,但辽东苦寒,吃的花样不多,那里见过这些东西,只管胡天胡地的往嘴里狂塞,也分不太清好坏,努尔哈赤更是大口狂饮,把那好酒喝了无数,看的小二们张口结舌。 三人一顿从中午吃到下午,也不拘冷热,倒好服侍,努尔哈赤喝发了兴,把上衣解了,大刀横在桌上,站起来一足踏在椅上,边喝边唱,扈尔汉和孟古两个也没斯文。一个拿着筷子敲盅打碗的来合节拍,一个吃得饱了,看着二人胡闹乐的前仰后合,笑声传遍全楼,那楼上吃饭的对他们是嗤之以鼻,个个结帐而去,躲瘟神一样的躲了,只有一个一身孝衣的中年人和一个干瘦老者躲在远远的地方,无事一般的犹自对酌不已。 三个人越喝越疯,就在此时四个道人走了上来,他们衣着普通,但不同于其他道人的是,每个人的道袍上各绣了一只鹤,分别为白、赤、灰、青四色。小二见了急忙殷勤的招呼,身上绣着灰鹤的是一个青年道人,他厌烦的看了努尔哈赤他们一眼皱眉道:“小二,你去告诉他们,若要吃酒就安稳些,否则就下楼去。”小二心下为难,却又不能不过来说,他还没等过来这面孟古狠狠一拍桌子道:“小二,告诉那几个杂毛,若安静就滚回他们的耗子洞去。原来那青年道士说话声音不小,她已经听到了。 青年道士大怒。刚要发话,身上绣着白鹤的长须道人向他摆了摆手,这面努尔哈赤也收了歌声拦住孟古,回头向四道一笑道:“无礼了。小二,算帐!”孟古大为不满道:“你怕他们什么?”努尔哈赤低声道:“这几个道士神完气足,一看就有很好的武功底子,我们急着赶路,没必要找麻烦。”孟古心下不服,可又不愿和努尔哈赤顶嘴,眼珠一转向小二道:“小二哥,那几位道爷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横?” 小二见孟古长的美艳绝伦,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好感立生,回头偷看一眼那几个道士,见他们只顾吃酒,并没有再理会这面便轻声道:“他们是蓬莱派的道爷,我们这里是蓬莱派的属地。谁敢得罪他们啊。”扈尔汉点点头道:“是了,这蓬莱派在山东武林做第三把交倚,排在泰山、崂山之后,难怪这么横了。” 努尔哈赤惊呀的道:“你的见识不少啊!”扈尔汉更加得意道:“他们的武功分为两派,一是八洞仙,一是暗销魂,这些年来他们为了和泰、崂两派争衡,把这暗销魂的功夫发展到了极至,至于八洞仙则差的多了。”孟古笑道:“什么八洞仙,暗销魂,古里古怪的?” 扈尔汉解释道:“这八洞仙指的是以铁拐李为首的上八仙,蓬莱派自称武功得自仙人,所以他们的武功里就有什么八仙拳、八仙剑、醉八仙之类的名堂,称之为八洞仙,而蓬莱靠海,门下弟子大多有走海的经验,很有些彪悍狠辣之意,这上八仙磨的是性子,他们那里忍得,于是就开始研习暗器,什么‘天王补心针’、‘七宝飞鱼刺’威力都相当了得,他们那一派的内功讲究;“惊涌二力”。以惊为速,以涌为形,二者相合。带动内气,顺形而发,算得上是高明的内家武功了,这两年来人才陪出,更是有压倒泰、崂两派之势了。” 努尔哈赤笑道:“你简直是个典故箱子了,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扈尔汉得意的道:“你们忘了,我家在山东一样是大门户,谁比得了哇。只要是山东的事,就没有能瞒得了我们的。”孟古向那四个道士斜了一眼,就见那几个道士明着吃酒,暗中却在听他们说话,当听到扈尔汉夸他们武功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得意之色,当下心中早有了计谋,这时他们帐也完了。努尔哈赤余钱也不要了,拉了他们下楼,走到楼梯口孟古故意的问道:“那你们门派和人家蓬莱派比,那一个更历害一些啊?”她故意不说扈尔汉是那一派的。 扈尔汉轻蔑的看了四个道士一眼道:“他们怎么能和我们比呢,就是他们的掌门也还不如我家看门的一个奴才。”他说的声音虽低但一来离得近了,二来那几个道士又是有意在听,立即就传入他们耳中,那四个道士同时变色,青年道士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小辈胡言乱语,竟敢辱我蓬莱掌门!给我站住!” 孟古大为得意道:“这回不是我惹祸,是人家让我们站住的。”努尔哈赤瞪他一眼,刚要说话,扈尔汉却开口道:“你吼什么!你们是‘蓬莱四鹤’吗?那一个是白鹤子?”那长须道人略有惊愕的站起来道:“在下就是,少侠是那一派的朋友?”原来这四个道士是蓬莱派掌门飞灵道长的四位高徒,因每人名字里都有一个鹤字,故合称‘蓬莱四鹤’。 扈尔汉冷笑一道:“我也没什么事找你,只是想让你证明一下你们掌门是不是不如我家看门的奴才。”此话一出,那青年道士青鹤子和他的两位师兄赤鹤子、灰鹤子同时怒喝道:“好小子!你找死不成!”白鹤子为人老成心道:“这少年口气这般大,莫不成真是什么大派门下?”他拦住三个师弟道:“你这位少侠不说自己是那一派的,我又如何证明呢。”扈尔汉刚想说自己的门派,青鹤子大声道:“如此狂徒绝非名门之后,大师兄何必问他。”抬手一招‘铁拐李送药’手成碗状向扈尔汉胸口撞去,他也想到扈尔汉可能真是大派子弟,怕一说出来就不能惩戒这个狂徒了。 扈尔汉冷笑一声吸胸向后,右手两根手指一挑而起,敲在他们吃饭的桌子上,一盘浇汁鱼在桌子打个旋,然后那鱼跳了起来,直钻入青鹤子那手形碗上,又粘又腻,想丢都丢不下去。扈尔汉嘴上不肯饶人,道:“阁下想吃只管动筷子就是了。何苦用手?难道你们蓬莱派吃不起鱼,馋得忘了形了?” 青鹤子一张脸臊得通红,将鱼向扈尔汉脸上一丢,回手拔剑,孟古早就忍不住了顺手在桌子上拿了一双筷子往那鱼上一捅,那鱼直奔青鹤子面门飞去,青鹤子宝剑出手,腕子连翻三翻,把那鱼削成三截,落在地上,扈尔汉见了拍手赞道:“好一个‘湘子挥笛’,不愧是八仙剑的上乘剑法。” 白鹤子和赤鹤子、灰鹤子互觑一眼,心道:“这少年那里来的?竟有这等功夫、眼力?”这时青鹤子面带得色,宝剑一挥道:“请将兵器!”退后一步,剑在当胸,他方才傲视飞扬。但剑一在手,却变得沉凝稳重,努尔哈赤和扈尔汉见了都是暗自称赞,孟古却道:“好一手剑法,我不用学上半年也削得鱼,斩得猪肉。”赤鹤子笑道:“也说得是。”四人当中他的脾气最为阴毒,脸上笑着,手向孟古一指,一支水蛇针无声无息的向孟古射去。 那知孟古手中一直摇着那柄龙角扇,针在空中一顿,转而向灰鹤子飞了回去,灰鹤子大惊失色急忙让开,水蛇针擦着他的胸口飞到桌子上一盘菜里,灰鹤子惊魂未定向孟古道:“好啊,你竟敢暗算道爷!”孟古也不否认道:“暗算了又怎么样?这小王八蛋针自然要射那小王八蛋的。”这句话不但骂了灰鹤子就连蓬莱派引以为傲的暗器也给骂了,灰鹤子那能容她,抽出一只小锤向她头上就打。 努尔哈赤闪电般的在一旁伸手扣住灰鹤子的腕子笑道:“她一个女孩子,道长和她一般见识什么。”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嘎叭一下,把灰鹤子袖内藏水蛇针的针管捏个粉碎,管内十七根水蛇针一齐扎进灰鹤子的臂上,疼的灰鹤子惨叫一声弯下腰去,努尔哈赤手掌一松,他连退数步,撞到桌子上,几呼坐倒在地。 白鹤子眉头深锁,拦住还想出手的赤鹤子,心下忖道:“这些人是那里来的?怎地武功这般了得?”这时候扈尔汉已经和青鹤子打到一处了,他也不拔锏,一手‘坚冰可武’拳法一式一式自下而上向青鹤子捣出,就如一支支锐利无比的冰锥每一下取的都是青鹤子的前胸、下颌。 白鹤子见识非凡看了几眼已认出是长白山的武功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想喝住青鹤子,努尔哈赤却只道他是要以众欺寡,上前拦着一礼道:“道长慢来!”白鹤子只觉得一股无边大力一齐向自己头上压了下来,急忙还一稽手,努尔尔赤见他稽手之下,自己五成力道被他接住,不由起了争胜之心,脚下用龙虎步式一动,力量全部用上,白鹤子脸色一变卟嗵一声向后倒去,正好撞在桌子上,一桌子的酒饭全部打在他的身上,锋利如刀的瓷盘一破把他的手脚全都割伤。 青鹤子一眼看见,心底一慌,扈尔汉一拳捣在他的喉节上,一股寒气直入他的心肺,青鹤子二目一翻竟死过去了。 四鹤当中只剩下一个赤鹤子,他性情在四人当中最懦,故出手也慢,眼见三位同门败了更不知当如何是好,努尔哈赤也想不到会闹成这个样子,拉了孟古和扈尔汉就走,酒楼当中谁敢来拦他们,看着他们出了酒楼扬长而去。 第77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2) 石戎举着灯火向着拉门,用女真语向厄赫道:“说话的时候尽量语气平和,不要带出情绪来。”厄赫躺在那被称为‘榻榻米’的草垫子上,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搞什么鬼?”石戎道:“船靠岸了,就这么简单。”厄赫茫然不解的看着他,石戎又解释道:“你想,宫本雄一告诉我,他们要刺杀戚继光……。”厄赫险些坐起来道:“你说什么?他们要刺杀戚大将军?”石戎不满的按住她道:“大小姐,我刚才说什么了?”厄赫先是一愕,随后才想起来不要带出情绪的话,重又平静下来,道:“你认为他们说得是的真的还是假的?” 石戎道:“只真不假。”厄赫奇怪的道:“是真的,他们应该严守机密才对,为什么要对你说?”石戎道:“因为肉在俎上,死生与迟速之间,所以他说了并没有什么不可以,至于他为什么要说,那就是他的事了。” 厄赫道:“船既已靠岸,你现在就杀下船去,向戚将军报信。”石戎苦笑一下道:“这船上有多少人我都不知道,更何况,宫本兄弟,一个武功不低与我,一个则远胜与我,我怎么能杀得下去啊,而且我就是能杀下去,你又当如何?”厄赫道:“大不了一死。”石戎道:“倭人心下歹毒,残忍无行,只怕你要忍受的不止一死。”厄赫一咬牙道:“大不了你先把我杀了,然后再走。” 石戎看着厄赫的脸正色的道:“你听着。第一,我从没想过要去救什么七继光、八继亮的,别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第二,就算想去救人,一个先决条件也是我们必须活着,我们死了,那什么人也救不了,只能去救鬼。” 厄赫的手努力的动了动,但在别人眼里她的五根手指只是哆嗦了一下而已。厄赫愤恨不已,骂道:“这个死不了活不去的老虔婆!”石戎关心的道:“怎么?你想……方便吗?” 厄赫脸上一红,这几日倭女除了送饭之外再就不来了,宫本雄一虽给厄赫服了解毒药,厄赫也醒了过来,但却是浑身无力,连自理都不能,每日方便只好由石戎来服侍,厄赫虽说是强横无比,并且名义上还是寡妇,但却长到这么大也没和任何一个男子过多亲怩,羞的几欲去死,可又无可奈何。 她瞪了石戎一眼道:“我想把那老虔婆剁成肉泥,让她害的我这般不生不死的。”石戎一笑道:“只怕你是恨错了人了,你中的是龙斑海蛇的毒,我问了宫本雄次,得知这种毒进入人的体内之后,使人昏睡不醒,并在昏睡中死去,可他却没说这种毒能让人四肢无力。所以我想,你现在的样子可能是那宫本雄一的药造成的。” 厄赫不太相信的道:“他大可以不救我,何苦这样。”石戎道:“我想他是怕你,我说那双刀是你的,他虽然可以胜你,但在还不想和我们起冲突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此。”石戎有一句话没说,宫本雄一不让侍女来服侍,显然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夫妻,这自然是他说慌的后果,石戎生怕此话出口厄赫对他怒目相视,故而瞒了。 二人正在说话,外面的脚步响起,有人用倭语大声呼喝,厄赫道:“他们说什么呢?鬼哭狼嚎的?”石戎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和他们互相猜忌就在于此,他们说的我们不懂,我们说的他们也不懂,这一来难免疑心大生。” 话音一落,拉门打开,宫本雄一走了进来,石戎本来是面对厄赫身子向里,见宫本雄一来了,急忙一边招呼,一边向外一转,手似无意的一碰厄赫,点了他的哑门穴和肩贞穴,心道:“这姑奶奶火大冲天,若这宫本老儿说什么不好,她要骂出来就麻烦了。” 宫本雄一左手拿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提着一口剑,他进门跪坐下来,把小包袱放到身后,宝剑平铺到面前,道:“服药之后夫人好些了吗?”石戎心道:“服了你的药只怕下世也好不了。”口中却道:“已好的多了。”宫本雄一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已经到了登州了,郭君知道吗?”石戎心道:“你们到了不是一天了,就是不上岸,我们不走,你们也不来撵,现在却来说这种废话。”表面却惊呀的道:“是吗?我还不知道呢。” 宫本雄一低下头道:“这口剑是我的一个中国朋友给我的,很锋利,郭君是用剑的,请看看。”一边说一边向外拔剑,他那剑鞘长五尺四分,放在地上,一手轻按,一手拔剑,可出乎人意外的是剑却只长二尺一分,不到一半已然出鞘,宫本雄一手中握剑疾风般向石戎喉上一指,口中道:“郭君,请看剑!” 但宫本雄一万想不到的是,他剑出鞘的同时石戎竟抢在他之前向下一低头道:“这剑鞘好不古朴。”左手反过去,手心向着宫本雄一抓住剑鞘,那一剑自然而然的划空,几乎擦着石戎的头发过去。 宫本雄一眉目一皱向石戎皮笑肉不笑的道:“鞘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剑好些。”说着宝剑一斜,剑尖指向厄赫,剑刃平行。只等石戎来接,他手只一划便可将石戎的一只手划下来,若石戎不接那他略向前送厄赫的一条命也就没了。 石戎却摇摇头道:“贵友送与宫本先生的,我还是不要看了。”说着拿剑鞘的翻了回来,向剑上一套,宫本雄一面带敬意的看着石戎,双手托剑向前一送道:“这口剑我转与郭君了。”他只用两手的虎口托着剑身,除大指以外的其它八指斜斜成勾,只等石戎双手接剑,那知石戎左手按地,右手在剑上一推道:“小人不敢领受。”不等宫本取回,一把抓过来道:“不过既然先生一意与我,我也就不推辞了。” 宫本雄一放声大笑,转身拉门而去,道:“那小包里的衣服请二位换了,我们马上就要上岸了。” 石戎长出一口气,回身把厄赫的穴道拍开,然后慢慢拔出宝剑,一边欣赏一边道:“好一口剑,果然是龙泉乡里出的。”厄赫知他是躲自己骂他,只的叹口气道:“你转过头来,我不骂你就是了。”石戎把剑还匣拿过小包道:“我找人来帮你换衣服吧。”厄赫二目一闭道:“罢了,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可在你面前不可看的,你便帮我换了吧。” 石戎也无处去找人,他运了运气,慢慢伸手解开厄赫和服的衣带,那白如莹玉,滑若凝脂的肌肤便露了出来,石戎暗骂这些倭鬼有病,为何在外衣之内连一件内衣也不着。此时看去只觉如醉如幻,如痴如梦,他必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处在对异性发生兴趣的时候,他也不是什么柳下惠直觉一股说不出的嗞味堵塞胸中,一股莫名的冲动从头到脚贯注全身。 他强自隐忍,把厄赫的衣服全都除去,玉峰白雪,幽草碧溪尽收眼底,石戎心下一迷,看一眼厄赫就见她紧闭双眼,如死人一般,石戎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颤抖的双手一点点的向厄赫身上摸去,手指方一触上,浑身一战,此时若厄赫大声喝止,石戎也许还能控制住自己,但厄赫只道他是无意触碰,心下一羞,眼睛反而闭的更紧,石戎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扑在厄赫的身上,张口向厄赫吻去。 此时厄赫才知不好,睁开眼睛斥道:“石戎!你这个畜牲,你干什么!”同时奋力挣扎,但她手足无力动也动不得一下,那里挣扎得了啊,而且现在就是皇天老子在此,只怕也拦不住石戎了。他吻着厄赫的脸蛋鼻尖,最后狠狠的吻在嘴上,将那香汁玉露吮入口中,两只手则在厄赫身游走不定,他身上的和服袍子本就不甚稳当,在厄赫身上挣了几挣脱便已大半落去,两具身体赤诚相对,火热与冰冷立时交通阴阳,拉门外站着的宫本雄一轻手轻脚的离去,并暗忖道:“这二人决不是夫妻。” 宫本他们从大船上下来,直接钻进几辆蓬车当中,连石戎、厄赫都算上他们一共是三男七女,分坐三辆车子,车帘低垂向登州城外一处而去。 中间那辆车里坐的是石戎和厄赫,石戎根本不敢看厄赫,低着头坐在车角,厄赫躺在车内,二目紧闭,双拳紧握,自从下了船之后。她一直如此,无力的身子,本来连手都不能动弹,但现在那双拳头竟握的石戎掰都掰不开,石戎悔的要死,但却全无办法,几次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二人就这样在一直到车停下,宫本雄次走过来敲敲车蓬低声道:“下车吧。”石戎站起来走到厄赫身边,想要抱她起来,手刚触到厄赫的身子,厄赫浑身一紧,痉挛似的一阵哆嗦,石戎吓的把手又收了回去,这时宫本雄次又催了一遍,石戎一咬牙把厄赫抱了起来,厄赫的头就靠在他的臂上,猛一张口,狠狠的咬了下去,贝齿如刀,人虽无力仍咬得深入肉中,石戎疼得几乎喊了出来,但却不肯放下厄赫,道:“我适才抱你下船,现在自然要抱你下车,你要恨我只管咬就是了。”一边说一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停车的地方是一座大宅子,地处城外郊野,周围几乎看不到人,宫本雄次见石戎下车,向身边一个僮仆一挥手。那僮仆过来用一条黑布把石戎的眼睛蒙了,道:“请跟我来。”领着石戎七拐八弯的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到了一间屋内,那僮仆这才把石戎眼上的黑布解下,道:“二位请在此休息吧,若是有事,只要喊一声,自有人来服侍二位。”说完关门退了出去。 这屋子分内外二室,外室明亮,内室略暗。石戎抱着厄赫走进内室,把她放在床上,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招呼我,我在外面。”说着慢慢退出,走到门口却蹲了下来,低着头就在门槛上坐了,看着厄赫,令石戎感到害怕的不是别的,就是厄赫的安静。这比什么都可怕,石戎鬼头鬼脑的一会探头窥视一眼厄赫,但厄赫就是那样躺着,一动也不动,石戎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走过去向厄赫一跪,道:“石天兵冒渎大格格,做了无法弥补的错事,不敢企望大格格原谅,情愿受罚,可现在我们身在险地,石戎若死,非是请罪,乃是害大格格了,所以请大格格不要往窄路上想,只要一离开这龙潭虎穴,大格格就是要碎剐了石戎,石戎也绝不敢说个不字。” 厄赫缓缓睁开眼睛,向着石戎道:“我现在这样还不行吗?你还想让我如何?你给我听着,这件事以后再也不准提起,只要我知道你向任何一个人说了这事,我就把我自己剐了!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现在目的达到,可以去找个人来服侍我了,不必现假惺惺的了。”说完重又闭上眼睛。 一语惊醒梦中人,石戎刚在思绪都在这件事上,这时才想起来,忖道:“不错,定是那宫本雄一故意这样安排,他必是看出我和厄赫不是夫妻才这样害我。我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也绝不能让他自以为得呈!”想到这他给厄赫磕了两个头道:“大格格,小人一不能保证不和别人说起此事,二不能找个人来服侍大格格,一切还要这样惟执下去,请大格格再忍上一忍。”厄赫原来是闭着眼睛,越听越怒眼睛睁开,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了,看着石戎直觉世上无耻之人莫过于此,恨不得一口水吞了石戎,石戎让她看得也是心惊胆战。不敢再在那跪着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将近傍晚,宫本雄次推门走了进来,向石戎一礼道:“郭君,休息的怎么样了?夫人还好吗?”石戎忙起身答理道:“还好,已歇息过来了。”宫本雄次思忖一下道:“有点事,想请郭君帮个小忙。”石戎心道:“我就知道这些倭人必有打算。”口中却道:“宫本先生请讲,只要可以做到,郭某无不从命。”宫本雄次高兴的又是一礼道:“这太感谢了。”石戎也不还礼大刺刺的坐下,用手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式。 宫本雄次道:“我们这次到中土,一共来了七个流派,这里的庄主,准备为我们洗尘,但麻烦的是,现在天忍门的宗师,武田多理子小姐到现在还没有到,为了不失礼,我们想请郭君冒充一下天忍门的人,出席今夜的洗尘宴会。不知道郭君肯不肯帮忙?” 石戎怎么也想不到是让他帮这个忙,自从下船之后他还没吃东西呢,听到吃的肚子很有些感到饿了。他看看宫本雄次,心道:“让我去吃饭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吧?”一边想一边看了一眼里室,宫本雄次马上道:“服侍夫人的人我们也带来了。”说完拍拍手掌,一个黑衣女人,迈着倭女独有的小碎步走了进来。 石戎让厄赫弄的一头是水,心里也很想出去走走,便点头道:“这没什么,我去就是了。”宫本雄次马上扯了他向外就走,并对那女人道:“好好服侍夫人,不得有误。”那女人向下深深一躬道:“是!”石戎猛的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间他那昏涨涨的脑袋还想不清楚,宫本雄次那里给他时间,拉着他就出了这里。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个敞厅,石戎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人了,皆是矮几锦叠,宫本雄一与一个奇胖的大胖子坐在正中,在他们的下面分有数张席面,各坐一人,除了一个红衣少女只外都是男子,石戎从他们中间走过,当他走到离正席最近的一桌时,就觉一阵逼人的寒气直入心肺,石戎脚步略停,斜眼望去,就见一个白衣少年坐在那里,他身无一铁,面如淡金,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宝剑一般,石戎不由暗自一栗忖道:“此人是谁?怎地有这么重的杀气?” 宫本雄一一眼看见石戎,急忙伸手招呼道:“来来来,你到我边坐。”宫本雄次引着石戎走到正中,把他安排到宫本雄一身侧的一个席上坐了,宫本雄一面上带笑向石戎点头示礼,石戎也一样还礼,宫本雄次则向胖子点头道:“姚先生,我们的人都到齐了。” 第78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3) 大胖子站起来向众人连连作揖道:“今天,这么多的大日本武术高手们聚会小庄,实是我姚伯文的荣幸,姚某略备薄酒,为各位洗尘,希望各位尽情欢饮,不要客气。”他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一笑一哈腰,满脸的白肉抖的几乎要掉下来了,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宫本雄一却很庄重起身回了一礼,然后道:“我们为能得到姚先生这样的盛情款待,而感到愉悦和激动,我想大家和姚先生也还不熟,就是咱们自己也并不都相识,请大家自己做个介绍,让我们不但能是伙伴,还能是朋友。” 一个嘴角总带着轻蔑笑意的汉子站起来道:“在下浅见愚,份属‘快刀流’。”宫本雄一道:“这‘快刀流’是我大日本最早的几家流派之一,他们的刀法以快著称,不在意招数的变化,著名的高手有平田太年父子。这位浅见君,十九岁开始从平田太年先生练刀,今已大成,是我日本关中一带有名剑士。”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石戎,最后笑眯眯的道:“郭君,您看浅见君的武功造诣如何?” 浅见愚本就暗忖:“这少年是什么人?为什么宫本兄弟要对那样尊重?”一听宫本雄一问他自己的武功。便转过头去心道:“我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 石戎笑道:“浅见先生步履轻莹,想来一定为了快刀的变化而练过相应的身法,但他的身形过于摇晃,可见力道不足,刀法过快,但有形无力,只怕虽然称重一时,却无法再进一步,达到先生的高度。”宫本雄一笑而不语。向浅见愚一抬手道:“浅见君请归座。”浅见愚对石戎的话大为不满,但石戎拉上了宫本雄一却使他发作不得,冷哼一声二目森冷的看着石戎,慢慢坐下,突然右手一动,长刀出鞘,把面前的酒盏削去一截,心道:“你说我无力,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刀力。” 浅见愚坐下之后,又一人站起道:“在下‘刚柔流’山口少年,这是家兄,山口太年。”宫本雄一又道:“这‘刚柔流’乃是拳道,他们讲究外刚内柔,刚柔相济,在日本很有名望。”说完看着石戎。石戎也不客气道:“这位少侠,你的气势刚猛有余,而绵力不足,比令家兄差的远了。”这少年听石戎夸他兄长。不觉大为得意,并不因石戎的话而生气,反而深深一礼道:“先生的眼力非常好,我年轻好胜,过于重视刚力,家兄也长长因为这个,而批评我。” 石戎笑道:“那太不应该了,令家兄也只是得了刚柔之形,未得刚柔之骨,只怕仍是一拳断岳,难伤流水之人。”山口少年听得直翻白眼,但他刚说完石戎眼力,此时想改口也来不及了,他旁边的山口太年抬手拉他坐下,手收回的时候在桌角一碰,桌角立即掉了下来,山口太年袖子一拂,那桌角立即散成木粉,这一手刚柔相济,确是上乘武功。 席中惟一的那个红衣女子站起来道:“我是大宫玉子,这是大哥大宫雄本,那是我二哥大宫治二,我们是日本‘残月流’的,想请问一下,郭先生,你看我们的武功如何?”石戎笑道:“灯冷夜寒残月照”,只听名号便可以想到贵派武功失于孤寒,如浓霜大雪,让人无法接触,正合剑之三味,但过于孤寒,则必然多求小巧,注重招式,有道是“过工不灵”,只怕偏形而忽于意了。” 大宫雄本冷哼一声道:“宫本先生,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这位少年的意思?”他用倭语问话,姚伯文听不明白,但看脸色已知不善,刚要打个圆场,石戎却又道:“大宫先生,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我猜出你应该是问宫本先生,这些话是不是他教我说的。那我告诉你,这只是我屏看到你们的第一印像说出来的,并不是宫本先生教我的。大宫先生为我的话所触动,想来一定是我说的不假了?” 大宫雄本冷笑一声,大宫治二站起来,骤然拔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剑身相合,无一差处。一旁的大桥正男道:“好,若说这等剑法尚不得剑意,那世上只怕就没有用剑的人了。”说完转向石戎道:“我是‘仙源流’的大桥正男,那是我弟弟大桥次男,阁下说说我们吧。”石戎道:“自命仙源。想来剑法当飘逸流云,但我看二位霸气有余,飘逸不足,只怕剑法过于狠辣毒霸,远没有什么仙气,已经背离贵派的宗旨。”大桥正男对他无礼,故而他在评语上也比其他几家说的更加刺耳。 大桥次男大吼一声道:“八嘎!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胡说道?”大桥正男把他弟弟按下,起身绕桌行了一遍,向众人一礼缓缓收剑,竟无人看到他是何时出的剑,一举一动不带一丝烟火气,果然有出尘之意。 姚伯文转过头看一眼石戎心道:“你说什么人家便给你来什么,你句句说错,可怎么再坐下去啊?”可石戎坦然自若,反而向席间一抬手道:“那位再来?”那个像剑一样的少年站了起来,走到石戎面前,深施一礼道:“我是阴流的柳生宗严,请多多指教。”态度恭谦,剑意内敛。 石戎也急忙起身还礼道:“柳生先生,以我看来,你的武功轻若云动,骤如电走,力发时高山不足以为碍,飘渺时弱水未能以覆沉,你虽然尚有不足,但不时我能得说清的,如果柳生先生一定要问什么。那请先生多多收敛自己的气势,就足够了。如果我的眼力不差,他日柳生先生一定会超过在座诸位,包括宫本先生,成为第一剑客。”柳生宗严听了深深一礼道:“多谢指教。”转身而回,这一回坐在那里果然平和许多,没了那逼人的气势。 宫本雄一轻轻拍手道:“郭君一语中的啊。言不虚发,若长听郭君教悔必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怕别人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一招之中自然挥洒自如,但性命相交之时,只怕几位就不能再像刚才那样,随心所欲了。郭君,所说的正是几位的缺点所在,几位若能小心重视,不几就可突破今日的成就。”此话一出,除柳生宗严之外其它人无不有大不以为然之意,大宫雄本脸色更是难看,重重的哼了一声。 石戎不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向宫本雄一笑道:“不敢,宫本先生的‘断月流’剑法就远在我的认识之上,相处多日我也想不出一些评语,当真惭愧。”宫本雄一一笑道:“郭君不是没想到,而是不好意思说,我‘断月流’刚气过重,霸气太浓,正是易折易辱的武功,远非正途。”石戎敲梆钉脚的跟上一句道:“这是先生说的,对与不对。可与郭某无干。” 姚伯文越看越奇,他受人所托在家款待这些日本人,托付他的人曾说过,这些人里宫本雄一的武功是最了不得的,就是中原只怕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这少年是什么人?敢这样和他说话,还受他这般器重?姚伯文心里纳闷口中就问了出来道:“这位朋友是……?” 宫本雄一笑道:“他是我大日本第一门派,‘天忍门’的高手,叫郭三郎。”一干日本武士同时疑惑的看着宫本雄一,‘天忍门’在日本立门最早,起于中国的南北朝末年,日本的一位忍者,到中国留学,得到了武术真传之后,回国开宗,‘天忍’这个名字还是南朝的学者孔范给起的呢,在这一派中除了高门世族之外,其它均不收录。现今的掌门安国寺惠琼,乃是日本赫赫有名的武田氏一族,这小子连日本话都不会说怎么是天忍一门的?这些人里,柳生宗严一听到石戎是天忍一门,马上二目寒光一闪,重又将凛凛剑气溢了出来。 姚伯文却不知道这些,忙拱手道:“久仰,久仰。只是阁下是大日本的武士,怎么会不懂日语啊?”姚伯文无心一问,石戎却猛的站了起来,适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立刻想通了,船上侍女虽然会些武功,但都明显是女仆,除了日语就不会别的语言了,而宫本雄次带去的那个侍女竟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现然她不是一般的侍女,石戎看一眼宫本雄一,见他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很有得色,不由混身一冷,大步出了厅去。 姚伯文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那里说错了,呆呆的看着,这时宫本雄一却像没发生这回事一样道:“姚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席啊?”姚伯文急忙道:“立刻开席。”大声向外喊道:“传!开席!” 宫本雄次偷偷的站起来走了出去,他必须在这等着石戎回来,把他挡在门外,不能让他到室内去。否则一但动手,石戎武功再高只怕也要被那些让他得罪过的人乱刃分尸了。 远远的宫本雄次就见石戎大步回来,宫本雄次走上一步,刚想说话就见石戎闪电般抽出双刀向他劈了下来,宫本雄次想不到他见面就动手,来不及抽刀急忙连鞘向上一横,那知石戎出刀快收刀更快,双刀入鞘从他身侧钻了过去,一溜烟的进了大厅。宫本雄次大急,赶紧也跟进去。 宫本雄一一看到石戎也是一皱眉,暗怪雄次没能把他拦下,他看到石戎肩上多了那对青刀,腰间挂着自己送他的宝剑,心知必然一战,慢慢放下了酒杯,凝神敛气望着石戎。 众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流动,同时一惊。放下手中的酒杯,他们也注意到了石戎身上多了二刀一剑,马上同时向自己的兵器摸去,这时宫本雄次快步跑了进来,看着这个场景,束手无策,实不知如何是好,姚伯文心道:“难怪这小子对谁都不说好话,原来他要在这里大闹一翻。”手向后一招,早有人把他的宝剑自墙上摘下来,递到他的手中。 石戎慢步走到宫本雄一和姚伯文面前,弯腰一礼道:“小子突然有事,以至逃席,请二位莫怪。”二人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一见他弯腰都以为他要动手,宫本雄一还好些,姚伯文当即拔剑而起,席上众人一见也都站了起来,那知石戎一转身重又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然后才向众人道:“大家怎么不饮酒啊?站着做什么?” 石戎的举动把众人弄的长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有宫本雄一暗骂自己:“怎地这么没用,又被他赚了回去。”面上只得笑笑道:“大家入席,站着干什么。”众人这才缓缓坐下,姚伯文一脸尴尬的把剑收回鞘中,丢给从人,心中暗骂石戎不止。 大家刚坐稳,石戎突然拔剑而起,脚踏矮几飞身而出,众人吓得同时跳了起来,各自向外拔剑,有的碰翻酒盏,有的打倒了席面,污得锦叠和衣裳上都是油秽,石戎左脚点地为轴剑立右手,鞘在左手。长长一个转圈礼道:“在下刚才说了别人,现在也来别人评评我的武功。”说完展剑而舞,众人同时泄气,有那火气大的当时就骂出来了。 石戎舞的是一手八仙剑,这剑法在江湖流传极广,只听他一边舞一边唱道:“ 一近东海一作歌,宝剑随我入浪波。 欲将只手擒龙舞,愿骑长鲸醉仙河。 明月于空应照我,甘霖有幸沐凤凰。 莫谓平生凡俗子,龙泉在手自不同。” 一曲歌罢,一路八仙剑正好使完。 宫本雄一站起来拍手道:“好!果然言出有物,剑下无虚。”那几家武士心中都道:“他脚步歪斜,你从何处看出他好来了。”这些人里除了宫本雄一之外就只有两个看的呆了,一个是柳生宗严,一边看一边喃喃记数,当石戎舞完他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四十二。”谁也想不到他说的是四十二招之后,他可以杀死石戎,另一个则是姚伯文。他看着石戎的八仙剑人都呆了,心中忖道:“我侵淫八仙剑四十年,从十岁就开始练起,也没有这般造诣啊?这小子是那里来的?怎地把这剑法练到了这个地步?”原来石戎的剑法虽歪斜无章,甚至有的招数都练错了,但却把快、捷、巧、力四字发挥到了极点,有了这四个字,不论什么剑法自然无往而不利。 石戎收剑重又一礼,笑着看看众人,眉头一皱心道:“宫本雄一和柳生宗严能看出我剑法的玄机倒不奇怪,那姚伯文呆呆傻傻怎地也似有所知晓的样子?”宫本雄一向石戎深施一礼道:“郭君的剑法给了我们很多的启示,多谢了。”石戎哈哈一笑,走回席去,坐下重饮。 那些日本武士自然都不把他的剑法放在心上,也都开始吃喝起来,大家在席上相互敬酒、攀谈,石戎却只顾大吃大喝,一会酒足饭饱,他站起身来一脚把矮几踢翻,酒肉滚了一地,又让众人惊坐起来,他打个哈哈道:“吃饱喝足,不散还等什么。”说完转身去了,柳生宗严站起来想跟出去,宫本雄一喊住道:“柳生君,你不要走,这里有一封武田家转给你的信。”柳生宗严急忙站住,宫本雄次走过来道:“请跟我来。”把他引走了。 宫本雄一向众人道:“郭君醉了,大家不要介意,请继续。”那个还吃得下去,皆告醉退席,不欢而散。 宫本雄一坐在他的房间的榻上,向阴影里问道:“他还没动静吗?”阴影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没有,他从席上回去之后倒头就睡,一直到现在也没醒。”宫本雄一又问道:“那个女人你安排到什么地方了?”阴影里答道:“很隐秘。”宫本雄一长叹一声道:“唉,本来是我们想把他握到手中,可现在我们却被他握住了。记住,千万不要伤害那个女子,不然一切无法收场。” “哈依!请您放心,她被我的手下严密保护,既丢不了,也伤不到。”阴影里答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出声了,一旁的宫本雄次鼓了鼓勇气道:“大哥,我想问一下,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宫本雄一道:“很简单,我想让这个姓郭的去暗杀戚继光,他是汉人,应该比我们更好接近他。”宫本雄次道:“他不是朝鲜人吗?大哥怎么说他是汉人?”宫本雄一笑笑道:“他一直都装得很像,朝语说得也好,但他说他是练剑的,朝鲜和我们一样,是刀剑不分的,若不是这个小小的毛病,我也不会知道他是汉人,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失误,而是因为,作为一个天朝大国的子民,他是不会去了解一个小国的情况的,这是人之常情。” 第79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4) 宫本雄次干咳一声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宫本雄一看出来了,道:“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好了。”宫本雄次这才开口道:“咱们来了这么些人还有内应,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去暗杀戚继光呢?”宫本雄一并不回答他,拍拍手,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人,正是浅见愚,宫本雄一道:“你把你来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说一下。” 浅见愚道:“是,我来了十几天了,一直在登州城里暗访,最近这两天,我发现登州城里来了很多的中原武士,而且戚继光四大铁卫中的霍铁山、翁铁峰也都到了登州,和殷铁樵会合到了一处。”宫本雄一闭着双目道:“这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已经露出风去了。” 宫本雄次皱着眉道:“那我们不是有……。”宫本雄一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道:“我们的行动漏风的缘故也许就在这。”宫本雄次和浅见愚同时一惊,宫本雄一道:“知道这件事人不多,我们从日本来此最多不过十几天,能出问题的也只有他了。这是我的猜测,不许传出去,明白吗?”宫本雄次和浅见愚同时一低头道:“哈一!” 宫本雄一道:“我看中那个姓郭的,就因为他这个人对戚继光一点敬畏的意思都没有,开始我以为他是装的。但后来我看出来,他是真的,如果他能为我们所用,那我们就可以不废吹灰之力的离开这里,关白正在筹划向朝鲜的战争,我希望我们这些人都能赶上这场战争,为关白立下不世的大功,不想让大家死在这里。死在那些没什么地位的中原武士手中。” 他停顿一下又道:“而且,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他杀了戚继光那他在中原势将无处容身,我们就可以收留他,得到一个极为可用的人材。”阴影里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不认为他是什么可用的人物。”宫本雄一道:“屏他多次从我手中脱险,屏他只见一面就准确的说出各人武术的差误,这还不够吗?而且不说这些,就是现在我们劫了他的爱人,可被动的却是我们,这样的人,我希望他只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我们的敌人。雄次你去见他吧,他不急我们却等不得了。” “慢着!”阴影里走出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道:“我还想试试他,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可以宫本先生这样器重。”说完不等宫本雄一说话就像一溜烟似的出了房间。 宫本雄次急切的看着宫本雄一,宫本雄一道:“她想试,那就让她去吧。我想姓郭的还不至于在我们手上有人质的情况下伤了她。”宫本雄次道:“如果姓郭的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如何交待啊。”宫本雄一面沉似水的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做了最坏的准备,不论是谁发生了意外,都是无可避免的,不须要交待。” 努尔哈赤拉着孟古和扈尔汉离了酒楼之后,东拐西走,钻了数个胡同,孟古和扈尔汉说话他也不理只是紧走,但路途不熟,竟一头扎进一处死胡同里,孟古愤愤的道:“什么蓬莱派这样了得,把你吓的连路都找不到了?”扈尔汉却知道努尔哈赤绝不是怕‘蓬莱四鹤’他问道:“有何异常吗?为什么要这样走?” 努尔哈赤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道:“你们惹祸我来收场。”说完猛一转身长笑道:“先生何须相送这远!”大刀出手劈去,与此同时孟古和扈尔汉也同时回头,都见一只剑尖向眼前点来,未等他二人做出反应,努尔哈赤的大刀准确的劈到,把剑尖劈了回去。 一个老者出现他们眼前,又清又瘦,就如同一只仙鹤一样,站在那里,大概他不相信努尔哈赤能一刀劈回他发出的三剑,一双眼睛就那样盯着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笑呵呵的一拱手道:“来者是蓬莱派的前辈吗?”老者冷笑一声也不回话,手中剑在空中一划,化做三点寒星分别指向努尔哈赤的面门、前胸、小腹三处,努尔哈赤大刀一立,叮、叮、叮三声连响,努尔哈赤退后三步,脚没入土中一半那剑竟是三剑皆实,各在努尔哈赤的刀点了一下。 老者见努尔哈赤仍能接住不由更觉奇异,道:“你再接我一剑。”宝剑好似用笔写‘海’,先点三下,一同向努尔哈赤的肋下点去,这回努尔哈赤左脚向回勾,右脚向外踢,脚下走动不停,连接三剑,竟前进三步,老者大惊看着努尔哈赤的步式道:“你是……!”话没说完努尔哈赤道:“晚辈攻了!”一刀‘力劈华山’当头砍下。 老者不敢不接,只得斜剑迎刀,想卸去些力量,那知大刀砍在剑上竟声音全无,一股内劲像狂风暴雨一样袭进老者体内,老者直觉胸口如塞大石,急忙后退,但一想到退后一步先机必失又想站住,就在他犹豫不决之即,努尔哈赤第二刀‘打草惊蛇’又斩了过来,大刀先是平着左削然后反手右削。老者直觉对手的刀法堂堂正正,除了硬挡硬架之外再无他法,只得左挡右拦接下这两刀。 努尔哈赤吐出一口浊气,大刀横着一磨,一式‘玉带缠腰’向老者腰间劈去,老者提气上纵,宝剑当成大刀,劈了下去,努尔哈赤左手一抬铁葫芦向上一扬,磕开宝剑,老者落了下来,借着努尔哈赤气势一阻之机,连出三剑,化出九颗金星,分指努尔哈赤华盖、神藏、紫宫、神封、玉堂、膻中、鸠尾、幽门、巨阙九处大穴,谁想努尔哈赤一甩手五龙宝刀脱手而出,横着向老者腰间扫去,把一招‘顺水推舟’改成飞刀了。 老者吓得亡魂皆冒,此时再做其它的动作都来不及了,只得一个铁板桥向后一仰,大刀贴着他的鼻子飞了过去,把他扬起的头发斩去十七根半,他那三招剑法不及收回九颗金星向天指去。 努尔哈赤龙虎步一动身子快速到了老者身后,一把抓住大刀。一刀‘脑后切瓜’向老者脑后削去,老者刚一直腰没等站稳,一刀下来把他的束发包巾削了去,吓的一头的头发像钢针似的一齐站了起来,项后的油皮去了一大块,血流了一脖子,努尔哈赤手中抓着一片衣领向老者笑道:“前辈,晚辈是留了情的。” 老者纵横一生,虽败仗没少打,但如此狼狈的败给一个无名晚辈,却从没有过,当下一张脸红的比血还深些,悲吼一声转身就走,努尔哈赤刚把刀一收,那老者突然转身扬手飞剑,向努尔哈赤刺去,努尔哈赤疾速后退,剑尖把他的衣服划破一块,一旁的孟古这时龙角扇挥出,打在剑腰上,把剑打成两截。 扈尔汉大怒道:“好无耻的老匹夫!”拔双锏追了上去,那老者飞出剑后也是自觉没脸,也不看刺中没有便大步走了,扈尔汉那里追得上啊。 孟古看视一遍努尔哈赤。见他确是没事便得意的道:“若不是姑娘我,只怕大贝勒此时就没命再向北京了。”努尔哈赤呸的唾了一口道:“你们若不惹祸,我那来的这一剑之灾。”扈尔汉走回来,在地上拾起一个小布包,道:“这是你们那个的?”努尔哈赤道:“这是郭再佑给我的,我都忘了看了。” 孟古道:“这包的是什么?”一边说一边接了过来,打开小包,里面是一封信,孟古打开念道:“ 敬启 铁煞吾兄, 今悉戚大将军正欲东来,而倭人也得知此信,正大举入中原,意欲行刺,望吾兄速至登州护卫,并通知戚大将军,事情机密。兄当亲见戚大将军以相告知。 另:若兄至而戚将军未至,可在殷铁樵处相候,并请他率蓬莱子弟协同卫护。 知名不具。” 后面郭再佑又添了几笔,“死在兄长手中的就是戚继光的亲家,武夷武铁煞,小弟住的舱室正是他曾住过的,偶然之间发现此信,戚继光一代人杰,兄若不欲他死于倭人之手,则前往一见,否则将信丢弃,全做不知。” 努尔哈赤听完之后呆愣愣半响不语,最后狠狠打了自己一掌道:“他奶奶个的,若不是你这家伙多事,杀了那姓武的老鬼,何苦这般费力。”孟古大惊道:“你真的要去?”努尔哈赤看着她道:“你说呢?”扈尔汉一挑大指道:“大贝勒有这等胸襟,扈尔汉佩服。” 孟古恼怒的瞪他一眼道:“你说来容易,郭再佑说了,那老儿是戚继光的亲家,努尔哈赤杀了他亲家,若是去了戚继光能放过我们吗,我听说那戚继光是什么当世第一刀,武功比你祖父都好,你让我们去送死吗?”扈尔汉虽然对武功好过他祖父这话不以为然。但也知道戚继光的武功了得,踌躇片刻道:“只要我们不说,他也不知道是我们杀的,不就没事了。” 努尔哈赤坚定的摇摇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一则当一,二则当二,岂有敢做不敢认的道理。”扈尔汉想了想又道:“那我们找个人去送信,然后我们走我们的就是了。”努尔哈赤仍是摇头道:“我们在登州二目全黑。无一熟人,找谁呀?一但所托非人,只怕更加不好。” 孟古心急的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怎么办啊?这个该死的郭再佑,他捡了这信怎么自己不去,偏把这大头祸推给我们啊。”努尔哈赤长吁一口白气站起来道:“我在李成梁处学艺的时候就知道戚继光将军,李成梁曾说他一生只服张居正、戚继光这两个人。那时我就想见见这位大丈夫,今天自然不可以错过。” 孟古担心的道:“可是我们跟本不知道戚将军来了没有啊。”扈尔汉道:“这信上也没写明,只说让武铁煞到殷铁樵那去等。”孟古白他一眼道:“信上写明殷铁樵是蓬莱派的,难道我们现在去蓬莱派送死吗?” 努尔哈赤看她一眼道:“你若不惹事,那有这些麻烦。”孟古急道:“我怎么知道有这回事!若知道那里会和他们……。”努尔哈赤打断她的话头道:“罢了,既已如此,说也无用。大丈夫做事,岂可畏首畏尾,既是应为之事那就自然当为,如果戚大将军因无人报信而为倭寇所杀,我努尔哈赤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走吧!”他一下了决定,孟古虽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跟着他去了。 三个人出了这胡同扈尔汉道:“咱们到哪去找那蓬莱派的总舵啊?”努尔哈赤道:“回酒楼,找‘蓬莱四鹤’。”孟古一撇嘴道:“他们让你二人打伤了,那不成还在那里等着吗?”努尔哈赤道:“那你说怎么办?”孟古道:“蓬莱是这里第一大派,只怕没人不知道他们的总舵在那,找个人问问就是了。”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扈尔汉,你回酒楼去看看,若他们走了你跟下去,找到他们的总舵之后再来找我们。”扈尔汉答应一声自去了,孟古道:“你除了找那四鹤再没别的办法了吗?”努尔哈赤道:“谁说的,还可以听你的,找人问问。”说完朝孟古一努嘴道:“你去问蓬莱派的总舵的哪吧。”孟古噘噘嘴小扇一摇向前走去,街上的人远远的都见了他们在那胡同里动手,那个还敢过来,看见孟古也都远远的躲了,孟古四下看看,就见一人一身孝衣,身长六尺,背上背着一口比一般人的剑长上两尺的大剑,慢慢的走了过来。 孟古急忙伸手一拦道:“唉!蓬莱派的总舵在什么地方?”那人仔细打量一下孟古然后彬彬有礼的道:“姑娘找蓬莱总舵做什么?”孟古心急的道:“你问这许多做什么?你只说知不知道就是了。”那人笑笑道:“我刚才见你们和‘蓬莱四鹤’起了些小争执,既然占了上风也就罢了。如何还不肯做罢啊?” 孟古不胜其烦的道:“你哪那些问题,什么都不知道胡说些什么!”那人笑笑道:“在下若告诉你们岂不是多了许多事情,故而罢了。” 努尔哈赤远远看他们说话,猛然想起,这人不是在酒楼上与刚才被自己打走那老者一起的人吗,当时为他身上的剑比别人长了许多故而多看了两眼,印像深些,他一认出忙大步向前走过去,就见此时孟古也半转身想往回走,那人突然一动,身子贴上孟古,左掌握住孟古右腕闪电般向后射去,努尔哈赤大吼一声,右手五指张开有如钢钩一般向那人面门罩去,那人右手向前,片刻间连换四招掌法。那一招都极尽变化之能,但努尔哈赤手掌一动便从他招式的空处钻了过去,铁爪仍是抓向他的面门。 那人气劲一泄,身形稳住,笑吟吟的看着努尔哈赤并不再做出任何挡驾之式,努尔哈赤也不攻过去,手停在那人的面门前,五指分别指向他的迎香、素髎、水沟、兑端、承浆五处穴道,那人放开孟古,左手慢慢抬起,捻着四根钢针道:“小朋友,不要以为蓬莱派只有四鹤那点本事,这‘天王补心针’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躲过的。” 孟古不懂他们说的什么,龙角扇一晃道:“你抓了姑娘就算了吗?”一扇划向那人胸前,那人二指一并点在扇上,就觉手指一抖力道竟然返了回来,那人心下一惊,指上加力,这才把扇子点住,努尔哈赤把孟古拉了回来,道:“若不是这位先生你的性命就没了,怎么还要动手。小子佟豹,这是我的一个……小妹妹,叫孟古,未敢请教先生高姓?” 那人一笑道:“在下姓杜,名同心,是洛阳人。”努尔哈赤大惊道:“莫不是嵩山‘长剑龙君’杜四爷吗?”杜同心点点头道:“正是在下,尊驾怎么知道我的贱号?”努尔哈赤心道:“我是听石戎那小子说的,难不成我告诉你吗!”他看一眼杜同心身上的孝服知他在为死去的兄弟服丧,想想便道:“家师常与小子说起‘嵩山四剑’的威名,并说杜四爷为人最是可亲,所以小子便记在心里了。”杜同心道:“我看你的武功不像是中原一路,请问贵派是那一家?令师是那位高人?”努尔哈赤道:“在下是辽东千山派千华门下,家师佟玄。” 第80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5) 杜同心一拍手道:“原来是佟大侠的弟子,难怪这样了得,我与佟大侠份属神交,虽没见过面,但他的名声是听的多了。”他看看努尔哈赤又道:“我看世兄头顶,妄猜一句,世兄是否也练过金顶门的功夫啊?”努尔哈赤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道:“我的一个兄弟在金顶门下学艺,我从他那学了一些‘会元气’的功夫。” 杜同心又道:“世兄与佟大侠同姓,不知是不是他的子侄辈?”努尔哈赤道:“在下是女真人,入赘佟家,佟大侠既是家师,也是家岳。”杜同心看一下孟古心道:“原来如此,那这女子定是佟玄的女儿了,只是看她仍是女孩儿啊,是了,想来定了亲还没圆房,辽东风俗粗犷,不太重视男女之防,两个人就结伴出来玩耍了。”他一笑带些戏谑的道:“那你们小两口这是要到那里去啊?” 一句话窘的努尔哈赤说不出话来,孟古却高兴的向杜同心一礼道:“孟古谢过杜世叔援手。我们要上北京去一躺。”杜同心道:“那天色尚早,你们不如就此上路,莫要再与蓬莱派起争执了,其实说起来也是你们不好,不该说那样伤人的话。”孟古不服气的道:“我们又没说假话。”杜同心笑而不语。心道:“千华一门除了佟玄就再找不出一个高手了,而且就是佟玄的名声也远不如人家蓬莱派,你们却说蓬莱派的掌门不如你们家看门的,这如何不是慌话。” 努尔哈赤看出他的意思拱手道:“前辈,那话不是我们说的,说这话的人的确没有说谎。”杜同心道:“怎么说?”孟古接过话头道:“那个和我们一起的是长白山白雾山庄主人、王薛禅的孙子,扈尔汉,也是白雾山庄未来的主人。他说他家看门的都比蓬莱派的掌门名声大,这话错了吗?” 杜同心大惊失色连声道:“不错、不错。给白雾山庄看大门的是长白三堡的堡主,那‘天龙霸王’房忠、‘昨夜寒风’冷龙、‘大雪封天’董泽,那一个的名声都在蓬莱掌门之上。”话说到这他脸色一变道:“那位少庄主呢?你们可曾碰上一个干瘦老者?少庄主被他伤了不成?”杜同心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打鼓,忖道:“若真被聂苦读伤了那位老天爷的左金童,只怕天下武林都不要安静了。” 孟古一笑道:“您说那个瘦老鬼啊,他那伤得了人啊,被我大哥用‘一马五刀’的功夫劈得披头散发的逃了。”杜同心又是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所谓的‘一马五刀’只是平常骑将在马上与人动手时用的一种很普通的刀法,只怕十人当九人会用,杜同心怎么也不相信努尔哈赤能用这么简单的武功打走‘蓬莱八仙’之一的聂苦读,他干咳一声道:“我听说佟大侠以掌法称绝,一手‘千叶莲花掌’极尽精巧之能,可这刀法……。”努尔哈赤道:“在下这刀法是本派快刀门的李总镇传授的。”杜同心道:“原来阁下还是‘辽东第一刀’的门下,年纪轻轻。学历多门,了不得。” 杜同心还是放扈尔汉不下,道:“那既是如此怎没见到那位少庄主啊?”孟古口快道:“他回那酒楼去……。”杜同心一甩手道:“唉呀,怎的他又回去了,那四鹤没走,若再动起手来就麻烦了。”说完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对中原武林这种看人门派下眼色的作法极不以为然,本不欲跟去,可扈尔汉也在那里无奈只得跟了过去,孟古却早已跑得没影了。 几个人重新回到四海楼,就见楼上楼下连一个人都没有了,甚至连邻近大街上的人都跑光了,杜同心生怕他们闹出人命来了,急步上了四海楼,孟古也快步跟上,只有努尔哈赤慢慢悠悠的在后面晃着,二人刚一上楼,同时一声惊叫,孟古扭头就往下跑,正好扑到努尔哈赤的怀里。 努尔哈赤道:“怎地了?”孟古惊恐的道:“那四个人都、都死了,样子特别吓人。”努尔哈赤眉锋一锁,拉着孟古跑上楼去。 蓬莱四鹤的尸身横七竖八的倒在楼上,每个人都是胸腹洞开,肠穿肚烂,面目上皆是愤愤不平之色,杜同心正在挨个检察伤势,看见他二人上来,长叹一声道:“他们都死于内功的大力催逼之下,不知……?”努尔哈赤知他想说什么忙道:“扈尔汉今年不过十二三岁,没有这样的功力。”杜同心听了这话放心一半,但仍是忐忑道:“那么那位少庄主……?”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那去了。”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声道:“你们还想找什么少庄主,他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你们也别想走了!杀人偿命,请到官府和我说话!”他们一起向楼梯口看去,就见一个捕头打扮的人走了上来。 杜同心忙道:“二位,这是蓬莱派僧、道、女、俗、渔、樵、耕、读八大仙人中的‘俗仙’贺四发。贺兄,这二位……。”贺四发一摆手道:“你少在这里多口!杜老四,你为和要杀我蓬莱弟子?”杜同心急忙解释道:“贺四哥误会,我们也是刚刚才到。”贺四发一幅成珠在握的架势道:“杜老四,你休想赖账,这四人现然是是被大力所伤,这登州城内除了你杜老四就只有我大师兄一元大师有这掌力,难不成是我大师兄杀的吗?” 杜同心道:“贺四哥这话就错了,这登州城内功力比我强的不知凡几,就是这位世兄的内力也不弱于我。”说着一指努尔哈赤,贺四发道:“既然他内力不弱于你,那不是你杀的就一定是他杀的了!”一边说一边抽出一条铁尺向孟古一指,孟古万想不到他会这般不讲道理,手中龙角扇一摇道:“没听过这样的混话。难……。”刚说到这,就见贺四发怪叫一声一纵而起,墙板壁上咚的一声,孟古不知怎么了,有些摸不着头脑,杜同心走过去伸手在墙上拔起一根针来和适才在大街上接的那四根针比了比道:“果然一样有个小小的四字,原来刚才在大街上出手的就是贺四哥了,不过贺四哥既然在大街上看到我们了,就应该知道这的人并不是我们杀的。”原来这姓贺的铁尺一指想先打倒孟古,没想却被孟古无意间一摇扇子,把针挡了回去。 贺四发强辞夺理的道:“有个四字便怎么了,你杜老四不也是行四吗,怎知这针不是你发的。”努尔哈赤大吼一声道:“暗箭伤人,你还狡辩得了吗!”一边说抽出大刀纵身跃起一刀劈向贺四发。 贺四发铁尺一指他斥道:“你想杀官吗?”他铁尺内自有机关,一指间便可放出天王补心针来,他见孟古一个女人都轻易把针挡了回来,不敢大意把余下的七根天王补心针一齐放了出来,存心想把努尔哈赤伤于尺下,那知努尔哈赤铁葫芦一动,又细又小但劲力十足的天王补心针全都被吸在铁葫芦上面,贺四发万想不到会有这一变,急切间无法变招,就见努尔哈赤身子一滚如同一个刀球一般滚下,一刀把他头上的毡笠、头发。胸前的衣服、大带绞个粉碎。 努尔哈赤身形在地上转了一圈后站好,大刀不停回手又是一刀,把他的铁尺削成两截,然后铁葫芦对着贺四发道:“这些针都是贺四爷尺里的,这回四爷总没得说了吧。”说完鼓气对葫芦上一吹,七根针一齐飞起,钉进贺四发身后的墙内,虽后努尔哈地赤笑嘻嘻的走回杜同心的身边,他看出杜同心对他五刀劈走那瘦老者的话不太相信,故而全力以赴,一刀胜敌给他看看,但若非贺四发全幅精力都放在了暗器上,也不至于败的如此容易。 贺四发怪叫一声,他是蓬莱派的四当家,名重鲁东,也是中原神捕会的长老,怎都想不到会败到一个晚辈手里,那知他这一叫底下埋伏好的捕快一拥而上,抖铁链子就要抓人,原来每次贺四发带人出来办案,都是他去前面动手,得手之后再喊手下上来,那些捕快习以为常,听到声音就一哄而上。可一看他们贺捕头那幅样子,不由目瞪口呆的站在楼口,不知如何是好。 贺四发一张脸红得像紫羊肝一般,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声如狼嚎一般的吼了一声,转身从窗口跳了下去,杜同心无奈的笑笑,拉了努尔哈赤和孟古就走,那些捕快那个敢拦,就那样看着他们走了。 石戎闭着眼睛躺在厄赫躺过的榻上,他发现厄赫失踪之后,在大厅闹了一翻,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躺着,虽然没睡,却也发出了均匀鼾声,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以对方的身份是不会对厄赫有什么邪心的,更不会去要厄赫的刀法,只可能是要胁迫他去做什么,既然如此那他再着急也没用,还不如等着对方来找他。 时近子时,对方一无消息,石戎急的心如油烹,但表面上仍是那样沉睡着,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石戎心里发出一阵微笑,慢慢的睁开双眼,房门打开之后,清风和月色一起撒了进来,银白一地,光可鉴人,但石戎却什么也没看到,好像推开门的就是风,他没有动,手却伸到怀中摸了一样东西戴上。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在石戎的头的上方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头,只有头,没有身子,一张脸惨白碧绿,显得那样妖艳。她的眼睛和石戎眼睛对视着,不住的滴下泪来,石戎看的傻呆呆的,半响开口道:“这就是鬼吧?我应该项害怕对不对?”女人头轻轻开口道:“我不是鬼。”一边说一向石戎的脸吹着冷气,她吹一口便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一只手臂来,她吹了二十几口,便伸出了二十几只手臂,它们一齐缓慢优雅的落到石戎身上。轻轻为他按摩起来。 石戎幸福的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份感觉,那美女头看着石戎那份幸福的样子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然后转为残忍,每只手的手指突然一齐用力,扣住石戎所有的大穴,谁想石戎长笑一声,身子竟从她手中滚了出去。原来他躺的榻上两旁都有护手,他故意向下,脚以龙虎式蹬在一侧的护手上,方觉有异双脚略动气行全身自然就脱了开来,别派的武功一到练气的时候便是对手可乘之时,只有他们天师宫因为有这龙虎步的功夫而例外。 那美人头立即隐去,显出一段曲线玲珑,窈窕曼妙的身子来,虽上面无头下面无腿,但薄薄的纱衣下仍将一切妙不可言之处显现出来,所有的手一齐收回,在那段身躯上则慢慢的长出一双手臂来,全无遮挡的垂在身前,直如两节白藕一般,随着不知何处的一声乐响,它们舞动起来,抚胸揉臀,划腹走身,加杂着若有若无的甜美呻吟,在石戎面前展示着。 石戎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开口道:“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和尚,所以你这一手对我很有用,可我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我刚才……自渎来着,你就不用白废力气了,而且我一想到你那张绿的像王八脑袋一样的脸,就兴趣全无。”那个美人头重又出现,长在那段身子的上面,道:“我可以不绿。”果然她的脸变的玉也似白。 石戎道:“你是武田多理子吧?我听人家说你们倭女从来不穿裤子,就为了方便男人玩弄,你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下身穿裤子了吗?”那个美人头向自己的身下望去。随着她目光到处,那段身子下面长出了两条腿来,却是被厚厚的黑纱裹住,石戎不禁摇了摇头,武田多理子声音好似在远方响起一样,空灵的道:“你很失望吗?”说着双手向下一拂,厚厚的黑纱应手而去,露出两条雪白的腿来,于此同时她手中多了一柄太刀,双手握刀向石戎头上斩去。 石戎的眼睛仍留在她的腿上,人却滚了开来,左手食指竖起向武田多理子摇了摇道:“不美,白是白了,却没了女孩子的那份诱人之处。”武田多理子人向前扑,人像从水中穿过一样,向前一寸便罩上一寸黑纱。直至全身都被黑纱罩紧,刀也到了石戎的面前。 石戎双臂张开向后退去,口中道:“你若再脱一点便得逞了,因为我并没有自渎。”武田多理子心中升起一种让人耍弄的感觉,她在东瀛屏一身媚术不知胜了多少男人,没想到今天竟被人当成了嘲弄的对像,她轻叱一声,太刀没入到黑暗之中,整个人像一块石头一样像石戎撞去,石戎知到她的刀仍在手中,只是自己看不到罢了,那敢让她撞到,一转身用龙虎独行步的功夫向门外而去,口中道:“有胆量就出来!” 当日以冷如馨那样的功夫尚没能追上石戎的龙虎独行步,可武田多理子却追了上来,刀从黑暗中探出刀头向石戎的背上划去,石戎快速抽剑出鞘,回身一剑,剑尖正撞到武田多理子的刀头上,借这一撞之力,石戎已到了门口,武田多理子一扬手,六只星形镖一起打了出去,石戎双手成碗把六只星形镖一齐接住,一出门去,回手掷到,但武田多理子却突然间消失了,房门也随着关上,六只星形镖同时打在门上,一只钉一只把它们撞进门去,只有最后一支留了一个角在外面,在月色下不时发着寒光。 石戎警惕的向四下搜寻着,突然怀中一冷,武田多理子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太刀一立向他面门斜着斩去,石戎的宝剑闪电般向身前一横,抵住太刀,二人的脸几呼贴到一处了,石戎惊骇的一笑道:“武田小姐手下留情了,这一刀若不是斩来,而是向我小腹刺到,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武田多理子抽刀而回,一手握住刀把,一手按着刀把末端的小球,身子横跃而起,旋转着向前飞去,刀锋在高速的旋转下像一只圆筒一样刺向石戎。 石戎把宝剑向地上一插,仅屏一手立在剑上,武田多理子的刀刺在剑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石戎的宝剑立时折断,石戎身在半空一边将断剑丢向武田多理子一边笑道:“我的剑是宫本先生送的,你弄断了,只怕要陪我一柄才是。”说着话他人已落下,脚尖在仍插在地上的半截剑上踢了一脚,剑尖带着一层尘土飞向武田多理子。 第81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6) 忍者是最擅常利用环境向对手进攻的,武田多理万想不道对方竟会和他来这一手,身形急往后倒,脚尖点地向后退去,石戎穿过那一层尘土,身子飞到武田多理子身前,一把抓住武田多理子的胸衣,往回一带,武田多理子身不由己的被他拉入怀中,石戎装模作样的嗅了一下,然后往外一甩道:“好臭。” 武田多理子身子一折,九只星形镖成上、中、下三个梯形射向石戎,然后人一隐而没。 石戎两只手各抓三支,随后右手一扬将手中的镖打了出去,六只镖在空中一撞火星乱冒,煞是好看,随着撞击声,一股冷风点在石戎背后背着的刀上,劲力十足,撞的石戎整个人向前扑去,伏倒在地。未等站起武田多理子的喝声自身后响起,随后刀风如冰直向他后背劈到。 石戎左手向后一扬,三只镖先后飞出,一个接一个的打在武田多理子的刀上,震得武田多理子的刀势一缓,石戎趁机在地上转过身来,这时刀已经劈下来了。石戎双手一上一下抓住刀身,大吼一声把武田多理子甩了出去,然后一跃而起,向着快速站好的武田多理子笑道:“小丫头看上去妖妖媚媚的,这刀上的力气还真不小。”一边说一边从手上脱下一幅斩得希烂的软钢爪来,原来他敢抓镖接刀就是仗了这个东西。 石戎笑嘻嘻的道:“这是我从姚庄主的兵器架子上偷来的,你倒不用陪了。”说着从后背摘下大青,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我不出刀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说着左腿向后,右腿略躬,双手捧刀缓缓而起,一股惊人的气息从刀上溢了出来,把武田多理子包在其中。 武田多理子只觉得气息都有些不通畅了,惊愕的道:“断月式!”石戎声音森冷的道:“正是断月式。你来找我之前宫本雄一那个老鬼没跟你说过,他教过我断月流的刀法吗?”武田多理子那里有心回答他,捧起太刀立在身前,她知道断月式一出手就有雷霆万钧之力,而且你无法躲避,任何隐身术在这一刀面前都会失去作用,因为当它劈出来的时候没有人能从它的刀势所及之处逃离开。 石戎长笑一声身形向前一步,一刀劈了下去,武田多理子挥刀相迎,那知石戎中途把刀丢下,抱成一个团钻进武田多理子的怀中,小青向外略一探头削在武田多理子的神封穴上,武田多理子浑身一软倒在石戎的怀中,眼角的余光就见她手中的太刀落了下去,正好和大青磕在一处,两口刀在空中发出叮当的晌声,虽后一同落在地上,石戎抱住武田多理子,在她耳边说道:“我除了个样子之外,对断月流的刀法一窍不通。” 武田多理子眼神复杂的看着石戎,刚想说话,石戎的手指又连点她八处穴道,包括哑穴,然后石戎拾起双刀,抱着武田多理子走回房去。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宫本雄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并回报给宫本雄一,宫本雄一闭着双目听着,当听到石戎使出了断月式的时候,双目猛的一睁道:“然后呢?”宫本雄次道:“然后他就把刀丢了,冲到武田小姐的怀里,用另一口刀制住了武田小姐的穴道。”宫本雄一道:“那么近用刀制穴,那应该是朝鲜的‘削穴刀法’。这小子武功好杂。然后呢?”宫本雄次道:“虽后他就把武田小姐抱到屋里去了,。” 宫本雄一猛的跳了起来脱口道:“不好!”大步向外跑去,宫本雄次不知怎么了急忙跟上,二人跑到石戎的屋外就听见里面传出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痛苦的呻吟来,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向里走进去一步。 站了一会宫本雄一转身向回走,宫本雄次急忙追上道:“大哥,我们不去救武田小姐吗?”宫本雄一反问道:“怎么救?”宫本雄次立时语塞,宫本雄一冷笑一声道:“这小子果然狠辣,他了定我们全无办法,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宫本雄次心急的道:“可武田小姐是安国寺惠琼大人的女儿,如果……。”宫本雄一打断他的话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全无办法。难道说我们冲进去从一个男人身下把武田小姐抢出来吗?你认为那样看到这一幕的人会有好果子吃吗?” 宫本雄次道:“那就这样了不成?”宫本雄一道:“他是故意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别忘了他也有一个人质在我们手里。”宫本雄次看一眼他大哥道:“莫不是大哥也要这样对那女子吗?”宫本雄一气得大骂道:“八嘎!你个蠢材!去把那个女子找回来,解开她身上的毒,送回到郭天兵的房里去。” 杜同心扯了努尔哈赤和孟古离了四海楼,不敢在大街上钻到酒楼一侧的胡同里,杜同心四下看看没人向努尔哈赤和孟古道:“那贺四发是官府中人,若借了官面的势力来找麻烦我们就没办法再在登州待下去了。”孟古心急道:“扈尔汉这小子到那去了,那些人是不是他杀的啊。” 杜同心也担心此事,心道:“若是那位少庄主有什么事或是他再杀了什么人,只怕山东就要乱成一锅粥了。”他干咳一声道:“不如这样,咱们分头去找,我在酒楼也见过那位少庄主,认得他,咱们找到他立即出登州,省得再和蓬莱派的人发生冲突。”孟古对这个倒是求之不得,看着努尔哈赤等他说话,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们不用分开,就在这四海楼下等,如果我猜的不错扈尔汉肯定是看到谁杀人了,而且他自知武功不济才跟了下去。” 孟古不相信的道:“你怎么敢肯定?”努尔哈赤道:“因为我了解扈尔汉。他聪明伶俐,谁也不可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抓到他,他要不是跟人走了,是不会失踪的。”杜同心只道他有什么把握,一听到他只是屏着自己的臆想来下决断不由大失所望道:“只是这酒楼上出了人命,官府也已出动,我们要在这里等只怕不妥。” 努尔哈赤和孟古都是从那王法管不着的地方来的,几条人命跟本不当回事,所以也没往那方面想,现在杜同心一说二人也是一呆,酒楼还有一帮捕快呢,一会要是下来见了面,只怕不会再像刚才不管不问吧。 杜同心道:“不如这样,我找一个人在这等,然后咱们先躲躲如何啊?”努尔哈赤和孟古在方面上没什么主意便同时道:“就听前辈的好了。”杜同心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二人在这藏好,我马上回来。”说完四下看看走出胡同。 努尔哈赤拉了孟古向胡同深处走去,七拐八弯的怎么走也不见底,孟古小声道:“咱们别往里走了,不然那个杜老头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努尔哈赤道:“杜老头找不到我们正好,省的看他讨厌。”孟古道:“你讨厌人家做什么。我看他挺好的。”努尔哈赤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古,孟古让他看的一阵发虚,一瞪眼道:“看什么?” 努尔哈赤收回目光道:“石天兵跟我说五岳中人惟有法秀师太和杜同心还算个人物,可你看杜同心那个样子,一听扈尔汉的身份整个人都变了,我看不起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孟古叹口气道:“中原武林人人如此,你看不起这些人最好早走,不看为妙。”努尔哈赤道:“最好戚继光不要是这样的人,不然我真是失望已极。”孟古敲梆钉脚的道:“戚继光是中原武林最出名的人了,趋炎附势这四个字也肯定比他们还要历害,你最好别管他的闲事。” 她话音未落就听有人接口道:“姑娘不可言语无礼,戚大将军敢比天人,岂会有这人间俗气。”孟古那是让人说的;大声道:“是谁!听人家说话,滚出来。” 这胡同尽头是酒楼的后院。一个白衣人从那堆杂物当中走了出来,他虽隐在杂七杂八的东西之间,但那一身白衣却是雪一样的干净,不沾一点尘土,努尔哈赤和孟古一见他同时一愕,原来此人正是救过孟古一命的焦天魁。 努尔哈赤上前一步一拱手道:“焦……。”话刚出口就听见又有一个声音道:“你还和他见礼,就是他杀了蓬莱四鹤,还买通店主让他去向捕快说是我们杀的。”随着话音一人从杂物堆里钻了出来,正是扈尔汉。 焦天魁天色一变道:“你一直跟着我?我竟会不知道。”扈尔汉笑道:“我们长白派的穿洞功,学的就是雪地里的耗子,那耗子在雪地里打洞,窜来窜去,有一点动静就会让它的洞出现雪崩,自然是轻得很了,所以不要说是你,就是比你武功再高十倍的人再找不到我。”孟古早已忍不出住了大声道:“少和他废话!姓焦的,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焦天魁看她一眼道:“我不想害你,我只是想害他。”说着手中的玉箫一指努尔哈赤,努尔哈赤道:“怎么,小弟有什么地方得罪焦兄了吗?”焦天魁点头道:“你不知道?那好我告诉你。因为这个姑娘是我看上的人,我想得到她,所以你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上。” 此话出口气得孟古脸色发青骂道:“放屁,放臭屁!你算什么东西,也佩得到我。”焦天魁道:“我看中的那我就一定要得到,那怕我得到之后再丢弃,也不许别人去动。”努尔哈赤听的大皱眉头道:“就为这点事你就杀了四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扈尔汉接口道:“不是四个。这酒楼的店主和伙计也让他杀了。”焦天魁冷冷的道:“你倒什么都看见了。”努尔哈赤怎么也想不通会有这样的人,走前几步探头向那边看看,果然在那里倒着七八具尸体。 焦天魁也看了一眼那些尸体道:“我怕他们为你们做证,就把他们都杀了,只是他们必竟为我做了事,所以我的手下留情,没让他们死的那么惨。”努尔哈赤怒火中烧大声道:“这十几个人各有家小老幼。你无缘无故的把他们杀了,你让他们家里的人怎么办?”焦天魁道:“这又怎样,他们能活就想办法活着,不能活就死了好了,世上像他们那样卑贱的人,一天之中死的还少吗?多几个也不会怎样。” 努尔哈赤实在忍不住了,吼道:“我看你才该死!”刀随话出,一刀向焦天魁头上劈去,焦天魁一直在防着他出手,可仍未想到他的刀法会那样的快,身后两侧又全都是杂物,无处可躲,只得拼命用玉箫向上一抵,五龙宝刀劈在箫上入玉四分,玉竟不碎,焦天魁向努尔哈赤连弹三弹抽回玉箫,一双眼睛恶毒的看着努尔哈赤道:“你竟敢损坏我的玉箫!” 努尔哈赤连拍三掌把焦天魁的弹指之力散去,道:“你杀人不眨眼竟然会为一只玉箫而流泪,我真是想不通。”扈尔汉从肩上抽出双锏道:“店里那些人都让他杀绝了,只为抓住他才能洗雪我们清白了。”说着封住出口。 孟古也把扇子一展道:“姓焦的,你虽然救过我,但我说过不领你那份情的,麻烦你跟我们到蓬莱派总舵走一躺吧。”她一边说一边向努尔哈赤一挤眼,努尔哈赤也想到若是把焦天魁捉去,那蓬莱派的矛盾自然化解,对救戚继光是大有好处,于是宝刀一横道:“焦天魁,我看在你救过孟古的份上。不杀你,你和我们走一躺吧。” 焦天魁放声狂笑道:“哈、哈、哈……,你真是虚伪,你不杀我,只是想让我为你去做证,可我到了蓬莱总舵不一样要死吗。”努尔哈赤想了想道:“好!努尔哈赤不说空话,你救过孟古一次,我们就以一刀为限,你接得住我一刀,我自然放你离去,日后见面再说其它。” 焦天魁冷笑一声道:“你这一刀怎么算?多会砍死我多会算是一刀吗?”努尔哈赤道:“堂堂丈夫岂可说话如放同屁,你放心我只是一刀,动动就算,只要劈下来你不受伤那就任你自便。他们两个也不会出手。”孟古和扈尔汉同时道:“不行!你这一刀是你的事,我们则是我们。”焦天魁道:“听见了吧。你这一刀过后,他们双双出手,我胜了他们你自然可以再重新出手,因为赌约已过,对不对?” 努尔哈赤转回身向孟古和扈尔汉道:“你们两个听着,如果我这一刀之约输了,你们一个出手我就剁我自己一只手臂,两个出手我就剁两只!”孟古和扈尔汉只觉他凛凛而威,竟谁也不敢勃他,只能收起兵器站到一旁,焦天魁不等努尔哈赤转过身来一边大声道:“我还真有些敬服你了。”一边一箫指向努尔哈赤的大椎穴,他那玉箫破风发出一阵刺耳的乐声,让人心底一寒,而箫上更是发出了一股森寒剑气。 努尔哈赤斜身让步,铁葫芦向起一挑,和玉箫一撞竟偏开了,那玉箫招式不变跟着刺了进来,努尔哈赤暗骂一声:“好小子,刚才竟是装了骗我的。”原来他一刀劈中玉箫,见焦天魁身形连晃只道他功力不济,才定了这一刀之约,万想不到焦天魁一箫之间竟有破空之气,他不能用大刀去挡,不然刀一动就只罢了,躲又不及,于是牙关一咬,脑袋略偏偏,向玉箫迎去。 玉箫刺破努尔哈赤的头皮,当时鲜血直流,但也只限在头皮一破而已,努尔哈赤龙虎步一动让开三尺笑道:“阁下这一箫不亚如一口利剑了。”孟古和扈尔汉同时跑到努尔哈赤身边,扈尔汉执锏防备焦天魁,孟古则心疼的看视着努尔哈赤道:“你怎地了?要不要紧?” 努尔哈赤一笑道:“我的头硬,就是剑来了也不怕他,何况不是剑。”其实焦天魁的玉箫绝不比一口剑差劲,他看着努尔哈赤知他确无大碍不由暗叫:“可惜,没想到他竟会铁头功的功夫。”再看孟古对努尔哈赤那份关心更是醋火攻心,冷冷的道:“你还没死,咱们的约定该怎么说?” 孟古怒斥道:“狗屁约定!你小子使诈,扈尔汉,我们一起动手,活劈了他!”焦天魁本来给她的印像就不好,这一伤了努尔哈赤更让她恨的牙根都发痒,扈尔汉应了一声,晃动双锏就要动手,焦天魁冷笑一声背剪双手看着努尔哈赤。 第82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7) 努尔哈赤推开孟古,把扈尔汉拉了回来道:“为什么不算了?我这一刀还没劈出去呢。”说着大刀一立道:“焦兄请出招。”焦天魁知道再不能取巧了,把玉箫向左手心里一拍道:“在下这支箫用的功夫叫做‘玉箫剑法’,与我这‘弹指神通’的功夫同出自宋代大宗师黄药师之手,佟兄请小心。” 努尔哈赤心道:“你此时说来又什么用。”大刀一横道:“焦兄请出招吧,我这大刀虽然不动,但我这铁葫芦用的却是千华门手椎的功夫,你也请小心。”焦天魁点头道:“多谢了。”玉箫一动一招‘萧史乘龙’向努尔哈赤刺去。 努尔哈赤见玉箫一动潇洒俊雅,与焦天魁那一身白衣配到一起直如仙士临凡一般,不由叫了一声:“好!”铁葫芦扬起,用‘五丁开山’之式大力砸落,焦天魁不与他硬碰,换一招‘山外清音’旋转而至。 努尔哈赤只有一刀的权力,不到最佳时机自然不会出招,一只铁葫芦舞开挡在身前,把焦天魁的剑招都挡了出去,脑子也不住的转动,想着要用那一招才能出奇至胜,但不等他想到焦天魁的玉箫就如一条灵动的彩凤一般把他圈在其中,每一招都有制命之险,看的孟古和扈尔汉神荡魂摇。心惊肉跳。 二人连续斗了二十招,努尔哈赤找不到出刀的机会,焦天魁也没办法伤到他,焦天魁心中涌起一个念头忖道:“他不用刀,只屏一支短小的铁葫芦就与我斗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我便真的不如他么?”心下一躁玉箫的潇洒之意也没了,每一招递出去都有些走形。努尔哈赤应付起来更加自如。 焦天魁也觉察到了,牙关一咬,连进三箫把努尔哈赤逼到一个死角,大喝一声,玉箫成弧,旁敲侧击,去的虽慢却把努尔哈赤整个人笼罩其中,这一招是桃花岛的绝学叫做‘玉漏催银箭’,一但使出对手除了硬接硬碰再无他法,可焦天魁表面虽像全力使出这一剑,实际把大半力气聚在左手,他天生是左撇子,故左手力道更足,扣住食指向努尔哈赤的腹结、大横、章门三穴弹去。 努尔哈赤一甩手把葫芦向右侧掷出大吼道:“刀来了!”双手捧刀用尽全身之力向下劈出。大刀过处,把玉箫劈为两段,焦天魁的手指弹在葫芦上,葫芦向后飞去撞在努尔哈赤的肋上,努尔哈赤浑身一颤,但刀仍是劈了下来,刀尖自焦天魁的下巴前划过,一刀把他的白衣从中间斩烂,随风飘起如同片片粉蝶,刀气在焦天魁的腹部斩出一道白印,焦天魁被冲得倒退十几步一张脸像纸一样白。 孟古和扈尔汉同时拍手叫好,努尔哈赤拾起铁葫芦看看,就见上面有三个指痕,心下也是一惊,他看着焦天魁道:“你能走么!如果能走,那算你没伤,你就走好了!如果不能走,麻烦你和我到蓬莱总舵去一躺!”焦天魁一手抓着一截玉箫,恶毒的看了一眼努尔哈赤,踉踉跄跄的走了。 孟古不甘心的道:“他明明受伤了,你为什么放了他?”努尔哈赤刚要说话,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孟古吓得放声大哭道:“你逞什么强啊!”努尔哈赤拿着铁葫芦在地上走了几圈,气息平止,长出一口气道:“没事,吐口血而已,这小子的弹指神通果然历害,其实他要不是心下浮躁我赢不得他。” 孟古那里听他说这些,在怀中掏出焦天魁给他的九花玉露丸道:“快吃下去。”努尔哈赤倒了两粒入口,扈尔汉看着他,眼中尽是崇敬之意,心下忖道:“这才是大丈夫行径。”努尔哈赤笑道:“你看我做什么?”扈尔汉忙掩饰的道:“我是想,放跑了那个姓焦的太可惜了,你虽受了内伤,我们二人其实也能制住他了,你何苦放他走啊。” 孟古道:“走了走了吧,那里还找不到他,只要努尔哈赤没事就万事大吉了。”努尔哈赤一笑道:“我不是因为我受了伤就放了他,而是因为他却是没有受外伤,只要他还能走,我就不能食言。”扈尔汉道:“可是他走了,我们的清白怎么办?这世上除了他再没人能证明我们的清白了。” 话音刚落就听头上有人道:“谁说没有。我不是还在吗?”三人同时一惊,想不到这里还有人,各自纵身跃开,看着身前的那块断墙,努尔哈赤一拱手道:“是那位高人在此,请出来一见。” 一个中年道士纵身从墙的那边跃了过来,白袜云鞋,拂尘斜搭左臂,冠玉一样的脸色透着润华,隐隐有出尘之意,看着努尔哈赤不住的打量,连连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人中之龙,飞腾之凤,好、好!好得很了。” 努尔哈赤不知这道士是何方神圣,又道:“请问仙长是什么人?上下怎么称呼?”道士向天一笑,拂尘一动,千丝万缕一齐向努尔哈赤面门打了下来,努尔哈赤脚下龙虎步一动,退后四尺,道:“仙长是焦天魁的朋友。还是蓬莱派的高人?”他只觉这一下道士虽是随意一挥却劲气十足,缓而逼人,当时忖道:“中原高手果然人才济济,这道士的武功绝不在完颜空之下,可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他是谁。”道士这时收起笑容,和蔼的道:“你先告诉我,你这‘龙虎独行步’的功夫是和谁学的?” 石戎坐在床边看着武田多理子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已经和烂布没什么区别了,想不到你竟是个处女。”武田多理子强压怒火,故作无事的道:“那个女人都会有这一天,没关系,我感觉很好。”石戎点点头道:“那就好,我感觉也不错。”二人话音未落就听见窗外有人怒吼一声:“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武田多理子道:“你的目的达到了。” 石戎站起来把武田多理子的太刀丢给她,却把她的衣服都裹在怀中,道:“我老婆抓奸来了,我去看看。”武田多理子急道:“你拿我衣服做什么?”石戎道:“我把刀给你是因为我老婆脾气不好,她要是突然进来你的命就没了,我把你的衣服拿走是因为怕你突然出来给我一刀,你总不会不穿衣服就出来吧。”武田多理子冷笑一声道:“我还舍不得杀你呢。”钻进被窝平躺下了。 石戎左手提着双刀,右手拎着武田多理子的衣服,走出屋来,就见宫本雄一和厄赫远远的站在院中。厄赫的一双眼睛直欲喷火,恨一得把石戎烧成一堆黑灰,石戎满不在乎的走了两步,找一块方石坐了,把武田多理子的衣服往屁股下面一塞道:“是宫本先生带我老婆来的。”武田多理子恨恨的在屋中答道:“知道了。” 宫本雄一向石戎点点头道:“郭君,尊夫人的毒都解了。”石戎道:“是嘛?这么说她现在又可以舞刀弄枪了?”宫本雄一道:“那是自然,夫人刚才还和我切磋了一回刀法,我侥幸没输。” 石戎心道:“废话,以你的刀法自然是稳赢不输。”表面上却表显得极为惊呀,一拍手道:“是吗!看来只有我老婆的师父可以胜你了。”宫本雄一点头道:“我也很想会会尊夫人的老师,在见识到这手刀法之前,我从没想到大明除了戚大将军之外,还有别人有这等刀法。”石戎道:“大明高手多如牛毛,宫本先生慢慢发现吧。” 宫本雄一心道:“我那有那时间。”他干咳一声道:“我有件事想告诉郭君。”石戎道:“请讲。”宫本雄一道:“尊夫人和我比武之前曾经定下一个赌约。”石戎道:“不知赌注是什么?”宫本雄一道:“很简单。输的一方要为另一方做一件事,如果不肯做那就要任对方处置。”石戎长叹一声向厄赫道:“我说老婆……。” “你闭嘴!”厄赫怒吼一声,把石戎的话打断回去,石戎全不在意的接着道:“你生气我也要说,你不是人家的对手打的得什么赌啊,就算人家对你说你不接受赌约就不给你解毒,你也要量力而行啊。”宫本雄一脸皮再厚也不由一红,原来他就是这样对厄赫说的,他接口道:“郭君,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石戎点点头做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宫本雄一道:“尊夫人输了只后却不肯遵守赌约,所以……。”石戎拦住他的话头道:“所以你想对我说,你有权处置他,对不对?我听你们倭人,在对付女人方面别有一途,招法新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宫本雄一道:“不敢,我们大日本很多东西都是从你们汉人那里学去的,这个也不例外,如果郭君想试一试,我完全可以用你们汉人的方法。” 石戎一抬手道:“这个免了,我没那个兴趣,请问宫本先生。你不去处置我老婆到这来做什么?”宫本雄一道:“因为我还想给尊夫人一个机会,只要郭君肯替尊夫人为我做一件事,尊夫人一样可以恢复自由。”石戎道:“只怕宫本先生本意就是找我吧。”宫本雄一点头默认。 石戎一拍手道:“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她不愿意做我就不能不帮她一下,什么事,你说吧。”宫本雄一道:“刺杀戚继光。”石戎想都不想就道:“好!我答应了。” 厄赫大喝道:“石天兵你敢!”宫本雄一道:“原来阁下姓石。”石戎冷笑一声道:“我姓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我就是姓宫本雄一他爹,对你来说不也是一样的吗。”宫本雄一笑笑道:“的确没什么区别。” 石戎道:“我答应了也就是了。你就请请吧。”宫本雄一道:“只是尊夫人的态度让我不太放心啊。”石戎道:“那就请宫本先生招顾她几日好了,省得她碍事,反正我这也有人陪着,不会寂寞。”宫本雄一点头道:“遵命,我一定会招顾好夫人的。”厄赫差一点就气死过去,看着石戎从狠狠的道:“我一定要杀了你!”石戎笑而不答,宫本雄一怕他们说的多了有事。伸手扯了厄赫就走,石戎在后面大声道:“宫本先生,在下说话从不做数,你最好看好我的夫人。”宫本雄一松开双手,道:“郭君请放心。”向厄赫施了一礼道:“夫人请?”厄赫心道:“我打不过他,只得另找机会。”冷哼一声大步去了。 宫本雄一道:“郭君还要什么交待吗?”石戎想了想道:“这两口刀你替我交我的夫人,我想宫本先生,不会贪图宝贝自己留下吧?当然宫本先生武功卓绝,更不会在意我夫人手中有刀没刀。”宫本雄一接过双刀道:“郭君放心。”他明白石戎放心不下厄赫,想让有刀在手用以防身,心道:“有刀无刀,的确也没什么,我不信他敢拿他夫人的性命做尔戏,他那夫人也不可能因为有了这两口刀就逃了。”于是向石戎一礼道:“郭君敬请放心。”转身追上厄赫出了这院了去了。 石戎看着宫本雄一和厄赫走了长出一口气,转身刚要进屋,就听身后有人道:“郭君慢走。”随着话音一股森寒之气直透骨髓的传了过来。 石戎回过身来,就见柳生宗严从树后走了出来,他对这个剑一般的年轻人略有好感,迎上两步道:“柳生先生找我何事?”柳生宗严从背后拿出一口剑来,慢慢拉出剑鞘道:“郭君请看。” 石戎接过剑来,就见剑长三尺六寸五分,样式古朴,拿在手中极为沉重,剑脊之上两道血糟之中好似蕴藏着两道青光一般,在月色下游走不定,石戎脱口道:“好剑啊!莫不是三国中赵云用的‘青釭’吗?” 柳生宗严道:“正是‘青釭’,当年大将赵云鏖战长坂坡,自曹军手中夺了这口剑来。后来风云流传,不知传了多少人,三百年前,大元世祖亲赐此剑与‘征东大将军’范文虎,命他跨海向东征我日本,并对他说:“愿君做朕之子龙,跨海如过长坂坡一般,为朕平定日本。”可范文虎带着十万大军被风浪淹没在大海之中,只身逃回,这口剑也就遗失在日本了。七年前我在濑户内海练剑的时候,闲时入海游玩,偶得此剑,今日以此剑为礼物,送与郭君。” 石戎大为意外道:“这如何使得。柳生先生是用剑的高手,一口利剑对柳生先生的重要性石天兵自然了解,岂可相夺。”柳生宗严像没听到他说自己姓石一样仍道:“郭君不必客气,好剑自当送与好的剑士。” 石戎一笑道:“柳生先生怎么知道我是好的剑士?”柳生宗严道:“试过便知。”反手在背上抽剑来,双腿丁字步站好,道:“请郭君与我一战。”他的剑垂在双膝之前,并无霸道的剑气传出,但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剑,杀气、霸气一齐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将石戎整个包在其中。 石戎长吸一口气,缓解一下胸中的闷塞道:“可我想不通,柳生先生为什么要和我一战?”这时武田多理子在屋里大声道:“因为我!他爱我,而我对他却是不理不睬,这些年在日本只要有人接近我,他就都会去和别人比剑,这口青釭他送了很多人了,可最后谁也没能拿走。”石戎笑笑向柳生宗严道:“请问这是真的吗?” 柳生宗严点点头道:“多理子的父亲把他许配给了一个汉人,我原本以为是阁下,看了武田家的信之后我才知道不是。”石戎道:“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比剑?”柳生宗严脸上的肌肉猛的一跳,石戎尴尬的一笑道:“我知道了,可我要是拒绝和你比剑呢?”话音不落柳生宗严向前一步,剑过头顶,石戎知道他一但出手就不可能停下来急忙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好好和你比剑,不然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和你比剑。” 柳生宗严退后一步,道:“好,你说条件吧。”石戎道:“我说五句话,说完咱们再动手,行吗?”柳生宗严道:“可以。”石戎道:“咱们说好,我五句话没说完之前,你绝不能出手。”柳生宗严道:“我们大日本武士从不失言。”石戎道:“如此最好。” 石戎走到房门前站住道:“柳生先生,我说第一句话了;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现在正脱光了屁股在床上等我呢,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柳生宗严脸颊一阵急跳,缓缓的道:“第一句。” 第83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8) 石戎道:“柳生先生,你天赋奇高,如果安心练剑不出十年你定会成日本第一剑士,只怕大明也不一定有人能超过你,你这样为情而战,对你的修为没有任何好处。”柳生宗严道:“第二句。” 石戎想了想又道:“柳生先生,我知道一手极为了得的大明剑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给你,我想那对你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柳生宗严像不曾听见一样道:“第三句。” 石戎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好话说尽,你也不听,我要回去睡了。你要不走就站在这吧。记住,我的第五句话可没说。”话一说完他就逃也以的钻回屋去了。 柳生宗严怎么也想不道他会耍这么一手,怒吼一声冲了过去,但石戎回手关上房门。把他挡在门外,虽后房中响起女人的吃吃笑语,柳生宗严直觉得热血冲头,哇的一口吐的门上皆红,身子滚下门阶石去。 柳生宗严慢慢的爬了起来,房中那腻人的笑声,好似一把把钢刀在剜他的心一样,他暴喝一声。挥刀乱砍,花木、假山、条石无不应手而断,铮然一声,刀劈在一块巨石之上,断为两截,巨石火星乱冒,半截刀飞了起来一跳打在柳生宗严的头上,血流不止。 这时从屋里飞出一柄刀来,武田多理子的声音跟着传出:“他说;你的刀断了,用这把刀吧。”柳生宗严狂叫一声飞奔出去,石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你差点没害死我。” 一直隐在院子深处的大宫雄本和大宫治二、大宫信子三人一看柳生宗严跑出院去,大宫治二便大声的道:“柳生君快回来!他说让你用‘这把刀’不就是第五句话吗!”可柳生宗严人如疯癫,那里能听到他说了什么,一直跑了出去,大宫信子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追了出去。大宫治二道:“我也去,把柳生宗严追回来,让他杀了那小子。” “杀了他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宫本雄次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道:“你们都是安国寺惠琼大人找来的,如果你们坏了刺杀大事,安国寺惠琼大人那边怎么回复,你们想吧。”大宫雄本瞪了他一眼拉大宫治二离开了。 努尔哈赤看着眼前这个道士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道士笑道:“你朋友叫石戎,草字天兵,他师父是天师府的叛徒。叫马无尘,你叫佟豹,对不对?”努尔哈赤听的傻了,忖道:“这世上真有神仙不成?”想了一下猛然悟道:“你是……天师府……?” 道士爽朗的一笑道:“在下张显庸。”努尔哈赤万想不到他就是少天师,回头和孟古、扈尔汉相互看了看,各自心怀鬼胎忖道:“他不是在北京么,怎地到这登州来了。” 张显庸笑呵呵的道:“怎么,三位不信?错了管换。”努尔哈赤他们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平和,当下同时拱手为礼道:“见过少天师。”张显庸向努尔哈赤道:“我虽然知道你,却不知道这二位,你不给我引见引见吗?”努尔哈赤忙道:“这是我义妹孟古。”张显庸一稽手道:“孟古姑娘。”孟古还他半礼,只觉这人远不如杜同心可爱。努尔哈赤又要介绍扈尔汉,扈尔汉自己抢先道:“在下辽东长白山白雾山庄主人之孙,扈尔汉。”张显庸仍只一稽手道:“原来是少庄主。”让扈尔汉大为失望,努尔哈赤却大感舒服,心道:“果然是大人物,不以门派看人。” 张显庸向努尔哈赤道:“怎么不见天兵啊?你们不在辽东到登州做什么来了?”努尔哈赤道:“我们在路上走散了,到登州……,是路过,我们想上京朝贡。”张显庸道:“好啊!既要上京朝贡,我大可帮忙吗?” 努尔哈赤心头一喜忖道:“若得此人相助,大事可成。”孟古却道:“只是现在我们沾了人命官司走不得了。”张显庸不以为然的道:“这算什么,贫道在此。自然还你们一个清白,请跟我来。”一手执了努尔哈赤的手拉着他就往外走,孟古和扈尔汉急忙跟上。 四个人一出胡同口就被大批出动的捕快、兵士看到了,一个捕头打扮的人上前一步,抖手中铁链锁住张显庸道:“好啊,杀了人还敢满街走,胆子不小!跟我们走,打这场官司吧!”孟古和扈尔汉就要动手。努尔哈赤拦住他们,向张显庸努努嘴,就见张显庸笑嘻嘻的道:“好、好、好,我们打这场官司,请捕头大人前面带路。” 当下由那捕头牵着他们,众兵丁和捕快在后面紧紧相随直到登州大堂,张显庸不等那捕头敲鼓开口道:“未请教这位捕头高姓?”旁边一人道:“这是我们姚五捕头。”张显庸点点头道:“可是‘蓬莱派’‘姚氏五方神’中的姚少良姚五爷吗?”那捕头得意的道:“正是在下,道长也知道我?”张显庸在怀里拿出一张名刺道:“那就麻烦姚五爷跑一下腿,把这个送给你知府大人好了。” 姚少良接过名刺看了一眼,吓的一头冷汗转身跑了进去,一会陪着登州知府仇靖以及一干人等蜂拥而出,仇靖向着张显庸深深一礼道:“下官不知少天师驾到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张显庸把脖子上的锁链拿下来笑着向姚少良道:“这个官司不用我们打了吧?啊,姚捕头?”姚少良急忙跪倒道:“小人有眼无珠,请少天师莫怪。”不论是官职还是武林中的声望他都远远不能和张显庸相提并论,自然要老实些了。张显庸向仇靖还了半礼道:“仇大人,贫道和几位锦衣卫的朋友奉上命到登州来公干,本来不想打扰大人,只是让这位姚捕头请来了。不得已而,故请大人莫怪。” 仇靖狠狠的瞪了姚少良一眼,忙道:“下人无知,有罪、有罪。”张显庸挥挥手道:“罢了,既然来了就要打扰大人了,请大人为我们安排一处清静的住处,再把兵马总镇殷铁樵请来,其余的事大人不必问。”他回头看一眼孟古低声向仇靖道:“这里是关这位大人物,大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仇靖连声答应一边把他们请进来,一边派人速去安排,只一会工夫就给他们在府衙后面找了一个清幽的住处,外面命姚少良带人护守,这仇靖一再请示见没什么事了才敢退了出去,过了一会总镇殷铁樵也来了,张显庸和他避开众人谈了一会,然后把殷铁樵送走。走到正厅来见努尔哈赤他们。 几人说了些闲话,进些茶点,虽后张显庸道:“你们几位一路劳顿,可先去歇息,过些天我也要回京城,咱们作一路走好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努尔哈赤道:“我二师兄虚无形可还好吗?他倒是长有信来。”努尔哈赤一听这话知他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便向孟古和扈尔汉道:“你们先去歇了吧,我有话想和少天师讲。” 孟古头一次没有缠着努尔哈赤。像一只燕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原来门外那些人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只是听仇靖吩咐要招顾她这位大人物,故而一个个对她毕恭毕敬,孟古一来又找到些她在关外做格格的感觉,二来想到那姚少良刚才还要拿铁链子锁自己,现在却要为自己看门就开心的不得了,特意跑出去拿他开心去了。 扈尔汉则稳稳当当的退了出来,回手关门,立在门前不走,心道:“石戎不在这里,努尔哈赤是作大事的人,我当像石戎一样保护他才是。” 努尔哈赤看他们都走了伏身跪倒,向张显庸拜了三拜道:“努尔哈赤谢过天师府的大恩。”张显庸笑笑把他扶起来道:“那些事都是我二师兄做的,与我何干,我这不是白受你的头了嘛。对了我二叔已经四回飞鸽传书,说找不到你和天兵了,我今日在人群中偶然看见你,却不敢肯定,若非你的龙虎步还不敢认呢,你说说,你们离开辽东只后去那了?怎么会这里出现?” 第84章风自冷,白发换朱颜,空寂寥(9) 努尔哈赤再不隐满,把他们怎么去的朝鲜,怎么落入大海,怎么被人救了的事情一一说了,只是隐去的蛇母一事,张显庸的听得动容道:“怪不得杜同心让你们走,你们不肯,原来天兵的生死你们还不知道啊。”努尔哈赤摇摇头道:“天兵的能耐我知道,应该是九成没事,我要找他只要到北京坐等就是了,我只所以不肯走乃是另有原因。” 张显庸一皱眉道:“还有何事?”努尔哈赤觉的这位少天师极为可信,便把武铁煞的那份信拿了出来。张显庸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放在一旁道:“你就是为这个不走吗?”努尔哈赤点头道:“在下以为戚大将军乃国之栋梁,不能因为我的原故而被人害了。” 张显庸又道:“这信是写给武铁煞的,怎么会都你的手里呢?”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武大侠和我们在路上起了冲突。在下误杀了武大侠,这封信就到了我的手里。”张显庸在怀里拿出一封信道:“你看看。”努尔哈赤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打开书信,就见信上写的与他那封信一般无二,除了名字换了张显庸之外,几乎全无异样,努尔哈赤愕然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显庸道:“现在登州府所有的武林人士身上只怕都有这样一封信。”努尔哈赤释然的一拍大腿道:“既是如此,想是那个妄人胡乱写来骗人的。这我就放心了。”张显庸道:“你上当了就不生气吗?”努尔哈赤道:“在下上个当没什么,只要戚大将军没事就好了。” 张显庸把两张信拿到手中对了对,然后道:“你真认为是妄人写的吗?”努尔哈赤双眉一锁道:“少天师是什么意思?”张显庸道:“戚大将军就在登州,而且我敢说刺客也已经到了。” 努尔哈赤惊愕的道:“少天师此话有何根据?”张显庸站起来到门口看看,见只有扈尔汉一人站在那里,方才回身道:“大贝勒,有所不知,戚大将军在张居正死了之后就获罪了,被皇上免了北疆总镇、宣、大兵马都督的职务,困居济宁老家,行动坐卧都受锦衣卫、和东厂的监视。唉!戚将军心绪不佳,另外疾病缠身,早就不是当年的‘戚虎’了。今年三月,戚将军更是病入膏肓,家父亲到济宁为其诊治,仍无效果,服了一颗我龙虎山的金丹才苟延至今,上月戚将军提出想到蓬莱他的老宅住住,看看海上三山,但皇上不准,后来朝中佟阁老,一再上表,说戚将军是立过大功的人,皇上应该体恤一下他最后的心愿。皇上无奈,只的充了,但皇上又怕戚将军泛海逃了,就把他的家人都押了起来,只命戚将军的二子戚安国、戚兴国保戚将军东来,本来这个消息是没有人知道的,可戚将军一离济宁这样的信就满天飞了。”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莫不是朝中有人走漏消息?”张显庸道:“执东厂大太监马堂的父亲,当年和倭寇做过贩卖女子的生意,是被戚将军亲手杀死的。”努尔哈赤狠狠的一拍桌子道:“不用说了,这必是那阉狗故意走漏的消息。” 张显庸道:“所以我接到信后便急速赶来了,戚将军虽然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但怎么样也不能让倭人伤害到他。”努尔哈赤站起来一拱手道:“努尔哈赤愿为戚将军出一份力。有何差遣,少天师只管吩咐。” 张显庸道:“你又没见过戚大将军,怎地就愿意为他出力?”努尔哈赤道:“我虽然没见过戚将军,但耳朵里听他的名字,也听的多了,这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努尔哈赤能为他作些事,也不枉了。”张显庸赞许的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后道:“你去歇了吧,这些事明天咱们再说。”努尔哈赤看出他欲言又止。也不多问,拱手而去。 夜至三更,努尔哈赤睡的正熟,突然心下一动,猛的坐了起来,就见张显庸正站在他床前,见他起来,食指放在口边做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嘴贴着他的耳朵道:“你可愿与我去见戚大将军?” 努尔哈赤的睡意立时没了,一跃而起,二人出了小院,一直向南,出了蓬莱县城之后转而向东,一会就到蓬莱最有名的‘望海楼’这里供着海神天后,张显庸也不进庙,攀楼檐而上,努尔哈赤自然跟上。 这楼的四周以及楼上楼下都有人,一眼看去皆带刀佩剑,人人彪悍异常,那个都身怀上乘武功。在四下巡视着,远远的看见他们,张显庸便伸左手在怀里掏出一块黄色小牌向他们一晃,那些人见了牌子便不来管他们。张显庸向努尔哈赤道:“这些人都是来给戚将军做镖的,因为大家平素各居一处,不能保证能相互认识,于是就发了这牌子代表各自的身份。你要拿不出来,那就别想上去了。”努尔哈赤点头不已,心道:“原来他们早就做了安排,用不到我了。” 二人一会工夫就到了顶楼,张显庸奇怪的道:“噫,怎地今夜这楼上没有点灯啊?”努尔哈赤道:“敢是戚将军睡下了吧。”张显庸道:“不然,戚将军每夜都要点灯著书,有时就睡在书桌旁了,故而室内从不熄灯,今夜是怎地了?” 二人担心戚继光,急忙向戚继光的卧室走去,刚走几步就听见有人道:“这天怎么冷的这么历害。”张显庸一把拉住努尔哈赤道:“是戚将军!” 二人闪在檐下,就见一个老者慢慢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随着四个随侍之人,其中一个就是今晨于努尔哈赤动手的瘦者,张显庸道:“前面的老者就是戚大将军。后面是他的儿子,和四大铁卫中的霍铁山、翁铁峰,与你动手的就是翁铁峰,你和他有误会,我们就不过去了。 老者是那么的瘦弱,整个身子裹在一件又肥又大的袍子里,那袍子在风中不住的被吹起来,发出一阵阵响声。他的整个身子都倚托在一条拐杖上面,每走一步都似乎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慢慢的挪动,但他却不要人扶,每一步虽是走的那样沉重,却仍是那样平和,几丝白发从帽子下面跑了出来,在风中飘动着,拂打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时不时的从眼角括下一滴混浊的老泪。 他走到楼的墙前,轻声道:“武备新书已成,我没什么遗憾了。放翁说‘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我比他幸运的多了。”说完慢慢扶墙而走,口中念道: “酒散寒江月,空楼夜宿时。 风如万里斗,人似一鸡栖。 生事甘吾拙,流年任物移。 海浪频入眼,将以慰死期。” 他的身影被月色拉得那么的长,让人在感觉到一阵阵的凉,努尔哈赤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他心中神人一般的戚大将军,他看上去那么的寂寞,那么的凄凉,像一株被岁月的风霜磨去了筋骨的老树,留下的只有那份不死的韧性和对生命的回想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人,他的要求只是能看到经他平抚的大海,不住的把浪花送入他的眼中,告诉他,他这一生都没有浪费,就足以让他平静的面对死神了,这些年的南北驱驰青丝变白,朱颜落色,无数的不平压在他的身上,当他的生命即将步入最后的一刻,留给他的除了孤独再也没有什么,可他竟说自己是那么的幸运,只因为他希望看见的,他都看见了,他希望做的,他也都做了,他的生命虽然已经走到了终点,可他的往事却刚刚到了一个起点。 注:戚继光原诗: 客馆 酒散寒江月,空斋夜宿时。 风如万里斗,人似一鸡栖。 生事甘吾拙,流年任物移。 边愁频入眼,俯仰愧心期。 第85章事不平,把与君(1) 石戎躺在榻上,宫本雄一则坐在他身前的椅子上,武田多理子重又隐入了黑暗之中,石戎道:“把你们的安排和为什么放弃了,改而找我,一五一十的讲给我听。” 宫本雄一道:“我们本来是有内应的,按道理来说他可以把我们带进望海楼戚继光的住处,可是现在出了一个问题,几乎整个中原武林都知道了戚继光到了登州,也都知道了有人要暗杀他,我们怀疑是我们的内线走漏了消息,为了避免过多的伤亡,所以我……。”石戎接口道:“所以你们选则由我去替死。”宫本雄一正色的道:“我想信你不会死,你的智慧可以帮你完成任何一件事。” 石戎想了想道:“我去可以,但你们要听我的。”宫本雄一道:“这个请您放心。”石戎道:“先和我说一下戚继光的饮食起居,行动坐卧。”武田多理子在黑暗中道:“他的吃喝拉撒都由他手下翁、霍二铁卫照管,他基本不出望海楼,而望海楼里每天有不下一百名中原武林高手轮流守卫,另外登州总兵殷铁樵也把大营设在望海楼一带,几乎就没有靠近望海楼的可能。” 石戎又道:“戚继光来一躺登州,就准备在望海楼里等死吗?”宫本雄一道:“自然不是,他来登州是想在死之前最后再看一眼海市蜃楼的奇观,可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这么多天了一直也没出现过。”石戎道:“如果出现了,站在望海楼上能看到吗?”武田多理子肯定的答道:“能!” 石戎叹口气道:“既然如此,他仍不用出楼,你们不相信那个内线,那就进不去望海楼,戚继光又不出来,不如你们等他看到海市蜃楼之后,回家的时候在路上劫杀好了。”宫本雄一道:“我们就他怕没等看到海市蜃楼。人就先死了。”石戎道:“那不省事了吗。”武田多理子冷冷的道:“不行!他必须死在我们手上。” 石戎想了一会道:“来了那么多的中原武林人士,他们每天都去轮流防守,你们怎么不混进去啊?”宫本雄一道:“他们设了暗记,而且我们的武功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与中原的武功不同,而中原的武功我们既使会,也无法弄清他们的流派。”石戎点点头道:“说的对,同一种拳法,左手和右手的一个小小的差别,就会分成三四十家门派,可你们现在有我了。” 宫本雄一道:“你想混进去?”石戎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你们改暗杀为明杀,从明天起,你们以大日本武士的身份去望海楼挑战,声势闹的越大越好,杀人、放火,侮辱中原武林怎么着都成。然后我带多理子混进楼去,记住,这件事一定要让你们的内线知道。” 宫本雄一皱眉道:“我不懂你的意思。”石戎转过头向黑暗中道:“你明白吗?”武田多理子想了半天也回答不出,石戎道:“你长的很好,但却比猪还笨,难怪柳生宗严那块石头会看上你。”黑影中刀在鞘中一响,石戎道:“你要是想杀我,那你还是等我们在床上的时候,那样你机会大一些。” 宫本雄一皱着眉头,干咳一声道:“郭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石戎道:“如果你们的内线并不是奸细,他就可以帮助我们,如果他是奸细,那就由武田小姐先出手,然后我把武田小姐杀死于当场,取得他们的信任,再第二次出手,我想这样一来机会至少上升一陪。” 宫本雄一万想不到他提出的是这么个主意,半天说不出话来,石戎敲梆钉脚的问道:“宫本先生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吗?”宫本雄一自然没有,这时武田多理子道:“我去,用一个大日本女人的命去换戚继光的头,值了。” 石戎拍掌道:“好,慷慨赴死,舍生取义,我一定成全你,在你的身上搠几个明晃晃的窟窿出来。”武田多理子道:“谢了,你最好杀的我不死不活,也好让我看你怎么杀了戚继光。”石戎道:“这一点请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轻易就死掉的。” 这二人的对话听的宫本雄一摇头不迭,他想了想忖道:“我只要不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个人,让戚继光他们不知道,也就是了。”想到这起身道:“那好,就这么办。我去安排。”石戎道:“宫本先生,请你记住,你一定要亲自出面,否则一但你们的内线漏出风去,中原武林的人就会留下更多的实力来防你,那咱们这条计策就白废了。”宫本雄一道:“请郭君放心,我是一定会出手的。”转身开门出去。 石戎向武田多理子道:“守楼人的暗记是什么?”武田多理子道:“他们设计了一种牌子,分成五种颜色,黄、赤、青、白、黑,看一个人的信任度有多少,就发给他什么样的牌子,只有执黄色牌子的人才可以到戚继光的身边。” 石戎大感兴趣的道:“都什么人持有黄色牌子?”武田多理子道:“现在只给了八个人,分别是‘蓬莱派’掌门飞灵道人和铁心和尚,以及戚继光的两个儿子,戚安国、戚兴国。三名铁卫殷铁樵、霍铁山、翁铁峰,以及‘天师宫’的少天师张显庸。” 石戎猛的坐了起来道:“天师宫的人也在?”武田多理子道:“是的,而且他一来就由殷铁樵亲自送去了一块牌子,据我们的内线讲,在所有人的心中就是戚继光的儿子是刺客,张显庸也绝不是刺客,所以别人不能带人进望海楼,他却可以。” 石戎冷笑一声道:“他怎么就不能是刺客?我偏要让他变成刺客。”本来他对行刺戚继光还没有那么大的意思,此时想到若把张显庸拉了进来,正可打击天师宫为师报仇,不觉上了心了。 他想了想又对武田多理子道:“怎么能得到这种牌子?”武田多理子道:“到总镇府去领,只要你能说出你的师长是谁,并能找到一个担保人就可以领到一张牌子。”石戎点点头道:“明天我就去找这位少天师,你去对宫本雄一说,让他们等我混进去之后再动手。” 武田多理子从黑影中闪出来向外走去,石戎又喊住她道:“等等,我想知道一件事,像你这样一个尤物,亲自出马,那位姚大胖子怎么还会不帮你们呢。”武田多理子道:“姚伯文不是我们的内线,他只是一个商人,我们的内线给了他很多钱,说我们是大商户他才接待我们的。” 石戎道:“那你们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位内线的可靠性了,怎不换个地方住。不怕那位内线把你们供出来?”武田多理子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他是日本人,虽然一直以汉人的身份生活在大明,可还不敢出买我们,最多也就是背后搞点小动作而已。” 石戎道:“那这个内线叫什么?”武田多理子回过身看着他冷冷的道:“这个你好像就必要知道了吧。”石戎笑笑又道:“那你父亲把你许配给谁了?”武田多理子道:“这你就更没有必要知道了。” 石戎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看看能从他的手里把你夺过来,如果能的话,那我就可以安心抱得美人归了,不然我和他只怕也要像柳生宗严一样打一架了。”武田多理子脸色发白狠狠的一甩门,出去了,话从门缝中飞回来:“我不会让你这么白白污辱的,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石戎见武田多理子走了,疲惫的仰头向后,长出一口气,将灯火吹灭,缓缓闭上双眼,就在此时,他就觉一阵凉风在室内一动,石戎心头警觉,猛的坐了起来。 不知从那钻出来一人站在他的榻前,灯光下看去,正是幻无影,石戎又惊又喜,那知未等说话。幻无影一把扣住他的喉头,手上用力把他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你想刺杀戚大将军吗?” 石戎拼命来搬幻无影的大手,却怎么也搬不开,一双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幻无影慢慢松手,把石戎又丢在床上。 石戎喘了半天才平息下来,伏身跪倒道:“天兵参见三师叔,三师叔怎么会到这的?”幻无影冷哼一声道:“我是天师府青州大祭酒,这登州属我管辖,有人要刺杀戚大将军,我能不来吗。”石戎忙道:“三师叔,我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的朋友,我不得不答应他们。” 幻无影抬手给他一个耳光道:“你能不能说句真话?那女子不是你的妻子吗?”石戎刚想解释,幻无影一摆手道:“你要刺杀戚大将军的目的。以为我猜不到吗?你说!你是不是想把天师府扯进去?” 石戎默然半响道:“三师叔,你都听到了?”幻无影冷哼一声道:“我只道他们忙来忙去,为的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就跟来了,没想到竟是我的小师侄。”石戎低着头道:“既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句,偏要让张显庸成为刺客的话,让幻无影听去了,再要分辨也不能了。 幻无影语重心长的道:“天兵,你师父对你好,你想为他报仇,这个;咱们是一家之事,怎么都商量,你怎么能帮倭人呢?” 石戎站起来道:“三师叔,我师父对我不止是一个‘好’字便罢了的,他临死有言,让我一定要打败师祖,只是我没有这份能耐,也只能想想其它的办法来对付天师府了。” 幻无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道:“我天师府名垂数百年,也不是谁想对付就能对付得了的。天兵,少天师也来了,我们天师府为了保护戚大将军,动用了冀、青、徐、豫四大教坛的力量,你只是一个人。不要作这种无谓之争了。就比如这里,姚家自以为铜墙铁壁,那些倭寇也认为他们的行踪无人知晓,可我就躲在这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却不知道,只要时机一到,天师府转手之间就可以让这里化为灰炽。把这些倭寇尽皆扫灭。” 石戎道:“我相信您说的一切,既然少天师来了,就请您转告他,我想和他斗一斗法,看看是我一个了得,还是天师府四大教坛历害。”幻无影大怒道:“你太固执了!”石戎道:“您还是小声一点的好,不要让那些倭人发现了您才是。” 幻无影平静一下道:“天兵,你的办法不外呼就是由你出手。或你勾引倭人出手杀了戚大将军,然后嫁祸天师府,可是你这个办法我现在就能破了,你还……。”石戎打断他的话道:“您要救出厄赫。我知道您一定会救出厄赫的,既然您已经有了解法,为何不敢一试?请转告少天师,若他有胆识,就请接受我的挑战。明天,我会去打找他,他要是有胆量,就不要见我,他要没胆量就请他把我拿下,然后您再救出厄赫也就是了。” 幻无影知道说不回他,道:“你好自为之吧!”刚想走,又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努尔哈赤和他的两个同伴,孟古、扈尔汉已经到了登州,并和少天师见过面了,现在他们就在一起,你对天师府做什么,也一样会伤害到你这个最好的朋友。” 石戎沉默半响道:“那就请三师叔多多照顾努尔哈赤吧,不要让他有事。”幻无影见他仍是固执己见,冷哼一声道:“哼!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有少天师在,谁也伤不了我们。”说完人若一道青烟,转瞬而去。 努尔哈赤和张显庸默默的退去,出了望海楼,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海滩上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努尔哈赤的胸中就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直觉难受异常,他向着大海发出一声长啸。张显庸轻声道:“自古有道:“美女与英雄;不可见白头”不论多么高大的英雄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也都不再是英雄了。”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只所以难受不是戚大将军不是英雄了,而是他仍是一个英雄,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崇敬他,也恨那些让他憔悴至此的人。”张显庸知道他说的是大明万历皇帝,这个他不好接口,低头不语,努尔哈赤看着大海道:“世上的英雄人物,就像这海潮一样,一浪未而一浪又生,不是什么人能制得住的。” 张显庸赞许的点点头道:“好,这句话才……。”话说一半,他眉头一皱侧耳听听道:“怎地有人在说倭语?莫不真是东瀛刺客吗?”努尔哈赤一腔血立时沸腾,反手拔刀道:“来的好!我却躁躁脾胃。”张显庸又听了听道:“只怕不是刺客。一个女子说话,而且也不应该这么大声。”说着拉努尔哈赤向一处山石后躲了道:“我们先看看再说。” 二人刚刚藏好就见一个少年男子疯了一般跑了过来,三步一跌五步一倒,身上脸上摔的血迹斑斑。少年却像全无感觉一样,爬起来接着跑,他身后一个少女紧跟在后面,不住的喊着什么。 努尔哈赤和张显庸谁也听不懂少女的话,但也猜道她喊的是少年的名字,张显庸轻声道:“看这二人好像是情侣,这里长有倭国来的客商,倒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刺客。”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看这二人都有一身武功,尤其是那男的,更是了得。”张显庸道:“我也看出来了,但倭国人尽都尚武,虽是客商有一身武功也不为奇。” 那个少年一头扎进海水之中,像狼一样嚎啕大哭,少女追了过来,也不顾那烂泥污水,伏身跪在少年身边轻声安慰,就在这个时候一点灯光远远而来,几个大汉向这面走了过来,张显庸向努尔哈赤道:“这是‘泰山四刀屠’,他们负则守护望海楼的外围,可能是听到声音,赶过来看个究竟的。”努尔哈赤道:“我听说‘泰山派’以剑出名,怎地还有人用刀呢?”张显庸道:“泰山派的武功有三十七变化,这刀也是其中之一。” 二人说话间那‘泰山四刀屠’已经走到了少年男女的身边,老大‘金刀屠’游世放大声道:“唉!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在这里哭什么?” 这二人正是柳生宗严和大宫玉子,柳生宗严从姚家的庄子上跑出来之后只觉心碎欲死,整个人混混涨涨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只愿那样一直的跑下去,一直到死,当他摔倒在泥中无法在起来的时候,所有的感情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第86章事不平,把与君(2)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大宫玉子则也像他爱武田多理子一样爱着他,此时见到机会那肯错过,伏在他的身上轻声道:“柳生君,你不要哭了,也许武田小姐是按招她的想法,作出了她的选则,可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的在你的身边,招顾你,安慰你的。” 大宫玉子恨不得把所有的情话一股脑的倒给柳生宗严,万没想到‘泰山四刀屠’会在此里出现,她心中一惊忖道:“不好,他们若是守望海楼的人,只怕立时就要下手伤害我们。”想到这手上扣住刀柄,但一看四刀屠个个虎背熊腰,心下不由踌躇道:“我一个对付四个,只怕不易,若输了,柳生君怎么办呢?”人关心则乱,一时间大宫玉子不知是回答对方问话才好,还是拔刀动手才好,竟呆在那了。 游世放见那女子不说话又问道:“唉,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两步,老二‘银刀屠’应世羽一眼看到柳生宗严身上穿的衣服大惊道:“大哥!他们是倭寇!”原来别人在下船的时候就换了汉装。只有柳生宗严不肯换,他虽跑的一身泥水,那和服和汉服的区别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游世放大吃一惊,急忙拔刀,大宫玉子再不犹豫,尖叫一声,一跃而起,太刀在空中出手向游世放头上斩去。刀势一出一股冷寒之意遍地溢开,游世放拔刀迎,那知大宫玉子的刀看似劈出,在空中竟然变力,改劈为扫,横向而出,正好扫在游世放的脖子上,日本刀锋利无比着肉便入,游世放还没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太刀已经把他的气管、血脉一齐斩断,游世放想要说什么都从气管上漏了出去,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瞪大了双眼向后倒去。 应世羽悲吼一声:“大哥!一把抱住游世放,他身后的‘钢刀屠’王世行、‘铁刀屠’赵世山一齐拔刀向大宫玉子冲了过去,大宫玉子刚刚站稳,眼看两把刀来。无处可躲,只能单手横刀一架,铮然一声王、赵二人被震的同时向后一退,手中的单刀齐齐的出了两个缺口。 张显庸看的目瞪口呆,道:“这倭女屏地了得,竟能一只手便胜了泰山两把刀!”努尔哈赤道:“我在海上和他们倭人交过手,他们的刀比我们一般的单刀重了许多,使用起来极为有力。” 张显庸叹口气道:“我中原武士虽然对戚将军极为崇敬,但却很少有人肯去学戚将军所提倡的重刀,这轻刀和倭人比起来实在是无法抵挡。” 此时大宫玉子已经不是以一抵二了,应世羽也加入了战团,这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刀手,片刻工夫已对大宫玉子的刀路有所了解,每一刀劈下去都运足内力,但‘残月流’刀法以奇诡,变化无方,三个人仍然不能取胜,应世羽越打越怒心道:“大哥被她杀了,我们三个若再打不过她一个女人,以后也就不用再出来混了。”想到这他一眼看到仍爬在水里的柳生宗严,心道:“这小倭贼是那女倭贼的相好,我砍他一刀那女倭贼必然分心。”想到这回身就向柳生宗严砍去。 努尔哈赤一拍眼前的山石道:“好无耻!”张显庸则道:“不好!”二人话音未落就见大宫玉子猛的一扬手,六只星形镖同时出手,钉在应世羽的身上,应世羽惨叫一声摔倒在水中,手中刀仍是砍到了柳生宗严的身上,可柳生宗严仍是一动不动的爬着,大宫玉子心下一沉手中的刀失了目标,王世行、赵世山看到机会同时一刀劈下去,一个劈掉大宫信子的左臂,一个劈在大宫玉子的腿上,被骨头卡住。 大宫玉子紧咬牙关,忍痛向后一退,把腿从赵世山的刀上挣了下来,脸上全无血色的护在柳生宗严身前,王、赵二人同时一声大吼,挥刀向大宫玉子劈去,大宫玉子强自提刀一架,王、赵二人的刀同时断为两截,大宫玉子的刀也飞了出去,原来王、赵二人的刀和大宫玉子的刀互劈了多次,全仗他二人的内力相护才没有断,这回终于还是断了。 王世行跑过去看视应世羽,见他早已死了,不由悲声哭道:“四弟,杀了那个倭女,给两位哥哥报仇。”这赵世山是‘泰山派’‘铜刀’赵杰的独养子,平时里给父母娇惯坏了。武功不怎地却是好色如命,眼见大宫玉子皮肤白腻,身材娇小,虽然被王世行一刀劈去了一只手臂但更让人多了一份凌虐之心,他没听王世行说什么,过去一把抓住大宫玉子的衣服扯了开来,忘情向大宫玉子雪白的前胸添去。 赵世山的舌头没等添到,被王世行过来狠狠的打了一个嘴巴,骂道:“畜牲!你干什么!”赵世山伴着笑脸道:“三师哥,咱们若让这倭女这样死了,岂不便宜她了,待小弟好好折磨她,也好好为两位哥哥出出气。” 王世行气得暴跳如雷,骂道:“两位哥哥的神灵不远,你竟然要做这种事,你不怕天遣吗!你动她一下我就杀了你!”赵世山的欲念似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冷了下来,不满的转身就走,王世行道:“你做什么?”赵世山道:“我取大哥的刀,杀这倭女。” 王世行道:“这还像话。我去拿二哥的刀杀那小倭贼。”说完转身从应世羽手中拿下刀来,大宫玉子因臂上不住失血,人已经进入半昏迷的状态了,可一看王世行要拿刀砍柳生宗严,她猛的奋力拦在柳生宗严面前道:“求你放过他吧!”王世行一脚踢开她。举刀就向柳生宗严头上砍去,刀没落下就觉后背一凉,随后一股巨烈的痛感传了进来,王世行慢慢的回过身去,不敢相信的看着身后站着的赵世山。 赵世山左手提着游世放的刀,右手拿着大宫信子的刀,一刀刺进了王世行的脊骨处,他看见王世行回过头来,狞笑道:“三哥,对不住了,一来这妞儿实在招人喜欢,二来她这是口宝刀,如果你在,我做弟弟的不好不给你,所以只能对不住你了。” 王世行看着他丑恶的嘴脸怒吼一声,双手捧刀,一刀向他头顶劈去,赵世山也没想到他还能出刀,急忙提左手刀来迎,二刀相触同时折断,王世行的刀从赵世山的手掌前面划过去,划掉他两根指头,赵世山怪叫一声,一脚踹在王世行胸口。王世行向后一倒,太刀撞地又深入几许,王世行瞪着一双眼睛,面上尽是怒容的死了。 赵世山小心翼翼的走到王世行身前,见王世行真的死了,这才开心的一笑道:“这口宝刀归我了。”说着伸手抓刀,他的身后飞来一颗石子,准确的打在他的陶道穴上,赵世山哼也没哼一声,就那样脸上带着笑容的倒了下去。 远远的一块大石后站起一人,正是焦天魁,他走到赵世山身边道:“凡宝者有德者居之,你不佩。”转身又走到大宫信子面前伏下身把一粒九花玉露丸送入她的口中,伸指点穴为大宫信子止住臂上的流血,然后道:“他说的对,这样让你死了。就太便宜你了。”说完宽衣解带,转眼脱个精光,然后便来解大宫信子的衣服带子。 “住手!”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从石站了起来,本来他看到赵世山杀人就想出来了,只是被张显庸按住了,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争开张显庸冲了出来。 努尔哈赤走到焦天魁面前斥道:“我真没想道你是这般无耻!”焦天魁慢慢的把衣服重又穿上道:“我也没想道你我竟然总会见面。你已经夺走我看中的一个姑娘,又来干什么?”努尔哈赤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就想问,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做这种禽兽之事!” 焦天魁道:“我禽兽不如?你知道这些倭贼都干了些什么?我的父亲被他们活活烧死,我的母亲则被他们污辱之后劫去日本,至今生死不知,我这么对他们,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努尔哈赤平静一下道:“你要报仇尽可找倭人武士杀个痛快,他两个不死不活的你动他们作什么?难道说他们倭人是畜牲,你也是畜牲吗?那你就不是你爹妈的儿子,而是和这些畜牲同种了!” 焦天魁脸色大变道:“你找死!你伤了我的玉箫我还没找你呢,你以为我真的不是你的对手吗?”努尔哈赤道:“那到不一定,你的武功很好,只是为人不好,使不出你的武功那种超凡入圣的心境。”焦天魁冷笑一声道:“那你就再试试!”抬腿踢起王世行向努尔哈赤撞去,同时拔出插在王世行身上的太刀,一招‘山外清音’刀隐在死尸之后向努尔哈赤刺去。 努尔哈赤一伸手抓住王世行的衣服,人被死尸上的内力带的连退几步。这时太刀也已从王世行身后刺了过来,努尔哈赤急一侧身,太刀自胸前划过,把他衣裳划烂,胸前肌肉也被划出一条血痕,入肉极深,血流不止。 努尔哈赤退后两步,把王世行放下。一把扯去上衣,露出虬筋百结的上身,他用破衣服在伤口上抹了一把,远远丢开,双手执刀向上一捧大喝道:“焦天魁!你过来!”焦天魁面色阴冷右手执着太刀平举胸前向前冲去,眼看要刺到努尔哈赤,左手食指在刀柄上一弹,太刀飞了出去。向努尔哈赤面门冲去,努尔哈赤大吼一声,立刀就劈,一刀下去把太刀从中劈开,两只刀条左右分开远远射入海中。 焦天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比刀还要快些,穿入努尔哈赤的怀里,向努尔哈赤的心坎连弹七下,把他心坎七穴尽笼在指下。 努尔哈赤长吸一口气,胸肌鼓起,硬接了七指,七指过后,长啸一声,血喷向空中,左手一拳平平捣出,焦天魁直觉这一拳包含天地,竟无处可躲,被打得向后飞出三丈来远,血涌不住,面如金纸一般晕死过去。 张显庸这时才窜了出来,把一颗丹药塞到努尔哈赤的口中道:“快走龙虎步!”努尔哈赤依言紧走不停,张显庸看一眼已经昏过去的大宫信子和痴呆呆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柳生宗严二人道:“我把他们带走,我想他们也许能知道一些刺客的事情,你走十五圈,然后再回去。”说完夹起二人脚不点地的走了。 努尔哈赤连走十五圈,这才觉得胸口再无痛感,他停下脚步走到焦天魁身边看看,就见焦天魁口中进气多出气少,急忙从他怀中搜出九花玉露丸来,给他喂了下去,并把他抱起来一边走龙虎步,一边抵掌与他背上。为他输气疗伤,过了一会,焦天魁微微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道:“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放过你吗,你不要用这种收买人心的……法子,来……来,对付我。” 努尔哈赤把他放下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自己好自为之吧。”转身就走,这时就听身后望海楼那面有人大喊道:“抓住他!就是他杀了四鹤!”努尔哈赤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贺四发领着一伙人正往这面冲过来,他不愿意再和这些人起冲突转身走了。 天当正午,努尔哈赤在梦中就觉得有一丝丝凉气吹到脸上,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孟古正伏在自己面前,不住的向自己吹气,努尔哈赤吓的惊叫一声。急忙扯住棉被道:“你干什么?”孟古做个鬼脸道:“干什么,叫你起床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努尔哈赤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有人看见没有?” 孟古笑嘻嘻的道:“你怕别人看到啊?没事的,这院里一个人都没有,扈尔汉和那位少天师去大营领护牌了。”努尔哈赤道:“什么护牌?”孟古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听少天师说,没有那个就不能去望海楼保戚大将军,他说你起来只后,让我们也去呢。” 努尔哈赤来了精神,就要起来,但马上又盖紧被子道:“你先出去,我好起来。”孟古又扮个鬼脸,然后才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努尔哈赤起床后在孟古的看护下,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早饭加午饭,然后飞速的从房里跑了出来,刚到门口就见姚少良恭恭敬敬的上前一礼道:“大人,您和少天师昨天带回来那两个人,其中那个女子已经醒了,不过她说的是倭语,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少天师走的时候也没吩咐,所以特地来向您请示。” 努尔哈赤那里有工夫管这些,一挥手道:“我们是顺路救回了的,谁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等少天师回来再说吧。”说完转身出去。 孟古在的身后听了脸色一冷忖道:“怎么大哥也带一个倭女来?”想道她在船上见到的平田信子,心道:“倭女一个个妖里妖气的,不要迷了大哥的心才好。”于是大声对努尔哈赤道:“你自去吧,我要睡午觉了。”转身回屋,努尔哈赤那里知道她怎么了,也不去管她自行出门了。 孟古回到院中拉了一个院公问清那两个人住在那里之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他们屋外,添破窗纸向里看去,就见屋子里一张小榻上躺着一个女孩儿,嘴里嘟嘟哝哝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在屋里的暗处一个少年坐在地上,垂着头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孟古冷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孟古先走到柳生宗严身前,道:“唉,你是倭人吗?”那柳生宗严直瞪着双眼,便如痴傻一般,话也不说,人也不看,孟古无趣的道:“原来是个呆子。”转身走到榻前,看看躺在床上的大宫玉子,只听她口中不住的叫着:“压狗丧!压狗丧!”再不就是:“母内由吸,母内由吸!” 孟古不知大宫玉子喊的是‘柳生君,柳生君。宗严,宗严。’心中纳闷道:“她要狗做什么?‘母内由吸’又是什么?”此时大宫玉子手臂一动,露出那被斩去一半的左臂,孟古心道:“原来是个残的,只怕不会让努尔哈赤动心了。”伸手摸了摸大宫玉子的额头却是滚烫滚烫的,孟古学过几天巫医,知道这是因臂伤而引起,她更放心了,忖道:“只怕她活不了几时了,也做不得什么了。” 第87章事不平,把与君(3) 孟古转身想走,突然心中一动又自忖道:“那少天师有都是药,这点小伤也能救的回来,她长得不错,虽然断了一臂也不算什么,只怕……!”她脑海中猛的涌起石戎看平田信子的眼神来了,再看大宫玉子便觉得她那里有些与平田信子有些想像,更是不放心了,脑筋转了转自言自语的道:“不如我把他们两个送去望海楼,就说是来行刺戚大将军的,也就是了。” 孟古快步快出屋来,找到姚少良道:“姚五捕头,那两个倭人男女是刺杀戚将军的嫌犯,你带几个人把他们押到望楼去吧。”姚少良脑袋嗡的一声,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孟古,半响说不出话来,孟古斥道:“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姚少良这才回过神来,忙深施一礼道:“只是少天师说,等他回来再做处理。” 孟古冷哼一声道:“那个张显庸也要听我一句话,你又怎样?”姚少良心中叫苦不迭,忖道:“我早对大哥说了,这段时间不要接待日本人,他就是不听,这要是押去了,说出我大哥来,如何是好啊?”可他又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不敢得罪。只道:“小人遵命。小人这就去叫人来。”心怀鬼胎的走了。 孟古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小子鬼头蛤蟆眼,不是好人,加上他怕定了那位少天师,不要走半道再给那位少天师送去,到时候我可就吓不住他了,不如我跟了去,省得他搞鬼。”想到这站在大宫玉子和柳生宗严的屋外静等姚少良。 好一会工夫,姚少良才带了六个捕快过来。他们带了一块门板来,把大宫玉子放到门板上,四个捕快抬着,两个捕快架了柳生宗严在后面跟着,一出大门姚少良便道:“请小姐回去吧,我把人送到望海楼就是了。”孟古道:“我闲着没事,和你去走一躺,随路看看戚大将军。” 姚少良的脸都绿了,哆哆嗦嗦的道:“只是,只是,没有护牌,小姐到了那里也进不去啊,不如算了。”孟古只道他是被自己猜出了意图因而害怕,得意的道:“我便进不去望海楼,还不能和你走走吗?快走!”姚少良全无办法,只的领着孟古出城向望海楼而去。 他们离望海楼越近,姚少良的脸色就越难看,孟古却是舒意的很。手摇折扇,东张西望的,他们出了登州,临近海滩,周围一人皆无,没了往常那些四处奔走的船客渔人,他们正走着就听前面一阵哨子声响,孟古一怔道:“什么声音?”话音未落就见海滩前面走来六人,当先的那人面色阴郁,走到他们面前道:“大日本‘残月流’武士,大宫雄本,有礼了。” 这个变故让孟古和六个捕快同时大惊,只有姚少良不住的叫苦,原来这些人是得了他给的信才来的。 孟古把龙角扇一合,向后一摆,道:“停下!”六名捕快分别放下大宫玉子和柳生宗严,拔出刀来,姚少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得身不由己的把剑拉了出来,孟古向前一步,把她做格格的气派拿了出来向大宫雄本道:“你想干什么?”说话间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响,孟古侧目而视,就见十几条大汉飞也似的到了,两人一个用刀逼住六名捕快,一个领头的上前一步道:“我是‘残月流’的大宫治二,你们把我的妹子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 大宫雄本一看到孟古就知道事情起了变化,一听大宫治二说了这话更知不好,回手在一名手下的刀柄上一带,长刀出鞘以刀柄为首,飞向孟古,大宫雄本一步跟上,一脚踢在刀身上,长刀在空在翻了个身,刀锋在无人把握的情况下向孟古头上劈去,随后大宫雄本伸出手去,遥握刀柄,只要孟古一让,他抓刀在手,就是紧风骤雨一样的进攻。 就见孟古扇子一张,在胸前划出一个圆圈,然后翻手砍在刀上,她扇子用的是‘龙虎魔刀’的功夫,变化无方,力道十足,加之龙角扇乃是上古之宝,一扇便将刀砍落在地,这还是她的内力不足,不然一扇就可以把刀砍成两截。 大宫雄本一握成空,再想出招已经来不及了,就见孟古一纵身到了大宫玉子的身前,龙角扇做个向下砍去的架式道:“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砍下去。” 那些日本浪人同时一声怒吼,挥刀向前,孟古一脚踢在大宫玉子躺的门板上,大宫玉子整个被震得飞了起来。孟古一把抓住大宫玉子,向一个捕快的刀上一递道:“你们看我的扇子不够快,是吗?那这刀怎么样?要试试吗?” 大宫雄本急忙喝住众人,自己也退后一步,道:“你不要冲动,她若有事,你只怕也活不了。”孟古看看他们,心下一算,来的总共一十九人,大宫兄弟一看就知道是武功高手,而他们身后的十七人也是异常了得,己方除了自己和姚少良之外,那六个捕快则全无用处,如今之计只有靠这倭女脱险了,她向姚少良努努嘴,示意他制住柳生宗严,姚少良整个人都在惊恐之中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只得把剑放在柳生宗严的项上,但大宫兄弟对柳生宗严根本不当回事,对这个变故连注意一下都没有。 大宫雄本尽力和蔼一些向孟古道:“小姐,我们不想和你们做对,只要你放了我小妹,你们就可以离开,我们只是商人,不想惹麻烦。”孟古冷笑一声道:“你们骗鬼呢,你们是来行刺戚大将军的,当我不知道!”此话一出大宫雄本杀机立生。二人一个说者胡猜,一个听者当然,局面当即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孟古不知道这些,大声道:“让条路我们走!不然我碎剐了你的妹妹。”大宫治二怒道:“八嘎!你不要吃罚酒!我们不会放的!”孟古手略微放松,大宫玉子的头向刀上撞去,眼看撞上孟古又拉了回来道:“这是你说了算的吗?” 大宫雄本用日本话向大宫治二喝道:“治二!不要多说,如果不行,就不顾小妹,绝不能让这女子把咱们的机密漏出去。”大宫治二听得一呆,大为犹豫,这时孟古道:“你要不说鬼话!我听不懂,心里一急手上就不稳了。” 大宫雄本看了一眼低头站在孟古身边的姚少良,心道:“此时只能把他拉入水中才可解救小妹,好在这里不是去望海楼的路,那些中原武士找不来,时间到不必担心。”他向孟古陪了个笑脸道:“我是让他们不要无礼,凡是都好商量。小姐不要胡说吗,我们真是都是本份的商人,怎么敢来行刺戚大将军呢,如果我们那么做,和我们和作的汉人伙伴不是成了汉奸了吗,他们还能在这里生活了吗?” 孟古没看见姚少良听了这话手都软了的样子,只管向大宫雄本道:“你少废话,那家商人像你们这样拿刀带剑的。”大宫雄本道:“海上盗贼蜂起,不拿刀剑如何防身,而且我大日本的子民,崇尚武功。不像你们大明的子民那般羸弱,连灾难到了自己的头上也不敢做出决断。” 孟古冲着他狠唾一口道:“呸,你胡说加放屁,混蛋加三级,这海上没你们就没了盗贼了,我们大明的子民羸弱?你连我一个女人都制不住还说什么!”大宫雄本还想说话,孟古道:“喝道:“你给我听着!我的手酸了,你再不让开,我要是拉不住你妹子,你可别怪我?” 大宫治二急火攻心,大吼道:“姚少良!” 孟古双眉一动向旁边一让道:“姚五捕头,你认得他们?”姚少良心慌意乱,连连道:“小姐,你不要疑我,我是捕头,自然让人认得多了一点,我根他们可没关系啊。”他一边说一边动手动脚,指天划地。宝剑一带,在柳生宗严的项下划了老大一条,巨痛让柳生宗严的二目连着眨了几下。 孟古这才放心道:“你也不必伤他来取信与我,咱们还靠这两位出去呢。那个狗头大宫你给我听着,你再不让路,我就在你妹子的脸上划上十七八道,就是你们救了她,也让她一世无夫。” 大宫雄本狠狠的瞪了大宫治二一眼道:“你闭嘴!”转头道:“我再说五句话,说完只后,如果你还不肯放我小妹,我转身就走!怎么样?”孟古道:“你说好了,只要我的手还有力气,你说五百句也可以,只怕你说到一半我的手就没力气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蹲在姚少良脚下的柳生宗严,猛的脸颊连着跳动起来。 大宫雄本谁也不看,仰头向天道:“我说第一句话了!姚伯文,登州第一大商人,手中有十家船舫。”他话音一落,柳生宗严的眼中精光暴射,低低的道:“第一句!”姚少良面色则变得雪白雪白一点血色全无。 大宫雄本又道:“姚仲武,登州守备,刚刚有了一个儿子。”柳生宗严双手纂紧,道“第二句!”姚少良手臂抖个不住,剑不由自主的从柳生宗严项上拿了下来。 大宫雄本接着道:“姚叔诚,两榜进士,不会武功,被称为齐鲁第一神童。”柳生宗严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轻轻的道:“第三句。”姚少良则两条腿也软了,牙齿不住的打架。 大宫雄本长出了一口气道:“姚季权,练武走火入魔,双腿瘫痪,听说有人能给他治了。”柳生宗严的目光重又暗淡下去,喃喃的道:“第四句。”姚少良却都要哭出来了,孟古疑惑的看着他,她不知道大宫雄本说的都是什么人。但她身后的六个捕快却知道,大宫雄本说的是姚少良的四个哥哥,他们兄弟五人各自出众,被称为‘登州姚家五方神’,那些捕快疑神疑鬼的看着姚少良,心道:“这鬼子怎么对我们五捕头的家世这么了解?” 大宫雄本见姚少良仍无动作,强压怒火道:“罢了,我好话说尽,你也不听!我要说这第五句了!你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来的!”姚少良到了这个地步再无选则。回身向孟古就是一剑,就在这个时候就听一人大喝道:“这第五句话你说了!”一直呆坐在那里的柳生宗严一跃而起双拳齐出打向大宫雄本。 这个变故出自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的目光一齐向柳生宗严看去,可一直盯着孟古的大宫治二一见机会来了,大吼一声:“扣楼!”一直把刀对着六名捕快的十二位武士一齐出刀,桶进六名捕快的胸口,大宫治二抽刀在手向孟古冲了过去。 大宫雄本跟本无法躲避柳生宗严的进攻,回手抓过站在他身后的两名武士向胸前一挡,柳生宗严的双拳正好打在二人的面门上,竟把鼻骨打入脑腔,两名武士立时倒下,大宫雄本身后的另一名武士冲过来回手拔刀,可却抽了个空,原来他那口刀被大宫雄本刚才当暗器打向孟古了,柳生宗严往起一跃,双脚同时踹在那武士身上,把他踹倒在大宫雄本的怀里。 姚少良知道现在无法善了,只有杀了孟古才能保证自己的清白,重新振作起来一剑向孟古的后心刺到,而大宫治二也在同时向孟古的前胸刺来,孟古牙关一咬把大宫信子向大宫治二刀上一推道:“给你了!”回手一扇向姚少良打去想先把这个汉奸宰了,那知大宫治二恨极出手,无法收刀,眼前大宫信子向他刀尖撞来,只得将刀向横里一偏,刀身从孟古的袖下穿过,刺入姚少良的前胸。 姚少良怎么也想不道会有这个变故,目眦欲裂的看着大宫治二,一剑自孟古袖上穿出,正刺入大宫治二的左眼,直穿入脑。 孟古手臂向回来,从刀剑中扯了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二人,眼角一扫就见几个日本人向大宫玉子冲了过来,她一回手正好把将要倒下的大宫玉子抱到怀中,向身前一绕大声道:“你们来吧!” 大宫雄本高声道:“柳生君!你做什么?”柳生宗严低下身把倒下的两名武士的刀抽了出来。道:“你说了第五句话了!”大宫雄本这才明白坏在何处,忙解释道:“柳生君,你搞错了!”但马上又想道:“他明显是失心疯了,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柳生宗严双刀一剪跃起一尺向他冲来,大宫雄本知他是日本‘剑圣’上泉信纲的惟一传人不敢大意回手抽刀,可倒在他怀里那名武士突然干嚎一声,顺口中吐出血来,整个人软了下去,撞在他刚要拔出的剑上,原来这人挨了柳生宗严一脚之后,整个心肺都已碎了,一时没死却在这时候发作了。 大宫雄本他们是六个人,在他身后还有两名武士,眼见大宫雄本一时间拔不出刀来,二人同出左手抓住大宫雄本的双肩向后一甩,右手出刀来战柳生宗严,大宫雄本身子向后飞去,就见那两名武士刀出一半人成四片。向两边飞去,柳生宗严从二从中间穿了过来,一刀前一刀后,立在手中向他指去。 努尔哈赤向人问好了路,悠哉悠哉的边喝酒边向总镇大营走去,到了辕门口就听见有人道:“今日的护牌发完了,你要找少天师,可他也刚走了,你明天再来吧。”努尔哈赤心道:“这不知是那家好汉,又来领护牌,只是已经发完了,却不知我的有了没有。”想着抬头向辕门与中军说话的那两个人看去。 那两个人,一个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从背影看去,正当如玉年华,另一个则是女奴打扮的一个黑衣少女,努尔哈赤一下就呆住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背影是谁的!激动的嘴唇都有些发抖,本想大喊,可语音沙哑,出来的话音竟是那么的小:“天……兵!” 少年慢慢转身,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脸庞,只给了努尔哈赤一半,努尔赤就认准了他了,那少年也看到了努尔哈赤,他眼中喜色一动,但马上转过身去,拉了黑衣少女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大为不解,高声道:“天兵!是我!”大步追了过去。 石戎听到努尔哈赤心道:“我还认不出是你吗?只是与你见了面就别想去杀戚继光了,我就算不把天师府扯进来,也要先保证厄赫的安全啊。”想到这扯了武田多理子向海边狂奔,武田多理子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努尔哈赤道:“是你的熟人?他可追上来了!” 第88章事不平,把与君(4) 石戎瞟了一眼,就见努尔哈赤果然近了许多,心道:“他的内力看来又精进了不少,轻功也好了许多。”一抖手把武田多理子丢了回去大声道:“他要拦我杀戚继光!你拦住他!”武田多理子在空中拔刀,双手捧起向努尔哈赤的头上劈去,努尔哈赤快速抽刀一手刀头一手刀身捧刀向上一迎,当的一声,武田多理子被震得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摔了回去,脚一沾地连退数步。 努尔哈赤眼看石戎已跑得追不上了,大声喊道:“天兵!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刺杀戚大将军吗?”武田多理子不等站稳一甩手十二只星形镖一齐出手,向努尔哈赤打去,人随其后捧刀飞去。 努尔哈赤大刀连劈,脆响不绝,把十二只镖劈成两半,当武田多理子冲过来的时候他大刀一横,武田多理子的刀正好砍在他刀的刀首龙头之上,火星四溅,龙头连半点损伤也没有。 努尔哈赤赞了一声:“刀法不错,够个快字。”武田多理子听了这话直觉异常刺耳,忖道:“你的刀连劈我十二只镖,然后还能挡住我的刀,这样你还说我的刀快,岂不是讽刺我吗?”她不知道,若换了别人就是再丢十二只镖也不会迫的努尔哈赤翻刀不及,用刀首去阻挡来刀了。 武田多理子大喝道:“再看一刀!够不够快!”那知努尔哈赤大喝一声道:“先看我的!”大刀如云流水泄自然奔出,一刀未毕而一刀又至,武田多理子跟本不知道对方几时出刀。几时收刀,只见眼前白光闪闪,如同深冬瑞雪下个不停,突然努尔哈赤一收刀,大笑着抛了她追石戎去了。 武田多理子就见眼前头发像落雨一样落了下来,急忙用手一摸,却又不觉少了什么,捉摸一会才想明,努尔哈赤只削了她几根头发下来。然后用刀削碎,武田多理子完全被他的刀法震住了,呆了半响,这才想起努尔哈赤追石戎去了,急忙又跟了上去。 不知为什么石戎并没跑远,努尔哈赤追到的时候石戎手掌在剑鞘上一按,剑鞘向后飞去,努尔哈赤自然不会像对别人那样将剑鞘斩碎,伸手接住向腰间一插道:“天兵,你站住!”石戎放声一笑道:“那剑鞘上有毒,你小心些吧。”大步向前而去,努尔哈赤那里信他的鬼话,紧追不舍。 二人沿着海滩紧走,一前一后就如同流星相仿,武田多理子以轻功见长竟追不上二人,跑了一会二人就听见前面有喊杀之声传来,二人脚步不停,仍往前奔。当跑过这片海滩的时候,远远就见一伙人正围着孟古在呜呀咆哮,而大宫雄本正在和柳生宗严斗得昏天黑地。 石戎回头看一眼,见努尔哈赤冲下海滩,便向下冲去口中大声喊道:“我来了!” 残月流十二名武士同时回头,他们几乎都认得这个对他剑法横加指责的人,此时他们不知如何是好,见了石戎只觉得竟有几分亲切,就见石戎像一阵风似的到了他们面前,青釭宝剑随手挥舞,十二名武士手中的刀呛啷啷一齐折断,他们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石戎已经冲过去了,大声向身后道:“杀!”。 努尔哈赤紧随石戎身后赶到,口中大喝道:“我也来了!”大刀动处十二名武士一个接一个的飞了起来,脖子上各有一个血糟,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孟古一见他二人,喜得丢了大宫玉子跳了起来,向努尔哈赤就扑了过去,那知石戎从她身边冲了过去,努尔哈赤脚下不停,说了句:“你小心我身后!”也冲了过去。 随后武田多理子就到了,跑动中一刀向孟古的头上劈去,孟古脚跟用力,人向后一纵,身子一伏亮扇护住面门,武田多理子一眼看见柳生宗严,不知怎地竟站住了,没有再往前追,挥刀向孟古一立,二人分开有七八尺的矩离,中间躺着一个大宫玉子,此时她烧的更加糊涂了,大声叫道!“柳生君!不要丢下我!”武田多理子早就知道大宫玉子爱着柳生宗严,想到自己已失身于人,柳生宗严总不会再要自己了,看他二人这样子是已经走到一起了,武田多理子不知为什么心中涌起一股恨意,大吼一声,一刀向大宫玉子的头上劈去。 大宫玉子说的是日语,孟古听不懂,更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眼前武田多理子一刀向大宫玉子劈去,急忙龙角扇一张挡在刀上,左手一抄把大宫玉子重又抱到怀中,笑嘻嘻的道:“她是我的,要杀也论不到你。”武田多理子像疯了心一样,挥动大刀向孟古没头没脑的劈了下去,孟古武功本就不如她,加上怀里又抱了一个人,被她劈的连连后退。 石戎冲到柳生宗严身后,一剑向柳生宗严扫去,柳生宗严虽然仍是失心疯,但武士的感觉已经找回来了。猛一回身,双刀十字股架住青釭剑,这口剑随他多年,一下让他神智一清,昨夜的一切重又出现在脑海,人为一呆,石戎大声道:“封穴!”努尔哈赤脚蹬石戎后背而起,人在空中向下一冲,一掌拍在柳生宗严的紫宫穴上,柳生宗严浑身一软,看着石戎想要说些会什么,可嘴唇连着哆哆嗦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慢慢坐倒在地。 大宫雄本见连退十几步,执刀而立,全神贯注的盯着石戎和努尔哈赤,实在不知道这二人是干什么的,生怕他们再来把自己制住。 石戎转过身来,看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道:“你个小鬼头,终于肯回过头来了。”石戎向他身后指指,努尔哈赤回过头去就见从军营方面闹哄哄的冲过来一伙人,眼看就到眼前了,石戎大声道:“理儿!过来!”本来还在和孟古打个不消的武田多理子,猛的站住了,双手紧握刀柄,浑身抖个不住,石戎又道:“理儿。你没听见我在喊你吗?”武田多理子,低着头走到石戎身边轻声道:“理儿来了!” 石戎抓住武田多理子的头发向后一扯,让武田多理子那如花似玉的脸儿对着努尔哈赤道:“你不是问我要干什么吗?你看这样一个尤物在手中,你说我会干什么。”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石戎一笑道:“你太不了解我了,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拉着武田多理子,连退几十步,对着努尔哈赤和大宫雄本道:“佟豹!你竟然勾结倭人,要行刺戚大将军,你太要脸了!” 话一出口除了努尔哈赤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惊,这时从军营方向来的那些人也已经到了,带队的军官一眼看到姚少良,大惊失色冲过去把姚少良抱起来大声道:“五弟,五弟!” 姚少良慢慢的睁开眼睛,原来大宫治二本来就在用力收刀,发现刺错人之后更是一再向回收力,故姚少良伤势虽重,尚不至命,他轻声的道:“二哥!”姚仲武怒道:“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姚少良看一眼已经死了的大宫治二,苦水心中流,当着这些人他怎么能说啊,他闭上双眼一指孟古道:“她骗我出来……,和倭寇联手,要劫走少天师昨夜带回的,一对倭人男女,我……我……,我被她暗算了。”说完心中有愧。头一歪晕了过去。 孟古气得脸都红了,抱着大宫玉子跑过来道:“明明是他勾引了倭寇来救人,怎么颠倒黑白了!”姚仲武把姚少良交给身后的一个兵士,告诉他们快快送回去治疗,然后起身道:“姑娘说是我五弟勾引倭寇,那请姑娘拿出证据来!” 石戎冷笑一声道:“还说什么,她怀里现在不还抱着那个倭女吗。”孟古听了甩手把大宫玉子向海中一丢,大宫雄本纵身接住,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也没人来拦他,孟古丢了人之后大声道:“那个愿意抱她!我是怕你的那个手下杀了她,我才……。”话说到此,她急忙住口,但大家已经都听到了。 石戎拍手道:“说得好。”指指伏在努尔哈赤脚下的柳生宗严又道:“这个倭人不还在他的脚下被他护着吗,你让他也丢一回啊。”孟古气的几呼跳脚道:“他是我大哥制住的,自然躺在我大哥脚下了。”石戎冷笑一声道:“我在前面和这倭人动手,他在我身后踢了我一脚,各位前辈。你们那个看见了,出来给我做个证好吗。” 还真有人站出来做证,人数还不少,都说自己看见了,孟古气的大声道:“你们胡说八道!离着那么远,你们跟本什么也看不见!”石戎笑道:“这么说只有你看到了?可惜你不会给我做证。”孟古大声道:“我自然不会给你做证!”话一出口立知失言,这一来无疑是向众人说了石戎的话是真的。 孟古恶狠狠的瞪着石戎道:“枉费我大哥拿你当兄弟一样,你竟然能诬陷他!你的良心呢?”石戎面无表情的道:“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就任他胡作非为,加害戚大将军吧。” 这时在人群之中走出一人,正是贺四发,他指着努尔哈赤的鼻子道:“难怪你要杀死四鹤,我问你昨夜杀了‘泰山四刀屠’打伤桃花岛主,救走一对倭人男女的是不是你?”努尔哈赤放声大笑,他相信天兵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所以并不着急,听到贺四发一问,想来必是焦天魁所说,不禁大为好笑。 贺四发冷笑一声道:“你想不道把,桃花岛主没有死,他把你的事都说了。”努尔哈赤越听越是大笑不止,最后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孟古见他这样只道他是让石戎气疯了心了,扯住他哭道:“你别气,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她一指大宫雄本道:“这个倭寇就在这,你们问他,到底是谁把他勾引来的!” 姚仲武知道此事关系到他姚家和蓬莱派的声誉,走上一步向大宫雄本道:“我问你。究竟是谁把你找来的?” 大宫雄本接住了大宫玉子后一直在看视她身上的伤势,在怀里取了些药给她吃了,听到问话抬头看看姚仲武,又看看石戎、武田多理子,最后目光落在努尔哈赤身上道:“佟君,你的妹妹刚才想杀人灭口,但我看在你让她来救我小妹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努尔哈赤一笑道:“好说。”他把柳生宗严提起来向大宫雄本手中一交道:“这个也给你。”大宫雄本恨透了柳生宗严,但现在这个场合下自然不能说别的。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视起来。 贺四发这下抓住理了大声道:“怎么样!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说的?”人群之中走出两人,分别向努尔哈赤一拱手道:“在下蓬莱司马渔、司马读见过佟朋友。四鹤是我们二人的门下,就由我们向您请教两招吧。”又一个青年人站出来向孟古一拱手道:“在下肖铠,是姚大侠的徒弟,你伤了我五师叔,我便向姑娘请教两招吧。” 孟古理也不理他,向石戎一指道:“石戎,你出来!我和你一战!”石戎把青釭剑向地上一指,在海滩上划了一下。道:“咱们从今天起恩断义绝,我不想和你们这样人交朋友。诸位,天师宫门下石戎,在这里向诸位说一句,他们曾经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无法和他们交手,请诸位原谅。”说完一个罗圈躬。 人群中又站出几个青年,同时向孟古道:“在下青城彭如、在下崆峒沈定山、在下崂山田明,愿与姑娘一战!”他们都看出努尔哈赤神威不凡,而孟古则武功不高,想找些便宜,孟古不屑的看他们一眼道:“没你们的事,滚开!”肖铠冷笑一声道:“人家不愿意与你这么个贱货动手,小爷是给你个面子,不要……。” 话音未落,努尔哈赤猛一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膻中穴,将肖铠吸起来,向空中一举,掌心力道猛的一吐,肖铠立时向海中飞去,姚仲武急忙来接,那知肖铠身上的力道太大,他不但没接住人还给撞了一个跟头,贺四发见了急伸手在他背心一按,姚仲武这才站住,肖铠则直向大海飞去,和一个浪头撞在一起,等再爬出来的时候伏在沙滩上吐个不休,那里还说的得出话来。 努尔哈赤神威凛凛的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要战,我便与你们一战,缠着个小姑娘做什么?”彭如等几人同时一乍舌,缩了回去,努尔哈赤把铁葫芦打开,一饮而尽,道:“那个要来与我一战!”人群中走出一人道:“说的不错。要打就找能打的,和小丫头缠不清有什么用!在下沂蒙门下,‘大刀’查大受,领教阁下高招。” 努尔哈赤就见来人长得又黑又壮,高高大大,一脸的憨厚,手里提着一口泼风大刀,乍一看就如额亦都相仿,努尔哈赤见了心中先生了几许好感道:“好!我就先来战你!”司马兄弟同时一皱眉,按招绿林规矩,他二人先出来挑战,而且和努尔哈赤有杀徒之仇,努尔哈赤没有理他们,这已经让他们很失面子了,偏这查大受又不识趣出来挑战,二人恶狠狠的剜了查大受一眼,慢慢退开。 沂蒙派在山东是弟子最多的一个派别,但武功、地位却远不如泰、崂、蓬莱。甚至比渤海派都不如,他们的弟子主要是农民,教的功夫很杂,以硬功见长,派中又迷信邪教,什么白莲、弥勒,闻香、八卦一律是招单全收,故而很被江湖人看不起,但是他们人人都有一股忠义之气,待到晚清时节,国运衰败,就是在沂蒙派的基础上,山东百姓组织起了义和拳轰轰轰烈烈的和洋人斗了一场。 查大受走到努尔哈赤面前,一拱手道:“咱们比武不讲花招,我的刀大,你的刀也不小,咱们互相对砍,谁被砍死算谁输。”努尔哈赤一笑道:“这不公平,我的刀是宝刀。”说着抬手向地上的一口倭刀砍了一刀,倭刀立时断为两截,查大受当时有些呆了,他一向崇尚力气,认为有力气就可以战无不胜,此时倒没了主意了。 努尔哈赤道:“这样吧,你要和我比,你就去为我借一把刀。”查大受点头道:“好,我去借刀,你等着我!谁也不许和他动手,若抢我的,查爷爷和他没完!”那个愿意和他抢这个先,众人各自退开数尺,免得嫌疑。 第89章事不平,把与君(5) 查大受走到人群中去借刀,借了半天也没借到,其实人群当中用刀的最多,什么柳叶刀、雁翎刀、双手带应有尽有,只是像查大受那样重六十斤,刀长五尺的泼风大刀一柄也没有,查大受还好心,想道:“人家那小子有宝刀不用,我若给他胡乱借把刀,到手就折,那我查大寿赢了也不光彩,人品也没了。”可他从这头走到那头也没找到一合适的刀,不由焦躁起来,胡乱从别人手里夺了一把朴刀走回来向努尔哈赤道:“你使我这口刀,我使借来的,咱们比比。” 努尔哈赤笑道:“这是为何?”查大受道:“我的刀太重,借不到与它相应的,我让你使轻刀,岂不是欺负你吗,我查大受从不占人便宜,故而我使这把借来的。来吧。”说着把自己的大刀丢给努尔哈赤,自己立了那柄朴刀双腿八字步分开,心道:“你用了重刀,我便要先出刀了。”一看努尔哈赤拾起他的大刀,这查大受立即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努尔哈赤就是一刀。 努尔哈赤急缩头退后一步让了开来,查大受砍的空了,一头向地上撞去,朴刀砍在地上把地砍出一个坑来,刀砍的碎了,人也摔倒在地。众人一阵大笑,查大受爬起来大怒道:“你这厮耍奸,明明说好一对一刀,你怎么躲了?” 努尔哈赤颠颠他的泼风大刀,道:“好重的刀。”甩手丢给查大受道:“我也不占人的便宜,这个样子我不和你比。”查大受大急道:“那你让我到那去找刀?” 姚仲武大声道:“我借一口刀给你们。”回头向小军道:“回营里去抬把关刀来。这关刀重九九八十一斤,这回可以了吧?”查大受一听关刀重八十一斤,忖道:“我这泼风大刀才重六十斤,不论谁使只怕都要吃些亏。”于是把大刀往地上一插道:“抬两把关刀来!” 几个军卒果真抬了两把关刀来,查大受先抢了一把在手。舞弄两下,大吼一声向努尔哈赤劈了下去,努尔哈赤也不示弱,迎头劈了回去,两口刀劈到一处,发出一声巨响,刃口处火星乱冒,两个人各退一步,查大受开心的大笑道:“好爽快!”努尔哈赤也道:“这才是真汉子的比斗。再来!”又是一刀劈了过去,二人也不讲究什么招法,只是挥动大刀狂劈不已,孟古在后面看的胆战心惊,忖道:“这样的大刀,若劈在身上,只怕不是劈死,而是劈烂了。”想到这不由为努尔哈赤担心不已。 这两个却不管那些,只是挥刀劈个不住,就如明炉打铁,以实对实,两柄大刀的刃口处就如打闪一般。火光不断,叮当之声震得众人耳朵生疼,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动手。 二人劈了整整一百零七刀,查大受的头上都见了汗了,手也不像刚才那么稳了,两只手的虎口处,血筋都起来了,一片通红,努尔哈赤却亦如平常,虽也有汗并不甚多,虎口处也只有一点红,这二人谁也不肯认输,同时大吼一声,又劈出一刀,刀刃相碰,查大受的刀当的一声从中间折断,努尔哈赤的刀,则在劈出去之后在空中折断,二人把断刀丢了,同时放声大笑。 努尔哈赤走过去拍拍查大受的肩膀道:“这刀断了,还比吗?”查大受道:“既然断了就算平手吧。”人群中有人道:“真不要脸,人家是用内力自己把刀崩断的,你还好意思认个平手。” 查大受回头看看,却是司马读,他豪迈的一笑道:“你这厮,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们自己打的过瘾算了平手,要你来多什么口。”他向努尔哈赤一挑大指道:“果然是个好汉子,我信你绝不是个奸贼!”孟古拍手乐道:“好哇,你是第一个信我们的,日后我定要重重的谢你。” 努尔哈赤拍着查大受的肩膀道:“我与查兄肝胆相照,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此处无酒,少些助兴的东西。”查大受道:“有啊!谁说没有。”转回身跑到人群之中,提了一个大铁箱子过来,拔开塞子立时酒香四溢,查大受在箱子旁边取了两只小瓢道:“我天性好饮,只觉那些葫芦之类的东西带的酒太少了,故此定做了这么个家伙。”说完捧起箱子就往瓢里倒酒。 努尔哈赤看着酒,馋诞欲滴,忽听得一旁有人大喊道:“不许走!”他放眼看去,就见大宫雄本抱着大宫玉子要溜,被彭如、田明二人给拦住了,他低眉顺眼的道:“我小妹烧得历害,要马上看医生才是,你们拦住他就是了,拦我做什么用。” 田明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倭寇,我管你们死活,回去!不然就尝尝小爷宝剑。”大宫雄本刚要再说,努尔哈赤向孟古道:“你身上有药,去给他两粒。”孟古眼睛一瞪道:“你没喝就醉了不成?我给他们药?”努尔哈赤笑道:“救人的帽子咱们都带了,何况几粒药了。快去,休坏了我们的酒兴。”孟古无奈转身去了。 努尔哈赤和查大受各尽一瓢,放声大笑,努尔哈赤突然一转身骂道:“小贼,你也算是练武的吗!”一踢了出去,原来,那沈定山看二人喝酒,竟偷偷过来要拿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一听努尔哈赤骂他抱刀就跑,努尔哈赤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沈定山人往下倒,他抱的刀是刀刃冲里,人一倒整个撞在刀上,五龙宝刀立时切进他的体内。 众人看出便宜来了,竟一齐过来抢刀,查大受大吼一声,把泼风大刀一横道:“那个过来!都不要脸了吗!”努尔哈赤把五龙宝刀从沈定山身下拿了回来,右手执刀,左手拿瓢向查大受一递道:“查兄倒酒!我努尔哈赤要就着查兄的好酒,斗斗这些不要脸的好汉!” 查大受还当真就为他倒酒,努尔哈赤左手将瓢就嘴,一饮而尽,右手轮了大刀向前冲去,这些人虽都是来保护戚继光的,但努尔哈赤怎么看他们怎么不顺眼,只觉得这些人异常的可厌,他冲入人群大刀左劈右扫,嘁哩喀喳把众人的兵器一齐削断,有人刚想还手他已经冲过去了,若是反应快些的,只怕还要挨他一脚,踹出多远,那些人从没见过这样动手的,兵器一断,心里就虚了,抱着头四散而逃。 努尔哈赤打发了兴,长啸不已,一边冲还一边回手要酒,查大受提着铁箱子跟着他,那些人刚要站稳又被他撞的东倒西歪。片刻工夫一箱子酒尽,二人从这头冲到那头,查大受这才明白过来用手一摸脑袋道:“我怎地帮你打起自己人来了?” 努尔哈赤大笑道:“查兄眼中有神,知道那个是真好人,那个是伪君子,不然也不会帮小弟这个忙了。”查大受放声大笑,道:“查兄说得对。” “哼!”一阵冷哼之声从二人身后传来,二人回头看去,就见司马渔、司马读、贺四发、姚仲武四人站成一排看着他们,他们自重身份,自然不会过去抢刀,司马渔冷冷的道:“姓佟的,你好威风啊!好!老夫来领教一二!”说着和司马读一起走过来,司马读一拱手道:“佟朋友,我们兄弟向来是一齐出手,你和查朋友整好两个人,我们也不算欺负你了。”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此事与他无关,止我一人,足以应对二位。”查大受刚要说话,努尔哈赤道:“查兄,小弟不杀个天昏地暗,如何向他们说明我的清白啊,所以查兄就不要出手了。”查大受只得点点头道:“既如此我就不帮你了,你要小心。”他也不想想,杀个天昏地暗如何还能分出清白,只是听话的退了开来。 司马兄弟缓缓出剑,司马读道:“佟朋友,我们用的是蓬莱派的‘殛鲧剑法’,传说天帝怪鲧偷息壤与人,故而命火帝祝融杀鲧与我蓬莱羽山。这路剑法有如长空过火,气劲灼人内腑,你要小心了。” 努尔哈赤道:“鲧之所为,乃是为天下百姓而死,正是大丈夫所为,若我早生多年必挥刀替他以拒祝融,能与这剑下一战也算完了我这个心愿了。”司马渔冷哼一声道:“天势已定,你扳得回来吗!”说完一剑出手,指向努尔哈赤左侧,司马读等司马渔出手之后才挥剑道:“在下来了!”全力向司马渔的剑上一点,司马渔的剑身通体一红,带着一股热浪被司马读点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大刀一横拦住司马渔的剑,直觉一股内息像火蛇一样顺着刀像体内袭来,他脚下龙虎步动,内力调上,把这股内气逼了出去,道:“司马前辈肯对我明言剑法之妙,也是个磊落之人,四鹤虽非我杀,但亦因我死。我让二位四刀,全做陪礼。” 司马兄弟几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我两个打他一个,他还要让我们,这人也狂妄了!”同时在心中生起一丝怒意,司马渔道:“你想让我们管不得你,只是我二人可不让你!”他们心道:“我们剑下逼得紧了,他必然还手,正好让他自言其言,那时再羞他不迟。” 果然二人一招不松,第二剑又道,司马渔一抬手‘笑指南天’取努尔哈赤的右肩,司马读则一剑‘龙蛇齐舞’重重的向司马渔的剑上砍到,努尔哈赤不用刀架,侧身让开,那知司马读的剑体一红,宝剑果真像蛇一样从司马渔的剑下翻了出来,直向努尔哈赤的心口刺去,宝剑未到,剑上的火劲已炙得的努尔哈赤的胸口一阵生疼。 努尔哈赤大刀向前一立,剑尖正好点在他的刀锋上,司马读催动内劲向努尔哈赤的体内冲去,努尔哈赤长吸一口气,刀上内劲向外一冲,竟把司马读的内力冲了回去,司马读就觉得内劲像涨潮一样向回冲来,宝剑的红光从剑尖开始向后退却,退至一半,努尔哈赤的刀收了回来,压力一去。红光又急速向前冲去,竟从剑上射出去半尺多长,光的前端离努尔哈赤不到一寸,就见努尔哈赤的几根长眉同时一焦,但司马读却也无力再向前一步,努尔哈赤长笑一声道:“第二招!” 司马兄弟都知道他是为了完成诺言,才中途收刀,不由得同时一呆,竟不知是否还当出手,这时石戎在一旁道:“看来中原武功果然要比关外的武功差上一些。这姓佟的在关外让人打的几生几死,到了这竟能称王称霸了。” 司马兄弟脸上一红,狠狠瞪了石戎一眼,一齐出剑向努尔哈赤刺去,剑至一半,司马读故意一慢,司马渔的剑当先刺到,司马读的剑点在司马渔的剑柄上,司马渔的剑再次一红,宝剑划出一个圈来。剑身藏在圈里,向努尔哈赤推去,这回二人拿出了全身的力气,剑身就像烧着了一样,一滴浪花打上剑身,立时化成一团青烟。 努尔哈赤回头笑向石戎道:“你小子怕我不死吗?”一边说一边扯下大衣向剑圈上一罩,衣裳立时烧着,那火焰大的很了,努尔哈赤大刀向外一扇,衣服鼓足了气向司马兄弟而去,火焰直冲司马渔的面门,司马兄弟急忙同时向外一吐劲,那衣服带着火飞了出去,努尔哈赤一纵跳开,衣服在他面前烧成黑灰。 司马兄弟,脸上灼起几个火泡,油汪汪的,二人心中难过,忖道:“他还没还招就报了烧眉毛的仇了,难不成我中原武功,真的不如关外吗?”岂实石戎的话一半对一半错,关外武功要论平均度来说,的确超过中原武功,因为关外练武的人杂念少,生活的圈子比较单调,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故而成就好一些,前文提到的神龙教蔡氏兄弟,只怕也不比极负盛名的登州五方神差多少,而中原武林除了自大之外,加上打扰心神的东西太多,武功的种类也多,一个人很难专心把一种武功学上二十年那么久,司马兄弟就是这样,少年时学了这个又想学那个,以至最后百样难精,这一个人用的‘殛鲧剑法’非要两个人才能使的出来。 司马渔看看司马读,二人同时心道:“若这一剑再不能逼这小子出手,我们的脸面可就丢尽了。”想到这同时使一招‘毒蛇寻穴’一齐出剑向努尔哈赤刺来,只是这回他们却不急着将剑灼红。故意让努尔哈赤捉摸不定。 努尔哈赤的葫芦扬起,向二剑敲去,司马渔的剑发出一股吸力,把葫芦吸向自己,司马读一掌拍在司马渔的身上,人借力而起,在空中翻滚不定,宝剑向努尔哈赤的喉下刺来,努尔哈赤挥刀来隔,司马渔抽回剑来,在司马读的剑上一点,司马读的剑身立时红了起来,司马读再不翻滚,身子一平,宝剑指向努尔哈赤的二目,热气冲得努尔哈赤眼睛立时闭上,司马读大声道:“还招!不然你的眼睛就没了!” 努尔哈赤猛一张口,一口酒浪喷了出去,酒打在剑上,轰的一声。一个火团向天中冲去,而司马读的剑立时暗了下去,努尔哈赤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准来剑,捧刀向上,剑尖刺在刀身上,擦出无数的火星。 司马渔怪叫一声,跟着一剑向努尔哈赤的小腹刺到,努尔哈赤手中的铁葫芦扬起一落,砸在他的剑身上,司马渔本想出其不备刺死努尔哈赤,万没想到会失手,而司马读的剑少了他的帮助,气劲没了,无奈只得收剑而回,司马读看了司马渔一眼,长叹一声,司马渔刚要问他叹的什么,就听查大受高声道:“好啊!还是前辈呢,人家说好让你们四剑,你们却刺了五剑,真是不知羞字怎么写了!” 司马渔这才知道司马读为何一叹,其实他也不是有意想要占宜,确是一时忘了,不由的狠狠的瞪了查大受一眼,可他也冤枉查大受了,你要让他看出这个来,还不如让狗去分颜色,这是石戎故意轻声说给他的。 石戎一拉武田多理子道:“我们走吧。”武田多理子痴痴的看着努尔哈赤道:“他好丈夫!”石戎冷笑一声道:“他是好丈夫,所以那有个好女人等他,怎么也不会论到你这残花败柳的。” 武田多理子面色一变,伤怒的看他一眼道:“我想看看他的输赢,不行吗?”这时努尔哈赤大刀一立,向司马兄弟道:“我来了!”一刀如半座山一样劈了下去,石戎笑道:“不用看,他赢定了!”说完左手扯了武田多理子,右手提了柳生宗严转身就走,同时大声道:“我们去望海楼,请高手来抓这小子!” 第90章事不平,把与君(6)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抱着大宫玉子的大宫雄本,大吼一声,把大宫玉子向上一抛,抽刀向前一冲,太刀自彭如、田明二人的项上一过,血向天冲,二人则向地上倒去,大宫雄本太刀还鞘,人从两个死人中间冲了过去,一把接住大宫玉子,这时彭、田方才倒下。 大宫雄本双足用力向下一跺,沙子扬起多高使他的背一虚,然后大步就跑,躺在他前面刚刚吐了个爽快,缓过些神的肖铠吓的爬起来就跑,一头又载进海中去了。 孟古离得近,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她放心不下努尔哈赤,不肯去追,但也不愿意让大宫雄本就这样走了,大声向贺四发和姚仲武二人道:“你们还不快追!” 贺四发不动地方,冷笑一声道:“先抓你们这对狗男女,然后再抓他们这些倭寇也不迟。”姚仲武并不知道这些倭人和他们姚家的关系,大声道:“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挥动虎眼钢鞭追了下去。 努尔哈赤的刀劈下来,司马兄弟的双剑成剪子股夹住大刀,两剑相交。司马渔的剑又红了起来,他的剑贴着努尔哈赤的刀在手中打着转的刺了进去。 努尔哈赤叫道:“来得好!”。大刀一翻砍在司马读的剑上,司马渔的剑马上转红为白,气劲全消,努尔哈赤刀快,不等司马渔收剑,刀又一撩,刀口龙珠正好磕在司马渔的剑上,司马渔倒退两步宝剑险些脱手。努尔哈赤知道自己的猜对了,果然一刀中的,不肯再让他二人使出剑来,大刀有如怪蟒翻空一般向二人砍了下来。 贺四发眼见司马兄弟被努尔哈赤的刀分开,两个落了单谁也使不出‘殛鲧剑法’只得用八仙剑的功夫挡架大刀,但努尔哈赤的刀法极快极猛,二人被他逼得东倒西歪完全使不出八仙剑轻、柔、流、缓之意,贺四发心里发急,他四下看了看,就见海滩上的人都已跑光了,除了努尔哈赤和司马兄弟之外,就剩下孟古和重又爬上来的肖铠了,那查大受的铁箱子还在,人却没影了。 贺四发心道:“这里除了我们蓬莱派的人就是这一对狗男女了,只要把他们杀了,我们自己人自然不会胡说什么。”想到这左手一扬,十八颗海蛇锥一齐向努尔哈赤射去,那知一旁的孟古因为在酒楼上见识过他的暗器功夫。一直就在盯着他,这蛇锥又大,她看的清清楚楚,身形一动抢在蛇锥前面,张开龙角扇,十八颗蛇锥一齐打在扇上。 贺四发早知她武功不高,冷笑一声道:“找死!”那知话音未落那十八颗海蛇锥竟一齐飞了回来,贺四发吓得亡魂皆冒,就地一滚,十八颗海锥一颗接一颗的打在他的身前,最后一颗正钉到贺四发的衣服上,贺四发往起一站立时把衣服撕破一块,乍一看去就如花子一般了。 贺四发不知道孟古的龙角扇专破一应暗器,心中忖道:“这对狗男女怎地武功都这样了得?”想起前番在酒楼上孟古也把他的天王补心针扇了回来,一时竟不敢用暗器了。 孟古看着贺四发讥笑道:“蓬莱派使得好暗器,打得好滚,真是好不要脸了!”贺四发恼羞成怒骂道:“跟你们这些汉奸还有什么可客气的!”抽出宝剑向孟古冲过来,未等冲到就听一声霹雳也似的大吼;“你往那里走!”却是查大受提着泼风大刀冲了过来。 原来查大受没走,他尿急,碍着孟古,只得找地方方便,却把贺四发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冲天,三下五除二方便了,提着大刀就来杀贺四发。 查大受轮起大刀‘呜’的一声,像半座山一样劈了下来,贺四发那里敢挡,侧身让开,那知孟古在一旁一扇递到,直指他笑腰穴,口中还道:“我们这些汉奸也就不跟贺四侠客气了。”贺四发急忙让开,想要骂什么,想了半天却什么也骂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孟古一眼。 查大受轮刀连劈,孟古却不过去,站在一旁,只要贺四发出招她必是点上一扇,贺四发让这二人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又不敢用暗器,狼狈异常,忽然查大受猛的转过身去,把后背买给贺四发了,贺四发急忙一剑点去,剑出一半就觉肚子一寒,低头看去,孟古的龙角扇正对着他的小腹,再要往前一步,这肚子就开膛了。 贺四发狠透了孟古,反手一剑‘洞宾入海逐蛟龙’向孟古的下阴撩去,未等刺到就听一声惨叫,贺四发一眼看去就见肖铠被查大受一刀劈成两片。 那肖铠倒是好心,他从海里出来,见贺四发被孟古和查大受逼得像猴一样跳来跳去。便提了剑来帮他,那知查大受一眼看见,回身就是一刀,这查大受连劈贺四发十几刀,跟本没碰到剑,胸中闷着一口气回手一刀,又狠又疾,肖铠也是死催的,拿剑便挡,当时宝剑折断,大刀跟着下来,把他劈了开来,查大受也是一呆,忖道:“原来这人这么不经劈,早知如此我留些情面好了。” 孟古恨贺四发出招无礼,扇子一合向上一甩,正打在贺四发的脸上,立时鼻口窜血,贺四发怪叫一声,查大受回头就是一刀,贺四发急忙用剑来挡,半截剑被查大受劈了去,查大受连着两刀中的,胸中一爽,收刀道:“快滚!”贺四发那敢再留,连窜带蹦的跑了。 与此同时,就听叮的一声。司马兄弟的双剑同时齐柄而断,二人的手上各破了个口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努尔哈赤收刀道:“无礼了。”司马兄弟看着他四只眼中喷出火来,恨不得把努尔哈赤化成灰炽,最后司马读一拱手道:“我们老兄弟输了,从今以后再不用剑!” 努尔哈赤道:“这个言重了。”司马渔道:“你也不要得意,三年之内,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若还活着,必报此仇。”说完拉了司马读扬长而去。 努尔哈赤看着周围那些死人,慢慢收起大刀道:“我们也走吧。”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长笑道:“哈、哈、哈……,大贝勒今日一战成名,必可轰动中原武林了!”一边说一边从山石走出一人,正是少天师张显庸。 努尔哈赤道:“少天师都看到了,非是努尔哈赤想和中原武林的人做对,只是不得已而。”孟古怒道:“什么不得已,都是你那个好兄弟给害的,我早就说过他不是好人。”她一边说一边白了张显庸一眼,心道:“你在那里看着我们和这些人动手,却不出来帮忙也不是个好人,想来你们天师府也就没好人。” 张显庸看着努尔哈赤严肃的道:“你认为石戎真会刺杀戚大将军吗?”努尔哈赤道:“这个就不好说了,天兵这个人,向来但求目的,不则手段,如果他认为有必要杀的话就一定会杀。”张显庸道:“那就是真的了。” 努尔哈赤脸色一变道:“少天师的意思是,天兵果然要杀戚大将军吗?”张显庸看着他道:“你和天兵相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和我们天师府的恩怨吧?”努尔点头道:“知道。”他心说:“我不但知道。还答应了帮他找你们报仇呢。”张显庸道:“那他以天师府门下的身份,杀了戚大将军,会怎么样呢?”努尔哈赤听的面色大变,道:“难怪他诬谄我,我若在他身边是绝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查大受在一旁听得生气道:“这样的人还留他做什么,杀了得了。”张显庸一笑道:“只是他现在已经去了望海楼,还亲手抓了一个倭寇带去,我们就算想杀也不那么容易了。”孟古幸灾乐祸的道:“天师府那么大的名头,也不怕一两个小人啊。”张显庸苦笑一声道:“可我是从京城出来的,戚大将军的消息也是从京城走漏的,一但有事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努尔哈赤坚定的道:“我们去望海楼,只要我们见面,我想我还是能够劝住他的。”孟古道:“你别天真了,人家已经把杀你的刀都悬起来了,你还信人家。”努尔哈赤道:“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害死我。”张显庸点点头道:“走吧,我们这就去望海楼,也许一切还有转机。” 此时天已将晚。四个人因心中有事,也不觉得饥饿,一齐向望海楼而去,努尔哈赤边走边道:“少天师,怎么没见扈尔汉啊?不是说他和你在一处吗?”张显庸笑道:“我把他借给一个人了,这个人带他去办一件也许能令石戎收手的事去了。”努尔哈赤听的莫名其妙,张显庸不等他再问,先问道:“我问你,石戎这个人做事,是喜欢谋定后动,还是喜欢随机应变?” 孟古道:“这两样不都是形容聪明人的吗?有什么区别?”张显庸道:“凡谋定而后动者,长于治才,输于谋略,例如诸葛亮,不谋不动,从不冒险,而随机应变者则长于谋略,输于治才,例如张良,见有一缝便可插针。” 努尔哈赤道:“天兵是个随机应变的人,我们在辽东的时候,每次做事都只是找出一个目标,不考虑方案,但每次他都按招对手的变化,做出应对,几呼每一次他都会找到最合适的方法,来解决难题。”张显庸点点头轻声道:“也许我不该不见他。” 四个人很快到了望海楼下。今天这里与昨夜景相大不相同,暗哨变成了明哨,离着望海楼还很远,就已经不再让人靠近了,每隔二十步便有一人点亮一支松油火把,站在那里,张显庸掏出金色护牌,表明身份,这才让他们过去。等走到望海楼下的时候,就见一条大汉大步迎了过来,一拱手道:“是少天师吗!在下蓬莱马长耕,请少天师留步。” 张显庸一笑道:“为什么?”马长耕看了一眼努尔哈赤三人道:“少天师,这是家师兄的意思,至于为什么,少天师应该知道。”张显庸自然知道,心道:“这石小子好历害啊,他用了什么办法竟让这些人开始怀疑我了?”面上却无事一般道:“那好。我留步,你去找你师兄,就说我来了,有事想见戚大将军。” “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一个娇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听的所有男人的心中一软,同时向说话处看去,就见一个女子娉娉的走了过来,肩上扛着一支荷花,白衣胜雪,绿叶欲滴,好一幅美景,但等那女子走到近前,众人立时大倒胃口,那张脸横沟竖纹,鸡皮鹤发,年龄没有一百也够八十,可这女子自己仍当自己是小姑娘一般,拿花手绢掩着口,向张显庸一福道:“小奴给少天师见礼。” 张显庸急忙回礼,直觉的头大一圈,恭敬的道:“原来荷花圣母到了,显庸不知,却请莫怪。”同时低声向努尔哈赤、孟古、查大受三人道:“这是‘蓬莱八仙’中的‘女仙’荷花圣母,快快见礼。”努尔哈赤看一眼她的年纪心道:“便见个礼也是该的。”伏下身也见了一个礼。 查大受和孟古却不肯见礼,这二人一个虽然听说过荷花圣母的名头,却因对蓬莱派的印像差了,故而不肯见礼,另一个跟本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直觉得好玩得很,蹼的一声笑了出来。 荷花圣母看了孟古一眼道:“这位姑娘这是笑谁呢?”孟古道:“笑你呀。我说,你是人还是妖精,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这么打扮?”荷花圣母道:“我这样习惯了,怎么不好吗?”一边说一边一动荷花,张显庸急忙将手中的拂尘扬起,在孟古面前一扫。七颗铁莲子落在地上。 张显庸一笑道:“圣母何苦和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说话间一阵微风吹来,他拂尘上的马尾随风而去,竟一根也没有留下,只是将个麈柄余在他的手中,努尔哈赤暗暗乍舌,忖道:“拂尘乃是极软不着力的东西,她几颗铁莲子尽能把马尾尽皆打断,武功远在我所见过的蓬莱高手之上了。” 孟古却没当回事,她对自己的扇子有信心,认为一切暗器都伤不了自己,大声道:“你们蓬莱派只会暗箭伤人吗?”荷花圣母仰天大笑,道:“小丫头,你以为你手中拿了一柄龙角宝扇就不怕暗器了吗?少天师,我要是和她一般见识,她早就死了。” 张显庸回头看看孟古,走过去在她的袖子上拈下一枚天王补心针,笑道:“多谢圣母手下留情。”原来这针随着铁莲子一齐打过来,张显庸拦住铁莲子的同时。拂尘也就断了,自然再拦不住针了,而孟古虽一再摇动折扇,却因内力相差太远,没能拦住这一针。 努尔哈赤急忙站到孟古身前,并低声道:“不要说话了,你已经给少天师惹了麻烦了。”张显庸一拂之下不但拂尘被人打断,还没能全部拦住对方的暗器,这面子已经丢的大了。 不过张显庸倒没有在意,他向荷花圣母道:“小可有点重要的事,必须和戚大将军说,圣母请让个路行吗?”莲花圣母一笑道:“这是嫌我的份量不够啊。没关系,我们掌门也在这。”回身向后道:“掌门人、大师兄,你们出来吧,少天师不肯与我说。” 望海楼的大门打开,一个老道手捧玉如意,和一个执锡杖的和尚走了出来,正是蓬莱派的掌门飞灵道长和他的师兄铁心和尚。 二人走到张显庸身前,张显庸急忙施礼,努尔哈赤暗道:“难怪蓬莱派近些年名声大震,果然是有些人物,这二人神气皆完,功力远非贺四发、司马兄弟可比。”他见了有本事的人自然佩服,也给见了个礼,孟古和查大受却仍是不理不踩,飞灵道长身后的蓬莱弟子们都大为不满,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飞灵道长打一稽首还礼道:“无量佛,少天师要见戚大将军原无不可,只是这几位当如何呢?”张显庸道:“我可以为他们做保。”飞灵道长道:“那谁来为少天师做保呢?少天师可是京城出来的啊。” 张显庸暗道:“果然是这事来了。”他一笑道:“道长别忘了,戚大将军的病是服了家父的丹药才好过来的。”铁心和尚道:“可少天师也不是天师啊。”张显庸想了想道:“在下昨夜已经到过楼上,戚将军身体不依然安好吗。” 飞灵道长道:“故而我们想问一下这几位是干什么的?尤其是这位,他杀我‘蓬莱四鹤’在前,斩‘泰山四刀屠’在后,两次救援倭人,我们和他不熟,听少天师说,他是锦衣卫中人,这我们就更不放心了。” 第91章事不平,把与君(7) 张显庸昨日顺口说了努尔哈赤是锦衣卫中人的话,没想今日会让出这么大的麻烦,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孟古见了心道:“直接说了就是了,这么打哑迷干什么。”她也不管对方身份开口道:“老道,我问你,有没有一个姓石的少年来过?他还自称拿了一个倭寇的?” 荷花圣母冷哼一声道:“小姑娘,你对我们掌门说话最好有点礼貌。”孟古的嘴岂是肯容人的道:“与人一分,人与三分,我和你们掌门从不相识,他也没给我些礼貌,我为何要给他些礼貌。”荷花圣母想了半天竟不知如何驳倒她,被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飞灵道长向孟古一稽首道:“贫道有礼了。”孟古竟还了个大礼,道:“仙长年纪大了,本该孟古先施礼才是的。”乖的不能再乖。 飞灵道长看的欢喜,急搀了起来道:“姑娘不必多礼。”孟古道:“若是蓬莱派人人都像仙长这样,孟古就不敢无礼了,只是有些人见面就往孟古身上丢这个,丢那个的,使孟古只能无礼了。” 飞灵道长一笑,道:“确有这么个少年。他姓石。”努尔哈赤急道:“他见戚将军了吗?”飞灵道长道:“戚将军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孟古忙道:“这就好了,千万不要让他见戚将军,他是个汉奸,勾引了倭寇来行刺戚将军,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就是倭人。” 铁心和尚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张显庸道:“大师这话什么意思?”铁心和尚一顿锡杖道:“他说了,你们一定会说他身边有个倭女,因为他是一个倭女帮着逃出来的!可惜。这个慌言没人会信。”孟古大急道:“那他身边那个女人难道不是倭女吗?”铁心和尚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他身边跟本就没有女人。” 一句话出口张显庸、努尔哈赤同时一呆,孟古不相信的道:“你胡说!”荷花圣母道:“他不但身边没有女人,还让我们把他和那个倭寇关在一起,说事情没弄清楚之前,绝不能让外人见到戚大将军。” 张显庸拍手道:“好历害的小子,我们现在怎么驳他。”努尔哈赤大声道:“不论怎样我也不能让天兵和倭人一起杀害戚大将军!” “谁说我们要杀害戚大将军?”一个洪钟一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众人一齐回头,就见一个干瘦老者领着数百日本人大步向望海楼而来。 飞灵道长的玉如意左右轻摇,各路好汉同时拔出兵器,十二人为一队,兵器以二盾、六长、三短相合,以一名高手率领,结成阵式围在望海楼前,张显庸看了一眼道:“戚将军的‘鸳鸯阵’。看众位的站位便知已是操练多日了。飞灵道长,咱们的事先放一放,好吗?” 飞灵道长道:“最好不过,几位身份特殊,请站到贫道身侧。”张显庸拉了努尔哈赤站到飞灵道长的身侧,铁心和尚和荷花圣母一左一右夹着他们,孟古见了气的直咬牙,但却也全无办法。 干瘦老者走到飞灵道长身前,深施一躬道:“在下大日本‘断月流’宫本雄一,请多关照。”飞灵道长还了一礼道:“无量佛,宫本先生近夜造访有何指教?”宫本雄一道:“我们是大日本的剑士,戚将军是名满天下的剑客,我们想向他求教求教。” 飞灵道长道:“戚将军身体不适,不愿意见外客,尤其是你们倭人,宫本先生只怕是白走一回了。”宫本雄一道:“我看是道长拒人千里之外吧?大明有一句古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道长拦在门前是要做这小鬼吗?” 铁心和尚听他污辱掌门大怒道:“倭贼敢尔!”大步向前,一挥手锡杖向宫本雄一的头上打了下去,宫本雄一待杖打到头顶才向后一步,然后脚向上一抬,似乎要踩那锡杖,铁心和尚立时将向下之力,转而向上,锡杖不落却扬了起来。 宫本雄一的刀在这个时候出鞘,右手执刀,左手推右手向上一劈,刀出奇门正好劈在铁心和尚的锡杖上,这锡杖本就在向上去,这一来整个飞了出去,宫本雄一人向前冲,从铁心和尚的身侧冲过去。 铁心和尚木呆呆的站在他的身后,不敢相信的向自己的胸前看去,血从他的前胸后背一齐射了出来,铁心和尚大吼一声,血雾将他整个人围了起来,他的上半身也随着这一喊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傻住了,谁也不敢相信驰名齐鲁的铁心和尚竟会被对手一刀劈为两段,宫本雄一回刀入鞘道:“我们必须见到戚将军。”他的话音一落,身后那些日本人同时应道:“见戚将军!”声震四野,威势惊人。 张显庸看着努尔哈赤道:“你认为倭人这一刀如何?”努尔哈赤道:“铁心大师输在用招不当。若论真实武功这倭贼不可能这么轻易胜他,不过他的刀法的确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运用起来相当成熟。” 张显庸步赞许的点点头,仰天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人之声竟将倭人所有的声音都押下去了,不过大家都纳闷他这个时候怎么请起神来了,正奇怪时,就见远方有人高歌而来:“ 一炉合龙虎,宝鼎融阴阳。 法到东海上,长竿钓金鳌。 人生如大梦,何当安期生。 一醉不用醒,高卧好云间。” 远远的一群道士皆穿黑色道袍长歌而来,待到近前,正站在北方水位,当先一人合掌稽首道:“天师府冀州大祭酒马天元,有、礼、了!” 马天元声音刚完就听又有人唱道:“ 身心得铅汞,玄内玄更玄。 若问出生处,七宝莲花台。 修练成真性,仰天笑红尘。 谁知十万贯,原是杀人刀。” 又一群道士,身穿红色道袍,挥动拂尘舞而前来。站到正南火位,当先一人道:“在下天师府豫州祭酒潘永福,有、礼、了!” 这两队人站好之后,向东木位是望海楼,向西水位则是大海,只把正中戊己土留了给日本人,正合三面围敌,一面死地之理,张显庸走上一步向宫本雄一道:“宫本先生,若不让你见,又怎样啊?” 宫本雄一看也不看两边新来的道士,道:“若不让我们见,那我们只好硬闯了。”张显庸道:“好啊!就请闯吧。”宫本雄一道:“我们不想多伤人命,所以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张显庸道:“愿闻其祥。”宫本雄一道:“咱们一对一战,定他十局,六胜四负者占先,那时若我们占先,就请你们让路。”张显庸想了想道:“待我回去商量一下,再答复你。” 张显庸走回来把几个为头的招唤过来,把宫本雄一的话说给他们。努尔哈赤三人不是为头的,但因为身份特殊故也在一旁傍听,查大受一拍大腿道:“咱们这么些人,官军离此也不远,还和他们比什么,不如一口气杀上去罢了。” 飞灵道长看着张显庸道:“少天师什么意思?”张显庸道:“潘、马二人所带的两队人,各有二百人,但会武的每队只有二十人,只是拿来吓唬人的,此外官军早就接了马堂大人的命令,不许管这事,你们看这里闹成这样,官军有动静吗?所以我们也别指望官军了。”飞灵道长道:“这个我知道,铁樵和我说了。他也是便衣赶来的,一个兵也不敢带。” 张显庸又压低了声音道:“岂实我们天师府早已查到这些倭人的行踪了,连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们还查到他们在中原有一个内线,我们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内线,无奈之下才一直没有动他们。” 荷花圣母道:“你们早该做些防备,不该让这些倭贼找到这来。”张显庸道:“本来我们在他们住的地方埋了火药,只要他们有了我们不能控制的动作,就炸了他们,可……。”说到这张显庸打了一个结,他们为了防备石戎的陷害,决定先救厄赫再动用火药,那里想到这些倭人的行动会这么快啊。 飞灵道长道:“此时不说这个,请问少天师有何法子?”张显庸道:“不如答应他们,拖到深夜,然后让人保着戚大将军进城,躲到府衙去,那时这些倭寇再来袭扰,官军就不得不出手了。”飞灵道长点头道:“就是如此。”他看一眼铁心和尚的尸体道:“我蓬莱正要为大师兄报仇,自然当先。” 张显庸又道:“我想他们也不是真心来比武的。因为就是他们赢了,他们也清楚我们不会让他们见戚将军,只怕是另有目的,道长当派高手守护戚大将军才是。”飞灵道长道:“你派中那个石姓少年也说到这一点了,所以我派了三大铁卫、和嵩山杜同心、泰山李万生、华山杜世昆、恒山南门风、北云龙八位高手,和戚家两位公子守护戚大将军。” 孟古冷笑一声道:“那个石姓少年就是最大的敌人。”张显庸叹口气道:“不错,他与我天师府的关系……唉!如果要想保护戚大将军的安全。只怕还是要让我这位佟朋友进楼才是啊?” 飞灵道长看着努尔哈赤道:“佟少侠是那一位高人的门下?”努尔哈赤道:“关外千华。”飞灵道长道:“少侠应该从未见过戚大将军才是,为何要来保护戚大将军?” 努尔哈赤大声道:“小可读唐诗中记得这两句:“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如今把与君,谁与不平事。小可练剑正已十年,尚没有大事一用,而戚将军正是可把与之人,倭寇行刺他正是天下最大的不平事,故愿将这腔血。洒在望海楼前,不负大丈夫之豪迈!”飞灵道长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的金护牌掏出来交到努尔哈赤的手中。 张显庸走出来道:“我们答应了,但不是十局,而是十二局。”宫本雄一道:“很好,我们也很愿意多和中原武林的高手们切磋一下。我这就回去确定有谁下场,请你们那面也确定一下。”张显庸道:“我们不确定,因为想和你们交手的人太多,我们无法确定。” 宫本雄一笑笑,转身走回本队,大宫雄本指着他的鼻子道:“宫本!这是你的错,如果我们自己出手暗杀是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宫本雄一看他一眼道:“事已至此,请大宫君不要再说什么了。” 站在他身边的浅见愚突然道:“我想我们并没有到失败的地步,对方的实力如果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强大,就不会和我们比武了。” 宫本雄一道:“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现在只能按原计划行事了。”他看一眼武田多理子道:“你可以出发了!”说完深深一礼道:“全拜托给你们了。”武田多理子也不说话捧着两口定唐刀向前走去,宫本雄一看一眼周围这些道士,心道:“那郭姓少年不知道是骗我还是当真助我,如今也只有把宝押在他的身上了。”岂实他们都怪错了石戎,这些道士会在这出现,石戎也不知道,乃是张显庸临时安排下的。 宫本雄一和武田多理子走到张显庸他们面前,宫本雄一道:“在交手之前,我还有一件事,——他拔出双刀——这对定唐刀,是我奉敬与戚大将军的,在我的心中。除了戚大将军,没有人再佩用它们了,我不知道胜负如何,所以想先让小女把这对刀送上去。你们放心,小女因放走了一个汉人,所以她的武功已经被我废了,不会对戚将军有威胁的。” 荷花圣母道:“不行,你要想献刀,把它交给我们就是了。”宫本雄一道:“你们可以派人看着小女,她服了毒药,活不过两个时辰了,我们千里而来,难道献个刀也不行吗?” 飞灵道长向武田多理子一招手道:“你过来。”武田多理子走到他的身前,飞灵道长隔衣把了把她的脉搏。回头低声向张显庸道:“确实没有武功,而且从脉上可以看出来,她果真服了毒了,不如让她进去,不要让他们说我们连个不会武的女人都怕。” 张显庸道:“道长找几个人陪着她吧。”飞灵道长回身道:“刘恭、杨臣、卢卓、许度,你们四个陪她进去。”这四人是四鹤的徒弟,号称‘小四鹤’武功都是不弱,以四个会武的男人陪一个不会武的女人,可谓是万无一失了。 宫本雄一看着‘小四鹤’像押解一样陪着武田多理子走进望海楼,心中一阵激动,差一点就喊出来,他强自压抑住情感,一回身大声道:“比武开始!那个先来!”大桥正男早等的不耐烦了,拔刀在手,大步而出高声道:“我来挑战!谁先出阵?”马长耕手里提着一柄锄头走了出来。 宫本雄一等人的喊声传进望海楼,石戎猛的停住了脚步,轻声道:“来了!”他伏身弹弹躺在地上武田多理子的脸蛋道:“没想道你的易容术竟这么了得,整个和柳生宗严换了一个人。怎么,还不想起来吗?” 武田多理子道:“易容没什么,那是我们忍者的必修,可要想站起来,我没你那样的功夫,走几步就把穴道解开了,如果你不为我解穴我是没法起来的。” 石戎道:“你起来试试。”武田多理子双臂一撑人立即跳了起来,石戎道:“那老道点的是你的肩髃穴,我刚才弹的是你的迎香穴,二者同属一经故而你的穴道便解了。” 武田多理子不去理他,在身上摸出工具便去撬门,石戎伏在她身旁道:“你的身上什么都有,带着你出门倒是方便的很了。”武田多理子轻轻的道:“你是怎么把柳生说服的?” 石戎道:“我说了三句话,第一,武田多理子是爱你的,她曾向你说过,我的第五句话说过了,而你没听到。第二,如果你不介意我曾和武田多理子的事,那这件事情过去只后武田多理子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第三,武田多理子只所以和我走到一起,是因为她认为我能杀得了戚继光,如果戚继光是你杀的那又会怎样能?三句话说完他立即就答应了我的要求。” 武田多理子道:“你为什么要骗他?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还会和他走呢。”石戎道:“我没有骗他,我从你看我那个朋友的眼神上我知道,你很欣赏那份男子气,而在这些倭人当中,只有柳生宗严有这份气致,你现在心里很后悔,后悔没能珍惜那份感情,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跟他走的,因为我就是找个女奴也不会要个倭贼。” 第92章事不平,把与君(8) 武田多理子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石戎道:“你最好快点,不然戚继光死了之后咱们就可以随葬了。”武田多理子一咬下唇手上猛一用力把门撬开,石戎推开她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此时楼内除了顶楼上八大高手伴着戚家父子之外再无他人,石戎拉了武田多理子向顶楼摸去,武田多理子担心的道:“我们身上没有刀,能对付得了那八大高手吗?”石戎道:“就是有刀也不是他们对手,我只是想等等柳生宗严而已。” 武田多理子有些担心的道:“我怕他们不放柳生进来。”石戎笑道:“中原武林要面子得很,是不会不让他进来的。”说着话楼梯上脚步声起,武田多理子兴奋的看着石戎,石戎却紧锁眉头道:“这不是柳生宗严。”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这是什么法子,都躲到顶楼去干什么!”孟古道:“我们快上去。”说着扯努尔哈赤就走,努尔哈赤道:“我们不上去,天兵是犯人,不会被到顶楼的,我想应该是在这一和二楼之间,不论他在那,我站在这,他就没法动。” 武田多理子看着石戎道:“怎么办?他们站在这里,一会柳生来了怎么上来?”石戎想了好一会才道:“柳生宗严上不来了,他们两个在这里一动手,八大高手中下来一个,或是外面的进来一个,柳生宗严逃掉还有可能。想上顶楼,势比登天,而且如果楼上下来人我们就会被发现。” 武田多理子牙一咬道:“我们硬闯上去好了。”石戎道:“那我还不如在这就把你杀了,也省得死在八大高手的手中。”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孟古在楼下道:“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不比武反而向楼里来了?咦,那个女的不是石戎身边的那个倭女吗?” 武田多理子惊道:“柳生来了!”说着就要往楼下冲,石戎一把抓住她道:“告诉我你们的内线是谁?现在是用他的时候了。”武田多理子犹豫不决,石戎道:“你再晚一会,说了也没用了。”武田多理子终于开口道:“是殷铁樵!” 石戎大喊一声:“有刺客!”拉了武田多理子就往楼上跑。努尔哈赤双眉一扬道:“是天兵!”跟着追了上去,孟古才要跟来,他回手一拦道:“问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小四鹤’陪着武田多理子走进望海楼,就见孟古站在楼梯上扇子向他们一指道:“你们是什么人?”刘恭不屑的答道:“管得着吗!”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武田多理子把一粒药丢入口中,原来他不是被废了武功了,而是服了一颗毒药,把武功遏制住了,难怪飞灵道人摸了他的脉搏后说他武功全失,并且中毒。 药一入口柳生宗严大吼一声,一对定唐刀出鞘,向两边一扫,‘小四鹤’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柳生宗严双刀收回,那对刀鞘尚未落地,刀一回鞘柳生宗严又恢复了捧刀之式。 柳生宗严大步上楼。孟古龙角扇一张道:“先过我这关!”一扇斩向柳生宗严,柳生宗严道:“我来向戚大将军献刀,谁也不能挡我!”说着双刀出鞘一齐向孟古头上斩去,孟古不知利害用扇子便挡,忽然就觉身子腾云驾雾一般的起来,直上二楼,原来努尔哈赤听到声音,一个箭步纵下来,提了孟古飞身上了二楼。 柳生宗严跟着上来,刀鞘收起,双刀追着孟古的胸口点去,努尔哈赤不想和他动手,大刀向墙上一扫,墙上的名人字画、墙边的花盆架子一齐向柳生宗严倒去,柳生宗严的双刀舞成一个刀团,任何东西到了他的面前立成碎粉,努尔哈赤借着这个机会向三楼也就是顶楼纵去。 石戎走上顶楼,就见楼梯尽头是一个小平台,再往上,还有两个小平台,平时都是架了木梯子方便出入,现在梯子移去,每层平台之间有两丈来高矩离,每层上各站二人,石戎点点头道:“难对他们全都来顶楼来布防,原来如此。” 他们走上来后,站的那小平台也有两个人,是恒山门下的南门风、北云龙,再向上一层是杜世昆、李万生,最上一层是杜同心与殷铁樵。 南、北二人同时出剑逼住石戎和武田多理子道:“什么人?”石戎向上高声道:“殷铁卫!我们来了!”说着一把抱起武田多理子向上一抛,南门风一纵身追上武田多理子道:“那里走!”一剑劈了下来,那知石戎抛完人,向上一跃,赶过武田多理子,将将力尽脚在武田多理子的肩上一蹬借力纵上第二个平台。 武田多理子被石戎蹬了下来,北云龙一剑‘关公挑袍’向上一撩,武田多理子一反手向他打出四支星形镖,北云龙顾不得伤敌急往后退,四支镖跟着打落在地板上,这平台极小,北云龙已经退到楼梯口了,武田多理子这时正好摔在地上,南门风身如疾电一样追了下来,宝剑用力刺去,直欲将武田多理子钉到地上。 武田多理子大声道:“刺我做什么!刺客在楼下呢!”说话间努尔哈赤正好纵到,撞的北云龙向里滚来,南门风宝剑立变‘云飘雾动’向努尔哈赤的头上摆去。 石戎纵上第二平台没等站稳,李万生的剑就到了。他一见是这小子直恨不得生吞活剥那里还管是不是刺客,石戎知道他的历害,不敢大意,身子向左侧歪去,手一撑地人横着起来,李万生也不变招,只是手向上一翻,一股剑气直取石戎的肋部,他外号旋剑太岁,每剑都一股旋力,这宝剑一立一半的气劲被挑了上去。 石戎手一扬,一支飞爪正好抓到第三个平台的台口,他用力一抖,人升去一丈还多,李万生一剑刺空,杜世昆一甩手,剑鞘飞出正好打在飞爪的索子上,立时打断,石戎一甩手,缠在他手中的绳子向第三个平台上飞了去,正好缠在窗隔上,石戎飞身而起直上第三个平台,杜同心没有拦他,殷铁樵也没有拦他。因为殷铁樵的一张脸比纸还白。 努尔哈赤一眼看见石戎上了第三个平台,大喊一声:“天兵!下来!”纵身就向第二个平台跃去,但不要说他手里还提着孟古,就是空着身子他也不可能一纵两丈,他不顾一切的一冲正好向南门风的剑上撞去,孟古见了大声道:“掷我上去!”努尔哈赤把她向上一递,孟古的张开龙角扇一展,南门风的剑扫在扇上,力量大半被挡了回来,但就那一点力量也还是把他们二人震了下去。 柳生宗严也已纵上第一层平台,挥刀就向北云龙劈去,武田多理子在地上拔起四只镖甩手三支向柳生宗严的小腹射去,柳生宗严又惊又愕,加上站立未稳,滚下楼梯,北云龙纵身追下去,武田多理子伏在台口手指一弹,一支镖正好打在北云龙的背心上,北云龙浑身一冷,力道尽失重重摔下来,柳生宗严那会放过这个机会,双刀同时一立,北云龙的身子穿刀而过,武田多理子跟着纵下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南门风落在平台上,宝剑舞动使出恒山‘如丝剑法’把努尔哈赤包在其中,努尔哈赤把孟古丢下,一面抵挡南门风的攻势,一面掏了金字护牌道:“我是飞灵道长让我来的!”话音未落柳生宗严重又纵了上来,二话不说向着南门风就是一刀。 南门风看到护牌手脚一慢,柳生宗严的刀就到了,他恒山派最重防守,变招也快,一反手,剑挡在柳生宗严的刀上,叮的一声,剑尖断去一截。 南门风大怒道:“好啊!你们骗我!”断剑左一划、右一扫,‘如丝剑法’重新发动,就像一团绵线一样把努尔哈赤和柳生宗严裹在其中。 李万生、杜世昆二人一齐纵下第二层平台,两口剑。分别向努尔哈赤和柳生宗严刺去,武田多理子站在楼下嚷道:“千万不要让这两个刺客上楼去!”孟古骂道:“臭小子!都是你惹的祸,我先杀你这祸根!”纵下楼来,挥扇便打,武田多理子转身就跑,二人在二楼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把戏。 石戎向着杜同心道:“杜四爷,这第二层不好无人吧?”杜同心恍然大悟,道:“不错。”纵身下去,石戎这才向殷铁樵一礼道:“峰太郎先生,可以带我上去吗?” 殷铁樵面如死灰,无力的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石戎道:“你是日本人,为什么要把行刺的事说出去?”殷铁樵叹口气道:“我二十岁以汉人身份入戚家军为细作,后来被选为四大铁卫之一,随着戚大将军东征西讨。我从没见过比戚大将军更可敬人了,你们要我行刺戚大将军,我做不到!” 石戎道:“你这回可以做到了,因为不须要你出手,只要你带我上去就行了。”殷铁樵看着石戎,半响无言,最后拔出剑来,指着石戎道:“你也……别想……上去!”石戎向前逼了一步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别忘了,你的妻儿可都在姚家庄;在我们的手里。”殷铁樵看着石戎就像看着魔鬼一样,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这平台……我就是防你的……可你竟轻易的上来了。你是个汉人!你怎么可以做出伤害你们本族的事情来呢?” 石戎长笑一声道:“你不也是日本人吗,你不也背叛了吗,咱们大哥对二哥,谁也别说谁。”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殷铁樵见他向前走就向后退,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出现他的妻子,和十二岁儿子的样子,他知道一但自己向石戎挥出一剑。那石戎没死,自己的妻儿却先死了。 再往前走就到了顶楼的梯子上了,殷铁樵脚碰到梯子,脑中涌起一个念头:“我再退下去,他就要到了楼上!”此时什么家人儿女殷铁樵全都不顾了,大吼一声一剑向石戎头上劈了下来! 石戎什么都算计到了,只是没想到殷铁樵竟会不受威胁,他在心中对戚继光更加敬重。忖道:“没想他连敌人的心也能收伏。”他身子向后一退,一只大手一把扣住他的大椎穴,杜同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杜同心提着石戎向殷铁樵道:“殷铁卫,没想道你竟是倭人的奸细。”殷铁樵二目中长流下泪来,道:“我没有对不住戚大将军,问心无愧!” “说得好!”霍铁山、翁铁峰一齐纵了下来,翁铁峰拉起殷铁樵道:“岂实大将军早就知道你是倭人,只是大将军不愿失去你,故而瞒到今天。”殷铁樵二目中来了精神,一把抓住翁、霍二人道:“是真的?”楼口有人道:“是真的!你一直是我的好兄弟!”众人向上望去,就见戚继光站在楼梯的上,正深情的看着殷铁樵。 杜同心一甩手把石戎丢下道:“大将军,怎么处置这小子?”翁铁峰走上一步伏身来抓石戎道:“我把这小子的心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汉……。”话音未落杜同心拔剑出手身形急向前冲,一剑将翁铁峰劈成两片,同时左手一甩,一柄长剑出手,把霍铁山钉在地上,殷铁樵急忙舞剑劈去,杜同心不躲不闪,一剑劈了过去,劈断长剑劈去殷铁樵的一只手臂。 殷铁樵不敢相信的看着杜同心,杜同心收回宝剑向殷铁樵道:“我也是日本人,是奉命监视你,才进的中原,这些年我小心翼翼,比你累多了,我真羡慕你,可以跟着戚大将军,而我却不能。”说完一剑刺入殷铁樵的胸口。 殷铁樵看着杜同心,怎么也闭不上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努力都白废了,他所保护的人马上就要死在杜同心的手中了。 杜同心向石戎一笑道:“你必竟是个娃娃,只是给我找到了一个杀人的机会而已。我还要谢谢你这口青釭剑,没有它,我杀人不能这么顺利。所以我会最后一个杀你,已示谢意。“ 杜同心向戚继光走去,戚安国、戚兴国同时拔刀在手,挡在父亲身前,杜同心一边走一边道:“戚将军,我叫;我孙子六郎,本来他们来行刺你,跟本就没有找我,大概他们也把我给忘了,但我太累了,每天睡觉都要醒一半,因为我怕在梦中说出我本族的语言来。今天这个机会放在这,我不会放过的,因为我想回家了。” 杜同心走到石戎的身前,石戎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脚脖子向后一扯,杜同心立即摔倒在地,石戎纵起身来,反手打出四支星形镖,都打在杜同心的脊骨一侧,他长笑道:“我听到你没有到下层去,而是用掌吸住了板壁,我就做了防备,你的那点功力还封不住我的穴道。” 杜同心怒吼一声,挣了起来,一剑向石戎劈去,石戎左脚一带他的眼神,右脚踢在他的腕上,杜同心伤后无力,剑立时脱手,他也不要剑了,双手一分,运足全身之力,用大嵩阳神掌的功夫向石戎打去,石戎飞身跃过戚家兄弟大喝一声:“快斩!”戚家兄弟的两口刀一同搠入杜同心的两胸之中,石戎人在空中,双腿用鸳鸯双飞之式,踢在戚家兄弟的后背上,把他们踢下楼梯,随后,他一把扣住戚继光的肩头,把一柄短刀抵在戚继光的胸口,拉着戚继光到了楼口大声向下吼道:“你们打够了吗!” 第93章路不平,志难移(1) 所有人都住手了,一齐向上看去,戚安国、戚兴国一起跃起,石戎大声道:“戚大将军,请让两位公子安静一会。”戚继光微微一笑向后摆了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石戎道:“你很了得啊。”他气度平和,就好像被人抓住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石戎佩服的道:“大将军果然于众不同,若换了我被别人制住,是不会这样轻松的。” 努尔哈赤在下面大声道:“天兵!你放开戚将军!”石戎理也不理他,回身戚家兄弟道:“去拿梯子来。”戚兴国那里肯动,戚安国心道:“他要梯子想必是要下去,这下面高手如云,总会想到办法救爹爹的。”想到这急忙跑到楼上取来了梯子。 石戎让戚氏兄弟把梯子放好,然后扶着戚继光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挥手,努尔哈赤他们只得往后退,最后都退到了二楼。 二楼上孟古正和武田多理子二人在追来追去,一看他们下来急忙停住,刚要问话就见石戎拉着戚继光走了下来,她们虽然不认识戚继光,但猜也猜道了,武田多理子兴奋的向石戎跑过去。那知到石戎一脚把她踹倒,道:“努尔哈赤,你们最好看着点倭人,我还没想好杀不杀戚将军,这些倭人可是不用想的。” 努尔哈赤一听这话开心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刺客。”说完大刀一摆拦在武田多理子和柳生宗严的前面,杜世昆、李万生、南门风此时终于知道他是己方的人了,也和他一起监视住这二人。 武田多理子看着石戎恨恨的道:“你不想杀他?你骗我?”石戎道:“我是说。我还没想好杀不杀他,算不上骗你,而且我说过,我说的话从不算数,你也不要太当真。”武田多理子气的猛的向起一站,石戎左拳快速的打到,又把她打倒在地,武田多理子还想起来,努尔哈赤用大刀在她肩贞穴上一拍,拍得她半身酸麻,怎么也站不起来了,武田多理子忽然想道:“怎么柳生宗严没有护着自己?”她抬头找找柳生宗严,只见他站在人后,身子动了动,似呼是想要来扶她,但最终还是扭身走过去了。 石戎笑嘻嘻的道:“戚将军。你在这楼里闷得久了,咱们出去看看。”戚继光点点道:“我早有此意,只是尚未成行,请带路吧。” 石戎在前,其它人则分成两队,一队保护戚继光,一队监视武田多理子和柳生宗严,武田多理子气得直抖,几次想和柳生宗严商量一下怎么合力杀了戚继光,可柳生宗严就是不说话,低头捧着那对定唐刀,走出望海楼。 他们从望海楼后门出来,绕到海滩,石戎把戚继光搀到一块大石旁坐下,向李万生道:“你去告诉那些人别打了,一齐来听我说话。”李万生恨不得一口吞了他,无奈只得过去向张显庸、飞灵道人二人说了,与此同时武田多理子也跑到宫本雄一身旁把事情讲了。 宫本雄一大喝一声:“住手!不要打了!”场子上日本人已经连胜三局,大桥正男、大宫雄本、宫本雄次分别出场,连胜蓬莱马长耕、崂山梁文强、泰山高世达,这些日本人手段狠毒,刀不留情,三人中除马长耕斩去一臂被荷花圣母救回之外,都死在日本人的刀下,此时正斗着的是泰山赵杰和刚柔流的山口少年。 赵杰的独生儿子赵世山昨夜死了,他这一肚子鸟气都发泄到山口少年身上,一口红铜大刀死命缠住山口少年,山口少年打得晕头昏脑,忽然听到宫本雄一的喊声,急忙胡乱砍了一刀就走,赵杰心道:“你们手下无情,我也没必要饶你!”抢上一步,一刀劈在山口少年的背上,他不及把刀从山口少年身上扯出来就大声道:“我赢了!”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怒吼,一柄刀跟着插入他的肋部,出手的正是山口太年。 山口太年刚把刀刺入赵杰体内,就觉左太阳穴像蚊子叮了似的一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莲花圣母冷哼一声道:“他要不是出手偷袭,我也不会放暗器。”两边立时大乱,眼看就是一场混战,宫本雄一和飞灵道人同时拦住己方的人,大声道:“不要再打了!” 张显庸走上前道:“宫本先生不是要见戚将军吗,请吧。”宫本雄一心里对石戎虽疑虑不定,但表面却是春风满面道:“不必客气,咱们一起请吧。”两队人一齐绕过望海楼,到了石戎和戚继光他们身前。 宫本雄一向石戎深施一礼道:“郭君,谢谢你的努力。”飞灵道人则怒斥道:“臭小子!还不放开戚大将军!”石戎笑容可掬的道:“请问我是会喜欢听人家骂还是听人家说好话啊?” 张显庸走过来道:“自然应该听人家骂。因为良药苦口利于病吗。你也许不认识我,我就是张显庸。”石戎施了一礼道:“小师叔,您好。”众人一听他管张显庸小师叔,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张显庸,张显庸则得意的道:“这是我们天师府第五十二代弟子,石戎草字天兵,神彩无双,智勇双全,他日成就必是不凡呢。” 戚继光接口道:“岂止与此,他日只怕犹在少天师之上。”张显庸伏身一躬道:“多谢戚大将军夸奖。”众人听得张口结舌,心道:“这小子的所作所为就是个小汉奸,怎地这二人这么夸他?” 石戎叹口气道:“唉,我千算万算,就是一样没有算到,那就是我现在杀了戚将军也不可能把天师宫拖下水。”努尔哈赤急忙道:“天兵,那你还不快放开戚将军。”宫本雄一冷哼一声道:“郭君,你不要忘了,你的夫人。” 石戎冷笑一声道:“她是不是我的夫人,你心里清楚,如果说和我睡过觉的就是我的夫人,那武田多理子也在这,你杀了她看我会不会在意。”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柳生宗严,他现在仍是武田多理子的样子,低着头捧着刀站在那。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真的武田多理子站在宫本雄一身后死死的握住几只星形镖,荷花圣母见了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要是不自量力那你就把镖丢出来好了。” 宫本雄一干咳一声道:“我想不论她是谁,郭君都不会想让她有事吧。”石戎道:“若牺牲小她,完成大我,也没什么不可以。”宫本雄一眉头一皱,实在想不通石戎怎么会突然不在意厄赫了,他自然不知道石戎了定天师府一定会救出厄赫来,才敢这样大胆。 那些各派的英雄们都听出来了,石戎的妻子落在这老鬼子的手里,没有办法才劫持戚继光,不禁同时骂了起来,查大受大刀一挥道:“不要说了,咱们一齐上,剁了这些鬼子!”众人各挥兵器向那些日本人围了过去,宫本雄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左手一动,那些日本人也都把刀拔了出来。 石戎大声道:“住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众人又都向他看去,石戎道:“我也没说我就不杀戚将军了。”努尔哈赤大惊道:“天兵,你到底要干什么?”孟古道:“依我说先一齐动手把这小子砍了,把戚大将军抢下来是正经。”她恨石戎诬陷努尔哈赤,直觉得把他剁了也不解气,不过大家谁也不肯听她的话。去冒这个险。 宫本雄一又有了信心道:“好!你说条件,只要你肯杀死戚继光,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石戎道:“还是宫本先生明白道理,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和我小师叔比试一下,你胜了我就杀人。” 张显庸大笑道:“小侄儿,你不能把天师府拉入水中,就改了想害我吗?”石戎道:“小师叔,我只是想让你显显天师府的武功而已,如果你能杀死这个老鬼子,那不但是让我们天师府扬名露脸,也可以让你师侄我能没顾虑的放了戚大将军,当然你要是让这老鬼子宰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武林人士最重师承,大家听石戎说的这般狠毒,都大为不满。飞灵道人玉如意一摆道:“够了,你师父是谁?他怎么教的你?竟然这样没大没小!”石戎目光森冷的看着张显庸道:“我师父让他们父子害死了,他教我一定杀了张家父子给他报仇!”这里除了李万生之外别人都不知道石戎和天师府是什么关系,一齐奇怪的看着张显庸,张显庸无话可说,摇头不迭。 李万生走出来道:“大家也许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他的师父是天府的……。”话音未落,潘永福、马天元二人一齐出手,两只手掌同时印在李万生的前后心上,二人的掌力透过李万生的身体撞在一起,竟把二人震得倒退数步,李万生当场毙命,众人吃惊的看着潘、马二人,心中都道:“看来这小子师父怎么死的,必是天师府内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天师府也不会当着这么些人,下这样的重手。” 石戎也是出呼意料之外,心道:“怎么回事?天师府的人怎地个个都不像丁无声那样对我?” 宫本雄一生怕石戎反悔,转身向张显庸道:“阁下,我们的赌约还没有过去呢,我们连赢三场,已经领先,但既然郭君提出了想看你我一战,那我们愿意放弃刚才的胜利。把你我的比试,算做最后的决战,赢负一分,戚将军的生命就可以最后有一个结果了。” 张显庸道:“好!我答应你。”他回身道:“潘师兄,马师兄,你们的剑借我用一下,我来和这位比比剑。”潘永福眉头紧锁道:“少天师,不如由我来吧。”张显庸道:“你没听见小师侄专门点了我吗。把剑拿来吧。”努尔哈赤走过来。从身上解下一剑道:“少天师,这是天兵的剑,你用这个吧。”一边说一边拔剑出鞘,道:“‘尚方斩马剑,先取佞人头’。愿少天师不负此剑。”张显庸执剑在手,看了看长笑一声道:“好!我便来取这佞人头!” 宫本雄一一回手道:“拿我的剑来!”宫本雄次双手捧剑走了过来,宫本雄一恭恭敬敬的接过剑来,向戚继光道:“戚大将军。这口剑是家父与你决战时用过的,自家父败在将军手下之后,它再没有出过鞘。”说着剑光一闪,宫本雄一拔剑出鞘,那剑寒光莹目,但却是一柄断剑。 戚继光眉头一皱道:“你是宫本信太郎的儿子?”宫本雄一的目光中发射出兴奋的光芒,向戚继光一礼道:“戚大将军还记得家父?是的,我就是宫本信太郎的儿子。” 戚继光道:“我这一生,与人也不知决斗了多少次,惟一能让我记住的就是与令尊那一战,那一战让我费尽心力,几呼就败给令尊了。”宫本雄一愕然的道:“可我听家父的随从对我说,当时戚将军胜的极为轻松。”戚继光一笑道:“你是说平田太年吗?他看不出当时的凶险,所以永远也成不了一流的剑士,那一天是我一生当中最难渡过的一天,我事后长想,如果令尊第一次向我发出挑战,我就接受的话,那我只怕早就败在令尊的手上了。” 宫本雄一热泪满面,向戚继光深施一礼道:“家父在天上知道了将军的这番话,应该安息了。”戚继光看着宫本雄一道:“令尊一定会安息的,他虽然败在我的手上,但他求败之心已成,不像我,就是看到这口剑再怎么激动也不可能与你一战了。” 张显庸道:“将军不用有憾,我替将军一战。”戚继光一笑道:“你们这战赌的是我,可是我还没有同意呢。”他回头向石戎道:“你刚才在楼里说,你要被人制住是不会这样轻松的,我也一样,你千算万算,就算错了一点,我还能一战。”话一出口石戎转身就跑。戚继光左手三根手指伸出,敲在他的背脊上,石戎浑身一酸躺倒戚继光脚下。 宫本雄一身形急纵而起,手中断刀扫向戚继光的前额,努尔哈赤离得最近,大吼一声一刀劈了出去,宫本雄一从自己的感觉上知道,这一刀必将在自己扫到戚继光之前把自己劈开,他无奈的一侧身,一剑点在努尔哈赤的刀上,努尔哈赤就觉半边身子一麻,整个人向后倒去,张显庸已然纵到,一把抱住努尔哈赤,回手一剑向宫本雄一刺去。 宫本雄一就觉得自己的眼睛竟在白日里看到了星星,而且不是一颗。而是无数颗,一齐点到他的剑上,火花四溅,响声不断,宫本雄一再难在空中用剑,身子一晃退了回去,张显庸把努尔哈赤放下,笑眯眯的看一眼石戎道:“小侄儿,我这一招‘繁星点点’用的如何啊?” 大宫雄本、大桥正男、浅见愚三人同时跃起,身子越过退回来的宫本雄一三口刀一齐向戚继光劈去,张显庸大声道:“再看我这一剑‘日月争辉’!”宝剑出手,一个斗大的圆球自剑尖冲出,未等灭去,第二个更大的圆球也冲了出来,追上第一个圆球,把它吞了进去,然后速度快了一陪向三人撞去。 大宫雄本和浅见愚都知道不好,各自向两边纵去,大桥正男一向横惯了,那里理会,挥刀就劈,只听轰的一声,大桥正男被炸得粉碎,血肉一起向已经混战到一处的众人身上打去。 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的柳生宗严突然大声道:“请住手!”那里有人听他,就在这个时候戚继光平和的道:“请住手。”众人的耳朵里同时听见这不急不缓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此时地上已死了三四十人,一个个血肉模呼的躺在那里。 戚继光剧裂的咳了一会才道:“诸位,戚继光已是将死之人,没必要为他再死这么些人了。”他话音未落,石戎突然跃起,一把抱住戚继光滚倒在地,十三支天王补心针一齐打在石戎的身上,虽后就听孟古大喝一声:“好奸贼!”然后是一声惨叫。 众人又是一乱,柳生宗严一纵身到了戚继光身前,刀向戚继光的项上一比道:“都别动!”人们马上又静了下来,柳生宗严退后一步,把身上的装扮都除了,然后向戚继光一礼道:“戚大将军,谢了。”戚继光一笑道:“你是为了让大家不动手,才这么做的,应该我谢你才是。”众人这才看清,柳生宗严的刀,跟本没有碰到戚继光,是戚继光自己伏着不动,故意做出那幅样子以便让大家静下来的。 第94章路不平,志难移(2) 戚继光回身看视石戎,开口道:“他中的是蓬莱天王补心针,快拿药来。”荷花圣母见石戎是为了保护戚继光才受的伤,急忙把药自怀中掏出来,努尔哈赤一把抢过来,跃到石戎身边为他取针上药。 这时孟古从石后走了出来,手里拖着贺四发道:“就是他在混乱打了戚将军一把天王实补心针。”石戎看着被孟古打折双腿的贺四发轻声的向他说了一句:“谢了。”这话只有戚继光和努尔哈赤两个听到,同时会意的一笑,二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若不是贺四发这一下子,他无法收场的,现在自然是一天云雾散了。 飞灵道人走到贺四发面前道:“四弟,你怎会行刺戚大将军呢?”贺四发苦着脸道:“掌门,我也是被逼的,那个焦天魁名义上是桃花岛主,武林散人,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他把我的妻儿老小都抓走了,让我得机会害死戚将军,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荷花圣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道:“你入了锦衣卫了!”贺四发道:“我……我也是一时贪图富贵,才……。”飞灵道人长叹一声道:“无量佛,四弟,你糊涂哇!” 孟古道:“你告诉你们掌门,四鹤是谁杀的!”贺四发低着头道:“是焦天魁杀的。他杀四鹤、四刀屠就是想把登州搅的一片混乱,好让这些日本人能行刺戚大将军,或者让我……,掌门,这些日本人住在姚师弟家里,也是他牵的线,不是我啊!” 飞灵道长大惊道:“你说什么!他们住在姚师弟那里?”孟古冷哼一声道:“这下你们知道了吧。”说完向贺四发的头上唾了一口转身走开,心中却是得意已极。原来她的武功最差,努尔哈赤怕伤到她,就让她远远的躲了,没想到贺四发在暗处的一举一动都让她看在眼里,并偷偷的一扇把贺四发的双腿砍断,得以洗雪了他们的清白,不禁得意非凡。 飞灵道长问道:“焦天魁哪?”贺四发道:“他受了重伤,回北京去了。”飞灵道长又道:“那戚大将军在登州的消息也是你泄露的吗?那满天的信也是你写的吗?”贺四发忙道:“消息我只给了倭人,那信是殷铁樵写的,跟我没关系,听焦天魁说,殷铁樵是倭人,可他不想杀戚大将军,又不敢明着说,就写了这信,给武林人。掌门。你看在我是被逼的份上,饶了我吧!”飞灵道长对他是大失所望,手掌向他头上一罩道:“罢了。”劲力一吐,贺四发七窍出血倒地而亡。 柳生宗严把那一对定唐刀向戚继光一呈道:“这对宝刀是宫本先生让我送给您的,请您收下,柳生有话想说。”戚继光道:“我收下了,你说吧。”一挥手,戚安国走过来接了双刀。 柳生宗严道:“我是大日本阴流的柳生宗严,家师上泉信纲,他一生思与剑法,被称为大日本剑圣,但是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与戚将军一论武功,柳生宗严想请戚将军帮助宗严完成家师这个心愿。” 戚继光道:“可惜啊,我身体已到了油尽灯干的地步了,没有办法再与你一战了。”柳生宗严道:“我只是想,把我的刀法在戚将军面前展示一下,请戚将军指点一下也就是了。” 戚继光没等说话查大受先忍不住了,骂道:“那个要看你的刀法,现在就要杀你才是。”柳生宗严道:“如果戚将军答应我这个请求,我愿意以我的死,来换取他们的生。” 孟古冷笑一声道:“你们都已进了死地,有的条件讲吗?” 柳生宗严两脚用力,人一纵而起,在空中一转,已贴到查大受的身前,一把夺下查大受的大刀,连斩三刀,然后丢下刀退了回来,查大受的胡子、眉毛、全都掉了下来,齐整整的落在地上,查大受惊愕半响放声大骂,就在他骂声中那胡子、眉毛突然变成片片粉末随风吹散。 柳生宗严道:“我们大日本的武士,会战斗到最后的一刻,这里的人不会有几个活着离开的,戚将军说没必要为他一个将死之人再陪上几条命,所以我想戚将军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戚继光道:“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的儿子没有一个能和你交手,我不会用几句话来占你的便宜的。我也不会杀你们,因为你们还是武士,不是倭寇,你们走吧。”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他们就是倭寇!”随着话音,又一队道人走了过来,当先二人走上前来,向戚继光一礼道:“天师府青州祭酒幻无影、徐州祭酒路大通见过戚将军。”戚继光笑道:“二位不必多礼,此番天师府竟出动了四位祭酒,戚某身感不安。”路大通道:“大将军不必客气,我们是奉了天师之命来的,在天师心中将军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幻无影转身看着宫本雄一和柳生宗严等人道:“你们这些人好生毒辣。竟把姚家五支六十四口的人全都杀了,你们还有人性吗?”大宫雄本看着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已知走不脱了,他一指幻无影道:“这么说你们去了姚氏山庄?哼,那我不信你们没有杀我们的人。” 幻无影一甩手把一颗人头丢在他的脚下道:“这等畜牲自然留之无益。”正是他们留下看守姚氏山庄的大桥次男,宫本雄一看一眼石戎道:“原来你早有准备,所以才这样无所顾忌。” 石戎根本就不理他,向幻无影道:“三师叔,其木格姑娘呢。”幻无影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她还会见你吗?”柳生宗严在一旁道:“你们把那庄子里所有的日本人都杀了吗?”幻无影道:“不是我们要杀,而是他们求死。”柳生宗严二目微眯道:“我要杀你!”一拳向幻无影打去,幻无影冷笑一声,右手中指弹向他的脉门,柳生宗严急忙变招,幻无影手腕一动,一把扣住他的脉门道:“你心乱了,打什么 。” “柳生君!”一个娇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柳生宗严急忙回身,就见厄赫带着两个小道士抬着一扇门板走来,上面躺着的正是大宫玉子,他急忙跑了过去,关切的看着大宫玉子道:“玉子,你没事吗?”人群中的武田多理子一颗心沉了下去,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 幻无影冷冷的道:“我们不是畜牲,不会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的。” 石戎一见厄赫吓的就往努尔哈赤身后躲。厄赫早一眼看到他了,提了双刀走到他的面前刀尖一指他的鼻子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石戎满脸陪笑的道:“我的记心不好,什么都不记得了。”厄赫道:“我帮你想!”刀向上一举,石戎赶忙道:“我还是忘了的好,忘了就说不上来了,只要我想不起来,姑娘也会忘的,若姑娘让我想起来了,只怕也不会高兴我说出来。” 厄赫明白他是在威胁自己,气的一双手抖个不停,在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无耻!”张显庸听幻无影说,这个女的曾经为石戎答应要行刺戚继光而要杀石戎,忙过来打个圆场道:“姑娘,我这小师侄也不是真要行刺戚大将军,你看他这不是为了救戚大将军还受了伤吗,你就原谅他吧。” 厄赫看了石戎半天最后恶狠狠的道:“你既然忘了就永远不要想起来,不然……。”她双刀猛的向下一落,把石戎的两条眉毛削了下来,石戎仍是那样笑着道:“这里有都是倭贼,姑娘还是找他们出气吧。”厄赫听了转身向宫本雄一喝道:“老鬼子,你滚出来,让姑奶奶砍一百刀出气。” 宫本雄一冷笑一声道:“我救过你们的命,还给你找了个好老公,你要是来找我的麻烦。太不应该了吧。”厄赫气得银牙咬碎,上一步挥刀便砍,努尔哈赤急忙对孟古道:“快拉住他!”话音没落就听见身后有人道:“小师姑,我来帮你!”却是扈尔汉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双锏左旋右舞一齐打了下去。 宫本雄一退后半步,断刀自厄赫的双刀和扈尔汉的双锏中挑了过去,然后刀猛的一转,二人的兵器立时脱手,砸在近前的几支火把上,光线一暗,宫本雄一大吼一声刀在厄赫与扈尔汉之间斜斜削下,眼看二人都将中刀,努尔哈赤的大刀铁葫芦同时打到,把厄赫和扈尔汉同时打倒在地,宫本雄一刀一落空半空旋了一下,然后向努尔哈赤小腹砍去。此时努尔哈赤再无躲避之法,就听戚继光大声道:“挑他小腹!”努尔哈赤的刀应声而起,向宫本雄一的小腹刺去,宫本雄一怒喝一声退了回去,看一眼戚继光道:“大将军好眼光!” 戚继光摆摆手道:“不是我眼光好,而是我当年与令尊交手之前,曾三次看他与人交战,早已把你家的刀法看透了。” 柳生宗严走了过来向戚继光道:“我请求大将军给我一个展示的机会,也许这是我最好一次动刀了。”戚继光道:“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了。”荷花圣母道:“不行!大将军,不能让他们走,我们蓬莱派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太多了,这个仇不能不报。”此话一出所有的日本武士都知道这个晚上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个晚上了,一个个庄严肃然的整理好衣裳,准备最后一战,只有武田多理子长出一口气,心道:“死就死了,这些人和事死了之后也就没了。” 柳生宗严看着戚继光道:“戚大将军,你真的想让这的人都死净了吗?”戚继光道:“你是可怜你的族人吗?我想你是要求死,才这么做的吧。”柳生宗严默然不语,他知道大宫玉子为他丢了一支手臂、大宫治二也死了的事之后,愧疚之意油然而生,觉得自己一定要招顾大宫玉子,才对得起她。但他仍是放不下武田多理子,这才起了求死之心。 宫本雄一长声道:“飞灵道长、少天师,你们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你们中原武士不是说一诺千金吗。”张显庸道:“赌约虽在,但赌注没了,这赌还怎么打下去啊?”宫本雄一道:“我想问一句,我们这些日本人的命,和戚大将军的命比起来,那个更重。” 荷花圣母冷笑一声道:“你们的命和猪和狗没什么两样。怎么能和戚大将军相比。”宫本雄一点头道:“这就好,那咱们这个赌约就可以我们的命为赌注,赢了,我们就走,负了我们就死,赌注便宜了许多,而你们只须赢一场就可以了,不像我们赢了三场也不作数。你们便宜占了这么大,还不敢一战吗?中原武士的胆量太小了吧。” 查大受怒吼一声道:“比就比!我们怕你不成!”随后又有几人大声道:“比!看看咱们谁的武功更历害!”张显庸苦笑着看看飞灵道长,飞灵道长道:“比!贫道与你一比!” 柳生宗严道:“宫本先生,可以让我替你出战吗?”宫本友一知道他的剑法武功,虽在自己之下,但也远在己方其它人之上,但这一战,事关众人生死,他实在不放心仍别人出战,只得摇了摇头道:“少天师、和飞灵道长的武功已臻化境,不是你能胜得了的。” 戚继光接口道:“若我方不是这二人出手呢?”张显庸、飞灵、宫本雄一三人同时一愕,戚继光向努尔哈赤一招手道:“小兄弟,你来。”努尔哈赤急忙走了过来,戚继光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一派门下?我看你不是汉人啊。” 努尔哈赤只觉在戚继光面前不好意思说慌便道:“在下佟豹,又叫努尔哈赤,是辽东千华门下,将军说得对,我不是汉人,是女真人。”戚继光点点头道:“我看你的刀法不错,可愿意替我与这位柳生先生一战?” 努尔哈赤受宠若惊,向戚继光道:“将军开口,努尔哈赤岂敢相辞!”大刀在手向柳生宗严一拱手道:“请!”柳生宗严看着石戎道:“郭君,我的青釭何在,我想……,我没有送给你的必要了。”这话一出口武田多理子心里又是一疼。 石戎一笑道:“剑在望海楼上,一个死鬼的手里,你去取吧!”莲花圣母道:“我去取!”纵身向望海楼而去,身形一长,左掌在楼上一按,便上了二楼,右掌再动人便钻入三楼,一会工夫拿了剑出来。脚在空中虚点几下,人到柳生宗严面前,把剑向他一丢道:“拿去!” 戚继光在怀中取出一本薄册道:“你二人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资治最好的少年,一个雄资英发,乃王霸之材,一个天才聪颖,属不世之杰,我很想看到你们这场比试,也许这是我这一生能看到的最后一场决战了!我的刀法,没有传人,你们也看到我这两个儿子,他们是不能再领悟我的刀法了,所以我也很希望你们能学到我的刀法。这是我写的《刀经》,你们两个看看,若能悟到些什么,也不负这一战之意了!” 两个人惊喜的看着戚继光手中的薄册。但两个谁也不肯先去取,因为那个先看了,就多了一会思考的机会,他们自认丈夫,自然不肯占这个便宜。 戚继光看出二人的意思把册子撕开,交给两个儿子,戚安国、戚兴国分别送到努尔哈赤和柳生宗严的手中,戚继光道:“你们看完之后,可以各提一个问题,我来作答。”二人听了更是急急忙忙的看了起来,看完手中一半之后,互相交换再看。 柳生宗严先看完,把册子还给戚兴国,然后恭恭敬敬的向戚继光一礼道:“大将军,这书上说‘不杀’,刀为何不杀?”戚继光道:“刀乃大杀,如何不杀?正是不杀方可取胜,孟古曰,‘仁者无敌!’故不杀才是胜者。”柳生宗严,皱眉不语。 努尔哈赤这时也看完了,道:“既说不杀,为何又说尽杀?”戚继光道:“一刀而过,天下皆除,怎能说尽杀不对呢?”努尔哈赤也是浑然不解,戚继光一笑道:“岂实这《刀经》所说,不是用刀之法,而是用刀之理,你们要是能明白这‘杀’与‘不杀’,那你们的刀法就可自成一家了。”二人低头思索,宫本雄一则若有所悟,不住喃喃的道:“‘杀!’‘不杀!’‘杀!’‘不杀!’” 努尔哈赤转过身面对柳生宗严道:“我知道你们日本人一向是抢先出刀,我今天让你一刀,你来吧。”柳生宗严恍若不闻,口中喃喃有词不知在念叨些什么,荷花圣母大声道:“你跟他客气什么!你再不出刀,我便替你出刀了!” 第95章路不平,志难移(3) 努尔哈赤无奈,只得一刀向柳生宗严劈了下去,二人相隔二十四步,努尔哈赤一刀出则步数无,人已贴上柳生宗严,但柳生宗严仍是那么喃喃不止,努尔哈赤怕他没有准备,大喝一声:“刀来了!”手下还收了几分劲力,张显庸看在眼里大惊失色,急道:“全力以……!”他话未说完,柳生宗严的青釭剑快速翻起,迎上五龙大刀,一声巨响,五龙刀被磕了开来,柳生宗严跟上就是一拳。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左掌一张向前一抵,拳掌相交,努尔哈赤退后四步,柳生宗严并不追击身子一侧,青釭剑横在面前,他身后人日本人立即拍掌叫好,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还没见输赢呢,急什么!”五龙刀向前平伸,猛的向前扑去,一刀劈下。 柳生宗严剑尖向刀上一指,抵住刀刃,五龙刀是纯钢打就,全身走铬,重七十斤,青釭剑则整体青铜。剑锋为钢,重五十斤,因时代所至,故青釭剑整体当不如五龙刀,但柳生宗严剑尖一挑,竟把五龙刀抵在剑尖的那一点之上,让五龙刀半步也进不的。 努尔哈赤一眼看到柳生宗严的二目一开,心叫不好,身子急向回翻,柳生宗严的剑锋上发出一阵龙吟虎啸似的声音。若努尔哈赤不是在他劲气发出之前便收刀退回,这一下就有的苦头吃了。 努尔哈赤的身子在空中连翻两次,头次翻回,二次则向前翻去,大刀竟用剑招向前刺去,柳生宗严急将剑扯了回来,在胸前一横,刀尖在他的剑上一撞,剑几呼回贴上他的胸口,磨擦之中火花四下跳去,在黑夜之中照亮了二人因用力而有些走形的五官。 努尔哈赤大刀回来,重又劈出,一连三刀,柳生宗严也不变招,只是手腕一扭,青釭剑的锋刃向外,大刀分别劈在剑的上、中、下三个部位,劈在下方的一刀,紧贴护手盘,刀锋离柳生宗严的鼻子仅有手指一横那么点矩离。柳生宗严鼻子上的皮肤都绽开了,一条血丝从鼻梁骨直到上唇,但努尔哈赤却怎么也不能把刀砍到柳生宗严的身上去,柳生宗严大喝一声,在努尔哈赤新力已完,旧力未生之际,双手握剑,向外猛的一推,把努尔哈赤推出一丈多远。 大宫雄本大声道:“柳生!为什么不出击!快攻出去!”所有的日本人也一起大喊:“攻出去!”柳生宗严的咬紧牙关,一剑向努尔哈赤劈去,努尔哈赤一刀斜撩把青釭剑撩至外门,大刀如半天疾电一样劈了下来,柳生宗严急忙回剑抵挡,刀剑相撞柳生宗严浑身一颤,青釭剑锋竟出了一点缺口。 努尔哈赤刀势不停,一刀接一刀的劈了下来,不论他的刀多快,柳生宗严总能接到,可每次刀剑一碰,柳生宗严都会全身一颤,青釭剑也会多出一道缺口来,努尔哈赤声若龙吟,刀如飞电,整个人溶入在刀势之中,狂劈不止,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一齐拍手,查大受更是兴奋,夺了别人的两柄大锤敲个不住。 戚继光和宫本雄一二人却不住摇头,石戎爬在戚继光身后一眼看见,开口道:“这柳生宗严当胜不胜,努尔哈赤则不当胜却领先,故将军以为遗憾,对吗?”厄赫在一旁听了斥道:“你胡说什么?”张显庸却一笑道:“他并未胡说。” 戚继光看着石戎道:“你看出什么了?”石戎道:“柳生宗严悟到了一些不杀之理,故守的严密无漏,但他一攻出去,整个人就在杀与不杀的矛盾之中,所以攻不出去,守也守不住。而努尔哈赤什么都没悟到,只是屏着自己的习惯出刀,心中无碍,所以就占了先了。” 戚继光二目发放光道:“那你可明这‘杀’与‘不杀’之理啊?” 石戎道:“杀者,当杀则杀,正像聂政刺累,如鹰击长空,挡者必死,不杀,则为不当杀所不杀,正像老僧扫地,蝼蚁不伤。若心存疑惑,则如荆轲入秦,只能是千古有恨了。”戚继光二目中光芒四射道:“还有呢?” 石戎道:“所以,刀当杀,乃不可不杀,而;杀,乃止杀而杀,非求杀而杀,正如刘邦杀霸王,天下一统,四百年国家安泰。胸中有止杀之意,掌中有可杀之刃,则为‘仁者’便当无敌。”戚继光大喜道:“果真我汉家子弟,远胜夷狄。少天师,这是你龙虎山之千里驹啊!” 孟古和厄赫在旁边站着听了半天也不明白说得什么,而其它一些武林好手,便是荷花圣母也是不懂,孟古听到戚继光说,‘远胜夷狄’,心中大不舒服,手一拢口道:“努尔哈赤!当杀则杀!当不杀则不杀!”她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仍是说给努尔哈赤,石戎听了叫苦道:“这下努尔哈赤胜不得了。 努尔哈赤、柳生宗严、宫本雄一三人同时一震,努尔哈赤收刀慢慢向后退去,柳生宗亚则仍站在那里,将剑当空一立,宫本雄一则不知不觉的抽出断剑。 努尔哈赤将刀捧起,心中想着大海吞天之式,柳生宗严则将二目闭上,遥思高高的富士山。 突然远方的大海一声狂啸,一个巨大的潮头向岸上拍来,努尔哈赤虽着海浪的涌到之式一起出刀,一股睥睨天地之气充塞四野,周围的灯火随着努尔哈赤大刀劈下的同时为之一暗。 众人的心里似呼都被这一刀所慑,呆呆的望去,就见努尔哈赤的大刀化成一道惊虹,展出一圈巨大的光晕发出轰轰之声把柳生宗严整个包在刀中,他的大刀停在半空,谁也看不清柳生宗严怎么样了,所有人的心一齐悬起。目不转睛的看着。 当刀虹渐渐散去之后,人们就见柳生宗严,便如被浪潮吞没的山崖一样,当浪潮退去的时候重又显现出来,仍是那样挺立着,无所损伤,那口青釭剑稳稳的接住了五龙宝刀。 柳生宗严二目一张,舞剑向前,他没有攻出一招,每一剑出手,都是防守之势,但他每出一剑,便前进一步,逼得不住进攻,却毫无结果的努尔哈赤不得不后退,日本武士们虽不懂这是什么招数,但仍开心的欢呼起来,孟古气的直打自己的头,石戎道:“你再说,杀意如水,滴水穿石,何须狂潮怒浪。”孟古却打死也不肯说了。 “我悟到了!”一声暴喝,宫本雄一一个箭步窜了出来,断刀如高山倾倒,海浪奔空一样向努尔哈赤和柳生宗严一齐劈去,二人同时回刀向宫本雄一迎去,巨响之中,青釭剑断成四截,五龙宝刀背上的那第五条龙整个被扫了下去,努尔哈赤和柳生宗严同时摔到在地。宫本雄一放声狂笑不止,在地上不住的打着圈圈,口中高声道:“我悟到了!我悟到了!”突然,他身形一个急停,人慢慢的摔坐在地上,七窍之中一齐流血,竟死在当场,他那口断刀飞了出去,在沙地上划出四个字来,‘道悟当死’。 宫本雄次扑到大哥身上放声痛哭,荷花圣母不管这些大声道:“这老鬼一搅,算那个赢了?”戚继光看一眼努尔哈赤道:“你说呢?”努尔哈赤道:“他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胜他。” 戚继光点点头道:“你很诚实。”他拿过定唐双刀拔出来看看,道:“这两口刀给我用,实在太浪费了。”他看看努尔哈赤和柳生宗严道:“你二人乃是我所见到的,当世最了得的少年,一个雄姿英发,一个飒爽飘逸,不出十年必可成为当世之雄,唉!这两口刀……。”他转过身来把刀向石戎一送道:“我就送给你了!” 众人皆是一呆,他们听戚继光夸了半天努尔哈赤和柳生宗严。只道他要把这两口刀送给他们两个,那知竟会给了石戎。 石戎也是一呆,但马上醒悟,这两个人这般了得,却都不是汉人,日后不论是那个成事,必然对大明不利,而在戚继光的眼里,石戎就是可以制住这两个人的人物。 石戎那里敢接,连摇双手道:“我可不敢要这两口刀,戚大将军另找他人吧。”戚继光眉头一皱道:“你真的不要?”石戎不敢看他的眼睛,道:“小人没那份能耐,还是大将军另选良材吧。” 戚继光长叹一声挥手向柳生宗严道:“你们走吧。”柳生宗严站起来道:“戚大将军,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我们日本是个岛国,地震之祸连年不绝,我们这些人每日都活在担心之中,所以总在寻找机会搬离日本,也就是说我们总有一天,会来大明的,我们这些人都是日本最了得的武士,你放了我们不要后悔才是。”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斥骂起来,戚继光身形一振道:“我们也不会怕你们来!你走吧!” 柳生宗严抱起大宫玉子招呼众人就走,此时他已成了这些日本人的新领袖。 武田多理子看到大宫玉子依偎在柳生宗严的怀中,心如刀搅,知道会什么自己都失去了,她向石戎狠狠瞪了一眼,堆了笑脸走过去道:“我怎么办?你就这样让我走了吗?”石戎道:“你要是立马能变成个汉人,我就娶你。” 武田多理子道:“这个不难,只是重新投胎就是了。”一回手抽出刀来。向腹中刺去,慢慢切开腹部,柳生宗严浑身颤抖,但仍抱着大宫玉子离去,武田多理子最后看他一眼,然结缓缓倒在石戎的脚下,道:“我这就去变个汉人来找你!”石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呆呆的看着她的尸体,而厄赫对他更是失望,下绝心永远不去理他。 荷花圣母看着这些日本人离去。恨的直咬牙,他们蓬莱派这次损失最重,便是把这些日本人全都宰了,也不能让她解恨,石戎为了躲开厄赫鄙视的目光,正好走过来,看见在她的样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官军怎么不出动?” 荷花圣母唾了一口道:“他们奉了马堂那阉狗的命令,不得出动。”石戎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总镇、守备都死了。他们不出手,怎么接任这两个官职啊?”莲花圣母猛然醒悟过来,悄悄的溜了,那些官军果然出手,在海上把这些日本人杀的只余了七八个人逃回了日本。 戚继光对石戎道:“你随我来。”石戎心下忐忑的跟着他走上望海楼,其它人不知到怎么回事,也不敢跟上来。 到了楼上,戚继光在一个箱子里拿出几本手抄的薄册来,道:“你看看这个,也许你就能接受那两口刀了。” 石戎打开来看,却是戚继光写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莅戎要略》、《武备新书》等几本册子,石戎张目结舌的看着戚继光,在那个印刷尚不发达的时代,这几本册子当真是秘籍了。 戚继光郑重的对石戎道:“我把这两口刀给你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也许你怕自己的能力不够,那你看看几本册子,或者就会多一份信心。”说完,戚继光慢慢的走下楼去。 石戎坐在那里废寝忘食的看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忘了外面的努尔哈赤他们,当第一声鸡唱响起的时候,他终于读完了四本册子,从一刻起,石戎从一个只知搞怪少年成长为一个有军事理论知识的将材了。 戚继光又一次走进来,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看完,你现在准不准备接受这两口刀呢?”石戎想了半天道:“戚将军,请石戎仍不能接受这两口刀。” 戚继光惊愕的看着他道:“为什么?”石戎道:“戚将军,柳生宗严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的确不假,但以日本的实力,现在想跨越大海还不太可能,您的心思大半是在努尔哈赤身上,戚将军,我和努尔哈赤是有生死之情,您的请求我做不到。” 戚继光怒道:“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日后乱我中华,亡我大明,只怕就是此人,你难道就因为和他是朋友。便看着他带领女真铁骑如宋末一样,再一次残踏我汉人的江山吗?” 石戎低下头道:“戚将军,我没读过太多的书,但我知道,大金统治中原,所行之道,不必大宋强,但也不比大宋差,您说他非我族类,可女真不也是炎帝、黄帝的后人吗,我觉得他们也不是什么其心必异之种,当年唐太宗的母亲不也是异族可大唐盛世又岂是我朝可以比得了的。” 戚继光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几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道:“金人过后,洪都一地几成废墟,多少人死在金人手中你知道吗?”石戎道:“那白起、项羽也是汉人,死在他们手中的人还少了吗。”戚继光越听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是我大明的子民,就应当为我大明的江山一战,你岂不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 石戎不敢再说。站在那里一语不发的看着戚继光,戚继光平息一下怒火,又温言道:“你想一想,我如今为何这般受人敬重,不是我戚继光怎样,而是我占了为国为民这四个字,成为一个英雄是少年之梦,你难道不想吗?”石戎喃喃的道:“若像您这样给皇家买了半辈子的命,只落得这个样子,还不如不成什么英雄。” 戚继光好话说尽,眼见石戎仍是这个态度,不由失望已极,再想到他为了一个女子便可来行刺自己,远没有英雄之气,知再说无用,转身向楼外走去,石戎急忙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上,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望海楼的楼室,来到观海的外楼。 此时各路英雄因为倭寇已去,已散了大半,余下的则被张显庸拦在楼外,便是飞灵道长因为不知道戚继光带石戎上楼何事,也没敢来打扰,只是在二楼防守,外楼只有戚安国、戚兴国兄弟两个,他们见父亲出来急忙过来搀扶,戚继光挥手让他二人退开,走到护栏前面,手抚栏杆,一边望着大海一边轻声吟道: “南北驱驰报国情, 江花边草笑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 都是横戈马上行。 未想我戚继光一生为国,如今竟没一个可以托付大业之人。” 石戎愧疚的道:“戚将军,那努尔哈赤也还是我大明子民,做的事也对我大明无伤,若他有一日真如金寇一般我绝不助纣为虐就是了。” 石戎说话从来是说过就算,向不守诺,戚继光也听出他的意思,加之在戚继光心中,希望的是他能为国出力,驱马疆场,斩虏杀贼,那里要的是这么一句不咸不谈的话啊,当下冷笑不止。 第96章路不平,志难移(4) 石戎尴尬已极,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戚安国、戚兴国二人惊喜的嚷道:“父亲!快看!”戚继光和石戎一齐看去,就见远远的海面升起一座华美秀丽的高楼,上面无数的美女在嘻嘻玩闹,在楼的左右有许许多多的客商巨贾正在饮酒作乐,楼上鸥鸟飞翔,楼下鱼龙舞动,正是海市蜃楼的美景。 戚继光虽等了多日,但此时看到这一幕只觉的是对他人生莫大的讽刺,他长啸一声大喝道:“这世上的人便只知自己欢乐,又有几人肯为国家天下出一分力!尽一分心!”说完一扬手,把那定唐双刀直丢入那海市之中去了。 石戎心下有愧,不敢再留,偷偷的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就见张显庸正站在那里,见他下来,笑眯眯的迎上前道:“小师侄,这一夜之间戚将军和你都说了些什么啊?”石戎丧头丧脑的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教我如何做人罢了,让我不要再和师门做对。小师叔,弟子昨日不恭,望您原谅。” 张显庸诡异的一笑道:“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府衙等你,你去找他吧。”石戎被戚继光教训了一顿,也不想马上见努尔哈赤,他低着头从张显庸身边走了过去,独自一个人走在海滩上。脑海不住的回响着戚继光的话语,也在不往的说服自己,设想着当一个不图名利的大英雄是什么样子。 突然一个人一把将他抱住,大笑着在他身上捶了几拳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什么样的灾难也死不了!这一见面便闹得昏天黑地,我还没好好你这小子亲热亲热呢!”石戎一眼看去正是努尔哈赤,他心中一热,把那些当英雄的想法一股脑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搂住努尔哈赤在海滩尽情欢笑起来,两个大男人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便那样快乐的在海滩上跑着,笑着。 过了好一会他们累了,双双躺倒在海滩上,石戎喘着粗气道:“我听张显庸说,你在府衙呢,怎地到这里来了。”努尔哈赤道:“我一夜不见你,心里缺了些什么,所以一清早便来了,一到这,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走来走去,怎么,心里不舒服吗?” 石戎道:“戚将军和我说了些事情,让我感到很不安心。”努尔哈赤爽朗笑道:“人生在世,本就有许多事,是不被别人认同的,你只要自己坚定了一个目标,也就能心里舒服,不然今日戚将军说你。明日赵将军说你,你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石戎伸出手来,和努尔哈赤拍到一起,道:“说得对!你我作事,只求可以立于天地之间,那在意那些纷扰的事,若是什么都听,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一齐大笑起来,海风吹动,海浪奔涌,晨起的鸟儿迎着朝阳飞去,天地之间尽是二人不畏的笑声! 望海楼里突然一阵混乱,二人相互看看,跳起来向那边跑去,刚到楼口,正好和张显庸撞个对头,张显庸把二人拦住道:“戚将军去世了,你二人不要进去了,先回府衙,我等这里的事一了便回去见你们。”说完急匆匆的走了,二人大惊,在楼前站了半响,只听里面乱成一团,无奈只得回去了。 二人在府衙住了几日,这几日里石戎一直灰头土脑的躲着不敢见厄赫,甚至连孟古也不敢见,好在努尔哈赤每日里携酒与他狂饮,二人不喝个烂醉绝不收场,到最后连扈尔汉也和他们混到一起了,偏偏厄赫每日里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孟古虽气的连连跳脚,却也毫无办法。 过了半月,张显庸帮着把戚继光的后事都料理完了,由戚安国、戚兴国两个护送着灵柩回祖籍安葬。 张显庸找登州知府仇靖,要了几匹马,和努尔哈赤、石戎、孟古、厄赫、扈尔汉一齐上京,天师府河北的弟子则由冀州祭酒马天元带着步行回京,走之前,努哈赤不放心查大受,怕蓬莱派找他的麻烦,便跟张显庸说了,张显庸有求必应,当下写了一封信给莱州总兵甘天德,推荐查大受到莱州参军去了。 他们一行六人离开登州之后,下潍州、青州,到济南府黄河驿站寻船过河,这一路上厄赫于谁也不说话,总是独来独往的,孟古和扈尔汉则对石戎恶语相加,二人自觉在登州虽没出什么大力,可也没向石戎那么丢那样的人,都认为很可以对他凶恶些,至于石戎则是心怀鬼胎。大气都不敢喘,那敢还嘴。 他们由张显庸出面找了船,努尔哈赤他们都是坐船坐怕了的,以至要求中午过河,张显庸便与船家约定第二日过河,当夜便在驿站住下来。 睡到半夜,一阵刀剑声传来,努尔哈赤和扈尔汉同时从房中跃了出来,张显庸却不当回事的在房中道:“这中原武林,打斗的事情多了,不知又是那两家门派火并起来了,你们不必在意,快睡觉吧。”二人先是不信,后来听那声音越来越远,也就放心了,转身回房。 进屋之后,扈尔汉见石戎仍倒在床上不由冷哼一声,到另一边榻上与张显庸一榻睡了,努尔哈赤靠近石戎拍拍他的肩膀道:“天兵,我知道你没睡,你怎么了?”石戎也不睁眼道:“睡觉了,还能怎么。” 努尔哈赤一笑道:“你不要瞒我,你小子必是犯了什么大错了,否则以你的性格这几日那会容他们几个这样用言语刺你。说真的,你我相识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样消沉,到底怎么了?” 石戎苦笑一声心道:“我心中有两件事。一个是戚将军让我不要和你交朋友,我不答应把他气死了,一个是我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这两件事那个能和你说。”想到这里他不由长叹一声,摇头不语,努尔哈赤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只得罢了。 第二日中午,吃过了饭,几个骑着马出驿站,这河口驿站的前面是一片护堤林,六人催马一入林中,就见地上全是死尸,从林子这头几乎延伸到那一头,孟古厌恶的一皱眉用手捂了鼻子,拉了厄赫当先跑过去。 张显庸下马看了看,回头道:“你们谁来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怎样能找到凶手?”努尔哈赤知道这也是武林前辈传授经验的一种法子,但他一笑道:“我不来,这种事我就来了也看不出,还是天……”话音未落,扈尔汉道:“叔叔我来!”自从那次在大海中扈尔汉唤了努尔哈赤一声叔叔之后,就变得自然起来了,尤其是在登州见了努尔哈赤的英姿之后,如今更是天天这样叫起来了,而且他还和石戎争宠,总想在努尔哈赤面前表现的比石戎强一些。 扈尔汉跳下马来,走到尸体前面仔细的察看起来,好一会才道:“他们是死在枪下的。对手枪法相当了得,几呼所有人都是一枪入喉而死,而且他的内力也极为不凡,每一枪都是刺得快出得快,杀人如电一般,从用枪者杀人的招法来看,他使的应该是‘杨家梨花枪’的功夫。” 张显庸点点头道:“你看的不差,连对方从喉头喷血的扩散成度都看到,猜出他的内力不凡,可杨家梨花枪用的人太多了,就连打把式卖肓药的也能使一两套,要想找出凶手来就不易了。” 扈尔汉自己也想到这一点,于是围着尸体重新又看,这时石戎道:“小师叔若是对武林中人了如指掌,那我说一些东西看看,让你找出凶手来。”张显庸道:“你讲。” 石戎道:“凶手用枪不错,但他不一定内力好,他拔枪快而是因为他用的是短枪。”扈尔汉不服的道:“你怎么知道?”石戎一指死人道:“大枪一丈零八尺。就是短些的也要七、八尺长一根,所以一枪出手连手臂的矩离都算上总有近一丈了,当它刺到人身上的时候,首先会把人撞的向后稍微一仰,刺入之后,枪口就会有些上抬,而你刚才动那几个人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伤口是一平的,也就是说,凶手是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出的枪,那只能是短枪。”扈尔汉再看看伤口,不得不服。 石戎接着道:“另外这个死人手里拿的刀,整个刃口全都卷了,刀的刃面那么大,竟然一齐卷口,也就是说对方的左手还拿着一面盾牌之类的兵器,这个人先出刀,一刀砍在盾牌上,然后才被对方刺死,枪盾在军中是很常见的兵器,可武林中却很少见,小师叔只要想想有谁左手使盾,右手使枪,那想来虽不中亦不远矣。”说完得意的向扈尔汉一挤眼,努尔哈赤见了心道:“这人睚疵必报,昨夜看他那样烦心,今日得了机会让不肯饶人。” 张显庸满意的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想道了,这个死人是黄河南路有名的匪徒。唤做‘一阵风’谭风,而杀他的人与他正是对头,他们既然碰上了,那谭风就非死不可了。”扈尔汉道:“那是什么人啊?” 张显庸刚要回答就听见林外孟古大声道:“你们还不出来!守着死人很好看吗?”张显庸一笑道:“说得对,这死人真的不好看,守来做什么。走吧,反正不与我们相干。”说完上马当先出了树林,努尔哈赤和石戎紧紧跟上,扈尔汉看着石戎的背影哼了一声道:“哼!迟早有一天我比你要强!”这才追了上去。 六个人到了渡口。那船老大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一见他们,殷勤的招上船,把马系到船后,这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六人六马加上四个船夫只外也就没什么地方了,船老大解了缆绳,一竿撑开。向河对岸划去。 此时天气已然入冬,黄河下游渐枯,河道并不很宽,由南向北,不过片刻工夫已近河心,就在这个岸上飞驰来两匹快马,那马跑的一身是汗,四蹄发软,马上骑士仍在不住挥鞭,转眼工夫两匹马已到了河岸,并跑入河里一段,马上二人同时喊道:“把船给我划回来!”声如霹雳,震得人耳鼓生疼。 努尔哈赤坐在舱口最外边,一眼看去,就见这二人都穿着杏黄色的衫子,头上幞头包巾,皮搭膊、铁护腕、快靴各人披一领紫色斗蓬,猛然想起那时自己去见费英东时的打扮来,道:“这两个人必是厂卫之人。” 张显庸笑道:“大贝勒这回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话音未落就听那二人又大吼道:“掌船的!你耳朵聋了吗!再不回来,就射杀了你!”说着在背上摘下一张弓来,却比平常的弓要大的多了,张显庸忙向船家道:“你快划回去,他要是射来你这船就完了。” 船家苦着脸道:“小人真的不愿意答理这样的爷爷,只怕我就是划回去,他们一过了河也要杀了小的们泄气。”张显庸道:“你只管划回去,一切有我,包你没事。” 孟古道:“这是些什么人?怎么敢,说杀人就杀人?不是说中原是有王犯的地方吗,王法那去了?”船家道:“奶奶不知,这些人就是管王犯的。”孟古大怒道:“你这船家活该挨打,你怎么敢称他们是爷爷,称我是奶奶,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她不知这是船家的一种尊称越说越气,站起来就要动手打人,让努尔哈赤好容易给劝住了,船家吓的心惊肉跳。忖道:“你这位奶奶还说别人,只你讲理也是有限。” 张显庸看着那两个人,向扈尔汉道:“你不是问谁杀了那‘一阵风’吗,如今他们来了,你看看吧。” 扈尔汉凑到船边看去,见那二人生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一个腰上别着一对铁杆链子锤,别人的链子锤都是一条长链,前面一个锤头,他这个却是一根长铁杆,前面短短的一截链子,上面一个锤头,就像是双节梢子棍去了一节棍子,换个脑袋一样,另一个则果真左臂别着一面圆盾,右手提着一条不到五尺的点钢短枪,他不由回头看看石戎。然后才向张显庸道:“少天师,这二人是什么来头啊?” 张显庸道:“他们是锦衣卫的两名百户,一个叫乔虎,一个叫乔豹,在京城提起龙、虎、豹、熊、彪,乔家五路鬼,能治得小儿夜啼,他们的武功比起蓬莱派的姚氏五方神可要强的多了。”努尔哈赤道:“我看这二人的武功也异常了得,怎地才坐到百户这么小的官职?” 张显庸道:“在锦衣卫中,百户也不算小了,厂卫之中高手陪出,他们不但对外大批招收武林高人,对内也有一套很完整的教授系统,每年,他们从各地军中挑出最优秀的人材入京,然后由他们指定的老师一传一的教授武功,一年一考,考时分成小考和大考两种,小考先由你把你学到你的功夫练给指定的几个人看,以此来判断你的老师有没有藏私,如果老师藏私,那么当场就将老师杖毙,若老师没有藏私,而是你不用功或学了故意不练,那当场将你杖毙。” 努尔哈赤等五人听的目瞪口呆,就连厄赫也被吸引住了,向这边凑过来,孟古问道:“那要我是用了功,老师也没藏私,可我就是天赋不好,练不成怎么办?”张显庸道:“那就算你倒霉。”孟古一吐舌头道:“也杖毙!” 张显庸道:“那倒不是,这种情况是可以过小考的,等你入了大考,就是几人一组去和另外一组拼杀,真杀真打,输了就死,试想一下你天赋不好可不就是倒霉了吗。” 石戎点点头道:“这个法子虽然残忍,但得出来的,必然都是好手,难怪江湖上各大门派恨透厂卫之人,却谁都拿他们没办法。” 张显庸道:“就拿这‘乔家五路鬼’来说吧,老大‘无常’乔龙,武功就不在我之下,老二‘丧门’乔虎、和老四‘牛头’乔熊,武功应该和你们差不多,老三‘吊客’乔豹、老四‘马面’乔彪武功略差与你们,可他们兄弟里除了乔龙是锦衣卫副指挥外,都是百户,你们就可以想得道,厂卫之中高手有多少了吧。” 努尔哈赤道:“这些手下就如此了得,那他们官长只怕更加不凡吧?” 第97章路不平,志难移(5) 张显庸点点头道:“历代东厂的提督,都是由皇上最放心的或最有权的太监来担任,如今朝廷有五大太监,陈增、马堂、陈奉、高淮、孙隆,这其中最有权势的就是二陈和马堂,此外高淮在辽东、孙隆在江南分掌两处矿税,不理朝务,故朝中争来争去的,就是二陈和马堂,皇上为了不让他们一方吃亏,就下令两家轮流掌管东厂,一家一年,所以他们倒不怎地,可现任内廷侍卫总管、锦衣卫指挥使兼东厂缇骑总领的诸葛图却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我在京三年,从来没见过他,可有两件事却让我对这个人特别的敬服,第一,五大太监向来不和,可却人人都能和他结成朋友,第二,锦衣卫出现之后,捕快自行组织的‘神捕会’一直就活在锦衣卫的阴影下,两家也是一直不和,可自从诸葛图接任之后,神捕会竟然和锦衣卫和睦起来了,并请诸葛图出任了长老会名誉大长老一职。你们可以想像此人的本事怎么样。” 石戎道:“您说您在京三年竟没见过他,难道他从不出头露面?他既然那么能结交朋友,那怎样结交啊?” 张显庸道:“他出头,那里都去,但是你无法知道在你身边的那一个是他,因为他精通易容之术,而且此人做事神出鬼没,很有些诸葛武侯的本事,他自号‘画龙先生’。说自己龙画的好,所以得皇上的喜欢,不过他的龙虽然有张僧繇点睛之绝,但人们说他这‘画龙’二字还是把当今皇上画好了。” 张显庸顿了顿又道:“另外他有三个心腹,也是能耐大得很,一个是他的老婆,叫做‘红索观音’玉美娘,一身武功相当惊人,曾在宫中用一条红索打败乔家五路鬼,另外两个一个叫‘青天老怪’苏秉风一个叫‘雪地恶魔’苏秉云。” 石戎猛的跳了起来道:“可是‘江湖双邪’吗!”张显庸点头道:“正是,怎么了?”石戎咬牙切齿的道:“家父就是因为这口五龙宝刀死在他们手上的,此翻进京,我定报此仇。” 张显庸不觉大为后悔,暗怪自己不该多嘴,他干咳一声道:“这三人分别协助诸葛图打理内廷侍卫、锦衣卫和东厂缇骑,要想找他们只怕……。” 努尔哈赤一直在看着他的脸色,听了这话站起来拍拍石戎,笑笑道:“你要心。不要说他们两个只是在宫中,就是在灵霄殿,我也助你拔他们几根杂毛下来!” 他们说着话,船家也终于磨蹭到了岸边,别着铁杆链子锤的乔虎怒斥道:“你聋了不成!为什么喊你不回!”船家陪着笑脸道:“官爷,不是小的不回,小的船上六个人六匹马载得太多,实在走不快。” 乔豹冷笑一声道:“你刚才走的可不慢,回来的可不快。我们不管你这些,赶紧载我们过河!”船家道:“小的这船上载了六人六马,实在没地方,要不……。”乔虎眼一瞪道:“要不怎样?”船家立即闭嘴,乔豹道:“你让他们都滚下来,载我们就是了!” 这话一出口舱中孟古、厄赫、扈尔汉三人一齐变色,张显庸急忙道:“几位,咱们要上京里办事,到时少不得走他们的门路,所以没必要和他们起争执。”张显庸早已了解这三个人,他们不去惹别人,那就是对方家山有福了,那容别人来找他们的麻烦。石戎笑道:“小师叔放心,我们都是真豪杰、女丈夫,不会和这些小人一起见识的。” 张显庸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走到船头,打一稽首道:“这不是乔氏昆仲吗,一向少会。”二乔也是一愣,同时一拱手道:“原来是少天师,幸会、幸会,我们哥们不知道是少天师在船上,失礼了。” 张显庸道:“二位既然遇上来,就是一场缘份,请上船来,咱们一起过河。船家,把我们马牵下去,请二位官爷上船。”船家答应一声就要去牵马,乔虎拦住道:“这倒不必,只要船上还能容我们两个站站,也就是了,这两匹马跑的半死,我们也就不带了,只是这里有件东西令人生厌,若少天师看了不满,我们只好另等一艘船了。” 张显庸道:“不知是什么东西?”乔豹走到马身边,将挡泥掀起,从下面提出一个用绳索绑的结结实实的小棺材来,向张显庸一举道:“就是这个。”张显庸道:“这有什么,出门一见喜相逢,必主升官和发财。小贫道虽然不想升官发财,但我的几位朋友也还是想的,更不会介意,二位若不带马就请上船吧。” 二乔不再谦让,在马上取了各自的物品纵身上船,那两匹马却不管了。 一步纵上船来,这二人看一眼船舱。不肯进去,向张显庸道:“我们得这一寸站地已是少天师给的好处了,不敢再向里去,请少天师自回。” 张显庸知道他二人是不想到里面和努尔哈赤他们见面,他也不想让他们见面,生怕一语不合就动起手来,于是也不再让,道声辛苦,转身进了船舱。 六个人都对二乔手中提的棺材好奇,心中都道:“没有人无故会提个棺材走路,这二人也不例外,可不论多么重要的东西都大可以找其它东西来装,为什么非要用口棺材呢?”于是十二只眼睛一齐盯着瞅,最后还是孟古先烦了,轻声向张显庸道:“少天师,你不是说他们多么多么凶霸吗,怎么对你这样客气?” 张显庸道:“这姑娘就不知道了,一个国家的保证就是武力,而天下武功,半出于僧道之门,这僧道之间虽然自来不和,但僧与道却是一个国家安定的基础,因为他们不但会武,门徒更几占国家人口的三分之一强,如果我们想做点什么,那真的会惊天动地,故而轻易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孟古和张显庸处的时间长了。就觉得这个人,话语随便,甚至有点多嘴多舌,而且极为随和,渐渐也就不烦他了,多少还有些喜欢和他说话,于是又问道:“天下武功半出僧道之门这话我不信。” 张显庸笑道:“武功与技击不同,技击以打倒对方为目的,大概有人的时候就有了技击,而武功则是修行,僧道为了能够尽快达到修行的目的,才练武,它也许根本就不适合打斗,就像剑仙之术,并不用来比武杀人,而以神通来求正果的一种手段,当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道家可以进入地仙之属,佛家可以进入阿罗汉之例,而俗家武功则是在佛道两家求神通之术中化出的末技,就这样还有许多要例入技击之行,算不得武功。” 厄赫却和孟古相反,对张显庸的话烦到极点了,听他说起来没完,猛的喝道:“什么这个那个,我只知道一刀能劈死人,废话说一万也是废话。”张显庸无奈只得摇头闭嘴。 张显庸刚停下来就听见有人唱道:“黄河九曲十八弯。我在弯中设金钩。洒下香泉来作饵,钓得明月归天湖。”这个唱罢另一个马上接上:“天上正是太阳红,何苦入夜钓金蟾。一片华光成金彩,捧了一样归天湖!” 乔氏兄弟同时一皱眉,石戎、努尔哈赤两个一齐探出头来,向两边看去,就见两边各摇出一艘船来,上面各站着一伙强人,当头两个都是渔家打扮,各执三股钢叉,笑嘻嘻的看着乔家兄弟。 张显庸也已看到了,惊异忖道:“这二人不是黄河水寇冯昌、冯毅兄弟,他们一共也就十来个人,兄弟俩本事又不大,往日只敢劫几个小客人,今日就算不认得乔氏昆仲,也该认得那身官服啊,怎地竟敢劫起官来?” 乔虎把棺材放到他们的马后道:“少天师。这些人疯了心了,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弟兄自然会送他们上路。此事与少天师无涉,请少天师和贵友回舱去吧。” 张显庸心道:“无涉最好,那个愿意管你们锦衣卫的闲事。”于是笑着点点头,拉了努尔哈赤、石戎两个回来。 孟古在船的舱壁上剜了个小洞向外看去,吐吐舌头道:“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坐船就有事啊。”扈尔汉笑道:“我这回可是会水了,在海边和渔人学了多日,莫说这小河,就是再到大海也不怕了。”厄赫把双刀抽出来道:“不会水又怎样?不也从大海过来吗?那敢来时先吃我三百刀。”众人不知她怎么了都是一呆,只有石戎明白,可也不敢接口。 这时两艘船都已接近他们的坐船,船上的船夫个个懂事,立即抱了脑袋蹲到后梢去,一看就是长年被劫的。 左首船先靠过来,船上的冯昌把三股叉往臂弯处一滚,拱手道:“前面是锦衣卫的乔二爷和乔三爷吗?”乔虎面沉似水道:“是,你有事就说吧。” 冯昌道:“小人们长年在河里走,吃的是一碗辛苦饭,小人们知道,二位大人……。”乔豹打断他的话道:“你辛苦不辛苦,关老子屁事,没钱给你。”冯昌冷笑一声道:“三爷也太狠了吧,多少也听我们把话说完再说这种没交情的话啊,不过既然三爷已经说了,为了让三爷放心。我们也说一句,我们不是来要钱的。” 乔虎道:“那你们要什么?”冯毅把掌中的三股叉一抖,叉盘子哗啦啦直响,道:“要你们的棺材。” 乔氏昆仲对望一眼,乔豹怒骂道:“你想要,上棺材店自己去挑,大大小小包你合适,跑来要我们的做什么。”冯毅冷哼一声道:“金棺材、银棺材老子不要,就要你们身后那个小棺材。” 乔虎道:“你睡得进去吗?睡进去我就送给你。只怕就是把你剁成八块,你还是睡不进去。”冯昌冷笑一声道:“睡不下我们拿来养蝈蝈,你只要交出来就行,余下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不然的话……嘿嘿。” 乔虎低下头向乔豹道:“你去,擒贼先擒王。”他话音没落,乔豹身子已经离开这条小船,向冯昌的船上纵去,口中大声道:“我给你送来了!”人未到。盾先到,原来乔豹身形特异,左臂竟比别人长出许多。 冯昌大喝一声:“快开船!”同时把钢叉向盾上刺去,叉尖子和盾牌刺到一起火星四溅,但却刺不透圆盾,而乔豹的枪就在这个时候刺到,一枪向冯昌的心口而去,冯昌急扯一步抽出叉向乔豹的腰肋之间戳去,乔豹钢枪略微放慢,枪探入他的叉中用力一搅,钢叉中间那根尖子当下被搅断,冯昌抽了叉绕船就跑。 这个时候船已慢慢划开了,乔虎大声道:“先杀舵手!不要让他们掌船!”冯毅冷笑一声道:“你还是顾你自己吧,怎么样,把棺材给我吧?” 乔虎走到船头道:“你来拿。”冯毅看一眼他手中的铁杆链子锤,有几个脑袋敢过来啊,回身向两个手下道:“过去。”两个青头愣不管不顾,提着分水刀踏着水就冲过来了。 乔虎特意退后两步,那二人扒了船帮就上,乔虎的等他们上到一半,双手轻轻一动,两柄锤同时打在那二人的头上,两个人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下去了,水里马上升起一团红来。 冯毅大怒道:“再去!”可一个个都学乖了,那个也不敢下去,冯毅大吼一声壮壮胆子一纵身冲了过来,和乔虎杀到一处,其它的匪徒也一齐向这边冲了过来,并大声喊道:“棺材归两位哥哥,马归咱们!” 本来努尔哈赤他们也一直在看着他们动手,但越看越无趣,以他们的武功自不会在意冯氏兄弟,个个闭目假寐,只有扈尔汉和厄赫两个仍在看着,一听抢马二人同时窜了出来。 厄赫从海上下来之后,就窝着一腔怒火。一直没有发泄出来,此时两口刀如电走云飞一般向群匪劈去,杀得群匪哭爹叫妈,冯毅一眼见了,转身就跑,乔虎不去追他,任他逃回本船。 冯毅站在船头,就见跟他过去的,人没一个回来,都让厄赫宰了,不由喘着粗气骂道:“好小子!你还有埋伏!”乔虎道:“这可不是我的人,你们若不去弄人家的马,也惹不来这场事。” 冯毅向厄赫道:“唉,我说那大婆娘,老子给你几两银子,你不管这闲事行吗。”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摸出两个成锭的元宝,向厄赫丢过去道:“这是定钱!”扈尔汉在后面抢上一步,双锏向前一伸。托住两个元宝道:“这东西我家多的当垃圾,要他作什么。”双锏一抖,两个元宝一齐飞了回去,头一个打在桅杆上,第二个则打在头一个上,桅杆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冯毅吓得脸色发白,但强自镇定道:“这么说,你们硬要趟这下浑水了?”厄赫冷哼一声道:“我们不想趟什么清水浑水,只想要你的脑袋。”此话一出势成无解,冯毅怪叫一声道:“这就别怪我了!把他们的船给我凿了!”那些水匪立即一齐脱衣服下河,其中一个还向厄赫道:“小妞你站那别动,大爷好捞你!”厄赫气得二目通红,但那小子一头下水,那里再去找他。 马上船板下响起一片叮当之声,那船家吓得跪在船板上向冯毅直磕头,冯毅得意的道:“你求他们吧,只要那小子把棺材给我就万事皆休,不然的话……嘿嘿。”乔虎此时一直在盯着他的船,但矩离太远,他自认过不去,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你最好从梦中醒醒。” 冯毅怒吼道:“使劲凿!”厄赫眼一闭脑海中忖道:“若真的船沉了,我就自杀,再不要人求了。”这时扈尔汉已除了长衣道:“幸好我在登州学会水性,不然真要败在这小子手上了。”说完就要下去。 努尔哈赤从后面过来扯住他道:“不必了。姓冯的!你看看水里。”冯毅惊愕的看一眼水中,就见河水竟已然红了,随后一具具的尸体浮了上来,可凿船声却越来越大,他正惊异间就听舵手大喊道:“不好了!咱们船漏了。”冯毅急回身察看,这时石戎从船下翻上船来,抹一把脸笑道:“没想我这水性竟比水贼强多了。” 冯毅顾不得再找他们的麻烦告诉舵手快走,这时船身一晃,一人纵上船来,看着他道:“那一船的人我都杀完了,你不去找你兄弟吗?”正是乔豹。 第98章路不平,志难移(6) 冯毅怪叫一声:“救命啊!”转身就往船舱里跑,乔豹一步追上,一枪刺进冯毅的后心,枪未等拔出来,他就见眼前一亮,乔豹闪电般的向外纵了出来,身子直纵到船外,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鹅蛋大小发着金光的小圆球,乍一看就像刚刚升起的太阳一样,不急不缓的追在他的身后,乔虎脸色都变了,大声道:“快跳水!” 乔豹气劲一收便向水中落去,那圆球立即加快速度一下追上了他,正打在他的圆盾上,乔豹反应极快,就在圆球将中没中的时候已将圆盾脱下来了,一等打中飞快的丢了出去,圆盾在空中,轰的一声焰烧起来,眨眼工夫立成废铁。 乔豹急忙往回游,这时那船舱中又飞出一物,却是一个小巧的弯月,贴着水面向乔豹打去,努尔哈赤一把托起一匹马大吼道:“向下潜!”乔豹吸口气猛的沉了下去,努尔哈赤双手一送,马飞了出去。背脊正好撞上弯月,那马惨嘶一声,重重摔落在水上,后背竟快速的结了一层冰花。 张显庸不知何时出来了,跺着脚向努尔哈赤道:“你惹了大麻烦了。”孟古不在呼的道:“怕什么。”这时乔豹爬上船来,恐惧的和乔虎对视一眼,乔虎转身向努尔哈赤道:“阁下为我们兄弟惹了大麻烦了,乔虎定为你解之。”然后大声向对船道:“朋友!我们是锦衣卫,身不由己。你要找就来找我们,不要找他们几个,他们此事无关。” “乔二爷不必吩咐,我们从来不找人的麻烦,更何况他是少天师的朋友。其实乔家二位昆仲只要把棺材留下,我们也不敢没事来打扰二位,不过,前夜在济南留柬,二位不于理彩,我们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说话的工夫,张显庸唤起几个船家,把大把的银子丢给他们道:“快划,快划!尽快划到对岸去!”努尔哈赤和石戎都是头一次见他这幅样子,惊异的道:“怎么了?来的是谁?”张显庸也不说话,只是让船家快划。 “一阵风、二冯,这已经是两拔人马了,再有一拔不成,我兄弟就只好自己动手了!哈、哈、哈……。”笑的声音就像半夜鬼哭一般。乔氏兄弟虽然仍强自站在那里,但脸色都变的异常难看,一个惨白一个惨绿。 努尔哈赤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呆的看着,就听张显庸嘟嘟囔囔的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这两个畜牲一起出动!快划,快划!”小船箭一样像对岸划去,这时孟古突然一指道:“那船沉了!” 努尔哈赤等人一齐看去,就见那船果真在一点点下沉,可笑声仍然不断的从船里传出来,甚至笑的理响了,忽然,那船整体一虚,虽后就那样消失在众人面前,留下的只有不住的笑声和另一艘装满了死人的船,在围着船沉下去的地方打着转转。 一到岸上,张显庸二话不说,拉了努尔哈赤他们就走,理也不再理乔氏兄弟,而且不论他们怎样问,也不说为什么。 六个人五匹马,扈尔汉便与努尔哈赤合骑一匹马,他们半日急走,直到天色将晚才寻了一个客店,努尔哈赤一步跳下马,嚷道:“快打酒,这一天不吃东西只是跑,那里受得了啊。”话音一落,突然大笑起来,孟古从马上下来道:“你笑什么。” 努尔哈赤回身向张显庸道:“少天师,你躲他二人,可偏偏却和他们住到一处了。”张显庸一眼看去,就见乔虎、乔豹两个正坐在临窗前的一张桌子边大吃,身下仍护着那具小棺材,张显庸叫苦不迭道:“这两个人没马,怎地竟比我们还快了些。” 石戎开玩笑的道:“小师叔,是不是马上就走,不和他们住在一处啊?”没想张显庸竟果真拍手道:“这办法不错,我们就走,到前面再找店住。”这时一个伙计已经飞快的跑了出来,一把扯住张显庸的马缰道:“几位爷来得太是时候了,里面还有空房呢。” 张显庸道:“我们不住。伙计,从这往前走,再有多远才有客店?”伙计看看他笑眯眯的道:“没有了,再走就是缩头岭了,那里住着一位大王,唤做什么‘万人杀’,这天已经要黑了,几位爷们总不能到那里投店吧。”张显庸惊道:“这里有匪?完了,这场祸事躲不过去了,几位小爷、小奶,算我求你们了,今夜不管出了何事,都不要出头打不平。不然我宁肯领你们住野地也不住在这里。” 孟古第一个反对道:“野地怎么住啊?”这时一阵酒香传来,努尔哈赤馋得几呼从喉咙里伸出一支手来,急忙道:“不管,不管,先吃饭再说。”说完第一个跑进去了。 伙计一边等众人下马,一边笑道:“大家住到我们店里那就是来着了,我们店里的酒饭十里八乡无不闻名,那时……。”扈尔汉、孟古、厄赫三个早跑进去了,张显庸忧心重重那里听得进去,石戎在一旁挥手让伙计快走,道:“你去把我们的马喂好就是了,吃的我们自己知道点。” 伙计走了之后,石戎向张显庸道:“小师叔,咱们碰上的究竟是谁?怎地你和乔家兄弟这样的人物,都会吓成这个样子?”张显庸看他一眼道:“你听说过江南雷家吗?”石戎也是大惊道:“你是说今天在黄河中,说话是雷家的人?” 张显庸点头道:“正是雷家的‘阴阳二大王’雷折、雷度两个,真不知道我们是有幸还是无幸,竟能碰上雷家人出来打猎。”说完慢忧忧的向店内走去,石戎赶紧跟了进来,就见努尔哈赤已经点了酒菜大吃起来,乔豹拿了一杯酒在他身边正谢他的救命之恩呢,两人眼看就要合饮一杯,石戎过来一掌打落,道:“咱们各喝各的,清回吧。” 乔豹冷笑一声,转身回去,努尔哈赤惊愕的看着石戎。只见他把酒都泼了,道:“伙计上饭。”竟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再看一眼张显庸猜到必是张显庸把危险告诉石戎了,于是一句话不说,低头吃东西,任凭孟古气的在一旁小声咒骂也不答腔。 吃完了饭,众人各自回房,他们四个男两个女的本来最少该要两个客房,石戎却偏要一个,张显庸则干脆就把另一个推了,不由分说的把他们扯进屋去。 孟古第一个吵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从没听说可以这么睡的。”石戎小声道:“若只是你和努尔哈赤还可以。”孟古一张脸飞红,轮起龙角扇就打,石戎刚一转身,厄赫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力道不大不小正好打得他上面出血,下面出尿。 努尔哈赤急忙把他们分开,向张显庸道:“少天师,你还不肯和我们说为什么吗?”张显庸道:“为了救你们,如果这二位姑娘,是老实本份,不这样听风就动手,我就不会只要一间房了。”石戎捂着鼻子道:“我也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你们的脾气有多坏。” 努尔哈赤道:“究竟那是些什么人?”扈尔汉道:“是雷家的人,江南雷家。”石戎、张显庸一起向他看去同道:“你怎么知道?”扈尔汉道:“那两样暗器明明就是雷家明远堂的小太阳和小月亮,我早就见过,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俩何苦怕成那个样子。不过一个雷家而已,丢点暗器什么的,也没什么了不得吗。” 张显庸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把少林、武当、三山、五岳、天师府、长白山都加一块也绝不敢去招惹雷家。”扈尔汉不服的道:“我就敢!”话刚说完,就觉头上一凉,他猛的跳起来拔锏向屋顶冲去,双锏一分竟把屋顶冲了一个窟窿出来,努尔哈赤也拔刀从窗子跃了出去,二人左看右看却没看到一个人,张显庸在屋里道:“进来吧,雷家不会因为一个人骂他就动手杀人的。” 二人纵身回到室内,努尔哈赤向张显庸道:“少天师,我虽然听说过中原武林有雷氏这么一门,可却从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名人,也不了解这样一家门派,不知少天师可否给我们讲一讲?”其实他对雷家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那日在土伦城他身受重伤,王薛禅给他治伤的时候就讲过一些雷家的事。使得他对这个家族异常好奇,也问过石戎,但石戎也只能说个大概,故而专门向张显庸请教。 张显庸道:“说说也没什么,凡正今夜觉是不用睡了,但有一条,你们必须记住,今夜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你们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制住你们,带了你们逃命,省得在这多事非。” 五个人同时点头答应,张显庸这才道:“这雷氏起于湖北襄阳,于唐末立家于襄阳城外七十里的七宝村,这也正应了他家日后一分七支的故事。” 孟古见他添添嘴唇,急忙跑出去取了一壶茶回来道:“少天师尽管讲,渴了有水,饿了我去叫点心。”努尔哈赤笑道:“今日怎地这么乖了。”孟古白他一眼道:“我最愿意听故事了,谁讲故事给我,我都乖得很。” 张显庸接过一碗茶喝了一口道:“这一家既立在那么个乱世,自然也就只得把仁义礼信什么的丢了不要,改使坑蒙拐骗之类,他们家的祖堂,两旁供得是祖宗,正宗却是四个大字‘唯利是图’。”扈尔汉不敢相信的道:“不会吧?竟有人挂这个东西?少天师是亲眼所见吗?” 张显庸一歪嘴道:“我亲眼所见?不要说他家那祖堂不让人进,就是让人进。他家用八抬大轿来抬,我也不去。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石戎笑道:“是智上法王说的吗?”话一出口,他猛的一皱眉忖道:“不对!大大的不对!”但那里不对又似呼说不出来。 张显庸看石戎一眼一笑接着道:“这雷家,平时从不涉足武林,用他们自己的说法,一但踏入这个大泥坑想抽脚就难了,但武林中一但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看中,他们一定不则手段,千方百计的把那样东西拿过来。唉,只要他们看上了眼,这些年来,还没有他们拿不走的东西。” 张显庸干咳一声道:“自宋时起,他们家开始接受皇封,得到了王爵的封号,从此家族为了这个皇封归谁所有,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一分为七。”努尔哈赤道:“这也是必然。自私自利的人总不可能团结。” 张显庸道:“这你就错了,他们家族极为团结,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像他们一样团结,他们在内部不论闹到什么成度,绝不互相伤害,对外不论两个人怎样仇视,也要全力救助对方,他们可以为了家族的利益虽时去死,甚至可以为了家族的利益虽时去出买任何东西,包括国家和民族,乃至生命与灵魂。” 努尔哈赤听得异常惊呀,道:“这真是奇了。”张显庸道:“一点都不奇,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除了家廷,什么他们都认为是假的。” 孟古听得烦了,道:“说来说去,他们那一点历害啊?为什么大家都怕他们啊?”石戎一指努尔哈赤道:“他最清楚。”孟古道:“怎么,你和他家的人动过手?快说说,他们的武功有多历害?”张显庸道:“最历害的人,不是武功有多高,而是这个人阴险。”努尔哈赤想想那冰天散,立时不寒而栗道:“少天师此言正是。” 张显庸道:“他们一分为七,一府六堂,六堂又分成内三堂、外三堂,这第一家为一府,在襄樊,他们这一支长年封王,对了,他们自宋以后,雷家每朝都得王封,故而称为‘襄樊威武王府’府上的人一个个文质彬彬,你便是踢他一脚,当面唾他一口,他也不会于你动武,但你很难活过三天,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这一家学的武功是‘回天经’这种武功起于宋。以各种棋艺来印证武功,威武王府的棋艺是‘手谈’,这种棋本身就是最神秘的,他们的武功也是最神秘的,‘回天’;据说就是刀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也找出回天之术来,除了这个之外,他们全家精研奇门遁甲,随便叫一个来,丢一把筷子,就能让你寸步难行。” 努尔哈赤喃喃的道:“越是神秘,只怕越是慑人。”扈尔汉不信的摇摇头,孟古见了道:“你家号称第一神秘之派,难道不慑人吗?”扈尔汉张口结舌,半天无语。 张显庸又道:“这第二家就住在七宝村,他们拱奉着雷氏的祖堂,不论那一支的人,死了都要往他们那送。就是‘明远堂’,这一家把雷家的唯利是图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点,他们在祖宗堂里放了一把大算盘,那一个要做什么,先要去动动算盘,看看合不合适,比如杀一个人,要费一根银针,值五两,而收益就不能少于八两,不然就不要做。”几个人一齐笑了出来。 张显庸道:“这一家练的武功是冰、火掌。”努尔哈赤猛的想起摩天冰火二祖便道:“练这种大寒大热武功的人不少,他们以何取胜?”张显庸道:“他们的冰、火掌,当真可如一冰一火,若非亲身体会,是很难说出道理来的,我曾和一个明远堂的人交过一次手,十招之内他把我的道袍灼个精光,可我的内衣竟结了一层冰,身上却冰火二毒一样未着。” 努尔哈赤动容道:“什么武功练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也了不得了。”扈尔汉仍是不服的道:“我不信就比我家的冰山决更好。” 张显庸道:“他们不但练这冰火掌,还练暗器和毒药。天下使暗器的没有超过‘蜀中唐门’的,使毒的没有超过‘云南温家’的,明远堂不知怎么把这两家的本事偷来了,而且发扬光大,唐门的暗器只是暗器,他们可以当做兵器来用,温家制毒,于是就驯养各种毒物,他们却把无毒的普通动物驯成了巨毒之物,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干得出来。”石戎拍手道:“我恨不生在这样的家廷,我感觉我的脾气,和他们很像。”厄赫冷哼一声道:“的确很像。”石戎立即闭嘴。 张显庸道:“你们认为这世上有鬼吗?”一句话说的孟古浑身一抖道:“你……你什么意思?”这时外面天也黑了,恰好一声老鸦叫传了进来,孟古惊叫一声伏倒在努尔哈赤的怀里,努尔哈赤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怕,这世上没鬼,就是有,不是还有我的吗。” 第99章路不平,志难移(7) 张显庸道:“这世上有鬼,雷家第三个分支在湘阴,称作‘三湘堂’,他们是排教中人,掌握排教和湘西各种秘法,什么赶尸、还魂、役鬼,没有人敢到他们堂去,因为没有人不怕鬼,他们堂中的秘宝,武功与妖术的总集,‘妖经’就随随便便的放在外面,可没人敢偷。”他们是神秘雷家中,最神秘的一支,从不出湘西半步,也是雷家的守卫力量,一但有人敢进犯雷家,他们就赶尸相迎。” 孟古大声道:“别说了!”努尔哈赤和石戎、扈尔汉倒听的有嗞有味,但没办法只好道:“少天师往下说吧,不然她该哭出来了。” 张显庸道:“第四支在四川的夔州,称作‘夔龙堂’,他们这一支就没那么恐怖了,他们一家痴于音乐,已经达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轮起来应属‘九宫派’的分支,学的是九宫经中的鼓经,分成大声和小声,大声者鼍鼓震耳,四野惊雷,小声者,红牙檀板。丝丝入耳,他们出入于各达官贵人乃至皇宫内府之家,推销自己的乐才,取得信任,成为皇上和达官贵人不可少的随从,亲信,为雷家的生存提供了保障,而谁又知道,他们在奏响音乐的同时,既可以让人欢愉。也可以让人死掉,他们的武功就是以乐声来杀人,往往他们杀的人,到死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努尔哈赤手心握了一把冷汗道:“那‘明远、三湘’虽可怕,还看得见,这‘夔龙堂’在这方面比他们又高明的多了。”石戎道:“这应该是内三堂吧?那外三堂呢?” 张显庸道:“外三堂第一堂,为‘霹雳堂’,在江西九江,他们这一支他年从雷家分到江西之后,发现练武,他们一生也超不过少林、武当,而暗器拍马也不如蜀中唐门,用毒更比不了云南温家,于是他们改而研习火药,这东西威力惊人,霸道的让你无法想像,而他们家就掌握了这个东西,所以,在武功上他们虽然不占什么便宜,但一样让人惹不起。” 努尔哈赤道:“我听说过这一家。好像他们的名头比前几家要大一些。”张显庸点头道:“是啊,他们比前几家也更无耻一些,不管武功高低,打不过就用火药,而且他们不仅自己用,还外卖,当然,雷家什么都卖,那一支都卖东西,只是任何东西也不那像火药这样,拿来就能用,而且是包用包成,不管你会不会武,一样大吉大利。” 孟古突发奇想道:“那我们买一点火药回来,对付那两个明远堂的阴阳二大王,行不行?”努尔哈赤笑道:“我雇了你家的人来杀你行不行?”大家都笑,惟石戎摇头道:“这东西,不会识主,雷家只是掌握了运用和破解的方法罢了,只怕再过些年,真就会出现火药炸自家的情况了。” 张显庸点头道:“也许真有这个可能。这第六家,在胡广大神农架,叫做‘神农堂’,学的也是神秘之术。”孟古急道:“要是鬼啊神啊的,你可不要说了。” 张显庸道:“他们是医术,这一家出来的都是医术好手,每人都能妙手回春,起死复生,他们也以此为职业,或走江湖,或入官商之家,形成了一个对雷家有利的社会支柱。” 石戎道:“不错,那一家也不会去得罪大夫,必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得病。”孟古又道:“他们不会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吗?”张显庸道:“他们完全是讲武功了,没有什么邪术,但这药只要稍错一点,也足以杀人于无形了。” 努尔哈赤叹口气道:“这雷家也太狠了,竟连医术也拿来杀人了。”扈尔汉道:“这已六支了,还有一支呢?” 张显庸道:“还有一支,离所有人都只一步之遥,他们叫做‘方山堂’分为‘内方’和‘外方’两支,这‘内方’一支在河南方山,学的是‘雅经’上‘书、画’二绝的功夫,他们也和夔龙堂一样出入达官贵人的府地,借着自己的书画本领取悦那些人,来帮助雷家,武功自然也是从书、画上变化出来的,而这一支令人害怕是‘外方’,他们总堂在雁荡方山,生活与雁荡派弟子没什么区别,都是混迹于平人之间,也许一个挑担的,一个赶车的,就是雷家外方堂的弟子,他们没有自己的武功,总是设法投入到其它门派,把他们的武功学会之后,再传回雷家。” 努尔哈赤猛一击掌道:“这太卑鄙了!各家武功都是祖师费了心血创出了的,你要是想交流一下,也拿武功来换就是了。怎地偷上武功了。”张显庸道:“无论那一家也防不住这个,最后干脆不防,因为他们投入那一派的弟子,都极为忠心,一但你有了事,还会得到雷家的帮助,那各派也就只得认了。” 张显庸站起来叹口气道:“只是一但这个雷家的内奸掌握了派中大权,那很快这个门派就会消亡,一点点的并入雷家,比如雁荡北支就早已成了外方堂了。”孟古道:“不会把他们的内奸除掉吗?”张显庸看她一眼道:“你从那能知道他是内奸啊?等你完全知道的时候,你也没能力动他了,当然也有的门派跟本不查这种事,他们只要有信众就行,比如察哈尔大佛寺,那些喇嘛们才不会重视武功丢没丢呢。” 石戎道:“那咱们天师府有雷家的内奸吗?”他不过随便一问,那想到张显庸道:“自然有,就是你五师叔丁无声,他死了之后,我们无意间从他的信扎中发现了一封写给雷家的信,其中说明,天干风雷剑法,已经学会,不日想办法送回去,想来,他学的‘龙虎气劲、龙虎独行步以及天师斩龙剑法,只怕都已送了回去了。”努尔哈赤道:“我越听越觉得这家人不怎么样。天兵你说呢?” 石戎也不回答,呆呆的坐在那,张显庸后面的话石戎跟本没听进去,他的耳朵嗡嗡直响,半响才缓过些神来。心下忖道:“我杀得原来是雷家的人?只不知他家若报起仇如何?”想到这不理努尔哈赤道:“小师叔,那雷家要是报起仇来,手段如何啊?” 张显庸道:“你想呢?凤阳有个女子,先是答应了雷家的婚事,后来又悔婚了,雷家也没当回事,让她退回彩礼,一筒琉璃针,可没想到这女子为的就是这筒针,拐着就走了,后来雷家把他抓了回来,不打她,不骂她,把各种补品都给她吃,保证她活了三年。” 扈尔汉道:“咦,他们满仁慈的吗。这种事,那个门派也不会放过啊。” 张显庸看他一眼道:“这三年里,那女人是被埋在地下的,体内……,种了一颗树种,每天身上被淋上好多肥水,她就那样,一点点清楚的感受着蛆虫把她吃光……。” “哇!”孟古张口就吐了出来,捂着嘴到了窗前,大吐不止,厄赫虽强行忍耐,也恶心的直反胃,张显庸道:“罢了,不说了,反正。那女的最后的心愿就是快点死。” 孟古捧起茶壶灌了一口,漱了个痛快这才算罢,她转过身来道:“这是什么人家,整个一家变态。”张显庸点头道:“我完全同意姑娘的看法,所以我们才怕他们。因此我希望大家不要去管闲事,不论他们怎么对待锦衣卫,反正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人。” 努尔哈赤道:“不管,睡觉!”往地上一倒道:“咱们男的打地铺,女的上床。”石戎心事重重的躺下,张显庸道:“我不睡,我打坐。”说完闭上双目,盘腿坐在椅子上,扈尔汉无奈也只得躺了,厄赫和孟古这才上床。 天到定更,就听客店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响,一会工夫,传来了小二的一声尖叫,随后,火光冲天,把这一带照的像白昼一般。一个粗嗓门大声道:“开店的和住店的,你们听着!老子是缩头岭的万人杀贾闯!老子今天来就是找锦衣的狗崽子,只要老实待在里面不管闲事的,一律免死!不然就和这个伙计一个样子!听见了吗?妈的,也不知道回答老子一声。” 努尔哈赤他们几个一齐跳了起来,张显庸二目一睁道:“你们要干什么?”石戎一笑道:“什么也不干,看看热闹总可以吧。”张显庸叹口气道:“只要不怕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那就看吧。” 几个人立即都拥到窗口,孟古一边看一边道:“少天师,这明远堂找这些山贼土匪来干什么,自己下手不就完了。” 张显庸重新合上双眼道:“他们这么做目的是扰乱别人的心神,然后从中取利,那些贼匪,接了他们的钱,自然是听命前往了。” 扈尔汉道:“不是说他们最会算计了吗,那找一股土匪就要花一笔钱,这些土匪什么都劫不来,不是白花钱吗,如果真要是好东西,劫来了土匪分脏又怎么办?”张显庸道:“这些土匪死了,他们东西自然就归了雷家,这可比本钱多得多,劫来了,大可替天行道,除了这伙土匪,不就没人分东西了吗。”几个人同时呀然想不到,雷家竟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努尔哈赤道:“他们这么做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还会有土匪帮他们呢?”张显庸道:“不帮立即就死,还不如帮了看看行巿。”扈尔汉叹口气道:“真是了得了得十分了得。”石戎也道:“诚所谓佩服佩服当真佩服。” 话音没落,就听见贾闯在外面又大声道:“锦衣卫姓乔的那两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乔家兄弟提着小棺材走了出来。乔虎看一眼贾闯道:“贾寨主,我们没仇,你何苦来多这一份事呢,对岸的一阵风和江中的冯氏兄弟都死了,你建个寨子不易,若死了就太不值了。” 贾闯看他一眼,心中有苦心中知,把掌中大刀一摆道:“锦衣卫的两条狗子,不要多话,老子今天是来取你们狗命的。快点自行了断,省得你老子我污手污脚。” 乔虎把棺材放下道:“这回我上。”乔豹也不说话,往棺材上一坐,把枪护在胸前。 乔虎的双锤猛的扬起,向贾闯打了下去,这贾闯和前几个土匪不同,他学过几年真本事,算是半个少林弟子,眼见锤来,把大刀一横向双锤的链子斩去。那知乔虎双手一翻,锤杆点在他的刀上,人借力从他身上跃了过去,一双大锤轮起来向贾闯的手下打去。 贾闯怪叫一声转过身来追乔虎,但乔虎就像一只杀入羊群的猛虎一般,两柄锤左摆右舞,一起一落之间血肉横飞,不等贾闯追到便已经从死人前面冲过去了,眨眼工夫,贾闯的三十几个手下都死在乔虎手里,这贾闯有些大脑不清,这个样子仍紧追乔虎不放,突然乔虎纵身一跃,跃了过去,贾闯跟着追上,一只枪正顶在他的喉头,乔豹看着他戏弄的道:“你追了正好一个圈,转过来了。” 贾闯举着大刀,张着嘴看着乔豹,乔豹的枪在他喉下一划道:“快滚!不然你就得死!”贾闯的脖子上流出血来,他这才明白一些,丢了大刀,抱头就跑。 乔虎长出一口气道:“截头岭的头领没死,希望他们遵守诺言,能不亲自出手,挨到明天,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谁说没死!”一支钢针在黑暗中发出一点光芒射入贾闯的后心,那针长的很,入体一尺,仍留外半寸。 乔家兄弟同时大惊,乔豹怒道:“怎么你们竟亲手杀起给你们帮忙的人来了。” 那声音笑道:“这小子是个土匪,我们杀了他为民除害,有什么不对吗?乔氏昆仲,截头岭的人死完了,一个不剩,当然,他们留在寨子里的老幼妇孺不是你们杀的,真遗憾,杀那样的人,才舒服。他们比鸡还要老实些,连腿都不蹬一下。” 另一个粗嗓子道:“我们遵守诺言,在我们的帮手没死完之前,我们没出手,现在他们死完了,我们该出手了,我们也许是现在,也许是等一会,也许是等很长一会,我想乔家兄弟应该有这个耐心吧?” 乔家兄弟头上都见汗了,沉沉黑夜,两个武功本就比他们高的人,躲在黑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向他们发动偷袭,这怎么防?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到贾闯的身前,拔下那根针道:“大名鼎鼎的雷家,用的就是这样不值钱的暗器吗?”正是努尔哈赤,他怎么也看不下了。 屋里石戎突然大声道:“我听说过一件事,锦衣卫随同大太监陈增去山西追查矿税,可这块地方就没有矿。于是他们就把税滩到了普通百姓的头上,这引起了百姓的不满,于是陈增选了一个小村庄,准备血洗那里,杀一警百,可那个小村里正好住了一位通臂拳的名家章金章老爷子,章老爷子从他当捕快的徒弟处知道消息后,就让村里的人赶紧躲了,可他自己却没有躲,他相信没人会把他怎么样。 陈增进村之后很快就知道了人是怎么跑的,于是他把章老爷子抓了起来,当着他的面,把他五个刚刚九岁的栾生女儿押到他面前,说要么章老爷子说出人躲在那,要么他就让人好好玩弄一下他这五个女儿。” 孟古皱着眉头道:“你说这个干什么?”石戎冷冷的道:“我不想让努尔哈赤死!” 他走到窗口更大声道:“章老爷子不说,锦衣卫们就一起开始奸污这五个女孩,对了,他们先给这五个女孩吃了一种药,保证她们不被弄死,当所有人都弄过之后,他们又把狗牵了过来……。” “闭嘴!”努尔哈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把扯住他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石戎道:“真的,那个章老爷子,是我大舅。”努尔哈赤甩开他,像困兽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不停的喘着粗气。 张显庸道:“有时候总要有些恶人,来治另一些恶人,你也不要太当一回事。” 努尔哈赤一笑道:“我在意什么,也不是杀我。”说完一头倒下,蒙头就睡。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扈尔汉打个哈欠,然后轻声向石戎道:“门外那两个杀了几个人了?”石戎道:“七个,只要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就杀,不论是干什么的,我真奇怪,他们为什么还没有疯掉。”张显庸接口道:“他们不会疯,因为他们训练的时候就有这一项。” 第100章路不平,志难移(8) 石戎看着窗外,就见一堆火光之下,乔氏兄弟脸上的肌肉一根根跳动的样子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叹口气道:“就是有过训练,只怕离疯也不远了。”扈尔汉点点头道:“他们连一步都不敢动,我看也差不多了。”孟古睁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道:“那雷家怎么还不动手啊?我还想睡觉呢。” “我们这就动手!”在棚顶窟窿中猛的窜下一人,双掌同时向孟古罩去,一直蒙头大睡的努尔哈赤一跃而起,双掌迎上,四掌相触没有一点声音响起,努尔哈赤直觉对方的掌力冰冷,附有一股粘力,好似沾上自己的手掌一般,怎么也甩不掉。 屋内虽然没有灯光,但张显庸目光如火一样,看清楚后道:“来的是阴大王雷折吗?” “哈、哈、哈……,少天师认得阴大王,可认得我阳大王雷度吗?”说着又一人窜了下来,双掌一齐向张显庸磨去,两股火一样的热浪立即罩了过来。 石戎抽剑在手向那雷度就刺,雷度左脚点地。右腿踢起,足尖靴上弹出一柄短刀,刺向石戎,石戎急退一步,仍觉眉间一疼,拿手一摸竟破了一个小点。 扈尔汉一纵身上了桌子,双拳以坚冰可舞的拳法向仍在努尔哈赤臂上不肯下来的雷折打去。雷折单腿收回,点打他的臂上诸穴,竟如手一样灵活。 努尔哈赤直觉避臂上越来越沉,两臂竟慢慢弯曲下来,头上也开始见汗了,而对方的寒气逼人的内力仍在源源不断的向他体内涌来,石戎一边抵挡雷度的脚刀,一边道:“快走龙虎步!”努尔哈赤急忙抬腿,可走没两步就险些和孟古撞上。 张显庸一面运掌力于雷度的火掌抗衡,一面大声道:“二位姑娘先退出去!”说着拂尘扬起,把桌椅板凳卷起来随窗户丢了出去,扈尔汉站在桌子上,不及离开已被张显庸卷起来丢了出去,他人在空中一团。连滚三滚,让开四周的杂物,稳稳的站在地上,放眼四看,竟找不到乔家兄弟,他大声道:“你们和我们动什么手?那两个锦衣卫已经逃了!”可雷家两位大王却跟没听见一样,仍是打个不休。 雷折的双腿这回改向张显庸点去,张显庸左手应付雷度,右手应付雷折道:“二位,你们雷家一向是闻利而动,我们身上可没什么好东西啊。” 雷折笑道:“没什么也不要紧,偶而我们也会没事找事一下。”说着他看一眼努尔哈赤,见他脸上平和一些,双臂也不再弯曲,一笑道:“你总举着我怪累的,我也举举你。”说完身子往下一倒,双足着地,努尔哈赤立时身不由己的被他举了起来,龙虎步停了,他的双臂虽看似不着力了,却仍又向回弯去。 石戎不知怎地,无论如何也斗不过雷度的脚刀,而且几呼不敢看雷度,一想起张显庸说的雷家报仇的手法就全身发抖,就在这个时候,他一眼看到努尔哈赤双臂已经贴到胸了,两只手掌同时起了一层薄冰,不由大吼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甩开雷度向雷折连刺三剑。 雷折赞道:“这还有些剑的意思!”一甩手,努尔哈赤飞了出去,他猛回身,与雷度一齐出掌,二人都是左掌打张显庸右掌打石戎。 张显庸拂尘丢了,双掌一齐推出并大声向石戎道:“接一只手掌!”石戎收了剑,双掌接在雷度的掌上,直觉烈火入脑,身如焰灼,整个人向后撞去,一头撞在墙上,冲出去再撞,连着撞倒两面墙。撞倒在一个客人的身上,那客人吓的得鬼哭狼嚎,石戎跳起来看看,两只手上全是火泡,但身上却没什么内伤、外伤,他心下一喜,重又跑回自己那屋子的门口,正和努尔哈赤撞个满怀,两人对望一眼都知道没事,转身向屋内看去。 张显庸运足全身功力,龙虎掌印对冰火掌,四掌相接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眨眼工夫就见二雷头上白气腾腾,而张显庸则左半边身子结冰,右半边身子着火,二人看的大惊失色一齐冲进室内。 这时就听见孟古大声道:“他们回来了!”原来乔家兄弟,竟被一个红袍和尚逼回了,雷折、雷度同时长笑一声,收回掌来,猛的扣住努尔哈赤和石戎,笑道:“少天师武功大有长进了!”说着一扬手。努尔哈赤和石戎像两个肉弹一样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乔家兄弟身上。 乔家兄弟那会了得来了这么两件暗器,立时摔倒,红袍和尚一把夺过小棺材道:“这下你们的不有再苦累了!”说完一掌把小棺材劈去一半,道:“阿弥陀佛!施主好走!”轮掌就打,石戎大声道:“大悲法王!掌下留人!” 那和尚手上一顿,雷折、雷度已经到了,雷折道:“怎么?法王认得他们?” 这和尚正是察哈尔四大法王之一的大悲天龙,他看看石戎道:“你是小天兵!你怎么在这?”张显庸、孟古、厄赫、扈尔汉四人也到了,孟古一把将石戎推开,来扶努尔哈赤道:“你怎样了?”努尔哈赤道:“只是被封了穴,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刚落,倒在他们身下的乔家兄弟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孟古道:“大和尚……。”尚字刚一出口二人同时一声惨叫,放开孟古,雷折道:“放心,打中你们的只是两枚普通的绣花针,像你们这样的行为,不值得我出大价钱。” “谢天谢地!如果你们两个伤了这位姑娘来救我,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话音从棺材里传了出来,众人同时向棺材望去。雷折把棺材从大悲法王手中拿下来往地上一放道:“你们看吧。”棺材里躺的竟然是焦天魁。 孟古唾了他一口道:“早知是你,我们跟本不答理这件事。”这时张显庸一边拍开努尔哈赤和石戎的穴道一边道:“不答理也一样,雷家的三位,看中我们了,拿我们骗乔氏昆仲,这不是我们像怎样就能怎样的。” 石戎听了这话看一眼大悲法王,张显庸道:“他出家以前叫雷龙,喇嘛教不追究这个,他的身份也就公开了。” 努尔哈赤戏谑的向焦天魁道:“我救了你一命,你这回该怎么说?”焦天魁道:“不是你打的,我还成不了这样呢,何况我救过孟古姑娘,你救我一回也应当。”孟古大怒斥道:“你救我一回,我要多少回才能还你?” 焦天魁道:“我还没被救呢。你若这回救的我,咱们的帐就清了。”孟古冷笑一声道:“你还是死吧,这样我可以清静点。” 雷折向张显庸一拱手道:“少天师在此,我们不敢放肆,只要少天师一句话,今天这事,自然过去。”张显庸心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这会这么客气。”他笑笑道:“我对几位的事的一律不知,说不得什么。” 这本是个极好的的借口那知雷折一笑道:“没关系,你马上就能知道,他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刚干了两天就想和上面争个高下,这次独自出去想办一件大事,可竟没办成,他的头子正好就想干掉他,花了二十万两银子给我,请我们来办这个事,没想到竟有两个糊涂虫多事。” 张显庸捂了耳朵一个劲的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听!”可雷折仍是说完了,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乔家兄弟互看一眼。向焦天魁施了个礼转身就走,焦天魁悲愤的笑道:“二位好走!不要被砖头瓦块碰了脚才好。” 雷度道:“少天师一个劲说不要,想是不要杀,好,我二人看在天师府的面子上,就不杀他,但桃花岛的‘碧海潮生曲’应当给我们做个谢礼才是。”张显庸冷笑一声道:“只怕这才是二位想要的吧。”雷折、雷度也不答话。提起焦天魁便在他身上搜了起来,焦天魁不住的挣扎嘶吼,周围的人只能是那么看着。 突然努尔哈赤自身后拔出刀来,石戎一把将他抱住死也不肯松手,终于雷家兄弟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找了出来,将焦天魁丢在那里扬长而去。 大悲法王把石戎拉到一旁去说话,这面孟古看着焦天魁衣衫不整的倒在土中。实在有些不忍,走过去道:“你似后准备怎么办?”焦天魁一看到她像打雷击了一般痛苦的嚎道:“你走开!” 孟古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焦天魁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泪水混土,都已经成泥了,他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的道:“你帮我?我以前意气风发你不肯理我,现在你要帮我?我焦天魁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要别人的怜悯!你听着,我不须要你的帮助,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我比那个努尔哈赤强上一百万倍。” 孟古气得直跺脚,骂道:“就屏你这幅小人嘴脸,你就是再活一万年,也强不过努尔哈赤!” 焦天魁冷笑道:“你等着看好了。”转身想走,但他的伤势太重,怎么也站不稳,一跤摔倒在地,努尔哈赤叹了口气来扶他,那知焦天魁猛的推开他,恶狠狠的道:“你不必这样来讨好我!我是怎样也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连滚带爬的走了。 努尔哈赤望着他的背影,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思,张显庸拍拍他道:“不必想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他们表面看上去很了不得,可实际上却很脆弱,经不得一点伤害。” 大悲法王把石戎拉到一处道:“你师父怎么死的?”石戎把骗大空法王似及幻无影的话又说了一遍,心道:“说的多了,只怕连我都信了穆中是杀丁老五的凶手。”大悲法王奇怪的道:“你师父既是让丁老五杀的,你为什么又和张显庸在一起?” 石戎接着扯谎道:“家师临终有命,让我不要再和天师府做对了。他说,他很后悔背叛师门,其实我知道,师父是不想我在江湖上让人欺负,才让我回归师门的,好在少天师他们不计前嫌,仍肯让我入师门。”大悲法王道:“我说吗,以你师父的个性,就是死也不会低头,怎么会说后悔二字呢。”石戎心道:“你的确了解我师父,连他死的时候什么心情都知道。” 大悲法王道:“既然如此,你跟着张显庸也好,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说完转身要走。石戎一把拉住他道:“法王要到那里去?你是雷家的人,不准备为丁……五师叔报仇吗?” 大悲法王道:“哼,我就是来找穆中的,这老小子,他不但打死了丁老五,还伤了大空,我原本听说他在京城一带出现,就来找他,没想他又没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到华山去找他。” 石戎想了想道:“他给礼部侍郎韩杰当了保镖了,法王只要找到韩杰,应该就能找到他。”大悲法王一振道:“好,既是如此,咱们京城再见。”转身大步去了。 石戎回来,见大家还站在那里便道:“这里一地死人,我们不走,还等官府来吗?”努尔哈赤他们这才从焦天魁的事上清醒过来,努尔哈赤、石戎、扈尔汉跑去牵了马来,六人上马,迎着刚刚升起的启明星,向北京而去。 第101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1) 六人到了北京的永定门,就见门口刀枪如林,兵士如蚁,围在门前,出入城门都要受到严历的盘查,石戎一皱眉道:“怎么,京师的大门天天都这样么?” 张显庸也奇怪的道:“我从没见过有这样的时候,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不要管他,我们只管上前,不信还有人当真拦我们不成。” 他们催马到了门前,一个把总样的人果然来拦,大声道:“一律下马!从今天起,出入京城,不许骑马、不许带兵器!”石戎笑道:“这回小师叔信了吧。”张显庸自嘲的一笑,催马到了前面道:“是郎斌郎把总吧?我是张显庸啊。” 那名叫郎斌的把总急忙施礼道:“小人一眼没看出是少天师,还请多多原谅。”张显庸道:“那也没什么,只是这京城怎么了?为何这般严紧起来了?”郎斌叫苦道:“还不是那两个老疯子给害的。” 张显庸奇怪的道:“什么老疯子?”郎斌瞪着眼道:“少天师还不知道吗?关外长白山的老天爷,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跑到燕山把燕山派的陆海双侠给打伤了……。”张显庸一惊道:“是老双侠,还是少双侠?”燕山派掌门‘紫阳真人’陆云平、‘九州圣丐’海凤宝被称为‘老双侠’,他们的儿子‘金猞猁’陆锋、‘玉狻猊’海昆则被称为‘少双侠’。 郎斌道:“自然是老双侠了,少双侠想要和这位老天爷动手,人家老天爷还不肯呢。这下惹怒了燕派的老掌门星月老人。他们两位老侠定了约,说要在北京城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在南长河决战,您说,这两位老爷子在那不能决斗,非跑到京师来,而且他们打就打好了,干嘛还嚷的四下里都知道啊。就这两天的工夫,来了不知道几百拨江湖客来,都想看看他们比武。唉,我们为了京师的安全就只好全城出动,四处查人。” 张显庸一笑道:“南长河在西郊,他们打他们的,你们怕什么。”郎斌叫苦道:“关键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打,这北京什么时候下雪那个清楚?他们不打,那些江湖人就得等着,他们这些人,那个是守王法的,这两日之内,就已经闹出七场人命了。我们想管,可他们一翻脸,连我们都杀,多亏锦衣卫的弟兄出来帮忙。不然这京师就乱翻了天了。” 张显庸回头看看努尔哈赤他们几个道:“他们是我的朋友,通融一下吧?”郎斌四下看看道:“这别的都好说,就是带兵器也罢了,只是这马……。”张显庸忙道:“不要紧我们把马交给郎把总,事后我再让人来领。” 郎斌千恩万谢的道:“这太谢谢您了,还是您老家知道我们的难处。”说完他看一眼努尔哈赤又道:“再麻烦您老人家,和那位说一下,不要把那刀就那样露着,最好罩上些。”张显庸没口子的答应,回身安排了,然后带着几个人下马进城。 他们刚走进城,就听有人轻声道:“天兵!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石戎浑身一震,猛的回头,就见欣然站在一辆马车前,娇躯略颤的看着他。 石戎什么都不顾了,快步跑过去拉住欣然的手道:“你怎么在这?如何连面纱也没有带,若着了太阳怎么办?”欣然把面纱笼起道:“我怕我叫你,你认不出我,所以就把面纱摘了。” 这时孟古一头扑进欣然怀里,开心的道:“好姐姐,你想死我了。”扈尔汉则过来道:“参见姊姊。”欣然很想和石戎单独说会子话,但又不能不理他们,只好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深情的看着石戎。 这里的人都认识欣然,他们对她的印像也都很好,一个个连着招呼,只有张显庸一双眼睛木了一样看着欣然,嘴巴半张,一丝仙风道骨都没了,心里不住的道:“这果真是人吗?怎地就和才离凡世的仙子一般?” 欣然看到努尔哈赤轻声道:“大贝勒来了就好了,令三弟,祝公子,也已到了北京。”努尔哈赤一惊道:“雅尔哈齐来了?大格格,他现在何处?”欣然道:“我不知道,但他昨夜找到东城甜水井胡同,黑龙门四大金刚住的地方,约下了今夜在天坛决战,为师报仇,若大贝勒没到,我只好去拦他了,如今就全仗大贝勒了。” 努尔哈赤和石戎对觑一眼,心中都道:“万没想道,在辽东种的祸根都跑到北京发芽来了。”努尔哈赤道:“扈尔汉,你和厄赫姑娘随大格格去见王、冷二位前辈吧,我们去甜水井胡同见费英东。” 扈尔汉不想和他分开,可又不能不去见祖父祖母,只得道:“那我见了祖父祖母之后再去找你。”说完凑到欣然身边。多罗甘珠也在,眼见欣然和石戎连句话都没说上,努尔哈赤就要走,不由大声道:“姓石的,我们格格这两日一直守在这永定门,她说你们一定会在这进城,你现在就要走吗?” 努尔哈赤看了石戎一眼,笑道:“既如此,天兵,你过会再去找我吧。”石戎自然愿意,但不知怎地,脸皮薄了许多,喃喃的道:“只是,你们头一次来京师,找不到甜水井胡同啊。”孟古道:“你少操心,我们不是还有少天师那吗。少天师、少天师!” 张显庸仍是那样呆呆的看着欣然,猛的听的有人喊他,也没去考虑是谁,上前一步向欣然道:“无量佛,在下龙虎山张显庸,格格是……?” 欣然却听说过他,忖道:“原来祖母说能治我病的就是此人。”不由多打量了两眼,直觉此人仙颜鹤势,如松临风。好一脉道骨,忙还礼道:“辽东图伦城,欣然,少天师好。” 这几句说的什么不重要,只一开口,张显庸魂都飞了,点头哈腰的道:“好、好、好……,格格……也好。”他自己说完都觉得大为失态,窘迫的一笑道:“格格是第一次来京师吗?”欣然道:“是的。”张显庸又兴奋起来,道:“那我可以带格格四处走走吗,这西山枫红、护国寺庙会、瓮山泊残荷此时都是当看之时,不知格格……。”石戎直听得火冒三丈,大声道:“小师叔!这京师我来过,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比你差,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会带格格去看,你就省省吧。” 张显庸看了石戎一眼,眼中尽是妒意,长叹一声道:“既如此,大格格,我们……。”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又不想走,站在那里,不住啊来啊去的,石戎冷笑一声道:“小师叔回去等着就是了。你这一回京,格格的祖母知道了少不得去看你。”张显庸失口道:“当真?”石戎点头道:“绝对当真。” 张显庸这才恋恋不舍的向欣然告辞,不住的道:“那我就回去等格格了,望望格格早日玉趾光临。”欣然自然知道这一去就少不得一场大战,既不好意思说不去,也不好意思说去,低头不语,张显庸还一个劲的叮嘱道:“小道就住在杨柳胡同,还请大格格早日来才是,小道这就回去等着。”石戎贼忒兮兮的笑道:“小师叔放心,就是大格格不去,我也会催她去的。” 张显庸那里懂得他的心思,道:“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等。”说完转身就要走,努尔哈赤忍住笑一把扯住他道:“少天师,还要麻烦你送我们去一躺甜水井胡同才是。”张显庸这才想起他来。无奈只得和他走了,脚步虽移,回头不住,只可惜欣然的一双眼睛全在石戎身上,根本没看见他的不住回头。 石戎看着欣然道:“你的身子白天在外面没关系吗?”欣然道:“自从喝了……,就好的多了,祖母说,若用了药也就该大好了,而且现在是冬天,天气没有那么热了。”石戎道:“那我带你去西山吧,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红叶。” 厄赫道:“我喜欢的很。”她话说了一半,实际上想说的是,“你带我做任何事我都喜欢,不止看红叶。”石戎道:“那好,这里正好有马车,我来赶车。”车辕上坐着一个老者,一直在不停手的玩弄着一幅象牙骰子,一听这话抬起头来笑道:“小石,怎地见面话也没有一句就要抢我的饭碗啊?” 石戎看了他一眼,急忙恭敬的一礼道:“是晏公公,天兵失礼了。”老者一摆手道:“什么他妈的晏公公,我有不是太监,你们两个不论上那,我晏应若不跟着。回去之后,那火扇公主非把我当狗肉炖了不可。”多罗甘珠跳脚笑道:“好啊,又让我抓到你说老夫人的坏话了。” 晏应叫苦不迭的道:“你这小丫头,已经赢了我两根胡子去了,难不成还要拔。”多罗甘珠道:“就要拔、就要拔,谁让你说了。” 欣然轻声道:“多罗甘珠,你别和晏前辈胡闹,快点带扈尔汉和厄赫师姑去见我祖母吧。”多罗甘珠道:“格格。那你真要和这小子……。”扈尔汉打断她的话道:“石戎在我姐姐身边你还不放心吗,快走吧。” 多罗甘珠不情愿的道:“就是因为他在我才不放心。晏公公,你替我看着这小子。好不好?”出云洞主‘博命老郎’晏应两只怪眼一翻道:“为什么?小石人不错的。”多罗甘珠急道:“你不帮我看着,我现在就要拔你一根胡子。”晏应急忙道:“帮帮帮,奶奶个的,流年不利,碰上你这么个小妖精。” 石戎搀着欣然向马车走去,一直站在那里话也没有说的厄赫直觉心中一阵巨痛传遍全身。她是不喜欢石戎,但一个和自己有过肌肤相亲的男人,就这样和另一个女人走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怎样她的心都不会不痛。 多罗甘珠带着他们离开,扈尔汉一边走一边挨过去道:“我姐姐真的天天在这里等石戎吗?”多罗甘珠道:“我还骗你不成。”扈尔汉笑嘻嘻的道:“那你是一直在陪着你家格格,还是也在等我。” 多罗甘珠白了他一眼道:“你若何石戎一样,我才不要等你呢。不过……幸好你不是。”扈尔汉听了这话,直乐得手舞足蹈,多罗甘珠不好意思的踢了他一脚道:“你疯了!这是大街。”扈尔汉道:“听了你这话,我不疯还等什么。” 他二人的话传到身后厄赫的耳朵里,厄赫差一点哭出来,最后,她猛一咬牙,忖道:“我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也要去找那个男人吗?不!我绝不!”想到这强自振作起来。 石戎和欣然上了马车,晏应哼哼叽叽的赶着车向城门而去,那郎斌一直就在注视他们,一见马车过来,提了条长枪一隔道:“停下!出入不得骑马、带兵器,你们不知道吗?” 晏应拉住马车道:“这位大人,我们没带兵器,也没骑马,你的眼睛没瞎的的话,应该看见。”郎斌大怒道:“好老儿!你找死吗?”石戎在车里道:“晏前辈,要我帮忙吗?”晏应当时就骂出来了:“滚你妈的,这点小事用你管!” 郎斌听了更怒,枪狠狠的向晏应抽了过去,道:“打死你个……。”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傻住了,一粒骰子在晏应手里飞了出来,像鸡啄米一样撞击着他手中的大枪。每撞一下,他的枪就要短上一截,直到最后只剩下他手中握的那一小段,骰子停在空中,晏应道:“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当然可以!”马车后面有人大声说道,晏应也不回头道:“你在我身后站了那么时间不说话,就是想看我撞大枪吗?”那人转过来先施了一礼然后才道:“锦衣卫副指挥谢鹏,见过晏老前辈,前辈的武功太过玄妙,把我都看的呆住了,故而才站了这么半天,请前辈莫怪。还不让路。” 晏应理也不理谢鹏赶车去了,郎斌凑过来道:“谢大人!就这样放他走了不成?”谢鹏道:“你给我听着,以后眼睛放亮点,这城里有长白山的车,就必然有燕山的马。你要是拦他们,让人给宰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说完带马而去,只留郎斌一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马车出城之后,绕个弯向西,直奔香山,车子在玉华岫停下,晏应摆弄着骰子道:“我没那个兴趣看这个东西,你们两个去吧。” 石戎搀着欣然,二人走了上去,明代的时候,香山枫红还没有那么多,直到乾隆年间,这里才开始大批种植黄栌,在那两百年之后,红叶才开始遍布香山,这个时候就是玉华岫最好,一棵棵野生的大树,参天而立,红叶嫩而不焦,如同一片片女儿口上的胭脂一般,向游人展示着它们的美丽。 石戎和欣然两个看着枫叶同时痴醉与其间,欣然轻声道:“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石戎笑道:“曾闻叶上题红颜,叶上题诗寄阿谁?你念的是红叶诗吗?”欣然点点头道:“这个故事太美了,美的我都不敢相信。” 石戎道:“是啊,若说皇帝下令,把私通书信的人宰了,我倒是信,说他们能走到一起我却不信。”欣然看他一眼道:“人生留下来的总是美的,这个时候何苦要提杀风景的东西呢。” 石戎知她敏感便一笑不提,二人走到一株树下,石戎摘了两片红叶下来道:“我知道一个有关红叶的故事,讲个你好不好。”欣然道:“好啊!” 石戎道:“可我怕你哭,怕你像故事中的女的一样,哭了一生。”欣然道:“我的一生已经哭的无可再哭了,再哭下去,却看为谁了。”石戎长低下头,慢慢的把郭再佑的故事讲给了欣然。 果然欣然哭了,石戎轻声道:“欣然,我讲这个给你,就是想让知道,情是苦的,我们也许不该有。”欣然道:“苦的也是一种嗞味,有了的东西,总比没有要好一些。” 石戎干咳一声道:“欣然,我知道,但人生有时有了许多东西之后,总不会很开心。”欣然抹去泪花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这我说话?” 石戎长叹一声道:“因为我每次见你,都会有一种负罪感,我知道我会让你更伤心,所以理智告诉我,应该和你说这些话。” 第102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2) 欣然摇摇头道:“我们今天不要理智,只是找一天的快乐行吗?”石戎那里忍心去拒绝她,只得道:“好啊。”欣然四处看看道:“我们找什么事让自己开心一下呢?”二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欣然无奈的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感到快乐的人,不像孟古,不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能找出快乐来。” 石戎叹了一声道:“不错,我每次见你都不会快乐,但不知为什么,我总会想起你,尤其是我在做了错事的时候,我会不停的想起你,那时我的心就会很疼,感觉我对你不起。”说到这他想到那日轻薄厄赫之后,自己只所以丧魂落魄就是因为总觉得欣然在看着他。 欣然强笑一下道:“我是一个不令人开心的人,对吗?”石戎心道:“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让她开心。”于是振作的一挥手道:“我想到一样东西可以让我们开心了。” 欣然高兴的道:“什么事?”石戎指指红叶道:“我们来数红叶。”欣然一皱眉道:“这么多红叶怎么数啊?”石戎道:“我们看谁数得多,只要有一个累了,不肯数了就算输了。” 欣然笑道:“那我一定会输,没关系,我们来数数看吧。”说完认真的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数了一会欣然就见石戎也不数红叶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便道:“你怎么不数?你故意让我赢?对吗?”石戎道:“我是默数,现在已经数了一千八百九十了。” 欣然听了娇嗔的道:“好啊。你又耍赖,明明没有数,却来骗我。”石戎道:“你那里听到我没有数了?”欣然道:“我不管,你要不数出声来,你便是输了。”石戎道:“那好,我数出声来。”指了一片红叶嘻嘻哈哈的道:“一千八百九十一,你又没说让我从第几开始数起。” 欣然看着石戎的样子,不由嫣然一笑。石戎得意的向下数去:“一千八百九十二、一千八百九十三……。”一不留神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欣然开心的笑了起来,石戎缓缓的爬起来,走到欣然身边,伸手将她的面纱除去,此时欣然笑容未收,就如春花绽雪,夏荷舞风一般,石戎痴痴的看着她,欣然的脸上笑容未退,红晕已升,低下头轻声道:“你看什么?” 石戎道:“你笑起来比你不开心的时候好看的多了!我真希望你总是这样开心的笑着。”欣然慢慢的将脸靠上石戎的胸膛,轻声道:“我一年之中,也未必笑上一回,自从认识了你,我已笑了很多次了。有时,就那样在梦中笑得醒了过来。” 石戎直觉一阵暖意在心中流动不已,一把将欣搂入怀中,二人相拥相抱,直觉天地之间仅余下他们了,红叶慢慢的飞舞而下,堆在他们的身上,两个人除了抱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动作,在他们心中,此时有一点杂念都是对这美的亵渎,石戎那被物欲冲昏了的心,这时也没了抱着厄赫和武田多理子的龌龊之意,直觉怀中的是一块圣洁的美玉,正在净化他的心灵。 两人不知抱在一起多长时间,最终慢慢分开,竟都羞的满面能红,两个人四下看看,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都暗自忖道:“万幸没人,不然羞也羞死了。” 欣然看着石戎道:“我今天开心死了,直觉得就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不好了。”石戎轻声道:“我们如果一直这样,不去管什么仇恨亲朋,那就好了。”欣然默然的低下头去,忽然又振奋的一笑道:“都说了不要说不开心的事,你怎么又来了!该罚你。” 石戎道:“不错该罚!只是不知道罚什么?”欣然一指他的剑道:“罚你做一剑舞与我看。”石戎道:“这个这好,不然我也不会别的。”说完拔剑走到当中空地,缓缓舞动起来,口中唱道: “层林尽染,万叶霜红。尽西风、恼人秋时雨,证胭脂绝色。春花夏草,不过凡几。却听断鸿声里,泪不住,思更长。想小桃、当时落春泥,前翻已误了,红笺香信,莫过佳期。” 欣然听得长泪不绝,自腰间取了一支软剑道:“我与你同舞。”说着身子一动,已然走入场中,石戎杂学极多,一见欣然的剑式,已知是当时流行的‘龙凤剑器舞’的姿势,这套剑舞,说的是三国时刘备入东吴招亲,与孙夫人极为合好,每日里舞剑自娱,明时三国故事正当流行,便有人编了这套剑舞。与人家夫妇合舞,石戎心中一动,立即不错招数的跟上欣然的剑式。 二人一边舞动,欣然一边吟道: “胭脂红处,火舞风摇,一片多少繁华。云收雾锁,柔丝难系,无情燕子仍去。谁怜比花残。此生御水外,思绪难诉。空将玉骨,化做点点相思泪。手执三尺锦笺,比回文还长,织锦更痛,赤斑是血,墨痕是伤,问有谁来读它?解语做知音。夜梦金戈长,魂动心惊。若有苏张重来,说得萧郎未?” 唱到这里,欣然已哭得和个泪人一般,石戎那里还去舞剑,一把将她抱住道:“说好不哭的,你这又怎么了?”欣然轻声道:“我怕!天兵,我总是做梦,梦到你帮着努尔哈赤去杀我阿玛,天兵。你真的就不能放手吗?” 石戎想了很久道:“我说过我不骗你,那我就告诉你,我没办法不帮努尔哈赤,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是当我一见到努尔哈赤,似呼我的命运就和他系到一处了。”欣然伏在他的身上哭个不住,就是石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是晏应一个箭步跳了上来,狠狠一鞭子抽在石戎脸上骂道:“小杂种!老子把路都封了,见人就赶,想让你好好哄格格开开心,那知你还是让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老子打死你算了。” 欣然赶紧拦住晏应道:“晏公公,我没事,我很开心。”晏应看看她道:“大格格,你不要说谎才好。”欣然道:“没有,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以前没有过,今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了。”晏应听不懂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不像真的开心,于是恶狠狠的看着石戎。 石戎脸上从左额角到右下颌被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心道:“我这一生是对不起欣然了,这是就有了报应了。”欣然看在眼里,心中怜惜。拉了他的手道:“我们回去吧。”慢步下了玉华岫上了车子,晏应赶着车子一边走一边叹道:“这些小儿女的心思,真是难懂啊!唉!” 欣然正在为石戎擦拭伤痕,二人听了相对一笑,从香山回到城中,一路上欣然就那样靠在石戎的身上,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却又好像说了很多话一样,晏应车也赶的好,慢之又慢,天色黑了,他们才回到城中。 马车直到西长安街停了,欣然走下车向石戎道:“我回去了,你不要进去了,免得我祖母和你生气。晏公公,麻烦你送他去东城甜水井胡同。黑龙门的寓所去吧。” 晏应嘀嘀咕咕的道:“又不早说,累我老头子又要围城转一圈。” 石戎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就见马车停在一处大府地的前面,那府的匾额上写着“大学士佟府”五个金字,不由奇道:“这是佟海佟大学士的府上吗?你们怎么会住这呢?” 欣然道:“佟大学士的儿子佟化,是董师叔祖的弟子,所以我们才住到这的。”她思忖一下把软剑向石戎一递道:“咱们换换好吗?”石戎知她换的不是剑,而是她与努尔哈赤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心道:“努尔哈赤再怎样,也不用在我心中占第一,我若不重视她,这心里如何过得去啊。”想到这把尚方剑向欣然手中一交道:“好,你这软剑比我的剑要好的多了!”二人眼中情意绵绵的看着对方,偏偏晏应不凑趣一鞭打下去,马车飞驰而去。 到了甜水井胡同,在一处大房子前晏应停了马车,他看看四下没人,过去一把将石戎扯了出来,按在墙上,道:“你给我听着!若你对不住欣然格格,我就把你剁了喂狗!”说完把石戎一丢,上车走了,石戎站起来苦笑道:“还说没人愿意看你,这些人竟都为你找上我了。” 话音没落房子的大门吱吜一声开了,四大金刚和努尔哈赤、孟古六人走了出来。努尔哈赤一看见他乐得一把将他抱住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这下好了,快替我们想个办法。” 石戎用力挣脱出来道:“想什么?”费英东走上一步,道:“三弟,你来了。我们这就要去天坛见祝庆,你知道想些什么了吧。”石戎这才想起来祝庆今夜要和叶克书决战的事,他看看叶克书道:“四哥怎么想?” 叶克书道:“有人找上门来了,我还能怎么想。如果你没什么办法,那就要看努尔哈赤认为他弟弟重要。还是我们两家的合作重要了。”石戎转过头,就见努尔哈赤一脸沉闷,后面的额亦都、扬古利、孟古三个也都一样,不由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办法。” 费英东长叹一声,带着三位师弟出了胡同,一边走道:“你们慢慢跟来吧。”努尔哈赤知道他是给自己和石戎留下一个商量对策的空间,可石戎既说没办法,那再商量也没用。他苦笑一声道:“走吧,我们也去,总不能让雅尔哈齐一个人面对黑龙门四大金刚吧。” 石戎道:“我没兵器,找一样东西给我才是。”努尔哈赤回身进门,一会拿了一条铁棍出来道:“他们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我只找到了这个。”石戎向院里望望,见有不少从人,知道努尔哈赤也是借不来,只得将那铁棍拿在手中,道:“聊胜于无,走吧。” 孟古刚要跟上,石戎摆摆手道:“你不要跟来了,没有人能劝住叶克书或雅尔哈齐,但张显庸一定阻止这场生死之战,只要今天晚上不死人,那总还有回转的余地。”努尔哈赤和孟古同时打了他一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石戎苦着脸道:“我还没吃饭呢,这样下去迟早让你们打死。” 孟古道:“我这就去柳胡同找张显庸。”石戎道:“你找得到杨柳胡同在那吗?”孟古当时哑然,一进京她才知道这北京城有多大,石戎指指院内道:“这些人闲得很,想来北京都逛过了,如果你为了他们四爷的性命去办事,想来一辆马车他们还是会出的。”孟古立时醒悟,快步跑进院去。 石戎拉了努尔哈赤跟上费英东他们,离开有一丈之远,额亦都一眼看见留步过来道:“你们想出办法了没有?”石戎道:“没有啊!一切都要看你和费英东还有扬古利的了。”额亦都一瞪眼道:“想什么呢?我们与大贝勒再好,也不能不帮叶克书啊,老四的脾气也不是谁能劝得回来的。” 努尔哈赤拉着他低声道:“你只帮着我们拖延点时间,不要见了面就打个不可开交也就行了。”额亦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见努尔哈赤的眉宇已经展开了,不似方才那样,不由又看了石戎一眼,但见他脸色神秘莫侧。不由心里仍有些七上八下。 石戎看在眼里,凑上去道:“我还没吃东西呢,想不出来好办法,你有什么吃的吗?”额亦都在身上找了半天,翻出一包干饼递给他道:“只有这个。”石戎无奈的撕碎吃了起来,道:“没想入京第一餐吃的是这个。”努尔哈赤笑道:“你等这事过去,我好好请你吃上一顿。” 他们一会工夫就已经到了天坛,这里虽是外城,但因为是皇帝祭天的场所,仍然是防卫极严,他们自然不敢在明目张胆的进去,绕过守卫,从侧门溜进去,直奔天坛柏林,柏树气量高雅,风节胜人。故而多受喜爱,这天坛之中百年古柏就是两千五百多棵,在这里干什么,守卫实难发觉。 几个人在柏林中转得头晕脑涨,石戎不由破口大骂道:“这个小王八蛋,那里不好去,非到这个狗不拉屎的地方来!”他身后有人噗的一笑,道:“这个地方狗自然是不拉屎,因为它不敢来拉。”几个人一齐回头看去,却见扈尔汉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努尔哈赤奇怪的道:“你怎么来了?”扈尔汉道:“既然有热闹,我怎么不来啊。”石戎道:“天上雷公打雷也很热闹,你不去看看吗?”扈尔汉道:“看你这地雷公也就是了,还看天雷公做什么。”北方人把乌龟称为地雷公,石戎知道扈尔汉骂人,本想还嘴,就见费英东一摆手道:“大家停下!”这才罢了。 众人一齐站住,就见一株古柏后面闪出两人,当先的正是闪电剑祝庆,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一个黑衣蒙面的和尚,他本来一步不离的跟在祝庆身后,一眼看到努尔哈赤、石戎、扈尔汉三人便停下了,把头一低,身子半隐在一棵树后。 努尔哈赤上前一步向祝庆道:“三弟!我来了!”祝庆冷默的看了他一眼道:“费英东,你把他找来,以为就能了结今天这件事吗?” 费英东看了一眼那个黑衣和尚道:“祝少侠,你身后那位大师是什么人?”祝庆道:“他是我天龙派北支的聋哑大师,也是我的师叔。” 石戎一皱眉道:“我记得令师死的事,知道人不多,而你当时已经离开了图伦城,是谁告诉你的?”祝庆一看他更是厌恶,理也不去理他,努尔哈赤道:“三弟,你告诉我们,是谁告诉你的,那人必然居心叵测,存心挑拨你和黑……。” 话音没落祝庆怒吼一声道:“够了!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难道我师父不是死在叶克书手上吗?”努尔哈赤立时语塞,叶克书冷哼一声刚要说话,扬古利一把按住他道:“闭嘴!” 费英东看着黑衣和尚道:“祝少侠,我们都是辽东人,天龙剑派北支在辽东历史久远,虽然没有入一岭、二教、三大宗派之数,但它的实力并不在这六家之下,它的门下名人极多,像刚文天、江振也是名满辽东了,怎么我从没听说有这么一位聋哑大师啊?” 祝庆更不耐烦道:“你管得着吗?”费英东笑笑,在袖中将出一柄暖玉梅花如意来,——他夏秋之际身上带的是扇,这冬春之时就改带如意了,轻轻拍打在手心道:“我怕他不是天龙门的,对你大哥不利!”利字出口人滑地向前,贴着祝庆的身子过去,玉如意指向蒙面和尚的幽门穴。 第103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3) 祝庆急忙拔剑,那和尚摆摆手,制止住他,一抖手将腰带剑除了下来,一抖而直,一招‘平林漠漠’向费英东刺去,剑招沉稳狠辣正是北派天龙的法门。 费英东玉如意画出五团虚影,他如意前面就如梅花一样,一画之下和尚直觉五朵梅花一同落向自己的左胸五穴,他剑向上挑,每挑出一剑便挑破一朵梅花,可这时费英东也已从他身前掠过,手指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和尚听了只道他有暗器,急忙侧身斜让,腰带剑一软如蛇盘身一般在身边盘了两盘。 费英东退了回来道:“大师不聋,至于哑不哑大师不开口,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大师的剑法虽看似天龙一宗,但我看最多修习不过十年左右,本来十年火候,也足以证明大师是天龙一脉,但我有一件事不懂,那就是大师的内力虚空而至,便已挑散我的梅花影,这没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是做不到的,请问大师在入天龙门之前,是那一派的?” 费英东清楚,把叶克书杀死德昂法王的事传出去的人,一定是想破坏金教与努尔哈赤的联盟。这个和尚很可能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所以他想查清这个和尚的身份,可祝庆不给他这个时间,那和尚一句话不说,祝庆却大声道:“费英东!你管的太多了吧?我们今天只是为了了结仇怨来的,别的事谁也管不着!叶克书你出来!” 叶克书的脾气那是让人的,这半天已是强忍了,听到这话大步走过去道:“出来了!”努尔哈赤抢一步站到二人前面道:“三弟,你再听我一句,行吗?”祝庆咬紧牙关道:“你说!” 努尔哈赤道:“杀师之仇。大哥不能说不让你报,可父母之仇你就不报了吗?一族的血仇你就不管了吗?”祝庆站在那里半响不语,忽然大声道:“父母、族人也都要我去报仇?那好!你说我当如何为他们报仇?” 努尔哈赤本来一肚子话想说,可看到祝庆那一张脸狰狞可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不说,祝庆却大声道:“我为了一族之仇,把我的所爱都放弃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石戎大声道:“为了那血海一般的深仇,一个女人,你放弃了难道不应该吗?你连自己所爱的人都能放弃,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出来报仇呢?”岂实石戎的话说得很清楚了,意思就是你想报仇可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但祝庆大吼道:“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不想见到你!” 努尔哈赤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急怒之下,却无可奈何,大声道:“好!你是我三弟,是我手足之亲,我陪你报仇!什么家族之事都通通抛开,只是助你为德昂法王报仇,可以了吗?” 祝庆冷漠的看着他。道:“大哥,你知道我师父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他不但传我武功,他给过我一条命!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祝庆的今天,他为了我能学全天龙三宗才出的家。他为了我,不惜去三派盗剑经!至自己的名誉而不顾!他视我为亲生骨肉一样,希望我能为他祝家传一脉香火!大哥,姓爱新觉罗的人太多了,父母、族人的仇有都是人去报,可我师父只有我这一个弟子!”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道:“我的父母、族人在我一个人滚在风雨之中的时候,他们在什么地方?现在要报仇了,找到我了,我为他们付出的已经够了,对得住他们了!大哥,请你还我一个自由的身子吧。”说着他抽出昆吾剑,悲愤的看着努尔哈赤慢慢的挑起袍子的下摆,坚定的一剑斩了下去,将半幅布片举在空中道:“大贝勒,这半片布片,就是你我恩断义绝的证物,从今后,你为你的建州卫爱新觉罗家去报仇,我为我师父雪恨,咱们谁也不要干涉谁。”说完他又向费英东等人道:“你们听着!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想上就一齐上吧,我的生死,绝不和你们与他的联盟有任何关系!” 叶克书冷笑一声道:“这样最好!大贝勒请您让开!”努尔哈赤呆呆的看着那半片布片,石戎急忙过去把他扯了下来在他耳边道:“你忘了还有张显庸吗?难不成你真要和他一齐与黑龙门动手不成吗?”努尔哈赤看看石戎苦笑一声,无奈的低下头去。 叶克书从背上摘下燕笔神挝来道:“这次你我是性命相博,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祝庆知道他是指在图伦城外制住自己的事,冷笑一声道:“此翻是生死之战,你以为你自己还会有机会吗?” 祝庆话一说完,手中的昆吾剑向东平举,反手一划,正是天龙派的‘龙门鼓浪’,叶克书单手执挝待剑扫到面前,向前一递,挝尖正好顶到剑脊之上,二人都是表面看去极为轻松,实际都用了全力,一击之下,火花四射,各退一步。 祝庆脸上略现喜色,原来他的内力不如叶克书,但那和尚告诉他,叶克新伤方俞,内劲不足,一试之下果然如此,他轻叱一声,剑连环三下刺出,一剑未至一剑又到,等第三剑方才刺实,劲力竟加了一陪不止。 叶克书不敢硬接,脚尖用力一纵,退后十余步,然后身子前倾,将挝向祝庆一甩,挝手的两根指尖直向祝庆的神封穴甩去。 祝庆宝剑一横锋刃与挝尖一撞,磕开燕挝,身形急上一步。宝剑轮圆狠狠的劈了下去,叶克书手上甩力,挝飞开之后重又横回,向祝庆腹部刺去,祝庆剑比他的挝短不等劈到腹部已是一冷,他长啸一声,剑向下指,点在挝杆上,借力而起,人在空中旋了两旋,宝剑当头劈去,竟用了大刀的招数。 叶克书手掌放松,昆吾剑砍在燕挝的笔杆上,燕挝在叶克书的手中向下滑去,竟钉入地下一尺,叶克书手在笔杆下用力一握,人跃了起来,双脚同时踢向祝庆的面门。 眼见踢中,叶克书怪叫一声手掌一推挝杆,借力向后飞去,人在空中回手扯过大辫,双手握住像执软鞭一般横在面前,卟的一声,一支追命毒龙锥打在他的辫上,这是天龙派的独门暗器,祝庆若非眼见叶克书的双足要踢中自己也不会用它。 祝庆一把抓住燕笔神挝道:“我看你拿什么再打!”说着往起就拔,叶克书大辫一甩,毒龙锥从辫子上飞出去,在空中连翻几下,向祝庆打去。祝庆宝剑急忙一拨,毒龙锥撞在剑上向斜下里飞去,这时叶克书已然纵回,一把抓住燕挝一拳捣向祝庆,祝庆只得从燕挝上松手,一掌迎上叶克书,拳掌相触二人各退两步。 祝庆掌上用了毒砂掌的功夫,见叶克书全然无事不由一愕,叶克书看在眼中,冷笑一声,在怀中取了一个玉壶道:“你的解药在这,我事先已经抹在手上了,多谢了。”祝庆怒吼一声,冲上前去,叶克书双手执挝,用挝上的两根手指像大枪一样不停的刺了出去,祝庆剑全用砍削,每一剑都砍在挝身之上,剑招迅急,此时才看出他闪电剑的名号来。 努尔哈赤越看越是心惊,石戎轻声道:“三弟一时不会输,有人给他指点了。”费英东恰好听见,回身一笑道:“不错,他虽学贯天龙三宗,但未能融会贯通,用起来难尽其妙,不如现在只是专心的用天龙南宗的剑法,这一宗他学的时间应该最长,想来也最熟练。”他说着看一眼那个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静的和尚道:“若说有谁指点了祝庆。那就应该是他!三弟,麻烦你去看看,能不能让这个和尚露出本来面目来。” 扬古利不等费英东说完,右手一挥口中大喝一声,金锁破空而出,铲向和尚,和尚慢慢向后退步,金锁那般快竟追不上和尚,眼见金锁力道渐缓,和尚一抬右脚,踩上金锁。 扬古利右手向回一带,竟带不动,扬古利冷笑一声,二次再向回扯,用力更大,和尚也运足了气力,那知扬古利带不回来,人竟变回扯之力,为向前的冲力,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左手如意钩连连挥出,片刻工夫已攻了三十几钩,但那和尚站在锁上,一动不动,一口剑连拨带挑把扬古利钩的攻势都挑了回去。 石戎突然笑道:“刚才有人用过暗器了!”说着回手在一棵柏树上抓了一把,树皮、青苔抓了一手一齐向和尚犊鼻穴打去,口中还道:“大和尚,暗器来了!” 和尚那里看得清打来的是什么,只听风声呼呼急忙退步,扬古利右手一带,金锁飞起,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向和尚劈下来,同时扬古利的如意钩也跟进一招,他两件兵器齐用,这才略占上风。 努尔哈赤四下张望,焦急的道:“怎地少天师还没有来啊?”石戎道:“他若没有十成把握不会贸然前来的,你急什么,再等一会好了。”努尔哈赤道:“我怕没等他来,三弟和叶克书已经死了一个了。”石戎笑道:“你是干什么的?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死吗?” 努尔哈赤一呆道:“你什么意思?”石戎道:“你看那和尚的剑法,沉稳老练。如果他真的已经练了十年天龙剑法,那在场这些人谁也别想逼他使出原门派的武功来,费英东为人老练,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来呢。”努尔哈赤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费英东故意让扬古利缠住和尚,让后让我想办法解开他二人吗?” 石戎道:“解开费点劲,但你只要站得近些,看谁落了下风就帮谁两招,想来一时半会就死不了人,只要不死人,那什么都好办。”努尔哈赤这才开窍笑道:“你们两个的脑子千奇百怪,我是比不了啊。”说着打开铁葫芦喝酒。并慢慢向场中靠去。 石戎则向和尚走去,将至身前,干咳一声,道:“大和尚武功高强,只和一个人打,岂不太无味了吗,我来凑个热闹。”扬古利冷哼一声道:“你少来多事,你若打,我就走。”石戎道:“若三哥走了,咱们就车轮战。若不走咱们就联手战,这倒没什么。” 扬古利冷哼一声道:“你好不要脸!”石戎把铁棍从肩上拿下来道:“这和尚才不要脸呢,不然何苦蒙上一块布。”说着,一棍向和尚脸上的蒙面布挑去,他这棍子不是兵器,乃是一根撑门闩、挑帘子的铁棍,努尔哈赤知道他身上有剑,想不明白他还要兵器干什么,顺手拿了这么一根棍子给他,此时扬古如意钩左划。金锁右扫,把和尚逼入一个死角,石戎的棍子从空门挑出正挑上和尚的蒙面布。 黑布扬起,布下却是一张焦黄枯槁,没有表情的脸,石戎略一思索已明白和尚带了人皮面具,他眉头一皱道:“看来大师一定是我们的熟人了,不然怎么会有两重准备。”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声若游丝的道:“什么人,竟敢在皇上祭天的地方打架?活得不耐烦了吗?那我们来渡你!”说话间在树林深处转出五个人来,当先一人白袍孝帽,一眼看去于无常鬼并无差异。 费英东眉头一皱道:“这些人是官府中人,看来挑梭祝庆来找我们的一定是李成梁了。”额亦都听了大声道:“祝庆!来的是官府的人!你上当了!”他只道人人都像他一样痛恨官府,可那知道祝庆恍若未闻,仍和叶克书打的不可开交。 努尔哈赤却是一惊,他回身看了那五人一眼,就见其中有他们在路上遇到过的乔虎、乔豹二人,不由脱口道:“锦衣卫?”费英东真说对了,那个和尚正是李成梁找来的,他于路拦截不成,就改了招数,今夜他们本来是想一举杀死黑龙门四大金刚,一来让努尔哈赤无人可以合做,二来让黑龙门元气大伤,可他们万没想到努尔哈赤会在今天进京。 乔家五路鬼是和尚邀来的,一见和尚失风这才出来,乔龙看着石戎冷笑一声道:“你们竟敢在这祭天之所动手!找死!”一扬手,一支铁索向石戎项上锁去,努尔哈赤一仰脖将酒喝尽,一甩手,他的铁葫芦上系了一条丝带,葫芦像个流星锤一样打了出去,乔龙的铁索中部向里凹去,两边则用力外凸。 乔龙面色一变,他本来没将在场这些人放在心上,万没想到对手竟用内劲把自己的铁索逼了回来,他的两条紫眉毛一紧,五指变黑,将十成劲力逼了出来。 努尔哈赤手上的丝带,呯的一声断裂开来,向左右挥去。铁葫芦急速的在空中打着转子,乔龙清楚这是努尔哈赤的带子不经力的关系,并不是努尔哈赤输了,他铁索一卷想把铁葫芦夺过来,就在索子要卷到葫芦上的一刻,努尔哈赤的大刀平平的到了葫芦的下面,抵着葫芦向后拉去,索子的劲力使葫芦在刀上整个向一侧倾斜,但不论怎地,那刀还是把葫芦收了回来。 努尔哈赤把葫芦拿到左手,向乔龙一笑道:“在下这葫芦是装酒的,一刻也离不了,奉难割爱了。”乔龙的缓慢的道:“好说!”一回手,左手中多了一块令牌,他平时与人交手,只是用一条拘魂索,今天把拘魂令也拿出来了。 ‘牛头’乔熊把掌中的一对短把开山钺一晃道:“你们这些逆贼,在天子脚下胡闹,还不束手就擒!”额亦都早已气的火冒三丈了,大吼道:“你先抓那和尚。若没他挑事,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一边说一鞭向乔熊打去,乔熊双钺一横十字交差向外一磕,当的一声巨响,乔熊双手一麻,那鞭竟未磕出,他用力一推这才把鞭推了出去,再看双钺,竟被磕出两个小缺口来。 乔熊一向以力大自傲,那里肯服,用足全身气力道:“我砍你一下!看看你能怎样!”双钺一齐向额亦都头上砍来,额亦都单鞭一架,火星四溅,他也没能把斧架开,但他的一只手臂如同铜浇铁铸的一般,任乔熊不论怎样用力,也不能把鞭压下去。 乔虎走上一步,一对铁杆链子锤砸向费英东,费英东手掌平托,手上的暖玉梅花如意柄前花朵后,穿过双锤向乔虎的心坎穴点去,乔虎手腕略一用力,双锤翻转回来,打向玉如意,费英东手心吐力,玉如意在掌中转个不停,让开双锤,那梅花总在乔虎的两手脉门处比来比去,乔虎也真了得,两只锤子全屏手腕上的一点力量,不住的跳动,护在脉门上,无论如何也不让费英东点到。 第104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4) 乔豹走上一步向扈尔汉道:“得罪了。”他们在路上有段香火情,故而他客气一些,扈尔汉笑嘻嘻的道:“不必客气!”说话间双锏一左一右并在一起,同时向乔豹的圆盾上点去,乔彪身形一侧,双锏擦着他的圆盾而过,短枪闪电般刺去,直取扈尔汉的咽喉。 扈尔汉身子一纵而起,他这云锏之法最重纵跃,人在空中双锏剪子股剪向乔豹,乔豹的圆盾向上一护,扈尔汉身子在空中一翻,借空中之力,双锏一齐打在盾上,乔豹脚下一动,连连后退,扈尔汉叹气摇头道:“这要是我那满州第一勇士的舅舅在这,一锏便让你盾裂人亡了。”乔豹听了这话冷哼一声,猛冲上来。 石戎看一眼‘马面’乔彪道:“只剩你我了,看来你也没得挑了。”乔彪一翻白眼道:“你挑上我算你倒霉,我是这里……。”他话没说完,石戎打断他道:“你是这里最差的一个,对吗?”乔彪怒吼道:“我是这里最狠的一个!”说完一抖五股点钢叉,叉盘子哗啦啦乱响,向石戎刺去。 石戎大喝一声,手执铁棍细的一头轮出一个大圈向乔彪砸去,乔彪万想不到他竟会不顾钢叉,急忙反手一叉来挡,那知石戎一下没等砸到第二下又来,把根铁棍轮的风车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打了下来,乔彪一招也攻不出去,只得横叉拦架,两个人就像是打铁一般,一个打下去,一个便接住,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白衣少妇风度翩翩的从祈年殿那边走过来,将至众人身前,慵赖的往一棵树上一倚,开口道:“乔老大。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乔龙一边和努尔哈赤交手一边道:“夫人怎么来了?我们的一个朋友,求我们帮他办点事。”他在这位夫人面前一句谎话也不敢说。 努尔哈赤、石戎、扈尔汉三人心中同时一动,忖道:“这便是那‘红索观音’玉美娘吗?若是她来了,今日只怕更麻烦了。”那知玉美娘跟本不出手,扫了场中一眼道:“乔老大,你接的私活,我可就不帮忙了,你别怪我。”乔龙道:“只要夫人不怪我多事,我就知足了,怎敢怪夫人呢。” 玉美娘冷笑一声道:“你的嘴真是会说话。”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看着,一眼看到扈尔汉手中的双锏,猛然一惊,话也不说了,全神贯注的看着扈尔汉。 就在此时,呯的一声,石戎的铁棍半截折断向一棵柏树飞去,发出嘭的一声,大树晃个不住,树叶不住落下,乔彪大吼一声。叉子猛的向石戎刺过去,石戎手中的半截铁棍像箭一样射了出去,撞得乔彪铁叉一晃,他人急跟着冲了上去,自腰间拔出软剑向上一挥,乔彪怪叫一声,连退七八步,低头看去,胸腹之间衣裳全被划开,自小腹至胸口一条红色剑痕。 乔彪迈步想和石戎拼命,那知一步一跌三步之后一头摔倒在地,原来石戎剑下留情,没要他的性命,却把他胸前任脉十穴全部封住。 石戎看也不看乔彪,回身向祝庆、叶克书二人冲去,他还没到就听玉美娘大声道:“乔老大,我帮你个小忙,你别忘了谢我。”说着一纵身到了扈尔汉身前,一把提起扈尔汉转身就走。 乔豹反身向叶克书就是一枪,石戎一剑挑开,大声道:“你们两个还打吗?”说着回手一剑把祝庆、叶克书的兵器分开,这时乔豹左臂一挥,圆盾撞开石戎的剑,一枪向石戎刺去,石戎也不防守,大声道:“你们两个快住手!” 祝庆猛的一剑挑开乔豹的短枪,叶克书的燕挝却仍向祝庆刺去,石戎软剑带着乔豹的圆盾一转,正好挡在叶克书的挝上道:“四哥,你这就不对了吧!”叶克书脸上一红,刚要说话,那知祝庆也一剑刺向叶克书,石戎一把抓住乔豹的右腕,用力一推,乔豹人往前去,枪正好撞在祝庆的剑上,叶克书得理不让道:“这又怎么说?” 玉美娘提了扈尔汉,自他手上夺下双锏,别在他的腰上,转身就走,努尔哈赤丢了乔龙,纵身而至,大吼一声:“把人留下!”一刀劈去,玉美娘人往前走,大刀随后劈到,激荡的她白衣向上飘起,眼看刀要劈到她的身上,玉美娘扭头回手,一条红索向努尔哈赤的眼睛指去。 努尔哈赤刀势不停,向上一抬,刀锋直指索头,未等砍到,那索子的四股绳头暴裂开来,向四个方向分去,玉美娘赞了一声好,手一用力,前面分开的那截索头立时崩断,四股绳头像四条小蛇一样向努尔哈赤双耳、双目打去,努尔哈赤退后半步,长吸一口气。一口喷出,四股绳头停在空中,好一会缓缓向下落去。 玉美娘趁努尔哈赤后退之机,又要跑,这时石戎丢下祝庆和叶克书回身拦在她的面前,努尔哈赤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道:“夫人接刀!”双手捧刀猛的劈了下来,竟把日本人的刀法用上了。 乔龙这时已经追来了,他离着努尔哈赤还有一段矩离,一甩手,铁索打向努尔哈赤的肋骨。石戎闪电般自玉美娘身侧擦过,一剑向乔龙的下阴指去。 乔豹也丢了祝庆和叶克书两个不管,冲了过来,枪从盾下刺出,直取石戎背心。 这三人谁也不肯收招,玉美娘突然转身,一根红索横在面前,努尔哈赤的大刀正劈在索上,四股拧成的红索三股被劈断,剩下那一股却怎么也不肯断,极有韧劲的抵住努尔哈赤的大刀。 乔豹的枪离石戎的背心不到一尺,就听当的一声,一只铁葫芦正好飞到,把他的枪磕开,石戎后虑已去,用全劲刺向乔龙下阴,乔龙怪叫一身子往下一顿,从他腰间落下一只精钢哭丧棒,正好挡住石戎的软剑,可他打向努尔哈赤的那一索自然一偏。努尔哈赤左腕上的带的一只铁护腕脱手飞去,绞入索中,直被绞得粉碎,玉美娘手一用力,红索崩起,努尔哈赤直觉一股大力推到,人身不由己的向后飞去,但他的大刀却奋力向前劈下,玉美娘手中红索立时断开,一股刀气冲向玉美娘的面门,玉美娘把手中的扈尔汉一转,他背上的云锏正好撞开刀气,发出叮咚的一声响。 几个人分了开来,互相看看,同时出了一身冷汗,适才他们都在生死一线之间走过,不由不后怕,同时对对手的机智武功都极为钦佩。 努尔哈赤拾起葫芦向玉美娘一礼道:“来的是诸葛夫人吗?”玉美娘点点头道:“是我,你的刀法很好,不过却有些倭人的影子,你是倭人?”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不是,我前日在登州于倭人交过手,看了几招,拿来用用。” 玉美娘道:“原来如此,你好历害啊,看看就能有这样的能耐。”努尔哈赤笑笑指着扈尔汉道:“我这小朋友只怕没地方得罪您,请您放了他吧。”玉美娘提起扈尔汉看了看,眼中尽是凄怆迷离之意,一层水雾罩上她的眼神,一翻慈爱自然流露。 扈尔汉的大椎穴让她制住。既说不出话,也动不得,但一双眼睛却桀骜不逊的与玉美娘对视着,努尔哈赤见玉美娘不说话,不耐的道:“你还没回答我呢。”玉美娘回过神来,向努尔哈赤笑道:“我看中了他这双眼睛,打算拿回去下酒。”说完身形如闪电般向柏树林外飞去,口中大声道:“乔龙!给我拦住他们!” 乔龙的铁索脱手而去,在努尔哈赤和石戎面前形成一条索墙,虽后他一手哭丧棒一手拘魂令向努尔哈赤和石戎各攻出一招,乔豹紧跟在他的后面,圆盾护在乔龙身前,短枪点向石戎的小腹。 石戎软剑一挥道:“我来挡他们!”一剑‘繁星点点’乔家兄弟点去,他虽不能像张显庸那般一剑便逼退敌人,但这一剑也使乔家兄弟不得不收招防护。 努尔哈赤纵身向玉美娘追去,乔龙掷出的铁索正横在他的面前,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一刀劈去,铁索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但这个时候玉美娘已经到了柏林边缘。若她一出柏林,喊了守卫来,那谁也救不出扈尔汉了,就在此时一直和扬古利缠战的那个和尚突然甩开扬古利,两个箭步赶到努尔哈赤身前,双足挑起断成两截的铁索向玉美娘打去。 玉美娘听风有异,踏一棵柏树而上,人到树顶,两条铁索则分别打在树的左右,大树晃个不住,轰然一声倒了下来,玉美娘在树倒下的一刻拔身而起,人如飞燕,在空中转过身来。 这时和尚已到了玉美娘身前,一剑刺出,一实九虚,竟让人看不清剑的方位在何处,玉美娘惊叱道:“‘冰霜无限’!你是长白山的人?”一边说一边从手中射出一团红索,准确的缠住和尚的软剑。 和尚手上收力,剑身一软,很轻松的从索中脱了出来,玉美娘声音如泣道:“果然是你!你说过再不来京城的!”一边说一边挥索与和尚打到一处。 石戎追过去,一把抓住努尔哈赤道:“不必追了!那女人是扈尔汉的母亲!这和尚定是万空!”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道:“万空怎么来害我们?”石戎道:“那你说他是谁?”努尔哈赤想想道:“不错,必然是他,他知道叶克书杀了德昂法王,也只有他才会拼命去救扈尔汉!”话音未落,身后冷风袭到,石戎大声道:“人家的家事咱们管不着!先顾这头吧!”反身从努尔哈赤身侧穿过去,一剑封住乔龙的哭丧棒和拘魂令。 努尔哈赤吸口气转身一刀,正砍在乔豹的圆盾上。立时将圆盾劈成两半,乔豹丢了圆盾,将短枪使开,分心劈面,向努尔哈赤刺去。 这时一阵嘈杂声响起,有人大声喊道:“什么人!竟敢在这里胡闹!都给我拿下!”一声令下,一队官军冲了进来,费英东大吃一惊,乔虎双锤趁机打在如意上,暖玉如意发出叮咚的两声轻响。落在地上,费英东也向下一倒,乔虎收了锤向费英东胸前抓去,费英东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左手一张,一柄铁扇正点在乔虎的伏兔穴。 乔虎不由自主的倒在费英东的身上,费英东一掌抵住他前胸,趁机再封他的紫宫穴,然后向外一推道:“对不住了,我不是用真功夫胜你。以后有机会一定与你再打一次。”说着捡起玉如意,一个箭步到了祝庆、叶克书面前道:“官军来了!你二人还不算完吗?” 这二人恍若未闻,扬古利眉头一皱,一抖手,一只大锁从空中轮了下来,砸在二人兵器上,震的二人各向后一退,费英东一把抓住叶克书道:“大贝勒走吧!” 石戎甩开乔龙,一伸手‘幸缚蚩尤’扣住祝庆道:“各走各的!明天我再去找你。”说着拉着祝庆就走,努尔哈赤轮开大刀在后拦挡乔龙、乔豹二人,那边额亦都仍在和乔熊打个不休,费英东把叶克书交给扬古利道:“快走!”回身拉开额亦都,玉如意向前一挥,如意头上的梅花正好打在乔熊的两柄钺上,钺头应声而断,费英东扯了额亦都就走,乔熊兵器断了,又只一个人,那里敢来追啊。 费英东四下看看,就见那和尚与玉美娘仍在狠斗,乔家兄弟则紧追努尔哈赤三人,他果断的一挥手道:“从官军当中冲出去!不要让他们再追努尔哈赤他们。”哥四个如虎入羊群一般冲进官军队伍当中。 石戎扯着祝庆从来路跃出,在墙根下一伏道:“你帮帮你大哥吧。”说着努尔哈赤也跃了出来,大步就走,乔家兄弟跟着追了出来,石戎、祝庆二人同时跃起,两口剑一齐划出,乔龙手中的哭丧棒在胸前画出一道屏风,祝庆一腔火无处发泄,都发到他的身上了,一口剑连出七招,当得一声把他的哭丧棒斩成两段。 乔龙掌心劲力一吐,碎的哭丧棒四散打去,石戎拉了还想动手的祝庆就跑,努尔哈赤反身回来,一刀劈出,乔豹用短枪来隔,当时而断,三个人快速跑出天坛的地界。 乔家兄弟那里吃过这个亏,不肯放过他们。大步急追,努尔哈赤他们面前突然闪出一辆马车,孟古在车上连连向他们招手,三人各自窜了上去,马车立即向城内跑去。 乔家兄弟也已追到,就在这个时候,路旁一棵大树上跳下一人,双手搭住二人肩头,就地一转,二人只给转得头晕脑花,再看的时候就那见那人一步跃上马车,消失在黑暗当中。 乔家兄弟一肚子窝火的站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他们在这,官军怎么会突然赶来呢?而且来了也不封死天坛,除了正门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二人相互看看,无可奈何的转回天坛。 马车飞也似的跑开,那个搭了乔家兄弟转了一圈的人钻入车子,看一眼石戎道:“你除了会找麻烦。还会点别的吗?”正是幻无影。 努尔哈赤和石戎一齐向幻无影行礼,孟古笑道:“我一找到少天师,他就想到了这个方子,说只要官军一到,想打也打不起来了。”石戎忙向她摆手,孟古这才想起来这话不该当着祝庆说,回头看去,就见祝庆一双眼睛喷火一样的看着他们,不由向努尔哈赤吐了吐舌头。 努尔哈赤看着祝庆干咳一声刚要说话,祝庆转身就向车门扑去,幻无影左手一伸,压在他的肩上道:“你那里也去不得!”祝庆只觉身上如同压上一块千斤巨石一般,怎么也动不得,怒吼一声道:“你放开我!”幻无影冷笑一声道:“你是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弄回来的,放了你?”他手一抬,五指在祝庆的昏睡穴上一拂,祝庆瞪着他,慢慢的睡倒在车里,幻无影冷笑一声道:“好,放就放。” 马车一直跑到杨柳胡同张显庸的寓所,幻无影带着他们下来,让马车接着空跑,然后不走门,跃墙而入,张显庸正心急如焚的等在那里,一见他们急忙让进正厅。 张显庸拉住努尔哈赤道:“大贝勒,事情如何啊?”努尔哈赤也说不清人家为什么这么对他,只得感济的道:“多亏少天师设法,一切还都顺利。”石戎在一旁道:“接下去怎么化解这个仇恨,还要请少天师设法啊。” 张显庸看一眼幻无影放在椅子上的祝庆道:“就是他吗?”努尔哈赤道:“就是他,我三弟雅尔哈齐,也叫祝庆。”张显庸看一眼石戎道:“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他的身世是像孟古格格说的那样,那谁也不能劝他不要报仇。” 第105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5) 努尔哈赤见张显庸也没办法,不由颓然的道:“我也知道,可是……唉!”张显庸慢条思理的道:“不过要是让他推迟一段时间报仇,我还是有办法的。”努尔哈赤大喜道:“什么办法?少天师请讲?” 张显庸站起来道:“不过……,有件事我不好意思开口,不知……。”努尔哈赤道:“不论何事,只要少天师说出来,我无不为少天师做到。”张显庸看一眼石戎,好半天无话,最后长叹一声道:“罢了!我总不好和我的师侄来争,那我的脸也就不用要了。”说完走到祝庆身前,一掌拍开他的穴道。 努尔哈赤奇怪的看着石戎,石戎却全不当回事,向张显庸道:“我们须不须要出去?”张显庸道:“不必了,你们在这,也许效果更好。” 祝庆缓缓醒来,一眼看到努尔哈赤焦急的守在面前,又把眼睛闭上了,道:“你听着,你今天能制止我去报仇,但明天、后天我一样还会去。”努尔哈赤道:“三弟……。”祝庆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我说过了,咱们没关系了,请大贝勒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张显庸在一旁道:“你既然说明天、后天都可以报仇,为什么不等到后天呢?为什么非要在努尔哈赤最须要黑龙门的时候去报仇呢?看来你不是想为你师父报仇。而是想让你大哥知道,你是可以左右他命运的。” 祝庆冷笑一声道:“你是谁?凭什么说这种话?”张显庸道:“我是龙虎山的少天师,我叫张显庸,我想对你说点事。”祝庆冷笑一声道:“你如果想劝我不要报仇,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张显庸道:“我不劝你,我只问你,你打得过黑龙门的四大金刚吗?说实话。”祝庆思忖半响才道:“不要说四大金刚,就是叶克书一个。我也没要把握战胜。” 张显庸指指努尔哈赤和石戎道:“现在京里想拦阻你报仇的有他们两个,有黑龙门四大金刚,还有我和我的手下,你认为你能报得了仇吗?” 祝庆猛的站起来道:“我承认,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打不过,但大丈夫生当无畏,死有何难!你们想要拦我除非是杀了我!”他回头看一眼努尔哈赤道:“你们那个先来?” 张显庸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也很有心机吗,你以死来逼你大哥助你报仇,但你大哥现在也是身不由己,黑龙门也罢,我们也好,都在你大哥身上下了大筹码,他想帮你报仇,我们也不会同意。” 张显庸一边说一边目视石戎,石戎心领神会接口道:“不对。少天师,他没有这么多的心机,想来一定是那位大师教他的。”张显庸道:“原来如此,那位大师是教错了,我们完全可以把你杀了,让努尔哈赤没办法去帮你报仇。”说着一挥手,幻无影走过来向努尔哈赤道:“大贝勒,我救过你一命对吧?” 努尔哈赤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呆呆的点点头,幻无影转过去对着祝庆道:“我救过他一命,他不能杀我,我杀了你,就算白杀。”说完一掌向祝庆打去,努尔哈赤大惊道:“幻前辈!掌下留情!”就要过去拦阻,石戎一把按住他道:“你坐下!”同时向孟古施了个眼色,孟古也把龙角扇压到努尔哈赤的肩上。 祝庆拔剑在手,一招‘银河耿耿’向幻无影的手掌斩去,幻无影的手掌从他剑影当中穿过,一掌按在他的胸上,掌力一吐,祝庆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幻无影冷笑一声道:“这点功夫,也想报仇。” 祝庆恼羞成怒,吼了一声,又要站起来,张显庸的拂尘一动,拂中他的肩贞穴,笑道:“我的话还没完呢,你急什么。”祝庆半个身子一麻那里还站得起来。 张显庸道:“你现在有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就是入我龙虎山门下。”祝庆不屑的冷笑一声,张显庸不在乎的道:“我们帮你大哥,不外呼就是想到辽东传道,为了方便,找一个靠山,可辽东百姓一半都是信金教的,我们和金教日后必然要有冲突,只要你给投入我天师府的门下,我就可以传你‘大衍神剑’,等到机会来了,你的剑术也成了,自然可以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还有,你不必想你投入我门下之后,会对不起你师父,因为我天师府是道家,传的是道,和武林必竟不是一家,你仍可是天龙门的弟子。怎么样啊?” 祝庆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像有些人那样,借助别人的力量来报仇吗?”张显庸道:“你拒绝之后,就永远都报不了仇了。”祝庆理也不理他,昂首道:“努尔哈赤!你下手杀了我吧!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石戎道:“非得他下手吗?我不行吗?孟古不行吗?我三师叔不行吗?” 张显庸道:“你很刚硬,但你这样对得起你的老师吗?他死在辽东,恐怕尸骨还在那里吧,据我所知,你师父是广东人,他收了一个徒弟,视若亲子,可那个徒弟就为了自己的傲骨,竟连他的遗体都不能给他送回老家去,这个徒弟他真收的很好啊。” 祝庆一双眼睛好似要喷血一般道:“谁说我不送了!我师父的骨殖就在我的身上,杀了叶克书我就会送他回广东!” 张显庸和石戎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石戎道:“三弟,你这就要死了,你怎么把你师父的骨殖送回去啊?”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祝庆身前,在他身上摸了一会,掏出一个骨殖罐子来道:“我们可没有帮你葬师的义务,你死了之后,你想你师父的骨殖会怎么样呢?” 祝庆哀嚎道:“你把我师父的骨殖放下!”努尔哈赤再也看不下去了,猛的站了起来,可他也清楚。一但他破坏了石戎和张显庸的努力,那除非他去帮祝庆报仇不然祝庆非死不可,他在两难之间,不由呆在那里,石戎向孟古摆摆手,孟古懂事的扯了努尔哈赤走出厅去。 张显庸道:“你大哥出去了,你现在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们只好把你师父的骨殖丢到五谷轮回之所去了,必竟他不是我们的师父,怎么样我们都能做得出来。” 祝庆绝望的看着他二人,他不了解张显庸,但他知道石戎,那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此时他狠不得把石戎扑倒在地,狠狠的咬上两口,张显庸道:“你的武功不济,就只能是这样受人欺辱,连师父的骨殖都保不住。”石戎接口道:“你最好快点做出选则,一会我的手酸了,说不定就把你师父给掉了,洒落一地,你可没法收拾。” 祝庆扬起头,向天发出狼嚎一样的叫声。最后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垂下头去,二目中泪如泉涌,道:“我答应了!答应了!” 张显庸敲梆钉脚的道:“可事先说好,你要是入了我天师府,那你什么时候报仇,就要听我天师府的安排了。”祝庆看着他,二目中的火焰如同豹子一般道:“你当真传我大衍神剑,助我报仇?”张显庸拍开他的穴道,伸出一掌道:“君子一言。”祝庆道:“好!快马一鞭。我既然入了你天师府,自然听你的安排!”说完狠狠的和张显庸击了一掌。 石戎把德昂法王的骨殖恭恭敬敬的放下,道:“恭喜三弟得入新门。”祝庆收好骨殖罐子,恶毒的看了他一眼,张显庸拉过幻无影道:“三师兄,我年纪还轻,他就有你收为弟子吧。”幻无影点头道:“好,这样一个人才。我收于门下,也不亏了。” 祝庆看着幻无影,慢慢的跪下,幻无影不等他施礼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道:“你师父对你的恩泽太厚了,我不能代替他,你虽拜入我的门下,却不必管我叫师父,叫我幻叔叔就可以了。”祝庆感济的道:“多谢幻师叔。” 张显庸道:“三师兄,麻烦你今夜就出城,护送令高足先回广里,安葬了德昂法王之后再说别的。”幻无影明白他是怕祝庆再中途有变,于是点头道:“遵命。”拉了祝庆向外就走。 二人出来正好和努尔哈赤碰上,幻无影道:“你们兄弟话个别吧。”说完转身走开,屋里的话努尔哈赤都听见了,他向祝庆轻声道:“三弟,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祝庆冷笑一声道:“大贝勒,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不会留在这里碍你的事了!”说完推开努尔哈赤追上幻无影而去。 努尔哈赤呆呆的站在那里,石戎走过来抱着他的肩膀道:“我们的房间在后面,我带你去。”努尔哈赤木然的跟着他向后面走去,孟古刚要跟上,张显庸拦住她道:“这个时候,让他们在一起会更好一些。你还是回去吧。”说着一点手,一个小道童走过来,张显庸道:“引这位姑娘去夫人处安歇。”孟古只得一步三回首的跟着小道童走了。 努尔哈赤走了几步,停住脚步道:“天兵,我是不是太过功利了,连自己的兄弟都不顾了。”石戎看着他道:“就算你不想和金教联盟,你愿意看到三弟和四大金刚动手吗?”努尔哈赤道:“那自然不愿意。”石戎道:“你做的这些,是你必须要做的。你再想别的就是自寻烦恼了。兄弟不理解你,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要做大事,日后兄弟、朋友、亲戚,甚或妻子儿女,都有可能和你不一条心,当初李世民又如何真的想杀他的兄弟了,可事到当时。谁又能躲得过去呢。” 努尔哈赤脸色苍白的道:“我不敢想那是什么样子!”石戎道:“你要做大事,你就必须面对这些,难到你能什么都不做,就守在家中吗?我知道,咱们辽东有一句俗话,叫做‘老婆孩子和热炕’这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惟一的追求,大哥,你能那么做吗?” 努尔哈赤苦笑道:“这些我也知道,可我心里疼!疼的我无法入睡。”石戎道:“我也疼,我见一次欣然就疼一次,有时候我想我最好不要见她,可她一但出现在面前我又不能放下。”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药,可以治这种疼痛。”石戎点头道:“有!你跟我来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天师府,找了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酒铺,石戎两拳就把老板吵起来了,不等老板说话,他把一块大银往老板手里一塞道:“酒!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拿了酒就滚开!”老板果然听话,捧了酒出来,然后悄无声息的溜了。 努尔哈赤看着酒坛子笑道:“不错,这东西什么病都能治。”一掌拍开泥封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石戎也捧了一坛子酒大喝。 半坛酒尽,两个人放下坛子,相视而笑,石戎道:“我现在就不疼了,你呢?”努尔哈赤沉思片刻道:“还有一点。”石戎道:“接着喝!”努尔哈赤一口气把一坛子酒喝个精光,长出一口气道:“我也不疼了!” 石戎道:“这东西很公平,我们喝它,感觉很快乐,那老板用它换钱感觉很快乐,它总会让人快乐的。”努尔哈赤笑道:“是啊!我现在也很快乐!”二人放声大笑。一人抱了一坛酒,相互搀扶着离开酒铺,在京师的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喝着,同时又唱又笑,似乎所有的伤悲都一股脑的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个人都是一肚子烦恼,酒量只有平时的七成,不过一会工夫就醉了,但二人还在猛喝,并横着膀子走在街上,这时几匹马从二人身后走过来,一个开路的大声道:“快让开!”这两个那里听得见啊,不但不让,还大声唱了起来,那个开路的轮鞭就要打,他身后一个锦衣人用马鞭一挡道:“慢!听听他们两个唱的什么!” 努尔哈赤搂着石戎一边晃一边唱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呃;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石戎笑道:“你喜吹贺……贺梅子?听我的!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酌大斗。更为寿。青鬓常青……古无有。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怎么样?” 努尔哈赤道:“不、不……不怎么样,你自己做一首!”石戎想了想默然的道:“我现在一肚子都是酒,什么也做不出来。”努尔哈赤道:“我们都是粗人,不知道什么斗酒诗百篇,但我们会武!我们可以用武功来宣泄我们的心绪。”说完回手抽出大刀。 石戎也把软剑拔了出来,两个醉的七颠八倒,但武功仍是惊人,竟无师自通的把醉刀、醉剑的功夫使了出来,只是劲力招法远胜那寻常的醉刀醉剑,在他们身后那锦衣人点点头,向开路的道:“你看,果然是异人。”那开路的想的却不是这个,心中忖道:“我的天啊,我若刚才真的去赶这二人,只怕性命现在就没了。” 这时一队巡逻的兵士过来,大声道:“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呢?”努尔哈赤和石戎同时放声大笑道:“你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说完好像听到极好笑的事情一样,相互抱到一起,大笑不止。 那为头是个百总怒道:“那里来的这么两个醉鬼!先抓起来再说!”兵丁过来就要抓人,那锦衣人大声道:“且慢!”在怀中掏出一块腰牌递了过去,道:“你们看看这个再抓人。” 那名把总接过来看了一眼,立时吓得跪倒在地,道:“小人不知是诸葛大人,小人该死。”锦衣人摆摆手道:“免了。这的事你们不要管了。”把总答应一声,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走了。 锦衣人看一眼努尔哈赤和石戎,见这二人都已睡了,便向两名手下一挥手道:“你们带上他两个。”说完催马就走,那两名手下听话的跳下马,把努尔哈赤和石戎抱了起来,跟在锦衣人身后出了京城。 第106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6) 当努尔哈赤和石戎重新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两个睡在一张宽大的锦床上,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茶点,努尔哈赤一把抓过茶壶,猛灌了几大口冷茶,长吁一声,石戎则不住的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间精致秀雅的小室,壁上掛满了画轴,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张菊花图,那图上的菊花一朵朵垂下枝头,似酒后大醉一般,上面还题了一首七绝,道:“大杯小盏酒未歇,黄裳无力醉南山。俗蜂艳蝶休来去,不与凡草斗春风。”石戎笑笑道:“好大的口气。”努尔哈赤却道:“好一派气度。” 一阵爽郎的笑声传了进来,随后有人道:“哈、哈、哈……,有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果不其然,二位一眼看去竟当真各不相同。” 二人互觑一眼,下了锦床,顺声音找去,就见一架珍宝阁的后面有一个月洞门,出来正是外间,这却比内间大的多了,只是也乱多了。四处都是画具,地上也丢着不少的残画,一个紫衣人背对着二人,正伏在一张大石案上作画,努尔哈赤一拱手道:“这位朋友,不知我二人如何会在这里,打扰阁下?” 紫衣人回过身来,用一块软布擦擦手道:“二位昨夜醉倒街头,在下看到之后。便把二位带到我这‘画龙别院’来了。”石戎一听到‘画龙别院’四个字猛吸一口气问道:“阁下贵姓高名?”紫衣人看着他们道:“在下复姓诸葛,单名一个图字。二位高姓?” 二人大吃一惊,心道:“我二人真是走运,刚一进北京就碰上这位京师最神秘的人物了。”石戎干咳一声道:“他姓佟叫佟豹,我姓石,单名一个戎字。” 诸葛图点点头道:“原来是佟兄和石兄,久仰了。”说完双手一拍,两个侍者急步走了进来,一会便将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随后拿进热茶新点,放在几上,诸葛图笑道:“二位想来也该饿了,先用些点心,然后小可再安排用饭就是了。” 努尔哈赤看看石戎,就见石戎一屁股坐下,拿了茶点就吃,便也一笑向诸葛图道:“无礼了。”也坐下吃了起来。 诸葛图微笑着看着二人,回身把石案上的画拿下来。走到火盆前慢慢烘墨,石戎这时吃的差不多了,用茶水把嘴里的点心送净,然后道:“阁下画的是龙吗?”诸葛图一笑道:“正是。” 石戎走过去道:“阁下全用水墨,空灵清淡,使这只龙如方离云内,未下海宇,濛濛之中无可寻迹,正和龙之神意。”诸葛图眼睛一亮道:“阁下懂画?这太好了!请来看看我的其它的画。” 努尔哈赤也吃的差不多了,见他二人不住谈画,自己也不懂便绕墙而走,看壁上的画,就见墙上基本都是龙,有的重色,有的轻色,有的横空出世,有的张眉怒目,各具特色。 靠近窗前有一幅画,却异常奇特,它不是画在帛上、纸上,而是画在木板上,色彩浓重,但却极暗淡,上面的龙是红色的,就如真的一样,好似要破壁飞去一般,努尔哈赤看的入神慢慢的走到窗口,仔细观看,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向这里走来,正好走到窗口,一眼看见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一只铁爪破窗而入抓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听到的时候,对方的手已经抓到面前,他身子不动,一个脑袋自向后缩去,那手掌停在他的面前五寸之地,对方怪叫一声,手臂暴伸出一尺,努尔哈赤手掌在一支大笔上一扫,笔头立起,指向对方的劳宫穴,对方的劲力略收,努尔哈赤头向右一歪对方的手正好停在努尔哈赤头的左边。 诸葛图、石戎二人急忙赶了过来,诸葛图大声道:“乔龙!住手!”站在窗外那人正是乔龙,他恶狠狠的看着努尔哈赤,一只手虽没再向前伸出去,可也没收回去。 石戎笑着扯开努尔哈赤道:“诸葛先生,不要怪乔大爷,我们昨夜闹了点小误会。”诸葛图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乔龙,拍拍手,侍者重又走了进来,诸葛图示意他们收拾一下被乔龙打破的窗户。然后回身向努尔哈赤和石戎一欠身道:“在下失陪一会。”转身出去,把乔龙叫到远处去说话。 努尔哈赤吓的一身冷汗,道:“这小子简直就是偷袭。”石戎开心的道:“我头一次看见大哥这般紧张。”努尔哈赤自嘲的笑笑,道:“我也不是神仙,自然也会害怕。” 这时诸葛图又走了进来,向二人一笑道:“我把他打发走了,省得在这看了大家不便。”他看着二人,微笑着道:“乔龙横行冀北,从没遇到过对手,没想到他们弟兄竟会败在你二人的手下,若是别人说,我很难相信,但乔龙亲口说来,就不能让我不信了。” 石戎笑道:“诸葛先生,我们并没有赢乔大爷,只是用了点巧计,在他手下逃了而已。”诸葛图道:“我想二位一定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努尔哈赤不说谎道:“我们未曾进京就听说了诸葛先生的名头,很是钦敬,只是没想到竟会遇上诸葛先生。” 诸葛图道:“我们锦衣卫里有乔家昆仲,东厂缇骑有‘横天四霸’内廷侍卫有‘江湖苏家二老’本来我以为就是有什么人进京我也不用担心了,万没想到还有二位这样的人物。” 石戎道:“我们没与厂卫有什么冲突,所以诸葛先生才没想我们。”石戎这句话一来说明他们不是来找厂卫麻烦的,二来抬了诸葛图一句,诸葛图如何听不懂,笑道:“正因如此,我才谢天谢地。” 努尔哈赤指指窗前那幅画道:“这幅画确奇怪的紧,我从没见过。”石戎道:“大哥好兴致。还没忘了这幅画呢。”努尔哈赤道:“我的命差点丢在这幅画上,如何忘得了啊。” 诸葛图道:“这是一幅西洋画,是一个红毛洋人送我的,他们的画法与我们大不相同,不是用墨,而是用油彩,故看上去鲜艳浓丽,佟兄若是喜欢,我送给佟兄如何。”努尔哈赤道:“我不讲什么客气,这幅画我的确看着喜欢,若诸葛先生肯割爱,我自然感济不尽。” 诸葛图走过去把画摘了下来,放在石案上道:“这画上无字,我想题跋在上面,然后再送个佟兄,如何?”石戎道:“最好,我们也看看诸葛先生的书法,只是不知诸葛先生要题些什么?” 诸葛图想了想道:“就题一首写龙的诗吧。”说完提笔在画上写到‘入云生变化,行雾隐光明。得志飞宇宙,当时四海雄。’写完一说道:“在下的书法差强人意,二位看看,可还入目否?” 努尔哈赤对这个懂得不多,但一眼看去,见那字写的龙飞凤舞,不由赞道:“果然是好字。”石戎看了看道:“诸葛先生,写的是赵孟頫行书吧?字体圆润、清秀,有一股淡雅之气。好似不着烟火,当真得子昂三味。”诸葛图笑道:“世人都说子昂品行不高,‘薄其人遂薄其书’,其实子昂的字和画,都是相当有成就的,若非如此,只怕元仁宗也不会把他提为一品大员。” 石戎怕他多心忙一笑道:“我是从不非薄子昂先生的,以先生的才华,而赵宋不能用,这时赵宋之误,怎么能怪子昂先生呢。” 努尔哈赤拿起画看个不住,笑道:“初次见面诸葛先生就割心爱之物相赠,佟豹真是有愧很呢。”诸葛图道:“古人解鱼质酒,以重相知,我与佟兄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一见如故,这点小东西也不算什么了。” 这时侍者进来道:“回大人,酒饭已然备好了。”诸葛图做了个请的手式道:“二位。请入席吧。”石戎一笑道:“我二人已让先生的茶点弄的饱了,不想再留下打扰先生,而且我二人昨夜出来时,没与家里人说,怕他们要心急了,所以想告辞了。” 诸葛图看看二人,点点头道:“既是如此,诸葛图也就不强留了,只是这里是大兴县境,二位的家即在京中,那我这里有两块牌子给二位,也好方便二位出入。”说完拿出两块金牌交给二人,随后让侍者备马,他亲送出庄子去,并一再驻咐二人,记得再来,站在庄口,一直到二人走的没影了,才转身回去。 努尔哈赤和石戎两个仗着金牌随利的进了城,向杨柳胡同而去,边走努尔哈赤边问道:“你对那个诸葛图好像很提防啊?”石戎道:“他是锦衣卫的头子,我们还是少和他来往的好,而且他是玉美娘的丈夫,那玉美娘是扈尔汉的娘,想来他就是那肖博了,日后一但长白山找上门去,我们岂不是和长白山又多了一层事非。” 努尔哈赤一拍脑袋道:“不错。我怎么没想起这个事呢,如此说来,还是少走动为妙。”二人一边说一边走,一会工夫就到了杨柳胡同,刚进胡同口就见孟古站在那里,一脸泪痕的张望着,一看到他们快步跑过来,一把将努尔哈赤扯了下来,狠狠的捶了几拳。骂道:“你个狠心短命的!你昨夜跑到那里去了,害我担了一夜的心。” 街上的人都向这边看,努尔哈赤大为尴尬,石戎笑道:“你们在这说话吧,我去费英东那看看。”说完拨马走了,只留下努尔哈赤在这里苦着脸听孟古训斥。 这样平平静静的又过了些日子,努尔哈赤和石戎、孟古改搬到甜水井胡同黑龙门的寓所去处了,为的是一但冷如馨找上门管张显庸要药,他们不至于在这里面两头为难。可几天过去了,也没见冷如馨有动静,两个人本来想去佟府投书,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天是护国寺的庙会,孟古好看热闹,拉了努尔哈赤、额亦都两个去玩,叶克书闷得无聊也扯了扬古利跟了去,家中只剩下石戎和费英东两个,二人一个看书,一个找了个扇面来画,消磨时间。 突然一个随从进来道:“回二位爷,外面有人求见二位爷。”费英东放下笔道:“那里人?有名帖吗?”随从道:“是个姑娘,她也不说是那的人,就说要见二位爷,还说有急事。”石戎一皱眉道:“那里有姑娘来?二哥,是来找你的吗?” 费英东看他一脸坏笑知他想的什么,摆摆手道:“别胡说。你去请那位姑娘进来,我们看看他究竟是找谁的。”随从答应一声出去,一会工夫,带着一位女子走了进来,石戎一看猛的跳了起来,却是多罗甘珠。 石戎快步迎上去,道:“姑娘怎么来了?”话音未落一眼看见多罗甘珠一双眼睛红肿的像两颗桃子一般,心中一颤道:“你家格格怎地了?” 多罗甘珠低头道:“不是我家格格有事,是我家小少爷有事?”石戎眉头一皱道:“你家小少爷怎么了?”多罗甘珠道:“他已经失踪好多天了,我们把整个北京城都快翻过来了,也没能找到他。” 石戎这才想起来,扈尔汉那夜让玉美娘带走了,他们只道玉美娘是扈尔汉的母亲,一直也就没当回事,也没去向长白山的人说起,石戎仔细想了想忖道:“我不如去告诉冷如馨一下,也好借此邀功,改善一下和长白山的关系。”想到这道:“你不要哭,我知道你们家小少爷的下落,他并无危险。我去一下,说明了也就没事了。” 多罗甘珠立时喜笑颜开道:“格格就说你知道,我还不信。”石戎笑道:“你先回去,我这就去。”多罗甘珠一改来时的苦相,快乐的去了。 费英东等多罗甘珠走了问道:“三弟,这是怎么回事?”石戎也不瞒他,把扈尔汉的事说了,费英东思考一会道:“我看这个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你们先入为主,一见到玉美娘就把她想成了扈尔汉的母亲,可你们就忘了一件事,王薛禅和星月老人要在南长河决战,锦衣卫一个个如临大敌,如果手中能握住长白山少主做为人质那不是好得多吗?” 石戎想了想道:“不能,不能。”他把那和尚和玉美娘打斗时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费英东一时想不出其它,道:“这样吧。我陪你走一趟,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石戎不好推却,只得和费英东一起出门,临出门的时候,费英东写了一封信,把事情说明,交给手下,让他们等努尔哈赤回来交给努尔哈赤。 二人一会工夫就到了西长安街佟学士的府地,石戎过去向门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门丁原本一幅傲慢的样子,一听石戎说完,立即一脸堆笑,殷勤的把石戎和费英东送后门处,让人带了进去,石戎和费英东两个大感奇怪,那里知道这门丁是让人打怕了,几次来找长白山的人,他稍有待慢,立时就会让人给一顿嘴巴,所以也学乖了,一听找长白山的马上笑脸相迎。 两个人被人引到一间小厅,侍女奉上茶来,过了一会,冷如馨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看二人,尤其是看到石戎的时候,眼中更是冷电流转,看的石戎浑身发抖。 费英东和石戎站起来向冷如馨施了一礼,道:“参见冷前辈。”冷如馨也不答理径直走到正位坐了,冷笑一声道:“我早就跟扈尔汉说过,跟你们在一起没什么好处,说吧,他现在何处?” 石戎上前一步,道:“恭喜前辈。”冷如馨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石戎壮着胆子道:“扈尔汉现在正在他母亲那里,难道我不该恭喜前辈吗?” 冷如馨猛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石戎道:“前辈,我说,扈尔汉没丢,他被他的母亲带走了。”冷如馨激动的看着石戎道:“你说的是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石戎也不敢卖关子,老老实实的把那夜的事说了,冷如馨一言不发的听着,等他说完冷如馨拍手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石天兵!” 石戎看出她的语气不善,急忙闭嘴,把那夜的事想了又想,怎么想都没觉得自己有那处错了,冷如馨走到他的面前一把将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我问你!你凭什么认为玉美娘是我的女儿?还有,你亲眼看见那个黑衣和尚是万空了吗?” 第107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7) 石戎立时语塞,半响无言,心中不住的打鼓,忖道:“不好,我果然先入为主,一见到玉美娘就武断的认为她是扈尔汉的母亲了。”可再想想那夜玉美娘看着扈尔汉的眼神,他越想越觉的自己没错,于是开口道:“我没看到那个和尚是不是万空,也没有凭据证明玉美娘就是您的女儿,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冷如馨气得暴跳如雷道:“你的直觉!你的直觉好过我的眼睛吗?那玉美娘和诸葛图在我们到京城的当天就来拜访过我们,我亲眼看见那玉美娘的模样,难道我连自己的女儿也认不得吗?”她越说越气,一甩手把石戎向厅上的玻璃屏风丢去。 费英东一直就在注视着冷如馨的举动,一见她把石戎丢了出去,急纵身迎上,横着把石戎抱住,但冷如馨的功力又岂是他所能截住的,两个人一起向玻璃屏风撞去,费英东手掌一转,那支玉如意抵在玻璃屏风上,发出吱吜吜的声音,从玻璃屏风上向下划,两个人得这股力道相助,慢慢滑下来,站在地上。 刚刚站稳,身后的玻璃屏风轰的一声散了下来,二人急忙纵开。那丈来长的大屏风老大一块玻璃一齐碎裂,重重的摔在地上。冷如馨看着费英东冷笑一声道:“你的身上宝贝不少啊。” 外面的侍女、从人,以及欣然、多罗甘珠、房爱爱等人一齐拥了进来,冷如馨一甩大袖道:“都给我出去!”那些侍女、从人马上都跑了出去,欣然却几步到了冷如馨身边握住她的手掌道:“祖母莫恼。” 冷如馨看着石戎道:“这小子满口胡柴,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欣然道:“祖母,能否听欣然说一句?”冷如馨道:“你要为他求情?” 欣然摇摇头道:“不,欣然只是想说,他虽是胡猜。可扈尔汉让玉美娘抓去的事情只怕是真的,我想他还不敢把这件事拿来骗人,既然玉美娘不是扈尔汉的母亲,那他为什么要抓扈尔汉?我想我们现在要弄清这件事,比教训他的胡说八道更重要,对不对,祖母?” 费英东也道:“前辈,那夜我也在天坛,我敢保证天兵所说都是真的,他虽然猜侧有误,可他毕竟向您说明了扈尔汉公子的去处,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扈尔汉的下落,其它的都可以放放。” 冷如馨冷哼一声道:“这个用你来说!我要是知道玉美娘在那,还用得着在这和这混帐废话吗?玉美娘和诸葛图两个一向神出鬼没,无有定所,难道让我打上锦衣卫衙门去找他们吗?” 石戎一头雾水,只觉这间小厅里昏天黑地,竟分不清南北东西了。不过冷如馨这句话让他一下清醒过来,急忙道:“前辈,我知道诸葛图在大兴有一座庄子,叫做‘画龙别院’,不如我们到那里看看吧。” 冷如馨一把抓过他来道:“小子,你这回不是在梦里去的吧?”石戎陪着笑脸道:“自然不是,我是从梦中醒来去的。”冷如馨把他往地上一丢道:“带路!” 多罗甘珠急道:“我也去!”冷如馨怒斥道:“你去干什么!看好欣然!爱爱,你去找你老爹他们,让们把人集合起来,就说我要和锦衣卫火并。”这房爱爱不管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冷如馨一下令当即答应一声就跑出去了,冷如馨押着石戎在她后面跟了出去。 费英东向欣然道:“大格格,我劝你赶紧拦住刚才那位姑娘,这京城必竟是锦衣卫的地盘,不要闹到不可收拾才好。”欣然向他微施一礼道:“谢少城主。”拉了多罗甘珠走了,费英东也急忙赶回了家中,去找努尔哈赤他们几个相量对策。 石戎被冷如馨押犯人一样押出了城,一直奔‘画龙别院’,好在他的记心好过常人,一次就能牢记不忘,这才把那别院的位置找到,冷如馨围着那别院转了几圈,放眼望去,就见那里隐隐有锦衣卫的人在防守,这才露出一点笑脸道:“好在你记得,我本来以为你只走了一趟记不得了,一但找不到我就打拦你的骨头,如今到可以免了。”石戎暗自庆幸,头一次感谢他爹他妈,给了他一个过目不忘的脑袋。 冷如馨负着双手向画龙别院走去,石戎急忙跟上,在冷如馨的耳边道:“前辈,我们就这样闯进去吗?”冷如馨道:“哼,如果他们要是出来接我们,那自然更好。”石戎心中暗道:“他们又没疯何苦来接你。” 二人走到画龙别院前面,早有人过来拦住,一个校尉上前一步道:“什么人?将名帖来。” 他已经是十分客气了,但冷如馨听来仍是极为刺耳,眼睛一瞪道:“让诸葛图滚出来,就说我给他个面子,等他一会。”校尉大怒,斥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到这里来胡闹!” 冷如馨更怒,伸手就是一掌向校尉打去,骂道:“你好胆子!竟敢如此和我说话。”她一掌慢些,那校尉武功不错,一偏头竟躲过去了,她的掌背正好打在一旁门墙上,砖石飞起,竟打出一个洞来。 那校尉大吃一惊,知道不好,转身要走,冷如馨哼一声道:“你还敢躲!”手掌回来,这一下速度奇快,正好打在校尉的脖颈上。鲜血涌出,脑浆迸裂,冷如馨及时收手,掌上一点污物也没沾到,但她仍是一皱眉道:“污了我的手!这东西怎地这般不经打?”石戎暗吐舌头,心道:“只怕那一个人的脑袋也经不得你这一掌。” 画龙别院前面不是一个人站岗,其它三人原本没将冷如馨他们当回事,一见死了人了,三人中一个回去报信,两个抽刀向冷如馨就砍,刀势劲疾未等砍到,刀劲已打得人脸颊发疼。 冷如馨赞道:“不错,有点本事。”双手齐出抓住双刀,向左右一甩,那二人脚下不听使唤,跟着刀跑了出去,七步之后,同时站住,就那样呆呆的站了一会,然后萎顿在地,竟已死了。 冷如馨大步往里就走,口中道:“跟上!”石戎暗暗叫苦,心道:“这老虔婆这是要大开杀戒了,她是不怕,可我却如何是好啊?”但他又不敢不跟上,只得抱着听天由命的心理跟了进去。 冷如馨刚一走入别院,猛回手提起石戎。像大鸟一样纵起,虽后弓弦响起,就在她刚才站过的方砖上落下三十几支短箭,冷如馨看看碧绿色的短箭冷笑一声,提了石戎向里就闯,她一纵起,弓弦声跟着响起,短箭随之落下,似乎就像排练好了一样,总也射不到她。 冷如馨纵过前院,人到大厅,这时无数的弓箭手都已追到,一齐向她放箭,冷如馨把石戎丢开,两只手笼在袖中平平一转,那些短箭都被她的两支袖子裹住,冷如馨两只大袖向空中一扬,箭一同被甩了出来,就听四下里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冷如馨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屋里的人给我滚出来!”声音如春雷初发,震得房脊上的人滚下来好几个。 厅中走出几人,当先的一个向冷如馨一拱手道:“前辈是那位高人?为何闯到我们这来了?”冷如馨看他一眼道:“你到还镇定,报个名字上来!等我给野鬼散钱的时候也给你发几张。” 那人强压怒火一拱手道:“在下铁掌帮谢鹏,这几位是衡山派的朋友,这位是梁质,这位是张素。这位是杨程,这位是高平,这位是刘宇。”石戎暗吃一惊忖道:“锦衣卫怎地竟将衡山‘迷途五剑’给招来了?”原来赵太在京赌钱输给了诸葛图,无奈以人抵帐,把这五个师侄逼进锦衣卫,才使得诸葛图消了赌帐。 冷如馨强忍不耐的听完道:“好了,你们滚回去一个,告诉诸葛图出来,不然你们就都得死!”迷途五剑虽说对进锦衣卫这事并不高兴,但这话听了却一起拔剑道:“老虔婆,你找死!” 冷如馨不屑的看他们一眼道:“你们五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入锦衣卫了,想来也坏了衡山派的门风,我就替安伯约管教管你们。”她还不知道安伯约早就死了,只道这五人是偷着入的锦衣卫。 五剑气急而笑道:“好啊,我们就看看你是怎么管教我们!”五剑同时出手向冷如馨肩臂五穴刺去,剑势如梦似幻,正是衡山派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冷如馨冷笑一声道:“你们五个不去学些正经武功,弄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说着身子在剑中游动,五柄长剑竟一柄也刺不到他。 石戎早就听说这‘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变化极多,仅次于他们天师府的‘大衍神剑’,只是‘大衍神剑’越繁复威力越大,这套剑法却是花架子而已,当下心中好奇,多看了两眼,直看的是心惊肉跳,原来那五柄剑就好像五条火龙一般,自五个方位向冷如馨发动着攻击,每一剑都几乎刺到冷如馨的身上,五道红色的剑光织成一张剑网,把冷如馨包在其中。 原来这路剑法因为过重于贴身而战,往往不能发挥作用,可五人同使把所有的破绽全都补上了,五剑如梦如幻织成一道道有形的光网,把冷如馨紧紧包裹在其中。 石戎看的目瞪口呆,谢鹏见了冷笑一声道:“哼,你以为我锦衣卫真的都是饭桶吗?”石戎四下看看,见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一群锦衣卫的校尉,他向谢鹏摇摇头,道:“你何苦让他们过来,他们看到这五剑战败你有什么面子。” 谢鹏一怔,仔细看看五剑,却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有要败的意思,不由一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大言不惭,我告诉你,这五人得了云雾十三式的真谛,就是衡山现任掌门赵太在这,也破不了这路剑法。” 石戎点头道:“我信,但我也告诉你,她能破。”说着手向冷如馨一指。 冷如馨突然高声道:“你们五个听着!我让你把十三式用完,也算成全了你们心愿了,从今天起你们再也不要用剑了。”说着一伸手抓住梁质右腕。推着向后而去,其它四剑急忙并剑成行在后紧追,冷如馨猛的向后一甩手,梁质身不由己的甩了过来,四剑正好迎上,同时刺在梁质的右臂上,冷如馨右足后踢,正中梁质后腰,梁质身子向一侧滚了出去。右臂却留在那四人的剑上。 四剑同时一呆,冷如馨双掌推到,四人同时出掌相迎,那冷如馨的掌力岂是他们能拦住的,只觉一股寒风袭体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一齐后退,那刘宇功力最差踉跄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冷如馨擦着三剑身子而过,一掌斩落,刘宇惨嚎一声,右臂也已落下。 张素、杨程、高平三个看的心惊肉跳,杨程发声喊转身就走,冷如馨头都不抬,左足一踢,刘宇的剑破空而去,把杨程的手臂斩了下来,而杨程仍往前跑,直跑到门前才发觉手臂落了,不由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嚎叫,倚在门侧哭叫不已。 冷如馨回过身看着张素、高平二人道:“轮到你们两个了。”谢鹏心知自己再不出手张、高二人的手臂也没了,他大喝一声道:“老虔婆!我来了!”纵身而上,一掌向冷如馨后心打去。 铁掌帮的功夫是外功硬练出内力,故一掌打出去,呼呼之声有如大海之潮,震耳欲聋,冷如馨反手一袖向后一拂,劲气迎去,身子仍向张、高二人冲去。 谢鹏掌力迎上冷如馨的袖劲,立时发出呯呯的声音,两股气劲直如铁锤砸上坚冰,一层层波纹像冰屑一样碎裂开来,向四周迸去,打在人的脸上又冷又疼。 冷如馨双手同时抓住张、高二人的右臂,双足在地上一蹬人一纵而起,谢鹏正好打破她的袖劲冲了上来,铁掌向着张、高二人打去。那谢鹏好生了得,大吼一声,力道向回急收,人被冲的不住后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站住。 冷如馨笑道:“好!你竟能将掌力收回去,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两个人的手臂我留给他们了。”说完放开张、高二人,人在空中一翻,已到了谢鹏身前,一掌向谢鹏打去,口中大喝道:“跪下!我就饶你!” 谢鹏暗暗叫苦,他全身劲力硬生生收回,已伤了经脉了,那还能眨眼间再重新打出去,可让他下跪他却怎么也不肯,此时掌到面前犹豫不得,只能勉强出手相迎,二掌相交全无声息。谢鹏的整个右臂却变得又紫又黑。 冷如馨跟上一掌打断谢鹏的手臂道:“我不是想要你的手臂,但硬接我这一掌已然寒毒入体,若不废了这一臂你的命就没了。” 谢鹏强忍巨疼向冷如馨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请问前辈名号,也让小子知道是谁赏了小子这一掌。”冷如馨道:“我是长白山冷如馨,你要报仇,我随时相候。”谢鹏大吃一惊,道:“原来是冷前辈,早知如此,谢某怎敢不自量力与前辈交手。”他身后的张素、高平二人听了也是心头一凉,知道这个仇此生是不用报了,二人把三个同门负了,也不与其它锦衣卫打招呼自行去了。 冷如馨一摆手道:“你不用和我客气,去让诸葛图滚出来见我。”谢鹏道:“诸葛大人并未在此。”冷如馨道:“你敢骗我?”谢鹏急退一步道:“小人怎敢在前辈面前说谎。”冷如馨沉思片刻道:“你让开,我进去看看。” 谢鹏道:“前辈,小人确非你的对手,但小人既是官身,奉命看守,就不能让前辈进去,除非前辈杀了小人。”冷如馨刚有些平息的怒气一下被这句话又激起来了,一掌拍过去道:“滚开!” 谢鹏急忙用自己的左手来迎冷如馨的掌力,这时石戎在后面窜了出来,一掌打在谢鹏的章门穴上,谢鹏立时昏了过去,石戎斥道:“哼,让你拦挡冷前辈。”他眼见谢鹏铁骨铮铮,又加上那日在城门口曾有些香火情,故疾时出手救了他一命。 冷如馨大步就往屋子里走去,刚走两步就听身后有人大吼一声道:“老咬虫!你休想进去!”一阵劲风迅急的向她的身后打到。 冷如馨转过身来,右手一抬,正好将打向他的一柄牛头镗的牛头抓住,用力夺了两夺,竟没夺动,她看一眼偷袭她那人道:“你倒好力气!” 那人生得虎背熊腰,一眼看去活像个大狗熊,他听了这话得意的道:“你家祖宗毋承宣,人送外号大力神,自然好力气。” 第108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8) 冷如馨一笑道:“好,我就和你比比谁的力气更大些。”说着手臂用力,硬夺牛头镗,这毋承宣死心眼,抓着牛头镗怎么也不肯松手,冷如馨冷笑一声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东西,就还给你吧!”手臂向前一送,变回夺为前冲,毋承宣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但他双臂仍是保执原样的握着牛头镗并大声道:“我没输!我赢了!” 冷如馨知道他若不是力气奇大把牛头镗就那样生生握住,便这一送之下命就没了,不由衷心的道:“不错,你确是赢了,我果然没有你的力气大。”那毋承宣听了这话放声大笑。刚笑了两声牛头镗向下一丢,吐出一口血来,人也跟着昏了过去,冷如馨的内力岂是可以小觑的,他虽仗着力大消去一大半。仍有一半冲入内腑,早就成了内伤了。 冷如馨转身向屋内走去,那些锦衣卫虽吓得浑身发抖,可一看到她要进屋,仍发一声喊一齐挥着刀枪向她冲了过来,冷如馨眉锋一皱,回头像看苍蝇一样看了他们一眼,大袖一扬,靠近门前的桌椅板凳、门扇屏风一齐飞了出去,向那些锦衣卫头上打去。立时一阵哭爹叫妈的声音响起,等这些东西都落到地上的时候,那些锦衣卫也跟着摔倒在地,一个站着的都没有,全都躺在那里呻吟不绝。 石戎看冷如馨进了屋子,才走到众人面前叹口气道:“你们真是不知好歹,什么人都敢得罪。”说完也快步跟了进去。 冷如馨在屋子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一个人也没找到,最后翻到那间画室,这里一眼就可以看个清楚,除了墙上的龙之外,不要说人就是鬼也不见一个,冷如馨怒火无处发泄把那些画都抓下来,撕个粉碎,石戎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捡了两幅好的收了,心道:“这老婆子也不管是什么只管乱撕,当真可惜了诸葛图的这些心血了。” 冷如馨撕的烦了转身就往外走,石戎想起他们那日睡觉的小室,向珍宝阁上一靠,果然听见那里有一点声音,他心道:“我没必要和诸葛图翻脸。”想到这急步跟上冷如馨。 冷如馨走到门口,突然站住了,侧耳听了听道:“这屋里有人?”猛的一转身正好和石戎撞个对脸,石戎吓的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珍宝阁,冷如馨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推开他向珍宝阁走去,不等靠近她就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冷如馨冷笑一声道:“原来这屋里还有一间暗室。石天兵,你知道怎么进去吗?”石戎生怕认了之后让她以为自己和锦衣卫是同党。急忙摇头,冷如馨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省点事吧。” 石戎只道冷如馨是不打算进去了,那知冷如馨话音一落,双掌齐出抵在珍宝阁上,喉中大喝一声,珍宝阁轰然而碎,所有的碎屑一齐向里射去。 冷如馨等这些东西都射光了之后,迈步走进小室道:“天下就没有我进不来的地方!”说着眼光一扫,就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如同一只蝴蝶一样一足抵棚,双手张开,停在小室屋脊上,冷如馨冷笑一声道:“玉美娘,难怪你没受伤。好轻功啊!” 石戎跟着进来,看见那女子惊愕不已,冷如馨的话音未落他就脱道:“她不是玉美娘!”冷如馨回头看他一眼,石戎指着那女子道:“那夜在天坛捉走扈尔汉的不是这女子。” 冷如馨向前一步二目如电的看着那女子,道:“你给我下来!”声若雷动,石戎震得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那女子看着冷如馨轻启朱唇道:“冷前辈,您老人家一进北京我们就去拜见过你了,你今日这却是为何啊?” 冷如馨道:“你究竟是谁?”那女子道:“我是玉美娘啊,不然我还能是谁?”石戎冷笑一声道:“你是玉美娘,那你的红索呢?” 女子看他一眼道:“那天我劝龙哥,把你们杀了,龙哥不听,今日坏事的果然是你。”石戎道:“你让诸葛图出来,我有话问他。”女子道:“龙哥不在。若在,你们怎么闯的进来啊。” 冷如馨那耐烦听她说话,右足一动,一块木片向她抵在屋脊上的那只玉足打去,女子收脚回来,身如蝴蝶落花自屋脊上飞下来,一双玉手直取石戎面门。 石戎站在月洞门处,自外间射来一道光线在女子手上发出一点亮光,石戎立即猜到这女子手中藏有暗器,他也不拔剑。在一旁拾了一只宣德炉在身前一护,叮的一声,炉子竟被刺出两个小洞来。 冷如馨冷笑一声道:“你想暗算他,他一向都是暗算别人的,那能着你的道。”一边说一掌向女子腰部打去,女子双手向外一翻一对莲花夺命钎露了出来,直指冷如馨的手掌劳宫穴,她两只钎子竟能同指一穴,可见功力不俗。 冷如馨手掌向前,将将与钎子撞上,五指向回一抓,两只钎子同时被她抓到手中,女子也不往回夺,散手就丢了钎子,冷如馨手一用力把钎子磨成铁粉撒在地上。道:“你以为你这钎子上的那点毒药能毒倒我吗?” 女子笑笑道:“自然毒不倒,我松手是因为前辈武功太高,既抓住了我的两只钎子,我就夺不回来了,不如撒手。”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蹭。石戎拦在她的前面,道:“你不说出你是什么人走的了吗?” 女子猛的一一甩手,鸳鸯镖、燕子镖、柳叶镖、蝙蝠镖四种镖一同向石戎头上射去,石戎吓得的急忙就地一伏,四种镖同时从他头上打过去。那女子紧跟着镖从他头上窜出去,石戎刚想起来,冷如馨一掌按在他的头顶,把他又按了下去,口中骂道:“没用的东西!”也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女子闪进外室,一回手四刃镖、旋风镖、雪花镖、枣仁镖、三星镖、七星镖、八刺镖、亮银镖八种十二只镖同时打了回来,冷如馨双掌拍出,十二只镖改了方向一齐向那女子打去,那女子也没想打中冷如馨,只是争取一点时间,她左手在大石案的角上一拍,一块大铁板落了下来,向身子一半在里间一半在外间的冷如馨砸去。 冷如馨眼见那女子转回身来,双手执一对铁刺向她刺来,知道自己躲这铁刺就躲不了铁板,躲铁板就躲不了铁刺,无奈之下变前冲之力为后退,缩回里间。 大铁板飞速落下,冷如馨这时才看清,那大铁板之大正好把里外两间隔了开来。而地上还有一道凹槽铁板一但落进槽中休想再托起来,不由急呼道:“不好!” 一直半伏着身子站着的石戎把那宣德炉向槽上一立,铁板落下砸在炉上,宣德炉立时两半,但石戎借着铁板一缓之时,双手一伸托住铁板。 冷如馨赞道:“你果有些用处。”一只手过去向上一举,铁板当即被托了起来,石戎滚了出去,软剑出手在自己和冷如馨身前画出一道剑幕,就听叮叮当当响声不绝。也不知打落了多少只、多少种镖。 冷如馨一收手,双脚用力飞身退开,大铁板轰的一声砸落下来,石戎被震得摔倒在地,就见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从眼一闪而过,随后冷如馨大步追了出去,他晃晃震得有些发昏的脑袋急忙跟了出去。 二人走出屋子,那女子早已不见了,就连那些受了伤的锦衣卫也没影了,冷如馨眉头一紧,抬手拦住刚要出来的石戎道:“有人!” 话音未落,一蓬箭雨砸向他二人,冷如馨抓了石戎闪身回屋,那些箭一部分射到门上以及门的左右,还有一部分则追着他们跟了进来。 冷如馨甩开石戎,回手脱下长衣就势一裹,将箭大部罩在衣中,但仍有几支箭从她身边飞过,其中两支一中左臂,一中右腿,冷如馨冷哼一声,内力到处,两支箭一起从身上激射出去,远远的就听见有两声惨叫,冷如馨这才露出些笑容道:“射中我的人,也活不了!” 石戎急忙爬起来,把冷如馨往里搀几步,躲在大厅与其它房间的走廊里,那箭不会拐弯,自然就射不到他们,石戎把那一大包箭也带了进来,道:“有了这个,他们就是进来也到不了这了。”说完在怀中掏出药来给冷如馨敷上。 冷如馨的伤是狼牙箭射的,她强行将箭逼出体外把创口弄的大了一陪,石戎小心翼翼的把药敷好,他干这个一向很好,冷如馨满意的道:“你还不是一点用没有吗。” 第109章看画中油彩,紫幻红迷(9) 石戎笑尔不答,心道:“你要是知道我刚才故意放走那个女的,你就不会这样夸我了。”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冷如馨眼睛向外示意一下,石戎也不回身,从箭包里抓起两支箭甩手掷出,两声惨叫响起,随后脚步杂乱的向外跑去。 石戎探头看看,然后向冷如馨道:“是几个前辈刚才打倒的锦衣卫。”冷如馨点点头道:“这些锦衣卫从那弄来这么的弓的?”石戎道:“我听少天师说,他们锦衣卫,将凤凰弓,做了改进。想来就是这个了。”他一边说,一边警戒的向外看着一边道:“前辈,您要小心些才是,据我猜测。那个女的跟本没离开这间屋子。” 冷如馨突然火了起来,一挥手道:“什么女人!从那些镖上你还认不出来吗?他是人妖!”石戎大愕道:“您说什么?”冷如馨道:“二十年前横行天下的齐三公子你知道吗?”石戎点点头道:“您说那是齐三……。” 冷如馨狠狠的唾了他一口道:“你个蠢猪,齐三早死了,这应该是他的徒弟!”石戎道:“我就是想说那是齐三公子的徒弟!”冷如馨道:“你小心着吧!没想到诸葛图还有这个爱好。” 原来那齐三公子少年西游天竺,在那里发现有一种行业就是把男人弄成女人样,这齐三公子竟迷上了这个玩意,在那里把自己的弄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回来,然后勾引武林大家。学得一身好武功,擅打各种飞镖,尤精金钱镖,他是靠着卖身出的名,于是便独立一门,设了门规,凡入这一门者都要和他一样变做人妖。 石戎仔细想想那女子果然有些不论不类,不由大大摇头,乍舌不已,他干咳一声道:“那女……人妖倒不可怕,只是多了这弓,我们想走就不能么容易了。” 冷如馨道:“你把我丢下自己走不就得了。”石戎笑道:“我既与前辈同来,那敢生那个不良之心。”冷如馨道:“你没有最好,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你放心吧,我在来的路上留了暗记,算起来,晏应他们也该到了。” 费英东回到玉所,正好看见努尔哈赤,他二话不说,扯了努尔哈赤就走,孟古在身后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去啊?”费英东怕她跟上来,扯着努尔哈赤用轻功飞奔,一会工夫便甩开了孟古。 两个人出了城,费英东一边走一边和努尔哈赤说了。努尔哈赤拍手道:“那火扇公主去了,只怕这会工夫都打的天昏地暗了。”费英东道:“我们只看长白山的人去不去,若他们也去了,这就真的不可收拾了。”努尔哈赤后悔的道:“早知如此,那夜把扈尔汉夺下来好了。” 二人边说边走,出了北京向大兴一带而去,但努尔哈赤对那画龙别院的位置一时记不太清楚,两个人急得手足无措,却不知该向那里找人。 忽然努尔哈赤一扯费英东道:“你看!”费英东低头就见路边的树上有一个白色的冰峰似的痕迹,努尔哈赤道:“这是长白山的暗记,我义父额勒吉教过我这个东西。”费英东道:“这九成是火扇公主留给长白山那些人的路标,我们按着它走。一定能找到画龙别院。”说完用玉如意把暗记擦去,笑道:“就是欣然格格压制不住长白山那些人,他们也找不到地方了。” 二人仔细寻找着向前走,一会工夫就走近了画龙别院,努尔哈赤向别院处望望,又惊又愕,一把将费英东按倒在地,低声道:“别出声!” 费英东不知所措,也向那边望去,就见不远处就是画龙别院的大门,门前躺满了半死不活的锦衣卫,在他们的前面。有一架大弓,一个人正在那里往上面一根根的装箭,这弓大的惊人,一张弓上竟装了四十几支狼牙箭,另一个则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在给那些锦衣卫上药。 费英东不知他们是干什么的,眼见离的太近,不敢说话在地上写道:“他们是什么人?”努尔哈赤也写道:“他们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雷家阴阳二大王。”费英东也是一惊写道:“他二人怎会在这呢?” 就在这时。一直蹲着给大弓装箭的雷折突然站了起来,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吓得一齐伏在草丛中,二人心中都道:“这草色枯黄,只怕藏不得我二人,已让这两个魔头看见了。” 雷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站起来之后大声向画龙别院里喊道:“冷前辈,我们是锦衣卫的,你们长白山的王老掌门,扰闹京师,马堂马总管亲自下令,捉拿与他,只是王掌门神龙见首不见尾。让我们那里找去,不得已只能请冷前辈和我们走一趟了。”努尔哈赤和费英东交互一下眼神,心中都道:“果然冷如馨被困在里面了。” 画龙别院里传出个声音来:“你是谁?是诸葛先生吗?”正是石戎,努尔哈赤在地上写道:“天兵和火扇公主都在里面。怎么办?”费英东想想写道:“以你我之力胜不得这阴阳二大王。现在不知道天兵和火扇公主,是伤了还是怎地,不好出手,只能等等了。” 这时雷折笑笑道:“冷前辈。你不用管我们是谁,你只出来就是了,否则就不要怪我无礼了。”说着走到大弓前面,慢慢的往每个箭上套一个小圆球,口中道:“冷前辈,我们在门外设了三十五名弓箭手,每名弓箭手的箭上都套了一枚霹雳堂的雷火丹,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一声令下,三十五名弓箭手一齐发箭,你武功再高只怕也对付不了这雷火丹吧。”雷度突然高声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过了一刻钟,你们想出来也不必了。”他的声音又尖又细竟和太监一样。 努尔哈赤和费英东面面相觑,都知道一但这雷火丹发射出去,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得冷如馨和石戎了。 石戎一根根整理着包里的箭矢,。表面看着闲适得很,但实际上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但在找那个一直没出现的女人,甚至把一但外面发射雷火丹他们该往那里逃的路线都看好了。 而冷如馨却很心急,心烦意乱的道:“牛洪和晏应两个老鬼在干什么?怎地这半天还没带人来呢?”她那里知道,那些人都让欣然劝住了,而且就是想来,也找不到路标了。 石戎突然眉头一皱道:“前辈。你见过肖博吗?”冷如馨怒目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石戎道:“晚辈绝无恶意,请前辈千万说明。”冷如馨摇摇头道:“没有,当年那个老鬼把姓肖的小子抓走关在了我长白山的一处密室,那时我只顾看我女儿,那有心情去看那小子长的什么样子。” 石戎点头道:“诸葛图带了一个假的玉美娘去看您,正是因为你不认得他。”冷如馨道:“你是说诸葛图是肖博!”石戎道:“我一直在这么猜想,现在看来十九是真的。” 冷如馨猛的站了起来,腿上用力过大把伤口迸开她也不管,大声道:“不可能!你还说玉美娘是我的雪灵儿!如果真是那样,她怎么会派人围攻我!还用那万恶的雷火丹来恐吓我!不,她绝不是雪灵儿!” 石戎道:“前辈,你想过没有,我们来的突然,他们跟本就想不到我们会来,怎么可能准备雷火丹呢?就算他们手头就有,那刚才不明我们身份的时候就应该用,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用呢?” 冷如馨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话明白说,我不耐烦猜闷。”石戎道:“我想,外面的跟本就不是诸葛图的人,甚至不是锦衣卫的……。”他话音未落,冷如馨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十二只金钱镖一齐打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 冷如馨冷笑一声道:“你刚才不出手,现在就是打死他,我也听见了。”说完一纵身向对面墙冲了过去,左手抓去,将墙抓出一个大洞,右手跟上一掌。 原来那里是面夹壁墙,那个女子一直躲在里面,此是冷如馨一掌打来,这夹壁里面极窄,无处可躲,那女子只得迎了一掌,嘭的一声,那女子被震得向后飞去,身子正撞在夹壁的另一面,口中立时喷出一口血来,萎靡的靠墙站住,急促的喘吸着,冷如馨紧皱双眉的看着她道:“冰掌!你是明远堂的人?” 第110章铁笛呜咽向谁泪,华彩半残月无光(1) 雷折看看看日影道:“半刻钟过去,小幺怎么还不出来?”雷度道:“若小幺不出来,还射吗?”雷折想了一会道:“难道还能停吗?” 雷度道:“这雷火丹虽历害,但以冷如馨的本事,既然知道了,那就绝不会被炸死,可小幺就不一定了。”雷折道:“我想小幺清楚这个,他既然不出来,就一定是有了麻烦了,我们就不可能等他,为了这件大事,死人也是难免的。” 雷度不再说什么,他看一眼那些锦衣卫道:“这些人怎么办?”雷折道:“除了几个命着去探事的,一半死在对方手里,一半死在咱们手里之外,其它的不是都被点了睡穴,什么都不知道吗?”雷度道:“正是。”雷折道:“那就放了他们好了,他们回去了,也好为我们帮些小忙。”雷度过去,一一踢开那些人的穴道,赶了开来。 努尔哈赤对他们说些什么跟本不关心,在地上写道:“你我再不出手,只怕天兵就没命了!”费英东道写道:“他二人说炸不到冷如馨,那天兵想来也应该没事才是。”努尔哈赤摇摇头写道:“我不能冒这个险。你若不出手,我就一个人去了。” 费英东知道努尔哈赤和石戎的情谊,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写道:“我与你同去,只是你我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只能突施强攻,缠住他们,然后喊天兵他们出来,我想火扇公主就是有些伤。一但出来我们也可以胜他们了。” 努尔哈赤点头写道:“就是如此。”二人慢慢的向二雷爬了过去,同时紧紧的抓住兵器,就在二人要发起进攻的时候,同时就觉得后背一沉,大椎穴发麻,竟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两个人的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我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和你们说话,你们不要说话,不要动,我绝无恶意,千万不可惊动了那两个大王。” 二人直觉喉头发沉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同时忖道:“那里来的高人,这武功太了得了!我二人再加上雷家二大王,竟都没发现这里藏着这样一个人物。” 他们这面没了动静,雷折那里奇怪的皱了皱眉头道:“我刚才听到有草动之声,这会怎么没了。”雷度道:“我也听到了,想来是不是……。”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踏草之声传来。二人猛的翻身向后,各出一掌,来人双掌齐出,接了他二人一掌,立时被震得倒退十余步,二人跟上一步还要出招,突然都停下了,一齐笑笑道:“原来是诸葛先生来了。” 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刚听到草叶一动,已然腾空而起,落在一棵大树上,一个眉发皆白,长髯及胸穿一件破黄袍的老者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双手分按在他们的大椎穴上,嘴向来路一努道:“给你们顶账的来了。” 诸葛图长吸一口气吐出胸中闷意,一拱手道:“二位,长白山的冷如馨是不是在里面?” 雷折道:“诸葛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诸葛图冷笑一声道:“你们把我的手下都发回去了,我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雷度道:“诸葛先生,可看见那只箭架了?那是我雷家最新研制出来的,名为‘破天大将军’一支弓上可以装三十五支箭,射出去的时候箭如飞蝗,而且目标统一,劲力十足,让人以为是三十五个射箭高手一齐开弓一样,加上那箭上又系了雷火丹,威力实不可想像,你要不要看看啊?”说着走过去弹了弹弩机。 那弓整体晃了晃,吓得诸葛图一身冷汗急忙道:“且且不可放箭!”雷度一笑道:“诸葛先生,既然不想看,那就算了。”慢慢的走了回来。 诸葛图运功平息刚才被二雷震得气血翻腾的内息,雷折在怀中取出一粒丹药递过去道:“这是‘龙血补心丹’,你吃一颗,自然就平息下来了。”诸葛图笑笑道:“免了,自从贵府的雷忠贤在我身边出现之后,我连吃东西都不敢了,何况吃药。”雷折一笑,也不劝他,把药收了回去。 诸葛图内息平和下来,才道:“你们雷家一向与世无争,这次怎么大举出动了?” 雷折道:“这是我们雷家的事,你不必管,你只要说肯不肯合做就完了,没必要问这些。” 诸葛图道:“我从不和威胁我的人合做,你们先绑架王薛禅,既而围困冷如馨,你们以为我会屈服吗?” 雷度笑道:“我们请了王老爷子去,那是我们有请他的必要,围困冷如馨也有围困冷如馨的必要,没有威胁诸葛先生的意思。”雷折也道:“不错。我们和诸葛先生合做,那是互利的事,谁也不吃亏,何用威胁,而且诸葛先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年在辽东若不是雷智出手,诸葛先生也没有今天啊,诸葛先生总不会过桥折板吧。” 诸葛图冷笑一声道:“诸葛图说过了,不管你们使出什么样的招数,诸葛图也不会和你们合做,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雷折道:“我们不是说没了诸葛先生,就办不成事,我们雷家这次七房一百四十名高手,一齐出动,凡我雷家属下各路门派无不响应,诸葛先生,我们是下了血本了。” 他这翻话说的诸葛图和树上的黄衫老人、努尔哈赤、费英东等人都是一阵心惊,雷家这次看中的是什么?竟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诸葛图强自镇定道:“你们既然来了这些人,还找我干什么?”雷折道:“因为你掌管东厂、锦衣卫、内廷侍卫这三路人马,我们的计划中少不了这三路人马的帮助。”诸葛图放声大笑道:“调动这三路人马,你们还用找我吗,你们不是早就把‘江湖双邪’抓到手中了吗?” 雷度道:“就凭你已经知道江湖双邪已经被我雷家收买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没有你,我们调动不了这三路人马。”雷折跟着道:“而且苏家那两个不成器的老鬼。只配到蠢猪家去骗骗傻瓜,怎么能和您诸葛先生比呢。” 诸葛图道:“如果我就是不肯与你们合做呢?”雷折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举到他的面前道:“这是什么你认得吗?”诸葛图脸色一变道:“这,这是天师府的‘千年龙虎丹’!”雷折道:“为了这粒丹药,我们雷家费了千幸万苦,甚至陪进去了一条人命,如果你的夫人吃了这个东西会怎么样呢?” 诸葛图身子略有些发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你们想的真周到啊。”雷度一笑道:“我们雷家只要办事,一向想的很周到。” 诸葛图低头苦思,眼角余光一扫,突然大笑道:“二位困住冷如馨,只怕是为了挑起长白山与马堂大人的冲突吧?”雷度点头道:“正是。” 诸葛图道:“那绑架王薛禅,是为了挑动我和二陈起冲突吧?”雷折点头道:“也是。”诸葛图道:“那这些话要是让冷如馨听见了,二位的计策也就废了吧?”雷折一皱眉四处看看,诸葛图又道:“二位不必找了,我告诉二位,这座别院里有一处地道,可以从里边钻出来,你们知道吗?” 雷度道:“我们不知暗道在那,但小幺在里边,他知道,我们已经告诉他了,先封住暗道,然后再出来。”诸葛图道:“你们准备的倒仔细。只是你们怎么知道冷如馨能来这里啊?” 雷折道:“我们跟本不知道,但我们雷家办事,一切都要做的面面俱到才是。”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冷笑一声道:“这回你们就没做到!” 诸葛图随着话音起动,左足踢向雷度,右手去抢雷折手中的千年龙虎丹。 二雷随声音看去就见冷如馨和石戎从一棵大树洞里钻了出来,石戎手上还提着那个半男不女的人,不由同时一惊,诸葛图的左足正好踢中雷度的肋部,但雷折反应极快,手指一弹千年龙虎丹弹上半空,回手一掌斜斩诸葛图的腋下。 冷如馨一见千年龙虎丹不顾自己的伤势,纵身便抓,雷度肋骨疼的好似断了一般,半弯着腰发出两掌,他明知掌力打不到冷如馨,所以转而向那大弓打去。第一掌打的大弓就地一转,第二掌触动弓机,三十五支箭一齐向冷如馨射去。 石戎把那人妖远远一抛,纵身抱住冷如馨,大喝道:“快闪!”向远处滚去。 黄衫老者放开努尔哈赤和费英东跃下树来,双掌一在头顶一在小腹,就势一抱,滚出一个大圆圈来,三十五支箭都落入圈中,他一足为轴平地连转几转,然后一甩手将箭都甩入画龙别院里去,轰然一声巨响,众人给震得都滚倒在地,就连努尔哈赤和费英东也被震得从树上落了下来。 冷如馨跟本不管这些,跳起来狠狠给了石戎一个耳光骂道:“丹药呢?”原来刚才的一滚一震,石戎的手正好压在冷如馨曲池穴上,那粒丹药竟从她手上掉了出去。石戎惶惑的道:“什么丹药?我不知道啊?” 冷如馨顾不得再斥责他,伏在地上找起丹药来了,诸葛图也心急的扑了过来,四下寻找丹药,石戎慢慢的爬了起来,把丹药放入怀中,心道:“火扇公主,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诸葛图的夫人夺这丹药。还是为了欣然夺这丹药,我却一定要把它亲手交给欣然才是。” 努尔哈赤翻身起来,舞动大刀就向雷折劈去,他对这家人全无好感,故而出手无情,雷折右掌在他刀口上一磨,努尔哈赤的大刀便给磨开了,雷折的手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果然比当初的蔡永吉强得多了。 雷折磨开努尔哈赤的大刀向黄衫老人纵过去大声道:“原来是星月老人到了,我说怎地这般历害。”一边说一边向星月老人连发两掌,掌力从星月老人的两侧冲过去,打在他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大树上浮起一层冰霜。 星月老人笑嘻嘻的道:“我可不敢坏你们雷家的事,你不必找我的麻烦。”一边说一边像大鹰一样飞了起来,雷折笑道:“我又没怪你,你走什么。”说着反回身一掌打向努尔哈赤。 那棵大树上的冰霜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把光像投向远方,费英东脱口道:“不好!”纵身过去,举起玉如意向冰霜削去,雷度这时已经缓过来了,遥遥一掌向费英东后心打去,费英东未到树前就觉背后一阵灼热,顾不得再削冰霜,回过身来,连拍几下,将雷度的气劲拍开,但他的如意竟然一热,费英东心下一惊,忖道:“这人掌力太过了得,竟将我的暖玉打得热了。” 冷如馨和诸葛图一起在找丹药,找着找着两个走到一起,诸葛图急忙跳开,冷如馨恶狠狠的看着他道:“你是肖博?”诸葛图咽了一口唾沫,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冷如馨怒吼一声:“我的女儿呢?” 诸葛图心道:“这药是没了,我还是快走吧,不要招这老瘟神生气。”想到这转身就走,冷如馨那里肯放,双掌齐出,向诸葛图打去,诸葛图不敢接招,纵身让开,冷如馨趁他一慢的工夫追上来,掌拳齐出,打个不休。 星月老人刚走两步就听有人轻声道:“你等等!”一道无形的压力向星月老人的身上压了下来,星月老人急忙纵身落地站好,道:“是雷王府的那一位到了?” 一个白衣书生走了出来道:“我是雷逸。”星月老人神色一动道:“雷家今世第一高手。‘潇洒随风’竟然也来了。”雷逸道:“如果不是我来了,谁又能请王老前辈啊。” 冷如馨猛的停手向诸葛图道:“你先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自然会去找你!”诸葛图求之不得,转身就走,冷如馨回过身来向雷逸道:“你们刚才说劫走了王薛禅,是真的吗?” 雷逸不理她仍向星月老人道:“星月前辈是听了我们说的,你与王薛禅要在南长河决战的事才下山的吗?你我相逢不易,当会一掌才是。”说完右手从大袖伸了出来,缓缓向星月老人探去。 星月老人知道雷逸的回天神功已到了化境,不敢大意,将内功运至右掌掌心,迎了过去,二人掌刚接触雷逸长笑一声,左掌快速出手,打向冷如馨,冷如馨正恼他对自己不理不睬。那会留情当即也出掌相迎。 四掌相触,雷逸浑身一颤,脸色由白变黄,黄得就像一张蜡纸一样,身子像在风中的小舟一样抖个不停,并鼓荡起来,整个人就像打足了气的皮球一样正在渐渐变圆。 突然呯的一声巨响,冷如馨和星月老人一同向后飞了出去,努尔哈赤和石戎同时跃起一人抱住一个,就见两位老人脸无血色,人已经昏死过去,二人大吃一惊都忖道:“明明是那雷逸着了内伤,怎地他二人却成了这个样子?”两个人向雷逸看去,就见他跌坐在地,脸色不一会的工夫由黄转红,由红转润,竟恢复的与刚才一模一样了。 雷度扶起雷逸,抱了那女子大步而去,雷折却走到石戎面前掏出个玉瓶道:“这是‘龙血补心丹’,你给他二人服下,一天一粒,半月之后自然也就好了。”然后往他手中一塞轻声道:“那千年龙虎丹也救得这二人,只怕你舍不得给他们吃。”石戎万想不到他会看见,不由一愕,雷度一笑道:“今夜我在陶然亭等你,不见不散。”说完转身去了。 努尔哈赤抱了冷如馨过来道:“天兵,快给他们服药才是。”石戎想了想道:“不行,雷家诡计多端,谁也不知道这药是真是假。”努尔哈赤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两位前辈等死吧。” 石戎道:“我们回去,进城之后,我和二哥带两位前辈回佟府,你去找少天师,他对医药极有研究,请他看看这药能吃不能吃。” 这时费英东也过来了道:“我们快走,雷家在这里埋伏了不下上百人,再不走只怕就麻烦了。”努尔哈赤和石戎顺他手指向树上的冰霜看去,就见霜影里人头晃动,果然不下百人,三人那敢再留,先由费英东拿了几颗他们金教的黄龙护心丹给这二人吃了,然后急向北京城而去。 进城之后石戎和费英东抱着冷如馨和星月老人齐奔佟府,刚一到后门处,就见欣然、晏应以及出云洞主‘牛魔王’牛洪,狮吼堡主房忠,熊人堡主‘大雪封天’董泽,厄赫、房爱爱、多罗甘珠等人都在那里站着等候,一见冷如馨的样子,牛洪急得暴跳如雷,大吼道:“这是怎么弄的!”一把来抓石戎。 第111章铁笛呜咽向谁泪,华彩半残月无光(2) 石戎那里躲得开,大声道:“晏前辈!别让人拦我!”晏应一掌过去,挡住牛洪,石戎趁机钻了过去。 牛洪大怒抓住晏应道:“你干什么?”欣然道:“不要吵了!先看祖母要紧!”转身就走,那房忠、董泽从小和冷如馨玩到大,更为担心早跟进去了,牛洪见了,急忙跟上,饶是如此仍不肯放开晏应,提着他进了佟府。 进了府中,石戎和费英东找了个两处木榻把冷如馨和星月老人放下,房忠、董泽两个同时伸手为冷如馨把脉,手掌碰到一处同时吼道:“你捣什么乱!”石戎急忙把冷如馨的另一只手拿起来道:“这里还有一只你们换着把脉就是了。”二人这才静下来,但一边把脉仍是一边冷眼相对。 过了一会二人同时道:“夫人是伤在燕山的‘轩辕气’上了!”牛洪大吼一声道:“原来是伤在星月这个老儿手里,我先废了他再说!”丢开晏应一掌叉向星月老人,费英东的玉如意一展,划向他的曲池穴,牛洪一瞪眼,手掌变叉为抓,一把抓住费英东的玉如意。 费英东立即松手,向他一拱手道:“前辈,冷前辈和星月前辈都是伤在雷王府的雷逸手下,请你不要迁怒于星月前辈。” 牛洪回过头向房董二人道:“你们两个怎么搞的!”房董二人同时指责对方:“都是你跟着捣乱,不然怎么会把错了脉!”晏应一把推开二人。伸手来把脉,把了半天,两只手都把过了,皱着眉道:“是伤在‘轩辕气’下啊!”牛洪反过身指着费英东道:“你小子说谎!”说完就要动手。 欣然拦住牛洪道:“牛公公,你等一会。天兵,你把事情的经过讲一遍!”石戎点点头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晏应点点头道:“是了,那雷逸以自己的身子为载体。让两家的内力一齐在他的体内暴开,相互伤害,你们现在把星月老人的脉息,一定是伤在我长白山的‘冰山决’下。” 牛洪道:“我来看看。”伸手抓起星月老人的手臂把了把,大声道:“果然如此。”甩手丢开星月老人道:“我去找姓雷的算帐!” 欣然急忙扯住他道:“牛公公,你到那里去找他们啊?”一句话问的牛洪哑口无言,半天才道:“小石头!我到那里能找到姓雷的!”石戎笑笑道:“我又不是姓雷的,如何知到。” 牛洪急得直跺脚,大声道:“刚才跟着一起去就好了,那里有这许多事!”房忠、董泽两个也都是一脸忿忿之气,皱眉不语。 石戎知道他们是被欣然拦下的,怕他们找欣然的麻烦急忙道:“几位,就是你们一起去了,也不管用,雷家在那里早有埋伏,他们既存了这个打算。那不论我们去多少人,也没用。”厄赫冷哼一声道:“是你带我师父走的,突然之事,雷家怎么会有埋伏!只怕你在这里起了不少作用吧。” 众人的目光一起向石戎看去,牛洪平时就不喜欢石戎,此时面目狰狞的道:“你小子究竟把我们夫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是怎么受的伤?说!” 晏应道:“我不相信小石头会这么做!”牛洪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房忠道:“我来问问他,不怕他不说实话!”说着一把向石戎抓去,董泽道:“对!问出实话再说!”也抓了过去,多罗甘珠越看越气突然大声道:“你们是要救老夫人!还是要吵架?”四大高手一下静了下来,相互看看,谁也不说话。 欣然走上一步道:“几位前辈,欣然年幼,想事不周,刚才只想道怕大家惹出祸事来,忘了别人会设计害祖母了,请大家责怪我吧。”牛洪急忙道:“大格格,我可不是怪你,你的为人我们清楚,你做主的事我们也放心,只是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才乱这个样子。” 欣然道:“我不知再说几句话,大家听就听,不听也就不听。”晏应道:“格格,你说,我们听你的。”房忠、董泽二人虽然对这二位洞主对欣然的态度不满,可也没说什么,心下都道:“看你说些什么,不好时再说。” 欣然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救我祖母,其次才是找雷家的人报仇,牛公公和晏公公懂得医药,先设法救人,请二位堡主去打听雷家的下落,只等我祖母伤势全俞咱们就去找雷家报仇,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一齐答应,石戎和费英东两个看了一眼,也都暗挑在大指,心道:“这小姑娘果然聪明,几句话就把混乱的局势压下去了,其实这几句话和没说一样,完全就是在哄骗他们而已。” 欣然走到冷如馨身边关切的道:“两位公公,你们看我祖母伤势如何?”牛洪一挥手道:“来人!先去拿药,服了药再说!”晏应拦道:“没用,既是雷逸伤的,那除了雷家的龙血补心丹之外,什么药都救不得。” 石戎在怀中掏出玉壶道:“雷逸走的时候确是给了我一瓶龙血补心丹,只是我不知道这药是真的还是假的。没敢给二位前辈吃。” 牛洪一把抢过来看了半天,也是说不出个真假,晏应道:“雷家的药除了雷家的人,就只有天师府和药王谷这两家能分出来了,咱们久在边外,从不接触这个东西上那里去分辨啊。”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道:“快让开!少天师来了!”众人都是一喜,牛洪跑过去将围在门前的弟子推了开来,道:“快让开!让少天师进来!” 张显庸在努尔哈赤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欣然上前一礼道:“少天师,您来了最好,请您快给看这药!”张显庸一脸堆笑的道:“好说!”走过去,从牛洪手中拿过药壶倒出两粒仔细的看着。 众人的心都跳出来了,七上八下的等着张显庸的判决,过了一会,张显庸叹了口气道:“雷家真是算到家了!”众人一齐开口道:“这药是假的!” 张显庸道:“不,是真的,给他们俩个服下吧,记住,一次只能服一粒。” 欣然听了急忙拿了一粒给冷如馨服下,石戎也拿了一粒给星月老人服下,二人药一入腹,马上面色就转了回来,众人的心放下一半,晏应向着张显庸道:“少天师。我听说雷家的龙血补心丹,用来治这回天神功的伤势一粒就够了,可听你的话还要吃上几回啊。” 张显庸道:“不是几回,而是十五天。”牛洪大吃一惊道:“十五天!怎地要吃那长时间?”张显庸道:“我说雷家算到家了,指的就是这个,他们把两粒药打散,分成十五粒重新捏到一起,然后外面再裹上两种其它的药,你吃不够十五天,就没用,你要是一口气把十五天的药都吃了,那外层的两种药,就可以要了你的命,看来他们是想让两位前辈躺上十五天,好让他们专心办事啊。” 一时满屋子都大骂雷家太损,费英东凑到石戎身前小声道:“看这个样子,还是先不要把王薛禅被雷家绑架的事告诉他们了,不然欣然格格刚刚安抚下来的局面又要乱了,那时就不好收拾了。” 石戎点点头道:“你先带星月老人回咱们那里,这没法让他住。”费英东道:“你先要下十四粒药来。”石戎走到欣然面前说了,欣然毫不犹豫的倒了药给他,费英东把药藏了,负了星月老人先走。 张显庸道:“大家先出去吧,过一会冷前辈就会苏醒过来。那时再说。”众人不情愿的往外走,欣然领了厄赫、房爱爱、多罗甘珠几个留了下来守着,张显庸一看欣然不走,他的脚也迈不动,石戎一把扯住他,硬拉出来。 张显庸、石戎、努尔哈赤三人远远躲开长白山的人,石戎悄声道:“小师叔,你对雷家比较了解,你说雷家为什么会这样大举出动?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在驱动他们?” 张显庸笑道:“你把我们扯了这么远就是为了问这个?”石戎道:“是的,我怎么也想不通,像雷家这样的世家,怎么会突然出手,向长白、燕山、锦衣卫这几家势力惊人的门户动手呢?” 张显庸点着他的头道:“你呀!还是太年轻,有许多事情,你跟本想不到。雷家在两湖三江势力大的惊人,南方一半的土地都在他们的名下。世宗朝的时候,他们结交首辅严嵩,开始了对江南田税的霸占,竟有三十年不交一分田赋,土产自给,刑讼自绝,官吏莫敢相问。” 努尔哈赤愤然道:“这是什么道理!这样下去岂不成了国中之国,难道皇上就不管吗?”张显庸道:“怎么管?世宗皇上起自湖北,以一藩王身份入主北京,这其间雷家是帮了大忙的。”努尔哈赤道:“那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张显庸转过身来道:“宋朝文彦博有句话说的好,皇上是与士大夫治天下,不是与百姓治天下,故而你看着一个皇上坐在龙椅上威风八面,可他每一道旨意下去都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施行,不知道有多少种势力在皇上的周围打转转,比如雷家这样的土豪、我们这样的僧道、还有世代的官户,一道旨意下去,真要是碰了这些人的利益,那跟本就别想实行。” 努尔哈赤摇头道:“我不信!难道皇上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张显庸道:“当然要看,除了下那种寻欢作乐的旨意之外,几乎那一种旨意都要在各方中求得一个平稳之后,才能发下去。” 石戎叹口气道:“是啊,各方的势力都大。只有平头百姓才好欺负,故而就下那种寻欢作乐,伤害平头百姓的旨意了。”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这平头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显庸不以为然的笑笑,石戎怕别人听到,忙道:“咱们不说这个,快说说雷家的事吧。” 张显庸道:“从穆宗朝开始。到本朝张居正执政的那几年,朝廷一直在打击雷家这种作法,到如今雷家除了他们家的一些祖地之外,已经不能再控制别的田地了。” 努尔哈赤拳头向手心一捶道:“痛快!”石戎冷笑一声道:“这可不是皇上心疼百姓,而是国家没税可收,才这么做的,就好像两个土匪为了分赃而勾心斗角一样。” 张显庸摆摆手道:“说了不说,怎么又说起来了。你们还是听我说雷家吧。雷家一下失去了大笔的金钱,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这几年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夺回失去的利益,只是咱们现在这位皇上,虽然把张居正给抄家灭门了,但在钱上的劲头却大的无法形容,那肯让出一块给别人啊。我猜雷家这次大举出动,就是找到了可以夺回利益的法子,才这样不要命的四处树敌。” 努尔哈赤道:“我定不让他们得偿所愿!”石戎摇摇头道:“我们没必要和雷家这样的家族做对,得罪了他们,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努尔哈赤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是为了求好处的!” 石戎道:“那也不是为了求坏处的,大哥,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如果我们得罪了雷家,那我们的目的就完了,你怎么再回辽东?你怎么再去见舒尔哈齐,怎么面对雅尔哈齐!” 努尔哈赤默然半响,才道:“从救郭再佑开始,你就一直在和我说这个,我发现我越来越接受你的道理了,我的勇气也越来越少了。”张显庸笑道:“人要做大事,十九都会如此,不然就去做游侠了。”努尔哈赤低头不语,一脸痛苦之意,石戎刚要说话,就听屋里怪叫一声,三个人那里还顾得说闲话,一齐转身向屋里冲去。 一进了屋子,就见牛洪手提一对狼牙棒大声嘶吼不住,就好似要吃人一样,晏应一眼看见石戎。伸手把他抓住吼道:“小畜牲!你为什么不把雷家绑架我们掌门的事告诉我们!”石戎先是一愕,猛的一眼看见冷如馨在床上半坐起来,才明白是她醒了之后说的,不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牛洪道:“我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好人!现在别的不说,赶紧带我们去救掌门,否则我打折你的双腿!”董泽道:“我们也不必去别处找,夫人是在画龙别院受的伤,那里是诸葛图的地盘,我们就去锦衣卫衙门找诸葛图,不怕问不出来!” 冷如馨看着他们乱哄哄的样子,火冒三丈,一掌拍在床边,无力的喝道:“你们吵够了吗!我还没死呢!”牛洪这才闭嘴,晏应瞪了石戎一眼,甩手把他丢开,回身冷如馨道:“夫人。不如您先回清壑观养伤,我们在这里找雷家决战,定要救回掌门!” 冷如馨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留在这?是你能约束住牛魔王啊?还是牛魔王能约束住你啊?”晏应回头向牛洪使眼色,可牛洪根本没看见大声道:“自然是他听我的!他一个赌徒,凭什么让我听他的!” 晏应怒道:“牛洪!我给你使眼色你没看见吗?你就先说听我的又能怎样?”牛洪毫不示弱的道:“那你说听我的又有什么不行?” 冷如馨烦躁的道:“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两个人一起闭嘴,但仍狠狠的看着对方,冷如馨接着道:“我留在北京,反正人家雷家也把药给放下来,我这伤也死不了,平时有事,一切都由欣然调配,我就不信我们能输给雷家!” 长白山众弟子一齐大声道:“遵令!”冷如馨又道:“董泽,你的徒弟不是佟府的大少爷吗,这回用上了,让他给我四处打听,看看雷家的人在那,我冷如馨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个亏呢,怎么也要找回来!还有,找找诸葛图现在何处!石戎!” 石戎赶紧过去道:“晚辈在。”冷如馨道:“你给我听着,这段时间你也别闲着,给我查查那个诸葛图是不是肖博。”石戎施了一礼道:“晚辈遵命。冷前辈,咱们这就算结盟了吧?” 冷如馨看了他一眼道:“你别想好事,咱们在北京虽然合做,但绝不表示我们长白山会辽东支持你们。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石戎笑道:“只要在京师结盟也就够了,我又怎敢想辽东呢?”说完转身退出。 欣然追了出来,道:“天兵!我有话对你说!”石戎看看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笑道:“我们先走,你随来跟来好了。”张显庸则是一脸妒忌之意,只是努尔哈赤拉着他,想留也留不得,只能走了。 第112章铁笛呜咽向谁泪,华彩半残月无光(3) 石戎看着欣然道:“你有什么事?”欣然道:“我不知道怎么管领这些人。”石戎笑道:“有冷前辈背后坐阵,你不必怕的。” 欣然看着石戎,半响不语,石戎笑道:“你是怕我,对吗?”欣然点头道:“是的,我怕你和雷家合做,我知道你做的出来。”石戎想了半天才道:“我不能保证一定不和雷家合做,但我保证不管怎样都不会出买你们长白山的利益。”欣然失望的看了一眼石戎,转身回到屋中。 夜至三更,石戎偷着出了房间,直奔陶然亭,他身上有锦衣卫的牌子,一路无人拦得了他,片刻到了陶然亭下,这陶然亭在宣武门外面,菜市口一带,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杀人,平素里百姓把这里传的神呼其神,除了文人雅士很有人愿意到这来,此时天已三更,不要说人,就是鬼也不见一个。 石戎走到陶然亭下,就见四周枯树败草,秋水阴凉。一股冷气,直入心脾,远远看去亭上四角悬着四盏红灯,又昏又暗,不但不能起到照明的作用,反而让人觉得如鬼蜮一般,石戎脚步停了下来,四周看看。对于是否过去略有犹豫,就在这个时候,陶然亭的第二层上亮起了一盏明灯,虽后有人轻敲檀板唱道: “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憀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这人唱的哀怨,檀板声中也带着一丝清愁。 石戎微微一笑道:“石天兵奉命前来!”楼里那人檀板声转为喜悦,大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石兄何必站在亭下临风,快快上来,看看这秋水寒树,别样风景。” 石戎慢步上亭,这上面四面透风,比下面更冷一些,一个绿衣秀士,手中只拿了一块青色檀板站在那里,一见石戎上来忙一拱手道:“小人雷言,闻石兄高雅特来一见,这亭里一样武器也没有,亭外三面临水更不可能伏有敌人,请石兄放心。” 石戎道:“雷兄为何见面先说这个?”雷言道:“我早就听说石兄为人多疑,你我今夜有大事要说,故而先消除石兄的疑心,才好说别的。” 石戎冷笑一声道:“非是石某疑心,而是事情如此,雷兄是夔龙堂的吧?”雷言点了点头,石戎又道:“那雷兄手中这块板子就是武器,还要再准备别的东西吗?” 雷言道:“人都说石兄多疑果不其然,好!愿将千金散好友,不留一文做吝人!为了让石兄放心,我就舍了这板子好了。”说完一甩手,将檀板丢了出去,正落在湖水之中,打起一圈圈的波纹。 这个举动倒出于石戎意料之外,他尴尬的一笑道:“那雷兄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啊?难道仅仅为了我拿了那粒千年龙虎丹,而要威胁我吗?” 雷言一笑道:“这个我们管不着,而且就是我们真的拿这个来威胁石兄,只怕以石兄的才华也不会解决不了吧?”石戎道:“那雷兄找我来究竟何事?”雷言笑道:“我们找石兄来干什么石兄会不知道?我想石兄若真的一点苗头没有,也就不会来了,对吗?” 石戎不得不佩服雷家人在算计别人心理上的本事,长吁一口气道:“你说的对,我是想到一个人才来的。”雷言眉头一挑道:“不知石兄想到的是谁?”石戎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神龙教的智上法王。” 雷言若无其事的道:“石兄为何想了他就会来这了呢?”石戎冷笑一声道:“雷兄,你说我知道你们找我来这是为了什么,那你怎么还装起来了?我在第一次见到你们雷家人的时候就想道了,你们这样一个人家,是不会出智上法王这样一个人的,所以你们对我在辽东的一切应该早就了如指掌了。” 雷言笑眯眯的拍了拍手道:“石兄好才华,不知道石兄有没有兴趣和我们雷家合做啊?”石戎道:“你们在南,我们在北,合做什么?”雷言道:“可我们所求的目标,都在北京。” 石戎看了看他道:“你们雷家十层宝塔,已得七层,未什么还要找我们合做?”雷言道:“别说我们没得七层,就是得了七层。那剩下的三层也不好安放啊,能有人帮忙自然是最好了。” 石戎道:“我想知道你们盖了那几层,想让我盖剩下的那几层,心里没个准数我是不会帮忙的。” 雷言道:“石兄说了这个话,就好办了,请放心,我们对朋友一向诚实相告。”石戎心道:“你们有朋友吗?”口中却道:“那我洗耳恭听。” 雷言道:“石兄知道高淮吗?”石戎道:“宫中五大太监之一,当朝的辽东矿税使,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雷言道:“他在辽东已经已经很长时间了,所以雷智;噢,就是智上法王,才去了辽东,他给高淮很多帮助,最大的一次就是平息兵乱,所以他看到了我们雷家的作用,跟我们定了一个合约,只要我们把他捧上司礼监的位置,就劝说皇帝把湖北地租交给我们代管。” 石戎冷笑一声道:“你们信他?可惜我不信。”雷言道:“你要想相信一个人,不如让他明白你值他相信,这样他就会相信你,而你也就可以相信他,我们既然能把他捧上去,也就能把他摔下来,所以他一定会在前三年好好的相信我们。也好让我们相信他,等过了三年以后,再想办法甩开我们,只是一但他走上司礼监的位置,就活不了三年了。”石戎道:“他死了,你们的功夫不是白废了吗?” 雷言笑道:“我再教你一样乖,不论谁帮助你,都不如你帮助你自己。”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手,一个身影从亭下纵了上来,正是白天石戎在画龙别院见过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假玉美娘,雷言道:“他叫雷忠贤,是我雷家外方堂的最小的一个孩子,我们那里管小称幺,所以大家都就叫他小幺。小幺,见过石兄。” 雷忠贤向石一个万福道:“小幺见过石兄。”石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礼都没还,向后退了几步,雷言道:“小幺,你几岁开始和齐三公子学艺?” 雷忠贤道:“五岁,从那一天我就这样不男不女。”说完脸上略有些伤感,雷言又道:“你母亲那里人?姓什么?”雷忠贤道:“是直隶肃宁人,姓李,我从小为了和齐三公子学艺随了母姓,起了名字叫李进忠。” 雷言又道:“那你这样不男不女。想来也不能正常生活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啊?”雷忠贤道:“我想来也不能再怎样了,不如入宫做个太监,也说不定有个出头之日。”雷言一摆手道:“你下去吧。”雷忠贤向石戎又施了一个万福然后转身纵下亭去。 雷言向石戎笑道:“石兄现在明白了吗?”石戎心道:“你们雷家真是狠透了,这高淮前三年之内必然对你们家言听计从,然后你们借机陪养起自己的一个大太监来,到时取代高淮,这等计算都快赶上吕不韦了。” 雷言见石戎不说话,就笑道:“石兄,我们可是把家底都亮给你了,你准备怎么办啊?”石戎心道:“我若不答应你们只怕就不会让我离开了。”他一笑道:“你们是想和努尔哈赤合做,然后得到金教的帮助吧?”雷言道:“石兄了事如神呢。” 石戎道:“可惜,努尔哈赤绝不会和你们合做。”雷言道:“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就行,我们知道,你在努尔哈赤心中的地位。只要你答应了他不会不答应。” “他答应了我也不答应!”虽着一声吼,努尔哈赤纵身跃上亭来,看着雷言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想让我和你们和做那绝对不可能!” 雷言道:“我们是在和石兄谈买卖,不是和大贝勒谈买卖,大贝勒同意与否,我们并不关心。”努尔哈赤看一眼石戎道:“天兵,你好好想想再开口。” 石戎道:“不必想,既然大哥这样说了,我不和他们合做就是了。”努尔哈赤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雷言笑道:“石兄,我们还没把价钱说出来呢,不必回绝的太快吧。”努尔哈赤道:“你不必说了,我们都不是能为财所动的人。” 雷言笑道:“大贝勒或许不是,但石兄一定是,更何况我们雷家给出的不是财。石兄,你的大舅章老拳师一家惨死在陈增之手,我们这次对付的人中就有陈增,只要石兄答应我们就帮着石兄报这个仇。”石戎一摇头道:“不必了,这种仇我多的是,报不过来。” 雷言道:“那杀父之仇呢?你也不想报了?”石戎冷笑一声道:“你们知道的真不少啊。苏家两个老鬼已经是你们雷家的门下了,我想报仇就更不能和你们合做了。” 雷言道:“我们愿意为了石兄把苏家兄弟的人头交出来。”努尔哈赤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可以保执自己的意志,但不能不让石戎为父报仇啊。石戎为了他家的仇恨千里奔走,难道他能说你不许为了报仇和这些人走到一起吗,于是他黯然的一低头,石戎看在眼中道:“那你再说你们想买什么,我总要看看我能不能卖吧。” 雷言道:“说实在的我们本来已经计划的很周密了,没有你们一样可行,只是现在有了你们,更方便了许多。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陈奉、陈增、马堂这三太监是我们这次的行动的主要障碍,所以我们才四处挑动各方的势力和他们三个做对,另外高淮久在辽东,朝中无人,所以我们想请你们做三件事,第一,请石兄说动长白山的冷如馨。请她逼迫诸葛图与我们合做,把锦衣卫、内廷侍卫、东厂缇骑这三家的势力归在高淮的名下,第二,请黑龙门出面刺杀这三大太监,第三,你们有李成梁的夫人写给佟大学士的信,那就请你们让佟大学士出面,在皇上面前保举高淮。” 石戎笑道:“你们知道的不少啊,可除了这三件事之外,只怕也没的事好做了,我们都做了那你们做点什么呢?”雷言道:“有道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们不把价要的高点,你若还起价来,我们怎么办啊?” 石戎道:“好,那我告诉你,第一,我们做不到,因为你让冷如馨杀了诸葛图还靠谱点,逼他做事这太不靠谱。第二,我们也做不到,我们来是向皇上陛下献贡的,不能闹出麻烦来。第三,我们更做不到,因为你让一位士大夫去给一个太监说好话,你还不如要求狗别去吃屎。” 雷言笑道:“石兄回的好干净啊,可这两方合做总不能一样事也不做吧,而且一但事情成功,你们想办的事不就可以顺利成章了吗,何用佟学士去求啊,要知道你们求上半年,也未必皇上就肯见你们啊。” 石戎笑道:“可我还没答应合做呢。” “你应该答应。”一袭白衣如云。雷逸自窗外走了进来,仍然是那样飘逸,就像今天下午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努尔哈赤和石戎心下同时一震忖道:“此人重创两大高手,将两种完全不同的内力在体内引爆,竟然如无事一般!”他们两个清楚凭自己的武功万不是雷逸的对手,他一出现想走就麻烦了。 雷逸看着他二人道:“你们如果不答应的话……。”努尔哈赤道:“你想以生死来威胁我们吗?”雷逸冷笑一声道:“你们如果不答应,那就自己救她出阵吧。” 二人愕然不解,石戎猛的醒悟过来大声道:“糟了!你既然跟着我来了,孟古自然就会跟着你来了!”说完扯了努尔哈赤跑出陶然亭去。 陶然亭外,也不知道多少根筷子插在地上,孟古站在中间茫然无措的看着周围,一会向东走走,一会向西走走,每次不出十步便停住了,努尔哈赤大声道:“孟古!往前走!再有十几步就出来了!”但孟古仍是那样东转转西转转的,每当要走到出口便重新停下了。努尔哈赤大急就要冲进阵去,石戎一把扯住道:“你若进去了一样出不来!” 努尔哈赤道:“怎地我说话孟古也不理我?”石戎道:“现在她整个人迷在阵中,外面发生什么她也听不见,而且你看着她在阵里只走了五六步,实际上她已经走了百步不止,只是总在原地,再这样下去非累死不可。”努尔哈赤急得两眼发红道:“怎么办!怎么办呢?” 雷逸走出陶然亭道:“你们没办法救他出来是吗?”石戎按住要上去拼命的努尔哈赤,点头道:“那是自然。”雷逸一指旁边的一块石板道:“那里有一局残棋,棋路与阵法相同,你们要是赢了我,你们就可以破阵了,既然你们不肯合做,那这就是你们惟一救她的办法了。”说完大步向那石板走去,一边走一边将一枚石子打到一根筷子的旁边道:“你们每走一步,我就会按你们步法丢一颗石子过去,如果正确你们就能救她出来,如果不正确那救人的也要困在里面了,何去何从,你们自己考虑吧。” 石戎长叹一声道:“大哥你说怎么办?”努尔哈赤道:“你去下棋,我去救人,就这么办。”石戎无叹的道:“不错,若我输了,我的脸皮还厚些,只要答应和他们合做就是了。”努尔哈赤一言不发,纵身跃到那颗石子的所在位置上。 石戎走到石板前道:“在下没怎么学过棋艺,还请雷兄手下留情!”雷逸道:“我手下留不留情没什么意义,关键是你要下错了,你的朋友就完了。” 石戎看一眼棋局,那棋盘上白子已占了四角中的三个角,黑子仅在中央有一块地盘,另外一支在一个角上立住了一点正在向中央冲去,希望能和中央的棋子会合到一处,但兵力弱小前进困难,石戎看了半天,是一筹莫展,他平日里学的东西不少,但真正精的没有几样,这围棋当日他只不过是浅沾即止,一时之间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一人在陶然亭后闪了出来,走到棋局前面下了一粒黑子道:“这局棋我来下了!”正是费英东。 雷逸笑道:“你们来的人不少吗。”左手一甩,一粒石子打向一根筷子的位置,然后抄起白子在盘上下了一子。 第113章铁笛呜咽向谁泪,华彩半残月无光(4) 石戎虽然下的不是很好,但看棋还是会的,他见费英东应付自如,不由放了一半的心,退后几步看着努尔哈赤和孟古,此时孟古已经走不动了,但不知是什么力量仍令她脚步蹒跚的在阵中走来走去,努尔哈赤则在雷逸石子的指点下快速的向前走着。 又过了一会,努尔哈赤的步伐慢了下来,石戎担心的向费英东看去,就见费英东每走一步便要看着棋盘苦思良久,然后才能再下一步,石戎心道:“不好,费英东要输!”他凑到棋盘前,就见黑子已被白子劫住,费英东眼看就已无棋可下,他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忽然费英东抄起一子向平位三七路下去,石戎一眼看出这一子下了黑子再想向前就是不能了,他脑筋急转,猛的想到一个主意大声道:“不费这个工夫了!”双手齐出卷起棋子向阵中扫去,那些筷子被一齐打断,孟古眼前迷障消散,这才看清十步之内就是努尔哈赤。欢呼一声扑了过去,但她体力已消耗怠尽,一跤摔倒在地,努尔哈赤急忙扑过去把她抱在怀中,这丫头到了这个地步仍是调皮得很,笑嘻嘻的向努尔哈赤吹了口气,将他帽子上的飘带吹的扬了起来。 雷逸站起来道:“我可以拦住你的,但我没拦。因为这局棋只有这一个破法,我研磨了它十年仍是想不出破解之术,既然我说了让你们破棋阵救人,自然不好拦你,不过你既然能想到这一招,那你也应该不会拘泥于那些规矩,而不肯合做。”说完转身走了,白衣扬起果然潇洒随风,飘逸如云。 石戎看了一眼费英东道:“你来了多长时间?”费英东道:“我是追着努尔哈赤来的,从你们说话的时候就到了,雷家在这一带设了埋伏但却没有袭击我和努尔哈赤。” 石戎长叹一声道:“我是他们找上的人选,努尔哈赤是最终的决策者,你则是黑龙门中惟一可以影响努尔哈赤的人,所以我们都顺利的到了陶然亭下,而孟古却被拦下了,唉!我们的底细人家了如指掌。我们已经全都输给人家了。” 费英东轻声道:“只有第二条可行。”石戎明白他说的是合做之后,只有第二条刺杀三大太监还能一试,便轻轻点点头道:“第一条我也可以想法试试。” 两人正在说话努尔哈赤抱着孟古走过来,费英东张口刚要说话,他挥手一拦道:“你们两个想说什么我清楚,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石戎笑道:“我们想说应该回去了,你不想听吗?”努尔哈赤白了他一眼,负着孟古转身而去。 他们刚走到宣武门前,就见女墙上站着两个人,此时天光将明石戎一眼就看清那两个人一个是穆中,一个是法秀,他脑袋嗡的一声道:“他怎么来了!”努尔哈赤看看道:“看来那些兵丁已被这二人制住了。”费英东道:“不必说了,咱们上去看看。” 石戎从怀中取出钩索向空中抛去,搭在墙上,三个人手上抓绳足下踏城墙悄无声息的爬上城去。 法秀师太左手执剑,道:“姓穆的,亏你还敢来见我。”穆中笑道:“你我同属五岳一支,老夫有何不敢来见师太啊?”法秀师太道:“我不跟你废话,姓穆的,你今天要么让我打上一掌,要么你宰了我,不然明天太阳一出来我就会把你那些丑事都宣扬出去。” 穆中道:“你我份属同门,宣扬出去师太又有什么好处呢?”法秀师太向地下狠唾一口道:“姓穆的,我就没见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你出剑!今日你我只能有一个活着离这里。” 穆中收起笑容缓缓拔剑,法秀师太退后两步,横在胸前,穆中摆了一个剑式道:“师太真的就不能原谅穆中吗?”边说边低下头长叹一声道:“穆中一时糊涂得罪了师太,未想师太竟……,唉!”叹声未落一剑‘苍松迎客’向法秀师太刺去。 法秀师太虽做了准备,仍然没有想到他会故技重施,急忙提剑,没想穆中剑式一变,改‘苍松迎客’为‘有风来仪’,宝剑在空中展开将法秀师太包在其中,虽后再变‘白虹贯日’向法秀师太头顶刺去,口中恶狠狠的道:“你不是说只能有一个活着吗,那你就死吧。” 努尔哈赤急道:“快救师太!”石戎一把按住他道:“有人来了!”话音未落一个大喇嘛从城里翻了上来,正是大悲法王,他双掌一合再分,一齐向穆中的后心印去。 穆中心中虽恨极大悲法王坏事,但仍不得不转回身来,一剑向大悲法王刺去,法秀师太一得喘息也一剑向穆中刺去,她是恨透了穆中了,这才不顾武林规矩偷袭一剑,那知穆中人在空中突然一转,宝剑指回正好撞上法秀师太的剑尖,而他的左掌则接住大悲法王的双掌。 法秀师太和大悲法王同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穆中得意的一笑,纵身下城狂奔而去,法秀师太大声道:“姓穆的!恭喜你混元、紫霞合为一体了!”穆中边走边笑道:“在下用这功夫一回就伤身一回,自然要下点苦功夫了!”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费英东道:“我们没必要见他们二人,你们跟着我喊。”说完大声喊道:“快来人呢!有人闯城伤人了!”三个人一齐大声喊了起来,孟古看着好玩,也跟着喊了起来,法秀师太和大悲法王两个不敢停留纵身下城去了。 努尔哈赤他们翻上城来,石戎道:“你们先走。”二人也不问他要干什么下城去了,石戎把那些个兵丁的穴道解开,将手中的锦衣卫令牌晃晃道:“今夜之事,不许外传,不然小心你们的性命!”然后方自去了,这些兵丁不知是怎么回事,第二天果然没敢外传,只是几个人背后说说罢了。 他们回到甜水井胡同的寓刚一推门,就见额亦都心急火燎迎了出来大声道:“你们那里去了!刚才欣然格格派人送信来,说锦衣卫突然派人把佟大学士抓起来了!” 他们几个同时大吃一惊,石戎道:“罢了,雷家已经命苏家两个老鬼先下手了,额亦都你马上去一趟少天师那里,让他打听一下还有别的大臣被抓了没有。”额亦都答应一声快步出去了。 费英东一笑道:“现在咱们想帮雷家做第三件事,人家也不用我们了。”努尔哈赤一摆手道:“先别说这些了。咱们回屋睡觉是正经,有会什么事醒了再说吧。”说完负着孟古进了屋了。 费英东看看石戎道:“若我们再犹豫不决,只怕雷家就不须要我们做什么了。”话刚说完,额亦都领着一个小道士进来道:“我刚出胡同口这小道士就把我堵住了,说是少天师那里来的,有要事找石兄弟!” 石戎稳了稳神道:“道兄找我有何事?”小道士施了一礼道:“石师兄,少天师让我告诉您,昨天宫中来信,说是千年龙虎丹被五师叔带走了四颗,应该已到了湖广了。” 石戎屈指一算,自己吃了一颗,身上藏了一颗,雷家应该还有两颗,以这两颗来收买诸葛图已经足够了,不由苦笑一声,向费英东道:“真应了二哥的话了,只怕雷家已经没有找我们的必要了!” 费英东让额亦都和小道士赶紧去张显庸那,然后向石戎道:“怎么回事?”石戎便把小道士话解释了一下,让后道:“二哥,诸葛图对龙虎丹的重视你也看到了,雷家手里既然还有龙虎丹,那诸葛图不得不和他合做,就剩下一个条件了,人家还有必要非得找我们吗?” 费英东想了一会道:“天兵。我明白了,雷家本意就是想让我们暗杀三大太监,但他了到大贝勒不会合做,所以才把什么都端了出来,做个表面文章,等他们布置好之后,才把一个我们不得不接受的条件放在我们的面前。大贝勒,我们现在再不接受,那我们就没有退路了。”他一边说一边向石戎使了个眼色。 石戎斜眼看去,就见努尔哈赤的卧室的窗户上,孟古的脸透过窗纸,在不住的向他们暗示,他知道费英东背后把孟古说动,让她把努尔哈赤的行动透露给他们,于是也大声道:“二哥!你不必说了,大哥是不会同意的。我们只当白来一次罢了,明日就返回辽东吧,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向二贝勒交待,而且大哥说过他要帮我报仇,我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的一时意气,竟连这个也不管了。” 费英东听了心道:“你这话真够可以,我也再给你加点火。”他沉声道:“大贝勒不想和雷家合做,那我们金教还不想白来一回呢,如果他实在固执己见,那我就去找雷家,我们单独与他合做,让大贝勒无话可说就是了。”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把孟古从窗口拉开道:“你非要待在我这里,原来是做密探的。”孟古做个鬼脸道:“你别狗咬吕洞宾,我是怕你白来一回,才和他们一起在想办法帮你。” 努尔哈赤走到窗口道:“你们两个不用演戏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合做后果是什么,但我就是不想他们合做!费英东、天兵!我麻烦你们两个再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挫败雷家,如果真的没有……,那你们就去和他们合做吧!” 此话一出,费英东和石戎知道努尔哈赤是铁了心了,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费英东道:“其实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只是不一定有效。” 努尔哈赤急忙道:“说来听听!”费英东道:“我们只要有一颗龙虎丹,就能把这里关键人物诸葛图控制住,只要他不和雷家的人合做,那佟大学士马上被放出来,雷家自然就无计可施了。”说完,眼睛看着石戎。 石戎苦笑一声道:“你们都听我拿了那颗药了?但这颗丹药,我不会拿出来。大哥,我帮了你很多次,也伤了欣然很多次,这颗药是我给她夺的,我怕她将这颗药给了冷如馨疗伤,所以一直没拿出来。大哥,我自觉欠欣然太多,龙虎丹又不是那里都可以得到的东西。故我绝不会把它拿出来,请大哥见谅。” 努尔哈赤道:“你做得对!我不会怪你。”孟古急道:“可是……。”努尔哈赤拦住她道:“没什么可是,我既然能有我的原则,天兵就能有天兵的原则,大家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不必想了!”一人跃过墙来,正是多罗甘珠,背上还负着欣然,欣然从多罗甘珠背上下来走到石戎身前道:“你没和雷家合做,我已经很欣喜了。”石戎刚要说话,欣然伸手拦住道:“你听我说完,我相信这龙虎丹,还会有的,可雷家一但阴谋得逞,就麻烦了,我从没恨过谁,可对这雷家却怎么也不能原谅,天兵,我的病不是一天了,再等几天,我也能等,我希望你不要让雷家得偿所愿。” 石戎低头不语,欣然知他心中仍是不愿,于是靠到他的身前柔声道:“天兵,我求你了,好吗?其实你我若能常常在那红叶之中见上几面,我也就知足了,对这神丹我并不感兴趣。”石戎无奈的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来道:“你若求我,我也没得可说了。” “好小子!”随着话音从墙外双跃进来几人,分别是牛洪、晏应、房忠、董泽几个,最后厄赫负着冷若冰如馨跃了进来,冷如馨笑道:“小子,我把那日的事和欣然一说。她就猜出药是你拿去了,若不是我看在你想救欣然的份上,就这耍我的罪过你也过不去。” 石戎摇摇头,道:“几位,现在咱们要想胜了雷家,惟一的办法就是靠这颗药,并设法救回王老前辈了,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当中,就是冷前辈应付这个事也不见得高明,若几位没意见,我想请几位暂时先听小子调遣,不知可行否?” 牛洪当即眼睛一瞪,道:“你说什么?”冷如馨冷若冰霜哼一声道:“他说想让你们暂时听他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答应了。你有意见吗?”牛洪憋了半天一指石戎道:“我听你的就是了!小王八蛋!” 石戎道:“好,二哥,你让扬古利和叶克书去打听一下诸葛图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想烧香就要找到佛爷。董前辈,请你回到佟府,安排佟小师弟去京师所有的衙门告状,把声势弄的越大越好!房前辈请你去约束你们长白山的部下,这两天一定要安静下来,千万不要惹事。”房董二人互相看看,冷如馨见他们不动,沉声道:“你们两个等什么?还不走!”两个人无可奈何,只得垂头而去。 天交午时,什么好消息都没有,扬古利、叶克书二人转了一上午也没转出个消息来,只得回来,额亦都倒带消息来了,一天之中竟有十六位大臣被锦衣卫拿了,几个人心知这样等下去,结果只能是雷家捷足先登,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天色将晚,一骑马飞驰而至,马上下来一人,一挥手一条红索打在门环上,同时高声道:“玉美娘参见长白山冷前辈!” 门环之声未等入耳,众人就听见玉美娘的喊声了,冷如馨本来在榻上躺着,猛的坐了起来,石戎一把抱起她就往外跑,到了门口不及开门,一脚把门踹开,就见玉美娘伏着身子跪倒在门前,无声的哭着。 冷如馨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抬起头来!”玉美娘缓缓的抬起来,道:“小婢见过主母!”冷如馨惊愕的道:“你……你是荞芳!真的是你?”玉美娘看着冷如馨道:“主母;是小婢。” 冷如馨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竟从石戎怀跳下来站住了,一把抓住玉美娘的脖领子道:“诸葛图真的就是肖博?”玉美娘点头道:“是的,就是他。”冷如馨狠狠给了玉美娘一个耳光道:“你个小贱人!当初就是你带坏了你家小姐,你说!你家小姐现在何处?为什么你会是肖博的妻子?是不是你和姓肖的把你家小姐给害了?说!” 玉美娘哭着道:“主母,我现在没时间和您说这些,小姐她……她就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她在等着见您最后一面呢!” 冷如馨双脚一软,当时坐倒在地,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厄赫跑过来,把石戎推开,将冷如馨抱了起来,冷如馨强打精神道:“小贱人!你快带我去见雪灵儿!晚了我要你的命!” 第114章铁笛呜咽向谁泪,华彩半残月无光(5) 玉美娘站起来,擦擦眼泪道:“还请努尔哈赤大贝勒,石戎公子也一并走一躺。”冷如馨奇怪的道:“让他们去看什么?”玉美娘道:“雷家的人,在那里等着他们呢。” 努尔哈赤、石戎二人一震,走了出来,冷如馨冷哼一声道:“这下可以走了吗?” 玉美娘道:“可以了,只是这里离小姐的住所很远,您这样……。”她话没说完,费英东就大声道:“快备车!” 玉美娘前面带路,厄赫赶车,努尔哈赤、石戎陪着冷如馨坐在车内,一路上冷如馨一句话不说,沉着脸默默的坐在车内,车子出了德胜门,走清河,奔沙河,约走了两个时辰左右,玉美娘在一处大宅院前停下马来,回头道:“就是这里了。” 努尔哈赤、石戎二人搀着冷如馨下车,到了这里,冷如馨已经站不住了,厄赫车也不管了,跳过来把冷如馨抱了起来,四个人跟着玉美娘走进宅子。 这宅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仆役,远远的看见玉美娘,立即下跪。玉美娘摆手让他们退下,一直带着四个人走到后院的一处小楼,然后轻轻的走上楼梯。 石戎跟在最后,他四下望望,猛的心头一动,忖道:“这里怎地和欣然的小楼一个样子啊?”这时努尔哈赤回手招了他一下,石戎忙快步跟了上来。 小楼里面也和欣然住的地方一模一样,甚至那春台上,也摆着一张古琴。石戎心中一跳,快步超过努尔哈赤往前走去。 当走到卧室的时候,玉美娘回头看石戎和努尔哈赤,冷如馨明白她的意思道:“让他们进去吧,他们也是我长白山的弟子。” 石戎心道:“你不是想让我们进去,是想着我的龙虎丹呢。但你既说了,我就进去看看。”努尔哈赤则站住没有再向进去。 石戎跟在冷如馨的后面走进卧室,就见那卧室靠边墙处有一张大的锦榻,榻上躺着一个女子面容黄瘦,肌肤无光一眼看去就如死人一般,冷如馨浑身一阵颤抖,哆嗦着叫道:“雪……雪,雪灵儿!娘来……看你了!”榻前跪着的一个少年猛的转过头来,正是已失踪多日的扈尔汉,他一头扑到冷如馨的怀中哭道:“祖母!我娘,我娘,她,她不行了!” 这个时候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向着冷如馨的方向道:“娘,是你吗?是你来吗?”冷如馨推开厄赫和扈尔汉,自行扑了过去,玉美娘把那女子的身子扶起来一些,道:“小姐,是主母来了,主母来看你了。” 女子脸上笼上一层兴奋的红光,双手在空中摸着道:“娘!娘,你在那啊?”冷如馨双手捧着她的脸庞哭道:“雪灵儿,娘在这,在这啊!你的眼睛怎么了?啊?” 石戎时候整个就傻住了,因为那个雪灵儿长得就和欣然如同一人一样,只是她病得那样沉重,就像一个要死的欣然突然摆在他的面前,的心里不住的道:“不行!我决不能把龙虎丹拿出来!我决不能让欣然成这个样子!”一边想一边向后退去。 冷如馨猛的一回头向石戎道:“快把龙虎丹拿出来!”石戎就好像当空听到一个霹雳一样,转身就跑,冷如馨大怒道:“厄赫、扈尔汉你们把他拦下!”厄赫拔出双刀,不由分说,向石戎就是一刀,扈尔汉却动也不动。 门上珠帘一挑,伸进来一双手,夹住厄赫的双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早就进了关的王薛禅,他手指轻轻一甩,厄赫就转了一个圈,他向着冷如馨干咳一声道:“如果你认为龙虎丹能救她,那你就省省吧,因为她已经吃了。 诸葛图跟着走了进来,他一脸悲怆的看着雪灵儿道:“也许我早一点答应雷家,就能救她一命了。” 冷如馨看着他二人,惶恐的道:“你说什么!你们两个胡说什么?”王薛禅走到多年不曾见面的老妻身前,道:“馨儿,有许多事,我们并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真的了解这些,我们的……的,女儿,吃了很多苦。” 冷如馨一把抓住他道:“你这死老鬼……。”话音未落雪灵儿费力的道:“娘,爹,……不要吵,好吗?我自小,就,就……听你们吵,现在,不要吵了,行吗?”冷如馨低下头,泪水打在雪灵儿的手上道:“我们不吵,你放心我们再也不吵了。” 雪灵儿笑了笑,招手道:“龙哥,汉儿,荞芳,你们都过来。上天,对我真的太好了,竟能让你们都来,来……来送我。”一句话说完口中大喘起来,王薛禅急忙将手抵在她的身后,真气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体内。 冷如馨伸手把把雪灵儿的脉搏,大惊道:“她是被天东绿蛛咬伤的!是谁干的?”诸葛图黯然的道:“是我!”冷如馨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我的女儿拼了父母不要跟着你,你竟然用这无解之毒来害她!”说着一把抢下厄赫手中的刀,向诸葛图就砍。 玉美娘扑倒在她的身前,双手捧住冷如馨的手道:“主母!不是的,不是龙哥!龙哥!你自责了这些年,可今天你不说清楚,怎么得了啊!” 诸葛图闭目向天,双泪长流,道:“我已经跟王老前辈都说清了,如果我能死在灵儿前面,为她去开路也不是一件幸事。” 这时雪灵儿清醒过来,急声道:“龙哥,龙哥!你不能死,不能死啊!”诸葛图走到雪灵儿身前,握着她的手道:“灵儿,我若没有认识你,也许你今天还好好的活在长白山那干净的土地上呢,怎么会有今天这份苦处啊!” 雪灵儿突然笑了,道:“龙哥,灵儿,在认识你之前。早就死了,是你让我活的,我活的很好,这些年来,每一天都很好很好。” 冷如馨眼看此情此景,也相信不是诸葛图害了雪灵儿,她刀向玉美娘一指道:“你说!是谁害的你家小姐成了这个样子?”扈尔汉也哭道:“芳姑,你还不肯说吗?我求你了?”说着跪倒在地。 王薛禅长出一口气道:“伤你娘的凶手就捆在在门外,你看那身上有一根红索的就是他。”扈尔汉大吼道:“我去杀了他!”抄起双锏就往外冲,冷如馨大声道:“拖进来!我要搠他三百刀!” 门外的扈尔汉突然停往了脚步,傻呆呆的站在那,过了一会,双锏脱手,落在地上,一步步的退了回来,冷如馨不知怎么了,大声道:“为什么不拖进来?” 扈尔汉一句话不说,只是不住的摇头,冷如馨一眼看见石戎还站在门口,大声道:“石小子,你别傻站在那,去把人拖进来!”石戎应命走了出去,一会把一个被红索捆的结结实实的和尚拖了进来,正是万空。 冷如馨不敢相信的看着万空,道:“是你!这么说,你说入关找到雪灵儿,却被肖博打败都不是事实了?” 万空看着雪灵儿。闭上眼睛长涌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是的,那都不是事实,事实是我在沈阳就追上了他们,在李成梁的府上和他们动了手,肖博败在了我的手下,当时我跪下求雪灵儿随我回去,可她不肯,我就用天东绿蛛威胁她,后来,我心下一狠,想反正她都不是我的女人,就把绿蛛丢到了她的身上了。” 冷如馨怒吼一声,轮刀就砍,但万空离她有些矩离,一刀未中,人却向地上栽去,王薛禅一把抓住老妻,道:“有多事我们都不知道。如果要杀人解恨,那真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行了。” 冷如馨甩开他,向诸葛图道:“你为什么不早些答应雷家!非要看着雪灵儿病成这个样子才答应?”她心里必竟恨诸葛图多些,所以又把矛头转向了诸葛图,她把刀向诸葛图的鼻子上一指道:“你当日要不去勾引雪灵儿,这一切也不会发生,可你竟然不照顾好她,你还是人吗!” 玉美娘看着诸葛图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大声道:“主母,这根本不是龙哥的错。”冷如馨斥道:“你闭嘴!你一口一个龙哥的叫着,没准就是你这小贱人和他一起害了雪灵儿!” 王薛禅长叹一声道:“肖博,你把和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有些事应该让大家知道了。”诸葛图长吁一声道:“事已至此,诸葛图已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王薛禅一挥手道:“荞芳,你说吧。” 玉美娘看着冷如馨道:“主母,当年我陪着小姐下嫁到这个秃贼的家中,一开始他对小姐还不算无礼,可到了后来,他就无事生非的找小姐的麻烦,甚至打骂小姐,小姐怕你们知道了罚他,便不让我说出去,他就更加变本加厉。”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冷如馨强压怒火道:“怎么样?快说!”玉美娘忍住哭声道:“后来这秃贼就四处去找女人,最后就……就有了扈尔汉!” 这话一出口满室皆惊,扈尔汉只觉头上像一个炸雷响起一样,猛的扑过去抓住玉美娘。道:“芳姑!你说什么?你说我不是我娘的孩子?你骗我!你带我来这里,说她是我娘,她也真的对我那么好,她怎么会不是我娘?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说啊?” 玉美娘低头不语,扈尔汉一转身又向万空道:“爹,你说,你说她说的话都是在说谎,说啊!”万空先前一直低头不语。此时突地跳了起来,大声道:“不错,她说的都是真的!可你们想想,我是她的丈夫,每天看到她就是那一幅死人脸,除了弹琴就是作诗,话也不和我多说一句,她凭什么?不就凭着她是你们两个的女儿吗!我凭什么要受这个气!” 厄赫大声道:“你还敢说!你们这些没了良心的臭男人!”一脚出去踹在万空的膝弯处,万空的武功受制。一跤摔倒在冷如馨的脚下,冷如馨用刀背向他的后背狠抽了一下道:“我瞎了眼,竟把女儿给了你了!”原来当日万空并不得雪灵儿的青眼,只是冷如馨异常喜欢,这才做主结了这门亲事。 玉美娘哭着道:“这秃贼丧尽天良,有了孩子之后怕主母您知道,竟然杀了那孩子的母亲,把孩子丢入雪洞之中,那日我正好对他起了疑心,去跟踪他,发现之后才把这孩子抱了回来。扈尔汉,小姐确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是她抱在怀里捂活的呀!” 扈尔汉大叫一声,回身摔倒在地,玉美娘又道:“龙哥和小姐本来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只因他二人在书画上能说得来,便来往的近了些。”石戎看了一眼诸葛图,见他二目之中泪如泉涌,心道:“他二人必然早就生了爱意,只是碍于礼法,并未出格,只不知那个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玉美娘接着道:“小姐对扈尔汉视若己出,并不去怪这秃贼,可他做贼心虚,总怕小姐把他的丑事告诉你们,于是就抓住小姐和龙哥来往的事,跑去诬告,小姐和龙哥是没办法才离开长白山的。” 冷如馨身子发抖,看着王薛禅道:“老鬼,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王薛禅一直没停了给雪灵儿输送真气,此事长噎不语,泪花滴落打到雪灵儿的身上。 雪灵儿伸出手来,轻轻擦去诸葛图、王薛禅这两个男人的眼泪,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若不是龙哥,不该为我背这冤屈。我是不会让荞芳说的,爹、娘,你们不要为这件事而慢待了扈尔汉,好吗?” 玉美娘看着万空道:“当初他追到沈阳,假意请小姐回去,却和李成梁暗算龙哥,然后拿天东绿蛛逼小姐,若不是那夜有一个雷家的人出手救了我们,小姐早就死了。” 石戎长叹一声心道:“必然是李成梁用此事威胁万空,他才不得不把德昂法王的事告诉祝庆,只是他万没想到雷家竟会第二次坏他的好事。”他抬头看了一眼玉美娘,就见她的脸上红光如润,不由心头猛的一跳,忖道:“这已是回光返照了。”他的眼睛一花,直觉此时躺在这的就是欣然,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难道我和欣然也会这样吗?”心中不觉升起一阵恐惧。 玉美娘用手轻轻抚在诸葛图的脸上道:“龙哥,这些年你被冤枉的苦了。”诸葛图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这时王薛禅脸色一变。惊骇的看着冷如馨,冷如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回头向石戎道:“快把药拿出来!” 诸葛图摆摆手道:“不必了!雪灵儿的毒已入骨,就是太上老君的金丹也没用了,雷家已经给她服了两粒龙虎丹,药力已到了极限了。” 玉美娘轻声道:“龙哥,你抱着我好不好?”诸葛图把他从王薛禅的怀里抱了过来,道:“我说过,你的病好了只后,我们就成亲。今天你的脸色多好,你的病就将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我们就当着你的父母,正式成亲如何?” 这个时候的雪灵儿,神智已然不清了,她听到这话,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万空、扈尔汉等人,只是兴奋的道:“好……好啊!爹、娘,你们……应允我和龙哥……哥吗?” 王薛禅老泪纵横的道:“我们自然答应。”雪灵儿听冷如馨没有说话,急切的道:“娘!你……你呢?”冷如馨擦去眼角的泪水道:“娘自然答应你,娘祝福你们。” 雪灵儿的脸上再一次升起兴奋的红霞,急促的喘息着道:“我……我,……好,好……,好开心。”话音一落,头向诸葛图的怀中一倒,就此而去。 冷如馨凄历的长啸一声,此时万空努力爬过来,大声道:“雪灵儿!雪灵儿!”冷如馨一眼看见他,怒斥道:“你这畜牲,你叫什么!”一挥手,钢刀自万空的项中过去,把万空老大一颗人头砍了下来。 万空的人头正好滚到扈尔汉脚下,扈尔汉一下站了起来,眼看着万空的脑袋,耳着玉美娘大声的哭嚎,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大声道:“娘!” 冷如馨把雪灵儿从诸葛图的怀中夺了过来,搂着她的头,哭道:“娘对不住你啊!娘不该让你嫁给这个畜牲啊!”这时扈尔汉正好走过来喊了一声娘,冷如馨一把将他推了个跟头道:“你是那里来的野种!我们雪灵儿没有你这么个儿子!你给我滚!” 扈尔汉站在那里,愣了半响,呆呆的道:“不错,我是那里来的野种,我跟本就不是什么长白山的少庄主!”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第115章铁笛呜咽向谁泪,华彩半残月无光(6) 努尔哈赤虽没进去,但站在门口也都听到了,但一看到扈尔汉跑出来,急忙追去,雷逸突然出现在楼梯前,掌一伸拦住他道:“你别走,我们有话要说。”努尔哈赤那里肯与他说,大声道:“你有什么话和天兵说吧,他什么都答应你。”说完从雷逸身边闪过去,大步下楼。 石戎正好也从里面出来,雷逸道:“这回他肯答应了?”石戎笑道:“想来还是不肯,但也由不得他了。”这时哭声从里间屋里传了出来,雷逸道:“我们出去走走,省得让人家讨厌。”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小楼,在院中无目的的闲走,石戎道:“我们决定去刺杀二陈一马,条件是除了你们那位雷言说过的之外,还要帮我们尽快面圣。”雷逸点头道:“这个容易。”石戎又道:“只是我们没有暗杀的准备。所以一应消息来源还请你们提供。” 雷逸道:“下月初九,是马堂的生日,二陈与他不和,本来是不去的,但最近马堂得了一样宝贝,叫做十二星金钟。可以在每个时辰出来一种星星来报点,分别是白羊、秤砣、金牛、天蝎、双子、人马、巨蟹、摩羯、狮子、宝瓶、美女、双鱼十二种,是西洋人的玩意,马堂准备在他生日那天拿出来展示一翻,二陈为了瞧新鲜,所以答应去了,你们就在那天下手好了。” 石戎道:“我想知道你们雷家为什么找我们去杀二陈一马,你们自己完全能解决得了。” 雷逸玩弄着几颗棋子道:“因为我们雷家的人不能出面。”石戎眉头一皱,雷逸又解释道:“我们雷家的人大多数都是商人,认识的人太多,如果我们出手,那只要有一个人被认出来。我们雷家的努力就完了。” 石戎道:“那要是有一人认出了我们,我们还能面圣了吗?”雷逸道:“认得你们的必竟是少数人,而且你们只要把那天见你们的人都杀了,自然就没事了。” 石戎道:“那你们把人都杀了,想来也不是难事。”雷逸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既然有了你们,我们又何苦费这个劲。”石戎道:“可你要知道,你把这么重的事交给一个你不熟悉的人,不是太冒险了吗?” 雷逸长笑道:“你真的认为我们对你们不熟悉吗?你错了,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你们身上那封给佟海的信,是你们多大的秘密,可我们不也知道了吗?告诉你,让你们去刺杀二陈一马,我们放心的很,而且这也是我们对你们的一种试探,必竟我们要亲眼看见你们的能力!” 石戎眉头紧皱道:“除了智上法王之外,你们还有人在辽东?”雷逸转过身二目炯炯的看着石戎道:“你以为呢?”石戎笑笑道:“看来我问的多余了。” 雷逸道:“其实你们并不清楚你们自己现在的身价,你们现在是奇货可居,天师府对你们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好,你是天师府出来的那道真的不知道?” 石戎道:“看来您还是不太知道我,我几呼就没进过天师府,对他们的事确实不知道。” 雷逸笑笑道:“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我就想说一句话,做这种买卖,我们雷家绝不比天师府差多少。” 石戎呆呆的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心中虽是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只做不上心,道:“这些买卖上的事我不懂,你还是赶快说说如何刺杀那三个阉鬼吧。” 雷逸道:“那天你们晚上去刺杀,那个时候除了二陈也不会再有别人留在那了,另外我们会让苏家两个老鬼,这一两天之内下大力捉人。把能去的人减到最少的地步,而且诸葛图也答应了让‘横天四霸’的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崔应元四人拦路设卡,不让外人去马堂家,帮助你们完成刺杀之事。你记住,二陈一马都有一身好武功,他们的护卫也是千挑万选的,那一天乔家五路鬼也会在马堂家守护,你们要把他们一齐干掉。” 石戎想了想道:“我们的人手不够。”雷逸道:“你放心,我们早想到这点了,半年前就已经派人投入马堂门下为武士,到了那天自然他们会相助你们。”石戎听了更是纳闷心道:“他们的安排已是万无一失了,为何非要找我们动手呢?” 雷逸又道:“那些被抓起来的大臣都关在马堂家,那马堂蠢猪一个,到现在也不知道此事,苏家两个老鬼那天会留在那里看守,你们先杀二陈一马,然后救人,那些大臣被你们救了自然会将好处与你们。求他们什么,他们应该都不会有异议。” 石戎长笑道:“我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们,就是为了演这出戏,你们如果那日真的出现在二苏面前,二苏自然转身就跑,你们计划也就漏了。” 雷逸笑笑道:“你说的对了一半,另一半是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再找一个替死鬼,我们雷家名声太响,一时找不到了。”石戎心道:“什么名声太响,是名声太臭。”但嘴上却道:“那好,我们的买卖做了,只是你总要拿些凭据出来吧。” 雷逸道:“你们救了那些大人,完全可以把我们甩了,我再拿凭据出来,不是找死吗。”石戎惊骇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他心中真的就有这个想法。这一下彻底没了。 雷逸拍拍石戎的肩膀,道:“走吧,回去好好商量去吧,我告诉你,咱们已经分不开了,别总想歪主意,我们让你们去救那些大臣,这个礼也够重的了。”石戎也明白,伏身一礼道:“我在这里先谢过了。”说完转身离去。 石戎离开那座宅院,急急的往回赶,他知道努尔哈赤十九还是不会同意和雷家的合做,最多也就是不阻拦而已。但一应事务只怕他都不会参预,只能靠他和费英东了。 走了一会,石戎猛的停下脚步,警觉的侧耳听了听,随着风信送来一阵刀剑之声,石戎心道:“不好,莫不是努尔哈赤和扈尔汉两个人遇上什么事了吗?”急忙快步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那是一片空地,就见穆中和法秀师太二人正在那里恶斗,一旁还站着大悲法王,穆中的样子甚为狼狈,一边斗,一边还不住的道:“法秀!你和外人联手来对付同门,就不怕盟主的责罚吗?” 法秀师太冷哼一声道:“我宁肯让五岳盟主把我开革出门,也不能放过你。”大悲法王则道:“阿弥陀佛,我们几时联手对付施主了,施主不可枉言!”说着,突然出手,把穆中打向法秀师太的一掌架开。然后又道:“我们这是个打个的,施主不可误会。” 石戎看了心道:“果然不愧是雷家的人,当了喇嘛这嘴还如此了得。”他找了个不易发现的地方躲了起来,暗暗给这二人鼓劲,心道:“你们两个一齐出手,把这姓穆的大卸八块好了。”可这二人就是不肯一齐出手。只是这样打过来打过去的。 忽然,一个身影闯进战圈,正是扈尔汉,他神智不清,晃晃荡荡向穆中和法秀师太走去,穆中正打得不耐。一看扈尔汉心头一动,一掌抓住扈尔汉大声道:“师太接着!”甩手丢向大悲法王,然后一剑向法秀的小腹刺去。 法秀师太只道他要把扈尔汉丢自己,急忙向后一让,那知穆中的宝剑趁势而入,急切间那里去躲,法秀师太恨极了穆中使诈,一甩手将剑掷向穆中大声道:“我与你同归于尽!” 穆中一掌震飞法秀师太的剑,宝剑加力刺去,那知没等刺到就叮的一声剑被磕了开来,一人纵身过来抱起法秀师太向后跃出三尺,他仔细看看惊道:“石戎!是你!” 石戎笑道:“穆大侠,别来无恙啊!”穆中一见他,恨的心头起火,一挥手宝剑幻化出无数剑影,向石戎和法秀罩去,石戎将剑塞给法秀道:“师太快挡!”法秀师太手臂不动剑尖四处颤动,便把穆中的剑全部磕开。 大悲法王认得扈尔汉,不想伤他,两臂一抱,把他抱在怀中,那知扈尔汉一见他的秃头怒吼一声道:“你还想将我怎地!”一掌向他胸口拍去,事出突然,大悲法王不及躲避只得出双掌用全力向扈尔汉肩上一推。把扈尔汉推了出去,这一来扈尔汉是伤不到他了,可他的掌力却推进了扈尔汉的体内,扈尔汉直觉胸口一闷,两股大力一齐涌向心口,这时一只手掌及时拍到,呯的一声,扈尔汉身形一稳,口中溢出一丝血来。 大悲法王知道,救扈尔汉的那人武功略低于自己,所以扈尔汉才会受伤,他走上一步道:“你别动。我来为你疗伤!”那知扈尔汉神智已乱大声道:“你没杀了我,不能甘心吗!”双拳自下向上冲大悲法王的下巴打去。 努尔哈赤还是明白的,急忙按住扈尔汉的肩井穴道:“扈尔汉!你打错人了!”就这个时候有人大喝一声道:“你按着我家小少爷做什么?”随着声音一人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两口短剑一招‘指天划地’向努尔哈赤的双臂刺去。 大悲法王知道他们雷家要和努尔哈赤结盟的事,急忙甩下僧衣向外一送道:“小姑娘,你做什么!”僧衣平着在多罗甘珠的身上展开,向下一卷把多罗甘珠包在其中。 扈尔汉的神智没了,对多罗甘珠却一点不曾忘了,一见她被僧袍裹住怒吼一声,甩开努尔哈赤抽出双锏,一指大悲法王紫宫穴,一指努尔哈赤的心坎,一式‘左右披红’向两人同时攻去,然后一抬腿踢在那僧衣上,把多罗甘珠向空中踢去。 努尔哈赤和大悲法王自然都不会去抢多罗甘珠,那多罗甘珠向断线的风筝一样向穆中的剑上砸了下来,穆中大喝一声道:“法秀师太!你我不停手这女子就是死人了!”法秀师太虽明知他可能偷袭,仍收招后退一步,道:“石戎救人!” 穆中早算好法秀师太会让石戎救人,宝剑的剑脊向僧衣上一抽,把多罗甘珠像球一样打向法秀师太,然后伸手抓向石戎。 第116章铁笛呜咽向谁泪,华彩半残月无光(7) 但他万没想到石戎竟没去救人,等他抓到,石戎一招‘幸缚蚩由’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穆中大吃一惊,急忙将混元功运到腕上,来冲击石戎,那知石戎一沾他的腕子又松开了,人从他的身侧擦过去,一掌打在他的腰上,穆中身不由己的向前冲去,石戎大声道:“师太出剑!” 可石戎也忘了一件事了,法秀师太的右手被马无尘斩断了,只剩下一只手,眼见僧衣向面前而来,只得丢了剑。一把将僧衣提住,这时穆中正好向前冲来,一听‘师太出剑’急忙抢先出剑,剑自法秀师太左肋下抹进去,入体三分却停住了。原来多罗甘珠的一双短剑刺破僧衣把夹住穆中的长剑。 法秀师太强忍疼痛,身子一侧,剑发出吱吱的响声,从她的体内退了出来,法秀的右腿闪电般踢起,正好踢到穆中的左肩,把穆中踢的向后退去。 石戎在穆中身后,双手以喙嘴拳的架式向穆中的两个腰眼打去,穆中宝剑向后,在地上一撑。划起一流火星,身子离石戎的拳头还有三寸处停下。 石戎再想变招来不及了,穆中剑一用力,整个人飞了起来,一个空翻,从石戎头上过去,头几呼和石戎的头撞到一处,人一落下伸手就向石戎的大椎穴抓去。 那知一阵刀风向他的手臂劈下来,努尔哈赤早就看到这一幕了,丢了扈尔汉回身就是一刀,口中还大声道:“刀来了!” 穆中再想抓石戎也不能拿自己的手臂去换,急忙缩了回来,石戎趁势转过身来,道:“杀了他!”从努尔哈赤的手上夺下铁葫芦,当大锤向穆中砸去。 那面法秀师太把僧衣丢下,一伏身坐倒在地,多罗甘珠划动短剑把僧衣斩得希烂,从里面钻了出来,看一眼法秀师太,见她肋下流血不止,刚想过去包扎,又见扈尔汉轮着一对云锏拼了命一样在和大悲法王动手,她就是为了扈尔汉才溜出来的,此时那来还顾得了别的,口中嘟一句:“我夹了那人的剑,也算帮你了,此时却顾不得你了。”回身向大悲法王冲了过去。 穆中眼看这的人都想杀自己,那里还敢留,宝剑连幻几幻把努尔哈赤和石戎各自逼退几步转身就走,石戎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影道:“他那是什么剑法!并不是华山剑法啊?” 努尔哈赤则返回身向扈尔汉道:“你们还不住手!”大悲眼看穆中跑了。心道:“他们是一路的,我若不走,这小疯子打伤我他们不会管,我若打伤这小疯子只怕他们不会放过我。”想到这丢了扈尔汉也走,那知扈尔汉不肯放过他,挥舞着双锏就追,他追多罗甘珠自然也追,努尔哈赤怕他们有事,向石戎道:“我把他们追回来,你先回去吧。”说完也跟了下去。 石戎走到法秀师太的身前道:“师太,你怎么样了?”法秀师太无力的摇了摇头,石戎伏下身给她包扎伤口,法秀师太道:“你这是第二次救我了!”石戎把软剑盘回腰间道:“这下师太欠我的人情了。” 法秀师太一笑道:“我早就欠你的人情了,不然我到那里去找你这么大的儿子去。”石戎知她指的是自己在辽东救她之后,冒认是她的儿子的事。一笑刚要说话,就听法秀师太大声道:“小心!”虽后一阵冷风向他后背袭来,石戎抱起法秀师太,人向前冲,脚踩大树而上,一只飞爪卟的一下抓进树中,硬生生扯下一块树皮来。 石戎惊魂未定的回过身去,就见穆中右手执剑,左手拎着一只爬城用的飞抓,向他二人笑道:“好一对母子,原来法秀师太没出家时还如此风流,生了这么大个儿子。”他未等走远,就听见这的人都走空了,所以又折了回来! 石戎从树上跃起了下来,脸上堆笑的道:“穆前辈去而复返。是什么东西掉了吗?”他脸上笑意自如,心里却不住打鼓忖道:“这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会工夫,倒霉的就是我了。” 法秀师太道:“你把我放下,我们联手对付他。”石戎清楚此时不是彼时,就算他把法秀放下也对付不了穆中,不由长叹一声道:“看来我们该向穆前辈请罪,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才是。” 穆中把飞抓收回道:“我今夜一定要杀了这个缠人的老秃尼,然后把你带走。”石戎道:“据我所知前辈已做了礼部侍郎韩大人的保镖了,还抓小子干什么?” 穆中道:“我做韩杰的保镖?真是笑话。那个姓韩的只配给添鞋,我只所以护着他,那是因为我在辽东让那臭算命的伤了一掌,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躲,而那姓韩的与我是同乡,更何况他还有一支可以助我练成紫霞神功的千年人参,现在老夫的目的已然达到,还理他做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刚才那一飞抓他只是做个试探,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都走了,现在心已放下,自然就要出杀手了。 石戎也明白穆中的意思,把剑拔出来交给法秀,然后道:“穆前辈与师太份属同门,怎么都不会伤师太吧?”穆中一笑道:“你错了。我不伤的是你。”石戎笑道:“这就怪了,前辈怎地对我那么好起来了。”他有意拖延时间,盼着努尔哈赤能回来。 穆中不知道是不明白石戎的意思还是怎么着,反而站住了,一又眼睛兴奋的看着石戎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吗?好。我告诉你,因为我想学天干风雷剑!”说着,把手中的剑舞动几下,左刺右划,连出十几剑。极尽花巧之能事,然后得意的向石戎笑道:“有没有点‘大衍神剑’的意思啊?” 石戎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的剑法自己那么眼熟,原来竟是几分似是而非的大衍神剑,他不明白穆中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呆呆的看着穆中,穆中明白他的心思,长笑道:“我是从几个天师府的小道士那看来的,这大衍神剑果然了得,不然我也不会对你这么好!” 石戎心中忖道:“这老家伙真是武学奇才,我师父那么努力也没窥得堂奥,他看了几招剑式,就能学悟这些,实在了得。”他眼珠转转,猛的想到一个主意,笑道:“穆大侠,你太过不要脸了吧,一派宗主连这个法子都想出来了。”法秀师太道:“他根本就不配做一派宗主。” 穆中等他二人说完道:“这就算是你们最后一次说话吧。”说完一纵身扑了上来,掌中的宝剑一式斩天划地,正是天干风雷剑的招数。 石戎躲也不躲,随手在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向前一挡道:“你若刺了。只怕要后悔一生!”穆中一眼看到那册子上有个‘剑’字,急忙将剑收住,剑尖离着册子不过一寸来远。月色下穆中清楚的看见那册子上写着‘天干风雷剑谱’六个字,眼睛发出一道蓝光,伸手就抢,石戎轻松的道:“你认为你抢得到吗?”穆中的手停住了,慢慢的收了回去。 穆中换上一幅笑脸道:“天兵,我是知道你的,你不会只因为我要杀法秀就拿出这个东西的,你说吧。你想怎么样?”石戎道:“穆大侠还是很了解我的吗。”穆中长叹一声道:“我现在很后悔,我应该在你想出对策之前就把你宰了,然后拿走这本风雷剑谱。” 石戎把那风雷剑谱在手中颠着道:“这是我三师叔抄了给我的,上面还有我三师叔的解释,就是傻瓜也能学的会,何况穆大侠了。” 穆中把剑收了起来道:“你不必废话,想要怎地只管说就是了。”石戎道:“我想请穆大侠帮我杀几个人。”穆中道:“你说,就是当今皇上,我也替你去杀。” 石戎道:“刺王的事我还不敢,就请穆大侠帮我杀二陈一马就是了。”穆中一皱眉道:“二陈一马?那个二陈一马?”石戎道:“陈奉、陈增还有马堂。” 法秀师太道:“是宫中五大太监中的三个?”穆中道:“这虽然不是刺王,但难度也不小于刺王了。”石戎道:“穆大侠不肯?” 穆中一笑道:“谁说我不肯?杀他们我不但可以得到你这本剑谱,还能让天下人说我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有这么多好处为何不肯。”法秀也道:“石戎,你若真的有心为天下除害,也算我一个。” 石戎暗自高兴,心道:“我就知道这老狗一说就成。”他把剑谱撕了两页,丢给穆中道:“这是定钱,你要不想学成全套风雷剑法配成大衍神剑,那你也不必找我了。” 穆中拿在手里如获至宝,看了又看,直觉比自己偷看那几招要好的多了,当下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向石戎道:“那天动手?如何动手?” 石戎暗叹道:“看来只要把一本秘籍悬在前面,这位大宗师比狗都要听话。”他想了想道:“下月初九中午你准时赶到东城甜水井须胡同,我在那里等你,怎么动手,你听话就是了。” 穆中看了一眼法秀师太道:“若她这几日把我的事传了出去怎么办?”石戎冷笑一声道:“穆大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要传早就传出去了,何用等到今天,师太宁肯冒险和你动手也不肯外传,为的不就是你们五岳剑派的名声吗!” 穆中这才放下心来道:“下月初九我准时去找你就是了,只是这段日子里还请你劝劝这位师太,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了。”法秀师太道:“你放心,你比二陈一马必竟还好些,我不会因为杀你而放了他们。”穆中道:“如此最好。”转身而去。 法秀师太道:“石戎,你真的打算把这剑谱给穆中吗?”石戎点头道:“既答应了我就一定会给他。”法秀师太道:“可是你要知道,一但穆中学成风雷剑法,得到大衍神剑的秘奥那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石戎一笑道:“少天师就在京中,我只要告诉他一声不就完了,到时少天师给我一顿嘴巴,骂我不该出买师门,然后追上去夺回剑谱,到时我看他姓穆的怎么办。” 第117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1) 夜已经深了,北京城外马堂的庄子里灯火通明,此时虽已是大冷的天了,可紧对着庄前大院的厅口,仍然开着厅门,一阵阵冷菊的香气传入厅中,使酒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这席上只有三个人,陈奉、陈增和主人马堂,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几个护卫,此外除偶而有上菜的仆役走过之外,再无他人,使这院子显得冷清而骇然。 主人马堂笑眯眯的喝着酒,两只眼睛眯得都快没了,看着两位客人,不住的劝酒、劝菜,显得异常热情,他身后的一个青衣人,则一见谁的酒没了就急忙为之斟满 陈奉眼睛阴森看着马堂,手上的筷子只是在一盘油炸花生米上略作停留,每次夹起一粒之后总要嚼上半日,他现在极为后悔,不该听陈增的话,为了那个破钟留到现在,这是马堂的秘密住所,谁知道他会作出些什么来。 陈增大口大口的吃着弓鱼,并不住嘴的夸道:“这个东西就是好吃。不论怎样吃我也不会烦,只可惜不是鲜的。”马堂笑道:“还好不是鲜的,不然我们与大理远隔千山万水,小陈公公怎么吃的到啊。”陈增点点道:“也说得是。”仍是大吃。 陈奉放下筷子道:“马公公,咱家吃的已经快撑着了,怎么还不见你把那钟拿出来啊?”陈增也想起这事了,把筷子一摔道:“是啊!马公公,刚才你说人太多了,不肯往外拿。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还不拿出来吗?” 马堂像鸭子一样笑道:“嘿嘿,我怕打扰了小陈公公的吃兴,所以就没动,既然二位公公吃的好了,那就把钟拿出来吧!马宁,把钟拿来给二位公公鉴赏鉴赏。” 一个小太监答应一声,转身入到里间,一会抱着一座大金钟走了出来,那个青衣人把桌子上的酒菜拿开一些,接过钟来放在桌上然后退开几步,马堂笑嘻嘻的道:“二位公公看看咱家这东西宝贝不宝贝啊?” 二陈都是视财如命的人,此时把疑虑暂且丢开,一齐来看这钟,就见这钟整体为黄金打成,指针却是白金,时刻盘上的十二个时辰,用祖母绿分别刻成十二种星图。盘子下面则是筒形,有一个玛瑙色的小门,在灯光下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二陈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狼一样盯着那金钟,马堂得意的一笑,走过来拨动指针道:“你们再看这东西报点。”说着,指针转到点上,响起了一陈悦耳的音乐声,玛瑙小门打开,一个银子打的光屁股小美人走了出来,连舞了九下,然后又缩了回去,当时明朝宫里的时钟,多数都是金钟打玉杆,那里见过这个样子的,二陈看的人都傻了,陈增的口中滴下一串口涎落在桌子上,贱起一滴打在钟上,陈增急忙扯了袖子来擦,马堂伸手拦住,对呆看着他的陈增一笑,然后道:“收了回去!”青衣人马上过来捧了那钟,交给小太监送回内室。 陈奉咽了一口唾沫,不怀好意的笑道:“难怪马公公不肯拿出来,这东西实在太过精致了,就是皇宫大内也不曾有啊。” 马堂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这东西就是一个西洋人,叫瓦德西的要送给皇上的,咱家看着好,就让杨寰——他一指行酒的青衣人——就是他,给咱家夺了过来,可笑那个瓦德西还求咱家放过他,说情愿把这东西给了咱家,可咱家告诉他,这东西那都好,就是名字不好,‘钟’这要送给咱家不成了‘送终’了吗,所以咱家就把他给宰了,硬是夺了下来。” 陈增听的目瞪口呆,道:“马公公,这可是犯上的罪过啊!再好的东西,一沾了皇上,那可就不能动了。”陈奉却斗然警觉起来,他心道:“马堂与我们一向不和,怎么把这样的事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了?只怕他没安什么好心!”想到这,脸上忙堆起笑来道:“马公公真会开玩笑。” 马堂笑容一收道:“谁跟你们开玩笑了?咱家说是夺的那就是夺的,你们少吃皇上的好处了,跑到这跟咱家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陈增一翻脸道:“马堂!你怎么说话呢?” 马堂不理他的茬,又道:“我说不让人送我,可我却舍得送人。”边说边拍了拍手,那个小太监又捧了两只小钟走了出来,马堂道:“二位看清了,这两个小钟虽不如那只大的,但也不一般了。一到报点的时候,他那里自然就飞出几支小燕子来报点,几点出几只,咱家就把这两只小的‘终’送给二位公公了。”说完一摆手,小太监走到二陈面前,把钟放下。 陈增喜得没入脚处,拍手跺脚的道:“那真是谢谢马公公了。”他只道马堂是怕他们把他夺御宝的事说出去,才送他们的,弦外之音并未听出。 陈奉却听出来了,他两条淡眉毛向上一挑道:“怎么的?马公公是要给我们‘送终’了?”陈增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一拍桌子道:“马堂!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不让人送,你却来送人?” 马堂坐在那里,伸筷子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到嘴里慢慢的嚼着,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有点小意思。”陈增道:“什么样的小意思?”马堂道:“就是大陈公公说的那个意思。” 二陈一下跳了起来,陈奉大声道:“你想杀我们?”马堂双手在桌面上一推道:“说对了!”桌子面立即向二陈飞去,二陈身子同时向后一弯,桌子贴着二人的胸腹飞了过去,直飞出大厅,厅门正对着院子里的一个月洞门,月洞门前是一扇大理石屏风,过去才是大门,那桌子飞出月洞门,向大理石屏风撞去,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脚伸了出来,抵在桌子下面。那桌面就在脚上飞快的转了起来,一人放声笑道:“哈、哈、哈……,多谢三位公公赐酒席!” 马堂道:“二位看见了吧,乔家五路鬼就在月洞门外,他们已经把你们的侍从都打发回去了,你说,就你们两个在这,咱家不杀你们还等什么啊?” 陈增大怒道:“马堂!你敢杀我们,就怕皇上见罪吗?”马堂一笑道:“我既然敢做,那就证明我早有准备,怕什么?” 陈奉略为稳定一下,他笑道:“马堂,你想杀我们,做宫中的大太监,这没什么不可以,但你别忘了,我们上面还有一个王安呢,皇上那么信任我们,可这司礼监的职务不也仍是给了王安了吗?你不要竹篮打水一场子空才是。” 马堂笑道:“这就不须要大陈公公操心了,咱家既然连杀人的念头都有了,那什么事,咱家自然是都准备好了。” 陈奉摇摇头道:“只怕未必吧?”他回过身道:“乔氏昆仲,你们要帮这匹骟马吗?” 乔龙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公们的事,小人们不敢管,只是这里是马公公的家,小人们来看个家而已,至于那位公公要怎么样。那与小人无关。” 陈增怒斥道:“你放屁!你不管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陈奉把陈增喝住又道:“希望乔大爷说话算话!”说完在怀里拿出一支火炮,向天射去,然后笑着道:“马公公,你真是历害啊,咱家只是准备了几个人,来偷你那钟,没想你竟然准备了这些人。”一边说一边向厅外指了指。 陈奉是指给陈增看的,陈增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马堂的两个干儿子,马思平、马思安,各带了一队人从院子的两侧角门中走了出来,他惊怒交加,大声道:“姓马的!你真要杀我们吗?” 马堂道:“这还有假吗?不过你放心,咱家杀了你们只后,一定会把这两只钟给你们做陪葬的?”说着一招手,原来放在桌子上的两只小钟一齐飞了回来,马堂一手一个接住道:“有了这两个小宝贝作伴,你们也不会寂寞了。” 陈奉笑道:“这么说咱家该谢谢你了!只是你为什么干说不动手啊?”马堂道:“咱家在等着你的护卫。也就是你派去偷咱家钟的那四个人。”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马公公好灵光啊!”说着五个人从房上跳了下来,同时拱手道:“杨氏五府星君见过马公公。” 马堂仍坐在已没了桌面的桌子后面道:“‘金府星君’杨得福、‘木府星君’杨得禄、‘水府星君’杨得寿、‘火府星君’杨得喜、‘土府星君’杨得财,早听说二陈公公把你们兄弟请到手了,今日一见五位果然不同凡响,当真不愧是嵩山好手,不过我这也有五人,想和五位星君较量较量。”说着向后一招手。 行酒的那个青衣人当先走上一步,另外几个一直站着的护卫也跟了上来,青衣人先施了一礼道:“在下是太行杨寰,学了几手‘太行忠义剑’的功夫,不自量力,想领教一下五位星君的功夫。” 杨寰说完一个护卫上来道:“在下仙霞周应秋,懂得几下罗汉刀法,实在不成气候,但名家在场不敢藏拙,还请指教。” 另一个不待周应秋退回去就上前一步道:“我是雁荡北支的曹钦程,会那么几招南山拳,舞得一根扁担,不算什么武林好手,只是想请教一下。” 后面那二人一齐走上前来同道:“我们是少林的俗家弟子,莫不求、莫不成兄弟,懂一点太祖长拳和定国棒法,今天也在这里献丑了。” 陈奉看着马堂道:“怪不得你敢动这个念头,原来早有准备,这几位都是近年来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好手,你马公公是怎么弄到手的?” 马堂笑道:“彼此彼此,二位公公不也请到了号称嵩山之绝的杨氏昆仲了吗。”他们说话这会功夫。杨氏昆仲也各自拔出剑来,马堂身后的五人也将兵器取在手中。 陈增看了看笑道:“马堂,你我也都是武功好手,你想仗着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干儿子把我们杀了,这不太可能吧?”陈奉也道:“我们两个若并你一个,只怕我们杀你的机会更大些。” 马堂冷笑一声道:“思平和思安武功再差,有了咱家的铁卫相助也足够你们瞧得了,而且他们手里还拿着鸟铳,你们两个武功再高也不是那东西的对手吧?再说了。咱家四处请人,准备用你们兄弟的脑袋来庆祝寿日,自然就不会忘了给你们兄弟准备一份。二位大侠,请出来吧。” 从内室走出一个道士和一个一只手的尼姑,马堂站起身来指着二人道:“这位是华山派的穆中穆大位,这位佛姑是恒山派的法秀师太,怎么样,这二位可以与两位公公一战了吧?二位大侠闻得你们的名声实在是太差,所以前来替天行道。二位公公要怪就怪自己做的坏事太多了吧。” 陈增怒吼道:“要说做坏事你马堂也不见得就比我们差多少!”陈奉缓缓的在腰间拔出一口软剑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说了。”陈增也道:“不错,咱们就在武功看个上下吧。”说完也从腰间拔出一口缅刀来。 法秀师太向杨氏五府星君喝骂道:“你们五个快滚!不要在这里给五岳剑派丢脸!哼,干什么不好,竟然投了阉狗!” 杨得福冷笑一声道:“师太骂我们,可师太自己不也是在给阉马做事吗!” 这两人阉来阉去的对骂,听得马堂和二陈大不舒服,但三个人谁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在心里暗骂,穆中怕法秀师太脾气不好,再说出些别的什么来,大喝一声道:“闲话说了没用!看剑!”说话间一剑向二陈划去,他剑如帘幕,一剑下去,把二陈都包在其中。 陈增大喝一声:“来的好!”缅刀一抖连劈三刀,分取穆中的头、手、足,放剑进来,不防而攻,穆中的左掌在空处连劈三掌,掌力所至,刀便歪开了,他的剑则一径递了进去,陈增急一伸手,掌在剑上一抵将剑抵了出去,原来他的掌上还带着一个铁掌套。 穆中赞了声好,嗤嗤嗤连攻三剑,剑锋所指,发出令人心骇的破空之声,把陈增的上盘都笼在其中,这是他华山派的绝学,称只为太岳三青峰,一剑比一剑更狠些,陈增左躲右闪,避了两剑,第三剑直向他面门刺来,陈增刀一点地。向一侧让开,剑锋几乎贴着他的鼻子擦过去,穆中手腕一转,剑横空扫去,陈增再无处可躲,急忙缩头,宝剑将他的帽子扫去,发纂挑起,吓得陈增怪叫一声向一旁跳开。 陈奉大吼一声,软剑抖得笔直向穆中刺去,方刺到一半,叮的一声却是法秀师太的剑递到了,陈奉直觉得法秀师太的剑上一股绵绵不绝的内力直向心口袭来,大叫一声一掌拍在墙上,身子借力向一侧飞去,宝剑离开之后重又刺了出去,正刺在法秀师太的剑脊之上,把法秀师太的剑撞开一尺多远。 法秀师太姜桂之性。道:“这一剑你还撞得开吗!”猛劈一剑,陈奉那敢和她硬拼,倒退一步软剑如蛇一般向法秀师太的剑上缠去,法秀师太手腕微抖,陈奉的剑未等缠到便被震得重又新直了起来,陈奉怪笑一声挥手就是一招‘笑指天南’向法秀师太的肩井穴上刺去。 法秀师太的剑已刺出外门,绝无收回的可能,那知法秀师太手向上一抬,剑身立了起来,这一剑正好刺到法秀师太宝剑的护手盘下,陈奉被震的倒退一步,不由脱口赞道:“恒山剑法,果然守得无懈可击。”法秀师太冷哼一声道:“你欺我恒山剑法不能进攻吗?”说完剑如疾雨一般攻了出去。 马堂在没了桌面的桌子后面坐下,向杨寰道:“你们还等什么啊?几位星君想是都等的急了。”杨寰五人听令就向杨氏五府星走去,马堂拍着手道:“大家好打!” 马堂这桌子与众不同,上面铺了一个大红木的桌面,下面则是一条盘龙,尾巴深插入地下,身子一圈圈盘上去,最后龙头藏起,身子形成一个支点,把桌面支了起来,现在桌面没了,马堂把双腿往起一翘,担在龙身上,看着堂前打成一片,不住的叫着好,就在这时,一人大吼一声:“马堂!你拿命来!”房脊上跃下一人,一刀向马堂的双腿砍了过去。 马堂怪叫一声,左腿一缩向龙头狠命一蹬,龙头向外飞去,马堂则撞翻太师椅向厅里而去,那人的刀来得急快,刀刃贴着马堂的右脚削下去,把马堂鞋底削掉,刀力过猛,直向盘龙劈去,嘁哩喀喳一条盘龙切成十几段,四散飞去,那条龙尾深插地下却飞不出去,被一刀劈开之后,向两边一分,在原地晃个不住。 第118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2) 马堂尖声道:“什么人?敢行刺咱家?活腻了吗?”话音未落他就觉得头上一阵冷气森森直向顶心而来,急切间再无可躲,马堂一伸手把灯盏拉了过来,向上一迎。 一口软剑刺透灯盏,油流了马堂一手,烫得马堂:“哎哟”一声丢了灯盏一个劲的甩手,向前看去,就见一个少年,手执软剑,剑尖上挑着灯芯,那一点火光照得他俊美的脸庞摇来晃去,异常吓人,马堂刚要说话,就听他道:“小心了!”一甩手灯芯从剑上飞起向他的手上飞去。 马堂的手上都是灯油,那敢让灯芯沾到,急忙扯下衣袖向灯芯上一裹,那知这袖子上也都是油,立时烧了起来,马堂掌向前一送,掌力把火袖推向少年。 少年正是石戎,那劈了盘龙的则是努尔哈赤,二人看着火袖飞来躲也不躲,笑眯眯的看着马堂,马堂一挥手道:“你们是……。”话音未落费英东屋脊上纵身下来,铁扇一拨火袖重又飞回,正打在马堂的脸上,马堂痛叫一声:“救命!”他这时才知道房上的人不是他的手下,但他仍是想不通,原来埋伏在那里的人那去了。 房顶又落下二人,一个一抖手一只金锁飞了出去。正打在马堂的腰间,锋利的锁刃平平整整的切了进去,而另一个则背对马堂,站在他的身侧,也不回头,一抬手,燕笔神挝的两个指尖一齐送进马堂的咽喉,马堂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下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那脸上火仍在烧着。在火焰中他那双眼睛不曾闭上,死死的望着房顶。 乔家兄弟听到马堂的喊叫声,直冲了进来,那知一个大汉手提钢鞭堵在月洞门前大声道:“那个也不许进去!”乔熊认得此人正是那日胜了他双钺的额亦都,怒吼一声,轮双钺就劈,额亦都叫道:“来得好!”也不挡架,挥鞭搂头盖顶就打。 乔虎一挥手,一对铁杆链子锤向额亦都鞭上锁去,若锁上了,额亦都必然伤在乔熊的钺下,那知额亦都鞭快,竟在乔虎链子锤锁到之前抢先打下,乔豹急一伸手,圆盾罩在乔熊的头上,当的一声巨响,乔熊就觉得耳边如同打雷一般,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阵摇晃,双钺就劈不出去了。 乔龙眼见三个兄弟让额亦都缠住,他担心马堂。道:“让我过去!”左手轮翻在三个兄弟头上一按,借力从额亦都头上飞了过去,他人向前走,反手挥铁索打向额亦都的脊背,额亦都收鞭在怀中一抱,铁索打在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向前冲去,把乔家兄弟硬给推了出去,原来他的身上穿了七层牛皮甲,但乔龙的功力极高绕是如此仍把他打得口喷鲜血,但额亦都立而不倒,像一座高山一样拦在月洞门前。 乔龙一见院子就杨寰十人正捉对撕杀,就像打疯了一样,怎么都不肯停下来,而马思平、马思安两个带着人此时乱成了一锅粥,原来他们一看马堂有险,就端了鸟枪来打,那知鸟枪的引线全都着了水了,怎么也打不着,这时有两个人各带一支留了辫子的武士从房上跃了下来,向马思平、马思安二人及其手下冲了上去。 乔龙眼见那些辫子武士一个个如狼似虎,心中奇道:“这就怪了?那来的这些女真人啊?不对,鸟枪不响,这里必有内奸!”他来不及多想,急向大厅冲去,刚到厅口正见马堂倒下,惊怒攻心,大吼一声铁索出手向厅中众人打去。 努尔哈赤猛的转回身来,大刀疾劈出去,这回他的劲力使得比上回二人在天坛交手的时候又大了许多,刀一劈出铁索立即停住了,即不向前也不向后,石戎知道二人的功力相抵,所以谁也不能谁退后一步,他笑一声道:“乔大爷!我来了!”身子如陀螺一般旋转着飞起,软剑划出一个斗来大的光圈,向乔龙的前胸刺去。 乔龙只得丢了铁索,扯出拘魂令向前一送,石戎的剑刺在令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并且刺得火花四溅,把拘魂令上的拘字硬生生给磨了下去。 铁索一离开乔龙,劲力全消,努尔哈赤的刀向前递,把铁索削成一段段的,这时费英东、扬古利、叶克书一齐从他身后冲了过去,向乔龙扑去,努尔哈赤收刀站住,将酒来过口,这次石戎费英东二人废了不知多少话才说服他同意了‘见人就杀,以多打少’的八字决,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愿意上前围攻。 乔龙闪电一般抽出哭丧棒向外一挥,费英东的铁扇、扬古利的如意钩、叶克书的燕笔神挝一齐敲在他的棒上,震得乔龙身子急向后退,乔龙求得就是这个,加力向后飞去,脱离开他们的围攻。 这时乔虎、乔豹、乔彪、三个分别自月洞门两边的墙上跃了过来,只留了一个乔熊在那和额亦都交手,乔龙正好退到他们中间。哥四个站成一排道:“请出来一战!” 石戎站在厅口道:“你们想打就进来吧!”乔龙看了他一眼,略一沉思道:“不好!他们要杀两位陈公公!快往里冲!”四个人一齐冲了过去,努尔哈赤走了过来加上费英东,三人在门前一站,三种兵器一齐斩去。 扬古利回过身来,颠着铁锁向陈增一笑道:“得罪了!”甩手打了出去,陈增跟本不是穆中的对手,一口缅刀左支右拙,强强护住全身,先头他见石戎他们杀马堂,只道他们是来帮自己的,那知道扬古利向着他就是一锁,他怪叫一声急向后躲,穆中长笑一声,紫霞神功运至剑上,猛的一剑劈了下去,陈增斜身来让,那剑正好从他头上过去,把他的头发全都打开,陈增的发纂早就散了,这一下更是乱的披头盖脸。 穆中圈转长剑拦腰横削,一剑从陈增的腰上削过,然后人往前冲,长剑反撩剑尖撞在陈增的后心上,却不刺进去,把陈增的上半身撞向陈奉,原来穆中用的是他华山派镇派神剑唤做‘夺命连环三仙剑’一气呵成纵想停顿都不可能,那陈增早就死在穆中拦腰一剑上了,但穆中的剑法实在是太快,身子未倒。后心一剑又已刺来,只是穆中改刺劲为撞力,把他的上身撞的飞了出去。 陈奉眼见兄弟的上半身向自己飞来,心中一痛,眼见竟然一花,什么都看不清了,可法秀师太竟然一扯身道:“你站起来我们重新打过!”她话音没落,叶克书闪电般纵到,一条燕挝在陈奉身连劈十七八下,那燕挝劈人用的是掌上横握的笔尖,虽连劈了十七八下,仍未将陈奉劈死,反而令他神智一清,大喝一声,挥了软剑不要命的向叶克书冲去。 穆中上前一步道:“让开!”挥手一招‘萧史乘龙’长剑矫夭飞舞,直如神龙破空一般正刺入陈奉的心口,陈奉人仍前冲,直冲到穆中身前,一剑向穆中头顶斩去,穆中冷笑一声,左手一抬,在剑脊上一拨,软剑立时飞了出去。 乔龙拼了死命往里冲,他三个兄弟挥兵器来拦努尔哈赤三人,乔龙借机跃起向厅内冲了进来,石戎也一跃而起,挥剑向他头上砍去,乔龙哭丧棒向前一送,正磕在石戎的剑上,大喝一声:“松手!”石戎的剑立时脱手飞去。 但石戎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剑一离手,手立即向前一探,‘幸缚蚩由’扣住乔龙的手腕,但乔龙武功太高他不敢抓着不放,一甩手,把乔龙向厅外甩去,乔龙人在半空掌在墙上一拍,人又向回飞去。 费英东扇子一张,把乔家三兄弟的兵器挡住大声道:“拦住他!”努尔哈赤大刀当头劈去,乔龙看出历害,令、棒齐出,挡在刀上,就在这时,穆中拨出来的剑正向乔龙飞来,石戎一把抓住宝剑,借力向前,挥剑刺向乔龙的天灵盖,乔龙再无法躲避只得向后退去,石戎半空中把自己那口正飞舞不定的剑也抓到手中,追着乔龙冲出厅去。 马思平、马思安二人还不知道马堂已经死了。奋力想冲进厅去,接应马堂,但拦他们的一个是扈尔汉、一个是佟化,他们一个自从那日之后就一直留在努尔哈赤身边,不肯回长白山住所,此番苦死要来,一个则是丢了父亲,不得不来,二人都是一肚子窝火,无处发泄,加上费英东带来的那些勇士,一个个不要命的冲杀,二马那里冲得进去啊。 马思平心急如焚,轮掌中红缨板门刀冲到佟化身前大吼道:“你这小子藏头藏尾的做什么?还不与我让开!”轮刀就砍。 这些人里只有佟化因为家住北京与大家都熟悉,不得不蒙了个脸,所以马思平骂他藏头藏尾,佟化听了心中骂道:“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不劫了我父亲,我何苦来这藏头藏尾。”他大声道:“你想让我让路,问我铁掌!”轮动铁熊掌向马思平打去。 佟化使的是熊人堡的独门兵器‘铁熊掌’,这东西前面是一只熊掌,后面是一截粗臂,越往后越细些,最后细到一手可握的程度,马思平眼见一只巴掌黑呼呼打向面门心道:“这东西有我脸大,五指的指甲异常尖利,若让它打着只怕我的脸皮都会被他撕下来。”急将红缨板门刀向脸上一护,可刀身是狭长的,半边脸还在外面,正好让熊掌的一只指尖划到,顺眉毛到鼻凹划出一道血口子来。鲜血滴滴答答淌个不停,马思平一只左眼疼得不住眨动,看东西都是一片红通通的了。 石戎、乔龙二人一前一后冲出大厅,石戎在一对软剑上贯足内劲,使两口软剑直立起来,就像两条将要咬人的青蛇一般,向乔龙斩去,这时努尔哈赤、费英东、扬古利、叶克书四人也从厅中冲了出来。 乔龙一眼看见二陈都死在厅内了,急怒交加,猛出几招把石戎逼退半步。然后冷哼一声向杨寰五人道:“你们还不住手吗?”杨寰大喝一声:“住手!”五人同时退了下来,杨氏五星君一见马堂死了早就不想打了,一见杨寰等人退下,转身就走,石戎冷笑一声道:“走得了吗?” ‘嘭’的一声响,三十五支箭一起砸向杨氏五星君,这五人同时喊道:“不好!”用手中的阔剑磕打箭矢,但那弓力太强,五人虽护住头脸胸腹,四肢仍都中箭。最后一齐摔倒在地上。 杨寰看一乔龙道:“乔大爷,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乔龙冷哼一声道:“你们刚才若是肯停手只怕还有的挽回,现在还说什么!”杨寰一笑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挽回了!”话音一落,手中的长剑刺入乔龙前胸,其它四人也一起动手,周应秋的刀自乔龙后背扎进来,曹钦程的扁担勾钩进乔龙左眼,莫家兄弟的双棍则点在乔龙的两肋。 乔龙用剩下的一只右眼看着杨寰道:“原来是你们作怪!”大吼一声,哭丧棒、拘魂令同时出手打在二莫身上,右手拳则捶在曹钦程的琵琶骨上,杨寰急忙丢剑后退,周应秋没有看到,仍在向外拔刀,一股大力自刀上冲了出来,直入他的体内,周应秋只觉胸前如大锤狠打一般,打一下退一步,胸口同时一闷,连退三步之后一口热血涌了上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乔龙恨极杨寰大声道:“别逃!”纵身向杨寰扑去,身在半空就觉浑身气劲缓缓散去,他心知追不上了,狂喝一声,胸前杨寰那口宝剑激射出去,直取杨寰,石戎急忙纵起,双剑合用一招‘百二秦关’,这是风雷剑法之中最好的防守剑招,把剑夹住,然后回手一甩,剑破空而去,正好从乔龙的喉头穿了过去,乔龙再难支持,自半空摔了下去,一命呜呼。 乔家兄弟同时惨呼一声,丢了对手向乔龙拥过去,乔熊也想冲过去,额亦都发了狠劲,憋一口气。轮起钢鞭一下接一下的狠打,乔熊本来力气就不如额亦都,现在他无心恋战,额亦都有意杀人,更难抵挡,两只大钺挡到第二十五鞭,就听当的一声折了半截,额亦都不等他缓过手来,大吼一声,轮了钢鞭奋全力就是一鞭,正好打在乔熊的头上,立时汁花四溅,鲜血喷了额亦都一身。 额亦都一脚把乔熊的尸体踹开,转回身来仍是堵着月洞门不让一个人出去,他受了乔龙一索,身着重伤,加上用力过度,一张黑脸成了酱紫色,嘴角也还在不住的向外渗血,但他站在那里凶神恶煞般一堵果然有门神之风。那敢也别想出去。 扬古利就爱打群架,冲出来就杀入正在混战的那些打手之中,远的锁打,近的钩挑,片刻冲出一条血胡同,马思安此时心胆俱寒,那敢再战转身就跑,扈尔汉大喝一声:“那里走!”纵身而起,一对云锏以‘白云满天落地雨’的招法向马思安打去。 马思安大枪向上一举,只道一个孩子自己定能有磕开,那知这路锏招连环十八打,就等对方拦挡才使得出来,第一锏打在马思安的枪上并没多大的力量,但锏得了支点,第二锏再来就威力无穷了,如是者轮番而来,马思安接了三锏就觉得双臂发麻,再看扬古利提着金锁如意钩向他冲来,吓得心胆俱裂,丢枪就走。 扬古利冷笑一声,甩手就是一锁,金锁出手,贴地而去,正好把马思安的双脚切去,马思安脚没了,却没感到疼,双腿仍往前迈,一个斤头摔倒在地,扈尔汉正好纵下,两支云锏一齐打在他的身上,扈尔汉似呼这些天来的怨气一下找到了发泄点,两支锏不住手打在马思安的身上,一边打还一边喊叫个不停,这一来旁边的那些甲士更没了勇气了,四下乱逃,石戎大喝一声道:“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乔虎、乔豹、乔彪三个从乔龙身边站起来,悲愤的看着石戎,这时努尔哈赤、费英东、叶克书三人也围了上来,乔虎冷笑一声道:“姓石的!你好狠心!”石戎道:“没办法,我的心若不狠些,你大哥一样杀我!” 乔彪大吼一声:“不要与他废话!杀了他给大哥报仇!”轮钢叉冲过来就是一叉,石戎双剑齐出剪子股剪住叉子的冰盘,叶克书燕挝就地一撑身形纵起,双腿不住的踢在乔彪的胸上。 乔虎、乔豹发一声喊一齐向前冲,努尔哈赤、费英东自两侧冲出,费英东的手中多了一条二人夺,磕开乔豹的短枪,这是马堂的兵器,本来在马堂的椅子边上放着,马堂没来得及使,倒让费英东拿来了。 第119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3) 努尔哈赤挥刀劈去,乔虎的双锤在空中绞缠到一起,向上一举,刀锋铁链磕在一起,乔虎手腕一拧,双锤分开,铁链就势缠在刀上,锤头则向努尔哈赤的两手的手指打去。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用力把刀抽了回来,刀锋在铁链子上像锯一样过去,拉出老大一道口子来。 乔彪被叶克书踹得连向后退,石戎双剑用力回夺,把钢叉夺了过来,叶克书扯出燕挝自半空向乔彪头上打去,乔彪左足踢起,靴子上的短刀正踢在燕挝的笔尖上,立时折断,人也向地上摔去,但必竟躲过了燕挝那一劈,可他万想不到的是,石戎轻喝一声,双剑转了圈借力把钢叉送了出去,向他的脖子刺去。 乔彪急一偏头,脑袋闪在叉子中间空开的地方,被叉子带着飞去,最后钉在地上,乔彪双手抓了叉子向外拔。这时叶克书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按住叉柄,把燕挝举起来,残忍的笑笑,从乔彪的左眼刺了进去,直透脑后。 石戎左剑出‘繁星点点’,右剑出‘日月争晖’分向乔虎、乔豹刺去,他的内力有限两招同使即不见星,也不见月。但两剑上内劲发出一阵阵轻响,仍是甚人心魄。 费英东一甩手,铁扇飞出一个弧圈,向乔豹头上打去,乔豹圆盾挡住石戎的软剑,短枪刺去,把铁扇的扇面刺透,挑在枪上,那知费英东一把握住二人夺的外鞘用力一拔,掷了过来,正打在乔豹的心口,乔豹怒吼一声,向后倒去,费英东手中的二人夺剑身脱手而去,把乔豹钉在地上。 乔豹惨叫一声,一扬手,枪上那只铁扇向费英东飞去,石戎跟上一步双剑连环剁了出去。把铁扇剁个粉碎,然后向费英东笑道:“毁了二哥的兵器,二哥莫怪。”费东走过去从乔豹身上拔起二人夺收回鞘中道:“有了这个,那扇子毁也就毁了吧。” 两个人回头看看努尔哈赤见他还在与乔虎动手,他们知道努尔哈赤不愿人助,于是向躺在地上的杨家五府星走了过去。 杨得福一见就知道他们的意思,勉强坐了起来,拱拱手道:“二位,手下留情,日后山不转水转,咱们兄弟总会记着这份好处的。”石戎道:“行,我放过你!只要你把他们几个都杀了,然后再把自己变成白痴。”杨得禄破口大骂道:“大哥!不要求他们,你们杀好了,老子二十年后,再来算帐!” 石戎冷笑一声道:“二十年后?只怕那时我都让别人杀了七万多回了,你找不到我报仇了。”说完一剑向杨得禄的胸口刺去。 法秀师太实在看不过过来横剑一挡道:“小石头,你看我的面子上放了他们吧。”石戎冷着脸道:“师太,不论是谁,只要我不能确信他不把今天的事传出去,我就都要杀,尤其是这院子里的人,谁也不能活着离开。” 法秀师太的火气上来了,道:“你若杀了他们,我就把这事传出去,你要是不放心就连我一起杀了。”石戎看着法秀师太,二目中发出一股令人心骇的光芒。 乔虎又和努尔哈赤斗了几合,眼见五个兄弟全都死了,自己也眼见走不得了,心中一阵慌乱,努尔哈赤抢上就是一刀,正削在他链子锤的链上,那链子已经他的刀拉出一道口子,那里还撑得住,立时折断,两只锤嗵嗵两声落在地上。 乔虎怪叫一声退后一步,大声道:“兄弟们!等我一等!”两支锤杆一齐捅入腹中,人慢慢的倒了下去,努尔哈赤轻叹一声,走过去伸手来抚他的眼睛,那两支锤杆猛的跳了出来,打向努尔哈赤,原来乔虎虽死,仍存了报仇之心,故而倒下之后把劲力含于腹中,当努尔哈赤走过来的时候,鼓气射了出去,杆一离开他的腹部,血涌了出来,乔虎连打上没有都没看见,就撒手人寰了。 穆中伸手提起努尔哈赤,宝剑向前敲了两下,两支锤杆重又飞回乔虎的体内,穆中把努尔哈赤放下一笑道:“不要以为天下人都是好人。那样你迟早要吃大亏的。”说完向石戎他们走了过去,只留下努尔哈赤呆呆的看着已经死了的乔虎。 石戎把目光收了回来,道:“师太,我叫过您一声母亲,我希望您看在咱们母子的情份上,不要让我为难。”法秀师太冷笑一声道:“我差点忘了你是我的儿子,只是我不知道你那眼神可把我当成母亲了。”她话音没落,就觉身体一冷,再看石戎惊愕的看着她的胸口,她急忙一低头就见一柄剑从她的后背刺了出来,正在一点点的向回而去。 法秀师太费力的转过身去,就见穆中已抽出了剑,笑眯眯的向她一点头,法秀师太怒吼一声,一剑向他刺去,穆中剑向上一迎,把法秀师太的剑打成五截,分别钉入杨氏昆仲的百会穴中。 法秀师太向后就倒,石戎一把将她抱住,大喊道:“娘!法秀师太二目向天,带着无穷的恨意,已然离开了,石戎把她放下,站起来眼中喷火的看着穆中。 穆中若无其事的道:“我杀了你二陈,并把你的难题解决了,还救了那个姓佟的小子,你现在可以把风雷剑谱给我了吧?”费英东清楚此时没人能拦住他。一但石戎发起火来不给他,那这一场厮杀就白费工夫了,他走上一步刚要劝石戎一句,石戎已掏出剑谱丢了过去,道:“自然要给,请穆大侠拿去吧。” 穆中接过来看了看真假,一拱手道:“谢了。”纵身上房而去,努尔哈赤不干心道:“就这样放了他吗?”石戎看着法秀师太的遗体冷笑一声道:“张显庸和马天元两个正在路上等着他呢,就是他的武功再高一倍,也逃不出这二人的手心。” 马堂的手下此时已死得差不多了,马思平眼见杨氏兄弟和乔氏兄弟都死了,心胆俱裂,丢了佟化就跑,他眼见杨家兄弟上房不但没走了,还被射了一身的箭,不敢再走这条路,轮刀向月洞门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吼个不停。 额亦都眼见马思平冲过来,钢鞭在地上一挑,把乔熊的断钺挑了起来,四截断钺一个接一个的打了过去,马思平轮刀把断钺连着劈飞,但额亦都一把将乔熊的死尸提了起来向他掷去,红缨板门刀一下把乔熊劈为两半,血和内脏劈头盖脸的打了马思平一身,马思平丢了刀,抱着胸口大吐特吐。这时几个女真武士冲了过来,轮了钢刀向他乱剁,直剁的肉泥般相仿。 石戎转了一圈,见马堂的人都已死尽了,这才道:“扈尔汉,你带几个人留下照看额亦都他们这些受了伤的,叶克书你带人把整个庄子给我翻一遍,见人就杀,就是刚出生的小老鼠也要过刀。”叶克书不言不语的带人走了。 扈尔汉则道:“我不留下。”石戎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恶狠狠的道:“小少爷,这里不是长白山,你想怎么样就怎样,你要是不想留下,我就把你宰了,丢了尸体在这!” 扈尔汉挣扎着道:“你放开我!”努尔哈赤知道石戎因为法秀师太的死心情不好,急忙过来道:“扈尔汉,你忘了你要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了,这次行动以天兵为首,就是我也要听令。你更不可以胡来!” 石戎看了努尔哈赤一眼,把扈尔汉丢在地上,扈尔汉这才不言语了,带了几个人留下来照顾额亦都等十几个受了伤的,并把死人都收集起来,用大袋装好,准备带走。 石戎在怀中取出一张草图看了看,然后向杨寰道:“你是雷家的人?”杨寰一拱手道:“在下不是,但我们掌门是雷家外方堂的。” 石戎心道:“雷家竟把太行这百年名派收入了门下,看来再有百来年,这天下武林都要是他们雷家的了。”他看一眼地上的莫氏兄弟和周应秋、曹钦程四人道:“他们怎么样了?” 杨寰道:“莫氏兄弟已经死了,周曹二位则武功全失,成了废人了。”石戎心道:“不错,你们这样的人,死净了还好些。”他把草图递给杨寰道:“关押众位大人的地方在哪?” 杨寰伸手向客厅一指道:“就是这里,龙盘洞。”石戎一皱眉道:“那里有洞?”杨寰走进大厅,把那被努尔哈赤劈成两半的龙尾巴向上一拔,大厅右面那堵墙轰的一声升了起来,露出一个黑呼呼的大洞口,杨寰道:“这是马堂私设的刑房,里面长年关人,前几日苏家兄弟把人偷偷带到这里藏了起来。” 石戎回身道:“扬古利,你留下看守,一会要是叶克书带人回来,你就把这交给扈尔汉,然后和叶克书进去。”扬古利不发一言的点点头,石戎又道:“大哥、二哥、佟公子咱们四人进去。杨寰你带路。” 杨寰一手执剑,一手执了一根桌子腿做的火把走在前面,石戎、努尔哈赤、费英东、佟化四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走了一会努尔哈赤道:“这里多长啊?怎么行走了这多时间?”杨寰对他们可说个个客气,恭敬的答道:“这条通道直达庄后一个山洞,马堂把它们联在一起,以那山洞为天然的监牢。” 费英东突然一摆手道:“别说话,我听到动静了。”他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什么人?”杨寰把火把向前一晃,就见前面站着四五个兵丁。杨寰道:“是我!”那为首的一个见了,急忙一礼道:“原来是杨爷!” 杨寰凑到他身前道:“马公公知道二位苏爷在里面了,很生气,让我叫二位苏爷出去见他。”他说话间宝剑向上一提,剑尖自那为首的兵丁下腹刺入,那为首兵丁惊骇的看着他,慢慢倒下。 杨寰一扯身道:“你们快看看他怎么了?”几个兵丁向前一凑,杨寰剑出如风,闪电般将他们刺死在那里。他剑快的历害,这些兵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里已接近山洞,墙壁上都吊着蜡烛,但只有一支是点燃的,杨寰走过去,把所有的蜡烛都点燃,然后把桌子腿丢了,道:“这里就是山洞了,我去叫门,几位稍候。”石戎点了点头,道:“你去就是了。” 杨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大山石前,捡了一块小石头,在石上轻重不一的敲了几下,石后有人问道:“什么人?”杨寰答道:“是我,杨寰,是大爷让我来的,有急事。”里面答应一声,虽后传来一阵响声,大石慢慢移开,杨寰剑闪电般向里一搅,刺倒两人,然后飞身跃了进去,石戎等人紧跟其后也进来了。 里面是一间大室,一看就是用刑的地方,屋顶有吊人的铁环,周围还有鞭子、棍子,火盆、水桶,那桶里泡着几条鞭子,火盆里装满了通红的火炭,不过因为没有人在受刑,那火盆取暖的作用此时更大一些。 靠山墙处是一块铁板,二十几条大汉分坐在左右的石头上,两个须眉皆白的老儿,正在一张石台上下棋,惊愕的看着闯进来的众人。 佟化没看到他爹不由大急。高声喊道:“爹爹!你在这里吗?”就听铁板后面有人惊喜交加的应答道:“化儿,是你吗?爹爹在这里啊!”佟化快步向铁板冲过去,有几个大汉刚想拦,一个老者伸手摇了摇,那几个大汉便站住了,佟化冲到铁板前,连捶带打却怎么也弄不开这铁板,他回过头来向着两个老者怒吼道:“打脊老牛!快把这铁板弄开,放我爹爹出来!” 一个老者笑笑道:“弄开?我问你,你是谁?谁是你的爹爹?”石戎接口道:“那你又是谁?苏秉风还是苏秉云?”老者一呆道:“我是苏秉风,你是谁?”石戎冷笑一声道:“我是谁?你们还记得燕山门下‘绿目天王’石炯吗?” 苏秉风皱眉沉思,石戎回手道:“大哥,把刀给我!”努尔哈赤上前一步,把五龙刀递到他的手中,石戎将刀向二苏晃晃道:“你们想不起人来,总该想起这口刀来吧,当日,你们不就为了这口刀暗下毒手害死我父亲的吗!” 二苏仔细看了看刀。同时道:“是五龙宝刀!你是那小道士的儿子?”原来这刀让宫本雄一砍去了一只龙头,五龙宝刀已变成了四龙宝刀了,所以这二人才认了又认,方才认出。 苏秉云一拍桌子向杨寰道:“杨寰!这是怎么回事?”杨寰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勾结马堂,绑架朝臣,罪恶滔天,我今特奉了司礼监王安王大人的命令,来拿你二人!”他说这话的时候运足功力,震得山洞里嗡嗡直响,石戎和费英东互看一眼心中都道:“雷家并没说实话。” 苏秉风听得眼睛都瞪起来了,看着杨寰半天才道:“你敢背主?你不怕雷家要你的命吗?”杨寰冷笑一声道:“你不必东扯西攀,谁也不会因为我来拿你就怪我。” 苏家兄弟的脑筋不灵,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明白是雷家在出买他们,苏秉云大吼一声:“我杀了你这个叛贼!”纵身而起,一掌向杨寰面门打去,努尔哈赤见他掌心如墨知道是黑煞掌的功夫,不敢态慢,身形一斜一掌推了出去,一朵莲花挡在杨寰面前,嘭的一声莲花震散,但苏秉云的掌力也已散了,手掌虽离杨寰的面门仅有一尺之远,却也不能伤人了。 石戎大声道:“杨兄、佟兄打围!这两个老鬼就交给我们了!”说着挥了挥手中的五龙宝刀道:“我就用此刀为家父报仇了!”费英东用马堂那条梅花二人夺,轻轻拍打着手心道:“二位是前辈,两个人,我们是晚辈三个人,这不能算我们无礼吧?” 努尔哈赤把铁葫芦提起道:“石兄弟是我的义弟,他的父亲也是我的义父,今天是为父报仇,不是我们死就是二位亡,二位小心了。” 苏秉风、苏秉云互觑一眼,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一对阴阳锥来,这锥长二尺五,把手和锥身之间没有护手盘,把手的后面是一个大圈子,一黑一白,每只锥都是一尺五的四棱身子,四面开刃,然后是五寸长的一截螺旋圈如同弹簧一样向上伸展,最上面是五寸一个大尖子,苏家兄弟各执一支同声道:“我们两个十年不曾用这金锥了,今日就拿们三个小辈开刀!” 第120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4) 石戎站到正中,低声向努尔哈赤道:“我腰间有刀!”然后双手捧刀,一式‘力劈华山’向二苏劈去,二苏见费英东和努尔哈赤都没出手,便轮起双锥一剪,合力剪住五龙宝刀,就在此时努尔哈赤一把在石戎后腰处扯出陈增那口缅刀,挥手向苏秉风劈去,这缅刀比五龙宝刀轻了十倍还不止,努尔哈赤的快刀之术因此更快,费英东也轮起梅花二人夺当大槊来用,一式‘四夷宾服’向苏秉云胸口刺去,这二人夺的手杖底部虽没有尖利之处,但费英东内力贯注于其中,便是大石顽铁也一样可以刺穿。 苏秉风大喝一声,收回阴锥来接住努尔哈赤的缅刀,一掌向努尔哈赤的胸口印去,努尔哈赤知他想试试自己的掌力当下也一掌迎了过去,两掌相交,努尔哈赤浑身一颤,苏秉风则退后一步,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忖道:“他中了我的黑煞掌竟然没事!而且他的内力还比我强些!这小子是那里来的,就是从娘胎里学武功也不可能这么历害呀!”他那里知道,雷家把这黑煞掌的解药早就给了努尔哈赤他们了。 苏秉云用阳锥抵住石戎的大刀。回手一把扣住费英东的手杖,他内力到处,二人夺的剑身从杖里跳了出来,梅花头打向费英东,那知费英东自怀里掏出暖玉如意来向梅花头上一敲,剑身一震重新入鞘,反震之力让苏秉云内劲一散,石戎趁机提刀而起弹开阳锥。 石戎大刀横荡。一式‘横扫千军’向苏秉风的怀里扫去,他头一次用这大刀,对力道很有些不适应,这一刀多一半的力量是刀自身荡出来的,努尔哈赤见了,铁葫芦一抖敲在刀脊上,大刀的力量一下增加了一倍呜的一声向苏秉风劈去。 苏秉风连连后退,让过大刀最开始的那份力道,待劲气小了些,阴锥一立,柄朝上,尖冲下,用锥上的螺旋圈接住大刀,这时努尔哈赤的一刀也已劈到,苏秉风手腕一拧,那螺旋圈锁紧五龙刀。向上略提一分,努尔哈赤的缅刀正好砍在阴锥的把手下面,差半分就砍到苏秉风的手了。 费英东一伸手把二人夺拔开,左手杖身用枪招‘大蟒翻身’右手剑则使的是白龙门的‘白蛇吐信’两招一齐向苏秉云的小腹刺去,这是他们金教是有名的‘蛇蟒追魂杀’的功夫。 苏秉云阳锥一晃插入杖身,带着杖身向费英东的剑砸去,费英东内力不如苏秉云,一触之下宝剑脱手,但费英东快速的将如意又取了出来,在杖身上连敲三下,苏秉云的阳锥立即被震了出去,费英东身子一纵而起,一把抓住宝剑,回手一招‘青蛇锁喉’直取苏秉云的左眼,本来这一剑当取咽喉,但他人在空中,高了些只得改刺眼睛了。 苏秉云来不及再用阳锥去挡,急步后退,正好和一个被佟化打得向后倒去的手下撞到一起,脚步一歪几呼摔倒,费英东趁机加力,一剑刺在他的左肩,苏秉云怒吼一声,左掌翻起一掌打在费英东的右臂上,费英东带剑而出,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然后稳稳的站住,苏秉云一脚踢开那个部下,挥锥再上,刚才急切间他的黑煞掌没能运足,并没能给费英东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费英东的一条右臂也是巨痛难忍,他把剑身收回杖中,左手执杖,用反手棍向苏秉云打去。 努尔哈赤越过石戎,轮刀向苏秉风不住的急劈,苏秉风左磕右挡,竟全都拨开,二人才一分开同声赞道:“好快手!” 石戎轮动大刀一招‘耿耿星河’刀用剑招向苏秉风刺去,苏秉风这时才发现对方是有意在把他们兄弟分开,先打一个,然后再对付另一个,他凝神敛气,猛的刺出一锥,锥身上的螺旋圈撞在五龙宝刀的刀口上,把刀抵住,锥却仍往前刺,石戎急向后一缩头,手上用力向外一送。锥尖在他鼻子前停住,几呼就要插入他的鼻孔里了。 苏秉风大声道:“二弟回来!”苏秉云丢了费英东退了回来,石戎就地一滚刀贴地面向他二人的踝骨砍去,苏家兄弟同时跃起,锥尖点在刀身上,两个一齐用力,一股内劲像洪水一样向石戎体内袭去。 努尔哈赤一扬手葫芦索子掛在棚顶的吊人环上,身形荡起,缅刀向苏家兄弟的手臂砍去,他不用轻功,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刀上,苏家兄弟那敢用自己的肉臂去和他的缅刀相碰,手中双锥改压力为推力,身子向后滑去,几呼要撞上身后的铁板了,才让开这一刀。 费英东一甩手,杖身苏家兄弟打去,手中的剑颤出五六个剑点,向前一伸也算不清他想刺谁,苏家兄弟身在半空双锥合在一起,向杖身一贴,沾住杖身,回手套住费英东的长剑,重又催动内力向费英东体内逼去。这二人看出石戎、费英东较努尔赤的内力略差,于是想用内劲打倒一个然后再对付剩下的两个。 石戎一跃而起,和努尔哈赤冲到费英东身后,同时出掌抵住费英东的双肩,劲力到处立即把苏家兄弟的内劲逼了出去,苏家兄弟衡量一下,双方的内力差不太多,最多是拼个两败俱伤,可他们那面还有杨寰、佟化,自己就只能等死了,想到这二人同时收力,可努尔哈赤他们却同时加力,二人被对方的内力震得连退十几步重重的撞在铁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这个时候,二苏的手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佟化和杨寰一个在铁板前,一个大门口,那些手下冲不出去,也关不上大石门,被二人打得死的死伤的伤,尤其是佟化救父心切,轮动铁熊掌一扬手就搂住一个,然后向墙上一摔,不死也没多少生气了。 佟化向二苏大喝道:“你们两个老鬼!还不打开这铁板吗?”苏秉风冷笑一声道:“我们打开和不打开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要被你们宰了吗。”苏秉云则道:“我只后悔没在里面放几个人,不然现在早把那些狗头大臣给杀光了。也包括你爹!”佟化气得怪吼一声,轮熊掌就要打,石戎二目眯到一处,双手捧刀向上一立,沉声道:“佟公子让开!”一股逼人的杀气从刀上溢了出来。 “杀!”石戎大吼一声轮刀劈了下来,二苏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刀,两柄锥合为一体向刀上架去,当的一声刀锥磕在一处,两柄锥竟被压了下去,石戎冷笑一声,回手抄起火盆扬手向苏家兄弟丢了过去,苏秉风怪叫一声一脚把一只水桶踢了起来,水全泼在火炭上,刺啦一声,烟雾飞起烟把二苏笼在其间。 当烟雾散去之后再看二苏,已被逼得分开了。一个个黑头土脸,身上不知被炭火烧坏了几块,苏秉风的胡子上还在冒着黑烟,两个人瞪着四只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石戎。 石戎大吼一声,身子一转轮刀向苏秉风劈去,身子前翻后转,大刀总是从上向下自不同的位置劈下来,这是‘龙虎魔刀’中的‘龙腾虎跃十三砍’,十三刀一口砍下来,让人无从闪避只能是硬接。 费英东右手扶住杖身,向外一送,大杖飞出去,打进石墙一尺,颤巍巍的站在墙上,费英东左手执剑,一剑划出如带千斤泥沙,又重又滞的向苏秉云刺去。 苏秉云大惊道:“‘大金剑法’!你是白龙门的人吗?”这路剑法是费英东离辽东的时候,完颜空破例传给他的,让他非到万不得已不得运用,此时用上,立即把苏秉云给裹住了。 石戎十三刀砍完,苏秉风已累得吁吁带喘,努尔哈赤大笑道:“我也来砍几刀!”一步跃上,把快刀门的快刀之意发挥到了极致。一口气劈了三十六刀,劈完之后再看苏秉风浑身上下汗水淋漓,头发、脸皮都被削掉十几处,整个人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石戎喝道:“我又来也!”一甩手五龙宝刀向苏秉风掷了过去,苏秉风很自然的一伸手抓住刀身,石戎双手在腰间一扯,一对软剑出鞘一上一下疾刺而去,苏秉风掌心劲力一吐。五龙宝刀又向石戎打去。 努尔哈赤的缅刀沾住五龙宝刀,硬生生扯了回来,石戎长笑一声,手中的软剑一齐射出,同时钉在苏秉风的右臂腕脉上,阴锥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努尔哈赤缅刀一翻,五龙宝刀平平的向石戎飞去。石戎抓住大刀大吼一声:“爹爹!儿为你报仇了!”一刀劈了下去,苏秉风双手一抱,向外推去,大刀砍在他的双腕上,把他的双手砍了下来,但石戎也被苏秉风的内劲逼得倒退回去。 努尔哈赤大喝道:“轮我来了!”挥刀也劈,苏秉云看在眼里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阳锥伸出正好抵住缅刀,费英东纵身跟上挥剑刺向苏秉云的后心,苏秉风忍住巨痛,脚尖在地上的阴锥上一挑,阴锥飞起向费英东射去,谁想杨寰一扬手,宝剑出手磕飞阴锥,费英东的剑卟的一声刺入苏秉云的后心。 苏秉风悲呼一声,双臂一圈抱住苏秉云就地一滚,滚到墙角处,脚在墙上踢了一下,一块铁板落下把他们罩在其中。 石戎大声道:“他们想跑!”杨寰伸手扯住一只吊人索向下一拉,那铁板缓缓而起,后面现出一条暗道,石戎当先追去,努尔哈赤、费英东、杨寰三人一齐钻进去,佟化急得大叫道:“快回来!先救人呢!”但那里有人理他啊。 石戎他们顺着暗道一直跑到头,就见苏家兄弟抱在一起,躺倒在出口处,努尔哈赤道:“他们死在那了!”说着就要过去,石戎一把扯住他道:“别过去!”努尔哈赤站住再看,就见苏家兄弟一身都是黑色的铁刺,面目狰狞的死在那,浑身都在发着臭味,石戎轻叹一声道:“雷家说替我报仇。果然不假。” 努尔哈赤厌恶的撇了撇嘴道:“罢了,死了也不要看了,我们走吧。”杨寰道:“只是那关人铁板的钥匙还在他们身上呢。”费英东一皱眉道:“这个麻烦,他们身上都是毒刺,怎么取啊。” 石戎想了想道:“我有办法。”飞身跑了回去,一会拿了一个火钳来,走到二苏身前蹲下先用火钳把毒刺一支支拔了下来,然后拨动二苏的身子,从苏秉风的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来。 杨寰忙道:“就是这个。”石戎把钥匙丢了给他道:“这二位不必咱们处理了,就在这喂狗吧。”说完摆了摆手,几个人一齐回到石室之中。 杨寰将钥匙插入石壁上一个小孔里,拧了三下,地板上轰的一声露出一个小洞来,杨寰道:“那洞里有一个拉环,一经拉动这牢房的铁板自然就开了。”佟化急忙跑过去拉起拉环,那铁板果然缓缓的降了下去。 那铁板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斗室。里面尽关了二十几位当朝大臣,他们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一个个吓得缩在墙角,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佟化大声道:“爹爹!孩儿来了!”一个五十多岁昏头昏脑的小老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眼目昏花的道:“我的儿!你在何处?”佟化跑过去把大学士佟海抱了起来道:“爹,孩儿来晚了!”那佟海乐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处了,道:“不晚,不晚,来了就好,儿啊,多亏你会武功啊!不然为父就死了!” 努尔哈赤和石戎看到险些笑出声来,这时费英东已跑出去把武士叫了进来,把这些大人一个个都背了起来,此时这些人也走不得了,爬在人家的背上还哼哼呀呀的叫个不停。 石戎略问了问,才知道:“这里关的几呼是整个大明所有的高官,有礼部尚书、大学士、首辅佟海、侍郎花月生、户部尚书江飞电、侍郎刘海、兵部尚书冯冷英、侍郎陈加、工部尚书陈塘、侍郎布飞、大都督府都督司马人龙、副都督马天知等一干重臣,石戎叹了口气心道:“这倒霉的皇上,丢了大臣连问也不问一下,真是死人一个了。”他却不知这位万历皇帝已经一年半没上朝了,那里知道这朝臣是少了还是多了。 他们出了这庄子,外面早已备下了马车,让这些大人们上了车,每辆车上派了几名武士保护,然后上路回城,就在此时叶克书带人从庄子里出来了,石戎走过去道:“可杀干净了?”叶克书点点头道:“一个活口都没了。” 石戎见他和手下的人一人拿了一个大包袱问道:“这是什么?”叶克书把自己的打开,只见里面都是金银珠宝,最上面的就是那座大金钟,边上的是那两小的,叶克书看着石戎道:“怎么?不能拿吗?” 石戎笑道:“如何不拿?难不成留给那些官军吗?”他指指大钟道:“这个护好了,不要弄坏了。”叶克书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要拿这个去贡皇上,不会弄坏的,我留那两个小的玩就是了。”两个人相视而笑,自从入京相触以来,二人都觉得对方身上有着许多和自己一样的东西,所以越发亲近起来。 这些大车直入北京前门,费英东安排人一个个的把这些大人们送回家去,石戎去送佟海到了佟家早有人接了出来,石戎把佟化扯到一旁道:“那才咱们一见面的时候,我问你欣然他们上那去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佟化四下看看道:“他们都搬到诸葛图的庄子上去了,不是你去过那个,你就是找也找不到。”石戎紧锁眉头道:“为什么搬?”佟化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石戎皱眉不语,佟化道:“欣然格格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石戎兴奋的道:“他说会什么?”佟化道:“格格说,让你看好小少爷,现在掌门正在劝主母,只要主母点了头他就可以回去了。”石戎大失所望冷笑一声道:“就是冷如馨答应了,只怕扈尔汉还不肯回去呢。” 这时一个仆人站在门前大声道:“公子!老大人找您呢。”佟化向石戎道:“我要回去了。”转身要走,石戎一把拉住他道:“我和你说的,我们首领和他的弟弟要进见皇上的事你不要忘了。”佟化道:“你放心吧,一切有我。”石戎在怀中取了李夫人的信递给他道:“这是你姐姐写给令尊的,你替我送上去。”这时仆人又喊,佟化急忙接了信,快步进了府去。 第121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5) 石戎摸着怀里的千年龙虎丹呆呆的在府门前站了一会,垂头丧气的转回甜水井胡同,一进来就见众人正在院中点看那些希罕的玩艺,费英东看见他迎上去问道:“你看到见杨寰了吗?”石戎摇摇头道:“他不是跟着你们奔这来了吗?”费英东道:“他走了,还把阴阳双锥带走了。” 石戎道:“他是雷家门下的,自然要去向主子回报,忙了一回拿了那锥作筹劳也是好的,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是了。”说完无情打彩的走回自己的卧室一头睡下。 从那天开始努尔哈赤、石戎等人什么也不干,就等着招请的消息,一直等了半个月,佟化才来告诉他们,说皇上终于上朝了,听了佟海等人的回奏,同意接见努尔哈赤,让努尔哈赤明日就去礼部演礼,至于什么时候能见到皇上还要等。 石戎算了算道:“咱们是九月二十日离得辽东,十月二十日在朝鲜出海,十一月五日到登州,十一月十五日到北京,今天是十二月十二,离着小年可没几天了,一般来说皇上都是在小年的时候接见上贡的部族首领,然后大年过了给封赏。大哥,你的时间不多了啊。” 努尔哈赤道:“佟化说我和我弟弟一起进见,明日同到礼部演礼,这是怎么回事?”石戎一指费英东道:“这不就是令弟舒尔哈齐吗。”努尔哈赤大惑不解,石戎解释道:“若二哥不去一同见驾,你我回到辽东,以什么取信完颜教主啊?”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你们几个弄起这个事来,真是人中之精了。” 三个人便商量写手本。依着努尔哈赤就要在手本上把自己家的事全都写上,费英东却是不同意,道:“若是都写上,朝廷下诏追查李成梁的罪责,然后东扯西扯,只怕不出两年就扯得不着边际了,而且;你来一次,却指责皇上的边陲大臣,皇上怎么会满意呢。” 石戎也道:“不错,这个东西若写得不好,只怕皇上看完了,理都不理,咱们不白费劲了。”努尔哈赤道:“那依你们当如何写?” 石戎摇头道:“让二哥去想吧,我没弄过这个东西,肚子里的墨水也少,想不明白怎么写才好。”努尔哈赤一笑道:“你是在笑我呢。好吧。肚子里墨水少的不说话,只让墨水多的写吧。” 于是费英东费了一夜的工夫,草拟了一个底稿,把觉昌安、塔克世探亲被明军杀害,明军支持尼堪外兰杀害爱新觉罗家的事,改成阿台反叛,觉昌安、塔克世为明军带路进剿,却被部下尼堪外兰害死,然后尼堪外兰又趁机害了努尔哈赤一家,想要独霸健州卫,幸有李成梁大人指点迷津,让努尔哈赤入京伸冤,以图报仇,自然也少不了把金教投诚的事大书特书一番。 努尔哈赤看的一个劲摇头笑道:“这不成了欺君了吗。”石戎道:“皇上就爱看这样的东西,既然他愿意咱们自然是不欺白不欺。” 当下石戎把这草稿拿去给佟海看了,佟海不住口的称赞写的好,努尔哈赤这才没话说了。 第二日努尔哈赤和费英东自去礼部演礼,费英东把该给众人的礼物都准备了,也不与努尔哈赤说,便带上了。 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和那些武士都只道大事已成,各自上街游玩去了,只有石戎心里挂念着欣然,无心出去,每日只在家中蒙头大睡,与他作伴的就只有一个同样心事重重的扈尔汉,但孟古不肯让这二人安静,每日里不是扯了扈尔汉上街,就是拉石戎教她武功,凡正努尔哈赤不在家,她也是心烦的很,每天不闹个鸡飞狗跳绝不罢休。 这其间还有另一个让石戎心烦的事,就是张显庸没能杀死穆中,只是夺回了那风雷剑谱,他不知道那剑谱前几页让石戎撕了给穆中,只道自己夺的是个残本,反而向石戎道歉,可石戎在意的跟本不是剑谱,而是穆中。 这样一直过十几天,眼看就是春节了,仍不见皇上有招见的意思,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天天去礼部演礼演的都烦了,但也没有办法,去催问佟化,佟化也无可奈何,说道:“皇上不上朝,我们谁也没办法,只能是等。”众人无奈,只得耐了性子的等着。 春节将至。费英东备好了年礼让石戎去各位大臣家拜年,此番连扈尔汉也不肯陪他了,只是石戎自己带了几个随从四处奔走。 这日石戎从大都督司马人龙的府上出来,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跟着他的几个从人则恨不能腿上生翅,异常心急的往回走,石戎见了不由问道:“你们几个急什么?”一个从人笑道:“石爷不知,今是腊月二十五,西城的城隍庙开会,我们几个都想去凑凑热闹。” 石戎笑道:“你们几个这几日把整个北京都玩遍了,还在呼这个庙会吗?”那从人笑道:“本来也不在呼,只是听说今天与众不同,北京城第一跤手,有‘跤神’之称的‘闹辽东’童茂今天出来献艺,我们几个准备也去下场摔摔。” 石戎一皱眉道:“怎么叫做‘闹辽东’?”另一个随从气哼哼的道:“这小子说他十五岁出关,在辽东十五年,走过所有的堡、寨、部落,没遇上一个对手,辽东所有的部落首领听了他的名字就头疼,所以送他个外号叫‘闹辽东’。”石戎笑道:“你们几个不服,想去教训他一下对吗?” 那个随从点头道:“正是,我们几个还怕真打不过他,特意请了额亦都师兄,我们怕去的晚了额亦都师兄把他已经打倒了。就看不到这出戏了。”石戎道:“既是如此,我们不回去了,直接去看摔跤好了。”几个随从大喜过望,簇拥着石戎向西城的城隍庙而去。 一到城隍庙,就见四下里人山人海,声音鼎沸,挤得水泄不通,石戎不耐烦理这个,对那几个随从道:“快找童茂的场子,若找不到我就回去了。”几个随从那肯放他走,都道:“您别急,我们马上就找着了。”一边说一边打听,早有人指了给他们,几个随从把石戎裹在中间,奋力挤了进去。 只见跤场子里面几个大汉抱着手脚倒在地上,另外几个人正手忙脚乱在给他们上药,其他有则站在那里提着木棍正气呼呼的骂着,石戎他们不知到是怎么回事,纳闷的看着,忽然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回童爷麻烦了!” “人家就是冲他这名号来的,谁让他起了那么个倒霉的名头。” 石戎朝那几个人一努嘴,一个随从忙挤过去问道:“老哥,打听一声,这位童跤神怎么了?”他们几个在北京混得熟了。这京腔也说得有几分了。 那人忙一拱手道:“老哥才来?这童跤神的场子里来了一个历害的人物,已经连着摔倒童跤神七八个弟子了,人家说了就要见童跤神,让他的徒弟快点把他找来,不然人家就要砸场子了。” 随从点了点头心道:“这必是额亦都师兄,只是不知他现在到那去了。”于是又问道:“那个砸场子的人哪?”那人道:“人家说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了,一会就来。” 这随从打听明白,急忙转身回来和石戎说了,石戎道:“听着也像额亦都的习惯,既是他,我们等着就是了。” 几个人站在场子边上等了一会,忽然人群中一阵大乱,西南角分出一条道来,几十个大汉围着一个三十五六的汉子走了进来,周围的人看着这些人都道:“快看。不但童跤神来了,还有南城的花眼怪陈降龙、青眼鬼李擒虎,北城的铁嘴煞彭虎、青虾米彭彪,东城的黑蛤蟆郭宗、铁腿怪黎祥几个也来了,今天可有的热闹好看了。” 石戎心道:“这都是什么玩艺?怎么京城里净是这些东西?”他正想着那当头的闹辽东童茂揉着手中的两个铁球走到人前,大声道:“是那个来这里砸姓童的场子?给我站出来!” 话音没落从人群中走出一人,道:“是我,你就是那什么‘闹辽东’吗?”此人来得极快,几步到了童茂的身前一把抓住童茂,只一下就摔倒在地,然后那人抬起右脚踩住童茂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狗一样的人,下九流还不如,怎敢叫什么闹辽东,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辽东好汉的历害!” 正说着童茂身后跟来的那些人发一喊一齐拥了上来,那人也不抬腿从童茂的一个徒弟手中抢过一条棍来,指南打北,指东打西,也不管是什么黑蛤蟆还是青虾米,片刻工夫打了个满天星星散,随后他用棍向童茂身上狠打了几下道:“你还敢叫这名字不敢了?”童茂此时只剩一口气了,那敢口硬,一个劲的救饶,石戎的那些随从看的扬眉吐气。拍手不迭,石戎却是呆呆发愣,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被他打走的布扬古。 石戎往人群中一藏,小声向随从们道:“你们看完了只管走,不要找我。”那随从也不及问他,只是点头答应,石戎看着布扬古把棍子一丢。转身挤出人群,他也急忙跟了上去。 布扬古大步向城外而去,石戎偷偷摸摸的在后面跟着,跟了一会,就见布扬古进了一间茅屋,石戎不敢跟进去,围着屋子转了两圈,就见有一处窗户正好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便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就见布扬古刚走进屋一人迎上来笑嘻嘻的道:“三贝勒回来了?到那里去玩了?可觉得冷吗?”布扬古也不理他自向墙角走去,向一个坐在墙角的老者道:“阿玛,我回来了。” 一旁站起一人道:“三贝勒,你最好没事少出去,多劝劝令尊,不要让他总是一幅气鼓鼓的样子,必竟我们也没有恶意吗。”窗外的石戎直惊得目瞪口呆,嘴张开了怎么都合不上,原来与布扬古说话的二人正是雷逸和雷言。 石戎心道:“布扬古管那老者叫阿玛,那这老者应该就是摩天岭的剑祖杨吉砮了,只是他二人怎地也让雷家绑架在此?”他正猜疑不定就听布扬古道:“哼,我父子被你们困在这里,你们还说没有恶意。” 雷言一笑道:“长白山上的老天爷也在这里住过几天,后来若不是他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只怕现在还住在这呢。” 杨吉砮睁开眼睛道:“你们的请求我做不到,我的女儿,嫁给谁自然我说了算,你们管得着吗。”雷逸道:“我们和努尔哈赤是朋友,想帮他向您求个亲,你们两家也没什么大的仇恨,前辈何苦固执呢。” 杨吉砮道:“有这样求亲的吗?”雷逸冷笑一声道:“我们雷家想办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你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把你们父子关起来,然后冒充你的笔迹给你的那两个儿子写一封信,让他们答应也就是了。” 杨吉砮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道:“这个你就麻烦了,因为老夫不会写字。”这话一出口雷逸也是一呆,石戎显些没笑出声来,杨吉砮看看窗外道:“你们雷家也不怎么样吗,竟让人袭到这窗前都不知道,还要老夫说明。” 雷逸一笑道:“前辈错了,我们如果不想让那人过来。那人又怎么可能过得来啊。”说完向窗外一笑道:“你好!”石戎心下反而坦然了,无所顾忌的站在窗下听了起来。 布扬古道:“你要是能说出一个让我妹妹嫁给努尔哈赤的理由,我就帮你劝我爹。”雷逸道:“我们雷家做事一向都把事情摆到明处,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因为我们想让努尔哈赤承我们的情,现在令妹和努尔哈赤两情相悦,我们要是帮了这个忙,努尔哈赤不但抱得美人归,也少了你们这么一支强敌,他自然就会承我们的情。” 布扬古冷笑一声道:“不论我妹妹嫁不嫁给努尔哈赤,我们都不会与努尔哈赤合好!”雷逸道:“为什么?”布扬古道:“因为我叶赫部也想称雄辽东,不希望有努尔哈赤这么一个潜在的对手存在。”雷逸笑道:“看来我们没有派人了解一下贵部,的确是个失策,我们没有想道,贵部也是有英雄的。” 石戎这时在窗外一叹道:“你们虽然派了人在努尔哈赤的身边,但却并不完全了解努尔哈赤。如果你们这么做了,努尔哈赤不但不会感济你们,反而会大大厌恶你们。” 雷逸道:“这又是什么?”石戎道:“因为努尔哈赤是个英雄,而你们是一群小人,小人做事的方法,是不会让英雄看重的。” 布扬古鼓掌道:“说得好!”雷逸起身走出茅屋,丢一句话给石戎:“你跟我来!”然后大步向东北角而去。 石戎慢步跟上,二人走了好一会,才在一个空无一人的草场前停下,雷逸转回身道:“你能不能说一下,怎么才能让努尔哈赤对我们不起厌恶之感?”石戎道:“努尔哈赤对你们真的那么重要?” 雷逸笑道:“本来我还以为,你说不知道天师府为什么对努尔哈赤好是骗我,今天才信你说的是实话。有许多事我们也说不清楚,就像努尔哈赤,我们谁也不敢说他真的就那么重要,但我们不能让一个也许那么重要的人对我们有恶感,这个险,我们冒不起。” 石戎越听越糊涂道:“你能不能说的清楚点?”雷逸摇摇头道:“你以后会清楚的,现在我没有办法和你说。”石戎想了想道:“你们看重努尔哈赤想来不外呼有关利益,我问你些事情,你要是肯如实回答,我就告诉你怎么让努尔哈赤不对你们有恶感,如何?。” 雷逸道:“这个买卖很公平,我答应了,但事先说好,你要是问我们为什么这样对努尔哈赤,恕我无法回答。”石戎道:“我不问这个。”雷逸道:“那就好,你问吧。” 石戎道:“杨寰说我们是奉了王安之命去救人,这是怎么回事?”雷逸道:“我们原想把高淮弄上来,但后来我们改了个主意,决定放长线钩大鱼,必竟高淮名声太臭,我们不想让他带的我们也是一身的腥味,而且,我们还要用高淮在辽东办另外一件事,所以事到临头就有了点变化。” 石戎心道:“只怕不是事到临头,而是早有欲谋。”不过雷逸所说的,和他所猜想的差不太多,于是他改了个话题问道:“王薛禅被你们绑架,最后他能出来,这必然是他答了你们的要求,我想知道你们提的是什么要求?” 第122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6) 雷逸道:“我们提的要求与你们也很有利,就是请王薛禅离开辽东,去山东长白山养老,自然,也包括冷如馨。”石戎心道:“若这二人走了,我们对付起尼堪外兰来就少了许多的顾虑,的确好处不少。”但他仍是不解的问道:“让他们离开辽东,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雷逸想了想道:“我刚才说我们让高淮留在辽东还有用处,你还不明白吗?”石戎道:“我明白不明白,都想听你说个明白。”雷逸笑笑道:“辽东地产丰富,极北库页岛有大量的金矿,我们准备把手伸到那去,如果王、冷二人在,他们怎么会允许我们这么做呢?” 石戎笑道:“你们急着讨好努尔哈赤,也是这个原因吧?”雷逸道:“有一定的关系,天师府是放长线钩大鱼,而我们已经不能等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可以为利益打动的人,只要你肯帮助我们,我们是肯付出代价的。” 石戎笑道:“可惜你没有买动我的东西。”雷逸道:“不见得吧。穆中没死,是你的一块心病,我们雷家可以为你解决这块心病,你师父让你战败老天师,以你现在的功力你根本做不到,但我们雷家却可以让你做到这一点,只要你肯帮忙,当然了,你还想要什么。我们也能给你。” 石戎当真心下一动,他想了想道:“你说的这些都当真吗?”雷逸道:“苏家兄弟不是死了吗?我们说话就一向当真。”石戎道:“那好,咱们击掌为盟,你们为我杀穆中,败老天师,并且在我须要的时候出手助我,如果你肯答应,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讨好努尔哈赤的办法。” 雷逸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你了。”二人手掌连拍三下。石戎道:“想改变一个人的看法,那太难了,所以我没办法让努尔哈赤不厌恶你们。”雷逸脸色立时一变,石戎接着道:“但你们求的也就是个利益,并不在呼努尔哈赤是不是拿你们真的当兄弟,所以你们尽可以干你们想干的事情,当和努尔哈赤起了冲突的时候,你们大可以说我姓雷。” 雷逸看了他一会,道:“你真了得,竟能在我雷家的面前讨便宜。”要知道石戎若是雷家的人,那努尔哈赤不管怎样,也不能对雷家的人做出过头的事来,但雷家也就有了一个大包袱,一但惹恼了石戎,那雷家辛苦得来的一切,都将在石戎的一句话下毁掉,雷逸长叹了一口气道:“事当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转身向那茅屋而去。石戎大声道:“杨吉砮那里,你们就不要白费心机了,但也不要让他们走了,免得坏了我们的事。”雷逸头也不回的道:“贤弟放心,愚兄知道了。”石戎听了这话知他已把自己算入雷家门中,想到自己能把一代豪门掌握于手掌之中,不由心头一阵激动,脸上浮起喜悦的笑容。 正月十四的早上,努尔哈赤和费英东二人进了礼部的衙门,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拿出棋来消磨时间,他们年前来的时候倒也认真演礼,这几天礼部除了两个看门的老军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连教礼的都走光了,二人的心也懒了,刚开始还马马虎虎演演礼,后来干脆天天来了就玩,那些值门的兵丁、小吏都受了他们的银子,那个来管他们,甚或还来凑上一手呢,大明万历年间,天子不但自己懒,而且也体恤下臣,生怕别人也累着,都不让做事,个个衙门无不如此混乱,主官就是想管也无从下手。 二人下了一会,这努尔哈赤的棋力比不得费英东,输了个一干二净,此时刚刚天明,二人一早起来演礼如今都觉得困了,各自坐在椅子上打起迷糊来了,就在这时,佟化一阵风也似的跑了进来,一把将二人扯了起来道:“你二人好清闲!皇上上朝了,要招见你们,还不快走!” 二人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整好,跟着佟化跑出礼部衙门,努尔哈赤边跑边埋怨道:“好没分晓,怎么突然就传见了。” 佟化扯二人上了车,命车把式快走,然后才低声道:“后宫王安王公公在皇上面前给你们说了好话,恰好今日皇上心血来潮,想要上朝,于是就招见你们了,若错过了,还不知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再上朝呢。” 费英东问道:“佟公子,那今日见了皇上,什么时候能得到封赏和文告啊?”佟化道:“这个可没准了,那要看皇上什么时候再想起你们了。”努尔哈赤听得昏头昏脑,脱口道:“这是什么皇帝,若事事如此,国家不乱了吗?” 佟化吓的急忙摆手。轻声道:“这话可不能说啊,不然就是杀头的罪了。”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闭口不言,这时车子已到了宫城外,费英东撩开车围子偷眼观瞧,就见高墙红瓦,连天遮日,一栋栋高可入云,一排排森如林密,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双双乍舌,忖道:“果然是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这些房屋,不知那皇上如何住得过来啊?” 车子在午门前停下,佟化扯了努尔哈赤和费英东下车,在午门前验过了身份,然后低着头鱼贯而入,进了午门,佟化找个暗处把朝服换上,他是礼部员外郎,带人进见正是他的本职。 他们直入太和门,在太和殿前让努尔哈赤和费英东跪下候着,然后他上殿去回旨。 过了一会引导的太监走了下来,高声道:“健州卫世袭土司努尔哈赤上手本!”到了此时努尔哈赤竟也觉得心惊肉跳,自怀里把手本取出来,双手呈了上去。 那太监把手本交给司礼监的小太监,费英东偷眼看了那小监一眼,心头一动。忖道:“此人怎地这般眼熟啊?”就在这时,引导太监长声唱道:“努尔哈赤、舒尔哈齐进见!” 二人晕头晕脑的跟着进来,就见殿前放着一条棕毯,二人按礼部学的礼仪爬在地上行三跪九叩的礼,那万历皇上今天的兴致不错,挥挥手道:“平身吧。”努尔哈赤和费英东两个听着皇上说话有气无力的,各自心里纳闷,急急叩了一个头,站了起来,低头站在那里。 皇上又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赞礼官忙道:“你二人抬起头来,皇上要看看你们。”两个人慢慢抬头,眼睛不敢直视上面,偷眼观瞧,就见前面却是丹陛,龙书案的后面一把大龙椅上坐着那么一人,一张脸腊黄腊黄的,两鼻孔张开,眼睛眯缝着,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一眼看去如骷髅一样,歪倒在椅子上,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 努尔哈赤一看到这位皇上,心中猛的涌起了一句话:“‘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耶?何以拜为!’”他暗叹一声忖道:“成吉思汗果然言语至理也。” 万历后帝看了努尔哈赤二人半天,像鸭子一般似的笑道:“原来也与我中原人没什么两样啊!罢了。”赞礼官高声唱道:“退!”佟化赶紧过来扯了二人退下。 努尔哈赤和费英东走下殿来,均相视而笑。努尔哈赤在费英东手心写道:“大丈夫岂当如此!”费英东知他是反用刘邦之意,笑笑回写道:“应可取而代之。”努尔哈赤也心领神会,长吁一口气直觉天地忽然尽入心间 佟化把二人带到保和殿,吃那御赐的酒席,这二人都是大碗大筷吃得惯了,对着那一桌上等酒席不能吃,只是将酒沾唇,将菜过口,然后就要跪下谢恩的礼仪大为不耐,胡乱混了过去,然后出来向上遥拜谢恩,完了才在佟化的引领下退出皇城,转回寓所。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皇上特意下旨,恩准他们两个去游瀛台,此时正是佳节,瀛台之内高悬珍珠彩灯,有人走过一但碰到。便有珍珠落下来,那些看灯太监立即把那残灯摘去,换上新灯。 努尔哈赤看看那珍珠,一个个都是大指头大小,想道前日在集市看的,比这还小的一颗珍珠就要百来两银子,不由大为摇头。 远远的现出一处厅来,一个小太监走出来道:“二位远来,却吃些茶点,然后再玩吧。”费英东一眼认出正是昨天那个小太监,刚要说话,那小太监又笑眯眯的道:“我是特意讨了这个差事来的,二位不认识了?” 费英东又认了认,猛然道:“你是雷忠贤!。”小太监一笑道:“您说错了,我姓魏,叫魏忠贤,现在司礼监王公公手下做事。”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呆若木鸡的看着他,身后陪同的官员不知怎么回事,斥道:“大胆,还不退下!”魏忠贤施了个礼,笑嘻嘻的退了下去。 努尔哈赤和费英东那里还有心玩赏,胡乱转了两圈便退出来了,那官员也急着回家,乐得如此。 二人回来把这事和石戎说了,石戎笑道:“你二人那夜在陶然亭不是听到了吗,怎地如此大惊小怪起来了。” 努尔哈赤叹口气道:“这皇帝日后必然是雷家掌中之物,哼。这样的皇帝若也是天子,我看天也不明了。”费英东道:“天也不是一回就生一个儿子,只要还有别的儿子也在世上,那天自然就会把这个丢了,换成那个儿子。” 石戎拍手笑道:“二哥说得好,我们就是应了星宿,来助这个儿子的。”努尔哈赤知他借机讨自己的便宜,却也不恼开怀大笑。 这时孟古闯了进来道:“你们还在这里傻笑,快去吃饭。今夜却出去看花灯。”努尔哈赤跳起来道:“走,却去看这个儿子的花灯,日后别的儿子学会了,也一样来放。”孟古听得糊涂道:“什么这个儿子那个儿子的?”石戎和费英东都笑,努尔哈赤扯了她道:“快走,快走,那个儿子也与你无关。” 他们吃了饭一同出来,这上元节最受看重,加之明朝这时尚还殷富。故而街市之上灯火辉煌,各色彩灯无数,看的人眼都花了,万历天子今年有旨,与民同乐,整夜不关城门,随便出入,让大家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故而人山人海,比往年还多。 费英东见人实在太多,生怕挤散了,这些兄弟惹祸,故而和额亦都、扬古利二人一路,石戎却和叶克书一路,孟古扯了努尔哈赤单走,扈尔汉本来要跟去,石戎见了一把将他扯了过来道:“一年三百六十日,惟今天你不可以和努尔哈赤一路。”扈尔汉无奈只得随着他走。 几个挤了一会,扈尔汉个小也看不清花灯,心急起来道:“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变了看人头了。”石戎一笑把他扯到一个摊子前道:“给你找些有意思的玩玩。” 这是一个灯谜摊子,摊主正在热情的招呼大家来猜谜,石戎看了看,就见这摊子上掛着十几条红纸条,各写着一句熟语,做为谜面,其中一条是‘雪径人踪灭’射的是半句唐诗,石戎向扈尔汉道:“你猜猜这个。” 扈尔汉想了半天,摇头道:“我头都大了那里知道。”石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谜底,道:“你去猜,赢了有利物。” 扈尔汉半信半疑的走上前去道:“摊主,我来猜一个。”一边说一边按招石戎告诉他的,把那张纸条扯了下来,只是他手急了些扯得错了,那纸条上写的却是‘雀飞入高空’五个字。 摊主走过来道:“小客人,你要猜这一条吗?”扈尔汉也没看看谜面。张嘴便把石戎告诉他的谜底说了:“这射得是‘一行白路,取得谐音。” 摊主听了笑道:“小客官,你敢是拿错了吧。”这话一说,扈尔汉才想起来看看纸条,一看之下窘得抓耳挠腮,一旁的人看出来了,同时哄笑,这时有一个女子从人群中闪了出来道:“这位小客人说的是个隐语,一指你那张‘雪径人踪灭’,二指这张‘雀飞入高空’,你上一张是‘一行白路’这一张不就是‘上青天’了吗。”摊主忙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二位射得对了。” 扈尔汉一眼看见那女子喜道:“多罗甘珠!怎地是你?”摊主这时把两段诗谜的彩头拿来,却是两把高丽纸的扇子,此时是冬天,这扇子是无用之物,最为便宜,故大多灯谜摊子都拿它来做彩头。 多罗甘珠伸手抓过扇子就跑。未出人群,回头向扈尔汉一笑,扈尔汉那里还管石戎、叶克书分开人群追了出去。 石戎一见是多罗甘珠,心道:“她是决猜不出来的,只怕欣然就在左近。”想到这也要追,叶克书却一把扯住他道:“这个东西好玩,你却也教我一个。”怎么也不肯让他走了。 石戎好容易挣开,却见多罗甘珠和扈尔汉早已没入人群,知道追也无用,暗怪叶克书,心道:“你要去,我却告你一个错的,让你丢个丑。”想到这他四下看看道:“你射这个。”用手指了一张纸条。 叶克书看了看,就见那纸条上写着‘春来秋往,压日无光’八个字,下面写着射一字,他问道:“这谜底会是什么?”石戎道:“‘春来秋往’是指季节变化,古人以芦管藏灰,听声音而测节气,所以上句指的是‘音’,‘压日无光’是指天黑没亮,没亮者缺日也,故下句指的是‘日’,‘日’字和‘音’字加在一起是个‘暗’字,你就去猜‘暗’好了。” 叶克书点头道:“好,你等我拿利物回来。”说完挤了过去,石戎幸灾乐祸的看着。 叶克书走上前去,扯下纸条道:“我来猜!”摊主忙走过来道:“客官请猜。” 叶克书道:“这‘春来秋往’指的是季节变换,‘压日无光’指的是天黑没亮,——说到这他回头向石戎一挤眼——不过这是字面意思,若从灯谜讲起则是个拆字谜,这‘春来’配上‘压日’,那‘日’便没了,只剩下一个头,那‘秋往’配上‘无光’,这光就是火,火没了就剩下一个‘禾’字,春字头加上一个禾字,可不就是个‘秦’字吗。我猜的可对?” 那摊主笑道:“对得很了,恭喜客人。”说着却拿了一盏螃蟹灯给了叶克书。 叶克书走回来向石戎道:“你看这彩头如何?”石戎看着他道:“你会猜谜?”叶克书一笑道:“我大师兄说了,今天十九能碰上长白山的人,让我看着你,不要胡乱打听,说我们能不沾长白山的边最好。”石戎道:“所以你就故意和我装蒜。” 叶克书笑道:“我也是奉命,你却不要怪我。”石戎伸手夺过那纸条,撕成八片,沾在螃蟹灯的八个脚上,道:“你这回再猜。” 第123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7) 叶克书想了想道:“好啊,这灯是我得来的,你是在骂我横行八道多管闲事吗?”石戎道:“我是一时泄愤,望你莫怪。”叶克书哭笑不得,甩手将螃蟹灯远远的丢了。 努尔哈赤和孟古两个一人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两个人相对嫣然,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看灯还是在看对方,有时挤疼了前边的人招来一顿臭骂,二人也不以为意,甚至还大感有趣,故意的去挤弄别人来取笑,似乎一下回到了少年的时候,重又找到了顽皮的感觉。 挤着挤着,正好挤到石戎与叶克书身前,孟古一眼看到叶克书甩手丢了的那盏螃蟹灯,拍手赞道:“好奇异的灯,那里买的?怎么丢了?”叶克书一听别人夸奖,不禁有些后悔不该丢弃,笑道:“这不是买的,是猜谜赢来的,他用这个骂我,所以就丢了。” 孟古一听猜谜来了兴致道:“大哥,我们猜一个来。”这时人群走动,已经把他们拥的离开了那个灯谜摊子,努尔哈赤一听孟古想猜忙道:“好,我找一个摊子。”说着双手一分。把前面的人分开,领着孟古挤了过去。 四个人到了另一个灯谜摊子前面站住,这里却是一个猜哑谜的摊子,就见摊子里坐着一个女装的男人,面前摆着一口银色小刀,做工精致,玲珑剔透,对着小刀有一个贝盒,开着盖子。露出里面的香粉来,旁边放着一把酒壶,两只酒盏,一旁的纸上写明,以动作来射三个熟语,若射得对,便可将小刀、贝盒拿去以为彩头。 孟古歪了头去想,努尔哈赤一边看一边低声向后道:“你们两个帮我快想答案。”他身后有人轻声笑道:“大贝勒想不出吗?”努尔哈赤急忙回头,就见站在身后的正是雷逸,石戎和叶克书两个则不知被挤到那去了。 雷逸走到棚前道:“摊主,我们想让你们姑娘让一让,我们这两位来演这哑谜给你,不知可否?”摊主笑道:“爷们只要开心,怎么玩都是可以的。”说着招呼那个扮成女人的伙计走开。 雷逸在努尔哈赤和孟古耳边各自低声说了几句,阵孟古乐得拍手叫绝,努尔哈赤还在犹豫,孟古扯了他就走。 孟古坐到刚才那个小伙计坐的地方,对着那银刀贝盒。不知怎地脸上突然一红,这时努尔哈赤走过来向她一礼,孟古紧张的手足无措,雷逸在旁边一再催促,这才站起来还了一礼。 努尔哈赤在孟古面前坐下,他也不知为什么,突然紧张了起来,坐在那里手都不知往那放了,大冷天却浑身出汗,傻呵呵的坐着。 孟古羞答答的拿起酒壶把两只酒盏斟满,双手捧着将一只酒盏递给努尔哈赤,她羞的历害,一张脸酡红如火,看也不敢看努尔哈赤一眼。 努尔哈赤接过酒盏,与孟古的酒盏碰了一下,二人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并同时仰头把酒一饮尽,这酒乃是极劣的村白,但二人饮到口中只觉香浓干淳,回味无尽。 努尔哈赤把那贝盒拿起来交到孟古手中,孟古一颗心跳的咚咚直响,两只哆哆嗦嗦的把银刀递给努尔哈赤转身跑出摊子。 努尔哈赤也想走,那摊主一把扯住他道:“客人慢走,请客人说说这是那三句熟语。”先前雷逸已经告诉努尔哈赤了,但此时努尔哈赤那里说得出来,一张脸红得发紫,站在那里低着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雷逸走过来道:“我来说。他二人见面先是各自一礼,正是应了‘彬彬有礼’这句话,虽后二人交杯饮酒,可不就是‘你有情,而我有意’吗,这最后一句却在那两件东西上,说的是‘红粉增与佳人,宝刀增与壮士’,不知我说得可对啊?” 摊主连连点头,这时那些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再看努尔哈赤二人,已猜到他们必是情侣,立时一齐鼓掌,欢呼谑笑,还有的闲人甚至吹起口哨来了,努尔哈赤和孟古两个虽平时都很豪迈极,些刻也已窘迫之极,幸好石戎和叶克书两个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扯了二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四个人正走着就听有人在身后大声道:“关宁!你站住!”孟古假扮过锡伯关宁,一听这个名字便站住了,回身看去,就见房爱爱就站在背后,脸色苍白的看着她,牙咬下唇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果、然、是、你!” 孟古万没想到是她,急切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刚说了一句:“房姑娘……。”房爱爱已经冲了上来,抬手就打,石戎在一旁抢上一步。一把抓着她的手腕道:“怎么动上粗了,有话好说。”一边说一边把房爱爱往人群中扯去,就在此时一人从从群中冲了出来,双手一挥一对糖葫芦打向石戎的手腕。 石戎认出是厄赫,急忙缩手,厄赫扯了房爱爱就走,房爱爱回过头来向孟古道:“关宁!你这个骗子!我不会放过你的!”孟古这时火气也上来还口道:“我骗你什么了?你不放过我!我还怕你不成!” 石戎一个箭步钻入人群道:“大哥,我去去就来!”叶克书刚要追上去,努尔哈赤伸手拦住他道:“让他去吧,不然他是不会甘心的。” 石戎奋力分开人群,紧追厄赫与房爱爱,厄赫看见之后,向没人处跑去,跑着跑着,一甩手把房爱爱甩了出去道:“你先走!”然后回过身来向石戎道:“你追来做什么?” 石戎急忙收步,险些和厄赫撞在一起,他本想问问二人欣然现在怎么样,但当着厄赫却怎么也问不出来,惭惭的一笑道:“你好吗?” 厄赫冷冷的道:“你来了也好,我正好有话与你说,你跟我走。”说完转身就走,石戎忙跟了上去。 厄赫低着头只管走,片刻工夫已远离人群,这时天上开始向下飘起了雪花,那雪花一瓣一瓣的,成团成队舞在空中,洒在人的身上。 石戎眼看天上的云把月亮隐了起来。四下里一片漆黑,他不知厄赫要上什么地方去,心中不知怎么地升起一阵怕意,干咳一道:“咳!格格,我们……。” 话没说完,厄赫长叹一声,转回身来,对石戎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石戎道:“格格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石戎一定尽力而为。”厄赫看了他一会道:“如果我让你娶我呢?你能办到吗?” 石戎大惊失色,呆了半天才道:“格格不是说笑话吧?石天兵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怎敢有这种念头啊。”厄赫看着他,道:“你的意思就是不肯了?” 石戎怎么也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个,想了一会才忖道:“是了,我污了她的身子,所以她想嫁给我,但我当日是一时糊涂,如何就能娶她啊。”想到这踌躇半天,才道:“格格若是为了那日之事,石戎百悔莫及,但石戎身如蓬草,不知今日何处,明日那里,怎敢有误格格前程。” 厄赫一个身子如在风雨之中,抖个不住,一张脸白得吓人,强打笑脸道:“你不必怕,我是替欣然格格试探你呢。你若应了,我立即就杀了你。” 石戎问道:“欣然现在好吗?”厄赫的一颗心冷若寒冰,只觉周围的雪都下到心里去了,她心中忖道:“他想了半日才记起当日之事,可见我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一点位置,我还问什么。”她想的出神,竟没听见石戎的问话,石戎见她不答,壮起胆子,又问了一遍。 厄赫这回听见了,苦笑一下道:“她还好,我们三个是偷着出来看灯的,本来要她一起来,可她不肯。”石戎道把千年龙虎丹拿了来道:“自那日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你把这枚丹药给她带回去,好吗?” 厄赫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转过身去,强忍悲痛道:“你见了她自己给她吧。”石戎忙问道:“你们住在那里。我把这药送去给她。” 厄赫道:“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再有几天我师父要请你们赴宴,到时你就见到欣然格格了。对了,她还托我给你一样东西呢。”说着厄赫在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交给石戎,转身跑开了。 石戎不敢再跟下去,一个人站在黑暗中,任雪花打满全身,就那样托着药丸,拿着纸笺,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长时间,扈尔汉不知从那里跑了出来,一把抓住石戎道:“你要死吗?在这里冻着干什么。”石戎这才回过神来,把药放到怀中,转过身向灯火处走去,扈尔汉追上他道:“你怎么了?”石戎看看他笑笑道:“我也不知到我怎么了,只是觉得这雪打在身上很舒服。” 扈尔汉摸摸他的身子,只觉已然冻得透了,便道:“你都要冻死了,还舒服呢。”石戎笑笑道:“你怎么不和多罗甘珠在一起?却来找我了?”扈尔汉叹口气道:“她让厄赫师姑扯走了。对了,就是厄赫师姑告诉我,你在这的。” 石戎心里又是一阵烦恼,这时已经走到灯火处,他展开纸笺在一处灯下细看,就见纸笺上写道: “愁云浓雾锁寒风,灯火又重红。遥看西山深处。曾舞枫叶残。梦有痕、看无踪、泪重重,问君知否,易安独处,上元最苦。” 石戎重又站住,向天长叹,似灯影雪花之中,模模糊糊的显出欣然那憔悴清瘦的脸儿,正在灯下写着那断肠的诗文,抚着那伤心的琴声。 二月十六。皇上的旨意终于下来了,封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健州卫大都督,处理健州一应事务。’赏黄金一千两,御马三匹,即日归辽。另,追封觉昌安为‘忠义大将军’赏恩葬银五百两,塔克世为‘勇义大将军’赏恩葬银三百两,其它的健州卫死亡人等,赏恩葬银二百两。重新下葬。 金教教主完颜空赐‘忠信候’爵位,加‘保圣国师’之号,赏全教子弟,白银万两。 这些封赏表明了朝廷的态度,让努尔哈赤等人极为满意,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辽,这时佟化派人送了一份请柬来。 努尔哈赤打开看看,愕然道:“是火扇公主送来的,请我们今天晚上去她那里做客。怪了,她请我们做什么?”石戎正月十五时听厄赫说过,倒不惊奇,道:“既请了,难道我们还不去吗?”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扈尔汉心中忖道:“想是为了扈尔汉的原故请的我们。”于是一点头道:“好,我们去!” 刚交申时,就有一辆马车来到他们寓所前面,赶车的正是晏应,努尔哈赤等人急忙用晚辈礼见过,石戎笑道:“让晏前辈亲自来接我们,如何好意思啊。晏应骂道:“美的你!老夫只管领路,你们自己坐车跟在我的后面,若是跟上就有饭吃,若没跟上,那就吃风好了。” 费英东早已准备了车马,大家赶紧上车,晏应一眼看见扈尔汉道:“小子,你过来,坐我的车。”扈尔汉想了想道:“我还是和努尔哈赤他们一起吧。”说完上了后面的车,晏应连喊数声他也不肯过来。 晏应赶着车向前,一会工夫出了城,向宛平方向而去,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农家庄院,晏应下了车道:“你们也都下来吧,就是这里了。” 众人下了车,晏应打个呼哨,早有几个仆役出来将马带走。晏应则带他们走进庄去。 庄子里是一溜大院,十间矮房,正当中的草厅上灯火通明,两张大桌子一排放开,王薛禅、冷如馨各坐一张桌子的首位,王薛禅下面是诸葛图、牛洪、房忠、董泽,冷如馨下面是欣然、厄赫、玉美娘、房爱爱、多罗甘珠。 晏应走上堂去,在牛洪肩下坐了,努尔哈赤等人吃过不下一千回晏席,头一次见到主人如此威风的,无奈之下,以努尔哈赤为首,上前见礼。 王薛禅看着扈尔汉,脸上露出些笑容来,一招手道:“你来这里坐。”扈尔汉走过去低声道:“爷爷。”王薛禅叹了口气,拉他坐下,他二人长年在白雾山庄独处,自然亲近一些。 冷如馨向众人道:“都坐吧。”众人谢了。努尔哈赤、石戎、费英东、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六人在董泽肩下坐了,孟古走到女席,在多罗甘珠肩下坐了,房爱爱恶狠狠的看着她,孟古偏了头与欣然说话,只做没看见。 诸葛图看一眼冷如馨,见冷如馨略一点头便道:“上菜!”仆役人等立时将菜送了上来,都是素的,而且没有酒,冷如馨冷冷的道:“吃吧,这菜若冷了就不好吃了。”叶克书看一眼石戎心道:“这那里是请客,倒像吃完了就要把我们拉出去砍头。”他希望石戎先说话,那知石戎却老实的很,一说吃,拿起筷子就大吃起来。 上了五道菜之后,冷如馨站起来走到扈尔汉身道:“你还怪我吗?”语气温和亲切,扈尔汉心头一热急忙起身道:“孙儿不敢怪祖母。”冷如馨点了点头又向石戎道:“你那千年龙虎丹还不拿出来吗?”石戎放下筷子恭恭敬敬的从怀里把丹药拿了出来。 冷如馨接在手中,道:“你们也许很奇怪,为什么我请客这般冷清,我告诉你们,因为我的女儿死了,我笑不出来,我吃不下去,所以也使诸位很沉闷,我感到很抱歉。” 众人听的奇怪,心道:“这火扇公主怎么了?如何也认起错来了?”冷如馨又道:“我今天要办三件事,所以请了你们来。”她挥挥手,有人托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放着一壶酒几个酒盏,冷如馨亲手倒了一杯酒然后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我敬你一杯,祝贺你心愿达成,并希望你回到辽东之后,能手下留情。” 努尔哈赤自然懂得她是在为尼堪外兰求情,他接过酒盏道:“冷前辈,这酒我喝了,也谢谢你对我的祝贺,不过,努尔哈赤只怕会让您失望了。”说完一饮而尽。 冷如馨冷笑一声,道:“我早知道你会说这个话,既然你不肯手下留情,那我也要护着我的孙女。董泽,此番轮你出关,不论努尔哈赤作什么事,自然与我们无关,但你却要护好欣然,万不可让她有什么闪失。”说着又斟了一杯酒递给董泽。 董泽喝了酒不屑的扫了努尔哈赤一眼道:“请主母放心,我不信还有人敢惹我们长白一脉。” 冷如馨得意的看了一眼努尔哈赤,但努尔哈赤全不为意,她冷哼一声走到扈尔汉身边道:“这杯酒我敬你。”扈尔汉急忙站起来道:“孙儿怎敢领受。”冷如馨道:“喝了这杯酒之后,我们就认你做个孙儿。” 第124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8) 扈尔汉一愕,看着冷如馨心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再是你们的孙儿了吗?”就听冷如馨接着道:“我们认你做个孙儿,但这长白山的少主再不是你了,我和你祖父商量了,让你拜在晏应门下,仍是我长白门下的弟子。” 扈尔汉转过身看着王薛禅,王薛禅则看着晏应,晏应低头不语,原来王薛禅驻托晏应一路上多多劝慰扈尔汉,让他先借这个机会回来,等日后再做打算,可晏应根本就没和扈尔汉说上话。 扈尔汉见王薛禅不开口,心下一沉,忖道:“原来他们果然不认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了。”他转回身向着冷如馨道:“冷前辈,扈尔汉来历不明,不敢高攀长白山这样的大派,这杯酒恕我不能从命。”说着在背后把那一对云锏取了下来道:“扈尔汉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这对锏物归原主的。”说完双手捧了向上一送。 冷如馨看一眼王薛禅道:“这只怕怪不得我了吧。”王薛禅长叹一声起身拂袖而去,此时的王薛禅自然不能为了扈尔汉再与老妻重起争执。 冷如馨把云锏接过来道:“既然你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这样吧,我送一样东西给你,就算结了咱们之间的情谊了。”扈尔汉的心已死了,那里还希罕她什么东西,开口道:“前辈,扈尔汉的一身武功都是来自长白,您今天不把它收回去,扈尔汉已经感济不尽了,不敢再要您什么东西了。” 冷如馨冷笑一声道:“你这话却不要说得太早。”她走到女席。把多罗甘珠扯了过来道:“我把这个送你,你可愿意收下啊?”扈尔汉怎么也没想到冷如馨会送个活人给自己,一时呆呆的看着多罗甘珠,不知所措。 多罗甘珠低着头,脸蛋红红的,站在那里,等了一会,见扈尔汉不说话,不由心急的抬起头来。拿眼瞪着扈尔汉,可扈尔汉一时把话说死了,不好回口,也是心急的站在那里,冷如馨又问了一遍道:“你要不要啊?若不要我就送回去了。”诸葛图干咳一声道:“扈尔汉,你祖母不放心你,所以让一个贴心人来招顾你,你就收下吧。”扈尔汉这才道:“孙儿拜领,谢谢祖母一番好意。” 冷如馨笑道:“你又称了我一声祖母,看来是不恨我了。”说着把多罗甘珠向扈尔汉怀中一推,多罗甘珠心中又喜又慌,扭扭捏捏的不肯过去,道:“老夫人,我若走了,格格怎么办啊。” 冷如馨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既把你送了给别人,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命运吧。”多罗甘珠看了扈尔汉一眼,道:“我是下人。自不敢有违老夫人的话,就是别人对我不好,我也只能认了。” 冷如馨笑笑,走到房忠面前,把一杯酒递给他道:“你的女儿和我说,她愿意顶替多罗甘珠,去服侍欣然,我答应了,你呢?”房忠把酒喝了,道:“能服侍格格,是她的造化,房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同意呢。” 冷如馨道:“这就好。”她走回厅中,一招手,让人端了几个大酒盏来,每人面前放了一个,然后道:“这最后一件更是喜事,所以我请大家吃酒。”她一边说一边让众人把酒盏都满上。 冷如馨看酒都满了之后,把龙虎金丹举了起来,道:“这颗金丹来之不易,他的主人为了把这颗金丹交到我孙女的手中,几乎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要好好谢谢这颗金丹的主人。”坐中众人一齐向石戎看去,石戎听了这话,突然一阵激动,不由自主的向邻坐的欣然看去。 欣然的脸上涌起一丝潮红,她的手略有颤抖,为了掩饰,她把双手藏到桌下,但脸上的晕红,仍让人看得出她心中的紧张。 厄赫把两个人样子看在眼中,浑身一阵阵发冷,泪水几乎就要落下来了,她强自忍住,抄起酒杯一口喝干。 冷如馨也看到石戎和欣然的样子了,她满意的一笑,向石戎道:“你过来,亲手把这颗丹药交给欣然,让它做你的聘礼,我今天就做主把欣然就许给你了,希望你们日后一家和睦,永无分争。” 费英东这个时候才明白冷如馨的意思,难怪她对努尔哈赤不肯答应她的要求不甚在意,若石戎娶了欣然,那石戎就必然要保护尼堪外兰,他担心的看着石戎,并向努尔哈赤使着眼色,希望他拦住石戎,但努尔哈赤却全不在意的坐在那,理也不去理他。 石戎慢慢的站起身来,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孟古等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也都清楚石戎对努尔哈赤的重要性,都想出手拦住石戎,但谁都清楚。在冷如馨面前,也只能是痴心妄想,费英东长叹一声,无奈的低下头去。 石戎看着努尔哈赤轻声道:“你若留我,我自然不走。”努尔哈赤,长笑一声道:“回去之后,只怕我不能去喝你的喜酒了,就以这里的酒做喜酒喝一杯好了。”说完端起酒来,石戎也把酒取了过来,二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两只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握了好长时间。 石戎慢慢的把手从努尔哈赤手中挣出来,意无反顾的大步走去,右手向后轻拍了努尔哈赤的胸口一下,道:“保重。” 欣然的眼中尽是泪水,她知道石戎与努尔哈赤的情义,想道石戎竟肯为了自己做出这个决断,她的心中既醉也痛。 厄赫端起酒碗猛喝,想把所有的痛苦一股脑的用酒压下去。 石戎走到冷若馨的身前,伸手去接龙虎金丹。 厄赫猛然一声巨咳,一口酒喷了出来,向四处溅去,玉美娘和孟古急忙向一边闪开,房爱爱记着自己的职责,先用身子护住欣然,随后扯了欣然向后。 冷如馨眉头一皱。道:“厄赫!你作什么?”石戎不知怎地,伸出去的手,痉挛一样缩了回来,厄赫站起来喘息着道:“师……师父,徒儿……徒儿,身体不适,先告退了。”说着就往外走,没走两步,身子向前一倾,呕吐起来,一股股的酸水从她的口中吐出,弄的屋子里秽气难当。 冷如馨怒道:“你喝那些酒做什么?出去!”厄赫强忍痛苦应了一声要走,可没等走又吐了起来,冷如馨紧锁眉头,道:“来人!把这个醉鬼赶出去!”多罗甘珠急忙道:“老夫人,厄赫姑姑不是喝酒的原故,这几天她就一直这样,见什么都吐,我要告诉您她又不让。” 冷如馨越听眉头越紧,走到厄赫身前,一伸手把她的手抓了起来,伸手探脉,抚了一会冷如馨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回手给了厄赫一个耳光恶狠狠的道:“你这不要脸的贱人!” 众人都是一阵惊愕,尤其是努尔哈赤他们这些从辽东来的人,同时站了起来,看着厄赫。 厄赫伏在地上。一语不发,冷如馨来回走了几圈,抬手又要打,欣然急忙过来道:“祖母,师姑不论作了什么错事,都请您看在她现在这个样子上,先不要责打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冷如馨怒不可竭的道:“我打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她把我长白派的脸都丢尽了。”说完又要打,努尔哈赤干咳一声道:“冷前辈,厄赫是我义妹,她的为人我很清楚,应该不会作什么非理之事。”冷如馨冷笑一声道:“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你告诉我,这合乎理法吗?” 此话一出口会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他们都不相信厄赫能干出这种事来,惟有石戎知道这事情的由来,他呆呆的看着厄赫,猛然想起上元节那天晚上,厄赫曾说有事情对他说。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现在想来一定是这件事了。 冷如馨一把提起厄赫道:“你说!你肚子里是谁的孽种?”厄赫低着头一言不发,冷如馨气得二目尽赤,摇晃着厄赫道:“你不说!信不信我摔死你?”厄赫的眼中流下两行泪来,轻声道:“师父,是徒儿不好,请您不要问了,直接清理门户吧!”冷如馨大声道:“你以为不敢吗?”一甩手厄赫便向外飞去。 石戎惊叫一声,刚想追出去,就见王薛禅从外面纵身而入,伸手接住厄赫,他这才站住,别人的注意力都在厄赫身上,没发现他的失态,惟有欣然对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看进眼里,心头一阵急跳,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 王薛禅放下厄赫道:“这是怎么了?”冷如馨道:“这就是你替我收的好徒弟!你把把她的脉息就知道了!”王薛禅探手把了把厄赫的脉息,脸色一变道:“其木格!这是怎么回事?” 厄赫跪倒在地道:“师父、师公,厄赫辜负你们的教诲,做了这不要脸的事,请你们清理门户吧。”王薛禅想了想道:“孩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受了骗,互者另外有什么隐情,你说出来,师父和师公自然会给你做主。” 厄赫的目光在厅中略略一转,然后重又低下头去。道:“是我自己的错,我不想再拉扯别人,师父,师公,你们责罚我吧。”说到这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努尔哈赤向前一步道:“王老前辈,我和厄赫是义兄妹,从小就在一起,我知道她的为人。今天这个事决不是她的错,我想必然是有人伤害了她。”扈尔汉也上前道:“祖父、祖母,前番我们来京的时候,厄赫师姑曾被倭人拿住,是我和天师府的人救她出来的,只怕就是倭人伤了她!” 努尔哈赤一拍大腿道:“不错,我怎么没有想道,天兵!你和厄赫一起陷于倭人之手,可知道些什么?” 众人一齐回头向石戎看去。石戎此时心神不定,厄赫刚才眼神在厅中一扫,在他看来那目光有如钢针利箭一般,刺得他心惊肉跳,猛听努尔哈赤唤他,再抬头就见众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不由心下发虚,连连摇手道:“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出口,厄赫直如五雷轰顶,泪水一下子就干了,回手扯出刀来向脖子上抹去,欣然就站在她的身边,把她和石戎脸上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一见她要寻死,回手从多罗甘珠身上抽出她的斩马剑来,点开厄赫的刀,道:“师姑,你何必走这绝路!”厄赫一把推开她,挥刀又要抹,冷如馨伸手夺下刀来道:“你不配死在这柄刀下!” 厄赫的性子上来了,把脖子一挺道:“我做了对不起师门的事,的确不该污了师父的宝刀,就请师父出手,清理门户吧。”冷如馨也是铁打的性子,只有别人给她低头的份,那肯向别人低头,一瞪眼道:“好啊!你还敢和我硬口!我就杀了你值什么!”轮刀就砍, 欣然的剑再次出手,低住冷如馨的刀道:“祖母,你让我和师姑说两句话好吗?”冷如馨哼了一声道:“好!你问她,这个孽种是那来的!”此时就是欣然,换了王薛禅来挡她的刀,也必然是白费力气。 欣然把剑交给多罗甘珠,她是从不带剑的,但今天她两次出手。也让大家看到了她的武功,众人心下都道:“这女子看上去娇娇弱弱,从不摆弄兵器,原来竟也有不俗的武功。”石戎看在眼中,心里更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怕的什么,脸色都变了。 欣然走到厄赫身前,单腿跪下,双手扶起厄赫道:“师姑,我知道,你心里藏着许多话无法表白,你说出来,不论伤害你的是……那一个,我祖父、祖母都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说到这她眼角扫了石戎一下道:“或者……那个人,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而是……而是,他不能来保护你,没关系啊。我可以替你去劝劝他,让……让他,来保护你,和……你共同……承担这份痛苦。” 欣然用力的说完,眼睛坚定的看着厄赫,厄赫和她对视一会,泪水重又流了出来,低下头绝望的道:“没有的,没有人肯来保护我的,我知道,我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女人,我的生死根本就不重要。” 石戎听得心里伤痛不止,如果换了别的场合,他会立即站出来,因为他不在意这种事,他今天不同,今天是欣然要成为他妻子的日子,他无法想像一但他站出来了,怎么再去面对欣然。 冷如馨怒火中烧,大声道:“欣然!你起来!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仍然冥顽不灵,那就不要再说下去了!”诸葛图这时干咳一声道:“前辈,请您暂息雷霆之怒,不要再因为您的急躁而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我想厄赫格格绝不是不贞之人,此事一定另有内情。” 冷如馨恶狠狠的白了诸葛图一眼,但诸葛图自从雪灵儿死后就不在有恐惧了,根本也不怕她,王薛禅却怕他二人再起急执急忙道:“其木格,你还不说吗?我和你师父在这里是你最亲的人了,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玉美娘轻声道:“厄赫格格,你要是有什么话不好说,我们大家可以出去。”她心比较细,猜想厄赫可能是当着众人说不出口,那知厄赫一把推开欣然几步爬过去抱着冷如馨的双腿道:“师父!你杀了徒儿吧!徒儿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啊!”原来欣然对她发自内心的关爱,让厄赫更坚定了不说出石戎的决心了,她心道:“若我说出来,无端伤了欣然格格,又有会什么用呢,反正石戎不会为我做什么,我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死了。”故一力求死。 冷如馨真想一脚踢死厄赫,但诸葛图说的话还是打动了她,她冷笑一声道:“你想死了就完了,我偏不让你这么轻松!房忠,把她给我钉起来!她一天不说,我就割她一天,两天不说我就割她的两天,看是你口硬还是我的刀子快!” 房忠走过来提起厄赫,道:“我也不把你带出去,就钉在这好了!”说着一纵身跃了起来,脚踩墙壁,道把厄赫的双手向空中一举,在怀中拿出两颗木钉来,道:“我这就钉了,你想好若想说可还来得及。”厄赫闭着眼睛,一幅任人处置的样子,房忠冷哼一声就要钉。 第125章神器衰、龙腾飞何处?向辽东(9) 欣然大声道:“不要!房公公!您等一等。”说完回过身去,看着石戎道:“我已经猜到是谁了。我现在很失望,在我的心里那个人是什么都可以承担的男子汉、大丈夫,可是我今天才知道他不是,我不敢相信竟有人能看着和自己那样亲近的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竟然不管!我可以接受一个做了错事,而离开我的爱人,但却不能接受一个懦夫!”说完她转身向厅外而去。 众人都不清楚她说什么,不知所以然的看着她,石戎长叹一声走了出来,道:“你不要走,我说过我不骗你,那我就希望当我说的时候你能在场。” 欣然站住了,身子轻颤道:“你说吧,我不走。” 石戎抬起头,面色苍白的道:“房前辈,你把她放下来吧,既然她不肯说,那我来说,她肚子的孩子……是我的!” 话一出口众皆哗然,欣然随然早就想到了,但当听到石戎亲口承认的时候,仍是承受不住,身子一晃向后倒去。石戎、房爱爱、多罗甘珠一齐伸手来扶,冷如馨一掌拍开石戎,抱住欣然,刚要将龙虎丹送入她的口中,就见她的脸色一片青紫,知道现在就是给她吃了她也无法化开,于是将双掌抵在她的背心上,用内力化开她淤结之气。 欣然缓缓醒了过来。看了冷如馨一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入冷如馨的怀中,大声哭道:“祖母!欣然好后悔,欣然不该问啊!”冷如馨此时恨不得把石戎吃了,抱着欣然瞪着石戎骂道:“你这个混帐王八蛋!我要活剐了你!” 石戎让她那一掌打倒在地,口中渗出血来,强挣起来道:“前辈不论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请前辈放过厄赫,因为……因为她是被我强暴的!”这话一说出来,众人更是吃惊,额亦都重重的一跺脚,长叹一声,扬古利则转过身去,不再看石戎,叶克书向石戎唾了一口道:“我真不该交你这么个朋友。” 房忠纵身下来。狠狠的给了石戎一个耳光道:“你还敢说!”他把厄赫也丢在冷如馨面前道:“主母,怎么处置这二人!”冷如馨看着石戎道:“把厄赫逐出门去,武功不废,十年之后,以观后效,把这小子给我拿下!我要活剐了他!” 牛洪早就忍不住了,大步过去提起石戎道:“我来处置!先把他的蛋黄子挤出来,让他做这种不要脸的事!”说着就要动手,王薛禅拦住,向欣然一努嘴,那意思不要当着欣然的面动手,牛洪误会了,道:“这第一下确是该大格格自己来!”提了石戎走到欣然面前道:“大格格,你来动手!” 欣然从冷如馨的怀里把头钻了出来,看着石戎,石戎苦笑一声道:“欣然、厄赫,我害苦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欣然双手捧住他的脸,道:“我恨你,怪你!你知道么?我今天就要得到你了,可是我却又失去了,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厄赫看到这一切,也大哭道:“师父!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成全他们吧!”冷如馨烦到了极点,一挥手道:“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下去!” 牛洪、晏应走过来刚要动手,就见努尔哈赤走上一步道:“等一等!”慢慢的把刀拔了出来,房忠看着他道:“你想为他和我们动手?你为了这种人把命丢在这,值吗?” 努尔哈赤平静的道:“我知道他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但是他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是我的生死之交!如果他要面对什么,那我们就一齐面对好了。” 孟古在一旁大声道:“石戎你听着!我不是为你站过来的!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受罚,但努尔哈赤既然帮你,我就来帮努尔哈赤。”说完拔出龙角扇站到努尔哈赤身边。 晏应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成全你们。”费英东长叹一声道:“还有我!”说完提着梅花手杖走上前来,仍是那样不紧不慢的道:“我们既然是他的兄弟,那这个时候就应该出头帮他。” 额亦都一拍桌子道:“不错,要打要骂,我们回去之后再来,现在我们不能不管他!”说完扯了扬古利、叶克书也站了过来。 石戎爬在地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说也是长白山的准女婿,就是有事,也不要你们来管,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家的闲事。”努尔哈赤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道:“你不必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此时此刻就是我们想走,也走不得了。” 冷如馨道:“不错,你们谁也别想走!”牛洪道“你们是六个人。我和老赌鬼两个和你们打,只要你们冲得出这间屋子,我二人立即停手!”在他眼里,孟古就跟本不算一个人。 叶克书冷笑一声道:“然后换别人来,这种把戏也骗得了人吗。”晏应道:“骗人也罢,不骗人也好,你们没有第二个选则了。” 石戎长叹一声道:“冷前辈,你说将厄赫逐出师门,是不是真的?”冷如馨道:“我说过的话自然都是真的。”石戎回身向扈尔汉道:“你与我们同来,你打算怎么办?” 扈尔汉为难的站在那,一边是他的朋友,一边是他的祖父、祖母,他如何决则,多罗甘珠怕他被石戎说动,一把抓住他道:“你若敢和他们一路,我就死给你看。” 石戎笑笑又向冷如馨道:“您说把这丫头送给扈尔汉了,对吗?”冷如馨道:“是又怎么样?”石戎道:“好!扈尔汉,你既不能在这里动手,那就带着多罗甘珠和厄赫赶紧离开!” 厄赫大声道:“我不走!师父,你把我杀了吧!不要逐我出门!”石戎一指点在她的昏睡穴上,道:“扈尔汉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把她托付给你了!走” 多罗甘珠生怕扈尔汉有池鱼之殃,心道:“走了最好!”把斩马剑放到欣然身边,磕了一个头道:“格格。婢子走了!”欣然点点头,多罗甘珠站起来,抱了厄赫,扯了扈尔汉就走,长白山的人自然不去拦他们。 石戎走到欣然身前,把腰前欣然那口软剑取出来道:“你我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这口剑还你吧。”欣然看着他,道:“你准备怎么办?”石戎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面对我的错误了。” 欣然把尚方斩马剑拿过来道:“你想把剑拿回去?你想抹掉这些事情,对吗?”石戎道:“欣然,你把这件事忘了吧,也许,你的生活中根本就不应该有我。”欣然看着他猛的一伸手,把石戎拉入怀里来,一口咬在石戎的左手手背上,血顺着石戎的手腕滴了下去,直打在欣然的白衣之上。 欣然慢慢放开石戎道:“剑你换得回去,这伤痕你抹得掉吗?我说过,能与你一舞红叶,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走吧!希望你和厄赫师姑一切都好!”说完之后,她回过头看着冷如馨道:“祖母欣然求您一件事行吗?” 冷如馨强压怒火道:“你还要给他求情吗?”欣然摇摇头道:“欣然知道,这已经不是欣然一人的事了,而关乎长白山的脸面。欣然是想求您,等他死了之后,您把欣然和他葬在一起,我们生不能相从,只有死相随了。”冷如馨又惊又怒道:“你是说这小子要死了,你就陪他一起死?” 欣然坚毅的点了占头,道:“祖母,求您不要怪欣然,您说过的,不论欣然做了什么,您都不会生欣然的气的,那欣然就做一回出格的事,希望祖母答应欣然。”冷如馨悲伤的看着欣然道:“你这个傻孩子,你不但长得像我雪灵儿,就连个性也和他一样,那一年她也是这样求我。我没有答应,于是我就失去了她,今天你又是这个样子。” 诸葛图呆呆的看着石戎手上伤痕,开口道:冷闪辈,“我说一句不该我说的话,放他们走吧,我们都不想再看见第二个雪灵儿了!”冷如馨抬起头来看着王薛禅道:“老鬼,你说吧。” 王薛禅长叹一声道:“我们失去了雪灵儿,失去了扈尔汉,现在我们还要再失去这个丫头吗?我们答应了雷家去清壑观隐居,难道我们就这样孤老一生吗?我们的生命已经结束了,而他们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让他们走吧,只要人活着,也许一切都会重有变化。” 冷如馨道:“那欣然怎么办?和我们一起回山东住道观吗?”欣然摇摇头道:“我想回辽东,我想我阿玛,如果我不回去,我也许就见不到他了。”冷如馨自然明白努尔哈赤他们回到辽东之后,尼堪外兰会有什么下场,她长叹一声道:“老天怎地如此捉弄人啊!你们给我滚!再晚一步,我就把你们几个碎剐了!” 石戎呆呆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痕,一动不动,费英东怎么扯他,他也不动。努尔哈赤推开费英东把石戎往肩上一负,拉了孟古大步而去,四大金刚卫护在左右,出了这座农庄。 他们一直走出十几里地,努尔哈赤这才把石戎放了下来,石戎一把扯过他的酒葫芦,狂喝起来,努尔哈赤就那样看着他。一直等到他喝完才道:“你的心里很疼,是吗?”石戎道:“撕碎了一样的疼!” 努尔哈赤道:“我知道,我第一个女人叫云儿,是兆佳部的一个女孩,那天我和珠鲁巴颜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不醒人事,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看见她在那里牧羊。我们两个就互相吹牛,说谁能把她弄到手,最后我借着酒劲冲过去,把她强暴了。我酒醒了之后,想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也该娶亲了,我就娶了她就是了,没想到我师父就在那天晚上,向我提出来,让我和我师妹成亲,师命不可违,所以当那个女子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把她赶走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孟古越听越气,向努尔哈赤头上狠狠打了一下道:“你们男人都这样混蛋吗?”努尔哈赤一把将她搂住道:“是的,只要是男人,就都会犯这样的错误,不信你问问他们四个,只怕也不见得就没这种事,美色当前,迷心乱性,这也不算什么大错!天兵,你大可不必如此。” 石戎道:“那一天我强暴了两个女子,一个是厄赫,一个是倭女武田多理子,我对武田多理子,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我怎么也无法面对厄赫,以及欣然。” 费英东走过来拍他的肩膀道:“事当此时,无法面对,也要面对,走吧。也许扈尔汉他们已经回去了,正在等着我们呢,别忘了,你不但要面对厄赫,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石戎苦笑一生道:“我真很不得现在就死,免得面对这些事。”额亦都一把扯住他道:“行了别说废话了,走吧,你别的事都罢了,怎地就在这个事上,如此看不开呢!” 几个人走回城去,一路上大家不住的劝慰着石戎,就连扬古利、叶克书也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只有孟古,不住的向石戎翻着白眼,若不是努尔哈赤拦着,她就骂上了。 回到甜水井胡同的寓所。果然扈尔汉他们已经回来了,石戎也不敢去见厄赫,托了多罗甘珠和孟古二人去招顾她。 过来几天,他们准备走了,京城所有被他们救过的官员,无不送了礼来,费英东感慨的道:“此番若说最大的收获,只怕不是见到了皇上,而是织出了这一张大网了。” 二月二十二日,努尔哈赤一行鲜衣怒马出了北京,取路向东,刚一出城,就见一头小驴轻快而来,驴上坐着的正是燕山星月老人,他的驴往前走,人在驴上向众人拱手道:“几位,小老儿送你们来了。” 努尔哈赤他们齐齐还礼,石戎下马,以师礼相见,费英东道:“您老的身子大好了吗?”原来星月老人伤刚好些就到天师府去了,一直也没再和他们见面。 星月老人笑道:“早就好了,多谢掛心。”他的驴走过石戎面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道:“小石头,你是我的记名弟子,此番若非你相求我的一条老命就没了,就认你做个正式的弟子好了。”石戎赶紧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徒儿重新拜过师父。” 星月老人笑笑道:“你这小子好福气啊!你日后有闲来燕山我指点你一些武功吧,或者让你那位师兄去辽东教你吧。”说完催马到了努尔哈赤身前道:“大贝勒,少天师七天前回江西了,他临走之时托我将这个给你,说是,你来京城一趟他送你一样礼物。”说着将一个锦囊递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刚要打开,星月老人一拦道:“少天师说了,等您到了赫图阿拉城下再看。”努尔哈赤一笑道:“好,我就到家再看。”说完将锦囊收了起来。 星月老人向众人再一拱手道:“小老儿就此告辞,此番回山,小老儿就要闭关了,只怕日后也没机会再见诸位了,小老儿再向诸位道个谢!”说完鞭了那驴一下快速的去了。 他们上了古北口之后,努尔哈赤拉马回头遥望北京,看了良久,石戎、费英东二人也纵马到了他的身前,费英东道:“也许十年或者二十年,我们再来的时候就不会走了。”努尔哈赤看看他微微一笑,石戎猛然间想到戚继光的眼神,心道:“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会和他们一起回来,还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努尔哈赤把马带了回来,狠狠鞭了一下道:“既是有回来的日子,还看什么!走了!”当先一马冲了下去,他身后百来人一齐高呼:“走了!”声音震天,一群飞鸟受惊而起,伴着他们一齐向辽东而去。 第126章燕子重归旧垒,血打园破巢空(1) 春季的辽东大地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沈阳城外仍然是那样的寒冷,几枝腊梅在寒风中无力的开放着,一阵鸡叫声响起,向仍在沉睡中的人们告知了太阳的到来,随然,天还是黑蒙蒙的。 佟玄猛然睁开眼睛,一种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这种声音,外人根本听不到,只有曾经伤在这种声音下的人才会感觉到这种声音,佟玄飞身跳了起来,不及穿衣,随手在墙上摘下一口雁翎长刀凭着本能向外一挥,一声轻响,随后几点冰冷粘腻的液体打在他的脸上。 佟玄擦亮火石,点燃油灯,就见地上果然有一条黄鳞的无头蛇身在扭来扭去,而那蛇头被他一刀削了下来,正落在神龛里,那蛇头垂死不忘反噬,一口咬在神龛前祭品盘中的一个馒头上,那馒头正以人,肉眼可以看清的速度在慢慢变黑。 佟玄用油灯向窗上一晃,就见窗上多了几个小洞,几条蛇正似恐怖的姿势,向屋里爬来,他长刀一挥将蛇都拍来出去,随后一个箭步纵下床去,脚刚要沾地。他脑中一动,长刀在地上一扫,果然,又有几条蛇被他扫开了。 佟玄一脚踢开房门,冲到堂屋大声道:“快起来!神龙教的人来了!”声音不落,邻屋房门打开,一个少年手执丈八蛇矛冲了出来,他是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汉名佟英,他大声道:“祖父!怎么了?” 佟玄推着他的头道:“回去!护好你娘和你妹子!”褚英不等再问已经被推回屋去了。这屋里是一条万字炕,靠里睡的是佟春秀和她刚刚七个多月的女儿佟果,以及舒尔哈齐的妻子佟佳氏,外面则是褚英和他的弟弟代善,加上舒尔哈齐的儿子阿敏,这三个孩子睡觉都不脱衣,一听见佟玄的喊声同时跳出了起来,褚英往外冲,代善提了刀跳到里炕护着母亲、小妹和婶娘,阿敏则去点灯。 灯光一亮,只见窗户上几条蛇正在向屋里爬来,代善手中的九耳八环刀一挥,在每只蛇头上都划了一下,他做事向来小心,怕蛇反噬不敢一刀将蛇头砍下来,那些蛇一齐吃疼,口中发出嘶嘶的叫声,扭动身子,四处乱咬,它们所能咬到的只有身边的同伴。于是几条蛇扭咬到一处。 佟春秀这时才坐了起来,佟家的女儿一向是不学武的,但努尔哈赤胸怀大志,怕妻子因自己而有危险,所以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本事,所以佟春秀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枕头边上的柳叶刀,这时褚英进来,一眼看见一条小蛇正向母亲咬去,他一挥手丈八蛇矛递了出去,挑起小蛇,那蛇疼的左右扭动,张口欲咬,但矛长一丈它想咬到褚英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佟春秀这个时候也已抓起柳叶刀,挥手一斩,将佟佳氏头上的一条小蛇斩为两截,蛇头落在地上的铁火炉上,发出一阵焦臭。 佟佳氏吓的发出一声尖叫,把佟果抄醒,大声的哭了起来,佟春秀把女儿包好往佟佳氏怀里一塞道:“快出去!屋里暖和,蛇都会往屋里钻的!” 褚英向窗外看了一眼,见窗外都是蛇,只是外面冷的很,那些蛇动作缓慢,有的干脆就冻的不能动了,再看堂屋,已经爬进不少蛇来了,而且那些蛇一但进入屋内就立即有了活力,褚英拦住正要向外走的佟佳氏大声道:“这里不能走了!我来开路!”双手横执蛇矛向一面土壁上一推,一间土壁被他掇了开来,褚英当先冲了出去,挥动长矛挑打群蛇。 代善、阿敏两个左右卫护,保着佟春秀和佟佳氏从屋来冲了出来。 白电今天没有回去和妻子同睡,不知为什么,他今夜有些心神不定,于是留在庄墙上和几个徒弟同睡,上半夜白电一直警觉的醒着,直到下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去,鸡声一叫,他心头一震猛的坐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火堆旁响起一阵惨叫声,白电借着火光看去,就见无数条蛇从庄墙上爬了进来,他的几个徒弟睡的都熟了,蛇爬到身上也不知道,直到被咬才疼醒过来,那些蛇不知是怎么了,疯了一样向人扑来,有的弟子身上竟咬了十几条之多,疼的满地打滚。 白电跳起来,伸手到火堆中抓过一支带火的木柴,就身边一扫,七八条蛇同时被火焰逼开,一条蛇这时已经爬到白电的身上了,张嘴就要咬,白电左手向前一探,鹤笔的笔头扎进蛇口之中,然后向外一甩,蛇撞在墙上。立时血肉四溅,但白电的鹤笔笔尖也已经黑了。 白电看一眼那些徒弟心头一阵刺痛,但他知道这些人已经救不得了,急纵身向庄内跑去,人在半空就听见一声大喝:“那里走!”一人飞也似的从庄外飘了进来,向他追来,人在半空一挥手,一支绳标向白电头顶百会穴打来,白电双笔向上,一只笔挂绳标的标头与绳的绳结处,另一笔则划向长绳。 来人赞了一声好,随后收回绳标,身形急落,足尖点向白电的上星穴,白电双笔向内而回,同点那人足尖至阴穴。 来人心道:“我一脚点到你,你就死了,你的笔点到我,最多就是一阵软麻,有何惧哉?”想到这也不变招,仍点了下去,那想到白电左笔刚一点到,一股痒意直入脑海,没等他想明白人就摔下去了,白电跟着纵下,低头看了一眼,暗惊道:“是神龙教的护教散人楼仁美!是了,若不是神龙教也不会有这些蛇了,他心中气极,一脚踹在楼仁美的心口上。楼仁美立时归天,他到死也想不到是他的蛇毒把他给害了。 冬季的辽河两岸已经没有牧草了,董鄂、哲陈两部的人大部分都在副部首伦布的带领下去边外蒙地牧马了,珠鲁巴颜放心不下佟玄,于是留在了卧虎沟,这夜他正在睡梦之中,就听见马匹狂嘶起来,珠鲁巴颜跳起来冲出屋去。 珠鲁巴颜的屋子就在马棚旁边,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刚一出来,就见满地都是毒蛇,几个看马的都已被咬死了,那些蛇井然有序的堵在马栏外面,也不往马栏里去。 这时那些族人也都赶了过来,珠鲁巴颜拦住他们,清咳一声道:“是神龙教的朋友吗?” “哈、哈、哈……。珠鲁巴颜部首果然了得,一猜就中。在下紫面星官裴然,咱们见过得!” 珠鲁巴颜道:“星官在什么地方?请出来一见。”他一边说一试探着向马栏走去,裴然道:“我在墙外呢。”话音没落一条蛇猛的抬起身子向珠鲁巴颜咬去,珠鲁巴颜急忙一退,裴然就好像能看见一样道:“珠鲁巴颜部首,我劝你不要试了,这些都是巨毒的青头狞蛇,若是咬了无药可救。” 珠鲁巴颜想了想向一个手下低声说了些什么,那手下轻手轻脚的跑开了,随后珠鲁巴颜道:“青龙使,你们是来报复在下的吗?” 裴然笑道:“那些小事我们早就忘了,只是今天有点别的事,怕部首再来多事,所以来这站一会。过后就走,决不敢动董鄂、哲陈一根稻草。” 这时珠鲁巴颜的手下抱了一捧柴过来,珠鲁巴颜一边示意他将柴点了,一边道:“还说不动一根稻草,这人都死了。”裴然道:“去年八月,我们的人也曾死在贵部手上,我们不在意,贵部也不应该太在意。” 这时火已点燃,珠鲁巴颜冷笑一声道:“你们拦我不过是为了佟大侠,你以为我就真的冲不出去了吗?”说完一挥手,那些手下齐声大喊,然后将燃了火的木柴一起丢到蛇群当中。 裴然笑道:“你用火烧蛇,我早就想到了,只要你不怕死,就冲吧!不过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我们要杀人,若长白山找来我们也不担这个过错!” 珠鲁巴颜心道:“他不冲进来是怕我和长白山的关系,但为了不让我出去必然在门外设了极毒的法门。”他脑筋一转,纵身到了马栏前,扯开了门。把头马放出来向门外赶去,所有的马都在惊慌之间,一见头马冲了出去,随后一同跟上,珠鲁巴颜和那些族人飞身上马,隐在后面,头马跑到庄子大门处,早有人将大门开了,头马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裴然在门外放了一尊火炮,见门一开就命包武点火,但那马极快,上百匹马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炮还没响就被撞翻了,轰的一声在地上爆了开来,几匹马被炸倒在地,但其它的马仍向前冲,包武和三十名弟子都被踏死在马蹄下,裴然见机的快,一纵身跃上一旁的土壁,快速向上而去,那些马的鬃毛擦着他的脚底冲了过去。 珠鲁巴颜他们赶着马向白家庄冲去,裴然恨得牙关咬碎,看准机会跃上一匹落在后面的马,紧紧追上珠鲁巴颜他们。 鹤笔门从明宣德三年就分成了七支,为白、贺、费、项、范、廖、何七家,合称‘白鹤飞翔泛辽河’各有各的地盘,各称各的掌门,只是名义上共尊白家为总掌门,故而白电虽明意上是鹤笔门的掌门,但实际这卧虎沟白家庄只有十几户白姓子弟。虽男子都练武,但一来高手不多,二来也没有争霸武林的意思,所以这些庄户人,白天种地,夜晚安眠,闲时学上一点武功以做消遣,平时防贼却也罢了,今夜群蛇齐舞,加之神龙教的弟子从后庄门混了进来。一听鸡叫立即向各家冲去,马上这白家庄就乱了。 玉兰花搂着儿子白如龙睡得正香,就听外面一片混乱,急忙穿衣起来,佟玄这时在院里大声道:“白夫人!神龙教的人来偷袭了!快起来!”玉兰花答应一声,把儿子背在身后,抄起一对短剑冲了出来。 佟玄他们搬到卧虎沟之后和白家住在一个院里,白家在东屋,佟家在西屋,玉兰花一冲出来。正好和褚英母子碰上,此时天光微亮,照见地上的蛇如同匹练般相仿,加上周围其它各处传来的惨叫声,三个妇人竟同时一阵哆嗦,心头升起一阵恐惧感来。 佟玄道:“这里不能留了,一但太阳上来,这些蛇缓过劲来将更加凶猛,褚英,你们三个保护着你娘和你的两位婶婶向庄后去,设法和沟后的珠鲁巴颜他们联系上!”褚英答应一声用长矛挑开地上的群蛇就走。 玉兰花把白如龙往佟春秀怀中一塞道:“嫂子,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转身就走,佟玄喊住她道:“你到那里去?” 玉兰花道:“我是鹤笔门的掌门夫人,也是副掌门,这些庄户人都是我的同门,我不能抛了他们独走!”说着人已经到了院门处,那院子门轰的一声脱了门扣,向玉兰花撞了过来,门房处住了几个鹤笔门的弟子,早已冲了出来,其中二人大喊一声同时向前,四拳齐出打在门上,大门倒了下去。 两个白衣人站在门后,一扬手几条黄色小蛇飞了出去,正好咬在鹤笔门那两名弟子的喉上,那两名弟子紧紧的握住蛇身全身僵硬的倒了下去。 玉兰花悲啸一声,身子一纵冲了过去,两个白衣人甩手再次丢出蛇来,佟玄大声道:“白夫人小心!那是黄鳞锦蛇,巨毒无比!”玉兰花答应一声,双剑一托,那蛇在空中转了一圈,向两侧飞去,玉兰花趁机攻到两个白衣人身前,短剑一摆,两个白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玉兰花招呼弟子们冲了出去。 佟玄眼看玉兰花冲了出去,心道:“我难道不如一个女人吗?”想到这看看褚英已护着佟春秀冲过堂屋,向后院而去。心中更加放心,一个箭步跟着玉兰花冲了出去。 外面的蛇更多,而且众多的白衣人堵在各家的门口,只要有人出来,不是出手杀死,就是用蛇逼了回去,玉兰花大声道:“救人!”当先冲了过去,那些弟子也跟了过来,他们都是鹤笔门精选弟子,武功远比那些庄户人强得多了,一冲过去,立时把白衣人打散开来,佟玄则站在圈外看着,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屑与这些白衣人交手,若鹤笔门的弟子如遇险处,佟玄只须两三刀自然就救下来。 玉兰花他们一冲,各农家的人趁机冲了出来,这些人的亲人都有死在神龙教手下的,此时眼睛都红了,各提了锄、耙、犁、棍一窝蜂的向神龙教那些人冲了上去。 玉兰花一边和神龙教的弟子们动手。一寻找着白电,猛然间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怎地这里都是些神龙教的弟子,主事的人那里去了?”一想到这她急声道:“佟师伯,快去接应佟姐姐他们,这些人只怕是声东击西!”佟玄听了转身就走,那知一人笑嘻嘻拦在前面道:“老朋友,一向少见,身体还好啊?”正是神龙教白龙使‘快枪蛇王’朱易。 褚英保着母亲冲到后院,就见几个住在后面的丫头仆妇正挤在后院门处争着要出去,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喊叫声,随后十几个白衣大汉冲了过来,当先一人却是神龙教白龙左使‘九龙煞’史重。 阿敏历声向那些丫头仆妇们吼道:“快让开!不要挡路!”但这生死之时谁还管你是不是主子,仍是吵个不休,褚英眉头一皱,挥动长矛把他们全搠死在门前,随后冷哼一声道:“你们想不死,我偏要你们去死!” 佟春秀大惊道:“英儿,你这是做什么!赶开他们就是了,何苦杀人!”褚英那里理他娘的话,一脚踢飞门扇,当先冲了出去,代善护着母亲和婶娘跟在后面,佟春秀还想看看那些死了的丫头仆妇,阿敏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横锯齿飞镰大砍刀堵在门口道:“你们先走!” 史重正好冲到,轮叉就刺,阿敏让过叉身向前冲过去轮刀就砍,史重叉杆一横磕开阿敏的刀,那知褚英一见阿敏没出来,转身回来,站在门前一矛向史重的胸口刺去,史重急向后退,阿敏大叫一声,轮开大刀连劈四五刀,他的力道不济史重,但仍逼得史重不住后退。 褚英长矛在阿敏的腰带上一挑道:“快走!”阿敏就势跃出墙去,褚英挥动长矛在两边土壁上各抽一下,土壁被抽到半截,轰然声中,灰飞土扬,神龙教的人急忙向后退去,褚英转身扯了阿敏就走。 史重拍散灰土看着褚英二人跑远,冷笑一声道:“儿子就这样历害,难怪老子那般难拿。”手下人问道:“左使,我们还追吗?”史重摇头道:“抓他们本就不是我们的活,若追上了,拿着不算功,拿不着就是过了,我们还是办我们的事正经。”说完带着那些人布置起来。 第127章燕子重归旧垒,血打园破巢空(2) 白电跑了几步猛的站住了,“是那位朋友,请出来!”说着闪电一般转过身去。 一个青衣老者站在他的身后道:“白掌门好耳力,老朽自信半点声音没有,你是怎么听到老朽跟在你身后的?”白电指指脚下道:“不敢欺瞒,在下并没听见,老先生的身影却泄了老先生的密了。” 老者向地上看了一眼,原来有几家的房下掛着红灯,彻夜不灭,老者在后面跟着,正好把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到白电眼前。 白电道:“未请教先生高姓?”老者道:“我姓腾,名远,是神龙教的护教散人。”白电动容道:“你是‘绳煞’!”老者点了点头道:“正是老朽。” ‘绳煞’腾远,是辽北人,早年出身一个耍绳戏的卖艺人家,学得一手好绳标,一次在一个大户人家耍绳标,那家有个小娘子长得俊俏,腾远就多看了两眼,那大户恼了,把腾远打折双手,赶出辽北,谁想十年之后腾远不知在那里学了一身的好武功,成了一名独行大盗,便以绳标为兵器,称雄辽东,却到辽北将那大户一家全都杀了。随后入了神龙教,做护教散人。 白电知道此人轻易不出手,但要出手,也要找和他有仇的人来杀,他拱拱手道:“白某与先生无怨无愁,先生何故拦我?”腾远怪笑一声道:“你说无怨无愁,那楼仁美又是怎么回事?他是我的徒弟,难道不是死在你的手里吗?” 白电惊愕的看着他道:“你看到我杀楼仁美了?那为何你不出手救你的徒弟?”腾远道:“我若救了他,那我和你还有仇恨吗?我如何杀你啊?”白电听得大为皱眉道:“岂有此理!” 腾远道:“你也不要七有此里、八有此外。你知道我要杀你也就够了!”说完一扬手,一条丈余长的棕绳甩了出来,绳的前面系着一只钢标,甩到一半,腾远右手向后一带,绳标站了起来,就如一只要啖人的大蛇一般,半截身子站着将标头打向白电。 白电知道腾远在这绳标上有独门变化,不敢硬接,纵身向后,腾远身子向前连跨数步,后背贴上绳子,左手笼住标头,右手向外一甩,另一只标头打向白电的小腹,这绳标自来是一个标头,惟有腾远则是用了两个标头,标一出手。他人一转身,右身对着白电,标绳一跳,标头又起来几分,改向白电的胸口打去。 白电暗惊腾远的标技,双笔挥出敲向腾远的标头,腾远一抖手,标绳舞出一个大圈来,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个标头一起向白电打去。 白电的双笔虽比其它判官笔长些,仍是短兵器,那绳标长约一丈,白电那里打的着腾远,只得挥着一双判官笔不住的拨打着眼前的标头,突然腾远大吼一声,绳圈大了一倍,在绳圈里又钻出一支标来,直向白电的喉头打去。 白电大惊失色身子往后仰去,标头擦着他的下巴打了过去,不等他站起来,腾远手中的标圈收了,第二只标头向他小腹打去,白电急一甩手,左手鹤笔飞出去撞开标头,但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腾远一个箭步跃了过来,抬脚向白电的心口踹去,道:“我也这样杀你!”白电右手鹤笔向起一立点向他的涌泉穴。 就在此时一人头蒙黑巾飞身跃来,一掌拍开腾远,伸手来扯白电。 白电不知来的是谁,生怕笔上的毒伤到对方,急忙收笔,那知来人的袖中垂下一柄钢镰,猛的插入白电的腹中。 白电惨叫一声,甩手将毒笔打向来人,那人又扯出一柄钢镰打飞鹤笔,低头将黑巾去了一笑道:“白掌门,我是包阎罗啊,你不认得了?” 白电目眦欲裂的看着他,斯吼道:“包阎罗!你好不要脸!”包阎罗笑道:“是啊,我是不要脸,如果我不是偷袭你,你的毒笔就算不能伤了腾远,也不至一死,可我来就是为了杀你的,我连佟玄和努尔哈赤的老婆都不去抓,就为了杀你,那还顾得什么脸面啊。唉,你父子两个死之前都骂了我一句‘不要脸’可我包阎罗还活着,你们却是死了。” 白电恨得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怒吼一声,竟然窜了起来,钢镰穿过他的身体,钉在地上,他这一窜身体从镰索中穿过,一把抱住包阎罗狠狠的咬在他的脸上。 包阎罗痛的嚎叫一声。丢了钢镰,抓住白电奋力往下推,但白电拼了全力咬住,他那里挣得开啊,腾远在一旁见了冷笑一声道:“黑龙使不必心急,我来助你。”拾起钢镰贴着包阎罗被咬到的那块肉切了下去,好狠的腾远,一刀下去把包阎罗半个脸差不多都给削下来了,随后抬腿一脚将白电踢了出去。 包阎罗捂着被削去一块肉的脸颊怪叫一声,指着腾远道:“你……!”腾远笑眯眯的道:“我怎么了?”包阎罗怪不得他,冷哼一声,夺过钢镰冲过去把白电的脸也砍了个希烂。 褚英、阿敏追上佟春秀他们,奋力向后庄门处冲去,一路上拦路的人和蛇都死在他二人手中,这两个小子虽是头一次真正杀人,却一点不怕,红了眼睛只管找人撕杀。 一会工夫他们冲到后庄门处,代善九耳八环刀一挥道:“等一等!”佟春秀知道这个儿子稳重急忙站住,并护住佟佳氏。 佟佳氏却不知是怎么回事,道:“还不快走!等什么啊!”说着抱了佟果就往庄门冲去。 这后庄是一片打谷场,后庄门就在打谷场的尽处,此时庄门大开,四周连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可怕,佟佳氏跑了没两步,一声唿哨,庄门处两条大蛇探出头来。它们的尾巴缠在门墙上,身子向前,头离佟佳氏的头只有几步之遥。 佟佳氏惨叫一声,转身往回跑,那只离她最近的蛇似乎是被吓到了,竟没进攻,旁边一条蛇则猛的冲了过来,代善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双手捧刀劈了下去,正劈在蛇头之上,那蛇头硬如钢铁,一刀下去竟劈不开,但那大蛇负疼急速缩了回去。 这时褚英和阿敏也到了,佟佳氏拉着儿子的手道:“阿敏,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出去啊!”阿敏甩开他额娘的手道:“我去杀了它们!”代善回手拦住他道:“不行!它们的皮太厚了根本砍不透!” 这时一直被佟春秀抱在怀中,刚五岁的白如龙突然奶声奶气的道:“拿火烧!”褚英拍手道:“太好了!”在地下找了一根木棒,用火点燃,举着向蛇走了过去。 大蛇果然缩回头去,褚英大声道:“你们跟上我!”大步向庄门冲去,眼看就要冲出去了,庄门突然闪出一人,面如红血,一抬手五指如钢钩一般抓向褚英。 褚英怒吼一声,手中的火把向那上手心塞去,那人手向下一沉,五指轻弹褚英手中的火把立即脱手,那人手腕一振。重又抓向褚英。 褚英长矛向手臂猛的劈了下去,矛杆立断,他将断矛杆向前一递塞到那人手中,左脚一挑,矛头飞了起来,褚英一把抓住刺向那人胸口。 那人赞了一声好,飞身退去,甩手将矛杆向褚英打去,褚英侧身让开,那矛杆向后飞去,代善跟上一步,一刀劈去,将断矛杆从中间劈开。 那人惊异的道:“我没想到你们还有几分本事。”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声如奔雷,大地颤抖,他惊骇的一回头就见无数匹好马正飞奔而来,铁蹄敲得四下里山石摇动,好不壮观。 珠鲁巴颜当先赶到,铁枪一指那人道:“你是‘红面鹭鸶’方亭吗!以你的身份欺负几个孩子。还要脸吗?”方亭冷哼一声道:“我连兵器都没用,怎么能说是欺负他!”一边说一边从后背取下一条点钢飞爪道:“你不是孩子,我来欺负你好了!”说完纵身而起一爪抓向珠鲁巴颜。 珠鲁巴颜带马向一侧让开,后面的马群一窝蜂的冲了过来,方亭怪叫一声,甩手丢出铁爪,抓在打谷场上一根旗杆上,人拔地而起,那些马呼的一下冲进白家庄,后门那两条大蛇被从门上撞了下来,它们张开巨口各咬住一匹马,但马上就被后面的马踏成肉泥了。 褚英眼看马群过来,大声道:“阿牟其!我和我额娘在这呢!”珠鲁巴颜高喝一声,从马上跃起,踏马背向前,冲到褚英面前,一伏身左手提了阿敏,右手提了代善向后甩给自己的族人。 董鄂、哲陈两部的人终生在马上活着,马技超群,两个汉子在乱马之中,于马身上站了起来,接住二人,珠鲁巴颜又提起佟春秀和佟佳氏,这个时候马群已经要到了,珠鲁巴颜来不及再向后甩,飞身向前,脚踏旗杆而上。并大声道:“褚英!快躲!” 谁想褚英不但不躲,反而飞身跃上头马,双手死死拉住缰绳,那头马长嘶一声,围着打谷场疯跑起来。 早就在旗杆上的方亭一手抓住旗杆,一手向下一甩,铁爪抓向正向上来的珠鲁巴颜,珠鲁巴颜急向后一迎头,身了不稳。提着佟春秀和佟佳氏向下落去。 佟春秀死死的抱住了白如龙,佟佳氏则吓的尖叫一声,手臂一松,佟果向下落去,孩子在空中大声哭着,一直跟在后面的裴然,这时拍马赶到,伸手抱住佟果,然后向仍在半空中的珠鲁巴颜道:“多谢了!”催马而去。方亭怪叫道:“姓裴的,你夺了我的功劳了!”裴然也不停马答道:“那里可抓的人有都是,你再抓一个就是了。 六名董鄂部的族人发一喊催马赶到,六人各伸出一臂,六只手抓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网正好接住珠鲁巴颜和佟春秀、佟佳氏他们。 佟春秀把白如龙往佟佳氏怀里一塞道:“别再丢了如龙!”夺了一匹马追裴然去了。 褚英抓着缰绳猛的一用力,头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终于驯服的停了下来,董鄂、哲陈两部的族人同声为褚英叫好,褚英提了半截长矛追了出去。 珠鲁巴颜在马上坐好,向方亭道:“你就在上面呆着吧!”说完招呼族人飞马出庄,方亭大声道:“慢走!”人一纵而落,一爪抓住一匹马的尾巴,脚点地而行,片刻追上,一跃上马跟着珠鲁巴颜等人出了白家庄。 佟玄丢了朱易冲回自家院中,刚到后院,就见那上躺着几人,从衣着上看正是褚英、代善和阿敏,佟玄脑袋嗡的一声,快步冲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那知地上那人猛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佟玄。 佟玄心知上当,运力想甩开那人,但抱住他的是白龙右使‘赛孟贲’史鼎,武功不怎地,惟是力大,佟玄连晃两晃也没能甩开,这时朱易追了进来,冷笑一声,一指点在佟玄的紫宫穴上狞笑着道:“你让那黄鳞锦咬过之后,竟然还能将功力练回来,我散了你的内功,看你还怎么再练。”说完指上加力。一股旋劲向佟玄体内冲去。 “放开我佟师伯!”玉兰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双短箭以‘刘海洒金钱’之势向两边分去,刺倒七八个白龙坛的弟子向朱易冲了过来。 “哈、哈、哈……白龙使,你只管废了佟老儿的武功,这个疯婆娘我自会对付。”随着话音包阎罗和腾远跃了进来,正好拦在玉兰花身前。 玉兰花看着包阎罗退后两步,双剑护在胸前,道:“姓包的,不想死就让开!”朱易在一旁冷笑一声道:“你的武功胜的了黑龙使吗?”说着手指猛一用力,散功之苦不是常人能忍的了的,他想让佟玄喊出来,分散玉兰花的心神,佟玄明白他的意思,强忍痛苦,一声不哼。 朱易冷笑一声道:“我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指上力道再加,那知佟玄咬紧了牙关,瞪着一双眼睛仇恨的看着朱易就是不说话。 包阎罗一笑道:“白龙使,不必废事了。我对付他轻而易举。”说完走上两步道:“白夫人,你听听外面那惨叫声,我的新任左右二使‘赛猿猴’金龙,‘地里鬼’金虎两个正在屠杀你庄中的弟子,你不心疼吗?” 玉兰花看着他恨恨的骂道:“你们这些畜牲,他们都不过是些乡民百姓,你们杀他们做什么?”包阎罗狂笑道:“杀他们还算了,我连你和你的丈夫一起杀!看看我的脸,这是让你丈夫咬下去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杀了他了,如果让我用脸肉去换你们两个的命,我宁肯把脸上的肉全都换掉,只要你们能死就行!” 玉兰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道:“你说什么?你说我相公怎么了?”包阎罗一挥手道:“抬进来!”几个黑衣汉子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往玉兰花身前一丢。 玉兰花眼前那尸体的脸上虽被砍得血肉模糊,但仍能一眼看出正是白电,她惨叫一声扑在那尸体上,晕了过去。 包阎罗放声大笑道:“你们一家害惨了我了,今天我要在你这白皮嫩肉上找回来!”说完过去就扒玉兰花的衣服,佟玄怒吼一声:“畜牲!住手!”朱易趁机加力,佟玄一身的内力立即随着这一喊散了出去,佟玄再也支撑不得了,痛呼一声昏了过去。 朱易向史鼎一摆手道:“你放了他吧。”连说两声,史鼎也不回答,史重心下生疑走过去推了他弟弟一下,就见史鼎像一滩泥一样倒了下去,史重大惊道:“白龙使!这是怎么回事啊?” 朱易过去把了把史鼎的脉搏,一跺脚道:“这老儿竟将我的指力化到史鼎身上了,若不是他失神出声,我还真化不尽他的内力。”史重一听急道:“白龙使,那我弟弟怎么办啊!” 朱易道:“赶紧回去,我为他治伤,或许还有救。”说完抱了史鼎就走,并大声道:“黑龙使你自己玩吧,我不陪你了!”史重也抱了佟玄招呼白龙坛的弟子跟上朱易离开。 包阎罗扒开玉兰花的衣服,伸手在她胸前摩挲,对着白电的尸体笑道:“白电,你看你的老婆……。”话音没落,心口一凉,就见玉兰花一双眼睛仇恨的看着他,手握短剑刺进他的体内。 包阎罗惊愕的指着玉兰花道:“我,我明明,点了,你,你的穴道了!”他略一低头,正好看见玉兰花腰上京门穴钉着一只绳标,包阎罗回过头来,愕然的看着腾远,腾远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道:“她的穴道是我解的,你死了我就是黑龙使了。”说着,绳标钉进玉兰花的喉头,把玉兰花打的向后倒去,正好倒在白电的身上。 第128章燕子重归旧垒,血打园破巢空(3) 包阎罗两只眼瞪的大大的看着腾远,突然怪叫一声,两只钢镰自身后绕了出去,剪在腾远的腰上,把腾远剪成两段,他看着腾远的尸身狂笑道:“你永远也当不成!”说完也倒了下去,却正好倒在腾远的中间,脑袋就在腾远的那堆杂碎里,一会就让血把脑袋给蒙住了。 裴然冲出卧虎沟,此时天已大亮,他怀中抱着的佟果哭声不断,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佟春秀和她身后的众人。 佟春秀眼看裴然离沟口越来越近,她知道卧虎沟外面是一片平原,极利与快马,那时再想追就难了,她心急生智,解下腰带系在柳叶刀上猛的向裴然甩了出去。 二马相离不远柳叶刀一下搠进马的屁股里,裴然的马痛嘶一声,立起来转个不住,裴然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抓住柳叶刀上的带子向怀中一扯,佟春秀虽是双手抓着带子,但她的力量如何比得了裴然,一下就被扯下马去。裴然扳转马头,向她冲了过来,同时大声笑道:“好啊!我又捉得一个!”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一支断矛飞来正打在带子中间,将带子打断。 佟春秀在地上滚了两滚,她骑的那匹马正好到了,马蹄子向着她的头部踏去,这时方亭催马赶到。一拳打在马的身上,将马打退数步,伏身去抓佟春秀,没想珠鲁巴颜也到了,一枪刺出,他知道方亭武功了得,难以刺中,故枪刺马头,铁枪从方亭那匹马的右眼进去左眼出来。 那马疼得咆哮如雷,就地乱踏,方亭从马上落了下来,左手抓住佟春秀,扯着就地连滚,一直滚到卧虎沟左侧的山壁处,才让开了那马。 代善、阿敏一齐赶到,两口刀同时向方亭劈去。方亭来不及躲闪,把佟春秀向上一举,代善、阿敏把刀收了,一人抓住佟春秀一只手臂扯了起来,拍马走开,后面冲过来几个董鄂部的勇士,轮枪乱刺,方亭手忙脚乱的攀壁而走,衣服裤子被扎破十几处,身上也有几处着伤,裴然大笑道:“你这也算抓人吗!”说着马已到了沟口。 佟春秀惨叫一声:“还我的果儿!”随着话音,两骑马突然出现在沟口,当先一人正是努尔哈赤,褚英等人见了一起欢呼。 努尔哈赤一马冲到裴然面前大声道:“青龙使,我们又见面了!”说着轮起五龙宝刀就砍,裴然学着方亭的样子,将哭个不停的佟果向上一举道:“你先砍死你的女儿!”没想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我又没见过,知她是不是我的女儿!”大刀仍是闪电般落了下来。 那么个小女孩能有多大身量,五龙宝刀一但落下先死佟果再死裴然,裴然那敢冒险,左手向上一翻,月牙护手钺飞速出手挡在佟果身前,刀力太沉,月牙钺出得又急,用力不均,被压到佟果身上,远处看去就像努尔哈赤的刀砍在了佟果身上似的。 佟春秀尖叫一声,喊道:“相公!那真是我们的女儿!”裴然把佟果托在手中道:“你这回信了吧,还不收刀!”努尔哈赤没等说话,在他身后的石戎催马赶到,两口软剑一齐刺向裴然,口中还道:“不是我的女儿,死活与我无关。” 裴然急忙把佟果向怀中藏去,努尔哈赤大笑道:“是我的女儿又怎么样!”一刀扫了过来,这个时候裴然才想到这二人可能是在诓他,但是已经来不及再把孩子送出去了,他急缩头躲刀,石戎的剑却剪了进来,剪破他的腕脉,裴然痛呼一声,不由自主的丢下佟果,石戎双剑平托,将佟果托在剑上,拨马跑开,笑道:“青龙使,你以双龙手称绝江湖,断了一手又该怎么说?” 裴然心下怒极,无心再战。一用手将月牙钺向努尔哈赤头上掷去,然后打马自努尔哈赤身边冲过,出了卧虎沟,远远的去了。 努尔哈赤催马到了佟春秀身前道:“秀姑,这是怎么回事?”佟春秀那里顾得上回答,跑到石戎面前,将佟果抱了过来,此时佟果安静的一点声音没有,佟春秀害怕的抱住孩子,只道孩子出了意外,那知佟果一离开石戎的怀抱立时大声哭了起来。 褚英跳下马道:“阿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珠鲁巴颜在旁边又补充几句,努尔哈赤一跺脚指着褚英道:“你这小畜牲!你祖父内功衰弱,你怎么让他留下了!”回身上马,向白家庄而去,珠鲁巴颜知道喊他不回,招呼了几个族人跟了上去。 石戎摇摇头道:“褚英,你带着董鄂、哲陈两部的族人断后,代善、阿敏一左一右,护住两位夫人,跟我走。”这几个孩子和两部族人都认得他,与是催马跟在他的后面出了卧虎沟。 努尔哈赤冲进白家庄立时就傻在那里了,整个白家庄遍地死尸,惟有的活物就是几条没有离开的大蛇。努尔哈赤呆呆的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很熟悉,有的人还曾和他一个桌子上吃过酒,他们不过是一些会两下庄稼把式的普通百姓,什么人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啊。 他纵身下马,低着头从这些死人身边慢慢走过,每走过一个人的身边,他便轻声叫出这个人的名字,回忆他们的音容笑貌,热泪不住的在眼中打转。 当努尔哈赤走到白电家的小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就是衣衫不整的玉兰花,努尔哈赤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抱起玉兰花,牙齿咬得嘎巴直响,轻轻的为玉兰花盖好身子,一转头却又看到了白电,虽然白电的脸被砍得不成人形了,但努尔哈赤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此时他的痛苦达到了一个顶峰,终于爆发出来,大吼一声,轮着大刀,发了疯一样向那几条还没有走的大蛇身上砍了过去。 一时间血肉模糊,蛇身成段四处乱飞。努尔哈赤一刀劈开一条蛇的身子,就见那蛇的腹中竟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他向天长喝道:“我努尔哈赤不灭神龙教,死不瞑目!”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刚走不到五步人就倒下了。 珠鲁巴颜一直跟在努尔哈赤的后面,眼见他倒在地上,急忙冲过来将他抱住,就见努尔哈赤的身上有四个蛇头,狠狠的咬在努尔哈赤的腿上,原来努尔哈赤砍蛇的时候,心情激荡,更本就没有到这个,珠鲁巴颜恨恨的把蛇头揪了下来,捣个希烂,用力往外挤着蛇毒,但不论他怎么用力。也不能让蛇毒流出努尔哈赤的体内。 眼见努尔哈赤的腿上的黑色越来越大,珠鲁巴颜一横心伏下身就去吸吮伤口,几个勇士同时喊道:“不可以!”一拥而上,把他架了起来,珠鲁巴颜奋力挣扎道:“放开我!你们让我救他!” “你这样根本就不了他!”一个苍老的话音传入珠鲁巴颜的耳中,他猛一回头就见一个老者夹着一柄雨伞从墙角闪了出来,珠鲁巴颜欣喜若狂,甩开众人冲了过去,跪在老者的面前道:“阿玛!你来了就好了,快救救努尔哈赤吧!”他身后的勇士们也一起单腿跪下打千道:“参见老部首!” 来的正是额勒吉,他看一眼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以他的所作所为,我不杀他就不错了!”珠鲁巴颜大惊失色道:“阿玛,这是为什么?”额勒吉也不理他道:“我问你,厄赫那个贱人呢?” 珠鲁巴颜更是心惊,摇摇头道:“我没见到小妹啊。”额勒吉一瞪眼道:“你休要骗我,那小贱人和努尔哈赤他们一路,你既见了努尔哈赤怎地会没见到她?”珠鲁巴颜忙把这里的事解释了一遍,道:“孩儿和努尔哈赤见面之后连话还没有说一句呢,那里知道小妹在那里啊。” 额勒吉锁紧眉头看着努尔哈赤,半响才道:“哼,我就救他一次,也好问出厄赫那个小贱人到那里去了。”说完走过去取出一个药瓶给努尔哈赤灌了进去。 努乐哈赤和石戎他们自北京回来,一路上过关穿府,每到一处就要与那里的地方官走动一回。故而走得极慢,到沈阳之后,先和辽东巡抚韩步清见了,本来还想见李成梁,可李成梁却以巡边为名躲出去了,并把李夫人送到富察部会衮代去了,而佟家长房长孙佟养正也出去保镖了,于是他们就留在沈阳暂时等候。 努尔哈赤偷着和石戎费英东二人商量想回家一趟。却苦于孟古一刻不离的跟着,怕回去了无法向佟玄解释,最后石戎出招,二人偷走,但万万也没想到神龙教竟会先他们一步,把卧虎沟杀了个鸡犬不留,石戎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太过危险。只得带着褚英他们回到沈阳馆驿。 一进馆驿孟古正在里面大吵大闹,一看见石戎过来一把扯住他道:“我问你!努尔哈赤那里去了?”说话间一眼看见佟春秀,她放开石戎,警觉的道:“她是谁?” 佟春秀也看到孟古了,女人的知觉让她一下就对这个少女起了反感,她走上前去道:“我是努尔哈赤的妻子,我姓佟!” 孟古看了石戎一眼,冷哼一声道:“好啊,原来是衣锦还乡去了!”说完一转身回了屋子。 费英东赶紧过来向佟春秀一礼道:“费英东见过嫂嫂。”佟春秀失魂落魄的答应了一下,石戎把费英东扯到一旁低声把事情和他说了,费英东面目凝重的道:“我怕努尔哈赤会去神龙教报仇。”石戎道:“我也这么想的,你把他们安顿好,我去接应他。” 费英东点头答应,急忙让人把佟春秀和佟佳氏,还有几个孩子及董鄂、哲陈二部的族人安顿好,然后让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和石戎一齐出去接努尔哈赤。 他们三个刚走出馆驿大门,就见珠鲁巴颜抱着努尔哈赤领着他们族人向馆驿而来,石戎急忙过去道:“他怎么了?”额亦都则不等珠鲁巴颜说话,一把将努尔哈赤抢了过来。 他们一边往馆驿里走,珠鲁巴颜一边把努尔哈赤怎么受伤的事说了,最后说到额勒吉出手相救,石戎脸色一变道:“义父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珠鲁巴颜道:“他说他自会来找厄赫和你,天兵,你们做了什么,为何让我阿玛如此恼火?”石戎苦笑一声心道:“我如何与你说啊!”摇头不语。 努尔哈赤被抬到屋里,佟春秀等人听了急忙出来看视,佟春秀一头爬在努尔哈赤的身上哭叫不已,珠鲁巴颜忙道:“弟妹不必担心,他服了我阿玛的‘天雪丹’已无大碍了。”但佟春秀仍是哭个不住,如同撒泼一样,褚英大感丢脸,却也全无办法。 石戎看看佟春秀。心道:“这么个女人,难怪努尔哈赤会去喜欢孟古。”他正想着孟古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佟春秀,看看尔哈赤回头问道:“石天兵!他是跟你一起出去,你没事,他却为何这般模样?” 石戎没等说话,佟春秀先道:“你是谁?他怎样与你何干?”孟古冷笑一声道:“我也没来问你,你急什么。”这时努尔哈赤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孟古急忙扑到他的身前,把他扶起来一些,柔声道:“努尔哈赤!你还好吗?我在这里,你要什么?”佟春秀气得两手发抖,竟不知做什么了,褚英刚想过去,却被石戎一把按住。 努尔哈赤看见孟古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孟古陪着他落泪。并轻抚他的后背道:“你不要哭了,我的心都乱了,你怎么了只管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石戎向众人打了个手式,招呼大家退了出来,只留了努尔哈赤、孟古和佟春秀三人在屋里。 此时已经中午了,费英东让人把饭菜开了上来,褚英他们早就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时一个金教的弟子走了进来道:“回少城主,沈阳城的捕快到了。” 石戎奇怪的道:“这捕快怎么来了?”费英东道:“我想神龙教的人,一时只怕还回不了神龙岛,努尔哈赤如果要报仇,在岛外总强过在岛内。于是就让人找了韩步清,请他派些捕快来,若说在本地找人,自是他们最为合适了。” 石戎点头赞道:“还是二哥了得。”费英东道:“走吧,你我一起去见见这些捕快。” 两个直到前厅,就见厅中坐着三个捕快,费英东眉头一皱道:“怎么就来三个啊?”那名弟子道:“少庄主,衙门说他们是辽东最好的捕快,不论做什么,有他三人就足够了。”费英东有些不信的道:“只怕未必。”石戎却道:“他们说的没错,这三人我都认得,辽东果然再找不出比他们更好的捕快了。”说着扯了费英东进厅,向三名捕快道:“三位一向可好,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这三人正是当日在赫图阿拉城外,捉拿德世库被努尔哈赤和石戎打跑了的,抚顺‘三禽神捕’‘鸭掌’范江、‘鸡爪’尹重和‘鹅笔’马明。 三禽神捕也没想到走进来的是石戎,一惊之下一齐跳了起来,费英东忙道:“几位请坐,既然你们和石兄弟都认得,那就不必多礼了。” 三禽神捕心下都道:“我们那里是要施礼!”但嘴上不好说,仍是施了礼然后才重新坐下。 石戎道:“三位,不是在抚顺当差吗?怎么到了沈阳了?”范江看着石戎心道:“此人果然不凡,当日还好没有得罪他。”想到这重新站起来道:“回上差,我们是今年二月才跟着韩大人到的沈阳。”他也不知道石戎是干什么的,只得以上差称呼。 石戎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回可要麻烦几位了。”范江道:“不敢,上差吩咐,小人们自然尽力而为。” 费英东道:“三位新来沈阳,不知对这里的地形可还了解吗?”尹重道:“我们是积年老办案的了,所以一来沈阳办的长一件事就是熟悉地形,故上差在这上面尽可放心。”费英东道:“好,你们去帮我打找几个人。” 马明道:“上差说出是什么人,没有我们找不到的。”费英东道:“是神龙教的白、青、黑三使,和他们的手下。”三禽神捕同时一呆,他们没想到费英东让他们找的竟是这些人,石戎看在眼里笑道:“三位不敢得罪神龙教是吗?没关系,我们只是想找一下他们在哪,事后我们自己解决,不劳烦三位。” 第129章燕子重归旧垒,血打园破巢空(4) 范江心道:“他们是北京来的,韩大人不知受了他们多少好处,命我一定要全力帮助他们,若是我拒绝了,他们再去找韩大人,仍是要丢到我们三个头上,而且还要被骂一顿,不如答应。”想到这起身道:“二位上差放心,小人们一定把他们找到,至于找到之后,小人们也不敢在这里碍事,自会走开。” 费英东、石戎对觑一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果然油滑。”费英东点点头道:“好,你们去吧,只要找到就是了,其它事不必你们管。”说完一挥手,早有两个弟子过来,托着一盘大银送到三禽神捕面前。 三人又惊又喜,同时推托一番之后收了,恭恭敬敬的走了。 吃了饭之后,石戎和费英东正坐在厅里等着三禽神捕的回信,代善走了进来道:“二位叔父,我阿玛请二位过去一下。”二人听了忙由代善引领着来到努尔哈赤的屋子。 一进屋,就见孟古坐在努尔哈赤脚下一张椅子上,佟春秀则远远的坐在墙壁角落里,怀中抱着佟果,看也不看费英东和石戎一眼。 费英东和石戎在努尔哈赤面前坐下,费英东道:“大贝勒好些了吗?”努尔哈赤看着他二人。半响道:“我要为我师父报仇!为白电夫妇报仇,为白家庄的乡亲报仇,你们两个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进入神龙岛?” 石戎看看费英东,道:“二哥果然了事如神。”费英东不去理他道:“大贝勒,我们没办法,神龙岛是神龙教的根本所在,就是老天爷不得到他们的邀请,只怕也进不得那里。”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他们难道还会请我不成?我不管,你们两个若想不出办法。我就去硬闯,反正我一定要为我师父报仇!”石戎干咳一声道:“我和二哥虽然没有办法让你上神龙岛,但我们有办法让人报仇。” 努尔哈赤猛的坐了起来道:“怎么报仇?”费英东一笑刚要说话,就听窗外有人道:“他们让你做梦,做了梦就报仇了!哈、哈、哈……。”三个人同时起动,飞一般跃出窗去,就见一个灰影穿过房脊,飘然向西而去。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有胆量别走!”飞身上房追了下去,石戎急忙跟上。 费英东则站在窗前,高声道:“额亦都,带人警戒馆驿左右!扬古利,带人警戒馆驿屋上!叶克书你看好三个孩子!珠鲁巴颜,带两部之人以弓箭护住马匹!所有女眷都到这屋里来,孟古、多罗甘珠、你们两个分别保护两位夫人,扈尔汉,你随我接应我四方!”随着他的话音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片刻工夫已将整个馆驿护得如铁桶一般。 厄赫走过来道:“我做什么?”费英东一笑道:“格格身子不方便,还是歇着吧。”厄赫冷冷的看着他道:“我什么事也没有!”费英东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格格看护好这些女眷好了,孟古和多罗甘珠两个做事我确有些放心不下。” 厄赫一语不发,提了一对钢刀站到努尔赤的屋子前面,她的那对刀留给冷如馨了,路上也没再打造,此时这对刀则是临时现抓来的。 努尔哈赤追了一会,见那人走的极快,一扬手,掌中的铁葫芦打了出去,他把乔龙的拘魂索残留的部分重新接好,系在这葫芦上了。 灰影听身后破风声起,长笑一声,回身半扭,双手执一对五行轮向外一推,咚的一声,铁葫芦被推了回来,努尔哈赤正好跟上,一掌拍在铁葫芦上,铁葫芦二次向那人飞了过去。 灰影也不变招,五行轮重又推了出来,努尔哈赤一把扯住拘魂索将内力贯注于索上,直向葫芦上逼去,铁葫芦向五行轮上二次撞到,就听轰然一声,灰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石戎闪电般的冲了过来,自努尔哈赤身边闪过,一把抓住灰影,灰影怪叫一声手中的五行轮同时出手,打向石戎的面门,努尔哈赤拘魂索一动,铁葫芦打飞五行轮。 灰影赞了一声:“好!”两只袖子一齐抖动,两条青色小蛇飞了出来,向石戎咬去,石戎抓着灰影的手变抓为推,借力向上飞起,左手软剑自腰间扫了出去,将两条小蛇的头斩了下来,托在剑上丢到灰影身上。 灰影惨叫一声从半空中摔了下去,努尔哈赤跟着下来,提起灰影道:“你是神龙教的吗?”话音未落就见灰影原本闭起的双眼猛的睁开道:“那是自然!”随着话音一柄剑自下而上,向努尔哈赤的心口刺去,努尔哈赤长喝一声,一甩手将灰影丢了出去,但那剑仍刺进衣裳一寸,石戎的手就在这个时候到了把努尔哈赤扯了开来。 灰影笑道:“二位联手好生了得!”石戎一笑道:“若不是阁下鬼鬼祟祟,不联手也一样了得。”灰影长笑道:“哈、哈、哈……,不鬼祟,我又如何称得是‘鬼剑’梁风了。” 石戎一皱眉道:“闽西‘鬼剑’?你是闽西人,怎地北上千里入了神龙教了?”梁风道:“这是我的事,于你何干?你们那个过来送死!”石戎刚要上前,努尔哈赤大声道:“天兵!让我一个人对付他!”说着一挥手自腰间抽出那柄缅刀来。 厄赫倚在墙边闭目养神,就听身后一声干咳,她提了双刀急忙转身,就见额勒吉满面怒容的站在远处。厄赫一呆,慢慢的低下头去,额勒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道:“你跟我来!” 厄赫不敢不去,回身向屋内的孟古和多罗甘珠吩咐几句,额勒吉又道:“你留下话,就说申时三刻,你和我在舍利塔下等石戎那个混帐东西。”厄赫依他的话说给孟古,然后跟在额勒吉身后出了驿馆。 石戎站在努尔哈赤身后,梁风摇了摇头道:“不好,我不放心你。”石戎道:“那你就让你的同伴出来,不就行吗。”梁风一愕道:“你竟然察觉到我有同伴?”石戎道:“我没那个能耐,只是我想你不会也不敢一个人来见我们。” 梁风一边笑一边拍动手掌,一个老儿走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道:“咳;小老儿;咳;当真佩服;咳;阁下的才华。咳、咳、咳……。”梁飘指着他道:“这位是我神龙教副教主,‘永世刀王’沙大洪,有他站在一边我就放心多了!” 努尔哈赤冷笔一声道:“小人之心!”说着挥手一刀向梁风斩去,梁风的剑刚一抬起,就听努尔哈赤道:“我看看刀王的刀法如何!”缅刀中途变向,改向沙大洪头上扫去。 石戎左手出剑,点向梁风小腹,梁风怪叫一声,抬起的剑向下急倒,剑尖砸在石戎的剑上,那想石戎右手一挥,又一口软剑挥了出去,眼见这一剑就要刺中梁风,梁风整个人不可思议的向一侧倒去。剑贴着他的耳朵过去,将耳朵的外皮擦破一块。 梁风道:“好啊,你这不算鬼祟吗?”石戎道:“你既然鬼祟了,难到不让我鬼祟吗?”一边说双剑一合,左手‘应龙出海’右手‘道法自然’将轩辕剑和风雷剑一同使了出来。 梁风没见过这种剑法,连连后退,背已贴上墙壁了,他双脚踏壁横着走上墙去,右手向后一背,剑自肩上递了出去,点向石戎的左眼,石戎向起一扬,抽向他的腕脉,梁风若不收剑,脉门就送上去让人家打了,他脚跟用力,人竟在墙上站起来,而且还能说话,尖声道:“好小子!好剑法!” 沙大洪眼看刀来,仍是那样低着头干咳,刀到他头顶努尔哈赤手下一慢,沙大洪趁势身子一直,右手向上,手中握着一柄寸来长的小刀,叮的一声磕开努尔哈赤的缅刀。 努尔哈赤道:“刀王用那么一把刀,能杀人吗?”沙大洪道:“杀人在心,若心不狠就是拿着山一样大的刀也是无用。若是够狠,一把木刀也杀人了,何谈大小。”说着劈出一刀。 努尔哈赤道:“好刀法!不愧是刀王!”缅刀如云片刻间连出七刀,这回再不容情。 沙大洪接了四刀,大喝一声:“好刀法!”身形纵起,小刀一扬手掷入墙壁之中,回手在背后抽出一口大板刀,劈头盖脑的向努尔哈赤砍了下来。 努尔哈赤的缅刀轻些,无法硬挡,他退后半步,缅刀斜削沙大洪的手腕,沙大洪道:“我听他们说,你的刀法以刚猛见长,怎地改了轻柔了?不敢和我硬碰吗?”一边说一边递出一刀,努尔哈赤这一辈子就受不得激,当下大吼挥刀迎了上去,当的一声,沙大洪手中的刀断为两截。 沙大洪退后两步。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他的板刀厚有五尺,就是寻常的宝刀宝剑也斩不断,万没想道竟会断在一柄不过几分厚的缅刀之下。 努尔哈赤也没想到,他看看缅刀,见刀上没有一点损伤,将刀一立道:“你的刀断了,不是你的刀法不行,我们再来!”沙大洪丢了断刀,哼了一声道:“下次老夫执了我的金刀来,定斩下你的头来!”说完转身而去。 梁风一看沙大洪走了,甩了石戎也走,石戎刚要追,他摘下背后的一个大包袱丢了过去道:“你看看这个再来!” 石戎接过包袱打开,大吃一惊,手一松包袱落在地上,里面竟是马明被切成了八块的尸体,努尔哈赤道:“这是马明!他怎么会在这里?”石戎丢了尸包道:“快回去!”纵身就走。 厄赫刚一离开蛇群就游了进来,一条大蛇贴着屋子的窗户慢慢的立了起来,佟佳氏一眼看见,尖叫一声,多罗甘珠更是胆小,吓得一头扎进孟古的怀里去了。 孟古看看佟春秀,见她仍是那样镇静心道:“我不能输给她。”推开多罗甘珠道:“一条蛇而已,怕什么!”打开龙角扇,走到窗前,哆哆嗦嗦的用扇子去捅窗纸。扇子离窗户还远,那蛇却磨头就跑,孟古好奇的打开窗户,把扇子晃了几下,窗外群蛇立时没命的向墙外游去,不论外面怎么催动也不肯回来。 孟古大喜,执着龙角扇跳出窗外道:“有本事就让那些小长虫回来!”她话音不落一人闪身进来,道:“小娃儿!你拿的什么?竟能吓退我们的神龙?” 孟古指着那人道:“你是谁?”那人在背后抽出一口剑来,黄光耀眼。纯黄金打就,晃了晃道:“你见了这剑,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孟古冷笑一声道:“我见的剑多了,你这把废铁有什么希奇的,凭什么我要认得?” 那人大为失望,将剑一挥道:“我是‘金剑侠’余逢春。”孟古点点头道:“听说过,你是龙江派的叛徒,夏神仙正四处捉你呢,对不对?”余逢春万想不到孟古见面先说他的短处。大怒道:“小丫头受死!”一剑向孟古的左肩指去,他出身名门,出招的时候倒很讲究。 孟古扇子当短刀用,一反手,‘龙腾虎跃’先斩剑身,然后贴剑身而走直取余逢春的手臂。 扬古利带了几个人,正在屋上巡视就听有人道:“着!”一个包袱打了过来,扬古利接也不接,甩手就是一锁,把包袱打得四散飞开,里面滚出八块尸块来,脑袋像球一样满地乱转,若是换别人早就吐了,扬古利却无事一般,他不认得死人是尹重,看了看,冷冷的向来人道:“你想用这个令我无力再战,那你就错了!”挥手又是一锁。 这遍地尸块没让扬古利怎地,反倒让那送包袱的人一阵恶心,眼见金锁打过来,竟没躲开,卟的一声,金锁从他的腰间铲过去,立时屋脊上的尸块变成了十块,脑袋滚到扬古利脚下,扬古利低头看去,却是驿馆的驿使。 扬古利心知中计,纵身而起,七把飞刀擦着他的靴底飞了过去,一人闪身自屋脊后而出,拍手笑道:“扬古利果然了得,我金宝山佩服之至。”说着又是七把飞刀掷了出去,扬古利人在空中,金锁二次出手,拍飞七把飞刀,跟着向前。如意钩向外连划三划,金宝山长笑一声退后几步喝道:“上!” 一群黄衣汉冲了上来,扬古利身后的那些人,都是黑龙门的弟子,见此情景也挥兵器迎了上去。 余逢春的武功远在孟古之上,但他为人小心,总不敢让金剑碰上孟古的扇子,打起来难免有些缩手缩脚,孟古的‘龙虎魔刀’全凭一股气势,对方越退她攻的越狠,一时间孟古竟占了上风,把余逢春逼得步步后退。 多罗甘珠在屋里见连连拍手道:“孟古好历害!”这二人不知怎地一见面就情同手足,比姐妹还好。 佟春秀听到多罗甘珠的话,浑身一颤,慢慢站了起来,把佟果塞到佟佳氏怀里,走到窗前看了看,眼中发出恶毒的光芒。猛然推开多罗甘珠,一纵身跃出窗去,挥柳叶刀向孟古就是一刀。 孟古所有的精神都在余逢春身上,那里想到佟春秀会在背后暗算她,柳叶刀直劈入她的后肩骨中,孟古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佟春秀手上无力,这一刀并不制命,她拔出刀来再砍,余逢春却伏身去抢扇子。 ‘呔!’一声大喝,扈尔汉纵身而出,身在半空,双腿连环踢向余逢春的面门,左手的三尖两刃刀向外递出磕飞佟春秀的柳叶刀。 这时多罗甘珠也冲出来了,一脚踢倒佟春秀,回身扶起孟古,道:“你这疯婆娘!为什么伤人?”佟春秀恶狠狠的看着孟古,道:“小贱人!我要杀了你!”双手没上没下的就向孟古抓了过来。 多罗甘珠只道她真的疯了,吓得抱着孟古逃了开来。 余逢春没能抢倒扇子,一见佟春秀就在身边,怪吼一声向佟春秀冲了过去,扈尔汉身子不落,一口三尖两刃刀舞得车轮般相仿,劈向余逢春,他从小学得兵器就是这个,此时用来正可谓得心应手。 余逢春一失先手再难扳回,整个人被包在扈尔汉的刀圈之中,此时佟春秀还在追着多罗甘珠,屋脊处有人长笑一声,道:“夫人要杀她,贫僧帮你!”一个大和尚纵身落下,袈裟罩向多罗甘珠。 嗤的一声,袈裟裂开,那和尚连退七步才躲开点向自己滑肉门的一杖,他惊愕的看看,就见多罗甘珠和佟春秀中间站着一人,左手执杖,右手执剑,正是费英东。 费英东杖横胸前,剑指前方道:“智上法王,在下等你多时了!”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佟春秀、多罗甘珠护着孟古快些离开。 智上法王奇怪的道:“你是怎么知道贫僧在这里的?” 第130章燕子重归旧垒,血打园破巢空(5) 费英东见多罗甘珠和佟春秀都闪开了,这才平心静气的道:“我并不知道法王就在左近,只是来了这些人,没有一个主事的重要人物,费英东不能不有所怀疑。” 智上法王笑道:“少城主了事如神,只是佟夫人砍了孟古姑娘一刀,这一点少城主没有想到吧?” 费英东不好回答他这个话,岔开道:“法王计策已破还留下做什么?” 智上法王笑道:“少城主的计策也不成功,我为何不能留下?”他说着双手一展,两截半片的袈裟一抖而直,一袭费英东、一袭扈尔汉。 费英东长杖向袈裟一卷,左手剑向另半片袈裟劈去,谁想智上法王手上加力,半片袈裟暴冲出去卷上扈尔汉,身子纵上,双掌横着向费英东胸腹推去,费英东急忙收剑斜斩智上法王的双掌。 余逢春一见扈尔汉身子被卷,挥剑就刺,智上法王大喊道:“抓佟春秀!”余逢春听令收剑,转身向佟春秀连点三剑,佟春秀一步接一步的后退,脚下一歪向后倒去,余逢春一伸手抓住佟春秀的腰带纵身就走。 智上法王大笑一声道:“少城主!我们走了!”丢下费英东就去追余逢春,谁想余逢春在空中惨叫一声向房下摔去。费英东纵身而起在余逢春手中夺下佟春秀,这时扈尔汉也挣开了缠在身上的袈裟,挥动三尖两刃刀向智上法王连劈数刀,阻他再来夺佟春秀。 智上法王呆呆的看着余逢春,就见他眉心钉着一支铁刺,整个面孔漆黑,早死多时了,他怪吼一声。大叫道:“快走!”当先向驿馆外纵去。 神龙教的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一听智上法王的招呼一齐向驿馆外而去,谁想努尔哈赤像一尊魔神一样冲了出来,口中吼声不断,一口缅刀左劈右扫把神龙教徒一一劈倒在地。 金宝山怪叱一声,喝道:“着!”将腰间余下的二十二把飞刀一齐丢了出去,努尔哈赤冷笑道:“你能喊声着,还算个人物!”说着铁葫芦舞出一个大圈,飞刀被磕得向四方飞去,纷纷打在神龙教徒身上。 金宝山眼见不好,转身就走,努尔哈赤跟上一步,缅刀电也似的劈了出去,金宝山急一缩头,刀在他的头侧划过,将半块头皮和一只耳朵划了下来。 金宝山疼得跳了起来。向前冲出去一丈来远,恰好躲过努尔哈赤的第二刀,努尔哈赤不由笑道:“好本事!比兔子跳得远得多了!” 金宝山在腰后扯下一个包袱丢给努尔哈赤道:“这个是给你的,不要追来!”连窜带跳的走了。 智上法王刚一出了驿馆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他急往后一缩头,石戎将剑收回,笑道:“在下不敢留难法王,只是有句话想请教一下。” 智上法王道:“施主请讲!”石戎收了剑道:“在下想问法王一句,既见大海,何离巫山。”智上法王眉头一锁,惊疑的看着石戎,石戎左手向前一伸,手心中颠着几个铁刺,笑眯眯的看着智上法王。 智上法王笑颜顿开,道:“哈、哈、哈……,施主既问,贫僧就为施主解答好了!难道施主没听说过,江河东流、神女高唐的故事吗?” 石戎笑道:“原来如此。”身子一侧,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式道:“法王好走。”智上法王双手合十,一礼道:“施主保重!”大步而去。 努尔哈赤打开包袱,离面是范江的尸体和一张请柬,费英东笑笑道:“这样下请柬也太麻烦了。”努尔哈赤打开请柬,就见上面写道: “神龙教恭掌教务;洪: 特启赫图阿拉大贝勒努尔哈赤驾前,今夜月白风清,沈水之边水色清雅,洪某与令岳当携手而游,以观鸟落空林,轻舟晚渡,若大贝勒有暇,亦可前来城南共度良霄。 洪景方拜上。” 努尔哈赤欣喜若狂的一拍大腿道:“我师父他老家还活着!”石戎道:“活着是活着,但如何救佟大侠出来啊?”费英东也道:“不错,连洪景方都亲自出动了,可见神龙教下了多大的决心,想把我们留在这里。大贝勒,不如我们先去郭尔罗斯草原,到查干淖尔湖见我们教主,然后请他派人帮你救佟大侠,我想那是最保险的了。” 努尔哈赤一摇头道:“不行!我等不了!”石戎道:“可我们这几个人去见洪景方,只怕人没救出来,先把自己丢进去来。” 努尔哈赤看着他二人道:“你们想过没有,洪景方与我无怨无仇,何苦非要找我的麻烦?他的目的不外乎就是不让我顺利去查干淖尔,和完颜教主见面而已,如果我去了,那他的目的达不到,还留着我师父做什么?所以我必须今夜见洪景方,否则,我师父必死无疑!” 石戎、费英东两个自然也想到这个。只是不说而已,此时见努尔哈赤一语道出,互觑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费英东道:“既然你一定要去,那等一等额亦都和扬古利,我让他们去打听消息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扈尔汉突然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努尔哈赤看着他道:“你说。”扈尔汉道:“女眷是临时转到努尔哈赤师叔的卧室的,怎么神龙教一下就能找得到呢?” 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石戎轻声道:“二哥,佟夫人为什么要砍伤孟古?”费英东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当时我和扈尔汉躲在暗处,就见她突然冲了出来,我们还以为她是要助孟古打余逢春呢,谁也没想到……。”他干咳一声住口不言。 几个人同时看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你们不必怀疑,秀姑砍伤孟古和神龙教来袭绝不是一回事。” 石戎突然一皱眉道:“那来的这么大的香味?”话音没落门被推开来,佟春秀抱着佟果走了进来,低着头道:“佟果哭的得历害,你去请个大夫来吧。” 费英东马上道:“来人,快去请个大夫来!”石戎一摆手道:“却慢!我想起来了,我从裴然手中夺下佟果的时候,就闻到了这种香味。”说完他走到佟春秀身边,道:“嫂嫂,可以把孩子给我抱抱吗?”佟春秀看了一眼努尔哈赤,见他点了点头。于是把佟果交给石戎。 佟果哭了一天了,哭得已经有些抽搐了,也不出声,只是一抽抽的,不住的流着眼泪,但石戎刚一抱过来,佟果马上不哭了抽搐也缓了下来,石戎在她身上闻了又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哥、二哥、扈尔汉,你们不是想不明白是谁把神龙教的人引来的吗,我告诉你们,就是这个小丫头。” 四人不惊疑的看着石戎,石戎也不理他们,自向佟春秀道:“嫂嫂,神龙教来的时候,果儿哭了没有?”佟春秀道:“哭是哭了,却没有哭出声来,一直就是这样抽搐着。”石戎点头道:“那就是了。她身上被裴然下了百诞香,那些蛇就是随着这个香味找来的。” 努尔哈赤等人好奇的凑过来闻了闻,果然一股异香,直入脑髓,佟春秀忧惧的道:“这毒香能解吗?会不会伤害果儿!”石戎笑道:“嫂嫂请放心,这百诞香并不是毒香,只是神龙教中为了练百诞掌吸引虫蚁的一种香料。” 佟春秀略带怀疑的道:“既不是毒香为何果儿哭成这个样子?”石戎看她一眼。心道:“你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吃醋伤人,早干什么了?”当然嘴上不好说,笑道:“这百诞香的气味太浓,呛得孩子呼吸不畅,故而哭个不停,但她越是哭的历害就吸入了越多的百诞香,所以才引起了抽搐。” 扈尔汉道:“那就怪了,怎么到了你的怀里就不哭了?”费英东道:“天兵身上定要克制百诞香的东西。”扈尔汉道:“我来找,你抱着孩子不要放手!”说完伸手在石戎身上乱摸,一会工夫把石戎身上的东西摸个干净,一样样的丢到桌子上,当扈尔汉把石戎的暗器袋子拿下来的时候,佟果又哭了起来。 扈尔汉拍手道:“找到了!”伸手就去掏那暗器袋子,石戎急道:“别动!那里是雷家的‘墨笔芒’,没有解药的!”扈尔汉吓得急忙缩回手来。 费英东道:“雷家向来是用毒的大行家。看来这‘墨笔芒’必是百诞香的克星。”说完把石戎的麂皮小手套带上,从暗器袋子里掏出一支墨笔芒,凑到佟果面前,果然佟果立即停止了哭声。 扈尔汉闻了闻墨笔芒,挥手连连搧动道:“好臭!”石戎道:“这就对了,以臭对香,必然两相克制。” 佟春秀道:“可这百诞香就这样带着吗?难道除不去吗?”石戎笑道:“这个实在除不去了,但也没必要除去,日后姑娘长大了,也就没有害处,到时一身香气有什么不好,现在只要把这墨笔芒给她带在身上,自然就没事了。” 佟春秀伸手就来接墨笔芒,费英东急一缩手道:“嫂嫂不可,这东西上面巨毒无比,一但沾上性命不保。”佟春秀担心的道:“那怎么给果儿带在身上啊?”费英东用手套卷了墨笔芒,交给努尔哈赤道:“你拿去给嫂嫂,让嫂嫂把这手套缝成一个套子,然后把墨笔芒给孩子套上就是了。”努尔哈赤接过手套,拉着佟春秀走了。 石戎干咳一声道:“二哥,咱们两个商量商量,怎么去神龙教。”费英东道:“我把他打发走为的就是这个。” 扈尔汉道:“我去找人吧,长白山的弟子我还能找来几个。”费英东一笑道:“神龙教跟本就没给我们找人的时间,而且既使你找几个长白山的弟子来。也不是神龙教那些高手的对手啊。” 石戎道:“抚顺离这里一百来里地,我现在去一趟抚顺,找九龙老齐如何?”费英东道:“不行,神龙教肯定已经做了准备,我们跟本就出不去。” 三人正在一筹莫展之即,就见额亦都大步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捧起茶壶猛灌了几大口。费英东道:“有什么消息?” 额亦都抹去嘴边的冷水道:“我去府衙把三禽神捕的尸体送去了之后,那个姓韩的吓得连见都不敢见我了,我花了几个钱,请捕房的人喝了回酒,从他们嘴里打听道,那李成梁走了之后,把军务全交给了他弟弟李成材,就在昨天夜里。李成材把沈阳三营的精兵全部调了出去,上那了谁也不知道,我又去了一趟兵营,那里果然没什么人了。”他一口气说完,重又捧了茶壶灌了一气。 费英东道:“果然神龙教和官军勾结到一处了。”石戎道:“扬古利不知到能打探些什么消息回来。”二人也知没什么好消息,但仍抱着一丝希望。 努尔哈赤和佟春秀走进卧室,此时那些女子早都个自回去了,努尔哈赤把裹着墨笔芒的手套放下,然后走到窗前去关窗户。 佟春秀放下孩子,把墨笔芒用个小碗装了,放到佟果身前,佟果安静下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努尔哈赤回过身来,就见佟春秀找了剪刀、针线出来,把那小手套剪开,缝制套子,努尔哈赤看了一会,见佟春秀不说话,干咳一声道:“咳!师父没要死,落到神龙教的手里去了。” 佟春秀冷哼一声道:“你一定很失望了。”努尔哈赤看她一眼道:“我今夜去救他老人家,但我不敢保证能救得出来,也……。”他话没说完,佟春秀猛的丢了针线站了起来道:“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我爹爹一但不在了,你就可以不用再背负着我这个包袱了,就能和那个小妖精想到那里就去那里了!对不对?” 努尔哈赤强忍怒气道:“秀姑,我不是那样人,这你知道,我……。”佟春秀打断他的话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那样的人?你在和我成亲之前就在外面沾花惹草,兆佳部那个云儿难道不是你的相好吗?” 努尔哈赤惊愕的道:“你知道云儿的事?”佟春秀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呢?我告诉你,我不但知道,而且我还让我的大哥,把那个贱女人抓走。买到蒙边去了!不然你以为她真的就会听了你的几句话,就再不来找你了吗?” 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半响才道:“难怪你砍伤孟古,原来你早就做过这种事。” 佟春秀冷笑一声道:“不错,只要有女人接近你,我就弄死她,我要让她们滚开远远的,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让你也没人喜欢得了!” 努尔哈赤再也忍不得了,猛的举起手来,佟春秀吓得向后一缩身,努尔哈赤恶狠狠的看着佟春秀,几番想把手落下去,可终还是忍住了。最后猛一挥手,打在桌子上,把桌子角打落一块,刚刚睡熟的佟果又给吓醒了,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佟春秀见努尔哈赤不敢打她,立即一头撞进努尔哈赤的怀里道:“打打打,你打啊!想当初你在我爹爹面前发过誓,一生一世爱护我,不打我,不骂我,今天就因为我砍了那狐狸精一刀,你就要打我!”她越说越恼,最后放声大哭,轮起双拳狠狠捶打着努尔哈赤的胸脯,佟果在一边哭得跟个泪人一般她也不管,只是发了疯一样在努尔哈赤身上又抓又咬,打个不停。 努尔哈赤一言不发的那样站着,任佟春秀发泄着,终于佟春秀停下了,爬在努尔哈赤身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你当初说过的,只要有我,你决不再去碰第二个女人,你忘了吗?”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秀姑,你哄哄果儿吧,她这回是吓的,不是那百诞香了。你放心,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努尔哈赤遵守诺言,一不会找别的女人,二不会对你不好,我说过的话,我一定负则。”说完推开佟春秀,转身出去。 努尔哈赤刚走出房门,就见孟古由多罗甘珠扶着,站在那里,一双秀目,狠狠的看着他,努尔哈赤万想不到她会在这里,看着孟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古开口道:“你不会找第二个女人!那好,我问你,你找我干什么?”她见努尔哈赤低着头不回答,又道:“我几次与你出生入死,为的是你是个英雄,从没想到你是怕婆娘的懦夫!好,你不是不找别的女人吗,我和你经历过那些生死,你怎么还给我?” 努尔哈赤无奈的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孟古气得火冒三丈,大吼道:“我不管你要什么!你老婆砍了我一刀,我也要砍还她一刀,你让她滚出来!” 第131章燕子重归旧垒,血打园破巢空(6) 佟春秀一个箭步纵了出来道:“好啊!你们奸夫淫妇把我弄死之后就可以双宿双飞了,来啊!”孟古抢了多罗甘珠的剑向佟春秀就砍,努尔哈赤急轮刀架开,孟古脚下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她看着努尔哈赤,咬着下唇道:“你竟然打我!”她狠狠唾了努尔哈赤一口,拉了多罗甘珠就走,佟春秀冷笑一声道:“努尔哈赤一世英雄,竟会让一个小姑娘唾了一脸,哼!”也自进屋去了,只留努尔哈赤一个人站在门外。 代善飞也似的跑了进来,大声喊着:“阿玛!阿玛!”石戎一扯住他道:“你阿玛不在,你找他做什么?”话音未落就听努尔哈赤道:“我来了!”迈步走了进来,衣裳撕破,头巾歪斜,脸上还被挠了几条长道,石戎、代善两个呆呆的看着他,不知他在那里弄成这幅样子,额亦都、扈尔汉两个跳起来刚要说什么,费英东急忙拦住道:“代善,你不是找你阿玛吗,还不说!” 代善这才想起来,忙道:“回阿玛,刚才那些神龙教的人走的时候。叶克书师叔带着我们追了下去了!” “什么!”努尔哈赤一下跳了起来,“他们现在何处?”额亦都一挥手道:“别问了!赶紧去接应他们吧!”代善忙道:“阿玛、师叔,你们别急,我们没去成。” 石戎道:“噢;怎么没去成?”代善道:“我们未等出城就让一伙人拦住了。”石戎一笑道:“竟有人能拦住叶克书,也是一件奇事。” 代善道:“那人还带了十几个人,现在就在门外,让我进来回一声,说。金教白龙门纳兰百良到了,让费英东师叔出去接他。”一句话出口众人同时欢呼,努尔哈赤抱起代善转了一圈,道:“我们一起去迎!” 几个人一窝蜂的冲了出来,就见纳兰百良负手站在门外正在训斥叶克书,他的身后跟着阿兰珠、布尔堪和石家三剑,努尔哈赤等人一见他真如久旱逢甘雨一般,一齐向他拜了下去,道:“恭迎纳兰掌门、恭迎纳兰师叔!” 纳兰百良扶起努尔哈赤,然后向其他人一挥手道:“都起来吧。”扈尔汉等众人都起来,才上前一步,略施一礼道:“长白门下,扈尔汉见过纳兰掌门。”纳兰已经听叶克书说过扈尔汉了,急忙扶住道:“小阿哥不必多礼。” 大家众星捧月一样拥着纳兰百良进了馆驿,在厅中坐下,阿兰珠、布尔堪和石家三剑拉了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三个到一边说话。努尔哈赤向褚英、代善、阿敏三个一挥手道:“你们三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赶紧下去安排酒饭,再把珠鲁巴颜伯伯请来,快去!”三个小子,知道努尔哈赤不会责罚他们了,喜笑颜开的去了。 一会珠鲁巴颜也来了,酒宴开了上来,众人围着纳兰百良坐下,努尔哈赤让人拿了大杯来道:“我先敬纳兰掌门三杯。”纳兰百良一笑道:“不用三杯,半杯我也就醉了。大贝勒,我听叶克书把你师父的事说了,我深表遗憾,我们教主现在就在查干淖尔,恭候着大贝勒,不如大贝勒先和我们到查干淖尔,日后再找神龙教报仇雪恨吧。”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只是努尔哈赤现在走不得。”纳兰百良道:“此话怎讲?”费英东接过话头来,把请柬之事说了一遍,纳兰百良大感头疼,他本来就已想到努尔哈赤必然会去找神龙教报仇,所以想把努尔哈赤诓走,避免和神龙教发生冲突,可现在这个情况是他想不到的,这个时候只怕谁弄不走努尔哈赤了。 纳兰百良沉思片刻道:“大贝勒想没想过,神龙教也许早就杀了尊师,这封信只是骗你上钩的把戏。”努尔哈赤道:“不管他的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看看,家师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弃之不顾。” 纳兰百良推开酒杯,站起来道:“大贝勒,你知道为什么教主让我来这里接你们吗?因为李成梁已经设下了三道杀手来除你,第一,神龙教与李成材配合,在沈阳以你的家人为饵,钧你上钩,第二,摩天岭的人全部下山,与叶赫部配合,在萨尔浒山拦你,第三,也是最狠的一招,李成梁命他的儿子李如梓、李如梅带兵三千,与尼堪外兰的人相配合,清剿哈达山,他们派人告知你二弟舒尔哈齐,就说你已经免罪,骗他们下山,聚而奸之,如果你在这里被神龙教牵制住,那就算你战败神龙教。得报大仇,当你回到哈达山的时候,面对的只能是又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因此还望你三思为是。” 努尔哈赤半响不语,最后开口道:“纳兰掌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纳兰百良道:“自你走后,教主不放心李成梁,就让金玉和带着关东四杰假意投在李成梁的门下,所以李成梁的一切安排我们都很清楚。”他可没说金玉和只所以能取得李成梁的信任,就在于他把努尔哈赤进京的事都说给李成梁了。 努尔哈赤道:“那么完颜教主一定也派人去哈达山了,哎,真亏了他人家想的这么周到。”纳兰百良点头道:“自然派人去了,我索师兄……”说到这纳兰百良猛的住口,看着努尔哈赤道:“大贝勒在诓我。” 努尔哈赤站起身施了一礼,道:“纳兰掌门,我努尔哈赤固然是想做一个功垂千秋的英雄,但我也不能至一切于脑后,就是不诓您,我仍然要去见洪景方,不论怎样,我不能不顾我师父,他老人家在我的心中,比什么都重要。” 纳兰百良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是奉命前来助你的。就只能陪你走一趟了。”此话一出众人尽皆鼓掌,石国柱向桌子上猛击一掌道:“我们就去会会这神龙教,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叶克书也道:“不错,当日他们把我们的青龙门逼离锦州,我就要和他们斗一斗了,今日老帐新帐一起算。 纳兰百良看了他二人一眼道:“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发生了冲突来的人少了些,而且高手也不多,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和他们拖一天到两天,然后我发帖子,再请几位朋友如何?” 努尔哈赤道:“我们想过这个,固然您的面子比我们大些,但沈阳以西全是神龙教的地盘,就是有些武林朋友也不敢得罪神龙教,而沈阳以东又是摩天岭的的地盘,我们一时之间到那里找人啊。” 纳兰百良重新坐下,想了一会道:“你说的是,看来我们只能舍命前往了。”褚英站起来道:“纳兰掌门,我想事情也没到您想的那么坏,神龙教除了以蛇见长之外,其它的也不怎么样,李成材更是饭桶,没什么了不起。” 纳兰百良一笑道:“大贝子,真是少年英勇了啊。若神龙教真的是无能之辈佟大侠怎么会被擒呢?”褚英不服的还想说,努尔哈赤训斥道:“竖子无知,还不住口!”褚英这才不服气的坐下。 努尔哈赤道:“纳兰掌门,就请您安排一下如何去见洪景方吧。”纳兰百良摇摇头道:“我与谋划上不怎么擅长,还是让费英东来吧。”费英东一知笑道:“天兵得受戚继光将军传授用兵之道,自然该由天兵来安排了。” 石戎一皱眉道:“二哥听谁说的我授过戚将军指点?”费英东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三个字:“少、天、师。” 石戎心道:“这张显庸明明是想逼我为助努尔哈赤用兵,真不知道他究竟为的什么?”他见众人都看着他,便道:“二哥是跟我开玩笑呢,但既然大家都信得过我,我就斗胆说几句,不到之处还请原谅。”石廷柱道:“你不必婆婆妈妈,先说来看看。”布尔堪则讥讽的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石戎能说出什么高招来。 石戎把酒盏碗碟拿过来,一边摆动,一边道:“我想李成材绝不敢把官军直接派上场。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一定埋伏于左近,神龙教占了上风他们就不出来,落了下风他们就会假扮其它身份出来帮忙,我们不让他有这个机会,请额亦都师兄与代善、阿敏两个扮作神龙教的人,带几十弟兄,去军营闹事,并在沈阳城四处笼火,让李成材回来。” 额亦都有些怀疑的道:“李成材就是再笨些,也该知道神龙教的人不能做出这种事来,他怎么可能回来啊?” 石戎笑着解释道:“李成材虽然想的到,但他的职责就是管理好沈阳,他把沈阳的兵马都调出去了,一但沈阳有失他承担不起,而且李氏兄弟是辽东总镇,管不到沈阳总兵邓子龙,辽东总镇府入冬回镇沈阳,本来就和沈阳的驻军和不来,到时邓子龙职防所在,就是李成材不回来,他也会回来的。当然,我们还要再做些准备,请珠鲁巴颜部首与褚英带董鄂、哲陈二部的人做我们的接应。拦截有可能出现的明军。” 珠鲁巴颜道:“我们两部只有百来人,恐怕拦不住明军。” 石戎道:“明军善于短兵相战,李成材、邓子龙、杨元等人都是一等一的上将,如果你们和他们硬拼,就是人数再多一倍也不够,但女真人的骑射天下无双,就是蒙古铁骑重生也会自愧不如,你们大队分开。五人一队,两执盾牌,三人射箭,以游斗的方法牵制他们。” 珠鲁巴颜为难的道:“我们弓是人手一把,箭就不多了,盾牌几乎没有,你说的办法虽然很好,却办不到。”努尔哈赤一皱眉道:“佟养正不在。不然他的镖局里这些东西都有。” 石戎笑道:“我说的就是他们家的东西,一会走之前,我们去他那里把镖局先抢上一回,一来让沈阳大乱,二来借点东西,想来你那位大弟应该不会舍不得那点东西吧。” 努尔哈赤笑道:“他自然舍得,难为你想出这个主意来。”额亦都接口道:“他想什么偷鸡摸狗、溜门撬锁的主意,连眼都不用眨一下。”众人哄堂大笑,都道:“此等人才确是难找。” 石戎等大家笑完又道:“神龙教不知道纳兰教主来了,这对我们极为有利,我想请纳兰教主与阿兰珠、布尔堪二位师兄,和石家三剑隐于沈水一带,到时看情形突然出击,接应大家离开,纳兰掌门以为如何?”纳兰百良道:“好,我就依你的安排。” 石戎又道:“请二哥与扈尔汉带余下众人为第三队,从这出发之后,于路拦取牛羊猪狗,不论什么一律弄到手,能买则买,不能买就抢好了,把这些畜牲用绳子系在一起,以火炙其尾部,冲乱神龙教的蛇阵,然后你们也多带弓箭,以弓箭射杀神龙教的人。” 费英东点头道:“好,只是我们都走了,只留下努尔哈赤、你和三弟、四弟去见洪景方,我怕姓洪的突然下手,一时间你们应付不来。” 石戎道:“是他们三个先去,洪景方武功高强,部下也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加上蛇群相助,李成材在左,他稳操胜卷,自然不会急着下手,而且就算他突然发难,我也有对付的办法,一会我就去找厄赫,他和我义父在一起,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我义父,让他来帮我们。” 珠鲁巴颜道:“若能说动我阿玛自然是好,以他的武功就可以对付神龙教主了。” 石戎道:“其实我对见洪景方还不是太担心,真正让我担心的是女眷们的安全,厄赫不在,孟古受伤,如今只有一个多罗甘珠,要保护三个女人。两个孩子,根本做不到,可我们又没有空余的人手,来保护她们,一但神龙教打了他们的主意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大家想想,有什么办法能不用增添人手,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众人都摇头不语,扈尔汉的看着努尔哈赤心道:“若不是你那老婆砍伤孟古姐姐,现在也没这个事了。”努尔哈赤也猜道到大家会这么想,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扈尔汉道:“我想到一个办法。”石戎拍手道:“我猜到必然是你能想到,你说出来看看。”扈尔汉道:“想要藏东西,最后的办法就是把这东西藏到无法寻找的地方去,比如藏一根针就把它丢到所有的针当中去,我想与其找人保护她们,不如让她们跟着我和费英东,扮成我们的部下,那些人虽然少,也有二三百人,神龙教到那去找啊。” 费英东道:“办法不错,只是佟果身上有百诞香,若带上她,我们不论藏在那里都会被神龙教发现。”石戎想了想道:“佟果我带着,我们有埋伏神龙教也会想到,正好利用佟果让神龙教的人找不到头绪,只是怕大哥、大嫂放心不下。” 努尔哈赤笑道:“让你带着,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那佟果见你就亲,若你带的好,等她长大了给你做老婆就是了。”女真人在婚姻上,只要不是亲族就是父母的表兄妹也一样可以结亲,何况结义兄弟,努尔哈赤一句戏言,万想不到日后竟成了事实。 石戎又道:“另外我们还要多弄些雄黄之物,以便防蛇。”纳兰百良道:“这些东西药店就有,你既要在沈阳大闹,就抢药店好了。”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石戎站起来道:“大家慢吃,我先走一步。”说完站起来走出厅去,费英东向努尔哈赤使个眼色,努尔哈赤忙道:“纳兰掌门您请慢用,我送送他就回来。”纳兰百良道:“大贝勒请便。”努尔哈赤又向阿兰珠他们告了个便,转身追了出去。 石戎果真站在驿馆门口在等他,一见他出来笑道:“二哥让你出来的?”努尔哈赤笑笑,抱佟果交到他的怀里道:“他让我把孩子给你送来。”石戎抱了佟果口中打了响声逗那孩子,那孩子也不怕生,嘻嘻的笑着,努尔哈赤看着他二人道:“你还有什么驻咐? 石戎道:“大哥,本来二哥今天的安排绝不至出错,可嫂夫人的举动几呼就让神龙教得手了,你千万安抚好嫂夫人,若再出麻烦,那不要说救人,就是我们想脱身也不可能了。”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我努尔哈赤是个咬钢嚼铁的汉子,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弄的陷在女人的混乱之中。” 石戎笑道:“若不是大哥花心一动,也不会惹得嫂嫂河东狮吼了。”努尔哈赤笑着拍了他一掌道:“你个小子,这个刁钻的嘴巴什么时候也不肯饶人。” 第132章燕子重归旧垒,血打园破巢空(7) 石戎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后,贴着努尔哈赤的耳朵道:“雷家既然帮我们,那他们在神龙教的内线就不会看着我们死,我今天和智上法王表明了我们的身份,他见了墨笔芒,一定会设法暗中助我们的,你们去了,想办法和他接近一下。” 努尔哈赤惊喜的道:“你有这等好消息刚才在厅里怎么不说啊?”石戎笑道:“我们和雷家的事并没做实,当着他们说出来,一但不成,不但不能起到帮忙的作用,只怕还会害了大家,我跟你说,你知道也就是了。若智上法王不肯相助,我们也没会什么损失。”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快去吧。”石戎皱眉步履坚难的往门前的阶下走去,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你不想去找厄赫?”石戎道:“我不知道,只是若厄赫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觉得一身轻松。” 努尔哈赤道:“你说你对武田多理子没有什么感觉,岂实你对厄赫也没什么感觉,你只是无法面对欣然。” 石戎看了看他道:“我的心思也只有你才明白。”说完长啸而去,努尔哈赤站在门前,一直看他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才转身走回。 舍利塔下,额勒吉沉着一张脸坐在一处塔基下,厄赫侍立在一旁,额勒吉看她一眼道:“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没来,可见他心中根本没有你!”厄赫低着头轻声道:“我说过的。他不会来,在他的心中本来就没有我,我也没想过要嫁给他这样的男人。” 额勒吉怒道:“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厄赫道:“阿玛,这一下午了,您才问我为什么,在这只前您都是以欣然格格他们的话为准,来审我。” 额勒吉道:“我说过了,这些话不是欣然格格说的,我根本没见到她,而且如果你有委屈,你为什么不说?”厄赫道:“有些事和您说不了。” 额勒吉气得恨恨的抬起手来,但最终还是没能落到厄赫的身上,反而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道:“我额勒吉教养的儿女竟做出了对不起本门的事,让我有何面目再见老掌门啊!” 厄赫伏身跪倒哭道:“阿玛,你杀了我吧!”话音未落就听远处有人高声道:“阿玛!厄赫,你们在那?”额勒吉跳起道:“是石戎那小子来了!”向着声音的方向迎了上去。 石戎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喘个不住,额勒吉一把将他扯了起来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厄赫心中一暖忖道:“他还是来了!”刚想伸手去扶他,又把手缩了回来,忽然一眼看见石戎的背上,背着佟果,这才想起来自己应了保护佟春秀等人的事来,也顾不得别的了,抢下佟果大声道:“秀姑怎么了?”佟果一离开石戎立即放声大哭,把她的问话冲得难以听清。 石戎喘均了气,道:“我没事,只是和人动手累成这个样子而已,这血也都是别人的。” 额勒吉把心放下。板着脸道:“你又去和谁动手了?是不是那家的姑娘找你算帐来了?” 石戎也不回答他的话,看着厄赫道:“其木格,你走了之后神龙教的人就来了,等我们回来,孟古受伤,这孩子被夺,我虽奋力把她救了回来,但她身上中了百诞香,一直哭个不停,幸好我身上有雷家的墨笔芒才能克制。” 他的话一半真的一半假的,厄赫自然深信不疑,道:“怪不得这孩子一离开你就哭个不停。”说着又把佟果送回石戎背上。 石戎摇摇头道:“你把孩子抱去吧,这袋墨笔芒也给你。其木格,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本来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但今夜我也许就和努尔哈赤一起离开你们了,这个错误只能让我下辈子再还你了。”说完爬起来晃晃荡荡的就要走,一个不稳重又摔倒在地。 额勒吉越听越是惊愕,扶起石戎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厄赫也是急得心火上窜,大声问道:“努尔哈赤他们呢?谁伤了孟古?秀姑怎么样?你们为什么今夜就要……?” 石戎仍是喘个不停,额勒吉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道:“我几世不修,认了你们这么两个东西做义子义女。”说着在怀里摸出一块参片道:“这是长白山老参王,你吃下去自然就还过来了。” 石戎依言吞了下去,运功调息一会,这才平静下来道:“佟大侠没死,神龙教主洪景方今夜在沈水要以佟大侠命,来和努尔哈赤讲条件,努尔哈赤那是肯和人讲条件的人啊,只怕这一去我们就回不来了。” 额勒吉大惊道:“洪景方出岛了?” 石戎点点头道:“是。他带了神龙教白、青、黄、黑四大使者和护教散人出岛,我们虽然有些准备,但无论如何抵不住洪景方啊。” 厄赫大怒道:“这个时候,你不在努尔哈赤身边,到这来干什么?” 石戎深情的看着她道:“你既然留了话,我怎么能不来呢?幸好,虽然碰上几个拦路的神龙教众,我终于还是赶来了。” 厄赫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呆呆的看着石戎。 额勒吉见了心下忖道:“这远不是牛洪他们说的那个样子吗,是了。必然是他二人情意相投,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而欣然格格,看中了石戎便求主母折开他二人。我想么,石戎于努尔哈赤极好,怎么会喜欢上尼堪外兰的女儿呢,他与厄赫既然一齐经历过劫难,彼此有情有意也是很自然的事。” 原来牛洪等人早已回山,见了额勒吉之后,牛洪就骂额勒吉教子无方,义子义女相互勾引成奸,欺侮本门,额勒吉问了好些人,有的知道不说,有的故意胡说。他一气之下,才跑下山来要找石戎、厄赫两个算帐。 石戎仍是那样看着厄赫柔声道:“其木格,我把佟果交给你,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和佟春秀也都要去,如果我们不能回来。那佟果就是努尔哈赤留下的惟一血脉了,望你能招看好她,你我之间的事,如果我活着绝不负你,如果我死了。那一切就到下辈子吧,那时我再来偿还。”说完起身向额勒吉一礼道:“阿玛,我若活着回来,一定再来见您,接受您的责罚。”说完转身就走。 厄赫呆了一会,把佟果往额勒吉怀中一塞道:“阿玛,我不能眼看他们去送死而不闻不问,请您招顾这孩子,等我回来,再听你训教。”说完大步向石戎追去,额勒吉在她身后不论怎么喊她也不肯回头,额勒吉又气又急,狠狠的一跺脚,也追了上去。 努尔哈赤带着四大金刚、扈尔汉和三个儿子领人到了佟养正的镖局道:“褚英去敲门吧。”额亦都冷笑一声道:“要来抢东西还敲门,破门而入吧。”努尔哈赤笑道:“这个我来!”左拳如龙一拳捣在镖局的门上,门闩立即折断,大门吱呀一声向里倒去。 “神龙教的畜牲们!你们来吧!”一声大吼,一人闪电般跳了出来,手中提了条滕棍,劈头盖脸向努尔哈赤打去。 扬古利一抖手。金锁飞出去打在藤棍上端,藤棍向回弯去,那人大喝一声手向前一拽,棍重又直了回去,仍向努尔哈赤的头上打去。 努尔哈赤躲也不躲,大声道:“养性,是我!”那人猛的收住棍子,惊愕的看着努尔哈赤,当他看清是努尔哈赤的时候悲吼一声,一头伏在努尔哈赤的怀中哭道:“大哥!我爹爹他……!让人害了!”原来这人正是法号本空的佟养性。 院里又走出一人。青衣短髯,正是千华门现任掌门,‘千手神椎’佟养正,他看着努尔哈赤和他身后的众人道:“大弟,你是怎么知道姑父的事的?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吗?” 努尔哈赤抱起佟养性道:“大哥,二弟,你们以为师父他老人家没了?不,他现在还活着。”佟家兄弟同时一震,佟养正道:“我把家财散尽,镖局关了,正要和二弟去为姑父报仇,怎地你却说姑父没死?” 努尔哈赤道:“师父被神龙教劫去了,我和这些朋友就是去救他的。”说就把话简短的说了一遍。 佟养正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我知道姑父去了卧虎沟之后,就想过去,只是放心不下你嫂子和孩子,今春我以保镖为名把他们送到千山去了,然后拉了二弟回来,那知一到卧虎沟看到的竟是那样的情景,我们只道姑父已经被害了,于是就商量着怎么报仇,那想到会有这些事啊。既然如此,我们和你们同去。 费英东走过来道:“佟掌门,我是黑龙门的费英东。”佟养正听了急忙见礼,费英东道:“我们来这是想借您镖局里的东西一用,不知……。”佟养正一侧身道:“你们来,用什么拿什么。” 额亦都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带了人冲了进去。 褚英他们几个过来向佟家兄弟见礼,又把佟春秀喊了下来,佟家兄弟听了神龙教的所作所为,气得火冒三丈,佟养正安慰佟春秀道:“小妹,不要哭了,我们定会救出姑父的。” 额亦都他们搬完了应用之物,费英东又道:“佟掌门,我们还想借你的镖局一用。”把他们的打算说了佟养正二话不说,找了引火之物直接放起火来。 火光中努尔哈赤当先上马,看着镖局的大火大声道:“我努尔哈赤向天盟誓,定杀恶贼!”众人跟着一起大喊,随后努尔哈赤拨马向城门而去,这些被火烧得血都热了的汉子,长声呼啸着跟了上去。 第133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1) 沈水又名浑河,是沈阳最大的一条河,河水清秀,夏日商船连绵,冬日里爬梨不断,运载着无数的货物向辽东各地输送,一到夜晚,夕阳西下,落日晚照,暮色之下,正可醉人。 此时不是夏日,没有群鸟入林的景色,但无数的麻雀唧唧喳喳一齐向河面飞去,啄食在河水飘浮的食物,仍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智上法王和朱易两个站在河边出神的看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二人这才分了开来,朱易轻笑一声道:“法王的内功好绵长啊。”智上法王一笑道:“这沈水之边正是文人骚客成诗之处,没想你这两个俗人竟在这比上武了。” 朱易笑道:“虽然我们是比武,但幸有法王想出这个不动烟火气的方式来,相互握手,外人看来,只道你我也正在论着诗文呢。” 智上法王一笑道:“三年前我们五龙使对着大海握手比武,不分胜负然后喝了个大醉。没想不到三年,我们五龙使死的死,走的走,加上赤龙使也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朱易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因为努尔哈赤那个小子,今天他不来也就罢了,一但来了,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给马天风报仇。给裴然解恨。” 智上法王道:“青龙使为什么受伤之后没有回来啊?”朱易看了看,见四下没人,才低声道:“咱们教主早就说过,神龙教不养废人,史鼎立过多少功劳,还是教主的立堂使呢,可功力一废教主不是一样让人把他活埋了吗,裴然折了一只手,就算不废也不可能向以前那有用了,教主还能放过他?他那敢回来啊。” 智上法王叹了口气道:“教主也太……,这样下去,我们神龙教的人才可就跑光了。”朱易道:“我们神龙教人才济济就是跑了几个也不算什么,你看黑龙、青龙这两门不是又组建起来了吗,不要多想了,教主他老人家是不会错的。”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河滩上火把一支接一支的亮了起来。朱易道:“教主升堂了,快走!”说完快步向河滩而去,智上法王则慢慢的在地上寻找着会什么,终于,他一眼看到了地上一块青蓝色的石头,急忙捡起来收入怀中,这才转身向河滩跑了过去。 洪景方坐在木板搭成的高台上,看着台下的四色龙旗,志得意满的向身边的沙大洪道:“沙老,你看我们神龙教的人马如何啊?”沙大洪侧身道:“教主威武神勇,天纵奇才,部下也都是八方异士,人马自然有称霸天下之能。” 洪景方得意的大笑起来,起身走到台前大声道:“我教如天!龙飞九重!”四旗弟子和台上的护教散人们也一齐和道:“我教如天!龙飞九重!”喊声不断,洪景方眯起双眼站在台上四下看着,就在此时,一声长啸传来,将众人的喊声都压了下去。 随后马蹄声起,大地为之颤抖,敲得好似漫空雷动,空山鼓响,神龙教众不由自主的一齐变色,洪景方面色一沉,高声道:“来的是努尔哈赤吗?” 五匹劣马冲到神龙教众之前,一齐勒住,五匹马跑得急了,被这一勒同时人立而起,长嘶不已,马蹄子在空中不住踢踏。 努尔哈赤在马上放声长笑道:“台上的是神龙教主吗?”洪景方看着努尔哈赤眼中发出一股狠辣的光芒道:“此人该死!例阵!” 四色龙旗一起招展,四队人马同时动了起来,白旗向西,取正西庚辛金之意,带队的是正使‘快枪蛇王’朱易、副使‘金叉太岁’肖英、左使‘九龙叉’史重和新任右使‘金头蛟’史木。 青旗转而向东,取正东甲乙木之意,带队的是代正使‘红面鹭鸶’方亭,副使‘菊花一朵’晏子龙、左使‘开山力士’马横和新任右使‘银头蛟’贾祥。 黄旗则转而向南,取火生土之意,带队的是正使智上法王、副使‘飞刀王’金宝山、左使‘赛巨灵’贾和、右使‘赛太岁’彭焘,这小子几次失机差点让洪景方宰了,最后智上法王说情,并把他从黑龙坛要了过来,这才免了一场杀身之祸。 黑旗留在正北原地,守于木台之前,取北方壬癸水之意,这黑龙坛与努尔哈赤对战以来,损失最重,此时带队的人都不是黑龙坛原来的人了,代正使‘鬼剑’梁风、代副使‘铁枪太岁’李雄。新左使‘赛猿猴’金龙、新右使‘地里鬼’金虎,跟其它三旗比起来,这一旗是最弱的了,但它的背后就是洪景方和沙大洪以及数位护教散人。 神龙教例阵一完,守住四方,把努尔哈赤、扬古利、叶克书、佟养正、本空五人围在中间,洪景方面上重现得意之色,走下台去,向努尔哈赤走来。 努尔哈赤看着神龙教的阵势,冷笑一声,翻身下马,大步迎着洪景方走了过去,二人一步一步走近,洪景方身上发出一股令人压抑的戾气,让人喘息都难,他只道努尔哈赤会被他的这股戾气压服下去,但努尔哈赤全不为所动,二目蔑视的看着洪景方,一身豪迈慷慨的霸气,令人剥然一敬,洪景方越往前走就越觉得自己心下越虚,竟生出一股渺小之意,几乎就不敢再看努尔哈赤,他心中一惊。把功力运至极点这才堪堪与努尔哈赤抗衡,但他心中清楚,努尔哈赤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并没有运功相助,不由更生了几分要杀努尔哈赤之心。 二人走到中间,双方相矩八尺,洪景方身子仍向前走,手却向后伸去,他的两个令使之一的‘黑牙’刘成急忙跑过去把一支蛇形铁杖交到他的手里,洪景方脚步突然一停,蛇形杖向前一指道:“站住!”他的蛇形杖长九尺,二人之间的矩离仅有六尺五六左右,他这一指,杖头蛇舌直指努尔哈赤的心坎穴。 所有人都没想到洪景方一家教主竟能出手偷袭,佟养正惊叫一声,刚要上前,就见努尔哈赤闪电般拔出背上的五龙宝刀,大吼一声一刀劈去,刀锋正劈在蛇舌之上,一声轻响,两团气波凝成一个大圆,向四下散去,佟养正急忙道:“让开!” 但向那里去让啊,四人急忙运功向外推去。神龙教四大使者也出掌外推,轰的一声巨响,八个人同时退后一步,他们身后的神龙教众被冲得阵形混乱,脚步踉跄,再看场中,洪景方仍立在原地,但面色惊愕,努尔哈赤则连退十几步,面色一暗但随际转了过来,立起身子长笑道:“洪景主武功果然不凡!” 洪景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努尔哈赤道:“难怪你这么猖狂,果然有些本事。”他虽将努尔哈赤震退,但手臂前端也是一麻,一阵罡气直冲到手肘,若不是他强运内力硬生生逼了回去。就冲进体内了,这是他自长白山比武之后从没发生过的事,更何况他是偷袭。 洪景方看着努尔哈赤不由得暗道:“我这些年不曾下山,难道天下真的不在是当年的天下了吗?”努尔尔哈赤把五龙宝刀收回鞘中道:“洪教主,我来不是和你比武功的,我师父呢?” 洪景方将蛇形杖向地下一顿道:“你先回答我几句话,然后我自然会让你见你师父。”本空听到这话,怒吼道:“先还父亲!”说着轮起藤棍就向洪景方冲了过去。 沙大洪从台上一步跃下,道:“你是和尚,怎地没个和尚的样子!”说着话一口黄金大刀翻了出来,向本空当头劈去,佟养正走上一步,手中千华金椎向外一挂大刀,左手拦住本空道:“怎么,神龙教的人都会偷袭吗?” 沙大洪双眉一锁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说话?”佟养正道:“在下是千华门掌门佟养正,有句话想问洪教主。” 洪景方点点头道:“你问吧!”佟养正收椎回来道:“在下门中长老佟玄,不知怎么开罪了贵教的朋友,被贵教请了来?另外贵教将我同为千山一脉的鹤笔白家,一门俱灭,又是何道理?还请洪教主说明。” 洪景方冷笑一声道:“佟掌门是来问罪来了,好,我就告诉你。我们神龙教下黑龙坛的人被你门中的努尔哈赤杀了,我们也是为了一个公道才请的贵门佟长老。” 努尔哈赤道:“教主说的是马天风和蔡氏兄弟吗?”洪景方道:“不止他们!还有包阎罗、腾远、楼仁美和我的立堂使史鼎,他们都是死在你和你师父等人的手中。”努尔哈赤道:“我和贵教本来没什么冲突。但贵教黑龙坛几次三番的追杀我,我没办法才杀了蔡氏兄弟和马天风,至于洪教主说的其它几位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洪景方道:“他们就是去请你师父的时候死的。”叶克书冷笑一声道:“这也能怪到别人头上吗?你们不去白家庄杀人,他们又怎么会死呢?”洪景方道:“这个我不管,我只知道他们死了,我是他们的教主,要为他们报仇。” 努尔哈赤愤然的道:“那白电夫妇的仇怎么算?白家庄几百条人命又怎么算?”洪景方冷笑一声道:“他们的命,怎么能和我们神龙教的命相提并论呢!” 扬古利突然指着洪景方开口道:“你是我儿子!” 洪景方几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扬古利恶狠狠的道:“你说什么?” 扬古利不紧不慢的道:“我自认从不讲理,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不讲理,自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不是我的儿子,怎么会和我一样呢。” 努尔哈赤和佟养正还强自忍住,叶克书则拍手赞道:“说得好!”洪景方怒吼一声:“给我杀了他!”台上窜下一人道:“属下来杀!”腿不回弯,蹦着就到了扬古利身前。 扬古利也不看那人,低着头道:“你叫什么?”那人一拱手道:“在下苏云达。外号‘追魂杀手’。”扬古利想了想道:“当年杀死张丞相大公子的是你吗?”苏云达点头道:“就是在下。”扬古利这才抬起头来道:“你该死!”说着手中的金锁如意钩抖动起来。 苏云达二指一弹,一条链子枪抢先向扬古利的咽喉打去,洪景方得意的道:“该死不该死,要看谁的手更……。”他话没说完突然呆住了,就见苏云达半个身子向前弓去,链子枪的枪头已经到了扬古利的喉上,却无力可发,慢慢的垂了下来,叶克书的燕挝则刺进了苏云达的左太阳穴中。 洪景方怒吼一声:“大胆!你们竟敢偷袭!”叶克书把挝收了回来,用一块软布擦着挝尖道:“教主说了,该不该死,要看手够不够快,我的手够快,而他该死。” 洪景方大喝一声:“给我拿下!”刘成、刘实二人一齐纵身向叶克书扑去,努尔哈赤大刀一挥同时向二人头上扫去,刘成、刘实急忙站住举令牌来挡,没想努尔哈赤又把刀收了回去,道:“洪教主,我们是为我师父来的,还是先请我师父出来吧。” 洪景方冷哼一声道:“把佟老鬼带上来!”刘家兄弟转身跑了回去,一会架着佟玄出现在台上,本空大喊道:“爹爹!”就往前冲,洪景方眼角一扫,他身后站出四人,金、银、铜、铁四条棍,同时出手分打本空两肋双腿。 本空大喝一声,手中的藤棍弯成一个圆圈,左手一松弹上金铁二棍,震得两条棍同时向空中扬起,随后人往左走,银铜二棍自然落空,他手中的藤棍带着弹劲向右打去。正好打在银铜二棍的中腰,那二人直觉虎口一麻,不由自主的松开棍子。 本空大声道:“挡我者死!贫僧今日要开杀戒了!”纵身跃过四棍,沙大洪冷笑一声道:“四蛇如龙!”四棍重新聚在一起,一齐向本空双腿叉去。 本空身子不转,藤棍反手一击,四棍向上一立,同时接他这一藤棍,本空直觉一股大力顺着掌心劳宫穴直向心头而去,他想用大明咒来抵挡,但不知为什么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抽走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凝聚到一处,他急忙收敛心神含一口气护住心脉,心脉刚被护住,那股大力就到了,本空惨呼一声。整个人被冲的飞了起来,口中鲜血狂喷,立时失去知觉向一侧摔去。 佟养正纵身接住本空,伸手探脉,直觉本空五脏虽未受伤,但经脉之中一股大力在四处窜动,他急忙出掌抵在他的背心上,用内功压制他体内的那股大力。 努尔哈赤强压怒火道:“洪教主手下好生了得啊!”洪景方得意的笑道:“这是老夫精心训练的‘神龙四棍’,四棍联手,先发散功毒,然后再出破心功,不要说这个小和尚,就是千山武僧之首真空来了,也破不得这四棍联手。”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也不应话,道:“离着这么远,我看不清那是不是我师父,请让你的手下,把他老人家请过来一些。” 洪景方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份能耐了。”回手一指四棍,道:“他们四个站在这里,既不准别人过去,也不准刘家兄弟过来,你要是能把他们请开,我自然让刘家兄弟请令师过来一些。” 努尔哈赤看看四棍道:“我正想领教。”走上一步道:“请!”四棍也不说话,轮棍就打,四条大棍并成一线向努尔哈赤打去,努尔哈赤不屑的看着他们,脚步歪歪斜斜,五龙宝刀向上一横,四棍同时打在刀上,洪景方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洪教主,你这四条棍毁在这里了!”大刀向前推去,把四棍推得不住后退。 突然努尔哈赤怒吼一声,大刀外挥,四条棍同时被劈成两半,那四个人一齐痛呼一声向后倒去,人没等倒下,努尔哈赤向前一步,一大刀一立,一股沉重的刀气自刀上而出,从四人身上掠过,当四个人倒下的时候,已是死人了。 洪景方呆呆的看着努尔哈赤,半响才道:“你……你,竟然没有中散功毒?”努尔哈赤道:“贵教毒物历害,努尔哈赤没有什么袪毒之法,自然不能幸免。”洪景方不敢相信的道:“你既然中了毒,怎么还能有这等功力?” 努尔哈赤心道:“我若不是有龙虎步功夫,也赢不得他们四个。”口中却道:“这是我的事,教主就没有必要知道了,请让我师父走过来些吧。”洪景方眼睛一转道:“不行!你就这样和他说话,若不然你就自己过去。”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我过去之后,教主好治我一个擅闯之罪?”洪景方老脸一红只做没听见。 第134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2) 沙大洪道:“大贝勒,你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师父,这不难,我这就去把他带过来就了。”说着咳着走了过去,洪景方担心的是刘家兄弟一但带佟玄过来,他们武功不高,再让努尔哈赤把人抢去,一见沙大洪出面,也就没再说什么。 沙大洪搀着佟玄走到离努尔哈赤不远处站住,拿过一只火把来,照着佟玄,道:“大贝勒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师父。” 努尔哈赤看去,就见佟玄神态萎靡,形容憔悴,站在那里若不是沙大洪扶着,几乎就要倒了,他眉头拧到一处,向洪景方大声道:“你们把我师父怎么了?” 朱易在一旁接口道:“令师不肯与我们合做,打死了我们教主的站堂使史鼎,我们不得已与他交手,一时失手,把他内功散了去了。” 努尔哈赤恨恨看着他道:“朱枪王说得好实话,过一会若是可能。努尔哈赤必先杀朱枪王为我师父雪两次毁功之恨!” 这时佟玄得沙大洪掌力相助,缓醒了一些,他睁开眼睛,看见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你来做什么,难道你不明白他们就是拿我来钩你这条鱼吗?” 努尔哈赤二目含泪道:“师父!弟子得您教养之恩,今天您既有难,我如何能够不来啊!” 佟玄苦笑一声道:“我内功毁去,体内积蓄朱易蛇吻指的毒劲。死亡只在迟速之间,你来了又能如何?” 努尔哈赤转过身向着朱易道:“拿解药来!”朱易双手一滩道:“我的蛇吻指从没有解药,真是对不住大贝勒了。”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转回身向佟玄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能救你出来。”佟玄怒道:“竖子!你现在不走,难道让老夫看着你死到我的前面吗?” 洪景方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放蛇!”四旗副使同时一挥手,旗下弟子将背上背的布囊拿下来缓缓向外倒去,囊中慢慢爬出无数条大小不一的蛇来,分为四种,乃是;白尾龙蛇、青头狞蛇、黄鳞锦蛇、黑吻眉蛇。 四旗之中闪出十几名锦衣少年,各持短笛吹奏起来,笛中的声音如泣如诉,如哭如啼,那些蛇听到笛声同时抬起半个身子,不停的扭动,并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红信。在空中伸缩不定,缓慢的吐出一团团毒雾来。 努尔哈赤他们来之前就想到这些了,在城中药房搜寻了许多的雄黄,磨成粉末带在身上,谁想这些蛇并不过来,只是围着他们不停的吐出毒来,他们所站之地恰在下风头,毒雾以能看得见的速度向他们飞了过来。 洪景方笑道:“我一走近,便知道你们身上带了雄黄什么的,你们也不想想,我堂堂神龙教的小龙,若是连点雄黄教对付不了,还怎么算得上是龙啊。”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教主,找我来,就为了给你的小龙找一顿晚餐吗?” 洪景方道:“那自然不是,但我现在左卷在手,也就没心情和你说什么了。”努尔哈赤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示意扬古利、叶克书护着怀抱本空的佟养正往后退,但他们的身后就是黄鳞锦蛇,那里去躲。 就在这时,黄龙坛的黄鳞锦蛇,突然乱了起来,一齐向一侧的草中游去,一条条争先恐后,好像那草中有着什么令它们发疯的东西似的。 洪景方大声道:“智上!你是怎么搞的!”智上法王急的一头是汗,一把推开一个少年,抢过一支笛子来,用力猛吹,但他并不会御蛇之法,不但没把他的蛇引回来,反而使其它三旗的蛇也乱了起来。洪景方气得跺脚骂道:“你个秃驴!不要再吹了!” 洪景方向草中一指道:“把那里的人给我抓出来!”他身后四名护教散人应了一声,向草中窜去,这时努尔哈赤他们已经退到黄龙坛处,努尔哈赤五龙刀一挥大喝一声,副使金宝山、右使彭焘吓得转身就跑。 左使赛巨灵贾和大喝一声:“不要来!”轮掌中一百二十斤的铜锤向努尔哈赤砸去,叶克书抢上一步,燕挝在铜锤下面递了进去,直刺贾和小腹,贾和怪叫一声,收锤来挡,他的锤太沉,身子又高大,转动不灵,没等锤收回来燕挝已改向他肋骨刺去。 扬古利大声道:“让路!”金锁向外一甩,连着铲开七八个神龙教徒,随后他右手向一侧一带索链,金锁打着呼哨缠在金宝山的腰上。 扬古利向上一甩,把金宝山甩了起来。在黄龙坛弟子的头晃了一圈,黄龙坛那些弟子不知如何是好,连喊带叫,乱成一团。 其它三旗一齐向前推进,沙大洪大声道:“站回去!不要让努尔哈赤他们跑了!”随后一个箭步向扬古利纵去,大声道:“小辈休得无礼!” 努尔哈赤回手一掌圈住一堆毒雾向沙大洪甩了过去,道:“前辈不可偷袭!”沙大洪右手大刀向扬古利头上劈去,左掌回拍,毒雾着掌向四下散开,但他略一分心,扬古利已然向前冲去,这一刀自然就砍空了。 叶克书眼见扬古利一招制住金宝山,他是好胜之人,那肯输给扬古利,眼见贾和大锤当头打了下来,也不躲避,身子一纵而起,左脚点在贾和的锤头上,他这一点有千斤之力,贾和那里受得住啊,大锤猛然向下砸去,咚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人也头朝下向坑内倒去。 叶克书冷笑一声道:“我救你一命!”身子再起向前纵去,右脚回踢。正踢在贾和的后脑勺上,贾和整个人一直向洪景方冲去,洪景方蛇形杖一抬顶在他的头上,那知贾和刚一站稳,一张口向外就吐,血和污物同时出口向洪景方身上喷去,洪景方怪叫一声,急向后退,那些污物正落在他面前,溅起几滴向洪景方的脸上打去,洪景方怒到极点,一挥手,那几点污物箭一般转了回去,打在贾和的头上,贾和正要往前倒,这一下身子一晃转而向后倒去。 洪景方冲到贾和身前,只见贾和二目圆睁已是个死人了,原来叶克书那一脚就已经把他踹死了,但叶克书算计的好,让贾和向前冲出来这些,最后受了洪景方一下,外人看来就如是洪景方杀了贾和一样。 金宝山人在空中,双手向下一丢,三十六把飞刀一齐向扬古利头上打去。跟在扬古利身后的佟养正把手中本空的藤棍向上转了一圈,把三十把飞刀裹在其间,然后加力向黄龙坛的弟子甩了过去,于下那六把飞刀,扬古利也不抬头如意钩向上一卷,把六把飞刀卷得转而向空中打去,他右手向回一带,金宝山便向这六把飞刀迎了过来。 金宝山吓得大声尖叫,六把飞刀五把打在他的胸腹之间,还有一把穿到口中钉在舌头上,金宝山的叫声猛的停住了,一条舌头伸出嘴外来,瞪着一双眼睛已是不活了。 窜到草丛中的四名护散人还没等看清眼前是什么人,就觉刀光一阵连闪,手中的兵器立时折断,随后一张大伞张开撞在他们四个身上。把他们撞得同时跌了回去,正摔在洪景方的脚下。 洪景方怒吼一声:“都给我住手!草丛里的人给我滚出来!” 智上法王和沙大洪把手下约住,退后数丈,离开努尔哈赤四人,这时黄龙坛弟子已死了三分之一了,其中一半是死在叶克书手中,智上法王的三个助手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彭焘也不知跑到那去了。 努尔哈赤四人背靠背而立,草丛之中突地冒出一团火来,火中焦臭无比,那些黄鳞铁蛇浑身上下全都被烧着了,疼的满地打滚,这时石戎才抱着佟果和厄赫、额勒吉走了出来。 沙大洪走到洪景方身边低声把石戎说给洪景方,洪景方上下打量了石戎几眼,就觉得这个人一身上下全没些正人君子味,邪气几呼和自己差不多了,心道:“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和努尔哈赤搅到一起的呢?”他蛇杖一指石戎道:“你是石天兵?我问你,你用了什么邪法,把我的蛇招了去?” 石戎把佟果向前送了送道:“这全是贵教百诞香的功效,与我何干。”洪景方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百诞香的味道,不由心中纳闷,想不通这石戎是怎么得到他教中使者才有的百诞香的,他自然不知道这是裴然的功劳。 石戎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兄长生女不凡。若无此女,今日就引不的这些长虫了。”努尔哈赤看一眼女儿,见佟果正笑眯眯的四下乱看,一眼看到他,兴奋的拍手叫了起来,啊啊不绝,也不知说些什么。 洪景方看看石戎道:“你几次三番来坏我神龙教的事,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石戎把佟果交给努尔哈赤,回身向洪景方深施一礼道:“洪教主,在下想问教主一句,我听人家说,教主是辽西第一条好汉,为人知义懂礼,行事正派,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洪景方满意的道:“这话倒也不错。”努尔哈赤、扬古利、叶克书三人都知道石戎为人嘴甜心苦。此时不知又给洪景方下什么套呢,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佟养正却是头一次见石戎,眉头一皱,心道:“此人是谁?他即和大弟熟识,怎地又对洪景方如此推崇?” 石戎道:“既然这话不假,那教主可愿听我一句忠言?”洪景方心道:“你凡正要死,让你说了又能怎样?”于是一笑道:“请讲。”石戎道:“佟老侠名震一时,与教主同为辽西英雄,现在落难至此,都是他教徒不严所至,教主与他同为武林一脉,应当为他管教一下徒儿才对,不然天下人岂非以为教主是一个只扫门前雪,不顾他人霜的小人了吗?” 洪景方拍掌道:“说得太好了!”他很激动的看看石戎心道:“这是人才啊!马上就让我找努尔哈赤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他回头白了沙大洪和朱易一眼,心道:“你们那个能有这等见识。” 厄赫在一旁听得大为不满,虽然石戎来之前就吩咐过她不要说话,她仍不管不顾的道:“石天兵,你说什么呢?” 石戎理也不理她道:“教主,请你管教努尔哈赤。”洪景方走上一步看着努尔哈赤道:“你还不过来!我今天要替我的老友管教管教你这个不肖之徒!”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石戎,道:“教主,他问了这么半天,我也想问一句,行吗?”洪景方道:“你问。”努尔哈赤看着石戎神情古怪的道:“你既然是替我师父教训我,那你还抓着他干什么?” 洪景方一时语塞,石戎马上道:“那是洪教主在保护令师,因为暂时令师无处可去,若有人帮忙洪教主自然不会再羁留令师。”洪景方立时点头道:“对对对。”可他万没想到石戎接着道:“现在令师有去处了,你就留下听训吧。”说完一个箭步从洪景方身边擦过,口中大声道:“教主不会拦我吧?”洪景方几呼不假思索的答道:“那是自然。”直到石戎过去他才明白过来,刚想转身努尔哈赤将佟果丢给厄赫轮刀向他劈去,洪景方提杖抵住声道:“拦住那个混帐!” 石戎冲到刘家兄弟面前。一对软剑同时出手,刺向二刘的眼睛,刘家兄弟吓得一齐后退,石戎一把将佟玄抱到怀中,此沙大洪已经到了,一刀向他后心劈去,石戎甩手把佟玄丢给智上法王道:“法王还不带佟大侠离开!”边说边转身,双剑在面前一叉,沙大洪的刀正好劈在他双剑中央,沙大洪怒吼一声,推着石戎向后而去。 智上法王本能的接住佟玄,洪景方怒吼一声道:“智上!你原来是内奸!”丢下努尔哈赤和智上法王扑去,他身后的护教散人一齐向努尔哈赤冲了上来,厄赫、扬古利、叶克书、佟养正四人同时迎了上去,额勒吉则看护起佟果和本空来了。 洪景方一掌向智上法王打去,智上法王抱着佟玄一个箭步让开道:“教主。你上他们的当了!”洪景方最恨别人指责他,听了这话更加恼怒道:“我先杀你!”又是一掌,智上法王无可夺何,只得丢了佟玄,双掌齐出接了洪景方一掌。 就在这个时候努尔哈赤一个箭步冲到,一把抱起佟玄,转身就走,洪景方这时才知道上当,丢下智上法王就追,智上法王眼中寒光一闪,跟了上来,大声道:“教主,我和你追!”一边说话一边出掌,双掌同时印在洪景方的脊梁之上,同时大声道:“各旗还不出手,等待何时?” 洪景方怪叫一声向前扑倒,努尔哈赤转身就是一刀,洪景方在蛇杖上一按杖身机关,杖口蛇嘴猛然张开,两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激射而出,在空中扭动着身子向努尔哈赤咬去。 智上法王大声道:“那是五色神龙,毒无可解!”努尔哈赤急忙抽回刀来向外一拍,那知两条小蛇灵巧的得很,竟然躲了开来,同时盘在刀身上,努尔哈赤一只手抱着佟玄,难以抵挡,情急之下把大刀丢了,回手在腰间扯出那柄缅刀来。 神龙各旗一起动了起来,石戎双剑向外一推道:“还等什么!”随着他的话音,箭如飞煌一般射向神龙教徒,费英东、扈尔汉带着百来大汉纵马冲了出来,用箭向神龙教徒众射去,女真人生下来就会射箭,弓马天下第一,自无不中之理。 神龙教众人一片混乱,沙大洪丢了石戎大声道:“都不要乱,别乱!”但那里有人听他啊。 洪景方爬了起来看着智上法王道:“原来你真是内奸!”智上法王一笑道:“教主,你几时见过一个雷家的人会叛门而出啊?”洪景方放声大笑道:“那你几时见过一个教主那么轻易就会被人打死!”说着,慢慢的脱下长衣,露出里面的皮甲。 智上法王脸色一变,努尔哈赤大声道:“我与法王联手,先杀他在此!”挥刀就劈,智上法王袈裟解了下来,也向洪景方罩去。 洪景方长啸一声,纵身而起,人在半空,手虚空而抓,每抓一下就是一声惨叫,虽然就是一个女真武士被他抓得胸前冒血倒下马去。 朱易、梁风、方亭三人各约束自己的队伍,那些驱蛇少年重又吹起笛子来,蛇群向马群不住的喷出毒雾。 “我来也!”一声大喝,纳兰百良从天而出,手中青铜剑凝气成芒向洪景方刺去,此时若制不住洪景方那才被打乱的神龙教阵式就会再一次重整起来。 洪景方蛇杖敲开纳兰百良的宝剑大声道:“先杀努尔哈赤!”朱易答应一声,把本旗交给副使肖英,自己向努尔哈赤冲了过去。 第135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3) 神龙教三旗同时开始动了起来,青旗奔向中央,黑旗折向正南,白旗则转入正东,此时只有黄旗不动,黄龙坛的弟子们傻呆呆的看着黑龙坛的弟子向他们冲了过来。 智上法王苦笑一声,大声道:“你们还在这里等什么!难道非要等着他们来杀你们吗?”黄龙坛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四散而逃,黑龙坛的弟子冲了过来,把没来及走的黄龙坛弟子全都杀了,原来神龙教规定,使者反叛,全坛获罪,此时若不是正在和努尔哈赤他们混战,那早就追上去把黄龙坛杀个一人不留了。 梁风把本旗交给副使李雄,上前一步道:“智上,我来拿你这叛贼!”智上法王微微一笑,把袈裟被上,从怀里摸出一对铜钹来道:“我来会会你的鬼剑!”说着话身子一扭,袈裟重又飞起,向梁风头上罩去,梁风怪笑一声道:“我早就料到你这手了。”闪身后退,手中弹出三条黑吻眉蛇向袈裟里面射去。 那知智上法王并没有向梁风想的那样向前出击,而是一转身掠向正在指挥神龙教重新结成队形的沙大洪,三条黑吻眉蛇穿过袈裟落在努尔哈赤丢在地上的五龙刀上,盘在刀上的两条五彩神龙立即冲了上去。它们以同类为食,对蛇的兴趣远大过对人的兴趣。 费英东他们的马被毒雾一薰嘶鸣着向后退去,撞得后面的马群也乱了起来,他们没能弄到牛马之类的大动物,于路所见都是些鸡鸭鹅狗之类的东西,弄来也没用,此时群蛇狂舞,费英东长啸一声道:“板马鼻!”那些女真勇士同时将两根手指狠狠的插入马鼻子里去,战马疼得呜呼咆哮。努力想把背上的人甩下去,但女真人的骑术个个一流,除了扈尔汉被甩了下去之外,其它的骑手都稳稳的坐在上面。 群马疼得无法忍受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把蛇踏在蹄子下面,但蛇也拼死回击,不论马身上何处猛的一口咬住死也不放,蛇毒入体,马很快就倒下了。 马匹虽然踏死了大批的蛇,但女真勇士也失去了他们的坐骑,同时身入敌阵弓箭的优势也没了,沙大洪高声道:“青龙坛迎敌!护教散人卫护教主拿人,黑龙坛防他们逃走,白龙坛接……!”话没说完脑后嗡的一声急响,沙大洪身形急转了过来,黄金大刀向后一立,智上法王那对金钹呼啸着从他两侧飞过,跟着金钹而进的是努尔哈赤。他左手抱着佟玄,右手缅刀向前劈了过去。 缅刀正好劈在金刀之上,但金刀极利,劈之不断,缅刀的刀锋在金刀的刀锋上磨擦着,不断的发出一颗颗火星来。 朱易没等冲到努尔哈赤的身边,石家三剑就迎了过来,朱易脚步不停,两只袖子一抖各射出一支链子枪来,他外号‘快枪蛇王’这枪确是快的惊人。 石国柱不看眼前的枪,挥剑去隔刺向石天柱的一枪,石廷柱则拨开刺向石国柱的一枪,石天柱身向前冲一剑划出七道剑影取朱易胸腹七穴。 朱易两臂下垂两支枪头标在地上,人借力而起,双足踢向石天柱面门,石家兄弟同时跃起一齐刺向朱易左足涌泉穴,朱易猛的扯起双枪,借着那股冲力人升起一丈,自石家三剑头上跃了过去。 朱易未等站稳就觉背后三点冷气直取上脘、中脘、下脘三处,朱易左袖回打枪尖自上而下敲开三剑,最后一剑已然刺破他的衣裳。 就在朱易一慢之即,石家三剑分三个方位站住,把朱易围在其中,朱易早就听说白龙门这三剑,一但缠上了谁,那谁也别想走开,今日才真信了这话,他冷笑一声道:“来人!”果然有几个护教散人冲了过来,阿兰珠、布尔堪兄弟两个挥剑拦住,石天柱看着朱易道:“你今天是我们的,谁也别想把你弄走。” 方亭挥动铁爪,一把抓住费英东的手杖,向怀中猛夺,费英东身子跟着手杖向他怀中撞去,将至方亭身边费英东大喝一声,一把抽出杖中藏剑,在方亭项上一勒,方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人已经倒下了。 石戎抓过一名神龙教徒道:“借皮一用!”软剑在他后背一割,划下一片衣裳来,然后甩手丢开,那名神龙教徒只道石戎割的真是他的皮,怕得连哭带喊,直觉背上疼痛无比,跪在那里嚎个不住。 石戎用衣服裹手,抓了一把墨笔芒向那些护教散人甩了出去,这些护教散人各各武功高强,同时舞动兵器去隔挡墨笔芒,谁想那墨笔芒一被磕中,笔尖处就喷出一股墨汁来,正打在这些人的眼睛上,那些护教散人疼的丢了兵器爬在地上翻滚不停。 石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墨笔芒的威力,不由暗暗乍舌,此时周围已杀得混天黑地。石戎大声道:“快走!不要被他们缠住!”但此时他们已经被人分开包围如何走得了啊。 扬古利、叶克书、厄赫三人站在额勒吉身前,抵挡住那些护教散人的进攻,三个人杀得浑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杀了多少人,额勒吉在他们身后抱着佟果,另一只手为本空输入真气,疗治伤势,突然他一把抓住厄赫的衣服,把厄赫扯回来道:“看着他们两个。”说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掌中的铁伞忽开忽合,把那些护教散人打得东倒西歪,片刻工夫冲到扈尔汉身边道:“少主快走!” 扈尔汉轮着三尖两刃刀正和青龙副使晏子龙杀得不可开交,一见额勒吉大喜道:“助我杀他!”额勒吉二话不说铁伞一张向晏子龙罩了过去,晏子龙清楚额勒吉这一罩完全是在为扈尔汉制造杀自己的机会,他双夺一挥护住前胸闪身向后退去,两名青龙坛弟子各挥大枪抵在铁伞之上。 扈尔汉向额勒吉道:“他交给你了!”转身就走,向银头蛟贾祥冲了过去,额勒吉那里放心也跟了上去,晏子龙纵身追进去,挥夺向额勒吉后背就打。 扈尔汉猛的转回身来,三尖两刃刀架住晏子龙的双夺,晏子龙急道:“贾祥快躲!”话音没落额勒吉已经冲到贾祥身后,铁伞一合,伞尖向前刺去,贾祥已经连着砍倒七八个女真武士了,此时正向另一名女真武士冲过去,猛听的晏子龙一声大喊急忙跃起。那知额勒吉铁伞忽的一声又张开来了,伞的边缘其利如刀,在他双腿的足筋处一划而过,贾祥怪叫一声摔了下来,几名女真武士过来轮刀乱剁,一会工夫和贾祥就和肉泥一般了。 晏子龙急忙退开,此时青龙坛四使只余下两个了,青龙坛立即混乱起来,费英东把手下聚到一处,向四面冲击,一会工夫已将青龙坛的包围冲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冲到努尔哈赤他们身边了。 朱易怪叫一声双枪一齐向石天柱刺去,石国柱、石廷柱同时出剑相隔,石天柱趁机一剑刺向朱易咽喉,朱易胸前前裳突然裂开,一条白尾龙蛇窜了出来,直取石天柱,朱易收枪退回一纵出了石家三剑的合围。 阿兰珠甩手一剑将白尾龙蛇斩落在地,布尔堪则一剑向朱易后腰刺去,大声道:“回去!”他们五人的任务就是缠住朱易,那能让他出来。 朱易双枪同时绞在布尔堪的剑上,左足飞起踢向布尔堪下阴,石家三剑大喝一声,再次向朱易围了上来,朱易那敢再让他们三个缠住,身子一抖,衣服全都裂开。身上竟不知缠了多少条蛇,它们尾巴缠在朱易身上,身子向外探去,直取石家三剑和阿兰珠、布尔堪五人。 石家三剑和布尔堪同时后退,阿兰珠却向前一步,一剑‘沉沙漠漠’划出一个半圆,剑气逼得群蛇一齐缩头。 朱易高声道:“好剑法!”身子一侧,左手扣阿兰珠的脉门,右袖中飞出枪来挑阿兰珠的左胸,阿兰珠收剑回斩既躲开一扣又拨开一枪,朱易左袖中又飞出一枪取阿半珠左肋,阿兰珠急闪身时,那枪竟从朱易身上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他的肋部章门穴上,原来竟是一条与枪同色的毒蛇。 阿兰珠奋力将咬在身上的蛇扯了下去,戟指朱易道:“你竟然偷……!”话没说完,眼前一黑,朱易从他身边而过。回手一枪刺进他的脊梁中同时大声道:“白龙出战!接应青龙!”白龙坛的弟子立时在副使肖英的带领下冲入战团,把费英东他们再次和努尔哈赤他们分开。 石戎扯过扬古利、叶克书道:“厄赫看护孩子和本空,咱们三个冲开一条路!”三个人如同三只下山猛虎一般向刚进入战团的白龙坛冲了过去,片刻工夫冲出一条血路,费英东、扈尔汉、额勒吉等人也奋力向这边冲。 朱易想过去亲自指挥本坛,但石家三剑和布尔堪拼了命一样围着他,躲蛇不躲枪,不要命的向朱易冲过去。 他们五个人自小一起练剑,情同手足现在阿兰珠死了,这四个自然要为他报仇,朱易几次都有机会刺死他们四个中的一个,可一但出手自己也有被其它三人杀死的可能,无奈之下只得放手,但这一来他被这四个人堵在那里,一步也离不开了。 石戎他们三人在前,厄赫抱了佟果负了本空在后,眼见就要杀到费英东身前了,九龙叉史重、金头蛟史木两个冲了上来,大声道:“休往前走!”扬古利、叶克书同时出招,二史还没等闪让,石戎一甩手两只墨笔芒飞了出去,二史见了这东西的威力,那敢用兵器来挡,急忙让开,厄赫这时冲了过来,大喝一声,双刀同时出手。砍在二人身上,她的两口刀早已缺了口了,砍到人身却砍不进去,但仍把二史砍得一歪,跌倒在地,后面的石戎赶上一步,两口剑一齐刺进他二人的喉中。 厄赫一把捞起史木的大刀当先荡开众人,和费英东一伙汇到一处。 石戎大声道:“伤者在里,其它人在外。裹成一个圆圈!”众人依言例阵,像一个大刀圈一样向努尔哈赤、智上法王二人冲去。 洪景方眼看两坛人马被他们冲散,大吼一声,一杖出手,抵在纳兰百良的剑上,纳兰百良仗着一手‘大金剑法’和洪景方缠斗了五十几个回合,这大金剑法最是耗力,此时纳兰百良的内劲已经散去大半了,洪景方看出这一点。杖在剑上,全力冲击,轰的一声,纳兰百良的青铜剑碎成上百片向四方飞去,纳兰百良则一头摔倒在地上。 洪景方顾不得答理纳兰百良,身子一跃而起,飞至在石戎他们的圆阵上空,猛然落下,一掌向额勒吉打去,额勒吉铁伞疾张罩在头上,洪景方的手掌打在伞上,铁伞立即分成八片,洪景方的掌势不收仍然向下,直取额勒吉的头顶。 费英东一把扯开额勒吉,取出暖玉如意迎了上去,暖玉如意一接洪景方的手掌立成碎粉,费英东连退数步,口中喷出几大块血团来,但洪景方的进攻也被挡了回去。 石戎把最后几颗墨笔芒掷向洪景方的前心,洪景方这会才看清石戎打出的是什么暗器,他大惊失色,扯下长袍罩住墨笔芒,墨笔芒在长袍里互相一碰,墨汁喷了出来,长袍立即变得漆黑一片,而且布也糟了,墨汁一滴滴的滴了出来。 洪景方惊愕的看看石戎,他不知道石戎的墨笔芒是从死人身上拿下来,心中一阵疑惑忖道:“他是雷家的人?”再看看智上法王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蛇杖一挥道:“都住手!” 众人一齐住手分了开来,只有石家三剑和布尔堪仍拼死缠住朱易,洪景方冷哼一声,蛇杖点地一纵到了他们身前,挥杖在朱易腰间一挑,把朱易挑了开来。 石家三剑和布尔堪已然红了眼了,一齐向洪景方冲了过去。洪景方蛇杖顿在地上,双掌一起向外推去,就听轰的一声,石家三剑和布尔堪连退七八步这才站稳,洪景方冷笑一声道:“你们四个小子还有点能耐。”话刚说完一眼看见额勒吉站在四人身后,这才明白他们是以五人之力才接了他一掌。 洪景方大笑道:“你个看门的奴才,我看你怎么护住他们!”回手拔起蛇杖飘忽不定的向石家三剑点去,同时左手向布尔堪抓去,额勒吉直觉眼花缭乱,实不知他打的是那一个,无奈之间只得抓了四人向后倒纵而去,洪景方大喝道:“别走!”紧紧跟上。 努尔哈赤把佟玄交给智上法王,身子跃起,半空中向洪景方挥出一刀,洪景方看也不看他,蛇形杖反手挑去,就听叮的一声,杖端竟被努尔哈赤削掉一截。洪景方大惊,回头看了一眼努尔哈赤的刀,猛然一翻身倒退回去道:“你手中的是什么刀?” 石戎大声道:“抢路快走!”此时他们都已聚到一处,努尔哈赤、智上法王、扬古利、叶克书断后向沈阳方向冲去,这时一直没动的黑龙坛突然起动,横在他们前面,每人手中一只火铳燃着了捻就轰,立时不少人倒了下去。 “冲!”一声长啸在树林中又冲出一队人来,当先的正是额亦都和珠鲁巴颜,十几个人,十几匹马,猛然冲了过来,在火铳手二次装药之前,把他们砍倒在地,厄赫高兴的道:“好了,我们的援军到了!”石戎却是心下一沉,忖道:“他们怎么就这么几个人?褚英三个呢?” 额亦都他们冲到努尔哈赤等人身边,黑龙坛的教众虽为之一乱,但青龙、白龙二坛已经到了他们身后,这二坛把火铳整理到一处,重新装了药,并吹响口哨把残存的蛇又重新聚到一起,堵住了他们向沈阳的道路,努尔哈赤等人现在背临沈水,面对神龙教竟入了绝地,额亦都他们的冲锋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努尔哈赤一眼看见额亦都和珠鲁巴颜一身是血,他们身后的人也不是跟他们一起走的那些人,而是费英东留下看护孟古、佟春秀她们的那些人,再往后看,果然看见孟古、佟春秀、佟佳氏、多罗甘珠四个,原来他们跟着一起来了,却没有跟着一起冲锋,一直躲在暗处,努尔哈赤心向下一沉知道不好,急忙向珠鲁巴颜和额亦都道:“怎么了?你们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额亦都恨恨的叹了口气却不说话,珠鲁巴颜长叹一声道:“我们依计行事,果然李成材见到沈阳一乱就退回去了,我们跟到沈阳城边上,见他们确是进了城了,这才转回来想接应你们,可万没想到,驻沈阳左翼参将刘铤突然赶到把我们围在那里了,沈阳总兵邓子龙也带着人马来接应,我们的人都……!” 第136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4) 努尔哈赤愕然的听着,佟春秀和佟佳氏在他们身后急道:“那褚英、阿敏他们呢?”额亦都低着头道:“我们分路突围,等冲出来的时候也找不着他们了。”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都是我害了他们啊!” 洪景方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们的接应没了,我可还有!”他志得意满的走过去,伏身拾起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刀上的两条五彩神龙已经吃了两条吻眉蛇,正在争抢第三条,个咬了一半在口中谁也不肯让一让。 洪景方一弹指把那条黑吻眉蛇弹成两半,两条五彩神龙各吞了一半进去,洪景方把它们塞回蛇杖之中,一边走着,一边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墨笔芒,最后走回原处,把蛇杖向下一顿,抬起五龙宝刀弹了弹,道:“好刀!努尔哈赤,你那来这些宝刀?”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理也不去理他,轻声道:“把受伤的都护上马去,咱们设法冲出去。”说完伏身去抱佟玄,佟养正则护住本空,额亦都等人都从马上跳了下来,几个女子也下了马,佟佳氏却说什么也不肯下马。 洪景方看出他们的意思。长笑一声道:“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一抖手墨笔芒飞了出去,打在马的身上,群马咆哮如雷,跳了几圈摔倒在地,佟佳氏的马倒没事,人却中了一芒,浑身抽搐几下,死在马上。但她的双手仍是死死的抱住马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那马也吓的慌了,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一头冲进沈水之中,河水翻滚跃出两条巨大的五彩长蛇一个咬马,一个咬住佟佳氏,拖入河水深处。 石戎看的心惊肉跳,回过头来道:“难怪洪教主逼得我们背靠沈水,原来还有这个埋伏。”洪景方冷笑道:“你姓雷?”石戎道:“教主以为呢?”洪景方道:“我看不像,你跟本就不知道墨笔芒的用法,只是胡丢一气。”石戎看一眼智上道:“法王告诉他,我是不是姓雷。”智上法王双手合十道:“回教主,这是我外方堂弟子。” 洪景方冷笑一声道:“我不管你们这个。努尔哈赤,我问你,你知道你那缅刀是什么刀吗?”努尔哈赤从石戎那里要来伤药专心致志的佟玄上药。并不理会洪景方。 洪景方一笑道:“那是郑和佩刀,当年郑和七下西洋,苏禄国主敬重他的人品,化了一万两黄金买了最好的缅铁,请了最好的阿拉伯铸刀匠人,打了这口刀送给郑和,起名叫‘威镇七海’,比你这把刀要强得多了。”他说完见努尔哈赤仍不说话,冷哼一声,把五龙宝刀丢到努尔哈赤的面前道:“把威镇七海给我,我就把蛇吻指的解药给你。” 努尔哈赤站起来,颠了颠威镇七海道:“给你!”甩手丢了过去,洪景方接在手中玩赏不已,努尔哈赤又道:“把解药拿来!” 洪景方冷笑一声道:“我可以给你解药,但那有用吗!”说完猛的一声呼哨,佟玄身上窜出一只五彩小蛇一口咬在佟玄的喉结上,佟玄惨叫一声,挥身一阵抽动,眼睛睁得大大的,猛然啊的一声,脸上罩上一层淡淡的褐色,头向一侧一偏,已是死人了。 努尔哈赤大呼一声:“师父!”纵身向佟玄身上扑去,石戎一把抱住他,道:“不可过去!”佟春秀这时也哭道:“爹爹!”扑了上去,珠鲁巴颜急忙上前一挡道:“弟妹回……!”话音未落一声疼呼,在佟玄的身上又窜出一条小蛇来,正好咬在他的手臂上。 额勒吉急忙过来,夺了厄赫的刀,一刀把珠鲁巴颜的手臂砍去半截,手臂断处黑如墨染,竟不出血,额勒吉一抬头向洪景方道:“快拿解药来!” 洪景方冷笑一声道:“这要是老天爷在这,我还忌他几分,你一个看门的奴才,我凭什么在呼你。”额勒吉眼看珠鲁巴颜脸色越来越不好,急得挥刀向他肩头砍去,珠鲁巴颜已经疼得昏过去了,刀过肩头全无反应,断处仍是无血,片刻工夫珠鲁巴颜也像佟玄一样惨叫一声,死在了他父亲的怀里。 额勒吉怒吼一声向洪景方冲了过去,石戎大吼道:“扯住他!”额亦都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抱住额勒吉的腰死也不肯放手,叶克书则轮了燕挝将那两条小蛇剁成肉酱。 石戎道:“叶克书,看看佟前辈身上还有没有蛇了!”叶克书答应一声道:“女的回头!”轮了燕挝把佟玄身上的衣服都撕了下来。 努尔哈赤撕心裂肺的嚎叫道:“师父!别碰我师父!”一边喊一边用力想挣开石戎,但石戎怎么也不肯放手,一直到叶克书捡查完。才松手让努尔哈赤过去。 叶克书在佟玄身上又找到两条小蛇,也捣个粉碎,然后向洪景方道:“你也配称一教之主!” 洪景方冷笑道:“你们死了,我就配,你们不死,我怎么也不配!”说完向刘成道:“发信号!”刘成急忙取了一只信镖打上天去,马上远方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洪景方看着他们道:“你们的援兵没了,我们援兵可来了!” 一会工夫,一群红斑巨蛇游了过来,它们个个身体都在七八丈长左右,鳞片在月色火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芒,蛇群背后,一群红衣大汉大步而来。 智上法王惊道:“赤龙坛!教主原来暗中还藏了一手。”洪景方笑道:“黄龙使,我也不是要瞒你,只是当初我怕四旗人马留不住努尔哈赤,可又怕说出来你们大家笑话,于是就命赤龙使带人伏在这左右,一但须要就出来接应,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红衣大汉中走出四人,向洪景方施礼道:“赤龙使‘血刀’巫天、赤龙副使‘修罗标’游玄、赤龙左使何铁、赤龙右使何琼见过教主。”洪景方一挥手道:“罢了,把你们的红斑巨蛇赶过去,把他们吃掉或者轰下水让五色双龙去解决。”巫天应了一声,回头拿过一张铁筝坐在地上弹了起来。 筝音本就凄苦。铁筝更比一般的筝要尖历些,巫天每弹一下,就好像抓着人的心扯上两扯似的,那些红斑巨蛇,缓慢的动了起来,向努尔哈赤他们爬了过来。 此时努尔哈赤他们马已经没了,带的武士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其中一半带伤,此外除了佟玄、阿兰珠、珠鲁巴颜死了之外,纳兰百良、费英东、本空、孟古四人有伤,加上一个哭天抹泪的佟果和一个吓得呆若木鸡的佟春秀,要想脱困几呼就是不可能的了。 石戎看一眼仍爬在佟玄身上的努尔哈赤道:“大哥,令师已死,难道你也不管我们这些和你一起来的人了吗?”努尔哈赤缓缓的从终玄身边站了起来,整个人萎靡不振道:“现在怎么办?”石戎道:“沈水是走不了了,只能拼命从这蛇阵突围了,我们背了受伤的兄弟,舍命一冲吧。”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好,我来背我师父。”说着就要去背佟玄,石戎上前一步拦住道:“我说的是受了伤的,不包括死的!”努尔哈赤看着他怒吼道:“我师父没死!”石戎的声音也不比他低道:“你如果要背他,我就把他丢到沈水当中去喂蛇!他留在这你还找的回来,你好好想想吧!” 努尔哈赤默然半响才道:“我背费英东好了。”石戎道:“你背大嫂吧。”努尔哈赤明白佟春秀一个女子,别人不好去背。于是回身看去,第一眼映入眼中的却是孟古,他心中忖道:“谁来背她啊?”他看一眼石戎道:“你来背你大嫂,我背孟古。” 石戎无奈的一笑道:“好吧,我是小叔,背了也没什么。”他向厄赫一笑道:“你用不用我来背?”厄赫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你还贫嘴。”扈尔汉则二话不说的把多罗甘珠背在身上。 额亦都来背纳兰百良,纳兰百良慢慢的睁开双眼道:“我已然没什么大碍了,也能自保,你去背你大师兄吧。”石戎急忙从腰间解下陈奉那柄软剑来道:“这个送给纳兰掌门。” 纳兰百良接过来看看,道:“这是嘉靖皇帝为蓝道行铸的佩剑,当年蓝道行每日进宫行法,但佩剑不便,嘉靖皇帝就为他铸了这柄软剑,名曰‘藏云’,石公子从那里来的?”石戎道:“纳兰掌门不必问。只管收了就是了。”纳兰百良一笑把剑收了起来。 智上法王突然道:“你们冲不过去,红斑巨蛇刀枪难入,你们怎么杀?更何况后面还有巫天他们呢。” 叶克书一撇嘴道:“我看看它怎样刀枪难入。”夺了一张弓来,向红斑巨蛇就是一箭,箭触蛇鳞立即就被崩开了,那蛇负疼,张开大嘴扭动起来,加力向前游动,众人惊愕的看着,茫然无措。 智上法王道:“若能拦它们一刻,我有办法脱困。”石戎眼珠一转道:“我能拦他!”走到额勒吉身边道:“阿玛,把你那宝贝再给我使使。”额勒吉抱着儿子,木然的在腰间解下一个小瓶交给石戎。 石戎迎着蛇走去,走的离蛇还有几步的时候,把小瓶打开,缓缓的向地上倒去,瓶内是黑乎乎,粘腻腻的油状物,石戎慢慢的倒了一圈,周围的人都纳闷看着他,连神龙教的人也都奇怪的忖道:“他这是干什么呢?” 一圈之后,石戎又倒一圈,他算得准确,整整倒了三圈。这时蛇已到第一层圈上了,石戎拿过弓来,将一支木杆点燃向那黑油射了过去,大火呼的一声燃了起来,把那些蛇裹在其中,它们被火烧得疼痛难忍,互相乱咬,巫天大惊。急忙换了曲子,把没烧到的蛇招了回来。 原来那瓶子里面是石油,东北有着大量的石油藏量,当时的人们无法开采,也大都不知,额勒吉这瓶却是他在长白山偶尔得到的,刚才石戎烧死黄鳞锦蛇用的就是这个东西。 石戎走到智上法王身前道:“法王有何办法突围?”智上法王笑道:“同是雷门中人,贤弟何必假做糊涂呢?”石戎道:“小弟对本门的事还有不清楚的地方。请兄长多指教才是。” 智上法王从怀里摸出那块青蓝色的石头,道:“我靠的就是这个。”石戎把石头接过来看了又看,只觉这石头除了颜色有异之外,再无任何奇特之处,不由奇怪的看着智上法王,智上法王微微一笑道:“这石头的颜料除了襄阳雷府之外没有第二家染得出来,我把你们要来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今天就在河边找到了这块石头,你现在明白了吗?” 石戎把石头丢给他道:“你是说雷家的人……?”智上法王笑而不答,放眼向沈水看去。 沙大洪看了一会那两圈石油道:“教主,我有办法让蛇过去。”洪景方正烦躁的来回走着,一听这话抓过沙大洪道:“什么办法?若是有效,我让你……。”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让副教主怎样再升一级,只得一挥手道:“我肯定给你好处就是了。” 沙大洪拾了一张弓,也捡了两根木条,点焰之后,向那两道油圈射了过去,火忽的一下着了起来,沙大洪笑道:“这周围并没有可焰之物,一会火就灭了,我们的蛇不就可以过去了吗。”洪景方大喜道:“好主意!” 石戎急道:“快找引火之物,不要让火灭了!”众人手忙脚乱的把一切可燃之物都丢进火中,但火还是慢慢的小了下来,石戎看一眼智上法王,见他仍是遥望着沈水,不由心急的道:“再没人来,我们就变成蛇粪了。”智上法王把上衣脱了丢到火中道:“我们只能等。” 众人也把衣服脱了下来,丢了进去,此时天刚三月,辽东仍是寒冷无比,一会工夫,他们已脱到无可再脱的地步。男的就剩下一件短衣,女的也只留了一件长衣,一个个冻得索索发抖,但火仍是渐渐的暗了下去。 努尔哈赤一挥手道:“不烧了!等他们上来拼个你死我活好了!”叶克书也道:“不错,也省得死了也不好看相。”说着话,火突然一跳,然后彻底的灭了,巫天重又弹起铁筝,红斑巨蛇再一次向他们游了过来。 咚、咚、咚咚……,石戎忽然听到一阵鼓声响了起来,他大声道:“什么声音?”话音未落就听声音一紧,如雷走天边,滚滚入心,巫天的筝声立即就被压下去了,群蛇一失指引,立即胡乱游动。不再专向努尔哈赤他们而去了。 洪景方眉头一锁喝道:“什么人!”声音竟压住了鼓声,智上法王笑道:“除了夔龙堂的雷霆之外还能有谁!”说着那鼓声再次震天阶的响起,又把洪景方的声音压了下去,并且鼓敲“渔阳三弄”的调子,一会金戈铁马,夜雨西来,一会壮士滴血,犹斥曹贼,慷慨激昂,悲凉秋晚,巫天大叫一声推筝而起,口中连吐几口鲜血,铁筝的弦子一齐崩断,四下飞开。 智上法王拉过石戎一指沈水道:“快看!”众人一齐看去,就见一艘麻船正自上游而来,船头之上立着一面大鼓,一人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站在鼓前,狂歌起舞,双拳不住的打在鼓面上,原来他的渔阳三弄不是用鼓锤打出来的,用的是一双肉锤。 在那人旁边站着一人,白衣胜雪,清裳如云,手中托着一本棋谱,正是雷逸,他远远便向洪景方一拱手道:“洪教主,雷王府行衙王官,雷逸有礼了。” 洪景方面色阴沉道:“你是雷逸,击鼓的是雷霆,雷家当世五大高手竟来了两位,我神龙教何之有兴,得雷家如此青眼。” 船舱小帘一挑,走出几人,当先一人道:“教主的确有幸,来的不只是他们两个,在下‘阴大王’雷折,那是‘阳大王’雷度,这位执了虎撑的就是‘挥手阎王退’雷树,这个小的是雷霆的儿子雷言,这船舱之中还有一位,且须教主猜上一猜了。” 洪景方蛇杖在地上一顿道:“我与你们雷家无怨无愁,你们先使人潜伏于我教,后又大举出动,是何道理?” 雷逸一笑道:“我雷家做事,只求利益,不问原因,教主却来问为什么,不是太可笑了吗?”洪景方冷笑一声道:“你不要以为你们来了就了不得,有能耐破我的红蛇大阵,再说别的。”说完口中做哨,竟从新把群蛇聚到一处。 第137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5) 雷逸向雷霆做了个手式,雷霆收回双拳,一屁股坐倒在地,闭目不语,雷逸高声道:“洪教主,我劝你现在就走,还不至于把神龙教的基业毁在这。”洪景方冷哼一声,急速吹哨催蛇前进,雷度邪笑一声道:“教主不要后悔啊!”说完回后拍了拍舱门。 船舱之中传出一阵优美的琴声,有如小石击水,轻波摇荡,让人心中一阵舒爽,可群蛇却激怒的扭动起来,洪景方大吃一惊,停住口哨道:“舱中坐的是雷霓吗?”雷折点点头道:“正是‘号令百兽’雷霓。” 洪景方急忙回头道:“快把身上的蛇丢了!”那里来得及,群蛇突然开始反噬,拼了命的咬在原主人身上,最惨的就是朱易,他一身是蛇,除了脸上几呼没有没被咬到的地方,他摔倒在地,狂呼乱滚,双手颤抖着不住的从身上扯下来,并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着各种解药。 洪景方怒极攻心险些吐血,大吼一声,蛇杖前挥,杖中两条五彩小龙射向雷逸,雷逸身后一直眯缝着双眼,不说不动的雷树闪电般向前一冲,两根手指伸了出去。五彩小龙正好咬到他的指上,雷树没怎么样,两条五彩小龙却自行张嘴,落入水中,原来雷树的指上涂了一层药泥,毒性比五彩小龙的毒牙还要历害。 努尔哈赤眼看红斑巨蛇一窝蜂的游了回去,大刀一挥道:“杀上去!”众人憋在胸中的怒火一下冲了上来,大喊着冲了过去。 雷逸、雷折、雷度、雷树、四人不等船到岸边,身形一提,纵了过来。洪景方正向努尔哈赤迎过去,雷折、雷度同时跃起各出一掌向他印去,洪景方只得回身,双掌迎上,只觉一掌冰冷一掌火热,怪吼一声,纵步而退。 努尔哈赤一步纵到,不顾沙大洪挥刀砍来,五龙刀奋力一拖把躺在地上滚个不休的朱易劈成两半,纳兰百良一剑挑开沙大洪的金刀,道:“我已领教过贵教教主的武学了,再来请教下沙副教主的刀法。”沙大洪知道和他缠上,百合之内不见高下,无心交战,闪身让开。 血刀巫天从腰间抽出一柄薄薄的血刀来向石戎头上砍去,同时大声道:“冲过去!杀他们那些受了伤的!”肖英、李雄二人各带一队人马向努尔哈赤等人身后冲了过去,雷逸站在那一语不发的看着,眼见这些人要冲过来了,他手向前伸,掌中的棋谱自行翻开。一页页的飞了出去,打在神龙教人身上,只见惨叫声里,那此神龙教徒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洪景方大喝一声:“姓雷的我来也!”身形一纵,抢到雷逸身前就是一杖,未等雷逸出手,额勒吉、努尔哈赤二人同时冲了过来,一刀一掌分取洪景方两肋,这二人都恨透了洪景方,下手绝不容情。 石戎丢下巫天,冲入人群专找神龙教的徒众来杀,口中还不住的道:“先除羽翼,再奸首恶!”巫天恨极了他,发了疯一样在后面紧追不舍,叶克书一个箭步拦在他的面前道:“你要找人撕打,我来陪你。”巫天血刀一挥道:“滚开!”刀锋直取叶克书头顶。 叶克书的身子比巫天略矮半头,他燕挝向上,直指巫天腋下,巫天赞了声好,血刀竟向回一弯刀尖敲在叶克书的挝上,可竟然没能把挝敲开,他急闪身时,挝尖将他的衣服挑破一块,叶克书跟上一步,一掌向他面门打去,巫天一掌接住,身子竟一阵连晃,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十七八步,胸口一阵烦恶,他刚才被雷树的大鼓伤了内腑,一用力便显出不适来了。 巫天四下看看,见石戎领着女真武士拼了命一样的冲杀,片刻工夫神龙教众已死伤过半,加上雷折、雷度、雷树三人的帮助,神龙教白龙副使肖英、黑龙副使李雄、青龙左使马横三人都已死在额亦都、扬古利、佟养正手里,不由心下一寒,忖道:“教主糊涂,此时不走,只怕整个神龙教都完了。”他眉头一皱,招呼了他赤龙坛的游玄、何铁、何琼三人带了赤龙坛的弟子悄悄的退出战团。 赤龙坛一走,神龙教更是一片混乱,洪景方眼见胜不得努尔哈赤和额勒吉,急怒之下,口中狂吹哨子,沈水之中的两条五彩神龙猛然窜了出来,冲上河岸,这两条蛇从来只听洪景方一人的,故而雷霓琴声没能收伏他们。 两条五彩神龙一齐向努尔哈赤扑去,雷逸提起努尔哈赤身形贴地向后飞去,洪景方一回手抓住额勒吉的的双腕,左手一掌打在额勒吉的胸口,额勒吉被打得向两条五彩神龙飞了过去,这两个畜牲同时立起半个身子来争美食,反而把额勒吉撞开了。 石戎一个箭步冲到额勒吉身旁,抱起他就走,一条五彩神龙一探头把石戎撞倒在地,张口就咬,厄赫冲过来,双手执刀,拼了全力一刀劈在蛇头上。大刀立时折断,人也摔倒在地。 五彩神龙虽不是红斑巨蛇,但身子一大,鳞皮自然厚些,这一刀并没能把它的头劈开,但仍是劈出一道口子,疼得那蛇摇动头颅晃个不住。 这时第二条蛇又到了,额勒吉一甩手把石戎丢了出去,那蛇张开血盆大口向额勒吉咬去,厄赫抱住额勒吉,就地一滚,滚离蛇口,沙大洪丢下纳兰百良冲过来就是一刀,石戎身子贴着地皮窜了过来,软剑向上一举,架住大刀,沙大洪发一声喊,手上加力,刀压得剑猛然向下,离着石戎的脸仅一寸矩离。 一直焦急的看着他们动手的孟古大声道:“厄赫接着!”把手中的龙角扇甩了过去,厄赫把扇接到手中,自下而上向沙大洪的刀上一敲,沙大洪的力道全消,石戎猛一用力,把他的刀抬了起来。 佟春秀怨恨的看了一眼孟古,突然想起,佟果刚才一直由额勒吉抱着,额勒吉冲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把佟果交给谁了,这孩子那去了,不由焦急的四下找了起来。口中不住的喊道:“果儿,果儿!” 雷折、雷度纵到两条五彩神龙前面,各自伸手向两条蛇的七寸抓去,两条五彩神龙身子一盘,向二雷吐出一团毒气,雷折、雷度迎毒而上,全然无事,各自在怀中取出一条软藤向蛇头上一缠,两条蛇立时浑身一软,口中不住的喷着毒气,但身子却动不得了,雷度在怀中取出一支香来,迎着毒气晃了几晃,毒气立时散开,他回头向洪景方一笑道:“洪教主,我们这次来能带着你的五彩神龙回去,也算不亏了。” 洪景方看着他二人道:“你们想带走我的五彩神龙!逼人太甚!”大吼一声,向他二人冲了过去,雷逸放下努尔哈赤,身形如云,飘到洪景方身前,笑道:“洪教主,你现在还想夺回这两条蛇?太晚了,你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带人离开,保住你的神龙教了。” 洪景方怒吼一声,蛇形杖向地上一顿,道:“老夫和你们拼了!”双掌齐出向雷逸罩去,雷逸脸上浮起一阵笑意,缓缓出掌和他抵到一起。 洪景方全身内力如决堤之水一样向雷逸体内灌去,雷逸整个身子鼓涨起来。人像一个大气球一样慢慢飘离地面。 洪景方惊异的看着雷逸心道:“他怎地不受伤啊?”刚想到这就觉得自己的内力在雷逸体内像被一把剪刀剪了一样,成为一片片的碎屑,无论如何也联不起来了,他心知不好,刚想扯掌,就见雷逸二目睛光暴射,身子重又站稳,所有的气一下全到了两只手臂上,像奔马似的重又打回洪景方的体内。 洪景方放声狂叫,那些内气一片片就像薄刃一般,括开他的经脉,撕裂他的五脏,他的头发向后立起飘散开来,五官全部变形,终于雷逸松开了双手,向退了半步道:“洪教主,我将我的内力溶入你的内力之中,重新掷回,已伤了你全身的经络,你再不走只怕性命就丢在这了。” 洪景方看着他。心中不住咒骂,忖道:“我现在动也不能动一下,怎么走的了啊。” 雷折冷笑一声道:“你既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双手拍了拍,一直坐在船头的雷霆猛的站了起来,抱起雷言甩了过来。 雷言手中的拍板一亮道:“洪教主请听!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他一边轻唱,一边敲动拍板,板子每响一声,洪景方就浑身一颤,‘远’字刚一出口,洪景方一张嘴,一大团血块喷出两丈多远,后退两步坐倒在地。 洪景方刚一坐倒,雷逸突然闷哼一声,退了几步,七窍之中溢出七股淡淡的黑血来,洪景方拍手大笑道:“哈、哈、哈……,雷逸,我的内功藏有蛇毒,你让我的内功袭入你的体内,并将你的内功溶入我的内功之中,你也就中了毒了!哈、哈、哈……。” 雷逸慢慢坐下道:“你死定了,而我却未必。”说着运起回天神功,双掌掌心溢出一层淡淡的黑水。 洪景方大声道:“不行!我死了,你也得死。”挣扎着想爬起来,努尔哈赤一个箭步纵了过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大声道:“你先死吧!”轮动五龙大刀没头没脑的剁了下去。一口气剁了三十几刀,把个洪景方剁得粉碎。 突然一声清响,五龙刀弹了起来,被磕出一个缺口来,努尔哈赤一伸手,在洪景方腰间一把扯出那把威镇七海来,原来五龙刀是砍在它的身上了。 努尔哈赤向洪景方的残尸狠唾一口,晃晃荡荡向他师父走去,每走两步一跤跌倒,绊在洪景方那根蛇杖上。努尔哈赤看着蛇杖眼中几呼冒火,跳起来抓过蛇杖,用威震七海砍成一段段的,远远丢开,然后几步到了佟玄的尸体前,两口刀向地上一丢,伏身跪倒,哭道:“师父!弟子无能,没能救您出去!” 孟古心头一阵酸楚,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你不要哭了。你杀了洪景方和朱易,为你师父报了仇,你师父不会怪你了。”努尔哈赤那里听得进去,仍是大哭不止。 努尔哈赤的哭声惊动了正在四处寻找佟果的佟春秀,她猛然站住口中喃喃的道:“我的儿子没了,女儿没了,爹爹也没了,剩下的只有努尔哈赤了。”说到这像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棵稻草一样向努尔哈赤冲了过去,刚冲到努尔哈赤身边,一眼看见阵孟古,她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一时间只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这时努尔哈赤哭得一阵干呕,口中和眼中渗出血来,孟古吓得尖叫一声,抱住努尔哈赤喊道:“努尔哈赤!你别吓我!”佟春秀气得浑身抖了起来,猛的扑了上去,一把将孟古扯开,狠狠的给了孟古一个耳光,骂道:“不要脸的贱人!” 努尔哈赤一头向下倒去,孟古心急如火,甩开佟春秀重又抱住努尔哈赤,佟春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她看着孟古,眼中发出凶狠的光芒来,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支小麂皮套来,在套中取出一只墨笔芒来,猛得跳了起来,大喝一声,一把将墨笔芒刺在孟古的肩上。 孟古大叫一声,回手一推佟春秀,墨笔芒刺入不深一划而出,正好划在佟春秀的左肩上,佟春秀放声狂笑道:“哈、哈、哈……,你中了我的毒芒,你死定了,你个小贱人!” 努尔哈赤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孟古,一把抓住佟春秀斥道:“你干什么!”话音未落,就见佟春秀的臂上也是一片漆黑。不由大惊道:“你也中毒了?” 佟春秀这才发现自己也中毒了,她吓得尖叫一声,丢了墨笔芒,抓住努尔哈赤道:“金哥,你快救我,救我啊!” 努尔哈赤扯了她们两个跑到雷折身边道:“快拿墨笔芒的解药来!”雷折看了他们一眼,一皱眉在怀里掏出一粒药道:“大贝勒,这墨笔芒没有解药,这是一颗‘万灵解毒丹’能解得墨笔芒的毒,但只有一颗。” 努尔哈赤当时傻住了,雷折自然不肯管他们这种事,把药塞到努尔哈赤的手里,道:“她二人只伤表皮,还有得救,再过半个时辰,毒气渗入体内,就没得救了,你自己决则吧。” 佟春秀听了心急的道:“金哥,把药给我!”努尔哈赤木然的看住她,孟古心头一阵急颤。甩开努尔哈赤的手道:“你救她好了!” 努尔哈赤看着孟古,慢慢的把药送到佟春秀的嘴里,佟春秀胜利的看着孟古,孟古伤心欲绝,转身就走,努尔哈赤一把扯住孟古,走过去拾起墨笔芒道:“我这条命是佟家给的,现在我还了他们家一条,不欠他们什么了。”说完墨笔芒在指上一挑。 孟古大惊失色,一把将那墨笔芒夺过来,远远丢开,斥道:“你做什么?”努尔哈赤笑道:“不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累,想和你一起歇一歇。”孟古浑身一软,倒在努尔哈赤的怀里,道:“好,你我生不能一起,就死在一处罢。” 努尔哈赤把孟古抱了起来,道:“我们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睡上一觉!永远也不起来了!”孟古深情的道:“好,我们永远也不起来了。”努尔哈赤抱着孟古,晃悠悠的向沈水中走去。 洪景方一死神龙教众人立如鸟兽群散,扬古利他们拼死了冲杀,最后只有沙大洪、晏子龙两个逃了,他们这边也是人人带伤,女真武士也全都没了,他们兴奋的转了回来,一眼看见努尔哈赤抱着孟古向河水中走去,扈尔汉大惊道:“他们干什么?” 多罗甘珠哭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众人都恨恨的看着佟春秀,额亦都大步跑过去拉住努尔哈赤道:“你干什么!你忘了你还有血海深仇了吗?” 努尔哈赤甩开他仍住前走,此时药性发作,孟古已是半昏迷了,口中喃喃的只道要去一个清静的地方。 佟春秀呆呆看着努尔哈赤他们,猛的大哭一声道:“你想和那个小妖精一起死!把我丢下吗?那做不到!”说完抓起孟古丢了的墨笔芒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喉中。 佟养正窜了过去,抱住佟春秀道:“小妹!”但墨笔本身就是巨毒之物,破皮尚可杀人,何况刺入喉中。 努尔哈赤身子晃了两晃,坐倒在地,石戎跑了过来,一把抱起他道:“拖了孟古过来!”额亦都依言跟上。 石戎跑到雷逸身边道:“大哥!你救救他们吧!大不了我不姓雷了,我给你雷门做一辈子奴才!” 第138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6) 雷逸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石戎笑笑道:“你既姓了雷,就不能离开了!”说完双掌摇抵在努尔哈赤和孟古的心口,黑气急速涌到二人心口,然后慢慢升了起来,不断的从二人身上涌出,被雷逸吸入掌心。 黑气一散,雷逸浑身电打了一般的急颤了起来,雷折、雷度急忙把他扶住,不到片刻,雷逸闭目而去,他用回天神功救了努尔哈赤和孟古,但却把毒吸入了自己的体内,两毒合一,神仙也救不得了。 雷度抱起雷逸道:“小石头,我们走了,雷智就留给你们了,另外你们不要回沈阳了,我们在那杀了高淮,现在的沈阳已是一片混乱了。”雷折跟上一句道:“别忘了告诉努尔哈赤,他欠我们一条命!”说完招呼雷家众人,上船而去。 石戎向费英东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衣裳不整,也没办法回沈阳了。”费英东道:“我知道你是从不操心这个的,我请佟养正找了他的两个镖师帮忙,把咱们的东西都运了出来,就在佟家的老房子那里,我们到那去。先休整过来,然后再说别的吧。” 石戎点了点头,叫过额亦都、佟养正二人,吩咐他们仔细清点,把死尸和受伤的人都带走,很快他们就收拾完必,沈水岸边只留下神龙教徒的尸体。 佟家庄几呼就挨着沈阳城墙,但却在西边,他们从城南绕过去。还不敢惊动城里的官兵,只得远离沈阳而走,等他们绕到佟家庄的时候已是天亮了。 这一路上,努尔哈赤、孟古、本空三人一直昏迷不醒,而额勒吉满嘴的胡话,不住的咳着,口中不停的向外吐着血沫,厄赫急得手足无措,几次问石戎怎么办,但石戎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低头不语。 这里只有石戎、佟养正两个知道佟家老宅在那,但佟养正一步也不肯离开本空和佟玄,只得有石戎和叶克书两个去探路,他二人摸到老房子前面,这里还保执着石戎他们接走佟玄时的那个老样子,石戎看了一眼,忖道:“当日我与本空和雅尔哈齐同来,今天他二人一个生死不明。一个远走他乡,只剩我一个人回来了。”再一转念忖道:“一会努尔哈赤看到这里,不知又会有怎样的心情。”想到这,脚步一缓。 叶克书轻叹一声道:“你果然了得,不愧别人那么夸奖你,我只道你这样昏头涨脑不会看到什么,没想你还注意到了。” 石戎闻言一愕,低头看看,就见地上有无数新的脚印,其中既有薄底快靴的印子,也有女真人爱穿的皮靴的印子,佟养正手下的镖师都是汉人怎么会有人穿女真人的靴子呢。 石戎看一眼叶克书心道:“惭愧,我是真没发现。”但他自然不会承认,反而蹲下来,假做研究那些靴印,叶克书道:“这些女真人显然是后来的,我们的女真敌人更多,你怎么能找的出来是谁呢。” 石戎信口胡诌道:“我看这靴印很有些像是董鄂、哲陈两部的靴子,这一带的女真人大都和他们两部相熟,而且也没什么强大的部落,就是敌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叶克书不相信的看着他,石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胡编这套话,为了表示自己说得对,他当先向佟家的小院走去。 佟家小院的门半开半掩,叶克书从石戎身后伸过燕挝点开小门,石戎向前一步,借着将升起的日光向院中看去,一眼就看见院中躺着两具尸体,正是镖师打扮。 石戎转身就跑,院门摔倒,一个大汉跳了出来,轮动掌中大板刀向着石戎就砍,叶克书燕挝前伸,挝上铁笔正好架住板刀,石戎右脚反踢,正中大汉的小腹,把大汉踢进院中。 二人跟着窜进院中,院中一声喊,闪出七八条大汉,把他们围了起来,当先一人手捧一条狼牙棒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叶克书冷笑一声向石戎道:“你不是说他们是董鄂、哲陈两部的吗?”他话没说完就听石戎道:“伦布,你不认得我了吗?” 捧着狼牙棒那个大汉仔细认了认,一拍大腿把狼牙棒丢了道:“是小石头!”跑过来一把将石戎抱在怀里道:“原来你小子在这,那珠鲁巴颜他们定然没事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石戎慢慢把他推开先向他介绍了叶克书,然后又对叶克书道:“这是董鄂、哲陈两部的副部首,伦布。”叶克书向伦布一点头,惊异的看着石戎,心道:“你看看靴印就能看出是那的人,也太了得了!” 石戎让他看的心里发虚,道:“你去喊他们过来吧,不要在外面冻着了。”叶克书心道:“你定是要和他说珠鲁巴颜的事,我不在这听他哭天抹泪,走了正好。”于是转身出去了。 伦布道:“外面是珠鲁巴颜他们吗?”石戎长叹一声。把珠鲁巴颜死了,两部勇士也都没了的事和他说了,伦布猛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石戎道:“你说什么!”一只手抓起狼牙棒道:“你再说一遍,我砸烂你的狗头!” “把那东西放下!”一声历喝传了进来,伦布大骂道:“那个驴鸟,管你家……。”他后面的两个字猛然咽了回去,急忙把石戎放下,退后两步道:“姑奶奶,是你啊!”他身边那几个人本来也把兵器举起来了,此时也都放下了,胆小的甚至都远远丢开了,来的原来是厄赫。 厄赫走上前去向伦布就是三个嘴巴,骂道:“你疯了心了?不认得他吗?”伦布连辨也不敢辨,好一会才道:“他说珠鲁巴颜部首死了,我才……。”厄赫神色一苦道:“岂直大哥死了,就连我阿玛……。”伦布一下跳了起来道:“怎么说!”厄赫一瞪眼道:“你要干什么?”伦布马上又老实下来。 这时众人都已进来了,佟养正一眼看见地上的那两个镖师大惊道:“这是谁干的?”伦布不在呼的道:“我们,我们要进来他们不让,动了手。”佟养正横眉立目的看着伦布,石戎怕他们打起来,拉着佟养正往屋里走道:“都是误会,佟兄先去歇息,事后我让他给你陪礼。”死拉活拉的把佟养正拉进屋去。 伦布不屑的道:“他一个白面书生还想让我给他陪礼,笑话。”正说着,就见石国柱背着额勒吉进来,伦布急忙抢过去从石国柱身上把额勒吉夺了下来。抱在怀里喊道:“老部首!老部首!” 额勒吉缓缓睁开眼睛,四下看看,道:“其、其,其木……”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厄赫急忙过来捧着他的头道:“阿玛,我在这里。”额勒吉又道:“石,石……。”厄赫急忙道:“快去找石戎!”伦布回头向他身后那些人骂道:“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石国柱道:“不必了,我进去叫石戎出来就是了。” 一会石戎拉着纳良百良出来道:“纳兰掌门,请您看看我阿玛的伤势如何。”纳兰百良伸手探了探额勒吉的脉搏,摇了摇头道:“他五脏都已移位,而且体内还有洪景方的毒掌之气,已是无救了。” 伦布怪叫一声,伸手就来抓纳兰百良的脉门,纳兰百良左手三根指头向上一挑,伦布的手像电打了一样缩了回去,在空中甩个不停。 纳兰百良转身去了,石戎看着伦布严肃的道:“伦布,这些人都是我和老部首的朋友,你要再无礼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伦布不服的梗了梗脖子,刚想说话就见厄赫的眼光像冷电一样,急忙闭嘴。 石戎把手放到额勒吉身下大椎穴处输了些内力进去,额勒吉眉头一展,略有些精神,看着石戎和厄赫两人道:“我本来是来向你们……哎;不提了。天兵,你知道,我,我。我为什么要认你做义子吗?” 石戎道:“您说过,孩儿长得有些像您的一个已经没了的小儿子。” 额勒吉点点头道:“是,他叫何和理,从小就像你一样的聪明,可惜,他学武走火入魔,我带他上山救老庄主相救,但没等走到,他就死了,哎!当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把你当成了他,所以也给你起名叫何和理。” 石戎强装笑脸道:“阿玛,咱们不说这个。”额勒吉也不回答又道:“其木格。”厄赫赶紧答应,额勒吉抓着她的手道:“当初我和达冷,也就是,就是,你阿玛,指腹为婚。把你许配给了何和理,没想到何和理……,唉,现在我有了一个何和理,其木格,你,你,你,愿意重续这份姻缘吗?” 厄赫脸色一红,额勒吉又道:“你们既已有情,我想,我想,你们也不会拒绝我吧?”厄赫看着石戎,心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何回答你啊。” 此时此刻石戎根本没有拒绝的办法,他点点头道:“就是阿玛不说,我也要娶厄赫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话一出口,额勒吉突然一阵兴奋,急速的喘着气,把他二人的手拉到一处道:“厄赫的孩子,就是我董鄂部的后人,有了你们两个,我董鄂部也就不会断绝了,小石头,我把其木格和董鄂、哲陈两部都交给你了。” 石戎握住厄赫的手道:“阿玛放心,天兵绝不让你失望!”伦布急忙跪倒道:“伦布参见新部首!” 石戎扯起伦布道:“阿玛。您休息吧,不要再说这些了。”额勒吉摇摇头道:“我知道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他对着厄赫道:“其木格,他们汉人讲究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记住,他娶了你生的儿子是我们女真人,所以日后他要再娶别人,来延续他石家的香火,你千万不可拦阻。记住了吗?” 厄赫看了石戎一眼道:“他若想娶汉人女子传宗接代,我不管,但他要娶女真女人,必须等我死了!”额勒吉看着石戎道:“小石头,你同意吗?”他心里清楚石戎是个沾花惹草的人,若这些事不说清,日后他们也过不得。 石戎看一眼厄赫心道:“你说得不过就是欣然,她现在又怎么能和我重续前缘呢。”与是点头道:“我答应就是了。”额勒吉这才放下心来,闭上双眼。昏昏沉沉的睡去,睡了半个时辰之后,就那样离开了。 石戎拉了伦布走开道:“你们不是去蒙地了吗,几时回来的?”伦布道:“我放心不下珠鲁巴颜,天刚开化就回来了,没想到……。”石戎打断他的话道:“两部的人现在何处?”伦布道:“都在卧虎沟。” 石戎想了想道:“你马上回去,调一百个精壮汉子,和一百五十匹马来,然后你带全族人仍向蒙地而去,不要跟着我们,寻路向郭尔罗斯草原一带前进。” 伦布一瞪眼道:“怎么?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难道老部……。”石戎打断他的话道:“你跟着有用吗?董鄂、哲陈两部老老少少有多少人?你不带他们走,一但我们敌人再来,你让他们怎么办?而且我第一天当部首,你就要反对我吗?” 伦布半响不语,最后道:“好吧,我听你的,但等我把老少安排好了之后,你必须带我去为珠鲁巴颜部首和老部首报仇。”石戎笑道:“那时怎么会少了你这员勇将呢。”伦布这才无奈的走了。 石戎走回小院,就见费英东从屋里走了出来,他长叹一声,迎了过去道:“二哥,我安排不当,以至……。” 费英东拦住他道:“不要这么说,你的安排已经很好了,不说我们有许多地方都没有做到,就是做到了,神龙教那么多的埋伏也不是我们几个就能应付得了的。” 石戎仍是低着头道:“我到今天才知道,指挥一支人马,比什么都难,不是有几分聪明就可以的。” 费英东道:“这也不错啊,你以后是努尔哈赤最好的将佐,现在就能知道这个,那何愁日后了。” 石戎苦笑一下,道:“二哥,依着纳兰掌门所言,前面还有叶赫和摩天岭的人在拦我们。如今我们人手希少,大都有伤,怎么过去,还请二哥指教。” 费英东想了想道:“如今只有不走萨尔浒山了,我们转路向西北,奔平顶堡,不去哈达山,一直向西,直奔罗斯草原。我们仗着快马急走,也许能避开他们,就算不能,一过平顶堡就是我金教的天下,他们想拦截,也不那么容易了。” 石戎道:“可平顶堡紧靠铁岭卫,那里是明军重兵驻扎的地方,一但李成梁以我们私闯禁地为由,出兵伐我,岂不更是麻烦。” 费英东想了想道:“走大圈。向庆云堡如何?”石戎道:“那里也有明军啊。” 费英东笑道:“驻扎在那里的明军只有百来人,守将叫李永芳,是我青龙门的弟子。”石戎拍手道:“如此我们就冒险走走这条路。” 二人商定之后,各自回去歇息,等到天交中午时分,马蹄声响,石戎急忙带人出了院子,就见一队女真骑士飞驰而来,当头的正是伦布的十六岁的弟弟顿布。 石戎笑着迎了上去,道:“小顿布,你怎么来了?”顿布跳下马先以大礼参见了石戎,然后道:“部首,我哥哥让我亲自带来了一百五十名勇士来,另外还有二百马。” 石戎笑道:“你哥哥把马都派来了,族人们用什么?”顿布笑道:“部首不必担心,咱们两部,好马千匹也拿得出来,这二百匹算什么。” 石戎道:“你们就在这里歇了,不要吵闹,万不可惊了沈阳的官兵。”顿布道:“部首放心,我们派人去沈阳看过了,那里乱成一锅粥了,说是什么税监死了,全城乱搜,跟本找不到我们这。” 石戎心道:“这必是雷家设的局。”他点点头道:“那也要一切小心,我们晚间走,你们一定要休息好了,明白吗?”顿布看看石戎道:“部首,我们都想见见老部首。” 此时额勒吉已经死了,但石戎没办法和他们说,想了想道:“老部首身受重伤,正在静养,你们不要去打扰他了。”顿布略为失望的点点头,在他们两部人的心中,额勒吉就是天下第一武功高手了,任何一个部众,都以额勒吉为榜样,希望日后自己也能达到那个地步。 石戎又一一和两部的勇士说了说话,叫了几个人进屋,用屋里的锅灶做了吃的端了出来,此外他拿了费英东的钱给每人发了点,这些勇士只觉这位新部首为人和蔼可亲,也不比珠鲁巴颜差什么。 努尔哈赤醒来了,他一睁开眼睛就跳了起来,大声道:“孟古!孟古!”石戎推门进来,看着他道:“孟古在那个屋里睡着呢,你要见她吗?” 第139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7) 努尔哈赤看了看他道:“我没死!”石戎冷冷的道:“你没死,阎王爷让我告诉你,你的血海深仇;惊天伟业都还做呢,你不能死。”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我不知怎么了,那一刻竟然把这些东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好轻松,只想抱着孟古一路那样走下去。” 石戎明白他的心情,走过去拍他的肩膀道:“大哥,你的心情我能明白,当初我师父死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只是那时没有一个红颜知己让我去陪她,不然我也早就走了。” 努尔哈赤看看躺在炕上仍昏迷不醒的本空道:“我去看看我师父。”石戎道:“还有大嫂,必竟你们夫妻一场。”努尔哈赤惊愕的道:“她怎么了?我记得我把雷家的解药给了她了?” 石戎长叹一声拉着他出来,向后庄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把佟春秀是怎么死的,雷逸如何救得他都说了。 努尔哈赤沉默半响,长叹一声道:“我当日和秀姑成亲,我祖父派了安费扬古带礼物去祝贺,安费扬古一看秀姑就说她日后必因我而死,我向师父发了重誓,说一定保护好她,没想还是逃不开这命中的注定。” 二人都不提雷家的事,他们对雷家都没好感,但都知道日后雷家有事,他们怎么也无法拒绝了,顾而避开不谈。 他们走出后庄门,就见那里躺着昨晚所有死在神龙教手里的人。竟有一二百人之多,一个个都被洗抹干净,安静的躺在那里。 额亦都正在那里守着,他看见努尔哈赤知道他要看的是什么,便带着他走到了佟氏父女的尸体旁。 努尔哈赤先没有看佟氏父女,而是仔细的看了看那些死去的女真武士,他喃喃的道:“他们是第一批为我努尔哈赤去死的人,我要永远的记住他们的样子。” 石戎道:“我们请了周围的乡邻,帮着把他们遗体都洗了洗。我想就想把他们埋在这里吧,等我们安顿下来,再来移坟,你看怎么样?” 努尔哈赤一句话不说,伏下身看着佟玄和佟春秀,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向石戎道:“葬得好一点,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移坟了。”说完又一一走到额勒吉、珠鲁巴颜、阿兰珠三人身前看了看,把他们的衣裳整了整,脸上的土都擦掉,轻轻的道:“我不论生死,一定都会和明朝做个对头,决不会让你们白死!” 石戎看着额勒吉道:“义父的事我连厄赫也没让知道呢,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这个,闹得哭哭啼啼的,如果你没什么意见,我现在就要埋了。” 努尔哈赤闭上二目,热泪长流。道:“你让人……,我就在这……。”石戎长叹一声向额亦都挥了挥手,额亦都这才叫过那些被他们雇来的乡农,抬了这些死尸,就在佟家小院的角落中葬下了。 屋子里的人,似呼一下就知道了在做什么,一个个的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着,布尔堪哭喊着想扑到阿兰珠的身上去,纳兰百良一把扯住他,怎么也不肯放他过去。 安葬完必,额亦都让人把坟填平,做了记号道:“没什么看的了,我们养养精神,日后多杀些官军为他们报仇就是了,走吧!”众人黯然而去,只有厄赫没有走,当众人都离开之后,一直没有落泪的厄赫,跪在额勒吉和珠鲁巴颜的坟前放声大哭,她对自己的未来实在没有任何信心,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就更加伤心。 努尔哈赤和石戎走到前庄去看了看董鄂、哲陈两部的武士,随后漫无目的走向村口,看着离这村子不出十里的沈阳,石戎指了指村头那条小河道:“我就是在这救得法秀师太,可没想到她还是死在我的面前了。” 努尔哈赤道:“人生命命无常,当年我被我阿玛赶出家门,到了师父这里,只以为师父就是天下最大的一柄保护伞了,没想到……咳。” 石戎岔开话题道:“大哥,我还有件事对你说,我把果儿丢了,怎么也没找到。”努尔哈赤一摆手道:“比那小姑娘历害的多了的人都死了,我又怎么能怪你呢。” 努尔哈赤话音刚落就听村口树林中有人大声道:“格格在此!”二人同时一惊,努尔哈赤大声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树林中一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努尔哈赤的身前,把手中的小儿向上一举道:“格格在此,大贝勒万勿担心。”却是彭焘。 石戎把佟果接了过来,见她睡得异常安祥,向她身上一嗅,也没有百诞香的味道了,他笑道:“是副使除了她身上的百诞香了?” 彭焘谄媚的笑道:“小人眼见格格躺在地上,一条蛇要伤害格格,小人就把格格带走了,事后一直没敢来见二位,还请二位恕罪。”努尔哈赤道:“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彭焘惶恐的叩了一个头道:“大贝勒,小人是有罪的人,几次三番得罪大贝勒,只要大贝勒饶恕小人,小人就感天动地了,怎敢让大贝勒谢我啊。” 石戎突然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彭焘张口结舌半天才道:“是小人自己跟上来的。”石戎冷笑一声在努尔哈赤耳边轻声道:“我们前后设哨若无人相助他跟不来,我想必然是智上法王想救他,才使了这么个招。”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彭焘。智上法王说你想跟着我,是真的吗?”彭焘立即连连叩头道:“法王说的太对了,小人一个在外面迟早死在神龙教的手里,还请大贝勒救救小人。” 石戎和努尔哈赤向互一笑,二人心道:“智上法王是雷家的代表,他要做什么,自然只能由他。”于是努尔哈赤一点头道:“好吧,我收下你,你以前是智上法王的手下,现在就还做智上法王的手下吧,日后我为法王建了庙宇,你就专管那里和我的家庙吧。” 那个时代,凡是得以入管家庙的,都是主子极为信任的奴才,彭焘一听这个喜得没入脚处,连连叩头,努尔哈赤和石戎两个看得异常好笑,连声叫他起来,带着他进了村子。 一进村口就见智上法王正等在那里,石戎笑嘻嘻的过去道:“法王好见识啊。”智上法王双手合十,就像全不清楚他说的什么似的道:“贫僧只在这里等候二位,谈不上什么见识。” 石戎也不理他,抱着佟果回去,找到厄赫把佟果交给她道:“褚英他们三个下落不明,这孩子也许是佟春秀惟一的骨血了,你千万招看好她。”厄赫抱着佟果左看右看,亲个不够。石戎又道:“你眼睛红红的哭过了吗?” 厄赫看他一眼道:“努尔哈赤受了佟家那样大的恩情,结果还是丢了秀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无情无意?”石戎不好回答,低头不语,厄赫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我才真懂了蛇母是什么心情。石戎,你如果也是这样,你早些说出来,别看你在阿玛面前发了誓,只要我们没有成亲,我一样会还你自由的,一但成亲,你再有什么花心肠,那就请你都收起来。” 石戎看他一眼道:“若说男人无情,还不如说女人多情,如果老天爷不负蛇母,那冷公主又当如何?如果努尔哈赤不负佟春秀,孟古又当如何,那时你一样有得说。”说完转身走了,不给厄赫反驳的机会。 努尔哈赤打发智上法王带彭焘离开,就见佟养正走了过来,道:“大弟,我有话对你说。”努尔哈赤忙道:“兄长请讲。” 佟养正道:“你们向西,一路上免不得还要与人动手,养性中了散功毒,又伤了内腑,不便和你们一起走,我想带他回千山。和你说一声。” 努尔哈赤明白,佟养正为人重情但失于小义,万事以情为第一,他对佟春秀和那两个镖师的死,极为不满,故而不想再和他们一路了,他不好留他,道:“既然兄长已然决定,我不敢反对。” 佟养正道:“那我现在就走,你……好自为之。”努尔哈赤道:“也请兄长和养性多保重。”佟养正也不回答他,自行进村带了本空离去。 天一入夜,他们悄悄起程,努尔哈赤、额亦都、扬古利、扈尔汉带二十人在前,费英东、厄赫、孟古、多罗甘珠由顿布带四十人保护着居中,纳兰百良、石家三剑、布尔堪带着二十人左右卫护,石戎、叶克书、智上法王、彭焘则带了二十人在后。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着,绕过沈阳直奔西北,夜行晓宿。天亮已近庆云堡,停在孤山子扎营造饭,孟古舒适的长出一口气道:“这下好了,不必再担心了。”她天性活泼,一天工夫重又快活起来了。 石戎和努尔哈赤、费英东、纳兰百良几个挤在一起,远远的听见孟古的话,努尔哈赤微微一笑,石戎却一皱眉道:“大哥、二哥,纳兰掌门,此处离铁岭不过几十里,官军随时可到,虽说我们已得了皇帝的封赏但边军若杀了我们,只怕皇上也不会把边军怎么样。” 费英东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吃完饭就走,到庆云堡再歇。”石戎摇头道:“我看不如饭不吃了,马上就走。” 纳兰百良道:“不至于吧,这里已然接近我金教的地盘,官军应该不会那么无所顾忌吧?” 努尔哈赤突然道:“我看小石头说的没错,驻守铁岭的守备杜松,为人鲁莽,只要李成梁给他一个命令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纳兰百良仍是不信,道:“就算杜松不顾一切,此时天色方明,他顶多刚刚起床,只怕不能带人马来吧?”他话音刚落就见放风的彭焘没命的跑来,道:“不、不、不好了!铁岭卫的官军已经出动了。眼看就要到这了!” 四个人同时跳了起来,石戎道:“大哥,你带原队先去迎敌,记住不可近战,以箭拦敌,听到这的人走的远了就回来,我自有退兵之计。纳兰掌门你和中队先走,费英东身上有伤,厄赫他们又都是女人。一切都托付给你了。”他吩咐完了之后,大声招呼众人上马。 女真人的习惯从来是下马不卸鞍的,此时立即扳鞍上马,一点不乱的向东而去。 石戎向彭焘道:“你把做饭的锅移开,浇些水上去,让烟越大越好!”彭焘依令行事,石戎又道:“法王,你带十个人围在这左近,等官军到了。四处散开呼喝不停,却不要出战。”智上法王立即带人去了,石戎与叶克书带了余下那十个人迎着官军的来路而去,找一处树林藏了。 努尔哈赤他们几个刚一跑过树林,就见一队官军飞驰而来,当先一人金盔铁甲,手执一口合扇板门刀,远远的看见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满鞑子听着!你家杜松爷爷在此!”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来的是杜松吗?怎么穿着衣服啊?”原来这杜松最为敬佩的就是三国的‘虎痴’许褚,每当上阵,便学了许褚那样脱个精光。 杜松听见努尔哈赤的话回头向亲兵骂道:“我说不着衣甲,你们非劝我穿了,如今人家不信我是我了,当如何是好?”他身后一个亲兵忙道:“将军现在脱了也就是了。”杜松赞道:“甚好!”把刀交给亲兵,然后在马上把衣甲剥个精光,重新喊道:“你这回再看我是不是杜松?” 努尔哈赤弯弓搭箭道:“是便是了,有何希奇!”说着话,一箭向杜松射去,那杜松买弄本事,眼见箭来,也不躲张口咬住吐在地上道:“你想以暗箭伤我吗?” 努尔哈赤道:“清天白日只有明箭,那来暗箭。”说着又是一箭,杜松轮起大刀,一刀劈在箭身之上,怒吼道:“我岂惧你的暗箭!盾牌手!”一百多名官军手执盾牌冲了上来,那盾牌长八尺、阔三尺,百面盾牌一联把明军罩在里面。 额亦都大叫一声!“我去冲阵!”催开坐骑,舞动丈八蛇矛向盾牌手们冲了过去,努尔哈赤道:“扈尔汉,你带人散开,寻机用弓箭伤他们!”说完和扬古利他催马冲了上去。 额亦都长矛一抖向盾牌中央刺了过去,两名盾牌手喊一声推着盾牌向他的矛头迎去,嘭的一声,两名盾牌手向后倒去,大盾砸在他们的身上,额亦都催马踏在盾上冲入阵去,大吼一声。挥矛刺向杜松。 杜松咬紧了牙,把板门刀向下疾劈,正劈在矛尖上,二人的坐马被二人的大力冲得同时后退几步,杜松的大刀抢先轮起,二次劈下。 努尔哈赤冲了过来,轮动五龙宝刀道:“我先会你一刀!”斜着一刀劈了出去,两刀相磕,火星四溅,五龙宝刀虽利,但板门刀太沉只被磕出一个缺口,并未折断。 杜松大笑道:“爽快!你们两个都是好本事!”说完轮刀又劈口中道:“给我围起来!”他身后只有二百牌刀手,和四十名亲兵,并无副将,原来李成梁暗自派人给所有关隘下了令,让他们拦截努尔哈赤,但也说明这事不好让外人知道,这杜松极为听令。只带了自己的亲军,出了铁岭,四处盘查,并未惊动大队人马。 牌刀手们推着盾牌四下急走,把努尔哈赤和扬古利围在其中,只把一个额亦都留在外面和杜松交手。 扬古利见牌刀手越转离着他们越近,急忙甩手将金锁丢了出去,咚、咚、咚……响声不绝,那铁盾被他敲得向里凹去,但牌刀手们仍奋力向前,努尔哈赤催马过去,向着一面盾牌连劈七刀,那盾牌才被劈开,那名牌刀手丢了破盾,轮着衮刀向努尔哈赤扑去,努尔哈赤大刀一挥把那牌刀手连刀带人劈为两段。 扬古利左脚挂镫身子平着向地面倒去,金锁贴地打去,那些牌刀手同时“啊”的一声,大盾向地面一顿,金锁打在盾上,响声不绝,从盾身擦了过去。 努尔哈赤又是连着七刀劈开一面盾牌,双手震得有些发麻,那个牌刀手挥刀攻上来,努尔哈赤一刀劈去竟只将他的刀劈断,刀锋劈到他的胸前五寸便怎么也进不得了。 扬古利道:“没有外力我们冲不出这盾阵!”努尔哈赤在马上一立,就见扈尔汉带着人正往里冲,但另外一些牌刀手在他们的外围也围成一个圆圈,扈尔汉他们怎么也冲不进来。 第140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8) 扈尔汉眼看没办法急忙命人去喊石戎,过了一会石戎、叶克书二人带着十骑马飞驰而来,叶克书一马到了盾阵前面,燕挝一伸,上面的铁笔抓住盾上兽纹,用力向上一挑,把那面大盾挑了起来,但后面马上有人扑上这个缺口,叶克书连挑八盾,累得面色发黄仍不能冲出一道口子来。 努尔哈赤把五龙刀背了起来,取出威镇七海,大吼一声向一面盾牌劈去,盾牌应手而开,努尔哈赤大声道:“快跟我来!”当先冲去。 几个官军一齐放箭,他们虽不比得女真箭术超群,但十几支箭一起来,努尔哈赤仍不得不急急挥刀拨打,就在他一慢的工夫,又是一面大盾推了上来,把缺口给堵住了。 石戎拉住叶克书道:“不能再挑了,否则你就累死也没用。”叶克书道:“那怎么办?看着他们把努尔哈赤他们挤死吗?”石戎指着两个盾阵的中间道:“他们的弱点在那,只要能跃过去,到在这组牌刀手的身后,自然就破了这个盾阵了。” 叶克书道:“我去!”刚要动,就听远处有人道:“前面的是小石头吗?”石戎一回头就见对面高坡上有二十几匹马和两辆大车,马上坐着九龙老齐和他的儿子齐昌、徒弟巴雅喇以及褚英、代善、阿敏等人。石戎高兴的几呼跳起来,挥舞双手道:“大师兄!石戎在此!” 二十几匹马一齐冲下坡来,九龙老齐看着盾阵道:“噫,这是什么玩意?” 石戎把这盾阵讲给他听了,九龙老齐道:“不就是跃这第一层盾牌吗?好破。好破!”快步向盾阵冲了过去,脚踩盾牌而上,身子猛然跃起一丈多高,然后身子在空中急转向两阵中间落去。 官军眼见九龙老齐向两阵中间落下,急忙放箭,九龙老齐把布衫脱了下来,就空中一抖,箭矢无不被掸了开来,九龙老齐身子稳稳的落了下去。 几名官军轮刀向九龙老齐冲了过来,九龙老齐笑道:“我也不来动你们。只是在这吸袋烟而已,何苦扰我。”说着果真掏出烟袋点燃,大抽起来,那个兵士又如何砍得到他。 铁烟袋越抽越热,眼见得红了,九龙老齐嘻嘻一笑,挥开烟袋左边一抹,右边一擦,挨上那个官兵,那个官兵的衣服立即起火,他们那里还顾得什么盾牌,一个喊爹叫妈的满地打滚。 石戎一手道:“冲进去!”众人冲开盾牌,也不杀那些官军,一齐向杜松冲去,刀枪剑戟一块向杜松身上招呼,杜松眼见手下四散跑开,气得破口大骂,轮刀和众人乱打,不知在那飞来一箭正好射在他的臂上,杜松怪叫一声。拨马逃了。 众人各自见礼,巴雅喇扑到努尔哈赤身上哭个不住,努尔哈赤笑着把他脸上的泪痕擦去,道:“半年不见,你还这样好哭鼻子。”他转回身向九龙老齐道:“前番就蒙前辈援手,才得以逃脱,未想此番又是前辈救了努尔哈赤,努尔哈赤这厢谢过了。” 石戎道:“九龙老齐,你不在抚顺享福跑这来做什么?”九龙老齐道:“我的福享到头了。”石戎一愕道:“这话怎么说?” 齐昌道:“小师叔,我父已将九龙镖局关了,我们齐家所有的财产都在这两辆车子里,特意找你们来了。” 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道:“前辈关了镖局来找努尔哈赤不知所为何事?” 九龙老齐道:“我也是女真人,属纥石烈氏,祖上自大金亡国后逃至辽东,改为姓齐,我的女真名字叫做帕海,今天,你努尔哈赤是我女真人重兴的希望,我怎么能再去管什么镖局子,自然要来找你了。哎,只要你不嫌九龙老齐老了,我就在你马前做个小卒,为你冲锋陷阵。” 努尔哈赤大喜,伏身一礼道:“努尔哈赤绝不有负前辈,定为女真重兴拼尽最后一滴血。” 石戎皱着眉头道:“九龙老齐,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九龙老齐一笑道:“是你二师叔告诉我,你们走这里的。”努尔哈赤道:“是虚前辈吗?”九龙老齐点了点头,石戎冷笑一声道:“原来他在暗处跟踪我们!” 代善道:“就是那位虚前辈,在乱军之中救了我们,并把我们交给齐前辈的。”石戎道:“他还说什么了没有?”九龙老齐道:“他说少天师给了大贝勒一个锦囊,大贝勒现在就可以折开一看了。” 努尔哈赤从怀里摸出那个锦囊,石戎道:“大哥,你打开看看,不要里面是一道灵符啊。”他当着九龙老齐没敢说是鬼画符。 努尔哈赤依言打开锦囊,众人都往前挤想看看那上面写的什么,九龙老齐慌了手脚,双臂张开把众人挡在外面道:“不行,虚道长说了,只能让大贝勒一个人看。” 努尔哈赤看完锦囊放声大笑,兴奋的向石戎道:“贤弟天纵奇才,有不世之能,我来问你,你能否不用刀兵就夺回赫图阿拉?” 石戎摇了摇头道:“这我做不到,那莫格鲁到不怎么样,那个安费扬古却是难对付的很,不要说不动刀兵,就是大动刀兵,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夺回来的。” 努尔哈赤笑道:“可见你不如你师叔多了,这个锦囊就能不动一刀一枪把赫图阿拉夺回来。”石戎笑尔不答,一脸的不信,努尔哈赤道:“你不必怀疑,赶紧安排谁去查干淖尔,谁去找舒尔哈齐夺回赫图阿拉吧。” 石戎见努尔哈赤语气正重,这才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除了你我和金教中人之外,一律不要去查干淖尔,都去找舒尔哈赤,只是舒尔哈齐现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上那去找啊。” 阿敏快尔的道:“那位虚前辈说了。我阿玛带人向龙岗山一带去了。”石戎道:“他倒是什么都知道。”努尔哈赤道:“我们追上纳兰掌门他们,商量分路的事。”说完急切的一催马向来路而去。 大队人马在庆云堡凑到一起,好好的休整了一下,分路之事,经过商量,决定按招石戎的办法办,只是孟古说什么也不和努尔哈赤分开,只得让她也去。 于是努尔哈赤、石戎、孟古加上金教众人,取路西北,仍向郭尔罗斯草原前进,直奔查干淖尔,厄赫、顿布则带了董鄂、哲陈两部的人去迎伦布,让他们转路向赫图阿拉,其余人去龙岗山。 众人各自上路,石戎向厄赫道:“你不如和我走,这条路还好些,而且有我招顾,你也……。”厄赫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如果我们仍愿意在一起,就在赫图阿拉再见,如果不愿意就不见了。” 石戎一笑道:“你知道我一定会去赫图阿拉的。”厄赫道:“那你如果不想见我,让人通知我一声,我走开就是了。”说完自顾去了。 石戎他们这一队共十二人,一直向西北而去,此时已是春回大地,一路上草色渐绿,树叶渐浓,花开枝上,鸟向北飞。孟古回到这熟悉的天空,一下就活跃起来,拉着努尔哈地赤赛马追兔,射鹰弹雀,不时的把野花摘下来,编个花冠给努尔哈赤戴上,众人知他二人的心思,都远远的跟着不过来打扰他们。 这一日在大布苏湖扎营,孟古一眼看到奇峰林立,气势磅薄的泥林,兴奋的直跳,拉了努尔哈赤跑到那里去玩了,石戎背负双手远远看着他二人,轻轻的一叹,费英东走过来道:“三弟,你是不是在想格格?”他有意的省去欣然二字不提。 石戎看他一眼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费英东道:“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去图伦向格格求过亲。”石戎闻言愕然的看了费英东一眼。 费英东遥望湖水道:“那一次我连格格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回来了,从那以后我才知道,有许多东西不是你的,你怎么样也得不到,就像是这湖水,它虽然碧色荡漾,波光粼粼,但它就是不能喝,你再怎么渴,对着它也全无办法。” 石戎伏下身捧了一捧湖水,送到口中,立即又吐了出来,原来那湖水又苦又涩。咸味极重,石戎长叹一声道:“‘天光云影碧相涵,百顷琉璃一望间’好一脉湖水,未想却如此骗人。” 这时去提水的石国柱正好走回来,道:“那水不中吃,你要喝水来喝这个好了。”说着把水桶递了过去,石戎见那水桶里的水清彻见底,寒气逼人,小心翼翼的捧了一小口喝了,直觉又凉又甜直入心脾,整个人为之一爽,他奇异的道:“这是那里来的水?味道这么好!” 石国柱一指泥林道:“就在这狼牙坝的坝沟里,可惜这桶里的冰块都让孟古抢去了,不然你再尝尝冰块就更美了。” 石戎不敢相信的道:“这么近的矩离,这湖水又咸又苦,那坝沟里的水却如此美味,真令不可思议。”费英东道:“是啊,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人们往往被眼前这湖水迷惑。走到这里急渴之下先饮了湖水,失望之余也就不再去尝那坝沟里的水了。” 石戎知道他是在劝自己珍惜厄赫,也不回辨,笑笑不答,三人向营地走去,就见石廷柱快步走来,大笑不止,三个人奇怪的道:“你笑什么?”石廷柱也不回话,只是笑,三人再问,他强忍了笑用手向身后指了指。 三人一齐向他身后看去,就见孟古浑身是泥,如同刚从泥坑里掏出来一般,拐着脚让努尔哈赤搀着慢慢向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哭骂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陪着笑脸,极为尴尬的走着。 三人也同时笑了出来,这时纳兰百良恰好从营地里出来一眼看到,惊愕的道:“这时怎么搞的?”努尔哈赤道:“我们从泥林出来,去湖岸边上找野鸭窝,没想到孟古掉到一个泥坑里去了。” 纳兰百良一皱眉道:“这大布苏湖岸两侧有无数的泥坑,俗名大酱缸,深不可侧,你们到那里做什么,这要有个好歹如何是好,快去把衣服换了吧。” 努尔哈赤答应一声,搀着孟古进了帐蓬,纳兰百良回头又训斥石廷柱道:“他们头一次来,不知道这的道路,你如不告诉他们。还在这里看着发笑。” 石廷柱委屈的道:“我告诉他们了,可孟古跟本不听,只顾玩,我有什么办法。”纳兰百良知道他说的也是,只得罢了。 他们吃了晚饭之后,各自歇了,努尔哈赤等众人都睡下之后,偷偷的从帐蓬里溜了出来,走到孟古的小帐前,轻轻弹了弹帐壁。却没有动静,努尔哈赤眉头一皱,就在这时他身后有人嘻嘻一笑,努尔哈赤急忙转身就见孟古就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着他,一见他回头,转身就向大布苏跑去。 努尔哈赤急忙追了过去,眼见孟古越跑越远他担心的道:“你还跑,小心再掉到大酱缸里去。”孟古猛然停下,回过身来。看着他道:“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给你丢脸了?” 努尔哈赤走到她身边,看着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孟古道:“他们都怪嘻嘻的笑,还总那样看着我,你是大英雄,自然就会觉得丢脸了。” 努尔哈赤笑道:“你吃饭的时候给我暗号,把我找出来就为了这个?你放心,你的所作所为,不管是怎样的,都不会给我丢脸,我身边有你,只会给我增添光彩。” 孟古喜不自胜的看着他道:“真的?”努尔哈赤点点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答道:“真的!”孟古幸福的倒在他的怀里,道:“我这一生有你,也是我最大的光彩。” 两个相互拥抱着,在大布苏边上坐下来,看着月色下的大布苏湖水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就那样坐着。 很久,努尔哈赤轻声道:“回去吗?”孟古微微的摇了摇头,伏在努尔哈赤的怀里沉沉睡去,努尔哈赤看着怀中比花更娇,比水更柔的女孩儿,把长衣解下罩在她的身上,就那样搂着她直到天明。 “咳”一声干咳,努尔哈赤猛然惊醒,跳了起来,就见叶克书站在二人身后怪声怪气的道:“果然是春回大地,春色逸人呢。”努尔哈赤脸一红,急忙拉着孟古起来,孟古睡得迷迷糊糊道:“怎么?要走了吗?” 叶克书忍住笑道:“我们四处在找二位,要走还不急,吃饭却是急的。”说完笑嘻嘻的走了。 努尔哈赤自湖里撩了一把水打到孟古脸上,孟古尖叫一声,清醒过来,她那里肯吃亏,也撩了水来打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却早已跑了。 他们吃过早饭后上路,从大布苏到查干淖尔不过百来里地,半日便到了,一近查干淖尔。就见这里长草遮天,绿水如云,牧民们赶着自己的牛马向草原深处走去,天空中刚从南方飞回的鸟儿,不住的鸣叫着,忽然一个急降,向湖水里扎去,方沾水面又急速飞起,在草原上空转个不住。 再往前走,就见湖边春草复绿,百花初绽,向湖中倒映,鸥鹭齐飞,鸟儿鸣唱,烟波浩淼之中,天鹅照影,帆影几点之下,鱼儿戏水,孟古看的整个醉了,在马上站了起来。向空中招手,大声呼喊。 石戎向费英东道:“原来贵教在这样一个人杰地灵的宝地,难怪能教出你们这些人物来。”费英东笑笑,道:“这里自然是好得很,我们从小在这长大,离开之后就在梦中也不忘了它。” 这时纳兰百良道:“布尔堪,你去找船,咱们从湖上过去,再向塔虎城。” 布尔堪答应一声,催马跑开,一会他坐在一艘小船上,带引两艘大船划了过来,纳兰百良道:“跳上小船道:“大贝勒,请您坐了大船慢走,我先回去向教主通报一声。” 努尔哈赤道:“纳兰掌门请便。”扶了孟古上了在前面的大船,两艘大船一艘载人,一艘载马,缓缓向湖的对岸划去,孟古这是第三次坐船,也是最安逸的一次,她脱了靴子将一双如玉白足伸入水中不住的打着水,笑靥如花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查干淖尔方圆五百里,是辽东第二大湖,也是辽东鸟儿的天堂,湖的四周一会天鹅飞起,一会白鹤落下,孟古拍着手一会看了这个一声欢叫,一会看了那个一声高呼,努尔哈赤坐在她的身边痴醉的看着她。 他们午饭就在船上吃了,这船家散网,在湖中捕了两条大鱼上来,就着湖水来炖,吃的努尔哈赤、石戎孟古三个赞不绝口,额亦都笑道:“这算什么,等到了塔虎城,我让人做烤全羊请你们,他们这里的羊肉与众不同,那才叫美味呢。” 第141章写情墨笔泪如雨,摇曳绿波动若飞(9) 费英东一笑道:“这里的烤羊虽好,但若说到最好的还不是羊,而是牛肉,传说这里的牛肉干,是当年哈萨大王征战到此,为了解决军粮自行密制的,其味甘美,入口之后回味无穷,这里的牧民向来把它当做接待贵宾的上等食物,而且它性平、入脾,大开胃口,你们尝了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石国柱笑道:“一说到吃的费英东师兄就滔滔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他是一个吃货呢。” 石戎笑道:“二哥这可不是在淡吃,大哥,这里的蒙古人势力不小于女真,二哥是在向你推荐一支力量啊。” 努尔哈赤道:“我现在不管这个,让他们说的馋虫向外爬,只想把他们说的一律都送进嘴去,才过瘾!”孟古撩了一把水打到他的身上道:“原来你才真是一个吃货!” 他们正说笑着,就听湖面上有人高声道:“努尔哈赤贝勒!石翰迎接来迟,望莫生怪!”石国柱跳起来道:“我阿玛来了!”当先钻出船舱去。道:“阿玛!” 对面数条大麻阳船,船上各有百来人站在左右,每人都是一身黄衣,当先一艘船上,立着一个老者,桔皮面色,长髯及胸。和善的笑着向这船上供手道:“那位是努尔哈赤贝勒?” 努尔哈赤急忙走上前去,深施一礼道:“努尔哈赤参见前辈。”石翰仔细打量打量努尔哈赤笑道:“果然英风豪迈与众不同,哈哈,我女真人有幸了。” 努尔哈赤知道在金教当中,黄色是最高的级别,这石翰恭为黄龙坛香主,位置仅比完颜空略低一级,他不敢无礼,低着头道:“前辈亲自来迎,努尔哈赤愧不敢当。” 石翰笑道:“大贝勒过谦了,你不是我金教的副教主吗。”努尔哈赤连连摇头道:“这个万万不敢当。”石翰一笑,双手一分道:“各船分开!”麻阳船向两边而去,鼓乐声起,香花四散。拥着努尔哈赤他们向对岸而去。 一到岸边,早有人把马带了过来,石翰当先带路引着他们向塔虎城而去,塔虎城始建于金,原城早已毁废,但自金教在此立舵已来,年年修缮,故古城仍嵬峨的屹立在郭尔罗斯草原上。 他们刚一到城口,就听城里号角声鸣,二十人分成左右,各执大号向天高唱,虽后无数的彩衣人走了出来,吹吹打打,歌舞震天,五骑马飞也似的跑出城来,正是金教教主完颜空、青龙门掌门索万年、黑龙门掌门鳌千、白龙门掌门纳兰百良和赤龙坛香主莽古斯,石翰向努尔哈赤笑道:“我家教主迎客从不出塔虎城外,大贝勒好有面子啊。” 努尔哈赤急忙催马过去,跳下马来道:“完颜教主,努尔哈赤幸不辱命,回来见你了!”完颜空长笑道:“哈、哈、哈……,大贝勒,你果然是天命之子,我们大金九帝的灵魂都在天下护佑你呢!”说完跳下马来,执了努尔哈赤的手道:“大贝勒,请!” 努尔哈赤道:“还是教主先请!”完颜空一笑道:“一起请!”与努尔哈赤携手而入。 石戎他们也一起下马,跟在后面,索万年走到他的身边友善的一笑道:“石公子,请你转告大贝勒,我看着舒尔哈齐率军回了赫图阿拉,请他放心。”石戎也笑着还了一礼道:“谢索掌门。” 他们走进塔虎城的忠孝王府,里面早已摆下了酒晏,完颜空不谈正事,先行接见,拉了努尔哈赤狂饮,直喝到天转月明,众人都昏沉沉了这才做罢。 第二天完颜空陪着努尔哈赤和石戎、孟古去查干淖尔钩鱼,第三天则去郭尔罗斯打猎,反正是不谈正事,努尔哈赤、石戎二人心下纳闷,又不好问,只能跟着。孟古倒是乐得好玩,两天之内她玩得疯了,把整个郭尔罗斯草原游了个遍。 第四天一早,完颜空陪着他们用早饭,一边吃一边道:“大贝勒,我们今天过混同江,到江北再去打猎如何?”孟古拍手道:“好啊,好啊。”努尔哈赤无奈的笑道:“昨天已经打过猎了,今日就免了吧。” 完颜空站起来道:“昨天打得什么?这打猎最好的地方还是在江北,那里打得是天下!大贝勒,你还是跟我去看看吧。” 石戎略有所悟道:“好,我们就依教主的安排。” 他们一直等到下午,索万年才来通知他们出发,这回只有索万年陪着他们,其余的人都没来,他们出了塔虎城向东,到混同江上船,过江之后,索万年带着他们一直向东,孟古眼见周围越来越荒凉,不觉兴奋的道:“索前辈。我们是去打老虎吗?” 索万年笑道:“比老虎可要大,就是咱们整个辽东也没有今天要打的东西大啊。”孟古惊奇的道:“那是什么啊?”索万年道:“去了就知道了!” 努尔哈赤故意落后几步,与石戎道:“看来定盟之事就在今天,只是他们不在塔虎城和我们定盟,这却是要上那去?”石戎道:“不管他,我们只按商量好的办法办,既不与金教起冲突,也不过于让步就是了。” 努尔哈赤道:“好,就照你说的办,若我一时有误,你在一旁缝补缝补才是。” 孟古见他二人落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奇道:“你们不走,说什么呢?”索万年接口道:“他们在说如何打这个猎呢。”孟古回头道:“你们知道打什么?”努尔哈赤和石戎相互看看,笑笑也不回答她,催马跟上。 天近傍晚他们到了一片平原,就见这里藤蔓丛生,水草丰盛,索万年勒住马道:“到了。”带着他们下马分开杂草向前走去,不一会就见完颜空带着金教所有重要人物,站在块石碑前正等着他们呢,索万年带他们走过去道:“教主我们来了。” 完颜空点点头道:“大贝勒。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你到这来吧?你看看那碑。” 努尔哈赤走过去,就见那石碑上用汉和女真两种文字写着碑文,他轻声念道:“得胜砣,太祖武元皇帝誓师之地也。”他看一眼完颜空又向下看去,就见最下面写着‘大定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八日立石。’十四个字,他惊愕的道:“这是大金太祖起兵之地?” 完颜空走到碑前,用手拂拭着道:“不错,此地正是大金太祖武元皇帝起兵的所在,你我今天就在这里,祭祀这块石碑,并歃血为盟,重兴大金!” 努尔哈赤大喜过望道:“努尔哈赤愿在先皇帝得胜之处,与教主立盟。”孟古一听大失所望,嘟囔道:“还说打猎。原来是这个。”完颜空笑道:“这自然是打猎,打天下之猎!姑娘,祭祀之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的好。” 孟古负气道:“教主早说,孟古就不来了。”莽古斯在一旁走了过来道:“我妻子她们都在三十里外歇息,就请格格也到那里去吧。”说完喊了他的儿子寨桑送孟古离开。 完颜空看着努尔哈赤道:“我们在祭祀之前,把结盟的条件讲好。结盟之后,我教会以全力支执你先平定女真各部,再西向大明,你则要与我教,国教之地位,并亲自入教,为真的副教主,等着接我的位置。” 这些条件,努尔哈赤他们原先想的差不多,努尔哈赤向石戎看看,见石戎点了点头,于是道:“这些努尔哈赤都可以答应您。” 完颜空看着他道:“你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咱们离着祭祀的时间还早,不要到了祭祀开始你再后悔。”努尔哈赤又看看石戎,见他没异议就道:“没什么考虑的了。” 索万年走上一步道:“大贝勒,这入教为副教主,你可就要改姓完颜了。这个也不用考虑吗?” 努尔哈赤万想不到他们有这个规定,一愕道:“这却不能,我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做他姓。”完颜空道:“你不是还姓佟吗?” 努尔哈赤道:“我姓佟是因我家不要我了,现在我们爱新觉罗家须要我,那我就不能因为其它的缘故改为他姓。”完颜空怒哼一声道:“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倒,我怎么信你?” 石戎忙开口道:“完颜教主。为什么接了教主之位就要改姓啊?”完颜空道:“这样一来这教就是他自己的教了,他自然就会永远拿金教为重。” 石戎想了想道:“教主说得也有理,只是我看可以改一改,让他找个替身入教,并却定下他子子孙孙都要有个替身入教,这不就行了吗?” 完颜空看着他道:“你愿意做他的替身?”石戎点头道:“我愿意。”努尔哈赤急道:“天兵,怎好让你来替我?”石戎笑道:“这怕什么。这也不是和尚教,入了教也不禁止我娶媳妇,有何关系。” 完颜空笑道:“好,我本就想拉你入教,既然你同意了那最好。” 天到子时,火把照得天空一片明亮,石翰头戴神帽,身着偏衫,腰上系了一条裙子,上面满是腰铃,一手执鞭一手执鼓,走到得胜碑前,大声道:“立——杆!” 四大金刚抬着一条苏拉杆走到碑前,四人同时一声大喝,将苏拉杆立在碑前。 石翰燃着用香椿叶捻的香,然后高声道:“灭——灯!”所有火把一起熄灭,石翰猛的跳了起来,鼓和铃铛一齐都响,声音震耳,远近皆闻,虽后石翰用女真语大声的唱起祭文,祭文唱完,又唱神歌,声音急促也听不清唱得是什么,众人一个个肃穆的站着、听着。 祭文唱完,火把重明,石家三剑提着一头毛色纯黑的公猪脚不点地的走来,石翰从身后接过一杯酒来。扯住猪的一只耳朵倒了进去,那猪嘶叫不已,不住的挣扎,但石家三剑用力按住,不让它动弹。 虽后布尔堪拉过一匹黑马来,石翰让马对着得胜碑,用香熏了一遍,然后让布尔堪把马带到碑后,重又转身走到猪前,取过一刀用力向猪的喉咙刺去,费英东上来接血,血尽之后快步向苏拉杆跑去,将血涂在上面。 额亦都则将猪分了开来,取了头、尾、肩、肋、肠、腑几处。交给石翰,石翰把他们摆到面前的神盘之中,恭恭敬敬的送到得胜碑前,额亦都再将猪的身子切成八块,每块上面各取下一块肉来,交给费英东,费英东爬上苏拉杆顶将肉放入杆顶的斗中,完颜空长喝一声:“跪!”众人一齐跪下向苏拉杆和得胜碑叩头。 索万年、鳌千、莽古斯、纳兰百良四人分别捧着血盘、肉盘、誓言薄、盟书走到完颜空、努尔哈赤石戎三人面前。 索万年先向前一步,单腿跪下道:“请用这苏拉杆上的血,来做为你们结盟的见证吧!”三个人虔诚的拜了拜,然后各自取了血涂在嘴上。 鳌千上前一步跪下道:“请用这神祭神的肉来证明你们的诚意吧,神会看着你们的结盟的!”这肉是生的,三个人拿起来像征性的在嘴上抹了抹。 莽古斯走上前跪下道:“请你们说誓吧,这誓书将送去给神,他将为你们的誓言做判的!”三人跪倒同时道:“我完颜空、我努尔哈赤、我何和理在此立誓,从今以后结为盟好,共进共退,若有反复,请神诛之?” 莽古斯将三人的誓言记下,然后道:“教主为副教主赐名!”完颜空拿过笔来,在誓书上何和理三个字上一勾道:“石小子,你怎么又叫何和理了?” 石戎笑道:“既是女真大祭,我自然用我女真的名字了。”完颜空冷笑一声道:“我要写了,不论你叫什么,神都会看到的,你可不后悔。”石戎笑道:“教主尽管放心。” 完颜空大笔一挥在上面写了‘完颜进’三个字,道:“咱们结盟,有进无退,你就以这个进字为名字吧。”莽古斯捧着这誓师急跑到苏拉杆下,取火烧了,大声道:“请神明做见!” 纳兰百良拿了盟书过来,也跪了下来,双手呈上,完颜空、努尔哈赤、石戎三个分别在上面打了手印,画了押,然后相视而笑。 这时石翰大喝一声:“放马!”布尔堪解开马的缰绳,狠抽一鞭,黑马飞快的向远处跑去,众人迎着初升的朝阳,一齐欢呼,努尔哈赤、完颜空二人并肩而立,在他们的眼中,那初升的朝阳,就预示着大金的明天,将向那朝阳一样,升起在这女真人曾经辉煌一时的辽东。 第142章十三风云乱(1) 夜空中启明星起,十多匹快马向着星星,飞快的奔驰着,马上的正是努尔哈赤、石戎和四大金刚、石家三剑等人,他们跑得一身是汗,但却不肯停下来,马力一乏,便立即还马,拼命的赶路,这里之有孟古,舒舒服服的在努尔哈赤怀里睡着,一点也感受不到奔波之苦。 跑了一会,努尔哈赤拉着缰绳,道:费英东咱们离赫图阿拉还有多远?”费英东笑道:“大概天明就可以到了。”努尔哈赤看看启明星,道:“这天不是已经亮了吗?怎么还没到啊?” 石戎笑道:“大哥,这赫图阿拉是你家,这里只有你就了解路径,可这一路上,你已经问了二哥四十几回了。”努尔哈赤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真的太想赫图阿拉了,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才好。” 他说话声音大了些,孟古惊醒过来,眯着睡眼看清自己是在努尔哈赤怀里,吓得尖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道:“你干什么?” 石戎道:“他见你睡了,怕你掉下马去,就把你抱过去了,你们之间这个也不算什么了,去年,你不是还和他骑过一匹马吗,而且那时是你来抱他,今天又羞什么啊?” 叶克书接口道:“是啊。春意四溢,有何惧哉。”孟古脸羞得像一块红布一样,向努尔哈赤虚挥一鞭道:“都是你害我!”说完转身向自己的那匹马跑去。 他们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努尔哈赤再次勒住马大声道:“到赫图阿拉了!”众人一起向前望去,就见远处山峦之间隐着一座圆城,将升太阳正好把它的光芒撒在了那座城上,努尔哈赤眼中含泪的道:“我终于回来了!” 他话音没落就听见前面有人高声道:“你回来了,我来接你!”随着话音,几匹马从暗处迎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舒尔哈齐。 努尔哈赤大喊一声:“二弟!”催马迎了上去,两匹马跑到一起,二人在马上一抱,相互拍打着对方的肩背,激动的热泪满眶。 好一会他二人才分开,努尔哈赤向舒尔哈齐肩上打了一拳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舒尔哈齐笑道:“我那里是知道,是那牛鼻子老道算得。他说你也就这一两天之内就能回来,我就和贝和齐、德世库、巴雅喇三个分成四路,在城的四面等你,没想果然等到你了!哈、哈、哈……。” 努尔哈赤一笑道:“赫图阿拉还好吗?”舒尔哈齐眉飞色舞的道:“自然好得很,几乎和咱们离开时没有区别,这牛鼻子老道太有本事了。” 石戎等人催马过来,笑问道:“二贝勒口中的牛鼻子老道是那一个啊?”努尔哈赤笑道:“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打马向赫图阿拉而去,舒尔哈齐大声吩咐一个手下快回去报信,然后对努尔哈赤道:“大哥,这一次咱们该找尼堪外兰报仇了吧?”努尔哈赤向图伦城的方向看了看道:“不错,我们不会再等了,尼堪外兰!我马上就会去找他了!” 几匹马冲向赫图阿拉,离着那里还远,就听城里一阵歌舞声起,锣鼓喧天,由安费扬古带队,一群人骑着马向他们迎来,舒尔哈齐大笑道:“大哥,他们来接你了!” 石戎一皱眉道:“这安费扬古不是和尼堪外兰、莫格鲁二人一气吗?怎地又投到这里来了?”舒尔哈齐笑道:“你还不知道?他就是你的二师叔虚无形,我大哥给我的信就是让我找他夺回赫图阿拉,果然我一到赫图阿拉,他就绑了莫格鲁,献了赫图阿拉,哈哈。” 石戎眉头皱得更历害了,心道:“天师府看中了努尔哈赤什么?怎会这样下心?雷逸曾经跟我说过,天师府考验过努尔哈赤,当时我还不清楚怎么考验的,如今看来安费扬古把努尔哈赤逐出赫图阿拉,正是一种考验!” 这时迎接的队伍已经和他们合到一处,安费扬古坐在马上,一拱手道:“大贝勒,小老儿前番出于无奈,不得已得罪之处,还请大贝勒原谅。” 努尔哈赤抱拳道:“先生几次相求,努尔哈赤谢还谢不过来呢,如何能说到一个怪字啊。”安费扬古捻须而笑道:“大贝勒快请入城。” 众人像群星捧月一样,捧着努尔哈赤进了赫图阿拉,努尔哈赤深情的看着他走过的一街一巷,这里尼堪外兰血洗一回,舒尔哈齐进城,又把当初跟着莫格鲁作乱的人杀了一回,此时的赫图阿拉十室九空,到处是一片断垣残壁,地上还有着没有洗尽的血迹,努尔哈赤越看心里越不好受,忖道:“这如何能说是与我们走的时候一样啊!” 安费扬古贴近他道:“大贝勒,除了督府,我没有让人收拾任何地方。因为我想让你看看。二贝勒除了报仇,在辽东占块小地盘之外,没有别的心思,所以他杀人也没什么,但大贝勒若要拿天下,只怕这种事也只能出现在赫图阿拉,不能再出现在图伦了。” 努尔哈赤长吁一声道:“先生的教诲,努尔哈赤记住了。” 他们到了督府下马,这里修饰的清洁整齐,四下无尘,努尔哈赤走到聚事鼓前,用手轻轻抚摸着鼓面道:“那日我打了这个鼓,把全家人聚到一处,本以为能躲过这场灾难,没想到却成了这场灾难的一个见证!” 舒尔哈齐道:“大哥!我把莫格鲁给你留着呢,咱们进府,活剐了他祭死去众位亲族。”努尔哈赤眉锋一挑道:“他在?好,你带他上来!”说完大步上堂。 一会工夫,安费扬古的两个儿子阿尔泰、硕尔辉二人提着莫格鲁走了上来,向堂上一丢,努尔哈赤走到莫格鲁身前看着莫格鲁的后脑勺冷笑一声。 莫格鲁浑身一颤,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努尔哈赤,哆嗦着道:“大、大大,大大大……。”劳萨过去一个嘴巴骂道:“大什么!”这一个嘴巴把莫格鲁打得清醒了许多。完整的说了出来:“大,贝,勒!” 努尔哈赤道:“你是爱新觉罗的族人,你无路可走被我父祖收留下来,可你呢?”莫格鲁不敢争辩,一个劲的磕头,努尔哈赤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因为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莫格鲁爬了两步,扯住努尔哈赤的裤腿道:“大贝勒,你饶,饶了我吧!我,我,我都是被尼堪外兰他们给逼的,你看在李总镇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那位弟兄把他拖下去,先掏了心出来,供祭在城后的坟前,替我告诉他们一声,我杀了尼堪外兰,再来请他们出来!” 舒尔哈齐跳了起来和劳萨提着莫格鲁走了出去,莫格鲁狼一般嚎了起来:“努尔哈赤!你要杀了我,李总镇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女儿是不会放过你的!”劳萨在怀中取出一柄短刀来,就他嘴中一剜,将他的舌头剜了出来。莫格鲁口中满是鲜血,仍是含糊不清的骂着。 过了一会舒尔哈齐和劳萨走了回来,舒尔哈齐道:“那老小子的黑心肝我已经掏了出来,送到后面坟上去了。”努尔哈赤摆手让他们坐下,然后自己也到大堂正中坐了,道:“我想问大家一句,我们回来了,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舒尔哈齐重又跳了起来道:“自是报仇!先打图伦,把那里血洗一遍,把尼堪外兰一家拉出去喂狗!”说完又道:“大哥,金教怎么没派人马一起来啊?” 费英东道:“是这样的,各部都到蒙地去放牧了,教主已经下令郭尔罗斯、嫩科尔沁、瓜尔佳、尼玛察四部人马立即集结,只等把家眷安顿之后,就可南下,本来教主是让大贝勒等几天。但大贝勒不肯,我们就回来了。” 舒尔哈齐听了,一裂嘴道:“大哥,那不如我们等几天,待人马都到了之后再去报仇吧。” 努尔哈赤沉默不语,安费扬古在石戎身边轻声道:“大贝勒是想在金教人马南下之前打出一个样子来,让金教知道他不是只能靠金教才能生存。”石戎嘻嘻一笑道:“不劳指点。”站起来大声道:“此时我们正当以报仇为先,岂可等人!” 努尔哈赤在扶手上拍了一掌道:“不错!报仇为先!我不去拜祭死去的亲族,不去找父祖的遗体,我要先报仇!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赫图阿拉的爱新觉罗家族又重新活了,仍是辽东第一大家!” 堂上众人一起鼓掌,努尔哈赤等众人安静下来,又道:“我们现在的人马,显然是不能和尼堪外兰相比的,而且只要我们不能把尼堪外兰打败,就不会有人来和我们一路,也就是说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太多的人马,我算了一下,我们现在不过几百人而已,怎么能用这几百人打败女真第一勇士,请大家说说自己的主意。” 舒尔哈齐一裂嘴道:“那还说什么,直接打就是了,他尼堪外兰是历害。可他的手下,却什么本事也没有,只要我们冲得狠,他们非败不可。”他的话一说完,图鲁什、劳萨两个一起叫好。 努尔哈赤看一眼石戎、费英东和安费扬古,笑道:“小石头,费英东,虚先生。你们有何意见?”石戎和费英东同时道:“请安费扬古先生说说吧,他是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能,我们都不如他。”努尔哈赤笑道:“虚先生,请您指教努尔哈赤一二!” 安费扬古咳了两声道:“达尔岱,你把我交给你的东西拿来。”达尔岱应声出去,一会提了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安费扬古接过箱子放到努尔哈赤的面前道:“大贝勒。尼堪外兰把自己买给了李成梁,虽然现在韩杰出京,署理辽东,李成梁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出兵到女真人的地方来了,但他不会就看着尼堪外兰被我们打败,他这些年在女真人中收买了不少的爪牙,莽荡骑的左秩,叶赫部的卜赛,以及爱新觉罗中那些曾向尼堪外兰低过头的族人,都会来和我们做对,若心急报仇,一步走错,只怕满盘皆输。” 努尔哈赤凛然道:“请先生教我。” 安费扬古一阵急咳,然后道:“大贝勒若想报仇,当先不动尼堪外兰。”舒尔哈齐一瞪眼道:“我父祖死于明人和尼堪外兰之手,你劝我们暂不与明人发生冲突,我信你了,怎地连尼堪外兰也要放过!这决对不行。”努尔哈赤一摆手道:“你听先生说完!” 安费扬古道:“二贝勒错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不动尼堪外兰,而是不把他放在第一位,我想,那些追随尼堪外兰他们一起来我赫图阿拉的各部部主,此时还在图伦城下,我们当先剪其羽翼,慑其心魄,然后再直捣敌穴,尼堪外兰没了外围的卫护,只须一战自然破敌。” 努尔哈赤道:“只是我们当如何用兵,还请前辈指点。”安费扬古笑道:“这个就不用我指点了。”说着回身看一眼石戎道:“你来说。” 石戎走出来道:“我想了一下,咱们兵分十三路,同时向图伦城和追随尼堪外兰的苏克苏浒、浑河、王甲、鸭绿江、库尔喀、库尔哈六部进攻……。”他说了一半舒尔哈齐先跳起来道:“你这不是胡说吗,咱们总共不过三四百人。分兵十三路一路将将三十人,怎么和人家打啊!” 常书也道:“是啊,我看我们现在应集中全力,攻敌一点,若是分兵就太不智了。”费英东道:“你们让天兵把话说完。” 石戎道:“我想起一个故事来,所以我要分兵。当年董卓进长安,总共不过几千人,他夜里出城,白天进城,不断的造成有兵马前来的假像,使长安众官无不惊惧。”努尔哈赤道:“你想学董卓?” 石戎一笑道:“咱们人少,就是现在全拉到图伦城去,也没有一举拿下土伦的能力,一但出现有失,其它各部会坚定的和尼堪外兰捆在一处,那时我们刚到手的赫图阿拉都有失陷的危险了。所以。正像我师叔说的,我们先打尼堪外兰的羽翼,然后再打尼堪外兰,可对外我们却要让尼堪外兰以为我们已经来了。” 石戎接着道:“董鄂、哲陈两部不日将至,我们的总兵数将达到六百左右,我们的十三路兵,五百一队,第一队出去之后,让人马设法潜回,然后第二队出,向外就说我们从金教借来了人马,全辽东没有不惧金教的,我们正可利用他们的这种心思。” 费英东走过来道:“正可如此,我们的本钱不多,故而当速战速决,免生意外,在这其间只要安抚住爱新觉罗族的个个分支,不让他们在后面给我们找麻烦,等我们拿下尼堪外兰,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舒尔哈齐忿忿的道:“哼,龙敦他们听说我们夺回了赫图阿拉,不担不来作贺,反而派兵在我左右严加戒备,连一点亲戚情面都没有,若不是安费扬古说我们应该先找尼堪外兰报仇,我早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努尔哈赤看着费英东道:“你有办法使他们撤兵吗?”费英东道:“如果大贝勒放心,此事交给我好了。”努尔哈赤笑笑道:“好,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好了。” 安费扬古伏身打开身前的箱子道:“这里是建州女真,自布库里雍顺开始,到你祖父觉昌安为止十三位例祖所穿的铠甲,也是这座赫图阿拉城里惟一的十三幅铠甲,当日城破之日,我就把他们收了起来,莫格鲁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还以为被大贝勒带走了呢。”他慢吞吞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把十三幅甲一一取了出来。 努尔哈赤眼含热泪走到甲前,用手一幅幅抚摸着甲身,猛然转过来跪下,向安费扬古拜道:“虚先生!努尔哈赤当如何谢您啊!” 安费扬古把他搀起来道:“大贝勒不必如此,这十三幅铠甲都是你先人留下来的,你把他们分给在场的众位英雄,让他们披着这十三幅精甲,助你重兴爱新觉罗之威武,也算使老朽这份心没有白费。” 努尔哈赤道:“努尔哈赤遵从先生教导,只是甲少人多,如何分给,还请先生教我。” 安费扬古笑道:“自然是分给那些和你一起临难付险,立下功劳,以及日后可为你的大业有所为的人了。” 努尔哈赤点点头,重又走到十三幅铠甲前,仔细看了看,安费扬古退后半步,看着石戎,向第一幅铠甲丢个眼色,又冲努尔哈赤努了努嘴。 第143章十三风云乱(2) 石戎心领神会,走到甲前,看着第一幅甲道:“这幅甲样式古朴,实而不华,外合精钢,内衬犀皮,盔的饰物为五爪金龙,不知这甲叫做什么?” 努尔哈赤道:“这是我建州女真开族之主,布库里雍顺的甲,名曰‘十三黑龙’,传说布库里雍顺是天池三仙女佛库伦的儿子,当日辽东大地的居民获罪与天,大旱十年,天上的一条黑龙私自下界行雨,被玉帝知道后打入凡间,龙珠遗落在长白山天池边上,被三仙女当果子拾去吃了,因而产下布库里雍顺,三仙女传神通与布库里雍顺,然后让他顺江而下寻找属于他的土地和人民,后来布库里雍顺收伏三姓诸民,才开创了建州女真。” 石戎道:“那这甲是布库里雍顺穿过的了?”努尔哈赤道:“那倒不是,我听我祖父说过,这幅甲是布库里雍顺归天之后。后人为了记念他,而打造的,并没有人穿过。” 石戎一拍手道:“着啊,这甲建州始祖没能穿上,这是给你这建州中兴之祖留的啊,大哥穿上此甲,定能得到令先祖的护佑,一统女真。大家说是不是!”众人一起鼓掌。舒尔哈齐、贝和齐两个上来,不由分说把那幅‘十三黑龙’披在努尔哈赤身上。 舒尔哈齐随后拿起一幅黑甲,道:“这是二祖鄂多里的‘虎神秋风’,大哥是龙,我就是虎吧。”说着就要往身上披。 努尔哈赤伸手拦住道:“二弟,你名为聪慧,这‘虎神秋风’就不配你了,不如这幅吧。”说着在一旁拿起另一幅甲来道:“这是祖父的‘狐王铠’,狐乃智慧之意,正合你穿。”他一边把甲递过去,一边轻声道:“这是玛法的甲,你不穿让别人拿去,岂不显得你我丢了正宗。” 舒尔哈齐连声称是,把‘狐王铠’接过去走了开来。 努尔哈赤拿起第三幅甲道:“这是我三祖范察的‘十万神鸦’想当年建州民乱,我爱新觉罗一家曾被人四处追杀,三祖范察逃至野地。有无数的鸦雀落在他的身上掩护他逃了一难,后人为他做甲便起名为‘十万神鸦’。虚先生隐名埋姓,为我赫图阿拉重兴立下不灭之功,不亚如那神鸦救命之功,故而我想把这幅甲送给虚先生,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齐声称善,努乐哈赤捧着甲走到安费扬古面前,道:请先生收下此甲。“ 安费扬古笑道:“按说大贝勒亲自捧甲到我面前,我不当有二话,但这甲是大将上阵之物,我实在是用不到,这样吧,我替大贝勒转送一人,此人日后当如神鸦救主一般来救大贝勒,故而这‘十万神鸦’正当他来穿,不知大贝勒可否同意啊?” 努尔哈赤还想再说什么,石戎道:“大贝勒,我二师叔神机妙算,有鬼神不侧之能,你就听他的安排吧。”努尔哈赤没有办法,道:“就依先生吧。” 安费扬古接过甲来慢慢向众人走去,走过一个又一个人的面前,最后走到额亦都前面一笑道:“‘门神’在此,百邪避易,这甲自当是他的了。” 额亦都出于意外,惊愕的道:“额亦都如何敢当此任!”安费扬古笑道:“非你他人更不可当此任。”说完把甲放到额亦都手中,额亦都手捧铠甲暗自发誓:“一但努尔哈赤有难,自己将以性命来卫护于他。” 努尔哈赤又拿起第四幅甲道:“这是四祖孟格的‘牧歌清音’,那时家族衰落,四祖没有办法,只能躲在乡下务农避祸,故后人为他铸甲也没什么奇异之处,但若非四祖韬光养晦,我爱新觉罗也不会有今天,费英东,此甲当非你莫属。” 费英东一笑道:“那好,我便穿此甲,为大贝勒做些小事吧。”说完走过来,接了甲去。 努尔哈赤取了第五幅甲道:“这是五祖阿哈出的‘雁南飞’自三祖、四祖之后,我爱新觉罗族的族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于是五祖带着我们整族南迁,到了这里立户,一直到现在。此甲寓意离乡远去,我到想起一个可取此甲的人。”说完他将这幅甲收了道:“我把它留给扈尔汉,希望他在这里,能像在家一样。”努尔哈赤一直觉得若不是他,不会让扈尔汉无家可归,故而留了一幅甲给留在金教的扈尔汉。 努尔哈赤拿了第六甲道:“这幅甲是我六祖猛哥帖木儿的‘汇风云’。六祖把建州女真各部尽都收复,会盟在此,故他的甲称之为‘汇风云’。”他想了想道:“当日我们在哈达山风云聚汇,是我努尔哈赤转机之始,这幅甲就给劳萨吧。” 舒尔哈齐听了大喜,向劳萨肩上猛击一掌道:“还不过去,等什么啊!”劳萨嘻嘻哈哈的过来接了甲道:“大贝勒,我穿了这甲定助你多汇几次风云,让你龙合虎聚,席卷辽东。”努尔哈赤拍拍他道:“不错,你便是我们的福将。”劳萨开心的笑着退下。 努尔哈赤再拿起一幅甲道:“这是我七祖李满柱的‘血染青山’,我五祖、六祖受了明封,朝鲜人为我们是受了明朝的令,来对付他们的,于是大举出兵袭我,我七祖在鸭绿江边大小一百多战,一身染血,不肯退去,终将朝鲜战败,夺回我部失地。”他转回身走到扬古利面前道:“扬古利,这身甲给你,希望你能得此甲护佑收复库尔喀部。” 扬古利一句话不说,把甲接了过去,努尔哈赤刚要走。他突然道:“谢你了!”努尔哈赤微微一笑,走回甲旁。 努尔哈赤拿起第八幅甲来道:“这八祖董山的‘三才神铠’,八祖为了意气之争,使建州一分为三,故称此甲为‘三才神铠’。他回头看看众人道:“虚先生在这里功劳最大,岂可无铠,我将此铠与他,意示他可助我重收建州三卫,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自无异意,努尔哈赤捧了甲过来道:“这是大家的意思,先生当无再退让之理了吧?”安费扬古一笑道:“既如此老朽收下就是了。”将甲接了过去。 努尔哈赤又把第九幅甲拿了起来道:“这是九祖孟特穆的‘横勇无敌’九祖出世之后,道,先祖之仇不可不报,以一人之力收伏旧城,以三百骑横扫辽东,人都称之为女真中的‘霸王’。”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叶克书面前道:“贤弟是我们当中武功最好的一个,我把此甲赠你。” 叶克书大喜,接了甲道:“多谢大贝勒。”当时就穿戴起来。 努尔哈赤再拿起一甲道:“这是我十祖锡宝齐篇古的‘白云化雨’,我十祖自己能耐不大,但却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儿子,故而他这甲被称为‘白云化雨’。”他看了看众人向安费扬古道:“先生看看那一位的儿子将胜过老子,我便将这甲给他。” 安费扬古一笑道:“大贝勒真的想把这甲给一个儿子胜过老子的人吗?”努尔哈赤本是一句戏言,一听安费扬古话中有话,忙笑道:“先生果然有这样的人吗?” 安费扬古看了一眼石戎道:“你稍等一刻。那人马上就到。”努尔哈赤不解的看看他,把甲放下道:“好,那就等一等。” 努尔哈赤接着又拿起一甲道:“这是我十一祖福满的‘青狼铠’,我十一祖在辽东称‘吞天狼’,整个辽东没有不惧他的,这幅甲……,”他四下看看道:“我把给他图鲁什,因为他的性情、本事,无不和那‘吞天狼’向仿,你们以为如何?”舒尔哈齐大不以为然,刚要说话,见常书摇了摇手,便把话咽了回去。 图鲁什一直在最后面坐着,他是奴仆出身,跟本不敢想甲会分到他的头上,一听努尔哈赤说完猛的跳了起来。看着努尔哈赤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石戎从努尔哈赤接过甲来,走到图鲁什面前道:“图鲁什,这是你的甲,还不收起来。” 图鲁什激动的接过甲来,回头向努尔哈赤一跪道:“大贝勒!图鲁什粉身碎骨,也难报你的大恩!”捧了甲退了下去。 努尔哈赤又拿起一甲道:“这是外祖王杲的‘天罡甲’我外祖是我所见到的第一位英雄,谁想……。”他长叹一声,摇头不语,他看看众人刚要说话,安费扬古道:“我替一人求这甲,大贝勒能赏个脸吗?” 努尔哈赤道:“先生开口,努尔哈赤自无不允之理,只是不知是那一位?”安费扬古看着众人道:“就是大公子褚英。”努尔哈赤一呆,安费扬古接着道:“老朽还想收大公子为徒,不知大贝勒同意否?” 努尔哈赤明白他是不想让人家说褚英是靠了父亲的帮助,得到的一幅甲,于是一笑道:“褚英,还不来拜见师父。” 褚英兴高彩烈的过来拜了安费扬古,安费扬古拿过甲来,交到他的手中道:“王杲横死,这甲你穿了……为他报仇吧。”褚英又磕了一个头道:“谢谢师父!”退了下去。 几呼没人注意到安费扬古那句‘王杲横死’的后面那一顿,石戎却心里一动,忖道:“这甲按道家来说。极为不祥,安费扬古给褚英要去,难道褚英日后也是横死吗?” 此时那里还剩下‘虎王秋风’和‘白云化雨’两幅甲,努尔哈赤向石戎道:“这‘白云化雨’已给了别人了,你就穿这‘虎王秋风’吧。”他走近石戎低声道:“我特意留给你的,这甲为虎,我甲为龙,你我一龙一虎正可成对。” 石戎笑笑点点头。把甲取了过来,又向安费扬古道:“先生说的这‘白云化雨’的主人,怎么还没来啊?”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马蹄声响,随后厄赫、伦布、顿布三个跑了进来,厄赫走到努尔哈赤面前道:“董鄂、哲陈两部部众到了,请大贝勒下令开城,放他们进来。” 努尔哈赤放声大笑,拍了厄赫的肩膀一下道:“先生说的是她吗?”安费扬古摇摇头指指伦布道:“是他!” 努尔哈赤一惊。看看伦布道:“果然是他吗?”安费扬古坚定点了点头,努尔哈赤道:“那我就把这甲给伦布好了。”说着把甲拿了过来。 伦布摸不着头脑的道:“这是什么意思?”石戎过去给他解说了一遍,伦布急忙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我怎么能要呢。”舒尔哈齐和他关系甚好,道:“给你你就收着好了,难道让我大哥失言不成。” 伦布想了想道:“既然这甲大贝勒与了我,我再送给别人行吗?”努尔哈赤道:“这自也由得你。”伦布把甲接过来,塞给厄赫道:“她是我两部之首,由她拿这甲自然谁也没有异议吧?” 众人都是一愕,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甲会给个女人,但他们也知道以厄赫的本事拿幅甲也没什么,加上伦布又说她是两部之首,自然谁也不好再说什么,努尔哈赤正合所愿拍手道:“就请其木格披了这甲,日后……。”他刚想往下说,石戎急扯了他一下,他这才咽了回去。 费英东道:“我们先听天兵安排人马动向,然后再说别的吧。”努尔哈赤点头道:“好,天兵,你把你分兵十五路的想法说一下。” 石戎平静一下,道“请大哥先定下统军主将,否则位次不明难以用兵。”努尔哈赤并没想过这个,他看看石戎笑道:“虚先生为谋,费英东为智,你自然就为兵之主了,还用说吗?” 石戎道:“大哥,若事先不把这些说明,只怕等用兵的时候就麻烦了。”努尔哈赤道:“好,我现在宣布,我以石戎为统军主将,从我开始任何一个人都要听他调遣,违令。斩!”舒尔哈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一听‘斩’字立即闭嘴。 石戎这才道:“请大哥、二贝勒、贝和齐贝勒各率一军今日出城,分别以德世库、图鲁什、西喇布、纳尔察、巴笃理、穆克谭六人为副,咱们手中的五百精兵,你们每次出城时都带着他们转一转,然后军马回来,你们在城外等候,等十三路人马分完,那时把五百军马分你们三百,你们各带一百,大张旗鼓,虚造声势向图伦进发,就说你们各带五百人,并联了金教四部共取图伦,这一来尼堪外兰必然不敢离开图伦,将被我们三百人将他的两千多军马困在图伦坐而待毙。” 努尔哈赤学着说书中的大将接令的架式。拉了舒尔哈齐等人过来,齐声道:“接令。”图鲁什一直心急的听着,一听到让自己和努尔哈赤一路,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大声道:“我也尊令!” 石戎笑笑,又道:“再请二师叔带一队西向沈阳,以您的威望,去见李成梁,这一队不须要精兵,二师叔尽管去挑些能说会道的人就是了,一定要把李成梁安抚住,这个安抚指的不是他不出兵,而是让他相信我们对他是尊重的。” 安费扬古道:“老朽明白,只是我要常书为助手,他精明些,正合此任。”石戎想了想道:“也好,就请常书做你的助手。” 石戎又道:“请大贝子褚英、与代善、阿敏、罗壁、扬书、顿布、齐昌七人一路率一百精兵,分别向建州五城的方向巡视,见到五城的散兵,夺其财物,却不要杀人,明白吗?”褚英是这些孩子里惟一得到一幅铠甲的人,一见石戎又将重任与他,极为兴奋的道:“褚英明白,决不有负叔父之命。” 石戎又向费英东道:“二哥,我给你找了一支威慑各城的精兵,你这回去见他们就方便多了。”费英东一笑道:“我这一队也不须要太多人马,但也要一个灵活的副手,你派谁给我?” 石戎道:“我让布尔堪跟着你,他心计也多,变化也快,足以做你的副手了。”费英东道:“这个派得好,只是五百精兵,你已调出四百了,却才分了六路,余下的你怎么用啊?” 石戎笑笑回身道:“请董鄂、哲陈两部和赫图阿拉城内的老少负则守城,以巴雅喇为首,伦布为辅,厄赫留在赫图阿拉协理。” 厄赫带巴雅喇、伦布走上前道:“接令。”看也不看石戎一眼,众人都知道这一路实是厄赫为首,有她守城大家倒也放心。 石戎又道:“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劳萨、达尔岱和我分成六路,分别向原属于建州,现在归了尼堪外兰的苏克苏浒、浑河、王甲、鸭绿江、库尔喀、库尔哈六部进攻,其中五部为假攻,以库尔喀为主,咱们出城在各部界外转一圈,然后合兵一处,咱们手里还有一百精兵,就用他们拿下库尔喀,威慑各部。” 第144章十三风云乱(3) 额亦都等五人一齐道:“接令!”努尔哈赤看着石戎道:“你们名为六路实为一路,听你一人调遣,看来各路之中你们是最先建功的了。”他说者无心,舒尔哈齐听了却大大不满,心道:“如何他就是第一功,我偏与他争上一争。”他抱了这个念头,以至惹出一场祸事来。 石戎又道:“另外,大师兄,请你保护努尔哈赤,不要让他有事,石家三剑则去叶赫及摩天岭打探,看他们有什么动静,阿尔泰、硕尔辉二人带着纳穆泰先往库尔喀部,把他们的人马、驻扎等消息打听清楚,以便我们一战成功。” 众人都齐声接令,石戎道:“正好十三路,大哥,成吉斯汗当年十三路分兵战扎木合乃成大业,今天我们也是十三路,看来大哥的大业也指日可待了。”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借你吉言。” 众人下堂各自准备,石戎暗中拉了齐昌驻咐道:“你那一队,都是些本事不高,心气却极强的小孩,你要多多招顾才是。”齐昌笑道:“师叔让我在这一队,我就知道师叔的意思了,师叔尽管放心就是。”石戎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走了。 石戎回到堂中。就见孟古撅着嘴站在墙角,用脚划着地,努尔哈赤一见他进来,求救似的过来在他耳边道:“快想办法,我不让她跟着我,她就又气起来了。” 石戎低声道:“看我的。”走到孟古身前,深施一礼道:“孟古格格,我有一事求你,不知你肯否相助?”孟古看他一眼道:“你若是来劝我的就不必说了。他努尔哈赤现在是大贝勒,自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石戎道:“孟古格格,我不是为努尔哈赤来的,我是为厄赫来的。你也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冷冷淡淡的,我想请你替我问问她,而且她的身子不便,这城中没有一个女伴在她身边,我也放心不下,故而我还想请格格招顾她一下,不知格格能否同意?” 孟古一听石戎这样说马上道:“好,我帮你就是了。”说完转身走出大堂,在努尔哈赤身边走过时扮了个鬼脸给他。 努尔哈赤等孟古走远之后,向石戎一挑大指,石戎却长叹一声道:“我跟她说的都是实话,我看厄赫真的有些变了。” 努尔哈赤道:“我问过伦布了,他说厄赫说了,你如果不想聚她。从今往后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你想娶她,她等着你先说出来。” 石戎苦笑一声道:“我说伦布怎么说她是两部部首,原来他们想把我丢开了。大哥,刚一进门就安排你们走,你不想去铁坟那看看吗?”努尔哈赤悲愤的长叹一声道:“我说过,我回来之后一定把这天地翻转过来,我现在还未能做到,你让我怎么去见他们。” 石戎点点头道:“也好,令祖和令尊的遗体现在还在明军手里,等找回来之后,再一齐重葬也就是了。” 军马齐备,当日出发,连走两日才全都走完,石戎出城之前本想找厄赫谈谈,但不知怎地一想到厄赫他就浑身发软,只得罢了。 图伦城外的高坡上,李如梅指挥人马转而向西,尼堪外兰沉默不语的看着,巴东慌急的道:“阿玛,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尼堪外兰苦笑一声,道:“不然又能怎么样?我留得住吗?”眼见明军缓缓的走下高坡,巴东实在忍不住了,催马追了过去。 巴东与李如梅不熟,不敢过去和他说话,在一旁拉了李如梓道:“四公子,你们一走那努尔哈赤来了,我们怎么办啊?” 李如梓看了一眼李如梅道:“他是主将,我有什么办法,哼,若依着我,定要与那努尔哈赤决一死战。”巴东道:“四公子,你不能向李大人说句好话吗?我们家可是听了李大人的命令才和努尔哈赤他们做对的呀。” 李如梓一指他的鼻子,历声道:“你不要胡说,此事与我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完拨马要走,想了想又转了回来,在巴东耳边嘀咕了两句,巴东听了为难的道:“这……只怕我阿玛和我小妹都不会同意啊。” 李如梓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好自为之吧。”说完打马而去,巴东喊了他两声,见他不肯回头,只能无奈的转了回去。 李如梅催马到了尼堪外兰身边道:“城主,我们就此告辞了。”尼堪外兰皱着眉头道:“三公子,这就是令尊给我的好处吗?” 李如梅叹了口气道:“城主,家父也是没办法,努尔哈赤在北京请得了皇上的旨意,自行打理建州事务,而且皇上又派了韩杰大人第二次出京,兼理辽东经略一职,监视家父用兵,下旨不许官军介入女真的争斗之中,家父不得不把各处军马收回,不然无法向皇上交待啊。”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四公子。我尼堪外兰要是完了,你们就不怕努尔哈赤做大辽东?” 李如梅道:“家父自然担心,所以一再派督促叶赫部,让他们出兵协助城主,本来叶赫部在萨尔浒山一带设伏拦击努尔哈赤,谁想努尔哈赤竟狡猾的换道而行,叶赫部一击不中,暂时收兵,我回去之后定告知家父,请他再派人去督促叶赫。”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卜赛巴不得我和努尔哈赤拼个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怎么会出兵呢。四公子请回吧,告诉令尊,如果他还记得我尼堪外兰,等到明年清明的时候让人给我烧点纸吧。”李如梅不敢再说,拨马而去。 尼堪外兰看着明军走远,然后带着人马回城,他们两支人马,在哈达山绕了半月也没找到舒尔哈赤,如今明军撤走,努尔哈赤与金教正式解盟并收复赫图阿拉,尼堪外兰知道他和努尔哈赤的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尼堪外兰无力的向巴东道:“下去把全城的壮年都叫到城上,这几天之内,一定要把城墙再加高数丈,另外多备金石,从今天起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唉。大概就是这一两天的工夫,这一战就要来了。” 巴东看着他父亲小心翼翼的道:“阿玛,我倒有一个退敌之计,只是……。” 尼堪外兰看他一眼道:“讲!”巴东道:“四公子走的时候跟我说,只要您同意把小妹许配给他,他就去劝李总镇出兵,助……。” “他痴心妄想!”尼堪外兰怒吼一声:“我就是死在努尔哈赤的手中,也不会把我的女儿给他这个狗子!”巴东哭丧着脸道:“阿玛,您要替我们整个图伦想想啊,而且欣然嫁给三公子,又不会吃……。” “滚!你给滚出去!”尼堪外兰抬手一个嘴巴打在巴东脸上,把巴东打出厅去。 尼堪外兰的大福晋听说他回来了,走来见他,刚到厅口,巴东一头倒在大福晋的身前,吓的大福晋尖叫一声,回身对手下人骂道:“还不把少城主扶起来。”两个丫头来扶巴东,巴东甩开她们,负气而去。 大福晋走进厅来,道:“又怎么了,一回来就把儿子打成那个样子?” 尼堪外兰指着大福晋的鼻子道:“这就是你给我养的儿子!什么东西!畜牲!”大福晋吓得不敢说话,尼堪外兰平静一会又道:“欣然回来了?” 大福晋点了点头道:“回来几天了,只是躲在那楼上,怎么也不肯下来。”她对女儿不甚喜爱,对儿子却是大宠特宠。 尼堪外兰道:“我去看看她。”说完向后院而去,福晋也急忙跟上,他们走到雅园。就见这里戒备森严,二十名熊人堡的金衣侍者,各持刀剑,在雅园左右护卫着,一见他们过来,两名看门的侍者向前一步历声晌尼堪外兰道:“你是干什么的?” 大福晋低声向尼堪外兰道:“这些人是和欣然一起回来的,说是母亲安排来保护欣然的,每日谁要出入这雅园都要经过他们的同意,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家。” 尼堪外兰点了点头道:“我是图伦城主,欣然的阿玛,我想见她。”一名侍者仔细打量一下尼堪外兰,施了一礼道:“这位福晋我们是认得的,至于城主我们就不认得了,所以请城主稍候,我去问一声,让不让您进去。” 一会一个紫衣大汉走了出来,见了尼堪外兰急忙施礼道:“在下董寒,是熊人堡主董泽的堂弟。奉命在此保护欣然格格,手下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城主勿怪。” 尼堪外兰忙还礼道:“董爷客气了,您来帮我守卫图伦,我感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他话没说完董寒就忙道:“城主不可如此,第一我不是什么董爷,我只是一个长白山的下属,您必竟是主母的义子,掌门的徒弟,对我大可不必客气,而且,我们是来保护欣然格格的,不是帮城主守卫图伦的,请城主千万不要误会,我长白山已经允诺过不介入你们女真人内部的事情,就一定会守约的。” 尼堪外兰并没有别的意思,一听董寒的话强笑道:“董师兄,尼堪外兰明白了,请您放心,尼堪外兰绝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可以去见我的女儿了吗?”董寒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城主请便。” 尼堪外兰带着大福晋走进园中,大福晋小声嘀咕着:“哼,也太绝情了吧,当初若不是城主您救了那个老太太,现在她那能重新惊震武林,可我们一但有难她竟不管了。” 尼堪外兰猛一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她道:“你给我听着。再让我听见你说母亲的坏话,我碎剐了你!”大福晋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闭嘴。 尼堪外兰走上小楼,换了一幅笑脸,大声道:“欣然!阿玛来看你了!”欣然缓步走了出来迎上尼堪外兰道:“女儿见过阿玛、额娘。”说完深施一礼,尼堪外兰急忙把他抱住,仔细的看了看,道:“你的气色还不大好,没有求到药吗?” 欣然引着尼堪外兰和大福晋进了屋。道:“求到了,只是我身子太弱,一下吃了无法化解药力,现在我按招祖母的吩咐,每日化开一些服用。” 尼堪外兰点了点头道:“你祖母他们回长白山了?”欣然刚要说话,房爱爱端了茶从内室出来,道:“那有啊,城主不知道,主母和掌门都让努尔哈赤和那姓石的给害了。” 尼堪外兰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房爱爱把在北京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给尼堪外兰。欣然几次拦她,她只当没听见,接着说个不停。 尼堪外兰越听越怒,重重的在小几上击了一掌道:“我不将这二人碎尸万段,誓不为人。”房爱爱看一眼欣然道:“我不知道女真人会怎么样报仇,若是我被人这样欺辱,我父亲绝不会这样做罢。” 欣然眉头深锁道:“爱爱,别说了!”房爱爱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内室。 尼堪外兰看看欣然道:“你对那石小子也太过了,欣然,他那样欺辱你,你真的不恨他吗?”欣然低头不语,尼堪外兰知道自己的女儿执拗得恨,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欣然道:“请阿玛吩咐。”尼堪外兰长叹一声,道:“欣然,努尔哈赤回来了,他现在和金教已然结成联盟,只怕不出十日就会来攻我图伦,如今我这里没有什么能人防守,明军也都去了,我想,图伦城不一定能守得住,也许不出半月就会失陷给努尔哈赤。” 欣然看看尼堪外兰道:“我知道,我会留在这里,和您一起面对他们的。” 尼堪外兰摇了摇头道:“你留下做什么。现在只有你能调动长白山的人,我想让你把咱们的家眷,让董寒他们护着,去长白山避难,如果阿玛赢了,再接你们回来,如果输了……。” 欣然浑身一颤,轻声道:“我不走,让董寒带他们去吧。” 尼堪外兰摇摇头,道:“你不去,董寒就算肯护着他们走,也必然留下一个食言之名。你难道想让你祖母落这么名头吗?” 欣然看着尼堪外兰道:“阿玛,你是想保护我?对吗?祖母让我随她去山东,可我还是回来了,为的就是和您一起面对我们该面对的一切。” 尼堪外兰站起走到欣然的身边轻抚她的头发道:“阿玛知道你的心思,可你忍心让你的额娘,和那几个小侄儿与你的嫂子们都死在这里吗?” 欣然眼中有泪,看着尼堪外兰,轻声道:“阿玛,我和努尔哈赤定过一个约,他答应过我,一但破了图伦城,决不妄杀图伦一人,他是大英雄,不会食言的,你就放心吧。” 尼堪外兰苦笑一声道:“你太天真了,我们破赫图阿拉的时候,曾经答应过他们,不杀爱新觉罗家的一个人。可最后还不是屠城了,就算努尔哈赤不想这么做,其它人也会逼着他这么做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没办法遵守诺言了。” 欣然还想说什么,尼堪外兰一摆手道:“而且石戎那小子鬼头蛤蟆眼,我也不想再让你见他了,你还是走吧。”欣然知道石戎必然会来,想到一但入城,他们再次见面的情景,心中立时一疼,哭了出来,尼堪外兰心疼的拍拍她道:“你收捨一下,走吧。”说完拉着大福晋出了小楼。 尼堪外兰刚走出雅园,就见巴东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在门前转个不停,一看见他急忙跑了过来道:“阿玛,我有急事和你说,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尼堪外兰道:“什么事?”巴东道:“探马刚刚回来,说努尔哈赤兵分十三路,分别向我们和建州三卫的五城六部发动了进攻,攻我图伦的兵马由努尔哈赤和他二弟舒尔哈齐及贝和齐三人率领,分三路前来,听说金教属下的郭尔罗斯部也已南下,要来和他们会合了!” 尼堪外兰眉头一皱道:“来的好快啊!哼,尼堪外兰也不是好欺负的,来了就别想那么容易的离开!”说完大步向府外走去。 刚走到厅口就见达尔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来了!已经来了!” 尼堪外兰一扯住他道:“来的是谁?”达尔扎喘着粗气道:“是,是,是舒尔哈齐,大概一百多人,已经到了城下,让您马上出去呢!” 尼堪外兰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想来这必是舒尔哈齐贪功,把大队人马丢在后面,自己来了。好!我就去会会他!整队出城!” 第145章十三风云乱(4) 石戎看着天上星星,道:“那六路都准备好了吗?”纳穆泰道:“都准备好了。”石戎又道:“库尔喀现在怎么样?”硕尔辉道:“咱们的口风放出去之后,他们就一直严加戒备,这几日连马也不出去放了。” 这时阿尔泰把地形图画完道:“小师兄,你看,这里是库尔喀的大寨,他们刚从北地牧马回来,临时得信寨子扎得简陋些,但这扎寨的木头,都是百年大木,并且上面涂泥,防止火烧,他们每一个木栅的空处设三个弓箭手,要想硬攻是不可能的。” 石戎道:“他们的门设在那?”阿尔泰用木枝一点道:“在这和这,他们有两个门,一个大门现在已经用大车堵死了,还有一个小门每日里只是在辰时开放一刻,任族人出去寻些柴草,此外平时也总是关闭的。” 石戎笑道:“你们打听的真清楚啊。”硕尔辉道:“这全亏了纳穆泰,他找了几个他在族中的玩伴,听他们说的。”石戎回身向纳穆泰道:“你那些玩伴说没说过,他们对你二叔来留柱的态度如何?” 纳穆泰恨恨的道:“大部份族人对我二叔都极为不满,加上我族一直都信奉金教萨满,我二叔为了寻求屁护。强行命族中众人改信喇嘛教,族中的人就更不满了。” 石戎道:“他信喇嘛教,那他身边一定有喇嘛护持了,这个你们打听到了吗?”纳穆泰道:“我问了,他们说,我二叔身边有两个大喇嘛,一个叫强巴尊者,一个叫扎西尊者都是从察哈尔请来的。来留柱把他们当成活佛一样的供着。” 石戎冷笑一声道:“这二人不是喇嘛,是天龙门西支的两个弟子,当日在察哈尔冒充喇嘛让四大法王打跑了,没想到又混到这来了。他们几个认为当如何攻打?” 阿尔泰道:“扬古利阿哥说听你的,叶克书阿哥则认为应当等明天他们开放小门的时候再突然出击,劳萨、额亦都、达尔岱三人说,他们只管冲锋,怎么打他们不管。” 石戎笑了笑站起来道:“我偏要今天打,天亮就要在寨中喝酒。”他拿出一幅大旗道:“纳穆泰,你们三个打着这面大旗到寨子前去喊,就说金教黑龙门掌门鳌千到了,让来留柱出来接驾。” 三个人答应一声拿着旗走了,随后石戎令手下去通知其它五路,等他信号。 纳穆泰三个走到库尔喀部的寨子前面,就听里面大声道:“什么人?再往前走就放箭了。”随着话音一支箭射在三人前面。 硕尔辉拉住纳穆泰道:“就在这吧,喊他们出来就是了。”纳穆泰的大旗展开就见上面画着一条黑龙。他笑道:“这还真是我们黑龙门的标志。”他向上一举道:“你们看见了吗!黑龙门掌门鳌千在此!让来留柱出来!” 寨中的人几呼个个认识黑龙门的黑龙旗,再看拿旗的正是前部首郎柱的小儿子纲穆泰,不由都在心中暗道:“若不是黑龙门的人来了,他怎敢一个站在这里!”想到这立时一片混乱,就在此时,一道火星飞上天际,虽后在寨子的正东一小队人马飞驰而出,当先一人正是扬古利。 扬古利外号‘活鬼’平素之间部中的人就没有不怕他的,此时一见他那些人心中有鬼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喊先跑了一半,就在这时,信火二起,额亦都冲了出来,大声道:“门神额亦都在此!你们都是这些人都是我金教门下,为何不出来迎接鳌掌门!” 所有的人都知道额亦都不会说谎,一听他说鳌千来了,众人更加深信不疑,寨门口更加乱了,一会来留柱得报,带着两个假喇嘛飞骑赶来,他透过木栅,看见扬古利和额亦都两个,直吓得心惊肉跳,表面却强自镇定的道:“你们乱什么!这有两位活佛在此,怕什么!都给我起来放箭!” 那些人无不暗骂来留柱,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胡乱向外面射箭,一来扬古利和额亦都他们离得远了,二来这些人也不认真,一只箭也没有射到他们面前。 来留柱大怒,抢过一张弓来,道:“我射个样子给你们看看!”说着开弓放箭射了出去,那箭急速的射向扬古利,就在这时信火再起,叶克书带着他那队人冲了出来,人在马上一箭出手,箭迎着来留柱的箭射了过去,两箭碰在一起叶克书的箭打着转把来留柱的箭劈了开来,然后劲道不泄直向寨子射来,嘭的一声钉在大木栅上。 来留柱怪叫一声,吓得险些坐倒,强巴尊者见了,大声道:“我也来射一箭!”拿过弓来大吼一声,一箭射出,劈开大木,把叶克书那一箭劈开,然后再向叶克书飞去。 叶克书冷笑一声道:“力大算什么,我射一个你也会吗!”说完搭箭在弦,射了出去。他的箭正射在强巴尊者的箭尾上,撞的那箭身子在空中一翻然后向回飞去,跟着叶克书的第二箭又到了,撞在强巴箭的箭后,那箭得这一撞加力向回飞去,直取强巴脑门,强巴怪叫一声急闪身时,那箭向着来留柱飞去,来留柱吓得哇的一声,跳下马去,藏在马腹之下,箭从来留柱的马头划过,那马疼得跳起来长嘶一声,一蹄子将来留柱踢开。 扬古利、额亦都、叶克书三队人同时喝彩,库尔喀寨中那些人则不屑的看着来留柱,有的人竟小声为叶克书叫起好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达尔岱带着人马出现在后角门处,催动战马大声道:“我是安费扬古的儿子达尔岱,奉了莫格鲁城主之命前来支援,还不开城!” 守后城的是来留柱的儿子喀喇,他借着火光看看阿尔泰大声道:“你休来赚我!我听说你父子已将赫图阿拉与了努尔哈赤,杀了莫格鲁了!”达尔岱笑道:“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既然来了没有不进寨的道理。赶紧开门!” 喀喇道:“你来!看我用箭如何招呼你!”说着一挥手道:“放箭!”他的手下马上放起箭来。 箭矢一出,达尔岱挥动掌中的青钢剑,命众人退后,自己站在原地眼见箭来,青钢剑幻画出一个大圆,把箭裹在里面向一侧丢去,重重的砸在地上,然后大声道:“喀喇!你不开城我走了就是,何苦放箭!” 喀喇大吃一惊,回身道:“快去请两位活佛来!”那手下急忙去了。 来留柱强打精神站了起来,道:“二位活佛,如今当如何是好?”这二人心中也没底,扎西尊者道:“部首放心,我们这里守得严密他们攻不进来,只……。”他话没说完就见一匹马飞速而来,一人没等跑到就大声道:“部首!后寨紧急!大贝子让两位活佛赶紧过去!” 来留柱怒斥道:“胡说!明明扬古利他们都在前寨,怎说兵寨紧急!”抬手一箭将那报信的射下马去,然后才悄悄的向扎西尊者道:“请扎西活佛过去看看。”扎西知他是怕乱了大家的心才射死报信人的,他心道:“喊都喊出来了,你射有何用!”无奈上马去了。 叶克书凑到额亦都、扬古利二人身前道:“石戎究竟想怎么破寨?就让我们在这里骂人吗?”扬古利抢先于额亦都开口道:“等!” 就在这个时候,寨中突然一阵大乱,就听寨中有人大声道:“那里来的这许多蛇啊!”同时寨中信火飞起,正是进攻的信号,扬古利口中喝了一声。催动战马飞一般向寨子冲了过去,寨子里的人本来就已吓得心胆惧寒,此时一见群蛇乱舞更没了守寨之心,竟一人放箭。 来留柱看着扬古利冲上来,急忙向手下喝道:“快放箭!快放箭!”一边说一边去摸弓箭,没等摸到,一条蛇已经爬到他的身上,吓得来留柱怪叫一声,竟尿了一裤子。 扬古利的马到了寨前猛的站了起来,扬古利在马上腾身而起,人向寨中纵去,手中的金锁挥手打了出去,木栅上空洒起一片金光。 强巴拔剑而起,纵身向扬古利冲去,那木栅大概有两丈来高,战马一立足有一丈。扬古利一跃而起,正好在木栅上面一点,强巴却跃不起来那么高,他身子一侧脚在一名兵丁头上一点,再跃起来一些,向扬古利脚上刺去。 叶克书这时也已经到了,单掌在扬古利背上一推,燕挝向下敲开强巴的剑,扬古利趁势稳稳的落在木栅之上,金锁一摆大声道:“谁要与我一战!”库尔喀寨中的众人回头就跑,来留柱怪叫一声也跑,扬古利金锁打着旋飞了出去,缠在他的腰上,把他扯了起来。 叶克书对天龙剑法极为熟悉,强巴一剑划出,他身子一侧,让开剑后,燕挝闪电般的递了进去,把强巴的衣服全都挑开,胸口挑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强巴怪叫一声就往下掉,额亦都正好从空中纵了下来,一鞭打在他的秃头上,打了个万朵桃花一齐开。死尸重重的摔在地上,脸孔朝上正对着被扬古利吊起来的来留柱。 库尔喀的族人就没有一个想到要动手,把敌人赶出去,全都一窝蜂似的跑到后门,此时喀喇正和扎西在木栅处看着达尔岱缓缓退去,那些人疯了一般冲过来,不由分说的就要开门,喀喇挥鞭子乱抽骂道:“你们干什么?疯了么?” 那些族兵乱七八糟的嚷道:“前寨已然破了。你还威风什么!你老爹都死了你还不跑,也想死吗!”喀喇当时就傻了,守在后门的族兵听了这话也来抢门,扎西连续打倒四五个也喝止不住。 小门一开,一直候在暗处的劳萨和假做退走的达尔岱一齐杀了回来,把库尔喀的族人像赶猪一样又赶了回去。 喀喇这时才明白过来,转身想走,劳萨怒吼一声。掌中九环鬼头刀平着一推把喀喇的脑袋推了下来。 扎西催马向回跑去,正好碰上叶克书,他挥手就是一剑,叶克书人向镫里一藏燕挝递了出去,正刺在他的马头上。 扎西的马疼的站立起来,叶克书身开形纵起,燕挝卟的一声刺进扎西的眼中,以叶克书的武功要胜这两个假喇嘛本来也不容易,只是他和德昂法王、祝庆两个打了几次,上百个回合,早把天龙剑摸透了。 石戎这时也已冲了进来,他看到这一幕心道:“叶克书只怕无日无夜不在钻研天龙剑法,祝庆若不学点新奇的东西只怕难似胜他。” 库尔喀的族兵冲不出去,也没地方逃,发了狠劝和敌人打到一处,石戎大声道:“扬古利回寨除奸,放下兵器的没事,接着打的与奸人同罪!” 但女真人从没有破寨之后放过寨中人的先例,这些人自然不信石戎的话,仍是拼命撕杀,这时扬古利催马赶来,一群老幼不知从那钻了出来,一齐跪倒在他的马前,一个老教膝行两步道:“少部首,我们背叛了你家,本来应该都死,你要是肯看在一族的份上,放过这些孩子,我们愿意帮你喝住那些族兵,任人处置!” 扬古利拉着马转了一圈,跳下马来扶起老者,回手把辫子扯了过来。一刀割断,道:“我说过,放下兵器的我就不杀,我今割辫为誓,你们应该信了吧?” 老者看了他一会跳起来道:“大家快喊住自己家的人,少部首不会杀我们的!”众人一起拥了过去,哭爷唤子,好容易才把那些族兵喝住,但此时已杀了不少,地上死尸一片,一些妇人孩子在尸体哭叫着翻动着,寻找着自家的亲人。 石戎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到女真人竟死也不肯放下兵器,本来是不应这样的。”他话没说完就见彭焘乐颠颠的过来道:“小爷,我的活办的还好吧?” 原来他们从金教回来的时候,石戎便安排智上法王和彭焘两个分别混入图伦和库尔寨,果然一举奏效。石戎笑道;“你办的很好,我自会向努尔哈赤保举你的。”彭焘听了这话喜得跪下连连磕头奴相十足。 石戎叫过扬古利道:“你带库尔喀族的人和纳穆泰、阿尔泰、硕尔辉三个返回赫图阿拉,让厄赫把库尔喀的精壮兵丁分别编入各队,以免他们做乱,然后把那三个留下,直接赶住图伦。” 扬古利组织族人立即拔寨,向赫图阿拉而去,石戎带着剩下的五队的人马目送他们离开,然后石戎大声道:“咱们分头再去那五部转转,然后再去图伦!”五队人马发一声喊在夜色中分头去了。 努尔哈赤在图伦城西扎住人马,派人去联系贝和齐和舒尔哈齐,又让九龙老齐潜入城中找智上法王打探,然后才歇了下来, 突然一阵马蹄声起,努尔哈赤突然跳了起来道:“不对!那来这些军马!”德世库道:“也许……。”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没有也许!”闪电般从帐中钻了出来,就见前面一片尘土飞扬,近千精骑飞也似的冲了过来,努尔哈赤知道他们那简陋的木栅跟本不能迎敌,急忙翻身跃上座骑,提着五龙大刀大喝一声:“上马迎敌!” 众人一起上马刚刚坐稳,精骑就已经冲了过来,把他们木栅像踢破布一样踢了开来,当先一个正是尼堪外兰,他一马冲到努尔哈赤前面大吼道:“努尔哈赤!你用几百人就来我图伦城讨野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父祖好了!”金雀斧呼的一声劈了下来。 努尔哈赤笑道:“来得好!”五龙宝刀向外一枭道:“未想图伦城主不但是女真第一勇士,还是女真第一智者,竟能猜出我是在骗你!”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过奖了,若不是你二弟舒尔哈齐贪功冒进,让我拿了,我也不会知道。”说着第二斧又来,努尔哈赤心中暗骂舒尔哈齐混蛋,轮开大刀和尼堪外兰战到一处,这二人是女真当世双雄,但却从没交过手,此时各出全力,不顾一切的杀在一处。 图鲁什大吼一声轮起双斧没头没脑的向图伦那些精骑剁了过去,他只管杀人,那里知道看护本部军马,闷着头一直杀到图伦精骑当中去了。 德世库指挥着人马向后退,他随父打过几年仗,有些经验,命令手下随退随用箭射住阵脚,不让图伦城的人冲过来。 突然后军一阵大乱,巴东率一只人马从后面冲了上来,和前面的图伦精兵把德世库他们围在其中,德世库带着众人左冲右突也冲不出去,急得他大叫道:“大阿哥!大阿哥!” 努尔哈赤听到喊声心道:“我和他斗什么!”急拨马想走,尼外兰长笑一声道:“你走不了了!”轮了大斧向努尔哈赤头上劈去。 第146章十三风云乱(5) 努尔哈赤长啸一声道:“走不了就不走!”也不架斧一刀向尼堪外兰胸口劈去,刀未到尼堪外兰就觉得胸口一疼,急忙扯斧回来,努尔哈赤笑道:“尼堪外兰,你惜命如此,也算女真第一勇士吗!”飞身自马上下来,左掌一挑马身,马飞起来两尺多撞向尼堪外兰,他却向图伦铁骑冲了过去。 尼堪外兰回手抽出浓雾向马身上一点,马又向努尔哈赤飞去,努尔哈赤脚下不停,左手探入怀中抽出威镇七海头也不回的劈了出去,薄刀将马劈为两段,努尔哈赤冲进铁骑之中,那马的死尸才落了下来,血溅起多高。 努尔哈赤两口刀挥开连砍十几名铁骑,抢了一匹马向德世库冲了过去,巴东眼看他要冲过来了,自身后摘下弓来,向着德世库就是一箭,冷箭无声正射入德世库的左耳门。德世库哼了一声,伸手拨了下来,指挥众人往外冲,那知血涌了上来,人一头向马下载去。 努尔哈赤一马到了,身子向下一伏提起德世库大声道:“跟我冲!”当先冲去,他如一条猛龙离海一般。一口五龙大刀左劈右扫,片刻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众人向外冲了出来。 一出包围,努尔哈赤回头看看,就见一百多人还剩三十人不到,而且个个带伤,他找了找见没有图鲁什大声道:“图鲁什呢?”一个兵士跑过来道:“我看见他冲进去敌人当中去了。”努尔哈赤把德世库交给那个兵士道:“你们先走!我去找图鲁什!”说完拨马回去。 尼堪外兰带人正向前追,就见努尔哈赤提着大刀,一身是血的又杀了回来,他大喜道:“抓住他!把他围上!不要管别人了!”图伦铁骑人人争功,一声喊同时围了上去,各种兵器向努尔哈赤乱打。 努尔哈赤轮开大刀冲突不休,口中不住的喊着:“图鲁什!图鲁什!”尼堪外兰双眉一锁道:“他竟然为个奴才回来拼命,此人日后定成大器!巴东传我的令,不要活的只要死的!” 尼堪外兰的军令一下那些人不但轮着兵器乱打。还暗箭不断,努尔哈赤上护其身、下护其马,轮着大刀在人群中寻找,但那里也没有图鲁什的影子。 突然三支箭射在他坐马的身上,马痛呼一声,就地一倒把努尔哈赤摔了下去,众人发一声喊十几条大枪一起刺下,尼堪外兰长出一口气道:“总算……。”他话音没完就听一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努尔哈赤挥刀劈断七八条大枪,人跃而起,抱住余下的七八条枪,怒吼一声用力推去,坐在马上那些骑士那敌得住他的神力被推下马去。 努尔哈赤纵身上马,手中的枪甩向那些图伦铁骑,左手空出,抓了几匹马的缰绳让他们一字排开,大吼着向尼堪外兰冲去。 尼堪外兰道:“来的好!就由我来杀你,你也死得不冤!”喝退众人,催马迎了上去。 二人眼看就要冲到一处,就听一阵喊杀声响起,贝和齐带着西喇布、纳尔察、巴笃理、穆克谭四人,与百来骑冲杀过来,图伦铁骑已经让努尔哈赤杀破了胆了,立时四下散开,贝和齐冲到努尔哈赤身边道:“大阿哥快走!” 努尔哈赤心道:“我历尽千难万险,眼看就要扭转乾坤,自然不好死在这里。”于是丢了那几匹马,拨转马头冲了出来,尼堪外兰正好冲到,一斧子向贝和齐劈去,贝和齐抖枪抵住,但却无法架开大斧,西喇布四个见了一起出枪,五条枪抵住金雀斧这才架开。 贝和齐大喊一声:“退!”甩开尼堪外兰就走,尼堪外兰催马来追,西喇布大声道:“赶人不要赶上!我却给你样子!”摘下鹊画弓就是一箭,正好射在尼堪外兰盔上那一点空档,卡在盔上,箭尖正好沾肉,把油皮划开一道。 尼堪外兰怒吼一声勒住战马,心道:“今日若让努尔哈赤走了,以后再无杀他的机会了。”想到这大喝一声:“追!”他手下的人那个也不肯向前。尼堪外兰气得回手劈了两个部下道:“那个再要犹豫,我立劈他于马上!”他看了一眼巴东,又补了句道:“就是我儿子也是一样!” 巴东知他说得出做得到,急忙催马向前,同时喝骂部下也来,这才又追了下去。 努尔哈赤他们跑了一会,就见前面闪出一骑,正是石戎,向他二人招手道:“这面来!”他们如见救苦观音一般带人冲了过去。 石戎让过众人看着尼堪外兰他们追过来长笑一声道:“你们中计了!”手中大旗向下一倒,四周喊杀声一片,箭如飞蝗一般射到。 巴东中了一箭拨马先走,尼堪外兰虽努力想喝住众人,但众人对石戎早就熟了,一看是他全都在心中暗忖:“此人在此,必有埋伏!”都玩了命一样的跑,尼堪外兰眼看管束不得,石戎又带了额亦都、叶克书、劳萨等人向他冲了过来,只得惋惜的叹了口气,拨马走了。 石戎追了一会,带兵回来,向众人道:“快走!”贝和齐道:“你不是有埋伏吗。还怕什么。”说话间达尔岱带了百来人出来,石戎道:“这个埋伏尼堪外兰能怕吗,他要是转回来,我们就麻烦了。”众人那敢耽搁,急忙走了,但石戎也高估尼堪外兰了,他根本就没能想到埋伏是假的。 他们在一处隐匿的山谷里扎下营寨,努尔哈赤他们几个围在德世库身边,石戎把着他的脉门抚了又抚,然后又站起来看视他的伤处,他们军中没有大夫,只好让石戎这个来充数了。 过了好一会,石戎长叹一声道:“没救了,他的伤在耳门,若不拔箭也许还有救的可能,现在……。”努尔哈赤怒吼一声狠狠的一脚把一张小几踢个粉碎,贝和齐扑在德世库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努尔哈赤大步走出帐去,石戎跟了出来道:“大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打仗难免不死人。”努尔哈赤看着他道:“我和他重聚还不到五天,他是惟一一个从屠城之中逃了出来的。可……可……,怎么会在这……!” 石戎长叹一声道:“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事先就定出统军主将的原因了吧?兵者,危也,君子不得已而用之,有点失误就是兵死将亡,伤国之险呢。” 努尔哈赤看着那些睡在帐外的兵士,他带了三百人出来,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其中一半有伤,他越看越怒,几步走到正给兵士包扎的西喇布身边,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西喇布低着头道:“我们到了图伦,二贝勒就要出战,说这第一功一定得是他的。我和纳尔察怎么也劝不住他,结果……。”纳尔察起身道:“我们被打散之后逃到了贝和齐贝勒那里,他了想尼堪外兰一定会去攻你,就带着我们……。” 努尔哈赤怒吼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我要杀了舒尔哈齐这个混蛋!”石戎拉着他走开,向西喇布他们道:“你们接着包,包好了就睡,我们明天还要走呢。”西喇布几个这才低头重又给那些兵士包扎起来。 努尔哈赤怒冲冲的走着,口中不住的道:“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石戎干咳一声道:“大哥,岂实你也不该怪舒尔哈齐,你们都没真正打过仗,就说你吧,你若不是去和尼堪外兰拼刀,而是带着大家设法突围,那也许就不会损失这些弟兄了。” 努尔哈赤猛的站住,向地上一蹲,哭了出来,道:“的确,我是错了,我骂舒尔哈齐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我真不懂,错的是我们兄弟。为什么要让图鲁什、德世库他们来承当啊!” 石戎在他身边坐下,道:“大哥,我们不谈论对错,还是谈谈怎么拿下图伦吧。” 努尔哈赤惊愕的道:“我们人马损失将近一半,如今只有不到二百人,还能拿下图伦?” 石戎笑道:“你说杀了尼堪外兰我没这个本事,可要拿下图伦那是易如反掌。” 努尔哈赤不解的看着他。石戎笑道:“尼堪外兰赢了,自然大肆庆祝,挽回各部之心,我们对图伦的地形那么熟悉,自然有机可乘。”他见努尔哈赤还是不太明白,又道:“你在扶顺听书,没听过水浒传?时迁那一回最出彩?” 努尔哈赤立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指着石戎道:“大闹大名府!”石戎也指着他笑道:“火烧翠云楼!”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只是时迁在那里啊?” 石戎笑道:“智上法王早就城中了,加上你派去的九龙老齐,他们两个还不如一个时迁吗。” 努尔哈赤道:“但他二人怎么知道我们要攻城啊,而且梁山泊除了时迁还有好些人马呢,我们到那里去弄啊?” 石戎道:“我以派人去调褚英了,让齐昌打着九龙镖局的旗号带着褚英他们混进去,只然就通知九龙老齐他们了,至于人马吗……。”他凑到努尔哈赤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努尔哈赤兴奋的跳了起来道:“好!太好了!哈、哈、哈……,他尼堪外兰再有能耐也必败无疑。” 尼堪外兰坐在大厅上,含笑看着坐在下面的苏克苏浒部部首纳答哈、浑河部部首纳木章、王甲部部首达音布、鸭绿江部部首玛尔当图、库尔哈部部首硕硕五人,听着他们的恭维之语,心中尽是鄙视之意,这五人一听说库尔喀部失陷立即派人向努尔哈赤请降,等听说尼堪外兰战胜了努尔哈赤又跑来向尼堪外兰献媚。 吾塔大步走了进来道:“城主,我们已经把舒尔哈齐压往刑场了。”尼堪外兰站起身道:“几位部首,咱们一起去监斩吧。” 五位部首同时站了起来,硕硕有些不甘心的道:“只可惜杀的是舒尔哈齐,不是努尔哈赤。”纳木章笑道:“城主必竟女真第一勇士,努尔哈赤兄弟迟早都会被杀的,不必可惜。” 尼堪外兰笑眯眯的走在前面,一会工夫他们就到了刑场,尼堪外兰四下看看,见刑场左右被人挤的水泄不通,但那些看热闹的人被兵丁用长矛逼的离开刑台有四丈多远,他的心这才放下一些。 尼堪外兰很清楚这样大张旗鼓的杀舒尔哈齐很可能给努尔哈赤可乘之机,但他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已经散的人心再笼回来,只有这么做,李成梁才会明白谁是辽东真正的霸主。 尼堪外兰挥了挥手,几个人连推带搡的把舒尔哈齐推了进来,尼堪外兰看了舒尔哈齐一眼道:“你还什么说的吗?” 舒尔哈齐晃着脑袋道:“尼堪外兰!你敢杀我?我大哥马上就有四部人马上万精兵来助他,那时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就是我不杀你,你大哥也不会放过我!把他押上去!”早有人过来,把舒尔哈齐推到刑台上面,把他按倒在地,浑身上下都用木钮夹实,尼堪外兰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解开他被封住的的穴道,道:“你不是铁头功了得吗,我用我的锏在你头上砍上三下。如果你还能活着,我就放了你,怎么样?很公平吧?” 舒尔哈齐看一眼他那墨染一样的黑锏,心下一寒道:“尼堪外兰,不如你别杀我,我替你向我大哥求个情,也不杀你好吗?”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只可惜努尔哈赤没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他的兄弟也这么怕死。”说完站起身来,道:“你死吧!”缓缓将浓雾举了起来。 浓雾带着风声落下,就在这时,人群中飞出一对金钹打着旋飞到尼堪外兰身前夹住他的黑锏。 尼堪外兰一甩手,金钹向回飞去,他大锏仍向舒尔哈齐打去,口中喝道:“是那位朋友,给我出来!” 锏离舒尔哈齐的脑袋还有一寸左右的矩离突然停住了,抵住那么重铁锏的竟只是一只小小的烟袋,尼堪外兰冷冷的看着眼前不知从那钻出来的一个小老头道:“阁下是谁?为什么来这搅事?” 九龙老齐慢慢的收回烟袋道:“打你一飞钹的不是我,我只是磕磕烟灰,算不上搅事。”话音未落一个大喇嘛纵上台来道:“这一钹是贫僧打的。”正是智上法王。 尼堪外兰看着他二人道:“你们是来救这小子的吗?”九龙老齐拍手道:“努尔哈赤说你了事如神,我九龙老齐原先还不信,今日却不得不信了。” 尼堪外兰惊愕的道:“你是抚顺‘九龙镖局’的齐远飞!”九龙老齐看他一眼道:“你骂我?”尼堪外兰一愕道:“我怎么骂你了?”九龙老齐道:“你叫我的名字那就是骂我,你必须叫我九龙老齐,才是尊敬我。” 尼堪外兰哭笑不得,又向智上法王道:“法王是神龙教中的人,怎么也要救这小子?”智上法王道:“城主消息太不灵通,没听说贫僧已叛出神龙教的事吗?” 尼堪外兰冷哼一声道:“这是法王第几次叛门而出了?”智上法王道:“第五六七八次吧,也不算多啊。”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我早就想到你们会来,特意请了一位监斩官来。华掌门!”随着他的话音,千山派金顶门掌门‘秃龙’华亮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四名弟子,个个头顶发亮,在日光下光可鉴人。 智上法王看了又看道:“看来这些都是金顶门的高手啊,二贝勒,你认得他们,给我引见一下。” 舒尔哈齐躺在刑台上道:“头最亮的是方九明,最高的是付敬云、那个瘦的是卞胜天,胖一点是张天侯,他们都是华亮的徒弟。” 华亮向智上法王和九龙老齐一拱手道:“在下和图伦城主有点交情,特来帮他监斩。”九龙老齐冷笑一声道:“你和他有交情,舒尔哈齐却是你的师侄,那个近些?” 华亮一笑道:“他是我的师侄?我怎么不知道,让我看看他的头上是不是有命门。”说着一甩手,一支链子锥向舒尔哈齐头上打去,智上法王道:“慢来。”手中的金钹飞了出去,正好套在锥的头上,不住的打着转。 尼堪外兰冷哼一声道:“我来看!”轮锏就打,锏离着舒尔哈齐还远,尼堪外兰就觉胸口一热,原来九龙老齐从烟袋里吹出一根着火的烟丝向他的胸前幽门穴射到,尼堪外兰大锏回来,向外一拍,那根烟丝向舒尔哈齐头上飞去,一等飞到啪的一声炸了开来,火星子洒了舒尔哈齐一脸。 第147章十三风云乱(6) 九龙老齐赞道:“好小子,有两下子!打!”他说打却没动,智上法王跟上一步手中余下那只钹打向尼堪外兰的头顶,这个时候九龙老齐才出手,一烟袋点向他的后腰,尼堪外兰反手一锏架开金钹,左手一掌抵在身前,一股寒气使九龙老齐的烟袋立即凝滞不前,他惊呀的道:“冰山决?你小子会的不少吗。” 这时五部首领突然间全都没了,尼堪外兰心下一震忖道:“不好!”丢下智上法王和九龙老齐跃下台去,华亮双手一颤链子锥舞成两个光团挡在智上法王和九龙老齐的前面,大声道:“杀了舒尔哈齐!”他那四个徒弟一起冲上台来,轮动兵器来杀舒尔哈齐,智上法王大喝一声,一甩手,余下那只钹甩了出去,这只金钹刚才被尼堪外兰一锏打的凹了下去,在空中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从金顶门四个弟子头上打过,发出咚咚的声音来,付敬云三个被打中后一头摔到台下,但也没有受伤,可见内力均都不俗,张天侯却怪叫一声。金钹直切入他的头内,倒地而亡,原来他不是真的练的头上无发,而是为了好看自己剃的。 这时看热闹的人大乱起来,纷纷向刑场里面冲了进来,尼堪外兰大声道:“拦住他们!”负则弹压的吾塔挥着手中的大刀大喊道:“谁再敢往里冲立斩不赦!”话音没落一条枪从人群里递了出来,正刺在他的喉头,吾塔眼睛大睁。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尼堪外兰怒吼一声,向那枪上就是一锏当的一声,大枪被打得飞了起来,尼堪外兰一步冲到人群边上,一把将那使枪的揪了出来道:“你是何人!” 那人一身镖师打扮冷哼一声道:“我是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特来杀你报仇!”尼堪外兰轮锏向他头上就打,智上法王正好把舒尔哈齐从刑架上解了下来,高声道:“法王手下留情!”提起舒尔哈齐甩了出去。 舒尔哈齐的铁头正好撞到尼堪外兰的身上,撞得尼堪外兰连退十几步松开褚英,尼堪外兰急火,怒吼一声:“杀!把他们全都杀了!”一边说一边轮锏向褚英和舒尔哈齐打去,人群中又闪出一人,手使一支金枪,向着尼堪外兰连刺七枪,枪头舞成一个大圆逼得尼堪外兰连连后退。 这个时候整个图伦乱成一片,喊杀声四起。舒尔哈齐跳起来大笑道:“尼堪外兰!我大哥的人马到了!”话音未落就见付敬云、江飞电、卞胜天三个大声喊叫着低着头向他撞了过来,舒尔哈齐也不躲,低头迎了上去,四个大光头撞在一起,嘭的一声巨响,四人都向后退,各自坐倒在地上。 一个小兵轮刀向舒尔哈齐砍去,阿敏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刀把他劈成两半,然后搀起舒尔哈齐,退到安全的地方。 图伦城的兵士费力想把敌人挡住,但代善、罗壁、扬书、顿布四个孩子就像发了疯的猛虎一样,带着他们手下那一百来人来回冲杀,把图伦城看护法场的兵丁冲得七零八落。 尼堪外兰大吼一声丢下缠住他的齐昌,向四小冲了过去,智上法王大声道:“老齐快拦住他!”九龙老老齐怒骂道:“你他妈没看见正和华老狗动手那吗!”他话没说完就见眼前一红,原来智上法王将袈裟除了下来在他面前织出一道软墙,把华亮的链子锥挡了回去。 九龙老齐身形纵起,向尼堪外兰冲了过去,右手向下,连打七掌,尼堪外兰脚下不停仍向前走,左手翻起连迎七掌,把九龙老齐的攻势全部化解。 尼堪外兰冲到代善身前轮锏就打,这时齐昌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轮枪就刺,尼堪外兰只得收回锏来,向齐晶的枪上一搅,枪被搅得不住的划着大圈,九龙老齐也已到了,大喝一声烟袋锅敲向尼堪外兰的顶门口中还道:“这要是武林之中比武,我们不当父子联手,可这两军对垒就说不得了!” 尼堪外兰左手上翻冰山决的功夫发了出去,和烟袋一碰,他浑身一颤,力气瞬间散开,齐昌趁机收回枪去,尼堪外兰看一眼左手,就见手掌中间黑黑的给灼出一个洞来。 尼堪外兰刚要再战,就见一个兵士飞马而来,道:“城主!不好了!那五位部首带着他们的人把东城门给打开了,努尔哈赤进城了!”尼堪外兰惊叫一声,跑到刑台左侧上了自己的马道:“全城兵丁跟我来!”向东城门而去。 尼堪外兰跑到街上才发现整个图伦城都在打,苏克苏浒、浑河、王甲、鸭绿江、库尔哈五族不知怎么把他们的兵丁运进来的,此时他们正在向每一个图伦城的兵丁进攻着,图伦城的兵丁拼命支撑着,而图伦城的百姓则拼命的向城外冲着,他们知道自己的城主把人家杀了精光。也相信对方会把他们杀个精光,所以拼命的冲着,谁拦他们,他们就杀谁。 尼堪外兰没时间看这些,带着六十名亲兵冲到东城,就见他的两个侄儿察和博、达尔扎正率队和纳答哈和纳木章两个的人马拼杀着,他这两个侄儿本事不济,胆子还有一些。 努尔哈赤、石戎二人带着人马刚刚进城,一见尼堪外兰,石戎在马上拱手道:“城主别来无恙。”尼堪外兰冷哼一声道:“我不与你说话,纳答哈、纳木章!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出买我!” 纳木章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答,纳答哈则道:“你也别怪我们,努尔哈赤大贝勒打你图伦不成,可打我们却是一夜之间的事,我们本来也想全族都来投奔你,可一但金教四大部落南下,你也是泥菩萨过河,没办法,我们只好这么做了。” 尼堪外兰越听越怒猛的一催马到了他的身前,一斧子将他的头劈了下去。 纳木章见了拨马向努尔哈赤跑去,尼堪外兰催马追去,他的马快眨眼超过纳木章,大斧子向后一甩。斧刃自纳木章左腿进去,直入马腹,再钻出来将纳木章的右腿劈断,纳木章惨嚎一声,被蹦起来的坐骑甩了出去,石戎飞身而起,一把将他接住。 努尔哈赤二目发红,大吼道:“尼堪外兰!你拿命来!”一刀向尼堪外兰劈了过去,尼堪外兰轮大斧来挡,努尔哈赤身后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劳萨四人齐上,四件兵器把尼堪外兰的大斧抬了起来,努尔哈赤的刀直向尼堪外兰头上劈去,尼堪外兰大吼一声,丢了大斧,拔出雾锏敲在刀上,二人的坐骑被震得同时后退,额亦都四人用力向外一送,金雀斧打着旋向尼堪外兰的头上打去,尼堪外兰身子后仰,斧子贴着他的脸飞了过去,斧枪正好刺在达尔扎的头上,达尔扎重重的向后倒去,斧子就那样立在他的身上,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图伦城的那些兵士傻了一会,发声喊四下跑开。 尼堪外兰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纳答哈说他自身难保的意思,他一个人再历害却没有一个臂膊之人,而且这些兵也不是可用之材。 舒尔哈齐吼叫着,手里提着大刀向这边跑过来,一眼看见那柄大斧抬手拔了起来,察和博大喝道:“放下!”向着舒尔哈齐就是一刀,舒尔哈齐大斧子一挥把察和博撞倒在地,轮斧就劈,尼堪外兰大吼一声催马过来一锏掛开大斧,伏身提起察和博催马向城内而去。 舒尔哈齐摇着金雀斧道:“大哥!我得了这个了!”努尔哈赤冷哼一声催马从他身边冲了过去,众人也不理他跟着努尔哈赤往里冲,舒尔哈齐闹个没趣拉过一匹没主的马来,翻身上马,跟着大家冲进图伦。 尼堪外兰到了督府前门,就见府中火焰冲天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他二日一闭心道:“罢了,家人都完了!”他再看一眼后面的雅院,那里还是那么的安静,他知道有董寒在没人伤得了欣然,于是一咬牙向西门冲去,图伦城东门为大门,西门为小门,尼堪外兰带着还跟着他的三十来名亲兵向小门而去。 正走着就见达音布、玛尔当图两个带着一队人从斜刺里冲出来,尼堪外兰血贯瞳仁大吼一声向这二人冲了过去,达音布、玛尔当图两个吓得拨马就走,他们的卫士举着长枪向尼堪外兰刺去,尼堪外兰轮开大锏横着一拔,七八条长枪一齐折断,那些卫士吓得向后逃去。 尼堪外兰冲过去将一个卫士打下马去,把察和博放到马上向天长叹道:“怎么让褚英他们进来的!五部的兵马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有神助他们不成?” 察和博小声的道:“不是神助,是大哥一看见汉人就不拦阻,褚英他们大概是打着九龙镖局的名头进来的,另外五部部首说带兵帮咱们守城,大哥也放他们进来了,还不让我们跟您说!” 尼堪外兰愕然无语,半响才道:“我怎么养了这么个蠢货啊!”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尼堪外兰向察和博道:“我来挡敌,你在前面开路,我们从小门杀出去。快走!”说完回身勒马拦在长街之上。 努尔哈赤、额亦都两匹马冲了过来,努尔哈赤先至,大声道:“尼堪外兰!你还想走吗!”大刀疾电一样向尼堪外兰的头上劈去,尼堪外兰也一锏向努尔哈赤打去,二人的兵器在半空中撞到一处,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额亦都在一旁大吼一声:“杀!”一矛向尼堪外兰的心口刺去。 尼堪外兰坐在马上身形略偏,让长矛从左肋下刺出去。单臂一挟,将长矛挟住,三匹马在原地来回打转,石戎已和扬古利等人分路向城内各处冲去,舒尔哈齐却紧跟在努尔哈赤他们的后面,他的马劣晚到一步,一见三人原地打转,大喝道:“尼堪外兰!拿命来!”一马冲到。轮斧向尼堪外兰砍去,尼堪外兰急一闪身,斧子正砍在马头上。 尼堪外兰平摔在地上,额亦都一矛刺到,尼堪外兰打个滚让开矛尖,努尔哈赤、舒尔哈齐二人一齐冲了上来,刀斧齐举向尼堪外兰劈去。 察和博飞马回来,纵身跃到尼堪外兰的身前,将手中的大铁槊向上一横,架住刀斧,努尔哈赤、舒尔哈齐同时用力,察和博腰骨一阵乱响,但他拼死不退,费力的喊道:“城、主、快走!” 尼堪外兰跳了起来,纵上察和博的马就走,额亦都飞骑追来,尼堪外兰那三十几名亲兵也没走,这时一拥而上围住额亦都一边死战一边大声道:“城主快走!”尼堪外兰悲啸一声,催马向西门而去。 额亦都抽出鞭来,把那三十几人打下马去,然后催马追去,努尔哈赤见了大声道:“舒尔哈齐!收!”二人一起的兵器收了回来,努尔哈赤向察和博道:“你走吧!我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我不杀你!”但察和博仍是那样举着槊一动不动的在那挺着。 舒尔哈齐道:“我大哥让你滚,你没听见吗!”说着拿斧杆一扫,察和博慢慢的倒下,原来他拼了全力来挡努尔哈赤兄弟,最终累死在这了。 尼堪外兰冲到后门,就见硕硕正带着手下和桑古里等人拼杀着,他大吼一声冲了过去,一锏将硕硕的脑袋削去半个,库尔哈部的兵丁抢了硕硕的尸身就跑。 尼堪外兰向桑古里道:“巴东呢?”桑古里喘着粗气道:“大哥,见。格格的,车子出城……。”尼堪外兰惊呀的道:“你说格格出城了?什么时候?”桑古里道:“就是一早上。”尼堪外兰的心一下放了下来,忖道:“欣然定是听了我们话,把家眷护出城去了。” 桑古里接着道:“大哥说不能让格格这么走了,说他已经答应了李四公子,让格格嫁给他,所以就带人出去追格格了。” 尼堪外兰气得险些从马上跳起来,破口大骂道:“这个畜牲!” 桑古里一眼看到额亦都已经追上来了,急叫道:“城主小心!”尼堪外兰急忙回身,就见额亦都黑煞神一般的到了,轮鞭就打,尼堪外兰回手一锏,鞭锏相触,额亦都的长鞭断成两截。 额亦都抄起长矛来战,尼堪外兰没心思和他交手向桑古里道:“快走!”桑古里点了手下的残兵,大约还有二百来人。向西门冲去。 西门早就被向外逃的百姓冲开了,桑古里一马当先向外冲去,口中大声道:“城主快走!”声音未落一个黑大汉从斜刺里闪了出来,一斧子砍断桑古里的马腿,复一斧把桑古里砍为两段,正是图鲁什。 尼堪外兰枭开额亦都的长矛,催马出去,图鲁什轮斧再砍,尼堪外兰反手一锏打在斧上,图鲁什和两把斧子一齐脱手飞去,人向后坐倒,尼堪外兰轮锏向他头上就打。 额亦都一马冲到,长矛向前一递,锏打矛头,将矛打成两段,矛头飞去,擦着图鲁什的脸侧飞过,吓得图鲁什怪叫一声。 这时努尔哈赤、舒尔哈齐两个也已经到了,尼堪外兰不敢再耽搁催马而去,努尔哈赤、舒尔哈齐两个那肯让他走了,催马急追,图鲁什爬起来,拾了双斧跑着跟了下来,额亦都把断鞭折矛丢了,在地上捡了一条枪也追。 尼堪外兰正跑着,就见巴东带一队人马闪了出来,看见他便急声道:“阿玛,欣然没出城,出城的空车,我没劫住她,你别……。”尼堪外兰一马到了他的身前,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小畜牲!还不快走!” 巴东莫明其妙的看着尼堪外兰,忽然一眼看见追来的努尔哈赤等人,立即拨马就走,跑在队伍的前面。 努尔哈赤勒住马道:“别追了!”舒尔哈齐奇怪的道:“怎么不追了?” 努尔哈赤看着尼堪外兰他们的背影道:“他们两队合在一处,有五百多人,轻骑逃命我们如何追得上啊,而且就是追上了,也拿不住尼堪外兰了。 舒尔哈齐惋惜的道:“就让尼堪外兰这样跑了不成。”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哼,有天兵,他跑得了吗!”拨马回头道:“回图伦!”舒尔哈齐、额亦都不甘心的拨回马来。 图鲁什倒没什么,雄赳赳的走在他们马前,努尔哈赤开心的道:“图鲁什,你那日跑到哪去了?今天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图鲁什裂开大嘴笑道:“嘿嘿,那日我一通冲,直冲过阵后去了,我想你们少不得要打图伦,于是就躲到后城去了,想等你们打图伦的时候再来,没想今日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好睡,赶的晚了,只杀了一个,实不过瘾!” 第148章十三风云乱(7) 努尔哈赤笑道:“你放心,有你过瘾的时候!走吧!”催马跑了起来,舒尔哈齐和额亦都催马跟上,图鲁什晃着双斧,迈开一双飞毛腿,欢叫着跑了起来,速度竟一点不慢。 石戎指挥众人沿图伦城四条街道前进,下令凡降者一律不杀,禁劫掠、奸淫、纵火,他们的人少,又是后进城的,所以在城中烧杀的大都是五部中人,石戎在进城前很巧妙的向部下说道:“若是任五部中人都抢的光了,我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故而这些兵士果然极力的去阻止五部中人,但烧杀劫掠的事情仍然在图伦城的各个角落发生着,甚至出现小区域的屠城,石戎也清楚,多年的积习,不是一天可以改掉的,所以也没有过份的去要求他们。 石戎带着西喇布、纳尔察及二十几名兵丁,纵马到了城中刑场,见华亮师徒还在和智上法王等人动手,勒马笑道:“华掌门,尼堪外兰已经走了。你还不走吗?”华亮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他的三个徒弟扛了张天侯的死尸也跟着跑了。 石戎喊过褚英来道:“大贝子,你带人抓些劳力,立即把图伦的城墙拆掉,不留一砖一瓦给尼堪外兰,明白吗?” 褚英答应一声带人去了,石戎又向九龙老齐和智上法王的道:“请二位全城搜上一遍,找找城内有没有藏那些江湖高手。若是他们暗中偷袭,我们难以防范。”智上法王双手合十道:“贫僧接令!”九龙老齐则不耐烦的道:“秃驴快走,哪那些废话。” 石戎纵马到了督府,只见这里已是一片火海,轻叹一声,催马又向后面雅园而去,才到雅园就见王甲部首达音布指挥着他的部下正在向雅园进攻,熊人堡的金衣侍者以一当百,二十个人就把王甲部的兵马杀得落花流水,在他们后面董寒带着另外二十名金衣侍者笑嘻嘻的看着。 石戎跳下马来大声道:“住手!”达音布急忙喝住手下,回头谄媚的笑道:“小人听说尼堪外兰的女儿生得天香国色,故而想劫来送给努尔哈赤大贝勒,另外尼堪外兰的家眷也都在这里,我想……。” 他话没说完,石戎冷冷的道:“我说过,进城之后谁也不许到这里的搅闹。你不知道?” 达音布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石戎一笑道:“你不明白?没关系,到赫图阿拉慢慢明白去吧。”双手齐出一把扣住达音布的双肩甩给身后的西喇布道:“押走!”达音布的部下鼓噪着向石戎冲了过来,石戎一回身大喊一声:“都给我站住!”那些兵丁浑身一战,不由自主的站住了。 石戎的眼光如电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道:“我说过,入城之后,违令者斩!你们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就把达音布部首斩给你们看啊?”达音布听了这话吓得屁滚尿流连声讨饶,不住的骂着他的部下。 石戎口气缓了缓又道:“你们王甲部已经重归我赫图阿拉的指挥之下,那就应该遵令,如果有意违抗那就怪不得我了!纳尔察,把他们带出去,如有人故意违令你就当场斩杀,事后报我!”纳尔察答应一声,招呼那些兵士出城,那些兵士不敢违令乖乖的走了。 石戎又向西喇布低声道:“你带人压着达音布各处走走,正好吓唬吓唬那些不遵军令的人。”西喇布微微一笑,点头答应,带着人走了。 石戎等众人都走了之后,才走到董寒面前道:“董前辈,我想见见格格,可以吗?”董寒等了一会才道:“格格不想见你。” 石戎眼角一扫,就见董寒身后的雅园门口房爱爱隐在那里,他心头一动道:“我想问问格格有什么话没有?”他说完偷眼看看,就见房爱爱潜回里面,过了一会又闪了出来,向一个金衣侍者说了些什么,那金衣侍者走到董寒身边低声说了,董寒才道:“格格请你转告努尔哈赤一声,请他记住誓言,不要乱杀无辜,也就是了。” 石戎看着董寒一笑道:“欣然就在后面,是不是?”董寒脸不变色心不跳的道:“是又怎么样?你害得格格还不够吗?还要见格格做什么?” 石戎立时无话,半响才道:“请您转告格格,请她最好离开这里,我们已经毁了图伦城,这里再难安静了。” 董寒冷笑一声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石戎慢慢回身上马,再看一眼雅园长声道:“欣然!我一定会保护这座园子的,你放心离开吧!”说完纵马而去。 欣然一直隐在院中,她虽然没有走出来看一眼石戎,但听着石戎的声音,她好像就看到了石戎的样子,她痴迷的站在墙角,醉了一般的听着,石戎说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听到这个声音就可以了,当马蹄声响起。欣然浑身一软,坐倒在那里。 房爱爱急忙跑过来把欣然扶了起来,看着脸色苍白的欣然道:“格格,我真不懂,你怎么会那么在意这个姓石的?你冒着那么大的危险留在这里,难到就是为了听他说几句话吗?” 欣然凄苦的一笑道:“你宁肯放弃大小姐的身份来做一个女仆,不就是为了想办法报复孟古吗,你真的那么恨她吗?咱们两个都是痴情的人,困住了就出不来了。” 房爱爱道:“我不一样,我要报复,我怎么也不能让孟古白骗我一回。” 欣然不和她争论,岔开话题道:“其实我不走,不是为了见他,而是因为我大哥,我只要一动,我额娘就会告诉我大哥,他就会去拦我,那个时候我不能把他怎么样,身在野外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你我或可无事,我的家人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房爱爱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留在这吗?” 欣然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让董前辈派人找牛公公和晏公公他们去了,若没有他们的接应,我们还是走不了,我阿玛的仇人太多了。” 房爱爱道:“你为什么不借助长白山的力量帮你阿玛呢?” 欣然苦笑着摇摇头道:“如果那样有用。我早就那样做了,但我知道那样没用,我祖母想了多少办法也没能拦住他们,何况是我。” 房爱爱知道再说无用搀着房爱爱走了回去。 石戎带马在城里四下巡视,见西喇布压着达音布走了一圈之后城中烧杀之势果然小了许多,他一直走到后城门处,就见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额亦都、图鲁什等人刚刚进城,他纵马迎上道:“你们抓到尼堪外兰了吗?” 努尔哈赤笑道:“不出你的所料,让他跑了。”舒尔哈齐看着见城中火起,急道:“大哥,我们快进城吧,不然五部的人把东西都抢光了。” 石戎笑道:“二贝勒放心,东西我都让他们给你留着呢,你只管去抓尼堪外兰就是了。” 舒尔哈齐一反白眼道:“他跑得没有影了,你让我上那去抓。” 石戎道:“进城之前,我让达尔岱留在城外,专等尼堪外兰,看他上什么地方去,只要他到了那里,不等他安定下来,我们立即出击。” 舒尔哈齐裂嘴道:“我们刚打完这,歇也不歇就去那里吗?”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你可以不去。对了,你擅自主张,违令进攻的事。你还没和我说明呢。” 舒尔哈齐急忙道:“我愿意去,杀尼堪外兰是第一大事,其它的等回来我再向大哥说吧。” 石戎向努尔哈赤道:“恭喜大哥,我们的兵马多了三倍不止。”努尔哈赤道:“怎么回事?”石戎道:“五部部主之中硕硕、纳答哈、纳木章三个已死,达音布让我抓起来了,只剩下一个玛尔当图,还不是我们怎么说他们怎么作吗,而且其他四部无头难行,已经不敢不听我们的了。”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们不进城,你把人马调出来,我们在城外整顿,只等达尔岱的消息一到,我们立即行动。”说完拨马出城,额亦都、图鲁什也跟了出去,舒尔哈齐看了看城内。唾了一口唾沫这才跟上。 夜色深沉努尔哈赤在前,石戎在后,督率着五部兵丁及自己原来的那二百多人,近千骑向萨尔浒城靠近,离着萨尔浒城还有一段路就见前面一骑飞驰而来,马上坐的正是达尔岱,他冲到努尔哈赤身前一拱手道:“大贝勒,尼堪外兰刚刚进城。”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我们见到你派出的探马之后就往这边赶,差的到不多。”达尔岱笑道:“尼堪外兰想快走,但他的兵丁半路上就开溜了,他为了抓兵耽搁了一会,不然也不会才到。”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舒尔哈齐,你带王甲部攻萨尔浒南门,褚英,你带苏克苏浒部攻萨尔浒西门,我带本队打北门,留了东门给天兵,走!”各队早已安排停当,一听令下立即飞速起动,向萨尔浒城冲去。 尼堪外兰和巴东父子带着不到五百人的残兵进了萨尔浒城,这里的城主叫诺米纳,他的二福晋是尼堪外兰的一个表侄女,他深知和尼堪外兰的关系,本不愿至身于内。但经不住二福晋的求恳,这才放尼堪外兰进城的。 诺米纳站在自己的城主府前,等着尼堪外兰,他的弟弟二城主奈喀达低声向他道:“大哥,我们兵力不强,若是和努尔哈赤死拼,只怕我们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诺米纳笑道:“我想了,我们只让尼堪外兰在这住一夜。明天就让他滚蛋,努尔哈赤新得图伦,怎么不得庆祝庆祝,只怕现在正搂着娘儿们睡大觉呢,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那时我们再把尼堪外兰的去向告诉他,他找尼堪外兰报仇,与你我也没什么关系。想来不会怎样的。”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灯火通明,他的儿子阿海引着尼堪外兰父子走来,诺米纳向奈喀达道:“他们来了,尼堪外兰熊虎之人,我们既然把他接了进来,就不要给他脸色看,以免沾了一身腥气。”奈喀达道:“那是自然。” 兄弟二人走上前去,向尼堪外兰一拱手道:“城主远来,我兄弟未能出迎还请见谅。”尼堪外兰还了一礼道:“不必客气,尼堪外兰丧家之犬,能得城主相容已经十分感济了。”诺米纳一笑道:“那里的话,城主的部下都安顿好了?” 尼堪外兰道:“少城主已经把他们安顿下了。”诺米纳道:“想来城主也累了,请进府中歇息。”二人携了手正要往里走,就听喝杀声起,四面里又哭又叫,尼堪外兰猛的站住道:“怎么回事?” 诺米纳也是一惊,强自镇定道:“奈喀达,快去看看怎么回……。”他话没说完,就见一骑探马飞驰过来道:“城主!努尔哈赤他们攻城了!” 诺米纳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道:“你说什么?”那名探马跑到他面前跳下马来道:“城主!努尔哈赤攻城了!四门齐攻,异常凶猛,我们跟本就顶不住。” 诺米纳和奈喀达对望一眼,心中都道:“他怎地来的这样快?我们是打不过的,莫不成送这尼堪外兰出去?”二人的目光快速的在尼堪外兰身上一扫。 尼堪外兰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诺米纳城主,我不想帮努尔哈赤,你可要想好啊。”诺米纳强笑道:“城主什么意思?”尼堪外兰道:“我是说这个时候你当拿定主意才是,不然一但城里有乱,岂不就是在帮努尔哈赤吗!” 诺米纳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回头看了看奈喀达,二人心中都道:“以尼堪外兰的本事,只怕我们这里人都上也拿不住他,一但有事真成里外夹攻了!”于是诌笑道:“城主说那里话。只是努尔哈赤既来攻城,还请城主帮我退敌才是。” 尼堪外兰道:“义不容辞,请君上城!” 努尔哈赤看着萨尔浒,双手捧着酒坛子猛喝一气,然后将上衣扯去,大刀挥道:“攻城!”图鲁什带着人喊杀着冲了上去,他们没有云梯一类的东西,萨尔浒城的城墙有一丈来高,图鲁什他们临时砍了几棵大树做撞木,城上箭如疾雨,纳尔察领了一群人舞着盾牌在前防护,图鲁什和几个力大的抱了大树拼命来撞门。 舒尔哈齐在南门指挥众人往起堆土山,城上烧了开水向下浇,把堆山的人烫的皮开肉绽,堆起来的土山也被冲得散开了,王甲部的兵下因为首领被捉一事。心里窝火,怎么也不肯用力进攻,气得舒尔哈齐用鞭子向他们头上乱抽,口中不住的咒骂着。 褚英看了看城墙道:“这墙倒不高,只是我们没有云梯什么的。”他一眼看见城外有不少空着的房屋和帐蓬,他一拍手道:“罗壁、扬书,你们带人把那房屋帐蓬都拆了,堆到城下。”罗壁、扬书接令而去。 代善道:“大阿哥,石叔父有令,不许在城外杀人、烧火,这拆房……”褚英看他一眼冷笑道:“不是没说不让拆空房吗,你怕什么!”代善只得闭口不言,一会工夫罗壁、扬书把那房屋和帐蓬拆散运了过来,褚英让人把房屋上拆下来的木头丢到城下堆起来,然后提了一张帐蓬罩在头顶道:“跟我来!”奋力向上冲去。 萨尔浒不过是一个小城堡,诺米纳仿抚顺城的样子开了四个门,从东门一眼可以看到西门,此时除了北门是安静的,其它三门一片混乱,诺米纳看到各城门都打得混天黑地,不由跺脚道:“早知如此,我开这些门做什么啊!” 尼堪外兰站在城垛上,大声指挥着兵士们用各种办法来阻挡进攻,巴东、奈尔喀、阿海三个听着他的指挥围城乱转诺米纳则呆呆看着,越想心里越怕。 努尔哈赤提着大刀走到城下,一眼看见尼堪外兰,长笑一声道:“尼堪外兰!你下来!咱们两个决一死战!不必带累到别人!” 尼堪外兰冷哼一声,并不答理,诺米纳在一旁听了这话眼前突然一亮,走到尼堪外兰身后道:“城主!你看那是什么!”说着用手胡乱一指,尼堪外兰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诺米纳猛的向尼堪外兰一扑,喝一声:“下去!”那知尼堪外兰身子轻轻一闪,诺米纳身子扑空自己向下冲去。 尼堪外兰伸手抓住诺米纳的袍子角道:“城主以为我下去了努尔哈赤就不会攻你了吗?你错了!努尔哈赤野心大得很,他是要以抓我为由吞并你的萨尔浒,明白吗?” 第149章十三风云乱(8) 诺米纳身在半空晃来晃去,急忙喊道:“明白了,明白了!城主千万不要放手!”尼堪外兰冷笑道:“明白就好!”向上用力,想把诺米纳提起来,那西喇布远远的看见,一箭射在尼堪外兰抓着那块袍角上,长袍断开,诺米纳惨叫一声向下摔去。 图鲁什一眼看见丢了大木,抽出斧来,将诺米纳劈成两半吼道:“杀了一个了!” 纳尔察大声向城上喊道:“你们城主都被尼堪外兰害死了,你们还打什么!”他这一喊巴笃理、穆克谭也指挥部下跟着喊,尼堪外兰呆呆的看着城下诺米纳的尸体,心猛的向下一沉。 阿海见了急忙喊道:“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们若守不住这城,我们的子女父母都会死在他们手里的!”他这一喊萨尔浒城的兵丁又强打起精神来。 努尔哈赤抱起一根大木,大吼着向萨尔浒城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将大木立起,抵在城壁上,然后脚踏大木向城上而去。 尼堪外兰站在城垛口,轮锏向大木头上打去,大木嘭的一声裂成两段,努尔哈赤刚爬到一半。纵身而起,人在半空双手捧刀向尼堪外兰扑去。 尼堪外兰右手执锏柄,左手执锏身,横着向上一迎,五龙宝刀砍在锏上,努尔哈赤借全身之力猛推,尼堪外兰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眼看离垛墙边缘已是一步之遥,尼堪外兰大吼一声,左腿成弓、右腿成箭,钉住地面大吼一声向外用力一送,努尔哈赤被他送的向外飞去,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落在垛口前。 尼堪外兰怒吼一声冲了过去,一锏打在五龙宝刀上,努尔哈赤整个人被震得向后仰了过去,尼堪外兰一抬腿正好踢在努尔哈赤的小腹上,把努尔哈赤踢得向城上飞去。 一直远远看着攻城的九龙老齐就在努尔哈赤被踢的飞起来那一刻突然起动,脚踩众人头顶跃了上去,双掌向上一托,托在努尔哈赤的屁股上。把努尔哈赤托的重又向上飞去。 努尔哈赤得九龙老齐一托之力,二次挥刀向尼堪外兰砍去,尼堪外兰刚一横锏,努尔哈赤刀收了回去,左拳捣在尼堪外兰的锏上,尼堪外兰人飞了起来,重重的摔了下去。 阿海大喝一声,轮掌中独腿铜人向努尔哈赤打去,努尔哈赤反手一刀剁在铜人上面,剁得铜屑四散,铜人从中间分开,向行礼似的弯下腰去。 阿海吓得急忙让开,口中喝道:“给我拿下!”一群兵丁喊杀着把努尔哈赤围了起来,努尔哈赤双手各执一柄刀长声做啸,在人群当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地一般。 尼堪外兰纵身上垛,未等站稳九龙老齐飞身纵上,手中的大木向着他一撞,把他再次撞了下去,随后九龙老齐轮开大木把那些围住努尔哈赤的萨尔浒兵丁全都撞开,努尔哈赤一甩手,威镇七海飞了出去,在空中连转几转砍倒萨尔浒的大旗钉在城头的牛皮鼓上。 城上一乱箭射就不那么密了,图鲁什扯开大嗓门吼道:“大贝勒上城了!我们也住里攻啊!”一边喊一边疯了一般冲到城门口,抱着一块大石用力的砸着城门。 轰的一声城门开了一条缝,石头也砸个粉碎,图鲁什扯出大斧,连劈三斧,把城门劈倒,门后堆满了堵门的杂物,图鲁什一边挥斧劈开一边大声道:“开门了!快冲啊!”当先冲了进去。 褚英连攻两次也没攻上去,突然听到图鲁什的大喊“大贝勒上城了!”不由眉锋挑起,历声向代善、道:“阿玛已经进城,难道我们还要阿玛来助我们不成吗!”他将天罡甲披在身上,口中咬了一口大刀,双手各执一盾拼死向前,踏着那些碎木堆成的小山一会工夫冲到城墙垛口。 褚英把双盾向上一丢砸倒几名防守的士兵,纵身跳了上去,然后取下口中的大刀一边杀一边大声道:“冲啊!冲上来!”代善、齐昌两个跟着冲了上来,随后大队也上来了,褚英带的苏克苏浒部的兵士,一心为部首报仇。个个勇猛异常。 巴东一看两处都被人冲上来了,下城就跑,尼堪外兰站在垛墙下向阿海道:“少城主,走吧!这城守不得了!”阿海轮刀又打了一会,看奈喀达也已下城这才跳了下来。 尼堪外兰带着众人向南门冲去,墙上的兵丁一看他们走了那里还有心再战,纷纷逃走,巴东追上尼堪外兰道:“阿玛!北门无人,我们从那里走吧!”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他们故意放弃北门不打,你以为真的没人吗!南门最弱,我们从南门走!” 巴那里肯信,偷偷的带了部下向北门而去,离着北门还远,就见守北门的兵丁已经开了北门向外逃命,远远望去,看不见北门外有人,巴东得意的一笑道:“这那里有人,我们就从这里走!”催马向北门而去。 刚到北门街前,就听一阵喊杀声起,一队人马突然杀了出来,当先二人正是贝和齐和鸭绿江部部首玛尔当图。贝和齐一眼看见巴东大喝一声:“狗子那里走!”催马杀来,巴东吓得拨马就走,心中不住道:“不听老子言,果然吃亏在眼前。”没命的向南门逃去。 舒尔哈齐听到其它两门都已被攻破心下更急,大骂道:“石戎这个狗头,把达音布抓了,却让我来带这么一支垮兵!”他骂声没完阿敏大声道:“阿玛,他们冲出来了!”话音不落南门大开,尼堪外兰一马当先挥动铁锏打出一条血路向舒尔哈齐杀来。 舒尔哈齐提了大斧向尼堪外兰冲去,二马离着还远舒尔哈齐轮斧就劈,尼堪外兰奋起神威大吼一声,一把抓住大斧,铁锏贴着斧杆扫向舒尔哈齐。 舒尔哈齐吓得心胆俱裂斧子也不要了拨马就走,阿海正好追到,轮起大刀向舒尔哈齐头上连劈三刀,二人的马几乎并在一起,故三刀无一失手全都砍中,当、当、当三声响舒尔哈齐头上多了三道白印,他也不抬头伏在马上没命的跑着。 劳萨追马过来,挥手一刀,把阿海的刀削去半截刀头。这时尼堪外兰挥舞重新到手的大斧冲了过来,劳萨向着他就是一刀,尼堪外兰斧枪挂住劳萨的鬼头刀向外一拨,劳萨在马上连着几晃,差点掉下马去,彭焘催马赶到一掌抵在他的腰上,劳萨这才没有掉下马去。 达尔岱眼见尼堪外兰和阿海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急忙大声道:“让开路!放他们过去,王甲部的兵士根本不用吩咐自动向两边让去,尼堪外兰、阿海、奈喀达三人带着百来名残兵向抚顺方向逃去。 舒尔哈齐好容易才勒住马,摸了摸脑袋怪叫一声:“又让尼堪外兰跑了!”拨马回来,正好和巴东撞个对头,舒尔哈齐摘下锯齿鬼头刀大声吼叫着向巴东冲了过去。 巴东那敢和舒尔哈齐动手,拨马向斜刺里跑了下去,舒尔哈齐、劳萨、阿敏三人重新聚起人马。把巴东手下那三十几名亲兵杀死在马下。 这时努尔哈赤、贝和齐、褚英三路人马追了出来,达尔岱上前道:“大贝勒,尼堪外兰向抚顺方向去了。” 努尔哈赤大声道:“不能让他进抚顺!褚英留下,其余的人和我追!” 舒尔哈齐急忙飞马跑到努尔哈赤身前道:“大阿哥,尼堪外兰跑了全怪石戎,他把浑河、库尔哈、库尔喀三部的精兵要去,却不攻城,还把王甲部的散兵给我,不然尼堪外兰走不了。” 努尔哈赤冷冷的看他一眼道:“你若再废话,尼堪外兰真就走了!”舒尔哈齐恼怒的哼了一声,堵气的当先追去。 尼堪外兰他们已能看见抚顺的城墙了,三人精神全都一松,就在这时候火炮声起石戎、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智上法王五人带着浑河、库尔哈、库尔喀三部精兵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把他们围在其中,石戎一马当先到了大声道:“活捉尼堪外兰!” 尼堪外兰直觉天地一阵昏暗,大斧向下一沉向天高声道:“天啊!你真欲亡我吗?”话音不落石戎他们已经冲上来了,阿海大声道:“城主!你快杀出去,到抚顺去求救,明军一出你我就有救了!” 尼堪外兰忖道:“不错,万不可在此等死。”想到这催马向抚顺城杀去,额亦都、叶克书二人矛挝齐举和他杀在一处。尼堪外兰一时之间冲不出去,拨回马来把阿海身前的人马杀散道:“你去!我掩护你!”阿海答应一声奋力向外杀去。 石戎见了长声笑道:“尼堪外兰!你想去抚顺求救!可你看看,抚顺城是怎么应付你的求救的。”尼堪外兰和阿海同时抬头向抚顺望去,心下同时一凉,原来灯火通明的抚顺城上,此时灯火全无,死气沉沉的那里还有一点人的踪影啊。 这时努尔哈赤他们也追上来了。努尔哈赤长笑一声道:“天兵,我就知道你必有安排!”说完纵马向尼堪外兰冲去,舒尔哈齐也跟着冲到,大声道:“尼堪外兰!还我的斧来!” 尼堪外兰眼看冲不出去了,舞动大斧向努尔哈赤兄弟迎过去道:“我便是死,也要带上你们两个!”三个人拼命杀在一处。 石戎大声道:“智上法王!请你护持,把靠近他们三个的都赶开!”智上法王催马过去。围着努尔哈赤、舒尔哈齐、尼堪外兰三个人打转,那个靠近这三人立时被他的僧袍拂了开来。 奈尔喀找了个空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刚想走却被石戎拦住,他虽不认得石戎却也不敢交手,拨马就走,石戎一扬手一支软枪出袖刺在奈尔喀的马屁股上,那马疼得怪叫一声,向人群之中跑了回去,奈尔喀死死拉马也拉不住,那马带着奈尔喀向着努尔哈赤三人冲了过去。 智上法王一挥手道:“慢来。”僧袍一兜正好裹在奈尔喀的头上,奈尔喀伸手来抓僧袍,一松缰绳立即被马甩了下来,被来回冲突不断的战马踏成肉泥,那匹马则还向前去,智上法王左腿一抬压在马上,向下一用力,那马就再也跑不得了,伏在地上不住的嘶鸣着。 萨尔浒的人马越来越少,阿海和尼堪外兰的身上都是鲜血,既有他们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二人同时心头一暗,斗志一下子消失了,就在此时忽听有人大声喊道:“阿玛!救兵来了!”巴东一马当先带着大队人马向这边冲了过来。 跟在巴东后面的正是莽荡骑统领左秩,石戎大声道:“大家小心,莽荡骑来了!”那里来得及了,莽荡骑以快闻名,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过来,把他们围在其中。 努尔哈赤大声道:“不要让他们和尼堪外兰会合!”但尼堪外兰、左秩这二人拼命冲杀那里拦得住啊。这时喊杀声又起,华亮和他的结拜兄弟盘岭大寨主,‘刀屠’霍琼带着一队人马冲杀过来,两路人马把努尔哈赤他们截成数段分头绞杀。 石戎催开坐骑边杀边喊道:“别管尼堪外兰了!把人马联起来!”努尔哈赤挥开大刀冲开包围把被围得的众人及兵卒都联到一处,努尔哈赤、额亦都、图鲁什三人当先,舒尔哈齐、劳萨在左,智上法王、扬古利在右,石戎、叶克书在后,拼死冲出包围,向萨尔浒城退去。 正退着就听一阵喊杀声起,朴成哲带着另一队莽荡骑堵住他们的去路,在他身边的竟是焦天魁,他看见努尔哈赤大喝一声提枪冲了过去,向着努尔哈赤就是一枪。 努尔哈赤自然知道一但被拦是什么后果。自怀中抽出威镇七海一刀把焦天魁的大枪削断,随后手向上一扬,铁葫芦一领焦天魁的眼神,五龙宝刀向焦天魁心口插去。 焦天魁身子用力向后,离了马鞍一直飞出去多远,刀虽没能刺到他,但刀气仍将他的衣服刺出一个洞来,焦天魁看看那个洞冷笑一声道:“多日不见你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啊。但你想冲过去,那却不能!” “谁说不能!”一声暴喝,一队人马从他们背后杀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褚英,他身后是那大喝之人,他浑身发黑,手里提着一对大铁锤如瘟神一般片刻工夫冲出一条血路来。 额亦都远远看见那黑汉大声道:“哈思虎!你怎么来了!” 黑汉正是嘉木湖寨少寨主,额亦都的表弟哈思虎,他向着额亦都大笑道:“是师父命我来的,我阿玛自然就不能说什么了!”说着在他身后闪出黑龙门掌门鳌千,他轮开怀杖逼开朴成哲道:“随我冲出去!” 努尔哈赤他们跟着鳌千杀出重围,这时左秩他们又追了上来,努尔哈赤一挥大刀道:“杀回去!”一马当先向左秩冲去,石戎、舒尔哈齐、额亦都、鳌千等人也跟着杀了回来。 两队人马就在抚顺城下冲来杀去,一直杀到天光大亮,才慢慢分开,努尔哈赤他们背靠萨尔浒城,左秩、尼堪外兰则是背对抚顺,分成两边,在他们中间横躺竖卧倒着不知多少死尸,太阳不忍再看下去,拉过一片云来,遮在眼前。 第150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1) 莽荡骑的骑手几呼没有一个人包扎一下自己的伤口,他们见到血之后的样子就和狼没什么不同,一个个喊叫着,不停的向天空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恨不能马上就重新投入战斗。 努尔哈赤看一眼自己身后那些筋疲力尽的部下,眉锋一皱,石戎轻声道:“再打下去,只怕我们就要输了。” 努尔哈赤道:“想法撤回去,这些凑起来的兵,是不能和莽荡骑的硬拼的。”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鼓响,舒尔哈齐道:“他们又来了!”叶克书却道:“不是莽荡骑是抚顺城里在吹。”众人的目光随着鼓声,向抚顺看去。 抚顺城中笳鼓齐鸣,一队明军轻骑飞驰而出,环成一个大圈把努尔哈赤、左秩两队人马围在其中,努尔哈赤和左秩约住自己的人马,警惕的看着明军的动静。 明军队伍中一骑慢步到两军之中,道:“我乃大明抚顺守备李如柏,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在抚顺城外擅动兵戈,不想活了吗?” 石戎凑近努尔哈赤道:“他是李成梁的二儿子吗?会不会偏向尼堪外兰他们?”努尔哈赤也低声道:“他与李如梓等人不同,与我关系还好,并且对李成梁以夷制夷和减丁之法都不大看得惯。昨夜没出来多事,想来今天也不会如何。” 这时尼堪外兰、阿海、巴东三人飞马到了李如柏身前,尼堪外兰一拱手道:“二公子……。”李如柏眉头一皱打断他的话道:“叫李守备。” 尼堪外兰无奈只得又道:“李守备,我是图伦城的城主,得宁远伯请封辽东汗主……。” “噢!”李如柏双眉一挑道:“失敬了,只是我从没听说过辽东有汗主啊?” 尼堪外兰立时语塞,强压怒火道:“李守备。我是说宁远伯在我为请封辽东汗主。”李如柏冷笑一声道:“原来还不是啊。请封汗主请讲。” 尼堪外兰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巴东急忙道:“李守备,我阿玛一向尊从宁远伯之训令,不敢有一点违背,可这努尔哈赤是有罪逃逸之贼,一向对朝廷不满,此翻纠合一帮土匪草冠劫掠四乡,先破我图伦,再攻萨尔浒,杀我家小以及萨尔浒城主诺米纳、库尔喀部部首郎留柱、苏克苏浒部部首纳答哈、浑河部部首纳木章、库尔哈部部首硕硕等人,将我和我阿玛追逼在此,请守备大人出兵铲除这贼,保我辽东之安定。”说着捅了阿海一下,阿海急下马跃跪倒在地道:“请大人为我阿玛报仇啊!我阿玛死的冤啊!” 努尔哈赤听着冷笑一声道:“巴东那来这么好的口才。”石戎指指焦天魁道:“当是此公之力。”他在努尔哈赤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在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努尔哈赤的怀里道:“大哥过去吧。” 努尔哈赤催马到了李如柏马前,一拱手道:“建州卫大都督努尔哈赤见过李守备。”尼堪外兰看见他怒火冲天,大吼一声,轮斧就劈,李如柏抬手一刀枭开大斧喝道:“大胆!”巴东急忙扯住尼堪外兰道:“阿玛不可急躁,一切听李大人安排。” 李如柏看了一眼巴东,冷冷一笑,回头向努尔哈赤道:“大都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努尔哈赤道:“在下奉圣上旨意,整理建州,这尼堪外兰是建州卫的部下,却买主求荣,蒙庇官府,故而我出兵伐他,灭寇讨贼。” 李如柏道:“这就麻烦了,你们一个说是让草寇给袭击了,一个说是奉圣上之命整理建州,我信那一个啊?” 尼堪外兰道:“他胡说八道,我愿与他到宁远伯处论理!”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到那里我也不怕,只是我想用不着这么麻烦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锦包袱道:“我有皇上的圣旨为证,整理建州!”说着向上一托。 李如柏急忙下马行礼,尼堪外兰、巴东、阿海三个则傻呆呆的看着,李如柏行礼完必,这才接过黄锦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轴黄卷打开念道:“封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健州卫大都督,处理健州一应事务。’赏黄金一千两,御马三匹,即日归辽……。”他念完之后看一眼尼堪外兰,把圣旨包好还给努尔哈赤道:“大都督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先放过他们,不要在这抚顺城下开战,行吗?” 努尔哈赤求之不得,忙道:“好,我便与李守备这个面子。”说完拱一拱手,拨马回去,向众人道:“回去!”石戎指挥人马慢慢后退,努尔哈赤回头向尼堪外兰道:“尼堪外兰,我给李守备面子,今天放过你一次,下回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哈、哈、哈……。”纵马而去。 尼堪外兰看着努尔哈赤走远,恨得牙骨发酸长叹一声道:“我到今天才知道就是卖,也要找个好买主。” 李如柏不理他的道:“尼堪外兰。你也看到了,努尔哈赤有皇上的圣旨,我们不能对他怎样,你最好不要再往我们这来了,我不想因你而挑起边畔,今天我看在你和我父亲的友情上关照你一次,不会有下一次了。”说完不屑的哼了一声,拨马回城。 华亮向左秩道:“我去求他与我们些粮草、军器,再求他帮着找几个大夫。”说完催马向李如柏追去。 努尔哈赤带兵退回萨尔浒城,安顿好子之后,众人各找地方休息,舒尔哈齐、玛尔当图、劳萨几个暗地让手下劫了良家妇人,享乐去了。 努尔哈赤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的云彩深锁眉头,彭焘忠实的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大酒坛子,酒坛的泥封未开,显然努尔哈赤没有喝酒的意思。 石戎走了上来,把酒坛子接过来,向彭焘一摆手,彭焘慢慢的退了下去。石戎拍开泥封,喝了一口道:“想什么呢?”说着把酒递了过去。 努尔哈赤接过酒来在手上颠了颠却没有喝,苦笑一声道:“我从没想过会这么难,我以为招起一支人马就可以天下去得,谁想……,哼!” 石戎道:“你手中没有本族的人马,这些兵都是临时笼的,故而可胜不可败,你要想成大事,必须要有一支经得起捶打的人马才行。” 努尔哈赤道:“赫图阿拉的壮年死的都差不多了,我到那里去组建一只兵啊。”石戎道:“赫图阿拉的人死的差不多了,爱新觉罗一族不是还有人吗?”努尔哈赤看了一眼石戎摇摇头,捧起酒坛子大喝。 石戎走到垛口处拍着垛墙道:“听过三国演义吗?刘备怎么也不肯夺取刘表的荆州,被曹操追得满街乱跑,最后他终于丢了仁义道德,夺了益州刘璋的地盘,成就霸业。” 努尔哈赤放下酒坛子长吁一口气道:“我知道,可我不愿意那么做。”石戎道:“你要想收复辽东,那你就必须这么做。”努尔哈赤把已然空了的酒坛子远远的向垛口外丢去道:“有许多事,我也知道,但我真的没办法去那么办。” 石戎道:“这些事我就不知道了。你最好去问安费扬古和费扬东,是他们让我来劝你的,费扬东留在建州已经在着手做这个事情了。” 努尔哈赤猛的一回头看着石戎道:“龙敦为人狡诈他绝不会与我们合作,费英东要杀他吗?” 石戎道:“以你现在的名声,不论我们想杀谁,都是在害你,所以费英东只能先安抚住龙敦,等你拿住尼堪外兰自然就能慑服他们了。”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就靠这些兵士,如何拿得住尼堪外兰。”石戎也是无语,轻叹一声道:“我再去拿一坛子酒来。”努尔哈赤拉住他道:“走吧,下去一起喝个痛快。” 二人携手向城下走,刚走两步就听彭焘大喝一声:“什么人!”随后当的一声,跟着彭焘怪叫一声,努尔哈赤、石戎二人飞身从半空中跃下。就见彭焘坐倒在地,那把月牙大斧远远的钉在一根大木上,在彭焘面前站着一个大和尚,向努尔哈赤一拱手道:“阿弥陀佛,贫僧无行,特来看望小徒舒尔哈齐,并带了一封华掌门的书信来。” 尼堪外兰捧起一大碗酒向左秩道:“左统领,若非你大力相助,尼堪外兰早死多时了,今日借花献佛,以酒相谢。” 左秩淡淡的道:“城主不必客气,我不饮酒,心意领了。”尼堪外兰一口喝干长叹一声道:“谁想我竟会落到这步田地。”左秩等他喝完才道:“城主有什么打算?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我莽荡骑仇家太多,不能在这里久住,不然各部都会联合起来打我们的。” 尼堪外兰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焦天魁清清嗓子道:“城主,以我看来,你现在只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投明,但努尔哈赤有朝廷的圣旨,明军不会容纳你的。第二是投叶赫,不过卜赛部首没有容人之量,也不会容你,最好的选则应该就是和左统领一起向北,那里天大地大,努尔哈赤很难找到你,假以时日。城主自然可以重新聚起人马,再与努尔哈赤争衡。” 华亮看看焦天魁道:“焦先生是那里人?怎么到莽荡骑的啊?” 左秩道:“这位焦先生不是我们莽荡骑的人,他原是锦衣卫的人,被努尔哈赤他们弄得丢官罢职,被叶赫部的老部首杨吉砮、三贝勒布扬古救了,此番到这里来,是奉了三贝勒布扬古的令来找我谈合盟之事的。” 华亮眼睛一亮道:“焦先生。叶赫部想和莽荡骑联合吗?” 焦天魁摇摇头道:“大贝勒卜赛拒绝了我提出的与莽荡骑以及王兀堂联合的建议,二贝勒也和大贝勒一个看法,认为以他们九部联盟的实力是完全能战败努尔哈赤的,老部首多年沉溺于剑道,对这些一概不知,所以也不知道该联合还是不该联合,所以三贝勒只好暗中让我来见左统领,请他先与王兀堂联合,三贝勒再设法劝动大贝勒和二贝勒。” 华亮失望的道:“原来如些。”尼堪外兰把酒碗一顿道:“叶赫当年被孟特穆征服,不得不归于建州辖下,这件事他们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来他们卧薪尝胆联合各处力量,终于结成了一个九部联盟,卜赛把这个看成了他们称霸辽东的基石,一向自认不凡,怎么肯和别人联合啊。” 左秩道:“九部之中叶赫、乌拉、科尔沁、锡伯四部还有些实力,其余五部不过泛泛,卜赛若以为他们就能助他打败努尔哈赤,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华亮道:“他们痴不痴我们不要管,尼堪城主,你打算怎么办啊?我们等着你的回答呢。” 尼堪外兰坚决的道:“我去北京,努尔哈赤能把自己买给皇上,我不信我尼堪外兰就不能。” 焦天魁连连摇头道:“城主错了,事想皇上已经封了努尔哈赤,若再封你岂不是向天下说他错了吗,那个皇上肯这么干呢,而且当朝大臣都已被努尔哈赤买通,你去找谁为你通门路啊。” 巴东道:“不就是钱吗。我们总比努尔哈赤有钱吧,我图伦……。”左秩冷冷的道:“图伦没了。”华亮也道:“少城主,你们就是还在图伦也没有努尔哈赤有钱,他的背后有金教支持,这次去北京的费用可都是金教出的啊。” 霍琼二目中发出一股贪婪的光来道:“金教光银子就运了三十万两,东珠整整运了一大箱。”他曾带人去劫过金教的车马,故而清楚,只是当时让叶克书打一个昏天黑地,什么也没得到。 尼堪外兰仍是坚定的道:“我一定要去北京看看,不然我是不会死心的。”说完向巴东道:“好了,回去收拾,我们明天就走。”站起来出了帐蓬。 巴东无奈的跟着尼堪外兰出来道:“阿玛,我们何苦非要去北京,这几千里的路程真要是让努尔哈赤堵上。我们怎么办啊。” 尼堪外兰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我们不走努尔哈赤岂肯罢休,一但打得很了莽荡骑怎么会白白助我,一定全让我入他们的伙,试想我尼堪外兰怎么说也是一任城主,如何能入盗伙,再说左秩要与王兀堂联盟,我们与王兀堂仇怨纠结怎么能联合到一起啊。” 巴东还想说什么,突然向前一指道:“谁在咱们的帐子里面呢?” 尼堪外兰抬头看看,就见他们的帐子里灯影晃动显然有人,他加快脚步向帐蓬而去,同时向巴东低声道:“你去找人!快!”巴东听话的跑开了。 尼堪外兰走到帐前,灯突灭了,帐帘一挑,三个人提着金雀斧走了出来,前面的人回手招呼着后面的人道:“快走吧,一会尼堪外兰回来了!” 后人面那人道:“可还没找着那柄锏呢,怎么向努尔哈赤交代啊。”前面那人道:“也许尼堪外兰在身上带着呢,你上那去……。”他话没说完就觉眼前一亮,一支火折打燃,一人威严的道:“把斧给我!”他不由自主的把斧向前一递,等明白过来的时候,斧子已在对方手里了,他再想往回夺,那里夺得回来啊。 尼堪外兰一把夺下大斧道:“方九明!你们几个来我帐里做什么?为何要拿我们兵器?向努尔哈赤又要做什么交待?讲!” 方九明、付敬云、卞胜天三个呆若木鸡的看着尼堪外兰,突然一齐大喝一声,三个脑袋同时向尼堪外兰撞了过来。 尼堪外兰大斧一横,斧杆正好抵住三人的铁头,口中一喝,推着斧子向前,方、付、卞三人被他推回帐中,尼堪外兰一把抓住帐角用力一扯,帐蓬塌了下来,把三个人裹在其中。 左秩等人被巴东喊来,见尼堪外兰站在帐前,大斧押在帐布上,下面蠕动哼叫不止,不由纳闷的道:“城主这是在做什么?” 尼堪外兰扯开帐布,露出方九明三人,看着华亮道:“你这三个徒弟想偷了我的兵器去投努乐哈赤,请华掌门处置!” 华亮惊怒交加,走过来骂道:“你们三个不争气的东西!”话音未落突然一头向尼堪外兰撞去。 事出突然尼堪外兰那里射得开啊,正被他撞在左肋处,惨叫一声连退十几步,一张嘴喷出一口血来,他惊愕的看着华亮道:“你!他们是你派来的!” 华亮长叹一声道:“城主勿怪,我也是没办法,早知道努尔哈赤身上有皇上圣旨,我说什么也不会来帮你,可如今来了,若不把你打伤怎么好再见努尔哈赤啊。” 焦天魁猛的一跺脚道:“不好!他们一定找了努尔哈赤来偷营了!” 第151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2) 霍琼大笑道:“现在才想到,晚了!”自身上掏出一个火筒向天射去,火花四溅立时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左秩向火光处看了一眼道:“华掌门,你让人把粮草给烧了?” 华亮不理他纵身向尼堪外兰扑去,左秩、焦天魁、朴成哲三个一起出手打向华亮,这时两道身影从暗处闪了出来,四掌齐出挡在华亮身前,轰的一声,左秩、焦天魁、朴成哲各退一步,左秩看一眼闪出的二人道:“大师兄,智上法王,是你们二位!” 华亮离尼堪外兰还有一段矩离,大喝一声,手中链子锥甩手而去,打向尼堪外兰的前胸小腹,疼得弯着腰蹲在那里的尼堪外兰突然站了起来,一甩手雾锏脱手而去,打在华亮的胸口。 华亮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尼堪外兰上前一步轮斧就劈,大斧子劈在华亮头上,嘭的一声又跳了起来,华亮的脑袋没被劈开。人却跳了起来,惨嗥一声在地上转了三圈七窍流血当场而死,方九明他们几个见了转身就跑,没一个来管他的。 尼堪外兰拾起锏来,向华亮身上唾了一口,刚想走身子猛的一晃差点截倒,巴东这时才过来扶住他道:“阿玛!”尼堪外兰看他一眼道:“我的肋骨断了,小子!这回我不能再护着你了!” 焦天魁过来道:“你们和我走!”巴东搀着尼堪外兰跟在焦天魁身后走了。 九龙老齐大喝一声:“那里走!”左秩纵身拦在他的身前道:“大师兄。你看在小弟的面子上让他走吧。”九龙老齐冷哼一声向左秩就是一掌。 左秩一掌拨开九龙老齐的手掌道:“朴掌门带大家杀出去!”说着风火双轮出手道:“我看看大师兄这些年的武功怎么样了。”九龙老齐冷笑一声,烟袋向前一递,递到一半烟锅里的烟丝爆射而出,四散而开罩向左秩,左秩的风火双轮在手中不住旋转,烟丝被打得满天飞舞,火星冲天。 朴成哲转身要走智上法王一抖手双钹齐出道:“留下吧!”朴成哲身形半转,两只大指向回顶去,双钹撞上之后,盘旋而回。 智上法王纵上前来,双手扣住金钹道:“金刚杵指法一向闻名,贫僧这天一定要好好领教一下。”说着双钹一左一右向朴成哲两肩打去。 朴成哲知道他是为了拖住自己冷笑一声道:“请恕小老儿难以奉陪。”说完转身就走,智上法王长声笑道:“晚了!” 霍琼道:“而且你也走不了!”掌中一柄屠刀如同流水一般划了出去,从朴成哲颌下过去,将朴成哲的胡子削下来一半。 此时大寨的前后门都已被华亮的人打开了,努尔哈赤、额亦都、图鲁什三人带一队人马自前门杀了进来。石戎、哈思虎从后门杀了进来,莽荡骑的人匆忙上马,大多数骑的都是无鞍马,但他们仍是疯了一般向努尔哈赤他们冲了过去,每一名莽荡骑倒下,肯定都要杀死一名敌人。 石戎大喝一声两路人马合二为一向营外退去,莽荡骑果然来追,刚出营门一阵杀声震耳,几十支长矛刺出,把莽荡骑的人刺于马下,莽荡骑后军统领乌杀虎大声喝骂,但却看不见一人一骑,怎么也搞不懂长矛是从什么地方刺出来的。 努尔哈赤、石戎率队又杀了回来,趁莽荡骑一片混乱之既把他们一个个砍下马去。 乌杀虎好容易把人马重新整顿好,不知从那里又飞出几十把套索,准确的套在莽荡骑的脖子上,把他们的扯下马来。 乌杀虎怒气冲天却不知道从何发泄,一眼看见努尔哈赤,催马冲了过来,那知图鲁什大喝一声闪身出来,一斧子砍在他的腿上,乌杀虎惨叫一声摔下马去,被无数的马蹄踏成肉泥。 左秩、朴成哲二人杀了过来,左秩一眼看见黑暗中闪出两队人来,一队由叶克书率领,将三根矛绑在一起,接成了四丈多长的大矛,还有一队由扬古利率领,正飞马急驰,手中的索子扣着莽荡骑的人在地上拖着,左秩冷哼一声,风火双轮同时出手,自人群中飞了过去,软断那些人的索子,但莽荡骑的人早已被拖死了。 左秩收回双轮向着努尔哈赤道:“咱们又见面了。” 努尔哈赤笑道:“一别多日,左统领身体还好啊?” 左秩道:“多谢掛念,托你的福,幸还不错。” 努尔哈赤道:“左统领,你我有两相心知之意,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帮助尼堪外兰。” 左秩道:“自来道不同不相与为谋,你我的目的相去何止千里,我如果不来帮助尼堪外兰,那你一但得手,第二个目标就是我了。” “不用等第二个!你现在就死吧!”叶克书大喝一声,纵身向左秩刺去。 左秩双轮一合,叶克书的燕挝指尖正刺在两轮之间,擦得火花飞溅。叶克书借飞纵之式猛的用力一推,左秩的双臂弯了回来,燕挝从轮子中间刺出去那四寸来长的指尖几呼就刺到了左秩的脸上。 左秩双轮一搅轮上的火焰尖红了起来,逼出的气息有形似的一摇向叶克书的身上添去,叶克书燕挝用力向前一推,借左秩之力纵身而起,反身一劈,燕挝的笔首正好敲上风火轮的轮焰。 左秩连退四步,叶克书在空中无法消力被震得向一侧落去,扬古利一甩手将金锁打了出去,叶克书挝在锁面上一点,将力道散去,旋身落下,还想再向前冲,努尔哈赤摆手一拦道:“等等。”叶克书这才不情愿的站下了。 努尔哈赤笑道:“左统领,你的手下有这样的人物吗?” 左秩道:“没有,但我的兵比你的强。”口中做啸,随着他的啸声,四周的树林里杀声连天,金正祥带着无数的莽荡骑飞马杀了出来。 石戎长笑道:“哈、哈、哈……,左统领!我们上山擒虎岂能不多备弓箭!”说完也是一声长啸,舒尔哈齐也带着他们的人马冲了出来,两边乱箭齐发,射住阵脚。舒尔哈齐大吼道:“左秩!让尼堪外兰滚出来!我要给我华师伯报仇!” 左秩道:“二贝勒来晚一步,尼堪外兰已经走了,如果二贝勒一定想报仇,那带着人马追下去,也许还能找得到。” 舒尔哈齐向着左秩唾了一口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朴成哲道:“你不是傻子,就可以无礼吗,你会唾,我就不会吗!”说着也唾了一口。 石戎一甩手,袖中甩出一枪点在那口唾沫上,就听叮的一声,石戎冷笑道:“这唾里含钉的功夫我们可是不会啊。” 左秩道:“努尔哈赤,我们不说废话,你如果要打,我就与你打,如果不打,请你让开,我们要走了。” 舒尔哈齐道:“想走!留下……。”话没说完,石戎却道:“想走请便,这也没有尼堪外兰,我们留你做什么。” 左秩冷笑一声道:“努尔哈赤,你的手下话太多了,你是怎么想的,还请明言。” 努尔哈赤道:“天兵说得是,尼堪外兰不在。我们没必要交手,你请吧。” 左秩招呼他的部下结队向西而去,舒尔哈齐不满的道:“大阿哥,为什么放他们走?” 努尔哈赤道:“莽荡骑悍勇无伦,我们要是和他硬拼只怕与我不力,正好左秩也忌惮我们,大家的各找理由下台,也算不上谁放了谁。” 舒尔哈齐大不以为然,石戎见了忙道:“大贝勒、二贝勒引军东指,七日之间,下图伦、破萨尔浒、退莽荡骑,女真第一勇士让二位追得无家可归,这等功绩也说得过去了。”舒尔哈齐这才开心的大笑起来。 努尔哈赤道:“舒尔哈齐,你和褚英带众人先回去,我和天兵马上就来。”舒尔哈齐答应一声,与褚英带着兵马转回萨尔浒。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努尔哈赤才道:“天兵,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莽荡骑的人能归到我们门下?” 石戎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不但一点办法没有,而且我无法阻止王兀堂与左秩的联合。” 努尔哈赤道:“你认为王兀堂会和左秩联合?” 石戎点头道:“肯定会,因为他们的目标都是希望女真永远乱下去,这样他们才会找到使他们强大起来的办法,你的所作所为,除了尼堪外兰、卜赛这等愚人不明白之外,其余的像左秩、王兀堂都很清楚,他们会尽全力来阻止你的。” 努尔哈赤叹口气道:“我真不懂,他们为什么不愿看到女真人强大起来,一个女真人顶十个汉人,我们只要扭成一股绳,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 石戎打断他的话道:“就可以欺负别人了,是吗?”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你是汉人,你不怕我把女真人联合到一处之后,像当年的大金一样,让女真的铁蹄的踏遍整个神州吗?” 石戎道:“怕,所以我改了个女真人的名字,不让别人知道我是个汉人。” 努尔哈赤笑道:“掩耳盗铃。”两个人找了一个坐下,努尔哈赤笑道:“我想我不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像这种夜黑风高坐在险地等人的事绝非成大事者可为。” 石戎不理他的话头,自顾躺下道:“我有点担心。”努尔哈赤道:“彭焘为人精细应该没事。”石戎道:“若他只是跟着尼堪外兰就是不精细也没什么,但还有焦天魁。”原来他们早了到尼堪外兰可能逃走。派了彭焘在后面跟着,他二人在此就是为了等彭焘。 又过了一会仍是不见彭焘,努尔哈赤跳起来道:“我去看看。”石戎一把扯住他道:“有马蹄声!”努尔哈赤一笑道:“我听见了,所以才要去看看。” 二人身处空地,无处可躲两个心道:“这来的要是敌人就好看了。”但二人经历危险也多了,并不往心里去,反而催马向对方迎去。 远处三十骑飞驰而来,人人举着火把。当先一骑顶盔带甲,掌中端着一口绣绒大刀,远远的看见他们兴奋的笑道:“果然你们在此!驾!”催马到了他二人面前。 努尔哈赤和石戎万想不到来的是厄赫,二人面面相觑,石戎先道:“你怎么来了?赫图阿拉有事?” 厄赫头一次温和的对石戎道:“你怎么竟想坏事,我是来报好消息的。努尔哈赤;你看我带谁来了。”说着话厄赫双掌一拍,在她身后一骑冲了过来,马上那人向努尔哈赤一礼道:“大阿哥!” 努尔哈赤认了一会道:“你是……。”那人笑道:“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扎亲桑古里。”努尔哈赤惊喜的道:“你是觉罗拜山阿牟其家的扎亲!”他跳下来跑过去把对方抱下马来原地绕了一圈。二人开心的大笑,努尔哈赤道:“你怎么来了?” 扎亲桑古里道:“不但我来了,我阿玛也来了,我们尼麻喇城来助你了!”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道:“阿牟其在那?”扎亲桑古里道:“他在后面,我怕你把尼堪外兰杀完了,先来凑个热闹。” 努尔哈赤大笑向石戎道:“他是我们兄弟里最历害的一个,那时我和舒尔哈齐两个与他摔跤也不是他的对手。” 厄赫道:“你们两个说说兄弟情谊吧,我有事和石戎说。”说完扯了石戎道:“你跟我来。” 石戎对厄赫这样温和的样子很觉的奇怪,浑身上下不舒服,找个机会离开厄赫几步,道:“你怎么来了?孟古也来了吗?” 厄赫并没发觉石戎在躲她,道:“我不让她来,她自然来不得。天兵,孟古把你的话对我说了。”石戎猛然一惊,回头看着厄赫心道:“孟古这个大嘴巴胡说什么了?” 厄赫低下头道:“我知道,你忘不掉欣然格格,所以你说的不再去想她了,我不相信,但我知道你们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我为了这个总是耿耿于怀也的确过份了些,既然你已经准备和我成亲,只要你不再见欣然格格,我就不提这件事了。” 石戎越听越糊涂,看着似呼一下解开了多少心事的厄赫忖道:“孟古必是说我同意与她成亲,我几时说过这个话啊!”但他实在没有胆子否认,干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神情。 厄赫声音轻了些道:“其实我不是怪你伤害我,而是怪你一直不肯承担这个则任,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我容貌、才华不比任何人差,凭什么你就看不上我?而且你如果真的看不上我,何故对我……。”说到这厄赫的声音更低了。“我第一次见你,就想,我如果能碰上这样一个英雄也不枉了,但我知道,以我的名声,没有那个人愿意娶我,所以我根本没敢想过这件事,但你一直就在……,这就是我败给你只后,我为什么非要再一次找你交手的原因,我觉得我惟一能让你看重的就是武功了,所以我不想输给你。” 厄赫真诚的话语,不但没让石戎有一点有一点感动,反而让石戎烦恼不已,心道:“看来我是甩不掉这个女人了。”他冷冷的道:“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岂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答应了和你成亲。就不会食言,更何况那是当着义父的面说的,我想反悔也不行啊。” 厄赫听出他的语气不好,面色一沉道:“死人看不见你守不守约,你不必害怕。” 石戎心底一虚,只得转回身来把厄赫揽入怀中道:“不要让我们的孩子听到我们吵架,只要他在,我们就永远也分不开了。” 厄赫害羞的挣了出来,心头鹿撞,看看四周没人这才道:“你以后别这样,我……我。”石戎似呼一下看到了厄赫的软处,恶作剧似的把厄赫抱在怀里,厄赫窘得浑身发抖,脸红如霞,好容易才从石戎怀挣了出来,她见石戎还要来,急忙道:“你别胡闹了,我看见彭焘了,他被人点了穴,我解不开。” 石戎大吃一惊道:“他在那?快带我去!” 厄赫拉着他到了后队吩咐道:“把那个逃奴带上来!”一个骑士飞马过来从马上解下彭焘摔在地上,厄赫低声在石戎耳边道:“他要跟我说话,可我怕桑古里听到,于是说他是逃奴,把他捆起来了。” 石戎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走过去解开彭焘的绳索,把他口中的杂物扯了出来道:“你好胆子,竟敢逃走!”拉着他向一旁而去,彭焘机灵的很,一句话不说的任石戎拖着他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第152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3) 石戎解开他的穴道,道:“你让焦天魁发现了,被他点了穴,对不对?”彭焘一挑大指道:“石爷真是神人,一猜就着,要不是厄赫格格路过,小人就死在焦天魁手里了。”石戎笑道:“弹指神通的功夫是桃花岛的绝学,除了焦天魁自然不会有第二个人了,你没让他点中死穴,已是万幸了。” 彭焘嘻嘻一笑道:“小人虽被点了,但小人还是听到了两个消息。” 石戎道:“什么消息?”彭焘道:“一个是尼堪外兰也要上京,据他和姓焦的说,京师边上的甲版城守备戚雄威,是他的好友,他说想走他的门路。” 石戎冷笑一声道:“他还是这么蠢。随他去,不必管他。还有什么?”彭焘道:“还有,他说阿海去搬兵了,马上就会带着界凡、萨尔浒、东佳、把尔达四部的人回来,只是尼堪外兰他们已经走了,巴东说怕他们落空。” 石戎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阿海带着四城人马回来?落空?难道说他们带着人马往这来吗?”彭焘道:“他们大营在此,自然是向这来了。” 石戎一跺脚道:“坏了!我们等了这么半天,岂不是要和阿海他们碰上了吗!你马上去萨尔浒城让舒尔哈齐带兵来接应,快去!” 彭焘听了撒腿就跑,石戎转身回来拉了厄赫道:“快让大家上马!马上走!” 厄赫不知怎么了。但仍大声道:“快上马!”那三十余骑本来已经下马了,听了这话一齐上马,他们都是尼嘛喇城的勇士,上马就将兵器拔了出来。 努尔哈赤和扎亲桑古里携手走来,扎亲桑古里边走边道:“你那个护卫是什么人啊!竟然出逃,你看我送你两个,颜布禄、武陵噶,你们两个过来!” 两条大汉本来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听令之后下前一步打千道:“参见二位贝勒!” 努尔哈赤搀起二人道:“这二位是……!”扎亲桑古里道:“他们是我收的两个野人,勇力超人,我把他们送给你了,让他们给你做个护卫!” 努尔哈赤刚想说什么,就见石戎飞步而来,大声道:“大哥!快走!”努尔哈赤不知所以道:“你说什么?”话音没落,就听远处马蹄声起,直如天边雷动,云上打鼓一般,众人同时一惊,向声音来处看去! 大队人马飞一般向这里冲了过来,当先的正是阿海,在他后面是界凡城主纳申、东佳部首佟养真、把尔达城主巴穆尼,再往后是四行八百精兵,每一名兵士手中都拿着一支火把,鱼贯而来走。看上去直如四条火龙无异。 努尔哈赤向石戎笑笑道:“此时再想走也来不及了。”扎亲桑古里急急忙忙把身上的甲脱了丢给颜布禄道:“大阿哥我们把甲给他二人,让他二人打着我们的旗号去迎敌,然后我们趁机脱身。”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一把将颜布禄手中的甲抢了下来笑道:“你平日称雄族里,怎地这会怕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若走了他们这些人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这时阿海等人也已看到了他们,急忙勒住战马,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石戎催马上前道:“阿海!尼堪外兰和左秩已然战败而死,我们在这等你好久了!” 阿海本就心神不定,听了之后,更是胆怯,拉着马竟不敢过来,讷申不以为然的道:“你看他们才三十来骑,怕什么,等我上前斩他们与马下。” 佟养真摇摇头道:“不可,努尔哈赤为人勇悍,而且我听说这石戎为人狡诈,他们战败左秩他们之后留在这里等我们,自然就不会只有三十几骑了。” 巴穆尼冷笑一声道:“你是佟玄的侄儿,这名字都是汉人的,胆色自然就像汉人一样了。讷申城主,我们上!”说完一招手,带着他的部下向努尔哈赤冲去,讷申不肯落后也跟了下来。 佟养真大急道:“少城主,他二人年少气盛,再不追回来,只怕有失啊!”阿海看着他心道:“我便让这二人去吃个苦头,若他们赢了,我再冲也不迟,若他们输了有我接应也走得了。”想到这摆摆手道:“无碍!” 努尔哈赤纵马到了石戎身边,看着向他们冲来的讷申和巴穆尼道:“此时当如何是好?”石戎面色严峻的道:“这些人都是桑古里的部下,你若不和他先走,我没办法调动他们。” 努尔哈赤斜看身后一眼,见那三十余骑皆有惧色,向石戎摇摇头道:“我走了你也调不动他们。”话音未落就听厄赫大声道:“当此之时,不以勇战破敌还等什么!”说完一骑抢先冲了出去,努尔哈赤挥大刀道:“我等岂不如妇人!”也冲了出去。 两骑马正与讷申、巴穆尼撞到一处,讷申向着努尔哈赤就是一刀,努尔哈赤左手的马鞭向上一拨,把讷申的鞭子拨到一边,但他的鞭梢也被讷申一刀削断。 努尔哈赤赞道:“好刀法!”催马从讷申身边冲了过去,借着马力扬起铁葫芦撞在一名骑士的脸上,那名骑士应声落马,努尔哈赤伸手捞起他的刀勒回马来,正好和重新向他冲来的讷申撞个正着。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我若用宝刀杀你,谅你死也不服!我就用此刀杀你好了。”讷申大声道:“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催马迎了上去,两口刀在空中一触,努尔哈赤的刀应手而断。原来那人用刀护脸,这刀接了半葫芦之力。 讷申大喜猛的将刀递了出去,努尔哈赤左手二指夹住飞起来的半截刀片,向胸前一护,当的一声,半截刀片碎了开来,讷申的刀则脱手飞去,此时二马跑开正一错镫,努尔哈赤右手向后一甩,另半截刀出手刺在讷申背心上,努尔哈赤带回马来向界凡城的那些兵士冲了过去,他劈倒三骑,讷申才从马上掉下来。 巴穆尼和厄赫撞个正着,他心道:“怎么努尔哈赤手下还有女人上阵啊?”这念头没有转完,厄赫的绣绒大刀就已经劈下来了,巴穆尼轮槊相迎,厄赫大喝一声将大槊削去半截,亏得巴穆尼槊出得还快些,加上绣绒刀轻灵不足,否则脑袋就没了。 巴穆尼大喝一声:“围上她!”他的手下立即冲了上来把厄赫围在其中,厄赫冷笑一声轮开大刀连劈十几骑与马下。 颜布禄、武陵噶看的心动神摇同时道:“此诚为大丈夫也!”各挥掌中铁槊冲了上去。 扎亲桑古里也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和厄赫在敌阵当中冲来冲去,似入无人之地一般,这时石戎一提马向前一步道:“女真勇士的热血那里去了!看我先射一将为你们开路!”说完摘弓搭箭,瞄也不瞄的射了出去。一箭将巴穆尼射落马下。 扎亲桑古里大吼一声:“随我来!”挥动大刀当先冲去,三十余骑发出震天价的喊声冲了上去。 界凡、巴尔达两城的兵卒同时丧胆,不由自主的向后逃去,佟养真大声道:“中埋伏了!快走!”拨马就逃,他手下的人自然也跟着逃,阿海手下不过几十名从萨尔浒逃出来的小兵,那里拦得住的住他们,虽然阿海一个劲的大喊:“别跑!他们没有埋伏!”但三城的兵将仍然在跑。 石戎一马冲到阿海面前,双手齐向前伸,袖管中两条枪射了出来,阿海将独腿铜人向前一挡,就听咚咚咚三声,两条枪竟在他的铜人身上扎了三个透明的大窟窿。 阿海心知不是对手拨马也走,他这一走四城兵马全都乱了,努尔哈赤与颜布禄、武陵噶三骑当先,猛追不停,厄赫提着大刀就在他们后面,大声呼喝不止,八百多人竟让这四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佟养真正跑着就听前面有人大喝道:“前面是谁!给我站住!”四匹马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当先一个小孩一身银装,手提两只八卦亮银梅花锤,如同银娃娃一般拦在他的面前,佟养真怪叫一声,跳下马来连连磕头道:“小人该死。请老爷看在舒尔哈齐贝勒的面上,绕了小人吧!” 阿海正好冲过来,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吼一声:“佟养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轮了铜人向佟养真就打,那银娃娃大喊一声:“休得无礼!”催马过来,左手锤挡在铜人的头上,右手锤向左手锤砸去,左锤借力重重的磕在铜人头上,当的一声,铜人的脑袋竟被磕的飞了出去。 阿海大吃一惊丢了铜人就走,那银娃娃身后的三人同时出剑,三剑一齐刺入他的心口,再一起收回,阿海呆愣愣的看着血冲心口三个洞里射了出来,越射越急,最后竟射出一丈多远。惨叫一声摔下马去。 这时努尔哈赤也冲了过来,佟养真一眼看见他急忙大声道:“大家跪下,跪下!大贝勒,我等愿降,求大贝勒绕命!” 那个银娃一眼看见努尔哈赤大喊一声:“大阿哥!”飞身扑到努尔哈赤马上,抱着努尔哈赤大哭起来,却是穆尔哈齐。 努尔哈赤又惊又喜搂着穆尔哈齐好一阵亲热,半天才道:“你怎么来了?谁把你从蔡永吉手里救出来的?” 穆尔哈齐抹着眼泪道:“师父把我带走之后,一直在教我练武,这几天卜赛上摩天岭请八祖下山,我师父不肯,鬼祖就要杀我,后来我师父就和他们动了手,拼了命把我护出来了,在山下被石家三位哥哥救了,但我师父……却被马天明给杀了!大阿哥,我要给师父报仇!”说到这穆尔哈齐裂开小嘴又哭了起来。 努尔哈赤把他抱紧,心道:“想不到蔡永吉真收了穆尔哈齐为徒,还为他丢了性命。”他拍拍穆尔哈齐道:“穆尔哈齐别哭,我们不但要为你师父报仇,还要为许多人报仇!” 石戎催马到了,大声道:“努尔哈赤以四骑之力战胜八百敌军,此方为女真第一勇士也!”后面众人一齐纳喊,扎亲桑古里向头上一拳道:“我自认勇力过人。却实不如大阿哥你一个衣角,从今以后我桑古里跟定了你了!”他们喊声不住,佟养真等人伏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石戎跳下马扶起佟养真道:“部首好糊涂啊,你与努尔哈赤、舒尔哈齐都是亲戚,怎地还帮上外人了?” 佟养真后悔不迭的道:“我碍不得阿海的面子,只想来转转,谁道你们真的在这里啊。” 石戎道:“这样吧,你带我们去说降界凡、巴尔达两城。我自可保你无事。”佟养真看一眼正在和穆尔哈齐亲热说话的努尔哈赤道:“你能保证努尔哈赤不杀我?” 石戎道:“你我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那回你到卧虎沟去看视佟老侠我们就见过一面,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已是熟人了,我如何会骗你啊。”佟养真鼓起勇气道:“好,我答应你!” 石戎笑道:“这就是了。”他转回身走到努尔哈赤身边低声道:“这个胜利来得侥幸,对方人马仍较我多,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努尔哈赤点点头拉了穆尔哈齐上马,招乎了厄赫等人向萨尔浒而去,石戎向佟养真道:“大贝勒说了,让你明天带着四部人马来降,只要你来大贝勒就不再怪罪你了。” 佟养真连声答应,看着他们催马走远,细数下来,这才明白他们只有三十余骑,他心道:“若是说出去,我这张脸不用要了,不如就说努尔哈赤兵多将广好了,凡正也是降他,自然要往脸上贴些金才是。”想到这他才领着四部残兵抬了死尸回去。 努尔哈赤行到半路,就见褚英、舒尔哈齐二人带着人马匆匆赶来,扎亲桑古里笑道:“仗都打完了,你们还来做什么。”舒尔哈齐听扎亲桑古里说了情况之后怒吼道:“这个佟养真昏了头了,我正就找他去。” 石戎拉住他道:“自来杀鸡怎用宰牛刀,你大可不必去。大贝子,你带一哨人马去一躺,监督佟养真招降四部,记住不要对佟养真无礼。” 努尔哈赤明白石戎不让舒尔哈齐去就是怕他对佟养真无礼,再激反四部于是也叮嘱道:“褚英,你是头一次自己去做这样的大事,千万记住你石叔的话,不可妄为。” 褚英答应一声,带着本部人马去了,众人像众星捧月一般把努尔哈赤他们簇拥回萨尔浒城。 第二日褚英带着佟养真及四部人马果真来拜见努尔哈赤,随后觉罗拜山也带人马赶到,努尔哈赤出来的时候不过几百人,现在各路人马合在一处竟在三千来人,努尔哈赤大喜过望,把从图伦、萨尔浒两城得来的钱财拿出来分赏众人。随后大摆宴宴欢饮庆功。 酒席散了之后,觉罗拜山看左右无人,拿出一封信来给努尔哈赤道:“大贝勒,这是费英东让我带给你的,据他说极为重要。” 努尔哈赤谢过了,将信打开,只见信上写道:“小弟已说动爱新觉罗各部,惟今大贝勒所缺令人心服者,李成梁也,若李成梁示好于大贝勒,则各城无不敢违大贝勒言语也,今安费扬古已通过韩杰得到李成梁之允诺,同意将令祖、令尊遗体交还,大贝勒可暂收兵戈,前往辽阳,取回二祖遗体。大开铁坟,此一来必可威慑辽东,各部都将以为李成梁已为大贝勒所用,必不复再与大贝勒为敌也。” 努尔哈赤面上浮起一丝笑容道:“阿牟其,龙敦伯父他们现在是什么态度?”觉罗拜山道:“大贝勒放心,爱新觉罗五城都已同意共尊大贝勒为首,重奉赫图阿拉为主。” 努尔哈赤笑尔不语,觉罗拜山道:“又道:“只是不知道大贝勒如何去求取这两幅灵柩啊?”努尔哈赤道:“阿牟其以为呢?”觉罗拜山道:“老朽以为,自当备了大礼去叩见宁远伯,请他把这两幅灵柩还给我们。”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不,我不备一份礼,也不去求他,我打算把这的人马一齐带往辽阳,去取回我父祖的灵柩。” 觉罗拜山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则大笑而去,把他一个丢在那里。 第二日一早,大队人马出了萨尔浒城,努尔哈齐亲统前军,穆尔哈齐为辅,石戎据中,褚英为辅,舒尔哈齐断后,贝和齐为辅,留觉罗拜山守护萨尔浒城。 努尔哈赤纵马于军前,在他马前是图鲁什,马后是额亦都,一左一右分别是颜布禄、武陵噶二人,努尔哈赤拉着战马在军前转了两转,拔出刀来大吼一声:“出发!”当先催马向辽阳方向而去,身后的兵马大声回喝,也催马跟了上去。 第153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4) 李成梁坐在大厅里,闭目养神,李成材、李如松、李如梅、李如梓都站在他的左右,听着探事官的回报。 探事官是李成梁新收的徒弟毛文龙,他不抬头也知道李成梁的态度,说的每一句都尽量让李成梁满意。 李成梁慢慢的睁开眼睛道:“努尔哈赤带了将近三千人马到我辽阳,你们说说他是什么意思?我们又当如何应付?” 李如梓抢先道:“这还有什么说的,他带了这么多人来,必是图谋不诡,父帅可急调沈阳、金州等地的人马一齐向这边来,自其背后袭取赫图阿拉,我们当头迎之,一举破敌。” 李成梁看他一眼,又向李如松道:“你看?”李如松道:“我猜努尔哈齐并无不诡之意,安费扬古通过韩杰出面,求得咱们同意把觉昌安和塔克世的尸骨还给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把人马都带来只是想造成一个您惧怕他的大军压境,不得不还的架势,以便他安抚那些不听话的亲族,儿愿带一支人马去城,把努尔哈赤拦在城外,让他的阴谋不能得逞。” 李成梁又向李如梅投去讯问的眼神,李如梅道:“孩儿以为不论努尔哈赤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他克图伦、破萨尔浒,大胜莽荡骑,如果他在这的目的再得逞的话,只怕我们就管不住他了。” 李成梁沉思片刻向李成材道:“你的看法呢?”李成材道:“成材无能全听大哥安排。”他那日阻击努尔哈赤失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 李成梁站起来走了两步道:“如松说得对,努尔哈赤所来的目的就是要向外人证明他不怕我,甚至我还怕他,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怎么应付这件事。” 李如梓道:“父帅,不论他是什么目的。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若父帅出兵,儿愿为先锋。” 李成梁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在地上又转了几圈,正好走到毛文龙面前,一眼看见毛文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你说说看。” 毛文龙受宠若惊的道:“小人不敢胡说。”李成梁道:“不必拘禁,说说无妨。”毛文龙双手抱拳在胸,略微弯腰道:“小人以为三位公子所言都有道理,但最好的应付之法还是大公子。” 李成梁道:“怎么说?”毛文龙道:“努尔哈赤身上带着皇上的圣旨,还有韩大人给他做后台,我们一但与他动手,势必会背上一个妄动刀兵的罪名,现在朝中大臣倒有一半与努尔哈赤有关连,大人除非把建州的人杀个干净,不然有一个跑到京去对大人都是不利的。所以不好与努尔哈赤动手。” 李成梁道:“依你这么说,就是如松的做法也欠妥了?” 毛文龙偷眼看看李成梁,见他没有怒意,于是壮了胆子道:“其实就是大人对努尔哈赤也有不妥之处。”李如梅、李如梓同时大声道:“大胆!”李成梁一摆手道:“你们别说话,让他说完。” 毛文龙道:“大人收伏尼堪外兰、卜赛、左秩,那为何不能收伏努尔哈赤呢?”李成梁摇摇头道:“努尔哈赤不是尼堪外兰,更不是卜赛、左秩,想要收伏他并不容易。” 毛文龙道:“这次努尔哈赤上京多亏了夫人的一封信,就是他不给您面子,也要给夫人面子吧,再说,他不是想让别人认为您怕他吗,您就做出怕他的样子,把他请进辽阳,他在城外有三千精甲,我们最少也要调动同样的人数才能打败他,可他一但进城,性命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杀他不过是一个力士的事而已,那时权衡利弊他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李成梁道:“那要是他不进城呢?”毛文龙道:“他为他父祖遗骨前来,能不进城吗,只要他进了城,他答应固然好,不答应我们虽不能杀他,把困在这辽阳让他的部下无头不行,不也一样吗。” 李成梁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我这就修书,文龙啊,你跑一躺抚顺,如柏与努尔哈赤一向不错,让他来请努尔哈赤进城,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李成梁亲自修了一封书信,交给毛文龙,自辽阳到抚顺不过一天路程,毛文龙急急赶路到了抚顺向李如柏说了,李如柏那敢耽搁,跟着他到努尔哈赤在辽阳城外的大营去了。 李成梁到了后宅见了他的夫人,见过礼之后陪着笑脸道:“成梁有一事想求夫人。”李夫人道:“官人这话说得,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何谈求与不求啊。” 李成梁道:“努尔哈赤请了皇上的圣旨,回来重整建州,我坐镇辽东,难免不和他来往,故而想和他重新结好,但又怕他记恨与我,所以想请夫人亲自出面,夫人曾经帮助过努尔哈赤,又对他的妻子极好。想来他不会不给夫人面子。” 李夫人叹了口气道:“前日养正来信,说春秀产后患病已然去世了,他父亲也因伤痛过度而去世了,现在我们和豹儿没有亲戚的关系了,我就是去说也只怕没用啊。”她怪李成梁前翻找努尔哈赤的麻烦,致使佟家父女背井离乡而死,故不愿理李成梁。 李成梁看出李夫人的意思,故意长叹一声道:“那依夫人看,我们就没有办法和努尔哈赤和好了?他现在带了三万大军到了我辽阳城外,如果没有办法安抚住他,那我们难免一战了。”他脸皮老了,说谎时红也不红一下。 李夫人大惊失色道:“他哪来的三万人马啊?”李成梁道:“女真各部都奉他为主,他得的人马何止三万啊,他受了别人的挑唆非说是我害死了他的父祖,这才带兵到了辽阳城外,要找我报仇呢。” 李夫人惊谎的坐了起来道:“来人!”门帘一挑一个胖胖的女真姑娘走了进来,先是一个万福然后道:“夫,夫,夫……。”李夫人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衮代,你出去上城看看,有没有佟豹的人马,有多少。” 衮代答道:“遵,遵,遵……。”李夫人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快去!”衮代急忙一溜小跑的去了。 李成梁看着衮代的背影道:“夫人不是说过想把她许给努尔哈赤做个二房吗。现在春秀既然已经死了,我们何不把她说给努尔哈赤做填房,她是你的义女,蒙山和咱们关系也很好,这要是结了亲,我们就不要再担心努尔哈赤了。” 李夫人叹了口气道:“可是豹儿对衮代没有什么兴趣啊。”李成梁笑道:“我们两个一齐来促成这件事,蒙山和我们不错,他的女儿交给我们,我们自然应该给她找个好人家,而且努尔哈赤既然想为父祖报仇,他就应该知道蒙山的富察部有多么强大,有这样一个老丈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李夫人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衮代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费力的道:“有,有,有,有,很、多人。”李夫人一挥手让她下去,回头向李成梁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努尔哈赤带着九龙老齐和智上法王二人在李如柏、毛文龙的陪同下并骑入城,他们没有走大街,而是穿小路直接到达总兵府衙门,从后门进了府。 李府的管家李孝,引着他们直奔后宅道:“宁远伯在后面等大贝勒多时了,请。” 他们到了后宅正房。李孝请他们稍候,进去回禀,过了一会李如松、李如梅兄弟走了出来,李如松向努尔哈赤一拱手道:“我奉父命来接大贝勒,大贝勒不会怪我迎的晚了吧?” 努尔哈赤一笑道:“岂敢,大公子不必多礼。”九龙老齐冷哼一声道:“努尔哈赤是你父亲的徒弟,他做大些也罢了,我们与他一辈,他岂可如此无礼。”李如梅一笑道:“前辈独自前来,我们自当以礼相待,现在前辈是人家的手下,我们总不能以超过主子的礼节来招待前辈吧。” 九龙老齐的眼睛瞪行滚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如松笑道:“几位不要在这里说话,里面请。”几个人进了厅中,就见李成梁正端正的坐在那里,见他们进来。方才起身向努尔哈赤略一拱手,努尔哈赤则大步上前跪倒道:“见过师父。” 李成梁也扶他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背对着努尔哈赤道:“你师父是佟玄,你不必这么叫我。我问你,你带了那些人马来,是什么意思?” 努尔哈赤也不站起来,道:“我是来接我玛法和阿玛的,这一路上不甚太平,若是人马带的少了,只怕我不能把我玛法和阿玛的遗体运回去。” 李成梁冷笑一声道:“老夫做阵辽东经年,治理的辽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怎么说不太平。” 九龙老齐实在看不过去了道:“李总兵,我们大贝勒还跪着呢,能不能起来听你说话啊?” 李成梁回过身来道:“我没看见,真是对不住了,大贝勒请起。” 努尔哈赤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道:“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人,对宁远伯的威力不相信,就像莽荡骑,努尔哈赤怎么敢冒让他们劫掠的险来麻烦您呢。” 李成梁一笑道:“几位请坐。”努尔哈赤走到左首的椅子上坐了,九龙老齐和智上法王在他身下就坐,李家兄弟却因李成梁在坐的关系,都侍立在两旁。 仆人端上茶来。李成梁端起来道:“这是上等的西湖龙井,咱们这辽东不毛之地,不易喝到,请尝尝。” 智上法王喝了一口道:“果然是好茶,香纯的很呢。”九龙老齐看都不看一眼道:“老朽从来不爱喝什么茶,还是抽我的烟吧。”说完拿出烟袋大抽起来。 努尔哈赤喝一口茶然后道:“李大人,我奉当今皇上之命,整理建州。我父祖无罪,得当今皇上恩赐追封,故努尔哈赤前来求取我父祖的尸骨,归乡安葬。” 李成梁眉头一皱道:“你父祖是尼堪外兰害死的,他们的尸骨怎么会在我这呢?” 努尔哈赤心道:“果不出天兵所料,你当真否认。”他一笑道:“古埒城主阿太造反,尼堪外兰奉命助剿,我父祖前去为朝廷引路。尼堪外兰趁机将他们害死,我想尼堪外兰断不敢带走我父祖的尸骨,所以应是朝廷的人马收取尸骨时带了回来,小人前来就是想请李大人给查查。” 李成梁暗挑大指心道:“努尔哈赤手下真有能人啊,他这几句话必是别人教的,直说的滴水不漏,可见这人早已了到我否认尸骨一事了。”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如梅,你下去查查,若当真有觉昌安、塔克世二位都督的尸骨,那就备了棺椁送还大贝勒。”李如梅答应一声,慢慢的退了出去。 李成梁向努尔哈赤又道:“大贝勒还有其它事吗?” 努尔哈赤道:“小人没别的事了。”李成梁道:“那大贝勒就请回吧,我寻到了派兵给大贝勒送回去就是了。”努尔哈赤道:“安费扬古先生呢?可否请来一见?” 李成梁心道:“你明知故问,他若不到沈阳韩杰那里走通关系,我怎么肯把觉昌安和塔克世的尸骨还你。”嘴上却道:“安费扬古先生到沈阳去见韩大人了,不在这里。” 努尔哈赤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天师宫少天师张显庸写给安费扬古先生的信,安费扬古先生回来之后请大人转交给他。” 李成梁不解的道:“少天师怎么会有信给他呢?”努尔哈赤道:“安费扬古先生是天师的三弟子,道号虚无形,大人不知?” 李成梁大惊,这个突然消息打乱他的步骤,他慢慢的接过那封书信看了看,上面用的果然是天师府独的钤记,这是石戎用安费扬古的钤印印上去的,信封里的信也是石戎写的,李成梁看看信再看看努尔哈赤心道:“难怪他在京中能见到皇上,原来是天师府的力量。看来我真的不能不拉笼住这小子了。”想到这他若无其事的把信收了起来道:“好吧,老夫就替你交给安费扬古先生好了。” 努尔哈赤站起来道:“那小人就告辞了。” 李成梁道:“唉,你与老夫有亲戚之情,又有师徒之实,而且九龙老齐和智上法王也是我的好友,既然来怎么说走就走。李孝,你去见夫人,请她准备酒宴。另外再去催催如梅,让他赶紧找到二位都督的尸骨,好让大贝勒带回去。”李孝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李成梁向李如松使个眼色,李如松走过来道:“佟师弟,家母听说你来了,特意驻咐我带你去见见她呢,父帅,若您不反对我就带佟师弟去了。” 李成梁点头道:“去吧。”李如松拉了努尔哈赤就走,努尔哈赤向李成梁告了罪这才离开,李成梁把椅子拉到九龙老齐和智上法王面前说起闲话来,九龙老齐心道:“你看了信才来找我们说话,我偏不理你。”于是一句句顶着李成梁说话,李成梁也好脾气,不管九龙齐怎么说也不生气,加上智上法王在一旁溜缝三人说得还很来劲。 努尔哈赤和李如松走到李夫人的门前,李如松轻轻的叩了叩门。道:“母亲大人,儿把佟师弟带来了。” 房门吱吜一声打开,开门的正是衮代,她看一眼努尔哈赤脸上立时红的如同晚霞一般,轻声道:“请,请,请,请……进。”努尔哈赤的心情很复杂,眼中几呼没有看到衮代,跟着李如松就进去了,衮代却浑身一阵轻战,忖道:“莫不是总镇大人已经与他说了?不然他为何没有学我说话啊?”想到这一股幸福的感觉充满了全身。 努尔哈赤走进去向李夫人一礼道:“佟豹见过姨母。”李夫人很高兴的招呼他坐下道:“难得你还认我这个姨母,唉,春秀过世之后我还以为我们就不会再来往了呢。” 努尔哈赤道:“姨母对佟豹的招顾,佟豹永生难忘,怎敢不来见姨母呢。” 李夫人眼圈发红,用手绢抹了抹眼泪道:“你现在统领建州,可有人给你说亲吗?”努尔哈赤心中叫苦道:“天兵没教过我见了她怎么说,我和孟古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想到这道:“回姨母,秀姑才过世,我心中伤疼难已,所以不想马上就谈这个事情。” 李夫人又哭道:“难得你这样有情有意。”努尔哈赤无奈又陪着她哭了一会。 李夫人看看李如松,见他焦急的向自己使着眼色忙道:“豹儿啊,你带兵出来给你父祖报仇,那佟果呢?” 第154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5) 努尔哈赤道:“回姨母,她在家中,我请了人招顾她。”李夫人摇摇头道:“那怎么好啊。你家中的事谁来操持啊?”努尔哈赤道:“无人操持。”这到是实话,孟古虽在家中,可以她脾气那里是持家之人啊。 李夫人道:“这可不好,你家中无人操持,怎么能放心在外面打仗呢,这样吧姨母给你说一个填房如何?” 努尔哈赤万想不到李夫人会说这件事,他呆了半响才道:“甥儿怀念秀姑,暂时不想提这件事。” 李夫人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给你说的是填房,秀姑死未过七,你们暂时不必行大礼,只要有个见证,然后就在一起,让她招顾你就是了,等日后你对秀姑伤痛过去了,再行大礼也不迟。”李夫人见努尔哈赤不说话又道:“而且姨母说的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衮代。” 努尔哈赤听到这几呼就傻住了,李夫人笑道:“你不用着急答我,回去考虑一下。” 努尔哈赤昏头涨脑的和李如松出来。走到门前二一次看到衮代,他下意识的向后一跳射开衮代,这个举动让衮代又激动了好一会。 晚宴之后,李成梁安排他们住到城中的馆驿,李如松陪着他们三个到了馆驿之后取出一块腰牌交给努尔哈赤道:“我想大贝勒可能有事和城外的联系,这块腰牌可以让你们通行无阻。”说完神秘的一笑,转身走了。 努尔哈赤急忙叫过智上法王道:“请法王急速出城。招天兵来见我。”智上法王虽不知何事,但还是拿着腰牌去了。 石戎送走李如梅和齐昌之后,站在营门口不住的踱步,神态烦躁,厄赫走过来道:“你干什么呢?”石戎看她一眼,突然温柔的道:“你身子还好吗?” 厄赫一愕道:“还好。”石戎看着她的肚子扳手计算着什么,厄赫让他看的发毛道:“你看什么?”石戎语气轻柔的道:“我看看我们的儿子多大了。” 一句话出口厄赫又窘又疑,这是石戎第一次说到这个孩子,厄赫不敢相信的看着石戎,石戎轻吁一声道:“我们还没有成亲,我们的孩子要是出世了会很不高兴的,厄……其木格,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厄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石戎。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急忙擦去道:“我是女人,不伦你怎么安排,我都不会反对。” 石戎一拍手道:“好!彭焘!你过来!”彭焘急跑了过来道:“您有什么吩咐?”石戎道:“你去安排酒席,就说我今天夜里要和其木格格格成亲,请大家喝酒!” 一言出口,厄赫和彭焘都是一怔,石戎怒道:“还不快去!”彭焘答应一声急忙去了,厄赫看着他喃喃的道:“你不是在说真的吧?” 石戎微微一笑把她抱了起来道:“我今天才知道,有人就是没像我一样犯大错,也要去迎娶一个他完全不喜欢的人,那我对你还是很喜爱的,我为什么不能娶你呢?你怀疑我说的不是真的,那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这是真的!” 他抱着厄赫大步在营中跑着,每跑过一个营帐前,每看到一个人就大声的喊道:“我今夜与厄赫成亲!你们到中军来喝酒!厄赫浑身发软,先前还挣扎挣扎,到后来把一张红得如同晚霞一样的俏脸藏在石戎的怀里,不敢看任何人,各帐中的人跑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跳着,笑着。 当夜大摆宴席,石戎提着一个大酒坛子从营的这头喝到那头,厄赫一个人坐在帐里,一个心跳得七上八下,实在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帐门打开,石戎一头撞了进来,倒在厄赫的脚边,瞪着一双被酒冲的红红的眼睛看着厄赫道:“你真好看,那眉,那眼,怎么看怎么好看……。”说着伸手就来摸厄赫的脸蛋。 厄赫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喝多了,别胡闹。”石戎冷笑一声道:“我喝多了!我告诉你,我跟本没喝多少酒,只喝了一点点!”他用比划着,在厄赫的脸前晃着,道:“我今夜有大事,不能多喝,所以我抱了一大坛子水,骗他们是酒,哈、哈、哈……。” 厄赫听到他说有大事。脸上不由自主的一红,低下头去,石戎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脸挑了起来道:“你很能让男人动心!你的……。”厄赫对他的动作极不舒服,抬手打开他的手,石戎嘻嘻一笑道:“你干什么?怕羞吗?我们是夫妻了,你怕什么羞啊。”说着又伸手去摸厄赫的脸。 厄赫站起来打开石戎的手道:“我们是夫妻了,但请你对我尊重一些。” 石戎放声长笑,道:“尊重!我怎么能不尊重你呢,你是我义父的义女,我的妹子。”厄赫猛斥道:“你少胡说!”石戎双手一摊道:“我说错了吗?” 厄赫厌恶的看他一眼道:“我真不懂,我们为什么会对你动心。”石戎一把将她拉过来道:“你们!都有谁啊?”厄赫双肩一甩把石戎甩出去十几步道:“有你个大头鬼!” 石戎见厄赫真的急了,急忙陪上笑脸道:“生气了?我们是夫妻,今天是洞房,开开玩笑怕什么?”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帐外有人道:“天兵!我大哥让智上法王回来找你了。”正是舒尔哈齐。 石戎大声道:“不见!老子今夜洞房,皇帝来了也不见。”智上法王道:“阿弥陀佛,石施主,大贝勒请你马上入城。”石戎怪笑一声道:“他请我进城?他知不知道我今夜洞房?我春霄不了进什么城!” 说着又向厄赫走去,厄赫吓得向后一步,道:“你安静一会行不行。”石戎把酒坛子向外一摔,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安静呢!你们听着。都给我滚!今天晚上除了齐昌谁也别来烦我!” 舒尔哈齐大笑道:“齐昌!你来了就好……。”话没说完石戎一个箭步从帐里钻了出来,道:“齐昌在哪?” 舒尔哈齐一把抓住他前胸道:“我看你出不出来。”石戎这才知到舒尔哈齐骗他,甩开他又要往帐里钻,这时一匹马飞驰而来,跑得汗水飞溅,马上的正是齐昌,他看到石戎不等马停,飞身下马道:“小师叔,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石戎快步跑到齐昌面前道:“快给我!”醉意全消。齐昌拿出一个黄锦小袋递了给他,石戎打开看看,舒尔哈齐好奇的凑了过来,偷眼向袋里看,石戎急忙将袋封上道:“你怎么和她说的?她没要来嘛?” 齐昌喘均了气道:“我说了,大贝勒马上就会回去,是小师叔你要的这个东西,她没怀疑就给我了。” 石戎拿了袋子拉了智上法王就走,舒尔哈齐大声道:“厄赫快出来!你老公要跑了。”石戎笑道:“我是给你大阿哥娶媳妇去,你乱叫什么!”厄赫正好挑帘出来,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你回来!”但石戎早就没影了。 努尔哈赤皱着眉头在驿馆内来回转圈,口中不住的嘟囔道:“石天兵这个混蛋,怎么还不来啊!”九龙老齐不知道他为什么心烦。也不好问,只管到门口去抽他的烟去了。 一个驿使跑了进来道:“回大贝勒,李家二公子到了。”努尔哈赤忙道:“快请!”急步跟着驿使出来,自言自语的道:“他来了也好,我就借他的口回绝了也就是了。” 李如柏一见努尔哈赤堆起笑脸,一抱拳道:“恭喜、恭喜。”努尔哈赤不高兴的道:“二哥怎么打起的我的玩笑来了。” 李如柏道:“那个与你玩笑,我把新娘都带来了。”努尔哈赤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李如柏也不理他,自回手一招道:“抬进来!”两个李府家丁抬着一乘二人小轿走了进来,李如柏道:“直接抬到佟爷的寝室去。”两个家丁答应一声就往里走,李如柏道:“家母说了,你们不是正式成亲,也不必择日,先圆了房,等你的事了了那时大办就是你的事了。” 努尔哈赤看着小轿抬进室内。紧锁眉头道:“姨母不是说让我考虑考虑吗?” 李如柏看着他道:“你还没考虑完吗?豹子,我以朋友的身份劝你一句,你千万不能犹豫,只要你娶了衮代,家父自然就会对你放心,不会再对你的管头管尾,而且蒙山部下上万精兵,足够你用了。”他见努尔哈赤仍是不语一笑道:“反正有人劝你,不须我多话。”说完拍拍努尔哈赤的肩膀道:“今日喜酒就不扰你了,明日记得补给我。”他也是个爱酒之人,曾因饮酒误事,而被除官。 努尔哈赤看着李如柏走了,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心道:“有人劝我?是谁?”他正想个不停,就见院门一动,石戎走了进来。 努尔哈赤大喜一把抓住石戎道:“你可来了,快来帮我解决个麻烦。” 石戎把一杯酒塞到他手里道:“先喝了这杯喜酒再说。”努尔哈赤一愕,石戎微微一笑道:“不是你和衮代的,是我和厄赫的。” 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道:“你们成亲了?”石戎点点头道:“对,比起这热闹多了,全营的人都在我们庆祝。” 努尔哈赤道:“你知道李成梁逼我成亲的事?”石戎点点头道:“知道。李如梅亲自出城去告诉我的。”努尔哈赤道:“所以你就和厄赫成亲,然后来劝我和衮代成亲?” 石戎拍拍手道:“一猜就中。”努尔哈赤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石戎道:“我为了让你明白,有时候我们必须要做我们不想做的事情。” 努尔哈赤道:“我自然懂这个道理,我也不是不能娶衮代,但这大妃之位一定要给孟古,而且秀姑死后我就是娶也要先娶孟古。” 石戎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你对孟古有坚贞,守着她不肯娶别人。没想就是这么点事。你想想,你就是把大妃给了孟古,孟古就不怪你了吗?那个丫头会让你再娶别人吗?” 努尔哈赤道:“这我倒不在呼,她又不在这,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石戎道:“我让人告诉她了。”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半天才道:“你说什么?”石戎道:“我让齐昌回去了一躺,把这个拿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黄锦小包。打开来递了过去,里面正是孟古的龙角扇。 努尔哈赤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石戎道:“没什么,我只道你当真为了她不肯娶衮代,所以让齐昌回去了一躺,拿了这个回来。” 努尔哈赤一把抓住石戎前胸道:“你混蛋!孟古呢?”石戎看着努尔哈赤笑道:“你真的很着急,好,你告诉我你到底今夜和不和衮代圆房?” 努尔哈赤甩开他道:“圆个鬼!”石戎笑道:“那你就别想知道孟古的消息。”努尔哈赤转身就想往外冲,石戎接着道:“就是现在回去也见不到。” 努尔哈赤停住脚步看看石戎,冷哼一声道:“你认为我应该娶衮代?” 石戎道:“我真的不够了解你,没见你之前,我以为你真的不肯接受这门婚事呢,到了之后我才知道,你心里很清楚这件婚事的重要性,你不是不肯娶衮代,而是不能说服你自己,你找我来就是来说服你的。好了,我把这张扇子带来了,它足以说服你了,因为这扇子的主人,已经不能约束你了。” 努尔哈赤道:“你听着,我们女真人从来就没有认为多娶几个老婆是错的,所以我并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可你要是说不出孟古那去了,我今天就闹个天翻地覆,不管什么这个那个,就此杀出城去!” 石戎看着努尔哈赤道:“我和李成梁真是多此一举,看来只要逼你上床就完了,那来这么些的事。我让齐昌骗孟古。说我要用这柄扇子,她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说完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愣了一下道:“那我怎么办?”石戎道:“回去洞房就是了。我也一样要把我的洞房补上。”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努尔哈赤拿着扇子转了两圈,狠狠的向空中一挥,大步向寝室走去,走到门口脚下竟有些发软,努尔哈赤把扇子收了起来自嘲似的笑道:“哼,努尔哈赤,你这一辈子大概见了女人就要倒霉了。” 他向天一笑,伸手推开室门,就在向里走去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出现了孟古的脸庞,似乎她正站在赫图阿拉的城头,默默的摇望着这里,他苦笑一声。摇摇头把这幻像赶出脑海,走进寝室。 就在努尔哈赤走进寝室的那一刻,正站在赫图阿拉城上孟古,浑身猛然一战,没有由头的哭了出来,她身后的几个婢女又惊又怕的看着她,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走到她的身边道:“格格回去吧,天已初更,大贝勒今天不会回来了。” 孟古看她一眼,慢慢的拭去眼泪,微微一笑,道:“我好像突然看到他了,他好像正在往一个屋子里走,对我那样笑,笑的我的心好疼。啊!好了,我们回去吧。”孟古这夜没有合眼,哭了不知多少回,总觉得心中有一根刺,正在扎着自己,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石戎飞马回到大营的时候,营里已然都睡下了,他轻手轻脚的来到自己的大帐,挑开一点帐帘向里看看,就见厄赫合衣睡在榻上,他刚要进去,一眼看见厄赫的眼角有一点泪珠,不由脚步一滞,停了下来,最后,又轻轻的放下帘子,走到帐蓬前坐下。 “你回来了?”叶克书不知从那钻了出来,轻轻踢了石戎一脚,把手里的一坛子酒递给他。 石戎喝了一口,道:“你没睡?”叶克书在他身坐下道:“我看的出来,你并不喜欢厄赫,那你为什么要娶她?” 石戎看了叶克书一眼道:“我能不娶她吗?”他喝了一口酒道:“反正要娶她,那何不乘现在呢,人一冲动往往就会把平时办不了的事情给办了,虽然日后要去后悔,但有些事情就是后悔也要办。” 叶克书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我只会娶我喜欢女人。”石戎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叶克书脸上突然一红,半天才道:“我从没和任何女人真正接触过。” 石戎放声大笑,站起来走到帐蓬前向里看了一眼,见厄赫仍在熟睡,回过身来道:“走!我带你去见见女人。”扯了叶克书就走,叶克书大窘道:“你干什么?”石戎也不说话,拉着他上马,出了大营。 第155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6) 两个人出营向辽阳以东的一个小镇而去,一会工夫便到了镇上,石戎拉住马带着叶克书走进一家极为热闹的小楼,叶克书不知所以的看着楼上楼下嘻笑玩闹的人们,石戎笑道:“怎么?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叶克书看一眼楼上‘醉群生’的匾额道:“这是什么地方?”石戎道:“这是妓院?”叶克书大惊道:“你怎么带我到这种地方来了?” 石戎:“你不是没见过女人吗,这里什么女人都有,请吧。”叶克书那肯进去,拉马就要走,石戎一把扯住他,将马给了一个迎客的大茶壶,然后死拉活拉的把叶克书拉了进去。 努尔哈赤走进屋子,就见衮代头盖大红,坐在床边,他猛然想起当年与佟春秀结亲的时候,那一夜也是如此,佟春秀坐在床边,本来已经把盖头除去了,听到他进来急又盖上,想到这心里一酸,脚步怎么也走不得了。 他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往嘴里灌了几大口冷茶,然后在桌旁坐下,呆呆的看着烛花,过了也不知多久。努尔哈赤突然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急忙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衮代把床已经铺好了,并除去了长衣,盖着红巾躺在了床上。 努尔哈赤站起来走到床前,慢慢的伸手,抓住红巾的一角。缓缓扯了下来,烛光下衮代那张白白胖胖的脸,露了出来,此时直红得如霞一般。 努尔哈赤伸手去解衮代的衣扣,衮代突然抬起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努尔哈赤看着衮代,突然升起一股爱怜,轻声道:“为,为,为,为、什么,不脱、衣服。”衮代脸红的更历害了,颤抖着放开手,努尔哈赤就势解开了她的衣扣。 石戎走进楼里,却不要那些大茶壶招呼。大声道:“妈妈在那里?”叶克书看着他道:“你喊什么?”石戎笑道:“这里管事的女人就叫妈妈,你要不习惯就叫她老鸨子好了。” 叶克书道:“你如何对这里这般熟悉?”石戎道:“我师父带着我逃难的时候,惟有躲到这里才不会被那些天师宫的牛鼻子老道追到,我师父是得道高士,进了这里,自是找地方清修,我就不同了,那里不走,虽然没有真的嫖过,但白戏还是看了不少的。” 这时老鸨子迎了过来,招呼他们坐下,石戎一边接过女婢递过来的茶,一边笑道:“故而我找这种地方就像找自己家一样容易,进来这里也熟悉的得很。” 老鸨子笑道:“二位公子一向少来,有什么熟的姑娘没有,若没有老身介绍两个给你们。” 石戎在怀中掏出一锭大银丢在桌子上道:“这是赏你的,我无所谓,找几个入眼的就行,至于我这位兄弟吗,麻烦你给找个雏。” 老鸨子眉花眼笑的向银子摸去,口中道:“这雏虽然没有,但我们这的姑娘个个……。”石戎一把按住银子,冷笑一声道:“我这兄弟还是雏呢,那里肯吃你的剩桃,若没有时我们却到别家走走。” 老鸨子眼看银子在桌,眼中火都冒出来了,急忙道:“这位公子爷别急啊,老身这里倒是有一个雏,只是那是城里李家二老爷定下的,老身不敢……?” 石戎眉头一皱道:“那个二老爷?”老鸨子笑道:“这辽阳有几个李家二老爷,自然就是李……。”石戎接过话头道:“是李成材吗?”老鸨子连连点头,石戎一笑道:“这就是了,他就是给我们定的。” 老鸨子不相信的看着石戎,石戎在怀里拿出一块牌子来道:“这是什么,你认得吗?” 老鸨子怪叫一声道:“这是锦衣卫的牌子,老身自然认得。”石戎笑道:“认得就好,李成材听说我们要来,就给我们定下了,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不信你找个人去问他好了。” 老鸨子笑道:“公子爷取笑了,我们如何进得去总镇府啊。”石戎道:“你不必废话,你只要带那姑娘出来,不用了,你带我这兄弟到那姑娘房中去,出了事我来担待。” 老鸨子心道:“他是锦衣卫的,就是李成材也惹不起他,不如先给了这个人情。”想到这向叶克书道:“得,老身担待了。这位公子请吧。” 叶克书一直红着脸低头听着,一见老鸨子的手式吓得跳了起来道:“你干什么?”石戎站起来拍拍他的肩道:“你不要怕,只管去,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摸了一串东珠出来道:“你却带去,给那姑娘。” 老鸨子见了珠子更加勤快,拉了叶克书就走,石戎大声道:“我呢?”老鸨子急忙道:“红儿!快下来,招呼客人!” 一个二十几岁长相中上的女孩儿从楼上跑了下来,石戎推开身旁的众人跑过去一把将那姑娘抱了起来,吓得那姑娘尖叫一声,石戎从怀里取了一支金钗插在她的头上,随后将银子丢给众人,道:“这姑娘的屋子在那?” 早有一个大茶壶过来领路,石戎抱着那姑娘上了楼去,进了门后石戎道:“快取酒来!大坛子,多拿几坛。”随后一脚将门点上,等大茶壶取了四坛子酒来,屋里已是春声荡漾了,大茶壶不敢进去,将门推开一个小缝,用脚尖将酒推了进去,屋里飞出一块银子来打在他的身上,大茶壶急忙道了谢,乐颠颠的跑了。 叶克书浑身发软的让老鸨子推进一间小屋。随后一名婢女端着酒菜走了进来,放在桌上,老鸨子走到里屋,拉了一名少女到叶克书面前道:“公子,这位福姑娘刚到我们这里不过半月,还没接过客人。”她看一眼叶克书,见叶克书一张脸红得像大红布一样,心道:“这是个雏儿,只怕给点甜头,就能混过去。”她向少女使个眼色,转身退了出去。 少女羞怯怯的给叶克书倒了一杯酒道:“公子请。” 叶克书坐都不敢坐,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来话来,少女偷眼看看叶克书,见他梳着辨子轻声道:“公子是女真人?” 叶克书红着脸点点头,少女道了个万福道:“我也是女真人,我叫娜布琪。” 叶克书道:“精神松懈了一些,抬起头看一眼姑娘,就见这姑娘玉润珠圆,笑靥如花,不由身上无名的一热,赶紧又低下头去,轻声道:“我听那位妈妈叫你福姑娘。” 少女道:“那是他们给我起的汉名,我是钮祜禄氏的,公子是?”叶克书道:“我是辉和氏。尼玛察部长泰松阿的儿子,我叫叶克书。”少女眼前一亮道:“你是‘玉面勇存孝’?” 叶克书听了这话精神许多道:“对,就是我。”娜布琪欣喜的道:“你是我们女真人的英雄,我道你只是在故事中活着,没想竟真的见到你了。” 她拉了叶克书坐下,细语温言的说起话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到天明。 鸡唱一更,石戎猛的跳了起来,脚下发虚,竟差一点摔倒,看一眼犹在沉睡的红儿姑娘,自嘲的笑笑,他昨夜喝了四坛子酒,在这位姑娘身上发泄了四回,直干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此时腰酸腿痛走路打晃,他将一条金子放在红儿身边,偷偷的溜了出来。 石戎走到外面叫过一个大茶壶来道:“你去喊我的那个兄弟下来。”大茶壶答应一声上楼去了,一会叶克书和娜布琪互握双手走了下来,石戎一眼就看出娜布琪没有破身,眉头一皱,提起一张椅子摔得粉碎大声道:“老鸨子滚出来!” 老鸨子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陪着笑脸道:“公子爷,什么事惹你动这大的火了?”石戎指着娜布琪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兄弟是雏,我也是吗?你以为给点好处就完了吗?” 老鸨子暗暗叫苦,只得转回身狠狠的给了娜布琪一个嘴巴道:“你个小贱人!我打死你!”说完又要打,娜布琪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老鸨子大声道:“来几个人把这个贱人拉下去!” 几个大汉过来就拉娜布琪,叶克书伸手推开,大声道:“我在这,你们谁敢动手!”石戎一笑道:“怎么,贤弟只一夜就让这小狐狸精给迷上了?” 叶克书脸上一红道:“她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找她的麻烦?”石戎嘲弄的看着他笑道:“你不知到她怎么了?罢了,妈妈不必怪这位姑娘了,既然我这位兄弟不在意,我就不追究了,你省了一个雏,下回又可以赚一大笔钱了。” 老鸨子连声陪礼,石戎转身想走。却见叶克书护着那姑娘怎么也不肯走,他回过身来,道:“你要怎么样?” 叶克书道:“你能让人不动她吗?”石戎见叶克书的眼中真情流露,不由一笑道:“好啊,你求我,我就帮你。” 叶克书看一眼娜面琪向石戎伏身一礼道:“我求你了。”石戎在他怀里掏出昨夜给他的那串东珠丢给老鸨子道:“这就行了。妈妈听着,我们就在辽阳城外驻扎,我们在一天。你就不能让这位姑娘接一天客,我们走了,那时随你。” 老鸨子赶紧扶起娜布琪道:“二位公子放心,老身一定好好招顾她就是了。” 石戎拉了叶克书就走道:“走吧,你若不放心,我们今夜再来就是了。” 两个人出了妓院,带马刚要走,石戎突然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前面,叶克书随他眼光看去,就见已变得空荡荡的妓院门前,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但仍可认出正是厄赫。 石戎向叶克书苦笑一声,走到厄赫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觉入手冰凉,不由一惊道:“你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了?” 厄赫轻声道:“一夜。” 石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以你的脾气冲进去我还信,这坐一夜我却不信。” 厄赫猛的转回身了,两柄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她扑进石戎的怀里,狠狠的捶打着石戎哭道:“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我几次都想冲进去,把你和那些贱女人都杀了!可我就是做不到!我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做不到!你这个混蛋,你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这就是你给我的婚礼吗?新婚的头一夜你就去嫖妓!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活吗?” 石戎木然的任厄赫打着,半响才道:“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厄赫猛的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半响猛一挥手,给了石戎一个耳光转身就走。 石戎拾起双刀,跟了上去,厄赫才跑两步,一头摔倒在地,石戎急忙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只见厄赫面如白纸,气息微弱。他这才慌了,抱起厄赫大声道:“其木格、其木格!” 叶克书拉马过来,道:“快上马回营吧!”石戎抱着厄赫跳上马,向大营而去。 努尔哈赤看着贝和齐道:“怎么是你来安排酒宴?天兵呢?”贝和齐支支吾吾怎么也不肯说,努尔哈赤甩开他找到彭焘道:“天兵呢?” 彭焘把他拉到一旁道:“石爷昨夜从您这回去,没回洞房,带着叶克书阿哥去逛窑子了,石奶奶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动了胎气,石爷今天那也不敢动就在营中招顾石奶奶呢。” 努尔哈赤又好气又好笑,挥手让彭焘离开,走回去接受着众人的敬酒和祝福,李家几位兄弟都来了,李如梓恨恨看着努尔哈赤,若非李成梁在座,他就要跳起来动手了。 李成梁喝了几杯酒招招手道:“豹儿!你过来。”努尔哈赤走过来道:“大帅有何吩咐?”李成梁在怀中取出一个纸柬道:“我送你一样礼物。” 努尔哈赤笑道:“您是大媒。我怎么敢受你的礼。”李成梁笑道:“这个礼你必须收。”努尔哈赤赤看他一眼把纸柬接过来打开。 这是一封写给甲版城守备戚威雄的信,上面说明努尔哈赤是去抓尼堪外兰的,让戚威雄招顾一下,努尔哈赤不解的看着李成梁。 李成梁道:“戚威雄给我来信,说尼堪外兰已经逃到他那去了,正在四处找关系想拜见皇上,而且他还请焦天魁出面,帮他请了一些武林人士,准备回辽东来报仇,戚威雄自然清楚这件事的麻烦,他请我给他出个主意,怎么解决这件事,我想你去一躺就完了。” 努尔哈赤大喜过望,向李成梁深施一礼道:“多谢姨丈!”李成梁一笑道:“你现在就退席,回去挑选人手,最好不要太多,这里我来为你支持。” 努尔哈赤自然求只不得,告个罪出来,叫上智上法王和九龙老齐一齐出城,回到大营,直接去找石戎。 一进石戎的大帐,就见石戎没精打彩的坐在帐前打着磕睡,努尔哈赤踢他一脚,道:“昨夜洞房如何啊?”石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如何我便如何,问什么。”努尔哈赤道:“我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左拥右抱。” 石戎看他一眼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回来干什么?让新娘子踢出来了还是让李成梁赶出来了?”努尔哈赤道:“你又是怎么回事?干么不在里面睡?” 石戎向帐里看了一眼道:“你认为我进得去吗?”努尔哈赤也看了看道:“她的脾气还没消?”石戎道:“她跟本没对我生气,我只是没办法面对她。” 努尔哈赤道:“我去劝劝她?”石戎摆摆手道:“罢了,你回来必然有事,快说。”努尔哈赤把李成梁给他的信递给石戎,石戎打开看看,道:“怎么,李成梁让你去甲版城?” 努尔哈赤道:“你看他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他骗你上甲版城,是要害你,大阿哥,你千万不可上当!”随着话音舒尔哈齐、穆尔哈齐以及额亦都、扬古利等人拥了过来,舒尔哈齐跑到努尔哈赤身边道:“要去我们带了人马一起去,那时就不怕他们害我们了。” 努尔哈赤看着石戎道:“你说呢?”石戎道:“李成梁没有害你之心,这一点你竟可放心,只是……。”努尔哈赤道:“只是什么?” 石戎道:“我劝你最好别去,李成梁给了你一个香饵,但他的目的却是为了控制你。”努尔哈赤道:“他怎么控制我?” 石戎道:“你一走,你的这些人马自然要交给一个人来管,他就可以拉笼住这个人,然后再让人送衮代回赫图阿拉,确立她大妃的地位,这样一来,你身边就有了他的人,再加上衮代对他不设防备,他自然就能控制你了。”他见舒尔哈齐在场,忍住了没说舒尔哈齐会被李成梁拉去,但努尔哈赤也清楚他的意思,心道:“我的弟弟,只怕不会当真跟了李成梁吧。” 第156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7)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你就说,我这次去能不能抓住尼堪外兰吧。”石戎道:“九成到手,因为李成梁不想让尼堪外兰去京中去胡闹。” 努尔哈赤道:“只要能抓到尼堪外兰,我就去。天兵,我把人马交给你带,想来李成梁再想办法也笼不住你,然后我带一队人轻骑前往,快去快回,如何?” 石戎见他决心已下道:“既如此,我也不拦你了。”舒尔哈齐却皱紧了眉头,忖道:“大哥走了,这兵权就应该有我来带,怎地还给了个外人。” 努尔哈赤点了九龙老齐、智上法王、扬古利、叶克书、齐昌、彭焘六人,不带小卒,连夜起程,本来他让舒尔哈齐与他同去,舒尔哈齐推说不舒服,怎么也不肯去,叶克书则一再驻咐石戎替他招顾娜布琪。 努尔哈赤走了的第二天,安费扬古到了,他大为埋怨石戎道:“你怎么不劝他啊,试想你不统兵就是舒尔哈齐统兵,若舒尔哈齐统兵,李成梁很轻松就能笼络住他,而你统兵舒尔哈齐又不服,李成梁一样能找到机会笼住舒尔哈齐,故而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努尔哈赤走啊。” 石戎苦笑道:“那个劝得住他啊。”安费扬古在怀里掏出一柬行文道:“你看看吧。”石戎不知所以的打开看看,就见上面写着: “大明辽阳守备李如松:启请何和理阁下,今悍匪王兀堂占据婆猪江城,李某奉令讨伐。启请何和理部首领兵接应,如松顿首而谢。” 石戎一笑道;“这是李成梁存心想把我支开。”安费扬古道:“你不能回绝。”石戎道:“我知道,而且王兀堂突然跑到这来,只要我们把他的人马打掉,左秩就没有帮手了。” 安费扬古道:“舒尔哈齐怎么办?”石戎想了一会道:“李成梁肯定会唆使舒尔哈齐带兵先回建州,抢先开铁坟,我想师叔见多识多,身上可有什么不按君臣的药料没有,若是有的我话给二贝勒用用,让他就算回得了建州也不能做什么。” 安费扬古大惊道:“你是想杀了舒尔哈齐?”石戎一瞪眼道:“谁说我想杀他了。只是让他动不得而已。” 安费扬古想了想道:“我这有包‘软筋酥骨散’,听说能让人吃了只后三个月不能动弹,发作的时间也慢,大概要服下四五天之后才能发作,我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丢了吧。”说完掏出一个小袋丢在地上,转身走了。 石戎拾了起来骂道:“老奸巨滑!”把小袋在手上颠了一下,然后出帐找舒尔哈齐去了。 三天以后,石戎带着人马点了额亦都、哈思虎、图鲁什、劳萨、达尔岱四将随李如松出兵婆猪江城,留了阿敏、贝和齐、穆尔哈齐等众将与舒尔哈齐,命他留军在此,等候努尔哈赤,由禇英辅佐,舒尔哈齐满口答应,送石戎去了。 石戎临走之前又去了一回‘醉群生’,给那老鸨子送去了四百两银子,让她招顾娜布琪,老鸨子打躬作依没口子的答应,一脸谄笑的把石戎送出了‘醉群生’。 石戎走了之后,李成梁果真把舒尔哈齐请去了。一天之内大宴小会,也不知请舒尔哈齐喝了多少酒,舒尔哈齐的被灌得昏天黑地,果然保了二祖灵柩和衮代起程,不顾禇英等人的反对向赫图阿拉转回,但刚到萨尔浒城,就一病不起,说话都困难了。 安费扬古从辽阳赶来看了,自然清楚是自己那包药的关系,他把解药调了,分成六十份,告诉一天一份,自然好转,舒尔哈齐虽是气得暴跳如雷可也全无办法,而他一病倒人马交给禇英管理,自是不再向前走了,就那样留在萨尔浒城,等候努尔哈赤。 尼堪外兰走进甲版城守备府的大厅,把大斧子倚在壁上,他自从丢了一次斧子之后,就再也不肯让这斧子离身了。 尼堪外兰看一眼厅上,就见戚威雄坐在一张摆满酒肴的大桌子前面,正一人独酌呢,他笑着走过去道:“守备找我来做什么啊?” 戚威雄指指酒菜道:“在下一人饮酒有些闷得慌,请城主过来一叙。” 尼堪外兰在下首坐了,拿过酒壶来倒了一杯酒喝了,然后道:“守备大人,是不是见皇上的事有眉目了?”他见戚威雄一扫愁云,心中暗猜可能是找到门路了。 戚威雄不答反问:“我和城主结交有十年了吗?”尼堪外兰道:“不到十年,九年多一点。”戚威雄点点头道:“那年我在辽东采参,差点冻死在山里,是城主救了我,还授我武功,给我银钱让我参军,这之后幸得李总镇青眼,我才能有今天啊。来,我敬城主一杯,似谢城主大恩。” 尼堪外兰急忙端起酒来喝了,道:“守备大人何苦说这些啊。”戚威雄道:“哎,小弟说这些是想和城主说,我不是不记得城主的恩情,只是有些事实在办不了,现在的首辅佟海、大都督府都督司马人龙,都受了努尔哈赤的救命之恩,还拿了人家不少钱,我怎么可能再为城主找到其它门户啊。” 尼堪外兰失望的低下头去,戚威雄接着道:“城主还不知道,努尔哈赤向大都督府递了一封柬文,说城主是建州逃犯,首辅佟海已经请动了圣旨,四处缉拿城主了。” 尼堪外兰恨恨的一掌,将桌子拍飞一块道:“努尔哈赤这个畜牲,他是想把我逼死!我偏要和他做个对头!”思忖片刻道:“看来我只能像焦先生说的那样,去找左秩了。” 戚威雄道:“焦天魁也是锦衣卫要抓的人,现在杨寰接掌锦衣卫,派了许多高手四处抓捕焦天魁,我听说努尔哈赤也已经向杨寰打了保票,说一并抓住焦天魁送京,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们都在我这,唉……。” 尼堪外兰心道:“原来你摆了这桌酒菜是逐客的。难怪人家说汉家人的心都是黑的。”他冷哼一声道:“罢了,守备大人不必说了,我们今天就走,省得给你添麻烦。” 戚威雄苦笑一声道:“小弟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城主莫怪。”尼堪外兰道:“守备大人给了我不少粮草,让我养好了伤,我感济大人还来不及呢,怎敢相怪。” 戚威雄道:“城主见了这个人,只怕就怪我了。”说着拍了拍手,厅的后门帘一挑,努尔哈赤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到尼堪外兰的对面,端起一碗海参倒在地上,然后将那碗里倒满了酒一口喝干道:“城主别来无恙啊!” 尼堪外兰看着戚威雄二目中几呼喷出火来,大吼一声,一掌托着桌子向戚威雄一送,戚威雄早有准备,纵身跃开,桌子摔在他的面前,摔的四分五裂,菜汁四溅打了戚威雄一身,随着桌子落地,数十名武士冲了出来,把大厅围个水泄不通。 戚威雄哭丧着脸向他一躬道:“城主,我也是没办法,一但朝廷追查下来,城主可以一走了之,我就不行了,更何况我还有家人呢。” 尼堪外兰不去理他,回身向大斧冲去。手掌刚要抓到斧子,一股冷风劈到,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贴着斧杆向他的腕部砍到。 尼堪外兰急忙收手,左足一踢,正踢在斧杆上,大斧失去重心倒了下来,尼堪外兰一把扣住斧背的金钩,努尔哈赤的刀跟着到了,削向他的五指,尼堪外兰喝了一声手向回一拍,手掌收回,斧子被他一拍之力打得翻了一个身,斧刃朝上正好磕上刀口。 斧上无力,向地上倒去,尼堪外兰的左足一勾,把斧子勾了回去,足尖一挑,斧子立起,尼堪外兰刚要抓斧,努尔哈赤大吼一声,威镇七海出手,一刀将斧杆斩断。 斧头向一侧飞去,努尔哈赤一脚点在后面,大斧子加力飞去,嘭的一声擦过戚威雄的头顶,剁在壁上。 尼堪外兰趁努尔哈赤点斧之时,转身向外就走,努尔哈赤腕子向外一送,铁葫芦向尼堪外兰后心打去,尼堪外兰反手抽出雾锏回手尽全力一锏。将铁葫打成两半,那葫芦系着铁链向两侧飞去,但却飞散不开,又荡了回来,撞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碎成数片,向四处飞散,好酒洒了一地,发出一股奇香。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一跃而起两口刀一齐向尼堪外兰头上劈了下来,尼堪外兰猛的扭回身来,双手捧锏向上一顶,两口刀一齐劈在锏上,劈得尼堪外兰身子向下一跪,刀口锏身火星四散,如同闪电一般。 戚雄威费力的把金雀斧拔了下来,大声道:“拿下尼堪外兰!”众武士一拥而上,向尼堪外兰扑去,尼堪外兰急怒交加怒吼一声,猛的向上一推。把努尔哈赤送了出去,大锏横扫就地一转,十几名武士被扫得飞荡开来,惨叫不止。 尼堪外兰执锏向外就闯,努尔哈赤鼓掌道:“不愧我建州第一勇士,尼堪外兰!你果然了得!”戚威雄则怒骂道:“没有的废物!都闪开!”挥着金雀斧就追,努尔哈赤等他追出去一些,方纵身一跃超过戚威雄,追上尼堪外兰一刀向他后心刺去。 尼堪外兰一把扯过一名武士向身后一甩,努尔哈赤的刀尖刺进那武士身体三分,尼堪外兰回手一按,把那武士按得透了过去,他借这一按之力,向大门纵去。 大门猛的关了起来,随后从门上跃下二人,一个轮月牙大斧向尼堪外兰头顶就劈,另一个一甩手两只铁钹向尼堪外兰的小腹打去。 尼堪外兰雾锏向门墙上一点,身子纵了起来,两足点在钹上,左拳打出正中彭焘左肩,他身高臂长这一拳抢在彭焘的斧子砍落之前打上,把彭焘打得向后飞去,正撞在大门上,震得两扇门摇处不住,灰尘四散而落。 智上法王双掌齐出向尼堪外兰推去,尼堪外兰双足一挑把两只大钹挑起,一上一下向智上法王挑去,智上法王来不及躲,身子猛然一直两掌向外拍去,借力从两钹之间飞了过去。尼堪外兰正好又向上纵了一些,两足向智上法王腰脊之间踢去,智上法王在半空之中一转,双掌向上一推,正好推在尼堪外兰的脚上,把尼堪外兰推的又向上飞起一丈多高尼堪外兰大锏在门楼上一点,纵身出了院子。 努尔哈赤一个箭步纵到门前,此时双钹正好飞到,彭焘刚要站起来,努尔哈赤一脚踢在他的腹部道:“倒下!”彭焘负疼身子一弯。双钹从他头上飞过,钉在门上,下面的那一只钹正好擦去彭焘一块头皮。 努尔哈赤抱着刀向前冲去,嘭的一声,将大门冲了开来,两只钹得力重又飞起,努尔哈赤一眼看见尼堪外兰,两口刀各挑一只钹,将它们甩向尼堪外兰,随后踏墙而走。飞一般的追了下去。 尼堪外兰用锏从地上拨起两块石子,向后一甩,打在钹上,双钹被冲得又向后飞来,智上法正好追出来,袈裟脱下裹住双钹。 彭焘追出来一扬手,三只金铃同时飞去,就在此时墙上跃下一人,正是焦天魁,他向着铃子连弹三指,三只金铃被弹得向后飞去,飞到一半铃儿炸裂,铃中的毒蛇弹了出来,向彭焘咬去,彭焘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智上法王上前一步,双钹一合将蛇合在钹内,然后用力一推钹道:“你再弹弹!” 焦天魁那敢弹呢,纵身向努尔哈赤而去,袖中探出一剑道:“城主!我们废了他!”一剑向努尔哈赤后背大椎穴刺去,尼堪外兰大吼一声:“好!”身形斗转,一锏向努尔哈赤打到。 努尔哈赤长笑一声,不理焦天魁,五龙刀枭开雾锏,威镇七海则向尼堪外兰脸上劈去,与此同时九龙老齐纵身跃了出来,烟袋一立,大烟锅顶住焦天魁的剑尖。 尼堪外兰急向后退,但努尔哈赤的快刀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刀锋仍是舔到了尼堪外兰的脸上,把他的鼻子和嘴唇都舔开了。 焦天魁死命握着剑不放,但剑身越来越红,直向剑柄延伸,突然红红的剑身冒出一团火来,焦天魁怪叫一声,丢剑纵开,手上烧得全是大泡。 尼堪外兰扯下衣服抹了一把血,就见智上法王和彭焘已封住他的后路,戚威雄则带人拦在前面。努尔哈赤、九龙老齐二人背对背的站在中间,分别面向他和焦天魁,他不由暗暗后悔,若是不听焦天魁的直接走了,那能落到现在这样无路可退啊。 巴东奉了焦天魁的驻咐,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守备府衙门,一看到努尔哈赤他们围住了尼堪外兰,转身就往回跑,一头扎进他们父子住的院子,大声道:“都出来救主!”话音没落就见齐昌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少城主好糊涂啊,这里的人若是你父子花钱雇来的还能救你们,可他们都是戚守备替你们花钱雇来的,你怎么喊得动啊。” 巴东惊愕的看着齐昌,见他们父子花重金雇来的那些人一个个提着兵器站在齐昌身后,嘲弄的看着他,不由又惊又怕转身就跑,齐昌一挥手道:“抓住他!”那些人发一声喊,拥了过去,一阵乱刀将巴东剁成肉泥。 尼堪外兰把锏一横向努尔哈赤道:“我今日已是山穷水尽了。大贝勒,你要是肯的话,就来与我一决生死,尼堪外兰死在你的手里,绝无怨言。”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好!我就来与你一战,胜负一分,恩怨化解!”说完,将威镇七海收起,五龙刀一横,大步向前走去。 焦天魁急道:“却慢!”努尔哈赤站住道:“你有什么话说吗?”焦天魁道:“我和城主说一句话,说完了你们再动手也不迟。”努尔哈赤一笑道:“请吧。”慢慢的又退了回去。 焦天魁靠近尼堪外兰低声道:“城主,你我还有逃出去的机会,我让巴东藏在暗中监视,一看你不好,便回去带人接应,你何苦现在与努尔哈赤决战啊。” 尼堪外兰眉锋一动,想了想道:“巴东喊不来人,戚威雄既然设计害我,他帮我找的人,又怎么可能来助我呢,只怕巴东的一条命都保不住了。” 焦天魁一呆还想说什么,这时戚威雄突然走上前来道:“城主,你也是位英雄了,到了这种地步就不要再做无谓之争了,不如你放下兵器,我向大贝勒求情,饶你一条活路如何?” 尼堪外兰一看见戚威雄恨得牙齿咬碎大喊一声道:“你给我闭嘴!我对你有活命之恩,可你呢!忘恩负义、卖友求荣,你的天良让狗吃了吗?” 戚威雄让他骂的恼羞成怒冷笑一声道:“我戚某人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尼堪外兰!你是钦犯,我既食了国禄,难道还能因私废法吗?” 第157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8) 尼堪外兰不屑和他说话,向努尔哈赤道:“你出来!”努尔哈赤慢步向前走来,二人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怪叫,一人头戴神脸面具,身穿花袍飞纵而下,一掌向努尔哈赤头上打去。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一掌接住,身子被震得连退十几步,他眉头一皱道:“你是什么人!”那人怪笑一声,闪身向前,右拳护腰,左手向努尔哈赤劈到,却是正宗的少林神拳。 努尔哈赤不肯占对方的便宜,大刀插回身后,对方招数极快,就在他一插刀的工夫掌已到了他的面前,努尔哈赤龙虎步一动,侧身让开,那人似呼了定他这一招,左手就势划一圆弧从‘左穿花手’变‘丹凤朝阳’打向努尔哈赤的腰间。 九龙老齐怪声道:“好拳!”伸手向那人肩上捣去,那人身子半转右手撩起,一招‘丹凤朝阳’使全。正好架开九龙老齐的拳头,他匆忙变招但两拳一碰,仍震得九龙老齐浑身一震。 焦天魁一拉还愣在那里的尼堪外兰道:“还不走!”转身向智上法王和彭焘冲去,智上法王双钹一开,钹中的三条小蛇被他的内力激射而出,向焦天魁和尼堪外兰的脸上弹来,焦天魁大袖一扬,将三条蛇卷住一抖手甩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丢了神面人正好向他们追来。一见蛇到,来不及拔刀,将残留的半片铁葫芦提起,如同舀水一般把三条蛇舀住,向地上一丢一脚踩死。 努尔哈赤一慢尼堪外兰和焦天魁已到了智上法王面前,尼堪外兰大吼一声:“让路!”轮锏就打,智上法王扯过彭焘,将他的大斧子向锏上一迎,自己舞动双钹向尼堪外兰腰间打去。 焦天魁急忙伸手,一指弹在彭焘的斧上,彭焘的斧子脱手而去,焦天魁的手指也断去一截,他惨呼一声,血淋淋的断指撮在彭焘章门穴上,点昏彭焘。 尼堪外兰大锏一横,挡开双钹。努尔哈赤正好赶到轮刀就砍,尼堪外兰反手一锏隔刀,他反手无力,锏被震了出去,努尔哈赤就势一刀砍了下来。 智上法王袈裟脱下向尼堪外兰和焦天魁头上一罩,双钹同时出手旋转着向尼堪外兰的胸口飞去。 尼堪外兰听着头上努尔哈赤的刀到,眼前一红,看不见别的不由自主的一闭眼忖道:“完了!”他这句话没完,就听耳边裂帛一般的响声,随后一只戴着白绢手套的小手将大锏重又塞回他的手中。 尼堪外兰一睁眼,就见眼前红光尽去,两只飞钹向胸口而来,他大喝一声,双手轮锏劈了下去,将双钹劈成四片。 努尔哈赤和智上法王惊愕的退后一步,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让布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白衣人,智上法王将被白衣人一剑劈破的袈裟丢了,道:“你这一剑是长白山百胜堡的‘百胜不败’,阁下是长白山的吗? 白衣人看了尼堪外兰一眼,拉了他就走,努尔哈赤岂肯放过横刀拦住,道:“那里走!”尼堪外兰怒道:“我便怕你不成!”挥锏就打,二人连对三下,以硬碰硬谁也不肯退一步。 白衣人一剑挑开二人的兵器,轻声道:“大贝勒看了这剑,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你这一来属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努尔哈赤怎么也不能放过令尊。”焦天魁听了这话不由看了一眼白衣人心道:“尼堪外兰还有这样出色的孩子?怎么早没见他来帮他父亲啊?”他看一眼尼堪外兰,却见尼堪外兰脸上阴晴不定,说不出是什么道理。 白衣人想了想道:“我和大贝勒赌一赌,若大贝勒三招之内胜了我,我们父女任大贝勒处置,若大贝勒不能胜我,请放我阿玛一次,我救得我阿玛这一回,以后再不敢涉足于这件事之中了。” 焦天魁一天这话心道:“原来他是尼堪外兰的女儿,怎地他儿子那般不济,女儿却如此了得?” 这时那边神面人一掌震退九龙老齐,闪身过来道:“我来替格格一战!”努尔哈赤笑道:“阁下是长白山上的那一位?”神面人一笑伸手道:“你看看我是那一位。” 努尔哈赤知他是已内力相告,当下运足内劲脚下龙虎步动,伸手与他一握,二人内劲相触,努尔哈赤直觉对方的内力清淡优雅,柔而不刚,与长白山霸道的内劲完全相反,不由一皱眉收回手来道:“原来阁下不是长白山的。” 白衣人道:“长白山冷老前辈说过不理这些事了,怎么会派长白山的人来呢。”努尔哈赤一笑道:“是我多心了。格格身子不佳,我听天……我那兄弟说。格格虽然会武,却难已与人动手,可今日一见格格的武功也很了得啊。” 话音未落就听见马蹄声响,三匹马飞驰而来,当先一匹马坐着的正是房爱爱,她身后两匹马上却是扬古利和叶克书,只是二人不是坐在马上,而是爬在马上,一看就是让人点了穴道。 房爱爱道:“大贝勒,我家格格为了救我家城主,强行服药,险些死在长白山,但千年龙虎丹的功效仍是让我家格格活了过来,而且也有了于你抗衡之力,请大贝勒赌一赌吧。”说着把扬古利和叶克书丢下马去道:“我们格格没拿他们当人质,也给足你面子了。” 努尔哈赤看一眼扬古利和叶克书心道;“这二人从没吃过这个亏,日后这笔帐都要算到尼堪外兰头上了。”他看一眼白衣人,长啸一声道:“好!赌就赌!”闪电一般连出三刀,在白衣人头上劈过去,吓得房爱爱尖叫一声,白衣人却一动也没动。 努尔哈赤收刀退回道:“我欠格格的情太多了,这三刀不能伤格格,就请格格和尼堪外兰走吧,日后我努尔哈赤不会再放过他了。” 白衣人感激的向努尔哈赤一礼。道:“欣然谢过大贝勒了。”拉了尼堪外兰上马就走,戚威雄一见急道:“休走!大贝勒放了你们了,我还没说放呢!” 神面人长笑一声道:“你这忘恩负义之人也配说话吗!”身形如蛇,贴地飞去,一把将戚威雄提了起来,夺下他的大斧,在他脖子上比了比,吓得戚威雄哭爹喊妈,屎尿齐流,神面人将他向外送了送道:“好臭,好臭,这东西没有别的用处,却拿来当我们出门的钥匙吧。”飞身上马拍着马屁股就走。 尼堪外兰和焦天魁二人一骑,就地一转,然后向努尔哈赤道:“多谢大贝勒放这一马,我尼堪外兰回到辽东,一定会再找大贝勒的!”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请吧!”尼堪外兰冷哼一声,催马而去。 努尔哈赤走过去解开扬古利和叶克书的穴道:“二位如何让人制住的啊?”扬古利不答反问:“那人是谁?” 努尔哈赤道:“是欣然。”叶克书二目之中射出一道寒光来道:“这个仇只好向尼堪外兰报了。” 努尔哈赤安慰他二人几句,带着他们回转辽东,到了辽阳才知道石戎奉命助剿王兀堂去了,人马也已转回萨尔浒城了,于是他带人直奔萨尔浒城。 叶克书却心藏有事。找个借口留了下来,直奔‘醉群生’,白天这里不做生意的,大门紧闭,一片萧条景像,叶克书不管那些,飞身下马,伸手在门上连击三掌大声道:“开门!”一个大茶壶不高兴的把门打开道:“谁呀!”话没说完叶克书已经冲去了。 叶克书快步上楼向娜布琪的屋子冲去,老鸨子慌里慌张的出来道:“公子爷您正是干什么啊!我们这里……” 叶克书一挥手打断她的话道:“福姑娘呢?”老鸨子脸上青黄不定,强笑道:“这不是……您不是……,这个。”叶克书眉头一皱推开她就往妇女娜布琪屋里闯,老鸨急得大叫:“您进去不得啊,李二爷在里面呢。” 叶克书一脚踹开房门,就见李成材正搂着娜布琪喝酒呢,他眉锋一立,一把扯过娜布琪道:“这是我的女人。请你出去!” 李成材和他见过一次,认了认冷笑一声道:“你的女人?二爷我早就包下了!”也一伸手抓住娜布琪的袖子往回拉。 娜布琪尖叫一声,向叶克书怀里躲去,袖子撕裂,露出一条青紫的手臂来,叶克书伸手抓过手臂看了看,向李成材道:“是你打的?”李成材也是一呆,道:“我没打她。” 娜布琪伏在叶克书怀里哭道:“是妈妈打的,我不肯接客,就……。”话没说完,叶克书带着她就地一转,向着那老鸨子道:“是你干的?” 老鸨子看他眼神吓人,胆怯的向后退去,叶克书抬腿一脚踢在她的腹部,把她踢下楼去,脑袋撞在地上,整个撞进腔子里去了。 李成材大吼一声,一掌向叶克书后背打去,叶克书身形一侧,燕挝点在他的喉上,李成材惊恐看着,慢慢的放下掌来。 叶克书大吼一声,燕挝飞舞,把李成材身上的衣服全都划去。然后一挥手用挝杆把李成材打倒在地,这几日来的闷气这才算出了些,得意的一笑,抱着娜布琪出了‘醉群生’纵身上马,道:“这肮脏的地方不是你住的,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娜布琪痴醉的看着他道:“不论那里,只要有你,我都愿意去。叶克书放声大笑,催马向萨尔浒而去。 婆猪江城之下,李如松看着冒着箭雨向上攀爬的明军紧锁眉头道:“王兀堂从那里来的这些箭?” 中军官史儒催马上前道:“这些箭雉毛已然变色,并略可闻到霉味应该是婆猪江城旧藏之物。”李如松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婆猪江原城主是谁?”史儒道:“是完颜部的博尔晋。” 李如松道:“他现在何处?”史儒道:“被石戎找去了。”李如松眉头一皱道:“你去把他们都给我找来!”史儒答应一声催马去了,这时一名兵士被箭从城上射落下来,正好摔在李如松马前,他回过头大声道:“戴朝弁!你去传令。全军佯攻,让王兀党把箭射完,然后再攻!”参将戴朝弁领令而去。 史儒带路,石戎在四大将陪同之下,和博尔晋来到阵前,他看一眼明军的攻势回头轻声向额亦都道:“你看,明军刚才还在猛攻,现在已变了佯攻了,李如松确是将材。”额亦都笑道:“他猛攻的时候你就说该佯攻,可见你比他强的多了。” 史儒催马过来,向李如松一拱手道:“回将军,末将把博尔晋城主和石公子请来了。”李如松看也不看他一眼道:“让他们过来。” 博尔晋今年刚刚二十五岁,血气方刚见李如松对他不尊重,不由冷哼一声,石戎一笑道:“城主不必生气,先过去再说。”西喇布是博尔晋的堂弟,石戎此番前来带了西喇布的书信来,自然得到了博尔晋的好感。 博尔晋在前石戎在后,一齐到了李如松马前,向李如松道:“李将军,我们来了,不知将军找我们何事?”李如松用马鞭子指指婆猪江城道:“博尔晋城主,你这婆猪江城里有多少支箭啊?” 博尔晋道:“在下这城是向愕勒晖送给养的周转之处,城中共为愕勒晖存放了三十万支箭,前日王兀堂来攻我们用了一些,现在应该还有二十万支左右。” 李如松点点头,又向石戎道:“石公子既是来助朝廷的,怎的没见你们出兵啊?”石戎一笑,指了指城墙下那些死了的明军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将军应该是先取箭后攻城吧?我们没有那些人,没办法拿命换箭。” 李如松脸色一变道:“石公子是在笑如松用兵有误了?”石戎道:“不敢,只是天兵若出面不要一天就能拿下这婆猪江城。”李如松道:“此言当真?”石戎道:“军中无戏言。天兵怎敢胡说。” 李如松一挥马鞭道:“史儒!你去传我的令,全军收兵!石公子,我们击掌为誓,若你明天这个时候之前拿下此城,那王兀堂的兵马财物,都归你了,若是你不能拿下,如松可要对石公子动军法了。” 石戎一笑道:“这个赌天兵吃亏了一些,不过既然将军开口,天兵就和将军赌一赌好了。” 李如松冷笑一声带着人马走了,戴朝弁则带人把死尸都收了回去。 额亦都向石戎道:“天兵,你太轻率了吧?那李如松是有心要杀你,你看不出来吗?”博尔晋也道:“我这婆猪江城坚固无比,王兀堂突然来袭还用了七天才拿下来,一天之内你怎么拿得下来啊。” 石戎一笑道:“现在是申时,我在丑时就能拿下这座城来。要一天时间只是为了充足点而已。”额亦都、博尔晋、哈思虎、劳萨四人都不相信,图鲁什则不去管这些大声道:“那还等什么,先叫阵吧!” 石戎道:“好,我们就先和王兀堂见一面!”他催马到了城前大声道:“王兀堂大王!还认得我吗!这里只有我四百兵马,没有明军,请下来叙叙旧如何?” 城下等了一会,随后有人大声道:“等着!”再过一会,城门打开,一队人马飞驰而出,当先一人正是王兀堂,后面跟着他的大将赵锁罗骨,城中留佟马儿和八汗马、八当哈二人守城。 王兀堂跃马阵前,向石戎一拱手道:“石公子,别来无恙啊!” 石戎也还了一礼道:“大王也好清健啊。”王兀堂苦笑一声道:“我若真清健也不至来夺人家的城池了。” 石戎道:“我纳闷的就是这个,大王平时东征西走,虽各处夺掠,但却从没见大王夺过人家的城,此番却是为何?” 王兀堂指指博尔晋道:“我的事他都清楚,公子既然和他在一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石戎道:“在下还是想听大王自己说说。”王兀堂道:“我们这半年来粮草、马匹、兵甲都已到了无可接济的份上了,这些人跟着我王兀堂一回,我不能让他们饿死,只得来求博尔晋城主,把他们城中为明军藏的东西借我用用,可城主不允,我就只能抢城了。” 博尔晋道:“我这城中所藏都是明军的,若给了大王,我们自然要担当责任,我岂能拿我全城老小的命来开玩笑。” 赵锁罗骨猛道:“正因如此,城破之后,我们大王才放你了们一族的人,可你们竟去勾结明军!”博尔晋冷笑一声道:“我们勾结明军,你们杀了我们多少人,难道我们不能报仇吗?” 第158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9) 赵锁罗骨怒道:“连你都该杀!”催马轮狼牙棒向博尔晋杀来,博尔晋摘下亮银点钢枪刚要迎过去,哈思虎大吼道:“你算什么,也敢逞能!催坐下马向前,谁知图鲁什比他更快,一溜黑风一样到了阵前,与赵锁罗骨杀到一处。 赵锁罗骨坐在马上,图鲁什那里砍得着他,劈了几斧只后转身就走,赵锁罗骨催马追上来,哈思虎轮锤敌住,图鲁什则又反身杀回,轮一对大斧向着马脚乱砍,他不管什么两打一不两打一,只图杀人。 额亦都大声道:“久闻‘活阎王’的名号。未能一会,今日却来请教一二!”催马上前,抖长矛就刺,王兀堂轮刀拨开,石戎一挥手。博尔晋、劳萨二人也一齐冲了上去,五员猛将围着王兀堂撕杀。 李如松带着人马在远处的高岗上向婆猪江城看着,副将祖承训见王兀堂被石戎等人缠住,急忙上前一步道:“都督,不如我们一齐冲下去,让王兀堂回不得城去。” 李如松一笑道:“夺这小城有何难哉,着什么急啊,我倒看看,他石戎怎么在一天之间拿下此城。” 石戎向额亦都、博尔晋、劳萨三将道:“你们退开!我来会会阎王!”三将拨马让开,石戎手中提了一条凤翅溜金镋。二马打头,他用镋尖向王兀堂人中刺去。 王兀堂轮刀向着镋翅劈去,未等劈到石戎右手一翻,凤翅镋转了一个圈,镋翅让开大刀,镋尖仍向王兀堂的人中刺去,王兀堂大刀猛的收回,刀面护脸,镋尖正刺在刀面上,撞得大刀向回而去,差一点撞到王兀堂脸上。 二马正好过去,王兀堂大声道:“好花哨的招法!”石戎则小声道:“你的家眷还在那个山洞吗?你不怕我派人抓你的老母?” 王兀堂大吃一惊,圈回马来,见石戎放马绕城而走,并不圈回,他双腿一夹马身紧紧追下去。 石戎故意放慢马的速度,王兀堂很快就追上来了,他轮起大刀向石戎后背就是一刀,石戎凤镋回手磕开大刀,轻声道:“我和大王做个交易如何?” 王兀堂的马这时已经追到石戎马身前面了,他挥手一刀道:“你想做什么交易?”他说话的时候刀势不停,劲力更足,若是石戎稍有疏忽,这条命就没了。 石戎镋在身前一横,磕开大刀道:“阎王好决断啊,一听消息就要杀人,可你不想想,我既然知道了,我的部将能不知道吗?” 王兀堂这才把刀收回去,道:“你要做什么交易?” 石戎道:“我在建州卫努尔哈赤部下为将。李如松存心害我,逼我一夜之间拿下婆猪江城,不然就要杀我,我想大王占了这城也没用,不如大王今夜突围,明军营中冲一条路出去,把城给我,让个人情如何?” 王兀堂冷笑一声道:“我们只怕没这么大的交情吧?” 石戎挥手一镋道:“打个样子给他们瞧。”王兀堂用刀架开道:“我和你做这个交易,只怕我占不到什么便宜,一夜突围,我的人马能剩的还有多少?我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石戎道:“那你老母呢?”王兀堂道:“她老人家早已不在那个山洞了,你休拿这个来吓我。” 石戎心道:“若不在,你何苦要杀我。”他也不说破,道:“不在也没关系,你的那山洞我记得还有不少你部下的家眷。一样可以拿来开刀,更何况,那夜咱们为了闯莽荡骑的大营,四处张罗人马,你的几处暗洞我可是都走过了,你若把城给我,你的家眷自可无忧,不然的话……。” 王兀堂心知此人说得到做得到,自己若是不答应只怕家小都将死在他的手里,他恨恨的看了石戎一眼道:“你们建州也受了明军的进攻,你们却低头向他们卖身,就不怕日后也让明军逼得无路可走吗?” 石戎笑道:“老阎王太操心了!这个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我们就是让明军拉去按头过刀,老阎王也不必去管。只要想想你自己的家人就是了。” 这时赵锁罗骨在一旁吼叫震天,王兀堂回头看去,就见博尔晋、哈思虎、劳萨、图鲁什四将围住赵锁罗骨走马灯一般的杀个不住,额亦都则指挥人马开始攻城了。 石戎道:“老阎王看到了吧,明军就在左近,只要我信号一发,他们再杀下来,你就回不了城了,那时我们奋力一攻,佟马儿可不是堪托生死之人啊。老阎王这城迟早要丢,何不送个人情给我呢?” 王兀堂长叹一声,口气一软道:“本来我们也打算一两天之内突围,既如此,你容我些时候,等我回去商量商量。” 石戎道:“小人尊令,不过李如松只给了我四个时辰,现在是申时,一到子时你若还不出城,就不要怪我无情了,我只能拿你的老娘和你部下的家眷来换我的命了。” 王兀堂看他一眼,拨马向城中而去,石戎大声道:“让条路出来!让他们回城!”额亦都等人拉马让开,图鲁什还想打,被哈思虎扯住。众人看着王兀堂回了婆猪江城。 石戎笑嘻嘻的向远处高岗上的李如松挥了挥手,带着人马回他的营帐去了。 祖承训不解的道:“这厮搞什么鬼?”李如松再聪明也想不到石戎竟认得王兀堂,还能抓到他的把柄,只得摇头道:“罢了,我们不去想这个。只看明天这个时候,他怎么交待就是了。”也带人回了营帐。 石戎他们到了大帐下马,哈思虎抢先道:“何和理部首,你为什么让我们撤下来啊?若再打下去,我们定能将赵锁罗骨拿下。” 图鲁什也道:“不错。我今天一个人也没杀到,好生没趣。” 石戎一笑看看博尔晋道:“城主以为呢?”博尔晋笑道:“部首应该是已将婆猪江城拿到手中了。” 石戎放声大笑道:“城主好才华,不知此事一了城主可有意率族人到建州走一走啊?” 博尔晋想了想道:“西喇布既已在努尔哈赤贝勒驾前,我自当去看看他过得如何。”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额亦都除了盔甲道:“你两个不要说那些天上地下的话,却说说怎地已拿到这婆猪江城了。” 石戎走到帐口看看,挥手让站帐的兵士走开,然后让图鲁什去帐口看着,这才低声把他和王兀堂说的话学说了一遍,然后道:“王兀堂是出了名的孝子,而且就算他能不顾他母亲的命,他也应该知道一但我们把他部下的家眷抓来,他的人马也就散了,故而他必然突围。” 众人一齐叫好,道:“既如此,这婆猪江城今夜必然到手。” 石戎背着手道:“我现在想的不是婆猪江城,而是王兀堂,我在犹豫该不该放他走,我们只要暗中在他的路上派一支人马埋伏,王兀堂的命就归我们了。。” 众人一愕,图鲁什在帐门处大声道:“自然不能放!”原来他一直在偷偷听着帐里的谈话。 额亦都道:“李如松世之虎将。部下五千精兵猛如饿狼,王兀堂城内全部人马加起来也不过两千来人,他要想闯过明军大营只怕不易,不如让李如松杀他,我们既然和他做了交易,就不必再担这个恶名了。” 博尔晋摇摇头道:“王兀堂今夜定从我们的营盘突围,一来容易,二来报复一下部首,他了定我们急于抢城,就是吃点亏。也不会怎么样。” 石戎点点头道:“两军交战,尔虞我诈,不是讲诚信的地方,我受不得这个诱惑,若能杀了王兀堂我们将少了许多麻烦,日后再对付莽荡骑就容易多了,不然莽荡骑有了王兀堂这样的人物,再加上佟马儿那个狗头军师,我们再想胜他们就难了。” 额亦都低下头去,他不太能接受这种食言害人的事,石戎看在眼里道:“这样吧,额亦都留下抢城,其它人和我半路埋伏,截杀王兀堂!” 天交亥时婆猪江城的西门打开,赵锁罗骨在前,王兀堂居中,佟马儿在后,八汗马、八当哈二人左右巡哨,两千人个个衔枚如同一团黑云一样向石戎他们的大营冲去。 冲进营去就见营中灯火悬挂,无数纸条四处张贴,上写‘恭送老阎王上路’,佟马儿见了冷笑一声道:“这石小子了定我们会走他的营帐,早就滚了。” 王兀堂道:“我们快走!不要让明军找上来!”话音未落炮声响起,李如松带着史儒、戴朝弁,祖承训带着张世忠、马世隆各率两千人分头杀来。 王兀堂大声道:“左、右、后三队居中,前队断后,中队开路,杀出去!” 赵锁罗骨一马在后,轮了狼牙棒挡住祖承训,王兀堂正好遇上李如松,他二话不说轮刀就砍,李如松大笑道:“我来试试老阎王的本事如何!”挥刀向向王兀堂的刀锋上劈去,两刀相触,竟然一点声音没有,王兀堂正纳闷间,就觉李如松的刀如破腐木一般,切进自己的刀刃,他急吼一声,猛的用力夺刀而回。 二马跑开,王兀堂看一眼刀刃,就见正中被切出一个一寸深的裂痕,他不知道这是李如松用大明咒的功夫硬用刀切出来的,不由惊忖道:“他的刀不见什么光华,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口宝刀!” 第159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10) 二马拉回,李如松刀向前探,刀尖上发出一道劲气,向王兀堂素髎穴刺去,未等刺到王兀堂就觉鼻子一酸,眼睛都睁不得了,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心中忖道:“我竟被一个晚辈逼得流出泪来,日后如何见人!”想到这怒吼一声,没头没脑的向前发全力一刀。 李如松万想不到王兀堂竟会拼了命一刀,急忙收刀一隔,叮的一声,王兀堂的刀半截飞起,向天空而去,李如松在马上也是一晃,王兀堂丢下李如松催马向自己被围得部下冲去。 史儒、戴朝弁两条枪一起向王兀堂刺去,王兀堂奋起神力挥手一刀将两条枪一齐劈断,催马从二人中间冲了过去。李如松赞了一声好,也催马追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把明军的阵式冲乱了,李如松发现之后,急忙勒马。王兀堂则一直冲了过去,把他的人马联在一处。 赵锁罗骨拼命挡住祖承训等人,佟马儿趁机带着人冲了出去,八汗马杀得晕了,一头向李如松冲来,李如松冷笑一声道:“来得好!”一刀劈飞他掌中的铁枪,伸手把他抓了过来。 赵锁罗骨还想回去救,王兀堂拦住他道:“那里还救得回来,走吧!”二人垂在队伍后面,一阵狂杀,总算冲了出去。 祖承训刚要追,李如松拉住他道:“罢了。让他们走吧,这二人都是虎将,追上去也讨不得好。”祖承训道:“这个石戎,他要早告诉我们一声,也不至没有准备,让他们走了。” 李如松道:“我们就是拦也,不能将王兀堂抓住或斩于阵前,石戎不肯放过王兀堂,所以才没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我们也不废这个力,反正有八汗马这小子交差,就让他们走吧。” 祖承训道:“只是不见功劳。”李如松明白他的意思,怕请不到赏赐,一笑道:“石戎得了这一城的金帛,不会少了我们的,只怕比请功还好些。走,回去睡觉!”带着众人回营去了。 王兀堂带着人马跑到天明,这才停下,检点人数,两千多人只剩下不到一千四百人了,赵锁罗骨、八当哈身上都带了伤,王兀堂长叹一声道:“我们想着算计别人,到头来还是让别人给算计了。” 佟马儿道:“这若是直接从明军当中冲出来,只怕我们这点血本就都完了。” 八当哈怒哼一声道:“都是那个姓石的给害的,否则我们那能如此。” 王兀堂向赵锁罗骨道:“明军可曾追上来吗?”赵锁罗骨脸上中了一枪,他也不包,血流一头,摇摇头道:“没来,他们都顾着入城抢东西,那有工夫追我们啊。” 王兀堂看看部下,大半带伤,就是没伤的也累得无精打采了,挥挥手道:“大家歇歇吧,想来他们也不会追来了。” 佟马儿听了这话欲言又止,心道:“你以为石戎会放过你吗?”他是文人出身,不得已进的王兀堂部。一直和王兀堂不太和睦,此时他心道:“若石戎不来我就和你再混两天,若来我带我的人只管投左秩去好了,哼,你王兀堂若是听我的与左秩和兵,也不会有这个结果。”他告诉他的几个亲信都不要卸马,只在马上吃吃干粮。 众人找了一条小溪处歇了,各自洗脸喝水,并掏出带的干粮来吃,赵锁罗骨把脑袋扎到水中,洗着脸上的血污,王兀堂让八当哈巡视左右,然后走到赵锁罗骨身前,一把将赵锁罗骨从水里揪了起来,二人相对一笑,王兀堂撕了一条布来给赵锁罗骨包扎。 就在这个时候杀声四起,博尔晋带着一队弓箭手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向着他们一顿乱射。八当哈急得大声道:“快上马!快上马!”喊声未绝,博尔晋一箭射中他的喉倒,将他射倒在地。 王兀堂跑过去抱住八当哈,伸手拔出箭来,立时血如泉涌,再看八当哈早死多时了,他一天之间连失两子心疼不已,向博尔晋怒吼道:“博尔晋!赶人不要赶上,你以为老夫真的怕你不成吗!” 佟马儿心道:“你以为来的就是博尔晋吗?”他跳上马大声道:“大家冲过去,不要让他们拿我们当活靶子射!”赵锁罗骨也不上马,当先冲了过去,佟马儿却带着几个亲信,抄小道走了。 王兀堂站起来,这一阵乱箭来得突兀,他手下被射死和失去战斗能力的竟达百人之多,他心中恨到了极点,一挥大刀大叫道:“啊!”领着众人向博尔晋冲去,博尔晋把弓箭放下。大笑道:“王兀堂,你上当了!”王兀堂心头猛的一动,大声道:“大家站住!” 正在向前冲的人,有听到也有没听到的,听到的一站,没听到的仍往前冲,撞在一起,立时乱成一片,这时他们的两侧和他们身后,战鼓敲响,石戎、劳萨、哈思虎分三路冲了出来,砍瓜削菜一样向他们头上剁去。 赵锁罗骨一见这个样子。带着人又转身向回冲,博尔晋一挥手,箭重新如飞蝗一般的射了出来,射倒无数。 王兀堂挥着刀大声道:“向外冲……!”话音没落,就见一人脱得赤条条的,亮出一身黑肉,从天而降,两柄大斧向他头上砍来,王兀堂急忙用刀一架,咔的一声刀杆断裂,王兀堂被冲倒在地,两把大斧就势砍在他的胸前,连破七层皮甲最后别在他的铁铠之上。 图鲁什只道砍进去了,放声大笑,王兀堂左腿一屈蹬在他的腹部,把他蹬的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压死一个躺在地上的伤兵。 王兀堂爬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咳血,两肋痛个不住,用手摸摸原来是肋骨断了,这时赵锁罗骨跑了过来,护着他边打边走,谁想正和石戎撞个对头。 石戎凤镋向他二人一晃。袖中的打出一对枪来,在王兀堂眼前一点,王兀堂惨叫一声,向后就倒,赵锁罗骨也不顾人马了,拼了命的护着王兀堂。把所有靠近他们的人都打了开来。 长时间的乱战终于停下了,两队人马分开的时候,地上全是死尸,王兀堂和赵锁罗骨一身是血,分不出身上有伤没伤,带着百来人站在中间,他的四周是石戎、博尔晋、图鲁什、哈思虎以及数百建州兵。 王兀堂用大刀支撑住身子道:“石戎!你出来!”石戎催马出阵道:“老阎王,在下在此。”王兀堂看了看他道:“你够狠!老夫已经逃不出去了,请你放了老夫那些家人!” 石戎道:“在下会把他们接到建州好生抚养,让他们有一个好的归宿,至于令堂我会当他是我的母亲一样对待,为她老人家养老送终的。” 王兀堂一拱手道:“王兀堂这里谢过了。另外还有一事,请你帮我宰了佟马儿,他明知你会在此埋伏却不讲明,事后带人逃走,哼,我王兀堂地这双眼珠子真白长了,难怪掉下来!”说着话,他的一双眼睛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赵锁罗骨惊叫一声抱住王兀堂大声道:“大王!大王!”王兀堂声音颤抖的道:“石戎,我求你放了他们,行吗?”石戎看看剩下那一百来人轻叹一声道:“在下依你了。” 王兀堂心头一松,倒了下去,赵锁罗骨搂住他放声大哭,石戎让他哭了一会道:“你听着。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让你们逃,如果你们没逃了,就怪不得我了。” 赵锁罗骨放下王兀堂道:“不必了!”轮着狼牙棒向石戎冲了过来,石戎慢慢的转过身去,轻声道:“放箭。”弓箭手一齐放箭,赵锁罗骨身中七箭倒在地上,他奋力将狼牙棒投向石戎,图鲁什在一旁过来大斧一挥将狼牙棒劈成两段。 石戎慢悠悠的道:“赵锁罗骨是你们的头,既然他不想活,你们就陪着他吧。”说完再一挥手,箭如雨下。将那些人都射死在那里。 石戎走到王兀堂身前,轻声道:“大王,我实不能放赵锁罗骨走,佟马儿跑了已经是我的失误了。”他站起来取出一个纸卷递给劳萨道:“你带人把他们都埋了,然后去这些地方,把他们的家小都接往建州。” 劳萨接令去了,石戎带着众人转回婆猪江城,用金银打发走了李如松等人,三天之后,带着人马直接转回赫图阿拉,临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让博尔晋不要忘了去赫图阿拉。 大队人马走了不到三天已到赫图阿拉,就见城上白旗招展,一片凄凉,石戎大声道:“先去城东!”带着众人到了城东,就见费英东带着爱新觉罗各城的重要人物,站在那里,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尽是白衣,当先三十二个壮汉抬着两幅棺椁,哀乐之声响彻云霄,领头一人押棺,正是鳌千。 石戎催马到了费英东身前轻声道:“终于回来了!”费英东点点头道:“不错,这一回来大悲已了,万事将重头开始了。” 第160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1) 笳鼓齐鸣,努尔哈赤、舒尔哈齐、巴雅喇、穆尔哈齐、贝和齐五人一身白衣,头戴无缨秋帽,捧着神主走向坟地,赞礼的是匆匆赶来的索万年,他把颤抖的声音拉长,道:“请灵!”几十名大汉抬着棺椁走了过来。 铁坟昨日已开,里面的尸骸都已取了出来,并一一入棺,衮代是现在赫图阿拉惟一的女主人,她头系白布,手持哭丧棒在其它几城的妇女陪伴下走在棺椁后面,她哭得身子都站不直了,整个人几呼就伏在觉罗拜山的小福晋身上,众人没等看见她,先看见她孝包头上被风吹起的两条飘带。 石戎、安费扬古、费英东、额亦都四人站在坟茔边上,见努尔哈赤他们过来,一齐行礼,努尔哈赤等人叩头回谢,随后石戎等人动手开坟,这地早已被人挖开了,他们几个不过做做样子,但努尔哈赤等人却跪在那里,一直要等他们挖完才能起来。 大棺抬来,每一具棺材上的风火桃在太阳下闪动着金色的光华,索万年大声道:“起!”众人把棺椁抬到坟坑上面,提起来。 鳌千一身萨满装束。带着几个助手走过来,跳起祈福舞,然后有人将猪提了过来,在个个棺前的红幡下杀了倒头猪,最后奠酒供饭,唱了祝词方才退下。 早有人将努尔哈赤他们的神位接去,他们五个伏在地上放声大哭,禇英、代善、阿敏三个快步过来,将棺前的红幡取下。在火旁焚烧,幡一烧尽,索万年大声道:“落!”扛子手唱一声号子,将棺椁下到坟穴当中,努尔哈赤五人先是大哭一阵,然后起身,亲自推土填穴。 石戎站在人群中看见龙敦脸色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便拉了费英东一把,费英东心领神会,和他走到一旁道:“你也看到龙敦的样子了?” 石戎道:“你与他们说了要将爱新觉罗诸城合而为一了吗?” 费英东摇摇头道:“我还没说,但他们也已知到了。”石戎一皱眉道:“他们怎么知道的?”费英东指指舒尔哈齐道:“他透露出去的。” 石戎二目中寒光一闪道:“此人日后定是努尔哈赤的麻烦。” 费英东道:“这个不必管,现在麻烦的是龙敦等人必已有了准备,只怕这样一来我们并城大计就难了。” 石戎道:“这个不必和努尔哈赤商量,他太重亲情,我们与他说了也没用,不如我去找禇英,让他现在就去把人马带出来,拦住各城。不让他们回去,逼他们就范。”费英东摇头道:“这个不妥,努尔哈赤决不会答应。” “你们与其拦阻他们回城,不如现在就去各城,把他们的老弱接出来,就说各城城主已经同意并城,为了免得毁城的时候麻烦,让他们先期离开,并选他们的青壮护送,这样一来,就算各城城主闹事也没多大闹头了,而且这样一来,他们闹事正是逼着努尔哈赤杀他们,我们不就省事了吗。” 二人急忙回头,见安费扬古负手站在他们背后,二人相视一笑,道:“多谢指点。”转身去了。 葬礼结束已是夜晚,按招女真人的规矩,努尔哈赤等五人要留在坟前守过七天才可以离去,众人也都留了下来陪他兄弟。 舒尔哈齐天一黑就回自己的帐子去了,他的病还未大好,今天累了一天,故早早歇着去了。 巴雅喇、穆尔哈齐、贝和齐三个在努尔哈赤的帐子里坐了一会也都告辞了,只留了安费扬古在努尔哈赤的帐子里。 安费扬古看众人都走了笑道:“大贝勒累否?若不累小老儿有些话想和大贝勒说。” 努尔哈赤笑道:“我知道先生不走,必有话要和我说,请讲。费英东和天兵两个也不知那去了,不然咱们一起谈谈。” 安费扬古道:“我说的已和他们说过了,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还没和你这个主事的人谈,故老朽就只好讨厌些,打扰你歇息了。” 努尔哈赤心道:“你们三个有事先自己商量,定了之后才来找我,只怕我不答应你们也有办法逼我答应。”于是一笑道:“三位既已定了我还有什么说的。” 安费扬古一摇头道:“不然,大贝勒若只想报仇,我们不会都走到大贝勒旗下,而我们在大贝勒旗下,是提供计策的人,大贝勒是使用计策的人,我们商量只是为了让我们的计划不出纰漏,以便大贝勒用起来方便。” 努尔哈赤面容一整道:“好,努尔哈赤谢先生指教,先生有何事,请讲。” 安费扬古在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却不急着交给努尔哈赤道:“大贝勒,当年完颜阿骨打一统女真,率领各部争衡天下,那些部落都是各自称霸一方惯了的,可是完颜队骨打竟能将他们笼在一处,大贝勒知道为什么吗?”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在下不知。”安费扬古道:“完颜阿骨打把各部落分开,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各猛安独立领军,部落则不在存在,又以三百户选一百丁。谋克为百夫长统之,千丁由猛安为千夫长,用于军中,这样一来,众人无部落之分,而用命于一旅之中,一人为兵,全家吃饷,胜则一家皆喜,故人人用命,方得争衡天下。” 努尔哈赤拍手道:“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先生是想让我也这样用吗?” 安费扬古笑道:“大贝勒一点就通。我们现在只可拿来借用,自不能招样全搬。”他说着把那张纸递了过去,道:“大贝勒请看。” 努尔哈赤拿过来展开细看,安费扬古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捋着山羊胡道:“以三百户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按户出丁,非兵者行农,每一固山为一旗,咱们现在人户少,四旗应该足够了,若日后多了,还可再加,以黄、红、白、蓝四色相分……。” 努尔哈赤打断他的话道:“先生,我看若依先生这种分法。我们连一旗也不到啊。” 安费扬古笑道:“大贝勒,除了爱新觉罗五城,还有董鄂、哲陈、佟佳、苏克苏浒、浑河、王甲、鸭绿江、库尔哈、库尔喀、纽祜绿、等各部,以及马上南下的金教人口,对了,大贝勒也可将蒙山的富察部算上,这四旗是够的。”他一近说一边走,刚走到帐口,耍的一声帐帘挑开,孟古走了进来,安费扬古急忙回身道:“老朽告辞,大贝勒还可以考虑考虑,反正这一切都要七天以后再说。”说完施了一礼转身向孟古点点头出帐去了。 努尔哈赤把那张纸收了起来,向孟古道:“我还以为我一回来你就会来找我,没想到你会等了这么长时间。” 孟古恶狠狠的看着他道:“你开坟葬祖,我给你留着面子才没来找你。我问你,我那一点比外面那个哭包差了?为什么你娶她而不娶我?” 努尔哈赤低头道:“我也没说我不娶你呀。”孟古冷笑一声道:“我是叶赫部的格格,不比她滚蛋差,那道就做不得这个大福晋吗?” 努尔哈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李成梁逼我娶衮代为大福晋,不然他就不肯还我父祖的灵柩,我也是没办法。” 孟古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是我家没用了,若是我家也来这里抢了你父祖的尸骨,你就娶我做大福晋了?” 努尔哈赤不满的道:“这是什么话。”孟古大声道:“什么话!实话!我和你出生入死为的什么,你不知道?可你竟娶了别人!娶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派人来骗我?你骗了我的这把扇子去想做什么?给滚蛋吗?”说着话掏出扇子摔在努尔哈赤脸上。 努尔哈赤急忙摇着双手道:“这个不是我的主意,你去问石戎好了。”孟古冷笑一声道:“他是你的一条狗。自然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努尔哈赤陪着小心道:“孟古,我真的不会负你,你放心,百天一过,我们马上成亲,我立你为大妃,行吗?” 孟古不屑的一笑道:“不必了,大贝勒,我来是向你告辞的,我要回叶赫了,如果你真想娶我,请你上叶赫去提亲吧。”她挑衅似的看了努尔哈赤一眼道:“就不知道大贝勒敢不敢了。”说完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急忙追了出来道:“你干什么去?”二人一出大帐就见衮代手里托着一幅托盘站在那里,孟古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衮代上前一步,却正好拦在努尔哈赤前面,张口道:“豹,豹,豹……。大,大,大。”努尔哈赤心烦意乱的一把将她推开道:“大什么!”衮代经不住这一推摔倒在地,托盘中的酒食也都撒在她的身上。 努尔哈赤跟本不管这些大步向孟古追去,就见孟古拉过一匹马来,上马就走,努尔哈赤气的一剁脚,也拉了一匹马来追。 这里位于桥山之下,苏子河畔,孟古催开马沿苏子河而走,努尔哈赤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二人跑了一会,孟古突然把马拉住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努尔哈赤道:“跟你去叶赫部提亲,娶你做大妃。”孟古眼一瞪道:“你要死啊,我大哥他们谁能放过你。” 努尔哈赤踢了马一脚,让马跑到孟古身前道:“若是能死在你的身边,我死也不枉了。” 孟古瞪了他一眼,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我知道滚蛋喜欢你,我还答应过滚蛋,说我要是和你成亲了,一定让你也娶她,可是现在呢?我要求人家同意你来娶我了!我恨死你了!” 努尔哈赤看着孟古那幅委屈的样子,怜爱由生,把她抱过马来道:“你不必求任何人,我来求你,让你嫁给我。好吗?” 孟古搂住他,一中咬在他的脖子上道:“我真想像欣然姐姐那样,也在你这里咬出一个疤来,只恨我怎么也下不得口。” 努尔哈赤笑道:“欣然咬了石戎,他们的缘份也到了,你没咬我,我们缘份还长着呢。”孟古听了吃吃而笑,把努尔哈赤的那块肉咬在口中,用舌头玩个不住。 努尔哈赤也动了情了。慢慢的将嘴唇向孟古嘴上探去,二人关山万里同来同去,却从没有过逾礼之行,此时心头各自一明,同时分开,脸上都是一红,不好意思再看对方。 孟古从努尔哈赤的马上跳下来,跑到苏子河畔去了,努尔哈赤则拨转马头向着桥山望去。心道:“不要有人看到才是。” 过了一会,努尔哈赤道:“孟古,我们回去吧。”他说两声却没听见孟古回话,惊愕的一回头,就见孟古躺倒在河边,河水已打湿她的双脚了。 努尔哈赤急步跑过去,扶起孟古,伸手之间,已知她被人点了穴道,心中不由巨震,忖道:“我就在她的身边,是谁有这等功力,竟能逃过我的耳目点了她的穴道?”正惊疑不定之间,就听身后有人道:“起来!” 努尔哈赤放下孟古,慢慢的站起来转过来,就见眼前站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他指指孟古道:“前辈是谁?为何要伤一个女子?” 老者慢吞吞的道:“我是叶赫部的杨吉砮,我是来找女儿的,但我非常生气,因为她竟然无耻到人家不要她,她还缠着人家。” 努尔哈赤暗吃一惊心道:“原来是摩天岭的‘剑祖’到了。”他深施一礼道:“前辈误会了,我和孟古真心相悦,两情相许,谈不上‘无耻’二字。” 杨吉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娶别的女人?”努尔哈赤叹了口气道:“事出无奈,我也无法向前辈说清楚。” 杨吉砮怒道:“我最恨你这样做了不认的人!”说话间长剑出手,一道紫色快捷无论的向努尔哈赤刺来,努尔哈赤口中道一声:“无礼了!”威镇七海自怀中出手,当的一声磕开杨吉砮的长剑。 杨吉砮惊异的道:“咦!你好快的刀啊!”他的剑先出手,努尔哈赤刀从怀中出仍能磕开他的剑,可见努尔哈赤的刀比他快的多了。 努尔哈赤看一眼杨吉砮的剑,见那把剑不过是一柄普通的钢剑而已,但接了自己一刀竟然没事,知道杨吉砮将全部功力凝在剑上,这才护住剑,不由赞道:“前辈用的好神剑!” 杨吉砮得意的道:“我一生用剑。从没输过,只有一次失手,也是让雷家给暗算了,若论剑我还是没输,当然,我没碰上过夏神仙,和长白山的‘天火情侣’但就是我大师兄李义然也没能胜过我的剑,想来我用剑应在他们这间也不是弱者,你的刀法很好,我们来比一比如何?” 努尔哈赤心道:“早听说叶赫部的杨吉砮是个剑痴,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他一笑道:“前辈的剑法自在我之上,没有比的必要了。” 杨吉砮道:“唉,我自练剑有成,从去年下山以来,就没遇到过今正的对手,还没和人好好比试一下呢。” 努尔哈赤道:“晚辈与孟古交好,没有与前辈动手的道理。” 杨吉砮大急道:“你要怎样才肯与我比剑?”努尔哈赤道:“怎样我也不比。”杨吉砮急得抓耳挠腮。猛然间一眼看见孟古道:“这样,你若赢得我,我便把她给你做个小福晋如何?”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孟古的穴道。 孟古跳起来道:“阿玛,你怎么把你自己的女儿当赌注了?” 杨吉砮一翻白眼道:“你也不用装,我看你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努尔哈赤!你比不比!你若不比我带了她离开,我部中有个姓焦的小子,正在向我求亲呢。” 努尔哈赤道:“他可和你比过了?”杨吉砮道:“他的武功虽好,剑法却差,几下就败了,你若不比,我将就把女儿嫁给他也没什么。” 努尔哈赤笑看孟古,孟古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你不比,就跟着我到叶赫去送死好了。”努尔哈赤这才道:“晚辈愿意比了,但前辈即已许婚,胜负未分之前孟古就算是我的未婚妻子了,不然我不比。” 杨吉砮大喜,推开孟古道:“这个随你。你听着,这剑法是我独创的,每一招上都用了一把名剑的名字,比如刚才刺你的那剑就叫‘手擎紫电’,一共一百招,我现在从头使起,你若能接得一百招就算你赢了,我的女儿就给你做个福晋,若你接不得一百招,我就赢了,你就给我做个奴才好了。” 努尔哈赤心道:“听他说的那个样子,他是没有和人真正动过手,从头使起,死用剑招,我二百招也接下了。”想到这道:“好,就这样说定了。” 第161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2) 杨吉砮生怕他反悔大声道:“第一招来了!‘龙泉冲斗’!”一剑自下而上翻起,白光逼人二目,剑尖直取努尔哈赤的眉间。 努尔哈赤威镇七海在眼前一扫,截断白光,回了一刀,杨吉砮大声道:“‘漫天青萍’来了!”剑身一颤,努尔哈赤眼前全是剑影,努尔哈赤分不清那一道是真的,脚步向后一退,杨吉砮上前一步道:“‘雨后皤虹!”长剑就如一道长虹一般射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心道:“不可让他一个劲的这样攻。”大吼一声,刀身一摇将龙虎刀的猛劲用上,一刀劈在杨吉砮的剑尖上,随后身随刀上,连砍十三刀,这‘龙腾虎跃十三刀’当日石戎一路砍下来,曾使苏家兄弟毫无还手之力,但杨吉砮却应付自如,连挥十三剑将刀划开。 十三刀砍完,努尔哈赤大喝一声,跟上又是一阵猛劈,快刀如风飘忽不定,一口刀围着杨吉砮身子转个不住。 杨吉砮笑道:“这才是你要用的刀法!”长剑就空中画出一圆来,喝道:“‘吴王六宝’!”一剑化成六剑,在身前织出一张剑网。把努尔哈赤的刀挡了回去,然后抢先一剑道:“‘孟德幽谷’来了!”一剑从努尔哈赤的刀网之中穿了过去,直指努尔哈赤腋窝,不等刺到他又道:“‘巨阙指鹿、鱼肠刺獠’!”剑招斗变,取努尔哈赤的左右心口。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孟古突然尖叫一声,二人同时回头,就见三道黑影飞身而下,刀、钺、夺三般兵器一齐向孟古头上砍去。 努尔哈赤怒吼一声。威镇七海脱手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彩虹,把那三人逼得退后十几步,杨吉砮收招略慢,剑尖在努尔哈赤的胸口舔了两下,努尔哈赤惊吼一声,向后连退数十步,胸前的血箭一般的射了出来。 那三人看在眼中,同时大喝一声:“先杀他!”三般兵器向努尔哈赤劈了过来,杨吉砮大声道:“我们还没比完,你们不要来搅事!”一剑出手正好挑在三人的兵器中腰,那对夺被挑的飞了起来,但使夺的如飘起来一般飞着追上双夺重又抓回,钺仅一跳,金刀则未被挑起押在了杨吉砮的剑上。 杨吉砮差异的道:“咦,今日所遇竟皆是高手。来者是谁?”那人冷笑一声道:“神龙教副教主沙大洪,你是何人?” 杨吉砮笑道:“原来是你,那两个呢?”沙大洪道:“裴然和晏子龙,努尔哈赤都认得。”裴然接口道:“努尔哈赤!你害我断了一手,还记得吗?” 努尔哈赤胸口血如窜箭,冷笑一声道:“我自然记得,只怕裴使者忘了。”他强咬牙说完这几句话身子一歪坐倒在地,晏子龙笑道:“我们不动手你也死了!”话音未落几个大汉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轮刀砍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自怀中抽出龙角扇向上一隔,几口刀被弹了起来,就这一慢之时孟古提着威镇七海冲了过来,娇喝一声,挥手划去,把那几个大汉的刀一齐划断,努尔哈赤看着一人大声道:“次合马!是你!” 那大汉是龙敦的儿子,一听努尔哈赤认出他了,怪一声:“一齐出来,剁了他!”随着话音又有十几条大汉跳了出来。 孟古扶住努尔哈赤道:“阿玛拦信他们!”杨吉砮将剑在众人与努尔哈赤中间一划道:“那个过来,先与我一战。”沙大洪冷笑道:“这就怪了,你不是才和他交手吗,怎地又护上他了。” 杨吉砮道:“不错,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你们动他,因为我们还没比完呢。” “就算没比完也不用你来护!”随着话音,一人纵身而出,一支铁烟袋分别向沙大洪、裴然、晏子龙三人头上点去,正是九龙老齐。 也就在九龙老齐飞出击的同时,草丛中飞出一人,一柄红光夺目的软刀从下方向九龙老齐的小腹刺去,沙大洪长啸一声,也一纵而起,金刀盖住铁烟袋。 九龙老齐嘴往烟袋上一凑,吹出一支烟丝射向偷袭他的巫天,左掌砍在沙大洪的刀身,但沙大洪的力道大过他,金刀不过一滞,仍然向他头上砍去。 杨吉砮一把抓住九龙老齐背心,向后一甩,手中剑用一招‘吴王六宝’向前一封,巫天、沙大洪两口刀都被他磕了开来。 晏子龙向次合马道:“我们这里拦住他的护卫,你还不杀努尔哈赤等待何时?”次合马听了这话,提了一口刀向前扑去,斜肩一刀向努尔哈赤的肩上砍去。 努尔哈赤此时坐起来都难了,他看着次合马强笑笑道:“你为什么杀我?”一边说一边用龙角扇来挡他的刀,次合马冷笑一声心道:“我这一刀把那扇子和你劈成两半。”谁想努尔哈赤左手突然一挥,一条铁链打在他的腹上,将他打的滚了出去,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唉。我不是故意饶你性命,只是伤后无力而已。 晏子龙见次合马躺在地上翻滚不定,大声呻吟怎么也站不起来,冷笑道:“努尔哈赤你也打我一打!”大步向努尔哈赤走来。 孟古大声道:“先过我这关!”反手一刀向晏子龙砍去,晏子龙冷笑一声,不屑的道:“你有什么本事!”举夺来锁孟古的刀,沙大洪急道:“快躲!”几呼随着沙大洪的话语,孟古的刀划出一个圆弧在月光下一闪,刀尖直指晏子龙的喉头。 晏子龙怪叫一声,身子飞去,手中的双夺一齐被削断,喉头上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皮翻肉裂像一张小儿嘴一样骨嘟嘟冒着血。 裴然道:“果然虎父无犬女,我也来领教领教。”沉步走了过来,努尔哈赤知道裴然武功卓绝,远非孟古可比,他费力的向起站着道:“我来与裴星官一战。” 九龙老齐道:“不用,我还在呢!”说着就要过去,巫天冷笑一声道:“我还想请教九龙老齐的点穴功呢,九龙老齐何若去找别人啊。”说着手中的血刀斜着向九龙老齐斩去,刀到中途手腕连颤几颤,刀身晃动不休把九龙老齐上身全包在其中。 沙大洪提起刀来,道:“杨吉砮!我会会你的宝剑功!”大刀劲力十足的向杨吉砮头上劈去,虽然朴实无华。但以拙胜巧,令人为之一滞。 杨吉砮眉锋一挑道:“咦!好得很啊!”一剑出手,向沙大洪的刀身挑去。 孟古护在努尔哈赤身前,道:“姓裴的,你若过来,小心我把你的那只手臂也砍下来。” 裴然面容阴冷道:“好啊!我上一只手臂因为努尔哈赤坏在了石小子手中,这一回若是因为努尔哈赤再坏在你的手中,也不错啊!”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大袖猛的向后卷起,右手轻轻摆动,发出一股腥气,左臂从腕部开始截断,装了一只短钺。 晏子龙看了一眼仍在费力向起站的努尔哈赤道:“你也不必和裴星官动手了,我们都受了伤,谁也不吃亏。”他拾起次合马的刀从侧面向努尔哈赤走过来,次合马忍住疼痛,向那十来个手下道:“过去!把努尔哈赤剁了!” 努尔哈赤看着次合马道:“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一族的兄弟了吗?”次合马狠狠的道:“你想并吞我们五城,难道这也是兄弟情谊吗?”努尔哈赤二目一闭道:“你杀了我就能免了吗?你们以为天下的事是一条人命就能决断的吗?” 晏子龙这时已经走近他了,道:“这些闲话你到地狱去讲吧!”轮刀就砍,与此同时裴然也抢进孟古怀中,一钺向她的胸腹之间铲去。 孟古不顾裴然的进攻,转身一刀劈向晏子龙,努尔哈赤则大吼一声,从孟古的身下钻了过来,双手扯住拘魂索向裴然的钺上一隔。 裴然怒喝一声。钺用力向下一推,拘魂索被推的弯了回去,钺锋离努尔哈赤的身体不过一寸左右,劲气把努尔哈赤的衣服全都割开了。 “啊!”晏子龙惨叫一声,他万没料到孟古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向他劈出一刀,刀到身前急向后退,他虽轻功超群仍被孟古剁去一臂。 孟古冷笑一声道:“你们联到一起倒是完人了。”晏子龙捧着手臂怒喝一声:“把他们剁了!”那十几名武士一齐向努尔哈赤向孟古扑了了上来,没等扑到,就听一声大喝:“我来了!”额亦都好似飞将军一般从天而降,向着那些武士轮鞭就打,眨眼间将他们打倒在地。 努尔哈赤看着额亦都苦笑一声道:“你如何来了?” 额亦都道:“是安费扬古先生告诉我出来看看你的。”他看一眼孟古欲言又止,孟古怒道:“你看我做什么,也不是我害他成这样的!” 裴然冷笑道:“来了又怎么样!”一掌向额亦都头上劈去,额亦都身子略侧让开来掌,伸手就扣裴然的手腕,没等扣到。一股腥气传来,他猛然想起百诞掌来,急忙缩手,裴然跟着把手往里一递,掌尖点向他的胸前紫宫穴。 额亦都怒吼一声,长鞭横出打向裴然的小腹,同时左掌如锉刀一般向裴然的肋骨戳去,裴然见他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左钺回手一带住晏子龙向身前一挡,长鞭将晏子龙拦腰打成两段,额亦都的手掌也戳空了,但裴然的手指却准确的点在额亦都胸口。 额亦都大叫一声,连退十几步,随后站稳,竟全然无事,裴然呆呆的看看他,额亦都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那一指真能点伤我吗?” 裴然道:“我不信你没事!”上前一步,轮钺就劈,额亦都横鞭一架,声如山崩,裴然连退十几步,额亦都却仍站在那,他用手捋捋大胡子道:“你再来!” 裴然看一眼晏子龙的尸体道:“我自然要再来,不然也对不起我死去的兄弟。”他话虽如此。却不过去,口中做哨,不一会草地上的草好似水波纹似的动了起来。 孟古尖叫道:“他用蛇了!”她正在为努尔哈赤包扎伤口,眼见一只蛇向她爬来,怕的闭上眼睛轮刀乱砍。 额亦都一鞭把蛇挑飞道:“裴然!你有能耐就过来一战,用蛇算什么本事!” 巫天一刀隔开九龙老齐的烟袋道:“我们用蛇也是一种本事,你们想用也用不了!”‘了’字猛的向上一挑,九龙老齐身子一下就被掀了起来。一条红斑巨蛇立了起来,一口咬住九龙老齐的双腿,把举在空中摇来摇去。 九龙老齐怒吼一声,一回手将烟袋硬塞进蛇的鼻子里去,那红斑巨蛇疼得就地一滚,松开九龙老齐喷出一团毒雾来。 砮沙大洪急忙拉了巫天就走,杨吉好奇的看着红斑巨蛇反手向它就是一剑,正好刺在那蛇的眼睛上。那蛇的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一回身张嘴将一颗红珠打在杨吉砮的身上。 杨吉砮惊呼一声,丢了剑摔倒在地,那红珠着肉既化,随后就进入他的体内了,巫天冷笑一声道:“这是红斑巨蛇的毒之精血,你这回死定了!” 孟古急忙把杨吉砮拉到身边,从怀里掏出药来,但却不知道向杨吉的身上什么地方上,急得放声大哭。 巫天得意的道:“你把努尔哈赤杀了,我把解药给你!”九龙老齐坚难的向孟古道:“格格不要听他的,这红斑巨蛇跟本没有解药。” 巫天奇怪的道:“你还没死?不错这蛇确是没有解药,但只要服了我的‘黑丹’就可以让人再多活三年,当然那时他将全身瘫痪,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得。” 杨吉砮摇摇头道:“我、我不想为了这……三年……白活,就、要人、一条命!”孟古突然站了起来道:“你把解药给我!我把我的命给你!” 巫天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只要努尔哈赤的!”裴然道:“我要她的命!努尔哈赤,你拿走了我一只手,我要拿走你的女人,我要当着你的面玩弄她!”杨吉砮怒吼一声道:“你敢!” 裴然道:“现在我们是三比一,三个对额亦都一个,有什么不敢的。” 努尔哈赤道:“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会来这的?我要死了,告诉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吧。”沙大洪道:“我们是你的伯父龙敦找来的,裴然当初受伤之后,也一直躲在龙敦那里,若不是龙敦为我们做内应,我们怎么能找来巫使者呢。” 巫天脸上一红,原来他那日中途带人逃回,一直怕沙大洪他们找他的麻烦,躲在锦州一带,不敢出头,后来沙大洪回去找人来行刺努尔哈赤他听了有内应才自告奋勇的一起来了。 巫天干咳一声道:“努尔哈赤,本来我们是想过些时候潜入赫图阿拉去行刺的。没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害得我们神龙教损兵折将,连教主也为你仙逝了,今天你就等死吧!” 努尔哈赤道:“你把黑丹拿来,我就把命给你!”杨吉砮急道:“不可!你岂能做如此傻事!” 巫天在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道:“你想要,它就在这里,你死……。”话音未落,一个灰影在他身边一闪而过,伸手夺下丹药,闪电般到了杨吉砮的身边,把药塞进他的嘴里,反手一掌向努尔哈赤的胸前印去。 一直在默运功力逼毒的九龙老齐大喝一声,身子前窜挡在努尔哈赤身上,那一掌正打在九龙老齐的背心,他一回头一口黑血吐在那人身上,那人怪叫一声显出身影来,正是马天明。 九龙老齐双臂一用力把努尔哈赤推给额亦都道:“快走!”额亦都背起努尔哈赤就跑。裴然大喝一声那里走,身形如电向努尔哈赤扑去,孟古纵身就是一刀,裴然左钺回手挡在刀上,谁料叮的一声轻响,钺断为两截,孟古的刀跟着劈了进来。 裴然身在空中一旋,向后退开数步,威镇七海的刀锋在腿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疼得他脚一沾地身子就向一侧一歪,草丛中闪出一人,宝剑一招‘鱼肠刺獠’把他钉在地上。 沙大洪怒道:“来的什么人!”马天明被九龙老齐那一口毒血喷得出浑身发软,坐在那里不住哆嗦,听了这话急忙道:“摩天老祖到了!” 沙大洪、巫天二人同时一惊,转身就走,一道黑雾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向二人头上罩去,沙大洪猛的转身,手中轮着大刀集全身之力向外劈去,轰然一声,沙大洪倒退十几步,险险坐倒,巫天一掌抵在他的身后这才帮他消去了力量,一个满头绿发的老者站在他二人身前,黑袍打开有十几丈宽,向回一收,把老者整个包了起来。 老者发出蝙蝠一般的笑声道:“我就是李义然!沙刀王,你的武功长进不少啊,竟能接住我的一掌。” 第162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3) 一剑将裴然钉在地上的布扬古一眼看到额亦都背着努尔哈赤飞一般跑去,他长剑一挥大声道:“拦住他们!”几个黑衣汉子跳了出来,刀剑一齐向额亦都、砍去,孟古大声道:“三阿哥你做什么?”说着就向那边奔去。 布扬古一把拉住孟古道:“你问我干什么?我还问你干什么呢?快回来!”孟古那里理他,威镇七海一动道:“松手!” 布扬古急用剑来挡架,叮的一声,剑尖被削了下去,布扬古一惊急忙收手,孟古趁机向努尔哈赤他们跑过去。 杨吉砮大声道:“不要拦她!我已经把她许给努尔哈赤了!”布扬古砮道:“阿玛!你怎么能怎么办呢?太糊涂了!” 杨吉砮道:“没关系,我毒势一解,打赢努尔哈赤这门婚事也就废了。”布扬古那里听他的糊涂话,提剑追了上去。 巫天干咳一声道:“李老祖,我们都是来杀努尔哈赤的,何必自己人和自己人动手呢。” 李义然眼睛一瞪道:“我是什么人?怎么会来杀一个什么努尔哈赤,我是来找我师弟的,可我的师弟被你们打伤了。沙刀王,你经过天池大会,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用剑了吧?” 沙大洪把杂乱的内息调整过来,道:“李老祖只所以不用剑,是因为败在了老天爷的手下,耻与用剑。”李义然点点头道:“不错,我这位师弟,他是我们摩天岭惟一用剑的人,你们打伤了他。想让我们摩天岭再也没人用剑了吗?” 巫天急忙解释道:“老祖误会了,我们没有打伤令师弟,而是令师弟刺瞎了我们的红斑巨蛇的眼睛,被我们的蛇伤了。” 李义然看了看仍在地上蜿蜒滚动的红斑巨蛇道:“就是它!”双手自黑袍中伸了出来,就像两只鹰爪一样,虚空向着红斑巨蛇一抓,蛇立即被抓了起来,他两只手左右挥舞。虚空将那蛇撕成数段丢在地上,道:“这蛇不也是你们带来的吗?” 沙大洪、巫天两个慑然的互觑一眼,心道:“这老鬼多年苦修果然不同凡响,只怕现在就是老天爷也胜不了他了。” 李义然道:“你们两个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对了,我也撕你们一下,看你们受得受不得。”沙大洪、巫天两个面容同时失色,心道:“那红斑巨蛇刀枪不入尚经不起它一撕,我们两个怎么受得了啊!” 九龙老齐这时缓过来一些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们两个驴鸟,若不是你们的狗头蛇伤了我,我们联手也许还有与他一战之能。” 李义然眉头一皱道:“你话太多了!”挥手一掌向九龙老齐打去,那知草丛中窜出四个人来,同时出掌挡在九龙老齐身前。 李义然浑身一晃,四人却连退数步,李义然大声道:“来者是谁!”一个道装老者向他一拱手道:“在下天师宫虚无形;建州安费扬古,见过李老祖。这几位是金教的索万年、鳌千与雷家的智上法王。” 李义然看一眼他们四个笑道:“看来你们四个当中鳌千的武功最差了。”他们四人安费扬古退了四步。再往后是索万年、智上法王,最后才是鳌千,他是练硬功的难免在内功上差了一些。 索万年笑道:“李老祖稍候,我们还会再和李老祖过过招,那时再定谁更高明一些。”说完轻轻拍了拍手,道:“他们来了!” 李义然看了一眼就见火把闪耀,一队人正向这边赶来,安费扬古大声道:“扬古利、叶克书、达尔岱你们三个看住马卦祖,齐昌,带你父亲回去,找彭焘为他疗伤,图鲁什、颜布禄、武陵噶你们三个去寻找大贝勒。” 火把马上分成两队,扬古利、叶克书、达尔岱三个分站在三个方位,兵器对着刚刚站起来的马天明、杨吉砮二人,齐昌则大步跑到九龙老齐身边抱起来就走,智上法王在怀里掏出一瓶药来丢给他道:“先服下去。” 李义然看着安费扬古道:“你安排的很好吗,看来你不仅是个练武的啊。你们两个往那里走!”身形纵起黑袍如同半空迷雾一般向沙大洪、巫天两个扫去,原来这二人见李义然只顾和安费扬古说话,以为忘了他们两个于是想趁机溜走,没想李义然的一半心思仍在他二人身上。 沙大洪身子不转,金刀反手劈出,巫天的血刀也化做一道血团卷向黑袍,两口刀刚一触到黑袍的一角,二人同时手上一颤,随后黑袍荡开金刀,却让血刀卷住。 巫天刚自一喜,沙大洪大声道:“快松手!”随着他的话音一股强劲的内力,随着刀身向巫天体内袭去,巫天再想松手已经来不及了,他大吼一声,劲力向横处逼去,血刀和他的半条手臂被震成碎片散落一地,李义然大声赞道:“巫小子有你的!”黑袍就势向巫天腰间卷去。 “打!”索万年、智上法王、鳌千三人同时出手,三道刚猛的掌力打向李义然,李义然怪笑一声半边黑袍扬了起来,向他三人掌上罩去,他的黑袍完全打开胸口露了出来,安费扬古身子跃起,双手一丢两只阴阳碧玉尺自手中飞了出去,旋转着向李义然胸前的中庭穴打去。 李义然怪叫一声,打出去的黑袍急速缩回护在胸前,轰的一声,两只玉尺炸得粉碎,安费扬古摔倒在地,口喷鲜血,李义然则连退三十几步,沙大洪纵身而至,金刀连劈十刀。与此同时索万年的七节鞭、鳌千的怀杖也已攻到,智上法王一扬手一对金钹直取李义然的头顶,双掌翻出一赤一白向黑袍的中间打去。 李义然左侧黑袍翻起,鹰爪一样的左手一把拿住金刀,劲力布满金刀,逼沙大洪松手,谁想沙大洪死也不肯松手,这时索万年、鳌千的兵器也已打到,李义然黑袍罩住二人的兵器猛的一紧,谁想鳌千也是个拼命的,李义然刚才说他武功最差,这会他将全身的力气运上用力一挑,竟把李义然的袍子挑开了。 索万年的七节鞭像蛇一样钻进李义然的怀中,这时智上法王的双掌正好印到黑袍正中,李义然脸色一变道:“‘冰火掌’!”黑袍突然炸开,将索万年和鳌千的兵器炸碎,一支光光的手臂身智上法打去,谁想智上法王一掌得手早就飞身退开了。 李义然一掌打空,两只金钹这时正好飞到,他身子向一仰,抓着沙大洪的那只手力道略减,沙大洪怒吼一声大刀用力推去,将李义然的掌心劈出一道血痕,这道血痕不大。但却破了李义然苦修多年的‘摩天罡气’,李义然的内劲像流水一样泄了出来。 李义然怪叫一声用力一摔,把沙大洪甩了出去,身子纵起,单掌在仍飞个不住的钹上一拨,向索万年、鳌千二人打去,随后一把提起杨吉砮向马天明道:“快走!” 索万年、鳌千二人眼见金钹打来,同时向后一翻,那金钹从二人身上擦了过去,正打在巫天的头上,把巫天的脑袋削去半截,沙大洪被李义然一甩之力震得五脏移位,只盼巫天来救,看到这个情景,惨叫一声,死在那里。 马天明身子突然变得虚无起来,他的笑声散开四处都是:“哈、哈、哈……,摩天老祖要杀的人怎么也逃不掉!” 扬古利、达尔岱二人一剑一钩同时向他递了出去,但兵器从马天明的身上穿了过去,却如穿过一道影子一般,马天明放声大笑:“你们打不到我……啊!”他惨叫一声摔倒在三人之外,左脚流血不止,叶克书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找不到你吗?你的鬼功比你大哥来差的远了。”原来他那日在图伦见过马天青用这功夫,所以有些准备。听风出手,一挝削掉马天的左脚五根脚趾。 叶克书轮挝再打,扬古利、达尔岱也挥动钩剑封住马天明的退路,正在半空中的李义然黑袍打回,荡开三人,卷起马天明落荒而去。 额亦都背着努尔哈赤拼命的跑着,眼见离着大营越来越远,努尔哈赤伏在他身上道:“额亦都,你这是去那啊!”额亦都也不说话,仍然是跑,这时布扬古也带人追了上来,孟古着威镇七海连断四五人的兵器,但布扬古下了狠心非杀努尔哈赤不可,带着手下紧追不舍,孟古急得大骂布扬古,布扬古全当没听见。 孟古一眼看见前面有座破庙急忙道:“额亦都。我们却到那里躲躲!”可额亦都就像不会转弯一样,仍是一个劲的往前跑,孟古猛的一扯他,额亦都身子转了一个圈,这才向破庙跑去。 刚到破庙门前,一个人潇洒的从江边走来,看样子是想到破庙过夜,一眼看见孟古惊喜的道:“孟古格格,是你!”却是焦天魁。 孟古指指身后道:“拦住他们!”布扬古也看见焦天魁了,大声道:“焦先生!拿下努尔哈赤!”焦天魁看了一眼伏在额亦都身上的努尔哈赤上前一步伸手就抓。 孟古提刀一拦道:“你要干什么?”焦天魁道:“我想看看那是谁!”孟古道:“不许看,快走开!”焦天魁冷笑一声,手指在孟古的刀护手盘上轻弹一下,震得孟古向后一退,他闪身向额亦都纵去,左手成爪,抓向努尔哈赤后心。 谁想额亦都跑到庙门前忽然向前一扑,撞开庙门,一头载倒在庙中,口中吐血不止,焦天魁一把抓空,身子在空中一折,伏下身向努尔哈赤一掌,孟古这时也已赶到,一刀向焦天魁的后背砍去。刀未到焦天魁已觉寒气袭骨,他心知此必是宝刀,不要说孟古全力一刀,就是虚空挥一下也足够把自己劈成两半了,那时就算打死努尔哈赤也是不值,他急忙收力,空中回身一把扣住孟古的手腕,伸手想来夺刀。 努尔哈赤在额亦都手中拿过钢鞭甩手打了出去,正打在焦天魁的身上。焦天魁本来就是向回收力,加上这鞭的冲劲,整个人被撞得向外飞去,摔在布扬古身边,肋骨断了两条。 焦天魁咳出一口血来,向庙内一指道:“努尔哈赤,就,就。就在里边!” 布扬古留了几个人看护焦天魁,然后带人冲进庙去,就见努尔哈赤强行撑起因失血过多虚弱不堪的身体,抱住额亦都喊道:“额亦都!额亦都!”布扬古笑笑道:“他刚才挨了裴然一指,又强接一钺,已然伤了内腑,加上拼命背着你这一跑,他的伤势更重,只怕这条命已经没了。 布扬古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孟古提刀一拦道:“别过来!”布扬古看她一眼斥道:“小妹,你这些时候一直和他在一起,把我们叶赫部的脸都丢尽了,还不让开!” 孟古道:“你没听见阿玛说的话吗?他已经把我许配给努尔哈赤了。”布扬古眉头一皱道:“你好不要脸!”说着又向前一步,孟古挥手就是一刀,布扬古万没想道她会真的动手,急切间点地后跃,脖子上缠着的辫子扬了起来,威镇七海一口将辫稍舔了下去。 布扬古大怒道:“孟古!你真的动手吗?”孟古把刀一横道:“你在过来,我就杀了你!”布扬古宝剑一横道:“我来与她动手,你们杀了努尔哈赤!”说着宝剑一动,一招‘古铜秋水’向孟古扫去,跟在他身后的十几条大汉一起轮刀剑冲向努尔哈赤。 供桌猛的翻了起来,砸在那些人身上,把他们砸得四处翻滚,一个黑汉从供桌下面跳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条大铁锹喝道:“你们想杀努尔哈赤!先问爷爷答不答应!”说完轮开大铁锹满室乱打。 那大铁锹又重又沉挨上就是骨断筋折,布扬古带来的五个手下被黑汉一通乱打,赶出破庙,黑汉转身一把推开孟古,向着布扬古就是一锹,布扬古出手一招‘楚铜裂江’横着向黑汉腹部划去,黑汉也不知道躲。任布扬古的剑划进自己的腹内,可他却像没事一般,大吼一声,一铁锹拍下去,布扬古急忙丢剑纵出庙去,铁锹拍在地上,把青砖拍碎七八块,砖头的碎块四下飞溅,孟古急忙伏下身去,护住努尔哈赤和额亦都。 黑汉把剑从肚皮上扯下来,撅成数段在地上,大声道:“再敢来时爷爷把你们都拍死。”说完揉揉肚皮,尺来长的口子立即没了,就如没受过伤一般,转过身来向着三人道:“你们谁是努尔哈赤!” 孟古这时才看清黑汉的样子,不由尖叫一声扭过头去。原来这黑汉一丝不挂,露出精铁似的一身黑肉。 努尔哈赤道:“我就是努尔哈赤,壮士如何知道我?”黑汉走到他面前一把提起他道:“你真是努尔哈赤!”努尔哈赤道:“自然不假。” 黑汉将他重重的放下,开心的笑道:“可算找着了。”伏去跪倒道:“阿玛,爷爷是你儿子,给你见礼了。” 努尔哈赤一听心道:“好得很,这辈份一点不吃亏。”他向黑汉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说是我的儿子?”黑汉道:“俺额娘是兆佳部的云儿,她说爷爷是儿子。” 努尔哈赤大吃一惊,孟古也听过这个云儿的故事,扭头道:“你额娘呢?”正好一眼看见黑汉的身子,脸上一红,又扭头去道:“你先穿上衣服!” 黑汉道:“对了,俺衣服里还有俺额娘给你的信呢。”说着跑到供桌原先那个位置,取了一套破衣破裤套在身上,然后将衣服的左袖扯了下来撕开,取出一张羊纸来递给努尔哈赤道:“阿玛请看!” 努尔哈赤打开纸,就见上面写着:“流落蒙地,不幸为娼,有此一子,望企收留。”他长叹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你额娘哪?她有没有怪没怪过我?” 黑汉道:“我叫阿拜,我额娘死了,她活着的时候想你想得紧,从来没有怪过你。”努尔哈赤泪流满面,拉住他道:“好,阿玛有你这么个儿子是阿玛的福份。” 阿拜看到努尔哈赤胸前两道血流,不住的向下流着,用手一指道:“阿玛,这是怎么了?”孟古道:“他受了重伤,你可有药?” 阿拜看着孟古道:“这个是谁?”努尔哈赤看着他不知怎么和他说,孟古却道:“我是你额娘。”阿拜乐得跳了起来道:“我额娘说阿玛这里额娘多的是,果真不是骗我。”说完又跑到那张供桌下面去了。 努尔哈赤心里不好受,孟古也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这时阿拜拿了一支药草过来道:“阿玛,这是我从天山采来的莲参,我吃了好些,只有这一支了,这东西不论什么伤吃了就好!” 第163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4) 努尔哈赤接过来看看,见这上面尽是莲叶,中间是一个桃形的果子,阿拜道:“你吃了这果儿,再把叶放到伤口上就是了。” 努尔哈赤只是看,也不吃,道:“你到过天山?”阿拜道:“我师父带我去过。”努尔哈赤道:“你师父是?”阿拜道:“人都管他叫大悲天龙。” 努尔哈赤点点头,把那桃摘了下来,一回手塞进额亦都的口中,阿拜大惊道:“阿玛,你怎么给他吃了?” 努尔哈赤把叶子敷在胸前的伤口上,血立即止住,他向阿拜道:“这个是阿玛的朋友,为了救阿玛才受伤的,所以阿玛必须给他吃。” 阿拜似懂非懂的道:“早知如此我今夜不吃也就省下一个了。”孟古见努尔哈赤胸前的血止住了,笑道:“这就可以了,你阿玛的伤是硬伤,没有那参也一样好得。” 他们正说话时就见眼见红光一闪,一支火把丢了进来,布扬古大声道:“孟古,你出来,只要你和三阿哥回去,我就不杀努尔哈赤了,不然我放一把火。把努尔哈赤烧成烧猪!” 阿拜一铁锹把火把拍灭道:“不怕他,再丢多少我也能拍灭它。”话音未落,七八支火把丢了进来,钉在墙上,立时火焰烧了起来,黑烟迷漫,几个人被呛的咳嗽起来。 阿拜提了铁锹往外就闯,刚闯到一半。被乱箭逼了回来,布扬古又道:“小妹,你想嫁给努尔哈赤那也不错,我们两家正好解开怨仇,但阿玛身受毒伤,你就不回去看看吗?再说你们必竟没成亲,也不好总在一起。” 孟古看看努尔哈赤甩手把刀丢在他的身边,道:“努尔哈赤,我等着你的铁蹄踏碎我叶赫部的城墙,把我接走!”说完转身向外而去。 努尔哈赤急道:“你回来!”身子向前一扑险些扑倒,孟古道:“阿拜,看着你阿玛!”阿拜急忙跑过去,扶起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道:“别管我,去把你额娘拉回来!”阿拜却道:“我额娘说了,到了阿玛这,阿玛的话可以不听。额娘们的话一定要听。”努尔哈赤气的暴跳如雷,想骂他却也无处骂起,眼见着孟古走出门去,心中一急昏死过去。 孟古走出来,将一柄断剑向项上一顶道:“布扬古!你让开路让他们走,我就和你回去,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布扬古眉锋紧皱,他本是想骗出孟古,然后再烧死努尔哈赤,万没想孟古竟早有准备,他冷笑一声心道:“你也未必真敢死。”挥挥手刚想让人往庙上接着丢火把,焦天魁道:“孟古格格放心,我们知道你说得出做得到,不会丢火把了,不然你若有个一差二错,我们没办法向老部首交待。”布扬古明白焦天魁是说给他听的,无奈长叹一声,挥手让部下后退。 孟古跟着他们刚退出十几步,就见一队人向这边跑来,当先的正是图鲁什,她转身就往回跑,焦天魁一抬手两只小石子弹出来正好打在她的腿弯上,孟古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倒,布扬古抢上一步,把她抱住。 布扬古看了看图鲁什他们,狠狠的一叹道:“这份心机白废了!”他一挥手想让手下把火把都丢到庙上去,焦天魁道:“格格放心,我们给你面子,不会再烧了。”布扬古想想也是,现在也烧不死努尔哈赤了,不如买个人情给小妹,于是招呼众人离去。 次合马趁着大乱跑回营去向龙敦一说,龙敦正和其它三城的城主康嘉、李岱、萨木占三个在帐中等候消息,一听这个消息吓得七颠八倒,招呼了亲兵急忙出营,一到营门口,正好和石戎打个对头。 石戎一拱手道:“龙敦贝勒那里去?”龙敦胡乱道:“城中有事!”带马就走,石戎看着他们心道:“我们刚把他们的族人迁出他就知道了?”正想着就见齐昌背着九龙老齐跑了回来,石戎惊道:“怎么回事!” 齐昌道:“小师叔,龙敦等人勾结了神龙教的人行刺大贝勒,我父为了保护大贝勒被毒蛇伤了。” 石戎又惊又怒道:“大贝勒呢?”齐昌一边向里边跑一边道:“让额亦都救走了!小师叔,我去找彭焘解毒,不和你说了。”大步进营去了。 石戎看一眼龙敦等人的背影心道:“好啊,你们找死就不要怪我了。”他拉过一个兵士来道:“你去见二贝勒,就说龙敦等人行刺大贝勒,请他定夺杀与不杀。” 那兵士急忙去了,石戎招呼了门前的几十名兵士,上马紧追。一会工夫全营大乱,众将一起出动,带了人马来追龙敦。 龙敦等人沿着苏子河畔飞驰,向龙敦的河洛噶善城而去,正走着就听背后马蹄如雷,石戎带着人马追了上来。 萨木占道:“这河洛噶善太远了,先去……。”他话音没落就见前面灯火通明,大队人马向这边而来,当先一员小将手执三尖两刃刀拦住他们的去路道:“你们是什么人!” 石戎一眼看见那小将大声道:“扈尔汉拿下他们!” 康佳听了催马向前,轮刀就砍,扈尔汉带马让开,等康佳冲过去,拔出锏来回手向他背上一捺,将康佳捺下马来。 李岱见了急忙来救,扈尔汉三尖两刃刀向前一递,李岱的马头正好撞上他的刀,直没至杆,那马跳了起来把李岱甩了出去。 扈尔汉丢了刀,催马过去,正好迎上龙敦一伸手将他提了下来,次合马大叫一声:“放下我阿玛!”扈尔汉笑道:“给你!”甩手把龙敦丢了过去,次合巴那里接得住,被撞下马去。 萨木占怒吼一声,提起大枪就刺。这些人里他的武功是最好的。 扈尔汉自背上又抽出一锏,左提右挂,竟没能带动萨木占的大枪,他笑道:“这像点样子!”身子一纵而起,在空中横身连翻,然后双锏猛的打了下去。 萨木占横枪一架,大枪的枪杆咔嚓一声断为两截,扈尔汉左腿一领他的眼神,右腿踢出正中萨木占的下颌,把萨木占踢下马去。 石戎催马赶到,看着马前被人按住的龙敦五人,鼓掌道:“好一员虎将,眨眼工夫连胜五将,就是锁五龙的罗成也不过如此了。” 扈尔汉回身落到马上,带马走过去,带了两员老将过来道:“这就是金教副教主石戎。石副教主,这位是尼玛察部首泰松阿,这位是嘉木瑚寨长穆通阿他们两位带了族人来投大贝勒了。” 泰松阿是叶克书的阿玛,穆通阿是哈思虎的阿玛,石戎听了大喜,道:“我领你们去见大贝勒。”他看见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向手下道:“你们把这五人交给二贝勒,让他处理。”虽后招呼众人从别道向大营而去。 舒尔哈齐赶到之后,暴跳如雷的骂了一顿。虽后下令,把龙敦五人及他们的亲兵全押到坟地活埋,又命劳萨、玛尔当图、扎亲桑古里、阿敏四人带了人马去四城,把龙敦等人的家小也一起宰了。 七月的一个早上努尔哈赤坐在院子里的大椅上,舒服的摇晃着,衮代悄悄的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他的身边,放下一碗参汤道:“才、热、好的。”可以听出她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结巴。 努尔哈赤眼都不睁伸手去拿参汤,一只手抢在他之前把参汤拿去喝了一大口道:“味道不错。”却是石戎。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石戎道:“跟着大福晋进来的,否则你也不肯见我啊。” 努尔哈赤道:“你怪我?”石戎点点头道:“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肯见我。” 努尔哈赤跳起来道:“你知道!我问你,龙敦等人和他们的家眷是怎么死的?” 石戎道:“是二贝勒下令处死的。”努尔哈赤道:“你明知道舒尔哈齐会杀他们,为什么还让舒尔哈齐处理此事?” 石戎道:“这话没理,你不在,你们的家事,不让舒尔哈齐处理。难道还能我来处理吗?”努尔哈赤道:“天兵,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忌的就是手足相残,你为什么还要让舒尔哈齐杀他们?” 石戎道:“这怪不得我,只能怪龙敦自找。”努尔哈赤兰半响无语,最后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不要再伤害舒尔哈齐了。” 石戎笑尔不答,努尔哈赤又道:“你来何事?”石戎道:“好事,如今兵马训练已成,五城合并将完,费英东让我来请你去看呢。”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不感兴趣。”石戎道:“那尼堪外兰你感兴趣吗?”努尔哈赤一回身打翻参汤确碗道:“尼堪外兰有消息了?” 石戎点点头道:“李成梁派人来,说尼堪外兰和察哈尔蒙古的林丹汗勾结到了一处,林丹汗给了他一万精兵,现在他已经自蒙地向东,与莽荡骑合军一处了,李成梁三次派人到左秩军中,让左秩不要和尼堪外兰来往,但左秩不听,两军现在东边,攻取了翁克洛城、鄂尔浑两城以此为根本,准备接林丹汗东来,然后与我一战,李成梁怕边衅一开,无可收拾。于是传信给我们,让我们在林丹汗东来之前,把尼堪外兰剿灭!” 努尔哈赤大喜过望道:“我们立即出兵,便向这两城进军。” “哈、哈、哈……,一人干笑走来,道:“大贝勒好不性急啊。”正是安费扬古,努尔哈赤急忙把椅子拿到安费扬古身边道:“先生请坐。” 石戎叹口气道:“我就没有这个待遇。”费英东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道:“我不一样没有,你委曲什么。” 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衮代。快去让人拿椅子来,让这几位大爷都有得坐。”衮代笑笑走了,一会几个戈什哈端了椅子、参汤、茶水来了。 四个人相对而坐,努尔哈赤给三人倒了茶,把参汤拿在手中道:“三位同来,有何指教?努尔哈赤洗耳恭听,只是这参汤我要先喝了,不然又让天兵抢去了。” 安费扬古呷了一口茶道:“大贝勒。是想称霸辽东,还是想雄霸天下啊?”努尔哈赤心道:“你几呼见我一次问我一回,也不嫌烦。”忙又恭恭敬敬的道:“自然是想雄霸天下。” 安费扬古点点头道:“那大贝勒就当想一想怎么出兵,若是报仇,我们直接进攻这翁克洛和鄂尔浑也就是了,但是既然大贝勒不仅仅是报仇,那何不假为祖报仇,奉命出兵,这个机会席卷辽东,开始统一女真之战呢?” 努尔哈赤从没想这个,他神色一整道:“请先生教我。”安费扬古道:“我们现在已有近五千精兵,足以与人一战,大贝勒不如兵分数路,出兵擒贼。”努尔哈赤迟疑的道:“尼堪外兰有蒙古铁骑一万,加上莽荡骑也有近万人,若是分得这许多,我们只怕没办法和他们交手了。” 安费扬古一指石戎道:“老朽提出建议,至于如何分兵才能破敌,就要看武将的了。” 费英东道:“我也同意分兵出击,乘李成梁还没把咱们当成麻烦之前,解决大部分部落,我想一但李成梁明白过来,他就会命叶赫部向咱们出击了,那时才是真的麻烦呢。” 努尔哈赤站起来走了两圈道:“我认为叶赫成不了什么大麻烦,卜赛、纳林布录都是庸碌之辈,布扬古虽然好一然,但见识也不比尼堪外兰更了得,我们何必在意。” 费英东道:“大贝勒所主极是,但他们背后是李成梁,我们怕李成梁会借着叶赫出兵之即,也一齐出兵。”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了解李成梁,他不敢冒这个险。” 石戎道道:“行了。这些等以后再说吧,我们先来说说用兵之事吧。”努尔哈赤走回来道:“你讲。” 石戎道:“我们有五千人,我分兵五路,由二贝勒带一路人马,进攻赫图阿拉以南的部落,那里都是些小部落,两千人马,足可破敌,由大贝子,率一队人马攻打辽河以北的部落,那里地靠官军,加上有蒙古人,就给他三千人马吧。”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慢来,我们这点人马都让你分完了,那剩下三路怎么办啊?” 石戎道:“山人掌中自有精兵,大贝勒急什么。”安费扬古道:“褚英贝子前往辽河以北。只怕他的性格难以和当地的官军和蒙人相处啊。”石戎道:“有先生相助,自然就没事了。” 努尔哈道:“第三路呢?”一脸嘲弄之意,石戎道:“第三路请大贝勒领军,直取翁克洛,这里是尼堪外兰他们最先拿先的城池,粮草基本都在这里,若能取得尼堪外兰和莽荡骑必败无已。” 努尔哈赤道:“那你与多少人马给我啊?”石戎屈指算了算道:“一万足以。”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道:“你说什么?一万!我们全部人马不过五千,你上那里弄一万人马给我?”石戎笑道:“令岳蒙山部下,兵强马壮,一万人马只怕不止吧?若你能借来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都借来,有个五六千那四五千也够用了。” 努尔哈赤先是一愕,随后捧腹大笑道:“好小子,你的主意打到家了。”石戎道:“第三路请巴雅喇贝勒领军,一路向西,防林丹汗的人马。”努尔哈赤道:“巴雅喇从没带军,只怕不妥。” 石戎道:“可请费英东二哥为副,这一路战将也不用派,苏完城一律都会给大贝勒解决的。对了,二哥虽带人马西拒,他林丹汗未必真的出兵,因为明军北路给林丹汗的压力太大了,所以这守城之事,还请二哥协助贝和齐贝勒才是。” 费英东道:“你究竟是让我守城还是让我去打仗啊?”石戎道:“我想林丹汗未必真会出兵,令尊闲来无事正可在前面帮帮巴雅喇贝勒,若有事二哥再去,若无事,二哥就在城里呆着好了。” 努尔哈赤道:“你分的差不多了,但不知石帅在那一路啊?”石戎不答自道:“第五路以穆尔哈齐贝勒为首,我做副手,兵马向鄂尔浑城进发,这里是尼堪外兰和左秩老巢,只要我牵住他们,你们就顺利拿下翁克洛城,到时两军一合,尼堪外兰自然就破了。” 努尔哈赤道:“你们再到那里去找人马啊?”石戎道:“我想金教的人马也该南下了吧,就是不南下,我去一躺,他们总不会看着副教主没有人马去冒险吧。” 众人拍手而笑,安费扬古站起来道:“不错,天兵如此安排再好不过了,你让老朽随大贝子一路,只怕还有安抚李成梁之意吧?” 第164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5) 石戎点点头道:“我总是不放心李成梁,先生去了之后,可向李成梁说明,我们讨伐的都是我们建州的叛贼,这时候出兵,也是为了迷惑尼堪外兰。” 安费扬古道:“你的确是在迷惑尼堪外兰,全部人马一南一北派出,而努尔哈赤还有你,一个探亲,一个催兵马,谁也想不到你会突然进攻。” 石戎摇了摇头道:“佟马儿和焦天魁两个能想到,他们若是在尼堪外兰身边我们就麻烦了。” 费英东道:“探马回报,焦天魁现在正留在叶赫缠着……咳、咳,佟马儿就没消息了。” 努尔哈赤知道费英东想的说是‘孟古格格’这四个字,他烦脑的把参汤灌下去道:“我想问你们一件事,为什么这主帅都是我的兄弟?而真正管事的要做副帅呢?” 石戎、费英东两个都不说话,安费扬古干咳两声道:“很简单,汉人多用大将,而夷族多用兄弟子女,因为夷族以利为主,无忠信可言,所有可为大将者皆为一部之首,若是反叛无可以制,故多用亲族。”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只怕还有推托责任的作用吧?”石戎知他说的是自己。低头不语,安费扬古道:“有,因为部众大多是你的族人,外人不好处理,所以才把责任推出去,有的时候就是推出去,也未必管用啊。” 石戎抬头向努尔哈赤做个鬼脸,努尔哈赤瞪他一眼站起来道:“我以为大没必要。我们以诚相待,以心相知,舒尔哈齐、褚英两个也就罢了,巴雅喇、穆尔哈齐不能领军,天兵说过,兵者险道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们不能拿这些兵马的命去就开玩笑。” 石戎道:“可是二贝勒不会满意的。”努尔哈赤脸色一暗,但虽后道:“不管他,就这么办了。”石戎道:“那二哥不能带着人马亲去,巴雅喇这一路是不能废的。”努尔哈赤想了想道:“让他去可以,但主帅却是索尔果城主。 几个人商量已必立即到督府大厅击鼓升堂,招集众将,宣布命令,果然舒尔哈齐相当不满,但当着努尔哈赤他也没敢说。 大军准备了两天。第三天,赫图阿拉的城门大开,舒尔哈齐带着阿敏、劳萨、常书、罗壁、扬书、佟养真、玛尔当图、方九明、付敬云、卞胜天等人,率两千人马出发。 虽后,褚英、安费扬古带着代善、齐昌、布尔堪、纳穆泰、达尔岱、阿尔泰、硕尔辉等人,率三千人马出发。 努尔哈赤看到齐昌,立时想起伤重不治的九龙老齐,心中难过,走到褚英身前道:“齐昌新丧,你千万看好他,不要让他再出什么事。”褚英点头道:“阿玛放心。”催马去了。 石戎、费英东向努尔哈赤道:“恭送大贝勒探亲。”努尔哈赤笑笑,带着阿拜、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哈思虎、图鲁什、西喇布、纳尔察、巴笃理、穆克谭、颜布禄、武陵噶等人,在五十名护兵的保卫下,出城向富察部而去。 石戎则带了索万年、鳌千、智上法王、伦布、顿布、石国柱、石天柱、石廷柱、彭焘等人轻骑直奔查干湖。 留下费英东、贝和齐、穆尔哈齐、觉罗拜山、桑古里、泰松阿、穆通阿等人守城。 石戎出城之后想了想又道:“索前辈,你们先走一步,我去去便回。” 索万年道:“我们也不急,你只管去。”石戎打马又返回城去,伦布道:“他干什么去了?”智上法王笑道:“自然是看你们的主母去了。” 石戎快马入城,直奔他住的小院的,他和厄赫住在这里,但两个人一个前院一个后院从不来往,今天不知怎么了,石戎突然想要见厄赫。 刚走进后院的小门就听见厄赫痛苦的叫声,石戎猛然一惊,大步进了院子飞奔到厄赫的房前。 房门紧闭,连窗房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石戎听到厄赫在里面没命的叫着,他轮拳向门上狠擂几下吼道:“开门!快开门!” 但却没人理他,石戎心急如火,抬腿一脚把门踢开,就见十几小丫环,正守在厄赫的卧室门前,一见他急忙跪倒道:“参见部首。” 石戎也不理他们迈步就往里闯,一个小丫头拉着他道:“部首进去不得。”石戎一脚把她踢开,还要往里闯,一个婆子正好出来,大声道:“快取水!”一眼看见石戎拍手道:“部首来了,太好了!恭喜部首,贺喜部首,福晋生了!” 石戎大吃一惊,猛然站住,不敢相信的道:“你说什么!生……了?” 那婆子道:“部首也太忙了些,怎么连福晋要生了的事也忘了,福晋真的生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呢。”话音刚落,好像为了证实这个婆子说的不是假话,屋里传出了两个不同的哭声。 石戎呆立半响,推开婆子就要往里闯。婆子急忙拉住他道:“部首进去不得,这是产房,肮脏得很,不要冲了部首的福气才是。” 石戎那管那些,甩开婆子冲了进去,屋里还有几个婆子,抱着刚出生的两个小孩正在等水,石戎回身又出来,道:“水在那里?快取来!” 几个丫头早将水取来了,石戎端进去,向那几个婆子道:“洗吧。”说完走到床前。 厄赫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睛略睁,看一眼石戎道:“你来做什么?我记得没让人告诉你。” 石戎看着厄赫那苍白的脸庞道:“我不知怎么了,突然想来看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厄赫道:“你是他们的阿玛,他们要出生了,这要人告诉吗?”石戎长叹一声道:“不错,这本就不该别人告诉我。” 这时几个婆子把两个孩子洗干净抱了过来,石戎依次接过来抱在怀里看了,回头向厄赫道:“我给他们起个名字好吗?” 厄赫道:“我起好了,不劳烦你了。”石戎道:“你骗我,其木格,我知道我对你不起,但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儿女都有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厄赫牙一咬道:“好,我不生气,你把尼堪外兰的头拿来,我就原谅你。”石戎知道她还是放不下欣然,笑道:“好,我一定完成你这个心愿。”说完把两个孩子放到她的身前,道:“儿子就叫哲布里,女儿叫多雅,你说好不好?” 厄赫看着石戎,轻声道:“你说怎样就怎样。”石戎一笑道:“其木格,我这要出兵了,到时一定拿了尼堪外兰的头回来。” 厄赫惊愕的道:“你要出兵还进这屋子?快出去!”石戎笑道:“怕什么,你这女武神的气运罩住我,正好大破敌军。”说完在厄赫脸上戏谑的点了一下,厄赫脸蛋一红,娇羞的躲开,此时石戎完全被家庭的温暖留住了,他从小缺的就是这种生活,现在心头发暖,头一次把欣然抛开了。 石戎不敢多留,让人煮了两大锅红蛋,跑出去送给大家吃,并派人给努尔哈赤、安费扬古等人送去,最后带了许多出城。追索万年他们去了。 四路大军离开之后,直到夜晚,赫图阿拉的城门才再次打开,巴雅喇一骑飞驰而出,直奔苏完城去了。 尼堪外兰站在院子里看着池中的荷花,二目呆滞,不时的将一颗颗石子丢进水去,一圈圈的水波纹好像他的心绪一样,动个不停,石子投尽,尼堪外兰看着一点点静下来的水池越看越怒,大吼一声,向水池不住出掌,打得水花四起,波浪涌天,一朵朵荷花被打得东倒西歪。红消香断。 终于尼堪外兰停了下来,身上已然湿透了,他颓然的向屋内走去,进了屋之后,衣服也不换身子一歪坐倒在椅子上。 厅门打开,佟马儿走了进来,他在寻找左秩的路上遇上了尼堪外兰,就势投入尼堪外兰部下,但尼堪外兰并不信任他,权力远没有在王兀堂那里大。 尼堪外兰看一眼佟马儿,无精打采的道:“你来干什么?”佟马儿道:“我听说努尔哈赤有动静,不知……。” 尼堪外兰道:“他去富察部探亲,这算什么动静。”佟马儿道:“只是他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现在才去探亲啊?” 尼堪外兰不耐的道:“他名义虽已成亲,但并未得到蒙山的同意,此去富察应该是去向蒙山求亲,这自然要等他伤好并除去孝服之后能动身了。” 佟马儿摇摇头道:“只怕未必啊,据我猜想,这里必有原因。”他说完看着尼堪外兰,希望尼堪外兰问他,尼堪外兰却反感的冷哼一声,起身出去了。 佟马儿无奈的叹了一声,跟着走了出来,道:“城主。自从爱新觉罗部分裂之后,蒙山的富察部就成了最大的部落了,这几年蒙山和李成梁的关系非常好,在明军的帮助下,兵马已近一万人了,努尔哈赤若是在那里借点人马出来,应该不难。”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这个还用先生说吗?”佟马儿道:“城主既然知道为何不做准备?” 尼堪外兰道:“他既然成了蒙山的女婿,迟早都会去借兵。我准备什么?”佟马儿惊愕的道:“努尔哈赤一但借到了兵,马上就会向我们进攻,城主若不准备,岂不措手不及吗!” 尼堪外兰道:“他借到兵再回建州,然后再出兵,这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那时再准备也不迟。”佟马儿急道:“努尔哈赤只须得了人马就可以北进,何须再用回建州啊。” 尼堪外兰面色一变。想了想道:“不可能,努尔哈赤从富察部直接出兵,那他手下不全是富察部的人了吗,他怎么指挥得了啊。”佟马儿还想再说,尼堪外兰一摆手道:“不必说了,就是他真的直接出兵,我们这里各城都枕戈待旦,也不怕他来。”说完转身进屋,把房门关了。 佟马儿尴尬的站在门外,想了一会转身出去,让人带马直奔翁克洛城去见左秩了。 彭焘飞马进帐,向石戎一礼道:“回将军,果然不出你的所料,佟马儿真的出城了。” 石戎冷笑一声道:“他是去翁克洛城调左秩去了。你马上去富察部,通知大贝勒,让他带他人马伏于翁克洛城下,左秩不出,就不要进攻。”彭焘答应一声出帐去了。 大帐之中坐着索万年、鳌千等人,此外还有带军南下的金教赤龙坛香主郭尔罗斯部主莽古斯及郭尔罗斯部的一些将领也都在坐,索万年看着石戎道:“副教主,你准备如何攻打啊?” 石戎道:“兵分三路,打鄂尔浑三门,打得要狠,逼左秩来救。”鳌千站起来道:“那鳌某请令!”莽古斯手下的大将额尔纳、额黑乙二人同时站起道:“我们讨令!” 伦布见了心道:“我们部首第一次带兵,这首功怎么好给别人呢。”想到这站起来道:“我是先锋,当先出战!” 石戎笑着走到鳌千身边道:“鳌掌门德高望重,怎么也要和小儿辈们一样争功啊?” 鳌千道:“功我不要,但仗不可不打!”莽古斯拍手道:“不错,这仗是要打的,我也来讨令!”石戎不理他们转身向索万年道:“石香主的嫩科尔泌部什么时候能到?” 索万年道:“他们虽慢些,但两三天内也会到了。”石戎眉头一皱道:“廷柱,你跑一躺。见你阿玛,让他今夜必须赶到。”石廷柱答应一声,起身去了。 石戎转身道:“伦布、额尔纳、额黑乙你们三人各带五百人攻打鄂尔浑的东、南、西三处城门,鳌掌门督战。”四人同时大声道:“领令。” 石戎又向莽古斯部下的喀喇、布哈、什尔泰三人道:“你三人也各带五百人,夜晚进攻,请莽古斯坛主督战。你们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调左秩过来,若打得不痛,左秩是不会来的。”八人同时大声道:“尽请放心!” 当日鳌千指挥三路人马对鄂尔浑进行了六次进攻,每一次都打得昏天黑地,天色入夜,尼堪外兰刚想喘口气,莽古斯又催动人马发起了夜间的攻势,战到半夜,巴塔尔被莽古斯一箭射死,全军一片混乱。石戎得报之后,下令暂时停攻,这才让尼堪外兰喘了一口气。 左秩听着部下一遍遍的回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看着佟马儿道:“你说石戎是真的进攻还是在设圈套?” 佟马儿屈指算了算道:“只怕不真,努尔哈赤借蒙山的兵来伐我不易,他们要攻我必然是用金教的人马,现在石戎虽然攻得紧了,但金教最强的嫩科尔泌部却并没出动,只怕其中有假啊?” 话音不落左军佐领哈塔台跑了进来道:“统领,石翰带着人马到了鄂尔浑了!”佟马儿猛的跳了起来,左秩看着他道:“你现在还有话说?” 佟马儿转了几圈道:“翁克洛城乃是我部储粮之处,石戎用兵之人岂能不先攻此处,而去攻鄂尔浑之坚城啊?” 左秩道:“他们能拿下鄂尔浑又何必来这翁克洛呢。”佟马儿还是不信,这时右军佐领萨默尔跑了进来道:“统领!鄂尔浑派人求救来了,巴塔尔死了!” 左秩眉毛聚到一处道:“马上整兵,救援鄂尔浑!”佟马儿急道:“统领,石戎很有可能是在骗我们呢,他攻下鄂尔浑不费什么力,可要是憾动莽荡骑就难了,他骗咱们出兵是……。” 左秩打断他的话道:“是为了把我和尼堪外兰全歼在这里,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不出兵,石戎顺利拿下鄂尔浑,率兵回攻翁克洛,我们没了支援不是一样要完蛋吗,现在他们兵多,就像高手于庸手过招,想虚就虚,想实就实。我们只有挨打的份。萨默尔!你传我的令,所有人都要尽量带足粮草,不但是自己吃的,还要带出尼堪外兰他们吃的,我们要在鄂尔浑和努尔哈赤斗斗法了。” 萨默尔为难的道:“只是带了这些粮草,我们如何进得城啊?”左秩冷笑一声道:“若我猜的不错,我们到了鄂尔浑之后,不用打就能进城了。” 萨默尔接令去了,左秩又道:“传罗科和额尔果尼来见我!” 兵丁飞跑出去,一会两条大汉快步进来,向左秩一礼道:“罗科、额尔果尼见过统领!”这二人是左秩帐下的虎将勇毅无伦。 左秩拉过佟马儿道:“我把这翁克洛城交给你们了,你们只要守上十天我就能设法在鄂尔浑突围,然后我们一路向东,于林丹汗的人马合在一处,那时就不怕努尔哈赤拼凑起来的散兵了。” 第165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6) 佟马儿想了想道:“努尔哈赤的人马是从富察部借来的,应该没那么难缠,守十天也还可以。”罗科、额尔果尼两个却跟本没想那些,道:“统领只管放心就是了。” 左秩长叹一声,出了大厅,集合人马,以曹宝先锋,出兵直奔鄂尔浑城去了,出城不久,就见一队人马,打着火把向翁克洛城扑去,左秩坐在马上,轻声道:“努尔哈赤来了!” 图鲁什挥舞着大斧狂叫着冲到城下,此是虽是夏天,但翁克洛城一带正值旱季,久未下雨,图鲁什带着人冲下护城河发了疯一样向城上冲去。 罗科大声道:“放箭!”守城的莽荡骑士兵立时箭若雨下,向图鲁什射去,颜布禄冒着箭雨跑到前面用盾牌为图鲁什挡着箭矢,武陵噶则口中咬了一口刀,抬着云梯向城墙上一抵带人向上冲去。 城上将一锅滚水倒了下来,整泼了武陵噶一头,把个脑袋烫的跟葫芦一般,武陵噶痛的放声狂叫,可双手就是不放开梯子,仍然向上冲。 努尔哈赤骑马在后面见了,直觉热血直涌入脑。带着马来回跑了几圈大声道:“去看看左秩回来了没有!” 纳尔察催马跑出去了,一会又跑回来道:“额亦都他们看着左秩离去,怕他有诈现在往前跟着走呢,准备他若不回来,他们再往回转。” 努尔哈赤带马到蒙山的儿子莫日根道:“请贤弟代我统军!”莫日根奇怪的道:“阿哥要做什么去?” 努尔哈赤催座下马向翁克洛城冲去,道:“我去杀贼!阿拜跟我来!”父子二人并马向前,莫日根大惊道:“快护住他们!” 西喇布、纳尔察、巴笃理、穆克谭四将带着盾牌手催马跟上。 努尔哈赤到了城前飞身下马,手挥大刀,脚踩城墙向上而去。图鲁什见了推开颜布禄拿了云梯紧紧跟上。 他们登到一半就听上面佟马儿大声道:“取金汁来!向努尔哈赤身上泼!” 阿拜在下面听见大声道:“你们想泼泼爷爷的阿玛吗!”轮起铁锹向城墙狠狠的拍了一铁锹,震得他手都麻了,一眼看见城门阿拜道:“这里好拍!”提着铁锹冲了过去,他天生异禀身上着伤之后,也不见血,用手揉揉伤口自俞,不怕箭射,一头扎进城门洞里,拍了起来。 一桶金汁泼了下来,努尔哈赤不是踩在云梯上,而是用轻功踩在城墙上,见金汁泼下来五龙刀一点城墙身形闪开,一桶金汁打在城下的几名小兵身上,疼得他们在地上滚个不住。 西喇布提着大刀道:“大贝勒还在上面,我们岂可不上前哉!”众人听了激起血性,一起发喊,也都上了云梯向城上冲去。 努尔哈赤几步冲到城头女墙,一刀向那提金汁的小子劈去。那小子手头无刀情急之下用金汁桶向上一架,五龙宝刀劈开木桶,桶中残留的金汁打到那小子身上,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努尔哈赤一脚踢开,身后取了火绳吹然四处放火。 图鲁什、武陵噶两个也冲了上来,乱砍莽荡骑的人,那些人也是悍勇之人,拼了命的和他们斗在一起。 佟马儿一甩手将手星向努尔哈赤头上打去,努尔哈赤大刀一挥将手星劈成六片,纵身向佟马儿冲去。 佟马儿转身就跑,额尔果尼大声道:“努尔哈赤!休要逞能!”一箭射了出去,正中努尔哈赤盔顶,箭尖破盔,刺破一点头皮,努尔哈赤反手拔了下来,取了一张弓道:“还你!”向额尔果尼射去。 罗科见了一把将一个兵士推到额尔果身前,那箭穿过那兵士射到额尔果尼胸口,额尔果尼大吼一声道:“好!”抬腿一脚把那兵士向努尔哈赤踢了过去。 努尔哈赤大刀一挥把那兵士劈成两半,谁想罗科见他视线被飞起的血雾蒙住,立即抬手一箭,正中努尔哈赤的项上,努尔哈赤大吼一声,身子在城墙上晃了几晃向下栽去。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一齐向城下望去,就见努尔哈赤身如落叶一直向城下垂去,及将落下,努尔哈赤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五龙宝刀向城墙上一戳,身子一个急停,虽后就势一转,身子贴上一架云梯,稳稳的站住,然后用刀拄着梯子徐徐而下。 莫日根看到这一切急忙下令鸣金,图鲁什等人,跃下城去,护着努尔哈赤退开,佟马儿、罗科、额尔果尼眼见他们退了回去,发声喊冲出下来,大声道:“努尔哈赤死了!冲上去杀败他们啊!。” 众人护着努尔哈赤刚走不到十步就听轰的一声,回头再看就见阿拜在城门下钻了出来,大声道:“我的铁锹碎了!这门也拍开了!你们快来帮我啊?”众人再看就见佟马儿等人冲了出来,原来不是阿拜拍碎了城门,而是人家打开了城门来攻了。 努尔哈赤向后指了指,颜布禄急忙带一哨人马跑去,接应阿拜和佟马儿他们杀到一处,但这些富察部的兵士眼见努尔哈赤受伤胆先怯了,不一会就被佟马儿他们杀得大败,额尔果尼带人围住阿拜和颜布禄,佟马儿、罗科二人带兵向努尔哈赤他们冲来,莫日根见了拨马先走,富察部的人马乱成一片。 罗科一马当先眼看就要冲到努尔哈赤身前了,就听一声大吼:“鼠辈休要逞强!”一骑马到。一矛挑飞罗科的长枪,正是额亦都,原来他们见左秩真的走了,带兵转回正好和罗科他们碰上。 这支人马刚刚转回,士气是好的,加上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哈思虎四人奋不顾身的冲击,一场混战之后,总算把佟马儿他们逼回去了。 莫日根下令退后十里扎营,努尔哈赤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到阵角,莫日根早喊了大夫过来,谁知努尔哈赤挥手赶开,慢慢的将盔摘了下来,低声道:“取酒来!”这时衮代从后面跑了出来,——他们原是去探亲,借了兵之后就一起来了——手里拿着几片参莲的叶子慌里慌张的递到努尔哈赤手中,接着酒也拿来了。 努尔哈赤看一眼面前的大瓮,五龙宝刀轻轻一挥将瓮口削了下去,他拿过盔来向阿拜笑笑道:“我一仰头,你便将这参莲的叶子给阿玛敷上,好吗?” 阿拜道:“这个容易。”努尔哈赤用盔在瓮中盛了满满一头盔酒,猛仰头狂饮,左手闪电般拔下箭来,鲜血箭一般射出数丈开外,众人同声惊呼,阿拜就在这个时候伸手将参莲的叶子敷在努尔哈赤的伤口上。 努尔哈赤将头盔远远的甩开,伸手提起大瓮猛喝,众人看着他头上因巨疼而滴下的汗水心道:“若不是阿拜这傻子。换第二个人也不能心不慌手不抖的将这叶子敷上。” 一瓮酒尽,努尔哈赤的伤口上血已止住,他抹抹嘴角酒汁,头上汗水站起来提着大刀向翁克洛城而去,众人大吃一惊道:“大贝勒那里去?” 努尔哈赤道:“我这一箭岂能让他白射,自然是去讨回来!你们那个和我同去?” 莫日根吓得心惊肉跳道:“大贝勒,你这身上刚刚受伤,不可前往啊!”衮代也急道:“豹、哥!你、不、要、去!”她平日在人前尽量少说话,怕给努尔哈赤丢脸,此时是真急了,也顾不得了。 努尔哈赤放声长笑道:“哈、哈、哈……,关云长剐骨疗毒之后水淹七军,我就不如他吗!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完大步而去。 阿拜、额亦都、图鲁什三人急忙跟上,叶克书为人精明,已猜出努尔哈赤是怕富察部的人没了斗志,于是大声道:“是勇士的一起前去,今夜破城,为大贝勒洗雪一箭之辱!”众人的血性被激发起来,发声喊一起冲了上去。 佟马儿他们回到城中刚把甲胄脱下来,就听城外喊杀声又起,三个人甲也不及穿,昏头昏脑的跑了出来,一上女墙就见努尔哈赤盔也不戴,提着大刀领着不知多少人马重又杀了回来。 佟马儿看的目瞪口呆,回头向罗科道:“你刚才射的是努尔哈赤吗?怎地他才受了伤,就杀回来了?” 罗科道:“管他那许多。我们赶紧……。”话音未落就听嗖嗖嗖三声,三支箭射上城头,向他们三人射来,佟马儿、罗科各自让开,额尔果尼慢了半拍箭正好射在肩上,他怪叫一声,一把扯下箭来道:“我也还你们!”重又向城下射去。 射箭的是西喇布,他箭被反射回来,急忙又搭上一箭向来箭射去,铮的一声,两箭相撞,西喇布的箭被撞出一尺多远。 努尔哈赤眼见额尔果尼肩上受伤仍能撞开西喇布的箭,挑指赞道:“好个勇士!”拿过弓来道:“适才那个射我?却来和我比比!” 罗科站出来道:“我射的你,我便与你比比!”说着先发一箭,努尔哈赤看准来箭大喝一声也射了一箭,两箭一撞,竟都不能撞开对方,箭簇撞碎。在空中打出数点火花。 努尔哈赤手快些第二支箭又起,罗科的箭刚刚搭上,努尔哈赤第三支箭又射了出去,罗科手忙脚乱,那里还能发箭,眼见箭向头上射来,佟马儿急忙伸手一把将罗科拍下城去,三支箭一齐射在城楼的木格下。 努尔哈赤开怀大笑,道:“那位仁兄为我先下此城?”额亦都道:“我来为大贝勒下此城!”将长矛丢下,提了钢鞭向城头冲去。 佟马儿急道:“快放箭!”那些莽荡骑的人一齐向下放箭,额亦都挥鞭乱打,有的打开,有的被甲挡出去,但身上也被射中四、五处,可额亦都脚步不停,几步到了城头,攀云梯而上,罗科大声道:“不要让他们上来!”额亦都爬到一半,城上的人用大木抵住云梯口中大喊用力向外推去,把七八架云梯推翻在地。 额亦都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一把抓住城墙的墙缝砖,大声道:“拿云梯来!”图鲁什拿了一架云梯来大声道:“黑炭头!梯子来了!”说着把云梯向城墙一抵,额亦都一把抓住,攀梯再上,图鲁什也跟在后面往上而去。 扬古利在城下向上一甩手,金锁飞上墙头挂在墙上,向上爬去。此时四面墙上都有人向城上爬,佟马儿三人四处指挥去打云梯,倒忽略了扬古利。 额亦都的云梯二次披推倒,额亦都在空中一眼看见扬古利的金锁,轮鞭在城墙上一点,身子纵过去抓住锁链,手臂用力先扬古利一步上城。 额亦都上城之后挥鞭狂扫,片刻工夫把十几名守在城边的莽荡骑的人打下城去,接着扬古利、图鲁什等人也冲了上来。 阿拜肩上扛了一根大木。跑到城门处狠撞,这城门早就被他的铁锹和其它人的大木撞得摇晃起来了,阿拜只撞了几下大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叫声,轰然倒下,阿拜丢了大木,抢了一柄大斧泼天风似的冲了进来。 努尔哈赤大刀一挥道:“此时不进城还等何时?”领着兵马一拥而进,佟马儿等人被从女墙上逼了上来,努尔哈赤挥开大刀一吼一刀,连劈十几名莽荡骑兵士。叶克书紧随其后,将一柄燕挝挥开护住努尔哈赤全身。 罗科从墙上下来,正好和哈思虎碰上,哈思虎轮起双锤就打,罗科大枪向上一举,枪、锤一碰罗科浑身一晃,险些坐倒,武陵噶见了丢了大刀一把将罗科抱住,死也不放手。 哈思虎丢了双锤抓着大枪,左脚抬起蹬在罗科的胸口,把罗科踹翻在地,武陵噶在他身下仍死死抱着不放,哈思虎丢了大枪一把抓住罗科的胸口,罗科一脚踹在他的迎面骨上,哈思虎也倒下了,三个人滚在一处,撕打不已,最后几个富察的兵丁过来把他们分开,将罗科捆了。 努尔哈赤一眼看见佟马儿,闪身到了他身前,一刀向他劈去,佟马儿双手一张,两支贼钎点在刀锋上,但他的力道不足,钎子晃个不住。 努尔哈赤嘲弄的一笑,手腕一动两支贼钎立时折断,佟马儿脚跟一用力从刀锋下滑了出去,刀气将他的帽子冲得飞了出去,然后把他的头顶划出一道血痕。 额尔果尼见了吼叫着向努尔哈赤冲来,西喇布、纳尔察、巴笃理、穆克谭四人见了各出长枪抵在额尔果尼的腋下,把他挑了起来,然后猛的向地上一摔,没等额尔果尼站起来,几个富察部的兵丁过来,把他捆了起来,额尔果尼挣扎不住。一个劲的大骂,几个兵丁抓了两把马粪塞进的他嘴里,把脏话都给他堵了回去。 扬古利甩开金锁,图鲁什舞动大斧这两个人就像是两尊死神一般向前冲去,鲜血在二人身前不断飞溅,莫日根也带兵冲了进来,指挥富察部众将四处砍杀,佟马儿眼见城已不保,甩开努尔哈赤往人群中一钻,踪影全无了。 他们一直杀到天明,方才停了下来,莽荡骑的人没一个投降的,一直杀到死才为止,清晨的朝阳照在翁克洛城的城上城下,无一处不是死人。 努尔哈赤下令尽快打扫,随后带人进了大堂,他一夜争战,加上伤口流血。此时已是筋疲力尽了,一头倒在大堂的交椅上就要睡,突然一阵香气传来,努尔哈赤惊异的坐了起来,就见衮代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过来,原来莫日根事先已将她送了进来。 努尔哈赤坐起来接过小碗道:“一闻就是参汤,这时候有这个东西喝真是再好不过来。”衮代的脸上露出一分笑意,道:“这,这,这……。”努尔哈赤笑道:“这是你熬的,我知道了,不要说了。”衮代笑笑住口不言。 这时阿拜、图鲁什两个大步进来,图鲁什一边走一边吼道:“大贝勒!我们把射你那两个人活捉来了,莫日根贝勒说要把他活活打死,问你可有什么意见吗?” 努尔哈赤大惊站了起来,道:“人在那里?快带我去!”一边说一边把碗塞给阿拜,阿拜一仰头把参汤喝个干净,道:“我带你去!”把努尔哈赤背起来道:“你即有伤,就不要走了。”说完大步出去,图鲁什也急忙跟上,只把衮代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阿拜背着努尔哈赤飞跑到校场,就见校场上到处是人,富察部的兵丁把所有的百姓都抓了来了,男子一队、女子一队,莫日根站在场中道:“大家都不要动,等努尔哈赤贝勒来了,自然就会分女人给大家了。” 努尔哈赤心头一动忖道:“他是要分这些人做奴啊,这却不好办,我若不同意时,只怕莫日根脸上不好看。”他刚想让阿拜站下,这傻子已经跑到那里了。 第166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7) 莫日根一见大喜,大声道:“努尔哈赤贝勒来了!”众人一齐欢呼,阿拜把努尔哈赤放下,与图鲁什走到一旁,把罗科和额尔果尼提来,道:“阿玛你要怎样处置他二人?” 莫日根恶狠狠的道:“乱棍打死!”图鲁什拿了大棍向罗科头上就打,努尔哈赤抬手一掌挡开,额亦都等人也已到了,不解的看着努尔哈赤,这时彭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谄笑道:“大贝勒要亲自打吗?你身上有伤,不如我来替您。”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彭焘道:“小的是来传信的,石爷让我告诉大贝勒,左秩不走,大贝勒千万不要攻城,只是没想到大贝勒竟会这么快就拿下城来。”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你马上回去,把我已经拿下这里的事告诉天兵。”彭焘一边答应一边往前挤,到了努尔哈赤身边将一张纸条塞给努尔哈赤,低声道:“大贝勒请看?” 努尔哈赤看开,就见上面写道:“富察部千里出兵,为的只是金钱美女。兄万不可以护民为意,而开罪富察,今之伤民,也为日后护民之必行之策。”努尔哈赤笑笑,向彭焘道:“你回去吧,告诉天兵,就说我晓得了。” 彭焘一点头道:“那属下告辞。”转身又挤出人群去了。 努尔哈赤走到罗科和额尔果尼身前。解开他们的绳索道:“你二人都是勇士,我不杀你们,你们愿降我吗?” 罗科、额尔果尼互相看看,突然一转身从两名兵士手中抢过两把刀来,额亦都、图鲁什二人见了急忙护在努尔哈赤身前,努尔哈赤微微一笑,把他二人推开道:“你们还想打吗?” 罗科向努尔哈赤一拱手道:“你手下将官威猛难敌,我们打不赢,也不敢再打,但我们是左统领部下的战将,左统领对我们不薄,故我们宁死也不会背叛左统领的!”说完二人一齐举刀向脖子上抹去。 努尔哈赤的威镇七海闪电般出手,削断二人手中的刀,道:“慢来!”额尔果尼苦笑一声道:“我二人都得罪过大贝勒。自然不能就这么便宜的死了,请大贝勒出题目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哥俩接着。” 努尔哈赤笑道:“上山下海,这个题目太小了。”他在两个兵士手中拿过两条枪来道:“你们两个敢拿吗?” 罗科、额尔果尼道:“死尚不怕,拿根枪何足惧哉。”一齐接了过来。 努尔哈赤又拉开两匹马来,道:“你们敢骑吗?”二人茫然的相互看看,道:“为何不敢骑?”一同上马,努尔哈赤在两匹马的屁股上各打一掌道:“那就走吧!”两匹马长嘶一声跑了开来,努尔哈赤向西喇布道:“你去送他们两个一程,不要让人拦他们,任他们自去!” 莫日根惊疑的道:“大贝勒,此为何故?” 努尔哈赤笑道:“他们都是勇士,我舍不得杀他们,既然他们不肯降就让他们去罢。” 莫日根大不以为然,但此时分割女人财宝事大,他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指指人群道:“城中的人都在这了,财物还留在库里没动,你来分分吧,我们富察部是来帮忙的,只要三分之一就够了,其余的都是你的。” 努尔哈赤看着那些胆怯的人们,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过,那些人都惊骇的低下头去,努尔哈赤再看看那看管他们的富察部兵丁,见他们一个个口袋里都是满满的,他轻叹一声,莫日根只道他是舍不得分,贴近他的耳旁道:“你也不用太为难,我这些部下也有了些东西了,你看着给点就是了,只是那个小娘儿你却记得要给小弟我留着。” 努尔哈赤顺他的手指处看看去,就见一个脸儿白白;头发黑黑的小女子惊恐万状的站在那里,一眼看去,却不是女真人,他走过去道:“你叫什么?是那里人?” 那女子急忙一礼道:“小女子柳云,是京师人,是个歌妓,前翻被李大人送给了左统领,左统领的福晋没了之后,就是小女子一直在侍奉他。” 努尔哈赤听了点点头,回身道:“纳尔察。你把她送到福晋那里去。”纳尔察答应一声,带着女子走了, 努尔哈赤回身向众人大声道:“你们听着,我努尔哈赤起兵之时,就立下了一个誓愿,让我们女真人不再受人的欺侮,总能平平安安的生活,既然我不想让外人来欺侮我们女真人,难道我们自己来欺侮我们自己吗?你们想想,若是有一天,我们的城池被人破了,他们来分我们的妻子儿女我们又当如何?故而我不打算把这些女子分给你们,我想让他们能继续在这里安居乐业的活着!” 说到这努尔哈赤眼光向众人一扫,那些兵士大为不满,但却让他的眼神逼得不敢露出不满之意来,努尔哈赤一挥手道:“把他们的绳索解开!让他们回去!”那些兵士没有动手看着莫日根,莫日根也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话也不说转身走了。 额亦都扯了图鲁什、阿拜过去,把绳索解了,道:“都走吧!”那翁克洛城的百姓一个个不敢相信的看着,图鲁什急了。拿双斧一拍道:“还不快滚!等我一个个砍死你们啊?”众人这才一窝蜂的散了。 莫日根极为不满的走进府衙大堂,向努尔哈赤道:“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努尔哈赤看着他道:“我给了贤弟面子,只怕我起兵也就没了意义了,故请贤弟莫怪。” 莫日根一甩手道:“这些不要说了,你把那个姑娘给我。”努尔哈赤道:“她是左秩的妻子,我不能给你。” 莫日根恼道:“你要自己独吞吗?”努尔哈赤道:“我要把她送还给左秩。”莫日根冷笑一声道:“随你的便吧,只是我们富察部只答应助你破翁克洛城,现在既然破了,我就要回去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衮代急忙要追,努尔哈赤一把扯住她道:“不必追了,随他去吧。”衮代刚要说话,努尔哈赤伸手拦住她道:“你不要说,难道你认为我保护不了你吗?”衮代嫣然一笑,真的就不在说了。 三天之后,努尔哈赤事带着他的额亦都等人,和五十名护兵保着衮代的车子出城向鄂尔浑而去,正走着就听前面马蹄声响,一队兵马向他们飞驰而来,额亦都将长矛一晃飞马迎上去道:“什么人!” 马队中两骑跑了出来,向他一拱手道:“额亦都阿哥,还认得我博尔晋、霍琼吗?” 额亦都惊喜交加催马上前道:“二位如何凑到一处的?大贝勒!我们的援兵来了!” 努尔哈赤催马过来向二人一拱手道:“努尔哈赤向二位见礼!” 博尔晋也一拱手道:“初见贝勒果然英武雄健。非比寻常。在下得石兄相邀本当早就前来,只是琐事相缠才耽搁至今,望大贝勒勿怪。” 努尔哈赤笑道:“城主此时前来正是雪中送炭,努尔哈赤感济不尽。”说完又向霍琼一礼道:“霍寨主终于肯来了?” 霍琼脸上一红,那时在抚顺城外与努尔哈赤等人分手时舒尔哈齐就劝他到赫图阿拉来,可他一直留在山寨,寻求明军的招抚,只是一直无人理他,最近他让叶赫部逼得无路可走,只得来投努尔哈赤,他笑笑道:“小人当日无眼,如今终于改悔了,我将我的七百精兵都来了,加上博尔晋城主的三千来人。希望这五千精兵能助大贝勒一臂之力。” 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有二位的兵马,努尔哈赤破贼当成了!”两队人马和在一处,直奔鄂尔浑。 左秩带着人马离着鄂尔浑城还有五十几里,就听远处有人大声道:“左统领!左统领!”左秩带住马向喊处看去,就见一小队人马飞驰而来,当先的正是焦天魁。 左秩拉住马道:“焦先生怎么来了?”焦天魁催马到了左秩身边道:“我先给统领引见几位朋友,这位‘金翅鹰’刁云、这位‘银毛虎’洪林、这位‘铜尾鱼’孔游、这位‘铁头蜂’关蜇他们兄弟四人号称‘辽西四奇’是我新交的朋友,特意带来给统领助战的。” 左秩急忙一拱手道:“早就听说四位师兄的名头,左某向你们见礼了。”四人一起答礼,刁云道:“左统领的名号我们也是听得的久了,不然也不会听焦兄一说就来。” 焦天魁向刁云道:“刁兄带着人马先走,我和左兄说句话。”刁云点点头,向左秩道声告退,招呼了人马向大队中而去。 焦天魁贴近左秩道:“左统领,林丹汗来不了了。”左秩面色不变道:“那来的消息?”焦天魁道:“李成梁派了三路人马出关,并请朝廷发军,林丹汗那有那么多人马来啊。” 左秩道:“卜赛对我们什么态度?”焦天魁道:“你们现在已是与朝廷做对了,李成梁派了李成材到叶赫去下了严令,不许卜赛出兵,卜寒自然不肯与你们合作了。” 左秩道:“那你怎么来了?”焦天魁道:“三贝勒苦劝卜赛他也不听,无奈之下只得让我带了这点招来的山匪来此。先助你一臂之力了。” 左秩道:“林丹汗不来,卜赛不肯出兵,先生以为我们应当如何?”焦天魁道:“以焦某之见,统领当死守鄂尔浑,把全部人马拉到这边,与努尔哈赤决一死战。” 左秩道:“此为何故?”焦天魁道:“卜赛不是怕了李成梁的命令不敢出兵,而是想等你们和努尔哈赤斗到两败俱伤之后。再来捡便宜,你们只要守诠住鄂尔浑不退,时间一长卜赛自然会忍不住出兵,那时统领就有机会了,否则现在只有败走的份了。” 左秩看看焦天魁心道:“我若守到那个时候只怕人马也没多少了,卜赛灭了努尔哈赤之后就可以灭我了。”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只能被努尔哈赤歼灭。他忖道:“卜赛一出兵我就跑,等卜赛他们分出胜负我再回来捡便宜。”想到这点头道:“就依先生,我们这就进鄂尔浑,与尼堪外兰共守此城。” 焦天魁一笑道:“统领要是进了城,只两天都守不住。”左秩道:“此话怎么讲?” 焦天魁道:“石戎既想好了把你诓来,还能不想好怎么胜你吗。”左秩想了想道:“那我当如何是好?” 焦天魁向鄂尔浑望望道:“统领请看,这鄂尔浑城,紧对着嫩江,我们据嫩江之侧扎营,多取大木,植为城池、浮桥,与鄂尔浑成犄角之势,只要浮桥不倒,我们就不会败,当年元人攻宋,襄阳一守就是八年,其原因就在于襄阳与樊城之间有一座浮桥,元人怎么也不能断了两城的联系,现在莽荡骑利于野战,不利于守城,我们与江侧扎营正可发挥我们的长处。” 左秩向鄂尔浑看了半天,长鞭一挥大声道:“人马直奔江右,就在那里扎营!” 石戎与石翰、莽古斯二人带着十几名骑兵隔江望着左秩的木城,石戎笑道:“左秩打了数年仗了,但要说看地扎营只怕他并不在行,看来是佟马儿的功劳了。” 石翰摇摇头道:“不然,佟马儿打了不是一年仗了,不但地形上了得。而且兵马部署也很在行,你看莽荡骑的部署,杂乱无章,故然是他们多年的积习,也是左秩身边这个谋士筹划不到,所以我猜这个人必不是佟马儿。” 石戎想了想猛的一拍大腿道:“不好!不是佟马儿必是焦天魁,难道叶赫部出兵了?”石翰、莽古斯一齐失色,如果真是叶赫出兵,那这一战就麻烦了。 石戎想了想道:“我们回去,派人打探叶赫部的消息,然后再订进攻之计。”话音未落就听江对岸马蹄声起,莽古斯突然一指道:“那是怎么回事?” 远远的五骑马飞驰而来,马上是努尔哈赤、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哈思虎五人,他们护着一辆小车向莽荡骑的大营冲去。石戎大惊道:“他们想干什么?” 莽荡骑的人一看努尔哈赤五人也不放箭,木城的大门打开,一支小队冲了出来,吼叫着向努尔哈赤他们冲去。 两支人马撞到一起立时传出铁器破肉的声音,卟、卟、卟数声连响,当双方跑开努尔哈赤五人身上马上溅的都是鲜血,在他们身后倒下了十几条莽荡骑的骑士,努尔哈赤发声大笑,带马回来,道:“再放马过来!” 那一小队莽荡骑的头目大喝一声:“冲!”二次杀了过来,努尔哈赤、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哈思虎五人催马迎了上去,在那些人中来回冲杀,片刻工夫莽荡骑那一队人马全部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五人带马回来,就见一小队山匪打扮的人正押着他们那辆小车向木城内跑去,努尔哈赤大喝一声:“抢回来!”催马而去,四骑分开散成一个扇面向小车冲去,那队山匪中的领头的正是关蜇他提着一对点钢蜜蜂针向努尔哈赤迎了过来,二马相交,关蜇左手针一领努尔哈赤的眼神,右手针向他腰间刺去。 努尔哈赤身子向马侧倒去,一足点镫立在马上,左手一用拘魂索打向关蜇的二目,关蜇怪叫一声两根针一齐脱手射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的拘魂突然向下一垂正打在两根针上,两根针改了方向狠狠的扎入地下。 努尔哈赤坐回马去,一刀向关蜇头上砍去,关蜇那里敢挡飞身跳下马去,努尔哈赤一刀将他的马劈成两半,他一边劈一边催马走开,当关蜇的马被劈开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多远了。 扬古利催马赶到,金锁的链子缠上关蜇的脖子拖了就走,关蜇一手抓着项上铁链,一手向扬古利连连射出长针,扬古利如意钩回手连点,把针一支支点了出去。 这时哈思虎一马赶到,一锤打在关蜇头上,打了个万朵桃花开,扬古利手上一轻,带着一具死尸跑出多远。 刁云、洪林、孔游三人正在向这边冲过来,一看到哈思虎打死关蜇悲吼一声同时向哈思虎冲去,没等冲到,叶克书迎了上来,燕挝一挥向指尖刺刁云眉间,笔锋点洪林脸颊,左掌一翻出正打在孔游坐骑的项上,那马短嘶一声,浑身一软爬在地上。 额亦都冲到小车前面,钢鞭连晃,把十几名骑士打下马去,随后拉了小车向木城冲去,一支长矛画出无数个大圈把箭矢全都打开。 第167章春云卷起嫩杨柳,铁蹄踏得梨花碎(8) 这时左秩、焦天魁二人也已经到了,焦天魁手执长剑催马向额亦都杀过来,努尔哈赤从侧面赶到,一刀劈了过去,焦天魁的剑是向额亦都刺去,所以努尔哈赤的刀正好砍到他的剑面,当的一声,宝剑折断,焦天魁拉马回来,翻手就是一把钢针向努尔哈赤和额亦者脸上打去。 努尔哈赤的拘魂索扬起,舞出一个大圆,把针都笼在圆中,一甩手丢了出去,焦天魁则趁机跑开。 这时左秩也催马到了,努尔哈赤猛的一拉马,战马人立起了,就地一转,然后向左秩道:“左统领,努尔哈赤来到仓促,望你莫怪。” 左秩喝住人马道:“大贝勒前来必有所故,请讲!”努尔哈赤带马到了小车前面道:“在下进了翁克洛城,见了小福晋,我想统领与她分别之后必然心中挂念,所以把她送来了。”说完把车帘挑开。露出柳云的那张俏脸来。 左秩脸色大变,看着柳云长叹一声道:“谢过大贝勒了,大贝勒请回吧!”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告辞了!”带马回来领着额亦都四人催马而去。 刁云急道:“统领放他不得,我四弟死在他们手里了。”焦天魁用断剑向江那边指指道:“大弟请看!”刁云向那边看去,就见旗幡招展无数人马正向这边而来,焦天魁道:“石戎已带人马来迎了,我们再想拦他也拦不住了。” 努尔哈赤五人刚到江口,就见顿布带了四十几名骑士。人人都打红旗,飞驰而来,一见努尔哈赤,顿布拱手道:“顿布来接应大贝勒了。” 额亦都笑道:“你这个小鸡子的人来了有什么用。”顿布动动掌中红旗道:“我家部首说了,有这几面红旗在,就可顶上十万精兵。” 努尔哈赤开怀大笑,在顿布的等人的引领下到了大寨,一近大寨石戎等人迎了出来,石戎笑道:“大贝勒英武神勇,我们都看到了,当真了得啊!” 努尔哈赤跳下马笑着走到他们身前,先向索万年等人见礼,然后贴近石戎低声道:“在下一时放纵,还请石帅勿怪。” 石戎也低声笑道:“我如何敢怪大贝勒啊,只是大贝勒既爱冲阵,也要身边长有勇士保护才是。我请索、鳌二位前辈保护大贝勒,以后就再不会有这种险事了。”努尔哈赤知他是派这二人看管起自己来,于是一笑道:“全听石帅安排。” 他二人携手向里走,边走努尔哈赤边轻声把莫日根带兵走了的事说给石戎,石戎想了想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回来。” 进了大营,努尔哈赤五人自去洗漱,石戎命人准备接风酒宴,刚下完令就听马蹄声响,一会工夫智上法王、石家三剑押着佟马儿,带着博尔晋、图鲁什等人进来,智上法王上前道:“贫僧奉命拦截,果然抓到此人,并接到博尔晋城主和大福晋,回来向石帅交令。” 石戎挥手道:“知道了。”快步走到博尔晋身前道:“兄长来了,此真是石戎之幸也。” 博尔晋笑道:“几日不见贤弟已是石帅了。”石戎仰天一笑,向图鲁什等人道:“你们都下去洗漱一下,马上为你们开接风宴。”图鲁什等人答应一声喜滋滋的退了出去,石戎又命人把衮代送到后帐,找了几个侍女服侍。 一切安排完了,石戎拉了博尔晋坐下,道:“我正想兄长呢,兄长就来了。”他贴近博尔晋的耳边悄声道:“你可听说叶赫部有什么动静吗?” 博尔晋也低声道:“卜赛已发急令,命九部联盟中的各部立即带人马赶往叶赫,我出来的时候听说乌拉、哈拉、辉发三部已经到了。” 石戎脸色凝重,轻叹一声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急修了一封书信,然后把彭焘找来道:“你速往赫图阿拉,把这封信交给费英东,让他马上把各路人马集中一处速速赶来。”彭焘答应一声去了。 当日营中大排宴席一来庆祝拿下翁克洛城,二来为努尔哈赤他们接风,众人秉承女真人的习惯,席地而坐,煮羊相扑而乐。 三巡酒后努尔哈赤欢畅无比,酒兴大作,端了酒碗四处寻找石戎,但转了数圈,却那里也没看见人,他提了一只酒瓮四下转了转,走过一处刁斗偶一抬头,就见石戎和博尔晋二人正在上面,一边向远处遥望,一边悄声说话,努尔哈赤不让刁斗下的兵士惊动他们,悄悄的爬了上去。 石戎猛的转过身来笑道:“我听着有动静,就猜出是你。”努尔哈赤把酒递给他道:“你们不喝酒跑到这来吹什么干鱼。” 石戎一掌拍开泥封,向下面道:“取个酒碗来!”然后又向努尔哈赤道:“博尔晋城主可不像你我这样粗鲁,是不会拿着坛子灌的。”博尔晋拿过酒坛子道:“谁说我不会!”先喝了一口,然后向下道:“碗不必了!再拿些酒来!” 努尔哈赤拿回酒瓮喝了一大口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石戎指指江对岸的左秩大营道:“我们在看它。”努尔哈赤也看了看。道:“它有什么好看的?” 博尔晋道:“天兵怀疑叶赫部派兵马来了,但从他们营帐的排布上看,并没有那么多的人,所以我们很奇怪。” 努尔哈赤道:“不是叶赫部来人,而是焦天魁来了,就像当初救尼堪外兰一样,布扬古再一次派他来了。”博尔晋道:“我们也想到这些了,但现在麻烦的是我们若是在这里拖的太久,只怕卜赛最后还是会出兵,那时我们必败无疑。” 努尔哈赤看看左秩的大寨道:“不错,我们的确不能马上拿下这座木城,莽荡骑极擅长野战,我们要是和他们在这木城想分出上下,没有一两个月只怕是不行。” 石戎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最多半个月必须拿下鄂尔浑。” 努尔哈赤又看了一会左秩的营帐道:“你们商量出办法来了?”石戎道:“没有,但我已经让彭焘回赫图阿拉去调兵了,我想二贝勒他们应该把自己的事都做完了,正好让他们也来凑凑热闹。” 努尔哈赤道:“你派出的人马正好让卜赛有了一个顾虑,不敢让人偷袭赫图阿拉,你现在把他们都调来,不怕卜赛抄我们的后路吗?” 石戎道:“我现在有两个把握不怕卜赛去偷袭赫图阿拉,第一;李成梁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第二;金教总舵已经离开查干淖尔,到了老秃顶子山。我想九部联盟再历害也不敢到金教总舵去找茬吧。” 努尔哈赤又惊又喜道:“好你个小子!”狠狠的打了石戎一拳,这时有兵士把酒送了上来,石戎道:“想不出办法来就先喝酒吧,等人马都到了,我们没办法也有办法了。”三个人在刁斗之上狂喝一夜,直醉的人事不醒,最后被几个兵士背了下去。 七天之后,舒尔哈齐、诸英、安费扬古、索尔果带着人马到了,石戎大肆接风把声势造的极大,但左秩的营中并没有动静,第九天,费英东、蒙山二人带了富察部的人马赶了来,原来石戎在给费英东的信里说明了莫日根回去的原因,让费英东出面重新说动蒙山二次带兵前来。 左秩和焦天魁坐在帐中等着回报,两个人心头忐忑,谁也不知道将要到来的消息是好是坏,突然帐帘一挑,朴成哲跑了进来,道:“统领、焦先生!” 左秩和焦天魁同时站起来道:“朴掌门,怎么样?”朴成哲笑道:“朝鲜同意出兵了,咸境北兵使韩克诚大人已经派了第一镇大将柳承载率三千铁骑向我方赶来了,我让我的两个徒弟留在军中带路,自己赶回来报信了。” 左秩、焦天魁二人大喜,一人抓住朴成哲一只手把他按在椅子上道:“朴掌门真是我们的第一大功臣啊!” 朴成哲一笑道:“左统领与我是知心好友。做这点事也是应当应份的。” 焦天魁道:“努尔哈赤他们四处调兵,把全部的力量都调来了,我这就回叶赫,请三贝勒劝说大贝勒出兵,袭击赫图阿拉。” 左秩摇摇头道:“先生不必废这个事了,卜赛决不会出兵袭取赫图阿拉的,努尔哈赤有金教做后盾就是赫图阿拉没了,他也不会败,那样的话李成梁就仍然要支持他,叶赫一但出兵赫图阿拉,无异是在逼李成梁出兵辽东,助努尔哈赤来和我们作战了。” 焦天魁愕然一呆,左秩接着道:“现在我也好、卜赛也好,都只能在战场上逼死努尔哈赤,只有努尔哈赤死了,我们才能得到朝廷的承认。这也是尼堪外兰当初先动手杀觉昌安、塔克世的原因。” 焦天魁不甘心道:“只是这么大好的机会,不能把握也太可惜了。”左秩道:“先生可以派人回去,把朝军出兵的消息传给卜赛,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必然会来分一杯羹的。” 焦天魁喜道:“不错,卜赛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左秩又道;“我们也要动一动了,请朴先生先回朝军见柳将军,与他订好日期,我们来个内外夹攻,先把努尔哈赤对我们的包围打开!”朴成哲点点头道:“好,我今天就去。” 中午时分,朴成哲出了大营飞骑向南,正走着就见树边的林子里飞出一支响箭,随后飞马冲出两骑,马上的正是智上法王、彭焘二人,他们两个拦在路上向朴成哲道:“朴掌门,我二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朴成哲脸色一变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就听有人道:“朴掌门何必太急啊?”随着话音,石家三剑一跃而出,三口剑同时一招‘擎雷挚电’向朴成哲头上劈去,朴成哲急忙向后一翻,落在地上,那匹马的头却被石家三剑劈成六片。 朴成哲惊愕的看着他们五个,刚要说话就听一声怪叫。树林中飞出三支箭射在朴成哲面前,随后又闪出一人,正是鳌千。 天色刚黑,朴成哲就回到了军营将一封柳承载的亲笔信交给左秩道:“柳将军明日便到,约统领明日午时出击。” 左秩拿了信打开看看,见上面全是朝文,也就罢了,设了酒宴为朴成哲洗尘。然后和焦天魁商量一翻,决定由焦天魁守营,左秩和朴成哲率军去和朝军一同进攻努尔哈赤,尼堪外兰城中缺少人手,也就不通知他出兵了。 第二天中午左秩、朴成哲二人带着人马出寨,过江直奔石戎他们的大寨,不知为什么,左秩心里总是虚虚的。把萨默尔、哈塔台二人都留下了。 他们过了江之后,在树林中藏了,等着柳承载的人马,从午时等到未时,仍未见有兵来,左秩越来越觉得不对,把柳承截的信拿出来看了又看,猛然想道:“朝人向不屑与书信中写朝文,怎地这封书上却是朝文?”想到这他大声道:“喊朴掌门来见我!” 莽荡骑的兵士四处寻找,却那里也找不到朴成哲,左秩心知不好急忙下令出林,众人催动战马在林中费力的向林外而去,前面的推挤着树林,后面的推挤着前面,本来就缺乏纪律的莽荡骑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一支响箭飞起,紧接着大火燃起,整个树林被包在烈焰之中,在树林的两头博尔晋、西喇布各领一百神射手堵住树林的出口,弓箭开处把那些努力冲出树林的莽荡骑再射回去。 左秩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知道再不冲出去全军就完了,他大吼一声,提一口长刀道:“随我来!”当先一骑冲出火海,长刀舞动把羽箭全都打开,飞骑冲到西喇布身前,一刀劈去。 西喇布急忙提枪来挡,左秩奋起神威一刀将西喇布的枪劈为两段,回手一刀将西喇布劈下马去,莽荡骑趁机冲了出去,等博尔晋赶到左秩早已跑的没影了。 左秩跑到江口就听一阵锣响,四路兵马杀了出来,额亦都、哈思虎、劳萨、伦布堵住江口和他们杀到一起,江面上左秩他们来时的小舟仍在那里。莽荡骑一心逃命,打也不打就向船上逃去,有的上了船,有的上不去船,有的用力一扒将船扒翻过来,乱成一团。 左秩长叹一声,这才明白努尔哈赤他们为什么把埋伏设在这,他用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领着几名兵士上了一艘小舟,向江对岸摇去。 刚走一会就听咕噜之声不绝,小舟竟然开始冒水了,原来石戎早派人把这些小舟凿漏,然后用蜡封住,不走时还好些,一走起来,蜡片落下马上就开始漏了。 与此同时。江上又划下来十几艘船,领军的正是扬古利、叶克书、齐昌等人,同时石戎、褚英二人带了一只马队沿江而走,不停的喊着:“左秩快降!左秩快降!” 左秩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将两只风火轮向石戎、褚英打去,智上法王在他们身后闪出来,一扬手两只金钹飞去,把双轮撞个粉碎。 石戎长笑道:“左师哥,你走不了了!还是降了吧!”话音就未落就听有人瓮声瓮气的道:“小石头!你不顾师门之情了吗!”十几艘大船从浮桥的暗处划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曹宝。 石戎放声长笑道:“二位师兄!我就看在夏神仙的份上放你们一回!水军回来!”扬古利等四人听令而回,让出一条路来,左秩虽不清楚石戎为什么肯放他,但此时此刻也只有先走为妙了,带着部下游过去,上了曹宝的大船。 石戎道:“左师兄!小弟再还你一样东西!”一招手彭焘提了朴成哲过来,石戎又道:“这个人中了我们彭兄的蛇毒,为了保命就出卖了师兄,可他不知道,我石戎最恨这样的人,所以他来找我要解药,我没给他,现在解药就在他的身上,我用仙露宫的手法封了他的穴位,师兄救不救他,就请自便吧。丢过去!” 鳌千自一旁闪出来,提起朴成哲大吼一声向左秩丢去,左秩急伸手来接,谁想久战失力,人一到手身子连连后退,一跤跌入水去。 石戎等人放声大笑,带着人马走了,左秩抱着朴成哲上船,看着部下那对自己失望,对朴成哲怨恨的眼神,长叹一声,解开朴成哲的穴道,在他身上搜出解药给他喂下去了,然后摆摆手让船向江右而去。 第168章芝草褪丹霞(1) 左秩坐在帐内颓然的道:“我军士气全丧,就是不走也没什么用了。”焦天魁皱着眉头道:“朴成哲去找朝军,石戎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话音刚落,帐帘一挑,罗科、额尔果尼二人走了进来,向左秩跪倒道:“请统领杀了我们吧!”左秩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科、额尔果尼两个相互看看,鼓起勇气道:“统领待我们不薄,我们本不应当做对不起统领的事,但统领也清楚,我们兄弟只所以流离失所就因为朝人向北进军,灭我一族的关系,我们觉得努尔哈赤为人正直,不肯附于明也不屈于朝人,而且那日在翁克洛城,我们两个得罪了他,他却没有杀我们,所以我们商量之后,才把统领向朝人请兵的事说了给他。” 坐在帐下的萨默尔、哈塔台两个同时一声怒吼,站起来抓住二人道:“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统领收容你们,你们两个早就被狗吃了,今天却来背叛统领!” 罗科、额尔果尼毫无惧色的道:“我二人愿就斧钺,绝不皱眉。” 左秩挥手让萨默尔和哈塔台退下道:“我对你们也有救命之恩,你们为什么不如此对我啊?”罗科、额尔果尼低头不语,左秩道:“你们尽管说,我不怪你们。” 罗科长叹一声道:“我们也曾准备将一腔血都付与统领,但统领用人先看是不是野人女真一部的。然后再看是不是自己的师门,我们虽全力拼杀,却不见升迁,在统领眼中,我们只是可用的忠狗,从没将我二人当心腹来用,那日我二人在翁克洛城,也曾准备为统领一死,但努尔哈赤不杀我们。不动翁克洛一草一木,还将小福晋送回来,这样的英雄我们自然倾倒于他了。” 左秩道:“还有吗?”额尔果尼道:“那日努尔哈赤送小福晋回来,杀了我们多少人,可您为了小福晋竟然就那样把他放了,我们弟兄心里都是不服,只是不敢说罢了。” 左秩长叹一声道:“我不如努尔哈赤多矣!你们去吧,到努尔哈赤那里去吧。”罗科、额尔果尼二人看看左秩深施一礼转身就向外走。 萨默尔跳起来道:“慢着!统领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我们都不心服!”哈塔台也道:“不错;这两个人想走也行,先三刀六洞然后让人抬着出去!”罗科、额尔果尼二人站下,不屑的看着萨默尔和哈塔台。 左秩摇摇头道:“让他们走吧,你们两个到了那边谋个位置,日后我败了,这里的弟兄,你们尽量收容吧。”罗科、额尔果尼也是一脸的悲容,向左秩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焦天魁等二人走了之后才道:“左统领,石戎绝不会好心放你回来,我猜。他是故意在水中与你动手,引我守浮桥的人马出来,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会马上进攻我们的浮桥,一但浮桥失守,鄂尔浑将不能再守,统领现在还是带人马去接应曹佐领吧。” 萨默尔抱怨的道:“统领,我们自在惯了,不管这尼堪外兰的时候也没这些事,现在死了这么多的弟兄,只是为了一个尼堪外兰,太不值得了,不如我们也走了吧,日后再找努尔哈赤报仇就是了。”哈塔台也随声咐和。 左秩悲哀的看着他二人道:“我把野人女真的勇士组建成莽荡骑,不是为了当土匪,而是为了争衡辽东,如果我们现在走了,尼堪外兰一败,努尔哈赤将无人可抵,就是九部联盟也不能将他怎么样了,那时我们真的就只能当一辈子土匪了!你们两个听着,我带辽西四奇去接曹佐领,你们两个带人马与焦先生守营,明白吗?” 萨默尔、哈塔台两个悻悻然的答应一声,起身出去了,左秩又向焦天魁道:“我只带刁云一个去,这两个东西不济事,若不留些人给你,我不放心大营。”焦天魁想了想道:“也好,若是有事我再去接应你就是了。” 左秩带着刁云及一千兵马,出了大帐直奔浮桥,离着还有十几丈就听一阵巨响,随后浮桥上火光升天,大火直冲云端,左秩大惊道:“不好!难道他们已经动手了吗?”催动人马向浮桥而去。 到了近前,就见博尔晋率领纳尔察、巴笃理、穆克谭、霍琼、彭焘、方九明、付敬云、卞胜天等八将,五千步兵,各乘船只围住曹宝的两千来人撕杀,把曹宝他们逼得离着浮桥越来越远。 而褚英带着达尔岱、阿尔泰、硕尔辉、音达户齐四人已经攻上浮桥,四处放火,浮桥上的守将燕平被逼得正向他们这面而来,刁云见了道:“噫!燕平不向鄂尔浑去,怎么向这边来了?” 左秩一指对岸道:“那不也是人马吗!”刁云仔细看看,这才看清浮桥对岸的鄂尔浑城虽没有人进攻,但那面的浮桥的桥头已被对方攻下,代善、阿敏、吴尔齐、郎格齐、卫齐五人带三千马来回奔驰不定。 左秩道:“这浮桥不能丢,我们去接应!”催马向前,刚到浮桥头,就见燕平带着人马奋力从火中杀了出来,左秩心头一喜,谁想不出十丈一人闪出拦住桥头,正是齐昌,手中的錾金枪一颤,斗来大的枪花在燕平眼前一扫。连出十几枪,把燕平又逼了回去。 左秩向刁云道:“你带人绕过江去,助尼堪外兰夺回浮桥桥头。”说完大喝一声,身子从马上跃起,人在空中三旋,借力而至,双掌同时推向那使齐昌推去。 齐昌枪交左手,一掌‘推山填海’迎向左秩双掌,左秩人在半空就听身后有人道:“左师兄来了!小弟也凑个热闹!”说着一道飚风向左秩身后打去。 左秩也不回头,翻回一掌向背后一挡,四掌相交,齐昌连连后退,脚下一滑险些落下浮桥,而偷袭左秩那人一拳捣出就觉如万斤巨力垂于丝绵之上,全无着力之处,不由惊噫一声道:“左师兄好本事!” 左秩冷哼一声左手成爪向齐昌肩头抓去,右手大指扣住四指向后一弹,齐昌眼见爪势凌厉,不敢相迎,错身向后,忽听脑后风起,却是燕平又杀回来了,齐昌不及回身也不敢回身,手中大枪一颤阴把一翻用枪篡格开燕平的太平刀。 偷袭那人掌中的凤镋向下一垂与左秩的指劲碰上,竟碰出一道火花来,那人脚尖在浮桥铁索上一立,笑道:“左师兄对我怎地一点情面也没有啊?”正是石戎。 左秩冷哼一声向齐昌又是一掌。石戎凤镋向左秩的后心刺去,口中还道:“师兄不与我交手,总缠着个晚辈干什么?”左秩心知石戎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他怒吼一声,不顾齐昌刺来的一枪,猛的转身道:“你想打我就与你打!”双掌带着两道劲风向石戎打去。 石戎眼见左秩的拼了全力,也不敢接,将掌中的凤镋一横一招‘韦驼捧杵’来封掌力,谁想左秩斗然回身,掌力扫向齐昌,齐昌吓得急向侧纵,左秩左腿飞起,腿风扫中齐昌前胸,齐昌重心一失咕咚一声掉入水中去了。 左秩大声道:“齐昌!我看你父的面子饶你一次!”说话间身子半转一掌封开石戎的凤镋,一掌劈散火焰大声向燕平道:“往回冲!” 齐昌落在水中刚要再上来,石戎大声道:“不要上来!泼油断桥!”齐昌听了,招呼过来一艘小船,将船上的油取了下来,泼在桥桩上点起火来。 左秩身向前去,从两名建州兵手中抢下两支长矛,四下舞动,立时火散人开,护着燕平他们向鄂尔浑那面冲去,一边冲一边向对面张望,正好看见刁云带人绕了过来,左秩长啸示意,让刁云过来接应。可刁云刚一过桥就被常书带人拦住了,怎么也冲不过来。 石戎紧紧追在左秩身后,他知道左秩一但有失,这一战也就赢了,故存心想将左秩杀死在这。 左秩一眼看见石戎追来,回手就是一矛用的却是剑法,石戎镋翅压住长矛,然后一翻腕子一招‘天外飞山’铲向左秩,左秩的矛法不灵,不敢硬架,只能让开,此时燕平带着人离鄂尔浑方向已是越来越近,叶克书突然闪了出来,燕挝左指右点,把十几名莽荡骑打下水去。 燕平轮着太平刀向叶克书砍去,叶克书笔锋一挑把刀挑开,左腿飞起踢在燕平的胸上,把燕平踢得连退十几步口中吐出血来。 左秩丢了石戎向叶克书冲去。扬古利从桥下翻上来,一甩手金锁向左秩面门打去,左秩左手矛一扬,缠住锁子链单臂回夺,但连扯两下都没扯动,此时石戎凤镋如飞天神龙一般攻了过来,左秩无暇再夺,扬手一送长矛带着金锁飞了回去,扬古利右臂连振想停住长矛,便矛势虽缓但却不停,转眼到了面前,扬古利急一抬手,如意钩砍在锁上,当的一声火花四溅,扬古利身子连晃两晃好容易方才站住。 左秩急吼一声道:“刁云接应他们过去!”刁云的点钢鹰爪连劈三爪逼开常书,转身向桥头冲去,但劳萨又闪了出来,轮刀连劈,把刁云劈得连退十几步,离开浮桥。 这时鄂尔浑城门打开,尼堪外兰一骑纵出,向桥头而来,片刻工夫便已冲开重围。 左秩的长矛敌不住石戎的凤镋,同时几个建州兵舍了命一般轮刀向左秩身上砍来,就在此时浮桥嘎吱吱一阵巨响,几根大木轰然倒下,整个浮桥晃动起来。石戎大声道:“快退!”扬古利一钩挑开燕平的太平刀,叶克书伸手抓住燕平的胸衣,燕挝未等刺过去浮桥已经塌了下来。 众人在空中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在喊叫声中,向江中落去,燕平一把推开叶克书,带了一小队人马游上岸去。 尼堪外兰轮开大斧连败代善等人,接了燕平他们向鄂尔浑而去,到了城门下尼堪外兰大声道:“快开门!”随着他的话音吊桥缓缓落下。城门也慢慢的打开,就在这个时候,一群飞鸟向天而去,刁云急忙道:“别开门!” 嘭的一声吊桥落下,把刁云的声音盖住,城门也打开了,就在城门打开的同时,舒尔哈齐、鳌千、带着六路攻城军杀了出来,舒尔哈齐带人围住尼堪外兰。额亦都则提了一条钢鞭向鄂尔浑城抢去。 左秩从水中向鄂尔浑游来,没想石戎先一步上岸,提了凤镋乱打就是不让左秩上来。 马蹄声起又一队人马绕过江水而来,当先一人正是焦天魁,他带着人马杀开一条血路,指挥部下分六路割开建州兵,同时不住的大喊:“建州兵听了,你们中我家左统领的计了!”建州兵士听了难免一惊,就连石戎也是一震,左秩趁机翻身跃出水来,纵身上岸。 尼堪外兰、燕平、刁云等人只道焦天魁真的用计来反败为胜了,带着人马不向城里去反而转身向回杀,与此同时鄂尔浑内的守将萨朗旺台也整军出城,准备接应尼堪外兰等人。 舒尔哈齐大吼一声:“贼小子受死!轮着大刀向焦天魁冲来,焦天魁剑在刀锋上一捻,把刀捻开,左手一扬十三根金针打在舒尔哈齐的脸上,其中两根更是一左一右打在舒尔哈齐的承泣穴上,舒尔哈齐怪叫一声,丢了大刀捂着脸滚下马去。 焦天魁上手就是一剑,巴雅喇过来一戟挑开长剑,穆尔哈齐抱了舒尔哈齐就走,焦天魁在局部占了上风,带着一队人紧追巴雅喇和穆尔哈齐。 这时一匹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马上一人大声道:“焦天魁!我来了!”却是努尔哈赤,原来他一直被索万年看着不能上阵,眼听前面打的热闹,急得抓耳挠腮,最后以入厕为名溜了出来,正好碰上焦天魁追舒尔哈齐。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五龙宝刀如同半座山一样向焦天魁劈去,这一刀朴实无华但却笼住四方,焦天魁无法躲闪只能举剑想迎,铮的一声,宝剑折断马头掉落,焦天魁急一纵身在马倒下之前跃起手中无数钢针射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大刀一立,针触刀面无一不碎。 石戎眼见努尔哈赤出战,心中急切,急忙大声道:“大贝勒来了!焦天魁败了!尼堪外兰败了!左秩败了!” 三声大喊四野听真,与此同时建州兵的兵队突然向前冲来,原来在后面指挥的费英东见到努尔哈赤出战,急忙催动人马向前杀来。 偏偏应在这个时候,鄂尔浑城门大开,萨朗旺台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一听‘败了’萨朗旺台转身就往回跑,他这一跑那些兵也跟着往回跑,可后面的兵士还没退回去,城门处乱成一团。 努尔哈赤丢了焦天魁催马杀到城门口,刚到吊桥边上就听一声大喝:“大贝勒!左秩来了!” 人随声到,一柄长矛指向努尔哈赤的马腹,努尔哈赤一提缰绳,马立了起来,他在马上挥刀刚要劈。就见石戎舞着凤镋杀到,一镋挂住左秩的长矛,大喊道:“你即来了就抢城吧!” 努尔哈赤调转马头冲上吊桥,大刀一挥已斩断一条吊索,萨朗旺台这时也上了城了,急忙大声道:“快拉吊桥!”吊桥在喊声中拉了起来,努尔哈赤的马刚上了两只前蹄,身子一晃摔了下去,努尔哈赤从马上纵起,一把抓住吊桥板随它而起。 左秩几次想逼开石戎,但他兵器不趁手,怎么也逼不开,眼见努尔哈赤扳着吊桥用刀磕开箭矢向飞楼而去,急得大叫道:“焦先生!快打他下来!” 焦天纵身而起,人到半空一扬手几十支钢针打出,努尔哈赤一面挡箭一面挡针,一下不到肩胛上中了三针,但他浑若不觉仍然向上。 “大贝勒顺门板往下滑!抢他的大门!”说话的却是安费扬古原来他见努尔哈赤走了,急忙出来接应。 努尔哈赤单手撑着桥板一转,人转向城内,就势滑了下去,将到地上,他掌在桥板上一拍,借力站稳,转身向城门冲去。 安费扬古一扬手,两只铁尺打去,正中吊索,吊索晃晃而断,吊桥唿的一声向下砸来,石戎、左秩、焦天魁三人急忙让开,一些兵士来不及让都被拍在下面。 图鲁什脱得一丝不挂,与颜布禄、武陵噶、阿拜四人带着一队步兵抢上吊桥向城门冲去。 萨朗旺台不顾还有没能进城的兵士催动部下关门,努尔哈赤一步赶到,大刀一撑趁城门未能全关之既冲了进去,城门随后掩上,但那没能进城的兵士,以及跟着冲到的阿拜、图鲁什等人又把大门推开了,在这城门口杀了起来,此时城门已经是关不上了。 第169章芝草褪丹霞(2) 尼堪外兰眼见努尔哈赤冲进城去,脑袋嗡的一声,催马也杀进城去,心道:“我趁着你们还未全破此城,先把你努尔哈赤杀了!” 费英东带着人马冲到城门口大声道:“谁能先登此城!”话音未落叶克书赶到长声道:“我先蹬此城!”脚蹬墙壁眨眼间已上了数丈,与焦天魁同来的洪林,冲开人群轮虎尾金鞭向额亦都打去,口中大声道:“大哥,我来战这厮,你的轻功好,追上去,打那小子下来!” 刁云也不借力,身子纵起数丈,两只点钢鹰爪刺向叶克书的涌泉穴,叶克书燕挝在墙上一点,人向外飞出,这爪是躲过了,但他人已在半空之中了。 扬古利一把抢过一柄大旗,向上猛抛,高声道:“四弟上去!”叶克书丢了燕挝,抓住大旗,借扬古利上抛之力直冲上女墙,一把扳住墙头,城上守军七、八把刀一齐向他砍去,叶克书的手掌总在间不容发之即让开,手中大旗来回乱扫那些兵士。 扬古利跑到城下一甩手,金锁丢上城去。他攀锁链而上,追上刁云,轮钩就劈,叶克书一眼看见他那锁链,掌在城墙上一拍,人旋空飞去,一把扯锁链双脚一踹城墙上了城去,轮开大旗连打数名武士,然后将旗一立大声道:“鄂尔浑破了!鄂尔浑破了!” 额亦都在城下奋起神威一鞭将洪林连鞭带人劈为两半。取了一架云梯上城,爬到扬古利和刁云动手的地方抬手给了刁云一鞭口中还道:“三弟,你这锁链助我和四弟连破两城,你当为第一功了!”原来前日破翁克洛城额亦都也是借了扬古利锁链之力才得以上城的。 刁云纵身让鞭,谁想博尔晋站在江中舟上看见抬手就是一箭,正中刁云的太阳穴,箭从左边进去,右边出来,然后重重的钉进墙中,把刁云的身子悬在半空。 左秩看着扬古利等人冲上城头,阿拜他们冲入城门知道一切都完了,浑身一软,头竟像石戎的凤镋撞去,石戎收镋出手,一扶左秩在他耳边道:“快走!” 左秩神色茫然,这时焦天魁带人冲了过来,拉左秩就走,道:“我们还有人马。以及朝军和叶赫部,统领千万不可轻生。” 左秩被焦天魁拉着绕路过江,此时也顾不得还在江中交战的曹宝他们了,二人带着几十残兵冲回大营,就见营中空无一人,又乱又破,在中军帐口躺着孔游,焦天魁急忙到了孔游身前抱起他道:“孔贤弟!这是怎么了?” 孔游强睁开眼睛坚难道:“焦、焦、焦兄!萨默、尔、他们、带、人走、走了!”一句话说完气息立断,焦天魁看看他身上的伤势道:“这是萨默尔的板刀砍的,这两个人肯定是要带军逃走,孔贤弟不让,他们就杀了孔贤弟。” 左秩二目几呼喷血,大吼一声:“我去杀了他们!”纵身上马出营追去,焦天魁急忙带着几十名残兵追了出来。 他们刚跑出十几里,就见前面杀声四起,左秩催马过去,就见富察部主蒙山指挥六千精兵把萨默尔、哈塔台以及不到三千莽荡骑围在其中,他一挥长矛大吼着冲了下来,焦天魁等人也跟了下来。 左秩未等冲到就听有人大声道:“左统领!我来了!”左秩回头一看,就见朴成哲带着一队朝军向这边而来。 那日朴成哲毒势一解就悄悄离开了,迎上柳承载把他们领来了。 左秩一挥手道:“冲下去!”三千朝军一窝蜂的向下冲去,反而把富察部围上了,蒙山在怀中取出一支火箭向空射去,箭花凌空随后杀声再起,石翰、索尔果二人带着本部人马杀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莽古斯也带人马杀到,混战一直持续到天黑,萨默尔、哈塔台、金正祥、全文道、等人相既战死,最后左秩、柳承载、朴成哲三人带着三、五百人冲了出来,也不知道焦天魁那里去了,左秩在柳、朴二人的一再苦劝之下,最后和他们离开辽东,去了朝鲜。 鄂尔浑城门大开,石戎、费英东指挥着人马奋力冲进城来,四处寻找努尔哈赤和尼堪外兰,萨朗旺台和他手下的那些蒙古兵无心作战,四处溃逃,但不伦逃到那里都能看到建州兵,萨朗旺台越跑心越慌,一头和褚英、阿拜二人的撞上。 萨朗旺台吓得从马上滚了下来,伏在地上道:“小人愿。”‘降’字未等出口,阿拜过去一铁铲将他拍成肉饼,褚英怪道:“三弟,他已经降了,你还拍他做什么?” 阿拜振振有词道:“若等他说出降字我就不能拍了,不如快拍。”二人正说着话,就听一条巷子里有人大声道:“尼堪外兰在这里!”二人听了急忙向巷子里冲去。 一进小巷就见额尔纳、额黑乙、什尔泰三人正围着尼堪外兰撕杀,褚英催马轮矛向尼堪外兰冲去,尼堪外兰眼见又有人来,怒吼一声,一斧劈去将什尔泰连人带马劈为两段,然后冲出来向褚英杀去。 褚英拼全力刺出一矛,尼堪外兰金雀斧向外一挂,褚英的矛脱手飞去。尼堪外兰翻手就劈,斧子落下阿拜的铁铲刚好送到,架住大斧,这时额尔纳、额黑乙二人挥枪自尼堪外兰身后刺到,尼堪外兰单手执斧用力向下压着阿拜的铁铲,左手抽出锏来向身后的两条枪上一敲,两支枪头立即掉了下去。 褚英拨剑在手,用力向前刺去,正中尼堪外兰的马头,尼堪外兰在马倒下之前纵身而起,然后借着下压之力再次向下一斧,劈在阿拜的铁铲上,喀的一声将铁铲劈为两段,斧子虽没劈中阿拜但劲力将阿拜撞出一丈来远。 尼堪外兰脚一沾地大斧子就势舞了一圈,把褚英、额尔纳、额黑乙三人的马腿同时砍断,然后提着斧子向褚英冲来。 阿拜头一次看到这样勇猛的人,吓得不敢再打,拖了褚英就走,尼堪外兰在后紧追不放,额尔纳额黑乙两个也追了出来。 刚到巷口正好撞上哈思虎带着一队人马过来,阿拜急忙道:“哈思虎救命!” 哈思虎催马过来,轮锤就打,尼堪外兰横斧一隔,一声巨响尼堪外兰的双足竟被震的入土三分。 尼堪外兰赞道:“好力量!”说话间雾锏飞出去,正打在哈思虎的腰上,哈思虎疼的怪叫一声,从马上翻了下来。尼堪外兰纵身上马,那马不肯听他的,在原地打转不肯走,尼堪外兰双腿用力一夹,马疼得怪叫一声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用力往下一踏,正踏在哈思虎的胸口,踏折肋骨,哈思虎口中连连喷血眼见是不活了。 尼堪外兰催马向前走,布哈正好在那里拾他的雾锏,用尽全力却提不起来,尼堪外兰马到跟前,斧枪一挑将雾锏挑了起来,锏身正中布哈的下巴,将半张脸打个粉碎,尼堪外兰伸手抓住雾锏左劈右扫打得那些兵士东倒西歪。 这时额亦都、劳萨二人冲了过来,额亦都一眼看到表弟死在地上,大哭一声,跳下马来伏在哈思虎身上哭个不住,劳萨则冲到尼堪外兰身前轮刀就劈,尼堪外兰大斧子抬起斧刃抵刀锋,火花起处,把劳萨的刀锋剐得如同锯齿一般。 额亦都跳上马,挥鞭就打,尼堪外兰雾锏也向外劈,额亦都的鞭不及尼堪外兰的锏,喀嚓一声被打为两截。尼堪外兰猛一加力锏向额亦都胸口打去,劳萨见了急忙一把扯住额亦都把他拖到自己的马上来,尼堪外兰的锏打在额亦都的马腰上,把马的腰骨打断。 额亦都和劳萨在一匹马上,刀矛齐出向尼堪外兰打去,尼堪外兰两般兵器都在外门一时收不回来,只得侧身一让,劳萨的刀在他面颊上砍过去,把脸上的肉带下来一块,额亦都的长矛正刺进他的大腿。 尼堪外兰怒吼一声,大斧子一晃,两般兵器一齐斩断,回手一斧向额亦都和劳萨劈去,二人急忙纵下马去,那马被尼堪外兰一斧子劈成两片,尼堪外兰催马从那两片马中间过去,向城内冲杀口中不住大喊:“努尔哈赤!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一人从一条巷口闪出,身形一矮向尼外兰马前窜去。大刀一挥将尼堪外兰的四条马腿斩断三条,尼堪外兰从马上摔下来,急跃而起,大斧子在胸前一横,只见站在面前的正是努尔哈赤! 这时各路人马几呼全聚过来了,努尔哈赤看着尼堪外兰一身是血,腿上还带着半截长矛的狼狈样快慰的笑道:“尼堪外兰!你可想过有今天吗?” 尼堪外兰喘着粗气,看着努尔哈赤却不说话,努尔哈赤将大刀一横道:“你在甲版城说过要和我决一死战,好,我们今天就来决一死战,把一切恩怨都了在此处!” 尼堪外兰二话不说轮斧就劈,努尔哈赤一抬脚踢在他腿上的半截长矛上,尼堪外兰疼得怪叫一声倒在地上,努尔哈赤轮刀就劈,刀在半空却停住了,退后两步道:“你我这样决战,对你不公平,我给你一天时间,让你养养精神!”说完过去一把将断矛拔了出来,回手刺在自己的腿上,道:“这样我就不占你的便宜了!”说完大声向众人道:“清扫全城!明日看我在嫩江江口与他一战!”说完转身而去。建州其它的兵将看了尼堪外兰一会也都走了,只把尼堪外兰一个丢在那里。 过了一会一个人走过来,把筋疲力尽的尼堪外兰扶起来,替他除去铠甲,在伤口上敷上刀伤药,又拿了清水给尼堪外兰喂下。道:“你身上伤处太多,不能喝酒,就喝些水吧。” 尼堪外兰看了一眼那人,却是石戎,他闭上双眼道:“你来做什么?”石戎道:“怕你死了,那样我们大贝勒就白挨那一矛了。” 这时全城都响起了欢呼声,还有建州的马队不时从这里跑过,并得意的向尼堪外兰晃动着手中的兵器,尼堪外兰费力的站了起来。转身想去拿兵器,石戎替他把斧子和锏拿起来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尼堪外兰道:“你怕我跑了吗?放心吧,我还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烦这些小人嘴脸而已。”石戎道:“你是不能跑,但你若走几步累死在路上我就没法交差了,走吧,你去哪,我送你。” 石戎搀着尼堪外兰出了鄂尔浑城,到了江边的浮桥头。浮桥已被烧光了,只剩下几块黑色的木头,尼堪外兰在水边洗去身上的血污,将头浸入江中,久久不肯抬头。 石戎放眼看去,就见曹宝、燕平二人带着千把散兵被博尔晋等人围在江水上游,虽然没有动手,但一时也没有投降的意思,他向尼堪外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尼堪外兰抬起头拂去脸上的水迹道:“你只管去,我不会跑的,我跑累了。”石戎笑笑,叫过一艘小舟向上游而去。 到了上游,石戎大声道:“博尔晋!让他们让路,我过去!”博尔晋见了他笑道:“你来了就太好了,不然大家都进城了,我们还要在这里撕杀。” 石戎穿过博尔晋的船队靠上曹宝的船道:“大草包,左师兄已经走了,你到他这不过是混口饭吃,何苦带着这些人拼命啊!” 曹宝惊道:“小石头,左老三没死!你没骗我吧?”石戎冷笑道:“我骗你干什么,他只要不自杀,至少还能再活五十年,等你给他去过八十大寿。” 曹宝道:“那就好,我还以为老三死了,这才领着这些人要给他报仇,既然老三没死,我还报个鸟!”燕平一听这话急忙道:“二爷,你不要听他骗你,若是左统领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曹宝一瞪眼道:“小石头你说为什么?”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二爷!石爷没有骗你们!”随着话音罗科、额尔果尼二人坐船赶到。 燕平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已经降了努尔哈赤,自然是向着努尔哈赤说话。” 石戎看了燕平一眼,只觉此人内敛外坚,藏文蕴武,心中惊道:“没想这里竟有这样的人物,可惜尼堪外兰没能重用。否则鄂尔浑岂能这样轻易失守。”他干咳一声向燕平道:“你是汉人?为什么会在蒙军之中?” 燕平冷哼一声不肯回答,罗科道:“回石爷,他叫燕平,是沈阳人,游历塞外,被蒙人抓去做了奴隶,后来立了战功才升管一军的。” 石戎道:“原来如此。那你应该知道一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燕平道:“我只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石戎道:“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於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林丹汗对你不过视为一奴,你何苦为他守臣节呢?” 燕平冷笑一声道:“我也没见谁以国士遇我啊。”石戎道:“这个容易,额尔果尼你回去向大贝勒说,这里有国士,请他来见。罗科你去打听一下左统领的消息。然后来告诉大草包。” 罗科、额尔果尼急忙去了,过了一会,努尔哈赤带着颜布禄、武陵噶拄着一条手杖步行而来,上船到了这里向石戎道:“国士何在?” 石戎一指燕平道:“此为国士。”努尔哈赤急忙深施一礼道:“未知先生高姓?迎接来迟,望企海涵。” 燕平万没想到努尔哈赤真的会来,长叹一声伏身跪倒道:“小人见过大贝勒,从今以后愿为大贝勒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努尔哈赤急忙将他扶来道:“先生不必多礼。”燕平道:“小人年轻,实不敢受这称号。”努尔哈赤笑道:“即为国士,自然就是我努尔哈赤的先生了,先生就不必谦了,对了,先生高姓啊?。” 石戎道:“这位是燕……。”燕平打断他的话道:“小人姓范,草字文程,表字宪斗,是宋相范公纯仁的后人,前兵部尚书范鏓之孙,燕平是我被蒙人掳去之后,怕污了先人名号起的一个名字,取南燕北飞,终将平安而回的意思。” 努尔哈赤大喜道:“范尚书乃一代名臣,我早就知道他的名号了,先生名臣后也,努尔哈赤当善遇之!”说完又是一礼。 曹宝见了道:“唉,还有我呢,你不把我当国士吗?” 努尔哈赤笑道:“自然当为国士,曹师兄可肯与我入城吗?”曹宝道:“只是我还不知道左老三的消息。” 石戎道:“罗科回来了,你问他吧。”小舟驶到,罗科和另一个女真武士同来,曹宝大声道:“罗科,左老三到底是死是活?” 第170章芝草褪丹霞(3) 罗科一指身边那名武士道:“这是苏完部的武理堪,他刚和统领交过手,你问他吧。”曹宝道:“你说!” 武理堪道:“俺们奉令拦截莽荡骑,和他们战了一天,俺杀了萨默尔和哈塔台两个,后来看着左秩和柳承载他们向南去了。” 曹宝这才放下心来,向努尔哈赤一拜道:“大草包给大贝勒见礼了!”努尔哈赤放声大笑,左手拉了范文程,右手拉了曹宝带着他二人过江上马回了鄂尔浑城。 石戎回到江边,见尼堪外兰的身后多了一座帐蓬,几个兵士架了火正在烤一腔大羊,见石戎走来肃立为礼,石戎摆摆手让他们各行其是,然后走到尼堪外兰身边道:“我今夜在这里陪你。” 尼堪外兰看他一眼,又望望鄂尔浑城道:“你是攻城第一功臣,不去参加庆功大会到这里来做什么?” 石戎在江边坐下,捡了一粒石子打到水中,道:“这里肯理你的人也就是我了,若我再不来你这一夜该多寂寞啊,明日也没办法好生决战了。” 尼堪外兰看着石戎打起的涟漪突然道:“欣然说你是最聪明的人,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败?” 石戎道:“你和努尔哈赤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希望取得经天纬地之业绩,但努尔哈赤是将希望放在自己身上。而你是将这希望寄托在明军的帮助下,可是你不知道,在朝廷的眼中,女真各部自来桀骜不训,只可利用,不可长用,而且大明承两宋之败,对女真、蒙古等族一向心存忌惮。怎么可能真心帮助你呢,此外大英雄成事者必胸藏宇宙,包容天地,视天下为己物,卜赛、左秩之流只把眼光看到本族本部,城主虽比他们强些,也没有把眼光放到整个女真,可努尔哈赤的眼光却在整个天下!自然要比城主强了。” 尼堪外兰脸色一变,半响才道:“他果真眼光在整个天下吗?”石戎道:“城主把自己买给了李成梁,而努尔哈赤并没有像你一样把自己买给皇上,你说他是不是心存天下?” 尼堪外兰长叹一声,转身走到帐口坐下,二目看着石戎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来陪我的,还是来打听欣然的?” 石戎苦笑一声道:“您说呢?”尼堪外兰冷哼一声道:“哼,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何苦巧言遮掩。我问你,你既然喜欢欣然,那为什么不肯娶她?” 石戎道:“您很喜欢当霸主,可一定能当得上吗?我如果娶了欣然,我会后悔一生的。”尼堪外兰道:“那你现在呢?”石戎苦苦一笑道:“现在是一生后悔。” 尼堪外兰看了石戎一会,道:“我看得出你不是在说慌,你想知道欣然的下落,我也想告诉你,因为欣然现在很不好。” 石戎神色一紧道:“她怎么了?”尼堪外兰看一眼那腔大羊道:“我想喝酒。”石戎指指他的腿伤道:“你明日还要决战最好不要喝酒。” 尼堪外兰冷笑一声道:“明天!明天我就死了,还管什么明天。”石戎只得向一个小兵道:“去拿酒来!” 那名兵士过来一礼道:“大贝勒让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带了酒来了。”石戎一笑道:“他自己爱喝也不会忘了别人。拿过来。”两名小兵抬了几瓮酒走了过来放在二人身边。 尼堪外兰取过一瓮拍开,道:“我从去年给我母亲做寿之后,就再没有喝过酒了。”说完大喝一口,长声道:“好酒!”。 石戎不喝酒看着尼堪外兰道:“你说欣然怎么了。”尼堪外兰道:“努尔哈赤跟没跟你说过我是怎么从甲版城脱险的?”石戎摇摇头道:“他没说。” 尼堪外兰道:“是欣然救了我。”石戎不敢相信的道:“她怎么救的你?”尼堪外兰道:“她把你给她的药强行服下,打通经脉经历几死之后,终成武功大法,然后带了一个人来救的我。” 石戎道:“欣然和谁救的你?”这时一个兵士将烤好的羊肉用铜盘端了过来,尼堪外兰放下酒瓮,用小刀割了一大块羊肉塞到口中,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对欣然的态度异常暧昧,让我非常担心,而且欣然面容憔悴,似呼心力也不足以惟济,这些年了,欣然虽然总在病中,但她这个样子我是头一次见过。” 石戎道:“您能不能把那个人是什么样的跟我说说?” 尼堪外兰道:“他一直带着一个古怪的面具,我连他的脸都没看到过。”石戎道:“那他和你说过话吗?” 尼堪外兰道:“没有,但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我听那口音像是京师一带的。” 石戎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欣然从哪找的这么一个人,他沉思片刻道:“那欣然为什么没和您一起来鄂尔浑啊?如果她来了,我们只怕不能这么容易就攻破你这座城。” 尼堪外兰道:“她跟本不同意我来,她劝我和她去山东长白山,说到了那里努尔哈赤就不能再找我了。”石戎点点头道:“不用说山东的长白山,就是你去这里的长白山,我们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尼堪外兰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坚执要回辽东,最后跟着欣然那人就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到林丹汗那里借了五千人马。” 石戎眉头一锁道:“你说那人一封信就能从林丹汗手里借出五千人马?”尼堪外兰点头道:“是,林丹汗还说看在那人的面子上愿意再出兵来助我。”石戎站起来道:“这个人的势力不小啊。” 尼堪外兰道:“岂直势力,他的武功也相当惊人,努尔哈赤、智上法王、九龙老齐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石戎眉头深锁,过了一会道:“看来也只能是这个人了。” 尼堪外兰道:“是谁?”石戎摆摆手道:“我只是猜侧,不敢叫准,日后再与你说吧。你和我说说,欣然都和你说了什么?” 尼堪外兰道:“欣然说她只能救我那一次,如果我一定要回辽东。她就没有办法救我了,最后那个神面人说,如果欣然一定要救我,他去把祝庆找回来,那样就能救我了。” 石戎眉锋一挑,猛的一变色,冷笑一声,他已猜出七分那个神面人是谁了,尼堪外兰看他一眼,在腰间拔出一口剑来道:“这是欣然给你的,她说我若有事让你为我办理后事。” 石戎面色大变道:“她竟然把这剑还给我了?”尼堪外兰道:“这是你的剑?”石戎不答将剑拿在手中,看了半响轻声道:“这畜牲不知怎么骗了欣然,哼!我不把他们天师宫闹个天昏地暗我也不是石戎了。” 尼堪外兰一惊道:“你说那个神面人是天师宫的?”石戎避而不答道:“你好好歇了吧,明日一战关乎你的生死,不要太大意了。” 尼堪外兰看着天上的明月道:“什么关呼生死,根本就是一死,我败了自是一死,我胜了你们会放过我吗?姓石的,我有两件事求你,你能替我办吗?” 石戎道:“你讲。”尼堪外兰指指雾锏道:“这是我母亲的东西,是老天爷当年称雄天下用过的兵器,我母亲代夫收徒,可惜我不是一个好的弟子,污了这柄锏。我死之后,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口锏送回长白?” 石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帮你办到。”石戎心道:“反正我要去见欣然,不能让她和张显庸走到一处,顺便替你办办也不是不行。” 尼堪外兰点点头又道:“还有就是欣然,我看得出来,她很痛苦,但我不能再护着她了,你能不能帮我招顾她?”石戎面容一整道:“请城主放心,石戎会一生一世护着欣然的。” 尼堪外兰点点头道:“这就好,我死也能放心了。”他回手抄起金雀斧道:“我知道你这个人做什么都要代价,我这柄斧头是当年金兀术用过的,劈金断玉无所不能,可惜我没能善用它,唉,我把它送给你,就算给你的一点报酬。” 石戎刚要推辞,尼堪外兰又道:“也省得让舒尔哈齐那样的蠢材拿去糟蹋了。”石戎听了这话也就没再说什么。 城中的喧嚣声传了出来,石戎见那几个兵士心不在焉的烤着羊,不住的向城中看去,便打发他们几个回去了,自己把那羊烤熟,与尼堪外兰吃喝足了,然后二人就在那帐中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马蹄声响起,安费扬古、费英东等人拥着努尔哈赤飞骑出城,到了江口浮桥头上,尼堪外兰早已起来了,负着手在江边漫步,石戎则提了他的兵器,站在他的身后,努尔哈赤带住马翻身下来,走过去道:“尼堪外兰,你我今日便来了结我们的恩怨吧。” 尼堪外兰回身在石戎手中将雾锏提了出来道:“这是我师父老天爷当年横行天下时用的兵器,我今天就以它来与你一战,若是你胜了,就是老天把女真给你,若是我胜了,就是老天注定你得不到女真。” 努尔哈赤把威镇七海、拘魂索什么的解下来,交给褚英。道:“好,我们就看看老天是什么意思。” 二人慢慢走到近前,努尔哈赤把五龙宝刀向上一举,斜抱在怀中,尼堪外兰又依着那日与扈尔汉交手的时候那样,锏垂腿侧,道:“你来!”话音一落,一股煞气涌出,逼得人气息不畅。 努尔哈赤双腿分开,如山似岳,浑身上下发出一股霸气,左手成拳发出嘎巴巴的响声,右手紧抓刀柄内气到处,把刀身逼得颤个不住。 二人面对面的站了一会,突然努尔哈赤大吼一声,身向前进,刀从左臂下劈出,左掌一伸向尼堪外兰的胸口推去,尼堪外兰的雾锏缓缓挑起,一股巨大的压力向五龙刀上逼去,将刀逼得荡开四分,随后堪外兰身形半侧,伸手来抓努尔哈赤的手腕。 努尔哈赤大刀右腕一动,大刀翻回横着向尼堪外兰斩去。尼堪外兰的雾锏正好挑起,向刀一截,刀砍锏棱,发出一声脆响,二人同时用力想把对方的兵器推开,但无论二人怎么用力也不能将对方逼开半步。 二人猛的同时一推兵器,身子各自向后一退,尼堪外兰先一步抢上。轮锏猛劈,锏落极快,有如半空飞雪,着眼已到身前。 努尔哈赤并不挡架,大喝一声,刀猛的向下一甩,刀尖直取尼堪外兰的胸口神机穴,不等刺到。已然变招,大刀翻起横着一刀砍去,刀锋直取尼堪外兰的胸口。 尼堪外兰也不变招,锏仍向努尔哈赤头上劈去,两个人就在刀锏及将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左手一齐抬起,推在一处,两股大力将二人震的各退数步,刀锏劈空将二人身前的沙土激的飞扬而起,在二人面前形成一道沙幕。 两个人眼睛略眯,大吼着冲入沙幕之中,刀劈锏打,片刻工夫刀锏连击四十几下,而且边击边走,转眼到了水中,等沙尘落尽二人身上沾满了灰土,再被水一糊,直跟两个泥人一般分不出谁是谁了。 努尔哈赤身形如龙,大刀带着水飞起来向尼堪外兰打去,这时二人已经分开丈余,刀已经砍不到了,但刀气纵横之间,将水波带的四下纷飞,五龙刀快得在水中似呼已然消失了一般,只见无数的水浪形成无数的刀锋,被努尔哈赤送了出去,向尼堪外兰劈到。 尼堪外兰的雾锏在水中不住的挑着,每一锏挑起一道水帘,一到空中立即短时间的变成一道冰帘,努尔哈赤的水刀把冰帘一层层打破,发出巨大的响声。 尼堪外兰面前的冰帘形成了七八层,努尔哈赤的刀浪打破四层。在第三层停住,水沾在冰帘上像轻纱上的蛛丝一样向下垂去,尼堪外兰知道努尔哈赤此时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大吼一声,人向前冲,穿过冰帘,发出一声声脆响。 尼堪外兰冲到努尔哈赤身前,雾锏劈头盖脸的打下去,那知努尔哈赤竟仍有力道,五龙刀翻起抵住雾锏,尼堪外兰怒吼着,用力推锏,将努尔哈赤向深水中推去,两个人越走越快,水也越来越高。先是在努尔哈赤的腿弯处,随后漫腰、漫胸直到脖颈。 岸上众人惊慌失措一齐拥到江边担心的看着,只有安费扬古、索万年二人未动,而石戎则呆呆的看着,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想法:“如果尼堪外兰能赢,欣然会不会开心呢?” 努尔哈赤身子猛的向江中一倒,尼堪外兰的锏打下去,打得水浪四溅,但却没有打中努尔哈赤,就在此时,努尔哈赤从水中一跃而出,身子在空中打着转,把水花旋得四处都是,遮住尼堪外兰的眼睛,一刀向尼堪外兰的咽喉刺去。 尼堪外兰眼前都是水,什么也看不见,但喉头一冷已知努尔哈赤的刀到了,他再想收锏已然来不及了,忙用左手抄了一把水急向喉前一护,五龙宝刀刺到的时候,正中他手中那一层新冰,刀尖向钻子一样把冰钻了开来,冰屑向空中飞去,刀尖刺入尼堪外兰的手心,穿破手掌尖子正顶在咽喉前面。 尼堪外兰怒吼一声手掌一握成拳,抓住刀尖,雾锏拦腰向刀向下的一面打去,努尔哈赤左掌一伸压在刀向上的一面,呯的一声巨响,五龙刀一阵巨颤,两股大刀逼得跳动不止,刀尖将尼堪外兰掌上的伤口划得的大了一倍,尼堪外兰疼得手掌一松,努尔哈赤这才收回刀来。 水花慢慢落下,把尼堪外兰掌上滴下来的血一点点的冲淡,尼堪外兰疼得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当水落尽之后,尼堪外兰右腿箭步向前,雾锏点向努尔哈赤腿上的伤处。 努尔哈赤大刀一捞把锏捞了起来,然后手腕一翻,刀贴着锏身向尼堪外兰滑去,尼堪外兰手掌急动,雾锏的护手盘向下一翻挡住刀锋,火星冲天,在水中一闪而逝,五龙刀切进雾锏的护手盘七分,劲力将尼堪外兰撞得连退七八步。 努尔哈赤跟着向前,大吼着,轮刀劈去,尼堪外兰横锏相拦,当、当、当数声连响,每出一刀就把尼堪外兰的手臂震得不住弯曲,最后一刀震得尼堪外兰手臂弯得头顶,震得锏棱把尼堪外兰的帽子剐了开来。 第171章芝草褪丹霞(4) 尼堪外兰左手猛的一握,中指从刀洞中穿了出去,猛的向前捣去,连捣七拳,劲力带着血向四方飞散,血珠在空中与水珠混成一体,努尔哈赤直觉尼堪外兰的七拳有崩山破海之式,不得不连退七步,尼堪外兰在水中转了两圈,然后雾锏横空打去,左右连打数锏,每一锏都打在水中,把水打得向空中射起来,在尼堪外兰的身侧形成一个大圈,紧接着尼堪外兰锏身一带,把水圈带着向空中转了两转,向努尔哈赤罩去,一到努尔哈赤头顶,立成薄冰。 努尔哈赤身形纵起,大刀挥去,把冰圈一刀刀劈开,薄薄的冰屑向远处飞去,这时尼堪外兰猛然纵起,从冰屑中穿过,无数的冰屑划破他的衣裳、皮肤,还有几支钉在脸上,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逼得努尔哈赤眼睛眨动不住,尼堪外兰大吼一声,轮锏劈去,努尔哈赤急忙横刀一隔,直听一声巨响,努尔哈赤身子猛的向下一矮,水猛然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洪涛,打在尼堪外兰的胸口。把尼堪外兰打上岸去,摔倒在地。 努尔哈赤从水中拔了出来,大步走到岸上,上身是水,下身是泥,但神威赫赫,让人不可直视,他走到尼堪外兰身边大声道:“起来!” 尼堪外兰慢慢爬了起来,身子就如秋风中的叶子一般晃个不住,努尔哈赤怒吼一声,大刀横着扫出,尼堪外兰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脚步踉跄的向后一退,刀锋在他的眼前扫过,尼堪外兰疼呼一声,两只眼睛一黑,血从眼中流了出来。 努尔哈赤抬腿一脚踹在尼堪外兰的胸上,把他踹倒在地。雾锏脱手在空中晃了几晃,最后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把刀举了起来向下劈去,在半空中猛然停住,一双虎目看着尼堪外兰好一会才道:“尼堪外兰!你败了。” 尼堪外兰发出狼嚎一样的笑声,高声道:“老天果然是将女真给了你了!”说完转身张开双臂向众人冲去,众人急忙散开,石戎走上一步,大斧平伸,斧枪直刺入尼堪外兰的心口,同时低声道:“你放心去吧。” 尼堪外兰长出一口气,慢慢的垂下头去,身子被大斧架着,并不倒下。 努尔哈赤慢慢走过来,石戎抬头道:“大哥,把他尸身给我处理行吗?”努尔哈赤慢慢的抬起尼堪外兰的头看了看,道:“随你吧,他也是一个英雄,不要亏待了他。”说完转身而去,众人也急忙跟上,拥着他回了鄂尔浑城。 石戎抱着尼堪外兰,走到江边,取了火来把尼堪外兰的尸身烧化,把他的骨灰捡进一个大酒瓮中去,然后取了烧酒和冷肉祭了一祭,默祷道:“请城主放心,石天兵决不会失言,一定会照顾欣然一生的。” 石戎回到鄂尔浑城,刚到城门就见扈尔汉压着军粮到了,他一眼看见石戎跳下马来冲到石戎身边道:“尼堪外兰死了?”原来他因为和尼堪外兰的关系,加上多罗甘珠每日说个不停,于是一直没参加讨伐尼堪外兰的战斗,留在查干淖尔帮着金教移总舵来着。 石戎点点头道:“是,我这手里的大瓮中,就是尼堪外兰。”扈尔汉轻叹一声道:“总算了结了。” 石戎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我有一件事和你说,咱们慢慢走走。” 扈尔汉看他神情不同,知道有大事,便回身向三员副将布尔堪、吉思哈、吉普喀达吩咐道:“你们压了粮草去交差,我去见大贝勒。”三人答应一声,带着部下去了,扈尔汉贴近石戎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石戎道:“你懂兵法吗?”扈尔汉一呆,道:“你什么意思?”石戎道:“我现在默诵一部兵书给你,这时当今第一将戚继光写的兵书,正合今日战用,远比什么孙武子十三篇明白的多,只是我诵的快些,就看你能记得多少了。” 扈尔汉面容一整道:“你说!”石戎握着他的手,边走边诵,语气不紧不慢,说到整兵做训尤其放慢,等走到鄂尔浑城府衙大堂的时候,正好诵完。石戎长出一口气道:“你记得多少?” 扈尔汉摇摇头道:“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过目不忘,过耳成篇啊,我的记忆就算好的了,却也只记住三分之二。” 石戎道:“回去找个地方默写下来,不要忘了,我是都教了,但你只学会那些,一来我没藏私,二来还高你这徒弟几分。”扈尔汉笑道:“你倒会算计。” 二人说着话往里走,刚走进大门,舒尔哈齐从里边大步出来,一眼看到石戎道:“你把金雀斧给我!” 石戎冷笑一声道:“笑话,我为什么要给你?”舒尔哈齐道:“那是我在图伦抢……。”石戎道:“你在图伦是捡的,这斧子如果真的是上天给你的,那你怎么又把他丢了呢?” 舒尔哈齐大怒,吼道:“你给不给我!”石戎道:“你让不让开?” 舒尔哈齐大吼一声,伸手向石戎就是一掌,左手来抢石戎的金雀斧。 石戎大斧子向背后一藏,脚步左闪,舒尔哈齐一掌打空身子向扈尔汉撞去,扈尔汉急忙让开道:“你们两个闹吧,我要去见大贝勒了。”说完转身进了府去。 舒尔哈齐低下头像一头黑熊一样向石戎撞去,石戎大斧子一立,手掌抵住舒尔哈齐的头顶,身子用龙虎步转个不停,舒尔哈齐被他带得只能跟着转,先前舒尔哈齐还想着把他的手顶开。不肯把脑袋收回去,到了后来再想收都收不回去了,直被石戎转的晕头转向。 就在这时,方九明、付敬云、卞胜天三人窜了出来,三人一齐拔刀道:“放开二贝勒!”石戎冷笑一声,手掌一摆,把舒尔哈齐甩向一根大柱,舒尔哈齐头撞上大柱,轰的一声,把大柱从中间撞断,舒尔哈齐也一屁股坐倒在地。 舒尔哈齐不顾头晕脑涨,爬起来就向金雀斧扑去,石戎回手自身后抽出雾锏来向斧上一敲,把金雀斧敲入地中三尺,舒尔哈齐抓住斧头下一尺的地方,却因石戎的锏压着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恼羞成怒大声道:“给我废了这厮!” 方九明、付敬云、卞胜天三人同时一声大喝,向石戎撞去,未等撞到三柄剑刺了过来,正刺在三人头顶,虽然没有把他们三个的头皮刺破,但劲力却将三人逼了回去,三人抬头看时,就见石家三剑,不知从那钻了出来,挡在石戎身前,伦布也跟了出来。狼牙棒一晃道:“怎么!想动手吗?” “住手!”努尔哈赤大步从府中走了出来道:“你们干什么?”石国柱道:“回大贝勒,二贝勒不知何故要杀我们副教主。” 努尔哈赤看一眼石戎心道:“他这替身副教主倒真的不错,金教众人无一不听他的。”他看一眼舒尔哈齐道:“怎么回事?眼睛刚好,又来胡闹!” 舒尔哈齐大声道:“他不肯把这金雀斧给我!”努尔哈赤看一眼斧子,用商量的口气道:“天兵,你已经得了雾锏,你又不用斧子就把它给了舒尔哈齐吧。” 石戎晃了晃手中的大瓮道:“大哥把尼堪外兰的尸体给了我处理,那他把这斧子送给我,你也应该没有权利反对才是。” 舒尔哈齐眼睛一瞪道:“你这里面是尼堪外兰尸骨!”猛的一头撞去,将大瓮撞个粉碎,骨灰撒落一地,石戎脸色一变,一把扣住舒尔哈齐的紫宫穴,左腿飞起,正踹在他的滑肉门穴,把舒尔哈齐踹得的飞了出去,跟着一步过去,双拳连环出击。不停的捣在舒尔哈齐的胸口,舒尔哈齐吼个不住,石戎双拳略停,舒尔哈齐一头向石戎胸口撞去,石戎冷笑一声,身形略侧,左掌搭上舒尔哈齐的肩膀向后一带,舒尔哈齐一头撞进府衙的墙中,把墙撞个大洞,他翻身坐起惊恐万状的看着石戎。 石戎过去还要再打,努尔哈赤急忙拉住他道:“天兵!不能再打了!”石戎看了努尔哈赤一眼,努尔哈赤浑身一冷,只觉这一眼是那么的漠生。 石戎走到大斧子前面,把金雀斧拔起来向舒尔哈齐丢去,斧子刃擦着舒尔哈齐的鼻子过去,剁入地下,吓得舒尔哈齐怪叫一声,石戎不屑的一笑道:“我打你一顿把这斧子给你做个补偿吧。”说完过去脱下衣服,将骨灰集拢到一处,用衣服包了,转身而去。 努尔哈赤急忙跟上,大声道:“天兵,天兵!”但不管他怎么喊石戎也不理他,一会工夫,石戎走进他的屋子,将门一关,把努尔哈赤关在门外。 努尔哈赤清楚的感觉到石戎有些不对。故而也不肯走,轮拳向门上擂个不住,大声道:“石天兵!你开门!石天兵!你给我出来!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过了一会屋门打开,就见石戎提了一个包袱走了出来。 努尔哈赤看着那个小包袱又惊又怒,大声道:“你干什么?因为那把斧头你就要走吗?好!我现在就把舒尔哈齐拉来,让他给你磕头陪罪!”说完转身就走。 石戎跟上一步一把扯住他道:“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努尔哈赤转回身来道:“我知道你不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了?” 石戎道:“大哥,我知道,你真的拿我当兄弟那样看。希望我和舒尔哈齐和睦,希望我们也能是兄弟,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我们两个都在争夺你的宠爱吧,所似我们怎么也和不来,于其这样还不如我走。”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你骗我!天兵,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你的离开找一个借口。告诉我,昨夜尼堪外兰都跟你说什么了?如果说他在临死之前把你说走了,那他最终就并没有输给我。” 石戎感激的看了努尔哈赤一眼道:“谢谢你对我的重视,他的确用一件事说动了我,我不能不走。”努尔哈赤道:“什么事?” 石戎道:“其实你也知道,就是欣然和张显庸在一起。”努尔哈赤慢慢的低下头去道:“我知道,你听说这件事之后,肯定会走,所以我一直没说,却忘了尼堪外兰了。” 石戎悠悠的道:“我一生之中惟一记掛的女人就是欣然,惟一的仇人就是天师宫,如果我的女人被天师宫的少宫主夺了去,我这一生会生不如死的,所以我要去一躺长白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欣然落在张显庸的手中。” 努尔哈赤劝道:“天兵,你别忘了,你已经娶妻了,而欣然格格是不能给他做侧福晋的,你没有权利管着她,张显庸一代名士,尚还未娶,欣然如果选择了他,没有什么不对。” 石戎脸色大变,冷哼一声道:“如果真是那样,我就让天师宫变成一堆废墟,把张显庸活剐了喂狗!”说完推开努尔哈赤就走。 努尔哈赤一把拉住他道:“我不许你走!”石戎猛一抬腿正踢在努尔哈赤昨日用矛刺伤的的腿上,疼的努尔哈赤一伏身,石戎回手点住努尔哈赤的肩贞穴道:“大哥;得罪了。”说完就要走,努尔哈赤气得破口大骂。 石戎叹了口气,又走回努尔哈赤身边道:“大哥,我走之后,统军作战就全靠你自己了,若有不到的地方,可以多问问安费扬古,费英东份属相材,范文程虽然也是治国之士。但年纪尚轻,只可让他辅佐费英东,还不能独立理事,另外日常操兵之术我传给扈尔汉了,你记住,千万不可以让舒尔哈齐领兵,不然你们弟兄终会反目,另外你替我告诉其木格,就说我对不住她,来生再行补报吧。”说完深施一礼,点住努尔哈赤的哑穴,倒退出去,等出了院子大步离去。 半个月之后,大军离了鄂尔浑带着得到的财物向赫图阿拉方向而去,走到浑河以南古勒山一带,舒尔哈齐领着前军一边走一边兴奋的挥舞着金雀斧,大声的和佟养真等人说着什么,努尔哈赤则皱着眉头。骑在马上不耐烦的看着他们,最后干脆拉马到后队去了。 舒尔哈齐他们又走了一会,走到一片林海前面,突然一群飞鸟从他们头上飞过去,舒尔哈齐带军在哈达山和尼堪外兰转了半年,对这埋伏之术极为清楚,他猛的带住马大道:“都停下!” 大军立即停住,舒尔哈齐看了他们一眼心道:“这姓石的训的这兵倒真是不错。”他大斧一挥道:“过去几个人,看看林子里有人没有!” 达音布自从归了努尔哈赤之后从来无功,此时心道:“这林子就算埋伏了人马,我看一眼就走,也不怕什么,还能让二贝勒看重我。”想到这大声道:“我去!”带了几名手下向林子冲了过去。 刚到林前就听里有人大喝一声:“射!”七、八支箭一齐射出,把达音布的几个手下射落马下,达音布的吓的尖叫一声,那知林中飞出一支短矛正刺入他的口内,把带下马去,钉在地上。 舒尔哈齐一带马大声道:“回去!”佟养真、玛尔当图两个跑得比他还快,拨马就走,此时林海中无数的骑士冲了出来,怒吼着向他们杀了过来。 舒尔哈齐轮开大斧,边战边走,这时一骑到了他身前,正是哈拉部首阿虎,轮起铁棍向舒尔哈齐就打,舒尔哈齐岂会怕他大斧子一挥将铁棍劈去半截,跟上一斧将阿虎劈下马来,这时后面的劳萨、常书、付敬云、江飞电、卞胜天等人冲了上来,一阵混战将这些骑士杀的七零八落,向北逃去。 舒尔哈齐大笑道:“原来就是这个能耐,我们追上去!”说完领军向前冲,刚到浑河边上就见一路人马杀了出来,当先一人手提一对铁桨,也不骑马卷地而来,把建州女真的骑士一个个打下马来。 舒尔哈齐大吼一声,轮斧砍去,那人双桨一横,用力向上一托,把舒尔哈齐连人带斧托下马去,然后轮桨来打,江飞电见了急忙跳下马来,用头去迎那桨,当的一声,铁桨飞起半截,江飞电的脑袋也开了花了。 这时额亦都、扬古利、叶克书、图鲁什四人带着人马也杀了过来,那人眼见对方人多,指挥着众人下船过河直奔对岸的黑济格城而去。 努尔哈赤等人也到了,齐昌指着那人惊愕的道:“那是锡伯部的部首关铁真,他怎么到了这了?”费英东策马到了努尔哈赤身边道:“刚才被二贝勒打死的是哈拉部首阿虎,这是九部联盟中的两部。” 第172章芝草褪丹霞(5) 努尔哈赤一呆道:“卜赛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喊杀声起,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寻声看去,就见扈尔汉带着一队人马冲上古勒山,舒尔哈齐见了嘟嚷道:“那山上又没人,他诈唬什么。”费英东却大喜道:“太好了!这古勒山位在浑河两边,最浅处催马可渡,占了这里,就可以居高临下的对付黑济格城了。 努尔哈赤一催马道:“上山!”带着兵马向山上而去。 古勒山顶的大寨里,努尔哈赤笑吟吟的看着九部联盟的使者图尔德道:“你们为什么出兵啊?”图尔德态度傲慢的道:“我家大贝勒说,你努尔哈赤四处分兵劫掠,行为与盗匪无异,故而我家大贝勒吊兵伐罪,前来征你,你若识相,马上写顺表投降,退回赫图阿拉,我们大贝勒就饶了你!” 众将听得火冒三丈,一个个恨不得过来将图尔德拉出去剐了,但努尔哈赤仍是那么笑吟吟的道:“若是不肯还有其它办法吗?” 图尔德道:“我们大贝勒说了,你要是不想归降那也可以,只要你把额尔敦、扎库木二地,以一地给我,也可饶过你。”这两个地方都是舒尔哈齐前一段时间攻下来的,他听了这话跳起来就要骂人。费英东急忙将他按住。 努尔哈赤道:“只怕这才是你们大贝勒的真实想法吧?”图尔德一摆手大刺刺的道:“这你别管,只要赶紧割地就是了。” 努尔哈赤面露讥讽道:“我要是都不肯呢?”图尔德冷笑一声道:“那就别怪我家大贝勒对你不客气了,我们九部联军三万人马,比你多了一陪不止,到时兵马一到破城略地你们爱新觉罗人死无……。” “闭嘴!”努尔哈赤猛然站起,大喝一声,图尔德吓得了双腿一软,话竟说不出口了。努尔哈赤二目寒光冷电射在他的面上一扫道:“你给我听着,我们拿的是我们用刀枪争下来的土地,上面有我们战士流下的血,你们想拿走,好啊!”他一伸手在腰间将威镇七海抽了出来,向面前一挥,把桌案劈为两段道:“你回去告诉卜赛,他要是想拿到我手中的土地,除非他把我努尔哈赤劈成这个样子!来人!把他给我哄出去!” 努尔哈赤的新任中军官吴谈过来提起图尔德,抓猪一样把他提了出去。 努尔哈赤让人把破桌子丢了,然后招呼众人围成一圈,都坐在小椅子上,努尔哈赤用一根木棒轻敲着面前的地面道:“大家说说,怎么退敌。” 舒尔哈齐道:“大哥,我们全算起来,能有两万多人。可对方是三万人,我看我们还是撤回赫图阿拉,再说吧。” 常书也道:“是啊,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我军兵少,正当逃之,不可硬与敌战啊。”这些女真人中除了安费扬古、费英东、扈尔汉三人之外只有常书读过兵书,故而他一说完,许多人虽然不服但也无法辩驳。 努尔哈赤看一眼叶克书道:“存孝怎么说?”叶克书道:“我不懂什么兵法,只是人家既然来了,要是我就不会后退一步。”额亦都也道:“不错,我们若退回赫图阿拉,人家要再追来,我们往那退?听图尔德的意思明军并没有和他们同来,我们正可趁机灭了叶赫,他三万人又怎么了,我们百人便破图伦,如今有两万多人还怕什么!” 图鲁什一拍手道:“不错!三万人怎么了,我从日到夜怎么不劈死一二千,有个十来天也就都劈光了。”劳萨道:“这个方子好,我们都不去,只让你去劈好了。”图鲁什一瞪眼道:“你跟着我一起劈不好吗?”劳萨道:“我没你劈得多。”图鲁什这时才听出劳萨和他开玩笑,一把抓住劳萨的胸口道:“你敢冤我!” 努尔哈赤一挥手道:“别闹了,费英东你说说。”费英东道:“四弟说得对,既然来了,就不能退,但是现在说怎么办为时尚早,应该等彭焘回来之后再说。” 安费扬古道:“诸公请听老朽一言。”努尔哈赤道:“虚先生必有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安费扬古起身道:“敌有六败而我有六胜,千里奔袭,以黑济格一座荒城为居;此一可败,而古勒山离我家不过几十里,我背靠赫图阿拉临家而守;此一可胜。未提兵北上,围我于鄂尔浑之下;此二可败,我以全胜之军养兵半月疲乏已去;此二可胜。弃古勒山不守;三可败,我得地利;三可胜。敌虽有兵三万,然分为三路,政令多出:此四可败,我军令出必行,令伏必止;此四可胜。三部之中真心与我一战的仅叶赫一家及扈伦诸部,而科尔泌、卦勒察畏金教如同猛虎,长白二部则敬长白山的人为神;此五可败。我有金教、扈尔汉;此五可胜。敌名为三万,能战之兵,不到两万;此六可败。我名为两万,然随时可从赫图阿拉再调;此六可胜。有此六胜六败,若我们正可一战破敌,以成大业,岂有退之理。” 努尔哈赤兴奋的一拍掌道:“不错,我们已经胜了尼堪外兰和左秩,再胜了叶赫,就无人再可与我为敌了!尔等有信心胜否?”众将一起起身高声道:“我等定可胜贼!” 当天夜里,彭焘回来了,他现在掌机密探马,已成了努尔哈赤的耳朵了,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纸来呈给努尔哈赤道:“这是小的画的他们的部防图。” 努尔哈赤急忙打开道:“虚先生、费英东你们来看。”安费扬古、费英东二人过来仔细看看同时一笑,费英东转身向努尔哈赤道:“恭喜大贝勒,此战必胜无疑了。” 努尔哈赤道:“怎么说?”安费扬古指着图道:“大贝勒请看,卜赛将兵分为三处,扈伦四部居中,在黑济格城内,嫩江三部和长白两部一左一右在城外,这样分兵几呼没有行令之处,我们分兵攻打,互是合兵攻打都可以,这两军在外几呼不能发挥任何作用。” 努尔哈赤二目放光的看着图。费英东道:“只是现在没有人用兵啊。”努尔哈赤轻叹一声道:“天兵若在就不须我来操这个心了。”他想了想又道:“分兵三路,我与舒尔哈齐一路,虚先生与博尔晋一路,费英东和扈尔汉一路,一齐出击。” 安费扬古捻髯道:“这样不好,依老朽之见,还是让索掌门单带一军,以他们金教为主,专攻嫩江三部,并请鳌掌门对付关铁真,而长白二部则由扈尔汉单领一军,博尔晋相助,长白二部见了少主的旗子只怕战也不敢战了,而中路吗,则由大贝勒和费英东统带,大贝勒喜欢冲锋,正可让费英东押阵。” 费英东道:“这个主意好,而且我们占了古勒山,他们要想进攻必然抢在今夜过江,我们故意不在他们渡江的时候出击,然后在古勒山角埋下木桩、铁刺、鹿角等物,引他们来攻,等他们伤在埋伏下之后,我们再行出击。” 努尔哈赤看了安费扬古一眼心道:“他们为何都对舒尔哈齐领兵有异义?”他自然不明白安费扬古等人对舒尔哈齐自行其事、暗中勾结李成梁的做法相当不满。在他们看来,舒尔哈赤迟早会成为努尔哈赤麻烦。努尔哈赤思忖片刻,点点头道:“好吧,就依先生所言。” 舒尔哈齐听了眉头一皱大为不满,他看了努尔哈赤道:“大哥,我有话和你说。”安费扬古心领神会笑道:“正好,我们也该走了。”拉了众人出去。 努尔哈赤道:“你有何事?”舒尔哈齐道:“大哥,你听了他们的话就不我了,不让我领兵了吗?” 努尔哈赤扶着他的肩膀道:“二弟,你我自坚难之中走到今天,大哥不信任何人也不能不信你啊,今日之事让索万年、扈尔汉领兵乃是为了应付对手,并不是不信你,安费扬古和我正在商量把各路人马分成四旗的事,到时大哥让你独领一旗,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你看如何?” 舒尔哈齐这才笑道:“我就说大哥不会不信我吗。”他话音刚落帐帘一挑范文程走了进来。努尔哈赤急忙回身道:“范先生来了,快请进。” 范文程见舒尔哈齐还在,轻笑一声道:“我等一会再来吧。”舒尔哈齐忙道:“我走了,你们谈。”他对范文程倒是很有好感,于是向努尔哈赤拱拱手,转身出去。 努尔哈赤拉过一把椅子来让范文程坐下,道:“范先生有事吗?”范文程道:“小人听费英东将军说,等叶赫部过江之后,在古勒山角下埋伏鹿角迎敌,不由猛然想起一物,特来说与大贝勒。” 努尔哈赤道:“是什么?”范文程道:“我看军中只用鹿角、蒺藜一类的东西,却没人用火药,就是有也只是打信炮用,小人家世代在兵部,这火药常年经手,用起来急为得当……。”说到这他故意停口不说。 努尔哈赤乐得跳了起来,道:“先生刚才怎么不说啊?”范文程笑道:“小人才想起来。”岂实他初来这里,不想当着众人面说,好让努尔哈赤重视他。 努尔哈赤兴奋的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道:“只是这火药明军看得很严,到那里去弄啊?”范文程道:“这个容易,那些东西成品虽不好弄,但单样却好弄,我开个单子,请大贝勒派人到抚顺买来。然后小人就能自行配成火药。” 努尔哈赤急忙取过一张纸来写了几个字,道:“你把这个拿去给彭焘,然他去买。”范文程道:“只是这个要等个一两天。”努尔哈赤笑道:“这个不必着急,就是先生这次用不上,下次也能用上。” 范文程这才起身告辞出去,努尔哈赤转身回到,内帐由衮代服侍着脱衣躺下,头一沾枕立时鼾声如雷。 方到中夜就听四下里鼓声雷动。兵马奔腾衮代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努尔哈赤推醒道:“你,你,你……。”她越急越说不出话来,努尔哈赤坐起来听了听笑道:“你什么?休怕,只管睡觉。”一把将衮代按倒在床上重新大睡。 衮代心惊肉跳,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越听越害怕。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努尔哈赤推醒,努尔哈赤刚要说话,她一把将努尔哈赤的嘴掩上,道:“你吓糊涂了,怎么还睡?”竟突然不结巴了。 努尔哈赤惊异的道:“咦,你不结巴了?”衮代想了想了试着再说,仍是结巴,努尔哈赤笑道:“我若真的吓糊涂了,就是想睡也睡不着。”说完倒头又睡,衮代不知他是什么主意,也不敢再叫醒他,只得担惊受怕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饭之后,努尔哈赤带着颜布禄、武陵噶和中军吴谈出了大寨到了高处向山下望去,就见九部联军都已经到了山下,仍是兵分三路,努尔哈齐放声大笑,用马鞭指着山下道:“这些人都是来送死来了!”说完带着他们回了大帐。 时当中午山下擂鼓挑战,一将大声道:“努尔哈赤!我是乌拉部布占泰!你敢出来与我一战吗?”话音没落扈尔汉催马从寨里出来直奔山下,大声道:“你也配与我家大贝勒一战吗!” 努尔哈赤也出了大寨向手下道:“拿大鼓来!”早有人把一面牛皮大鼓取来,努尔哈赤亲自擂鼓,鼓声直震天边。 扈尔汉听到鼓声更加快速催马,眨眼工夫就到了山下,布占泰正在骂阵,眼见一个银娃娃从山上下来,刚想说话,扈尔汉抬手就是一刀,布占泰急忙用大枪来挡,扈尔汉三尖两刃刀收回,拔出一支云锏正劈在布占泰的枪尖上,把枪头打落。 布占泰丢枪抽剑,剑出一半扈尔汉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锏打去。打在布占泰拔出来那半截剑身上,将剑打成两半,布占泰这时才有些心慌拨马就走,扈尔汉催马到了他的身前,云锏收回伸手抓住布占泰的绊甲带把他提过马来,转身向山上而去。 乌拉部主满泰一见弟弟被人抓了,急得大呼小叫,九部当中立时有伊勒当、阿拜斯汉、尼喀里、图尔行、穆布、阿拉敏比六将催马杀出来抢布占泰。 扈尔汉把马故意放慢,图尔行的马最快,当先追到,举斧就劈,扈尔汉在马上猛的半转身子,三尖两刃刀向外一抛正抛入图尔行的胸中,把图尔行射下马去,那大斧子正好倒劈回去,砸在跟上来的伊勒当的马头上。把伊勒当砸落马下。 阿拜斯汉、尼喀里、穆布、阿拉敏比四将追上来,把扈尔汉围在其中,扈尔汉冷笑一声仍向山上冲,正好和阿拉敏比撞个对头,扈尔汉轮锏就打,阿拉敏比挥刀来挡,扈尔汉却将布占泰向前一送。 阿拉敏比下意识的一收刀,扈尔汉催马从阿拉敏比身边过去,云锏打在阿拉敏比的头上,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那三将还想追,额亦都、叶克书、劳萨三将催马下山,额亦都借着一冲之力一矛将阿拜斯汉刺下马去,叶克书则挥挝打飞穆布的铁剑,将他夹在肋下,随后催马又向尼喀里冲去,尼喀里正在和劳萨苦战,一见叶克书过来拨马就走,劳萨追上去一刀将他的左臂砍了下来。 扈尔汉这时也催马回来,从地上拾起三尖两刃刀,四将带马来回在阵前冲突,不住的大叫道:“那个还来挑战!” 图尔德一见看见努尔哈赤在半山腰处擂鼓,他隐在旗门后面,搭上一箭向努尔哈赤射去,博尔晋看见也搭上一箭射去,正好把图尔德那支箭撞落在努尔哈赤脚下,颜布禄、武陵噶二人急忙拿了大盾站到努尔哈赤身前,努尔哈赤犹若未睹,擂鼓依旧。 博尔晋催马出阵,一边跑一边道:“偷袭的,看我的箭!”说话间箭飞射而出穿过旗门正中图尔德面门,图尔德哼也没哼倒下马去,大旗被箭尾带得也倒了下来盖在图尔德身上,血成一条线流到满泰的马前。 伊勒当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回跑,博尔晋再放一箭正中伊勒当左脑,从左眼穿了出去,伊勒当看着自己的眼珠向下掉去,身子仍不由自主的往前跑,眼珠落下他也倒了下去,正好爬在满泰马前,满泰吓得怪叫一声拨马就走。 九部联盟士气大丧,一窝蜂的退了回去,建州兵则连声欢呼飞开战马跑个不住。 努尔哈赤带着众将回来,扈尔汉把布占泰丢在他的面前道:“大贝勒,你处置吧。”叶克书也把穆布往下一丢,可穆布早就没气了,一脸青紫原来是被叶克书夹死了。 第173章芝草褪丹霞(6) 努尔哈赤走到布占泰身边,戏谑的拍拍他的头道:“我听说你是乌拉部第一勇士,为何却败在我的一个小将手里了?” 布占泰那敢说话,伏着身子抖个不定,努尔哈赤又道:“尼堪外兰被人称做是我建州第一勇士,那是他打出来的,而你这个乌拉第一勇士是捧出来的。” 舒尔哈齐看着布占泰那幅样子厌恶的道:“跟他说什么,拉出去砍了得了。”图鲁什听了这话过来提了布占泰就走,布占泰吓得连哭带叫一个劲的求饶。 安费扬古过来在努尔哈赤耳边轻声道:“此人杀不得,日后定用大用。”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图鲁什把他丢到后营看起来。” 图鲁什瞪着眼睛道:“不杀?”努尔哈赤笑道:“他身上一两肉都不到,杀了也没法喂狗,养肥再说。”图鲁什听了这话裂开大嘴哈哈大笑,提着布占泰走了。 安费扬古拉了努尔哈赤向帐中走去,边走边道:“不出今夜九部必来偷营。”努尔哈赤一怔道:“怎地这般快。”安费扬古指指额亦都等人道:“你这里五员将出去,连伤带擒胜了人家八员将,使得对方士气全消,不趁着你今夜无备偷营取胜还等什么啊?” 努尔哈赤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们当如何准备?”安费扬古道:“我们原定的分兵之策仍然可用,但统军将领却要换一换了。”努尔哈赤道:“怎么换?” 安费扬古道:“老朽今夜掌灯,以四色为号,见黄灯则全军伏,见红灯则全军出,见白灯则追。见青灯则退,请大贝勒与几位贝子和贝勒坐于山高之处,饮酒做乐,诱敌放心来攻,待敌一乱率亲兵而下,必可慑敌之魂魄,使敌全无战心,而原定左右两路不变。中路请费英东为首将,请……。”说到这安费扬古一打愣,轻声道:“天兵在就好了。” 努尔哈赤心里也是一叹,二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可为中军副将,正在二人为难之时范文程快步过来,向努尔哈赤一礼道:“见过大贝勒。” 努尔哈赤摆摆手道:“免了,可是火药钱用不足吗?”范文程道:“小人是来回报,火药已然置备完必了。” 努尔哈赤一愕道:“这么快?那彭焘就算一上午就从抚顺打个来回,你做也要做一会啊。” 范文程道:“小人怕军中急用,想了想就没让彭将军去买,而是用您的手令把军中信炮所有的火药都拘来了,并烧了一夜的火炭,按量分好,想来虽不能与炮战的火药相同,但埋在地下,用火箭来射。然后伤敌也足可用了。” 努尔哈赤惊异的看着他,猛回头向安费扬古道:“此不正是副将哉!”安费扬古笑道:“唔,正可押阵。”二人欣喜的大笑不止,范文程不知所以的看着他们,努尔哈赤一拍他的肩膀道:“你快去命人把火药埋好,然后还有重要的事等着你呢。” 范文程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他为人聪明,已猜到自己已得到了这位大贝勒的欣赏,必当重用,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天当夜晚,努尔哈赤营中的庆祝也达到了高潮,舒尔哈齐光着膀子连摔七名摔跤手,褚英也提剑连败四名剑士,巴雅喇、穆尔哈齐两个带头唱起歌来,努尔哈赤坐在上首正中,欢快的拍着手,不时将醇香的美酒送入口中,衮代坐在他的身后,用小刀不时的割下烧好的羊肉送到他的口中。 安费扬古、费英东二人就坐在他的下首,他们表面都是笑容可掬人中却各自戒备,就在此时,中军吴谈飞跑上来,他是觉罗拜山的孙子,此番出兵,爱新觉族中他是惟一跟来的。 吴谈向努尔哈赤一礼道:“回大贝勒,山下有一个人自称是九部联盟派来的使者,要求见大贝勒。” 努尔哈赤回头看了安费扬古和费英东一眼,三人心中都道:“这九部联盟搞的什么把戏?难道他们看出我们今夜有埋伏不来了吗?”安费扬古用力捻了下须髯,努尔哈赤心领神会向吴谈道:“带他上来。” 吴谈转身下去,一会带了一个獐头鼠目的人走了上来,那人见谁都一脸谄媚的笑容,一看到努尔哈赤跪倒大礼参拜道:“小人苏查,见过大贝勒。”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免了。你是卜赛派来的?还想让我交出土地?” 苏查站起来深施一礼道:“小人是乌拉部满泰贝勒派来的,是为布占泰贝勒来的。”努尔哈赤、安费扬古、费英东同时松了一口气,努尔哈赤道:“你们大贝勒派你来,有什么吩咐吗?” 苏查道:“小人的主人说了,大英雄驰骋天下,当有三宝于身,为美人、宝剑、名马,大贝勒现在于叶赫兵马相交为的就是孟古格格,从战果来看,这美人自然马上到手,但却没有听说大贝勒有宝剑、名马,所以我家主人派我送这两样的东西给大贝勒。”说着在从人手中拿过一口剑双手捧着送到努尔哈赤面前道:“请大贝勒过目。” 巴雅喇把剑接过来交给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将剑拿在手中看了看,就见鞘上是灵芝花纹及龙虎一身,华丽富贵。他笑笑,将剑抽出鞘来,就见此剑一侧为鲤鱼出海,旭日东升,另一侧为玉兔伏殿,回首望月,柄头两面分别饰以福禄双全、松鹤延年,剑锋锐利,冷气逼人。 苏查道:“此剑名为‘龙虎纹神剑’,是当日明将常遇春巡北的时候用的宝剑,将军神武不下开平王当年,又官封‘龙虎将军’正合此剑。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伸手把巴雅喇的佩剑拔出来,向龙虎纹剑上砍去,就听当的一声,巴雅喇的佩剑断成两截,龙虎纹神剑全然无事,他把剑收回鞘中道:“果然是好剑,只可惜我不用剑,给我不是浪费了吗。”说着又递还给苏查。 苏查却不接道:“大贝勒日后出堂入府也不好总带着刀啊,这剑做个饰品,总还是好的。” 努尔哈赤一笑,把剑收了,苏查急忙向一个从人一努嘴。那从人跑开,一会拉了一匹青马进来,苏查拉着马向努尔哈赤道:“这是一匹罗刹马,跑起来虽不是特别的快,但却耐力十足,跑一天都不乏力,而且是越跑越快,并且极其训顺,我家主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青光’,大贝勒要不要骑骑看看?” 努尔哈赤笑道:“那也不必了,只是你家主人送我这些东西其意为何啊?” 苏查笑道:“我家主人只有布占泰贝勒这一个弟弟,平时宠爱过了,今日得罪了大贝勒,我家主人想用这两样东西向您陪礼,并换回布占泰贝勒。”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一甩手将剑丢在苏查的面前道:“你家一个贝勒就这么两样东西就能换了吗?” 苏查笑嘻嘻的把剑捡起来,道:“大贝勒,此话差矣,是想大贝勒放了我家布占泰贝勒,那你我两家不就成了朋友了吗,自然另有好处与大贝勒。” 努尔哈赤道:“什么好处?”苏查神秘的一笑道:“比如今夜……。”他故意停住不说,安费扬古凑到舒尔哈齐身边低声说了句话,舒尔哈齐立即大声道:“今夜你们要来偷袭,这也值得一说吗?” 苏查当时就愣住了。本来满泰告诉他若能用剑马换回布占泰就不提今夜偷袭之事,若不能再用这件事与努尔哈赤谈条件,可此时努尔哈赤他们已经知道了,他再不知拿什么来谈条件了。 费英东站起来把剑捡起来,马拉过一旁道:“大贝勒,我说句话,满泰贝勒与我是好友,请大贝勒看在我的面子上收了这剑马,放了布占泰吧。” 努尔哈赤站起来走到苏查面前道:“要我放了布占泰也行,你回去告诉满泰,就说今夜让他留守黑济格城,等卜赛回去把这个立起来。”说着一回手,吴谈拿过一面旗来,向苏查手里一塞,道:“如果你答应,我就把这剑马收下了。”苏查此时无话可说。只得拿了旗下山去了。 天交三更,卜赛、纳林布禄兄弟二人以及科尔泌部首明安,带着三千精兵向古勒山上而来,关铁真带了本部人马断后,另外哈拉部的阿海、辉发部的伊木、卦勒察的绍布、纳殷的搜稳塞克什、朱舍里的乌尔哈带着人马散成一个扇面,在他们后面伏于山角,等着伏杀逃下来的建州兵,留了满泰和布扬古守卫黑济格城。 兵马离着古勒山的中腰还有一段矩离就听见山上欢声笑语直传下来,卜赛得意的向明安道:“部首请听,努尔哈赤这常胡之子还在上面喝呢。” 明安道:“我们上去将他擒了,让他知道这天下那个才是英雄。”明安他们本来是金教属下,这几年金教势力渐弱,不得已投入了由摩天岭支持的九部联盟,他一心盼着将建州扫平,免得金教借建州之力来找他的麻烦。 他们到了半山腰,卜赛道:“我们下马,不要惊了他们。”众人一齐下马,就在这个时候四下红灯大亮,无数的火箭向他们射来,纳林布禄大声道:“不好!快上马!” 众人乱哄哄的上马,卜赛就见那些箭射的东一支西一支,不由大笑道:“这也能对敌吗!”话音未落一支火箭落在他的脚下,轰的一声一团大火随着爆炸声而起,把卜赛裹在其中。 卜赛惨叫一声。就地打滚,想把火灭了,这时努尔哈赤突然出现在高处大声道:“卜赛!你来的太晚了!累我等你这些时候!”说话间舒尔哈齐抄起一块大木丢了下来,正砸在卜赛的身上,吴谈跟着催马下山一刀将卜赛劈为两段,原来他拿的却是努尔哈赤的威镇七海。 纳林布禄一见他大哥死了,大哭不止,挥叉向吴谈冲去。这时费英东将中军令旗交与范文程带着人马冲下山来,努尔哈赤将大氅一甩,骑了那匹青光先费英东一步冲到纳林布禄身前,一刀削掉他的叉头。 明安看出不好催马过来,拉了纳林布禄就走,摆掌中牛头镋杀出一条血路向山下冲去。 此时索万年带左军向下直奔卦勒察部,莽古斯一马到了绍布跟前轮开山钺就剁,绍布一见是他转身就走。没想石家三剑追上来,一人一剑将绍布刺下马去,卦勒察立时大乱,石翰在后面大声道:“你等本是金教弟子!何敢与本教做乱,还不投降,等待何时!”立时一大半丢了兵器等降。 扈尔汉冲下山直奔长白两部,他那面大旗是用磷火写就的,远远的两部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日间他们已见过扈尔汉的威风了,一见他来先跑了一半,搜稳塞克什连砍两名兵士也压不住逃跑之势,眼见扈尔汉向他冲来,搜稳塞克什拨马也走。 乌尔哈催马向前正好和搜稳塞克什撞个对头,一刀将搜稳塞克什劈落马下,然后下马跪倒向扈尔汉道:“少主,小人愿降!” 扈尔汉一看这倒省事,勒住马道:“快去把这两部人马喝住,让他们来我马前听令!”乌尔哈答应一声上马去了。 九部当中惟有哈拉部首阿海一心想为他阿玛阿虎报仇,带着人向山上冲去,正好和额亦都撞上,额亦都轮开长矛眨眼工夫连刺九将,一马到了阿海身前,挥鞭削去他半个脑袋。 辉发部的伊木见了那里还有战心,带着他的人马偷偷的溜了,此时只有明安拼命保着纳林布禄向山下冲去,他的一条牛头镋一带就是一溜血胡同,还真没人拦得住他。 正向下冲就听有人大吼一声:“明安!你学了我金教的武功在这里逞凶吗!”正是鳌千。 明安吓得浑身发抖他这一生最怕鳌千,也顾不得纳林布禄了,拨马向暗处就走,鳌千催马紧追,斜刺里一将催马出来,大声道:“鳌千休要猖狂,我来也!”却是关铁真。 鳌千的马和关铁真的马打个对头。二人一个轮怀杖一个轮铁桨,都来打对方的马,呯的一声,二人竟同时打中对方马头,两马一死二人也同时落马。 两个人跳起来,挥桨轮杖打在一处,这二人的兵器都极为沉重,加上用的都是实招,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直与打铁的一般无二。 明安一见关铁真拦住鳌千,不由以手加额暗呼谢天谢地,谁想这一忘形,战马一头扎进一个大泥坑,怎么也出不来,原来这里紧靠浑河,一到夏日河水暴涨冲上岸来。秋天又退下去了,可今年水少没有涨到这,这里半干不干就成了个方圆数里的大泥沼,天黑跟本看不清楚。 明安拼命往外带马,这时就见他们九部联盟的兵将像一条长蛇一样向山下冲来,明安心道:“这要冲入泥沼之中岂不任人宰杀。”急忙挥手道:“不要过来!别过来!” 那知当先的正是关铁真的儿子关宁,他有些耳背,就见明安在那里一个劲的挥手,只道是喊他过去,带着众人一直冲进泥沼之中。 后面建州兵马一拥而上砍瓜削菜一样的杀着,扬古利催马赶到,他认得明安甩手一锁向明安打去,明安急一低头,金锁将他头上金盔打得粉碎。 明安心道:“我在这里动不得,再等下去,非让他打死不可。”情急生智,他把衣甲全都扒了下来,用牛头镋在马鞍子一点,人借力窜出泥沼摔在浑河边上,他爬起来也不顾衣裳了,抓过一匹马来,一脚把马上的人和鞍子全踹下去了,翻身上马逃命去了。 扬古利刚想追,就见关宁一瘸一拐的从泥里刚爬出来,他心道:“你阿玛还在山上打呢,我带你去见见吧。”想到这催马过去,锁链缠住关宁拖了就走。 纳林布禄在几个贴身侍卫的保护下冲下山来,纳林布禄一直哭个不停,努尔哈赤带着舒尔哈齐等人随着声音追来,纳林布禄的几个侍卫不断的被射下马来,纳林布禄也不管这些只是哭。 叶赫部的败兵正往前冲就听喊杀声起,扈尔汉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乌尔哈,纳殷、朱舍里两部刚才还跟叶赫一路这会却来杀叶赫了。 纳林布禄哭道:“老天啊!你真的要把我兄弟二人都丧在此吗!”声音未落布扬古从斜刺里杀了出来,道:“二哥!小弟来了!”他带的都是四处招来的勇士,拼力杀出一条血路,保着纳林布禄向黑济格城而去。 到了黑济格城下布扬古大声道:“快开城!”满泰在女墙上探出头来,向他兄弟二人道:“二贝勒、三贝勒,我已降了努尔哈赤了,看在往日联盟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们,快走吧!” 第174章芝草褪丹霞(7) 布扬古气得在马上破口大骂,抬手一箭射出,正射在满泰的嘴上,射落三颗门牙,兄弟二人听着身后努尔赤又追了上来,只得带着人马落荒而逃。 关铁真和鳌千打得不可交,杖桨也不知多少次碰撞呯的一声一齐断开,两个人丢了兵器扭到一处,摔跤一样满地乱滚,额尔纳、额黑乙、吉思哈、吉普喀达四个过来,也跳下马板头的板头,抓腿的抓腿,把关铁真提了起来。 关铁真还不肯伏,张着大嘴四下乱咬,这时扬古利催马到了。将关宁丢到他的面前道:“关部首,就算你是英雄不肯投降,就不为你儿子想想吗?” 关铁真这才软了下来,这时齐昌也到了,下马来劝关铁真。安费扬古带着范文程从山上下来,见了道:“齐少镖头,你把关部首父子请上山去,慢慢解劝。”齐昌听令带着关铁真、关宁上山去了。 安费扬古传下将令,除范文程带一军留下之外,其余各军接着追,众军一窝蜂的追下去。 纳林布禄、布扬古兄弟让建州兵追得精疲力竭,布扬古发了狠劲,一拉马道:“不跑了!和他拼了!”话刚说完就见朝阳之下一队人马向这边而来,当先一人看见他们弟兄之后急催马过来道:“二位贝勒。我来了。”正是焦天魁。 布扬古一见焦天魁如获至宝,拉住他道:“焦先生,你可来了!这些是左秩的人马吗?”他还不知道左秩兵马大败,已然带着残军去朝鲜的事。 焦天魁摇头道:“不是,这是哈达部的人马,我和左统领失散了,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听说你们来攻建州便骗了哈达部的马来帮你们。”他没好意思说‘了道你们必败,找人来接应你们了。’ 纳林布禄、布扬古向那些兵看看,就见他们一个个歪头斜脑,趾高气昂连九部联盟兵士的一个角都不如,布扬古不由担心道:“焦先生,这样的人能打仗吗?” 纳林布禄也道:“不错,这哈达部自从哈达汗王台死了之后,名义上还是女真第一大部,可实即上早就没了称霸女真的能力了,现在这位大汗猛骨孛罗除了睡女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只怕他们和努尔哈赤一动手就散了。” 焦天魁笑道:“二位贝勒,他这是两万精兵,不要打就是低头让努尔哈赤杀,努尔哈赤总还要杀一会吧,我们趁机走了就完了,管他能打不能打。” 纳林布禄和布扬古这才醒悟过来,催马上前与猛骨孛罗打了招呼。 这时努尔哈赤的人马冲了上来,朝阳中哈达部的大旗在风中招展,舒尔哈齐急拉住马道:“大阿哥,是哈达部!” 努尔哈赤马也不停大声道:“事当此时,管他是什么部!只有前进一路可行!”说完一马冲入哈达部的阵中,斩哈达首将代敏。褚英、代善率颜布禄、武陵噶及上百亲军冲了上去,巴雅喇、穆尔哈齐也催马向前,舒尔哈齐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阿敏跟上。 哈达部的人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杀得乱了起来,猛骨孛罗打马先走,这时安费扬古、费英东二人带着大军也追了上来,一齐冲进哈达部的阵中。 纳林布禄、布扬古、焦天魁三人早就带着人跑了,取路向叶赫部而去,走在半路上正好和辉发部碰到一处,那伊木偷着跑了之后,却被额亦都率军追上,一直追到古勒山东,额亦都一鞭打死伊木,正在围歼辉发部。 纳林布禄、布扬古、焦天魁三人战退额亦都,救了伊木的弟弟拜间达里。带着残兵逃回叶赫去了。 努尔哈赤带着人马追着哈达部的人马杀,一直杀到中午时分,众人实在累了,这才在辽河以南停了下来,猛骨孛罗和他的人马得这一喘气的工夫拼命逃过辽河,这才免了一死。 努尔哈赤跃马辽河水中,向着中原方向默默的道:“天兵,我们胜了,已经没人能拦住我们一统女真的脚步了,只是你在何处?能知道这一切吗?” 三个月后在李成梁调处下,九部联盟和建州订了盟约,并由布扬古送孟古出嫁建州。 山东长白山脚下,石戎一剑独立,百胜堡的闻家‘阴阳双侠’‘万里狂沙’闻新、‘一笑浪子’闻光各执吴钩剑站在山坡两边,三天了。每当石戎要上山他二人便出手相拦,石戎不上山他们也不过来。 石戎用两口宝剑使尽三种绝学,就是冲不过去闻氏双侠的阻拦,此时他恨透了自己了,为什么不好好学武,若是三种绝学能练精一种也不至被人挡在此处。 石戎长吸一口气将剑收了起来,向闻家兄弟拱手为礼道:“二位,在下是从东北来的,带着王薛禅老前辈的弟子,冷如馨前辈的义子尼堪外兰城主的尸骨。要求见欣然格格,二位何必苦苦相缠呢?” 闻新道:“这话你三天前就已经说过了,我们也回答过了。”闻光接着道:“主母说过了,不许你上山打扰欣然格格,你只管留下尸骨,我们自然会替你送上去。” 石戎道:“这不行,我答应尼堪外兰城主,一定要亲手把他交到欣然格格手中。”闻新道:“那你就在那里站着好了,过了五天的期限我们就轰人了。” 石戎道:“你们连尼堪外兰城主的尸骨也不管了?”闻光道:“我们轰你的同时,自然就会把他的尸骨劫下来。”石戎听了冷哼一声,闻新道:“你以为我们劫不下来?” 石戎斩钉截铁的道:“你们劫不下来,如果你们敢动手,我就把骨灰洒在这里。”闻新毫不动容的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石戎不屑的道:“我管是什么地方,你们杀得了我,却夺不走骨灰。” 闻光摇摇头道:“我大哥的意思是说。这里是长白山,尼堪外兰已经到家了,你把他的骨灰撒了,我们就不必劫了,直接埋了就完了。” 石戎差点晕过去。这二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走到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拿出干粮来吃,一包干粮吃尽。他嘴边终于露出了笑容。 石戎起身走到闻氏兄弟的身边道:“依着二位所说,二位给我五天时间,让我考虑是否放下尼堪外兰城主的骨灰,在这之前只要我不上山二位就不动我,对吗?” 闻氏兄弟同时点头,石戎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二位两天以后下山找我,再去夺尼堪外兰城主的骨灰吧,不过我只给二位一天时间,若二位不能如时赶到,那就别怪我了,说不定我把尼堪外兰城主的骨灰倒到什么地方了。”说完转身就走。 闻氏兄弟同时一愕,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闻光急道:“大哥,若我们放他走了,他真的把尼堪外兰的骨灰丢了,我们的漏子就大了。” 闻新想了想道:“我追上去跟着他,若他真的那么做我就动手劫下来,你回去向主母报信。看她老人家怎么说。对了,你告诉全山弟兄把好各处隘口,不要让这小子摆我们一道,偷着溜回来才是。”说完闻新急忙跟了下去,闻光看着大哥走远,这才回急急回山。 闻新看着石戎离开长白山到了章丘县城,找了一处小店住下,他也不敢和石戎住在一处,另找了一家离着比较近的小店住了,睡到半夜。就听房门擂的山响,闻新急忙跳起来道:“谁!”一边问一边开门。 房门一开几个捕快拥了进来,轮铁锁将闻新锁上道:“你好大胆子,偷了官印还敢在这睡觉!”闻新看着铁锁冷哼一声道:“你们说什么?” 一个捕快道:“你看看你这门上挂的什么!”闻新用眼角扫了一眼就见门上挂着一颗金印,那捕快接着道:“你小子半夜三更跑到我们老爷大堂去偷大印,还敢留下住的地方,走!跟我们去一躺衙门吧!” 闻新一把扯断锁链,飞身越过捕快的头顶,出了店房直奔石戎的客栈,一近他的屋子抬腿踢开房门,就见石戎坐在床头手里玩着包印的黄绸,闻新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道:“你想干什么?” 石戎指着他的手道:“你说过给我五天,在这之前,你不碰我。”闻新怒极,但只能放手,石戎玩着黄绸子道:“你再不走捕快们就追来了。” 闻新道:“好啊,一但追来了,见了你手中的黄绸子当做何想?”石戎回手将剑抽出来道:“他们要是看见了,我就杀了他们,并把他们一直引到长白山下。” 闻新知道他干的出来,自己人没看住,还惹出一堆官司,少不了一顿臭骂,无奈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出去,石戎则翻身从窗户出去。 这时捕快们正好追到,石戎躲在暗处一指点倒一个捕快,然后将他的衣服穿上,向长白山而去。 长白山百胜堡主‘昨夜寒风’冷如龙走进大厅看着眼前这位捕快,章丘县近百年来,这是第一位走进他厅中的捕快,而且坐的大模大样。 冷如龙干咳一声道:“这位捕快来此何事?”捕快笑了笑道:“我想通报的人应该已经告诉您了,我是来抓贼的,抓偷印贼。” 冷如龙坐下道:“我不相信我的弟子会去偷印。”捕快道:“我们都看见了。”冷龙道:“人证呢?物证呢?”捕快道:“人证在山下,他们不敢上来,物证吗,在令弟子身上。” 冷如龙很感兴趣的看着这个捕快,轻咳一声道:“我懂一点相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不是捕快。” 捕快笑笑道:“堡主好眼力。我不是捕快,只是一个过客,看着那些捕快不敢上山于是替他们来说一声。” 冷如龙道:“你很机警,这样一来我就不好说你什么了,但我已经猜道你是谁了。”捕快道:“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偷东西的是谁。” 冷如龙道:“你以为这样的把戏就会让我们害怕吗?” 第175章芝草褪丹霞(8) 捕快道:“自然百胜堡不会怕,但这种事多了,谁也不会感觉很好玩,那时冷前辈就会出来管管,我想冷前辈一但出来了,什么话都好说一些。” 冷如龙看着他半响不语,最后道:“石公子,我可以这样称呼阁下吗?”捕快道:“随便。”冷龙道:“石公子也许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你上山,因为欣然格格要出嫁了,主母不想再让你打扰格格了。” 石戎几呼不能控制自己,猛的一下站起来道:“她要嫁给谁?” 冷如龙右手一伸,一股柔劲推着石戎坐下道:“你别急,年轻的时候我也有过你现在的心情,你知道,主母是我的姐姐。他说的话我百胜堡奉若神明,所以不论你想什么办法,我们都不会让你见到欣然格格的,而且,你既然已经已经成亲了。干什么还来打扰欣然格格。” 石戎大声道:“她就不该嫁!我必须见她!你们拦不住我,惹急了我放把火烧了这里。” 冷如龙冷笑一声道:“到这来说这话的人多了,可还没有谁烧得了。”石戎自怀中取出火折子打着,向厅上丢去,冷如龙一扬手,火折子倒着飞回来,落入他的袖中。 石戎怒吼一声拔剑向冷如龙就是一剑,冷如龙一扬手火折子飞了出来,打在剑上,把石戎撞得连退七八步。 冷如龙道:“你现在过于激动。所作所为已经不能再按照你的想法而行了,我劝你一句,还是下山吧,你是见不到格格的。” 石戎尚方剑一挥‘星月争晖’向冷如龙刺去,冷如龙摇摇头道:“这也是算是天干剑法吗?”两指一伸夹住尚方剑道:“你的武功应该比这一剑好,但你自己糟蹋了。”一边说一边催动内力,一股寒气如同流水一样向石戎的身上流去,冷如龙道:“你放手去吧,再若不走,只怕我的‘寒冰流水’真气就要伤你了。” 石戎咬着牙就是不肯放手,尚方剑上慢慢的挂上一层冰霜,随后向石戎手上漫去,当石戎的手上挂上冰霜的时候,尚方剑上已是挂满了冰凌了,突然石戎一张嘴,一口血像薄冰一样吐了出来,冷如龙急忙收手,石戎没了倚靠向前一倒,剑上的冰砸在地上,碎成数片。 冷如龙急忙过来扶他,这时厅外有人道:“你上当了,这回我看你怎么把他赶出去。”随着话音冷如馨走了进来。 冷如龙不敢相信的道:“你说他是故意逼我出手?然后以受伤的法子,留在山上?”冷如馨伸手点了石戎几处大穴道:“你以为呢?这个孩子倒当真痴情,若是你晚放手一刻他的命就没了。”她一边说一边从石戎身上拿下堪外兰的骨灰看了看,轻声道:“他最终还是逃不了这个结局。” 冷如龙看一眼石戎道:“他怎么办?”冷如馨看他一眼道:“让人抬到我那里去,如果他一直见不到欣然,不但他会疯就是欣然也会疯。” 等石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猛的跳起来,就见自己躺在一个黑黑的小屋里。四周都是柴禾,石戎刚想站起来,一阵巨痛让他猛然摔倒在地,这时闻光从门口听到声音探头进来道:“你小子醒了?” 石戎吸了一口冷气,费力的爬了起来道:“这是什么地方?”闻光道:“这是主母和主人的院子里的柴房,主母让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们把你抬进来了。” 石戎一听这话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几步跑了出来道:“我要见欣然!欣然!”闻光急忙按住他道:“你别胡闹了,你的伤刚好,再不注意你的命就没了。” 石戎苦笑一声道:“我要是为了保命就不来了!你让开!”他用力一甩闻光,谁想竟把自己甩了出去,闻光急纵身进来,把他抱住道:“你疯了!你的经脉都让堡主的内力冻住了,你现在一点功力也使不出来。再闹下去,只怕经断脉裂这辈子的武功都完了。” 石戎那管这些,挣扎着道:“你让我去见欣然!不然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话音刚落就见门前一暗,一个白衣人闪了出来,挡在门前,轻声道:“你要见我做什么?”正是欣然。 石戎推开闻光跑向欣然,欣然闪身向后一退,石戎正好扑倒在她的脚下,欣然轻声道:“扶他起来。”她身后的闻新过来把石戎抱了起来。 欣然看着石戎道:“你见到我了,这回满意了吗?你可以走了。”说完转身要走,石戎大声道:“你站住!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嫁给张显庸?” 欣然站住背对着石戎双肩轻轻颤抖,好一会才道:“我阿玛死的时候很惨吗?”石戎道:“不,他很英雄,与努尔哈赤决一死战。虽败未辱,最后死在自己的大斧之下,努尔哈赤说他不愧是女真第一英雄。” 欣然听完这话双手掩面飞快的去了,石戎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回来!欣然!你给我回来!你不能嫁给张显庸!你混蛋!你回来!” 房爱爱进来,抬手给了石戎两个耳光道:“你骂谁!你才是个混蛋!如果你不是非要帮着努尔哈赤害我们城主,我们格格会把自己当条件来求张显庸救我家城主吗?如果你没干出那么荒唐的事来,我家格格会嫁给张显庸吗?我告诉你,张显庸再不好,但他绝不会骗我们格格!” 石戎浑身一软坐倒在地,房爱爱向闻家兄弟道:“跟我出去。不要管他!”三个出了柴房,随后柴房中传出一阵绝望的哭声。 第二天早上,房爱爱端着一盘吃食走进柴房,就见石戎仍是昨天她们走时候那个姿势,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屋顶,房爱爱把吃食放下,又将一颗红色的丹药丢给石戎道:“吃吧!吃完了就走,记住,别再来打扰我们格格了。”说完转身向外走,石戎突然道:“欣然什么时候出嫁?”房爱爱看他一眼,就见石戎一夜憔悴许多,略有不忍的道:“格格要为城主守三年孝,三年以后才会出嫁。” 石戎猛然跳了起来,大步冲出去。房爱爱急道:“你干什么去!”追了出来,闻新、闻光也过来拉石戎,没想石戎跑到正屋,伏身跪倒大声道:“王老前辈!家师曾向您请教过‘大衍神剑’,天下除了天师宫能懂这手剑法的只有你了。请你代我师兄传我这手剑法!晚辈求您了!”说完叩头不止。 正屋的门打开了,王薛禅走了出来道:“你学它做什么?你已经杀了欣然的阿玛,难道还想练成此剑去杀欣然的丈夫吗?” 石戎听了有如万雷轰顶,慢慢的爬了起来道:“不错,我学了又有什么用。”丧魂落魄的向外走去。走出院子,就见前面一颗大树下,欣然抚着树背对着他站着,在他旁边的正是张显庸。 张显庸轻叹一声道:“我知道天兵来了,他本来对我就有隔阂,知道你要嫁我,只怕他会更加恨我。欣然,我当时就说过,你求我,我一定给你办,并不须要你为我做出什么,就是今天我还是这话,你可以不嫁我。” 欣然轻声道:“如果我不嫁你,令尊能同意吗?你忘了我去见你的时候令尊说的那句话了吗?如果我不嫁给你,你们天师宫是帮助努尔哈赤的,不能帮我任何一个小忙,否则就把你轰出天师宫去。” 张显庸道:“我不在呼,只要你开心就可以了,你现在这幅样子,我除了心痛。再没有其它感觉了。” 欣然道:“你不必这样,我不嫁你又嫁谁呢?我一生最大的不幸是认识了天兵,最大的幸运是没有嫁给他,我知道嫁给他的女人没有一个会平静的生活,我不是一个能承受太多事情的女人。” 石戎站在他们身后听得肝肠寸断,狂叫一声,飞步而去,张显庸听见急忙回头,一眼看见他,急忙大步追去。房爱爱跑上一步把石戎的东西塞到张显庸手,那边欣然身子一软,慢慢的倚着树坐了下去,泪水不住的流了下来。 石戎疯了一般的在摩诃顶上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叫不止,张显庸竟然追他不上,正跑着,一个人自摩呵顶下走上来,正好和石戎撞上,他一见石戎怒吼一声:“姓石的!还认的我吗?”正是祝庆。 石戎猛然站住,看着祝庆道:“是你!你为了欣然父母之仇都不肯报了,而我呢?为了一个朋友,却去杀她的阿玛,如今终于失去了她,我好不值啊!你不是恨我吗!好你杀了我吧!”一头向祝庆冲去。 祝庆万想不到他会这样,下意识的一躲,石戎一头冲下摩诃顶高坡,这时张显庸也到了,二人惊恐万状的向下看着,就见石戎的身影化成一个黑点向下急速落去,不住的撞在山石之上,突然身子滚进一个大坑里去了。 张显庸、祝庆二人追下来,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再看那大坑深有百丈,黑糊糊的连底也看不见,二人心中都暗忖道:“看来石戎是死了。”只是谁也不肯说出来。 张显庸想了想把石戎的东西交给祝庆道:“你来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见欣然劝她不要嫁我,但你现在不要再和她见面了,带着这些东西快走,不然欣然然知道了必会伤心死的。” 祝庆也知道张显庸说的是实话,只得带着石戎的东西走了,张显庸回到山上,对欣然也只说石戎拿了东西回辽东了。 七天以后,欣然在张显庸、房爱爱的队陪同下为尼堪外兰下葬,选中的地点就是石戎消失的那个大坑,张显庸心怀鬼胎的看着,但一直到底也没见到石戎。 在那之后,欣然开始了三年的守孝生活,每天除了冷如馨、房爱爱两个之外再不见任何人,日常陪着她的,只有那柄石戎佩了十个月左右的那柄软剑,剑上永远裹着一幅黄缦,上写四个字‘长相思剑’。 第176章玉门远处烽火,鼓角又悲长歌(1) 八年过去了,辽东的黑色仍是那样深沉,努尔哈赤已经收复了大部分女真部落,成为既完颜阿骨打之后女真第二大霸主。 这天夜晚,努尔哈赤走进侧福晋孟古的屋子,见孟古正在床上逗着刚刚出世的儿子皇太极,二人婚后八年方有此子爱若珍宝。 孟古道:“你今天怎么回来怎么早?没去听范先生讲古吗?”努尔哈赤笑道:“叶克书今天不知怎么的把我找出去喝酒,看着有话说却又不说,跟他闹了半天也弄不清,后来我烦了就溜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逗皇太极,孟古笑道:“你们几个终日里在一起鬼混,范先生劝过你多少回了你也不听,费英东前翻不是说要订什么礼法吗,一但定了你们又该怎么办?” 努尔哈赤道:“我又不是什么汗王,只是大明的一个将军,订那个做什么,你看每天虚先生、费英东、范先生三个见我时那个麻烦,想想我就头疼。”两个闲话一会,脱衣睡觉,他们一向自在惯了,身边也不要那些侍候的。 睡到三更天,努尔哈赤突然坐了起来,孟古被他惊醒一睁眼刚要说话,努尔哈赤轻轻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有人!”回手从腰带上除下威镇七海。又从墙上把龙虎纹宝剑拿下来递给孟古。 孟古坐起来听了听,却没听到一丝动静,她也低声道:“是不是巡夜的?”努尔哈赤摇摇头道:“巡夜的脚步沉重,没有这么轻。”话音刚落就听有剥剥的敲门,孟古将剑抽出一半,努尔哈赤倒轻松了一些,因为没有那个刺客还会敲门,他走到门前轻声道:“谁?” 外面应道:“是我。叶克书。”努尔哈赤无奈只的向孟古扮了个鬼脸开门出来。 叶克书站在门外,浑身上下又是泥又是汗,努尔哈赤一愕道:“怎么回事?”叶克书道:“我们出去说,我是偷着进来的,不要让巡夜的看着,扈尔汉最爱挑这些毛病了。” 努尔哈赤笑笑,带着他到了督府大厅,叫起两个仆人煮茶,然后向叶克书道:“你这是怎么了?” 叶克书从身后取出一剑道:“你认得这个吗?”努尔哈赤不经意的拿过来看了一眼,大惊失色道:“没尚方剑!天兵回来了?” 叶克书摇摇头道:“是雅尔哈齐回来了,他今日约我在桥山决战。”努尔哈赤看着他道:“你今日语气支唔,说有话却有不肯说就是这事?”叶克书点点头。 努尔哈赤看着他,浑身一冷道:“你杀了雅尔哈齐?” 叶克书看他一眼道:“没有,我们战了六十个回合,最后我赢了半招,他见杀不了我就走了。说日后还会来找我的。” 努尔哈赤一块石头落地道:“这就好。”叶克书道:“本来这点小事我不会来打扰你,但是我听雅尔哈齐说起了天兵的消息。”努尔哈齐又急道:“他在哪?” 叶克书看了他半天才道:“雅尔哈齐说八年前他离开我们去了山东长白山,见了欣然,因为无法拦阻欣然下嫁张显庸发疯了,摔下摩呵顶,掉到一个大坑里……摔死了。” 努尔哈赤听到这直如高楼失脚,身子晃了两晃,险些坐倒,半天才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叶克书叹口气道:“我们派人进关找了他十几回,连一点他的音信也没有,若不是……,又是怎么回事呢!” 努尔哈赤跳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猛的一拍桌案道:“为什么雅尔哈齐现在才来说!”叶克书道:“他说他不得天师宫的令,不能出关,这一回是得了张显庸的同意才来的。” 这时几个戈什哈端着茶走了上来,努尔哈赤一掌将茶具打飞在地,向他们怒吼道:“拿什么茶!拿酒来!”几个戈什哈吓的转身跑出去,一会拿了一大坛子酒来,努尔哈赤端起来连喝数口道:“我不信天兵会有事!” 叶克书也把酒拿过来喝了一口道:“我也不信,你知道,在这除了你,我和天兵最好,八年中我到中原找了六回,我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努尔哈赤又猛喝几口,突然一抬手把酒坛子甩出厅去,大声道:“我们几次到长白山去找他,欣然为什么不说!” 叶克书道:“据雅尔哈齐说,这事只有他和张显庸知道,一直瞒着欣然。”努尔哈赤越听越怒,一掌将桌案劈为两段,随后提起厅中的家具,把厅中砸个希烂,住在厅下小屋中的颜布禄、武陵噶二人惊慌的出来,不知所促的看着努尔哈赤。 就在努尔哈赤正和叶克书说话的时候,扈尔汉也开始了他今晚的第一次巡夜,他一直住在督府之中,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巡一次夜,相比较之下褚英却早已搬出去了,每日见努尔哈赤的次数还没有扈尔汉多呢。 扈尔汉巡到孟古的房外,他知道努尔哈赤总在这过夜,于是摆手让大家脚步轻些,刚走到窗下就听见皇太极的哭声,扈尔汉摇摇头,心道:“别的福晋生了孩子都是奶母带着过夜,惟有孟古不肯,这下好。弄不了,十夜当中却有九夜要哭。”一边想着一边走过窗去。 扈尔汉猛然又站住了,一摆手拦住后面的队伍,心中警兆突起,忖道:“不对,怎地没听见孟古哄这孩子?”想到这他转身回来,轻轻叩了叩门道:“大贝勒,你在吗?” 屋里没有动静,孩子则哭的越来越历害,扈尔汉眉头一皱,一脚把门踢开,窜了进来。 这是个三间的屋子,一进来是个花厅,向西是小室,向东是暖阁,天值六月,已然暖了,故而人睡在西屋,扈尔汉窜进西屋,一条帘将这里分出里外,外屋五六个丫头,都被人点倒在地,帘子卷起,可以看见里屋的炕上。只有皇太极自己在那里哭个不住,却不见努尔哈赤和孟古。 扈尔汉大惊失色,急向手下道:“快去把嬷嬷找来看护阿哥,再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找贝勒爷!找福晋!” 那些手下得令跑了出去,扈尔汉过来给那些丫头解穴却一个也解不开,他心头发急不管这些丫头,进了里屋,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他顺着香气寻去,就见一道粉线直指窗口,他眉头一皱回头看看皇太极,就见孩子的手背上扎着一根秀花针,难怪哭得这般历害。 扈尔汉心道:“是了,这一定是福晋被敌人掳去,她暗中藏了香粉做记,把针扎在孩子身上示警。”想到这也不管皇太极推窗而出,嗅着香味找寻粉线,追了下去。 扈尔汉一直追出赫图阿拉城,当追到桥山之下时粉线断了,他心急的忖道:“这是那人发现了,还是粉没了?若是没了,我到那里去找啊!若是发现了只怕福晋就有麻烦了。”他一边向前搜寻,一边心道:“以大贝勒的武功。加上福晋也不弱,什么人能把他们一起劫走啊?”他可不知道努尔哈赤不在房中。 扈尔汉正往前走,就见前面闪出一座庙来,正是当年阿拜救努尔哈赤的那座小庙,现在被修缮一新,起名为‘桥山禅寺’每日里祭度桥山上爱新觉罗家的那些坟墓,有智上法王为主持,只是智上法十天内倒有九天半在赫图阿拉,这里只交给他的几个小徒弟来管。 扈尔汉毫无目地的向庙走去,庙门前两侧的大树被风吹的直响,就在这个时候,扈尔汉一眼看到庙门前台石下的隐蔽处有一个香粉罐,他猛然站住,心道:“这东西怎么会在庙前呢?是劫人的故意丢在这乱我眼目,还是福晋丢在这向我报信的?” 扈尔汉正捉摸着,就听庙门一响。他急一闪身纵上一颗大树,自背后将双锏抽了出来。 庙门打开,一人拉着马走了出来,一两个小和尚很殷勤的送着,那人拉着马下了台石,但却不骑,慢慢的向西而去,偶一回头,扈尔汉一眼认出来正是焦天魁。 扈尔汉心道:“十成是他。”想到这慢慢下树,跟了上去。 此时天还没亮,他们借着月光而行,走了一会,焦天魁突然站住了,从马鞍旁抽出一口剑来,正是努尔哈赤的龙虎纹宝剑,他把马打开一些,也不回身道:“是谁在跟着我?出来!” 扈尔汉心道:“他武功怎地好了这许多?竟能查觉到我。”无奈只得出来,向前几步,双锏垂在腕上,向焦天魁一拱手道:“焦先生,是我。” 焦天魁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道;“原来是长白少主,不知你跟着我做什么?”扈尔汉脑海中急转了几转,忖道:“我不如诈他一诈!”于是一笑道:“焦先生不知道我跟着你做什么吗?” 焦天魁长笑一声道:“你倒历害,竟能这么快知道。”扈尔汉再无怀疑向前一步怒吼道:“焦天魁!你好大胆!” 焦天魁走到马前。慢慢挑起障泥,露出熟睡的孟古道:“我点了她的睡穴,本来想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她离开,没想到你竟来了。好!我就先杀了你!”话音没落,宝剑一翻射去,剑锋直指扈尔汉的胸口,扈尔汉来不及抓锏,双手向上一提。两只锏护在胸口,焦天魁的剑尖射出一道劲风,把两只锏冲得不住摇荡,扈尔汉脚下用力猛的向后退去,借着与剑拉开一些矩离的机会,抓起双锏向剑上打去。 焦天魁急速变招,身子冲到扈尔汉身前,剑向下斩。扈尔汉双剑急忙一叉想叉住剑身,没想焦天魁中途变招宝剑向上一立,直取扈尔汉胸口,此时扈尔汉双锏都在外门,眼见剑要插入胸中,扈尔汉急吼一声,人一纵而起,剑在他双腿中停下,剑尖离着扈尔汉的下腹仅有四寸左右的矩离,寒气直冲扈尔汉的腹腔。 扈尔汉空中旋身,双锏不停的向焦天魁头上打去,焦天魁赞道:“好!不愧是长白少主!”挥剑向锏上挑去,把扈尔汉的进攻一一挑开。 扈尔汉笑道:“原来焦先生入了摩天岭杨吉砮的门下了。”焦天魁笑道:“我还重新回到了锦衣卫,现在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了。”他说着话突然向后一退,自怀中取出一支弩来一扣弩机连发七箭,随后一剑‘漫天青萍’向扈尔汉斩去。 扈尔汉连挡六箭一剑,第七只箭射到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向焦天魁道:“你好卑鄙!”焦天魁冷笑一声向扈尔汉走来道:“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没那么长的时间。”说着一剑向扈尔汉头上斩去,扈尔汉猛的纵起道:“我也没时间!”双锏向焦天魁头上打去,原来他并没受伤,只是用衣领挂住了那支箭。 焦天魁长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使诈吗?”左手一抬向扈尔汉胸口弹去,原来他手中还藏着一支箭。 扈尔汉来不及再躲,咬下衣领上的箭甩了出去,两箭相交焦天魁的箭将扈尔汉的箭射得粉碎,但它的劲力也没了,飞到扈尔汉身前破衣难入,吊在扈尔汉衣服上。 焦天魁趁机使展‘玉萧剑法’中的‘萧史乘龙’骄若闪电一般向扈尔汉的手腕刺去,扈尔汉胸肌收回再猛的向外一凸,把衣上那只箭激射出去,正迎上焦天魁的剑,箭被从中间刺开。但就这一慢的工夫扈尔汉的锏已经沉下来了,正好挡在腕上,锏剑相撞,扈尔汉被震得自空中落下,连退十几步方才站稳。 焦天魁拍手道:“八年工夫你也没有放下练武啊,功夫越来越好了,当年我武功不济现在,你还不如我,现在我武功突飞猛进你竟能和我打成平手,看来这八年你虽在不住的征战之中,可武功却并没有荒废,怎么,还以为长白山会请你回去做少主吗?不可能了,他们已经立了诸葛图为掌门了,去年就接任了。” 扈尔汉胸中气血略有不畅,他看一眼焦天魁。见他面色更白,不由开心的笑道:“原来你的内息比我还不如。”话刚说完就见焦天魁浑身发抖一甩手将剑丢下,两只手慢慢伸了出来,掌心发黑散发出一股股的臭气,扈尔汉心知不好,双锏向前一交,逼出一层薄冰挡在身前。 焦天魁怒吼一声向扈尔汉冲过去,一掌拍在扈尔汉冰罩上,薄冰立时变得漆黑一片,扈尔汉双锏一绞把冰丢了,那团黑气直冲到锏上,黑了半截锏尖。 焦天魁冷笑一声道:“算你见识的快,你再晚丢片刻,这黑气传去,你的命就没了。” 扈尔汉又惊又怒道:“你这是什么功夫?”焦天魁道:“这是摩天岭‘毒祖’谢长丰的‘腐尸掌’,你最好让开,不然沾了尸毒人就完了。”说到这焦天魁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意。 扈尔汉有敢相信的道:“你是名门之后,怎么练了这种东西了?”焦天魁冷笑一声又是一掌向扈尔汉打去,扈尔汉急忙让开,躲的稍慢一些一股臭气直钻入脑,险些昏厥过去。 二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虽说焦天魁没打到扈尔汉,但越来越浓重的臭气薰得扈尔汉直欲作呕,手脚也慢了下来,焦天魁得意的长笑一声,一掌向扈尔汉脸上抓去。 “打!”一声尖啸,两条长长的黑线向焦天魁射到,焦天魁急忙闪身抓住,谁知入手的却是两条小蛇,焦天魁急忙甩手,那知蛇一口咬中他的劳宫穴,但焦天魁掌上的尸毒远在蛇毒之上,两条小蛇身子一软竟然死了。 焦天魁怒喝道:“是彭焘吗?给我出来!”话音没落一团红影闪了出来,两只大袖向焦天魁的两侧脸颊划去。 焦天魁急忙后退,袖口在他两颊擦了一下,立时擦出两道血痕,然后那红影一聚却是一个一身红袍的白发男子,他轮动掌中一支铁笛狂风暴雨一般向焦天魁打倒。 扈尔汉得了一会喘息的工夫,运功将毒气逼了出去,然后提双锏上前助阵,焦天魁与二人斗了一会突然大叫道:“郭再佑!是你!” 郭再佑冷哼一声道:“让你这种人记得郭某的名字是郭某的耻辱。”一边说一边轮着铁笛猛打,焦天魁无心再战,转身向马跑去,扈尔汉急道:“郭前辈,马上有我家福晋,万不可让他抢了去。”郭再佑口中哨声一起,两条大蛇突然站了起来,蛇头如流星锤一样向撞在焦天魁的胸口,把他撞了回去。 此时赫图阿拉方向灯火燃起,一队人向这面跑了过来,焦天魁不敢再留向扈尔汉道:“你告诉努尔哈赤,我还会回来的,迟早有一天我会带走孟古。”说完快步向西而去。 第177章玉门远处烽火,鼓角又悲长歌(2) 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看着郭再佑,狠狠的给了他一拳道:“你小子从那钻出来的。”郭再佑道:“你去看看你福晋把,完了事我有话和你说。”努尔哈赤虽然有一肚子话想说,但还是向后院跑去,同时向扈尔汉道:“你陪陪他,我马上就来。” 努尔哈赤回到屋子,见孟古抱着皇太极正心疼的吮吸着孩子那被刺伤的小手,他关心的问道:“你怎样?有事吗?” 孟古冷哼一声道:“日后再让我见了那混帐我非宰了他不可。”努尔哈赤听她骂人心道:“这是没事。”孟古嫁过来之后,平素里娴淑雅静,从不将少女时的脾气显露出来,只有到了气急的时候才骂人。 孟古看一眼努尔哈赤埋怨的道:“叶克书找你到那里去了?若不是你一直不回来,也出不了这个事。” 努尔哈赤面容黯淡下来道:“叶克书今夜得信,说天兵也许已经死了八年了。”孟古大吃一惊道:“什么?八年了!”努尔哈赤点点头,把叶克书的话复述了一遍。 孟古惊愕的道:“八年了,就没有人告诉我们?别人罢了,虚无形也不知道?”努尔哈赤一下被提醒过来,拍手道:“他必然知道,我明晨就去问他。” 孟古轻叹一声道:“我想的却是厄赫姐姐,她苦守八年,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岂不伤心死了吗。”努尔哈赤急忙摇摇手道:“这个不能告诉她,天兵为人神出鬼没,当年大海巨涛尚不能淹死他,何况今天这个没有准的消息啊,若是告诉她不是白让她担心吗。”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的戈什哈大声道:“大福晋到!”努尔哈赤急忙道:“也不要说给衮代。”话没等说完衮代走了进来。急三火四的到了屋内,一把抱住孟古道:“好,好,好,好妹子,你,你,你吓。吓死我了。” 这八年来努尔哈赤对衮代的感情越来越淡,他不愿意听衮代那结巴声,转身走了出来,直奔大厅。 一进大厅就见郭再佑坐在厅内,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听见他进来也不抬头,含糊不清的道:“你先等我一会,我三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又看看伏在他脚下一样大口吞咽的大龙和小龙,笑笑道;“你们只管吃,我不着急。”说完转身走到扈尔汉面前道:“你回去吧,趁着天还没亮还能睡个回笼觉,再说多罗甘珠还等着你呢。” 扈尔汉一拱道:“大贝勒,我想再说一次……。”努尔哈赤不耐烦的一摆手道:“不就是府中的守卫的问题吗,你去安排,这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原来努尔哈赤自视武功高强。总是不让在府中布置过多的防卫,扈尔汉已经争了多次了,一直没有结果,这回出了事他也只得同意了。 扈尔汉面露笑容,道:“扈尔汉尊令。”转身去了。 努尔哈赤走到椅子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郭再佑,好一会郭再佑才算吃完,抹抹嘴,端起茶碗灌了一肚子的茶,然后才舒意的道:“可算饱了。” 努尔哈赤放下茶碗道:“你在路上走了几天?”郭再佑道:“七天,从庆尚道到这。”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道:“你怎么走来着啊?” 郭再佑回手抚摸着那两条吃饱了昏昏欲睡的大蛇道:“我还好,只是它们两个累的惨了。” 努尔哈赤道:“你这么匆匆而来有什么大事吗?别告诉我你是来找老天爷报仇的,我刚知道了一位朋友的恶讯,不想再听一个了。” 郭再佑道:“我是来找你的。”努尔哈赤道:“这个难得,你找我干什么?” 郭再佑道:“要钱。”努尔哈赤大愕道:“你找我要钱?”郭再佑点头道:“对,要钱,越多越好,就是少也要十万两。” 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看着郭再佑道:“你要这些钱做什么?” 郭再佑道:“我想来想去,能出钱给我的只有你,所以我就千里迢迢的来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给’?还是,‘不给’?”努尔哈赤笑道:“十万两就不给,若是你要三十万两我就给你凑凑。” 郭再佑一揖到地道:“多谢了!”努尔哈赤大为震惊,把郭再佑扶起来道:“你必须告诉我你要这些钱做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大事,那我不能只在钱上帮你。” 郭再佑长叹一声道:“啊!你在家中静坐,没听说朝鲜的事吗?”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们也不去惹朝鲜,打听它干什么。怎么了?” 郭再佑站起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去朝鲜,在海上我们遇到的那些倭寇?”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记得,那年你不肯和我们一起上岸,我们在山东又碰上一伙倭寇,打了好一场。”说到这让他又想起石戎,声音一紧,便说不下去了。 郭再佑二目微合,恨恨的道:“他们的大军已经进入我朝鲜国土了!” 努尔哈赤大愕道:“你说说怎么回事?” 郭再佑叹了口气道:“六年前此事就已经显出端倪了,当时倭人的太阁丰臣秀吉还没统一整个日本,便派了对马岛上的宗家向我们大王递交了一份国书,令我朝鲜向他们那些大名一样向他投降,不然就要兵戎相见,可笑我们朝中连谁是丰臣秀吉都不知道,国书也不知道读了没读,就以‘山高路远,遣使不便’为名把那使者打发回去了,每日里照常混日子。 第二年,对马岛宗家的领主宗义智亲率使团北来,改了口风。让我们出兵帮他们打大明,我们国王派了一个使团南去,最后也没弄出什么来什么,就不了了之了,哼。” 努尔哈赤倒了一盏茶给郭再佑道:“我上回去朝鲜就看出来了,那里党人之争胜过一切,一应国家大事,都不如东西两党吵嘴重要,只怕他们不是不了了之,而是吵了了之。” 郭再佑长叹一声道:“今年四月,丰臣秀吉大概是准备好了,调了整整十五万精兵,分五路攻我朝鲜,第一路先入釜山,镇守釜山的老将郑拨死守釜山,开战不到三个时辰全军覆没,郑拨死国,其妾、仆随死,倭寇一路长驱,到今天已经连下汉城、平壤等三都,军锋直指鸭绿江。”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等会,你说什么?四月开战,如今不到六月他们就打的将近鸭绿江了,你们朝鲜的那些兵将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让他们一下就打到这里来了?朝鲜不是小地方。就是走也要走上一段时间,怎地能让他们一路打到这里来啊?” 郭再佑道:“他们枪快刀利,而且佩有铁跑,一炮下去,可穿坚城,我们的兵士远战者仅有弓箭,自然胜不了他们,可叹当日丰臣秀吉为了让我们助他攻明,曾经送了一门铁炮给我们的大王,却被朝臣当成废物丢到库里去了,此番见了人家的炮好,想拿出来用的时候,已经是废铁了。”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不要说这些,你们朝军是什么样的,你自己清楚,不要说是铁炮,就是铁棍他们见了也要跑个无影无踪。” 郭再佑也清楚努尔哈赤说的是实话,无话可说,长叹一声道:“你说的不错,倭寇向来轻视水军,大战釜山时我们有数百艘战船,其中大的板屋船有一百五十艘,可战、可待援,甚至不打而退也可留下这些战船再做道理。但庆尚水军左使朴泓和庆尚水军右使元均竟下令凿沉所有战船然后逃跑,哼、哼,真是千古奇闻。” 努尔哈赤又道:“难道就没有一路人马能和倭寇打一打吗?” 郭再佑道:“至今为止,为一和倭寇正儿八经的打了一场的就是咸镜北兵使韩克诚,他的六镇人马往日里就和你们女真人交手来着,练得还有些兵样,但仍不能阻止倭寇,他们的铁炮实在太历害,韩克诚一战全败以身殉国,如今只有客居韩克诚府上的左秩,领了六镇残兵,还在和倭寇动手,其它的将领都完了。” 努尔哈赤越听越怒骂道:“那些东人党、西人党呢?这个时候死到那里去了?”郭再佑道:“死到北边来了,跟在我们大王身边仍是吵个不休。” 努尔哈赤道:“那赵宪那?他干什么去了?这老小子不是很有本事的吗。” 郭长佑道:“赵宪早就在朝中一再提出要防海,可惜没人理他,现在他组了一支义兵。正在和倭寇作战呢,同时起兵的还有金沔、郑人弘、高敬命、高从厚、郑湛、权慄等人,现在整个朝鲜刀兵四起,血火流飞,那些倭寇一个个残无人道,他们攻下釜山竟将城内杀了个一干二净,连狗都没有放过,三万百姓无一生还!”郭再佑越说越激动,手上用力,竟把茶盏握得粉碎,瓷片刺入手心,扎得鲜血淋漓。 努尔哈赤走过来抓过郭再佑的手,把碎瓷挑出去,在身上取上一块布来,给郭再佑包上,然后道:“你要钱是也想组织义兵吗?” 郭再佑稳定一下情绪道:“是,赵宪他们不是门人满天下,就是家中有钱,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你这个朋友。” 努尔哈赤激动的握住郭再佑的手道:“好,你能把我当朋友就好!钱,我给你三十万,另外粮草、军用、兵器我也给你准备,再借你三千精兵。你看怎样?” 郭再佑用力的握着努尔哈赤的手,道:“我就不说什么了。”努尔哈赤道:“你现在只管去睡觉,等你睡醒了,我一切就都为你准备好了。来人!” 两个戈什哈跑了进来向努尔哈赤打个千道:“大贝勒吩咐。”努尔哈赤道:“你们把这位郭先生送到后宅住下,记住一定要让他睡好!”两个戈什哈答应一声带着郭再佑下去了。 努尔哈赤看看天,也将近五更了,他也不回去睡了,叫人拿了些酒菜来。一个人在督府大厅上边喝边走,喝一口酒嘴里嘟嚷一句:“没落在我的手里!落在我的手里我让这帮小倭崽子好好尝尝我的五龙刀!” 说到这不由又想起当日与柳生宗严的那场刀战,豪气勃发,在墙上摘下五龙刀,用衣襟擦了又擦,把刀擦得雪亮,舞动几下,心有不甘的道:“老伙计。你有好几年没开荤了。” 脚步声响,一个人快步向堂上而来,努尔哈赤一皱眉心道:“今夜怎么这些事啊。”他向着厅口道:“谁啊!” “末将费英东见过大贝勒。” 努尔哈赤急忙走下厅来挽着费英东的手走上厅来,费英东道:“末将本不敢打扰大贝勒晚歇,听到闹了刺客,见了扈尔汉才知道大贝勒没睡,这才冒味前来,失礼之处还请大贝勒原谅。” 努尔哈赤笑道:“你少闹文,我受不了你这个,这有酒有菜你来的正是时候,不过有一样,你要说什么守卫的事就免了,我已经让扈尔汉去办了。” 费英东摇摇头道:“不是此事。”努尔哈赤一愕道:“真有事?”费英东拿出一张纸递给努尔哈赤道:“府中闹刺客的时候,正好探子回来,把这个给我。” 努尔哈赤打开纸看看,大吃一惊猛的将纸一合道:“这是怎么回事!” 费英东道:“不知道,据探子说,这支人马从朝鲜过来,有朝人也有倭人,人数约有一万多人,突然向图门寨进攻,一夜破寨,玛尔当图和守寨的一千精兵无一生还,寨中的五千多百姓也被杀光,他们的行径如同野兽,我们从没遇上过这样做战的军队。现在奉令防守南路的巴雅喇贝勒,下令各军严守隘口,急报回来,等我们的消息。 我已经去过安费扬古和额亦都的府中了,他们和大贝子马上就到,我们现在弄不清的就是来的究竟是那一路的人马,是倭寇还是朝军北上。安费扬古和我都认为是朝军借了倭寇之力北上,也许是为左秩而来,因为不经朝人同意,倭寇是不可能杀到这来的。” 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们一向神机妙算,这回却出错了,来的是倭贼!” 费扬东不敢相信的道:“大贝勒怎地如此肯定?”努尔哈赤把郭再佑说的复述了一遍,费扬东沉吟半响,长叹一声道:“党祸误国啊!当初东汉之时党祸一起天下成灾,这朝鲜现在就是因党祸之故啊。” 正说着拐仗点地的声音传来,褚英扶着安费扬古走了进来,努尔哈赤、费英东赶紧迎住,褚英向努尔哈赤道:“回阿玛,额亦都已经去整兵了,他说您听了这个消息定会带人马去图们寨,他先准备好。省得临时麻烦。” 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就他知道我。”此时的建州有费英东主政务,范文程为副,额亦都主战伐,博尔晋为副,扈尔汉主操练及防守卫护,智上法王为副,舒尔哈齐在东,防备叶赫联络明军,常书为副,贝和齐在北,防备蒙古,莽古斯为副,穆尔哈齐在西,音达户齐为副,巴雅喇在南,达尔岱为副,整理四方,褚英带了人马在赫图阿拉,安费扬古年纪大了,只是参谋一些事务,并不管事。 几个人坐下,费英东把努尔哈赤说的郭再佑求救的事说了一遍,安费扬古点点头干咳两声道:“这就是了,这支倭寇的人马是来向大明进攻的,把我们当成明人的部队了。” 褚英眉头一皱道:“哼,不管他是向谁进攻的,既来惹了我们,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努尔哈赤赞许的看一眼儿子,回头道:“虚先生,我听郭再佑说,日军铁炮历害,我们当如何做战?” 安费扬古咳了半响才道:“我看了巴雅喇贝的战报,上面写了对方用铁炮的事,我已经让范文程去弄鸟枪和火炮了,大贝勒放心,我们的火炮是从明人那来学来的,比他们下帮小道强的多了。” 褚英道:“只是我们带着炮行动极为不便,只怕不能马上赶到图门寨,若是他们再向别处进攻可怎么办好啊?”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明天中午以前必须赶到图门寨,晚上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历害。” 安费扬古道:“那老朽的准备就对了,我让范文程准备了突火枪五千把,你们一个带上几把,先用这个打,然后快速逼近到他们,到了跟前大炮就不起作用了。” 努尔哈赤一下跳了起来,道:“既然先生已经安排了,我们现在就走。”说完扯了褚英出了大厅,费英东急忙追出来道:“你等人马点齐再走,急什么。” 第178章玉门远处烽火,鼓角又悲长歌(3) 努尔哈赤一边拉着褚英走一边道:“你替我准备三十两银子、以极够一万人用的军器、粮草,我回来时好交给郭再佑,记住,我不回来,不许放他走!”说完已跑出府去了。 亲兵集合,吴谈将青光给努尔哈赤拉过来,努尔哈赤上马向赫图阿拉的城门而去,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忘了向安费扬古问石戎的事了,无奈只得忖道:“等我回来再问吧。” 马出赫图阿拉,向南而去,努尔哈赤带马向东,看着太阳一点点的升起,心道:“天兵啊,难道你真的死了吗!如果没有,你在哪啊?” 努尔哈赤令额亦都领大军在后,他带了二百人的亲军先走,一个个都是轻骑,也不去巴雅喇的营盘,一直疾走,辰时已接近图们寨,正走着就听远处一阵喊杀声传来,努尔哈赤道:“怎么回事?是倭寇来了还是我们在图门寨仍有活着的人在和倭寇动手呢?” 褚英道:“我去看看!”催马上了高处,向远处望了望回来道:“回阿玛。是一伙倭寇围了一个汉人在斗,那汉人身后还有一群女真的女子,衣衫不整,看来是倭寇想要侮辱她们,让这汉人给救了。” 努尔哈赤长鞭一挥道:“还等什么?”代善、阿拜两个催马向那边冲去,图鲁什见了大声道:“我先去!”一溜烟似的超过马去了。 努尔哈赤带着人在后面跟着,过了高坡,就见一个汉人一剑独斗十几个倭寇。倭刀是出了名的锋利,但一碰上那汉人的剑立既折断,那汉人剑若骄龙,身如飞电在倭寇中间转动无阻,一剑出手变幻无方,必然伤人。 努尔哈赤看着那汉人惊喜交加大声道:“是雅尔哈齐!褚英,那是你三叔快去助他!” 褚英大呼一声,带了五十骑飞驰而去,抢在图鲁什等人前面到了,摆动长矛连刺五六个倭寇,那些倭寇见不是头,发一声喊,转身就走,正好和代善、阿拜、图鲁什三个撞上,这三人就如三只猛虎一般眨眼工夫把那些倭寇杀得一个不留。 努尔哈赤催马到了雅尔哈齐身边道:“三弟!怎地你回来也不来见我?”雅尔哈齐也不理他,向那些女子道:“你们的大贝勒来了。你们有救了。”说完自顾去了,努尔哈赤怎么喊他,他也不肯回头。 褚英跑马过来,不满的道:“这位三叔怎么这样啊?”努尔哈赤长叹一声摆摆手道:“不必提了。”他看看那些女子道:“你们是那里人?” 那些女子一齐跪倒,其中一个向前爬了半步道:“回大贝勒,我们是图门寨外的散户,这些倭寇今天突然撞进我们那里,把……。”说到这不由哭了出来,努尔哈赤摆摆手道:“别哭,你们的家人都被杀了,你们也被这些畜牲侮辱了吗?” 那女子连连摇头道:“没有,他们要把我们押到图门寨去,这一路上虽然……,但我等幸未受辱。” 这女子和努尔哈赤说话,阿拜在后面看个不住,两只眼睛都呆了,代善捣了他一下道:“三弟,看什么呢?”阿拜大声道:“太好看了!”吓的那女子浑身一抖。 努尔哈赤安慰道:“别怕,你们放心,我就是来为你们报仇的。吴谈!你带几个人,把这些女子护送回赫图阿拉,让费英东安生安排!” 吴谈答应一声,招呼几名骑手把这些女子带上马,褚英突然道:“阿玛,我们不如到她们住的地方去歇脚,今夜寻机对付那些倭寇。”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不错,我却没有想到。你们那个肯为我们带路,去你们住的地方?” 众女子露出恐惧之色,谁也不肯说话,褚英不满的道:“带个路你们怕什么?”那个和努尔哈赤说过话的女子,听了牙关一咬,跳下马来道:“我去。” 努尔哈赤高兴的一挥手,吴谈他们催马离开,努尔哈赤向那女子道:“你叫什么?”那女子道:“奴奴叫奇里香,家父是我们那里的村长。”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你们那个带她!”阿拜催马过来把奇里香提到马上道:“我来带她!”众人在奇里香的指引下来到他们那个离图门寨十里左右的小村子。 一进村子众人全都傻了,村子里面到村口全是死尸,所有的男子都被斩头而死,地上的血流淌成一条条紫色的小水流,有的已经凝住了,有的还在流动,把地面弄的一片泥泞,苍蝇成群结队的在死尸上飞舞着,空中传了老鸦的叫声,几只野狼也出现在村子的边上,奇里香闭上双目,身子不住颤抖,众人这才知道那些女子为什么一听带路都吓成那个样子。 他们再往里走。就见村子正中的水井旁用人头堆成了一座小山,每根辫子都结在一处,吊在井台上的辘轳上,血水不住的滴进井中。 在村子的正中央的一根大木上,一个老人被钉死在那里,他的身体是村中惟一完整的一具尸体,但可以看出他的生前受尽了折磨,死的异常痛苦,奇里香跳下马扑到老人身上哭道:“阿玛!” 努尔哈赤等人的心里窝着一股怒火,一个个正没处发泄,忽听一个骑士惊呼一声,他们一齐向那边跑去,只有阿拜仍留在那里看护着奇里香。 努尔哈赤带着人跑到那名骑士身边,一眼先看见雅尔哈齐,就见他满面悲愤的站在一栋大房子的前面,手中紧握宝剑,直握的嘎巴巴直响,努尔哈赤跑到他身边抓住他道:“这下你跑不了了。”雅尔哈齐指指那房子,想要说话,却难以出口。 努尔哈赤一呆,跑到房子门口向里一望,顿时直觉血都凝住了。 这里是这个小村子的神堂,可就在神仙的面前发生了令人发指的悲剧,躺在地上的是无数裸体的女人。她们不是姿色不美就是年纪已老,但她们都遭到了无数次的轮奸,其中一些年纪老的竟被抽肿了下体,而她们的死因则是每人的下体都被刺进了一根长长的木棍,那木棍下身带土,想来是村中的木栅上折下来的。 最惨的则是一些孕妇,她们的不但遭到了轮奸,腹部还都被剖开,将未成形的婴孩掏了出来,生生掼死神堂前。 努尔哈赤慢慢的退了出来,那些骑士们有的竟已经吐了出来,努尔哈赤强压怒火道:“武陵噶,你带人把这些尸体全部入土。老子不把这些倭畜牲剁了,老子誓不为人!” 雅尔哈齐接口道:“我和一起去,这些跟本不是人!” 骑士们把这里收拾干净,努尔哈赤和雅尔哈齐两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努尔哈赤道:“三弟,你再把石戎的事和我说说。” 雅尔哈齐看他一眼道:“我知道你不相信石戎已经死了,说实在的,我也不信,但是我亲眼看见掉进那个大坑,然后再无消息,也许他没死,可他又上那了呢。八年了,他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努尔哈赤黯然神伤,也不再问了,又道:“你回来为什么不去见我们?”雅尔哈齐道:“我说过了,我和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见与不见又能怎样。” 努尔哈赤感伤的道:“你真不再回来了吗?”雅尔哈齐道:“我不能为我师父报仇,难道连他老人家的一个姓也不能为他传承吗。” 努尔哈赤知道再说无益,只得岔开话头道:“你怎么到这来的?” 雅尔哈齐道:“这里的村长是我师父收的佛家弟子,我师父一生练武,在佛门只收了这么一个弟子,每次我来辽东都会上他这里来一躺。” 雅尔哈齐话刚说完就听有人喊了一声:“阿牟其!”却是奇里香,她跑过来伏在祝庆腿前放声大哭,雅尔哈齐长叹一声向努尔哈赤道:“我求你一事。” 努尔哈赤道:“你说。”雅尔哈齐道:“这孩子自幼失母,从小和我师兄相依为命,如今她阿玛没了,只剩她一个人了。你帮她找个人家吧。” 阿拜在一旁听了一把扯了努尔哈赤跑开,到了暗处,他一头跪倒向努尔哈赤道:“阿玛!我看那女孩儿可爱,你说给我吧。” 努尔哈赤看看他笑道:“若是你两个哥哥也要呢?”阿拜急道:“他们两个都说了老婆了,轮也轮到我了,他们若要我就和他们拼命。” 努尔哈赤看看奇里香,点点头道:“好吧,我去问问你三叔,若他同意,我就给了你吧。”阿拜大喜,先向努尔哈赤一礼,转身跑到雅尔哈齐身边,又捶腿又按摩。 雅尔哈齐奇怪的看着他,这时努尔哈赤走了回来道:“老三,我挑了一个,你却看看如何。”说完指指阿拜,雅尔哈齐上下打量打量阿拜道:“他是谁家的?” 努尔哈赤道:“你可好,他是你的侄儿,你也不认识。”说着叫过褚英、代善连阿拜一齐引见,雅尔哈齐心中就有七分满意忖道:“若是在大哥家,就再好不过了。”于是点点头道:“我问问他。” 雅尔哈齐拉过阿拜道:“我问你,你要她做你福晋,那你能起个誓,永远不欺负她吗?”阿拜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向天磕了三个头道:“我在这里起誓,我若欺负他,让天雷劈死我。” 雅尔哈齐又向奇里香道:“奇里香,你愿意嫁他吗?”奇里香看了雅尔哈齐一眼,轻声道:“回阿牟其,阿玛活着的时候,把我的庚帖给了太师祖了。” 雅尔哈齐眉头一皱,这件事他知道。那是八年前的事,奇里香刚刚十岁,他阿玛就和德昂法王提出来了要把奇里香给祝庆做侧福晋,只是因为雅尔哈齐不同意,这事才没成。 雅尔哈齐看看奇里香,道:“你阿玛死了,现在我是你惟一的长辈,你必须听我的。阿拜是我的侄儿,又是贝子身份,你跟了他生活应无不妥,也免的我为你担心。” 奇里香看看阿拜,又看看雅尔哈齐,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含泪点头,努尔哈赤见了大喜,把阿拜剑上的一块玉佩取下给了奇里香道:“匆忙之中没有什么东西,这个先与你做个聘礼吧。” 雅尔哈齐见了把自己的剑佩取下来,给阿拜系上道:“这是我们的回礼。” 阿拜乐得直蹦,奇里香则躲到一旁独自落泪,这时阿拜跑过来道:“奇里香,我把你阿玛单独葬了,你看好不好?”奇里香感激的点点头,心中对阿拜倒也不是那样反感了。 颜布禄带着人催马进了村子,跑到努尔哈赤跟前下马道:“大贝勒,我们把那些女孩儿都送到额亦都将军的军中了,他们怕惊动倭寇,不敢再往前走,让我们先来报信,我们回来的时候,抓了两个朝鲜的兵士,他们和那些倭寇是一伙的,我押来你问问?” 努尔哈赤大喜道:“你快带来!” 一会颜布禄带了两个朝兵过来,一见到努尔哈赤颜布禄抬腿两脚把他们踹倒在地道:“大贝勒问什么,你们就老实说什么,有半点支吾我就割了你们喂狗。”两个朝兵忙不迭的答应着。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这里的狗都让倭寇杀了,想把他们喂狗,也喂不得了,直接丢那口井里就是了!你们两个!降了日本人了?”两个朝兵磕了一个头,一齐道:“是、是、是。”努尔哈赤又道:“不知道那些倭寇不是人吗?”两个朝兵又一齐磕头然后又一齐答道:“知道、知道、知道。”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一个个说!”两个朝兵又一齐道:“是、是、是。”努尔哈赤指着一个老成一些的朝兵道:“你先说!”两个朝兵接着道:“好、好、好。” 努尔哈赤厌烦的一指另一个朝兵。向颜布禄一努嘴,颜布禄提了那个朝兵就走,一会一声惨叫传来,那个老实些的朝兵吓的抖个不住。 努尔哈赤向那朝兵道:“你们降倭寇的朝兵有多少人?”那朝兵一句慌话也不敢说,哆嗦着道:“回、回老爷……。” 图鲁什抬手给他一鞭子道:“是大贝勒。”朝兵赶紧又道:“回、回大贝勒,一共三千来人,是会宁县吏鞠景会仁带着我们降的。”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这鞠景仁是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我再问你,你们降倭之后,这鞠景仁得了个什么官?” 朝兵道:“鞠大人;啊,不;鞠景仁,他在会宁降的倭寇,把我们大王的两个儿子临海君、顺和君抓了送给倭寇的第二军先锋加藤清正,得封抚北大都督,奉命引倭寇北来,为他们带路攻明朝。” 努尔哈赤恨恨骂道:“原来是这个混蛋领来的。”他又道:“那我再问你。北上来的倭寇一共多少人?” 那朝兵又道:“倭寇第二军共两万余人,如今分成三路,一路由加藤清正率领,共八千人,北来,还有一路,由锅岛直茂率领一万余人,沿海向朝鲜各处进攻,另一路两千余人由相良赖房率领留守咸兴。” 努尔哈赤一笑道:“你知道的很清楚啊。”那朝兵听了夸奖急忙道:“小人是鞠大人身边的亲兵,所以知道的清楚。” 努尔哈赤又道:“那你们不向前进攻,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朝兵道:“再向前我们鞠大人也不认得路了,所以就停下了,此外朝鲜内部贼兵四起,锅岛直茂将军请求让我们回去协助镇压,所以我们鞠大人今天就要往回转了,命我们两个先回去向锅岛将军报信。” 努尔哈赤精神一振道:“姓鞠的要走?他几时出发?走那条路?”那朝兵哆哆嗦嗦的在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道:“都写在上面了。” 雅尔哈齐打开看看,一皱眉道:“这写的什么?”原来上面全是日文,努尔哈赤一把揉个希烂道:“你说,我们不认得这鬼字。” 那朝兵哭丧着脸道:“小人也不知道,鞠大人都写到那上面了。” 努尔哈赤看看问不出什么了,一摆手,颜布禄过来把这个朝兵提走,又把那个朝兵带了回来,原来他并没杀他。 努尔哈赤又问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出入,这才下令把这两个朝兵宰了,然后向雅尔哈齐道:“我们半路上拦着,把鞠景仁这支人马吃了如何?” 雅尔哈齐道:“你的办法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行走路线,如何埋伏。” 努尔哈赤笑道:“这就看你了,你去一躺倭营,把他们的路线探看明白,然后我们也不埋伏,追上去直接把他们杀了也就是了。” 雅尔哈齐道:“你把那个朝兵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营地在哪,就是去也找不到啊。”努尔哈赤道:“就在图门寨,这你还找不到吗。”雅尔哈齐点点头道:“好!我去。”起身就走。 第179章玉门远处烽火,鼓角又悲长歌(4) 时过中午,努尔哈赤他们也不起火,随便吃了些干粮,等到未时一刻雅尔哈齐才回来,向努尔哈赤道:“鞠景仁出了兵营向南而去,我跟了一会,看清了他们走的是向晓云渡的那条路,可能是要在那过鸭绿江。 努尔哈赤跳起来道:“我们走!追上他们!”褚英道:“不通知额亦都他们吗?”努尔哈赤道:“若是通知只怕鞠景仁就逃了,我们就这些人去,还怕他不成吗。” 众人上了马要走,努尔哈赤一眼看见阿拜带着奇里香也要去,急忙道:“阿拜,你不要去,回去见额亦都。” 阿拜急道:“为什么不让我去?”代善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你带着老婆,如何去打仗啊,不怕把你的老婆伤了吗?” 阿拜大为不满,但还是留了下来,向奇里香道:“罢了,为你我就不去了,反正杀倭寇的时候多着呢,也不怕不能为你阿玛报仇。”带马向额亦都的军营而去。 努尔哈赤他们抄小道抢先到了江边渡口,在暗处藏了,等了一会就见两三千朝军向这边而来,一个个垂头丧气,走得还没爬得快呢。 努尔哈赤兴奋的把刀拔了出来,褚英按住他的手道:“阿玛,我们不如等他们过江过到一半的时候再出击。”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道:“半渡击之。当用与强敌,这种人也佩让我努尔哈赤用计吗!”说完当先催马而出,后面图鲁什早脱了精光一溜黑烟一样冲过去,褚英只得挥动令旗带领众人杀了出来。 朝军立时混乱,所有的人疯了一般向鸭绿江奔去,跳水逃命,这些朝兵在朝北向女真人的地盘进攻,早就吃足了女真人的苦头了,一见辫子兵未打先败。 努尔哈赤一骑向前连斩四十八骑。一眼看见一个金甲将军,大声道:“兀那小子!你是鞠景仁吗!” 鞠景仁也是鬼催的竟然答应了一声,努尔哈赤催马到了他身前轮刀就砍,鞠景仁用剑相隔,当的一声,宝剑被劈为两半,大刀跟着下来把他的头盔劈飞,头发剃光,吓得鞠景仁怪叫一声摔下马来,若不是努尔哈赤没想杀他,这一刀就把他劈开了。 图鲁什跟上来轮斧就劈,努尔哈赤急忙拦住,把鞠景仁提起来道:“这个杀不得,我要把他送给郭曾佑做个人情。” 褚英带着人马冲突两次,把那些朝兵大部分赶入水去,小部杀死,看着朝军逃命的狼狈样努尔哈赤放声大笑,拍着马向江中赶了赶。那些朝兵更加害怕,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向对面跑,淹死的不计数。 努尔哈赤拉马回来道:“走,不看这些人哭妈了!”褚英带马过来道:“阿玛,我们二百骑,斩敌一千,除一人因战马失蹄摔伤之外,无一人受伤。” 努尔哈赤得意已极,带着这些人向额亦都大营而去,才到刚才那村子就听远处杀声四起,炮响连天,努尔哈赤眉头一皱道:“怎么!那些倭崽子先向我们进攻了吗?” 雅尔哈齐道:“我去看看。”催马向图门寨方向而去,一会带马回来,向努尔哈赤道:“是你的手下先向图门寨进攻了。” 努尔哈赤听了一笑道:“额亦都倒历害,我只是杀些朝人,他却向倭崽子进攻了。走!过去帮帮场子!”带着这二百骑向图门寨而去。 原来阿拜回去见了额亦都,额亦都问努尔哈赤那去了,阿拜妒忌的道:“他们打倭人去了,只是不带我。” 额亦都连问两次他都是这么说,吓额亦都急忙找来博尔晋商量,博尔晋也是担心努尔哈赤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出兵。 建州兵来的只有两千来轻骑,博尔晋为了显示兵多,命副将莫章阿带了四十名骑兵,打着四十面大旗来回在图门寨前奔驰,随后,他带了五百人携了突火枪,不骑马向图门寨后摸去。 日军第二先锋加藤清正,刚刚送走鞠景仁,正在屋中和几个副将研究地图,就听外面战鼓喧天,他刚想出去一名兵士跑了进来,跪倒报道:“回将军!一群女真人不知从那里来的,已经把我们围住了,现在营外不知多少女真人正在骂战呢!” 加藤清正眉头一锁,推开那名兵士大步出屋,来到寨口,这里已经被重新修整,但昨日被日军铁炮轰过的地方仍有余迹。 加藤清看着那四十几面大旗来回游走,在旗后是额亦都等人,看不清多少人马,但一个个盔明甲亮,一看就是精兵。 这时加藤舆右卫门、加藤右马允、加藤清兵卫、鵤平次等部将也冲了出来,鵤平次数了数旗数惊愕的道:“这里一共有四十面旗,一旗一军,一军千人,难不成他们竟有四万人吗?” 加藤清正看了一会道:“不一定,只怕他们连万人也不到。”加藤舆右卫门道:“我带一哨人马冲出去看看。” 加藤清正一摆手道:“用不着,把铁炮拿过来!”早有人提过来七门铁炮,加藤清正挥挥手道:“放炮!”七门铁炮同时开火,日本的铁炮实际就是火绳枪,七炮齐发,五名女真旗手被射下马去。 额亦都大惊,急忙下令那些旗手回来。那知那些旗手一向回来,后背就露在日本人的铁炮之下,加藤清正招招手,又有十几名铁炮手过来,举炮就射,倾刻间又有十几名骑手落下马去,还有一名骑士虽未中炮,骑的马却被铁炮击中,猛的向下一倒,把那骑士压在下面。 额亦都急怒攻心,一挥长矛道:“冲!”他部下偏将阿昌阿带了二百铁甲军催马向前冲去。 加藤清正冷笑一声道:“这寨子正好御敌,没必要出战,告诉铁炮手,打!”鵤平次急命第二队铁炮手冲了上来,开炮就打。 日本人打朝鲜人的经验是一轮炮后,死的躺下活的跑,那知女真人却不一样,炮声响后二十几名铁甲军倒下,但其它人仍向前冲,加藤清正刚要回去,就听鵤平次急令铁炮手再上,回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女真人的铁甲军竟离寨口只有不足四十丈了。 第二队和第三队铁炮手一齐上来,同时开炮,将近百人落马,但仍然向前冲。并开弓向他们射去,七八个铁炮手头上中箭倒在地上。 加藤清正急忙道:“快!下一队铁炮手!”铁炮手急忙过来,向着阿昌阿等人开炮,烟雾一散女真人只剩下七八个人了,但他们也冲到寨门口,轮刀劈开寨前的阻碍冲向寨中,连劈数名铁炮手。 变故突然,加藤右马允、加藤清兵卫各执长刀慌忙带着两队人马迎了上去,一番恶战把阿昌阿等人劈落马下。 这个时候额亦都带着人马也冲了下来,加藤清正提了片镰枪也不贯甲,带着一队人冲出营来,与额亦都正好打个对头,加藤清正提枪就刺,额亦都长矛向枪上一敲,竟没将枪敲开,额亦都用力向下一压,加藤清正的枪离他的护心镜还有一尺来远的时候方才停住。 额亦都大吼一声,长矛一翻矛尖挑到片镰枪的短刃上,矛的血挡擦着枪的短刃刺向加藤清正小腹,这时二马向前跑加藤清正几呼就是自己把小腹向额亦都的矛上送去。 加藤清正左手放开枪,一把抓住矛头,两匹马猛的跑开,额亦都、加藤清正两个抓着矛不放,马跑出一半再难向前,长嘶着转开了圈子。 这时龙造寺又八、庄林隼人、贵田孙兵卫、吉村吉左卫门四将带着人马冲了出来,女真这边喀喇、额黑乙等人也率队冲了上来,两军杀得混天黑地。鵤平次重新组织了铁炮手向着女真人射去。 战场上已经到了混乱的状态了,女真人和日本人都是彪悍已极,勇不畏死的人,只听钢刀破肉之声传入耳鼓,战马不时发出哀嘶,马上的人中了一刀,在落下之前必然回手将砍伤自己的人也砍下马去。 日本人仗着铁炮的威力,不住的把女真人打下马去,这时一阵喊杀声起,努尔哈赤带着二百轻骑杀了过来,他们刚胜敌军士气正旺,冲下来就把日军的阵式冲散了,两军混在一起,日军也没法再用铁炮了。 加藤清正很快意识到这只人马是他自入朝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一个敌手,他甩开额亦都催马回寨,大呼收兵,准备用火器取胜。 “轰”的一声,后寨门被炸开了。博尔晋带着人马冲了进来,他们都不骑马,提刀乱砍,并四处放火,把日军的粮仓烧成一堆黑灰。 加藤舆右卫门忙指挥铁炮手向着博尔晋他们射击,博尔晋等人也从身上摘下来射。 突火枪这种东西产生于宋朝,用大竹为体,内藏铁丸,最多能射出一百步,射程和威力都不是很高,范文程把它改进了一下,以厚纸糊体,多用火药少用铁弹,虽说一枪响之后枪体也就完了,而且铁弹仍是威力不大,但火却喷出几十丈去,那火药之中暗藏砒霜,烧着不死也是重伤,一枪喷火,可用将近两刻钟的时间,却比日本铁炮强得多了。 加藤舆右卫门眼见自己的铁炮手被毒火烧伤,倒地不起,怒吼着向博尔晋冲去,博尔晋宝剑向上一挡,加藤舆右卫门一刀劈去,将剑劈为两段,博尔晋急忙向后一闪。倭刀从他左肩劈下,刀尖入肉直刺到骨。 额尔纳在后面看见,一把将博尔晋扯开,手中的突火枪向着加藤舆右卫门一晃,正烧在加藤舆右卫门的脸上,加藤舆右卫门怪叫一声,丢了兵器倒地嚎叫不止。 两军各自救起自己的主将,虽后再战。 加藤清正眼见全军被人围住,急忙招呼众将整兵后退。额尔纳等人都没骑马也挡不住他们,看着他们冲出后寨,向南退去。 努尔哈赤、雅尔哈齐、额亦都带着人马追了上来,刚过一道山坡,杀声再起加藤清正部下虎将斋藤主水带着一路人马杀了下来,原来加藤清正的人马并没有都住进图门寨。 努尔哈赤眼见敌军人数越来越多,怒吼一声道:“我们若不先声夺人,岂不是让敌人胜我吗!”话音未落额亦都催马杀了过去,一矛刺中斋藤主水于马下。但这斋藤主水也强悍的紧,长矛中腹自背穿出,他躺在地上轮刀劈断矛杆,用尽最后的力量把刀掷了出去,刺入额亦都的马腹之中。 额亦都从马上掉下来七八把刀向他砍到,额亦都手中的矛杆向上一横,矛杆断成七八段,他从身后抽出钢鞭一跃而起,把那些日本兵打倒在地。 加藤清正不许众将再战,一直退到一座高坡处,他们上去了,努尔哈赤指挥人马也往上面攻,谁知又是一队日军冲了出来,人人铁炮,轰个不住,这自高处向下轰,占尽便宜,铁炮的威力全发挥出来了,女真骑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图鲁什看在眼里怒火满胸,挥着大斧向上冲,刚冲上一半一炮打在他的肩上,把他从坡上轰了下来,努尔哈赤眼见攻不上去,只得下令收兵,两家人马都是筋疲力尽,一个坡上一个坡下的歇了。 努尔哈赤看视全军死有一千七八,伤有六百,三千来人仅余不到八百人,大将博尔晋、图鲁什、额黑乙带伤之外其它受伤小将足有十二人。 努尔哈赤感慨的道:“八年来我大小百战从没有这样的败绩,这些倭崽子好生历害啊。” 褚英道:“他们除了火器了得之外,就是作战也是悍不畏死,咱们以前的对手中除了莽荡骑无一如此。阿玛,我们现在只有八九百人,今夜若倭寇来偷营我们就麻烦了。” 努尔哈赤道:“依你当如何是好?”褚英道:“急速退兵,与巴雅喇叔父的人马汇合。” 努尔哈齐拍拍褚英的肩膀道:“好儿子,你用兵之法掌握的相当得当。只是我不想这样示弱于人!传令全军向前靠拢,就在坡下扎营,我等着他们下来!” 褚英知道努尔哈赤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也不争辩,叫了代善到一旁,吩咐了几句,然后果然把人马带到坡下扎营。 代善则带二百精兵,不住的换着旗号出现,向营中而来,努尔哈赤看在眼里也不阻止。 第二天一早,一个兵士跑进来道:“回大贝勒!倭寇跑了!” 努尔哈赤道:“你说什么!”那名兵士把一封信交到努尔哈赤手中,道:“这是小的从坡上他们的军营里捡来的。” 努尔哈赤打开信,就见上面用汉文写道:“你等玩弄小计,不成气候,我军因奉命南狩,故先离去,日后再来。”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这加藤清正让人吓跑了还要吹大气。”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响,阿拜跑过来道:“阿玛。巴雅喇叔父来了!” 努尔哈赤点点头,独自走出营去,也不骑马慢慢的上了高坡,放眼看去,就见日军的营地一片杂乱,丢着各种不要的破烂,营区里发出一股异味,无数的苍蝇围着几个还完好的帐蓬飞个不住。 努尔哈赤走到一个帐蓬前,伸手挑开一个帐蓬的帘子,只见里面全是剖腹自杀的伤兵,原来加藤清正走的太急,没法带走这些伤兵,于是这些伤兵便在此剖腹自杀了。 努尔哈赤厌恶的把帘子甩下,转身走了出来,刚到营帐边上就见褚英带着几十名护卫跑了过来,一眼看见他急忙跑过来道:“阿玛,我怕这上面倭寇留有埋伏,急忙带人来了。” 努尔哈赤指指那些帐子道:“你们来的正好,把这里的尸体都烧了,我们不能像他们那样没有人味,还有,那些刀都留下,他们倭人别的不如我们,这刀却好的很。” 褚英笑道:“这些倭寇也没什么了不得,孩儿略使小计就把他们吓跑了。” 努尔哈赤把那封信丢给褚英道:“你看看,加藤看出你的计策了,他是怕我们真的调来那些人马,他没办法处理,此外博尔晋烧了他们的粮草,也让他不得不退。对了,我们昨天杀了他们多少人?只算倭寇不算朝军。” 褚英道:“我们算过了,有近三千人。”其实总共才杀了一千来人,但日军在战场上被突火枪烧伤的那些俘虏也被褚英下令杀了,故人数达到两千多一点,褚英又故意多说了一些。 努尔哈赤看看几个帐蓬道:“这里自杀的伤兵也有近千人了,加藤清正损失人马将近四千,他手中只有八千人,没了就不补不上,难怪退兵。” 父子二人又在日军的营中转了一会,然后回营,努尔哈赤命额尔纳留守图门寨,然后带兵返回,大军走了一段路,努尔哈赤却仍驻马原地,望着鸭绿江怎么也不愿意离去。 第180章玉门远处烽火,鼓角又悲长歌(5) 雅尔哈齐过来道:“你是不是仍对没能战胜倭寇这件事耿耿于怀?”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你不愧是我三弟,一下就猜中我的心思。” 雅尔哈齐道:“那你能猜中我的心思吗?”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猜不到。”雅尔哈齐一笑道:“我现在很开心,因为我不像你,有那么麻烦,我闲得很,一身轻松正好过江去,杀几个倭人开心。” 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走,我有个朝鲜朋友来借银子,回国杀敌,正好想找人护送呢。” 雅尔哈齐带回马来道:“那还等什么,走吧!”努尔哈赤也把青光带了回来,然后又回头看看,长啸一声道:“我努尔哈赤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这几千条人命,一定会去讨回的!”说完猛的一夹马腹,青光长嘶一声,狂奔而去。 赫图阿拉的城外,努尔哈赤执着郭再佑的手道:“郭兄,努尔哈赤真想和你一起走,好好会会那些倭崽子,只是我如今做大辽东,若不得朝廷的同意,私自出兵。只怕惹来一身麻烦,无奈只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了。” 郭再佑笑道:“你借给我这些东西,还把令弟派给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努尔哈赤道:“只是郭兄为什么不要那三千精兵呢?” 郭再佑道:“我知道你也没有太多的人马,而且我这一回去,自然就有人马了,所以就不须要你的人了。”说着指指身后奉命押送的彭焘道:“只是这一千人,我还须要。不但要让他们送我到朝鲜,还要让他们等到我有了人马之后才能回来。” 努尔哈赤笑道:“那是自然!彭焘,这位是玩蛇的大行家,你这一去也可以多学几手。” 彭焘马上拱手道:“末将尊令!”八年光景,彭焘越发有大将的样子了,坐在马上威风凛凛,只是年纪大了,连娶三房老婆仍没生出一个儿子来,令他心中总是不快。 努尔哈赤又和雅尔哈齐说了一会话,然后大队起行。 努尔哈赤望着他们走远,不由心头一阵失落,与他一起出来送人的扈尔汉带马上来道:“大贝勒,我们回去吧。“ 努尔哈赤甩甩马鞭子长出一口气道:“回去!回去让范文程写奏章,跟那个皇上说,我要去朝鲜打仗。”说完打马回城。 两个月的时间,七道本章上去。全无回音,郭再佑走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消息,努尔哈赤每日里烦得历害,天天出去打猎,消磨时间。 又过了四个月,天气已大冷入冬,正是猎熊的日子,努尔哈赤带了颜布禄、武陵噶两个以及四十几名随从上山猎熊,他们顶着大雪正向老秃顶子山费力的爬着,就听山上一阵长吼传了出来。 努尔哈赤兴奋的道:“是没冬眠的熊,这个猎起来最为过瘾,快走!”当先向山上而去,走到山顶,就见地上躺着三具死尸,一看样子就知道是被抓死的。 努尔哈赤拔出大刀,寻着熊的足印向下找去,正走着就听见一声凄历的吼声,努尔哈赤身形一纵,跃过雪峰,到了山背,回头看看,颜布禄、武陵噶等人在后面还没有上来呢。 山背处一头黑熊不住的吼叫着,挥舞双掌四下乱拍,在他前面一个少年背负双手在雪地中不住闪动,意态轻松,那黑熊不论怎么也扑不到他,突然那黑熊横着身子猛的一扫,将半丈之地尽包于两爪之中,那少年左足点地一跃而起,一个瘦小的身子正跃至与黑熊一般的高处,右足扬起踢在黑熊的鼻子上,熊一身如铁,惟有这鼻子最弱,一脚踢上立时鲜血淋沥,疼得熊长嚎一声,向后连退。 努尔哈赤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那少年看了努尔哈赤一眼,脸色一变,脚下滑雪争速向前,一掌击在黑熊胸口的白月牙印上,那熊惨嚎一声,向后扑倒,七窍流血而死。 努尔哈赤把刀收了,跑过来看看熊向那少年道:“好本事!你是那一部落的?叫什么?” 少年看看努尔哈赤道:“你叫什么?是那一部落的?”态度倨傲,竟比当年的叶克书还要傲气。 努尔哈赤笑道:“我叫努尔哈赤,是爱新觉罗部的,这下你可以说了吗?” 少年冷笑一声道:“我猜到是你了。”向后退了一步,左掌五指分开。向前一伸道:“我听说你是女真的第一高手,好啊,我就想斗斗你这第一高手,你敢和我比比吗?” 努尔哈赤笑道:“你想要和我比武?只是我连是谁都不知道,这怎么比啊?” 少年道:“难道比武还要名姓吗?”努尔哈赤道:“不要名姓,我赢了也不知赢的是谁,输了也不知输的是谁,岂不是糊涂帐吗。” 少年冷笑一声道:“你赢了,我以后还会再来,你输了就死了,还有知道的必要吗!” 努尔哈赤一皱眉道:“你要杀我?”少年岔开话题道:“你从山那面过来,看到那些被熊扑死的人了吗?”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看到了。”少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不知道,他们找我做什么?” 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道:“这是其中一个临死之前交给我的,说让我转交给你,你若赢了我就给你。” 努尔哈赤对这个少年很有些好感,道:“你受人之托,就该终人之事,怎好拿这封信来要胁我呢?” 少年冷笑一声道:“那你拿去好了!”说着话信向前一递,努尔哈赤就觉一股寒气直冲前胸,他左手快速翻出,夹住信纸,直觉信纸如冰,又冷又硬,他微微一笑道:“你是长白山的?” 少年神色一异道:“你对长白山的武功很了解吗。”一边说催动内力向努尔哈赤袭去。努尔哈赤道:“我不但了解长白山的武功,我还知道以你的内力,决胜不了我。”一边说一边猛的一吐内劲,少年直觉信纸立时变暖,他的劲力被一股十分浑厚无比的内力逼近指尖。 少年突然一抬腿,足尖向努尔哈赤的阳谷穴踢去,努尔哈赤身子向左一动,带着少年转了半圈,少年那一腿自然就踢空了。 努尔哈赤笑道:“我也踢了!”说着话也学着少年的样子一脚向少年的阳谷穴踢去,少年自然没能耐带他转上一圈,无奈之下少年只得收手,退后一步,双掌一分向努尔哈赤胸口插去。 努尔哈赤脚踏龙虎步让开少年,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努尔哈赤见信,左秩无能,困守朝北,咸镜山中已是寒天冷地,百物全无,然外有倭军围困,无路可出,今天下可救左秩者,惟努尔哈赤也,话不多说,能来则来。” 努尔哈赤转身就走。那少年大声道:“休走!”一掌向努尔哈赤的后心打去,努尔哈赤急忙侧身让开,向那少年道:“我有急事,你等我有空的时候再与你比武?” 少年冷笑一声,左掌斜削,右手成爪抓向努尔哈赤的胸口,努尔哈赤急向后让,少年一爪抓到他的袍上,将他外面的一件狐皮袍子撕下一块,少年得意的道:“原来这就是女真第一高手。”说完一扬手,把撕下的一块袍子片丢在空中。 努尔哈赤冷哼一声,把袍子甩下去,双拳同时向少年胸腹之间捣去,少年双手收回一半,以鹰喙拳的架式打向努尔哈赤的臂弯,努尔哈赤两臂一缩。拳头正撞在少年的喙嘴上,少年被震得连退数十步,双手疼得甩个不住。 努尔哈赤身形向前,一掌向少年面上冲去,少年急向后让,掌风过脸冲得少年眼睛不由自主的一闭,努尔哈赤左手疾出,一把抓住少年的小腹将少年提了起来,就势在空中转了两下,然后甩手丢了出去,长笑道:“你再练上十年再来找我吧!”说完快步而去。 刚走过山背就听有人大声道:“大贝勒!既是猎熊,怎地空手而回呀?”却是扬古利、叶克书两个,他二人一直留在查干淖尔看守塔虎城,平时很少外出,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出现在这。 努尔哈赤喜出望外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二人道:“好啊!我正想你们呢,你们就来了,真是太是时候了!说说,来干什么来了?” 叶克书道:“我们来送冬捕的头鱼给你和教主,路过这山下,这好看到你的青光,便上山来了,碰到颜布禄他们,说你猎熊去了。熊呢?” 努尔哈赤一挥手道:“熊在山背,可惜不是我打的,不一定还在不在了,一会让武陵噶他们去看看。你们两个只怕不是为了送鱼出来的,而是在查干淖尔呆烦了,那个地方修仙还行,住你们就差些了。” 扬古利道:“大贝勒说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大贝勒有事?”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有事。”说着把左秩那封信拿给他二人道:“看看吧。” 扬古利看完之后紧皱眉头道:“你想去?”叶克书道:“不是吧。我们吃他莽荡骑的苦头还少吗?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他们打走,现在再去救他们,只怕安费扬古他们不会同意吧?” 努尔哈赤道:“贤弟了事如神,他们决不会同意,所以我才说二位来的正是时候。”叶克书大惊道:“你不是就要带我们两个去吧?”努尔哈赤再次赞道:“贤弟当真了事如神。” 叶克书大急道:“大贝勒,你要知道两军做战非比江湖拼杀,一两个人根本就不起作用。”扬古利干咳一声道:“四弟,你能把大贝勒拿下吗?”叶克书一愕道:“自然不能。”扬古利道:“那他要去。我们能不跟着吗。”叶克书立时愕然,半响才道:“罢了,顺你的便吧。” 努尔哈赤笑道:“我也知道两军做战,人少了没用,所以我才要先去,不然我回到赫图阿拉是没有办法调出兵马来的,可我这一去,他们知道消息之后,就不能不出兵。” 叶克书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但你也不能一点人马不带啊。” 努尔哈赤道:“我出来时带了四十人,你们送头鱼也总要……。”扬古利截住道:“只有六十人,我们与你同走,就不能抽出一个来,不然鱼就没法送到,除非把鱼丢了。” 叶克书笑道:“你这是给大贝勒出主意,让他把鱼丢了,然后你不沾边,三哥,我头次知道你这般了得。” 努尔哈赤道:“不必了,若是没人手,我自然会把鱼丢了,但大草包现驻兵图门寨,他那里有八百精骑,他对左秩异常忠心,我们过江正好路过那里,把大草包带上一起走,虽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但自保应该也够了。” 扬古利思忖片刻道:“什么时候走?”努尔哈赤道:“自然现在就走,难不成还在这等着安费扬古他们来找我吗。”扬古利、叶克书二人知道再说无用,只得陪着努尔哈赤一起下山。 武陵噶带人到山背去看看,那熊竟然还在那里,他也不管是谁打的。让人抬了回来,颜布禄则按招叶克书的吩咐,把押鱼的和打猎的两队人中的勇健之士挑出来,只留老弱押护鱼车。 努尔哈赤命自己带来的一个叫柯什柯的小校带队,押着鱼和熊回赫图阿拉,随后带了四十余骑和扬古利、叶克书、颜布禄、武陵噶等人取路直奔图门寨。 柯什柯押着车正往回走,就见山角处转出三个少年,三人都是一身青衣,潇洒俊逸,一个稍显年长一些的少年走上前来,向柯什柯道:“请问这熊是你们打的吗?” 最小那个也就是打熊的少年道:“鱼和熊掌想要兼得,只怕没有本事不行啊。”另一个少年冷哼一声道:“就怕没那么大的胃口。” 柯什柯早年就在赫图阿拉,伺候过觉昌安、塔克世,当初莫格鲁杀尽赫图阿拉的卫士,只留了他一个,等努尔哈赤重掌赫图阿拉。柯什柯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重新成为都督护卫,可以想像这个人油滑到了什么程度,他看一眼就看出这三个少年不是一般的了得,急忙喝住自己的手下,向前一步,毕恭毕敬的道:“这是我们捡的,家主人怕丢在路上被人偷了,故而让我们带上,但是家主人有言,一但猎获这熊的人来寻,就要还给人家,怎么?这熊是三位小爷的吗?” 少年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真是了得,一句话下来,我们就找不到发火的借口了,但是你有一件事不知道,那就是我们不能让你们回到赫图阿拉。” 柯什柯暗暗叫苦,脸上却不露半点出来,陪着笑脸道:“此为何故?”同时暗中向手下示意。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少年脸色一变道:“你问得着吗!”一掌击了出去,正中柯什柯的胸口,将柯什柯打得飞出去十步来远,躺在地上就不动了。 那些押运的兵士立时抽出刀来,向少年扑来,三个少年一齐动手不到半个时辰,从查干淖尔来的六十名押送鱼车的武士全部死在他们三人手中。 一名少年冷哼一声道:“什么建州武士,也不过如此,想来努尔哈赤也高明不到什么地方去。” 稍长些的少年摇摇头道:“不然,这些人大都是押车的粗汉,没什么武功,若是真的建州武士,我们不可能胜的这么轻松。” 打熊那个少年道:“不错,我和努尔哈赤交过手,他武功相当好。” 那个年长些的少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大意,哈达哈、苏鼐你们两个看看,还有没有活着,不要让他们把信传回赫图阿拉,只要赫图阿拉不知道努尔哈赤的下落,他们就没办法接应他。” 两个少年仔细查一回,打熊的那个少年惊愕的道:“大阿哥,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小子呢?”年纪稍长的少年一惊道:“什么?”四处找找果然那里也没有柯什柯,他皱着眉头道:“不可能,我那一掌打老虎也打死了,怎么打不死他呢?” 这时远处隐隐的有马蹄声响起,年长些的少年急道:“苏鼐你去找那个人,看看他到底死没死,我和哈达哈把这弄干净,我们到图门江相汇。”打熊的那个少年答应一声跑开来,另两个少年则把死尸丢到鱼车上,赶着鱼车离开。 叫苏鼐的少年四处找了一会,就见一块山石后面传来一股血腥味,苏鼐快步跑了过去,钻到石后看见的却是一条被切开的大鱼,这时马蹄声起,苏鼐向石上怒击一拳,闪身出来。 第181章玉门远处烽火,鼓角又悲长歌(6) 柯什柯也不知道从那钻了出来,向着远处飞奔来的两匹快马大声求救,苏鼐纵身而起一掌向柯什柯打去,柯什柯身子一转,从胸口衣下抽出两截断刀向苏鼐丢去,原来他事先将刀藏在怀中,这才躲过了一劫。 苏鼐闪身让刀,左脚一抬踢在柯什柯的后心上,柯什柯一头载倒,口中吐血不止,苏鼐跟着又是一掌,印在柯什柯的背心。柯什柯口中喷出团血雾眼见是不活了,此时马也到了柯什柯身前,马上的正是孟古,她看见苏鼐打死柯什柯二话不说一剑向苏鼐刺去。 苏鼐闪身让开。孟古跳下马来,连刺三剑,她的剑法得自安费扬古的传授,名为‘一字电剑’宝剑出手直如空中走电晃得人二目发花,苏鼐来不及出招连让三剑,再想夺回先手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苏鼐大叫一声,回手自背后抽出一柄黑色长锏,挥手打去。正打在孟古的龙虎纹剑上,孟古尖叫一声,宝剑脱手,苏鼐反手又是一锏,向孟古头上打去,那知孟古自怀中抽出龙角扇一格,黑锏的劲力竟全被荡了开来。 这时跟在孟古后面的多罗甘珠飞身而至,一双短剑一齐向苏鼐刺去,苏鼐一眼看见孟古拾起宝剑,不敢再战转身而去。 多罗甘珠惊愕的道:“这少年是谁?他用的怎么是我们城主的浓雾大锏!” 孟古知道多罗甘珠说的主人是尼堪外兰,她也是心下一惊,看看柯什柯道:“不好,肯定是大贝勒有事了!”多罗甘珠不相信的道:“怎么会呢,这少年的武功比大贝勒差得远了。” 孟古一指柯什柯道:“看他的样子是有急事回来报信的,这少年出手杀他无非就是为了灭口,难道……。”孟古几不敢往下想了,多罗甘珠急忙劝道:“福晋,我们赶过去看看不就完了。” 孟古摇摇头道:“不行,你我武功不济,若是没事倒也罢了,若是有事那连个报信的都没有了。”她思忖一会道:“我去看看,你马上回城,找帮手来!”说完上马就要走。 多罗甘珠那里肯让她一个人走,扯住缰绳不放。二人正在争执不下,就听马蹄声响,却是扈尔汉带人到了。 扈尔汉催马到了他们身前道:“多罗甘珠你怎么和福晋两个人就出来了?”多罗甘珠一摆手道:“你少废话,看看这个。”说完指指柯什柯。 扈尔汉大吃失色道:“怎么回事?”多罗甘珠把事情说了一遍,扈尔汉道:“你们回去,我去前面看看。” 孟古道:“不行,我必须去。”扈尔汉耐心的道:“福晋,别说大贝勒一身绝学没什么事,就算有事,您去了有什么用啊!”孟古跟本听不进去,扈尔汉一摆手向身后的手下道:“送福晋回去!” 那些手下一拥而上,拥着孟古就往回走。孟古气的破口大骂,那些人只当没听见仍是拥着孟古向回去,扈尔汉向多罗甘珠一挥手道:“你也回去!”多罗甘珠关切的驻咐一句:“你多注意!”催马跟上,保着孟古回了建州。 建州督府大厅里众人急切的等候着,终于马蹄声起,多罗甘珠兴奋的道:“是扈尔汉!”孟古听了这话急忙向外跑,扈尔汉正好进来,孟古没见到努尔哈赤心向下一沉,但她仍不死心,又跑出去看看确定没有,这在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费英东一把抓住扈尔汉道:“大贝勒呢?”扈尔汉摇头道:“我找遍了这一带也没有,路上碰上石天柱。我问他大贝勒去没去见教主,他也说没有。” 褚英急道:“那人能到哪去啊!”费英东稳一下心神道:“大贝子休急,我刚才已经派了顿布、罗壁、扬书、纳穆泰四人带着人马出去找了,等他们回来看看。” 话音刚落马蹄声起,代善道:“回来了!”众人急步跑了出去,夜幕下就见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到了众人面前,马上的骑士滚下马来。却是个大明驿卒。 此时虽是冬天但那驿卒的脸上仍是汗如雨下,可以想像他奔跑的幸苦,他一眼看见厅前站着众人,急忙伏身跪倒大声道:“十万火急边报,兵部行文!请努尔哈赤都督接阅!” 众人都是一愕,安费扬古一捅褚英道:“你去。”褚英急忙走上两步道:“我是努尔都督之子,他出去查边了,将急报与我。” 驿卒将急报递了上去,褚英向一个戈什哈道:“领这位公差下去休息。”戈什哈答应一声,带着驿卒离开。 褚英在厅上把边报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大明龙虎将军、建州大都督努尔哈赤。 倭夷入朝,袭我属国。致使龙颜震怒,天子不悦,故特命李如松提督诸军出兵朝鲜,尔前曾数上奏本请战。已得上准,委尔为东征先锋、偏提督,领尔部人马于十月初九当先入朝。” 总理东征经略:宋应昌 众人都呆了,费英东首先醒悟道:“今日是初几?”一直没有说话的衮代突然道:“今天、是十二月、初三。”她一直对日期对记得很熟。因为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努尔哈赤都会到她那里去。 费英东算了算道:“只有六天的工夫,太急了。”代善突然灵光一现道:“阿玛会不会知道了这件事,先去朝鲜了?”褚英摇摇头道:“不可能,你看这信上火漆不退,鸡毛新鲜,不可能中途被拆,除了这信,没有人能把这个消息传给阿玛。” 安费扬古捻须道:“入冬之后很难做战,为什么要我们这么急出兵啊?”扈尔汉想了想道:“先生的意思是明人故意让我们先去,好让我们和倭寇拼个两败俱伤?” 安费扬古点点头道:“看来是有这个意思,就是没这个意思朝廷现在也拿不出人马来,李如松正在宁夏平叛,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褚英道:“既如此,我们不出兵如何?”范文程笑道:“大贝勒七道表章送上去了,不出兵那真自打自脸了,不要说大明那边没法回答。就是我们自己也不好说话啊。” 褚英愤愤的道:“我早就劝阿玛不要上表,阿玛就是不听,这下好了。” 孟古冷冷的看了褚英一眼道:“说这些没用,你阿玛不在,你来主事,说说究竟该怎么办吧。”褚英不满的看了孟古一眼,但心里也清楚她说的是实话。 厅外脚步声起,纳穆泰、顿布、扬书、罗壁四人走了进来。衮代急忙跑过去,但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七岁的儿子莽古尔泰替衮代问道:“我阿玛呢?” 纳穆泰摇摇头道:“没找到。”众人又是一阵失望,纳穆泰接着道:“但是我们在老秃顶子山的一处山坳中发现了一些车辆,上面有无数的冻鱼,另外还有好些我们武士的尸体,据我看应该是从查干淖尔来这里送鱼的车。” 伦布接口道:“那些武士中还有许多是和大贝勒今天一起出去的,在一辆马车的上面,我们还找到了这个。”说着他把一件一斗珠的坎肩丢到桌上。 额亦都大惊道:“这是叶克书的!他穿了好些年了,也舍不得丢掉,只说是爱这一蓬蓬的卷毛。” 众人都是一阵惊愕,孟古慢慢的站起来道:“除了大贝勒还有叶克书,以这两个人的武功,加上四十几名勇悍骑士,谁能把他们一下扣住?”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渐渐的移到扈尔汉身上,扈尔汉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们……怀疑长白山?”除了智上法王长诵一声佛号,任何人也没有说话。 多罗甘珠急忙大声道:“不可能!老主母说过不管这些事的。”孟古看着她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个少年手中的雾锏呢?”多罗甘珠立时语塞。 扈尔汉不知道这事,奇怪的道:“什么雾锏?怎么回事?”多罗甘珠慢吞吞的道:“那个少年手里拿得是城主的雾锏。” 第182章玉门远处烽火,鼓角又悲长歌(7) 扈尔汉大吃一惊,猛的转身向费英东道:“费英东师叔,尼堪外兰的家属都在关内长白山,他的三个孙子,巴东的三个儿子,塔昂卡列、哈达哈、苏鼐每人拜在一堡之下,分别得到了房忠、董寒、冷如龙三个人的真传,尤其是苏鼐,还得到我祖父的亲传,这雾锏可能就是我祖父传给他的。” 褚英怒吼一声道:“我这去就找他们!”站起来就要走,安费扬古一把按住他道:“别动!”把他按坐在那里。 费英东道:“大贝子,若说长白山是有这个能力的。但是那四十几名卫士他们没有带走的理由,为什么不一起杀了呢?有这个疑点就不能说一定是长白山所为。” 安费扬古也道:“不错,我看了柯什柯身上的伤势,出掌的人。并没有达到可以战败你阿玛那个地步,如果真的是长白山的人出手,那只能是两洞三堡的高手,但是他们不会杀这些人,因为长白山有门规,不许妄杀武功不济的人。换句话说,就算是长白山的人出手,但在大贝勒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我们出面也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只能请完颜教主出面。” 费英东思忖片刻道:“现在是两件事一起来,我们必须同时解决,大贝子,四位贝勒都不在赫图阿拉,如果他们知道大贝勒有事,只怕不妥,故我们向外只说大贝勒去朝鲜了,由你代管整个建州,让安费扬古先生留下帮你。” 褚英大喜过望,竟一拱手道:“请叔父放心!”费英东又道:“凡是爱新觉罗的子弟一律不可前往朝鲜,都归大贝勒你来统管,千万不可有失误之处啊!”褚英踌躇满志道:“不劳吩咐!” 费英东又转身向额亦都道:“你马上去集结人马,并四下飞檄调各处的勇将前来,最多在三天以内赶到此处,大军南狩,你为先锋,我掌中军,唔,博尔晋一来伤势没有大好,二来家中也不能没有一个知军的人,就把他留下吧,让扈尔汉主后,我们无法在初九之前出兵。所以由你先走,后天,你就带一千精甲先入朝鲜。” 安费扬古在怀中取出一幅地图,铺在桌子上,向额亦都道:“咸镜道一带有左秩的人马还在和倭寇交战,我们正好利用他们牵制倭寇,放出风去就说我们是来援助左秩的,让倭寇的人马都向咸镜道,然后你带兵向平安道,赶到义州,据探子回报,朝王李昖现在就在那。像他那么个没有什么能力的人,正盼着有人马去保护他,在义州不用和人交战,一千人马足可够用。” 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安排的孟古这时道:“那大贝勒呢?他怎么办?你们就不找了吗?” 费英东道:“岂能不找,智上法王,你去一躺金教总舵,商请完颜教主出山,带你们到长白山去找一下大贝勒。” 智上法王道:“这个容易,只是我们要到哪座长白山去啊?”安费扬古想了想道:“你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去这里的长白山吧。”智上法王道:“那我现在就走。”当真说完出厅而去。 费英东向安费扬古笑道:“这几位负则卫护的人都走了,这府中卫护就托付给先生了。”安费扬古闭上双眼,不住的点着头。就好像要扣到一处是的道:“放心,放心。” 费英东一挥手道:“大家各自准备,快去。”众人混乱的跑了出去,费英东向安费扬古看了一眼,转身也出去了。 安费扬古走到两位福晋身边轻咳一声道:“老朽还有几句机密的话要说。” 衮代立即知趣的站了起来,她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大福晋,有许多事人们不会和她说,衮代自己对什么也没有要求。只要能让她呆在努尔哈赤身边就足够了。 衮代牵着儿子走出大厅,莽古尔泰突然道:“额娘,你是大福晋,为什么有事不和你说呢?”衮代苦笑一下道:“额、额、额娘……。”莽古尔泰心烦的打断她的话道:“哼,他们看不起你,也看不起我!”说完散腿跑开了,衮代无奈的在后面追着,母子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后院。 安费扬古向孟古轻声道:“福晋,大贝勒不在,焦天魁和您的两位兄长很可能再次来找麻烦,现在高手都派出去了,你身边只有多罗甘珠。一切都要小心才是。” 孟古道:“先生放心,而且就算我不小心,先生也会小心的,费英东不是让您护卫府中了吗。虚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不是要和我说这些吧?” 安费扬古干笑道:“老夫没想到福晋竟这般了得,是的,老夫要说的是大贝子勇武过人。但定力不足,令兄长必会在大贝勒不在的时候向建州动兵,他的盟友必是乌拉部的布占泰,那时要请福晋亲自出面,解决此事,老夫说可不是劝退令兄,而是让福晋暗中用计战退令兄。” 孟古浑身一冷,安费扬古接着道:“老夫的意思就是,请福晋设法通知令兄让他们来攻打赫图阿拉,然后我们设……。” 孟古怒斥一声,打断安费扬古的话道:“你说什么!难道我两个哥哥不来,我还招他们来吗?” 安费扬古一笑道:“老朽告退,福晋自己考虑一下吧。”慢慢的退了出去。 第三天额亦都带着一千精骑出了赫图阿拉,向朝鲜而去,与此同时,鸭绿江边另外一支人马也在集结。鼓角临风,旗幡麾天,这是大明最精锐的李家军,他们既将渡江南下,奔赴朝鲜战场,出于安费扬古的意料之外,明军竟真的出兵了。 李如松顶盔贯甲站在一杆大旗下,几个兵士拖着一头小牛走了过来。看着准备祭旗的兵士,李如松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相信他的人马一过江岸就会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把所有的倭寇赶下海去喂鲨鱼。 站在他身后朝鲜左议政柳成龙轻声道:“李将军,大军既将过江,但愿这一去就能破敌制胜,解小帮之危啊?” 李如松长声一笑,道:“柳大人放心,李某还没碰上什么对手呢!对了,柳大人前翻曾说想要李某在你的扇子写两个字,那李某现在就写好了。”说着在柳龙的手中把扇子拿了过来。 柳成龙笑道:“早听说将军文武双全,成龙可要见识一下了。”话音没落就听有人道:“好,老夫也来凑个趣,给李大将军伺候一下笔墨。”二人急忙回身,就见经略宋应昌走了过来。 李如松笑道:“宋大人在此李某就是班门弄斧了。”宋应昌将一支添泡了墨的笔递到李如松手中道:“不必谦逊了,请吧。” 李如松略一思忖,提笔道: “提兵星夜渡江干,为说三韩国未安。 明主日悬旌节报,微臣夜释酒杯欢。 春来杀气心犹壮,此去妖氛骨已寒。 谈笑敢言非胜算,梦中尚忆跨征鞍。” 书写完必,将笔一丢,放声长笑,柳成龙看着扇子没口子的赞道:“好诗!好诗啊!”宋应昌道:“不但诗好,书法也好,李大人的字刚武勇毅,令人振奋啊。” 李如松道:“大人的字才是好的,小将岂敢想比,柳大人,请宋经略写几个字给你吧。”柳成龙道:“只怕宋大人不给面子。” 宋应昌一笑道:“谈不上。”这时祭祀用的牛刚好杀死,宋应昌走过去,另取一笔,添了血道:“我就写李大人的一句诗吧,不过不是送给柳大人,而是送给大明和朝鲜的众位将士的!”说完走到一处空犷处,大笔一挥写道:“春来杀气心犹壮,此去妖氛骨已寒。”十四个血红色的大字,就在鸭绿江口,就如十四把钢刀一样指向朝鲜。 祭旗已罢,鼓角齐鸣,李如松翻身上马大声道:“过江!”明军剑敲金镫人唱长歌,催开战马,自浮桥上直冲过江去。 第183章金甲十万下南州(1) 努尔哈赤躲在密林中看着被日军重重包围的金策城,轻声道:“看来左秩是不行了,不然不会冒险从山里钻出来抢下金策城的。” 扬古利道:“据探子的报,锅岛直茂对丢了金策城异常恼火,已经把全部人马都调回来了,看来他是想和左秩在这决战。” 叶克书冷笑一声道:“都说左秩有才,我看也不过凡凡,他那点败兵怎么和锅岛直茂决战,这不是找死吗。” 努尔哈赤道:“不是左秩想这么打,是逼得的他不得不这么打,左秩是一个孤傲的人,他一但求救,事情只可能比他说的更糟,我们来的再快也不如他们内部的变化快,我猜他们已经没有支持的粮草了,所以在跑出来夺城。” 叶克书道:“可这城多得是,他那不好去,非来抢这金策城,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努尔哈赤道:“除了金策城,他抢下来也没什么用。”叶克书叹口气,原来日军一路之上烧杀抢掠,把咸镜一道变得四下里荒无人烟,跟鬼府一般。 三个人从树林里慢慢钻出去,向藏在暗处的军营走去。努尔哈赤边走边喃喃说个不停,叶克书皱眉道:“他说什么呢?”扬古利道:“他在计算怎么把左秩从金策城里救出来。”叶克书冷笑一声道:“如果石戎在我还信他有这个本事。”说完长叹一声。 努尔哈赤猛的站住道:“没办法就硬来!我们今夜在东门撕出一个口子,让左秩突围!” 扬古利、叶克书万没想到他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主意,同时一愕,扬古利道:“我们兵马太少,只怕不能救人,反而被人所困。” 努尔哈赤指着下面的金策城道:“你们看,倭寇正在四下集结。各路人马来的很乱,其中还有不少的朝军降兵,我们冒充降兵混进去,然后开始动手,就算撕不开也能闹他个昏天黑地。” 扬古利想了想道:“我们的接应怎么还没到?”努尔哈赤道:“管不了他们了,再不动手,只怕左秩就没命了。”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忽然三个人同时站住,警惕看着四周,扬古利作微微一笑道:“我没和倭人动过手,但是听说他们的忍术可以隐身,不知是真是假。” 努尔哈赤摇头道:“不知道,我虽然与倭人交过手,但也没见这手功夫。” 叶克书道:“我见过,当年我奉命侍候教内高手‘三圣手’铁风长老,随他去了一次‘望海山庄’那里的主人端木长正是倭人的后裔。铁长老和他比了一次武,就是因为无法识破对方的隐身术而落败,死在端木长正手里,从那以后我恨透了倭人,武功一成,第一件事就是到望海山庄杀了端木长正,他们的忍术,骗别人也就罢了,骗我却是不能”话音一落,一掌击在一棵大树上。 “啊!”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随着黑衣人的倒下,四周闪出十几个黑衣人来,他们都是一身黑衣,把头脸全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当中一人走上前来用日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努尔哈赤看看扬古利和叶克书道:“你们听懂了吗?”扬古利道:“我只懂人话。”叶克书冷笑道:“懂他干什么,杀了就完了。”随着话音,他身形闪电般向前,手中的燕挝一伸点向那为首者的胸口。 为首者左手一扬,一支八方手里剑飞了出去,向叶克书的面门打去,叶克书在向前冲,这支手里剑向外打,两下都极快,眨眼之间剑就到了叶克书的面前。 努尔哈赤、扬古利同时惊呼一声,却见那个为首者喉中发出一阵嘶哑的叫声,向后倒去,脖子上正是那枚手里剑,原来叶克书了到他要发手里剑,身子向前的同时燕挝伸出,挝上那两根手指正好刺进手里剑的圆眼中,把手里剑挑了起来,然后他再甩手而出,为首者跟本没有防备,正中咽喉。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杀!”一刀出手,离他最近的忍者立时隐身,刚隐了一半,努尔哈赤的刀已经到了,一刀将他没隐起来的上半身劈掉,那下半身已然隐起,一股血直冲天际,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扬古利的金锁甩手而去,在空中打着旋飞向那些忍者,那些忍者一齐拔刀砍在锁上,扬古利手上加力,那柄金锁竟不住向前逼去,锁链晃个不住,那些忍者直觉手臂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他们同时大吼一声,向外一推,努尔哈赤跟上一步一掌抵在锁上,用力一推,众忍者虽用尽全身力气,也推不动金锁。 叶克书大吼一声,燕挝一挥从那些忍者的喉头一过,那些忍者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叶克书走过去看看,见没有活人,这才道:“虽然他们听不懂我们刚才说什么,但若让他们走了,也一样麻烦。” “哈、哈、哈……。那还下这两个活口干什么!”随着话音,又有两个忍者倒下,随后一个瘦瘦的身影向林中而去,扬古利一甩手,金锁跟着打去,那身影一回手,一只跨虎拦在锁上一点,人借力而去,边走边道:“几位若真的今夜出手,在下替几位向城中传个信就是了。” 努尔哈赤按住扬古利和叶克书道:“不必追了,他的身法是仙露宫的,看来是夏神仙门徒。既让他要传信,我们还是回去准备吧。“三人急匆匆而去,身影消失在雾气之中。 额亦都抬手给了喀喇一个耳光,把喀喇打的翻出去一丈多远,他跟上一步怒吼道:“为什么不向我们通报大贝勒去了朝鲜?” 喀喇捂着脸道:“是大贝勒不让的,他说已经通知你们了,不许我们再多事。” 额亦都狠狠的给了他一脚,转回身道:“我们要进兵援助左秩的消息传出去多久了?” 副将雅希禅过来道:“我们从出来就开始四下散播,现在已传了两三天了,倭寇早就该知道了。” 额亦都恨恨的一跺脚,来回转了几圈,道:“我们有多少人?” 雅希禅道:“只一千精骑。”额亦都又向喀喇道:“这里呢?” 喀喇道:“原先有八百骑,让曹将军带走五百骑,只剩下三百骑了。” 额亦都一脚把一张倭几踢出屋子去骂道:“这点人马够干什么用!”他转了两圈回身向雅希禅道:“你亲自走一躺,去见南路都司巴雅喇贝勒,让他把人马都给我调过来!” 雅希禅担扰的道:“将军,我们没有权力调南路兵将啊。” 额亦都冷笑一声道:“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权力,你告诉巴雅喇,就说我额亦都要用他,让他不得担阁,马上赶来!快去!”雅希禅无奈只得去了。 额亦都又向另一名偏将朗格道:“你马上去一躺长白山,不;你先去见费英东将军,把大贝勒的事告诉他,让他千万制止完颜教主去长白山。不然两家开战就麻烦了。”朗格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额亦都长吁一声,看着窗外轻声道:“大贝勒,你千万等我一等,不要马上就和倭人动手才是。” 锅岛直茂看着加藤清正,轻声道:“将军,我总以为这个传言不准,女真人正会来救左秩吗?” 加藤清正把地图推开,向锅岛直茂道:“女真人凶狠跋扈,说要来救援就一定会来救援。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锅岛直茂道:“按照您的吩咐,四处集结人马,但大多数都是朝鲜降军,我们的人马,只是由田中家的两千人马参与了围困,而且他们大都是农民,不算精兵。” 加藤清正满意的道:“最好,女真人来了之后。跟定会冒充朝鲜降军混进来的,等他们两方打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这一战得胜之后,整个咸镜道将不会再有朝人反抗了,而且我们也可以先解决一部分女真人,这样我们就可以保证第二次过鸭绿江的安全了。”说完长叹一声接着道:“我向太阁禀报,说咸镜已没有朝军了,可左秩这支人马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麻烦,总算到了解决他的时候了。” 正说着就听有人轻轻叩门,锅岛直茂呀异道:“谁!”门外的人声若游丝一般道:“求见加藤清正将军。” 加藤清正眉毛一挑道:“我来这里连相良赖房也没有告诉,这是谁?”一边说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锅岛直茂。 锅岛直茂走到门前,左手执刀,右手拔开门栓,挥刀就向门外那人劈去,那人身子向左一让,竟从锅岛直茂身边挤了进来,向着加藤清正一礼道:“加藤将军。” 加藤清正喝住还想动手的锅岛直茂道:“不必打了,我来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是断月流的宗主宫本雄次先生,宫本先生,这位是肥后的锅岛直茂将军,也就是有名的‘锅岛三生’中的锅岛信生。” 宫本雄次向锅岛直茂略一为礼,然后道:“加藤将军。我遵照您好的吩咐,潜入北京,已探到明军的动向了。” 加藤清正惊喜的道:“请讲!” 宫本雄次道:“大明已经正式决定出兵了,命兵部右侍郎宋应昌为经略,左都督李如松为行兵提督,以兵部员外郎刘黄裳、主事袁黄为参谋赞画军务,总兵李如柏为先锋,总兵张世爵为左辅。总兵杨元为右辅,各统一万人马,李如松亲率一万人为中军,另调当日在沿海与八幡船作过战的精锐部队,也就是所谓的戚家军为后辅,由当年戚继光的部将骆尚志、吴惟忠、王必迪等人统领,另派陈磷为水军提督自海上驰援李舜臣。” 加藤清正面色凝重道:“水军多少人?戚家军又多少人?” 宫本雄次道:“这就不清楚了,因为他们四处征调。到我回来的时候,还没完,听说延缓镇总兵麻贵、蓟镇游击将军董一元、四川副总兵刘挺、辽东副总兵杜松也都在征招之中,全算起来应有十万人马。” 加藤清正道:“他们什么时候入朝?” 宫本雄次道:“十二月二十五日,已然入朝。”锅岛直茂惊呼道:“今天是一月初一,那不就是说明军已经入朝五天了吗!” 宫本雄次道:“是的,而且明人以建州女真大都督努尔哈赤为偏提督,率军先入,听说以偏师来救咸镜之难,大约也有一万人左右,我特意去了一躺建州,这才回来晚了。” 加藤清正向锅岛直茂道:“小西行长那面的消息如何?他可有防备?”锅岛直茂道:“三天前我得到的信是,他还在和明人信使沈惟敬谈判。” 加藤清正猛的一跺脚道:“这个药贩子!明军既已出兵,却仍派人和他谈判,明显就是想麻痹他。”宫本雄次又道:“我在来这之前,已经见过小西将军了,跟他说了明军的动作,可他不相信。” 加藤清正想了想道:“请宫本君速去平壤,我想明人肯定会用偷袭之术,请宫本君先一步揭露他们的阴谋。”宫本雄次默然不语,他来这里就是想找努尔哈赤的,他把当初他大哥的死,都记在了努尔哈赤身上,自然不愿意再去平壤。 加藤清正明白他的意思,语重心长的道:“宫本君,你不为小西行长着想,也要为死去的雄一君争光啊,他可不希望你只想着报仇,而忽略英雄大业啊。” 宫本雄次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去一躺。”加藤清正又驻咐道:“你到了那里千万小心,尽量揭开明军的阴谋,当然能拖也好。我这里一解决马上带兵过去。”宫本雄次答应着走了。 宫本雄次才走没一会,一个探子进来报道:“报锅岛将军,我们出去探事的几名山崎部的忍者都被人杀了。” 锅岛直茂惊愕的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杀我们的人?” 加藤清正却一笑道:“还能有谁,努尔哈赤来了!我还怕他接了明朝皇帝的命令之后会去打咸兴,没想他真的来了!” 锅岛直茂也兴奋的道:“不错,除了他们没有外人了!”他向探子一挥手道:“你下去领赏吧!”探子出去,锅岛直茂也一拱手道:“加藤将军末将也去准备了。”加藤清正微笑着点点头,看着锅岛直茂退了出去。 金策城内,左秩仔细的检查着城上的布防,朴成哲、全文道、金正祥以及柳承载四人跟在他的身后,全城看过,五个人走到一处隘口向下望着,柳承载看着那一点点营火愤愤的道:“金丰五这个混帐,难为我叔叔和韩将军那样信任他,他竟然作了叛贼!” 金正祥指着下面道:“除了北面的田中太郎和田中次郎之外,这金策城东、西、南三座大营全是叛将。金丰五、成权立、元千圣,唉,没想到这些一口一个忠君爱国的仁人智士竟然都会成为叛贼。” 左秩看看营火,轻声道:“锅岛直茂除了这些叛军已经调不出真正的人马了,他和石井生札、下村生运两个那近万人马分散的太历害了,看来一时半会是不能集结了,只要努尔哈赤现在能来,我们就可以冲出他们的包围圈,借助我们新得到的粮食,就能重新可以熬过这个冬天,明年,我想大明的军队也就该到了。” 他话音未落,一点红光向他打来,左秩伸手扣住,风火轮向着红光来处打去,叮一声脆响,风火轮不知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又重新飞了回来,对面传来两声脚步的踉跄,显然那人在接下风火轮的同时也被风火轮的内力撞的后退不止。 朴成哲飞身上前,一挥手从背后拔出金刚杵大声道:“什么人!”暗处一个瘦瘦的黑影冲了出来,向远处而去,朴成哲刚想追,左秩的声音竟有些颤抖的道:“朴掌门回来!” 朴成哲转身回来道:“左统领,为什么不追?”左秩将那接到手中的红光递过去道:“你看看。” 那是一柄赤红色的木剑,朴成哲不解的看着,左秩轻声道:“这是仙露宫的东西,只有我师父夏神仙的亲传弟子才会得到一支这样的木剑。”左秩一边说一边拧开木剑的剑柄,从里面倒出一封信来,道:“我师父只有三个弟子,我大师兄已死,现在除了我,只有我二师兄大草包曹宝拥有一柄这样的剑,而他现在努尔哈赤手下。” 朴成哲等人同时惊喜的道:“左统领是说努尔哈赤来了!”左秩把信看完,向他们手中一交,柳承载接过来轻声念道:“今夜三更,努尔哈赤将以朝军的身份混入敌中,然后冲开包围,接你们出去。” 柳承载念完之后浑身竟然一阵颤抖,不住的道:“太好了,太好了!”但他又有些担心的道:“左统领,这不会是个圈套吧?” 朴成哲也道:“是啊,这也太突然了。” 第184章金甲十万下南州(2) 左秩看着那柄红色木剑道:“我也很奇怪,因为大草包很胖,而那个人很瘦,另外大草包也没有不见我的道理,但是,既然是知道用这种红剑传信的人说的,我怎么都要试试,就是假的,也要试过方知!全文道!马上把四城守将噶盖、达海、尼堪几个给我找来,我们商量一下今夜的安排!” 努尔哈赤的兵马整装待发,马上就要离开秘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大声道:“大贝勒!慢走!”随着话音一人从营中拄着木杖费力的跑了出来。 曹宝一皱眉道:“石尔泰,不是让你看好他吗?怎么又让他出来了?”石尔泰听了催马过去,一把提起那人道:“回去!”但那人拼命挣扎着就是不肯回去。 努尔哈赤一眼看见道:“怎么回事?”曹宝道:“这小子叫额尔德尼,本事不济牢骚不少,今天来见我说什么我们不能去救左老三,让我打了一顿军棍。”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向额尔纳道:“放开他,我有话问他。”石尔泰听了让开,努尔哈赤把额尔德尼拉到一旁道:“你为什么说我们不能去?是因为我们人少吗?” 额尔德尼费力的站着道:“不是,自古以弱而胜强的事多了,但大贝勒想过没有,我们没到,四下里传言就纷纷而去,说大贝勒带了上万精兵来救左秩,倭寇岂有不知之理?我想不单倭寇就是左统领也是听了这个消息才出兵金策城的,我们此时前去。只怕是自投罗网。” 努尔哈赤道:“怎么我们就自投罗网?加藤清正不在,锅岛直茂的兵力有限,就是知道我们要来,他也不可能天天派兵四处巡防,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额尔德尼道:“大贝勒,若是倭寇设计,您还有机会吗?”努尔哈赤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额尔德尼道:“大贝勒,左统领的人马不过五千,现在朝鲜叛军就有一万六千多人。零头都比左统领的人马多,加上田中部在金策城外的人马共有两万,为什么一直没有攻城?我们问了多少当地土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难道不可疑吗?” 努尔哈赤思忖片刻道:“你接着说。”额尔德尼道:“倭寇千里行兵,自然心怀恐惧,不论朝军如何都不会十分信任,可金策城下朝军三路分驻,这明明就是故意给人机会,难道大贝勒看不出来吗?” 努尔哈赤想了一会道:“你是那里人?”额尔德尼道:“小人世居都英额,两年前从军。”努尔哈赤长笑一声道:“两年时间,我竟不知道我手下有你这样的人物,这真是我的失误!来人,告诉全军,回营!” 曹宝一听这个大惊,跑过来道:“大贝勒!你不救左老三了吗?” 努尔哈赤道:“自然要救,但前提是我们自己不能陷进去。”扬古利道:“大贝勒,我们要是不去,若那人当真把信送给左秩。左秩就麻烦了。” 努尔哈赤道:“我没说今夜不去,但是既然我们知道对方挖了井,我们就不能去跳,要想办法带块板子再去。”他回过身看着额尔德尼道:“我们今夜必须前往,你有什么主意。” 额尔德尼立时语塞,思忖半天道:“小人无计。”努尔哈赤一挥手道:“大家一起想!”扬古利看看叶克书道:“你说!” 叶克书道:“为什么我说?你以为你想不出主意我就一定想得出吗?”扬古利道:“我就是让你说想不出主意,大贝勒,我们这里他最聪明,他想不出来,我们谁也想不出来。” 努尔哈赤一笑道:“你的意思,我们只能硬闯了?”扬古利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我们没办法用。我让叶克书说的也是这个办法。” 努尔哈赤道:“讲!”叶克书道:“我和扬古利早就计算了,如果我们不向金策城进攻,而是转攻咸兴,那这里的围困自然就解了,只是我们人少,难以用兵啊。” 努尔哈赤想了一会道:“就这么办,如果加藤清正真的在这里设了埋伏,我们虽然人少,也能起到作用,如果加藤清正没在这里设伏,我们也可仗着马快的优点,离开咸兴,不和他决战。走!” 大队人马上马出营,努尔哈赤向额德尼道:“你忍着点屁股疼,和我一路。”额尔德尼受宠若惊,早忘了棍伤,上马追上努尔哈赤。 他们刚走了一会,武陵噶惊慌跑来道:“大贝勒!曹将军带了百来骑向金策城去了。”努尔哈赤一猛的勒住马缰笑道:“这就是了!大军停下,等等大草包的消息。” 一个人突然闪了出来,他一身紧身黑衣,年纪也就在十七八岁的样子,手中提着一只跨虎拦向努尔哈赤道:“你不是要去闯城救人吗?为什么还在这?” 努尔哈赤笑道:“白天是你杀了那几个忍者?”黑衣人道:“我问你呢?为什么不去金策城?” 额尔德尼忙解释道:“倭寇有埋伏,我们……。”黑衣人一摆手道:“别解释了!你们怕有埋伏,为什么让我去传信?” 叶克书冷笑一声道:“我们没让你去,是你自己要去的。”黑衣人一时语塞,冷哼一声道:“好!我算认识你努尔哈赤了!”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捉沉声道:“拦住他!”叶克书纵身而至,燕挝一挥道:“站住!”黑衣人冷哼一声,跨虎拦向叶克书一挥,上尖指叶克书心口,下尖指着叶克书小腹。 叶克书向后退了三步,燕挝外指,挝比跨虎拦长,叶克书一退一指,既避过跨虎拦又攻向黑衣人。 黑衣人也急快,一抬手跨虎拦的长尖子压住挝上两指,身子一转,贴着挝杆转进去,一跨虎拦向叶克书的头部刺去,用的却是剑招。 叶克书连连后退,十招之后,他大声道:“大贝勒,你看出来了没有,这是仙露宫的路数。”说完双手一动。燕挝左敲右拍正中刺,连出三招逼得黑衣人不住向后,叶克书冷笑一声道:“看这一挝!”向左斜掠,把跨虎拦带了开来,身子跟着前进,一掌向黑衣人前胸印去。 黑衣人怪叫一声,左手翻出,手中又多了一支跨虎拦用中间那截刀刃向叶克书掌心斩去,叶克书笑道;“早知道你还有一支!”左脚向上一踢把挝杆踢起,顶在跨虎拦上,手掌顶在挝杆之上推着黑衣人连连后退。 努尔哈赤在后面催马过来,一把扣住黑衣人的肩井穴向上一提,把黑衣人提了起来道:“你是仙露宫的门下?夏神仙的徒孙吗?” 黑衣人挣扎不住,努尔哈赤道:“罢了,你不说就算了,你看看,我过一会去不去。”额尔德尼惊愕的道:“大贝勒,你还去!”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我不能不去。大草包先去会把倭寇的埋伏引出来,然后我们再去混水摸鱼,就算不能把左秩接应出来,我也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天交三更,努尔哈赤他们带着人马来到金策城下,此时夜色深沉但日军的并没有睡,几个大营都混乱不堪,好像在移营一般,人头窜动,喊声不绝。 努尔哈赤叫过额尔德尼来道:“你看看。我们应该攻那里?”额尔德尼看了一会,一指正北道:“大贝勒请看,那里人马众多,战旗如云,必是主将所在,我们人马少,就向那里进攻,取出其不意之效果。”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对面一阵大乱,努尔哈赤放眼看去,就见曹宝轮着一口大菜刀带着百来精骑在正西四处冲突,杀得那里的朝军哭天喊地,努尔哈赤笑道:“他果然先动手了。石尔泰!你带一哨人马去接应他。其余的跟我走!”三百来骑像一团旋风一样向正北冲了下来。 锅岛直茂眉头深锁正在指挥众将移营,突然一员小将跑过来道:“将军,有一队人马正向我们大营冲来!” 锅岛直茂理也不理他道:“派几个火炮手轰跑了就完了。” 那员小将依令带着几名火炮手到了营边,此时天色极黑,那些火炮手到那里去看清对面的人,只是听着马蹄声响就胡乱开炮,一团团火花在努尔哈赤等人的马前马后,不住跳起。 七八声炮响之后,就听一声大吼,努尔哈赤已经到了他们面前,青光跳过鹿角,踢倒两名火炮手。 努尔哈赤挥动大刀连劈数人,火炮立时哑了,那小将提刀向努尔哈赤冲来,努尔哈赤战马向前一冲大刀从他项上过去,把他的头斩下来托在刀上。那小将又往前冲了七八丈方才倒下。 扬古利、叶克书二人冲了进来,扬古利猛一甩手,金锁飞去,铲得数颗人头向天飞起,叶克书则催开座下紫丁香专杀火炮手,不要说火炮手,就是提一只乌木棍的也被他挑起来杀了。 锅岛直茂闻信带着一队人马赶来,就见一人骑在马上掌中的大刀上托着一颗人头,也不与人撕杀在众人中间来回的转着,锅岛直茂大吼一声,催马杀到,挺枪就刺,枪的速度极快,快的在黑夜中先化成一点火星,随后一闪而没。 努尔哈赤笑道:“枪法不错!”一甩手把人头甩向锅岛直茂,然后反手一刀,正劈在枪尖上,把锅岛直茂的枪尖从中劈成两半。刀锋正磕在锅岛直茂枪杆的结子上。 锅岛直茂一歪头,甩来的人头贴着他的脸飞过去,血沾了他一脸,锅岛直茂用力抽回长枪,空中一舞向着努尔哈赤打去,努尔哈赤大刀一提磕开枪杆,马闪电般冲到锅岛直茂身前,反过手来,用刀柄处向锅岛直茂心口撞去,当的一声,将锅岛直茂胸前的甲版撞的发出一声巨响。 锅岛直茂差一点从马上掉下来,好容易坐稳问道:“来人是谁!”努尔哈赤那里听的懂他说的什么,二马一错镫回手一刀将锅岛直茂的头盔劈飞,锅岛直茂吓的心胆俱裂带马就走。 日本马倭小羸弱,锅岛直茂的座骑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仍无法与努乐哈赤的青光相比,跑不多一会,努尔哈赤已然追到,二马并行,努尔哈赤一脚踹在锅岛直茂的腰上,把他踹下马去,然后伏身就是一刀。 锅岛直茂快速抽出大刀,向上一横,当的一声,努尔哈赤一刀将他的刀劈为两段,随后又是一刀,锅岛直茂头皮一凉。急忙闭眼就听耳傍当的一声响,再睁眼时,眼前一片火花。 田中兄弟是肥后有名的虎将,哥俩一起出手接住努尔哈赤一刀,不由心中同时一惊,这时叶克书到了,大声道:“这两个罗卜精交给我!” 努尔哈赤笑道:“给你!”又向锅岛直茂扑去,锅岛直茂见了爬起来就跑,那黑衣人抢先一步追去。口中还道:“你让了别人,这个也让我吧!” 努尔哈赤转回身来轮着大刀四下劈杀,那些女真武士也杀发了性,只管挥刀杀个不住,这些女真人用的都是重刀,几呼不用使力就能把倭人的头斩下来,而且倭寇们大都没有防备,基本没有骑马,甚至有人刀都没带。他们四下乱跑,一边呼喝着一边用手中可以找到的一切东西抵挡着进攻,他们自从进入朝鲜之后就没有这么慌乱过。 额尔德尼带着一支小队,专寻日本人的当官的来杀,这些日人眼见锅岛直茂跑了,再看着自己的将佐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士气一泄,一窝蜂的向两边朝人的营寨跑去。 田中兄弟双战叶克书不下眼见大军四散,田中太郎急道:“次郎!你顶一下,我去把人马喊回来!”田中次郎也看出来,敌人并不多,只要把人马的集结起来,并非不能胜,忙应道:“是!”挥刀向叶克书猛劈下去。 叶克书虽然听不懂田中兄弟说些什么,但也猜出八九,大声道:“三师兄!助我!”说完不顾田中次郎劈来的一刀,拨马向田中太郎追去。 扬古利一抖手,金锁带着风声向田中次郎打去,谁想田中次郎也发了狠劲,不管金锁,仍是挥刀猛劈,叶克书的紫丁香向前猛跑,田中次郎的刀劈下来时候,它已经跑出去了,这一刀正好将它的尾巴劈掉,扬古利的金锁却不偏不倚打在田中次郎的头上,打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叶克书追上田中太郎燕挝刺出,直取田中太郎的后心,田中太郎在马上转回身来,一刀向燕挝劈去,谁想叶克书竟将燕挝收回来了,两腿用力一夹,紫丁香从田中太郎身边冲了过去,叶克书回身一扫,挝上的长笔劈进田中太郎的喉中,叶克书单臂用力。把田中太郎横着拖下马去,带在身后向田中家的部下冲去。 日军的士气全都消散了,当时的日军有一半还是服差役的农民,缺乏战斗的意志,一见当将军的死了,立时就四散而逃,他们闯进朝鲜叛军的营中,抢那些朝鲜叛军的马,那些叛军自然不给,双方争执起来,自己人打到一处去了。 金策城中鼓角震天,左秩、全文道出北门,朴成哲、金正祥出西门,留柳承载守城,两路人马从里向外攻,把朝鲜叛军也冲开了。 朝鲜叛军首将金丰五、成权立、元千圣三人跟本不敢迎战,上马先走,朝鲜叛军和日军往往是正相互挣抢着马匹。就被身后的追兵劈翻在地。 努尔哈赤和左秩见了面,二人也无须多话,只相互一握手便向敌人追杀过去,他们杀到天色将明,已离开金策城十里,眼见那些人跑的差不多了,这才停住。 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什么倭寇,也不过如此!”左秩听曹宝说了努尔哈赤只带五百骑前来,不由又惊又愕,带马过来向努尔哈赤道:“大贝勒!你仅带五百骑前来,便将倭军近万人的围攻解开,当真是天纵奇英啊!左某服了。” 努尔哈赤笑道:“左统领过谦了,这咸镜一道若没有左统领,只怕都让倭寇霸占去了。” 二人正在说话,额尔德尼带马过来道:“大贝勒,我们杀的大都是朝鲜人,倭寇很少,我刚才抓了一个朝军的小校,据他说,倭人大将加藤清正本来带了一万多倭军在这等着我们,后来听说一支人马打着大贝勒的旗号杀到咸兴去了,这才带着人慌里慌张的走了。” 努尔哈赤笑道:“我还以为我们真的胜了人家万余大军呢,原来人家走了,只是不知道谁打着我们的旗号去了咸兴?” 扬古利道:“应该是费英东他们到了。”左秩笑道:“罢了,我们回城,休息一会,我们一起去咸兴,把加藤赶走。” 大队人马向金策城而去,左秩把红木小剑取出来交给曹宝道:“二师兄,这个还你。” 第185章金甲十万下南州(3) 曹宝惊愕的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剑来道:“你把你的剑与我做什么?” 左秩眉头一皱道:“那这是谁的剑?”努尔哈赤在一旁奇怪道:“怎么回事?” 左秩把剑的来历说了,努尔哈赤道:“我知道是谁的。”于是把黑衣人的事说了,说完之后回头向颜布禄道:“那黑衣小子呢?” 颜布禄摇摇头道:“自打破敌之后就没看见他,不知那里去了。”众人又找了一回,也没找到,只得做罢。 咸兴城下,额亦都用雨水慢慢的擦去长矛上的鲜血,看着咸兴城下已经布好阵势的日军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巴雅喇道:“我们连闯十三道关隘,损失的人马约有四千,现在还有四千来人,只是我们连日劳累,身体虚乏,只怕不能再战了。” 额亦都道:“他们正在以逸待劳,不会给我们休息时间的。而且我们不知道大贝勒现在何处,只能不住的冲杀,把各路倭寇一起引向这里靠拢,那样大贝勒才可能没有危险。” 巴雅喇看着对面的日军道:“好!我们就战死在这吧!” 加藤清正看着天空,轻声道:“这是第一场春雨,真好啊!”一边说一边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二目微闭的向相良赖房道:“日已近午,开始进攻吧!” 相良赖房答应一声,掌中长矛一挥道:“冲!”日军催开战马向对面冲了对去,马蹄踏碎雨珠,枪锋冲破雨幕。长声呼喝着向额亦都他们杀过来。 额亦都长矛一挺大声道:“我们岂能让这些鼠辈逞狂!给我冲!”说完和巴雅喇两个当先冲了出去。 所有的女真勇士无一后退,大声喊叫着向前冲去,马头相对,立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铁器破肉的声音,无数人从马上掉了下去,他们的尸体被同伴的座骑踏在蹄下,不住的滚动着。 骑射是女真人从开始会走路时就学会的一种的技能,他伴随着女真人一生。日本人在这方面跟本不能和他们比,第一轮进攻之后立即倒下的大都是日本人。 两队人马一跑而过,加藤清正大喝一声,带着手下急速转了回来,额亦都也招呼人马向回转,就在女真人大部分转回来,小部分刚转到一半的时候,火炮响了,加藤右马允、加藤清兵卫二人指挥着火炮手从掩蔽处钻出来,在女真人的背后开炮射击,在惨叫声中无数的女真骑士摔下马去,没被火炮射中的马也因为突如其来的炮声而惊慌失措,或在原地转个不停,或四处乱跑。 原来加藤清正早就准备好了,他知道女真人骑射天下无对,故意不用火炮。一直以马军相对,暗中却设下了这个埋伏。 加藤清正片镰枪一挥,大声道:“冲!”大军冲上去,一阵冲杀,这回倒下的则大都是女真人。 巴雅喇怒吼一声,催马到了加藤清正身前,一戟挑开加藤清正刺向一名女真人的片镰枪,跟着一戟向加藤清正的胸口砍去。 相良赖房在一旁挥矛把巴雅喇的戟拨向一旁,此时加藤清正只要一回手就能刺巴雅喇与马下,但他放弃了这个机会,催马向额亦都冲去,这个脸色黝黑,一矛刺死他的勇将斋藤主水的人,他怎么也忘不了。 额亦都大声道:“雅希禅!把人马重新集结!用三才阵向外冲!喀喇!带一队人把那些火炮手给我废了!”他一边说一边挥动长矛连连刺倒数人,包括加藤清正的虎将龙造寺又八。 加藤清正催马到了额亦都身前,一挥手,片镰枪横着向额亦都身上打去,那一截片镰在雨中发出一股令心寒的哨音。 额亦都大矛一横,矛杆挡在镰上,两人的马向前冲,身子贴近,额亦都一抬手把腕子上的钢鞭翻起,向加藤清正头上打去,加藤清正急忙闪让,钢鞭挂住他盔上的一角,额亦都猛一用力将加藤清正的头盔扯了下来。 加藤清正片镰枪先略向回来,然后猛的向前一撞,这回片镰切到额亦都的矛杆之上,虽没将额亦都的矛杆切断,但冲力撞的额亦都人向后一歪,险些掉下马去。 喀喇带着一队人向火炮手冲去,火炮声中无数的弹丸把地上的土炸得飞上天空,女真骑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马去,但他们并不后退,仍然大声呼喝着向前冲去,突然几颗弹丸打中喀喇的座骑,马痛嘶一声,向地上倒去,把喀喇摔出去多远。 额黑乙催马从喀喇身上跃过去,冲到火炮手前,挥动大刀连劈数人,火炮手们一乱,后面的女真骑士也到了,他们手中的刀不住的向日本火炮手的头上劈去。 鵤平次怒吼一声,催马到了额黑乙身前,一刀劈去,将额黑乙半边身子劈飞,额黑乙怒吼一声。挥手一刀,将鵤平次的一张脸整个削了下来,鵤平次惨嚎一声,丢了刀就来捂脸,额黑乙从马上纵过去,仅余的一只手抓住鵤平次的脖子,二人滚下马去,撕抱在一起,同时死去。 喀喇竟然又站起来,他拄着一条大枪,拐着被额黑乙的马踩伤的左腿,冲进火炮手群,正好加藤右马允提刀从他身边经过,喀喇从一名死人手中抢过一把斧子,一斧砍在加藤右马允的后背上,把加藤右马允砍倒在地,复一斧把头砍了下来,举空中不住纳喊,这时额尔纳催马到了,把喀喇扯上马来。 雅希禅连挑四将,把队伍重新聚合到一处,命舒里浑、洛多欢、崆古图三将各带一队,以三才阵的方式,结成一个大三角向外冲去。 庄林隼人见了催马过来。一刀将雅希禅的长枪砍断,雅希禅的副将蒙阿图挥掌中铜锤把庄林隼人的刀磕开,雅希禅抽剑再战,正好一只箭射到,将他眉骨冲开,鲜血直流,雅希禅撕下一幅战裙抹了,仍前向冲。 额亦都猛的一甩手,钢鞭带着头盔向加藤清正头上打去,加藤清正收枪回来,枪锋向着钢鞭和头盔卡在一起的地方劈了下去,一枪将那里劈断,头盔立时被甩了出去。 额亦都鞭上一轻,反手就打,加藤清正用枪杆将鞭挡开,额亦都鞭向下一垂,双手执矛向加藤清正刺到,加藤清正身子向后一仰片镰枪向上把长矛挡在面前。 额亦都双手猛的向下用力,片镰枪的枪杆紧贴上加藤清正的脸,正当额亦都二次用力的时候,他的长矛嘎叭一声,从中间断开,前面的一截向着额亦都的头上打去。 额亦都急忙仰头,断矛打在他的鼻子上。把鼻骨打断,血流不止,加藤清正坐起来,挥着片镰枪拼命刺去,额亦都来不及再躲,眼见枪刺进来,身子略略一侧,枪尖在甲上一滑,滑了出去,片镰却划破铁甲刺入肉中,卡在肋骨上。 额亦都怒吼一声,半截矛杆打在加藤清正的后背,把加藤清正打下马去,这时赤星太郎兵卫、饭田觉兵卫二将赶到一个救起加藤清正,一个轮刀来战额亦都,额亦都丢了半截矛杆,一回手把卡在身上的片镰枪拔了下来。随着一层血雨迷天他回手一枪,片镰正中赤星太郎兵卫的左眼,长长的片镰从左眼刺进去,又从后脑刺出来。 额亦都大叫一声,猛一用力,推着片镰枪横去,把赤星太郎兵卫的脑壳切开,他不顾肋下有伤挥着片镰枪向人从处冲去,连刺二十四骑与马下。 巴雅喇看见额亦都受伤,丢下相良赖房挥动画戟连斩数骑冲到额亦都身前保着他向外杀,额亦都实在拿不动片镰枪了,只得远远的丢开,手中握着钢鞭边打边道:“你们往外吧!再不冲就全战死在这了!” 正说着雅希禅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迎着他二人,此时巴雅喇和额亦都的亲兵都已战死,雅希禅向舒里浑道:“保二位将军杀出去!” 舒里浑答应一声当先冲去,这时额亦都一回头看见喀喇、额尔纳两人带着一小队人马还在和那些火炮手们撕杀,加藤清兵卫指挥部下把他们团团包围,额亦都挣开巴雅喇的手臂道:“若无他们舍命,我们都让火炮打死了,岂有弃他们不顾之理!” 蒙阿图听了大声道:“将军放心!我去救他们出来!”带一小队人催马杀去,一柄铁锤把挡路的日军一个个敲下马来。 喀喇看到蒙阿图向这边冲来,他对同骑在马上的额尔纳道:“你带了人向外冲,有蒙阿图的接应你们还能杀出去。快!” 额尔纳充耳不闻,护着他拼死冲杀,喀喇猛一用力,从马上滚了下来,提着斧子向所有受伤的战将大声道:“我们冲不出去了,给兄弟帮帮忙吧!别拖累他们了!”说完带头向加藤清兵卫冲去,所有受伤还能动的人也都跟在他的后面冲去,不能动的则自腿布中抽出短刀刺入心口。 喀喇一边跑一边回身向额尔纳大声道:“快走!”额尔纳无奈带着没受伤的人拼命向外冲去。冲出包围圈再一回头,正看见喀喇被加藤清兵卫劈成两半。 蒙阿图接了额尔纳等人向外冲,刚冲到一半,日将森本义太夫带人杀了出来,再次把他们拦住。 这时雅希禅等人也保着额亦都、巴雅喇冲了出来,还未等摆脱后面的追兵就听轰的一声炮声,贵田孙兵卫、吉村吉左卫门、山内甚三郎、九鬼四郎兵卫、天野助左卫门五员日将带着五千精骑杀了出来。 原来加藤清正了定他们可能冲出来,早就布下了伏兵。不过加藤清正也没想到他们会冲出来两千多人,长时间作战补给缺乏,使加藤清正没舍得用火炮设伏。 “杀!”一阵喊杀声响起,在日军的伏兵身后,又杀出一队人马来, 当先的正是努尔哈赤,左手却是左秩,二人带着人马当先冲入敌阵,片刻工夫把日军冲杀得的七零八落。 巴雅喇看见努尔哈赤欣喜异常,催马过去,抱住努尔哈赤道:“大阿哥!”努尔哈赤长笑一声道:“怎么你以为我死了吗?”话音未落一眼看见额亦都浑身是血的伏在马上,努尔哈赤大吃一惊甩开巴雅喇冲到额亦都身前,把额亦都抱住喊道:“额亦都!” 额亦都强睁眼睛看一眼努尔哈赤,再次昏了过去,努尔哈赤看视一眼他的伤势,急忙将怀中的伤药取出来给他敷上,向巴雅喇道:“你护着他!他若有事,我先斩你!” 巴雅喇答应一声,护着额亦都退了开来,扬古利二人带着人马向前冲过去,把日军的阵式冲开,接应了蒙阿图、额尔纳他们,但这一小股兵马已死伤殆尽,只有蒙阿图、额尔纳两个还在拼死和日军打着,扬古利接了他二人就走,向努尔哈赤他们冲去。 刚跑了没多远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扬古利自马上摔了下来,原来一火炮打在他的后背上,把后背的甲叶板打得凹了回去,一颗弹丸卡在他的甲上。 相良赖房催马赶到,抖长矛向扬古利刺去,蒙阿图、额尔纳双双出刀夹住长矛。相良赖房猛一用力把两口刀一齐崩飞,拿长矛当大棍向扬古利头上打去。 人群中一个黑影一闪扑在扬古利身上,双手向上一挡,一对跨虎拦挡住相良赖房的大棍。 努尔哈赤催马赶到,一刀将相良赖房的长矛劈断,相良赖房自腰间拔出刀来,向努尔哈赤就劈,叶克书的燕挝在一旁递过来,猛的挑开相良赖房的刀。 努尔哈赤挟起扬古利就走,蒙阿图、额尔纳带了金锁如意钩跟上,叶克书却向相良赖房冲去,此时火炮大作,女真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左秩大声道:“快回来!”努尔哈赤则一边跑一边向叶克书道:“别追了!” 加藤清正眼见努尔哈赤和左秩又来,心头一沉,提了部下给他捡回来的片镰枪向守城的木村又藏连摇三摇。木村又藏忙调了全部火炮兵出来,也不顾战场上还有日军,就开始不住的开火,加藤清正心道:“此时顾不得别的了,若是败了,只怕咸兴也没了。” 相良赖房催马横走,躲让火炮,叶克书紧鞭紫丁香追着他不放,加藤清兵卫见了,亲取一支炮向叶克书射去,弹丸几呼就在马蹄扬起的那一刻落下,迸的土块打在紫丁香的身上。 紫丁香长嘶一声向前猛的一窜追上相良赖房,叶克书伸手抓住相良赖房的后心,相良赖房回手一刀向叶克书头上劈去,叶克书燕挝别住刀锋,手上用力将相良赖房提过马来。 叶克书带着马在原地一转,燕挝打飞相良赖房的刀,然后把相良赖房向空中一丢,双手各抓一条腿,大喝一声活生生把相良赖房撕了开来! 叶克书一挥手把相良赖房的半个身子丢向加藤清正大声道:“你们伤我二哥、三哥,我拿他当本息了!”说完催马向本阵而去。 加藤清兵卫怒吼一声:“给我把他射下来!”无数火炮一齐向叶克书射去,紫丁香加力跑开,总在弹丸落下之前跑开,火焰土花之中,就见叶克书白衣紫驹身后拖着相良赖房的半截尸体向前猛冲,每冲出一段就有一堆红血洒在身后。 加藤清正不由自主的赞道:“好一员勇将!”贵田孙兵卫、吉村吉左卫门、山内甚三郎、九鬼四郎兵卫、天野助左卫门五将听了不服,自小卒手中夺过火炮亲自施射,五团火光将叶书罩在其中,相良赖房的半截身子被轰的飞上半空。 努尔哈赤等人一阵惊呼,待烟雾过去,就见叶克书竟奇迹般的冲了出来,除了脸上黑了一团,白衣污得看不出颜色之外,再无它事,猛一纵马到了努尔哈赤身前。 努尔哈赤、左秩二人急忙带着人马向金策城方向退去,加藤清正也不敢追,带兵回了咸兴。 人马退出百里,努尔哈赤和左秩听巴雅喇说了进兵的事,这才知道来的不是大军,二人不由都有些失望。 左秩捡视全军,连额亦都他们的人加一起才仅有两千来人,还要算上额亦都等带伤的人,他心情沉重的长叹一声道:“我们来时带了两千人,额亦都将军有四千人,没想一战下来,只剩下两千来人,倭寇的火炮太历害了。” 努尔哈赤宽慰道:“这一战加藤清正也损失了不少人马,而且几员大将被杀,加上叶克书的那一下,他们的胆也吓破了,想来也不会再北进了,我们守住金策城然后向北出兵,把那些叛军和小股的倭寇铲除,等费英东的大军到了就好了。” 左秩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二人正说着话,叶克书提着那黑衣人过来道:“这回他跑不了了,你们要问他什么只管问。” 第186章金甲十万下南州(4) 左秩看着那黑衣人,只觉异常熟悉,但又叫不上名字来,他在怀中取出赤色小剑道:“这是你的?” 黑衣人看看左秩,突然伏身跪到道:“阿玛!”左秩大惊异常道:“你是?”黑衣人道:“孩儿是鄂托伊啊!”左秩大惊,跳下马抱起黑衣人看了又看。 原来当年左秩兵败离开辽东,把妻子和未成年的儿子都送上了仙露宫,八年工夫,他万想不到,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还有着一身的好武功。 左秩激动的道:“你的武功是你师祖传的吗?”鄂托伊道:“是,师祖原先不肯收我,后来,一位叫石戎的师叔为我求情,师祖才收下我的。” 努尔哈赤又惊又喜扯过鄂托伊道:“你说一个叫石戎的师叔为你求情,那时什么时候?”鄂托伊想了想道:“八年前,我阿玛送我上山后不久。” 努尔哈赤立时泄了气了,他知道石戎离开他之后,曾经去过一次仙露宫,取了他藏在仙露宫的‘龙虎秘籍’之后离开,然后才去的长白山。 左秩搂着儿子不住的问着儿子八年间的生活,努尔哈赤识趣的走开,叶克书过来道:“还是放不下天兵吗?”努尔哈赤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人马回到金策城下。城门慢慢打开,左秩在前搂着鄂托伊住里走,大军进来一半就听轰的一声,千斤闸板突然垂下,努尔哈赤急道:“不好!中计了!” 颜布禄、武陵噶二人同时跳下马去,伸手托住闸板,城中无数火炮手闪出来向着左秩乱射,全文道、金正祥两个急忙催马挡在左秩身前。直被打得和筛子一般。 左秩急忙道:“大军快向外走!”这时城头女墙上也闪出日本人来,拿着火炮向下打,努尔哈赤见了大声道:“这样不行!冲出去也是死!往里冲!” 叶克书跳下马,提起两个死人道:“对不住了!”挡在身前向里冲去,火炮不住的打在这两具死尸上,叶克书片刻冲到,两具尸休向前一甩砸在火炮手身上,把那此火炮手砸倒四五个,然后扯出燕挝左挑右打,把那些火炮手打散开来。 左秩、鄂托伊父子各挺一支长矛搠倒数人,努尔哈赤带着人马一起冲了进来,曹宝挥着大刀冲上城头杀散那些卫兵,奋力绞起千斤闸,颜布禄、武陵噶两个瘫倒在地,呼呼喘个不住。 巴雅喇指挥众人把城内外都把好,一点点向里冲去。努尔哈赤冲到一半,正好和慌不择路的柳承载碰上,一见努尔哈赤柳承载伏倒在地哭道:“将军饶命,我是不得已才献得城啊!”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买了这金策城!”挥手一刀将柳承载劈为两段。 原来锅岛直茂把残军收拾了,等努尔哈赤他们走了之后强攻金策城,原本被调走的石井生札、下村生运二人也回来相助,柳承载在元千圣的劝说下,便献了金策城。 锅岛直茂万想不到努尔哈赤他们还能冲进来,急忙指挥着人马下来围攻,努尔哈赤等人都已疲惫不堪,一被围上,打的异常吃力。 守护北城的金丰五正在城上转着,就见一队人马如飞而至,打的正是日军的旗号,金丰五知道明军和朝军懂日文的几呼没有,难以冒充,不由欣喜若狂大声道:“快开城门!” 城门一开,大军飞一般的杀了进来,一入城中便将日本旗丢了,金丰五这才看清他们人人脑后都垂着一条辫子。 当先一人脱得赤条条的,手执双斧见人就杀,正是图鲁什,金丰五吓得磨头就向城下跑,正好和伦布撞上,金丰五一看他的狼牙棒吓得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费英东指挥大军片刻工夫把日军和朝军杀得四散而逃,锅岛直茂眼见不知从那杀出来的这支人马,不敢再战,和石井生札、下村生运带了些亲兵自西门逃了,成权立、元千圣两个无处逃脱都被抓了。 左秩擒了一个叛兵问道:“这城中的将佐呢?”那兵士心惊胆战的道:“都被柳将军关到地牢去了。” 左秩带着鄂托伊冲入地牢把关在下面的部将噶盖、达海、尼堪等人救了出来。 义州城内,李如松打发走了所有的将官,慢慢闭上双眼,长出一口气,他刚从宁夏平叛回来就被派到这里来了,不论身体和精神都难免有些疲惫,但是李如松的内心却异常兴奋,在他之前,戚继光、俞大猷二人名镇天下,就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倭寇,他的父亲李成梁一生征战,也是因为没有和倭寇交过战,才一直没有什么名气,今天他有了这个机会,就一定要超过戚、俞二人。 一个亲兵走进来,把洗脚水给李如松端进来,李如松闭着眼睛,让亲兵为他除去鞋袜,把脚放入水中。自己则用手不住的按着两个太阳穴。 突然李如松二目一睁,两道精光向窗外一闪,左手拨开亲兵,单足一挑洗脚盆飞一般向窗外打去,撞开窗框落在院中。 李如松从床头抓起大刀飞身出来,院中黑沉沉的看不见一个人,除了远处洗脚的大木盆和近处洒落的洗脚水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李如松慢慢转身似呼要回屋去,两只光脚踩在地上马上染满了泥土,刚走到窗口呯的一声,那名亲兵从窗口飞了出来,身分三截向李如松砸去。 李如松连连后退,猛一反手大刀插进那滩水迹当中,一声惨叫一股血窜了起来,李如松刀向上挑一个黑衣人被带了起来迎着亲兵的三截死尸撞去,方一撞上轰的一声巨响。 李如松被爆炸的气浪冲了起来,他人在空中没等落下,五条黑影闪了出来,五柄刀同时向他劈到,李如松大刀随身一转架开五刀,然后一刀刺去,将一名黑衣人的手臂齐根劈了下来。 李如松十趾点地,不待站稳大刀疾劈,将另一个黑衣人劈成两片。 一声呼哨三名黑衣人一闪而没。除了李如松和地上倒着那个丢了一只手臂疼的死去活来的家伙之外,竟找不到一个活人了。 李如松渊停岳峙的站在那里,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忽然一口刀从地下钻了出来,向他的下腹刺去,李如松闪电般跃起,那知又一人闪了出来,身在李如松之上,一刀劈了下来,李如松手掌一翻,大刀向后迎上来刀,当的一声火花四溅,一震之下李如松的身体直向下落,正对着那口穿出地面的太刀落去。 李如松左手向下,拇食二指掐住刀尖,身子一得借力回手就是一刀,把空中那人从腰劈开,然后二指一用力,土下猛一哆嗦,一团血丝浮上地面,地下那人竟被他的内劲撞碎心肺死在下面了。 李如松大步向院外走去,刚走两步就听风声一响一口刀劈面向他砍来,李如松看也不看,一刀刺去。将那人刺到在地,大步出了院子。 院子外面李如松的护兵死了一地,他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死人,将一双靴子取下来穿了,然后大步向经略宋应昌的院子走去。 方到院子门口就见宋应昌提着宝剑,在金玉和、邓祥、吕青、李彪四人的保护下走了出来,金玉和一见李如松急忙一礼道:“将军,我们杀了四个忍者,检视各处之后,没有再找到他们。” 李如松眉头一皱道:“这就怪了,来我这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们既存心行刺,怎么不派几个好手来?”宋应昌思索片刻道:“不好!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朝王!” 李如松一拍大腿道:“不错肯定是朝王!那里虽有锦衣卫守护,只怕也难保险!”说完转身就走,宋应昌急忙向金玉和道:“你也跟上!”金玉和答应一声走了。 宋应昌还不放心,又向邓祥道:“你去一躺营中。见中军官李有升,让他马上派人来接应。”邓祥也急忙去了。 宋应昌这才有些安心道:“李彪你去叫些人来,把这里的死尸收一收。”李彪答应一声向外走,刚走到门前一口刀闪电般伸了出来,直插入李彪腹中自后背穿出来。 宋应昌惊叫一声,吕青急叫一声:“四弟!”一挥手,如意抓飞去,扣住李彪把他扯了回来,但吕青却忘了提防偷袭李彪那人了,李彪刚到那人也到了,一刀向吕青头上劈去,刀势奇快。 宋应昌大叫一声:“小心!”一剑横去,那人的刀先砍在宋应昌的剑上将剑劈断,然后才向吕青头上砍去,吕青趁着他劈剑这么一慢之即甩开李彪如意抓向上一格,火花飞起,抓上的指头同时被那人削断。 吕青丢了如意抓把李彪身上的走线锤解了下来,向后退了一步道:“经略小心!” 那人微微一笑道:“宋经略,久仰了!”他的汉语说的虽然生硬也还能让人听得懂。 宋应昌冷哼一声道:“你是倭人?”那人道:“在下是大日本快刀流的浅见愚,奉了我家小西将军之命,来请经略到我们大营走一躺。” 吕青冷笑一声道:“我既在此,那你就是痴人说梦!”浅见愚眼角向他一扫道:“我看看是不是痴人说梦!”一刀劈去,吕青双手握锤合着向上一隔,浅见愚的刀不等劈到就已变招。斜掠而下。 吕青左手一丢,锤向浅见愚的刀身砸去,浅见愚刀向起一立,刀柄撞在锤上,锤向一旁荡开,浅见愚跟进一步一刀劈去,将走线锤的金线切断,然后一脚踹在吕青的腰上。把吕青踹出四五步远,一屁股坐倒在地。 宋应昌转身就跑,浅见愚丢了吕青就追,正追着一个黑影闪身出来,向着浅见愚喷出一口浓浓的酒气,然后挥手一刀,浅见愚横刀一架,一股巨力将他震的连退十几步。一直从院中退回门外,刀也断了一截。 浅见愚大惊失色道:“什么人!”黑影把宋应昌护住,走过来道:“浅见先生,我们见过,那时我们虽没动过手,但你行刺戚大将军的时候,我见过你的刀法,很是了得。” 浅见愚又惊又愕看了对方一会脱口道:“你是努尔哈赤!”当日努尔哈赤与柳生宗严的那一战,深入人心,故而浅见愚一眼便认出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用一个大皮袋向口中送着酒,边喝边道:“浅见先生的刀法比柳生先生如何?努尔哈赤很想领教一下。” 浅见愚心道:“我再练一百年只怕也达不到你和柳生宗严的地步。”他笑笑道:“柳生宗严也在军中,我把他给努尔哈赤君找来,让你们再比一下。”说完转身就走。 一个白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浅愚的身后,浅见愚一回身险些和他撞在一起,白衣人指指地上的李彪道:“这是你杀的吗?” 浅见愚怕努尔哈赤出手,急于要走,猛的大吼一声,一刀向白衣人的头上砍去,白衣人冷笑一声右手一抬,一只燕挝磕开浅见愚的刀,向前一步道:“你既然杀了他,你也一起死吧!” 叶克书话音不落燕挝已向浅见愚的头上打去,不等打到,后手一翻燕挝的笔尖对着浅见愚的头顶百会穴点去。 浅见愚头一次见过这种兵器,急忙抬刀一拦,刀背虽然磕上燕挝,但那笔尖仍是点到浅见愚的头上,可叶克书手腕收力向左一挑,笔尖把浅见愚的头发挑开,头皮挑去一块。 浅见愚疼的怪叫一声,伸手去摸头顶的伤处,叶克书抬腿一脚把他踢到努尔哈赤身前。不屑的道:“你也算是练武的人吗?” 努尔哈赤正蹲着看视吕青的伤势,一伸手把浅见愚掀起来,道:“接着再打!”用手一推,浅见愚不由自主的向叶克书而去,到了叶克书身前,方自停住。 叶克书一伸手抓住浅见愚的脖子,一用力把他的喉管掐碎,甩手丢在一旁向努尔哈赤道:“这种人有什么好玩的。” 努尔哈赤站起来向宋应昌一礼道:“建州都督、征东偏提督努尔哈赤见过经略大人。” 宋应昌急忙把他扶起来道:“将军不必多礼!” 努尔哈赤道:“末将的人马在咸镜道与倭寇加藤清正部交战,末将特来拜见大人。”这是费英东教他的,本来努尔哈赤不想来,费英东向他说明,若是不来打多少仗也无法向神宗皇帝交待,努尔哈赤这才无奈的带了叶克书匆匆而来,好在扈尔汉的后军直接到了义州,这里也还有他们的人马。 宋应昌道:“将军既来,不如去看看朝王。我和李提督都猜倭人今夜必将全部力量放到了朝王身上。” 努尔哈赤道:“正是,他们抓到朝王,或是刺死朝王,都大有好处。请问经略大人,朝王住在何处?” 宋应昌指了路径,努尔哈赤向叶克书道:“你留下保护宋大人,我去看看。”叶克书全部精力都在吕青身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李如松、金玉和到了朝王李昖的住处,也不走门纵身而入,刚一跃进去就听里面杀声一片,无数的日本忍者和朝王的卫士杀在一处,日本忍者武功高强,故地上倒下的多是朝鲜的卫士,奉命前来保护朝王的大明锦衣卫,则没并没有出手,而是守在寝室左右。 锦衣卫领军指挥使焦天魁和朝鲜内卫总管、朝鲜俗家第二高手张印全并肩站在寝室当中,看着外面。 李如松让金玉和去帮着朝鲜护卫动手,然后慢慢走进室来,焦、张二人急忙向他一礼,李如松也不还礼道:“朝王如何?” 张印全道:“请提督放心,有我和焦大人在此,应无大……。”话音未落就听里间房顶哗啦一声,焦天魁惊呼道:“不好!”闪身向里,李如松一把将他扯开先冲了进去。 一个日本大汉,手执太刀从天而降,一刀向躺在床上的朝王劈去,左右的彩女吓得尖声大叫寻路逃开,太刀劈开珠帘劈到锦被之上就听当的一声响,竟被磕了起来。 日本大汉诡异的向后一退,就见锦被翻开,一人手执双锏跳出来道:“原来是大宫先生,当年咱们见过,没想今天重新一会,在下荣幸之至!”却是扈尔汉。 这日本人正是八年前的大宫雄本,他可不认识面前的扈尔汉了,一眼看见榻上没有朝王怒吼一声,轮刀就劈,未等劈下就觉身后一寒,大宫雄本急忙回身,一拳捣去,正好架开李如松的一掌。 焦天魁在后面跟着进来,他看一眼屋顶的大洞不觉愤恨的道:“好贼子!”一弹指,三粒弹丸向大宫雄本打去,张印全是最后进来的,也是最关心朝王的大声道:“大王呢?” 第187章金甲十万下南州(5) 扈尔汉笑道:“在这呢,我看你们守在外面,于是就进来把朝王藏……啊!”他一边说一边向榻后转去,谁想榻后竟然显出一个大洞来,透过洞去,仍可看到一个和尚挟着朝王向后墙而去。 李如松推开扈尔汉抱着刀冲去,把大洞冲得更大,飞尘上天,他在飞尘中向那和尚追去。 焦天魁、张印全也追了出去,大宫雄本一见得手刚要走,扈尔汉纵身过来,一腔怒火都发在他的身上了,大声道:“那里走!”左锏劈山一般打去,大宫雄本太刀在地上一点,人借力飞起,冲出屋顶的大洞出来,扈尔汉大喝一声:“那来走!”也跟了出来。 焦天魁的轻功最好,当先追到,一剑向那和尚的肋骨刺去,那和尚长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左手回手一击,正打在剑尖上,剑尖迸断,焦天魁连退四步,那和尚借机向墙上窜去。 “放下朝王!”李如松怒吼一声。一刀劈去,这一刀包天含地,那和尚惊异一声,急忙翻身让开,大刀在墙上划过,半扇墙轰然倒下。 李如松快速转回身来,和焦天魁、张印全以鼎足之势围住和尚,和尚看看他们。诵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三位都是高手,但贫僧只须一掌便可将朝王震死,三位可要一试?” 李如松冷笑一声道:“你是景辙玄苏?”和尚一合十道:“在下是安国寺惠琼。”众人同时一震,安国寺惠琼是当今日本第一高僧,此人极为神秘,他既是和尚又是领主,既是文士又是武者,从来没学过忍术却被日本忍术最古老的门派天忍门尊为宗主,李如松深吸一口气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却不怎的,大师是佛门有道高僧,如何也来这人间的修罗场上管闲事啊?” 安国寺惠琼道:“大人说的那里话,出家者乃为救世,今我关白,以大军北来解朝民灾苦;除李氏孽政,与天下人共谋太平。贫僧岂可不来相助。” 李如松道:“大师汉话说的不错,但汉学只怕不好,子曰:‘兵凶战危,圣人非不得已而用之,岂可妄为。’”安国寺惠琼道:“圣人也道:‘吊民伐罪’,这李昖主昏臣贪,朝鲜国政衰败,难道我们来救民不对吗?” 张印全实在听不下去了,道:“秃驴少废话,快把我家大王放下!” 安国寺惠琼道:“不经这位施主提醒,我都忘了,请几位让开,不然我就杀了李昖!”李如松不满的白了张印全一眼,原来李如松和安国寺惠琼说话就是在想办法救人,没想到张印全竟把这个局面打乱了。 焦天魁冷笑道:“大师杀了朝王,只怕大师也走不得!”安国寺惠琼道:“在下一命升天,正去西天,生死何足论哉。” 李如松笑道:“大师武功卓绝,你我比试一下如何?若大师胜了,尽管带走朝王,若大师败了,请把朝王留给在下。” 安国寺惠琼道:“贫僧没有与俗人争名夺利之心!”说完纵身就走,李如松大喝一声:“那里走!”三人同时出招,焦天魁的剑指向安国寺惠琼的后心,李如松的刀劈向安国寺惠琼的小腹,张印全怒吼一声,身形一转右足向安国寺惠琼的头上劈去。 安国寺惠琼身子一矮从刀剑之中穿过去,把李昖向前一送,脑袋迎着张印全的足跟而去,张印全急忙向回收脚,身子不稳踉跄后退,安国寺惠琼一脚向张印全撑地的左腿弯点去。 李如松知道这一脚点上,张印全就废了,急忙回手,一刀背打在张印全的肩上,把张印全打出十几步远,然后大刀向下一带,斜斩安国寺惠琼。 安国寺惠琼双脚不住向后,大刀在他身前劈了过去,刀风带的他袈裟飞舞不定,连李昖的帽子都飞出去了。 安国寺惠琼道:“阿弥陀佛,李施主刀下无情,不怕伤了李昖吗?”一边说一边抬起左腿身子向右歪去,让过焦天魁弹来的三颗弹丸,跟着身子向前,一拳捣向李如松面门。 他这一拳捣的断长剑,李如松那敢让他捣上,侧身一让。大刀拍去,安国寺惠琼长笑一声,脚下用力纵上半空,手中甩出一支铁钩抓住墙头向外飞去。 “回去!”努尔哈赤从墙上窜了下来,一刀斩断铁钩,跟着一掌将一朵莲花向安国寺惠琼的脸上推去,大刀向回一收,右手抓住安国寺惠琼的手腕猛一用力,安国寺惠琼不由自主的一松手,李昖脱手落下,张印全急忙纵起,抱住李昖。 安国寺惠琼落下站稳之后,向努尔哈赤一合手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是?” 努尔哈赤拱手一礼道:“在下努尔哈赤!高僧是……?” 安国寺惠琼他眼看成功却被努尔哈赤毁了,但却一点怒火也没有,可一听努尔哈赤这四个字却神色一变,眼中睛光暴射看着努尔哈赤道:“是建州大贝勒吗?请问一句,令友石戎施主何在?” 努尔哈赤一愕道:“高僧认得我那朋友?”安国寺惠琼道:“无缘相识,但小女曾与他有过来往,并因他而留骨中原。”努尔哈赤一呆道:“高僧是安国寺惠琼?令爱是武田多理子小姐?”安国寺惠琼一合十道:“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努尔哈赤自然知道安国寺惠琼找石戎是为了武田多理子,他长叹一声道:“我那朋友已经失踪八年了。” 安国寺惠琼看他态度不像做假,于是一点头道:“既然令友不在了,就请阁下为令友消灾吧!”说着一拳向努尔哈赤小腹捣去。 “大师且慢!”随着一声高呼,墙上又纵下四人。正是索万年、鳌千、纳兰百良、智上法王四个,这四人是建州四大高手,本来要陪着完颜空一起去长白山找努尔哈赤的,听说努尔哈赤来了朝鲜,完颜空就把他们打发来了。 安国寺惠琼眼光一扫已看出这四人的功力了,笑道:“贫僧今日有幸,得遇这些高手,但事起突然,无法长聚,只好告辞了。李大人,你假意谈判实则想取平壤的计策已经被我们小西将军识破了,你若想夺平壤带人马来吧!”说完转身而去,众人清楚留他不住只得罢了。 大明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初五,大明兵马齐集平壤城下,除了明军之外还有扈尔汉带来的一万建州兵、朝鲜顺安守将李镒、金应瑞二人的一万精兵和朝鲜僧人组织起来的五千僧兵,率领僧兵的正是当日在海上与努尔哈赤交过手的休静大师,以及他的三个徒弟惟政、处英、灵圭。 在平壤的正门下立着一面白旗,上书‘朝鲜人民自投旗下者免死’,李如松骑在马上看着大旗,好一会方长吁一声向身后的朝鲜随军使领议政柳成龙道:“柳大人,这旗已竖了半日,并无一人出城,看来城中百姓不是被倭寇控制就是已被杀尽,我们攻城可以没有顾虑了。” 柳成龙点头道:“李将军所言极是。” 扈尔汉在他们身后听了冷笑一声。向努尔哈赤低声道:“这位李提督很有意思吗,这种情况谁能出得来啊,他跟本就是想把平壤打个希烂,还不想担恶名。” 努尔哈赤摆摆手道:“少说!他要怎么做我们没必要去管。”话音没落就听李如松道:“大贝勒,我们马上就要进攻了,你看当攻何处啊?” 努尔哈赤带马上前一步道:“李大人早已谋划完必,何须再问。” 李如松道:“多算则胜、少算则败吗,自当广听人言。” 努尔哈赤也不推辞,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用马鞭子指着平壤道:“大人,平壤正当平原,左右有大同、普通两江,无险可恃,易攻难守,但城北也是全城惟一的高处牡丹台,却抚有全城。我们一但进攻,倭寇必从牡丹台向下袭我后背,故我们若想顺利拿下平壤,就要先拿下牡丹台。” 李如松鼓掌不住道:“大贝勒所见极是,正与如松不谋而合!”他一边说一边露出欣赏的笑意,柳成龙忙道:“那不知李将军安排了那路人马进攻牡丹台啊?” 李如松道:“我请休静大师的僧兵去攻牡丹台,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加上镇守牡丹台的倭寇只有松浦镇信的两千人,僧兵却有五千,足可破敌。” 努尔哈赤道:“大人这个安排不妥,僧兵人数虽多,但兵器极劣,除了少数的禅杖、戒刀,就是棍棒,倭寇铁炮历害,刀也极好,僧兵若是与倭寇平地而战还可支持,这攻城只怕不妥。” 李如松笑道:“大贝勒所见极是,但我们的主要人马都放在进攻平壤上了,没有其它兵力可以进攻牡丹台了。” 努尔哈赤一笑道:“大人还分派我建州兵马,不如我们去接应休静大师如何?” 李如松看他一眼,拉他的马跑开一些低声道:“大贝勒,攻打牡丹台损失必重,僧兵不是正规人马。就有损失也没什么,否则我们的人马损失了,我们没法再打下去,朝军若是损失了则就没有什么精兵了,故而我才让休静去打牡丹台。” 努尔哈赤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只是休静的人马恐怕拿不下牡丹台,若有麻烦全军受制啊。” 李如松想了想道:“我对你明言,牡丹台想拿下来。可能性不大,那里太不易攻了,我只是让僧兵牵扯住松浦镇信,以便我须利拿下平壤,平壤一失松浦镇信就没有了留守牡丹台的必要了,自然退兵,你要是非去助战,不论胜负人马一定损失不少。那时却不要来怪我。” 努尔哈赤道:“你留下我们不动,有什么深意吗?”李如松一笑道:“没有,你的人马大部分在咸镜会战加藤清正,功劳已经有了,我可不想把这的功劳再分你一份。” 努尔哈赤道:“既然如此我是闲不住的,你不如让我去凑凑热闹。”李如松无奈的道:“那只得随你。” 二人拉马回来,李如松道:“休静大师的人马已经去了牡丹台了,我这里再请努尔哈赤将军助战,以求拿下牡丹台。此外杨元、张世爵领兵一万攻打七星门、李如柏、李芳春领兵一万攻打普通门、祖承训领兵一万攻含毬门、李镒领八千朝军攻芦门,留长庆、大同二门不攻。出发!” 战鼓敲响,四路人马一起冲了出去,随后努尔哈赤也带兵向牡丹台而去,李如松看他们走远之后,又向柳成龙道:“柳大人,我让你安排黄海道防御使李时言、助防将金敬老设伏于南路的事怎么样了?” 柳成龙笑道:“将军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李如松志得意满的道:“今天就当斩小西行长这个药贩子的头了,我要把它挂在这平壤的城头,让倭寇知道他们的下场!” “轰!”一声巨响,七八个僧兵被轰上天空,僧兵已经见识过日军的铁炮了,但这西夷火炮却是头一次见,他们不由呆愣的看着同伴被炸烂的尸体,惟政和尚大呼一声道:“我们既已来了,岂是这一声巨响就可吓住的!”说完提了金刚杵当先冲去,和尚们发一声喊,跟在他的身后向前冲,向着朱雀、玄武二门攻去。 炮火冲天僧兵们毫不畏死的向前冲着,一个又一个的倒在地上,血染红了大地,突然炮声停了,处英挥着戒刀抢先登城,一刀将一个日军头目劈下城去。 又是一声巨响。一颗弹刃打在处英的肩上把处英轰下城去,随后无数的铁炮手闪了出来,用铁炮向下猛轰,原来他们只有一门葡国大炮,五六发炮弹,一气下来炮弹打光,大炮就成了废物了,只好再用铁炮来打。 铁炮比起火炮差的远了,灵圭挥舞大棍,带着几个武功好的和尚冲了上来,和倭寇杀在一处,但大多数的僧兵仍然被阻在下边,松浦镇信令部将宫本原太郎带一哨人马把灵圭等人围在一角,想聚而歼之。 这时努尔哈赤的人马也到了,努尔哈赤向扈尔汉道:“僧兵已然攻上城楼,但只怕难以拿下牡丹台。我们自然不能为他们把人马都丢在这,但我们也不能不攻,不然我讨了这军令岂不让李如松笑话,你们说,我们应当如何进攻?” 巴笃理走过来道:“大贝勒,惟此之时,只有勇战夺旗了,我带一哨人马从牡丹台的西面向上攻,现在倭寇的人马对付僧兵就很困难了,只要我们一攻松浦镇信必然调人马过来,这一来僧兵就有机会了。” 努尔哈赤笑道;“也好,我们也不要这份功劳,你们攻城,穆克潭;你带一队人马在牡丹台下一带埋伏,我猜松浦镇信就算丢了牡丹台也不会被僧兵拿住,那时你却出手擒下松浦镇信。” 巴笃理、穆克潭二人答应一声带了一部份人马杀了下去。 巴笃理到了牡丹台西面,命令众将下马,架了云梯往上攻,守城的倭寇急忙用铁炮来轰,并急忙通知松浦镇信。 松浦镇信并没有把僧兵放在心上,但一听明军的辫子兵来了,却是一惊,急忙调了一队人马到西边来,建州兵经年作战,个个经验十足,人人头上顶了一个大铁盾向上攻,火炮的弹丸打在盾上叮当乱响好像下雹子一样。 巴笃理亲自爬城,奋力向上,几个日本兵将热油泼了下来,然后放火烧梯子,这些建州兵个个乖觉得很,一见油来先向梯子下面跳去,换了梯子再来,松浦镇信的注意力全被巴笃理等人吸引住了,却没想到这些人只是给僧兵帮忙的。 努尔哈赤看在眼里向扈尔汉道:“你带人马在此,我去前面看看。”招呼了几名亲兵向平壤方向而去。 平壤四处城门一起开战,明军蜂拥而上,架云梯、挖地道、撞城门、弓箭对射所有的办法全用上了,几呼就是压着日人在打,但日本人也清楚,一但破城他们必无生路,故而拼命一般死战,双方一直处于拉锯的状态。 努尔哈赤赶到城下,就见明军已攻到城下,日军一直以来所倚重的火炮这回终于碰上对手了,明军的火铳比他们的火炮威力还要大,数量还要多,往往一个火炮手因为矩离不足未等开炮就被七八支火铳打下城来了。 努尔哈赤催马到了李如松的身边道:“李大人,看来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拿下平壤了。”李如松得意的一笑道:“不错,最多到中午也就能拿下来了。” 第188章金甲十万下南州(6) 可让他们万想不到的是,日军就像一块韧劲十足的老牛皮上午是这样,下午还是这样,不论明、朝两军怎么打就是攻不进去,李如松午饭也不肯吃,烦躁的在地上来回走着,马鞭子不停的敲打着山石,努尔哈赤也很烦躁,他也没想道牡丹台也没有被拿下来,两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同时想到他们轻敌了。 这时杨元的人马开始往后退了,李如柏的人马攻势也不如前了,李如松双眉紧锁道:“李有升!”中军官李有升急忙过来道:“末将在!”李如松指着下面的战场道:“你去问问杨元和李如柏是怎么回事?” 李有升答应一声催马跑下高坡,李如梅走过来一步道:“兄长,时近中午,我军伤亡甚重。将士还没有用饭,不如暂时收兵,下午再打吧。” 李如松看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李如梅!”李如梅心头一震忙道:“末将在!”李如松把将旗往他手中一塞道:“你暂管军旗!”说完战袍一甩大步走到马前,回身又道:“努尔哈赤!你回去和休静一齐督战。两个时辰之内必须拿下牡丹台!” 努尔哈赤知道李如松动了真火,答应一声,回身上马,这时李如松已催马下山,李有升正向回跑,李如松与他擦肩而过,李有升急忙调转马头跟上大声道:“将军,杨总兵和李总兵……。” “闭嘴!”李如松怒喝一声,把李有升的话喝了回去,催马到了阵前。正好有两个偏将向后退,李如松二话不说,轮起大刀将这二人劈与马下,大声道:“都给我听着!凡向前者赏银百两,先登城者赏银五千,退后一步立斩不赦!” 明军本来已经泄了的士气重新燃烧起来,喊杀着向上冲去,李如柏军中的查大受、毋承宣二人把衣服剥去,一执大刀,一执牛头镋向城上冲去,倭寇不住向二人开炮、放箭,但不知怎的竟都不能射中二人,毋承宣站在云梯上轮起牛头镋向着城墙狠狠的砸去,轰的一声,砖石齐飞,查大受口中咬了大刀,头上顶了一扇门板,含糊不清的喊着:“灌啊!向里灌呢!”一边喊一边冲。 刚冲到一半,七八支火炮向着他一起开炮,正轰在他的门板上,查大受浑身一震,像被一柄大锤砸了一般,猛的向下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查大受把门板甩开,晃了晃脑袋,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在身上四下看看,见那处也没受伤,再看那门板却被炸出蜂窝一样的百来个眼子,他怪叫一声,在一名兵士手中又抢了一扇门板重新向上爬去。 祖承训前翻入朝。让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心中恨透了日本人,他眼见攻不上去,下令把军中带的大炮推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平壤城狂轰,这一来提醒了其它几位将官都把军中的大炮拉了上来,明军的大炮分成野战炮和攻城炮两种,此时也不做区分了,一齐推了上来,攻城炮向着城门猛轰,野战炮则向城头日军狂炸。 日军中的葡国炮跟本没法和明军的大炮相比,所以日本人也没有对大炮的认识,更没有躲避炮弹的经验,一堆人聚在一起被轰成肉酱,可另外的人仍然聚堆。他们几呼就成了明军大炮的活靶子,但听炮响就有十几数十人倒下,血肉模糊,跟本看不出这些人原先的样子。 张世爵亲自带了一队人,冒死推着两门大炮到了七星门下,自行操火,两炮齐响,把七星门轰上天去,杨元大吼一声:“杀啊!”带着人马向城内冲去。 驻守在这里的日将大村纯忠催马迎上杨元,轮刀就砍,大明副将陈潭一斧将大村纯忠劈死在马下,当先冲进城去。 一门失守全城大乱,小西行长急命各军向后撤,又派部将如藤安传令宗义智命他准备巷战。 驻守普通门的后藤加义说什么也不肯退兵,这时查大受、毋承宣二人同时上城。后藤加义提着一对大斧和这二人杀到一处,边战边大声道:“是武士的死于战场!岂可让人!” 正打着就见明军已冲入城来,几员虎将围住小西行长向内城撤退的人马大战,眼见小西行长的卫士不住的倒下,后藤加义顾不得查大受、毋承宣二人跳下城去,如一头猛虎一样冲去,身中四枪七箭硬生生为小西行长冲开一条血路,保着小西行长退回内城,刚进内城,后藤加义连连吐血。死在城门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努尔哈赤也飞马到了牡丹台下,不管不顾的下马就要往上冲,巴笃理急忙将他拦住,努尔哈赤怒吼道:“我们攻了将近一天了,也没有攻下来,再这样不死不活的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巴笃理大声道:“既然大贝勒如此说,我当先登此城,生当城上生,死当城上死!”说完口中咬了一口剑奋勇向牡丹台上而去。 巴笃理还没上城,就听朱雀门一片大乱,一个白眉老僧手中提了一条碗口粗的禅杖踏着城墙向城上而来,片刻工夫已到城上,禅杖连连拨打日军,手中提了一条绳子向下垂去。惟政抓了绳子攀上城来。 一个文雅的和尚纵身从内城上了城头,挥一条九环锡杖向白眉老僧打去,白眉老僧将绳子缠到女墙上回手一杖磕开九环锡杖,两个和尚也不说话,狠斗到一处。 努尔哈赤在城下看了惊道:“好一对狠和尚!这个白眉毛的是休静。那个是谁?”叶克书这时催马过来,道:“听朝人说,平壤城中有个日本和尚叫景澈玄苏,莫不是他吗?” 努尔哈赤道:“必然是他,我读《水浒传》说鲁智深和邓元觉两个在杭州大战。我们生得晚了,没有赶上那个热闹,但今天这场恶斗只怕也不输给他们!四弟,我们也上去凑凑热闹!”说着就要向上冲。 叶克书一把按住他道:“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费英东,绝不身赴险地,难道忘了?我是专门来看着你的,绝不会让你上去冒险!”努尔哈赤大为无奈,只得站住。 忽然玄武门处杀声四起,原来穆克潭见久攻不下,带兵离了埋伏之处,混到僧兵队伍里跟着向上冲,这里是松浦镇信的部将松浦源次郎在镇守,他看不起僧兵,把大部份人马都调到别处去了,万想不到穆克潭竟会带着人冲上来,辫子兵的脑袋前面也是光的,等松浦源太郎发现,穆克潭已经登城了。 惟政杀到宫本原太郎身边,一杵打在他的背上。将他打倒在地,灵圭从乱军之中冲出来,一棍打在宫原太郎的头上,把个脑袋打得希烂,这才消了一口恶气。 松浦镇信眼见大势已去,带了残军就走,景澈玄苏也想走,休静一杖打在他的右肩上,把肩骨打断,景澈玄苏丢了锡杖向乱军中钻去。休静再找,踪影皆无。 松浦源次郎与穆克潭恶斗上百回合,就在这时巴笃理也冲了上来,松浦源次郎眼见胜不得倒退几步大喊道:“大名啊!是我疏忽才丢了牡丹台啊!”说完一回手将刀切入腹中。 巴笃理、穆克潭不懂他们日本人切腹的道理,二人跟上一步,双刀齐下,把松浦源次劈成三段。 松浦镇信冲出牡丹台,正好和从乱军中混出来的景澈玄苏碰上,二人远远看见扈尔汉带着一队人马向这边冲过来,也不敢回平壤,带着人马向南边的凤山城逃去,投奔那里的大友吉统去了。 明军冲破平壤外城的阵地,直向内城冲去,眼见着小西行长的坐骑进了内城,内城的城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不由一窝蜂的向内城冲去。 内城的城门口突然竖起无数块厚重的大门板,都是内为坚木,外包铁皮,镶着大钉子的富贵人家的门板,每个门板上都有一个碗来的大洞,日军在那后面伸出铁炮一阵急轰,大明的军士猝不及防,倒下一片,祖承训急忙下令火铳手还击,但火多火铳的子弹一打到门板上就被弹开了,跟本伤不到日军。 第189章金甲十万下南州(7) 李如松骑着战马在城门口来回的转着,当看到这幕的时候气的暴跳如雷,催马到了一架大炮前面,跳下来,喝着几名兵丁与他推着大炮就走,边走还边拼死鞭打拉炮的双马,直向内城门前冲去,李如柏、杨元二人万想不到这位提督大人竟会如此冒失,也跳下马来,冲过去想拉开李如松,但那里拉得动啊,外人看去就如同这三人一同在推大炮一般。 主将用命兵士自然舍死,兵卒也推着大炮向里来,有的人走不一会就被日军射倒在地,但马上就有人顶上来重新向前推炮。 一阵铁炮响。李如松推的那门大炮前的两匹挽马一齐倒地,杨元抱着李如松滚开,李如柏自己扯了挽绳向前冲去。 李如松推开杨元,拉马跃上,几步到了前面。这时李如柏和几名兵士也把大炮弄过来了,李如柏到了后面操火,火绳点燃炮捻的同时,三颗铁炮弹丸正射在李如松的马上,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李如松双腿控紧了战马大喝一声:“打!” 大炮震响,街上的日军铁炮手和着门板向后倒,炮弹把他们炸得是血肉横飞,李如松跳下马来,挥着大刀头一个杀过去。后面的明军也跟着向冲。 日将宗义智是谋将不是勇将,一看这个阵势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跑,溜回内城,这可苦了那些日军了,他们大部份没有铁甲,都是拿几块竹子当甲,这会和明朝的铁甲军碰上那打得了啊,三五个人未必砍死一个明军,一个明军却砍得死三五个人。 明军一直杀到内城门口,日将龟田泽与几个武士拼死守在内城门口,给城内争取了关门的时间,但他们几个却被明军剁成肉泥。 李如松还要接着攻内城,柳成龙、李如柏几个千求万劝的把他哄了下来,此时天色已黑,明军就在平壤外城歇了。 李如松捡视人马损失近万,不由一阵气馁,正好努尔哈赤从牡丹台回来,他拉了努尔哈赤找了一个暗处道:“大贝勒,我们一战就损失近万人,虽说倭寇损失的更多,但倭寇后续还有人马,这样打下去,只怕不行啊。” 努尔哈赤看看内城道:“大人是怕攻内城再有损失吧?” 李如松点点头道:“若是再有损失,下一战就不好打了。”努尔哈赤看着内城,道:“大人是想问计与我吧?只是努尔哈赤冲阵还成,用计就差了,不过我看,日军都用长刀,近战还可,远些就不行了。加上甲胄远不如我,若是把他们弄出城来,就好打得多了。” 李如松猛的一击掌道:“你还说没办法,这不就是办法吗。”努尔哈赤笑道:“话虽如此,我却不如道怎么把他们弄出来。” “何不就以惜护内城王宫为名,传信小西行长,说我们为了内城不损决定放他们走,而绝不进攻不就完了。”李如松和努尔哈赤一齐回头看去,就见扈尔汉从暗处走了出来,原来他不放心努尔哈赤,跟了出来。 李如松大喜,略一思忖道:“我有办法了。”转身跑进帐中,提笔修成一书,命中军官李有升送进内城去。 内城之中一片混乱,小西行长和宗义智都存了必死之心。就在这个时候,李如松的信到了,二人打开书信就见上面写道: “天兵本欲尽将尔等丑类灭除,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督亦惜内城王室宫阙,故网开一面,放尔等一条生路,尔等若是愿意,可于明日清晨,自大同门退出平壤,一过辰时,本督将重新攻城。” 小西行长看看宗义智,宗义智看看小西行长,这两个都是商人出身,心道:“与其陪尽本。不如冒险押一下,好了还有一条命。”于小西行长修了一封书道: “拜上明督李公, 我军早存玉石俱焚之心,然平壤城中宫阙尚在,朝王先圣祖庭犹存,若战于此处,必将同毁于兵火之中,故我军愿退出平壤,日后再与将军相会杀场,鞭弭争执。” 写完之后交与李有升请他带回。 李如松看罢大笑道:“这些倭贼真会说话。他们的人马早在汉城把朝王祖庙烧了,谈什么祖庭。”不过日军既同意退兵,李如松也很满意。 第二天寅时明军让开大同门,放日军离去。 小西行长仍记得昨日的信上写着,辰时一过重新开战的话,生怕走的晚了,明军真的动手,故而将能丢弃的武器、装备、军需物资全都丢了,包括伤重不能行走的伤兵也都丢了,许多士卒虽然没有受伤,但在前一天的战斗中耗尽体力,已经走不动了,只能爬着跟大队人马澈退,争先恐后的过了还未解冻的大同江,向南而去。 李如松看在眼里。心道:“这样一只人马无须我去追,埋伏的朝军足可破敌了。”于是下令全军歇息三日,又命李如梅北上义州接朝王李昖回都。 三天之后,李昖在众大臣和建州四大高手的卫护下,威风临临的回到平壤。 小西行长一行一路向南。未到凤山就被黄海道防御使李时言率军追上,此时的日军已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了,被李时言杀得大败,但朝军另一路伏兵助防将金敬老畏敌,竟早在前一天就跑了。故李时言拦不住小西行长,看着他向凤山逃去。 李时言不干心的带着人马猛追,正好松浦镇信、景澈玄苏的人马赶到,日军这才战退李时言。 小西行长等人退到凤山,却万没想到凤山守将大友吉统早就跑了,不但跑了,还把凤山一把火烧成废墟。 小西行长等人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带着人马向白川退去,朝鲜天气突然大变,风雪交加白雾茫茫,日军冻死无数,但也有一个好处,明军也因天气之故,不能追赶,七天之后,小西行长等人终于到了白川,见到了第三路先锋黑田长政,此时小西行长的人马只余不到三千,而这时他逃出埋伏的消息也传到了平壤。李如松亲统大军向白川杀来。 平壤失守的消息传到汉城,日军统帅宇喜多秀家立即下令各路人马南撤,准备在汉城与明军决战。 小西行长、黑田长政等人无奈只得再次上路,但明军马上就会杀到,日军步兵居多,一但全军南逃几呼就等于是跑到路上去自杀。 黑田长政手下的大将粟山鸟康自愿请战,留兵白川,阻击明军,悲风春冷的早上,小西行长、黑田长政带着人马出了白川。狼狈的向汉城逃去。 就在日军大队人马澈走的晚上,李如柏的人马就到了,夜半南渡直抵白川,一战之下粟山鸟康全军覆没,李如柏在他战场上找到粟山鸟康的时候,发现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封刚刚写完的书信,上面写道: “敌已经趁夜渡河。交战在即,珍重!”李如柏把信纸撕破让它随风漂去,轻声道:“到了今天这个时候,你们已经没法珍重了。” 明军继续向南,驻守开城的日军老将小早川隆景,在军令一再逼迫下,不得已退出开城,明军不战而进入了开城,不到二十天时间,明军已将朝鲜失去的三都收回两处,李如松志得意满,兵马跟着南下,准备新的战斗。 第190章碧蹄动春雪,初雨洗红泥(1) 一小队人马飞驰着向西而去,领先的正是努尔哈赤,他前日接到费英东的消息,说加藤清正连败七阵,已退出咸兴,驻守安边,李如松全军南下,怕加藤清正趁机袭取平壤,于是命努尔哈赤率扈尔汉部赶往咸镜道。 努尔哈赤到了咸兴,费英东、左秩二人已带了人马南下安边城了,于是努尔哈赤留下扈尔汉筹措粮草,自己带了叶克书、颜布禄、武陵噶及百来骑兵南下去会费英东。 人马走到一处山谷,努尔哈赤的青光突然咆哮不止,在山谷中间,怎么也不肯再向前走了,努尔哈赤眼中睛光暴射大声道:“就是苍天有雷,也无须惧怕,向前走!”说完猛鞭了一鞭,青光长哮一声闪电般窜了出去,紫丁香也猛一用力,驮着叶克书窜了过去,他二人刚刚过去,无数的大石从山顶滚了下来,颜布禄、武陵噶二人急忙弃马逃开,那些大石下来把他们二人的马砸成肉酱,并阻住了后面人马的道路。 三个少年飞身从山谷上下来,齐声道:“努尔哈赤!拿命来!” 努尔哈赤带住青光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杀我?”他一眼看见最小的一个少年。惊异的道:“咦,是你!来向我要熊的吗?” 一个少年向前一步道:“努尔哈赤我让你死个明白,我叫塔昂开列,这是我二弟哈达哈,那是我三弟苏鼐,我们是尼堪外兰的孙子,巴东的儿子,你现在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来杀你了吧?” 叶克书长笑一声道:“你们来的正好,不然你们躲在长白山。我们想杀还找不着人呢。” 努尔哈赤却道:“你们的姑姑让你们这么做吗?当年她带你们离开,只怕并没想过让你们来找我报仇吧。” 塔昂开列道:“你少废话,你杀了我祖我父,今天就当还一个公道给我们了!”说完自背后抽出一口青钢剑,纵身向努尔哈赤刺去,叶克书抢先在紫丁香上跃起,燕挝的铁笔挡住剑尖,二指点向塔昂开列的眉头。 哈达哈、苏鼐二人则一挥长刀,一抖雾锏向努尔哈赤冲去。 努尔哈赤一不下马,二不取刀,拘魂索抖了出来,缠住苏鼐的雾锏扯着撞向哈达哈的长刀,哈达哈那敢让那么沉的锏撞上,急忙闪身让开,努尔哈赤一甩手拘魂索松开,苏鼐被雾锏带着连转两圈,落地后更是不住后退,好容易才凝步站稳。 努尔哈赤从马上下来道:“你们的武功比你们的玛法差的远了。这样就来找我报仇吗?”一边说一边用马鞭像哈达哈打去,右掌用力向下一压,逼得苏鼐气息都有些不均了。 哈达哈奋力一刀,向努尔哈赤的左臂劈去,苏鼐也轮锏向努尔哈赤头上打去,努尔哈赤道:“小心了!”拘魂索立了起来,点在苏鼐的锏上,撞的苏鼐手上一麻,雾锏险些脱手,马鞭则缠在哈达哈的手腕上,猛一用力,把长刀夺了下来。 努尔哈赤握着长刀道:“让你们看看刀应当怎么用!”边说边斩,说了十一个字,劈了十一刀,将哈达哈的衣服斩落十一片布条,努尔哈赤用刀把十一片布条兜住,甩向苏鼐,然后长刀甩手丢去,立在哈达哈的面前。 塔昂开列惊呼一声,青钢剑被叶克书打成两断,与此同时一阵乱响,那堆拦路的山石被颜布禄、武陵噶等人推开,百来名骑士一拥而上,把他们弟兄三人围了起来。 努尔哈赤挥挥手,让众人闪开道:“你们走吧,这点武功是报不了仇的。”说完上马而去,叶克书招乎众人跟上,走出很远又回头向这兄弟三人道:“你们记往,你们再让我看见我决不放过你们,到时我把你们三个活剐了祭我那些押车的弟兄。”说完拍马而去。 塔昂开列、哈达哈二人垂头丧气,相互看看,话也说不出来,苏鼐挥手一锏将一块大石打碎道:“我们太没用了!” 哈达哈冷笑一声道:“我和大哥没用也罢了,你是老祖宗亲授的武功,也没见得如何高明。”苏鼐脸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哈达哈跳起来道:“若不是你弄个大锏还使不了,我岂会如此丢脸!你个贱人的儿子,有什么资格用玛法的大锏,跟本就是给玛法丢人!”原来苏鼐的母亲不是巴东的福晋,只是一个婢女,被巴东强暴后生下的苏鼐,故苏鼐虽在弟兄三个当中最为出众,但也是最受人轻视的一个。 苏鼐愤怒的看着哈达哈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哈达哈不示弱的道:“说就说,你个贱人之后,你额娘以狐媚之术勾引了阿吗,现在把这手功夫留给你了,让你用来谄媚老祖。” 苏鼐怒吼一声,抬手一掌向哈达哈打去,塔昂开列伸手架开,一个嘴巴打在苏鼐的脸上道:“没大没小,你想干什么?” 苏鼐看看他们转身就走,塔昂开列道:“你去哪?”苏鼐边走边道:“我去杀努尔哈赤,让你们看看。”哈达哈道:“好!咱们各干各的,看谁先杀了努尔哈赤,若你输了就须将玛法的锏交出来!”苏鼐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塔昂开列、哈达哈二人也想走就听身后有人道:“你们的。想杀努尔哈赤的?我的可以帮你们!”二人急忙回头,就见一个倭人走了出来。 塔昂开列急忙提掌护胸,哈达哈则将地上的长刀抓了起来,向倭人道:“你是谁?” 倭人走到他们身前,弯腰一礼道:“我是大日本残月流的大宫雄本,二位是?” 塔昂开列一摆手道:“我们素不相识,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与为谋,后会有期。”说完就想走,大宫雄本左掌一翻在塔昂开列面前插过去道:“谁说我们不相与为谋了,我们很是一路。” 哈达哈挥刀就劈,大宫雄本右手轻动,太刀出鞘正顶在哈达哈的刀盘上,他微微一笑道:“初次见面,我们何必这样兵戎相对呢?” 塔昂开列看出对方武功不低,拦住哈达哈道:“我们兄弟只是来报仇的,不想沾其它的事。”大宫雄本道:“这就对了,我也是来报仇的,八年前,我弟弟就死在努尔哈赤手中,我从日本跟着他到了建州,又从建州到了朝鲜,就为了找机会杀死他,你们兄弟的武功不行,不与我和作只怕机会很小,怎么样啊?” 塔昂开列、哈达哈二人相互看了看,哈达哈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害我们。” 大宫雄本发出一阵野兽般的笑声,然后抽刀在手。连出七刀,都是从塔昂开列和哈达哈想不到的地方刺入,点衣即走,随后大宫雄本收刀在手,道:“怎么样?我要对你们不利,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吗?”他说完见塔昂开列仍在犹豫不决,又道:“你们不与我和作,自己是杀不了努尔哈赤的,那也就拿不到你们说的大锏了。” 这句话触动哈达哈,他贴近塔昂开列轻声道:“大哥,看来他是真心帮我们,不如我们就与他和作吧,不然我们若是输给了苏鼐,只怕脸面全无啊。” 塔昂开列想了想道:“大宫先生,我们只求报仇,别的事不管,你能保证吗?”大宫雄本道:“自然,别的事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走,我先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说完拉着他们兄弟两个离开。 努尔哈赤他们赶到安边城一带,正好和来迎接他们的扬古利碰上,叶克书兴奋的拍拍扬古利道:“三师兄,你的伤都好了?” 扬古利仍是那样慢吞吞的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只是让弹丸打晕过去了而已。” 三人并骑向大营而去,努尔哈赤问道:“战事如何?”扬古利摇摇头道:“费英东围而不打,没有什么战事,图鲁什么事没有,每天到城下骂战。但倭寇败了几仗之后也学精了,只肯守城,不肯出战。”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我们先不回营,到城下去看看。”三个人带了百来骑绕路到了安边城下,就见图鲁什脱得浑身一丝不挂,坐在半冰半雪的地上,手里捧着一大坛子酒,边喝边骂,已然大醉了,一眼看见努尔哈赤急忙要起来,谁知没等往起站,身子一歪伏到在地,吐个不止。 努尔哈赤捂着鼻子道:“这厮吃的什么,这么难闻?”一个跟着图鲁什的兵士忙答道:“是泡菜,图鲁什将军一到朝鲜就喜欢上了这个东西,几呼天天用它下酒。” 努尔哈赤跳下马来踢了图鲁什一脚道:“这家伙也不嫌冷。你们几个,把你们将军抬回去。” 刚才说话那个小兵先一步过来,一个人就抬起了图鲁什。努尔哈赤双眉一挑道:“你倒好力气。”话音未落,那兵士似呼撑不住图鲁什的身子,整个人向努尔哈赤一歪,努尔哈赤忙伸手来接图鲁什,那名兵士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剑向努尔哈赤的喉头送去。 努尔哈赤双手抱住图鲁什,双腿半弯,一口咬住剑尖,猛一用力把剑尖咬断,向外一吐射在那名兵士的头上,把他的帽子带的向远处飞去。 帽子一落,现出来的正是苏鼐,叶克书冷笑一声道:“活的不耐烦了!”跳下马过去。 苏鼐断剑一挥道:“努尔哈赤,你有胆子就和我单独一战,输了我把命给你就是了,不要让你那些狗子来帮忙。” 努尔哈赤笑道:“好,你来,我便与你一战。” 苏鼐把断剑向远处一甩,在背后抽出一条锏来,却不是那条雾锏,只是一条普通的银锏,他向努尔哈赤抖了抖道:“把你手中的人放下,我不想误伤别人。” 努尔哈赤赞道:“这点倒有你玛法之风。”说着把图鲁什交给叶克书,道:“你看着他,我和这小朋友玩玩。” 扬古利突然开口道:“大贝勒,我们不如回营去和他动手吧,这里就在倭寇的眼中。我怕他们会趁机来捣乱。” 努尔赤看了苏鼐一眼,见他眼中疑虑,于是笑道:“我们就在这吧,不然让这小子以为我们赚他,倭寇若是当真来了,就让他们也尝尝我们的历害。”说完从一名兵士手中要过一柄刀来道:“你既然没用雾锏,我也不用五龙刀了,就是这个好了,你来吧。” 苏鼐长吸一口气。银锏向天指去,手臂过于用力,锏身晃个不止,努尔哈赤笑道:“你太过紧张了,只怕无法将本身的武功发挥到最好。” 苏鼐冷哼一声,纵身而上,一锏点向努尔哈赤的小腹,左掌则向努尔哈赤的面门虚拍过去,努尔哈赤将刀向上一抬。手中劲力横着迸出,刀的前半截立时迸断,向苏鼐射去。 苏鼐惊呼一声,急向后退,攻出的所有招数全部做废,努尔哈赤闪身上前,挥手削去,直如天边云动随风漂舞,围着苏鼐连斩三十几刀,刀锋就在苏鼐的皮肤上划过去,寒气冲得苏鼐身上不住的冒起鸡皮疙瘩来。 努尔哈赤收刀笑道:“如何?可认输否?” 苏鼐大声道:“不认输,你使诈!若不是你用飞刀把我逼开,你抢不到先手!” 努尔哈赤道:“你想过没有,我若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敢把刀迸断一截,而且断刀仍可退敌,这不是真功夫吗?” 苏鼐固执的道:“哼,你若是不能真真正正和我打一场子,我是不会认输的。” 努尔哈赤道:“好!我就按你说的,与你打一场!”说完将刀亮了个夜战八方的架势,苏鼐大喝一声,提锏就打,努尔哈赤等锏到面前才摆刀向外一带,将锏带至外门。 苏鼐跟着又是一锏向努尔哈赤的心口点去,努尔哈赤身子向后一仰,苏鼐大喝一声猛的改前冲之力为下压,锏身向努尔哈赤身上打去。 努尔哈赤右足踢起,腿担在苏鼐的臂上,苏鼐身不由已的手臂向起一扬,锏身打空,劲力带的苏鼐的前臂向下一晃,自肘部一扭,锏脱手飞去,打到地上。 苏鼐疼的怪叫一声,连退七八步,右臂晃个不住已然脱臼。 努尔哈赤道:“我一招没出你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弟兄三个应该不是出师,而是偷着跑出来的,我劝你一句,回去再苦练平几年,然后再想报仇吧。”说完将断刀掷了出去,托在锏上,把锏托回苏鼐脚下。 ‘呯、呯、呯!’铁炮响起,扬古利大声道:“大贝勒!倭寇来了!”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跳上青光道:“迎上去,把他们打回去!”叶克书急忙道:“不行!他们的火器历害!”说完拉了青光就向大营而去,扬古利指挥众人用箭向敌射去,边射边退。 来的是庄林隼人,他在城上看见努尔哈赤与人在城下比武,心道:“我快马而去,用铁炮将他打死,岂不是奇功一件,就算是他们真有埋伏,我拿命换他也值了。”于是就带了四十名铁炮手冲了出来。 庄林隼人眼见努尔哈赤越走越远。心急的一提马从斜刺里穿过来向努尔哈赤冲去,马蹄翻转战马飞一般向苏鼐撞去。 努尔哈赤一眼看见,挥马鞭打开叶克书,带马回来,青光极快,先于庄林隼人到了苏鼐身边,努尔哈赤身子半伏,伸手提起苏鼐,这时庄林隼人也已经到了,举炮就打。 努尔哈赤用马鞭在地上卷起银锏向前一甩,弹丸打在锏上,把锏打得满空乱舞,庄林隼人来不及再装弹,将铁炮向努尔哈赤头上丢去,然后自身后抽出刀来向努尔哈赤冲去。 努尔哈赤用马鞭一隔,马鞭立断,努尔哈赤抽出大刀一刀盖在庄林隼人的刀上,然后向前一推,庄林隼人身子一歪,把努尔哈赤的刀从肋下让过去,这时二人已跑到一起了,庄林隼人伸手来抓努尔哈赤,没想一把抓在苏鼐身上。 苏鼐左手扣住庄林隼人的手腕用力一扭,谁想庄林隼人力气远比他大,苏鼐扭不过他,努尔哈赤手臂一横,穿到庄林隼人胸前,向外一甩,把庄林隼人推下马去。 四下里突然喊杀声大起,纳尔察带着人马从暗处杀了出来,他们人手一支套索,甩到日军的脖子上,把日军拉了就走,不但人不放过,连铁炮也一齐收了。 庄林隼人眼见不好,抢了一匹马就走,扬古利一扬手金锁飞去,把那马左侧的两条腿一齐斩去,庄林隼人大叫一声摔了下来。 努尔哈赤催马过去,把苏鼐放下,替他接好肘骨道:“你看见了吗?这些人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他们的行径几与禽兽无二,所仗的无非武功高强,我们两个打个赌,若你十招之内能杀得了他,我就将我的命输给你,若你胜不了他,那你就把你的命输给我,怎么样?” 第191章碧蹄动春雪,初雨洗红泥(2) 苏鼐跳起来道:“你说的话当真?”努尔哈赤笑道:“自然当真,只是我就是输了也要等到回到建州再把命给你。” 苏鼐道:“好!我赌了!”这时城中马蹄声响,锅岛直茂带着一队人马冲了出来,这面埋伏在暗中的人马也杀了出来,当先一将正是达尔岱。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两边的人马都给我站住!”达尔岱喝住本队,锅岛直茂听了通译的解释之后也把人马喝住,努尔哈赤提到了两军中间道:“你们听着,这二人在此比武,十招订输赢,十招之内生死无论,谁也不许插手,十招之后就是没分出输赢也不许再打了,各归本阵,怎么样?” 建州这面没几个知道努尔哈赤和苏鼐打赌的事,自然不关心苏鼐的生死,无人不反对,日军那面锅岛直茂心道:“现在冲过去无论如何也抢不回庄林隼人了,不如让他们打一回,那小子也许还有几分活路。”于是在通译的耳边嘀咕几句,通译大声道:“我们也同意了?” 众人之中只有扬古利知道努尔哈赤说到做到,一但苏鼐赢了,真的会把命输给他,于是眉头一皱就要说话,叶克书却在他耳边道:“三师兄不必担心,就是这小子赢了,我还可以出手杀他吗。”扬古利这才不说话了。 苏鼐活动活动手脚,把银锏捡回来。但那锏已经被铁炮打的七弯八扭,没法再用了,庄林隼人则从死人堆里捡了一口好刀,走过来道:“你的我的动手大大的。” 努尔哈赤将五龙宝刀丢过去向苏鼐道:“用这个吧?”苏鼐一脚把刀踢了回去,道:“我自有兵器,用不着你的。” 庄林隼人生怕苏鼐反悔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一刀向苏鼐劈去,苏鼐退后半步。银锏向刀上一盖,那锏身歪得历害像钩一样挂住长刀,苏鼐借力向回一扯,庄林隼人力气比他大,也向回扯,二人用力过大,银锏从中断开。 庄林隼人大吼一声,轮刀猛劈,苏鼐把锏柄向庄林隼人脸上一丢,脚下步法变幻,不论庄林隼人怎么用力也劈不着他,但也无从进攻了,又过一会,叶克书催马过去燕挝在二人中间一隔道:“十招已过,你们不用打了!” 庄林隼人听了转身就跑,一会工夫跑到本队,锅岛直茂不敢耽搁带队回城。 努尔哈赤催马到了苏鼐身前道:“你知道这个人杀了多少人?就因为你,他逃了一命。这就是你报仇的结果。” 苏鼐二目一闭道:“不用说了,你杀了我吧!”努尔哈赤抄起五龙刀道:“好!你若不怕死就不要躲,你要是躲了,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从此听我的摆布!”说完提刀就劈。 苏鼐闭目等死,突听耳边有人轻声道:“龙虎步!”他下意识的脚下一动,让开这一刀,努尔哈赤接着又是一刀,苏鼐又让,连着三刀苏鼐连让三次,努尔哈赤大笑道:“你让了,愿赌服输!你以后就要听我摆布了。” 苏鼐猛的睁眼道:“你故意让我用龙虎步!”努尔哈赤笑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见你用龙虎步躲熊,你姑父是天师宫的少天师,自然这手步法熟练的很了。” 苏鼐冷笑一声道:“你骗我用龙虎步让刀,然后让我听你摆布吗?我告诉你,那做不到!”努尔哈赤笑道:“做不到就算了,你走吧!” 苏鼐愕然道:“你就这样放过我了吗?”努尔哈赤笑道:“岂实你完全可以战胜庄林隼人,而且你就是来杀我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只是你过于心急,武功连十分中的四分都没到,我不留个遗憾给你,去吧,把心镜练稳,我们再战。” 苏鼐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半天才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努尔哈赤道:“不为什么,只是我看你廷喜欢而已,走吧,小子,你记住人活着不一定只为报仇一件事,当年你玛法要不是……,罢了快走吧。”说完带着人马,回大营去了。 苏鼐垂头丧气的离了这里,慢慢走到他的住处,他来军营之后,混到军中,不敢带雾锏,便寄存在自己借住的一户人家里了。 他走到那家门口时天已渐黑,一个少女跑了出来,笑道:“苏大哥!”这少女叫金顺子,是这家的小女儿,,她容颜清秀美丽无双,在全朝鲜的艺妓大赛中名冠花魁,被人称为朝鲜第一美女。 苏鼐一看见金顺子,只觉心绪一平,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道:“顺子,你今天没出去吗?” 金顺子轻轻拍打着苏鼐身上的灰尘道:“今天没人来找我。”屋里传出一阵笑声道:“那里是没人来找她,是她不肯去,说不知怎么的总是眼皮跳,怕你出事。” 金顺子脸上一红嗔道:“阿爸!”屋里人笑道:“好了,我不说了,你让苏公子进来吧。” 金顺子扯着苏鼐进了屋,屋里的小方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饭菜。金顺子轻声道:“苏大哥,我知道你们女真人是不吃狗肉的,这里只有猪肉,你放心吃吧。” 苏鼐走到里屋,把一个腿有伤残的老者扶了出来,他是顺子的父亲,叫金千溢,八年前因海上出了事故伤了一足,如今走起路来总不利索。 苏鼐把金千溢扶到桌旁坐下,金顺子为他二人倒上朝鲜药酒,此刻苏鼐似呼把心事都放下了,兴奋的和金千溢喝着酒。 三巡酒后,金千溢干柴一样的老脸上升起一层红晕向顺子挥挥手道:“你去睡吧,我们说点事。”顺子脸上一红,起身走了。 金千溢亲自给苏鼐倒了一杯酒道:“苏公子,你看顺子怎么样?”苏鼐笑道:“顺子很好啊。”金千溢道:“若给你做个老婆你愿意吗?” 苏鼐脸一下就红了,半响无语,金千溢又道:“你看,我的腿残了,这里乱的也不像话了,本来我和顺子住在安边城里,一看倭寇来就躲到乡下来了,可现在倭寇粮食不足,几呼天天下来,这乡下也住不得了,我想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带顺子去北方。到大明的地界去,那里没有倭寇,也没人知道顺子是艺妓,你们可以平静的生活,怎么样?” 苏鼐半响不语,金千溢等的心急又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家里有妻子?你看不上顺子?” 苏鼐长叹一声道:“金伯父,我很喜欢顺子,家中也没妻氏,但是我不能娶顺子,我现在也不能离开朝鲜!” 金千溢道:“为什么?”苏鼐道:“我是来朝鲜找仇人为父祖报仇的,如今大仇未报怎么能带顺子离开呢,而且……。” “不必说了!”金千溢猛的地的站了起来,道:“我不强迫你,这事就当我没说!”说完气哼哼的跛着脚走进屋去。 苏鼐心中也觉得不好受,加上想起今日连败之事,不由多喝了几杯,然后提了雾锏晃着身子走了出去,慢慢向努尔哈赤的军营走去,心道:“我输了与他,就不要他可怜,这就去领死,只是我不会白白受死,我要打进他的营中,再和他打一场。” 走了一会,酒意上涌,苏鼐一头倒在一颗大树下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苏鼐被一阵哭喊声吵醒。他晃了晃木头一般的脑袋,向哭喊声处看去,就见金家住的那具小山村大火冲天,远远望去,无数倭寇在火中出没,苏鼐惊叫一声,提起雾锏向村里跑去。 金千溢一早起出去打水,水桶未等吊起就听四下里人声鼎沸都道倭寇来了,金千溢丢了水桶住家里跑,刚到家门口就见家中大火腾空,几个倭寇扯了金顺子就走。 金千溢怒吼一声:“给我站住!”一个倭寇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八嘎!”挥手让其它人先走,轮刀冲过来,向着金千溢就是一刀。 金千溢双手从袖中抽了出来,一对蛇头判官笔夹住太刀,猛的一甩,那倭寇只觉双手一麻,刀竟从两只手中间飞了出去。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一支笔已经点到他的喉头,这名倭寇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死也不相信自己竟战不胜一个跛脚老儿。 金千溢大步向那些倭寇追去,但他一足跛了之后,怎么着也比其他人差了许多,眼看那些倭寇带着金顺子飞一般的出了村子,他急的大吼一声,双笔撑地人一纵而起,向那些倭寇扑去。 那些倭寇已然上马,金千溢身子扑到,脚下却难以站稳,一头扑倒在地,倭寇们放声大笑,纵马而去,一个倭寇带马回来轮刀向金千溢头上就劈,刀还未到就听嗡的一声沉响一条大锏飞了过来,撞在倭寇头上把他的脑袋撞个粉碎。 苏鼐快步跑过来,拾起大锏来扶金千溢,口中道:“伯父!你怎么样?”金千溢费力的爬了起来道:“别管我!他们把顺子抢去了!快去追!”苏鼐答应一声,翻身上了那名倭寇的马向着那些倭寇跑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苏鼐一直追到安边城,他奋死力鞭着那匹马,跟着前面的几个倭寇冲进城去。 “什么人!”一声大喝,一个白衣倭寇纵身从城头下来,轮刀向苏鼐劈去,苏鼐双掌猛的一推向前窜了出去,那名倭寇单手一拍马鞍。借力也向前去,太刀刺向苏鼐的两腿之间。 苏鼐反手一锏正中太刀,震得那倭寇浑身一麻,太刀险些脱手,苏鼐整个身子借着锏一荡之力横着飞去,大锏在大墙上一点,轻轻落下,站在地上。 七八个倭寇的兵士大吼着并成一排轮刀劈去,苏鼐横锏一隔。七八口刀整好抵在锏上,那些兵士一齐大喊,同时向下用力,苏鼐不知从那里生出来的力气左拳抵在锏端,右足踢起抵在锏腰向外一推,那几名兵士同时向后滚去。 那名白衣倭寇也已站稳,上前一步挥刀向苏鼐脑后劈去,苏鼐回身一锏抽向白衣倭寇的小腹,白衣倭寇退后两步。大锏从他的衣前过去,拂的衣衫飘了起来,苏鼐跟前一步,一脚踹在白衣倭寇的小腹上,把他踹出两丈来远。 呯、呯两声,两粒铁炮弹射进苏鼐的双腿腿肚之中,苏鼐整个人向前扑去,七八把刀一齐向苏鼐头上劈到,苏鼐眼睛一闭,心中忖道:“我为什么不肯带着顺子离开啊!” “住手!”一声大喝,那些倭寇猛然停住,七八把刀停在苏鼐头顶,几个人快步走过来,其中一个挥手让众倭寇退开,然后向另外两人道:“二位贝子,他是你们的兄弟,就交给你们来处理吧。”苏鼐心头一动,抬起头来,就见塔昂开列、哈达哈两个站在他的身前,恼怒的看着他。 一个仆役走过来背起苏鼐,塔昂开列向大宫雄本一拱手道:“小弟无礼,伤了令高足,塔昂开列替他向您陪礼了。”原来那白衣倭寇是大宫雄本的徒弟,三浦太良。 大宫雄本笑容满面的道:“没关系,这只是个误会吗,快去为令弟看视伤口吧。” 塔昂开列他们走了之后,大宫雄本回手给了三浦太良一个耳光,骂道:“八嘎!你的刀法怎么学的!”三浦太良低着头道:“请师父责罚!” 大宫雄本挥手道:“滚吧!过些天我们有大事,你要是没有能耐到时就死好了!” 三浦太良无奈的走了,他心情不好,想到自己打败了,生怕别人来取笑,只寻无人处走,正走到一处房子下面,一根锦索垂了下来,正套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提了起来,三浦太良抓着绳子用力挣扎,好容易挣扎的松了一点,刚要喊人,一个少年从房上飞身下来,一挥手一柄跨虎拦在他脖子上一过,三浦太良立时就没命了。 那名仆役背着苏鼐到了塔昂开列和哈达哈的房间,塔昂开列用一柄小刀把弹丸替苏鼐取了出来,然后敷上伤药,哈达哈忍到这个时候终于憋不住了,怒斥道:“你小子不是去行刺努尔哈赤了吗?到这里来胡闹什么?” 苏鼐求垦道:“大哥、二哥!我求求你们,帮我救救顺子吧!” 塔昂开列道:“顺子是谁?”苏鼐半天说不出话来,塔昂开列冷哼一声道:“你报仇的事不行,勾引女人倒是了得。” 苏鼐急道:“大哥!顺子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们救救她吧!只要你们肯救她,我宁愿把大锏送给你们!” 塔昂开列抬手给了苏鼐一个耳光道:“混蛋!老祖宗给你这只大锏是让你换一个无关女人的命的吗?”苏鼐还想说,塔昂开列一摆手道:“行了,我们正在和这些倭人合作。准备刺杀努尔哈赤,你好好养伤吧,等养好了伤我们一起去为父祖报仇。”说完转身离去,哈达哈急忙跟上,走到门口,回头又向苏鼐道:“你的锏我先替你保存着了。” 苏鼐大声道:“大哥!二哥!但那二人那肯回头,苏鼐想下地去追,但刚一动弹两条腿疼的像刀割一般,在心急疼痛之中,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苏鼐被一阵吵嚷声惊醒,他侧耳听听,屋外乱哄哄一片,苏鼐费力的爬了起来,腿上虽然还是疼的历害,但已然不是不能忍受了,他爬到窗前,向外看去,就见不知多少人围着那里,一个明朝服饰的官员带着几个随从站在一边,一个人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正是加藤清正,原来这屋后就是日军加藤清正的亲兵营。 加藤清正猛然站住向那个明朝使臣道:“尊使贵姓来着?”通译译了之后,那明使道:“在下费英东,恭为大明建州都督府长史、东征偏提督营参谋。” 加藤清正点点头道:“尊使是女真人。那尊使来意是劝我投降的?” 费英东道:“是的,贵军的小西、黑田两军已然南撤,将军独军在北,战;粮草难以供应,退;我军骑兵为主,一追之下,将军的人马死伤必多,故而我奉了我家提督之命,来请将军抚旗息鼓,停战言和。” 加藤清正笑道:“你这位使臣很会说话,难怪看上去就文质彬彬,但是你看看这个。”说着在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费英东。 费英东交给自己的通译,通译看了之后悄声道:“这是他们汉城总帅宇喜多秀家下令他带兵回汉城的命令。” 费英东点点头把信交还过去,道:“那将军的意思,准备如何啊?” 第192章碧蹄动春雪,初雨洗红泥(3) 加藤清正冷笑一声道:“该怎么作,我早就想好了!带出来!”两个亲兵扯着一个女子出来,正是金顺子,她衣衫不整面容悴憔,但仍能看出来那份藏不住的美丽,加藤清正走到她的身边,用托起她的下颌道:“这个女子叫金顺子,是朝鲜第一美女,我们刚把她掳来,我还没来得及享用她,如果停兵,我就能好好享受一下她的温柔了,尊使说是不是啊?” 费英东不知加藤清正葫芦买的什么药,笑笑未答,这时又有两个亲兵抬着一大筐金子走了过来,那里面有金条也有金饰,加藤清正抓了一把,然后让那些金饰顺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向费英东道:“这些也是我们得到的,我们一但撤兵,为了轻装也只好把它们丢了,这是好大一笔钱啊。” 费英东道:“只要加藤将军不走,什么都不用丢下。” 加藤清正猛的转过身来。大声道:“但是这些东西就能让我加藤清正背叛大日本,做个懦夫吗!”说完一脚把金子筐踢翻,回手抄起片镰枪猛的刺进金顺子的胸口,枪尖直穿后背。 “啊!”一声惊叫,众人的目光一齐被引向了塔昂开列的小屋,就见屋口窗户上一个少年扑破窗纸晕倒在窗台上。 加藤清正不为这些所动,向费英东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大贝勒,我马上退兵。出安边城南门,你们要是不怕死就来追好了!”说完一甩手把金顺子丢了出去。 一个拐腿跃墙而入,一把抱住金顺子哭嚎道:“孩子!孩子啊!” 大宫雄本惊异的道:“这不是金千溢吗?”锅岛直茂道:“你认得他?”大宫雄本道:“他是青龙门的掌门,我十年前曾和他有过一场比试,当时未分胜负,没想今天又见到了。” 金千溢好容易才混进来,万没想到看到的竟是女儿尸体,他慢慢的把女儿放下,怒吼一声,舞动双笔向加藤清正扑了过来。 大宫雄本大喝一声:“金千溢!我在这呢!”说着就要上前,加藤清正大喝一声:“站住!我杀了他的女儿!我接受他的挑战!”说完片镰枪一摆,中门大开放金千溢进来。 金千溢扑到加藤清正身前,双笔向着加藤清正左右心房点去,加藤清正横臂一隔,两支笔正点在他臂上牛皮护腕上,撞得加藤清正上身一晃。金千溢跟着变招,两支笔左右一撕,把牛皮护腕撕了开来。 加藤清正一甩手,牛皮护腕正好脱腕飞去,从金千溢头上过去,金千溢眼睛一眨,加藤清正跟进一拳打向金千溢的左肋,金千溢急闪身时,加藤清正一脚踢到,把金千溢踢出去一丈来远。 金千溢起来再向前冲,加藤清正大枪一顺向他刺了过去,枪刺的太疾一晃之下片镰颤动不已,金千溢不敢用两只轻笔去挡大枪,急一侧身,加藤清正枪猛的一甩,枪身打在金千溢的身上,再次把他打得翻了出去,两支判官笔也左右丢开,所有的日本人放声大笑,眼中充满了嘲弄和讥讽。 金千溢强忍疼痛爬了起来,自从腿受伤之后,八年来他意志消沉,弃武不练只靠着女儿养活,如今武功已是大不如前了。 金千溢好容易拐着腿到了笔前,刚要去捡,一个亲兵一脚将面前的笔踢开,同时伸腿一绊,把金千溢绊倒在地,然后向金千溢的后背踢去,嘴里大声道:“朝鲜狗!爬着去捡吧!” 金千溢回手扣住那名亲兵的腿,一拳捣在他小腿阳陵穴上,那名亲兵怪叫一声,向后退开,那知一条腿竟如残了一般怎么也不听使唤,这名亲兵吓得直叫,另一名新兵道:“你个老鬼,搞的什么花样!”轮刀向金千溢劈去。 “啊!”一声大喝,苏鼐纵身而至,双腿同时踢在那名护兵的身上,把那名护兵踢出数丈,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眼见是不活了。 苏鼐把金千溢扶起来,道:“伯父!看我与顺子报仇!”金千溢长叹一声,狠狠的捶了自己的腿一拳道:“我若不是伤了这腿,怎会败给这些倭人呢!”两个搀扶着站在那里,竟是一对伤腿。 加藤清正看着苏鼐和金千溢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只适合一起去死!”片镰枪一挥向二人刺去,眼见就要刺到他们身上,枪锋猛的一停。却是被一支手杖挡住了,执杖之人正是费英东。 加藤清正不敢相信的看着费英东,心道:“他看上去文弱书生一般,没想竟有如此本事,那根手杖看着也就三两斤,竟能挡住我的大枪?”他笑笑道:“未想尊使有这样的好武功,加藤清正领教一下!”说完大枪舞了一个圆圈向费英东刺去。 费英东笑道:“将军见人就想动枪吗?”一边说一边退后一步,提杖而起猛劈在加藤清正的枪尖上,大枪被劈得沉了下去,加藤清正的手上一软,差一点就把枪丢了。 加藤清正把枪收了回来,惊愕看着对方,他不知道费英东的后器也是这般长的大槊,对这种长兵器的用力所在,极为了解,故而一杖便把他的大枪劈了下去,若说本身武功,费英东倒未必真就胜过加藤清正多少。 众亲兵一拥而上,把费英东等人围在其中,费英东的从人也把兵器扯了出来,护在费英东身前,费英东倚杖而立,笑看他们一眼,然后回身道:“加藤将军。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加藤清正冷笑一声道:“我不是小西行长那个药贩子,你要是想谈买卖那就找错人了。” 费英东道:“你总还是这些兵士的将军吧,你已经损失不少人马了,难道你想和小西行长一样像个丧家犬似的离开吗?” 锅岛直茂走到加藤清正耳边说了些什么,加藤清正道:“好!你说吧,什么交易!” 费英东道:“你把朝鲜的两位王子和粮草、金银、牲畜、伤兵都给我留下,那你退兵的时候我们就不来进攻,如何?” 加藤清正冷笑一声道:“你们正缺粮草,我给你们留下不是帮你们的忙吗。” 费英东道:“将军也许清楚,我们建州兵不是明军正规军队,我们没了粮草一样可以抢,你不留我们最多废点劲,也没什么,但我们真的追下来,你们就麻烦了。” 加藤清正心里也清楚,一但对方追来,自己手中这一万来人就不要再想回到汉城了,他想了想道:“好!我可以把粮草、金银和不用的牲畜留给你们,但是伤兵不能留给你!我要带着他们的灵魂回到日本,朝鲜的两个王子也不能给你们,要给也只能给朝王的使者。” 费英东道:“加藤将军还说不是商人,这做地还钱的本事很了得吗,那我换一下,把这两个人和那具尸休给我。我立即带走,这可以吗?” 大宫雄本凑到加藤清正耳边又说了些什么,加藤清正道:“你尽管带走,我这里还可少置办一幅棺材,少管两个人的饭,只是,我怎么相信你们真的不会来追呢?” 费英东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就是写下什么约定也算不得准啊。” 锅岛直茂道:“那我们就把你留下!”费英东看一眼加藤清正道:“加藤将军准备这么做吗?” 加藤清正想了一会道:“尊使请回!我相信你们说话决不会食言,加藤清正马上就走,日后南边再见吧!送客!” 费英东施了一礼道:“告辞!”指使手下带了苏鼐、金千溢离开了这里。 锅岛直茂担心的道:“将军不怕他们出尔反尔吗?”加藤清正道:“放心吧,他们藏了私心,不然跟本不用来劝降。”于是加藤清正带着全军退出安边。 努尔哈赤和费英东带着人马进了安边,果然加藤清正把粮草、金银和不用的牲畜都留下了,但同时留下的还有一城的死人,全城的朝鲜百姓无一存留,此外日军的伤兵也都在城中剖腹自杀。死尸堆成了两座小山。 努尔哈赤站在死人堆前面浑身不住的颤抖,费英东慢慢的拿起死人堆下的一张纸,念道:“公未请留下朝鲜百姓,故我为公除之。” 努尔哈赤恨恨的把马鞭一甩道:“告诉全军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准备追贼!”费英东轻声道:“大贝勒,你忘了我们商议的吗?只要加藤清正退出咸镜,我们就不再南进了,我们的人马太少,不能都丢在这,前翻额亦都已经损失了八千多人了,我们不能再打下去了。” 努尔哈赤回头看他一眼道:“我们出兵朝鲜,收回了被朝王掳去的女真三万民户,得左秩手下精兵六千,粮草金银无算,这些还不足以让我们南下吗?” 费英东道:“大贝勒若是只想做个明朝的忠藩那自然就有南下的理由,但我们……。”他话突然停住了,就见苏鼐大步而来,走到努尔哈赤伏身跪倒道:“你说过,我败了就要听你的安排,我现在来听你的安排了,只要你让我和你去杀倭寇,你怎么安排我都听。” 努尔哈赤还没等说话,左秩也从那边过来。道:“大贝勒,你们收复咸兴之后,是马上退兵,还是等等?” 努尔哈赤道:“左统领有什么事吗?”左秩道:“我想问一下,大贝勒能否将粮草分我一些,我准备接着南下,只怕南边的情况更加不好,没有粮草不行。” 努尔哈赤看了费英东一眼。苏鼐也不起来,就地一转身向左秩道:“您要南下?请您带我一起去吧?”努尔哈赤向费英东道:“我说过,领兵之事,你来做主,我不管,但我想去南边见雅尔哈齐和郭再佑,可以吗?” 费英东长叹一声道:“大贝勒,可不可以让我把三万户百姓和一批杂物先护送回建州。然后大部份人马留守咸镜各城,再以小部分人马南下,南边义兵蜂起,合到一处足可杀敌。” 努尔哈赤伏身一礼道:“多谢二弟!”费英东摇着头走了,努尔哈赤回身向左秩道:“左统领,请你点上一批精干之人,我们七日后南下!” 左秩一笑道:“我就知道你看了这城中一切不会不南下的。”苏鼐又转了过来向努尔哈赤道:“大贝勒,你带我一起去吧!我和倭寇势不两立!” 努尔哈赤扶起苏鼐道:“好!你想去就跟着我吧。”苏鼐答应一声,努力的站了起来,他腿上伤势仍然疼痛不止,但他强忍着,站在那里就如无事一般。 努尔哈赤和左秩、苏鼐二人上了城墙,远望着南方的天空,云影中似呼还可以看到日军的旗帜,努尔哈赤恨恨道:“真想追上去狠狠的打他们一顿。” 左秩摇摇头道:“我们已经绝粮两天了,将士们的情绪也不好,若是能追就不用放他们走了。” 苏鼐不敢相信的道:“你们绝粮两天了?”努尔哈赤道:“我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的,这些倭寇把所有的村庄都毁了,我们跟本无处筹粮。” 苏鼐问道:“那你们跟本没有打仗的可能了,为什么加藤还会跑啊?”努尔哈赤和左秩两人相视一笑道:“你想知道的话跟我们来吧。” 三人下城直奔女真原来的大营,进营之后努尔哈赤指着营中几个大土堆道:“就是这几个东西让加藤清正以为我们粮草不缺,才退兵的。” 苏鼐奇怪的催马过去,就见土堆上散落着无数的白米,左秩过来道:“我们把仅有的一点粮食撒在这里,然后故意让倭寇看见,加藤清正见我们有这许多的粮草,自然不敢再留了。” 苏鼐笑道:“原来如此。只是你们的兵将既没了粮,怎么会舍得把粮放到这来呢?” 努尔哈赤道:“因为他们都知道,胜负输赢关呼生死,一切都要靠自己,绝不会去靠别人帮忙。”苏鼐猛的回过去,道:“你什么意思?”努尔哈赤道:“我们两个都和你的玛法有过来往。当年他要不是只想着明人的帮助,我是不会胜他的。” 苏鼐看着他道:“你胜了,我玛法死了,你说这些有用吗?” 努尔哈赤道:“我只想告诉你,你玛法的死是因为他一生都在乞求别人对他的给予,他永远也不知道,没有自己的努力什么都没有,当年他认为明人给他地位,于是就买主求荣,后来他又认为蒙古人能帮助他,于是又去林丹汗那里搬兵,可是他没想过,他当年兵强马壮,为什么不能自己在辽东打下一片天地!如果他做不到,他只要回到长白山也没人能伤害他,可他总是存着三分侥幸。苏鼐。你现在跟本没有能力报仇,不要再像你玛法一样,存着三分侥幸把自己陪进去。” 苏鼐呆呆的听着,不知道努尔哈赤说的什么意思,左秩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大哥二哥,都在倭寇军中,像当年你玛法企救明人帮助一样,在企救倭寇的帮助,我们已经知道他们不日就要来行刺努尔哈赤了,他们来了,少不了要找你,努尔哈赤不希望你和他们一路。” 苏鼐神色一呆,左秩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不能拒绝你两位哥哥要你报仇的想法,那你就离开吧,金千溢三天以后要去南边,找他的门下弟子,组织义兵,你可以和他一起走。” 努尔哈赤又道:“如今倭寇横行,苏鼐,你看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了,当年明人大肆屠杀女真人,你玛法为了自己出人头地,竟肯帮着明人来杀自己的兄弟姐妹,你和顺子姑娘的事金千溢都和我说了,我不希望你帮着倭寇做事,让顺子姑娘白死!你好好想想吧”说完拉了左秩离去。 苏鼐呆呆的坐在那,想了一会,心道:“我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金千溢不走,顺子已经死了,我怎么能让她的父亲再去死地赴险呢。”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走,一但塔昂开列和哈达哈找来,他没有办法不帮着他们行刺努尔哈赤,但努尔哈赤的话也很明确了,如果他再去行刺,就不能再放过他了,而且他去刺杀努尔哈赤就成了倭寇的帮凶了,他怎么再去面对顺子啊。 苏鼐呆想片刻心道:“罢了,我和金老伯一起离开吧,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想到这上马也要走就听身后有人轻声道:“老三!终于找到你了。” 苏鼐浑身一震,慢慢回身,就见塔昂开列、哈达哈二人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老三!”塔昂开列亲热的握住苏鼐的手道:“那日你被费英东带走,真是担心死我们了,你怎么样?他们可曾伤害你吗?”哈达哈也把大锏递过去道:“你的伤好了,这锏还给你吧。” 第193章碧蹄动春雪,初雨洗红泥(4) 苏鼐看着他二人,心呯呯乱跳,好一会才抬头道:“你们……怎么在这?”塔昂开列道:“我们得倭人相助,已经有了刺杀努尔哈赤的办法了,你现在在他营中通行无阻,所以我们来找你,让你帮我们设法进城。” 苏鼐摇摇头道:“不行!我帮不了你们!”塔昂开面色一变道:“为什么?” 苏鼐语重心长的道:“大哥、二哥,努尔哈赤已经知道你们要来行刺了,你们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倭寇杀人放火,作恶多端,你们怎么能和他们和作呢。” 塔昂开列冷笑一声道:“好啊,你倒指责上我们了,你是为了那个朝鲜女人才决定不去找努尔哈赤报仇的吧?可是她已经死了,你最好还是忘了她吧,不然你怎么对得起老祖宗给你的这把锏。” 苏鼐道:“老祖宗给我锏的时候并没说让我拿着它去报仇,还说让我不要重蹈玛法的覆辙,当年玛法为了自己的报负把女真人的利益弃之不顾,难道我们今天也要学着他的样子投身于倭人怀中吗?” 哈达哈抬手给了苏鼐一个耳光道:“你大胆!”苏鼐不服的道:“你打我我也说!你们想想倭人真的就须要我们帮助才能刺杀努尔哈赤吗?我们的武功在他们面前跟本不值一提,他们帮我们,难道能够不要回报吗!” 塔昂开列一摆手道:“你不必说了。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刺杀努尔哈赤就是了。”苏鼐摇头道:“我不去,要报仇等回到建州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他。” 塔昂开列牙根一咬道:“好,你好得很!”说着一抬手一柄日本剑向苏鼐心口刺去,哈达哈也抽出一柄倭刀向苏鼐头上劈去,苏鼐早有准备,大锏一挥挡架两刀,那知双刀劈到大锏竟被劈成三段。苏鼐急走龙虎步,两口刀从他的身前划过,将衣衫划破。 苏鼐后退一步,看一眼锏身,竟是木头的,他心神恍惚,不然一颠轻重便知道了,他苦笑一声,把手中的锏把丢了道:“这就是你们还我的锏吗?”哈达哈冷笑道:“你种背亲向仇的叛徒,玛法的大锏不是给你用的。”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努尔哈赤的喊声:“苏鼐!快回来吧!”左秩那令人听了牙骨一酸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苏鼐,你还在那里吗?我这就过去。” 塔昂开列和哈达哈脸色一变,塔昂开列口气放缓道:“老三,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苏鼐冷笑一声,道:“两位哥哥。你们本来就看不起我,现在也必要找我了,咱们各走各路吧!”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大声道:“我来了!” 哈达哈担心的道:“大哥,他会不会把我们的事说给努尔哈赤啊?”塔昂开列道:“不用担心,以老三的为人,就是不和我们一路,也不会去出买我们。” 哈达哈道:“可没他,我们怎么进入安边城啊?”塔昂开列笑道:“大宫先生早就安排好人手了,没他一样。” 回到安边城,吃过晚饭之后,苏鼐昏沉沉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先安顿了金千溢然后一头倒在床上,心中七上八下,忖道:“大哥和二哥也许这一两天之内就会来行刺,听努尔哈赤的口风他早有准备,那大哥和二哥岂不是来寻死吗?”他越想越放不下心,猛的站了起来,出了屋子。 苏鼐直奔努尔哈赤的住处,到了之后,就见四周除了颜布禄、武陵噶二人的亲兵队之外再无其它防守,他心中竟然一紧,忖道:“他这样大意,真若是他们来行刺可怎么好啊?” 他正想着,中军官吴谈出来,一眼看见他,眉头一扬,似笑非笑的走过来道:“苏阿哥有事吗?”苏鼐不知说什么好,张了几次嘴之后才道:“我想见见大贝勒。” 吴谈道:“稍候。”转身进去,一会又出来道:“我已通报大贝勒了,请吧。”苏鼐心中大感为难,想道:“我进去说什么啊?”但吴谈拉着他就走,一会工夫就进了努尔哈赤的寝室。 努尔哈赤还没睡,见苏鼐进来,眼中略有失望道:“你来做什么?”苏鼐牙关一咬猛然单腿跪下道:“我来求你放过我的两个哥哥。” 努尔哈赤眉锋一展道:“怎么说:”苏鼐道:“你已经知道他们会来行刺,必然是早有准备,我不希望他们两个死,所以来求你。” 努尔哈赤一笑点头嘉许道:“我最喜欢你这样重情义的人。”一边说一边把他扶起来,就在苏鼐站起来的同时,吴谈走进来道:“回大贝勒,外面有两个朝鲜人求见,说他们抓了一个倭人。要献给你。” 努尔哈赤一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塔昂开列、和哈达哈押着那日与苏鼐交过手的三浦太良走了进来,哈达哈一眼就看见苏鼐了,浑身一抖,苏鼐也脱口而出:“是你们!” 塔昂开列怒吼一声:“好老三!你当真出买我们!”说着话和哈达哈还有捆着的三浦太良同时一挥手,七支手里剑向努尔哈赤打去。 努尔哈赤一把扯开苏鼐,左脚点在旁边的榻上,木榻一翻而起,挡在面前,手里剑全打在榻上。 榻下藏着的朴成哲手臂一伸,手里的突火枪喷出一团火来,三浦太良似呼对这东西清楚的闪身让开,火焰直奔塔昂开列和哈达哈而去,努尔俣赤抓起落在地上的被子张开丢下,裹在火上,塔昂开列和哈达哈直觉面前一热连退十几步,伸手向脸上一摸,眉毛、头发全被烧光了,若不是那被子挡了一下整张脸都烧烂了。 塔昂开列、哈达哈二人拨出倭刀向努尔哈赤冲过来,朴成哲纵身而起,黄金杵一横磕开双刀,同时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杵是你们那木锏吗?” 塔昂开列、哈达哈二人更认准了是苏鼐出买了他们。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苏鼐急忙追过去道:“大哥!二哥!你们别再和倭寇一起了!” 塔昂开列斥道:“滚开!”回手就是一刀,刀锋直取苏鼐胸口,吴谈在一旁挥刀架开,一脚把苏鼐踢了回去。 塔昂开列和哈达哈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站满了武士,大宫雄本和跟他一起来的四个忍者背靠背的站着,横刀对着那些武士。 左秩、扬古利、叶克书三人各占一方,大宫雄本向塔昂开列道:“你们的,出买我们!”塔昂开列道:“大宫先生,不是我们出买你们,是……。”他话还没说完三浦太良跑过来大声道:“师父!就是他们出买我们!” 三浦太良一边喊一边跑,几步到了大宫雄本面前,太刀突然出手向大宫雄本划去,大宫雄本怒喝一声,一刀劈开,那知三浦太良怀中飞出一对跨虎拦一齐射入他的心口。 大宫雄本急喝一声,轮刀就劈,左秩身形一动,抢在大宫雄本出刀之前把三浦太良提了回来。 大宫雄本一刀劈空,身子向前扑去。他用太刀支撑着自己,看着三浦太良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三浦太良伸手将面上撕去一层人皮面具,道:“我叫鄂托伊,是左秩的儿子,你的徒弟早就死在我的手里了,我这倭语是望海山庄的庄主端木清洪教的,倒瞒住你了。” 大宫雄本怒吼一声向前冲去,扬古利手腕一动,金锁从大宫雄本的腰上穿过,把大宫雄本劈成两段。 叶克书一挥手,那些武士一齐放箭,把那四个忍者射的和刺猬一样。 塔昂开列和哈达哈看着地上大宫雄本两截的身体,腹内翻江倒海几呼就要吐出来了,他们现在才真的明白死亡的恐惧。 努尔哈赤走出来向他二人道:“你们是为父祖报仇来了。没有谁能指责你们,我努尔哈赤当年找尼堪外兰也是为了报仇,我不能说我报仇就应该,你们报仇就不对,但是你们也记住一件事,我杀你们也一样对!当年你们的玛法可没给过我活命的机会,都是我打出来的!而我已经给了你们一次机会了。” 塔昂开列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道:“你要……杀,就……杀,我们……不怕你!” 努尔哈赤一笑道:“我今天还是不会杀你们,因为苏鼐为你们救情了,我答应了,你们两个走吧!但是你们记住,你们要是再来,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塔昂开列不敢相信的看看努尔哈赤,哈达哈心急的扯了他就走,努尔哈赤看着他二人离开,转身向苏鼐道:“我放了他们,这会你满意了吧?” 苏鼐伏身跪倒道:“大贝勒,我们弟兄已经欠你三条命了,在把他们还给大贝勒之前。苏鼐不敢再行报仇之事了。”努尔哈赤放声长笑,伸手把苏鼐扶了起来。 塔昂开列和哈达哈两个逃出安边城全无目的向前走着,突然一个倭人拦在他们面前,一双眼睛冷电似的横扫过去,看着他们,轻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会带着残月流的长剑?” 塔昂开列一听这个倭人的汉语说的比大宫雄本还好,忙道:“先生是什么人?我们是大宫先生的朋友。” 那个倭人道:“我叫宫本雄次。大宫呢?”哈达哈忙道:“我叫哈达哈,他是我大哥塔昂开列。”宫本雄次眉锋一挑道:“你们是女真人?大宫呢?” 塔昂开列看出宫本雄次的态度不善,退了一步道:“我们一起去行刺努尔哈赤,可惜失了手,大宫先生和四名忍者朋友都死在那了。” 宫本雄次看着塔昂开列道:“你们一起去行刺,你们两个女真人没事,为什么日本人都死了?”哈达哈道:“都怪我的那个小弟。他竟然出买我……。”话没说完宫本雄次沉声道:“果然是你们出买了我们!”抬手出刀向哈达哈劈去。 “二弟快躲!”塔昂开列大喝一声,随后出刀一拦,叮的一声,塔昂开列的刀尖被劈断一块,哈达哈达眉间一红,他急忙出刀,喝道:“你太不……!”话音未落,血从他的眉间流了下来,哈达哈就觉得浑身的力气突然消失,整个人软了下去。 “二弟!”塔昂开列大喊一声,一把抱住哈达哈,宫本雄次冷笑一声道:“不用喊,他还没死,可以看见你和他一起离去。” 塔昂开列怒吼道:“又不是我们出买了你们!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宫本雄次道:“他刚才说是你们的兄弟出买的,那我就可以杀了你们,更何况你们既然已经没什么用了,那还留着你们干什么!” 哈达哈此时已经不是出血,而是流脑浆了,脑袋也在慢慢的裂开,塔昂开列把他放下,提刀站起道:“我要杀了你!”一刀刺去正是狮吼堡的三大绝命剑之一‘雪地惊鸿’。 宫本雄次道:“剑法不错!但全无气势!”一边说一刀劈去,正劈在塔昂开列的剑端,把剑从中劈开。 塔昂开列急忙退后一步,剑换‘龙上云霄’自头上横扫而出,宫本雄次身子向下一矮整个人就在他的剑下了,然后抢步入怀,一刀劈去把塔昂开列的右臂劈了下去,随后一脚踢在塔昂开列的胸口。把他踢出去老远,看也不再看一眼,自顾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塔昂开列醒了过来,他服过一支千年泰山灵芝,身子远比常人强健许多,故而未死,他看着哈达哈的尸体,再看看离开自己的那只手臂大声道:“努尔哈赤!苏鼐!这都是你们害的!” 塔昂开列爬到哈达哈的身边,把他用雪埋了,然后把哈达哈的刀带在身上,爬起来向北而去。 一骑飞驰进了开城明军提督李如松的住所,马上的人翻身下马,挥着一封鸡毛信道:“火急军情、火急军情!卫兵也不拦他。任他进了大厅。 中军官李有升向前一步道:“来的什么人?”那人跑到他的身前道:“在下建州都督努尔哈赤驾前的中军吴谈,这是咸镜道的军情急报,努尔哈赤都督命我面呈李大人!” 李有升看了一眼信上的花押,确认了一下道:“跟我来!”带着吴谈进了内厅。 李如松正在和李如柏、李如梅、杨元、张世爵等人商议军情,李有升带着吴谈闯了进来,李如松眉头一皱道:“什么事?” 李有升道:“回总镇,努尔哈赤都督派人送军情来了。”李如松一下站了起来,道:“人哪?”吴谈上前一步,打千跪倒道:“小将吴谈,见过总镇!”一边说一边把信呈了上去。 李如松打过信看了看大喜道:“加藤清正已经退出咸镜道了!”李如柏站起了道:“果真?那汉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们可以全力进兵了!” 李如松把信给了李如柏,向吴谈又道:“你家都督现在何处?”吴谈道:“回总镇的话,我家都督兵分三路,命长史费英东留守咸镜,朝将代北兵使左秩出兵江原道,我家都督则带着人马直下庆尚道了。” 李如松更是大喜,道:“好!你下去领赏,等我把书信修好,你再回去。”吴谈磕了个头,由李有升带着下去了。 李如松回头向众将道:“我一直怕努尔哈赤得了咸镜道的财物之后就退回去,没想到他还能接着进兵,这下好了,我们出兵就更有把握了,倭寇驻守庆尚、江原的人马无法退回汉城,我们的敌人就会少一些了。” 杨元道:“总镇,我猜努尔哈赤与左秩兵合一处,自咸镜道向西而行,然后就说分兵两路,以入两道。他那点人马,竟么敢分兵啊。” 李如梅道:“不错,努尔哈赤前后来了两万人马,已经损失了将近一万,他是不会把人马都消耗到朝鲜的。” 李如松笑道:“我们不管他努尔哈赤派出多少人马南下,只要派出去了,倭寇就会派人马防范他,最好他和加藤清正咬在那里,我们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敌人。” 张世爵道:“总镇大人说的是,而且就算他努尔哈赤不出兵,只要加藤清正南退,平壤没了后患,我们就能放心进兵了。” 李如松点头道:“不错!”他拿过地图,指点着道:“这里!坡州;我们的前锋已经在那里了,听说倭寇的第六路军主帅小早川隆景退出开城之后,退到碧蹄馆一带就再不肯后退了,我们马上离开开城,全军入驻坡州,然后命前军先锋查大受、朝军大将高伯彦带军试探性的向前,把小早川隆景引出来,在汉城之外把他们全部歼灭,然后兵围汉城。” 杨元点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就依总镇的安排吧。” 第194章碧蹄动春雪,初雨洗红泥(5) 李如松道:“张、杨二位将军你和如梅马上带大军南下坡州,如柏,你带一哨人马先行,哨探前进,朝军不济事,此番进兵不用他们,让他们留在开城保护宋经略好了。” 众将答应一声,急忙去了,李如松又修了一封书信,给努尔哈赤,无外呼说些慰劳的话,又勉励他接着南进,以期会师汉城,写好之后,让李有升给吴谈送去,打发他离开。 李如松刚要离开,就见柳承龙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向他匆匆一礼然后道:“下官想请问李大人一句,何时进兵?汉城百姓都在翘首以盼将军,适才探子回报,汉城百姓起兵在城内与倭寇交战,被宇喜多秀家扫灭,这还不算,那畜牲,怕城中再起战祸,竟将城中所有男子杀了个一干二净,将军再不出兵。汉城就没有活人了!” 李如松烦透了这个天天催他出兵的领议政,但他今天心情非常好,和蔼的道:“柳大人不知道吗?李某已经把人马派出去了,大军现在正向坡州前进,大将查大受也已得命离开坡州向碧蹄馆前进,大人就请在开城等着如松的好消息吧。” 柳承龙喜得几呼跳了起来,道:“那将军这也就要走吗?”李如松道:“正是。”柳承龙忙道:“下官随将军同去坡州如何?” 李如松一时高兴道:“那就请大人快去准备吧。”柳承龙快活的告退,自去准备了。 两个时辰之后,李如松、柳承龙二人在一队亲兵的保护下。出了开城,向坡州而去。 小早川隆景白发斑驳的头上顶着一只牛头铁盔,不住的擦着手中的长刀,这柄刀是小早川隆景看了三国演义之后找人订作的,上身仍是倭刀的样子,下身却是丈来长的一条铜杆,这口刀重七十二斤,寻常跟本拿不动,除了小早川隆景整个日本没有第二个人用这种刀。 大谷吉继哆哆嗦嗦的看着小早川隆景,心道:“他总擦那口刀做什么?想来不是剖腹,莫不成杀我吗?”他心惊肉跳的看着,这时小早川隆景干咳一声道:“我平生有三恨!你知道吗?”大谷吉继急忙道:“早有耳闻。” 小早川隆景像是没听见他的回话一般接着道:“我年青的时候恨没有生于长坂,否则定不许赵云独领风骚,我中年的时候恨没生在荆州,否则决不令吕蒙得逞,如今这个时候,恨黄忠未能见我!不知天下尚有人比他还老壮。” 大谷吉继心道:“黄忠归刘备开始建功立业的时候六十三岁,你今刚六十。你怎么比得了人家啊。”但他也不敢说,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小早川隆景猛的回头道:“既然正是,将军几时听过黄忠有后退之事?他不后退,难道我还不如他吗?” 大谷吉继一下泄了气了,心道:“原来他在这里候着我呢,还想再说什么,小早川隆景猛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不必说了!想让我撤兵作不到!明军想要南下,可以!先要从我小早川隆景的身上踏过去!“ 大谷吉继心道:“这老儿发了失心疯,我没必要和他强嘴。”于是陪笑道:“既然老将军这么决定了,我回去转告宇喜多秀家元帅就是了。” 话音未落,一个兵士跑了进来,向小早川隆景一礼道:“回将军,明军大队已离了开城,向坡州进发,另一支人马则在向我碧蹄馆方向前进,人马在迎曙驿一带和加藤光泰将军的斥候军相遇,我军战败,损兵六百。” 小早川隆景把刀慢慢放下,道:“他们这是要南下进攻汉城,李如松胆气不小啊,短短时间竟敢就开始了南攻。老九,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此外我们这一带附近何处适于伏击?” 一直像影子一样站在帐中的小早川秀包准确的答道:“明军应离我不到百里,我们当退出碧蹄馆,把人马屯在砺石岭以南,引明军南来,倚托汉城王京;我大营之优势歼灭明军。” 小早川隆景二目微眯道:“好!你命大军退出碧蹄馆,传我的将令下去,以立花宗茂为第一队,领兵三千先阻敌于砺石岭下,我则率八千人为第二队,老九你率五千人为第三队,另派人传兵毛利辉元,让他调四千人为第四队做我们的接应,务求把明军歼灭于此!一雪我平壤之败的耻辱!” 小早川秀包答了一声:“哈依!”转身出去,小早川隆景又道:“大谷君!”大谷吉继心头乱跳,忖道:“这老鬼千万不要找我出兵才是。”笑着答应一声:“老将军何事?” 小早川隆景道:“你回去向宇喜多秀家说,就说我说的,让他亲率八千人赶来,另外调黑田长政部五千、石田三成部五千、加藤光泰部三千分四路向砺石岭方向推进,把明军可能赶来的后续人马截断!” 大谷吉继心道:“你老儿大概是昏大发了,进兵的主帅是宇喜多秀家大名,你老儿有什么权利下令进兵啊,我也不和你废话,赶紧走人是正经,不要明军来了把我也填到里面。”于是笑道:“小人这就回去,一定让宇喜多秀家元帅带人马过来,助老将军一战成功。”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查大受带着人马狂风一样向南进兵,战败加藤光泰的斥候兵之后,他命人回报李如松,然后把火器兵留在碧蹄馆望客砚一带,率着骑兵向汉城而去。 祖承训、高彦伯两个虽一再劝他等等大军,但查大受自从离了甘天德到李如松部下。西征宁夏、北战蒙古全凭一股豪勇取胜,如今连战连胜,加上他人又粗鲁,自然不肯听别人的劝告了。 人马到了砺石岭下,前锋突然停住,就见战旗晃动倭军正向这边而来,查大受催马到了前边,看着迎面而来的日军,慢慢的把泼风大刀抽了出来,狞笑道:“这帮乌龟王八儿子,总算来了!” 祖承训也把铁剑抽了出来,道:“查将军,我们这支倭军人数不多,好像是斥候兵,他们应该还有大军在后面。” 查大受点点头道:“我们是碰上硬骨头了。”他回手在马屁股上把酒箱子打开,取了一瓢酒出来,一口饮尽道:“他妈的!管他多少!老子先让他们尝尝大刀的味道!高将军,你押阵,老祖,我们两个冲他一阵!” 祖承训带马到了查大受的马后,在酒箱子里面也取了一瓢酒喝了,道:“好!我们先把他们废了,再说别的!” 查大受笑道:“可惜佟老豹不在,和他一起杀人最是有趣了!”说完一催坐马大喝道:“跟我来!”一千精兵跟着他向岭下冲过去,祖承训则带了另外五百人从斜刺里冲出去。 来的日军是前队统军立花宗茂的部下,立花宗茂生于将门,生父高桥绍运和养父立花道雪号称‘大友双壁’。向来以勇悍著称,立花宗茂少年得志,与虎将本多忠胜被丰臣秀吉誉为‘新双壁’,在立花宗茂的眼里,这几千明军跟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接到命令之后并没有立即出动,只是派了部将十时连久、池边永晟带了五百人先行,连铁炮都没带。 年已五十的老将十时连久看到岭上突然杀下上千明军,急忙喝令部下放箭,但日军的弓箭都不是强弓,矩离远了射不到,只能是边向前冲边准备放箭,可他们的箭还没等射出去,斜刺里祖承训的人马冲了过来,他们用的都是铁胎弓,离着还远就已经开始放箭,日军的弓箭手一个接一个的被射下马来。 池边永晟带着一队人马向祖承训迎了过去,两队人马还没等杀到一处,查大受的人马已经冲到日军阵中,卟、卟、卟的响声连着响起,日军多是步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劈翻了,查大受连劈十几人冲到十时连久身前,大吼一声轮刀向着十时连久的头上劈去。 十时连久拔刀劈了回去,叮的一声,十时连久的刀飞起来半截向空中旋去,查大受刀随马上,大刀一挥把十时连久连肩带背劈去半边身子。他刀走的太疾,十时连久半截身子被刀甩出去几丈远,摔在地上,他的马则带着他另半边身子向前冲去,直冲到明军队中,查大受身后的骑兵轮刀齐上,把十时连久的身子劈个希烂。 明军的第一次冲锋过去,日军仅剩下不到百人,池边永晟与祖承训连对七刀,把祖承训的铁剑劈得缺口连连,但却不能让祖承训后退半步,这时查大受带着人马返回来进行第二次冲锋,池边永晟急怒交加撇了祖承训转身向查大受而去。 祖承训在一名亲兵手中夺过弓来,一边催马向前一边挥手一箭,箭正中池边永晟左肩,池边永晟大叫一声向马下摔去,祖承训催马赶到一扬手铁剑甩入池边永晟的后心,卡在甲上。祖承训的马几呼跟着剑到了池边永晟的身边,伏身夺下池边永晟的大刀,催马过去,马蹄子正踏在池边永晟的身上,把他生生踏死。 查大受杀红了眼,催着马不住的追杀着日军,一名日军小校胆吓得破了,拍马急走,查大受紧追不放,两个人越追越近,就在这个时候小校前面冲出一队人马,当先的正是立花宗茂,小校急忙挥着手大叫救命,立花宗茂丢下全军向这小校迎了过来。 查大受和立花宗茂几呼同时到了小校身边,两口大刀一齐劈了下去,把小校连人带马劈为四片,然后带马回来,四目相对眼中狠烈之气尽溢不藏。 立花宗茂指着那名小校道:“我立花家的部将就不允许有懦夫!”他还怕查大受不懂又用汉语说了一遍,查大受冷笑一声道:“我管你这鸟事!”催马过来,轮刀就劈,立花宗茂抬刀劈了回去,两口大刀劈到一处,把两个人的坐骑震得连连后退。 立花宗茂的部将小野成幸提刀过来就劈,安东幸贞则指挥着人马围了过来,他们有三千人,马上就把明军围在其中,三四个人围着一匹马进攻。 “杀!”高彦伯眼见查大受、祖承训被围。带着两千来人冲了下来,双方人数大致相等,但明朝联军多为骑兵,日军则多为步兵,加上明军的盔甲好过日军,杀到一处之后日军明显吃亏。 两队的人马正杀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小早川隆景的第二队到了,祖承训眼见日军人马越来越多,生怕重蹈他当日平壤之败的错误。奋力冲杀,把人马笼在一处,招呼兵马向后退去。 查大受杀发了性,怎么也不肯后退,高彦伯死拉活拉才把他扯了下来,明军仗着马快急速向北退去,小早川隆景带着立花宗茂紧追不舍,这两路人马为了行军迅速,都把铁炮兵丢下了。此时全仗脚力紧追。 查大受的人马退到碧蹄馆一带,就见前面旌旗飘摆,却是黑田长政的人马到了,冲在前边的明军正好和他们撞上,一阵铁炮声起,那些明军被轰下马来。 查大受把衣衫剥去大声道:“和这些小罗卜精拼了!”祖承训一把扯住他道:“不可!我们退到望客砚一带,用火器退敌,等提督派兵来,不然一冲之下都会死在对方的铁炮之下的。 查大受必竟打了几年仗了,知道历害,不再反对带着人马向望客砚退去。 李如松进了坡州之后就接道了查大受的战报,他大喜过望,把人马全交给杨元等人,自率一千亲兵向碧蹄馆而去,他怕李如柏等人拦阻瞒了大家出城。 人马到了惠阴岭下,李如松的战马突然一阵长嘶,人立而起,把李如松甩下马去,李有升急忙下马来扶李如松,一边扶一边低声道:“总镇,这个兆头不好,不如回去吧?” 李如松一把将他推开,笑道:“我从不信邪,什么兆头不兆头,就算是皇天霹雳能奈我何!”说完上马而去。锦衣卫护军使臣毋承宣大声道:“我为将军开路!”当先跑去。 不一会他们到了碧蹄馆一带,未等走到望客砚就听杀声四起,李如松眉头一皱道:“还真不是好兆头!走,过去看看!”带着马到了望客砚上。 查大受的人马退到望客砚之后,把火器摆开,十三辆佛郎机火炮战车围成一个圆圈,一炮出去可以封锁方圆二十丈宽的地面,而更历害的则是一窝蜂火箭,一次发射就是三十二支,可以打出去百丈左右,日军的铁炮在他们面前更本不起作用,他们只敢在百丈以外围着查大受等人。小早川隆景气的直跳脚,他几路人马都已经到了,竟然拿这三千明军全无办法。 但是,有苦自己知,查大受、祖承训、高彦伯三人也清楚一件事,自己的火器不多,是没有办法长时间支持下去的。 李如松看着下面的战场,道:“有升,派个人回去,让他们带援兵过来。” 李有升大惊道:“将军要亲自去救查将军吗?”李如松慢慢抽出大刀,道:“这口刀是我父帅用过的,到我手中也饮了不少的人血了,再有百个也就一千了,看来今日它要如愿了!”说完一催坐马向下冲去,毋承宣随后跟了上去。 李有升急命一人飞马回去,然后带着人也跟了下来。 小早川隆景正在暴跳如雷之即,就听一个兵士大声道:“那是李如松!”他回头看去就见一骑马飞一般向他冲过来,手下提铁炮要打。小早川隆景大喝一声:“让开!”催马出阵,挥动掌中长刀冲了过去。 两匹马眨眼而至,小早川隆景摆刀就砍,李如松大刀向外一獠,当的一声,小早川隆景的刀獠开,李如松催马从他身边跑过去,毋承宣的马也跑到了,一牛头镋向小早川隆景砸下去,口中大喝道:“老匹夫!看打!” 小早川隆景横刀外架,牛头镋打在刀身上,小早川隆景被震的浑身乱晃,连马都晃个不止,毋承宣大喝一声:“好老儿!”第二镋又砸了下来。 日将横山景义看出小早川隆景不敌毋承宣,也知道这老儿有些呆气,怕他再硬来一下老命不保,急催马过去大声道:“老将军!让给我!”挥铁槊来挡牛头镋。 小早川隆景带马闪开,正好和李有升碰上,横着一刀就向李有升头上扫去,把李有升的刀削去半截连头盔也扫去了,七八个明军一齐挥刀向小早川隆景砍去,小早川隆景大刀一挥将这几个明军一齐劈下马去。 小早川隆景放声大笑,似呼让查大受弄坏的心情一下好起来了,但笑声没完就听一声惨叫,回头看去,原来是横山景义接到毋承宣第三镋,实在接不住了,铁槊断裂人被砸成肉饼般相仿。 第195章碧蹄动春雪,初雨洗红泥(6) 毋承宣轮开牛头镋片刻工夫杀出一条血胡同,大声道:“弟兄们往里冲!接应提督大人!” 李如松这时候已经杀入敌阵了,一口大刀摆开如银龙出水,杀的那些日军人头滚滚,连连后退。 黑田长政提着长柄大刀杀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刀,李如松看准对方的刀锋劈了下去,一刀把黑田长政的刀劈了开来,然后抢进身去,向黑田长政头上劈去。 黑田长政丢了大刀,拔出太刀和李如松连换七八刀,劈得火星闪闪,金光四散,两马跑开,李如松回首大喝一声:“好刀!”黑田长政不懂汉语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但也赞道:“好刀法!”二人圈回马来轮刀又劈。 这时李有升带着几名骑兵到了,别看李有升打不过小早川隆景,但杀起日本兵来却是极为了得连斩数日本兵,一会工夫到了黑田长政身边,提刀就砍。 黑田长政的部将久野重胜大声道:“若比人数。我们不比你们多吗!”说着带着人马冲上来围住他们,李如松见状大喝一声,甩开黑田长政,跃马过去,连斩数人大声道:“毋承宣开路!冲过去!”毋承宣答应一声提镋向前冲去,胡砸乱拍,不一会杀出一条血路。 小早川秀包远远看见,眉头一皱道:“让开一条路,不要用铁炮,让他们往里冲。”日军得令向两边让去。毋承宣带头明军向查大受他们冲过去。 小早川隆景又惊又怒在后边追上来不住大叫!“给我拦住,不要让他们进去!”但日军一来得了将令,二来看毋承宣势若疯虎谁敢上前去拦。 查大受等人看见李如松带着人马向这边冲过来,祖承训大惊道:“总镇怎地带这点人马便来了?”查大受飞身上马道:“还说什么,赶紧去接应总镇就是了!”带着人杀了出去。 查大受刚刚冲出去,小野成幸、小川成重二人带着人马从缺口处杀了进来,他们不奔人去,先奔佛郎机炮车和一窝蜂箭架,祖承训知道上当了,心道:“这两样东西火药将尽留之无用,切不可让倭寇得去。”于是下令道:“箭架砍碎!炮车炸翻!” 明军提了斧头将箭架砍个粉碎,有的人正在砍着箭架,倭寇已经冲上来,一刀砍在他们的身上,那些明军痛喝一声,翻回身来必将斧头砍在倭寇身上。 这时佛郎机炮车炸响,明军把炮弹烧上油丢入炮膛之中点火,大炮炸的粉碎,无数炸炮的明军士兵和冲上来抢炮的倭寇都被炸死的那里。 祖承训、高伯彦二人带着人马冲了出来,向李如松迎了上去。 李如松猛的拨转马头,大声道:“跟我往外冲!”一马冲出去正好和小早川隆景二次碰上,两个人各自挥刀向对方劈去,未等劈到一阵铁炮声起,李如松的坐马身中七弹倒了下去。 小早川隆景停住大刀,向四下里大声道:“谁放的铁炮!是谁放的铁炮!” 小早川隆景在那里胡喊,李如松则就地一滚,大刀围着身子转了一圈,连斩五六人,这时日将内海鬼之丞跳下马冲了过来,提着长刀向李如松连砍十几刀。李如松连连挥刀把内海鬼之丞的刀挡开,小早川秀包大声道:“围上去!杀了他!” 几名日军挺着铁钩冲过去,挥钩乱搭有三把钩子挂住李如松的铁甲,把李如松扯倒在地,内海鬼之丞快步冲过来挥刀就劈,两个明军士兵大喊一声,伏身挡在李如松身前,内海鬼之丞的刀正劈在他二人身上,劈穿二人,刀锋抵在李如松的甲上,李有升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挥刀向内海鬼之丞头上劈去,内海鬼之丞急忙反手一刀挡在头上。 李如松推开死人,用力一抖,把挂住他那几个铁钩手甩了起来。远远的抛开,然后人跳起来向前冲去,正好与日将波罗间乡左卫门撞上,李如松一跃而起,一刀平刺,波罗间乡左卫门横矛挡在胸前,李如松的大刀刺断矛杆,刺入波罗间乡左卫门的胸口,内劲一放波罗间乡左卫门被冲得飞下马去,李如飞身上马,回手一刀把内海鬼之丞自头上劈为两片,带着李有升等人向北冲去。 查大受、毋承宣、祖承训、高伯彦四人带着人马横冲直撞荡开拦路的日军,杀到李如松身边,这时日军的铁炮也用上了,轰轰震响把明军的骑士一个个射下马来。 李如松大声道:“三眼火铳呢!”祖承训这才想起来明军骑兵随身带的三眼火铳。大声道:“向外射!”这三眼火眼威力远不如铁炮,但却最适合混战,轰了一阵之后,倭寇不得不向后退却了几分。 明军急向阵外冲去,李如松的家兵没有火铳都被裹到里面,外面是明军那些骑士,冲了一会已到了惠阴岭一带,突然间杀声四起,日将吉川广家带着人马杀了出来,把明军又挡了回去。毋承宣气得咆哮不止,轮开牛头镋杀入吉川广家的阵中。 小早川隆景这时也看出李如松和查大受和兵一处也不过三千来人,他明欺对方兵少,下令部将粟屋景雄与井上景贞各率兵三千分左右杀向明军两翼,自己则带人向后迂回准备和吉川广家汇合袭击明军后队。 李如松观察一下敌军阵势,沉稳的道:“我们往回冲!查大受!你带人向左冲,把他们的左面的阵势给我冲开!” 查大受话也不说提刀冲去,两千明兵奋勇冲去,片刻工夫冲到粟屋景雄的队中,粟屋景雄万没想到明军还会向回冲,他的冲锋还没组织起来,查大受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一刀下去,把粟屋景雄的头盔劈飞,连头发也给劈去一溜。粟屋景雄心胆俱丧转身就跑。 查大受等人就如下山猛虎一般片刻工夫把日军冲了开来,这时候李如松带着人马跟着杀了过来,日军更乱,粟屋景雄站在后面眼见井上景贞并不进攻,不由跳脚大骂。一边骂一边跑。 李如松全军从日军左翼冲了出来,但刚刚冲出来,井上景贞带着人马从侧翼杀了过来,把明军重新缠住。 小早川隆景带着人马好容易转到明军阵后,那知吉川早就溜了。原来他们虽把明军挡了回去,但也被毋承宣带人杀得死伤惨重,吉川广家心里怕了,带着本部悄悄撤离了战场。 小早川隆景气得大骂不止,发誓战后一定宰了吉川广家,不得已之下,只得调整人马,命小早川秀包,毛利元康、筑紫广门等人集兵五千猛攻明军右翼,命立花宗茂集兵三千突击左翼,小早川隆景则带本部六千精兵与井上景贞汇合从正面向明军进攻,黑田长政带本部人马巡防,此时粟屋景雄也带着人马逃向小丸山去了。 不足三千的明军被两万多日军压向惠阴岭下的水田之中,快马长兵在这派不上用场了,许多明军将士的马匹被水田淤泥陷住,不得不跳下马步战,此时盔甲成了累赘,数十斤的铁盔、铁甲使明军运转不灵,两三个日军围着一个明军一转,就把那名明军转倒了。然后日军先抢盔甲再行杀人,往往盔甲一被剥下,明军又跳了起来,杀个一两个人才被砍死,小早川隆景不得不连续下令,先杀人后剥甲。 李如松指挥兵将向水田外冲去,小早川隆景的谋士佐世正胜看破他的意思,带着一队人冲上惠阴岭,居高临下用铁炮向明军轰击,冲出水田的明军又被轰了回来。 李如松亲自带队向外冲去。他的马是夺的日本马刚跑几步一头扎进一处大泥坑中,这马小的很怎么用力也冲不上来,这时井上景贞带着人马杀到,急向李如松扑去,李如松眼看井上景贞到了跟前,自己的马仍然困在泥中,不由急吼一声,井上景贞就觉耳边像响起一个炸雷一般,浑身一晃竟从马上掉了下去,他手下的兵也顾不得杀李如松了,抢了他就走。 小川成重急急杀来还未等杀到李如松身前,祖承训一铳正射在他的马上,小川成重身子一晃向下倒去,李有升催马赶到,一刀把小川成重的头劈了下来。 李有升拉过井上景贞的马道:“总镇快换马!”李如松跳下自己的马向井上景贞的马奔去,刚到跟前,久野重胜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刀把马头劈去,轮刀又向李如松劈来。 祖承训来不及给自己的三眼火铳上药,远远丢开,自一名兵士手里又抢过来一个,向着久野重胜就是一铳,正轰在久野重胜的后脑,把他轰下马来。 李有升心道:“倭马终不济事。”自己跳过去,上了久野重胜的马,把自己的马让出来向李如松道:“总镇上马!” 李如松上了李有升的马向外冲去,李有升也跟着往外冲,几个日本兵围过来用钩乱搭,李有升催马挡在李如松前面,他人甚高大,日本马则非常倭小,他的两条腿都垂在下面,一个不留意被日兵钩上,生生扯下马去。 李如松回马来救,李有升大喊道:“总镇快走!不要管我!”人在日军的包围之中连劈数人,但日军打了半日首次碰上一个明朝将军可杀,那肯放过,一窝蜂的围上去,把李有升乱刃分尸。 此时明军三千精骑和一千李如松的家兵加在一起仅余不到两千人,李如松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李有升惨死在那里,一双眼睛起血线,恨不能冲过去把那些倭寇劈成八段,但是眼前的局势使他不得不冷静下来,此时正面的敌人因为井上景贞的离开攻势略缓,左翼的立花宗茂人马虽是三面日军中最少的,但攻势也是最猛的,倒是右翼的小早川秀包虽一再催动兵马但进攻却没有太大的气势。 第196章碧蹄动春雪,初雨洗红泥(7) 李如松大刀向右一指道:“我们从那里杀出去!绝不能让小鬼子围住!” 查大受、祖承训、毋承宣、高伯彦四将已经杀得一身是血了,兵士们的士气也在下降,但眼见李如松如同怒虎一般,不由同时从打精神大呼得令,查大受、祖承训二将带了最精锐的五百骑兵当先开路,毋承宣、高伯彦断后,李如松提了大刀带着家兵两路接应,向右冲来。 小早川秀包看出李如松意图,急忙将铁炮手调至军前,狂轰乱炸,查大受、祖承训二人组织人马连冲两次也没冲过去,查大受急得火冒三丈,一骑猛冲过去,铁炮的弹丸向他轰个不住,但不知何故都没能射中。 查大受一马冲到。日将桂五左卫门提刀来迎,查大受的马快先冲到桂五左卫门身前,一刀劈去,把桂五左卫门连人带马劈了开来,小早川秀包惊呼一声:“鞍斩!”话音没落查大受已经冲到他的身前。 小早川秀包为人儒雅。武功上差了些,铁炮术倒是不错,于是拨马就走,想以铁炮来射查大受,查大受跟着追来,眼看越追越远,小早川秀包已回身用铁炮向他瞄准,查大受急切之间,自一名日本兵手中抢过一条长矛掷了过去,正中小早川秀包的马屁股。 小早川秀包惊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仰面朝天摔在地上,铁炮也摔飞了,眼见查大受风一般的杀了过来,小早川秀包来不及起来,眼睛一闭只得等死。 一旁的毛利元康拼命杀来,拦住查大受,几名日本兵士抱了小早川秀包逃开,右翼一乱,李如松带着人马跟着查大受杀了出来。 刚冲出小早川秀包的包围,黑田长政带着人马再次围了上来,黑田长政换了一条长矛奋勇冲来,李如松和黑田长政恶斗在一处,杀了七十几个回合,仍然分不出高下,李如松眼见自己被黑田长政缠住,部下也冲不出去,急得吼叫不住,这时小野成幸从左侧拍马舞刀冲了出来,直向李如松劈去,黑田长政见了急挥矛连刺,不让李如松腾出手来。 眼见小野成幸就杀到李如松面前了,远处有人大声道:“倭寇休伤我兄!”随着话音一箭射到,正中小野成幸的面门,把他射下马去,紧接着马蹄声响,李如梅带着人马冲了出来。 紧接着杨元、李如柏、张世爵三人各带一队骑兵冲杀过来,他们接到李如松的传信之后,一时之间凑不出太多人马,只带了一千精骑赶来。杨元让人多带火器,几呼每人的马上都提了一尊虎蹲炮来。 “打!”杨元一声怒吼,上千尊虎蹲炮一起打响,把日军的阵势轰得大乱,黑田长政的勇将横山景义身中六炮,被轰得粉碎。 小早川隆景眼见明军虽来了援军,但总数不过千把人,心道:“若不趁此把他们围歼在此,只怕后面明军大队上来,就让他们跑了!”想到这亲催坐马带着本队冲了上来,立花宗茂也在后面向李如松等人杀过来。 山峰上的佐世正胜也带着人追着明军打,他们只顾了前面打人,谁想后面一阵大乱,明将方世辉、王问二人带着百来锦衣卫冲了上来,这些人大都是武林好手。冲阵虽是不如铁甲军,近身博杀却是外人比不得的,那些铁炮手眨眼工夫被杀个精光,佐世正胜一见不好抢先溜了。 方世辉、王问二人命手下将大炮推上崖顶,向着日军猛轰,日军队中立时大乱,立花宗茂正向前冲,一炮轰在他的马前,把立花宗茂震下马来。 大将手岛狼之助催马赶到把立花宗茂救了起来,就见立花宗茂的脸上全都是血,人半昏不醒,也不分不清是死是活,手岛狼之助急忙护着他向后退。 李如柏一眼看见,心道:“若杀此主将日军必乱,催坐下马杀了过来。看看将近,李如柏收了刀用三眼火铳打去,手岛狼之助听见后面有人追,用整个身挡在立花宗茂身前,那火铳正打在他的后背上,把他和立花宗茂一起打下马去。 李如柏跟着杀到,手岛狼之助一身是血的爬了起来,拼死挡住李如柏,后面的兵将带了立花宗茂逃走,李如柏眼见立花宗茂让人带走了。大为失望一刀削开手岛狼之助的刀,自袖筒中飞出一支手椎打在手岛狼之助的脸上,打得两颗眼珠同时向左右飞去,李如柏啐了一口道:“可惜只中副车!”拨马杀了回去。 此时日军已经拦不住明军向外冲的势头了,小早川隆景牙关一咬大声道:“葡国大炮!”他的部下向两边让去,百来个兵士推了三门葡国大炮出来,这是当时最先进的火炮,只可惜日本军中少得可怜,加上他们对炮的不重识几呼就没有在战场上出现过几次,今天小早川隆景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它们身上了。 日本兵大炮对准明军最密集的地方,然后开始装药,操炮手也把火把备好,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阵巨响,一个雷接着一个雷的打响。云随风走;雾滚长天,斗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点炮的火把被雨浇灭在操炮手的手中,此时不要说点炮就连衣甲都已经湿透了。 雨落在地上,马上就积起了无数的小水坑。把死人身边已经干涸的血冲了起来,许多红色的水流向低洼处流去,一些被吃透了血的土片漂了起来,随着水势转动不休,最后一齐进入稻田之中。在那些被马蹄人足残踏过的稻子中间,像极了那些稻穗流下的红泪。 大雨把两方都浇的和落汤鸡一般,由于此时还是冬天,雨水极冷,众人冷的抖个不住,李如松仰天大笑道:“天助我也,冲!”众人奋力向外冲去,杨元、张世爵二马当先,把黑田长政的部将安东常久安东幸贞双双劈落马上,黑田长政不敢再挡,让出一条路来,明军顺着这条路冲了出来。 小早川隆景仍不死心带着人马苦追不放,李如松回头看见轻蔑的道:“你们带人马先走!看我再斩他一将!”说完拨马杀回,查大受大声道:“总镇等我!”也跟着杀了回来。 日军跑在最前边的是小早川隆景的爱将伽罗间弥兵卫,他看见李如松杀回来,取弓在手,一箭射去,李如松抬手一刀,把箭从中间劈开,伽罗间弥兵卫二次射去。却是搭了两只箭,一取李如松面门、一取李如松咽喉。 李如松略一低头,射面门的那只箭正中头盔,迸出几点火星,射咽喉的箭则到了李如松的嘴边,李如松心道:“我若咬了他的箭不算本事。”较起丹田气向外一吐,那箭竟被吹了回去,箭羽在伽罗间弥兵卫的眼睛上一扫,伽罗间弥兵卫不由自主的一闭眼,感觉着李如松到了。来不及取刀把弓向上一迎,李如松一刀把弓分开,伸手将伽罗间弥兵卫提了过来,摔在地上,自己的马蹄子向前一踏,正踏在伽罗间弥兵卫的下腹,伽罗间弥兵卫惨吼一声,七窍出血死在马下。 这时小早川隆景也已经到了,挥刀砍去,李如松怒吼一声,一刀劈回来,正劈在小早川景的刀杆上,那刀杆被毋承宣打出七八道裂痕,小早川隆景也没发现,这一刀下去,正砍在一处裂痕上,当即把刀杆砍断。 小早川隆景一手握着一截刀身,呆若木鸡,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刀杆怎么会断,李如松跟着一刀劈到,黑田长政、筑紫广门两柄长矛一齐递到,十字交花架起李如松的大刀,日将吉田太左卫门、汤浅新右卫门挥着两口长刀一起向李如松劈了过来,查大受正好赶到,泼风大刀横着一扫,把吉田太左卫门、汤浅新右卫门二人的刀扫得无影无踪。 李如柏、李如梅兄弟一齐放箭,李如柏的箭正中吉田太左卫门的左眼,李如梅的箭正中汤浅新右卫门右眼,贯脑而出,带着二将撞下马去,箭尖钉入土中。 杨元大声道:“放箭接应总镇!”祖承训带着百来名精骑向四边跑开,铁胎弓不住放箭,明军的箭术极精倭骑人数又多,整个成了明军的箭靶子,筑紫广门两臂、两腿双双中箭落下马去,黑田长政拼死抱着小早川隆景逃了下去。 李家兄弟并马驱驰,大笑不止,在雨中带着人马向坡州退去,日军无一敢追,噤若寒蝉似的看着李家兄弟带着明军耀武扬威的去了。 只有小早川隆景仍不死心,双手挥舞着两截刀身不住的大喊:“冲上去!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他的头盔被黑田长政碰落了,几根白发在风雨中跳跃着,似呼在诉说着老头的不甘。 小早川秀包在阵后看见恨恨的一跺脚骂道:“宇喜多秀家!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没来!”如果宇喜多秀家的人马到了,怎么也不至于再让明军离去。 壬辰倭乱中最华彩的一笔;碧蹄馆血战,在日军两万对明军五千的悬殊比例下开始,又在明军伤亡两千五百人对日军伤亡八千,最后明军顺利脱离战场的情况下结束,日军在朝鲜的优势自此荡然无存。 第197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1) 努尔哈赤带了一千精兵,和左秩的六千人马骑路而行,一半在江原道的地界,一半在庆尚道的地界向西而行,果然像杨元所说,并未当真分兵。 大队人马正走着,就听前面脚步声响,一队和尚从斜刺出里走了出来,约有一千多人,当先的正是灵圭和尚。 努尔哈赤催马过去,向灵圭道:“大师那里去?” 灵圭和尚急忙打了一个稽手道:“大贝勒好,家师的老友赵宪先生,集兵千人与清州副司朴清明的两千官军合兵一处,想收复清州,赵先生觉得朴将军的人马能力差了一些,所以写信给家师求助,家师就命小僧带了一些师兄弟去帮助赵先生,大贝勒那里去?” 努尔哈赤道:“我们奉命南下追袭加藤清正,然后伺机和李将军会师王京。” 灵圭和尚喜道:“那大贝勒一定经过忠清道了?可否助我们拿下清州?”努尔哈赤回头看一眼左秩道:“左统领意下如何?” 左秩轻声道:“我们好像没有目的到底要去打谁,我看不如就去清州走走,那个朴清明是朴成哲的侄儿,我们去帮帮他也成。”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好,就依你说。”他回头向灵圭道:“大和尚,那清州的日军有多少人。主将是谁?”灵圭道:“那里的日军共七千多人,但是散于周围各城防守,本州只有五六百人,守将蜂须贺家政。” 左秩冷笑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名将,我们对付他想来也容些。”当下他们和灵圭和为一路,向清州而去。 到了清州城外的朝军大营,朴清明一听有明军的人马前来,急忙出寨迎候。见了努尔哈赤、左秩之后点头哈腰奴相十足,弄的他叔父朴成哲十分不堪,与灵圭躲到赵宪的帐子里去了。 朴清明把努尔哈赤、左秩二人迎进大帐,然后把所有的侍役都赶走,亲自为二端上茶来,嘻嘻笑道:“有二位将军到了,就好办了,不然末将官小职微实不能负起进攻清州之责。” 努尔哈赤和左秩对视一眼,心道:“他什么意思?”左秩干咳一声道:“我们是奉命南下,并没有向清州进攻的意思,只是灵圭大师请求不得不来,朴将军是这里的首将,自然一切都要听朴将军的了。” 朴清明仍是一脸谄媚的笑着:“岂敢、岂敢!咳,还是二位将军知晓事理,末将不是非要凌驾于何人之上,但这清州是末将的管辖怎么说也该末将来调配人马才是。” 努尔哈赤心道:“你要调动我的人马。那是休想。”他放下茶盏道:“朴将军是要调动我们的人马吗?只管明说。” 朴清明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末将再怎么也不敢调动两位将军的人马啊,末将是说,那赵宪……。” 努尔哈赤、左秩二人立即明白了,赵宪辈份又高名气又大,以前还在朝中做过大官,加上他带的义兵连战连胜,朴清明则是连战连败,赵宪自然不肯听他的摆布了,但朴清明身为清州守将对赵宪的不听话又不甘心,故此二人有了分歧。 努尔哈赤和左秩心道:“我们没必要管你们的破事,省得沾上一脚泥。”想到这二人几呼同时站了起来道:“我们到赵先生的帐中坐坐。” 朴清明正想用他们压住赵宪,急忙道:“我送二位过去。”亲自挑了帐帘,带二人向赵宪的帐子而去。 一进赵宪的帐子,就见赵宪正和灵圭、朴成哲二人说话,见他们进来理也不理,倒是一旁的一个书记似的人站了起来招呼道:“朴将军来了,这二位……。”他话没说完张着大嘴呆看着努尔哈赤,原来此人正是八年前与努尔哈赤在义州交过手的金诚一。 朴清明把努尔哈赤和左秩引见了一下,赵宪冷哼一声,也不答话,朴清明还要再说,努尔哈赤笑道:“不必说了,我和赵先生、金大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熟得很啊。” 金诚一这才缓过神来,道:“不错,我们都是好朋友了。大贝勒请坐。” 朴清明一见他们认得,又见赵宪不理他,没意思的笑笑道:“在下还有事,就不陪几位了。”转身出去了。 左秩走到赵宪身前一礼道:“晚辈左秩是仙露宫夏神仙的弟子。”赵宪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他,道:“十年前,我到仙露宫见过夏神仙一面,十年不见,老神仙的身体还是那样清健吗?” 左秩道:“晚辈也有八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倒是仍记得您十年前到仙露宫的情景,那时晚辈正要出师,亲眼见到了您与我大师兄九龙老齐的一场比试,那时,前辈为重身份,不肯用兵器,把双棒交给晚辈拿着,前辈还记得吗?” 赵宪想了想道:“没什么印像了,你现在是朝鲜的代北兵使,我朝鲜能有你这样的人才,这很好啊。” 左秩苦笑一下道:“在下是让这位努尔哈赤贝勒打出来的,客居韩克诚将军府中,恰逢其会才做了这代北兵使。” 赵宪长叹一声道:“我说嘛,我们朝鲜几时有幸。能有你这样的将官,倒是朴清明那样的蠢才一抓一大堆。”他回过头向着朴成哲道:“我不是当着你的面故意不给你留情面,你这个侄子武功不怎么样,吹牛拍马倒是一绝,哼!前翻若不是他怯战逃走,高敬命也不会死!此次我三翻五回找他合攻清州,他都不敢出战,直到听说平壤收复他才匆匆赶来,想捞一份功劳,就这样还要让老夫听他的命令!真是痴人说梦!”赵宪越说气越大,干脆走到门口大喊起来。 朴成哲尴尬的道:“赵先生,我一定教训他,一定教训他。”赵宪一摆手道:“你也不用去说他,我也不用他的人马,我自和灵圭去攻清州,哼,看我拿下清州,他说些什么!” 努尔哈赤皱着眉头心道:“他们怎地如此内哄,这样还能打什么仗。”想到这站起来走了出去,远远的就见扈尔汉正在指挥着人马扎营,他招招手叫过吴谈,贴在他的耳边道:“你去告诉扈尔汉,我们不在这里扎营,远远的走开些。”吴谈答应一声去了。 努尔哈赤独自一人走出大营。到了一处可以看见清州的高坡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清州。 此时各路义兵都在向清州聚集,清州城下旗号杂乱,不像要打仗,倒像是赶大集,有庆尚道金沔的蓝旗,郑仁弘青旗,全罗道高从厚的白旗,尤其是高从厚的白旗上面写着老的一个仇字。 各军纷纷抢好地方扎营,你挣我吵,声音一直传到高坡上来,努尔哈赤摇摇头道:“这样混乱,如何御敌啊!”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干咳一声,努尔哈赤仍是喝个不止,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你没背偷袭证明你还是个人物。” 那人慢慢的转了过来道:“我永远不会偷袭你!”竟是郭再佑。 努尔哈赤一下跳了起来道:“好小子!你怎么在这!”郭再佑道:“我接了赵宪的信,赶来助他攻助清州,万没想到刚到这里,远远的就看见你了。”说完用手指了指下面,就见雅尔哈齐、彭焘两个带着人马正在下面向他招手,努尔哈赤大喜,拉着郭再佑跑下高坡。 天色晚了,努尔哈赤和建州众将,就在高坡空地上坐了。升起火堆把郭再佑、雅尔哈齐、彭焘三人围在当中,烤羊传酒,说笑之声传上天空,赵宪反感的和金诚一、灵圭、左秩等人躲到帐中不肯出来,朴清明倒是想来凑个热闹却又被朴成哲带走了。 努尔哈赤喝了一大口酒道:“你们这半年在朝鲜过得怎么样?” 雅尔哈齐看一眼叶克书,道:“很好,好的我如果不是看到了他,就连师仇都忘了。” 叶克书道:“那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 彭焘生怕他们打起来,插口道:“我跟你们讲讲郭先生杀倭寇的事吧,我打这些年的仗,头次见这样打仗的,太有意思了。” 努尔哈赤也忙道:“好好,你讲讲。”彭焘道:“我们去年一到朝鲜,先奔郭先生的家乡,到了那里之后。郭先生把大贝勒给他的银子拿出来,招了好些人马,这时候倭将安国寺惠琼带着人马西进,正好路过郭先生的家乡宜宁。” 雅尔哈齐清咳一声道:“他们共有五千多人,我们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而且大部分是没打过仗,甚至没摸过兵器的书生,当时大家乱成一片,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你说应该怎么办?” 努尔哈赤想了想道:“看来他是用计了,我只知道猛冲猛打,这用计就想不到了,不过人马如此悬殊,最好还是避过他们的锋锐,寻机再战。” 郭再佑佩服的看他一眼道:“你的谋略相当了得,何故自谦。” 努尔哈赤摆摆手,向雅尔哈齐道:“他究竟是怎么打的?” 雅尔哈齐道:“他跟本没打,倭寇西进,正好经过洛东江,安国寺惠琼派人下水打桩,策量水势,打算从最浅处过江,郭兄只是在他派人打完桩之后,晚上让人把那些木桩拔起来往深水处又打了一遍。” 众人先是一愕。随后同时鼓掌,彭焘拍着手道:“第二天我们站在岸上看着那些倭寇被水冲去,然后郭先生又把蛇放了出去,安国寺惠琼损失了一千多人,可硬是找不到是谁干的。” 努尔哈赤拍手道:“好办法!不费一兵一卒杀敌上千,这办法也就你郭再佑能想得出来。” 雅尔哈齐道:“这个还不算什么,安国寺惠琼一代名士,虽受小阻仍是设法过了洛东江。并攻占宜宁,郭兄仍未出一兵一卒就将倭寇赶出宜宁。” 努尔哈赤奇道:“这个却难,说说他是怎么做的。”扈尔汉道:“我们依样画葫芦瓢,也把清州的倭寇赶走。”郭再佑道:“事出不同,未必画得来啊。” 雅尔哈齐道:“当时郭兄知道倭寇要来,就把整个宜宁城的百姓全都劝出城,然后到各家去搜索大木箱,在全城散布。倭寇入城之后见了那些箱子,只道是财宝,你抢我夺,死了好些人,等他们把这些箱子弄到手打开才知道,那里竟全是毒蛇!” 彭焘道:“一时间宜宁城内蛇满为患,倭寇半夜都不敢睡觉,四处抓蛇,可那些蛇都是郭先生训过的,一条条滑溜的很,那里去捉,倭寇一个个住在城中心惊胆战,生怕让蛇咬了。” 扈尔汉笑道:“若是我当天就走了,那里还敢再住啊。” 雅尔哈齐道:“安国寺惠琼硬得很就是不走,带着人马找那些高处,笼火而居,郭兄就让我们把倭寇丢弃的大木箱重新收集起来,装上东西再次送了回去。 努尔哈赤道:“上当只可一回,倭寇既然被蛇咬了一回,岂能再开这箱子。” 彭焘笑道:“大贝勒所见极是,那些倭寇当真没有打开箱子,直接点火焚烧,可这回箱子里放的是火药。”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扈尔汉道:“这回安国寺惠琼可还住吗?”雅尔哈齐道:“他想住,那些兵也不干呢,最后只得离了宜宁,狼狈的退回昌宁去了。” 郭再佑长叹一声道:“倭寇虽然走了,但宜宁全城尽成废墟,书院零落,财物无存,城外周围十余里已然无法再行耕种,我们赢得太少输得太多了!” 郭再佑这一叹,雅尔哈齐、彭焘二人也感概的道:“可恨朝军不知御敌。只知道残害百姓,败兵北逃四处抢掠百姓的粮食,强奸妇女,比之倭寇竟无任何区别。” 郭再佑苦笑一声道:“我看不过,自然管管闲事,哼……,唉!”他闭口不说,雅尔哈齐接过来道:“那庆尚道巡查使金晬,不敢与倭寇交战,还不让别人打,他听说我们在和倭寇交战,还抓了一些乱兵,竟然向朝王报告我们是乱民,是要趁乱造反,派了一个叫郭嵘的武将来讨伐我们,幸亏这里的赵宪赵先生找了他朝中的朋友说明情况。这才罢了。” 郭再佑猛的站了起来长吁一声,拿过酒袋大喝数口,然后回头抚着大龙和小龙道:“他们还说我郭再佑行为不端,就是我真心抗倭也不该用我!哈、哈、哈……,原来我郭再佑的所作所为竟比倭人入寇还要严重!” 这里除了努尔哈赤没人知道郭再佑的住事,大家虽然感到愤愤不平,但也不知如何安慰郭再佑,努尔哈赤轻轻拍拍他道:“人生所恨惟无家,空有热血报无门。你现在已经可以报国了,这份怅恨就藏了吧。” 郭再佑苦苦一笑道:“也对!我如今总强过死在赵智星家的花圆之中,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扈尔汉岔开话题道:“郭先生,你说我们进攻清州能否顺利拿下来?” 郭再佑道:“几呼不用打就可以拿下来,我来这里不是打清州的,我是来看着赵宪的。”众人一愕,七跑八舌的乱问,郭再佑却再不肯说了,努尔哈赤一挥手道:“都滚蛋!明天还要打仗,回去睡觉是正经。”众人知道他们想单独说话,于是各自散了回营。 努尔哈赤道:“你说吧!这只有我了。” 郭再佑道:“明军不到一个月连续收复朝鲜的失地,三都之中已连复两都,日军士气全无,已经没有再和明军交战的可能了,前些天,明军五千余人,在王京城外的碧蹄馆打败日军两万多人,日将小早川隆景还吹大气,说是打退了明军十万人马的进攻,哼!明军在朝鲜全加起来也没有十万,他的话也只有他们的关白和鬼相信了。” 努尔哈赤道:“我的探子也打听到,日军现在全龟缩在汉城和近海的釜山。” 郭再佑看着他道:“你说他们是要跑还是要干什么?” 努尔哈赤道:“他们死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就这样跑了,于理不合,我猜他们是要大干一场,必竟在朝鲜他们的兵力最多,明、朝联军加起来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零头,他们真要集中兵力打一下,明、朝联军只能避开。” 郭再佑道:“你的见解比起我们那位金元帅高明多了,我们各路义兵接到命令,让我们向清州集结,然后在赵宪的指挥下,先取清州为家,再向王京逼近,助明军拿下王京。”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这个不好,你们义兵占得优势就是出没不定,使倭寇无处扑捉,若是都聚在一处,你们没有统一的指挥,一但倭寇出兵,那明军和朝军都可以避开,你们就麻烦了。” 第198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2) 郭再佑道:“赵宪和柳承龙是同窗,二人交情极好,加上赵宪一向主战,此时听说倭寇南退更是踌躇满志,一心想和朝军甚至明军比比谁更历害,各路义兵尊重他的声望,自然都会听他调遣,这样一来就危险了。” 努尔哈赤也点头道:“看得出来,赵宪不是一个能听得进别人劝的人。你是因为他帮过你所以才来的吗?” 郭再佑道:“不全因为如此,赵宪虽然帮了我,但看他不起我我烦他,只是我若不来,赵宪当真一意孤行,义兵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突然一直伏在郭再佑身边,闭着眼睛养神的大龙和小龙同时立起半个身子,郭再佑眉头一紧,口中发出一声呼哨,两条大蛇一齐窜了出去,向着坡下草丛中滑去,未等滑到一声尖叫,郭再佑急忙跃过去喝住两条蛇,拨开草丛,就见一个女子隐在那里。 郭再佑大声道:“出来!你在那里做什么?”女子爬出来跪下向向郭再佑道:“小女子朱论介。见过大人!” 努尔哈赤走过来,看一眼这女子,就见她不过十八九的年纪,但一脸媚态,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个风尘女子,努尔哈赤厌恶的摆摆手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 朱论介讨好的笑着,道:“小女子是清州城里的妓户。特意来报军情的。” 郭再佑伸手把她扯了起来,语气温柔的道:“你有什么军情,说吧。”他当年混于妓户多年,所以并不像努尔哈赤那样看不起妓女。 朱论介看了看他们,迟疑的道:“小女子想和清州副司朴大人说。”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向郭再佑道:“她能有什么军情,大概是朴清明找来开心的,我们不要管她,让她自己去吧。” 朱论介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屈辱,但还是小心的道:“大人,小的真的有重要军情回报朴大人。” 郭再佑道:“为什么一定要向朴大人说?”朱论介眼里突然迸发出快乐的神彩道:“朴大人让我在城中陪着那蜂须贺家政将军,顺便打听军情,一得到重要军情回报,他就可以销了我的妓籍,让我回家了!” 郭再佑轻声向努尔哈赤道:“我信她不是在说谎,你等我一会,我带她去见朴清明。”说完转身就走。努尔哈赤把火上最后一块羊肉拿了下来,边喝酒边走,道:“我闲着没事,陪你一起去。” 努尔哈赤跟在郭再佑和朱论介的身后走去,就见朱论介一边让郭再佑扯着向前跑,一边回头看着他手中的羊肉,馋涎欲滴,努尔哈赤让她看的极不舒服,把羊肉向前一递道:“你吃?”朱论介伸手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努尔哈赤摇摇头几步到了郭再佑身边轻声道:“这个样子,只怕不是陪着蜂须贺家政的。” 郭再佑也不说话,引着朱论介到了朴清明的帐蓬,那知朴清明不在,问了护兵才知道让朴成哲扯到赵宪的帐子里去了。 三个人又到了赵宪的帐蓬,朱论介一路上把羊肉吃个干净,还不住的舔着手指上的油脂,努尔哈赤心里突地一软忖道:“她的样子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难怪她把回家看的那么重要。” 郭再佑伸手把帐帘挑开,扯着朱论介进了帐蓬,朱论介胆怯的看着众人,郭再佑把她推到身前,道:“赵先生,这女子要见朴大人,说她有重要军情回报。” 赵宪看了朱论介一眼,道:“你是妓户还是艺妓?”朱论介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小的是妓户。” 赵宪厌恶的退开几步,向朴清明道:“找你的,你问!” 朴清明上前一步,不满的瞪了朱论介一眼,道:“你来干什么?”一边说一边胆怯看着朴成哲,在朝鲜文人狎妓已成风尚,武人却大都回避女色,既使有人这么做,也不愿意让人知道。 朱论介欣喜的向朴清明道:“大人!我打听到重要军情了!特来向你报告,您可以然我回家了吧?”朴清明不耐烦的道:“先说军情,然后再说别的。” 朱论介道:“蜂须贺家政跑了!他们今夜出的城,一路向西,奔着王京去了!” 众人同时一震,金诚一急切的道:“真的走了!”朱论介道:“真的走了,我跟着他们一起出的城,看着他们向西去了。” 赵宪突然走过来,一把提起朱论介喝道:“我问你!蜂须贺家政离开时有多少人马!”朱论介吓的尖叫一声,赵宪三不管的把她往地上一丢道:“讲!”朱论介哭丧着脸道:“总有几千人吧,我也搞不清楚。” 赵宪冷笑一声又道:“你一直跟着蜂须贺家政吗?”朱论介点点头道:“是啊!我天天和他同吃同睡!”赵宪回手一个耳光道:“大胆女子!谁让你来这里欺骗我们的!” 朱论介被打得滚了三滚,不知所措的看着赵宪,郭再佑挡在她的身前,向赵宪道:“先生怎么能断定她是欺骗我们呢?” 赵宪道:“我教你一个乖,她不但是欺骗,还是奸细!我们派人查看过。清州只有数百倭寇,若是真有几千人,那蜂须贺家政还至于吓得逃跑吗?而且她说她一直在蜂须贺家政的身边,蜂须贺家政向来不喜女色,当攻下清州,把所有艺妓和妓户赏赐他的手下,他自己却一个没要,今天怎么会看上这么女子呢?明明就是她得了倭寇的好处,来这里骗我们上当的!” 努尔哈赤听了自觉赵宪很有些先入为主,但是他知道说也无用,反而伸手把郭再佑扯开了。 赵宪走了两步,大声道:“把这女子拉出去,乱棍打死!老夫最恨的就是这种降敌之人!” 几个护兵进来扯了朱论介就走,朱论介身子向下垂着,两腿乱蹬,就是不肯出去,大声叫屈,赵宪眉头一皱道:“你想在这里求死吗!”回手打在一张小几上,那小几旋转着飞向朱论介。 郭再佑万想不到赵宪竟会如此专横,他被努尔哈赤扯住了动不的,口中急打了一个呼哨,大龙猛的窜了出去,一头撞飞小几。 赵宪眉毛一挑道:“郭再佑!你的花心又犯了吗?”郭再佑一拱手道:“先生,她说的事情真假难定。不如先留她一命,然后我们派人去查看查看,若是假的再杀她不迟。” 赵宪冷笑一声道:“这明显是倭寇用的空城计,一但我们进城,他自然就可以把我们困在那里,哼!他们准备妥当,你到那里去查看!拉出去!打死!” 努尔哈赤看出除了自己无人劝得住赵宪,他一把将朱论介扯过来道:“我来问问她是不是奸细。”说完挑帘出去,赵宪虽然极不满,但努尔哈赤是明军的人,他怎么也不能不给些面子,只得罢了。 第二天清晨赵宪带了各路人马齐集清州城下,小心翼翼的向城头靠近,用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城下,又用了一个时辰爬上城墙,再用一个时辰查看城外各处险要,最后全军进城,又用了一个时辰,四处寻找彻底查明没有埋伏,加上当地的一些土著都说明了昨夜看到日军离去,赵宪这才无话可说,摆摆手道:“去把那个妓女的妓户消了吧。” 大军直接到了王京城下,这时明军也已到了,明军、建州兵、朝军、义兵四路合在一起才不到三万人。王京城里十五万倭寇竟不敢出战,龟缩在城里,连面也不敢露一个。 围城三天全无结果,这日努尔哈赤正在帐中闲坐,郭再佑跑了进来道:“佟兄!你快去看看吧,李提督把领议政柳大人绑在树上要打呢!” 努尔哈赤一边喝酒一边含糊不清的道:“不要理他,只管打!”郭再佑一把抢下酒袋子道:“你若不去,没人劝得了!若当真打了,他们俩个闹翻了还怎么打仗啊!”说完扯起努尔哈赤,连拉带拖的把他弄到李如松的大营。 一到营门口,就见赵宪等人都已闻风而至,一个面色凝重,赵宪更是气得浑身直抖,扈尔汉见努尔哈赤来了,急忙过去,在他耳边道:“大贝勒快去劝劝吧。李如松怎么这么做啊,这不但是打柳承龙,简直就是打所有朝鲜人的脸啊!” 努尔哈赤点点头走进大营,郭再佑却没有跟进来,努尔哈赤先还纳闷大家为什么不进来,一进大营见柳承龙身上仅着一条短裤,被绑在大树上,才明白大家是怕柳承龙尴尬。 努尔哈赤走到李如松面前,拉他走开几步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如松怒发冲冠的道:“这个混帐,听说我有回平壤的意思,他竟下令封锁临津江,不许船只走动!他筹粮不行,干这个倒了得!”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道:“你要撤兵!为什么?” 李如松这才发觉说漏嘴了,他向四下看看,轻声道:“是,我要撤兵了,有消息说倭寇关白丰臣秀吉派二十万人马北来救援,我们人马太少,加上这厮又长时间弄不粮食,不走不行了。”他怕努尔哈赤怪他,又道:“我怕军心不稳,所以没往外说,等撤兵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不信倭寇能再弄出那些人马来,而且朝鲜水师在李舜臣的带领下。已封锁大海,他们想来也不容易啊。” 李如松把他拉的更远些,声音更低道:“实话告诉你,我也不信,只是我们只有两万来人,那些义兵和朝军又不济事,倭寇现在是胆破了,我们若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鼓勇而战,我们是没法阻挡的。” 努尔哈赤看着李如松道:“你的意思倭寇要反击了?” 李如松向着汉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苦笑道:“若是你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你会怎么样?正是刀已临项,生死难逃了,那就不如死命一博了!”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我来之前费英东也告诉我,日军迟早要反戈一击的,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你认为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战?” 李如松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道:“这是宇喜多秀家派人送来的,他说想和朝人斗将,一日为限,待天晚以赢局多者为胜,我想趁着他们斗将的时候撤兵。” 努尔哈赤想了一会道:“只怕将军不是想撤兵,而是想在这个时候再给倭寇一个打击,然后逼倭寇反击吧。” 李如松笑道:“什么也瞒不了你,我确有此意,离王京不远的龙山大仓,储藏着数万石粮草,我打算一面派人和日军交战,一面派人烧掉龙山大仓,一但龙山大仓被毁,倭寇就将面临饿死的危险,他们为了保命,就将退出王京,然后反戈一击,取到一场胜利之后,他们就会坐下来求和,此一来战事也就接近尾声了。” 努尔哈赤沉默不语,李如松的安排可以说是极为精准,而且没有任何错误,但是这些倭寇如果进攻的是大明土地,李如松是决不会逼他们反戈一击,拿这里走不了的百姓做筹码的。 李如松用脚捻着地上的小草道:“朝鲜南方被倭寇破坏的太严重,我们跟本筹不到军粮,而且我们的人数必竟比对方少,若是对方的援军到了再反击,我们就更没办法打了,我想他们反击之后,我们再打回去,这样他们的就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谈判了。”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你的办法很好。为什么不和柳承龙说明?”李如松看看他道:“柳承龙恨不能我今天就夺下王京,跟本就不同意我退军。”李如松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清楚退兵之后朝鲜百姓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而柳承龙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不同意他退兵的。 二人正在说话,李如梅跑了进来,伏在李如松的耳边轻声道:“我刚查明,临津江并没被封,而且新筹到的军粮也正在路上。” 李如松一皱眉道:“那早上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李如梅道:“是个谎信!”李如松急忙跑出去,亲手为柳承龙解开绑缚,连连陪礼,柳承龙满面的差惭的走了,怕让赵宪他们看见,特地从后营离去。 努尔哈赤也要走,李如松一把扯住他道:“师弟,我有要事拜托与你。”努尔哈赤笑道:“大师兄请讲。” 李如松道:“我已然回了信了,明日斗将。我想请师弟带人马押阵,然后我安排人偷袭龙山大仓。” 努尔哈赤知道李如松真正的目的是想准备撤兵的事务,他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李如松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挽着手把他送了出来。 努尔哈赤回到大帐之后,把扈尔汉和左秩找来,将李如松要撤兵回平壤的消息说了,左秩平静的道:“这很正常,李如松的兵马不多,要想一鼓作气拿下王京是不可能的。” 扈尔汉道:“他撤我们也得撤,我们只有六千来人,一但明军撤走,我们就将代表明军,倭寇一定会把我们当成最大的敌手来对待的。” 努尔哈赤哈赤道:“朝军一来人少,二来不济事,所以李如松肯定会让我们断后,我们是没有替死鬼可找的。” 左秩想了想道:“咱们先走,明日不是斗将吗,我们以一千人押阵,大部份将领都留下,然后让扈尔汉带兵回去,等明军撤兵一开始,我们的人少,就算留下断后,也可以化整为零,撤兵回去。” 扈尔汉想了一会道:“如今日军已全线退到南方靠海之处,王京只是一座孤城,李如松真要烧了龙山大仓,倭寇必然南退,我看我们走到不着急,李如松要走,我们就留下来断后,只要远远避开罗州、光州、晋州、马山这四个地方就可以了。” 努尔哈赤一拍几案道:“就依扈尔汉所说,如果真的让倭寇把我们阻下了,就好好和他干一下子!” 左秩和扈尔汉相视而笑,他们都清楚,努尔哈赤既想不顾一切的和倭寇打一场,又不得不顾及自己的兵马,实恨不得有一个让敌人逼得的不得不打的机会。 第二天清晨,众人饱餐战饭分路出兵,朝军没有可以斗将的人物,自然又去找义兵帮忙,赵宪满口答应,带着人马到了比武的场地,努尔哈赤则将人马安置在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防着日军出兵进攻。 时近寅时,汉城大开城门,杀出四队日军分路跑来,到了比武场地之后合在一处,例阵以对,当中一员老将白发如雪,不着盔甲,手提一口铜杆大刀,飞马当场,身后跟着一个通译大声道:“你们听着!我家小早将军是我们这方的公正,你们也选一个公正出来!双方一但有了争执,由公正商议裁决。” 第199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3) 郭再佑上前一步道:“公正也比武吗?”通译笑道:“公正自然不可以下场比武。”郭再佑道:“你们还有什么规矩,一齐说来。” 通译道:“所有参加比武的人,自行商讨比武办法,或马上,或步下,或用什么兵器,除非一方认输,或跑出比武圈,否则生死勿论,第三者不得参与,若是一方认输或一方逃出比武圈——跑回本阵方为跑出比武圈——另一方还在追杀,则由公正出面制止比武,每个参加比武的人,既可以连战数场,也可以胜一场之后就退出,退出之后,却不能再重新出场了。除了这些,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也可让你们的公正来说。” 朝军这面大家低声商议,忠清道左兵使黄进奇怪的道:“倭寇玩什么新花样?怎么又想起斗将来了?”众人也是不解七嘴八舌的胡猜。 原来以日军主帅宇喜多秀家为首,加上小西行长、景澈玄苏等人都不肯苦守汉城,要退兵向南,小早川隆景、加藤清正、黑田长政、立花宗茂等人则坚决反对,于是宇喜多秀家提出让他们打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几个人商量商量去,都觉得不论怎么进兵也取胜不得,于是想出了专挑朝人斗将的法子。 朝军选了半日,高从厚道:“依我看,只有赵先生可以为我们这面的公正。其他人都不够格。” 金沔道:“赵先生自然是够格了,但是赵先生是我们这里最历害的,小早川隆景可不是他们那里最历害的,若是赵先生去当了公正,我们撑不往怎么办?” 郑仁道:“我看金千溢先生可以去当这个公正,他的身份、名望大家想来也不会反对吧?” 金千溢面色一变道:“你是认为老夫不能与人动手了,打个闲差给我吗?” 郑仁也是青龙门下,金千溢论起来是他的师叔,他本来确是不想让金千溢动手,才提了这么意见。一听金千溢说破脸色一红,急忙道:“师叔不可多心,我们大家推选德高望重之人,您老的正合其位,所以……。” “别说了!”金千溢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我还没正儿八经杀过倭贼呢,今日定要杀两个倭贼出气!” 他们正说着话,一匹马飞驰而至,马上的的人向他们一拱手道:“在下左秩,恭为代北兵使,要是众位前辈还相信在下,在下来做这个公正如何?” 众人同声赞好,左秩武功又好,名望又高,由他出面再好不过,左秩飞马到了赵宪身边道:“赵先生,您有什么吩咐,我过去说给他们。” 赵宪想了想道:“不必了,一但交手,全凭武功天命。你说什么也没有大用。” 左秩点点头道:“那晚辈去了。”催马到了场中,道:“我便是朝军的公正,朝鲜北兵使左秩!” 加藤清正催马到了阵前向左秩一合手道:“左将军,又见面了!”说完又向小早川隆景低声介绍了左秩。 小早川隆景向左秩道:“左将军,你若没有什么异议,那比武就开始吧!”左秩点点头道:“在下暂时没有异议,请小早将军发令吧。” 小早川隆景大刀一挥道:“比武开始!” 小早川隆景话音一落,一匹马飞也似的冲出阵来,马上的人提着一口大斧,大声道:“我是大日本虎将毛谷村六助,朝鲜猪!你们那个过来受死?”毛谷村六助不是真正的武士,乃是肥后的一个农民,但勇力过人,威猛难比,是加藤清正特意请出山的,前番因水土不服,回汉城养病没赶上咸镜道的大战,此番一听比武,发誓要让朝鲜人知道知道他的历害。 “我来也!”一声大喝!一人飞马杀到阵前,正是高从厚,他是义兵首领高敬命之子,父亲死后,以白旗为号,自称要杀尽倭寇为父报仇。 毛谷村六助二话不说,轮斧就劈,高从厚提枪向外一隔,毛谷村六助大吼一声,手上用力,一斧子把高从厚的枪砸成曲蛇般相仿。 高从厚只觉两臂又软又麻,急忙拨马向回跑,毛谷村六助追上去就是一斧,正劈在高从厚的马屁股上,把那马的后半身劈成两半。 高从厚从马上摔下来,把大枪向毛谷村六助脸上一丢爬起来再跑,毛谷村六助大斧一挥,把枪磕了回去,枪杆正撞在高从厚的后心上,把高从厚撞得飞了起来,直飞回本阵,爬在地上哇哇吐血。 日军方面一齐哄笑,赵宪气得脸色发白,一挥手道:“抬他下去,以后本事不高的,不要下场!” 高敬命的族弟高敬兄,眼见族侄受辱催马出阵,轮刀向还在懊悔不该把高从厚打回阵的毛谷村六助砍去,毛谷村六助也不躲刀,横着扫出一斧,他的斧子是乡下人用来砍柴的大斧,又长又大没等高敬兄的刀劈到,斧子先扫高敬兄的腰上,把高敬兄从中劈开,上半身飞出去多远,落在地上这一刀才真正劈下。 毛谷村六助催马绕着高敬兄上半身跑了一圈,口中大声呼喝,他是乡间蠢人,看着本阵对他的喝彩兴奋的竟将身上的衣服剥了,跳下马来,光着屁股向朝军乱摇。 赵宪气得浑身直抖,大声道:“老夫亲自杀他!”催马欲出。就听身后有人大吼一声:“那小子不要走!我来了!”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人也脱得一丝不挂,手拿两把板斧,从努尔哈赤的军中跑了过来,正是图鲁什。 小早川隆景催马过来,拦住图鲁什道:“我们今日只与朝鲜将领比武,你不是朝鲜将领,不可过来。”通译还没等翻译,图鲁什瞪着一双怪眼道:“你这老儿拦我做什么?我便剁你也无不可!”轮斧向小早川隆景的马头劈去。 左秩也过来拦住图鲁什道:“你不是朝鲜将领,不能参比武,快回去!” 图鲁什向毛谷村六助道:“你这厮!可愿与我动手吗?” 毛谷村六助看看图鲁什,笑道:“这才是对手,自然愿意!”图鲁什听通译说完,笑道:“他自己愿意,你们拦吗?” 小早川隆景和左秩商量一下,决定图鲁什出场,赢了不算在朝军帐上,输了却算日军又赢一阵,征得赵宪同意之后,二人退开,让图鲁什下场。 图鲁什提着大斧到了毛谷村六助身前道:“你这泼厮!你不下来吗?”毛谷村六助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自顾道:“你这黑猪,你不骑马吗?” 两人说完之后,竟同时轮斧劈去,毛谷村六助的大斧劈下去,图鲁什右手斧向外一架,左手斧甩手丢去,正打在毛谷村六助的马头上,那马怪叫一声,七窍流血死在那里。 毛谷村六助摔下马去。一边往起爬一边破口大骂,图鲁什则跑去捡回大斧,毛谷村六助跳起来向着图鲁什就是一斧,图鲁什双斧一合,三把斧子的刃口劈在一处,火花飞溅火星迸射,三个斧刃磕出好几个缺口来。 图鲁什怒吼一声,双斧没头没脑的向着毛谷村六助乱砍,毛谷村六助也用斧头回砍,图鲁什的斧头短,砍不到毛谷村六助,只有挨砍的份,他急得吼叫不止,突然一甩手丢了双斧,一把抓住毛谷村六助劈来的斧杆。 毛谷村六助奋力回夺,两个人都使上了全身的力气,斧杆撑不住两人的挣夺,从中断裂,这二人丢了两截木头杆,抱在一处,撕咬抓打无所不用其极,从战场的这头滚到那头。 赵宪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出人群道:“我非是要插手其中,但这两个人跟本不是比武,我们没必有再里看着!”说完一伸手,抓住图鲁什、毛谷村六助二人的大椎穴把二人提了起来。 这两个大汉加一起足有五百斤,赵宪提在手中全不当回事,左右一甩,把二人各向本阵甩去。 图鲁什在空中转了转,平平的摔在努尔哈赤马前。咆哮着站起来,还要上前,叶克书一把将他扯了回去道:“你不要再丢人了!” 毛谷村六助也是向回飞,日军之中跑出一个和尚手掌平伸,抵在他的头上,把他接住,然后向赵宪一笑道:“赵先生,好功夫!”说的却是流利的汉语。 赵宪一愕,原来他丢这二人时各自用了暗劲,图鲁什飞回去用得是千斤绵的功夫,看似沉重,却并没摔到,毛谷村六助用的却是传功法的内劲,一但毛谷村六助落地,暗藏的内劲就将打在地上,然后弹入毛谷村六助的体内,让他慢慢的死去,既使有人看破接住毛村六助,接的人也要重伤,但这和尚却全然无事。显然武功高过赵宪许多,但赵宪认不出他是谁。 赵宪转身回去,向小早川隆景和左秩道:“重新开始吧。” 日军阵中飞马跑出一员小将道:“我是立花宗茂,那个与我一战!” 朝将金敬老自从上次临阵脱逃之后,一直以兵役的身份从战,等着待罪立功,他心道:“这员小将看着也没什么本事,我们胜他一阵,一来显我了得,二来也立个功。”想着催马出战,挥刀道:“我来战你!” 立花宗茂十字枪一抬,分开金敬老的长刀劈面就刺,金敬老来不及收刀,丢了长刀拔剑来隔,立花宗茂大喝一声,手上用力,一枪把金敬老刺下马去。 朝军眨眼工夫连败三阵,两死一伤,赵宪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若不能给朝鲜人争光的都给滚!”说着就要出阵,郭再佑抢在他的前面出阵道:“我来了!”他一边跑一边向小早川隆景道:“请问公正,我使什么兵器都可以吗?” 小早川隆景听通译说了,道:“除了火器,用什么都没关系。” 立花宗茂虽看见郭再佑手中没拿兵器,但二话不说挺枪就刺,郭再佑马向前跑,衣袖翻起,罩在枪上,暗藏在袖中的铁笛用力一敲,把立花宗茂的枪头敲了下去。 立花宗茂的枪是十字枪。枪头上有一柄横刀,他猛一用力,横刀向郭再佑的腿上刺去,郭再佑大袖向起一卷,带着十字枪翻了起来,这时二马已然跑近,郭再佑另一只袖子扬起,向立花宗茂的脸上拂去。 立花宗茂反应极快丢了大枪,催马跑开,回手在肋下抽出刀来二翻向郭再佑冲过来。 郭再佑大袖一甩。十字枪向立花宗茂甩去,立花宗茂身子在马上一侧,大枪擦着他的耳边飞去,立花宗茂身子半歪冲到郭再佑身前,轮刀就砍,郭再佑大袖回卷铁笛伸出一点来向上一迎,叮的一声,刀正好砍在笛子的顶端。 小早川隆景远远的看见,心道:“原来他用的是根笛子,这也没什么。” 二马跑到一处。立花宗茂身子向回来,郭再佑一扬手一条小蛇飞出去正打在立花宗茂的脸上,立花宗茂惊恐万状一翻身摔下马去,郭再佑提马过来,大袖甩向立花宗茂的面门,立花宗茂眼见他的袖上光线刺眼,那敢让他打着,就地一滚滚出几十步远,爬起来道:“他用蛇偷袭我!” 小早川隆景催马过来,指着郭再佑道:“你怎么用蛇?”郭再佑笑道:“那是我的武器,你不是说除了火器之外什么都可以用吗。”回头又向郭再佑道:“你还打吗?” 立花宗茂从心里害怕,但又怕大家笑话,不敢回去,这时日军当中又杀出一将,金甲银袍大声道:“蛇又怎样!立花将军请回,我来战他!”立花宗茂这才回阵去了。 郭再佑向小早川隆景道:“我既然没有错,这就是算我赢了一阵了。”小早川隆景心道:“我们赢了三阵,杀了两个人,这一阵虽然输了也不丢脸。”于是点头道:“好,算你赢了一阵。” 这是金甲将已经到了郭再佑身前道:“你也与我真正一战吗?”郭再佑催马跑去,拾了立花宗茂的十字枪道:“你叫什么?”金甲将道:“我是立花家的家臣,我叫熊本门次郎。” 郭再佑冷笑道:“难怪你会出来替立花宗茂求死!”说完双腿用力一夹,战马飞快的到了熊本门次郎身前,十字枪向前一伸,那枪的枪头早就被他打落了,熊本门次郎心道:“我便让它撞一下也没什么,想到这轮刀向郭再佑头上劈去。 郭再佑突然纵身而起,人平着飞出去,十字枪借他全身之力撞在熊本门次郎身上,把熊本门次郎撞下马去,郭再佑则倒骑在熊本门次郎的马上,十字枪如大镐一般打下去,那截横刃正刺进门本门次郎的心口。 郭再佑用力一提,把熊本门次郎提了起来,丢在马上,然后回了自己的坐骑,把熊本门次郎的马赶了回去。 日军当中一人脚不点地的出来,一身黑衣,向郭再佑道:“我是天忍门的忍者,儿玉信。你肯下马来和我一战吗?” 郭再佑跳下马,回手把马赶开道:“你尽管来!” 儿玉信脚尖点地,身子不动鬼魅一般到了郭再佑身前,左手一张,一团烟雾在郭再佑面前散开,把郭再佑包住,右手抽刀向郭再佑扫去。 一声惨叫,烟雾慢慢散去,一条大蛇把儿玉信吞入口中一半,另一半还在空中晃个不止,所有人看的都是一阵恶心,郭再佑弹了那蛇一下,那蛇含着人退开,郭再佑道:“这回他先用的诡器,须怪不得我。” 话音未落一个和尚飞身出来,拦在那条大蛇前面,一拳向那大蛇捣去,大蛇查觉不利,一口将儿玉信吐了出来,张口喷出一口毒雾。 和尚猛吹一口气。毒雾竟被吹回大蛇口中,他的拳头不停正好捣在大蛇的七寸处,大蛇整个身子向后飞去,正落在郭再佑的马身旁,它一口咬住马腿,那马负痛向前跑去,竟把大蛇的头带了下来,原来那和尚一拳就把这蛇的身子打烂了。 郭再佑急呼一声:“小龙回来!”又一条大蛇飞了出来,平着向那和尚飞去,和尚身子略向后仰,左手上伸,抵在蛇的腹下,小龙自他手上飞过去,整个肚腹竟然被他划开,等它飞过去,脏腑纷纷落下,蛇血嘭的一声,洒落整个战场,小龙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大嘴胡乱咬着,但四周什么也没有,只是咬了一嘴的土石,半天方才停下来。 和尚向郭再佑一礼道:“贫僧安国寺惠琼,毁折施主兵器,望施主莫怪。” 郭再佑这八年来只有大龙、小龙相陪,眼见二蛇惨死怒吼一声:“好!你再毁毁看!”铁笛就口,吹出一阵凄历的声音,无数条蛇从他身上游了出来,向安国寺惠琼游去,但离着安国寺惠琼还远,这些蛇就说什么也不肯向前了,似呼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第200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4) 安国寺惠琼慢慢的向郭再佑走来,郭再佑眼见不论怎么吹笛那些蛇也不动,悲啸一声,铁笛一挥发出一阵尖利的声音,眼中血丝浮现,迎着安国惠琼走去。 就在此时,远处一片红光冲天而起,轰隆隆的爆炸声传了过来,小早川隆景惊呼一声:“是龙山大仓!”带马就走,安国寺惠琼向郭再佑一礼道:“贫僧暂却告退。”转身就走。 日军一起向后退去,金千溢大叫道:“那里走!”带着人向他们追过来,加藤清正令旗一摇,一队铁炮手闪了出来,一阵排炮射在朝军的马前,通译大声道:“我们是来比武的,请不要失态。”赵宪和左秩一齐拦住金千溢。 但日军向后退朝军仍然向前,只是不进入铁炮区,就那么在后面跟着,所有的人从郭再佑身边走过,留下郭再佑自己,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大龙和小龙。 当比武刚刚开始的时候,查大受、高伯彦、金玉和、邓祥、吕青五个人带着百来名勇士扮做难民向龙山大仓摸去,在他们的身后,李如梅率五百铁骑,远远的跟着,暗中接应。 龙山大仓是朝鲜的国库,修建在汉城外的龙山之上。共十三座大仓,内存数十万石粮食,这么重要的地方宇喜多秀家竟然只派了五百人镇守,而且大多是不适合冲阵的忍者。 到了龙山脚下,查大受向高伯彦道:“老高,你的路熟看看从那里上去?”高伯彦刚要说话就见山林之中有几道黑影闪过,他轻声道:“那必是倭寇的忍者,我们一走近这里他们就知道了,只怕从那里上山也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查大受皱着眉头道:“这就不好办了。我们也不能硬往上冲啊,这百来人冲到山顶只怕一个也剩不下。” 金玉和沉思片刻道:“查副镇,我有个办法。”查大受道:“什么办法?”金玉和道:“我们锦衣卫明目张胆的过去,把他们引出来,然后你们再寻小路上去,只要到了山顶大仓把他们的粮草烧了,就万事大吉了。” 高伯彦摇摇头道:“不行,这山口处有一处隘口,足以拦住任何想上山的人,倭寇不用出来,就可以把你们拦住。” 查大受听的头发晕,伸手在头发里挠个不住,就在这时几个日军走了出来,远远的用铁炮向他们的头上放了一炮,一个通译狐假虎威的喝道:“快走开!不许在这里闲站!” 高伯彦怕漏出马脚,招呼大家向后退,偏巧一个日军头目看见,大声说了一句什么。那通译急忙喝道:“都站住!” 查大受冷哼一声道:“找上门来了,好啊,我便站住看你能怎么样。” 高伯彦急忙道:“查副镇却不可急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再说。” 那名日军小头目带着几个随从和通译走了下来,高伯彦急忙迎了上去,小头目向通译叽哩咕噜的说了半天,那通译回过脸来扬着头向高伯彦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些人在一起可有什么阴谋吗?” 金玉和一直盯着山上的那些树看个没完,就在日军小头日说话的工夫,他走到吕青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吕青点点头,招呼了几个人走开,金玉和又走到查大受身边轻声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高伯彦山南海北的和通译胡扯,那名日军小头目越听越不像话,走过来就是一个耳光,高伯彦闪身让开,金玉和丢了个眼色,邓祥一甩手,链子枪从袖口飞了出去,刺进小头目的喉头。 小头目身子向前倒去,通译并没看清他是怎么了急忙来扶,金玉和上前一步,蛇形笔露出一点笔头,抵在小头目左眼之上,轻声道:“你闭嘴!若是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眼珠挑出来!”几名锦衣卫跟着上去,闪电般把那几个日军捅死,但都拿自己的身子挡住,不让他们倒下。 这时山坡上的隘口处一面小青旗晃了晃,金玉和向通译道:“带我们上去,若是有一点搞鬼的地方,我把你的五官一个个挑下来。” 那通译听不懂金玉和的汉语,但他眼见铁笔在眼前,不懂也不敢问,战战兢兢的让金玉和推着往山上走,邓祥等人也扶着那些死人往上走。 到了隘口处,那通译突然挣脱开金玉和就往上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隘口处闪出一人,通译一头撞在他身上,那人笑嘻嘻的把一颗日军的人头往通译怀中一塞,通译吓得尖叫一声,昏死在那人怀里。 金玉和过来把通译扶起来道:“吕贤弟,里面怎么样?”吕青道:“我们按照你说的,用飞爪上来之后,把这里的人都杀了,没跑了一个。” 查大受大喜,把通译拉过来道:“你带着我们上山,一路上有人问话你来回答,——他把自己的通译叫过来——他也会那叽哩咕的语言,若是你胡说八道,我也不杀你,只把你的皮剥下来,身上再倒些开水上去。” 通译听人翻译了连连点头,不住的道:“将军放心。将军放心。” 大家在通译的带领下向山顶而去,但有拦阻都是那通译答话,还真的就混过来了,邓祥、吕青两个带了几个人跟在后,把引火之物散在树上。 走到最上面的大仓一带,一名金衣忍者带着几名黑衣忍者闪出来,大声道:“这里是粮仓重地,外人不得擅入,退回去!” 金玉和一甩手,把通译丢开,七节鞭出手,骄骄如龙,整只鞭平平刺去正刺入金衣忍者的面门,查大受跟着上前,一刀横扫把那些黑衣忍者拦腰斩断。 高伯彦大吼一声,道:“放火!”百来名勇士从破衣之中取出引火之物洒在粮仓之上,随后点火,烈焰腾空,片刻工夫龙山大仓变成一片火海,查大受提着刀在火中来回冲突,只管杀人。 日军龙山仓主将本多重葵冲出来一面指挥救火,一面怒喝着向查大受冲去,高伯彦抢先一步拦住,提剑劈去,刀剑相撞二人各退一步。 邓祥、吕青也带人杀到,他们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那些忍者在这里无处可躲。一个个倒在他们的刀下,本多重葵眼见粮仓越烧越无法控制,怒吼一声,身形纵起,人在空中一刀向查大受劈去,查大受连退几步大刀向头上一横当的一声,本多重葵整个人的力量砍在他的刀上,竟没能把查大受震开半步,自己反倒被震了起来。 查大受跟上一步大声道:“来了!”一刀劈去,把本多重葵的一条腿劈了下去。 本多重葵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看粮仓全都着火,悲啸一声,回手一刀切入自己的腹中。 金玉和大声道:“走吧!再不走烤得慌了!”邓祥杀得一身是血,当先向外冲。 刚到粮仓口一人闪身出来道:“你们烧了粮仓还想走?”说着一刀刺去,邓祥长枪一绕,缠住刀身,枪头向对方心口甩去,那人手上用力,太刀在邓祥的枪链中一转,枪链碎断,大刀直插入邓祥的胸中,自后背穿了出去,邓祥的枪头甩到对方胸口力尽停住。 那人手上用力,大刀切开邓祥抽了出来,进身一步正好和查大受碰上,查大受先是一愕随后道:“你是宫本雄次?”那人冷冷的道:“正是!”太刀向查大受的头上劈去。 查大受跟着一刀往回劈,宫本雄次抽刀回来。身子一倭钻入查大受怀中,抱着刀向查大受胸前撞去,查大受怪叫一声泼风大刀砍在地上,人借力而起,宫本雄次身子藤空闪电般的转了回来,一刀向查大受的后心刺去。 金玉和一甩手七节鞭的鞭枪正点在宫本雄次的刀上,鞭子猛的跳了起来,宫本雄次的刀略微一慢,查大受转回身来,横着推出一刀,正劈在宫本雄次的刀锋上,宫本雄次被撞的连连后退,向着一处大火堆倒去。 吕青大喝一声:“还我师兄命来!”一爪向宫本雄次的脸上飞去,宫本雄次一边退一连挥刀而出,缠住飞爪索,用力回扯,吕青也往回用力,宫本雄次借力向前整个人飞到吕青身前。太刀颤动着向吕青刺去。 吕青急忙把另一只铁爪收回来拦在胸前,火花四溅铁爪的指头一齐向左右飞去,准确的打在跟前的明军头上,太刀跟着绞入吕青体内,把吕青的前胸绞出一个大洞。 轰!轰!轰!连着三声巨响,原来明军丢了不少火药在火中,此时一起炸响,气浪烟雾把宫本雄次裹在其中,金玉和拉了还想冲过去的查大受就走,高伯彦则在后面招呼所有明军跟上。 他们刚冲到半山腰,宫本雄次从烟雾之中窜了出来,太刀闪动,连斩数人闪电一般到了查大受身前,金玉和抢先出手,七节鞭扫出去,鞭身斜着打向宫本雄次的胸口,鞭枪则如同毒蛇一般向宫本雄次的脖子刺去。 宫本雄次刀尖搭上鞭枪,跟着一卷把整条鞭卷在刀上用力一勒,七节鞭碎裂成片,金玉和甩手把鞭柄向宫本雄次脸上丢去,身子跟着窜了过去,蛇头判官笔点向宫本雄次的心坎穴。 宫本雄次脚下用力一纵而起,左脚一领金玉和的眼神,右脚踢出去正中金玉和的鼻骨,金玉和怪叫一声,向后倒去,鼻孔和嘴巴一起向外喷血。查大受跟上一步大刀平推向宫本雄次的下身推去。 宫本雄次太刀在一颗树上一点身子重又向上,两腿一拳,让过查大受的大刀,然后在空中一翻,头上脚下,身如陀螺一般向下而来,太刀直取查大受的头顶,他存心要把查大受毁在此处,故下手毫不容情。 查大受怒吼一声。左手托住刀身向上一横,太刀的刀尖抵在他泼风刀的刀刃上,转个不住,查大受就觉一股大力从刀上不住的传下来,从双臂到双足,押着他向下而去,双足没入土中七分。 金玉和强挣开眼睛,大声道:“拦下他!”身形纵起,蛇头笔点向宫本雄次的二目之间。锦衣卫的其它几个好手也同时纵起,挥刀向宫本雄次的身上劈去。 宫本雄次长啸一声,太刀离开查大受的刀锋,划了一个大圆,把几名锦衣卫一齐裹在刀圈之中砸向金玉和。 金玉和的想后退却无处借力,被那几个锦衣卫砸了下去,他尖啸一声,一弹手蛇头判官笔从几名锦衣卫的身体间射向宫本雄次。 宫本雄次脚尖挂住一枝树枝,借力飞开,蛇头判官笔则向查大受射去,查大受双足刚从土中出来,眼见判官笔向喉头射来,急一低头一口咬住笔尖。 宫本雄次身子刚刚站稳,立即如同一支箭一样平射了出去,太刀重新转着向查大受刺去,查大受跟本没有破招之法,横刀再挡,刀锋重又抵在太刀的刀尖上,这一回那股大力推着查大受连连后退。 高伯彦大吼着向宫本雄次冲去,铁剑劈向宫本雄次的两腿之间,但他跟本追不上这二人,就在此时,查大受脚下一滑摔到在地,宫本雄次的刀改平刺为直刺向查大受的心口刺到,高伯彦也已冲到,铁剑贴地扫去,正砍在宫本雄次太刀的刀尖上。 太刀上蓄的内劲立时向高伯彦冲去,高伯彦的铁剑从中断开,口中喷血向后倒去,查大受却趁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挥刀连劈数刀,劲气逼得宫本雄次被不得不退,查大受趁机背起高伯彦就走,其它的人也丢下对手,裹着金玉和向外跑。 查大受背着高伯彦才跑两步,宫本雄次二次冲来。一刀刺在高伯彦的后心,刀锋破体,直向查大受的身子指去,查大受猛一回头调动腹内真气,一口将判官笔喷了出去,正射在宫本雄次的肩上,把宫本雄次带着摔了回去。 宫本雄次怒喝一声,跳起来纵身又追,这时山下飞上来无数的火箭,射在宫本雄次的脚下,大火呼的一下烧了起来,所有树下的引火物同时烧着宫本雄次顾不得再追,急寻处避火去了。 查大受等人冲下龙山,就见李如梅正在指挥着人向山上发射火箭,一看见他们下来,李如梅大声道:“停!接他们下来!” 王问带人冲了上去,把查大受等人接了下来,此时汉城方向马蹄声起。却是小西行长看到龙山火起,带着人马前来接应。 小西行长眼见龙山已是一片火海,日军将士被烧死的不计其数,他的心猛的向下一沉,呆若木鸡看着大火,喃喃的道:“这下完了。” 小西行长部下四大猛将城一男、冈田寿男、武田圣男、山本勇男远远的看见李如梅,同时大声道:“却杀了他们再说!”带着人马冲向李如梅。 李如梅连发两箭射倒领先的两骑,然后指挥人马向后退,那四大猛将急追不舍,只留下城一男殿后保护小西行长。 追过龙山突然一阵炮声响起,日军连连倒下,一队明军杀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刚刚入朝的刘挺。 刘挺一马杀到,三大猛将三口刀同时向刘挺劈去,刘挺大刀一举把三将的刀同时震开,他的马也跟着跑进四将当中,刘挺单手执刀,左手一把将武男圣男提了过来,挟在肋下,向小西行长冲去。 冈田寿男连发三箭,前两箭射在刘挺的马后,第三箭正中刘挺的金盔,别在后面白羽随风漂动不休。 刘挺已冲到小西行长身前,城一男提枪迎上,刘挺单手一挥刀,大刀把城一男的枪头削落,刘挺马快不等城一男作出反应,已经冲到,大刀刺入城一男的胸甲当中。 小西行长怪叫一声转身先走,冈田寿男的马这时也已追来了,大声道:“休伤我主!”提刀就劈,刘挺一时来不及把刀从城一男体内抽出来,怒吼一声,随势向一侧劈去,大刀从城一男的体内劈了出来,带着血污向身后的冈田寿男扫去。 冈田寿男人又矮,马又矬只好像把头故意向刘挺的刀上撞去一般,卟的一声,冈田寿男那倭瓜一般大的脑袋猛的飞了出去,战马却仍在向前冲,一直冲进日军阵中,本已混乱的日军立时更乱。 刘挺眼见小西行长跑得远了,不能再追这才拨马回来,一眼看见了在他后面一直没敢追他的山本勇男,刘挺大声道:“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催马杀过来,山本勇男大概是吓昏了头了,拨马向明军阵中跑去,李如梅一箭射到,把他射下马来。 明将林虎催马过来,把山本勇男的头割了下来,惋惜的道:“可惜没个活得拿回去请功。”刘挺把肋下的武田圣男丢下道:“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林虎翻过来看看,笑道:“那还是活得,早被将军挟死多时了。” 刘挺不好意思的笑道:“却把他忘了,少用些力气好了。” 第201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5) 李如梅催马过来,道:“将军初入朝鲜就连斩四将,当真勇悍之气,不弱于关圣帝君啊。”刘挺开心的笑道:“某也没想到倭寇竟如此不堪一战,从小西行长到他的部将一个英雄也没有,真让某有寂寞之意。” 话音没完就听马蹄声响,一人大声道:“你以为天下只有你是英雄吗?英雄来了!”随着话音一将飞马而至,黑甲长矛,人甚长壮,跨下的马也是又高又大,与寻常倭马不同,尤其出众的是此人只有一只眼睛,瞪的跟个铜铃般相仿看着刘挺。 刘挺大声:“你会说汉话,好,我来问你,你是那一个?” 那人大声道:“我是大日本关白丰臣秀吉手下第一虎将,伊达政宗!你过汉狗叫什么?” 刘挺听说过此人,笑道:“倭贼,你家大将军刘挺是也!”伊达政宗答了一声:“好!”挥矛就刺,刘挺大刀向外一枭,竟然没把矛枭出去,刘挺也赞了一声好,用尽全力向外推着长矛,伊达政宗也用全力想把矛刺进去。两个人的马来回打转,谁也推不动谁的兵器。 这时大队日军向这边杀了过来,却是宇喜多秀家听说粮仓遭袭亲摔大军来救,到了这里一看,整个龙山早成了一座火焰山,就是把孙猴找来也救不得了,宇喜多秀家先是一痛,虽后却又一喜心道:“现在看小早川隆景还怎么留在汉城。”他听说伊达政宗已经把明军拦下了。心道:“我去杀几名明将,回来也好向小早川隆景炫耀一翻。”抱着这种想法于是带着人马追了下来。 李如梅眼见日军大队杀了过来,心急如焚,急向林虎道:“向着刘将军和那倭寇身边开炮!”林虎明白他的意思,亲自操炮连发两炮,刘挺和伊达政宗二人的马被炮声而惊,跳跃不止,二人不得已分开。 刘挺也看到宇喜多少秀家的人马,长笑一声向伊达政宗道:“刘某先告退了!”拨马就走,伊达政宗紧追不放大声道:“你我还没有战完,休走!”林虎命人连续放箭把伊达政宗拦下,刘挺越走越远,回头向伊达政宗道:“他日有闲,定与将军再战!”随着明军绝尘而去。 宇喜多秀家还想追,但明军的炮火太过历害只得罢了。 三天之后日军退出汉城,向南而去。李如松带领人马进入汉城,明军虽然没有按原计划退兵,但也没有再进兵。 朝军主帅金命元却下令所有朝军一齐南下,在他看来日军已是强弩之末,就是没有明军的帮助他们也能把日军赶下海去,但柳承龙深知日军没有这么容易对付,几次去找李如松求他出兵,李如松让他找烦了,把努尔哈赤派了出去。 赵宪带着朝军与努尔哈赤同驻晋州,这日二人和左秩及庆尚道右兵使崔庆会、忠清道左兵使黄进、晋州府使徐礼元、金海府使李宗仁、新封倡仪使金千溢等人正在研商军情,苏鼐、鄂托伊两个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把看门拦阻他们的兵士撞得东倒西歪。 赵宪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左秩先笑道:“你们两个小淘气干什么来了?”赵宪的话也就收回去了。 鄂托伊跑到左秩面前道:“阿玛,我和三阿哥刚才在城上巡视,突然那个什么安国寺惠琼出现在城下,几下便上了城,兵士去拦他,他也不杀人,只是把兵士的兵器打断,后来我和三阿哥与他动手,他把一这封信塞给我们然后就又走了。” 左秩眉头一皱道:“信哪?”苏鼐上前一步把信交给左秩,左秩把信抽出来向赵宪一呈,赵宪扫了一眼道:“是汉文,你念吧。” 左秩答了一声:“是。”然后把信展开,念道: “赵公宪;见字如面,旧在日本,隔海遥看,便长听公与休静大师之盛名,使惠琼一心倾倒,寻踪北来。 前日阵前一见,公之神彩犹胜传闻十陪,汉升虽长,雄风不倒,廉颇已老,斗米十斤,始信此言非虚。 惠琼身入空门,无天下之心,无争衡之心,然闻其贤而随,知其达而肖此常理也,那日阵前惠琼已存求学之心,欲把一身武理道与赵公,但俗人相扰使惠琼未能如愿,若公愿使惠琼不带遗伤而归日本,今日夕下,惠琼候公于城外青川,痴心恭候,望求玉趾如佛驾东来。传法与人。 安国寺惠琼拜上” 赵宪听完冷笑一声,道:“哼,他这明明就是下战书,还写得跟放文屁似的,有这必要吗。” 努尔哈赤道:“赵前辈,这个安国寺惠琼我和他交过一次手,两个月前他在义州想劫走朝王,我们四个人联手,才把朝王救下,此人的武功实在是惊人。” 赵宪不屑的道:“倭国武功都是中原传去的小道,我们朝鲜的武功则是自中原之上更胜一层,他再历害又能怎样!” 金千溢沉思半响道:“倭寇前番比武,是为了留在汉城,此番比武又是为了什么?”赵宪不以为然的道:“还能为什么,为了面子呗。”话音刚落,叶克书又走了进来,赵宪大为不满道:“这里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叶克书理也不理他,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大贝勒,有紧急军情,请您回去。”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刚要说话,赵宪道:“军情,自当在此处说。”叶克书向着努尔哈赤道:“此为重大军情,切不可传于闲人。” 赵宪大怒。回头道:“你说说看,这里那个是闲人?”叶克书冷笑一声道:“这里的人对我而言,除了我们大贝勒都是闲人。” 努尔哈赤怕他们吵起来,急忙道:“可能是我们建州的事情,请几位稍候一下,我去去就回。”拉了叶克书出去,走到门外就听叶克书故意大声道:“好个老儿,真以为他是这里的主帅不成。” 赵宪气得要追出去,左秩、金千溢两个连说带劝的把他拦下了。 努尔哈赤回到他的住处,就见扈尔汉、扬古利、郭再佑、雅尔哈齐、四人都在,他眉头一皱道:“真的有紧急事?” 扈尔汉一笑道:“四叔去找你没说清楚吗?”努尔哈赤道:“他只顾和赵宪斗气,那里顾得上和我说什么。” 郭再佑轻叹一声道:“赵宪食古不化,刚愎自用实在难以令人接受。”努尔哈赤一挥手道:“不说他,说说你们找我回来干什么?” 扈尔汉道:“李如松已派了游击将军沈惟敬去倭寇营中和谈了。” 努尔哈赤一皱眉道:“那个沈惟敬?就是那个商贩子?”扈尔汉点头道:“是。”努尔哈赤道:“李如松不是骂他是卖国贼吗,一入朝鲜就想宰了他吗,怎么又派他去了。” 郭再佑道:“这不是明摆着那么,李如松的人马少,不可能一下收复日军所占的地方,加上大明兵部右侍候石星一个劲的鼓吹和谈,李如松也就顺水推舟再次起用这个商贩子了。” 努尔哈赤道:“和谈也好,不和谈也罢,这也算不上重大军情啊,你们找我回来没必要了吧。” 扈尔汉道:“日军方面是小西行长出面和谈,他派了自己的部下小西飞去见李如松。据小西飞说,日军近日就将有一次大的行动,进攻晋州!” 努尔哈赤一惊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扈尔汉道:“您老人家只管打仗,我们自然要管些别的了,我们和李如柏将军拉好了关系,有什么事他就通知我们,不然你还真以为李如松会告诉我们吗?” 努尔哈赤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背剪双手,沉吟片刻道:“你们说说,小西飞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雅尔哈齐道:“他们刚才猜了半天,虽然说了几种但都不肯定,但他们都下了一个决定,撤出晋州。” 努尔哈赤看一眼郭再佑道:“你也要撤吗?”郭再佑点点头道:“我们不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就是因为赵宪固执,决不会撤兵。所以才不把你找回来。” 扈尔汉道:“郭师叔猜小西飞说出此事,是因为倭寇明知道不可能战胜明军,他不想因为这次出兵而惹怒明军,所以说明一下,据沈惟敬从小西行长口中打听来的消息,日军这次行动就是为了泄愤,也为了吓唬一下朝军,因为晋州没有明军,他们这么做一来可以避开明军展示一下武力,二来也为他们已经同意的和谈捞一点筹码,故沈惟敬已向李如松将军和金命元大帅提出,让朝军和朝鲜百姓先退出晋州,日本人走了之后再回来,两下都没有什么损失,从这一点郭师猜他们的透露是说明一下,免得明军误会。” 努尔哈赤道:“退出晋州并非不是一个好办法,对了,你说这些是郭再佑说的,那你呢?有什么看法?” 扈尔汉道:“我也同意郭师叔的意见,另外我认为,倭寇最恨的不是明军,也不是朝军,而是义兵,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只怕些义兵都会蜂拥而至,倭寇正好一举歼之。” 努尔哈赤道:“你们两个的说法加在一起,也就差不多了。”说完背剪着手来回转个不停。 扈尔汉道:“你转什么?究竟走不走啊?”努尔哈赤道:“我还在考虑。”雅尔哈齐冷哼一声道:“你还考虑什么,他们已经把人马带出去了,你难道自己留在这吗?” 努尔哈赤猛的转回头来道:“什么?你们已经把人马带出城了?那你们还找我回来干什么?”扈尔汉道:“我们找你回来是问你什么是时候走,不是问你人马什么时候走,而是问你什么时候走。” 努尔哈赤道:“你们是怕我不走,才这么作的?我告诉你们。我也会走,而且是马上就走,因为倭寇就快要到了。”说着他把安国寺惠琼的信说了一遍,然后道:“当时我们在想,倭寇前翻比武是为了留在汉城,此翻比武是为了什么,如今看来是为了进攻晋州,似赵宪为人他是一定会接受挑战的。他赢了不会走,输了就没命了,别的人更不会走了。晋州这些人马是敌不住倭寇的全力一击的。” 扈尔汉得意的向扬古利、叶克书二人一笑道:“我赢了。”努尔哈赤奇怪的道:“你说什么?”郭再佑道:“他们几个打赌,扈尔汉说你不会坚守,扬古利和叶克书则认为你一定不愿意走。” 努尔哈赤也一笑道:“那好啊,你们的赌注是什么?”扬古利道:“没有赌注,他白赢了。” 努尔哈赤道:“这样,郭兄和叶克书、扬古利、雅尔哈齐先走,我去见赵宪,劝他也走,他要不肯,我再走。”扬古利道:“你不会不走吧?” 努尔哈赤看着窗外道:“我到了朝鲜之后,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一个民族不强大,挨了打都要找别人出头,那他就没有生存的权利,我要让女真强大起来,我不能把我的命浪费这里。” 郭再佑敬佩道:“我没有你那样的能力和才华,我相信你做得到,我们朝鲜只能等着出现一个你这样的人物了。”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不说了,各干各的吧。”郭再佑、雅尔哈齐、扬古利三人同时道:“我们先不走。” 努尔哈赤奇怪的道:“为什么?”扬古利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我必须看着你离开晋州。”努尔哈赤道:“你们两个呢?” 雅尔哈齐道:“我没什么牵挂,更没有这样那样的大志,以我的本事想什么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所以我想留下来看看热闹。” 郭再佑道:“我是为两个人留下的。” 努尔哈赤道:“一个是赵宪,另一个是谁?” 郭再佑道:“是黄进,当日我破家出走,只有他肯收留我,我才没有饿死,我必须劝他和我一起走。” 努尔哈赤轻声道:“我也是想看看赵宪与安国寺惠琼的一战,才留下来的,既然大家各有目的。我也不拦着你们,只是雅尔哈齐,别人也就罢了,你若是留下,要多多小心才是。” 雅尔哈齐走到他身边,握了一下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会活着回去的,我还没给我师父报仇呢。”说完看一眼叶克书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叶克书突然道:“我等着你回来找我报仇,别忘了。”雅尔哈齐回头看他一眼,道:“放心。”大步离开 扈尔汉和叶克书两个站起来道:“我们也先走了,在城外等着你们,见了左秩别忘了告诉他,他的人马我也带走了,你们把他也扯上。” 努尔哈赤点头答应道:“我看完他们的比武就去。你们放心吧。” 等众人都走了,努尔哈赤拉了郭再佑道:“走,我们去见赵宪,说什么也要劝劝他。”郭再佑长叹一声道:“只怕劝也无用。”说完跟着他出了屋子,扬古利则像影子一样跟在他们后面。 努尔哈赤和郭再佑走回议事大厅,没等进去就见一个驿兵正好跑了进来,郭再佑大袖一拦道:“那里来的?”驿兵认得努尔哈赤跳下马来道:“小人是自汉城金帅那里来的,有紧急军情传报。” 努尔哈赤一伸手道:“给我。”那驿兵犹豫一下,扬古利早过去伸手把信抢了过来,递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展开信看看,冷笑一声交给郭再佑,郭再佑接过来看过苦笑道:“后日倭军来袭,或走或守,尔等自行决议。这个时候才把信发过来,还有什么用!” 努尔哈赤道:“走吧,进去说说,看看他们怎么做。”二人脚步沉重的进了大厅,扬古利则向驿兵一摆手道:“你走吧,没你的事了。” 努尔哈赤和郭再佑走进大厅,众人还在,看到他进来都笑着点头招呼,却不敢说话,赵宪冷哼一声道:“大贝勒来商议什么军机了?要不要我们这些人出去啊?”努尔哈赤走到他们面前,把信向赵宪面前一丢,道:“这等军情怎好让大家出去。” 赵宪眉头紧皱把信打开看了一遍,冷哼一声,丢在桌上,众人一齐围了上去乱看,晋州府使徐礼元顿足道:“这个时候才把信送来,我们怎么撤出晋州啊!” 赵宪回身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走吗?”徐礼元马上缩回头去,连声道:“不走、不走。”赵宪在桌子猛拍一掌道:“我们都不走!此翻在晋州就要让倭寇再吃一次亏!” 郭再佑上前一步道:“赵前辈,我听说安国寺惠琼向您发出了挑战,我希望你不要接受他的挑战,他的目……。”赵宪冷笑一声,道:“你说晚了,我已经决定去了,我要提着安国寺惠琼的脑袋回来,放在城上,看着我们是怎么把倭寇赶出去的。” 第202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6) 话音才落就听窗外有人长笑道:“老纳若侥幸赢了也一定把赵先生的头放在城上,让赵先生看着我们是怎么进来的。”话音一落徐礼元尖叫一声,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赵宪抢先冲了出来,随后努尔哈赤、郭再佑、左秩三人跟着出来,几个人就见一道灰影流星一般向西而去,赵宪眉锋锁在一处,慢慢自腰后取出一对龙棒,努尔哈赤一伸手压住他的双腕道:“前辈既使去,也不能这样跟了去,不然全无胜望。” 赵宪看他一眼,脚步沉凝的走了,努尔哈赤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郭再佑还想追上去再劝,努尔哈赤伸手拦住道:“没必要了,如果没有惠琼,也许还能劝住他,现在赵宪非去不可。” 郭再佑道:“可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去了也胜不了。”努尔哈赤轻声道:“只怕不单是胜不了。” 左秩看他们一眼道:“晋州危矣。回去多劝几个人离开吧。” 努尔哈赤把扈尔汉的话告诉左秩,左秩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拉着他们两个进了大厅。 厅中气氛异常紧张,金千溢一眼看见努尔哈赤三人进来,大声道:“有大贝勒在,我们怕什么!都别乱了!”说完拐着腿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大贝勒。此时此地,正是你建功立业之大好时机,请你拿个主意出来,击退倭寇。” 努尔哈赤半响说不出话来,郭再佑则走到黄进身边道:“黄兄,我们出去说话。”黄进摇了摇头道:“就在这说,你要说什么?” 郭再佑长吁一声道:“我要说我们马上组织人马退出晋州,然后以少量人马拦阻倭寇进军。以便把百姓转移。” 黄进看着郭再佑道:“你的意思是放弃晋州?”郭再佑点头道:“对,放弃晋州。” 崔庆会冷笑一声道:“郭再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生怕死吗?” 郭再佑道:“我不是怕死,而是死的不值那我就不死。” 李宗仁道:“谁说我们会死!我们晋州有八千左右的精兵。”郭再佑道:“倭寇有十几万人,这次最少也会调八万人来。” 李宗仁道:“那又怎样?我们背后有天朝大军。”左秩道:“明军不会来增援的,因为倭寇为了这场大战能取胜已经准备了很久了,明军必须暂避其锋。” 李宗仁立时傻在那了,众人也不说话了,金千溢则一把握住努尔哈赤的手道:“大贝勒还在!我们听你的,大贝勒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我已经把人马澈出晋州了。”此言一出直如天雷轰顶,在场众人都呆住了,努尔哈赤接着道:“我要说明一点,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建州,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我也会把人马带出去。因为死在这里固然很悲壮,但死了,也就没有战胜对手的机会了,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跟我一起走。” “不行!”高从厚拄着手杖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道:“我决不走!家父英灵不远,我不能给他老人家丢人,没看见倭寇就先逃,这不是我们高家的风气!” “说得好!让那些胆小的人知道知道,我们不怕死!”赵宪跟着进来,他的脸上平静了许多,看一眼众人道:“我们朝鲜缺的就是死士,今天就是我们以死报国的日子到了!” 郭再佑道:“死士以求,但死了之后又怎么样呢?”赵宪道:“我们死了之后,自然还会有其他人来打退倭寇。” 努尔哈赤道:“赵前辈你这个想法不过是一相情愿,现在最靠近釜山倭寇的就是你们义兵,如果你们为晋州孤城而苦守下去,那南方就没有义兵了!那时明日两方就可以撇开你们朝鲜而进行和谈,满足日本要把朝鲜分割成两半的要求,千秋功罪那时就不是一个死字可以说清的了!” 赵宪回过头看看努尔哈赤长笑道:“努尔哈赤你虽然名义上是明军的将领,但你必竟只是女真人,你跟本不了解大明朝廷,天朝大国乃各国之首,倭寇犯我朝鲜,实有进犯天朝之意,天朝必会一举南下,拿下朝鲜,并且挥兵东瀛将丰臣秀吉这个弑主篡位的逆贼枭首日本,让天下知道什么是公理人心,到了那一天,人们也会记起我们今天的壮烈赴死和你们的怯懦!” 赵宪的话说的金千溢等人一阵激奋,努尔哈赤和郭再佑则傻了一样的看着他,扬古利冷哼一声:“蠢货!”转身出去,边走边向努尔哈赤道:“你们不走吗?这里跟本没有让人留下去兴趣了。” 努尔哈赤拉了左秩道:“我们去青川候着赵前辈。”大步出去,郭再佑看着黄进道:“我要走了,你不送我一段吗?”黄进看一眼赵宪沉默片刻,挽了郭再佑的手,出了大厅。 努尔哈赤拉了左秩出了大厅,扬古利早拉了马在门前等着他们,三人上马,直向西门而去,到了城门处,就见无数的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往城里奔着,他们跟本就没办法出去,扬古利一眼看见苏鼐、鄂托伊二人正在那指挥着百姓进城,他催马过去道:“这是怎么回事?” 鄂托伊道:“赵先生下令,倭寇明日攻城,命我们四乡奔走,让百姓全部进城避难。”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向左秩道:“好聪明的赵宪啊。”左秩也道:“这个时候只该组织百姓北逃。怎么还能让他们进城呢。” 这时苏鼐从城上跑下来到了努尔哈赤身边道:“大贝勒,我听赵先生说;你要撤兵?你带我来是杀倭寇的,怎么倭寇来了,你还要走啊?” 扬古利二话不说,催开坐马,双手各抄起一个,把苏鼐、鄂托伊挟在两肋之下,大声道:“开路!” 努尔哈赤、左秩二人强行从百姓之中分出一条路来,三匹马冲出了晋州。 黄进和郭再佑两个出了大厅,在大街上携手而行,看着从身边匆匆走过的兵士和百姓,走了一会,黄进突然道:“你来这里之后跟我说过,你是来劝赵先生的,可我看你对赵先生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郭再佑道:“我曾经想过好好劝劝赵宪,但我的话他跟本听不进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黄进道:“那你是来劝我的?”郭再佑点点头道:“我能有今天,与你当年的收容不无关系,当年我一身污渍,被人唾弃就是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如果没有你,我是活不到今天的。” 黄进道:“那你就从没想过,我为什么会收容你?我和你素不相识,我和你们郭家也没什么交情。” 郭再佑道:“我想过。只是想不出来,没办法只好不再想,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黄进道:“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赵宪,是他让我帮助你的。”郭再佑浑身一战,黄进接着道:“你后来能得到你家传的袖刀刀谱也是赵宪从你族人手中抢来给你的,他说你是一个人才,一个日后必会给朝鲜作出些事情的人才。” 郭再佑长叹一声道:“我从没想过知我的竟会是他。” 黄进接着道:“你今天要走,他也没有认为你做得就不对,他还让我把他手下的几处代管的人马交给你,他说你还会接着杀敌的。” 郭再佑猛然站住道:“他什么时候说的?”黄进道:“就是刚才咱们出来之前,他用传音入密的工夫说给我的。”郭再佑默然半响转身向回走,黄进一把将他拉住道:“你干什么去?” 郭再佑道:“我去见赵宪,一定要劝他离开晋州。”黄进一笑道:“你去见谁呀,赵先生已经去了西城青川了。”郭再佑道:“那我去青川见他。”黄进道:“那赵先生交给你的那几支人马怎么办?金诚一已经带着他们在北门外候着你了。” 郭再佑默然无语,长咽半响道:“罢了,我若不把倭寇赶出朝鲜,我郭再佑就赴南海而死,以完此结!”说完大步向北而去,黄进陪着他到了北门,此时北门也如西门一样无数的百姓蜂拥而入,郭再佑看着他们,轻声道:“也许明天或者后天,这城里也就与城外毫无区别了。” 黄进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我们用命来赌一场。若是我们赢了,则天下就太平了,如果我们赌输了,那一切就靠你了!” 郭再佑向天一声长啸,回身向黄进深施一礼,起身就走,泪水猛的飘向风中四散飞去,黄进的眼中也蕴满了泪水,双目模糊的看着郭再佑走出城门。 当郭再佑的身影从城门口消失,百姓也刚好进完,守城大将张润大喝一声:“关城门!”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发出一声重重的撞击,郭再佑猛然回头,似呼看见了城里的黄进也在看着他,二人同时招手,从心中发出一声许诺:“来世再见!” 赵宪拉马出城。一边走一边数着数,当他数到二十的时候,努尔哈赤、左秩、苏鼐、鄂托伊四人闪了出来,努尔哈赤一拱手道:“老爷子,我们跟去凑个热闹行吗?” 赵宪看他们一眼道:“我正算着你们什么时候出现呢,没想你们这么快。”努尔哈赤四人相互看看,没想道赵宪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态度如此平和。 赵宪向苏鼐、鄂托伊两个一招手道:“两个小猴子,下来给我拉马抬兵器。”苏鼐和鄂托伊答应一声从努尔哈赤和左秩马上跳了下来,一个接缰绳一个接过双棒,赵宪又道:“你们不是五个人吗?还一个呢?” 努尔哈赤刚要说话,扬古利带马从树后绕了出来,道:“在下怕老爷子看到我不高兴,就躲起来了。”顿了顿又道:“在下刚去看过了,安国寺惠琼只一个在那里,并没有埋伏。” 赵宪拍拍身上的灰土,道:“他倒先去了,好啊,我就慢一些,熬熬他的性子。你们三个,我在地上走,你们还要骑马吗?” 左秩跳下马来道:“自然不骑了,我们陪前辈走走。”苏鼐过来一并把他们的马接了过去。 赵宪背负双手走在最前面,边走边道:“我与大贝勒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看出大贝勒不凡。那次巨涛骇浪,却能安然脱险,赵某在清州城外再次与你相见便更加深大贝勒不同的看法。只可惜你不是我们朝鲜人,不会当真为我们效死啊。” 努尔哈赤道:“我一路而来看到的朝鲜不但不是乐土,简直就是恶狱,这一切不仅仅因为倭寇入侵,而是朝鲜吏政败与党争之故。民众苦于荒野,百姓易子而食。却无人出来为朝鲜的国事费一点心,啊!我很庆幸我不是一个朝鲜人。” 赵宪道:“不错你若是个朝鲜人,是不会安静的,你会把天捅个窟窿,其实不应该你来庆幸,而是我们的大王要庆幸。” 左秩笑道:“前辈你的心情好像好了许多啊。” 赵宪也还了一笑道:“大明有句俗话,叫;“人若将死其言也善,鸟要将亡其鸣也哀。”我就将走向我一生最接近死亡的地方了。自然说话就好听些了。” 左秩眉头一皱道:“前辈对这场比武没有信心?” 赵宪道:“那日我在比武的时候丢开图鲁什和毛谷村六助的事你们看见了吗?安国寺惠琼接下毛谷村六助却没被我的暗劲所伤,这就说明他的内力比我只高不低,而且我自问没有一拳打死郭再佑大蛇的能力。” 扬古利道:“武功不仅仅是力量。” 赵宪道:“你说的对,不然我也不会来迎战了,但这点惶恐我还是有的,当年我出刚出师的时候每次与人交手,都是毫不畏惧,到了中年,有一次一伙灾民打着休静大师的旗号起来闹事,朝王知道休静大师武功高强,便命当时号称朝鲜第一的我去抓休静大师,我到了西山,只看了一眼休静大师我的心里就惶恐不已,那一次休静大师没有和我起任何争执就让我那样抓了他,但是事后休静大量师获释,却去找了我,他说我过于狂大,如果不败一次会吃亏的,所以他来与我一战,那一战我败了,今天这又是一个和尚,我又一次惶恐,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打胜这场生死之战。” 努尔哈赤站住道:“前辈应该回去。前辈既然没有战胜的信心,还想苦守晋州,那前辈想没想过,一但前辈死了,晋州谁来守呢?” 赵宪看着他:“没有明军的援助,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守住晋州可能,我生我死,对晋州而言,只是今是陷落和明日陷落的区别,如果我胜了。安国寺惠琼的死也许会令日军暂时放弃对晋州的攻击,因为他们对我还有畏惧,所以才让安国寺惠琼来挑战,想在攻晋州之前杀死我,只要我胜了,他们就算想攻也会有所顾及。” 左秩道:“那前辈输了呢?晋州的事交待给谁了?” 赵宪长啸一声道:“我是凡人,诸葛武侯还有了不到的我又如何?当日蜀地兵灾祸起,是他生前没有提到姜伯约在做最后的努力,我如果真的死了,我相信会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顶起晋州的天空。” 鄂托伊大声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一起动手还怕杀不了那个安国寺惠琼吗?” 赵宪一笑道:“我们一齐动手也罢,暗中计算也好,那安国寺的惠琼都可以轻松溜走,别忘了他是日本忍者第一大派,天忍门总掌门。” 苏鼐道:“我看阵上那些忍者也不怎么样。”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不然,来的这些是军中忍者。他们大都与我们的斥候相仿,真的忍者我见过,很历害。” 赵宪轻声道:“其实我很怕,怕真的守不住晋州,倭寇攻下的这些城池没有一座还是完好的,这晋州又曾让他们身受其害,他们是不会放过晋州的,这里的百姓都指望着我,如果我在,而晋州完了,我亲看着倭寇冲进去,烧杀抢掠,我受不了,我今天如果败了,死了,那也好,这一切我都不用再看了!” 努尔哈赤、左秩、扬古利三人同时一呆,忖道:“这个时候,他的心绪却是这样的,这如何能胜啊。” 赵宪突然双臂一展道:“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吧,向前有一高处足可看见我们比武,我不想带你们过去,让安国寺惠琼笑话。” 努尔哈赤等五人同时站住,看着赵宪苍老的身躯,努尔哈赤突然大声道:“老前辈放心!你们朝鲜虽然有鞠景仁这样的人,但也有您老这样的铁骨汉子,虽然做起事朽了些,但必不会屈膝于倭人!” 第203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7) 赵宪笑道:“谢谢你的夸赞!”从鄂托伊的手里把龙虎双棒拿过来道:“这对老伙计我已经有七年没有用过了,今天又把它们拿出来了。”他回手摸摸苏鼐和鄂托伊道:“这两个孩子日后定成大器,我真的很想把一身的功夫都教给他们,只是……唉!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把这两条棒分给他们一人一条,算我的一点心意,让他们永远都能记住我这个朝鲜老头儿吧。” 赵宪说完大步向前而去,努尔哈赤他们看着他走远,左秩大声道:“上高坡!”众人一齐上马,苏鼐、鄂托伊两个双骑赵宪的那匹马,飞快的冲上高坡。 从高坡望去,就见安国寺惠琼盘膝坐在河边,安静的诵着的佛经,赵宪则越走越近,很快赵宪走到他的身前。合棒说了些什么,安国寺惠琼站了起来,优雅的还了一礼。 赵宪走到安国寺惠琼身前道:“你久等了?”安国寺惠琼起身道:“久亦非久,人生无时不是一个等,何谈到久啊。” 赵宪道:“大师是佛家子弟。与我们等的必是不同了?”安国寺惠琼道:“阿弥陀佛,佛门弟子,所等来的也只是一死,只是俗人惧之,仙人喜之,佛门弟子无喜无惧,等的是一心澄明。” 赵宪冷笑一声道:“大师既然不在意生死,为何这样看重输赢啊?” 安国寺惠琼道:“贫僧从不计输赢,武功者僧人修行见佛之一道也,中原之中少林为百寺之首。其故者禅宗六祖也,自达摩、惠可、僧璨、道信、弘忍而慧能、神秀,通法者七人,其故岂有无武学之理?故贫僧见武心喜,乃为求佛。” 赵宪道:“那好,今日赵某就送大师去见见佛祖吧,我们废话也说到头了,来吧!” 安国寺惠琼一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练的武功是佛家的‘护法杵’一双手不输于刀剑,请赵先生不要空手才是。” 赵宪双棒一分道:“少废话!你先来!” 安国寺惠琼合十伏身为礼道:“阿弥陀佛!”说完双手猛的分开,一齐向赵宪的两肋插去,赵宪怒喝一声,双棒一分打向安国寺惠琼的两臂臂弯,呯的一声,双棒打在安国寺惠琼的臂弯处,但如击败革,竟不能伤,但棒向外之力也把安国寺惠琼之攻势阻住。 安国寺惠琼长吸一口气,双臂猛然粗了一倍,向内一抱,赵宪直觉两臂发软双棒晃个不住,他急忙抽棒后跃,安国寺惠琼双手抱回在他两手之前间的空气似呼一下被挤压而尽,发出噼啪之声,几只飞过去苍蝇一下被压得和纸片一般薄,但却不肯落下,在他两手之间旋转不休。 安国寺惠琼双手的劲力一收,苍蝇落下,他轻声道:“阿弥陀佛,贫僧无故杀生。罪过,罪过。” 赵宪冷笑一声,道:“你来朝鲜之后,这生杀得还少吗?现在怎么为几个苍蝇忏悔起来了。” 安国寺惠琼:“人之有罪,杀而无难,公几时听说苍蝇有罪了?”赵宪大喝一声:“胡说八道!”一棒点向安国寺惠琼的胸前,棒走轻灵直如高手用剑。 安国寺惠琼左手中指弹出,正中棒端,赵宪的突然集全力自棒上射了出去,安国寺惠琼被震得连退数步,赵宪跟着前进,龙棒大开大合,如长电劈空,虎棒轻走轻动,如灵蛇吞吐。安国寺惠琼跟本无法招架,连连后退。 突然安国寺惠琼脚下一绊整个人倒在水中,原来他已经退入青川之中,赵宪大喝一声,人一跃而起,双棒一合一齐点向安国寺惠琼的心口,高速落下的身影衬得大棒就像当真合成一体一样,一个极大的棒头好像要把安国寺惠琼捣碎一般压了下来。 安国寺惠琼大喝一声,双手在水中一翻,一层层的水波翻了起来,向棒上罩去,嘭、嘭、嘭一声声的炸响,水波翻花也似的飞开,大棒接着下来,直到安国寺惠琼的胸前。但却再也压不下去了,就见安国寺惠琼的胸口一朵水莲花波光莹莹的挡在安国寺惠琼的心口。 安国寺惠琼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平躺在水面上,像箭一般向青川正中射去,水莲花猛的炸开,赵宪的双棒斗然一落,深入水中,水浪立即冲了起来,赵宪直觉胸口发闷,知到这水浪中必含有安国寺惠琼的内劲。他来不及收棒,双棒就那样立在水中,人一冲而起,飞于水浪之上。 安国寺惠琼,翻身站在水面上,左手在水面上虚空连抓三下,三个水团被他抓了出来,安国寺惠琼大声道:“赵公接着!”一挥手三个水团一齐向赵宪射去。 赵宪身子在空中,头上脚下向下猛冲下来,虽后水浪轰的一声向安国寺惠琼砸了过去,第一个水团打在水浪上,水浪轰然而解,第二个水团打在赵宪身前的水波上,水波四散而飞,第三个水团冲开所有的阻碍向赵宪打来。赵宪正好抽出双棒,向前一搅水团缠在他的棒上,赵宪双手一分,水团被一分而二双双飞上岸去,打在树上。先是没什么动静,随后竟慢慢的渗过树去。 安国寺惠琼跟着冲了过来,双拳同时捣了出去,同时打在赵宪的棒端之上,赵宪在水中无处借力。身子倒退着射了回去,他人在空中一棒支在树上,把所有的外力一起移到树上,轰的一声,大树折倒,赵宪则向回飞来,龙棒在空中一转,突然出手飞向安国寺惠琼。 安国寺惠琼双手合十扣住龙棒,赵宪执虎棒飞到,撞在龙棒后面,龙棒立即开始在安国寺惠琼手中飞转起来,安国寺惠琼大喝一声,项上的数珠向起一立,最底下的数珠顶上龙棒的棒头,立时整个数珠串一起转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赵宪、安国寺惠琼对视一眼同时一声大吼:“啊!”龙棒从安国寺惠琼的手心中钻了出来,顶着数珠向安国寺惠琼的喉头打去,安国寺惠琼的数珠却在此时突然绳索一断,四散飞去,赵宪的力量全被那数珠带走了。 安国寺惠琼双掌一挥龙棒飞了出去。射进一颗树身当中,跟着安国寺惠琼一拳捣去,向着赵宪的肩骨打到。 赵宪虎棒回手,一手棒身一手棒尾,向前一推,安国寺惠琼的拳头正捣在棒腰上,赵宪整个人晃个不住,但却无法后退,他知道自己再这样被安国寺惠琼控制在这,这条命也就没了。他急中生智,双手在棒上用力一推,丢了虎棒向后飞去。 安国寺惠琼急一收力,虎棒落地,安国寺惠琼闪电般纵了过去一拳打向赵宪的胸部,此时赵宪无力躲避,也回了一拳出去,两拳相交赵宪的拳骨断裂成粉,他惨叫一声跟着一掌向安国寺惠琼的太阳穴劈去,安国寺惠琼掌向外侧一立,两掌一触,赵宪的四根手指就像遇上了快刀一样一齐落了下来。 赵宪身子落地,连退七八步好容易站稳,看一眼双手,如今他只剩下右手一根大指还能活动自如了,安国寺惠琼在他身前站稳双手合十道:“小僧失礼了。” 赵宪长笑道:“你以为你赢了吗?”说话双腿轮翻踢出,有如长空擎电蛟龙穿海,安国寺惠琼双手舞动,两只大袖左拂右裹,赵宪的腿踢在袖上就如踢着棉花似的,全无用武之处。 安国寺惠琼等赵宪踢了二十腿之后,大吼一声双袖暴卷而回,两只手一齐抓住赵宪的腿猛一用力,赵宪惨叫一声,两腿的腿骨已被安国寺惠琼捏断了。 安国寺惠琼站在赵宪身前,双手合十,深施一礼道:“小僧赢了。” 赵宪忍住疼痛费力的:“你是赢了,但你们别以我死了,你们就能进入晋州!” 安国寺惠琼道:“小僧答应过您,一定让您看到我们进入晋州。小僧现在就恭先生上路。”说完一指点在赵宪的心口,赵宪浑身一动,七巧流血死在那里,安国寺惠琼站在他身边念了好一会的往生咒,然后一掌下去,把赵宪的头切了下来,提着离去。 第204章壮岁正当报国,千里貔貅奔走(8) 努尔哈赤、左秩、扬古利、苏鼐、鄂托伊五人自高坡上下来,悲哀的看着赵宪的尸身。 左秩去把龙虎双棒拾了回来,道:“鄂托伊、苏鼐,你们两个各执一条棒,算是赵先生的弟子,给他老家行几个礼送送他,再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两个孩子听话的过来给赵宪磕了几个头,然后在河堆上挖了一个坑把赵宪埋了起来。 五个人一起给赵宪行礼话别,虽后五人带马离开,他们走到晋州城边上,就见他们出来的西门仍在不停的向里拥着百姓,那种混乱一点没有消退。 左秩四下里望望。轻声道:“你们说谁能接替赵宪担起朝鲜义兵首领之责?” 努尔哈赤道:“不管那些义兵头领们愿意不愿意,他们都必须接受郭再佑成为他们的头领了。” 左秩又道:“那谁来接替赵宪坐镇压晋州呢?” 努尔哈赤:“那就不知道了,金千溢能指挥义兵,但崔庆会是不会接受他的调度的。崔庆会带动官军可义兵头领又不会买他帐。” 左秩看着晋州突然道:“如果我在那呢?” 努尔哈赤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左秩看着他道:“我想去接替赵宪的位置。” 努尔哈赤道:“你明知是死,还要去!你去了鄂托伊呢?” 左秩拍拍他道:“我们道路不同,在朝鲜我们能一起相处,回到辽东我们就不能再这样了,与其他日兵戈相见地,使你强大女真的梦想推后几年,不如我们当中死掉一个,晋州是我最好的一个题目!”说完拨马向晋州跑去。边跑道:“替我看好鄂托伊!” 鄂托伊大喊一声:“阿玛!”苏鼐催马追去,努尔哈赤大声道:“抓他们回来!”扬古利一马赶去,用铁链把他们锁了起来,提到自己马上。 努尔哈赤则向左秩追去,追上只后,一把扯住马缰道:“你不能去!” 左秩笑道:“我下的决定没人能够改变。”说完一掌切断马缰,冲了下去,努尔哈赤还要追,左秩一回手十二把飞刀一把接着一把的射向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大袖一扬,藏在袖中的铁葫芦磕飞那些飞刀,但左秩也已冲到晋州,他在城门口向努尔哈赤挥了挥手,然后进城。 努尔哈赤激动的看着左秩的背影进了晋州,猛的一带马,大声道:“走!”扬古利夹着两个不住挣扎喊叫的孩子跟在他的后面,四人两骑飞快的向北而去。 日军的旌旗的旗枪,突然出现,在落日中闪出耀眼的光芒,朝鲜人没有想到他们来得竟这么快,一个个不知所措的忙乱起来,守将不顾还有百姓还没有进来,就开始关城。 左秩跳上女墙,站在城墙上大声道:“今我将士。既应命守此危城就不再有害恐惧了!现在你们听着,在这之前走的,不关将令,现在想走的,也可以离开,但是,当倭贼临城再要离去者,以叛国论斩!” 话音一落朝将朴清明带着一队亲兵冲了出来,到了城门下大声道:“开城!我不是晋州守将,让我走!” 朴成哲脸上一红,大声道:“清明!这是我们为国赴死的好时候,你做什么!”朴清明那肯离他。只是拿鞭子不住的抽打着城门。 左秩一挥手道:“开门!”城门缓缓而开,朴清明带着他的人马冲了出去,随后灵圭带着僧兵走了出来,金千溢不敢相信的道:“大师也要走?” 灵圭看一眼晋州道:“金前辈,晋州跟本没有做好御敌之备,城外还有那些百姓没有进来,若是倭贼直接攻到,只怕他们都将不保,俗人死,有轮回之苦,佛门弟子死则可步入西方极乐,那我们何不先死片刻。拦倭贼一步,让晋州多一分准备的时间,让这百姓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众人大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灵圭,灵圭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带着那些僧人向外走去,崔庆会大喊喝一声:“跪!送大师们出城!”城里城外所有的人一齐跪下,洒泪相送。看着他们冲出晋州。 朴清明刚跑出不到五里,就见日军大队迎头杀来,他吓得带着人马向回退,换了个方向再走,但这里仍有日军,朴清明无路可逃又转而向晋州奔去,正好和灵圭的僧兵碰上,朴清明的马跑得快,撞倒了几名僧兵,但他还是怕僧兵挡路,狠狠的挥鞭向和尚们的秃头上打去,大声道:“让路!快让路!” 站在城上的朴成哲看得浑身发抖。大声道:“这是上天对我朴成哲当年背叛的惩罚啊!” 说完扯过一条绳子系在城头,然后手挽长绳,纵身跃下,飞一般到了朴清明身边。一把将他扯下马来,挥拳打死。 此时日军的前队已经到了,朴成哲提了朴清明的大刀,回手把长绳截断。向那些四处乱跑的朴清明的亲兵大声道:“灵圭大师他们是来赴死的!人家出家人尚能以身赴死,我们就不能吗!”说完当先向日军冲去,灵圭和尚一挥掌中的木棍也大声道:“冲啊!”这一刻所有人的勇气都鼓了上来,不分和尚还是俗人一起向日军冲去。 日军大将黑田长政远远看见,大声道:“铁炮手不许开炮!他们是来求死的,我们成全他们的骨气!”说完跳下马,提刀迎着他们冲了过来,身后的‘黑田八虎’井上之房、栗山利安、黑田一成、黑田利高、黑田利则、黑田直之、后藤基次、母里友信也带着人冲了上来,两队人撞在一处,钢刀入肉,第一个回合下来,朴清明的亲兵就全都倒下了。 双方没有任何停顿,脚下踩着鲜血和碎肉再次冲到一处,黑田长政一刀劈在朴成哲的臂上,朴成哲怒吼一声也一刀劈去,栗山利安跟进一刀把朴成哲握刀的手臂也劈了下来。那只手臂仍握着刀向下劈,刀劈在黑田长政的甲上,把甲劈开一块然后掉落。 失去双臂的朴成哲一口咬在栗山利安的耳朵上死也不肯放口,黑田长政上步一刀,随着他的吼声,朴成哲被劈成两段,他的下身倒了下去,上半身仍挂在栗山利安的耳朵上。突然咔嚓一声他咬下栗山利安的耳朵,慢慢的从上面滑了下来。 灵圭的大棍连劈三四十人,再次举起向黑田一成劈去的时候,砸到黑田一成的头盔上,上半截猛的跳了起来,竟劈断了,黑田一成捂着头退开,黑田利高、黑田利则、黑田直之三人同时冲了过来,三柄刀一齐劈下,黑田利高、黑田利则的刀劈在灵圭的两面琵琶骨上,黑田直之则劈在他的头上,刀猛的弹了起来,灵圭的头上一道深深的血沟,血顺着眉间、鼻子流了下来。 灵圭大吼一声,一甩手半截棍打在黑田直之的脸上,黑田直之被打得向后倒去,黑田利高、黑田利则二人同时大叫,推着灵圭向前冲去,冲着冲着,一声脆响两人同时劈断了灵圭的琵琶骨,两刀同下,把灵圭劈倒在地,然后二人用刀不住的向灵圭后背捅去,血一股股的窜了起来,在新日下发着金色的红光。 僧兵们一个个的倒下,他们无怨无悔,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朝鲜把他们僧人看成比乞丐还不如的人,所有的人对他们非打即骂,当他们死的时候,却没有犹豫的把自己的血肉献给了并不热爱他们的祖国。 看着那血向天冲起,左秩大声道:“向灵圭大师和他的同门致谢了!”众人在城头上再次跪下,连叩三个响头,随后同时站起,把刀剑抽了出来,大声:“守护晋州!有死则已!” 第205章洒泪虎豹空有威(1)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洒在晋州城的城墙上,左秩轻叹一声道:“呜!明天,当太阳再次落下的时候,再一次照在晋州的城墙上,不知道是否还会照在我们的身上。” 守了八天了,晋州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谁都清楚,任何一分钟都可能失去对晋州的控制,大家都在恐惧的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金千溢拐着腿走到左秩身边,道:“我真不懂,明军刘挺部离这里最近,他应援一下,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困难,如果此次我活着离开,我一定生吃了这个贺兰进明。” 左秩一笑道:“我们想死守晋州,未必别人也这么想,算了,不要怪他们了,权慄不也近在南原吧,他不也没有来援吗,同样朝人尚且如此,何况外人。” 金千溢长叹一声道:“左将军,若不是您回来了,我们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一边说一边把饭拿了过来道:“吃饭吧,一天了,您也没好生用饭。” 左秩拿过饭碗走回城楼。刚吃了两口,东门守将高从厚就大声道:“倭寇又来了!”左秩丢下饭碗跑回城头,就见一队倭骑飞也似的到了城下,一人跑马出阵大声道:“我是大日本军统帅宇喜多秀家!城下的人听着!你们翘首盼望的明军是不会来了,不如早早投降,我可饶城内的人不死!”说的竟是极为流利的汉话。 金千溢大骂:“我等有死而已,但天兵不日即到,倭贼!你们就等着化为齑粉吧!”说完一把抢下一张弓来,一箭向下射去。 宇喜多秀家挥马鞭把箭打开。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攻城!”随着宇喜多秀家的一声令下,一辆辆龟甲车推了出来,向城边靠拢。 高从厚大声道:“备火油!”几个兵士提着火油飞跑过来,刚要往下倒,左秩挥手一拦凝神细看急道:“不好!这车不怕火了!” 龟甲车是日军的一种攻城利器,就是在冲车上盖了一层木板,人躲在里面,不怕滚木擂石,前番几次来攻都被朝军用火烧烂了,高从厚也不去看那龟甲车做了什么变化,也不问左秩怎么不怕火了,急吼吼的道:“快倒吧!”亲自提罐子倒了下去,然后将一支火把丢了下去。 那知那龟甲车上身虽然着火,但全身无事,仍然向前冲,高从厚大惊失色,仔细看去。才发现龟甲车上覆了一层牛皮,火只能在牛皮上烧,其它地方一律烧不到。 金千溢急道:“这如何是好啊?”左秩道:“快找长矛!几根接在一处,伸下城去把它挡住!”兵士们赶紧四出去凑长矛,此时四城杀声同时再起,左秩心头猛的向下一沉忖道:“日军一日不成功,突然卷土重来,这时已存必胜之心了!” 崔庆会率官守护西北二门,日军来的时候官军刚刚歇下,除了黄进众人都躺在那里,连饭都不肯起来吃。 就在此时,黄进突然看见无数的日军提着锹镐飞也似的跑去,他急道:“日军挖堤了!”众人急忙爬了起来,就见日军千镐如飞一会工夫大堤改道,晋州城外利用南江引水而成的一道天然屏障立即流去,眨眼水沟便干涸了。 日将毛谷村六助不等水沟完全流净,提着大刀就冲了下来,无数的日军叫喊声着向晋州冲来,黄进急忙大声道:“快起来!快起来守城!”话音未落一声巨响,黄进浑身一颤,面门上流下血来,随着天灵盖的落下,他也重重的倒在地上。 城下一炮轰死黄进的小早川秀包大声道:“我们拿下晋州的时候到了!冲!”日军蜂行蚁聚一般向晋州冲了过来! 主将战死朝军进入了暂时的混乱,与黄进一同奉命镇守北门的知府徐礼元看着黄进的尸身,没说及时安排防守,吓得涕泪交加,跑下城去,闻迅赶来的崔庆会大怒下令把他抓回来正法,那知徐礼元跑得太快,崔庆会的亲兵没能追上,也无处再去找他。 副将张润接了崔庆会的命令上城指挥防守,带着众人全力向下反击,日军的炮火和急弩下雨一样向城下射来,张润提着大刀连连叫喊,命令朝军不避生死的向日军回射,但朝军已经战了一天了,不像这些轮换来的日军休力那样充沛,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毅力在做最后的回击。 就在此时天空一阵巨响,雷电奔走,大雨倾盆而至,已经被龟甲车撞得晃动起来的晋州城墙,经不住大雨的侵蚀,轰然一声,倒下一块,毛谷村六助丢了大刀,提着一柄大斧狂劈数斧,把城墙的余砖碎土劈开,带着人冲了进来,张润眼看着日军向里冲,朝军将士虽费尽全力在防守,但已是无力回天了,他长啸一声,大刀回手向项上抹去,未等抹到。毛谷村六助已经杀到,一斧下去,把张润劈成两半。 当门已破的消息传到东门左秩、金千溢二人那里时,西门也已经被攻破了,李宗仁与部将文弘献、吴玼拼死冲杀,就是不肯离开西城城门,最后文、吴二人双双战死,李宗仁浑身是伤,累得连刀举不起来,他猛的挟了两名日军大叫道:“金海府使李宗仁死于此!”跳入护城河中,随着流动的河水,直入南江。 左秩看一眼城下的日军道:“我们没守下去的可能了,高从厚你护着金先生先走,我随后就来!” 金千溢说什么也不肯走,高从厚把他一直拖了下来,这时倭将锅岛直茂带着一队人正好向这边杀过来,一眼看见他们,锅岛直茂挥刀就冲了上来,高从厚推开金千溢,提着大刀冲上去,金千溢也不肯走,向那些护着他的兵士吼道:“此正是我辈报国之时!杀啊!”拐着腿向倭寇杀去,那些护兵也一力冲了过去。 左秩命令兵士把所有的火药堆到城头,然后撤走,他把火药点燃,看着那些日军离着火药越来越近,冷笑一声。纵身下城,正好碰上朝将金俊民护着崔庆会向这边杀来,他指挥人马杀散追来的日军,向崔庆会道:“向矗石楼退,我们设法在那里离开!” 金俊民眼看崔庆会走了,返身杀了回去,道:“左将军!崔大人!你们走吧!我把这条命留给晋州了!” 锅岛直茂带着人围住金千溢、高从厚等人杀个不休,二人手下的兵士越死越少,最后只剩下金千溢、高从厚两个还在拼开冲杀,雅尔哈齐这时从斜刺里冲杀出来,连斩数人冲到锅岛直茂身前,锅岛直茂大喝一声:“八嘎!”轮刀就砍,雅尔哈齐宝剑在他刀上猛的一勒,把他的刀勒去一截,回身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锅岛直茂踢出去一丈多远。 高从厚、金千溢两个在雅尔哈齐的接应下冲了出来,此时整个晋州杀声哭声不断,金千溢看着那些在血泊中争扎的伤兵和百姓老泪长流,向天高呼:“天啊!你无眼啊!当真不佑好人啊!” 雅尔哈齐带着他们奋力向外冲,他们商议过,一但城池失守,就向城南的矗石楼逃,那里滨临南江,日军没有水师无法封江,还有逃走的可能,于是三人一力向南杀去,杀到半路上正好和左秩、崔庆会二人碰上。这二人手下还有五十来名兵士,两路和在一处拼死杀到矗石楼。 驻守矗石楼的梁山璹也带着人正与想要冲上楼的日军拼杀着,左秩等人一到,杀散那些日军一齐上楼,走到一半左秩一点人数却少了雅尔哈齐。 雅尔哈齐一直借住在一户人家,刚才他饭吃到一半就跑出来,现在急着回去接那家人出来,刚到门口就听里有女人的尖叫声,雅尔哈齐一脚把虚掩的房门踢开,首先进入眼中的是一对老夫妻的尸体,随后是毛谷村六助,他正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撕扯着那女子的衣服。 毛谷村六助听见有人踢门,急忙想起来,雅尔哈齐一脚踹在他的腰上,把他的飞了起来,顺着小屋这头飞到那头,脑袋撞墙而出。 那女子爬起来扒到那对老夫妻的身上大哭。正是朱论介,原来她的家就在晋州。 雅尔哈齐扯起朱论介就走,两个人刚冲到门口就见七八日军叫喊着向他们冲了过来,雅尔哈齐刚要动就听几声箭响,那几名倭寇立时摔倒在地,金俊民从他们身后闪了出来。 此时金俊民一身是血,一眼望去与活鬼无异,他向雅尔哈齐一挥手道:“快走!”说完催马冲突,寻倭寇去了,此人杀到最后,活活累死在晋州。 雅尔哈齐背着朱论介到了矗石楼,就见众人都聚在楼上,遥看江水,他急步上楼道:“你们怎地没走?”话音一落,一眼看见矗石楼下原先放船的江面上满江的碎板子,几个日本忍者得意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金千溢看着楼下不住燃起的大火,和哭叫的人群拉了崔庆会、梁山璹、高从厚三个道:“这里是我辈葬身之地了。”三人点点头都不反对。 金千溢回过头来向左秩、雅尔哈齐一礼道:“二位未食我朝鲜君禄,无须赴死,请二位自去吧!”说完四人跪下向汉城方向连拜四拜,纵身跃入南江。 左秩看着他们跳下去长出一口气道:“大丈夫死也不可如此死!雅尔哈齐,你躲起来,日军进城之后,他们必然会将赵宪的人头带进来,我求你盗走此头,完赵宪一个全尸。”说完大步下楼,向楼下的那些兵士道:“我们走不了了!惟今可以作的,只有把我们的命留在晋州了!” 那些兵士一起响应。左秩带着他们冲出楼去,雅尔哈齐刚要冲下去,朱论介一把扯住他道:“我知道躲的地方。”拉着他就走,雅尔哈齐刚想甩开她,不知怎地浑身一软,竟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让朱论介拉着走。 片刻工夫朱论介拉着雅尔哈齐跑到矗石楼的妓生戏所小室,这里是平时妓生们来演戏,用来换衣服的后台。朱论介把一面假壁墙打开,拉着雅尔哈齐躲了进去。 左秩带着人冲下矗石楼正好和加藤清正碰在一处,加藤清正先是一愣虽后道:“好啊!左将军在这里,我被你赶出咸镜道的帐今天该算算了!”说完轮刀就劈。 左秩风火双轮同时出手,把与他手下交手的日军斩倒一片,身子向前,右足踢起,脚尖正好踢在加藤清正的刀柄上,支住太刀不让加藤清正劈下来。锅岛直茂从一旁闪出来跟着一刀向左秩刺去,左秩脸向一侧略让,跟着一掌拍出去,正中锅岛直茂的前胸膛甲,锅岛直茂直觉胸口一热吐出一口血来,坐倒在地。 风火双轮旋转一圈之后重又回来,左秩双手扣住,一左一右向加藤清正头上合去,加藤清正急忙丢了太刀向后退去,他身后几名武士同时出刀,从两肋伸出来向左秩刺去。 左秩双手一垂,两只轮尖子像火焰一样烧了起来,向那些刀上舔去,那些武士的刀同时一红,迸裂开来,返身射进它们主人的体内。 一人从加藤清正身后纵了过来,手中的武士刀一横向左秩劈来,左秩左手一弹火轮飞去,把那口刀弹了起来,右轮跟进直向对方腹中送去。 那人武士刀向下一低,绞入左轮之中然后一用手向右轮砸去,左秩左手抄起轮子,身形一跃而起,右腿屈回,左腿向着对方踹去,那人身形平着向后一躺,右足踢去,两只脚掌踏在一处,那人竟没倒下。 左秩闪身落下,回身看看,就见自己那几名兵士已经都死在那里,再看看与自己交手的人,就见他一身青衣,长身大刀,一眼看去很有些不像是日本人,他用他那嘶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加藤清正道:“他是我大日本双壁之一的本多忠胜。左将军你自为武功高强,敢和他比一比吗?” 本多忠胜用日语道:“左君!当日我们与你们定了一个比武之约,那天我们胜了三场,你们胜了三场,但是我们的安国寺惠琼大师胜了你们的赵宪,现在你们落后一场,你敢不敢胜回去?”他见左秩不说话,又道:“左君,我听你说是这里武功最高的朝鲜将领,你不要让我失望!”他见左秩还不说话,不由气急败坏的道:“你这个朝鲜狗为什么不说话?” 加藤清正干咳一声,道:“他听不懂。”本多忠胜大怒:“八嘎!你为什么不翻译?”加藤清正这才想起来,急忙翻译了一遍,左秩只回答了两个字:“哪里?” 加藤清正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他说的是在那里比武,又向本多忠胜译了,本多忠胜四下找找,一指南城门楼道:“那!” 几个人向着南城门楼而去。一路上只要见到日军杀人,左秩就要上去动手,本多忠胜也必然提刀拦阻,加藤清正烦了,命几个亲信先走,把那些日军先行都赶开,省得他二人动手。 二人到了城头,本多忠胜二话不说轮刀就砍,左秩双轮合在左手,等对方刀到,突然一分,两只轮子左右一分,把刀锁在轮中,本多忠胜连夺两下也夺不回来,他怒吼一声,猛的向里一推,大刀直向左秩的面门而去。 左秩身子向后退,双轮同时收回,随后一甩手,左手轮向本多忠胜的面门而去,本多忠胜收刀斜劈,轮子被劈得向远处飞去,左秩闪电般到了本多忠胜的身边,右轮划向本多忠胜的胸口,本多忠胜收腹后退,左秩一把抓住他的武士带扯着向前窜去,本多忠胜身不由己的一晃,强行站住,但带子却被左秩扯了下去,衣服散落开了。 左秩一扬手武士带飞出去,把那只轮子系住,拉了回来,本多忠胜把衣服甩去,冲上一步大喝一声,轮刀劈去,左秩手向后一带,武士带着那只轮子向本多忠胜打去。 本多忠胜身子后仰,大刀前递,上身让开轮子,下面刀直指左秩的小腹,左秩手中轮向下一丢,挂在刀上,力量把本多忠胜的刀押了下去,两个人一个直起身来,一个闪进身来,同时一掌击去,嘭的一声,本多忠胜被震得不住后退,脚下虚浮,大有摔下城墙的可能。 加藤清正等人心惊的肉跳的看着,不由同时喊道:“本多君小心!”本多忠胜怒吼一声:“闭嘴!”一回手刀顶在一处墙上,划起无数道火星借力站住。 本多忠胜刚一站住,一甩手,刀上的火轮向着左秩砸了回去,左秩知道这一砸是他毕生之力,不敢用手接侧身让过,然后用武士带一下缠住轮子,本多忠胜正快步向他攻过来,左秩一回手带子带着轮子向本多忠胜旋去。 第206章洒泪虎豹空有威(2) 本多忠胜前冲之势难以收回眼看轮子砸到,怒吼一声,挥刀向轮子劈去,谁想那事带子一软,这一刀竟然劈空了,本多忠胜整个人向前倾去,左秩跟着冲到,一掌向他后颈压去。 本多忠胜也不变招挥刀向前冲去,刀锋直取左秩前胸,左秩身子一横,收腹吸胸,刀从左秩的衣服中穿了过去,本多忠胜猛一用刀,扯开左秩的衣服,收回刀来。 左秩手中的带子就势向刀上连缠几缠,把刀缠住,向上一扯,本多忠胜收不回刀来,猛一用力,左右横挣把带子绞断,不等左秩重新结带,他连出几刀,把个武士带劈得粉碎。 左秩丢了手中的带子,抓双轮在手,长啸一声,双轮连环劈出,每一下都劈在刀锋上。劈得本多忠胜连连后退,突然左秩一抬腿横着踢在本多忠胜的小腹上把本多忠胜踢倒在地,他跟前一步双轮闪电一般刺下,本多忠胜急一横刀挡在胸前,轮子劈在刀上,左秩用全身之力向下压去,本多忠胜的刀越来离胸口越近,风火轮上最长的一根尖子像是喷火来似的,烧灼着本多忠胜的胸口。衣裳立时焦糊,并发出一股肉体着火的焦臭味。 “轰!”猛的一声,左秩浑身一颤,所有的力量一齐流失,只是靠着本多忠胜的支撑才没有倒下,本多忠胜大吃一惊,跳起来抱住左秩,就见左秩的身后一处大洞,正是铁炮所伤,他大怒道:“谁干的?” 小西行长提着铁炮得意洋洋的道:“本多君是我!”本多忠胜没等说话,加藤清正抢先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玷污了武士的声名!” 小西行长不服的道:“我救了本多将军一命,与你何干?他话还没等说完,本多忠胜跳了下来,把左秩交给加藤清正,挥手一刀向小西行长劈去,一旁的小早川秀包急一伸手把小西行长扯开,这一刀正好劈在小西行长胸前的十字架上,把这位基督徒的神劈成两半。 小西行长怪叫一声。提起铁炮吼道:“我打死你!”本多忠胜反手一刀把他手的铁炮也劈了道:“你个商贩子!我怕你吗?” 小早川秀包眼见本多忠胜的眼睛都红了,加上加藤清正等人也拔出刀来对着小西行长和他的部下,生怕出事,强行把小西行长拉走了。 本多忠胜悲哀的向左秩道:“左将军,这是小西行长那个药贩子干的,不是我们武士所为,请您不要认为我们武士就是这样的人。”加藤清正这回不用他催急忙译了。 左秩费力的摇了摇头,道:“罢了,我赢了吗?”本多忠胜点点头道:“你赢了,我认输。”左秩把手中的双轮摆了摆道:“这个给你吧,你虽然不会用他,但也可以拿去做个记念。” 本多忠胜虔诚的接了过来,当双轮一离开左秩的双手,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莽荡骑统领的手指一软就这样死在了异国的土地。 本多忠胜抱起左秩道:“我要把他好好的安葬起来。”加藤清正急道:“你不去参加过一会的庆功宴了?”本多忠胜向地上唾了一口道:“我绝和不小西行长那种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说完转身就走。 晋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劫难,整个晋州六万人死难,全城火海,所有的房屋全部被夷为平地,水井填死,城墙推倒,把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日军在全城乱搜的时候,发现了逃走的徐礼元,几个日军士兵二话不说把他按在地上一刀砍了头下来,这徐大人惟一给日军找的麻烦就是他的头滚的太远,几名日军废了好大的事才重新把它找到,用盐腌了,送回日本。 日军攻下晋州的当晚就在矗石楼大摆宴席庆功,所有战将一律参加,来的人太多,宇喜多秀家下令把所有屋子的隔扇打掉,让大家都能看到对方,毛谷川六助作为首位登城的大将,被人从朱论介她们家的墙里救了出来,包了头四处接受众人的敬酒。 宇喜多秀家宣布,在等菜的时候,大家可以娱乐一下,说着让人赶进来一堆妓生,小西行长兴奋的道:“大家听着,这妓生不是妓女,所以她们大都是处女!大家今夜可以乐一乐了!” 日军众将听了一窝蜂的向上拥,小西行长又一个个的劝回去道:“大家不要着急,先看看她们的歌舞,然后吃了酒之后再乐。” 众人又连着催这些妓生跳舞,这些可怜的女子,在逼迫下,不得已的在这堆禽兽面前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这时景澈玄苏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道:“诸位,安国惠琼大师没有来,但是他让我带来一样东西,以祝酒兴。”说完打开包裹,里面正是赵宪的人头,景澈玄苏道:“这老儿生前不信我们能打进晋州,安国寺惠琼大师答应一定在他死后,让他看到我们进城的景像,于是就把它托我带来了!” 众人同时鼓掌,并用桌上的酒向赵宪泼去。有的人还大口大口的吐着唾沫,赵宪的一双眼睛不闭,似呼真的在看着他们的暴行。 毛谷川六助是个农夫,也看不懂什么舞蹈,加上众人敬酒他喝的也太多了,晃荡荡的站起来,向宇喜多秀家道:“小将现在就想搂一个女人。” 宇喜多秀家道:“好,你是登城首将,我答应你了!你扑去吧,扑到那个,那个就是你的” 毛谷川六助兴奋的向那些妓生扑去,妓生们吓得尖叫不停,四下逃散,毛谷川六助一头扑倒在地上,众人一齐鼓掌,同时向妓生们道:“快躲、快躲不要让他抓到。 毛谷川六助爬起来,头上包着的毛巾也散了,伤口也出血了,他也顾不得这些四处乱扑,只是他喝了酒加上头上发昏,那些妓生年纪又轻脚步灵快扑了半天一个也没扑到,惹得众人笑个不停。 毛谷川六助站稳脚步晃晃脑袋,仔细看清一个妓生一头扑去,那知锅岛直茂扯住那名妓生跑开,毛谷川六助一头撞在一堵墙里去了。 锅岛直茂只道他撞死了,急道:“快救人!”那知毛谷川六助把脑袋钻了出来大声道:“我扑到了!”顺墙里把朱论介扯了出来,灯光射进去。现出朱论介身后的雅尔哈齐。 毛谷川六助大喝一声:“你小子是谁!”又向雅尔哈齐扑去,朱论介一把抱住他,两个人身形一歪,就楼上的栏杆上倒了下去,摔入了滚滚南江! 一根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正打在雅尔哈齐的肩上,雅尔哈齐软软的身子马上又有了知觉,他大吼一声,挥剑而出,向那些还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日本人杀了过去,那些日本人都没带兵器,慌乱中多人受伤。 雅尔哈齐劈倒几人,身子一纵而起,向宇喜多秀家冲过去,宇喜多秀家的眼睛里就见一柄宝剑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左眼猛的一阵刺痛,竟流出血来。 雅尔哈齐眼看就要刺到宇喜多秀家,坐在宇喜多秀家身边的小早川隆景大吼一声,一脚踢起面前的小几,向雅尔哈齐撞过去,几一触剑立成两半,宇喜多秀家这时才反应过来,捂着左眼怪叫一声倒在自己的几下。 雅尔哈齐跟上一步挥剑就劈,景撤玄苏袈裟扬起,向他身后罩来,雅尔哈齐伸手抢过赵宪的人头。身子半侧回手一剑,将景撤玄苏的袈裟刺透两层,黑田长政在一旁跟上一拳正打在雅尔哈齐的肋下,把雅尔哈齐打的滚了出去。 立花宗茂一把扯下半边隔扇向倒在地上的雅尔哈齐打去,雅尔哈齐左腿一抬,把打过来的隔扇踢得粉碎,小西行长看出便宜一脚向他的裆部踢去,雅尔哈齐身子一侧右腿一扫,正中小西行长的腿骨,把小西行长的右腿踢折,随后腾身而起,一剑向小西行长劈去,可怜这个药贩子连救他的人都找不到,“妈呀”一声顾不得断腿向人群爬去。 景撤玄苏提了铁灯架子当禅杖用,向雅尔哈齐头上打去,雅尔哈齐宝剑斜挂把灯架子挂了出去,他还想冲过去杀宇喜多秀家,但小早川隆景把宇喜多秀家抱起来跑下楼去。远远的藏起来了。 此时楼上众将的酒也醒了,各找器械把雅尔哈齐围了起来乱打,景撤玄苏提了铁灯架当先打去,雅尔哈齐看着他眼中如欲喷火,连劈三剑,景撤玄苏的铁灯架被劈成六段,景撤玄苏一扬手,六截断杖分成六个方位向雅尔哈齐身上打去。 雅尔哈齐的剑正好让加藤清政的大木几压住,眼看剑来无处可躲,六支筷子飞了过来,把六截铁杖撞落在他的脚下,同时一人低声道:“你还不走,真似为你能在这些人之中刺到宇喜多秀家吗?” 雅尔哈齐心道:“不错,我等到了赵宪的头,还不走在这里做什么。”想到这宝剑一绞,把加藤清政的大木几绞成四片,转身就走。 众将那肯让他走一齐来围,但来的多了反而混乱,没几个能到他的身前,雅尔哈齐拳打锅岛直茂,脚踢蜂须加家政硬闯了出去,景撤玄苏想去追他却被乱哄哄的人群阻住,无奈之下,跃上众人的头顶追了出去。 雅尔哈齐一出矗石楼就见无数的日军向他跑来,当先一人手挺长矛向他刺来,但当他看见雅尔哈齐手里提着一颗人头,不由略为一呆。探头想看清是谁,手上的枪一慢,雅尔哈齐宝剑一挥将他的枪挡开,跟步上前一拳抵在他的项下顶着他向后推去,那人头正对这兵士的脸,这回倒是看得清楚。 雅尔哈齐口中发出虎吼一样的声音,一边推着人跑一边挥剑左右连斩,每一剑便划起一道血雨,矗石楼紧挨南门。晋州的南门没有城门,出门就是南江,雅尔哈齐奋力向南江冲去。 刚到南门宫本雄次从城上跃了下来,一刀向雅尔哈齐头上劈去,雅尔哈齐手指一勾把推着那名兵士向上一甩,身子纵向城门。 宫本雄次一脚横空,把那名兵士远远踢开,太刀向着雅尔哈齐的后背扫去,雅尔哈齐身子半扭昆吾剑递回。剑锋正迎在刀刃上,宫本雄次那浑厚刚猛的刀劲就像是送雅尔哈齐一般,把他撞得急速向城门外而去。 雅尔哈齐身子方出门洞,一只拳头伸了出来,正中他的后心,把他又给打了回去,宫本雄次正好冲到,一刀划去,正中雅尔哈齐右臂,将他的右臂齐根断去。 雅尔哈齐惨叫一声,连退数步,宫本雄次跟上又是一刀,此时一个黑影从城楼顶上闪了出来,袖中射出一支软索枪头,正磕在宫本雄次的刀上,别看那枪身是软的,宫本雄次却感觉千斤重石打来一般,连退十几步,后背撞上对面的城洞墙。 黑影一脚挑起雅尔哈齐的断臂和昆吾剑,一手搂住雅尔哈齐,此时日军兵士们也冲到了,廿十几把刀一齐向黑影劈到,那黑呷呷怪笑,身上钻出来不知多少软索枪头刺入那兵士的喉中,人死刀劲散,那些刀不是劈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身前。 宫本雄次怒吼一声,身子陀螺般转起,太刀的刀尖向黑影刺到,黑影抓住雅尔哈齐的断臂,向前一递,昆吾剑也在雅尔哈齐的断臂中转个不停,和太刀撞的火花飞舞。 黑影一边和宫本雄次交手一边倒退着向城洞外飞去,刚出城洞口,打伤雅尔哈齐的景澈玄苏二次闪了出来,又是一拳向黑影打去。那知黑影突然放开怀中的雅尔哈齐,回手一把按住景澈玄苏的秃头道:“你是出家人,却来偷袭!给我去吧!”一甩手,景澈玄苏身不由己的摔入南江,好在他会些水性急忙向岸上游去。 黑影大吼一声,一剑前伸,宫本雄次的太刀立时折断,他身上的软索枪闪了出来,向宫本雄次刺去,宫本雄次急闪身躲开,黑影一甩手昆吾剑出向宫本雄次丢去,宫本雄次手中的断刀一立,叮的一声,昆吾剑刺折断太刀直向宫本雄次的喉头刺去,黑影突然伸手,抓住剑尾道:“这样死了,你不服气,把你的转刀功拿出来!” 宫本雄次丢了断刀。从一个日军手里抢过一口刀来,身形转起向黑晾影转去,黑影看着他转到身前,回手丢开雅尔哈齐,双手执剑左腿向后,右腿略躬提剑而起,一股吞噬天地的气息从剑上流出,眼看宫本雄次离着黑影越来越近,黑影大吼一声,一剑劈去,宝剑从刀尖劈去,一直劈到宫本雄次的身上,把他右臂也齐根劈了下来。 黑影跟上一步一脚踏在宫本雄次的伤口上,狠狠的捻动一下,轻声道:“我一剑就可以杀了你,让你起来就是让你明白一件事,你费心学的功夫就是没用的垃圾。” 宫本雄次惊愕的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这手‘断月式’?”黑影看着昆吾剑道:“这是令兄亲手交给我的,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他伏下身子在宫本雄次的耳边轻声说:“我是郭天兵!”宫本雄次惊异莫名的看着他,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黑影站了起来,脚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点,一股血箭一样的射了出来,宫本雄次立时而亡。 那些日军,呆了一会,同时大喊着向黑影冲过,黑影双手齐伸,抓住几个日军把他们丢入南江,然后背起雅尔哈齐,拿了他的断臂,身形纵起,踏着那些江面上的日军过了南江。 黑影过了南江取了些伤药给雅尔哈齐上好,雅尔哈齐看着他的动作,一直没有说话,当黑影把昆吾剑别在他的腰上的时候,雅尔哈齐一直抓着赵宪脑袋的左手突然松开,一把扣住黑影的手腕道:“我看出你是谁了!” 黑影略微一抖,随后道:“你看出来很正常,我一直不肯出手帮你逃走,就是因为你能认出我来。” 雅尔哈齐道:“你这些年躲到那里去了?”黑影道:“你的右臂断了,还想练武的话,去仙露宫吧,百夏神仙能教会你左手剑的。” 雅尔哈齐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一把扯住他道:“告诉我!你这些年躲到那去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黑影看着他道:“你的伤不宜激动,而且我现在也不能送你去仙露宫,你先跟着我吧。”说完一指点在雅尔哈齐的睡穴上,把雅尔哈齐点睡过去。 黑影把雅尔哈齐背了起来,看一眼地上赵宪那颗人头,冷笑一声道:“为了这个东西,当真不值。”一脚把赵宪的头和雅尔哈齐的断臂一齐踢入水中,道:“你们作伴去吧。”然后大步向北而去。 第207章洒泪虎豹空有威(3) 走了不到十步黑影突然站住,仔细的听了一会,然后蹑手蹑脚的向西走去,走了一会,一点火光现出,却是一个大火堆,火堆旁坐着两个和尚,他们一个是朝鲜第一名僧休静大师,一个是日本第一名僧安国寺惠琼。 休静大师长叹一声道:“老枘来晚半步。” 安国寺惠琼道:“一切尽由心生,大师以为晚就晚了,以为不晚自然不晚,岂可如俗人一般见识。” 休静大师道:“既由心生,怎奈心死,故无可生,方无可死,无可;而认识自然同俗。” 安国寺惠琼道:“佛家岂能心死!” 休静大师道:“一心澄明,无可欲、无可求、无可思、无可虑岂非心死。” 安国寺惠琼道:“万事无可,亦无可死,无可死,自然不死,不死,便不生,故生者实死来也,何故求生。” 休静大师道:“大师是论生还是死?若无死,无生,你我所论何来?” 安国寺惠琼道:“佛之生死,原非生死。是名生死,本无可论,论其名也,何来生死。” 休静大师道:“既无生死,那大师为何还在此处?当无可生方无可死才是。” 安国寺惠琼道:“贫僧在此,正是求入无可生之界,而重回无可死之门。” 说完这话两个的眼中睛光暴射,坐在火堆边上,隔着火。同时向对方推出一掌,火焰立即摇动起来,在二人的掌中间有如一个有生命的少女,正在跳着妖艳的舞蹈。 突然二人的手掌伸入火中,大火轰然而起,向着天空冲去,二人迅速收掌,上去的火又重重的砸了下来,这时二人再次挥手下面的火焰燃起一些,把砸下来的火燃接住,两团火晃了晃,然后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似的瘫了下来。 体静长呼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大师的‘护法杵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安国寺惠琼也道:“大师的武功也超过了我的想像。” 休静想了一会道:“我们再来一掌。”说完再次出掌,火焰在他的推动下向安国寺惠琼的腹部下脘穴点去。 安国寺惠琼眉头一立道:“大师竟能一掌之后,便猜出我的命门在任脉,大师果然了得。”说着一掌推向火堆,火焰分成三个火尖,向休静的眼睛及眉间推去。 休静左掌在眼前一抓,三个火头一齐爆裂开来。火星打入树中,他推出的那截火舌,在安国寺惠琼的胸前舔了一口,随后而回,安国寺惠琼的腹部的衣服糊了一块,但火并没伤到安国寺惠琼。 休静道:“大师在玩火,你不挡隔,贫僧终有一次会猜中的。” 安国寺惠琼道:“我们本身不就是在用火吗,若是大师没等猜中,先被我的火舔上,不是一样在劫难逃吗。” 休静低下头去道:“阿弥陀佛!”一边说双掌齐出,十根手指点到,十道火苗如同箭一般向安国寺惠琼身上的天突、华盖、玉堂、中庭、巨阙、下脘、神阙、石门、中极、曲骨十穴点去。 安国寺惠琼也不闪避,任火苗临身,哄的一声,十股火苗打中安国寺惠琼,立时抱成一团,在安国寺惠琼身前一滚,安国寺惠琼双手齐出托住火团,然后两手向左右一分,火团分成两片,犹如两把刀一样向休静劈了下来,休静来不及躲避任火刀从身上劈过,袈裟立时烧烂,身上留下两道红痕,火苗在红痕上逗留,似呼仍在燃烧。 休静巨裂的咳了两声,道:“这是老枘取巧之报。”说完一掌斜劈,一团火笔直如枪,前锋刺向安国寺惠琼的膻中穴。 火苗急速的刺中安国寺惠琼,安国寺惠琼浑身猛的一阵乱颤,没有出手反击,但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他的法门。 休静噫了一声道:“那是这里!”手掌带回,另一支火立起,刺向安国惠琼的紫宫穴。 安国寺惠琼二次一晃,一弹指一团火花正中休静的上脘穴,休静被撞得坐着向后退了出去,他边退边道:“不是上脘了!”一弹指也是一点火星向安国寺惠琼的会阴穴打去。 安国寺惠琼双手一团,所有的火一起包住休静,休静猛的一喷出一口血来,把那些火喷灭,但身形又是一阵急退,后背猛的撞中一颗大树,大树晃了几下,随后立变焦黑好似走了一遍火似的。 休静长声道:“老枘想到是那里了!”起身纵步向前,此时月亮跟着闪了出来,安国惠琼大声道:“这火也没有用了!”双掌向下一压,火焰竟全被他压入地下去了,同时一腿直去,点向休静的紫宫穴。 休静双掌一合,两掌掌心抱住安国寺惠琼的那条腿,用力向前一推,身子跟近。一拳捣去,安国寺惠琼返回身来,右手成勾抓住休静的拳头前端,中指和无名指按住休静的上腕,就势向上一推,休静的拳头便被推起来了。 休静臂上破破烂烂的袖子像滚动的蛇一样罩向安国寺惠琼,安国寺惠琼的袖子也向下垂,两只大袖一撞马上碎裂开来,像灰色的蝴蝶一样四下飞去,休静趁机收回拳头,身子前进左手成爪向安国寺惠琼的面上抓去。 安国寺惠琼退后半步,休静的爪从他的脸前边一掠而过,把安国寺惠琼硬硬的胡须带的跳动起来。 休静下面一掌跟着插向安国寺惠琼的小腹,安国寺惠琼左掌一立休静的手掌插在他的掌背上,插起四个白点。 安国寺惠琼退后一步,然后连斩两掌,他掌力如刀,休静不敢让他斩到,只得后退,安国寺惠琼跟着一拳捣向休静的胸口。 休静身子一跃而去,左脚踏上安国寺惠琼的拳头,两臂外展右脚向安国寺惠琼的脸上踢去,安国寺惠琼身子后仰,左臂向上贴在耳旁,右拳一翻改拳为爪,抓向休静脚下涌泉穴。 休静纵身而起,双掌一起向安国寺惠琼打去。惠琼平伸的左臂向上一迎,三掌相交,安国寺惠琼整个人被震的向后倒去,撑地的两条腿没入土中,人仰面朝天的躲在地上,但休静也被震得向上飞起,没办法再攻。 安国寺惠琼急速坐起,双腿一扬,两团土向休静飞去。休静袈裟翻落罩住泥土然后甩手,把袈裟丢向安国寺惠琼。 安国寺惠琼单掌一带,那土包飞进他两条腿弄出来的大坑,竟又向下了许多。 安国寺惠琼身形平着向前,一拳捣在一颗大树上,那树晃而不倒,就在休静及将落下的时候,大树猛的分成四片,暴射开来,分取休静的四个方位,安国寺惠琼也同时纵起,一拳向休静小腹捣去。 休静两袖两鞋同时飞去,磕上四块大木,双手则托住安国寺惠琼的拳头,那知休静左脚的鞋子,早被安国寺惠琼抓破,无法蓄劲,撞上大木之后,并没将大木撞开。大木飞一般向休静撞到,休静急抬左脚向木上一隔,大木劈裂开来,安国寺惠琼的拳头借着休静分力之即向里一送正中休静的小腹,休静大师长吟一声,右手扬起,三根手指在安国寺惠琼的的脸上一划,安国寺惠琼的鼻子里喷出一股血来。 二人各自向后十几步站稳,相互看看放声大笑,笑声震得大树摇动不止,黑影背上的雅尔哈齐在昏迷中发出一点轻轻的呻吟,休静和安国寺惠琼同时返手一掌,黑影隐身那颗大树轰然倒下,但黑影一溜烟似的没了。 休静大师惊道:“这是什么人?竟能在我们二人的掌下溜走!” 安国寺惠琼也紧皱双眉道:“如今在朝鲜的这些人中,没有这样的高手啊!”他说完看了一眼休静大师,见他浑身上下的火痕发出红红的亮光,于是抬手抹了一把鼻血道:“不管那人是谁,我们这一战只是一个平局了。” 休静大师道:“阿弥陀佛。就依大师。”说完二人转身离开,一个向北一个向东各自而去。 休静大师脚不点地,耳旁生风,飘一样的向北而去,不一刻到了八莒的明军驻地,就见努尔哈赤、惟政、郭再佑三人正在营外焦急的候着,一见休静,惟政急忙迎了上去,道:“师父,您可回来了!” 努尔哈赤一眼看到休静大师脸若淡金,虽听到惟政说话,脚下仍是不停,急忙一伸手,拉住休静,左手抵住他的后心,内力一到,休静神智略清,长出一口气慢慢坐下,道:“你们怎么在这?” 惟政道:“我听几个师弟说您去晋州找三师弟的遗骨去了,我和大贝勒还有郭先生就在等您呢。” 努尔哈赤内力在休静体内走了一圈,猛的一震,心道:“怎地休静的内息竟如此纷乱?”他手不由自主的一抖,休静觉察到了,回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二目微闭的向他点点头。 郭再佑也看出不妥,伸手一抚休静的脉搏,也是一惊。只有惟政一向以师父为天人,虽看着有些不好,但仍没向那些方面去想。 休静向惟政道:“你把师父的禅杖拿来。”惟政急忙跑去取了来,休静抚着禅杖道:“惟政,你是我三个弟子中武功最差的,但是你是我的大弟子,佛法深厚,佛门学武本就是为了修佛,故灵圭虽是我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但我还是定了你为衣钵。” 休静顿了顿道:“这些年你的佛法越来越精,朝鲜的佛事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惟政这才听出不对,急声道:“师父!”休静摇摇头,制止他的话又道:“我只希望你带好僧兵,有倭驱倭,无倭修法,切切不可可乱了佛门子弟的规矩。”惟政呆呆的看着休静,见郭再佑一个劲的示意他答应。于是哭道:“弟子遵命!” 休静又向努尔哈赤道:“老枘今日见了一人,我与安国寺惠琼双双出手,尚不能伤他,此人身上背的正是令三弟雅尔哈齐贝勒,老枘实想不出朝鲜怎么还能有这样的高手,但看他对雅尔哈齐贝勒的样子,与我应是非敌,但大贝勒还是小心些为上。” 休静说到这已是气喘吁吁,努尔哈赤问道:“大师是与安国惠琼交的手吗?” 休静大师点了点头道:“他的武功当真惊人,但是他也被我打伤了,短时间不可能在出手于人交战了,你记住,安、安国寺……惠琼,的、的、的……护、法、神、功,是、是、是有罩门的,他的、的、的,罩门……就在……。”说到这休静突然大口喘气,怎么也不说不出话来。 此时天空一道长虹突然垂下,就罩在休静的身上,休静喉中发出龙吟一般的声响,道:“万物成一空,万事成一梦。回头红尘里,空梦两不离。看破无所系,但求彼岸花。此去轮回外,空梦便可离。阿!弥!陀!佛!”佛号一完,平地坐化,一灵自向西方而去。 惟政伏在休静身上大哭不止,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也自唏嘘不已,二人进了大营,通知了休静的二弟子处英,处英大哭着带人去了,那些僧人们把休静焚化,依着他的遗言,由惟政出任了僧兵总管。 第二天,刘挺大军兵进陕川,吴惟忠则自凤溪进至草溪。摆出了一幅向日军进攻的架势,日军没有接战,退出晋州赶回釜山,努尔哈赤和郭再佑兵进晋州,此时的晋州除了死尸就没有别的了,一切的房屋全部被推倒,放眼望去,仅有一群野狗在四下里走进走出,寻找着它们的美味佳肴。 日军退兵之后,马上派了小西飞和景澈玄苏为使到明军大营议和,战事停止,没有人在意晋州的一切。 这日努尔哈赤正在他的临时大帐中与扈尔汉商量回兵咸兴的事,帐帘一挑,鄂托伊在苏鼐、噶盖、达海、尼堪四人的拥护下闯了进来,鄂托伊大声道:“大贝勒!这战事就这样完了吗!我阿玛的仇也就这样算了吗?” 努尔哈赤站起来道:“对,战事差不多就结束了,我们不可能再向日军做出什么进攻了。” 尼堪一拱手道:“大贝勒!我家统领死的壮烈,我们不求把倭贼全部杀光。我们也没那个能耐,但如果一战不战,我们如何以对我家统领啊!” 努尔哈赤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想再次出兵,拿下釜山,把倭贼赶下海去,但是别说明朝不答应,就是朝军也不敢支援我们,我们怎么打?” 鄂托伊道:“我要去杀了宇喜多秀家!为我阿玛报仇!”扈尔汉道:“你的武功比三贝勒如何?他现在生死不明,以他的武功出自不防尚不能杀了宇喜多秀家,你又怎么样?” 鄂托伊大声道:“那我阿玛的仇就不报了吗?”苏鼐也道:“我是来金姑娘报仇的,可是大仇未报,如今金前辈也死了,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努尔哈赤看着他们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尼堪,你是统军之人,你明白作战是怎么回事,我问你,没有任何后援,我们这几千人能拿下釜山吗?” 尼堪低头不语,努尔哈赤又道:“暗杀,这不可能,你们清楚,日军是这行的专家,他们不来暗杀,我们已经很满意了,我们去暗杀他们,这不太可能,更何况,明军正在和日本人谈判,是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哼!要是依我的性子,把他们这帮倭鬼子一个个剁了喂狗就是了,谈个鬼!”说完他一脚把案几踏成两半,负手长叹。 扈尔汉道:“尼堪、噶盖、达海你们三个是知军的人,大贝勒这几日正在为这些事烦恼,你们应该劝住你们小主,怎地也来多事。” 三人低头不语,最后扯着苏鼐他们退了出去,扈尔汉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大贝勒,别气恼了。”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无能!朝鲜这帮蠢货,他们有兵有将,为什么连保护自己的百姓都要听别人的!哼!我努尔哈赤绝不会如此!”说完踢帘出去,扈尔汉无奈的跟了出去。 努尔哈赤到了郭再佑的帐子,就见郭再佑正在帐中煮酒,看他一眼道:“我算计你要来了,所以把酒都给你煮好了。” 努尔哈赤在他身边坐下道:“你说,朝鲜为什么不能自己和倭贼打一回,还要听别人的。” 郭再佑道:“这就像是我那次出手与人比武,我用的是蛇,但蛇一但死了,就没咒念了,今天的朝鲜就和就和我失去了蛇的我一样,没有办法空手对敌。”他一边说一边把酒盛到努尔哈赤面前的酒碗里。 努尔哈赤喝了一口酒道:“你想好好练武了?” 郭再佑道:“我现在才发现,我练了八年的蛇道是多么没用,那日大龙、小龙死安国寺惠琼的手下,我面对着安国寺惠琼一点办法也没有,当时我非常害怕,真的,怕的要命。“ 第208章洒泪虎豹空有威(4) 努尔哈赤一笑道:“你的比仿真的很准确。小郭,我这两天都在想,我来朝鲜是不是错了,我丧失了数千精兵但却并没有把倭寇赶走。” 郭再佑道:“你一定想,你要是留在辽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向现在这样,想干什么也干不了,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来你也会后悔。” 努尔哈赤道:“对,不来我会天天后悔,我本来不是一个后悔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天天后悔。” 郭再佑道:“是别人逼得你不得不悔,朝鲜这个样子,我也很后悔,后悔不该生为朝鲜人,但是我无可选择,我的命,最终只能像赵宪、休静他们一样,就那样悲壮的丢掉,而你还能回到建州,去做些你喜欢做的事。” 努尔哈赤一口把酒喝干,苦笑道:“早知道想回去。何必出来。”郭再佑道:“不必想了,我若早知道今天,何必当时把名声搞臭,弄的如今四分五裂,无人听命。” 努尔哈赤关心的道:“怎么?那些义兵将领还是不肯听你的吗?”郭再佑一摇手道:“不提它了!还是喝酒是正经!” 两个人都是一肚子鸟气,放量狂饮,只喝的大醉,卧床不起。 第二天早上。扈尔汉猛的闯进帐来,拼命摇动着努尔哈赤大声道:“大贝勒!大贝勒!”努尔哈赤半清不醒的叫道:“吼什么!” 扈尔汉大声道:“回大贝勒,苏鼐和鄂托伊两个混蛋小子,昨夜偷着去刺杀宇喜多秀家,让安国寺惠琼拿住了!现在人家提着那两个小子就在营门口呢,说见不着您不放人!” 努尔哈赤一下跳了起来,捞的了把酒洗了洗脸,大步跑了出来。 一到营门口,就见安国寺惠琼手里提着苏鼐和鄂托伊正在门前乱转,图鲁什则提着一对大斧追着他砍,但安国寺惠琼就像一只长了翅膀的蝴蝶一样,飞舞不住,图鲁什么怎么也砍不着他,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武士。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惠琼大师!我来了!”一直站在安国寺惠琼身后的那个青年武士,大喝一声,闪电般出手。太刀挑开图鲁什么的双斧,一脚踹在图鲁什的心口。 图鲁什被踹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努尔哈赤身前,双斧一丢半响才喊出一声:“踢的老子好难过!”那青年武士不由惊异的看着图鲁什。 努尔哈赤伸手抚了一下图鲁什的脉搏,见除了心跳的快些之外,再无异处,然后看一眼青年武士,知道他的意思是想一脚把图鲁什踹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是没想道图鲁什竟没事。 努尔哈赤向青年武士一笑,纵身过去,一掌向青年武士拍去,青年武士挥刀向他掌上劈去,努尔哈赤掌力不收一掌打在他的刀上,发出一声脆响,刀被震得向青年武士的头上打去,努尔哈赤跟进一掌直插青年武士的咽喉。 安国寺惠琼轻诵一声佛号,把苏鼐向前一递,挡在青年武士身前,努尔哈赤仍不收手,掌尖插在苏鼐的身上,劲气却穿过苏鼐打到青年武士的喉头,青年连退三步脸上一红,呼吸都难了,安国寺惠琼急忙回手抚在他的胸口,青年武士这才缓了过来。 努尔哈赤向青年武士一拱手道:“还未请教贵姓?”青年武士虽然一说话喉头就痛的历害,但他仍是深施一礼道:“我是冈崎德川家康,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努尔哈赤看一眼苏鼐和鄂托伊,这俩孩子脸带羞愧的低下头去,努尔哈赤道:“你们两个学艺不精,却去行刺,你们以为你们是安国寺惠琼大师吗!” 安国寺惠琼一笑道:“阁下过誉了,就是贫僧不也在阁下面前失手了吗。”他把苏鼐和鄂托伊放下,但是并不放开接着道:“贫僧说过,贫僧无处去找大贝勒的朋友,但小女不该死,只好请大贝勒代友受过了。” 努尔哈赤看看着这苏鼐和鄂托伊道:“大师的意思是,我若和大师一战,大师就把他们两个放了?”安国寺惠琼长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人命挟制施主,罪过啊,罪过。”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大师不必说了,我答应你了。”安国寺惠琼放开苏鼐和鄂托伊道:“那就请大贝勒今夜到矗石楼一见吧,那里是晋州惟一的可战之处了。”说完带着德川家康就走。 郭再佑、扈尔汉、扬古利、叶克书四人过来道:“这秃厮武功历害,连害了赵先生和休静大师,如今又找到这里来。”叶克书道:“今夜我们一起去,不怕胜不了他。” 努尔哈赤道:“他带那个德川家康来,就是告诉我们他也有人助拳。”说完把手一伸,掌上的拘魂索竟被砍破了一节。 扬古利道:“我们这的高手多。要是以多胜少原也不难,但一来大贝勒已经答应了,二来我们若真的去了,只怕安国寺惠琼就走了,我们拦不住他,这脸就丢尽了,我看与其想着其它的办法,不如想想怎么战胜安国寺惠琼才是。” 扈尔汉眉头一皱道:“郭师叔,你不是说休静大师说安国寺惠琼的武功是有罩门的吗。” 郭再佑道:“可休静大师根本没说出他的罩门在何处啊。”他想了想又道:“休静大师说过,他们比武的时候,有一个人在一旁偷看来着,若是能找到那个人就好了。” 叶克书一顿足道:“我们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在何处也不清楚,到哪里去找啊!” 郭再佑摇摇头道:“不,这个人有一个好找的地方,就是他带着三贝勒雅尔哈齐,三贝勒身受重伤,他应该走不远。” 叶克书一拍掌道:“罢了,我们去找!”扯了扬古利就走,扈尔汉急道:“我再找些人和你们一起去!”三个人一齐跑开了。 努尔哈赤走回大帐,把五龙宝刀拿了下来,轻轻擦试着,郭再佑跟了进来,看着他手中的刀道:“你这口刀杀了多少人了?又经历过多少次决斗?” 努尔哈赤道:“它杀的人不少。但自尼堪外兰死了之后,就再没与人决斗过。”说完轻弹刀身道:“没想今天又有一次过瘾的机会了。” 苏鼐、鄂托伊两个推门进来,低着头站在那,同时轻声道:“大贝勒,请你处罚我们吧!” 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没能刺死宇喜多秀家这件事,我就该把你们两个打上一顿鞭子!你们如果是我的儿子,我现在就让你们爬在地上起不来!”说完之后,狠狠的向地上抽了一索,道:“你们两个先去郭先生的帐子,把他煮的酒和煮酒的家什拿来!完了事我再拾收你们!” 两个小子垂头丧气的去了,郭再佑道:“你还要喝!”努尔哈赤道:“不但我要喝,五龙也要喝,它不喝个痛快,如何与人交手。” 郭再佑摇摇头,叹道:“你对这场比武没有信心,对吗?”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就是我现在知道了安国寺惠琼的罩门,我也没有胜他的把握。” 这时苏鼐、鄂托伊把酒具拿了来,努尔哈赤捧起来大喝几口,然后把剩下的向五龙宝刀上一倒,道:“你也喝个痛快吧。” 苏鼐轻声道:“大贝勒,那安国寺惠琼的武功的确历害,我们两个连十个回合也没走上。” 努尔哈赤道:“你们两个武功不错,但是却没有博斗的经验,有时候打仗并不一定靠武功。当年我和郭再佑还有……啊!小石头,我们三个的武功也不如休静大师,但是休静大师却险些丧命在我们手里,你们两个在这点上还差着许多。” 鄂托伊兴奋的道:“大贝勒,你有战胜安国寺惠琼的办法?”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如果是在战场上,或其他什么地方,总之只要不是比武场,我都能战胜他,杀他的可能也有,现在我却没有,不过他也别想胜我!必竟我不是赵宪和休静。” 努尔哈赤又喝了一天的酒,天色近晚,扈尔汉、扬古利、叶克书三人走了进来,叶克书失望的道:“我们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那个人,你们可想出什么打赢安国寺惠琼的办法来了吗?” 郭再佑道:“他只是喝了一天酒。什么也没想出来。” 扬古利走到努尔哈赤面前,眼对眼的看着努尔哈赤,就见他的他酒虽喝得脸上发红,但二目却清澈如水,他心头一喜道:“你想到怎么赢安国寺惠琼了?” 努尔哈赤道:“没有,但是我越来越觉得我能赢,而且马上就有人来帮我了。” 帐蓬突然动了动,扈尔汉警惕的道:“外面有人吗?”话音没落,帐蓬塌了下来,大布罩向众人,努尔哈赤抢先提刀在手,就空一划,帐布破成六块,扬古利的金锁自破洞处出去,就空一旋,把外面十方之地,尽包锁中。 几个人从帐蓬里钻了出来,就见一个黑影孤零零的那里,几个亲兵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现然都被点了穴道了。 郭再佑一指黑影道:“他莫不就是那个看到休静大师和安国寺惠琼比武的人?”扈尔汉上前一步,深旋一礼道:“阁下是?” 黑影桀桀一笑,猛然回身一掌向扈尔汉罩去,扈尔汉合起来的双手向外一推正撞在黑影的掌心,尔汉全身一震加退数步。惊愕的道:“冰山决!” 黑影跟着又是一掌,扈尔汉身向左让,右拳捣出,一到黑影面前一拳化成六拳变化无方的向黑影打去,黑影掌合而为爪,一把扣去,从六个拳影中准确无误的扣中扈尔汉的拳头,然后猛的发出一股寒气向扈尔汉体内袭去。扈尔汉的拳上立时现出一层白霜。 在场众人只有苏鼐明白,冰山决一但受制于人就会引起极重的反噬,虽说他不清楚扈尔汉比这黑影差了多少,但他还是闪身攻进,一棒点向那黑影的左肋,鄂托伊跟着他出手,一棒点向黑影的右肋。 黑影提着扈尔汉转了一圈,右足踢起。足尖正中苏鼐的棒端,用的却是龙虎步,然后左手围成铁锅样,在空中转了一圈向鄂托伊头上砸去。 努尔哈赤惊道:“九龙老齐的烟袋功!”叶克书大叫一声:“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对手,郭兄救人!我和三师兄拦他!”说着上前一掌拍在扈尔汉的心脊,扈尔汉拳上被引住的力量立时被震开,扈尔汉刚想收手,黑影手掌竟长了一分,重新把他的手扣住。 郭再佑纵身上前,抱住苏鼐和鄂托伊,两只大袖一齐射向黑影的左右胸,黑影用力一吸,胸向后缩,郭再佑的两只大袖射到尽头,离他的胸口差了一寸来远,郭再佑就觉对方身上射出一股劲气,硬生生把自己袖上的力道隔了回来。 扬古利一挥手,金锁缠住黑影,他不知道对方是友是敌,还指望着他说出安国寺惠琼的罩门,故手下略松,黑影身形一转左手并指刺去,扬古利惊叫一声:“大金剑法!”话语不落如意钩已经沉入对手这一招‘沉沙漠漠’之中,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随着黑影的气劲摇动起来,再想把金锁勒紧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时图鲁什等人带着亲兵冲了过来,图鲁什大呼小叫的就向黑影扑去,努尔哈赤却猛然喝道:“停下!你们都让开!” 黑影掌心劲力一吐,扈尔汉整个人向后飞去,叶克书急忙伸手来接,扈尔汉大声道:“别接!”侧身一掌拍在叶克书掌上,借力让开,方一站稳对方攻到自己体内郁结在胸中的‘冰山决’内劲立时散去。扈尔汉又惊又异忖道:“这散冰之技只有我祖父、祖母和几位长老会,此人是谁?怎的会这手武功?” 黑影放开扬古利,飞身到了叶克书身前,左掌向叶克书右侧连抓三下,叶克书惊异的向后连退,黑影回身一脚踢开郭再佑踢来的右足,跟着向努尔哈赤一掌,努尔哈赤也不出手,看着他的掌向自己的面门打来,轻声道:“你是不是……。”他话没完,黑影掌上突然加力,把努尔哈赤的话逼了回去。 郭再佑放下两个孩子,二次向黑影扑来,黑影纵身而起,身子在众人之中转个不住,一股劲气从他身上散了开来。护住他的全身。叶克书惊道:“天旋舞风!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我金教教主的武功?” 努尔哈赤向前进了一步,大声道:“我看看你这手功夫会不会!”一刀劈去,正是‘龙虎魔刀’中的‘逆龙行雨’ 黑影闪身让过,转头向图鲁什而去,图鲁什轮斧就砍,黑影从他身侧穿过,抓了兵士乱丢,那些兵士一入他手便被点住穴道,丢在地上不能自主的东一块西一块组成几个字形,郭再佑轻声道:“随我来!”这时黑影闪身向营外而去。 “跟上他!”扬古利大喊一声,也纵了过去,没想身形未落黑影回手就是一掌,劲风袭体,扬古利不得不退了回来。 黑影指指努尔哈赤转身又走,努尔哈赤笑道:“看来他是要我一个去。”说完纵身追去,叶克书他们刚想跟过去,黑影立即站住,努尔哈赤一笑道:“你们不用跟来了,要是不放心到矗石楼等我吧!”说完大步跟了上去。 扬古利、叶克书二人还想追,扈尔汉拦住他们道:“此人若是对大贝勒恶心,暗中行刺,我们未必拦得住。” 苏鼐也道:“他好像是我师父。”扈尔汉道:“你说是冷如龙?”苏鼐摇摇头道:“不是,是传我龙虎步的那个师父。” 叶克书道:“你的龙虎步不是张显庸传的吗?苏鼐摇摇头道:“不是,我不认得他,但是他就藏在我们长白山上,他传我这手步法的时候说,算是还我姑姑一个人情。” 扈尔汉猛的一拍掌道:“他是石戎!”众人都是一惊,但想来会这些武功的人也只有石戎了,但石戎的内劲却没有怎么高。 努尔哈赤跟在黑影身后疾走,过了一会,就见前面闪出两个和尚,呆呆的站在那里,一眼看见黑影急忙跪倒,叩头如捣蒜一般。 黑影一挥手道:“开始吧!”声音低哑,显然是故意压着喉咙,努尔哈赤一笑道:“你不必装,我也认出你来了。” 两个和尚相对坐下,在中间升起一蓬火来,然后一个和尚一挥了一下手道:“火烧你下脘穴!”另一个和尚则道:“大师竟能一掌之后,便猜出我的命门在任脉,大师果然了得。”说完也一挥手然后道:“烧你眉心两目。” 第209章洒泪虎豹空有威(5) 努尔哈赤愕然一呆,这两个和尚显然不会武功,但他们比划的正是休静和安国寺惠琼的那一战,他急转头找黑影,谁知黑影却没了,努尔哈赤刚要去寻,那两个和尚伏身跪倒道:“大爷若不看我们的表演,那位黑衣爷爷就要把我们全杀了,请大爷千万别走。” 努尔哈赤无奈道:“你们演吧。”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他们,这两个和尚端的不是会武功,手上比划嘴里还要不住的说着,努尔哈赤才能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比划了半个时辰,两个和尚突然一个一拳顶在对方的腹上,另一个挥手对方脸上一过,打出些鼻血来,努尔哈赤猛然站起,大声道:“是承浆穴!不错就是承浆穴!不然安国寺惠琼是不会出鼻血的!” 说完放声长笑,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多谢你了!小石头!你不愿意出来,那就在暗处偷着看我比武吧!”说完快步向矗石楼而去。 矗石楼上,安国寺惠琼盘膝而坐闭目诵经,德川家康看着郭再佑、扬古利、叶克书、苏鼐、鄂托伊五人道:“努尔哈赤为什么还没来?他是不是不敢来了?” 扬古利冷笑一声道:“你认为努尔哈赤是不敢来的人吗?”郭再佑道:“他晚来些,我们在此为质。你还着什么急。”叶克书也道:“如果你要是觉得闷得慌,我陪你玩玩。” 三人虽然口中都硬的很,但谁也不敢保证努尔哈赤何时能来,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 安国寺惠琼突然一睁眼道:“来的是谁?”反手打出一掌,暗处一掌迎到,安国寺惠琼身子微微一动,身后闪出一个黑影,竟如无事一般。安国寺惠琼看看黑影道:“你的武功当在休静、赵宪之上,你是谁?贫僧从没听说朝鲜有你这么个人物。” 黑影冷冷的道:“我是来看热闹的,你知不知不道我并不重要。”说完倚着一根柱子假寐,安国寺惠琼看了他好一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心里不知为什么一阵阵的发虚。 又过了一会就听一人长啸而来,众人向楼下看去,就见努尔哈赤右手倒提大刀,左手提着一罐子酒大步而来,一眼看见众人望他,摆摆手道:“让诸位久等了!”说完一仰脖喝光罐子里的酒,甩手丢开,踏壁而上,一会工夫就到了众人身前。 努尔哈赤一眼看见黑影,笑道:“这一战应该你来才是,我无端替你一战你怎么谢我?”黑影理也不去理他。仍是假寐不醒。 安国寺惠琼向努尔哈赤道:“大贝勒来了最好,我们就在这里一战吧。” 努尔哈赤长吁一声,撒手一刀道:“打就打!”刀若惊虹向安国寺惠琼劈去,刀在空中旋转着向安国寺惠琼头上劈去,安国寺惠琼四指弹去正中刀身,把刀弹了回去,努尔哈赤伸手接刀,左手一掌向安国寺惠琼胸前打去。 安国寺惠琼退后三步道:“让他们退开些,我们再打。” 叶克书道:“大师只带了一个助手来,是怕我们以多欺少吗?”安国寺惠琼长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带这位德川先生来并不是来助拳的。” 努尔哈赤奇怪的道“那是为什么?” 安国寺惠琼看一眼德川家康道:“贫僧命中注定当死在这位施主手中,故只要他在贫僧身旁就证明贫僧不会死在施主手中,不死自然就不会败。” 努尔哈赤笑道:“还有这个道理,我是头次听说。”他回手道:“你们都让开吧。”郭再佑五人一直退到远处,那黑影却仍留在那里,努尔哈赤道:“这个人我是说不动,大师请他走开吧。” 安国寺惠琼看看黑影摇摇头道:“我也请不动。”德川家康早就对这黑影大有反感,大声道:“我来请他走开!”挥手一刀劈去,黑影紧贴着柱子一动,转到了另一面,德川家康的刀正砍在柱子上,那柱子是石头的,太刀入石七分,迸断开来。 黑影冷笑一声道:“大师不护好了他,若是他真的死了,大师的命也没了。” 安国寺惠琼当真害怕,招回德川家康,不让他再去招惹黑影。 努尔哈赤退后两步,大刀担在手上,猛的大喝一声:“杀!”闪身纵去,一刀向安国寺惠琼的头上劈去,安国寺惠琼身形向前,大刀在脑后劈空,安国寺惠琼随后一拳向努尔哈赤下腹打去。 努尔哈赤左手回来挡住安国寺惠琼的拳头,大刀向回一拉,刀刃向着安国寺惠琼的耳朵割去。 安国寺惠琼拳劲一吐撞在努尔哈赤的掌上,身子借力后退,在刀到耳朵之前闪开。 努尔哈赤身子半侧,左掌在前,向外虚按,右手刀半立在手中,身子打一转一刀向安国寺惠琼劈去,未等劈到,身子再转,左掌拨打安国寺惠琼的下巴。 安国寺惠琼大喝一声,伸手来锁努尔哈赤的手腕,努尔哈赤右手刀猛然出手,飞入左手。刀锋直指安国寺惠琼唇下承浆穴。 安国寺惠琼猛一低头一口咬住大刀,手也锁住努尔哈赤的手腕,努尔哈赤不等他锁住,左手丢刀缩了回来,右手一把握住刀柄,用力回夺,同时左掌一推,一朵斗大的莲花向安国寺惠琼罩去, 安国寺惠琼双掌一合同时向外斩去,掌劲斩开莲花向努尔哈赤的胸前斩去,此时努尔哈赤还没能把刀收在来,眼看对方的掌劲已到胸前,努尔哈赤脚下连错几步,安国寺惠琼竟被他带着走转了半圈,此时掌劲已至,努尔哈赤大吼一声,左掌再推,四五朵大莲花飞了出去,把安国寺惠琼的掌劲裹了起来,然后向安国寺惠琼的胸口撞去,安国寺惠琼身不由己的连退几步,松口吐出刀尖。 努尔哈赤大刀连续劈去,安国寺惠琼右手一伸四指贴在刀上,把刀推了开来。努尔哈赤大声道:“好护法杵的功夫!”说完左腿踢起,正中刀身,安国寺惠琼就觉一股大力袭到,四指竟被震了开来,努尔哈赤的刀跟着递进,正刺中他的璇玑穴,安国寺惠琼浑身一震,脚下连退几步。 努尔哈赤心头一喜忖道:“果然是任脉!”刚想到这,安国寺惠琼胸前肌肉一跳,把刀弹了出来,努尔哈赤跟上一掌,安国寺惠琼也还了一拳,二人拳掌相交,身子同时一震,努尔哈赤连退两步,安国寺惠琼趁机而进,一拳向努尔哈赤的面门打去,努尔哈赤脚下踩动龙虎步,滑开七分。 安国寺惠琼拳势不变再次跟进,努尔哈赤反手一掌迎上他的拳头,然后用力握住,这回倒是安国寺惠琼向后退了一步,他心下一惊忖道:“此人怎么脚步动那么几动,内力就强上几分?”努尔哈赤也暗道:“我握住他的手。他仍能退开,看来他的内劲比我强的多了!” 安国寺惠琼脚步沉凝,一步步向前,每出一步便空打一拳,第二拳总是打在头一拳的劲风之上,那拳劲越蓄越足,安国寺惠琼大吼一声:“看你脚动几次才接得了这一拳!”说完推着拳劲向努尔哈赤而去。 努尔哈赤那敢接啊,闪身躲开,安国寺惠琼双手用力一甩,那股劲气,如同有形一般向努尔哈赤甩去,努尔哈赤身后就是那根被德川家康砍了一刀的柱子,努尔哈赤左脚向柱子上一点借力而起,劲气正中石柱,轰的一声石柱迸开,那股劲气仍是不停向柱后的黑影打去。黑影翻身一掌抵住劲气,脚下虽然不住向后滑,但飞舞起来的柱子的碎块却打不中他,显然是被他的护身气功挡住了。 努尔哈赤人在空中,右脚向回一勾,把半截石柱的上半边勾住绞断,两脚一用力向安国寺惠琼掷去,与此同时黑影冷哼一声道:“我没惹你,把这东西与我做什么!还你!”左掌向右掌背一拍,加上了一股劲,把劲力向安国寺惠琼推去。 安国寺惠琼一拳捣去,正中半截石柱,拳头从石柱的中间穿了出去,于当中凿空,把一个石头的套子戴在臂上,然后向那劲气一扫,劲气过处把安国寺惠琼臂上的石套子扫成石粉,连臂上的衣服都变成了粉末落去,露出安国寺惠琼一条虬筋百结的手臂来。 努尔哈赤人在空中挥刀劈了下来,这一刀扑实无华,正好把安国寺惠琼整个人包在其中,安国寺惠琼手臂向上一隔,挡在刀上,叮的一声。努尔哈赤在空中连翻两个跟头然后落下,安国寺惠琼则是倒退数步,手臂上多了一道白印。 努尔哈赤清楚,若非黑影出手自己没有这个抢先的机会,他不敢等安国寺惠琼缓过来,飞身上前,大刀举起蓄足气势再次劈去,安国寺惠琼知他这一刀比上一刀的劲力更足双拳握紧一同向刀上迎去。轰的一声,努尔哈赤连退六步,嘴角溢出血来,安国寺惠琼的的双拳同时被劈破了一层皮,也流血不止。 努尔哈赤一口唾去口中的血道:“再接我一刀!”又是一刀,他劈的时候人在远处,脚下龙虎步动刀劈出的时候已经到了安国寺惠琼身前。 安国寺惠琼不敢再接闪身侧让,努尔哈赤蓄足了劲的一刀劈空。把地上的方砖劈出一溜刀痕来。 努尔哈赤一掌侧插,正中安国寺惠琼的承浆穴,把安国寺惠琼的门牙打落两颗,但安国寺惠琼并没有像他们想的一样就不能动了,反而回臂一扫,正中努尔哈赤肋下,努尔哈赤整个人向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冲出一侧的栏杆向楼下摔去。 扬古利、叶克书二人大吼一声向外追去,郭再佑双袖齐出把二人缠住拉了回来,道:“别去!”苏鼐一指下面道:“大贝勒没事!”原来努尔哈赤身子落下一半,把五龙宝刀平着向矗石楼的墙上一插,整个人吊在半空,虽暂时没事,但口中不住吐血,显然没力气再上来了。 黑影大声道:“龙劲冲天,虎劲护体!难道龙虎步就是在地上走的吗?” 努尔哈赤脚步在空中动了几下,蓄劲猛的向刀上一冲,大刀斜着向上滑破石墙,带着努尔哈赤冲上楼来,把楼栏杆冲破一块,显出一个大缺口,努尔哈赤努力的在缺口处站稳向安国寺惠琼道:“你的罩门不在任脉!” 安国寺惠琼一笑道:“你是听了休静的话才来找我的罩门的,可是我又岂能真将罩门示人。”说着袈裟从身上飞起,平着斩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回手一刀将袈裟劈成两片,但自己也被那股劲力带的向后一退,一只脚退出楼去,安国寺惠琼跟着冲到大声道:“我看你还有没有力量再接我一拳!”拳头直取努尔哈赤的胸口。 努尔哈赤一脚在外,身形自然的一侧,让过这一拳,一松手大刀丢下楼去,两根手指一齐搠在安国寺惠琼的承泣穴上,安国寺惠琼大叫一声,两眼一黑一身的劲力同时散去。不由自主的向楼下倒去。 努尔哈赤大声道:“你把罩门上移,移到了任脉起首却属胃经承泣穴,以为就没人知道了吗!”他说话这会工夫安国寺惠琼已经摔落一半了,黑影突然闪电一般纵身出去,一把抓住安国寺惠琼,提了他就走,德川家康大声道:“把人放下!”纵身追去。 努尔哈赤一屁股坐下,浑身乱颤,也要向楼下摔去,郭再佑五人急忙过来把他抱住,鄂托伊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来道:“这是仙露宫的‘固元补气丹’大贝勒快吃下去。努尔哈赤将药咽下,费力的道:“我一世也没遇到过这么难的一战!” 郭再佑道:“你是怎么发现他的罩门在承泣穴的?”努尔哈赤苦笑道:“我那里发现了,只是任脉以绝,能试的也只有那里了。”叶克书道:“罢了,回去再说吧!”背起努尔哈赤下了矗石楼,郭再佑、扬古利两个护在左右去了。。 苏鼐、鄂托伊两个跑下去捡起五龙宝刀。跟着他们的身后向大营跑去,这两个小东西真是服了努尔哈赤了,直觉他在自己心中与神无异。 回到大营之后,努尔哈赤便命扈尔汉带人去找那黑影,并道:“此必是石戎无疑。”但扈尔汉在晋州附近掘地三尺也没找到。 七天之后明军和日军的谈判越来顺利,明军依照讲好的条件退兵过临津江,费英东一再来信催努尔哈赤退兵,扈尔汉也以努尔哈赤有伤为由向李如松提出退兵,李如松也没有留难他们,准他们退回咸镜,等候听调。 退兵的前一天晚上,郭再佑大摆宴席请所有的建州将官,人人面前一大坛子美酒,只有努尔哈赤的面前是一壶茶水,而且连肉也没有。 努尔哈赤不满的敲着桌子道:“小郭!你这是何意?”郭再佑笑道:“你是活蹦乱跳来的,若是内伤不好的回去,我无法向你的那些福晋们交待,只怕孟古要提刀来找我的麻烦,所以只许你喝茶,不许你喝酒。” 努尔哈赤又气又恼,堵气茶水也不去喝,众人喝到半夜,彭焘瞪着一双被酒薰成红色的眼睛道:“郭先生,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北上吗?” 一直在逃避这个话题的郭再佑长叹一声,把酒放下,道:“你们是女真人,我是朝鲜人,我的根就在这,你们可以走,我不能。” 扈尔汉道:“郭先生是不相信这次和谈?” 郭再佑冷笑一声道:“你们信吗?”他站起来走到宴席中间大声道:“我们朝鲜人的利益,成了明人是倭寇纸上的游戏,他们互相用笔在勾写着朝鲜的明天,却不让朝鲜人参与其中,可是朝鲜的朝廷可以接受的东西,朝鲜的百姓是不会接受的,朝鲜百姓不接受妥协,倭寇就拿不到他们想拿的东西,既然得不到,这种和谈对他们还有什意义,重新开战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努尔哈赤道:“你准备向赵宪、休静一样死在这里吗?”郭再佑道:“我不会去求死,但若死真的来临的时候,我也逃不了。”说到这他语气尽是悲凉之意。 众人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彭焘站了起来道:“大贝勒,我是你手下最没用的一个,留在你那里也不会做出什么大事来,但留在这里,我是英雄,就在你们去晋州,我留在清州这段日子里,我得到了我一生中最多的尊崇,多少人在我面前恭惟我,多少美女自愿来陪我……。” 努尔哈赤一摆手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彭焘道:“我想……想留在朝鲜,做郭先生的手下,郭先生不想学蛇术了,我想跟他学,不知道大贝勒同意吗?” 第210章洒泪虎豹空有威(6) 努尔哈赤一拍手道:“你我相识多年,今日你让我刮目相看了!”伸手在怀中把拘魂索解下来,道:“你留下吧,这个东西我送给你,算是咱们相交一场的留念。”彭焘大喜跑过去把拘魂索接了。 一直没说话的金诚一,突然道:“郭再佑,我本来在赵先生死后就想离开义兵,但是你的举动,让我无法离开,我现在才相信赵先生的话没错,你真是朝鲜的英雄。”说完在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来道:“我接了大王的旨意,让我去朝中为官,明天就要到汉城去了,这是休静、赵宪二人让我笔录的他们武学心得,和称‘朝鲜武经’,赵宪曾经吩咐过让我给你,但我一直没有拿出来,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了。”说完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郭再佑诚惶诚恐的接到手中,金诚一道:“希望你能把朝鲜的武功发扬光大,让朝鲜人练成这些武功,抵御外敌的侵犯。” 郭再佑二目流泪向金诚一深深一揖道:“再佑绝不辜负先生和赵先生的期望。”后来郭再佑果然把朝鲜武术统一并大力发展,开创了后来风靡世界的‘唐手道(既跆拳道)’。 努尔哈赤拍着大腿道:“快拿酒来!当此之时,就是喝了就死,我也要喝!”苏鼐和鄂托伊两个跑去拿了一坛子酒过来。努尔哈赤捧着大喝一口,然后向郭再佑道:“你我今生得以相交,三世之幸!来,为今生相交,明日之别喝个痛快!” 郭再佑也拿了一坛子酒道:“大家一醉!”众人丢了酒盏,都取了酒坛子,狂喝起来。 当努尔哈赤再次醉来了时候,他正躺在露天的马车上。缓缓的向北而去,天上的浮云从他眼前掠过,向着南方漂去,周围的兵士铁甲发出清亮的响声,他看着天上的飞鸟,轻轻的道:“孟古,我就要回去了,你现在还好吗?” 就在努尔哈赤躺在车上想着孟古的时候,建州却在风雨之中过着让人心惊的一天。 孟古坐在大厅上,看着流星探马飞驰而到厅门,心一下就揪了起来,轻声道:“皇太极,这是第几拨探马了?” 皇太极奶声奶气的道:“第七拨了,连这几天的都算上,已经是三十拨了,都是舅舅夺我们的城寨的消息。额娘,舅舅为什么要夺我们的城寨啊?” 孟古轻声道:“是啊,他为什么要夺我们的城寨啊!” 褚英跳起来跑到厅口道:“怎么样?” 流星探马跑进大厅,众人道:“回几位贝子和福晋,纳林布录正式出兵了,前锋已逼近浑河了。” 褚英一把提起探马道:“只有叶赫部吗?”探马摇摇头道:“不,还有乌拉部的布占泰,他扬言要报那年的被俘之仇,几呼把全部落的人马都带来了。” 褚英恼怒的道:“这帮人好狠啊!竟然趁这个时候出兵。” 这时第二个流星探马跑了进来,向上一跪道:“穆尔哈齐贝勒、贝和齐贝勒不日就将带兵回救,只是舒尔哈齐贝勒拒绝回兵,他说,要请李成梁大人来出面调停。” 褚英怒道:“这不是看我们的笑话吗!他……”安费扬古挥手制止他说下去,眼睛看着褚英,实则瞟着孟古道:“自从大贝勒走了之后,纳林布录已经出了三次兵了,我们一向没有反击,他自然会来一次大的了。” 孟古的面色雪白,轻声道:“叶赫的两位贝勒都来了,还是就来了一位?” 探马回道:“只来了一位,听说那位布扬古贝勒一直病重在床,没法跟着来。” 孟古慢慢的站了起来道:“大贝子,虚先生,你们请跟我来。”说完向后面去了。 褚英看一眼安费扬古,见他起身跟着,也急忙随上。 孟古走进自己的卧房,在书桌前坐下,慢慢的研着墨,轻声道:“现在看来,叶赫的人马,会在我们的援军还没有到来之前以急行军的方式攻到赫图阿拉,我们没有那些人马,做不出防备,就算我们做出了防备,他们一样可以掳走许多东西,然后屯兵以待,我们守赫图阿拉,他们就去攻我们其它的几处城池,我们出兵守其它几座城池,那他们就来攻赫图阿拉。” 褚英不耐烦的道:“这个还用……。”话没说完,安费扬古一捅他,然后一礼道:“福晋所言正是。” 孟古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道:“惟一的办法就是先让赫图阿拉乱起来,让他们相信,我们没有防御的办法,引他们前来,然后……一举歼之!” 安费扬古又是一礼道:“福晋所言极是。” 孟古写完之后。向下一丢道:“你们看看。” 褚英急忙捡起来看道:“字逞二兄!赫图阿拉褚英主权,现已将小妹与你甥监禁起来,但褚英刚而无谋,三大贝勒对他并不忠心,穆尔哈齐、贝和齐带军观望,舒尔哈齐拒绝来援,赫图阿拉一片混乱,褚英已带大部人马离城入山投奔金教去了。 如今小妹与你甥儿的性命全在二兄,若二兄早来,小妹有活,如二兄晚来,小妹有死,小妹已求得心腹死士,守候赫图阿拉西门,二兄可夜率精兵,至西门好青川等候小妹心腹开门以待;切切。” 孟古轻声道:“若是我三阿哥前来,这信就没有了,但我二阿哥……,是会来的,好青川地势险要,只须一点人马就可斩敌,只要他来了,我们把他战……败,乌拉部自然退兵。” 褚英大喜过望。深施一礼道:“谢额娘!”转身就走,安费扬古拉住褚英道:“别忘了,把赫图阿拉闹个乱乱的再走。”褚英答应一声了。 安费扬古回身向孟古道:“福晋为难了。”见孟古不说话,他识趣的退了出去。 孟古一下伏倒在桌子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天色近晚,孟古一个人坐在屋里,也不点灯,也不许人进来,就是皇太极也不让进来,那些下人越等越害怕只得派人去找了多罗甘珠来。 多罗甘珠来了之后,小心翼翼的,爬在门边听了听,见没有动静,伸手刚要敲门,门突然打开,反而把多罗甘珠吓了一跳。 孟古走了出来,脸色惨白看着多罗甘珠,轻声道:“你来了!最好,我还想找你去呢。皇太极!你随姐姐去,今夜不要回来睡了。”说完转身就走。 多罗甘珠急忙扯住她道:“你上哪去?”皇太极也抱住孟古的腿不让她走,孟古一闪身,把皇太极推开,向多罗甘珠道:“我想到好青川去看看。” 多罗甘珠惊道:“你一个人去?”孟古笑道:“怕什么。”说完又要走,多罗甘珠道:“你别走!我不让你去!我是奉命守卫汗宫的,你若有事你让我怎么办?” 孟古把龙虎纹宝剑取出来道:“我什么样的危险没见过。怕什么。” 多罗甘珠道:“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让你去!”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我陪着福晋一起去,这回你该放心了吧。”多罗甘珠寻声看去,就见厄赫从暗处走了出来。 厄赫走到孟古身前道:“虚先生找了我,我陪你去,看谁能伤到你。” 孟古笑笑向多罗甘珠道:“这回你放心了吧。”跟着厄赫出了督府,二人并骑直出西门。 厄赫寻了一处高冈,从上向下看着好青川,孟古的身子在暖风中不住打抖,轻声道:“怎地这个夏天这般的冷啊!” 天交三更,远处一队人马缓缓向这边而来,孟古几希从马上掉下来,脱口惊道:“他真的来了!” 这队人马走进好青川,孟古的抖动着,突然手向下一挥,似呼所有的人都看见她这一挥。那队人马猛的停住,虽后四下里杀声大起,褚英手执长矛带着人马从左杀出,代善手舞大刀带着人马从右杀出,两路人马来回冲突,来的那队人马立时大乱,随后几骑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向后逃去,火光下看去,当先一人正是纳林布录。 纳林布录刚跑了没有一会,一声炮响穆尔哈齐杀了出来,两路援军中他来的最快,穆尔哈齐冲到纳林布录身前,一锤把他打下马来,纳林布录身后的几员战将拼死把纳林布录救起,保着他向斜刺里逃去。 孟古看到穆尔哈齐一锤把纳林布录打下马去,双眉紧着跳了几下,眼看纳林布录上马在几位骑士的保护下逃走,她急道:“不能让他走了!”顾赫摘下双刀道:“我去追!”催马就追,孟古犹豫一下,也跟了下来。 几匹马闪流星一样的跑着,厄赫一马追到,一刀斩一骑于马下,叶赫勇将阿布凯、尔吉库二人大声道:“贝勒快走!”回马拦住厄赫 纳林布录催马急走。刚跑出不到十步就听身后一匹马急速追到,马上那人贴着他的马追过来,一把扯住他的马缰大声道:“二阿哥!” 纳林布录回头看去正是孟古,他怒吼一声:“好丫头!你竟来骗我!”他带回马来,指着仍在大战不休的好青川道:“你看看!那里死的都是你骗来的叶赫族人!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看吧!” 孟古低头垂泪道:“二阿哥,我是骗了你,我也没有可以解释的理由。但是二阿哥!我不能放你走!” 纳林布录不敢相信的看着孟古道:“你要杀我?”孟古急忙摇头,纳林布录道:“你不让我走,结果还不是我死吗!这与你杀我有什么区别!孟古,你真是我的好妹子啊!” 纳林布录看孟古哭个不休,回手抽出刀来,道:“你让开!不然我就不顾兄妹之情了!” 孟古也把龙虎纹宝剑抽了出来道:“二阿哥,你的小妹已经不是牵着你衣裳的黄毛丫头了,她是努尔哈赤的福晋。建州女真的女主人,她不能让你走!” 纳林布录狂笑道:“好、好!你不让我走,我们兄妹就在这死一个好了!”催马过去,轮刀向孟古头上劈去。 孟古带马让开道:“二阿哥!我求你了!别动手!”纳林布录道:“我叶赫还没有束手就擒的男儿!”说完又是一刀,孟古再次让开。 纳林布录眼见孟古不敢还手,冲上去虚劈一刀,抢路就走,孟古牙关一咬,追上一剑,纳林布录听风回手,但孟古的龙虎纹宝剑削金断玉,一剑把他的刀头削去,跟进一剑把他的手背划破。 纳林布录看了一眼手背悲哀的看着孟古道:“好啊!我的小妹,真的向我动刀了。”说完挥开大刀道:“你我兄妹就看看谁先死!”两个人在这里斗了起来。 过了一会厄赫民劈了阿布凯、尔吉库二人,带马冲到,褚英也来带着人马向这边杀来,纳林布录心知无路可逃了,手下更不容情,一刀接着一刀的向孟古头上砍去。 厄赫怕孟古有事,催马过去,双刀一动把纳林布的右腕剪断,挥刀向纳林布录的头上劈去,孟古尖叫一声,厄赫急忙收刀,纳林布录拨马就走,安费扬古从暗处闪身出来,一掌打在纳林布录的马身上,那马惨叫一声倒下,纳林布录摔倒在地,刚想起来,安费扬古一指把他点住道:“福晋,人。老朽抓住了。” 孟古呆呆的看着纳林布录,这时褚英也到了,见了纳林布录骂了一句轮刀就要砍,安费扬古挥手拦住道:“还是由福晋来处理吧。”说完拉了褚英离去。 孟古走到纳林布录身边,轻声道:“二阿哥!”纳林布录闭目不语,厄赫踢了纳林布录一脚,道:“说话!” 纳林布录的穴道早就解了,他冷哼一声向孟古道:“小妹!你是建州的女主人,那你应该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你还是趁早杀了我吧!” 孟古道:“你是说,我放了你,你还会再来?” 纳林布录冷哼一声道:“我这次来,乌拉部的人马一个没动,叶赫部也仅来了一半的人马,只要我回去!哼!” 孟古轻声道:“那好!来人!杀!” 纳林布录急忙跳起来道:“你真要杀我!” 厄赫一脚把纳林布录踢倒,几个兵士过来。扯了他就走,纳林布录破大骂道:“孟古!你这个死丫头,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个六亲不认的混蛋!你个小畜牲!”在叫骂中兵士们把他推了下去。 没有一个兵士肯动手去杀纳林布录,孟古明白他们是怕事后自己报复,她看了一厄赫,厄赫领会她的意思,迈步走到纳林布录的身后,然后回头看了孟古一眼。 孟古慢慢的转过身去,厄赫牙关一咬,挥手就是一刀,咚的一声传来,纳林布录永远的倒下了,孟古几呼就要转过身来,但她还是强行忍住了,轻声道:“告诉大贝子,把叶赫部的俘虏和纳……林布录,都送回去!”说完纵身上马,狠抽一鞭,向赫图阿拉而去。 七天后的一个早上,褚英大步进了督府后堂,到了孟古的卧房道:“额娘!” 孟古轻轻的开门出来,七天的工夫,孟古憔悴得让人不忍一看,她轻声道:“你从叶赫回来了?” 褚英:“是!孩儿到了叶赫之后,把俘虏和……纳林布录交给了布扬古,老夫人和老部首……。” 孟古眉头一扬道:“我阿玛和额娘怎么了!” 褚英偷看一眼孟古的脸色,然后道:“老部首当场吐血身死,留下的话是……是……。”孟古急道:“是什么!”褚英道:“未想叶赫家竟手足相残!” 孟古连退数步,险些跌倒,褚英又道:“老夫人一病不起,我说您愿意回来侍候老夫人,并参加老部首的葬礼,布扬古说;他不希望外人来管他们家的事。”说完之后,还让我带了这个给您。”说着拿出一块玉玦来递给孟古。 孟古手抚玉玦轻声道:“绝了,我和我的家人就这样断绝了!”说完口中喷出一两大口鲜血,昏倒在地。 自此孟古一病不起,每日里只是捻着那只玉玦,呼唤着努尔哈赤,谁都清楚,她的生命之源已然断了,所能系住她的,只有努尔哈赤了。 第211章执手相别去,生死一般情(1) 努尔哈赤骑在马上,看着大队人马北去,苏鼐和鄂托伊两个陪在他的身边,这两个孩子顶替了颜布禄和武陵噶成了努尔哈赤的新侍卫。 这时吴谈催马过来,向努尔哈赤一礼道:“大贝勒,李如松已然撤出王京汉城,并让我们也尽快撤出咸镜道。” 苏鼐冷笑一声道:“这是怕咱们留在朝鲜不走啊。”鄂托伊也道:“其实他小看咱们了,这些话跟本就不用说!”说着指指北去的人马,道:“我们早就想走了。” 吴谈看一眼没说话的努尔哈赤又道:“大贝勒,我还看见郭先生了,他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努尔哈赤急道:“他说什么?”吴谈道:“他说,朝鲜金银虽不多,但一道之藏足够偿我们行兵之资,请大贝勒看在朝鲜饥民正在等死的份上,把粮食留下吧。”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看着被装上车的咸镜道存粮,轻声道:“咱们这回一下就带回去数万之户,没有粮食不行啊!吴谈!你去见费英东,就说我说的,让他尽量分些粮食出来,于路散给朝鲜饥民。”说完心中忖道:“小郭,我们这一别只怕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可你这个请求,我竟也难以做到。” 吴谈答应一声又道:“大贝勒。李如松还让我告诉你,焦天魁带了几名锦衣卫高手独走,可能对你不利,要你小心。”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管他那些屁事,我不信焦天魁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你去吧。”吴谈后马走了,努尔哈赤回头向苏鼐、鄂托伊二人道:“我们走。” 三人催马向一旁早已等了许久的扈尔汉而去,孟古重病的消息传来,努尔哈赤归心似箭。但大队人马因为要护送他们在朝鲜带走的民户,故而走的极慢,努尔哈赤于是命扈尔汉挑了百来精骑护他先走,此翻是回家,努尔哈赤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就没让扬古利和叶克书跟着,只带了苏鼐、和鄂托伊这两个新充侍卫。 一行百来人都是精骑飞驰一天就到了鸭绿江的边上,努尔哈赤还想连夜过江,扈尔汉劝道:“跑了一天已是人困马乏了,还是留在江南等明日才过江吧。” 努尔哈赤看看部下一个个筋疲力尽的样子,只得点了点头,道:“你找地方扎营吧。”说完带马到鸭绿江边二目深沉的看着对岸。 苏鼐、鄂托伊催马过来道:“大贝勒,明天我们就可以过江,最多两天就可以赫图阿拉了。”努尔哈赤轻声道:“我很想知道孟古现在怎么样了?我如果知道会有这些的事发生,我是不会离开的。” 苏鼐轻叹一声,道:“大贝勒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如果头一天晚上,我答应和金姑娘还有金前辈离开朝鲜,也许他们就不会死了。”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我以为,我这一生总不会有后悔的时候,但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已经后悔许多事了,包括这次出兵。” 鄂托伊轻声道:“大贝勒,营帐已经扎好了,我们回去吧,今夜好好睡上一宿,明天晚上大概就可以回家了。”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和他们回到新扎好的大营,他心绪不佳,晚饭连酒也没喝就那样躺下睡了。 这些人跑了一夜,都累得惨了,倒下就睡,原本分工喂马的几个兵士把一堆乱草丢在马的身前之后,也在马栏前睡下了,天色越来越晚,飞鸟的叫声也消失在沉沉黑幕之中,就在这时,鸭绿江水发出一阵阵的拨动声,这响声越来越近,相隔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可以想道这响声的制造者,是在故意掩饰着这种声音。 青光把自己面前的草吃得尽了,但是它还没有饱的意思,又把嘴向另一匹马面前的乱草伸去,贪婪的扯过来一大捆,那匹马对此极为不满,掉过屁股狠狠的给了它一下,青光正要还回来这一下,突然鸭绿江水的拨动声传入他的耳帘,青光猛的站了起来,眼睛向前后左右搜寻着,两只耳朵不住的转动着,终于它发觉了声音的来源,长嘶一声,奋力撕扯着缰绳,铁掌在石头上踢出无数的火花。 看马的兵士醒来了,但水声也在这一刻消失了,看马的兵士恼恨的用鞭子虚挥了一下,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青光并不因为这一下而停止它的叫声,反而更加暴躁,猛的一下扯断了缰绳,跑出马栏,在营中三个蹄子立起。长嘶一声,营中的人大部分都被惊醒了,纷纷从帐中出来。 青光眼看努尔哈赤没有出来,急得又是一声长嘶,努尔哈赤这才从帐中出来,几步到了它的身边,伸手一抚青光的长鬃道:“怎么了?”话音刚落鸭绿江的水声大起,随着江水的拨动声,马匹的嘶叫声、人的喊杀声一起传来,努尔哈赤大惊,跳上马道:“有敌人来了!都上马!” 所有的人都从帐子里冲了出来,跳上战马,扈尔汉大声下令:“苏鼐,你保护大贝勒,鄂托伊你带人断后,不要让人追上你们,其余人跟我来!”他们早就分好人手,每个人对自己该干什么都很清楚,二十名骑士和苏鼐护着努尔哈赤向南而去,鄂托伊则带了三十名骑士挡在他们的前面。 扈尔汉带了余下的五十名骑士向鸭绿边冲去,没等冲到一阵箭雨向他们射来,扈尔汉他们早有防备,提了轻盾挡在身前,箭一着盾扈尔汉心头一跳忖道:“是女真强弓!来的是女真人。” 努尔哈赤喝住苏鼐他们道:“人都没看见走什么。”带马回去。苏鼐那里拦得住他。 努尔哈赤到了鄂托伊身前道:“去看看来了多少人?”鄂托伊答应一声催马过去,这时扈尔汉他们已经冲过对方的箭阵,正好和对方先过江的人马碰个对头,扈尔汉大喝一声:“来的什么人!” 一个黑大汉冲到扈尔汉身前轮刀就砍,扈尔汉的三尖两刃刀沾上黑汉的刀面劲气一吐,黑汉在马上晃了三晃,扈尔汉身后的几名兵士催马赶到,用轻盾在黑汉身上一撞,黑汉被撞下马去,后面兵士的坐骑狠狠的踏在他的身上。 扈尔汉借着月色看去,就见黑汉身上的衣着正是叶赫部的打扮,扈尔汉大声道:“来的是叶赫部人吗?”一骑飞驰到他的身前,马上正是布扬古他长剑一挥道:“让努尔哈赤出来受死!” 鄂托伊跑马回来道:“约有三千人左右,已经过江一千,还有两千人正在过江。” 努尔哈赤道:“不能让他们过来,随我来!”带着这五十骑向江边冲去,到了江岸正好百来骑冲上岸来,努尔哈赤挥舞大刀连斩数骑,苏鼐、鄂托伊各带二十骑狂冲,把上岸的百来骑又逼回江中。 扈尔汉一刀劈开布扬古的长剑,道:“布扬古!你丧心病狂!我家大贝勒对你那点有失,为何跑来截杀?” 布扬古懒得说话,一剑向扈尔汉头上劈去,剑到中途变做‘工布断蛇’横着斩了下来。扈尔汉三尖刀点住布扬古的剑锷,左手抽出锏来就打,布扬古来不及将剑抽回来,急忙侧过头去,锏从他的眉梢扫过,把眉毛激荡的跳动起来。 二马跑开,扈尔汉一笑道:“三贝勒的手上没有劲力啊!” 布扬古大病初愈确是有些手上无力,但他一生最不肯受人笑柄,怒吼一声,道:“你看这一剑!”催马过来,一招‘画影舞天’向扈尔汉头侧划去,扈尔汉笑道:“我不与一个病夫过招!”催马向那些叶赫骑士冲去,远的刀劈近的锏的,一会工夫便将数骑打下马去。 努尔哈赤带着五十骑把那些过了江的骑兵打了回去,然后立马江中,用长弓硬弩封住江岸。努尔哈赤很有些奇怪的道:“这些人既来偷袭就不应该这般无用才是。”话音刚落就见对岸闪出一人正是乌拉部的布占泰,指挥着骑士向这边冲过来,努尔哈赤一挥刀道:“原来是乌拉部的人,他们再多些也无用,我们冲上去!”说完一马当先向前而去,苏鼐、鄂托伊与五十精骑跟在他身后向前冲。 南岸拼杀一会,叶赫部的骑士虽不如努尔哈赤护卫是千挑万选来的,但也个个英勇,把那五十骑劈下马去一半左右,布扬古眼见扈尔汉在人群中自由来去,把剩下的护卫都聚到一处,知道自己的人对付不了他,心头一转道:“冲过岸去!先杀努尔哈赤!”叶赫大将阿布凯茂林带着百来骑向北岸冲去,未等冲到,先是一阵箭雨从后面射倒十几名努尔哈赤的护卫。 苏鼐拨马回来,轮龙棒向阿布凯茂林就打,阿布凯茂林挥槊来架,但龙棒极重,阿布凯茂林的大槊晃了晃险些出手,后面几位勇士过来乱刀向苏鼐砍去。 鄂托伊拨马回来,挥动虎棒把那些乱刀磕开,几名护卫也拨回马来拦挡叶赫部的骑士。 努尔哈赤这面人少,加上腹背受敌,乌拉部的兵士找到机会向这面冲过来。努尔哈赤清楚他们要是冲过来,己方更难支持,于是一带青光向北岸冲去,马一上岸连劈数人,直冲到布占泰身前道:“拿命来!”挥刀就劈。 布占泰轮刀一格,手中刀断为两截,努尔哈赤的刀跟着向下劈去,没等劈到一口锏从斜刺里伸了出来挡在他的刀上。 努尔哈赤一眼看清来人正是塔昂开例。他冷笑一声道:“你们倒凑到一处了!”手中劲力一吐,塔昂开例的锏向下沉了许多,但却没有脱手,努尔哈赤惊异的道:“几日不见你的武功长进不少啊!” 塔昂开例恨努尔哈赤入骨抽锏回来,向努尔哈赤刀上打去,这时布占泰从腰间把塔昂开例送的倭刀拔了出来,但他一见努尔哈赤天神一般一刀劈开塔昂开例的大锏,那里还敢过去。倭刀一挥喝道:“把他给我杀了!”乌拉部几员大将各挺大刀长矛向努尔哈赤冲去。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大刀向上一隔,把所有的刀矛都架在刀上,塔昂开例的雾锏从斜刺里伸了出去,点向努尔哈赤小腹,努尔哈赤猛吸一口气小腹向内收去,塔昂开例双腿夹住马腹,身子整个探了出去,手臂一长锏二次点去。 努尔哈赤用力一挥,那些刀矛断了一地,随后猛一吐气,肚皮向外一弹,正弹在塔昂开例的锏头上,塔昂开例竟被弹的半边身子一晃,险些跌下马去,努尔哈赤用手揉揉肚子道:“痛倒很痛,但也没什么要紧,若是你祖父使这一招我断不敢肚子去挡。”说完马向前一冲道:“看我一刀!”轮刀劈去,塔昂开例那里敢接,闪身跳下马去,努尔哈赤一刀下来把他的马拦腰斩断。 布占泰吓得拨马就跑,努尔哈赤催马追上,一刀劈去,正中布占泰坐骑的后屁股,那马长嘶一声,把布占泰甩下马去。 塔昂开例再次救起布占泰,大声道:“我们一起上!推也把努尔哈赤推下马去了!”那些乌拉部的人也真听话,发声喊十几条枪一齐向努尔哈赤刺去,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五龙宝刀快速劈去把十几条枪一齐劈断,那些人似呼疯了一般枪只剩了杆子仍向努尔哈赤搠去,青光长嘶一声。转身跃入鸭绿江,这才躲开那些大枪。 在叶赫部回来的骑士帮助下,乌拉部的骑士把努尔哈赤的五十骑精骑连斩数人于马下,苏鼐、鄂托伊两个不知卫护部下,只是围住阿布凯茂林狠斗。 扈尔汉在南岸见了大急,催马向江中冲去,他的那些骑士紧随其后跟过来,布扬古和部下奋力拦挡,但扈尔汉等人就像下山猛虎一般,布扬古那里拦得住啊。 扈尔汉一马到了阿布凯茂林身前,轮刀就劈,阿布凯茂林拦住苏鼐、鄂托伊已是费尽全身之力,那还架得住扈尔汉的刀,闪身不及被扈尔汉一刀劈成两半。 扈尔汉大声道:“你们两个去把你们部下收拢起来!然后去卫护大贝勒!”这两人这才想起他们的则任,带马向被困在阵中的部下冲去,扈尔汉转身向布扬古冲去。口中还大声道:“你们也去接应大贝勒!”说着已冲入叶赫阵中,一口三尖刀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杀得人头滚滚鲜血横飞,身下的鸭绿江水都变成红色的了。 扈尔汉的部下冲到努尔哈赤身边,就见努尔哈赤挥着一口刀左冲右突杀得乌拉部的那些兵士连连后退,两千多人竟不敢向他靠近,这些骑士一到更如猛虎添翼一般,把乌拉部的骑士都赶上岸去。 苏鼐、鄂托伊两个冲过去连斩数人把部下收拢到一处,刚要去接应努尔哈赤,就听努尔哈赤大声道:“这里不用你们!去接应扈尔汉。”二人得令向扈尔汉冲去,努尔哈赤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想让苏鼐碰上塔昂开例。 塔昂开例偏就一眼看见苏鼐,立时恨得二目起红线,催马冲下江来,向苏鼐冲去,努尔哈赤跟着追来,二马在江水中急奔,把江水溅了起来。 努尔哈赤追上塔昂开例一刀劈去,塔昂开例急忙反手一锏来迎,他的力气本来就没有努尔哈赤大,反手力气更小,刀锏一碰,整个人被努尔哈赤震下马来。 努尔哈赤向塔昂开例头上唾了一口道:“快滚,休要让我再看见你!”塔昂开例满面羞惭,爬起来上马而去。 布占泰眼见塔昂开例跑了,急得连斩几个兵士大声道:“斩努尔哈赤的有赏,退缩的有罚!”话音没落就听有人大声道“你想杀努尔哈赤吗?”随着一声话音一队人马杀了出来,当先一人手挺金枪直冲到布占泰身前,一枪刺在布占泰的腿上,把布占泰挑于马下。 乌拉部的兵士本事不济,护主倒不让人,冲上去围着金枪将乱打,努尔哈赤一眼认出金枪将正是齐昌,大声道:“小齐昌,你怎么来了!” 齐昌大枪甩开,舞出一个大圆圈,把围过来的乌拉部兵士扫得飞了出去,大声道:“大贝勒!末将奉了虚先生之命前来接你!”说完一伏身把布占泰提了起来大声道:“你们听着!再不住手我摔死他!”乌拉部的人不敢再战,纷纷丢了兵器,布扬古一见如此只得带了部下向西北逃去,扈尔汉刚要追,努尔哈赤急忙拦住,道:“放他去吧!” 众人夜渡鸭绿江,在江北扎营,齐昌取出一封信给努尔哈赤道:“大贝勒这是福晋给你的。” 努尔哈赤急忙打开,就见信中并无信纸,只有一束略略发黄的长发,努尔哈赤握着长发,二目蕴泪,轻声道:“她怎么样了?” 第212章执手相别去,生死一般情(2) 齐昌道:“福晋现在水米不入,只是靠着大福晋每日里给她喂牛乳支撑,若是大贝勒回去晚了……。”说到这齐昌不敢再说,努尔哈赤狠狠的给了自己头上一拳,道:“你去吧,我想单独呆一会。”齐昌还想说什么,扈尔汉急忙把他扯开了。 齐昌心急的向扈尔汉道:“扈兄弟,你不知道,虚先生接了智上法王的信,说我石师叔正盯着焦天魁,发现他四处联络咱们的敌人,虚先生这才派我来接大贝勒的,还让我驻咐大贝勒一路小心。” 扈尔汉道:“罢了,这事不要再提了,我们两个小心就是了,明日先到图门寨,在那里把人马都调到一处,然后大军护着大贝勒向回走,这里必竟是我们的地盘,他们想干什么也不那么容易。”齐昌想了想,只得答应,当夜二人不敢都睡一人一个更次,一直守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扈尔汉等人提出走图门寨然后回赫图阿拉,努尔哈赤归心似箭。那肯再绕远,怎么也不肯答应,扈尔汉、齐昌二人无奈只得依着他取路直走,中午时分他们到了北山脚下,正往前走,就听空中一声清响,一支鸣镝飞上天空,齐昌急忙大声道:“射住阵脚!”三十名弓箭手飞马跑到阵前。拉弓以戒。 山上一匹马飞驰而至,马上的正是布扬古,他看着努尔哈赤眼中血线浮起,强自镇静道:“大贝勒,布扬古有礼了。” 努尔哈赤一看是他烦得头有多大,强压怒火道:“你拦我做什么?难道动手吗!”布扬古冷笑一声道:“动手不假,但却不是我要和你动手,请大贝勒上山一躺吧。” 努尔哈赤道:“布扬古,孟古身患重病,正在家中等着我回去,你看在她是你亲妹子的份上,先让我回……。” “闭嘴!”布扬古怒喝一声:“亲妹子?她可没见我当成她的亲阿哥,她亲手杀了我二哥,气死我的阿玛、额娘,我凭什么看她的情面!再说了,你努尔哈赤也没把我当成亲人啊。你已经攻破了我叶赫大营,把我叶赫族人都抓去了,我们现在除了用刀剑说话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道:“我人还没曾到家,几时破了你们叶赫?”布扬古道:“你虽没到建州,但你一张纸条就可以命你的人马动手了。”扈尔汉忍不住大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家大贝勒为了孟古福晋已经心乱无绪,如何会下令去伐你叶赫!” 布扬古冷笑一声道:“我不是空口无凭,努尔哈赤你敢上山来见证人吗?” 努尔哈赤清楚,既使自己不上山也走不了,无奈轻叹一声道:“看来我今天是走不了了,那好,我就和你上山,但时先说明,我并不知道你们叶赫怎么了,就算你们叶赫当真有事,以我看来也是你们自找的!” 布扬古冷笑一声道:“我们自己找死,也对,这些年来我们死的人还少了吗?”说完转身向山上而去,扈尔汉大声道:“慢着!”布扬古站下道:“还有什么事?” 扈尔汉道:“我们一齐上山这些兵马可有扎营的地方吗?”布扬古道:“只许你们几个上山,兵马不许来。”扈尔汉道:“那不行,若是你们趁我们不再偷袭怎么办。” 布扬古道:“你以为我与你们相同吗?”扈尔汉道:“我们大贝勒也没做这种事,你不一样指责了吗,咱们彼此彼此。” 布扬古冷哼一声看着努尔哈赤道:“你怎么说?”努尔哈赤道:“我不能拿我部下的生命开玩笑,若是你不让他们上去,我们硬闯而过,你也未必拦得住。” 布扬古大感为难,这时一个嘎什哈跑过来在布扬古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布扬古点了点头道:“好吧,想上来就一起来吧。”说完跟着嘎什哈先上去了。 扈尔汉道:“我们分三队,我走前边,齐昌最后,大贝勒在中间,他们就是有埋伏我们也能应付。”于是三人带着人马上了山顶。 山上叶赫部早就扎下人马了,布扬古带出来的一千多人远远的离开山顶正中扎营,努尔哈赤也叫部下不要靠近山顶正中,临下山口处扎营。 努尔哈赤带着扈尔汉、齐昌、苏鼐、鄂托伊四人走到山顶正中,扈尔汉大声道:“布扬古,你说的证人呢?” 布扬古也不理他,招招手,一会在叶赫部的帐中走出几人,当先的正是焦天魁,跟着他的是几名锦衣卫的武士,最后一个矮瘦的小个子怯怯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努尔哈赤道:“焦兄是证人吗?”焦天魁一笑道:“在下是朝廷的人,不过是路过而已,谈不上什么证人,不过在下也真没想到大贝勒下手这么快。” 扈尔汉道:“只怕是我们大贝勒下手快了,逼得焦先生不得不出头了吧。”焦天魁也不否认道:“若是再等下去,我怕大贝勒还会再次下手。那时就算我们能杀了大贝勒也没意义了。” 齐昌道:“你是朝廷命官,却来袭击朝廷任命的官员,你不把朝中御史参你吗?” 焦天魁道:“我当这个官的目的就是找机会杀你们的大贝勒,若是不能杀的,我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 努尔哈赤不耐烦的道:“你废话少说,让证人出来。” 焦天魁退开一步,把那怯怯的躲在他们身的人叫过来,道:“你问她吧。”努尔哈赤看着那人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说我破了叶赫?” 那人除了头上的巾子道:“大贝勒,我是冬哥。”努尔哈赤眉头一皱惊愕的道:“是你?”这冬哥是孟古的小妹妹,在努尔哈赤和孟古成亲之后,她曾几次来过赫图阿拉。 努尔哈赤道:“冬哥,我的人马当真破了叶赫了吗?”冬哥点点头道:“就在前天,我三阿哥一走,你的大贝子和三贝勒联合出兵破了我叶赫,我族中之人,除了我逃了出来,其它人都被抓到你的赫图阿拉了。” 努尔哈赤眉锋深锁忖道:“此必是安费扬古见叶赫兵将已完,布扬古又把人马带了出来,就趁势进攻了。” 布扬古见努尔哈赤不说话,只道他理亏,逼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努尔哈赤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我前天还没往回来呢,但是我也说明一件事,我不认为这件事错之在我。若是你们不三翻五次的向我出兵,我想把你们怎么样,也不到机会。” 布扬古道:“废话少说,今天咱们就在剑下分个高低,把所有的恩怨一齐了结。”说完在腰间抽出一口倭刀,正是当日塔昂开例送给布占泰的那把倭刀,不同的是刀的背面也已开刃,就如一口宝剑一般。 努尔哈赤一笑道:“把布占泰带来。”苏鼐跑回军中把布占泰提来,努尔哈赤割开布占泰的绳索,然后一脚把他踢到布扬古面前道:“这个废物先还你们。” 布占泰到了布扬古身边马上又假张假势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努尔哈赤!今天就是你的……。”话没说完,就觉腹中一寒,低下头看去,就见布扬古一剑刺入他的腹中。 布占泰不敢相信的看着布扬古,手指布扬古道:“你!”布扬古冷笑一声道:“就像努尔哈赤说的,你就是一个废物,留着也没有。”说完用力一抽剑,布占泰一头摔倒在地,死也没闭上眼睛。 努尔哈赤看着布扬古道:“你想怎么解决?”布扬古道:“不止我一个,你急什么。”努尔哈赤把酒葫芦取下来,喝了一口道:“还有谁,说。” “老夫听说你在朝鲜一刀战胜日本第一高手安国寺惠琼,于是一时技痒也来了!”随着话音,一个老者走了出来。正是摩天岭主李义然,跟在他后面的是‘卦祖’马天明和锡伯部首关铁真。 努尔哈赤看他们一眼笑道:“好像我的敌人都来了,怎么还少神龙教的人啊?” 马天明冷笑一声道:“他们被你打得一塌糊涂来与不来也没什么用了。” 努尔哈赤又向关铁真道:“关部首前次说过,再不与我为敌了,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关铁真长叹一声道:“在下与卜赛部首和纳林布录、布扬古都是八拜之交,不得不来,大贝勒莫怪。” 努尔哈赤看看这几人道:“还有没有别人了?一起出来!”马天明道:“辽东六大门派,除了神龙教之外,来了两家,算上你这位千山高手,共是三家,你还想要什么人。” “谁说只来了三家,我长白一家不算吗?”说着话一人手中提着塔昂开例,如同飞天大鸟一般从山下飞了上来,努尔哈赤的部下发一声喊,七八支长矛一齐向那人刺去。那人身上的大袍扬起,整个人又飞起一丈多高,足尖一点矛尖飘然而至。 努尔哈赤长笑一声向来人一拱手道:“诸葛先生到了,努尔哈赤这厢有礼了。”来人正是长白山白雾山庄新主人‘画龙先生’诸葛图。 诸葛图放下塔昂开例向众罗圈一揖道:“长白山诸葛图有礼了。” 李义然虽听说长白山新换了一位掌门,但却没有见过,他虽不知道诸葛图武功如何,看在长白山这块招牌上也急忙回了个礼道:“诸葛先生是为了那一方来的啊?” 诸葛图笑道:“在下是为一桩公案来的,不为任何一方。几位先行料理你们的事,在下等会再说。”说完拉了塔昂开例走开,塔昂开例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看着苏鼐,苏鼐知道他找了诸葛图来是为对付自己的,不由一阵紧张,鄂托伊安慰的拍拍他,轻声道:“别怕,我们有理,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马天明向诸葛图道:“诸葛先生要审的公案是对我们还是对努尔贝勒啊?”诸葛图道:“是我这位门下,和努尔哈赤贝勒有点事情,不关其它人的事。” 马天明得意的向努尔哈赤一笑,焦天魁道:“大贝勒,相比较下来,你的人手少了些啊,可惜你们千山派没来人,金教也不知道你在此,不然今天就热闹了。” 诸葛图一笑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完颜教主了。”焦天魁猛然一惊,这时就听有人大声道:“金教完颜教主驾到!”李义然猛的站了起来,长声道:“是完颜空小友吗?” “说话的应是李山主了!完颜空来了!”随着话音,完颜空在索万年、鳌千、纳兰百良、智上法王这四大高手的卫护下走上山来。 努尔哈赤急忙过来向完颜空一礼道:“见过教主。”完颜空也回了一礼道:“大贝勒不必多礼。”身子低下的时候轻声道:“石翰、莽古斯二人已带兵把山下围了,今日我们就把他们解决在此。” 这时山下又有二人大步而来,其中一人一头短发,说僧不僧,说道不道的。极为显眼,二人走到努尔哈赤身边同时一礼道:“我们来了,千山这回也不缺人了。”却是佟养正、佟养性兄弟。 努尔哈赤又惊又喜,拉住二人道:“你们怎么来了?”佟养正笑道:“不但来了,而且二弟还还俗了。” 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看着佟养性道:“这是怎么回事?快说说?”佟养性先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努尔哈赤道:“和尚都不做了,还念什么,快说,你们怎么来的。” 佟养性不习惯的笑笑道:“是石戎把我们找来的。也是他劝我还俗的。”努尔哈赤更是吃惊道:“这小子到你们那去了?” 佟养性刚要说话,完颜空道:“大贝勒,小石头也到我那里去了,你想问他的事,等这里事完了自然有时间。” 努尔哈赤只得忍住,回过身来道:“李前辈,你们想怎么解决,我努尔哈赤接着。”李义然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现在人手多了,老夫就怕你了吗?” 努尔哈赤一笑道:“刚才你们人多,我还没怕,李前辈又怎么会怕呢。”完颜空道:“李老儿,我们两个是惟一在六大掌门会中交过手的,今日是否再来一次啊?” 李义然道:“前翻你是败了,今翻你也赢不了,还是免了吧,老夫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一刀战胜大日本第一高手的人。” “你不能与他交手,你是我的!”空中有人大喝一声,努尔哈赤急一抬头,就见一个黑影斜挑在一颗树上,在枝上摇来晃去看着下面,不由喜道:“小石头是你吗?” 黑影也不理他只管向李义然道:“七十年前,安国寺惠琼在琉球得到了一本‘护法杵’秘本,传说是三宝太监出海的时候带出去的,后来遗落在琉球,安国寺惠琼那时年纪还轻,得了这本书之后,大为高兴,四处宣扬,一个叫松山海郎的人就故意去和他接近,得到安国寺惠琼的信任之后,就出手盗书。” 李义然的脸色大变,惊愕的看着的黑影。黑影又道:“只可惜啊,这个松山海郎虽然盗到了那本书,但不到半年就被安国寺惠琼抓住了,夺回了那本书,安国寺惠琼没有杀他,只是把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松山海郎在日本混不下去了,就泛海到了辽东,进了摩天岭,将护法杵的工夫和摩天岭原有的功夫合并,修练什么摩天罡气……。” 李义然再也忍不住了,纵身而去,一掌向黑影打去,身上的黑袍也跟着扬起,向黑影罩去,黑影尖啸一声。双脚一蹬树枝从李义然的袍下飞了出去,马天明大声道:“那里走!”跟着身子越来越淡,纳兰百良一剑向空处指去,道:“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马天明的身子重新闪了出来,两只铜片磕开纳兰百良的长剑,恨恨的道:“若是我大哥还活着,你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的。” 鳌千冷笑一声道:“真可惜他死了!姓关的小人,你出而反而算什么大丈夫!来、来、来鳌爷教训教训你这小人!” 关铁真又羞又怒道:“鳌千!你休放狂言,关某来了!”说着挥掌中铁桨向鳌千扑去,鳌千前翻未能胜他,一直耿耿于怀,此时正中下怀,提着怀杖冲了上去。 布扬古眼见自己这面的三大高手全被对方拦住,而对方还有数位高手,知道今日报仇无望,急怒之下,提剑向努尔哈赤冲去,诸葛图在一旁伸出笔来拦在他的剑前,道:“布扬古贝勒,在下还有些事要问努尔哈赤贝勒,请你稍候。” 布扬古刚要说话,焦天魁争忙把他扯了回来,这些人里也只有他最清楚诸葛图的武功,那敢让惹布扬古去惹他。 诸葛图点手向苏鼐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第213章执手相别去,生死一般情(3) 苏鼐鼓足勇气走到诸葛图面前道:“你大哥说,你和仇人勾结,帮着努尔哈赤害死哈达哈,害他断了一只手臂,有这事吗?” 苏鼐伏身跪倒道:“回庄主,跟本没有此事!”塔昂开例怒道:“你还敢撒谎!我问你,那日我们去行刺努哈赤,是不是你向努尔哈赤告的秘!” 鄂托伊站出来道:“不是苏鼐说的,当时我扮了倭寇的样子,混在你们中间,把这件事透露给大贝勒的。” 诸葛图眉毛一动道:“怎么这里还有倭寇的事?”苏鼐把塔昂开例和哈达哈在朝鲜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诸葛图点点头道:“塔昂开例,他说的是真的吗?” 塔昂开例脸上一红,道:“庄主,你别他们胡说!”诸葛图一笑道:“他们说的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也没必要否认吗。苏鼐,这么说你还是和你的仇人走到一处了?” 塔昂开例急忙道:“不错,他得了老祖的亲传,却忘了杀祖杀父之仇。”诸葛图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老祖让他忘的吗?”塔昂开例急道:“弟子失言,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诸葛图看一眼苏鼐道:“你还有何话说啊?”苏鼐摇摇头道:“弟子无话可说,但弟子不认为自己错了。” 诸葛图点点头道:“也对,你学武功的时候,老祖和你师父从没叫你记着报仇的事,你不报也没什么不对,必竟是上代的事情了。” 努尔哈赤笑道:“:诸葛先生,这是怎么断的公案啊?像你这样。只怕断了半天,也断不出一个头绪来。” 诸葛图道:“依大贝勒当如何来断?”努尔哈赤道:“一个人想干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还用别人来断吗!他们弟兄之间,既然出了分歧就让他们来解决好了。” 塔昂开例点点头道:“好!我就来教训训这个畜牲!”说完就要向前进,诸葛图却道:“不可,你们是兄弟,不能自相残杀。这样吧,我出个题目给你们。你们做了就是了。”说完在身后展出一张纸来,道:“我在这上面画一张龙。”他边说边画,片刻既成,然后道:“我把他挂在那里,看你们谁先拿到,谁就算是对的。”说完一扬手,画向一棵大树飞去,方一贴到树上,诸葛图手中的笔也飞了过去,钉在树上,他回过身道:“你们去夺吧!” 塔昂开例飞身向画而去,苏鼐却站着不动,鄂托伊一推他道:“还不快去!”苏鼐摇摇头道:“我不去!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分歧是一张画就可以解决的,我既然没错,他想拿就让他拿吧。” 诸葛图道:“他拿了,他就赢了,他赢了,你就要承担罪则。”苏鼐道:“如果逼我承担。我承担好了,但我实不想为了这个和自己的兄长交手!” 这时塔昂开例已经到了树前,伸手去摘画,诸葛图突然回手一招,画笔带着画飞回他的手中,诸葛图把画向苏鼐手中一塞道:“你赢了。”塔昂开例急道:“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图飞身到了他身前,一把提起他就走,他人在半空,一用手把雾锏丢在苏鼐的面前道:“苏鼐,你赢在‘不争’上了,我这次来,是石戎求我来的,他让我解开你们兄弟和努尔哈赤的结,看来你不用我劝,但你这个哥哥我也劝不了,只能走了。”他越说人离得越远,渐渐离开了北山。 努尔哈赤回过身来,向焦天魁、布扬古二人道:“你们来吧!”二人相互看看,同时抽剑出鞘,焦天魁身后的几个锦衣卫也把兵器拉了出来,智上法王走过来道:“阿弥陀佛,我来迎战这几位好了。” 佟养正笑道:“大贝勒是我们千山派的人,我想还是我们弟兄出手吧。”智上法王明白他二人是想在努尔哈赤面前立上一功,于是退后一步道:“那就请二位出手好了。” 完颜空在一旁坐下道:“看来没我什么事了扈尔汉、齐昌,你们于其闲坐,不如看看能不能收叶赫群勇了。” 扈尔汉、齐昌两个自然明他的意思,带着部下慢慢向叶赫部的阵营而去,叶赫部的人也都站了起来,抽刀迎了上来。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抢先出刀,刀锋斜指布扬古,左掌则像焦天魁打去,焦天魁长剑一挥,一招‘禹藏会稽’似天空流水向努尔哈赤的小腹点去,布扬古则剑出‘启藏秦望’如大火落地自上而下的向努尔哈赤的项后而去,两剑一合其势惊人。 努尔哈赤身形不退,左右一动,向这二人各发一刀,他的刀比二人的剑快了许多,焦、布二人的剑未等落下已觉刀光入目,刀气逼心,只得收剑回隔,三柄刀剑分开一撞,竟发出一声脆响,努尔哈赤的刀竟使人耳的听力发生了错觉。 努尔哈赤退后半步,就见小腹上的衣服破了一个口子,而头顶也多了一道白印,他虽没有看见,但痛感也传来了,努尔哈赤心下忖道:“好历害的剑法!他二人一合手,竟比杨吉砮还要了得!适才若是焦天魁自上攻到,他的内力大些,只怕我这头上已经见血了!” 这时焦天魁、布扬古二人同时出剑,一个使‘画影舞天’袭向努尔哈赤头顶。一个使‘腾空而起’自下而上的向努尔哈赤胸腹攻到,努尔哈赤不敢招架,闪身让开,但二人招法不变,跟着前进,把努尔哈赤围在其中。 焦天魁的四个手下是亲兄弟,高西、高南、高北、高中,其父高喜是嵩山派的长老,他们哥五个号称‘高氏五小虎’老大高东现为嵩山副掌门,他们四个则是锦衣卫的校尉。 高西、高中两个拔剑向佟养性攻去,两口铁剑同时劈在佟养性的藤棍之上,把藤棍劈得向内凹去,佟养性长吸一口气,左足踢起,正踢在藤棍中央,把藤棍踢的迸了出去,高西、高中的两口剑一齐被他迸开。 佟养正本来已将手椎取出,但一见高南、高北二人一个手成鹰爪,一个却是铁掌,并不用兵器便将手椎又收了回去,双掌一挥,在空中舞出上百朵莲花,把高家兄弟罩在花丛之中,高家兄弟只见花朵却看不见人,急得吼个不住,一身力气,却无处发泄。 马天明的身子再次隐去。纳兰百良自怀中取出一条黑布蒙住双眼,然后挥手一剑,马天明竟无处可躲再次被他逼了出来,气得马天明破口骂道:“原来你自小是个瞎子,练的也是瞎子剑!”纳兰百良不理他说什么,只凭着感觉出剑,马天明不论怎么躲,也躲不开。 马天明眼珠一转,身子再向右隐去,待纳兰百良出剑,挥手一扬,两只铜片从左侧向纳兰百良打去,纳兰百良剑向马天明刺到,马天明为了让铜片不失,提掌中马杆硬接纳兰百良一剑,纳兰百良的剑是石戎送的宝剑,一剑把马天明的马杆斩断,剑锋从马天明的胸前走过,把他的衣服带走一块。 马天明尖叫一声:“倒!”那知两片铜片离着纳兰百良还有一寸来远,索万年的九节鞭从一旁伸了过来,沾上铜片,吸了过去。 马天明大怒道:“好啊!你们金教以多胜少,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索万年干笑一声道:“嘿嘿,把你们宰净了,天下人上那里知道这些事,如何耻笑!”马天明看着他那一笑一脸的皱纹,心中竟然一战。忖道:“他们真要下狠手了?”心头走神纳兰百良的剑再次攻到,把他围在剑圈之中。 李义然连攻七招,但黑影就像是脚下抹了油一般,闪动不定,李义然一下也没打到他,黑袍的几次翻动也都被黑影人闪开,罡气根本就袭不到黑影,李义然心头一动,猛然收手道:“你和安国寺惠琼学过护法杵!” 黑影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你上当了!”李义然愕然的看着他,一直都在等着时机的完颜空大吼一声,人随声到,双掌一齐推出,劲力就像大漠上的扬沙似的袭到李义然身前,李义然怒吼一声,回掌相迎,黑影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一拳向李义然的肋部捣去。 李义然的掌力和完颜空一触,竟全无声息。身上的黑袍则陡然立起,向身后的黑影罩去,完颜空急道:“别接!”黑影变拳为掌向外一引,黑袍整个变了个方向向李义然自己打去。 李义然推开完颜空,双掌回拍,正拍在黑袍之上,轰然一声,黑袍碎成粉屑向天飞起,李义然那瘦若无肉的身子晃悠悠的立在原地,身上的衣服破了一半,他呆看着黑影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黑影后倒十几步坐下,他的功力必竟低于李义然,强行引开李义然的功力之后五脏被震得一起颤抖,说不出话来,坐下运功调息。 李义然见他不说话,又问一遍,并大步向他走去,智上法王道:“摩天岭主此时也是脏腑不调,若是出手只怕胜面很大啊。”完颜空正才还过神来,他适才也被黑影那一下震得呆了,此时一笑道:“人家不想理你,你还问什么!”说完一爪向李义然的面上抓去,李义然怒斥一声:“卑鄙!”挥掌格开,但却被震得连退三步。 努尔哈赤被焦天魁、布扬古逼得连连后退,一直看着他们动手的,索万年突然道:“他自凌厉破山峰,我却一电劈长空。问迅三千大世界。几人看清我长刀。”这是快刀门的入门口决,辽东地面,会点武功的人无不知晓,索万年信口念出,努尔哈赤心智一清长啸一声,道:“谢了!” 此时焦天魁一招‘太甲定光’直取努尔哈赤的心口,布扬古一招‘武丁照胆’向努尔哈赤的胸腹劈去,努尔哈赤跟本不看来剑,长啸一声。大刀向二人头上劈到,焦天魁、布扬古直觉努尔哈赤的刀幻而无形,竟似同时向他二人劈到一般,二人不由自主的将剑收了回来,那知一挡之下,却是空的,努尔哈赤的刀再次变化,横空向二人扫去,他刀法变化莫测不讲招式。只是以一个‘快’字为准,挥手劈扫,焦天魁和布扬古虽有极为精妙的剑招却是无从使起。 佟养性一棍弹去,正中高中脉门,高中尖叫一声,大剑落地,佟养性挥棍正要向他劈去,智上法王道:“先打那个!”佟养性变招也快,反手一棍向高西打到,高西大剑横空,正好斩在藤棍之上,但藤棍极韧不论高西怎么用力也斩不断藤棍,佟养性跟上一脚踢在高西的腹部踢的高西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收!”佟养正大喝一声,双掌同时收回,已经在他掌下被转晕了的高南、高北兄弟并不收招,一爪一掌同时向对方打去,“啊、啊”两声惨叫,高南的肩上被高北撕去一块肉,高北则被他哥哥在胸口印了一掌,口中鲜血狂喷,昏死过去,佟养正手一挥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快滚!”当下高中扶了高西、高南背了高北逃下山去。 佟家兄弟转身向焦天魁、布扬古而去,努尔哈赤大声道:“别过来!我自己来!”说完刀又快了一倍,焦、布二人被劈的连连后退。 扈尔汉看着和他们剑拔弩张的叶赫部人,冷笑一声向齐昌道:“我们还等什么!”话音一落齐昌闪身向一旁让开,他身后闪出四十名弓箭手一齐放箭,叶赫部的人倒下一片,扈尔汉、齐晶二人带着手下一千勇士随后杀了上来,叶赫部的人也知道这是两部之中最后一战,他们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于是奋不顾死的向前冲去,刀光一闪,人头落地,长枪一动,鲜血流红。没有人呻吟,没有人嘶嚎,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对方。 受伤的仍拼着全力向对方进攻,将死的一把拖住敌人恶狠狠的向对方的喉头咬去,人和人滚在一处,他们不是在争生的权利,而是在争比对手晚死一会,好看着对手倒下。 索万年抬手放出一只火流星,不到片刻工夫莽古斯带着一队人杀了上来,把叶赫部的人团团围住,此时不在有争衡的机会,叶赫部的人成了对手屠刀下的牛羊,只能等着对方来杀。 东哥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吓得尖叫不已,缩在一棵树下,双手抱头抖个不住,一个建州的兵士一眼看见她。轮刀向她砍去,黑影正好调息完必,回手一掌推开那名兵士,抱着东哥飞纵开来。 那些建州兵也不知道黑影是那一面的,提刀来追,索万年怒喝一声道:“你们瞎了眼吗!回去!”挥手一鞭在这些兵士的脸上各扫一鞭,打出一道血痕。 马天明一见索万年的注意力转开了,急忙一挥手打出十二只铜片,分成六个方位向纳兰百良打去,同时身形一淡,手执两截断马杆向纳兰百良的心口点去。 纳兰百良宝剑一提,将两截断马杆再次斩断一段,然后磕飞六只铜片,另六只将将打到,智上法王一伸手,两只金钹一捞,各捞到三只铜片,然后一扬手,六只铜片向马天明打了回去。 马天明手中的两截断马杆飞了出去,各穿了三只铜片在马杆上,然后向纳兰百良飞去,智上法王跟上一步,双钹一合将两截断马杆和六只铜片一起罩在钹中。 马天明怒骂道:“你们还要不要脸了!”智上法王一笑道:“在下还想问马施主一句呢,你那鬼影的把戏不过就是为了抢先杀敌,若是不让你用了,你肯吗?既然马施主可以想出歪点子取胜,我们为何不可?”说话工夫纳兰百良跟进一剑向马天明小腹刺去,马天明身子一转,贴着剑身转到外侧向纳兰百良的面门就是一拳,智上法王金钹合在一起递了过去,马天明的这拳正中金钹,打出一声敲钟击瓮的声音来。 马天明怪叫一声,连退三步,就见拳面上一片血迹模糊,白骨都露出来了,而且伤口四周全成黑色,他惊叫道:“智上!你暗算我?”智上法王一笑道:“在下只是在钹上多磨出几道刃口,抹了点蛇毒,算不上暗算。” 马天明心胆俱裂,他知道智上法王出身雷家,又在神龙教混了多年,这蛇毒绝非小可,不由转身就走,纳兰百良大喝一声,长剑出手,向马天明刺去,马天明急一纵身,那知纵到半空身子就软了,整个人向下落去,纳兰百良的剑身一晃,缠在马天明的左脚上,用力一绞,把马天明的左脚绞了下来。 第214章执手相别去,生死一般情(4) 马天明惨叫一声,落在地上,智上法王道:“我们不杀你,你自己去吧。”说完一脚把他踢向正在屠杀叶赫部族的建州兵,马天明还没等落下,就有十七八把大刀一齐劈到,把他劈成数段。 黑影丢下东哥,一掌向李义然的头顶打去,李义然被完颜空逼得已经喘不上气来了,急怒之下,在怀中抽出一剑,凭空划去,剑锋先取黑影,再扫完颜空。 黑影人在半空,身上猛的跳出七条软枪来,把李义然的剑身缠住,完颜空跟着闪进李义然的怀中双掌同时打在李义然的胸口,李义然惨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完颜空收手向后一负道:“我虽占了你些便宜,但你也动了兵器,咱们两清了。”李义然冷笑一声道:“咱们两清,他可清不了!”他手中的剑仍被黑影的七条枪头缠着,猛然间剑身一跳,七支软枪一齐碎断,然后剑若骄龙一般向黑影刺去。 黑影来不及闪躲,怪叫一声,身上又钻出七八条软枪同时向剑上缠去。但方一触剑便即破碎,黑影猛的一伸手,双手一齐抓住剑身,剑上的力量仍带着他向后飞去,完颜空纵身而起,一把扣住剑柄,反手射出去,正中李义然的胸口,李义然长吼一声。连退八步,身子贴在一棵树上,剑跟着刺进树去,把李义然钉在树上。 努尔哈赤刀左旋右转连续劈去,焦天魁、布扬古连挡十刀,挡到第七刀的时候就听连声清响,随后焦天魁、布扬古的剑一截一截的跳了起来,断成三截,努尔哈赤大喝一声,第十一刀扫去,焦天魁的左眼眼珠被劈了出去,布扬古的头顶则被扫去一片头皮,努尔哈赤的右足跟着踢起,一记怀秀腿正中焦天魁的下阴。 焦天魁惨叫一声,手抚住流血的下阴,伏身倒下,用好的那只眼睛看着努尔哈赤惨声笑道:“好、好、好!我焦天魁终还是败在你努尔哈赤的手下了!”努尔哈赤收回刀来,只觉全身乏力。他退开几步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焦天魁站了起来,惨声大笑,这时东哥跑到布扬古身边,一把将他抱住哭道:“三阿哥!我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布扬古一把甩开东哥,指着努尔哈赤道:“你听着!我今天虽然败了!但是你记住!我叶赫部不会败!我们叶赫部就是剩下最后一个女人!也要报这血海深仇!”说完回手一剑勒在项上,一股血直冲上天!东哥一下昏了过去,焦天魁抱她起来,摇摇晃晃的下山去了。 努尔哈赤回身四处寻找,大声道:“小石头!小石头!”但刚才还在和李义然交手的黑影竟已无影无踪了,那里也寻找不到。 索万年、智上法王两个同时一伸手压在关铁真的双桨和鳌千的怀杖上,道:“关部首,你还打吗?再打下去,就没意思了。” 关铁真长叹一声,收了双桨抱了布扬古的尸体,大声哭着向山下而去。 努尔哈赤回身拉住完颜空道:“教主!小石头呢?” 完颜空看着他道:“大贝勒,你知不知道,小石头并没离你太远,这八年来,他在关内的长白山住了四年,当初是诸葛图救了他,把他藏在清壑观中,小石头在清壑观掌教一方道长的教导下,学会了他身上带的‘龙虎八绝经’,欣然格格出嫁之后他回到辽东,就住在本坛,随我学习金教的武功,你到图门寨去的时候,他还暗中跟你去了呢,后来他去了仙露宫,等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去了朝鲜,他又去了朝鲜找你,他说了,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了,但是只有你这么个朋友,所以要看着你平安才好。” 努尔哈赤长泪直流,大啸一声,道:“小石头!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完颜空道:“你不必喊了,他助你在辽东的事完结之后,就直接去中原寻仇了。” 努尔哈赤转身就走,道:“我去找他!”完颜空一把拉住他道:“你不用去,他是我们金教的副教主,我们会去找他的!” 努尔哈赤还想走,但怎么也挣不开完颜空的手,扈尔汉走过来道:“大贝勒,你不回去看孟古福晋了吗!”努尔哈赤浑身一战,身子软了下来。 大队人马回到建州,努尔哈赤直奔后堂,刚一走到后进,多罗甘珠一眼看见他,喜道:“大贝勒回来了!大贝勒回来了!”快步跑进孟古的卧房去报信,努尔哈赤跟着进来,一把挑开门帘,躺在床上的孟古脸上红光突然一现,坐了起来。道:“努尔哈赤!你回来了!”猛的向下一扑,多罗甘珠和几个养娘急忙把她抱住,这才没有摔下去。 努尔哈赤闪身过来,一把抱住孟古,四目相对,热泪相涌,努尔哈赤轻声道:“我真的不该离开你!” 孟古跟本没有听到他说的什么,只是抚着他的脸不错眼的看着,终于微微一笑道:“你一点也没有变,没有瘦,没有病,我看了就很开心了。” 努尔哈赤那里还忍得住,哭得几呼出声了,多罗甘珠扯了那几个养娘和下人,悄悄的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上了。 努尔哈赤搂着孟古道:“我不走了,就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孟古摇摇头道:“你是大英雄,我怎么系得住你啊。”说完看看外面的天空道:“外面的天气真好,你带我出去吧?我想骑马了?” 努尔哈赤道:“等你好些我们再去,好不好?”孟古摇摇头道:“不,我就要今天去,你是怕我骑不了马,对吗?没关系,我们一起骑青光好了。” 努尔哈赤抚着她的头发,道:“你身子太弱了。”孟古笑道:“我要是今天不能出去,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和你一起出去了。” 努尔哈赤心头一酸道:“别胡说!”孟古道:“不是胡说。我的病是虚先生给看的,他开不出任何药方,你说,我还有好的可能吗。” 努尔哈赤道:“虚先生自己的病也没看好,他还给你看,明天我让人从沈阳给你请一个大夫来,一定看好你的病。” 孟古求垦的道:“大哥,我求你了,带我出去吧,我真的闷死了。” 努尔哈赤不忍让她失望,道:“好,我们出去一会,然后再回来。”说完把孟古抱了起来。 一入手中,努尔哈赤直觉孟古轻得就如一团棉絮一般,不由心头一颤,几呼又要哭出来了,孟古察觉到了,用手轻轻的擦去他的泪迹,道:“你哭什么?为我轻了吗,等你把大夫请来,把我的病治好了,我多吃些就胖了,那时你抱不动我,却不要生气才是。” 努尔哈赤不知说些什么,擦去泪水道:“我那里哭了,只是倒了眼睫而已。”说着抱着孟古出了堂屋,大声道:“来人!备我的青光来!”早有几个戈什哈跑去把马带了来。多罗甘珠也急忙过来道:“大贝勒,你和福晋到那里去?” 努尔哈赤没等说话,孟古道:“我们出去一下,若是天气好,就不回来了,在外面过夜。” 多罗甘珠刚要再说什么,努尔哈赤向她丢个眼色,多罗甘珠急忙退开,等他二人出去,立即去找扈尔汉。 努尔哈赤也不带人,与孟古二人一骑出了赫图阿拉,直奔大秃顶子山,上山之后,信马而行,胡乱走着,此时正当夏晚,山上百兽兴旺,跑的跳的四处都是。孟古拍着手,一会指着一只兔儿欢笑,一会指着一只鹿儿快语。 就在这时候一只老虎跑了出来,孟古吓得尖叫一声,努尔哈赤急忙抽刀向老虎一比,老虎竟被吓得远远的跑开了,孟古开心的道:“你真是天上的龙子了,山大王见你都跑了。” 努尔哈赤不敢让马走的太远,只是在山边转悠,过了一会身后马蹄声起,他回过头去,就见扈尔汉带着一小队人远远的跟着,心下一安,这才放马跑开。 未到天晚,孟古已是气喘吁吁,努尔哈赤忙道:“青光这些日子一直在战场上转,怕是累了,我们下来让它歇歇好不好?”孟古向他笑着点了点头,努尔哈赤,扶着孟古下来,回身去解马身上的障泥来坐,孟古就觉得头一晕,整个人向后倒去,努尔哈赤急忙回身把她抱住,道:“你怎么样?” 孟古笑笑道:“我没什么,只是头昏了些。”努尔哈赤一手抱着她一手去解障泥,孟古拦住他道:“不要解那个了。我们就在这草上坐了不好吗?”努尔哈赤笑道:“也好。”抱着孟古在草地上坐了。 孟古把上半身斜靠在努尔哈赤的怀里,一手在地上拔了一颗小草,放到口中咬着,轻声道:“我的生日快到了,你还记得该放第几颗金锞子了吗?” 努尔哈赤在怀里把那小小的荷叶包拿出来,将里面的锞子都倒出来,一边数着一边向里放,数完之后笑道:“已经有二十三颗了,只是这荷包已经满了。恐怕这第二十四颗放不进去了。” 话一说完,努尔哈赤立时大悔,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呆呆的看着那个荷包,孟古看看他,然后把荷包拿过来,打开瞧瞧道:“果真是满了,这第二十四颗只怕怎么也放不下了!” 努尔哈赤强笑道:“没事,我让人做个小的锞子。一定放得下的。”孟古看着他道:“那明年呢?”努尔哈赤道:“明年我让人做一个大荷包,然后把这个荷包收在里面,那时放多少也能放了。” 孟古把荷包还给他道:“何必呢,你就是做一个再大的荷包,也总有放不下的时候。”努尔哈赤声音颤抖的道:“我做一个天一般大的,不怕放不下。”孟古用手勾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胡说八道,天一样大的,你怎么做啊。” 努尔哈赤固执的道:“一定能做,我做给你看。”孟古摇头笑笑,道:“我困了,想睡一会。”说完伏在努尔哈赤的怀里,闭上双眼。 扈尔汉悄悄的跑过来道:“大贝勒,咱们回去吗?”努尔哈赤摇摇头道:“让她睡一会,你们散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福晋。” 扈尔汉带人四下散开,护着努尔哈赤他们,努尔哈赤抱着孟古就坐在太阳影下,沐着阳光,看着远处的飞鸟,轻轻抚着孟古的头发。 过了一会,刀、剑的碰撞声,还有打斗声从山角下传来,努尔哈赤眉头一皱,用手轻轻盖住孟古的耳朵,又过了一会,就听扈尔汉大声道:“拦住他!不许他上去!”努尔哈赤的眉头皱更加历害,再过一会,就见焦天魁负着东哥,冲了上来。 努尔哈赤放下孟古,道:“我替你把讨厌的人赶走!”说完身形如龙,一跃而起,人在半空抽出五龙宝刀向焦天魁劈去,焦天魁急提剑一拦,努尔哈赤一刀下去,将他的剑斩成两段。紧接着刀向焦天魁的头上劈去。 “住手!”孟古突然大叫一声,努尔哈赤的刀猛然停住了,焦天魁用一只眼得意的看看他,把东哥放下,让她向孟古跑去。 东哥跑到孟古身前,伏倒在她的身上哭道:“阿姐!”孟古又惊又愕的看着她道:“你怎么在这?”东哥哭着说起叶赫被破,布扬古战死的事,孟古越听越呆,一双美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努尔哈赤跑到孟古身前把她抱起来,就见孟古的脸若金纸一般,他心头如油烹似的指着焦天魁大声道:“姓焦的!我几次放过你,今天才知道我犯了多大一个错误,如果孟古有事,我活煮了你!” 焦天魁也万想不到孟古竟会病成这个样子,刚才的兴奋全都没了,急冲冲掏出九花玉露丸道:“快把这个给她服下!”东哥接了过来。掰开孟古的嘴,给她喂了下去。 过了好久,孟古才醒过来,努尔哈赤欣喜的道:“孟古!你醒了?你没事了?”孟古不带任何感情的道:“咱们回去吧,我好难过。”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好,我们回去。”说着就要走,孟古指指焦天魁和东哥道:“带上他们,不要伤害他们。”努尔哈赤回头看看,向扈尔汉道:“把他们带上!”说完抱着孟古就走,他怕骑马颠簸,竟一直就这样把孟古抱了回去。 回到督府之后,努尔哈赤急命人去请安费扬古,等了半天那人才回来道:“虚先生也在病中,连起来也起不来了,小的回主了福晋的病情,虚先生……虚先生说,救不得了!” 努尔哈赤抬腿一脚把那人踢了出去,道:“放屁!他不能来你就去找别的大夫!快去!”那人抱头鼠窜的跑了出去,一会工夫请回来许多医生,这些人把脉的、看眼的,围了一圈,过了一会都摇头晃脑的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抄起马鞭子把他们全都打了出去,随后大声道:“去请虚先生来!他要走不得,就把他抬来!” “大哥!你不必再去请了,我说了,虚先生已经定了无救了,就谁也救不得我了。你把焦天魁叫来吧。”孟古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努尔哈赤恍然大悟的道:“不错,焦天魁也是懂医的,来人!去见扈尔汉!让他把焦天魁带来!”孟古又道:“还有东哥。”努尔哈赤急忙道:“还有东哥,都一齐带到这来!” 一会工夫,扈尔汉带着焦天魁、东哥走了进来,努尔哈赤扯了焦天魁道:“你快来看看,看看孟古。”焦天魁甩开他走到孟古身边,轻声道:“我做了我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带东哥来见你,本来我以为,你知道真相会和我一起离开的。” 努尔哈赤道:“你不要说废话,快给孟古治病!”焦天魁手抚了抚孟古的脉搏,摇了摇头道:“和我刚才想一样。”努尔哈赤惊恐的道:“你什么意思?”焦天魁道:“我在想,你要是来找我,就证明虚无形不肯开药,而虚无形治不了,我就更不行了。” 努尔哈赤大声道:“虚无形病了来不了!不是不能治!”焦天魁长叹一声道:“别在骗你自己了。” 努尔哈赤一下呆住了,猛的推开焦天魁,扑到孟古身边道:“孟古!孟古你没事的!对不对?你告诉你没事,你说啊!” 孟古轻声道:“大哥,我一时还死不了,你坐下,我们说几句话。” 努尔哈赤那肯坐下,道:“你说,我听着就是。”孟古叫过东哥来,让她跪在努尔哈赤面前道:“大哥,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了,你能替我招顾她吗?” 第215章执手相别去,生死一般情(5)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你放心,她是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定好好招顾她。”孟古欣慰的一笑道:“那你答应我,在我死后,你娶她做你的福晋,好不好?” 努尔哈赤一呆道:“你为什么这么安排?”孟古道:“大哥,我是你的福晋,所以叶赫虽然被破,他们还不至于有事,可是我死了之后呢?如果你娶了小妹,那叶赫部就不必有这个担心了,大哥,我这是惟一一次为我的族人求你,你答应我吧。” 努尔哈赤看了看东哥,点点头道:“我答应你,一定会招顾东哥,和你的族人。” 孟古强笑笑道:“谢谢你大哥!”扭头又向焦天魁道:“焦先生,你说过。只要我求你,不论什么事,你都会答应我,现在还算数吗?” 焦天魁道:“焦某别的虽不如人,但这一诺却从不失言。” 孟古道:“好,我现在求你!皇太极哪?”努尔哈赤急忙叫人把皇太极带进来。 皇太极一看到孟古就哭着离开奶娘。扑到她的怀里,孟古抚着他的头道:“焦先生,我求你做皇太极的老师,好不好?” 孟古这个要求出呼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焦天魁呆了呆道:“努尔哈赤的武功比我高了十倍,他手下的范文程文才也高我十倍,你何必让这孩子拜我为师?” 孟古看着努尔哈赤道:“大哥,我说了原因,你不要不高兴。”努尔哈赤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高兴,你说好了。” 孟古道:“褚英、代善统兵作战,功无可比,莽古尔泰的额娘是大福晋。可我死了之后,皇太极就没有额娘了,东哥虽然是他的姨娘,但是东哥也不会再像我这样受宠了,皇太极的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努尔哈赤道:“孟古,你说什么,皇太极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招顾他的,你不要担心。” 孟古摇了摇头道:“有许多事,你是招顾不了的,焦先生却能,比如武功,褚英和代善统兵事忙,不可能再学了,莽古尔泰就是想学,他也不可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教他的人,就算是有,能超过焦先生的也不多了,而且焦先生,为人多智,除了石戎,别人都不如他,一但有人对我的儿子不利,焦先生也会教他怎么去应付的。大哥,这些你以后就知道了,你同意焦先生做皇太极的老师吗?” 现在孟古就是要努尔哈赤下地狱把卜赛他们三个抢回来,努尔哈赤也是招答应不误,岂能违拗,连连点头道:“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 孟古又向焦天魁道:“焦先生,你呢?”焦天魁长叹一声道:“既然大贝勒都不反对,焦某还有何话说,再说焦某的武功有一半是来自令尊,传给他的后人,也是应该。” 孟古笑笑道:“皇太极,你快向焦先生磕头。快啊!”皇太极刚会说话,才一岁多点,那懂这些,呆呆的看着,努尔哈赤心下着急,一把将皇太极推倒在焦天魁面前,按着他的脑袋拜了三拜。 孟古欣然一笑道:“大哥,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焦天魁长叹一声,抱起皇太极向外就走,皇太极放声大哭,挣扎着、哭叫着:“我要额娘!我要额娘!”焦天魁狠着心把他抱了出去。 东哥伏在孟古的身前,还不想走,孟古微笑道:“你去吧,我没事的。”东哥只得依依不舍的走了,虽后那些下人也都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就这样努尔哈赤和孟古在房中独自待着,其间衮代来了两次。想要进去看看,都让努尔哈赤哄了出去。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努尔哈赤才一脸悲丧,颓然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直守在那里的扈尔汉忙迎上来道:“大贝勒!你没事吧?福晋呢?”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轻声道:“去把范文程叫来,让他依照礼数,按最大的排场安排……丧事!” 站在一旁的衮代和多罗甘珠听到这话同时哭了出来,东哥大声道:“姐姐!”飞身跑进屋去,努尔哈赤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泉涌一般,怎么也停不住,但却一声也哭不出来,身子一软,坐倒在门前的阶石上。 夜色来临,天静如水,努尔哈赤一个人坐在城头,望着城外的孟古。这时一人走来,轻声道:“你在这坐了三天了,别人都不敢来,我想也许我来还能劝你一劝。” 努尔哈赤回头看了一眼却是焦天魁,他冷笑一声,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是什么?”焦天魁道:“我是你的情敌,这个时候,也许只有情敌才能劝你了。”说完把手中的酒瓮递了过去。 努尔哈赤推开酒瓮道:“我戒酒了,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喝了。”焦天魁笑道:“我是孟古死后才开始狂饮,你却在孟古死后戒酒,可见你我之不同了。”说完收回酒瓮大喝一口。 努尔哈赤道:“我怕我醉了就不能在这守着她了。”焦天魁道:“你就是不醉也不能天天守着她。”努尔哈赤道:“守得一天是一天。守得一时是一时。”焦天魁又道:“那你什么也不想管了?”努尔哈赤道:“我真不知道我应该再去管什么。” 焦天魁摇摇头道:“还好,我知道我要管什么。”努尔哈赤道:“管什么?”焦天魁道:“我要管你儿子,因为我还没忘了孟古的遗言。”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道:“我也没忘。”焦天魁道:“可你没娶东哥。” 努尔哈赤道:“孟古糊涂了,她忘了,东哥跟她说过,东哥喜欢的人是你。”焦天魁贴近努尔为哈赤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自宫了。” 努尔哈赤愕然一惊道:“为什么?”焦天魁道:“因为两件事,一个是被你踢伤了,那里总痛,二一个,则是我答应了孟古,日后就少不得出入你的后室,你老婆只会越来越多,我不想让你对我有怀疑。” 努尔哈赤看了他半响道:“第三个原因,是你不想娶东哥?对吗?”焦天魁道:“我对孟古的遗言牢记在心,希望你也不要忘记才好。” 努尔哈赤又向葬着孟古的尼雅满山看了一眼道:“好,我去奉行她的遗言。说完转身下了城楼,焦天魁却仍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喝着瓮中的烈酒。 努尔哈赤大步下了城楼向督府而去,刚走一半就听有人大声道:“那里走!”随着话音,一人背着一个小孩急速而来,身后追着的正是厄赫。 努尔哈赤抬手向那人当面抓去,跟着左腿递上。大声道:“来的是谁?”那人闪身让开,道:“大贝勒,你不认得我了吗?”说话间厄赫追了上来,先抢下那孩子,然后轮刀就砍。 努尔哈赤伸手挡开厄赫的手腕,道:“金玉和。你来做什么?”他看一眼那孩子,见正是石戎的儿子哲布里不由更恼火道:“你来劫天兵孩子吗?” 金玉和一笑道:“正是,但是大贝勒和厄赫妈妈不要怒,我是奉命前来,劫的人也不想伤害这孩子。” 厄赫连续换了六种手法也解不开哲布里的穴道,她急得大声道:“我不管你奉了谁的命,我的儿子要是有事,我把你们都杀了!” 金玉和伸手为哲布里解开穴道,道:“大贝勒,这是完颜教主之命,他怕费英东他们不好动手,特地命人招我回来的。” 努尔哈赤道:“为什么?完颜教主为什么这么做?”金玉和道:“石戎在临走的时候留下话,如果他不能回来,就由哲布里担任教主后选,那我们教主自然要把这孩子带去,好好教导了,可是厄赫妈妈却不肯答应,我们只好出此下策了。” 厄赫冷笑一声道:“我只是想知道石戎的下落,如果你们不说,我就不把孩子给你们。”金玉和道:“石戎的下落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厄赫道:“我不信!”努尔哈赤道:“他只说是去中原寻仇,我们的确不知道他要到那里寻仇。”厄赫道:“大贝勒,你知道他的事情多,请你告诉我。他上那里去寻仇了?” 努尔哈赤低头不语,厄赫道:“大贝勒,请你想想,我等他八年了!”努尔哈赤轻叹一声道:“他可能去天师府给他师父报仇了,索掌门带了几位好手已经去江西了。” 厄赫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伸手点了哲布里的穴道,然后往金玉和怀中一塞,转身离去。 努尔哈赤回去之后,立即下令准备,第二天就要迎娶东哥,把人派下去之后,他倒头就睡。第二天清晨,就听有人轻轻的敲打房门,努尔哈赤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道:“谁啊?”问完一低头,就见门前站着一个小女孩,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正是厄赫的女儿多雅。 努尔哈赤中蹲下道:“多雅,你怎么在这啊?”多雅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道:“大贝勒,这是我额娘让我拿来的,也是她送来的,我已经在这坐了一夜了。” 努尔哈赤一呆,把信打开,就见上面写道:“我去中原找那个负心人了,请大贝勒招顾多雅。”努尔哈赤猛一跺脚道:“唉呀,我不该告诉她才是!” 努尔哈赤伏身抱起多雅转身向外跑去,正好和范文程撞上,范文程一礼道:“请大贝勒前去行礼!”努尔哈赤道:“行什么礼!你去告诉东哥,让她就住到孟古的屋子好了,我就算娶了她就是了!”说完夺门而去,到马栏拉了青光,出城向西追去。 第216章执手相别去,生死一般情(6) 追出百里也没见到厄赫,努尔哈赤无奈只得带马去了大秃顶子山,到金教总舵见了完颜空,把厄赫去中原的事和完颜空说了,并把多雅交给他,完颜空立即下令纳兰百良带人去中原寻找厄赫,然后又把多雅收入门下,亲自教导。 努尔哈赤回到赫图阿拉,刚一进城就被达尔岱拦下,努尔哈赤无精打采的道:“达尔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达尔岱伏身跪倒道:“大贝勒,我阿玛命在旦夕,他让我请你千万去一趟。” 努尔哈赤大吃一惊,急道:“快走!”在达尔岱的引领下到了安费扬古的家里。 一进卧室,就见安费扬古缩在被窝里,整个人就像是一堆枯骨一般,小的几呼伸手就可握起来一样,努尔哈赤半蹲在他的床头道:“虚先生。努尔哈赤来了!” 安费扬古费力的睁开眼睛道:“大贝勒,你回来之后一直没到老朽这里来,是对老朽没有救福晋生气了吗?”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努尔哈赤知道,若是能救,虚先生不会不救的,只是努尔哈赤心头伤痛难消。所以一直没来探望先生。” 安费扬古笑笑,道:“大贝勒,安费扬古也算为你立下些功劳了,我在临死之前,想求你一件事,你答应吗?” 努尔哈赤忙道:“先生有话尽管开口,努尔哈赤不敢有违。” 安费扬古道:“我记得你向石戎做过一个保证,就是助他报仇,那样一来就要对天师宫不利了,我想求你的就是放过天师宫,收回你说的话,并且发誓。你的子子孙孙都要招顾天师宫。” 努尔哈赤立时语塞半响无话,安费扬古道:“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感觉困难,但是,大贝勒,请你想想,天师宫对你的付出还少吗?你若是为了石戎,而对天师宫不利,只怕你的良心也过不去吧?”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我不能答应您,不论为什么,只有小石头干的事情,我都必须帮他。” 安费扬古半坐起来道:“那咱们把刚才的话变通一下,你只要答应,你的子子孙孙都招顾天师宫就行了,你就不在其内了,可以吗?” 努尔哈赤心道:“我活着帮小石头对天师宫报仇,何必再扯上我的子孙呢。”想到这点头道:“我答应您了。” 安费扬古二目放光道:“这,老夫就放心了。”说完向达尔岱做个手势,达尔岱急忙把一卷图轴拿了过来,安费扬古接到手中道:“这是我这些年来画的辽东各地的地形图,大贝勒日后做战用得上的。另外大贝勒记住,大明现在尚还强大,不可立即与他做对,而蒙古是大明的世仇,虽说现在许多蒙古王公对大明臣服,但大明对他们都不信任,大贝勒可以联合他们,以图天下!” 努尔哈赤感济的点点头道:“努尔哈赤记下了!”说完接过图轴。 安费扬古欣慰的道:“大贝勒既记住我的话了,那我这一走也就闭目了。”说完缩回被中,轻声吟道:“去去清波处,烟雨渺无踪。遥看白玉楼,飞上十二京。”说完闭上双目,魂飞那世去了。 努尔哈赤默然的走出安费扬古的家中,只觉人生譬如朝露全无可恋之处,脚下沉重的向督府而去,走回后面的私宅。习惯性的向孟古的屋子走去,走到门前,就窗口透出一点红光,他透过纱窗看看,就见东哥罩着红盖头坐在窗前,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但努尔哈赤怎么也走不进屋去,就在外面站了一夜。 一个月之后,中原一点信也没有,努尔哈赤既担心石戎,又担心厄赫,找了费英东一商量,决定以入京进贡为名到中原看看,于是派了吴谈到京请示,半个月后,礼部行文到了,准他们入京。 此翻入京不像前次。光明正大,礼物更是带的全了,努尔哈赤仍让费英东顶了舒尔哈齐的名字随行,并带了扬古利和叶克书二人做伴,把家中之事交与褚英管理,让额亦都、范文程辅佐于他。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赫图阿拉,走抚顺奔沈阳,到沈阳东门进城,在馆驿歇下,然后努尔哈赤带着礼物先去拜会各位大人,等到了李成梁处,就见府门紧闭,除了几个看门的老兵,竟再无他人,那些老兵提着枪赶打路人,不许他们靠近李府的大门。 努尔哈赤找了个茶舍坐下,让吴谈过去问个明白。 吴谈领命去了,到门前给几个兵士塞了些银子道:“几位。我打听一下,李成梁大人那里去了?怎么没在府中啊?而且家眷也不在啊?” 那兵士道:“李大人奉上命归仕,刚刚离开,你是他的门人吗?那却来晚了。” 吴谈一惊道:“李大人年纪虽老,但精神矍铄,怎地归仕了?” 另一个兵士叹了口气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公子李如松在朝鲜立了功,朝中有位御史说,李大人父子都在辽东统兵,于理不合,于是当今圣上就下了一道旨意,命李大人归仕了。” 刚才那兵士愤愤不平的道:“不但归仕。而且不许回老家铁岭,命去京城安住,说是皇上思念,为了见李大人容易,其实还不是为了监视李大人吗。现在这世道,立了功还要丢官,真是没处说理了。” 吴谈又问道:“那李大人从那里走的?走了多长时间了?”兵士道:“方出西门,走了没一会。” 吴谈急忙跑回茶舍见了努尔哈赤,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努尔哈赤跳了起来,道:“我们快去追。”急急出了西门。 李成梁带了四名随从,两名丫环,自己骑了马,护着老妻的车子,向北京方向而去,李如梓则带了裴家兄弟护在后面。 刚走了不一会,就听马蹄声起,尘烟滚处。一小队人马急急而来,一人不住鞭马的向他追来,并大声道:“前面是李大人吗?慢走!” 李如梓拨回马来道:“来的什么人?”那人大声道:“我是建州指挥司下中军官吴谈,我家都督要与李大人送行!” 李如梓大惊道:“父帅,努尔哈赤来了!”李成梁道:“来就来吧,谎什么。”李如梓道:“哎呀。他必是对父帅想要不利啊!” 李夫人听见,从车里探出头来,道:“怎么说他要对你父帅不利?”李如梓指着马队道:“母亲请看,他送行来何故要带那些人马,而且父帅离职并未告知任何人,他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处心积虑来害父帅吗!” 李夫人大惊道:“大人,我们快走,躲开他吧。” 李成梁不屑的一笑道:“若是真像如梓所说,那就不是努尔哈赤了。停车,老夫等他前来送行。”李如梓虽是心慌,却也无可奈何。 一会工夫努尔哈赤追了上来,在马上向李成梁一拱手道:“师父,佟豹上京面君,路过沈阳,得知师父归仕故特来相送。” 李成梁回了一礼,道:“有劳贤契了。” 努尔哈赤又向李如梓打了招呼,然后下马以大礼见过李夫人,李夫人见他的样子不像有什么歹意,一颗心才放下来,道:“请起,大贝勒,衮代还好吗?” 努尔哈赤如实回答,和李夫人说了一会家常,然后回身道:“师父,佟豹带了一些礼物来,请师父务必收下。”说着一招手,吴谈忙让人把礼物捧上来,李夫人一见尽是貂皮、东珠、人参、鹿茸之类,不由连声道:“这礼太重了。如何使得啊。” 努尔哈赤笑道:“京城不比辽东,人情来往的多些,姨母留着送人好了。”说完又取了一瓮酒过来道:“我以这辽东好酒送师父上路。”一掌拍开泥封,早有人拿过碗来,努尔哈赤倒了两大碗,一碗自己端了,一碗递给李成梁。 李成梁接过来,道:“那些官员送我,我滴酒未进,你来了,这酒无论如何也是要喝的。”说完端起来就要喝,李如梓急忙拦住道:“父帅。您老身体不好,酒还是少喝些吧。” 努尔哈赤一笑道:“师父,努尔哈赤已经戒酒了,但是今日为您送行,这酒我先干了。”说完一仰脖喝了下去,李成梁笑道:“痛快!”推开李如梓也一口喝干,然后将酒碗向努尔哈赤一照。 努尔哈赤回手拿过一口倭刀,道:“这是大日本武士大宫雄本的佩刀,弟子在朝鲜得来的,师父一向没有好的佩刀,就将这口刀送给您吧。” 李成梁接过刀来,抽出鞘看看,苦笑道:“如今好刀在手,却再也用不到了!”说完回身上马,大声道:“青山依旧,绿水长流,我们在京师再见吧!走!”李如梓急忙招呼车夫跟上,一行人的身影,没入阳光之中。 努尔哈赤看着李成梁的背影放声大笑,吴谈奇怪的道:“大贝勒笑什么?” 努尔哈赤道:“大明关外,只有李成梁这样的人物了,可他们竟不能用,这样一来我还不该笑吗!”说完笑的更加开心,上马道:“走!我们回去,明天上路,去见见那位皇帝老儿!” 吴谈等人不明所以的跟在他的马后,向沈阳奔了回去。 第217章晚看雨落打秋风,琴声诉尽凄凉(1) 高家兄弟四人,下了北山急匆匆向西而去,正走着就听有人道:“你们四个站住,我有话与你们说。” 四个人站住回过身,就见适才在北山顶上大战李义然的那个黑影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他们下来了,高南道:“你要说什么?” 黑影缓缓除去面上的黑纱道:“我叫何和礼,十年前,你们嵩山有名的‘嵩山五剑’与人联手,逼死了我师父。” 高中道:“‘嵩山五剑?’那五位前辈早就不在人世了。”何和礼道:“说的对,他们死了,其中四个是被我师父杀死的,但当时还活着一个‘长剑龙君’杜同心,我在我师父面前发过誓,要把当时在场的人都杀了,可惜杜同心不是我杀的。” 高家四兄弟同时一愕,高南道:“你什么意思?”何和礼道:“没什么意思,我想杀你们当中一个,就算是我替师父报仇了,你们自己决定我杀谁吧。” 高家四兄弟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个来,高南怒喊道:“胡说八道!”何和礼道:“我给你们时间,你们自己决定吧。”说完身子一背,负手而立。 高南气的就要动手,高西一把拉住他,扯开一些道:“你不要冲动,他的武功远胜过于你我,若是动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高北道:“二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让他杀我们一个吗?”高西瞪他一眼把他们拉过来,轻声道:“你们听着,我们四个都有伤,不可能和他打的时间太长。这样,我攻他正中,高北攻他左侧,高南攻他右侧,我们三人联手,大概就能逼他一乱。高中可趁这个时候,挺剑攻他胸前,我们不求胜他,只要能伤他,让我们有一个逃走的机会就是了。” 高南道:“就听二哥安排!”四个人转身走回来,何和礼虽然没转回身来,但似呼清楚的看见他们回来,道:“你们商量好了吗?” 高西咳嗽一声道:“商量好了!杀你!”说完一剑向何和礼后心刺去,高南跟着一掌插向何和礼的左肋,高北则一爪抓向何和礼的右腰。 何和礼冷笑一声道:“嵩山三大绝技同时向我出手,难得!”说完左手扣住高南手掌,右手扣住高北的铁爪,身子荡起,让开后心一剑,高西收力不住,一直向前冲去,何和礼手上一用力,把高南、高北二人的手骨同时握碎。然后飞身跃开。 高中的伤势最轻,此时大吼一声,一剑竟用全力向何和礼刺去,高西心中一颤,大声道:“五弟别动!”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高中的剑刺到何和礼的身前,何和礼身子半侧让开,高中从他的肋下穿了过去,何和礼的两根手指就等在那里,高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原来你们商量好了,让小的先死!”随着话音,两根手指刺入高中的眼睛,穿入脑中,高中惨叫一声,整个人力气全无,挂在何和礼的手指上。 高西怒吼一声,回手一剑何和礼扫去,何和礼身子闪电般的一动,欺入他的怀中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说完另一只手扣住高西的喉头,一点点的用力,高西只觉得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他惊恐的看着何和礼,手脚乱动,但过了一会,他终于安静下来了。 何和礼慢慢的放下高西,甩手丢开高中,向呆了的高南、高北两个道:“你们没事了,带着你们的兄弟走吧。”说完快步而去。 七天之后,何和礼出现在金州海口一户渔民家中,那渔民一见他来了,急忙把全家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谄媚的道:“大师就在里面念早经呢,您老请进吧。”何和礼丢了一块金子在他手中然后进了渔民的家。 安国寺惠琼当真就坐在那渔民污秽的炕上,诵着早经,何和礼很有耐心等着,过了一会安国寺惠琼的经念完,轻声道:“你回来了?” 何和礼道:“回来了,我们这就走,我送你去朝鲜日军的营地。” 安国寺惠琼道:“你的事了了?”何和礼道:“了了,李义然死了,多亏你的帮助。” 安国寺惠琼道:“这倒没什么,你答应我,我把护法杵的秘本给你,你办完了事就把命偿给你多理子,你什么时候偿啊。” 何和礼道:“我其他事还没了呢,我说的是我的事都了了之后,你慢慢等着吧。”安国寺惠琼道:“希望你不要骗老纳才是,老纳如今双目失明,手无缚鸡之力,你若是骗了老纳,老纳也没办法。” 何和礼道:“我骗你为什么呢?我的命本来就该死了。”说完上前抱起安国寺惠琼出了渔屋。 他们雇了一艘船二次到了朝鲜,上岸之后,何和礼护送安国寺惠琼到了釜山城外,何和礼道:“进城就是你们日本人的地盘了,我就不送你了。你请吧。” 安国寺惠琼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何和礼点头道:“请讲。”安国寺惠琼道:“几日下来,我发觉你的为人,对女人极有吸引力,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多理子为什么会为你去死了,也许多理子死得也安宁,根本就不须要我为她报仇。” 何和礼脑海中回想起当年武田多理子自杀的场面,心道:“她可不是心干情愿的,只怕巴不得你把我宰了呢。” 安国寺惠琼又道:“我信你不会骗我,但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的事情了了,只怕你自己也不清楚,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也许能帮你一下。”说完在怀中拿出一本小集子道:“我知道你救我,以及送我回来,为的就是这本护法杵秘籍,但是这个东西练起来太耗时间,你只怕等不的。”他一边说一边又取出一个集子道:“这个就不用多长时间,也许你会更喜欢。”说完一起递了过去。 何和礼接过来看看,就见上面的是‘护法杵’下面则是一个黑牛皮小本,上面用汉文写了‘天忍’两个字。 安国寺惠琼一边向釜山走去,一边道:“这是天忍门的秘经,记载了天忍门所有的忍术,你拿去吧。忍术从武功来讲,似呼是小道,其不知夺命杀敌,则绝顶高手莫避,日本这几年学忍术的人。只想着怎么做军中斥候,早就没有了忍者的能力了,我想你还是能做到的。这书我是用汉文记的,你看得懂,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说完已走进釜山。 何和礼翻开‘天忍’看看,越看越爱,他本就不是一个肯下心学武的人,这天忍大都是取巧法门,正合他意,急忙收了,离开釜山。 何和礼离了釜山在朝西租了一条船直奔山东,在蓬莱登陆,一下海船,就见蓬莱城中景色与十年前全无异处,他心头一动,似呼整个人又回到了十年前,抱着厄赫走下船的那一幕,重又出现在眼前。 何和礼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没敢在蓬莱逗留,买了一匹马出蓬莱直奔泰山,不一日到了泰山脚下。 两个泰山玉皇观的弟子正在山角的茶棚处喝着凉茶,其中一个道:“紫明道兄,你说董师伯这次招咱们回来为的什么啊?” 那个叫紫明的道士道:“紫光师弟,董师伯年已六旬了,掌门一职早就不想再担任了,此翻招我们回来应该是选好了新掌门,要向我们工布了。” 叫紫光的道士道:“唉。已经三届了,掌门之位都是被俗家弟子拿去,我们玄门弟子的武功越来越不如俗家弟子了。” 这时马蹄声响,何和礼一身黑衣,骑着一匹黑马到了茶棚前,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看茶棚的老头道:“我想麻烦老丈,把这匹马寄存在这。” 老头急忙笑道:“这个小老儿可不敢应,若是跑了您的马,小老儿如何陪的起啊。” 何和礼掏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子道:“这个就当寄费,我要上山看一位朋友,若是骑马不太方便。”老头见了银子连连笑道:“好说、好说,您只管去,这马小老儿一定为你看好。”一边说一边接过银子,把马系在茶棚的木柱上。 紫明看看何和礼,见他人物非凡,心道:“莫不是董师伯请来的朋友吗?”于是一稽手道:“这位朋友要上山见什么人啊?” 何和礼看他一眼道:“依你的年纪,我要见的人。应该是你的长辈。” 紫明更有几分瞧料,道:“那是自然,我猜一猜,您要找的人是当今泰山掌门‘神刀太岁’董大侠吗?”何和礼点点头,紫明心道:“你这年纪只怕也认不得我董师伯。”于是又问道:“那您是那一派门下,我们泰山今日大会,小道为你通禀如何?” 何和礼看他一眼道:“好,你去通禀吧,见了董祖德,就告诉他一声,让他准备好棺材,今天就可以入敛了。” 紫明大惊道:“尊驾是什么人,这是什么话?”何和礼看他一眼道:“你只管去通禀就是了,那来得那些废话。” 紫光年少沉不住气,拔剑出鞘道:“你好大胆,竟敢来我们泰山派讨野火!说,是谁派你来的?”何和礼冷笑一声,闪过紫明,一把扣住紫光的手腕,左手中指在紫光剑上一弹,紫光就觉一股大力自脉门而走全身,尖叫一声,丢了宝剑,张口喷出一股血来。 紫明万想不到何和礼道隔着他出手,竟一下就制住紫光,他大喝一声:“放手!”一反手掌背向何和礼的后心打去,他修习‘泰手’十年。这一下翻出隐隐有风雷之声,已非小可了。 何和礼点点头道:“好!有些法门!”一边说一边带着紫光一转,身子让出去半尺有余,紫明的一掌正好打在紫光的肋下,紫光内腑已然受伤,那里还经得住这一下,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整个人倒在何和礼身上。 何和礼一甩手把紫光丢开,道:“你亲手打死你的师弟。心可够狠的啊。” 紫明又惊又怒骂道:“好贼子!”双手合抱掌心向内掌背向何和礼推去,他们的‘泰手’与其他门派不同之所在,就是在于用掌背出击,何和礼眼看他的双手推到,直觉一股劲风直扫面门,带的脸颊生疼,他双手一伸,同时扣住紫明脉门,道:“好本事!只可惜缺了些灵动!” 紫明一呆道:“‘幸缚蚩由’!你是燕山派门下?”何和礼也答话笑道:“我是来杀董祖德的。除他只外,不关别人的事,这个小道士是你杀的,与我无干,你虽与我动手,我也不来杀你,但你这一双手就不用要了。”他一边说话,手上一边加劲,最后一个‘了’字出口就听喀吧一声,紫明痛呼不止,何和礼收手后退,紫明的一双手竟软软的垂了下去,原来他的腕骨已被告何和礼捏得粉碎。 何和礼提起紫光的尸身担在紫明身上道:“你去通报吧,再晚些我就上山了,那时董祖德就来不及准备棺材了。”紫明不敢再说,快步向山上而去。 看茶棚老儿,跪倒在地,双手举着银子道:“大爷请去,小老儿,说什么也不敢承当这份差事了。” 何和礼道:“你是怕泰山派知道你给我看了马,找你的麻烦?好,那你就不干好了!”说完回手一掌拍碎老儿的大木茶桌,提起茶棚一角的木桩,大吼一声向外一扯,茶棚立时倾倒,把老头罩在下面,然后何和礼把马拉上,向山上慢慢走去。 等何和礼去的远了,老儿才从茶棚下爬了出来,看看手中银子,心道:“这些东西加到一起三两银子不到,我有这五两银子也够了,于是撒腿跑回家中,找地方搬家去了。 董祖德坐在玉皇观的大殿上,两侧侍立着泰山派的四大弟子,风玄道长、付一成、欧阳洪、欧阳江。董祖德的一辈师兄弟虽多,但成名的少的可怜,当初的‘刀、枪、剑、戟四大太岁’是惟一可在江湖上叫出名号的人,关文兰、李万生、沈定山三人相既去世之后,泰山已经衰落到极点了,而在下一辈中,能说得出名号的也只有这四人了。 董祖德长叹一声道:“今天叫你们回来,就是为了继任掌门之事。你们四个,不论武功还是声望都是我泰山派的顶尖人物了,这下一任掌门就将在你们四人当中选出了,我心中没有头绪,所以把你们找回来,商量一下。” 风玄道长道:“无量天尊,掌门师伯,你老虽已六旬了,但精神尚好,是我泰山派的扛鼎之人,我们的本事远不及您老。这继任掌门的事还是等等吧。” 董祖德长叹一声道:“我这几日心下极为不宁,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我怕立得晚了,就来不及了。” 付一成道:“师父说那里话,您老人家没病没灾的,加上武功又已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有仇人也不敢来找您了,您还怕什么啊。” 董祖德摇摇头道:“我自从继任掌门以来,不但没能光大泰山,反而使泰山越来越落没,我的三位师弟,都死在天师宫门下,可我竟不能为他们报仇,十年了,这股隐痛一直藏在我的心里,我不是道士,但我也学过些卦术,这几天来,我几次卜的都是凶卦,我也许真的要有一场劫难了。唉!如果在我活着的时候,我连下一任掌门都没有安排好,我怎么有脸去见我们泰山派的祖师啊!” 欧阳洪见董祖德越说越沉重,忙道:“这样吧,请师伯确认一下,谁是掌门候选,然后掌门仍由师伯担任,若真的师伯有事,不能再担任的时候,就请那位候选担任好了。” 董祖德长叹一声道:“那就这样吧。”说完向风玄道长道:“风玄,你是大师兄,你说说看。”风玄腹中酸意横生,心道:“好啊,你让我说,那显然是不然我做这掌门了。”他强笑笑道:“还是听师伯吩咐吧。” 董祖德看看他们四个,心道:“付一成是我的弟子,欧阳兄弟是李师弟的弟子,李师弟去世之后,他们也是我教的,只有风玄是和玉皇观海飞师兄学的武功,不是我的心腹,我若是直接提出立付一成做候选,只怕他会不满。”想到这以目向欧阳兄弟示意。 欧阳洪心领神会,站起来刚要说话,就听外面大声道:“董师伯!董师伯!”五人一惊,一齐站起来,就见紫明一头撞了进来,扑倒在地,身上担的紫光向前摔去,正好摔在董祖德面前,一张灰白色的死人脸,正对着董祖德,董祖德双脚一软,坐倒在椅子上,心向下一沉忖道:“果然来了!”虽然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一生当中最大的一次劫数了。 第218章晚看雨落打秋风,琴声诉尽凄凉(2) 风玄道长道:“紫明!这是怎么回事?”;紫明是他替师收徒中最得意的一个弟子,看到这个情景他如何不急。 紫明喘匀了气,把事情说了,风玄四人看了他的腕骨,再摸了紫光的伤处,同时呆看着董祖德,心道:“你这是那里惹来的这么历害的对头啊?” 董祖德向紫明道:“紫明!他说没说他叫什么?”紫明摇了摇头,道:“没说,他只说是来取师伯的命的。对了,他使的那一招,应该是燕山派的‘幸缚蚩由’。” 董祖德皱着眉头道:“这就怪了,我和燕山派从来没有过节,‘陆海二侠’与我虽不熟,可也不恶啊!” 正说着就听门外有人大声道:“你们听着!我不是来找你们的,你们让开路,不然我虽然不想杀你们,但伤了残了却不要来怪我!” 付一成道:“这狂徒来了!我们去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说完当先冲了出去。 何和礼站在玉皇观前的空场处,看着那些执剑相对的道士,慢慢的向前走去,他的身上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使得那些道士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突然何和礼大喝一声,身子向前冲去,所有的道士发声喊,一齐挥剑向他刺去,何和礼的身上跳出无数支软枪,织成一张大网。把所有刺来的剑一齐挡开,他的双手从枪网中伸了出去,抓住两名道士就地一转,把最靠近自己的道士全都撞倒在地,就在道士倒下的一刻,他身上的枪网瞬间消失,他丢了手中的两名道士,一拳捣了出去,正中一名小道士。那名小道士直觉拳着小腹竟全无感觉,刚想说话,就听身后叫声不断,无数师兄弟向后摔倒,原来何和礼的拳劲竟从他的体内穿了过去,打在他身后那些道士身上。 何和礼伸手在傻了的小道士头上一推,把他推的远远的,然后接着向前走,一个道士大声道:“布‘五大夫剑阵’!”五个长须道人闪身出来,五剑同挥,各做一个剑式,拦在何和礼身前。 何和礼点点头道:“我听说秦始皇当年违了天命,上泰山的时候坐车辗地,惹怒玉皇,似雷雨相行要劈死秦始皇,可偏有五棵松树不知好歹,救了秦始皇一命,秦始皇就封它们五大夫松。但其中一棵已被雷电击成歪曲之势。”他说着指了指一个道士道:“就是这个样子了?” 那些道士也不回答他,慢慢的向他逼了过来,何和礼道:“你们今天以这种剑阵来拦我,不正是违天命之意吗!我不是天,天尚给了五大松一个机会,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我若是五招之内,破不了你们的剑阵,姓董的我就不杀了!”说完身子闪入剑阵之中,一掌向中间的道士打去。 中间那道士大声道:“‘秦松廷秀’!”五个道士同时提剑护在胸前,剑光闪闪,无处可入,那知何和礼并不收招,手掌依然向前,临到剑上,手掌一握成拳,五条软枪的枪链同时罩在拳面之上,然后狠狠的轰在五柄剑上,五个道士连退数步同时一喝,剑上力道一发,剑刃与枪链磨擦,响声不绝,何和礼看着他们突然一笑,垂在拳背上的软枪枪头,同时向上一跳,敲在五柄剑上,五个道士没想到他还会这个变化,被震得同时向后一退,但宝剑仍然立在面前,五人长须飘起,扫到剑上,被剑削断数根向天空飞去。 何和礼赞道:“不错,还能站住!”说完双脚左右飞去,踢向最外侧的两名道士,那两名道士用剑向他脚上削去,在他们里侧的两名道士一见何和礼的裆部大开,心下一喜挥剑刺去,中间那名道士急道:“别乱了剑阵!”话音未落何和礼收回双腿,人在空中一翻,双手夹住刺向他裆部的两口剑,手中劲气一吐,推的那两名道士向后连退,中间的道士胸前大开,对着何和礼,何和礼双脚轮翻踢在他的胸口,连续六脚,那道士口中不住吐血,一头载倒,虽说未死,但也起不来了。 何和礼人一落下,左拳捣在一名道士的腹部,右足踢在另一名道士的跨上,把两名道士一齐打了出去,然后大声道:“剑阵破了!” 董祖德五人早已经出来了。董祖德看着在剑阵冲来冲去的何和礼,神情一僵,轻声道:“是他!原来是他!” 付一成道:“他是谁?”话音没落石戎已破了五大夫剑阵向这边走来,看见董祖德之后,笑道:“董掌门,我真的没想到你这样的武功也会当掌门,可见你们泰山派真不怎么样了。” 欧阳江大喝道:“你说什么!”何和礼向董祖德道:“姓董的,你还认得我吗?” 董祖德道:“你是马无尘的那个徒弟!你是石戎!” 何和礼点点头道:“我现在叫何和礼,姓董的,你也许忘了,我当年向我师父发过誓,如果他老人家活着我就一个个的打败你们,若伤了我就一个个的弄残你们,若是死了,我就一个个弄死他们,今天我来了!” 董祖德冷哼一声道:“好!你来了就好,我也等着杀你呢!” 何和礼指指玄风等人道:“让他们滚开!我只杀你,不找别人的麻烦。” 欧阳洪冷笑一声道:“你伤了我们泰山派这些弟子,这却怎么说?”何和礼道:“我除了董祖德不想杀别人,但是别人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放过他!” 欧阳江冷笑一声道:“依你说法,他们都是活该了。”何和礼一笑道:“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欧阳洪道:“少逞口舌之能,你既然来了,那就在刀剑上说话吧!”说完抽出一口剑来,欧阳江见大哥拔剑,也跟着拔剑。二人同时用剑画了一个圆圈,两股旋劲在他们剑尖上溢了出来,把空中的落下的一片树叶旋成四片。 何和礼点点头道:“还有李万生的几分样子,只可惜李万生就是中看不中用,你们也好不到那去。” 欧阳兄弟同时怒吼一声:“大胆!”两口剑一齐向何和礼刺去,左点肩井右点肩贞,左盘右舞两股旋劲急速冲向何和礼,何和礼猛然纵起,向后而去,欧阳兄弟也跟着纵起追去,手臂伸直宝剑直指,剑尖不住的颤动,旋劲涌在剑上越蓄越足。 付一成冷笑一声道:“看来他也不怎么样吗?若是欧阳兄弟剑上旋劲蓄足,就是师父也不能硬接,这小子岂不是找死吗!” 董祖德紧锁头的看着,突然道:“不好!”原来何和礼退了两丈多远,适才布阵没有受伤的那两个老道一见他的后背整个无防,不由同时纵起,挥剑向何和礼刺去。 何和礼袖中飞出一对软枪,搭上欧阳兄弟的双剑向后一拉,欧阳兄弟的旋劲已足,不得不放,同时从何和礼的肋下穿了过去,打在那两个老道身上,随后何和礼向前一纵,到了欧阳兄弟的中间,两肘撞去。正中他二人的肋部。 “啊!”四声惨叫几呼同时响起,欧阳兄弟和两个老道一齐重重的摔在地上,何和礼身子在空中连转,然后到了董祖德身前站下,道:“姓董的,还是你自己出手吧!” 付一成冷哼一声,拔刀在手道:“我来!”大步走去。 何和礼看他一眼,见他一步四尺,落地极轻,不由赞道:“武功不错,可见你师父教你是用了心的。姓董的,你真的打算看着你的弟子都废在你的面前,然后才出手吗?那你可太对不起你们泰山派的例祖例宗了。” 何和礼说话这会工夫付一成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大刀一横向他的面前劈去,横着出刀并不长见,何和礼一时不察急向后让,刀身贴着他的面门扫过中,刀风把他的头发扫断几根。 何和礼赞道:“这该是泰山派这半天来。最好的一下了!”说完左手一张,一黑雾从他手中升起,把付一成罩在雾中,随后一声惨叫响起,付一成从黑雾中落了下来,双腿尽断。 何和礼收回黑雾,站在付一成身前道:“你武功真的很好,我二十招之内胜不了你,但是我要留些力气给你师父,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何和礼说完大步向董祖德走去,所有的人像看鬼一样看着何和礼,胆怯的向后让去,何和礼走到董祖德的身前,道:“你还不出手吗?” 董祖德一头是汗,不知为什么心里虚的历害,回头看了一眼风玄,风玄知道自己不出手怎么也说不过去,可出手也不过就是欧阳兄弟和付一成的下场,为难之即,头上出汗身上发干,强行提起拂尘向前走了一步,退了半步道:“贫、道,在此,岂容你,猖狂!” 何和礼看他一眼道:“我听一个道士说,董祖德要传掌门与人,我看刚才那个使刀的就是掌门最好的人选了。我伤了他的两条腿,他就当不成掌门了,道长应该谢我才是。” 风玄道长一呆道:“谢你什么?”何和礼道:“谢我让你能当掌门啊?你看现在还有谁来和你争啊?”风玄道长原本没有这个心,听何和礼一说,心下猛的一动,手上一慢,何和礼一步到了他的身前,一指点在他的紫宫穴上,道:“你这下就有借口不用和我动手了。可以安心做掌门了。” 风玄道长大急,可再想动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就觉得周围所有的人看他的眼睛都是充满了鄙夷,他心中一凉忖道:“完了,不要说掌门,只怕玉皇观主也没有我的份了。”不由从心里恨上了何和礼。 何和礼走到董祖德身前道:“我让你先出刀!”说完手心中涌出一团黑雾,就在董祖德的面前转个不住,董祖德刚刚见他以这一团黑雾伤了付一成,心头惊惧不消。看着那团黑雾,怎么也拔不出肋下的金刀,何和礼冷笑一声,掌中的黑雾向着董祖德的面门飞去,董祖德一双眼睛越瞪越大,喉中发出一声隔响,向后倒去,二目翻白,竟然被吓死了。 何和礼冷笑一声,道:“我还没杀呢你倒先死了,我只好另杀一个了。”说完目光向所有的泰山弟子一扫。 泰山门下无不心惊,远远的躲开,何和礼走到风玄道长身边道:“杀你?你已经在他们心中是死人了,杀与不杀没什么意思。”说着又走到付一成身边道:“杀你?可你已经是个废人了,杀了又如何呢?” 付一成看着何和礼道:“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何和礼点点头道:“你比你师父强得多了,就凭这点我就不杀你,看看你是怎么不放过我的。我还是杀这对兄弟吧。——他边说边走到欧阳兄弟身前——你们划拳,看看我该杀谁?” “何方鼠辈,竟敢如此戏弄我们泰山派!”随着话音一人大步从玉皇观内走了出来,何和礼就觉一阵压力向他身上涌来,他抬腿一脚踏在欧阳江的胸口,欧阳江口中鲜血喷出一命呜呼,欧阳洪哭叫道:“二弟!”何和礼道:“你要怪就怪出来的这个人吧,他要不来,你们还有划拳的机会。”说着话身形纵起,向山下飘去。玉皇观中出来那人也纵身追去,一掌向何和礼的后心打去。 何和礼身子半扭一掌回接,两掌相触,何和礼的身子向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山下飘去,山谷中回荡着他的笑声:“谢谢相送!” 从玉皇观里出来的是个女人,她身子一凝退了回来,惊愕的道:“好掌力!我万没想他的掌力竟有这么历害!”付一成爬过来道:“师叔!求您老人家给我师父报仇啊!” 这人叫冯玉娘,是泰山上辈中惟的女子,她丈夫死后,立志守节。闲来没事以练武打发时间,所以她的武功是泰山上辈中最好的。 冯玉娘抱起付一成,一脚踢开风玄的穴道,道:“你们现在想怎么办啊?”风玄道长道:“此时长辈惟有师叔在了,就请师叔决断了。”冯玉娘看他一眼道:“让你师弟风和先代掌门吧!”说完抱着付一成进了大殿。 何和礼下山之后,上马向北而去,非止一天到了恒山,他在恒山脚下勒马停住一会,长声向山上道:“看在法秀师太的份上,你们恒山就逃过这一劫了!”催马向西而去。 数日之后他在风凌渡过了黄河,到了陕西地界,这里是三秦故地,民风纯扑,吃的东西以面食为主,尤以凉皮最好,何和礼在店中住下,饱餐了一顿正宗的陕西凉皮,吃的满口蒜香。过瘾之极。 第二天何和礼取路向华山而去,华山分为太华、少华两处,华山派的总舵在太华山,何和礼把马寄存在山下的农家,然后一人登山,向中峰玉女峰而去。 上了峰顶转了三圈,竟然一个人也没碰上,何和礼心头烦急,又去东边的朝阳峰、西边的莲花峰、南边的落雁峰、北边的五云峰转了转,仍是无人,何和礼心道:“这华山派是五岳第一大派,怎么会连弟子也见不到啊?”他无处寻找,只得再回玉女峰。 这回一上峰来,就见峰顶处多了一座草屋,他走到草屋前,伸手扣门,连敲数声,也无人答应,何和礼心下不耐,伸手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就见屋中坐着一个老和尚,正在闭日诵经,何和礼笑道:“难怪不理我这俗人。” 他也不去打扰老和尚,自到厨下寻吃食,那厨下去了华山特产踅面再无他物,何和礼也不挑食,煮了一大锅面猛吃。 最后剩下一碗面,他端到室中,放在老僧面前道:“大师若是经念完了,就请吃些东西吧。”老僧慢慢睁开眼睛道:“阿弥陀佛,谢施主了。” 何和礼笑道:“这是大师的面,如何谢小可啊。”老僧道:“施主这一煮之情,老僧自然要道一声谢了。” 何和礼道:“那大师请用。”老僧把面吃了,何和礼一笑道:“小可想问一句,大师准备怎么谢我啊?” 老僧道:“施主准备怎么让老僧谢你啊。”何和礼道:“在下从远处来,想请问一下华山派的高手在何处。” 老僧道:“施主既想找华山派的人,那不必再四处若寻了,老纳就是。”说完堆起一脸的笑意,看着何和礼。 何和礼道:“那我向大师打听一句,穆中穆掌门现在何处啊?” 老僧长叹一声道:“我们也有十年没有他的消息了。” 何和礼道:“那大师能否弄清楚他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老僧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何和礼道:“施主看看就知道他现在的生死了。” 第219章晚看雨落打秋风,琴声诉尽凄凉(3) 何和礼接信打开,就见上面写道:“今有极强之敌前往华山寻仇,弟子速避,请三佛以退。穆中。”后面还了一个花押,老僧解释道:“那个花押是我们华山派掌门的印记,只有掌门人才可以用。” 何和礼把信拆好,还给老僧道:“这么说,穆中还活着了,那小可只能是告辞了。” 老僧一笑道:“施主没看见那信的后面写的最后一句话吗?”何和礼道:“这是贵派内部的信,在下知道穆掌门还在就行了,其它的不看也罢。” 老僧手掌在信上一推道:“还是看的好,这信就是给施主看的。”老僧手一抵在信上,那信立时就如铁片一般坚硬,何和礼连推两次也没推回去,他突然一笑道:“那好,我再看看。”说着把信向回一抽,他只道突然一抽老僧必然会被他的引的一动,那知老僧缓缓收回手去,就如无事一般。 何和礼心下吃惊,装模做样的把信又看了一遍道:“这信上说的‘三佛’,大师就是其中之一了?”老僧点点头道:“贫僧了痴。”何和礼心道:“五岳高手,我都查访过,这什么‘三佛’却从没听说,了痴这个名字也生的很。”他拱拱手道:“久仰,在下看完了,可以走了吗?” 了痴大师道:“施主不准备寻仇了吗?”何和礼道:“我只杀当日与我师父交过手的人,如果他已经死了,我就再杀一个别人代替,现在穆掌门没死,我也就没有再找华山派麻烦的必要了。告辞。”说完站起身要走。 了痴大师道:“慢,施主虽不找我华山的麻烦,但我华山却要找施主的麻烦,穆掌门信到了之后,我们华山弟子尽都散去,只让我们三个老僧来敌施主,目的就是想留住施主,不想让施主再去重生杀孽。” 何和礼道:“大师的意思是不想让我走了?大师也许不知道,我虽然只杀一人,但是如果有人找我麻烦。受伤成残,也不能怪我。” 了痴大师道:“施主在泰山吓死董祖德,震退冯玉娘的事已传遍江湖,老僧岂会不知,正因如此,才要留住施主,本来我们三人已去峨嵋,参拜文殊旧迹,接到掌门信柬之后匆匆而回,尚未聚全,本以为施主还要到恒山去一趟,没想施主未到恒山,直接来此,老僧还未赶回,故五峰无人,今老僧已归,请施主看在老僧为施主奔波之情,留下吧。” 何和礼道:“不知大师留我到什么时候?留下又让我做什么?” 了痴大师道:“留下之后,我们三人以佛法教导施主,等施主的戾气一消。施主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何和礼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大师所言,正如痴人说梦,大师这个了痴的名号,白取了。”说完慢慢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蓄劲以对,道:“我现在就要走,大师若能把我留住,就请出手吧。” 了痴大师长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右掌向外一翻,他手掌奇大,竟比寻常人的大了两陪还多,慢慢的向何和礼推过去,手掌在空中竟略有些晃动,就如如来佛罩向孙悟空一般。 何和礼只觉一股逼人的气息,又浓又厚的向胸前涌来,气息一闷喉头发堵,连呼吸都已不畅了,他丹田一动,内息上调,双掌翻去,一招‘龙合虎势’正是‘龙虎掌印’的功夫,三掌相迎何和礼急速向后退去,身子撞破茅屋而出,虽是如此脚步仍是不停,何和礼心头一惊惧,大喊一声,全身气力向下一沉,脚下踉跄数步,这才站住。 了痴大师在茅屋中长声道:“阿弥陀佛!施主难怪一掌震退冯施主,功力果然惊人。” 何和礼那里还敢再去惹他,转身向山下飞跑而去,跑不两步,就觉胸内有如千斤重担压住似的,沉闷不已,他不敢停步,一直跑到下山的路口。 一到路口,何和礼险些坐倒在地,就见了痴正坐在路口,高声诵着经文,何和礼强笑一声道:“大师好快的身法。” 那和尚停了诵经道:“阿弥陀佛,施主认错人了,你刚才所见的应是老纳的师兄,他的法号叫做了痴,贫僧的法号则是了尘。” 何和礼疑惑的道:“大师与了痴大师长的也太像了。” 了尘大师道:“施主被表像所迷,难道施主没注意,我师兄穿的是黄色袈裟,而我穿的则是灰色袈裟吗?” 何和礼仔细看看,果然袈裟颜色不同,他苦笑一声道:“在下凡夫俗子,这眼力自然不济了。”其实他是被了痴大师打怕了,一看脸形就不知说什么了。 了尘大师道:“我们弟兄三人,一胎所生,长兄愚、次兄呆、我则木,投在华山掌门海玄大师门下,法号分别是了了、了痴、了尘,师父规定,我们每人只可练一种武功,长兄为‘鹰蛇生死博’,次兄为‘混元掌内功’,我则是‘劈山破玉拳’。施主下回再见,只以武功也可分出我们了。” 何和礼心道:“我下回见你这样的,转身就走还不及呢,那有工夫去分辩谁是谁啊!”口中却应承道:“晚辈知道了。” 了尘大师这才欣然,道:“那好,你回去吧!我二师兄还在等着你呢,你留在华山多听几年佛法,没有坏处的。” 何和礼大袖一甩,长出一口浊气道:“大师错了,我若肯留在华山,也就不闯过了痴大师那一关了。大师不必再说,请出招吧。” 了尘大师道:“阿弥陀佛,老僧被逼出手,阁下勿怪!”说完一拳‘五丁开山’向何和礼打去,他这拳头也比常人大了许多,如同石杵相同,直向何和礼的身前捣到,何和礼只觉眼前一花,好似整个人都被了尘这一拳拢住了。 何和礼不敢再向刚才似的出掌相迎,双手一抱,罩在了尘拳头前面,然后身子半侧向后一引,他这是护法杵的功夫,护法杵分成三类,一为‘金刚不坏’,二为‘当头棒喝’,三为‘接引成佛’前翻何和礼在辽东以接引成佛的劲力,把李义然的全部功力引回他自己本身,使李义然一败涂地,今日再次使了出来。 何和礼集全身功力一引。了尘的拳劲竟如山岳一般全然不动,而何和礼本身则因强用内力浑身晃个不住。 何和礼急忙收招,以金教的‘沉沙劲’招架,想陷住了尘的拳劲,但仍是无用,了尘的拳头还是那么慢慢的向前捣来。 眼见拳到胸口,何和礼心跳骤然加快,直觉整个人都被压扁似的,背后的衣服一下鼓了起来,人也向下弓了过去,何和礼情急生智一伸手一招‘幸缚蚩由’扣住了尘的手腕,借力飞去,人在空中一折,从了尘头上越了过去,借劲飞去,直闪出两丈多远。 了尘大声道:“施主莫走!”回手又是一拳,何和礼背对了尘根本没方躲避,这一拳正中他的后心,把他打得四肢张开向下飞去,何和礼双拳猛然向前一捣,擂在一处石壁上,身子飞落的速度一慢,跟着身上飞出几只软枪来,枪头钉进石壁把他挂在半空之中。 了尘大师飞步赶到,一挥手,袈裟飞去,道:“施主扯了上来!”何和礼双手抓住袈裟向上飞去,人在半空猛的向一下一用力,了尘猝不及防整个人摔了下来,何和礼纵上去。回手将袈裟系在一棵树上转身就走,刚走不到十步,就听身后有人道:“施主慢走!”却是了痴追来了。 何和礼大声道:“令弟生命系于一线,大师先救人吧!”了痴一呆,就听身旁的山崖处了尘大声向呼喊,他这才看见那袈裟,急忙一伸手抓住袈裟提起了尘。 何和礼不顾胸口血气翻腾,飞身急走,一会工夫下了玉女峰,这才停了下来,一张口吐出一团血块来,胸中郁闷方始解开。 “天师宫的‘禹步’果然了得!施主一路奔下竟将伤势控制的差不多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在何和礼身后响起,何和礼不回头也知道是了痴、了尘二人到了,他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却冷斥道:“你们两个倒真是阴魂不散啊!”说完一回身,手中多了一张黑绸漫天展开。 了痴、了尘同时出手,一声悦耳的撕拉声,黑绸被撕了开来,但黑绸后面并没有何和礼。一团团黑烟不住升起,随后玉女峰下的所有大树连着颤动,了痴、了尘不知怕所以然的看着,这时远处传来何和礼的声音:“二位大师,后会有期了!” 了痴、了尘心知再难追上何和礼了,同时一合手道:“阿弥陀佛!我二人恭送施主,愿施主莫要再行杀戮了!”说完同时念起经来。 何和礼逃下华山,寻了坐骑连夜离开陕西,过风凌渡进入河南,第二天早上他的双脚踏上河南的土地这才安下心来。 何和礼到了灵宝县住下,好睡一宿,然后开了张方子,拿钱让伙计去买回药了喝了,这才感觉好了些,他心道:“没想到五岳当中竟有这样的好手,我太把他们看的小了。” 他又拿出安国寺惠琼给他的‘天忍经’来,爱惜的抚着封皮,心道:“若没有这木书的功劳,只怕我也不能吓死董祖德,更不能逃出华山了,看来我该好好学学它才是,不然嵩、衡二山再有什么高手,只怕我就不能怎么轻松逃开了。”于是他在灵宝住了下,开始从头开始,认真的学习‘天忍经’ 最开始何和礼在学的时候,还有些顾虑,但越学越觉得对脾胃,竟然有些不能自拔了,一直到他完全掌握,方才罢休。 何和礼学完之后。把‘天忍经’一把火烧个干净,想到从今以后除了自己就是日本人也不可能再学到这么精妙的忍术了,不由大为得意,这才起程向湖南进发。 这日到了宝丰地界,何和礼刚一进城,就见高南、高北和一个长身男子也在进城,高南一眼看见何和礼大声道:“大哥!就是他!” 长身男子身形一动拦在何和礼身前,道:“在下高东,嵩山副掌门,阁下是……。” 何和礼一笑道:“你那两个弟弟没告诉你我叫什么?”高东道:“我想再的确认一下。因为我看阁下从外表看来,并不像吓死董祖德、震退冯玉娘,从‘华山三佛’手中轻松脱难的人物。” 何和礼道:“我自己有时也不相信我有这样的本事,但这都是事实。” 高东指指高南、高北道:“我是来替我的几个兄弟讨个公道的,他们怎么阁下了,被阁下杀的杀,废的废?” 何和礼看一眼高南、高北,见他二人都用左手执着大剑,冷笑道:“他们这不也没废吗,至于那两位令弟。一个虽是我杀的,但你要怪只能怪杜同心死的太早,使我不得不杀个别人来顶替,那个则是找死,也怪不得我。” 高东气极而笑,道:“依照阁下所言,那我这次来也是找死了?”何和礼点点头道:“对,你本不该来找我,因为你们嵩山和我的仇怨已经完结了。”高东冷哼一声道:“你完结了!我们还没有!” 何和礼眼角一扫看到高东脚步移动,左脚脚尖在地上划动着圆圈,知道他要出手了,微微一笑道:“高兄,你若是出手,不后悔吗?”高东长笑一声道:“后悔什么!”说话音间一爪向何和礼的面门抓去,下面一掌迅捷无论的向何和礼的小腹插去。 何和礼脚下龙虎步动,闪开一尺,高东上面一爪本就是虚招,一下抓空,下面一掌却跟着向前伸去,何和礼惊吒一声,急缩小腹,掌尖直点他衣服,把袍子点出四个小洞,一股巨疼直袭入何和礼的腹中。 何和礼闪步让开,连退七八步,左手向一侧甩去,一支软枪从他的袖中探了出来,蜿蜒颤动好似一条灵蛇一样像高南刺去。 高南怎么也没想道何和礼会丢下高东向他进攻,惊呼一声,挥剑向枪上劈去,未等劈到,软枪身子一颤如同灵蛇似的缠在高南的剑上,枪头向高南的手腕钉去。 高北急忙挥剑挑开枪头,高东跟着向前一步,一掌向何和礼劈去,何和礼二次后退,软枪带着高南一动,随后他左袖中又钻出一支软枪,极快的飞去正钉进高南的右眼,高南丢了宝剑惨呼一声。何和礼闪身到了高南身前抓起大剑,回手向高北劈去,高北提剑相架,两剑一交高北被震得腿上一软,竟然跪倒在地。 高东急步追来,双掌同时向何和礼后背推去,何和礼左手一伸提起高南向后一甩,高东顾不得伤敌,先接高南,何和礼一脚踢开高北,闪身回来剑藏在高南身下向高东刺去。 当!一声清响,高东的袍子里竟穿了一袭软甲,何和礼的一剑正中高东的软甲,撞得高东连退七八步,但却没伤到高东。 何和礼翻身向高北就是一剑,高北刚刚站起,来不及招架,急忙向上一跃,何和礼一剑刺空,左腿立即踢起。正中高北下阴,高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这时高东丢了高南向何和礼腰部抓来,何和礼挑起高北的大剑自腿下穿出,向高东的下阴刺去,高东只得收回手来,双掌夹住大剑。 何和礼身子翻回,整个人在半空一转,一剑向高东头上劈去,高东大喝一声,将手中夹着的大剑向上一迎,何和礼的剑劈开剑柄,抵在里面的铁把上。 高东手掌一松,何和礼抵着剑向下,正将高东那柄剑劈入土中,高东冷笑一声,双手同时扣住何和礼的肘部,猛然用力,但手上一滑滚个不住,原来何和礼的袖内藏着数条软枪,再加上锁枪的机簧,高东跟本扣不住。 何和礼长笑一声,左脚踢去,正中高东的面门,高东痛呼一声,连退几步,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何和礼用剑挑起地上的那柄剑,挥手一拨,向着高东胸口而去。 高东回手抽剑向外一劈,正中来剑的剑尖,将那柄剑从中劈开。 何和礼赞了一声好,人在空中连翻几下,然后以‘金鸡独立’架式,用右脚脚尖立在高北身上。 高东退后几步,长吸一口气,大剑直指何和礼,何和礼晃着手中的铁剑道:“高副掌门,你立刻退回嵩山也就罢了,不然你会后悔的。”高东冷笑一声道:“怎么个后悔法?” 何和礼长声一笑,道:“你看着!”脚下猛一用力,高北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而死,随后何和礼身形一纵,宝剑劈去,漫天无边剑影,罩住高东。 第220章晚看雨落打秋风,琴声诉尽凄凉(4) 嵩山剑法讲究大拙不巧,以陋胜工,而天师宫的‘天干风雷剑’则讲究巧夺天工,造化无穷,两种剑法绞缠到一处,连斗七十几招,骤然分开,高东的头上流下一长溜血来,身子慢慢摔倒在地,何和礼气喘吁吁的把剑向高南一丢,正刺入他的心口,把他钉在地上,然后对高东道:“我是以真功夫胜你,你死也不冤了。”说完走到自己的马前,上马而去。 江西贵溪县龙虎山上清宫的深院之中,一处小楼里,传出一阵琴声,在这雨夜之中,琴声如泣如诉,如歌如哭,在琴声中,一个女子低声唱道:“红灯影动茜纱摇,滴水落阶秋露重,谁家不听蝉声鸣。可怜小院幕色浓,一片叶向西南中,又送雁阵锦书空。” 琴声自此一停,一直站在楼口的一个男子。将一管箫放在唇边,轻声吹响,呜呜咽咽似在劝慰着女子一般。 小楼中的女子抬手抹去泪水,向一旁的铜镜中看去,就见容颜依旧,仍旧好女儿形像,这女子正是图伦城的大格格欣然。 这时一旁的珠帘一挑,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跑了进来,抱住欣然的双腿道:“母亲!母亲!姑姑欺负我!” 正说着。珠帘后又走出一人,正是房爱爱,已经二十六岁的房爱爱仍是那样俏丽,她伸手在孩子头上敲了一下道:“好小子,你还告上状了?” 欣然笑着看着他们,然后孩子道:“京儿,你说姑姑怎么欺负你了?” 这小孩是欣然与张显庸的儿子,名叫张应京,他看着欣然道:“我和姑姑一起睡,要摸姑姑的乳乳,姑姑就打我。”房爱爱脸上一红道:“你再说!”伸手做出恐吓的样子。 张应京调皮的向欣然身后一藏,向房爱爱做了个鬼脸。 欣然慈爱的把他拉出来道:“母亲告诉你什么了?不许惹姑姑不高兴,你忘了吗?好了,不要闹了,出去看看谁来了。” 张应京跳跃着跑到房门口,把门打开欢呼道:“是阿爹!母亲,是阿爹来了!” 张显庸把箫放下,看着欣然道:“你的琴声传到我的屋里去了。我就过来了。”张应京扯着他往屋里走,但张显庸就站在门口不动,欣然轻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张显庸这才走了进来。 房爱爱取了一块毛巾过来,道:“少天师,你的身上都被雨打湿了,快擦擦吧。”张显庸欠身做谢,然后才接过来擦擦脸上的雨水。 欣然扯过一张椅子来道:“坐吧。”房爱爱乖巧的拉了张应京回里屋去了。 张显庸看着欣然道:“人的琴声总是这样寂寥,我听着很难过,你心中的结还是打不开吗?” 欣然调拨着琴弦,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清寂,好像抚着这张琴的时候,就有着无限的愁绪。” 张显庸用手一划琴弦,道:“那你就不要再动这琴了,行吗?欣然,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不能快乐,那你可以回长白山去住些日子,如果还觉得不好,我可以送你到辽东,努尔哈赤欠我的情,我让他给你重修图伦,好不好?” 张显庸见欣然不说话,又道:“如果你还放不下石戎,我去找他,让他来见你。”欣然苦笑一下道:“见了又如何呢?” 张显庸道:“见了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怕和他离开,欣然,你要知道,我就是想让你开开心。” 欣然道:“如果我可以和石戎在一起,我当年就不会嫁到这里来了,少天师,我从小就是这样,你不必替我担心。”说完向张显庸笑了笑。 张显庸刚要再说什么,就听楼外有人道:“少天师,少天师!”张显庸走到窗前向下看看,见是他父亲老天师张国祥身边的侍童明云,不由眉头一皱道:“什么事?” 明云道:“老天师让您马上到他那里去一趟。” 张显庸无奈的看看欣然,欣然笑道:“你去吧,我也要睡了。”张显庸只得点点头,道:“那好,明日我再来看你。”说完三步一回头的下了小楼。 张显庸在明云的带领下,快步到了老天师议事的小厅,就见张国祥低垂长眉,负手站在小厅的祖师像前,在他身后立着几人,分别是天师宫大祭酒段无言、冀州祭酒马天元、豫州祭酒潘永福、衮州祭酒方敬远、青州祭酒高宁、梁州祭酒罗永春、雍州祭酒万南山、徐州祭酒方文昌、扬州祭酒黄云和、荆州祭酒傅阳、并州祭酒田化隆、营州祭酒翁仲书、幽州祭酒高淳,天师宫分支十二祭酒都在,加上段无言,正好是天师宫的全部核心人物。 张显庸心中一震忖道:“他们什么时候到的?有什么大事使父亲把他们都招回来了?”他不敢多想,急忙走到张国祥身前,一礼道:“显庸来迟,请父亲责罚。” 张国祥一摆手道:“罢了。显庸,你天天躲在房中,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大概都不知道,高宁、罗永春、潘永福你们说给少天师听听。” 高宁上前一步道:“石戎七月初一在辽东露面,助努尔哈赤战败摩天老祖,然后又杀了嵩山派的高西、高中,于八月初一出现在山东,登泰山,大败泰山群雄,打伤泰山派‘旋剑欧阳’兄弟二人,杀欧阳江,斩‘大力刀’付一成双腿,吓死‘神刀太岁’董祖德。” 罗永春跟着上前一步道:“八月十二,石戎上华山,大战华山隐宿‘华山三佛’中的了痴、了尘兄弟,虽然受伤,但仍顺利脱逃。” 潘永福跟着出来道:“九月初一,石戎在河南邓州,于嵩山派副掌门高东相遇,斩高东及其兄弟高南、高北三人,然后一路向南,奔两湖去了,分不清他是想到雷府还是要去衡山。” 张显庸听的目瞪口呆,半响无语,张国祥转回身来道:“显庸啊,你不是说石戎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张显庸慌张的道:“回父亲,孩儿亲眼看见石戎落入长白山的一个洞中。随后孩儿寻了他好久也没见到,故而猜他已经死了。” 张国祥道:“这个不用说了,我问你,你清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向五岳寻仇?他跟他们有什么仇?” 张显庸道:“孩儿听幻师兄说,当初石戎与他在辽东初次见面的时候,曾说过,大……马无尘出辽东之后,就和五岳高手发生了冲突,当时马无尘杀了衡山派的安伯约,嵩山派的郑天飞、钱如亭、陈文德,泰山派的关文兰、沈定山,伤了赵太、杜同心、董祖德、李万生和法秀师太等人,我想石戎大概就是要报这个仇吧。” 张国祥冷笑一声道:“你错了,他不是要找这些人报仇,而是要把这些人引到我们天师宫来!”张显庸一愕道:“这话怎么说?” 张国祥道:“天下武林,少林、武当、峨嵋、五岳、昆仑这五家是最有底蕴的,少林数百年基业,武学典籍多如繁星,诚所谓,看遍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那些和尚平日无事,就泡在那些书里,自然武功好得很。武当则占了一个‘专’字,一种武功练上数十年,一直练到死,就是蠢猪也练出些精妙来了。峨嵋与少林、武当相比。一没有少林‘博’,二没有武当‘专’,可他占了一个‘溶’字,天下门派之中,只有峨嵋内外相合,释道成一,故峨嵋弟子常有出呼其类而拔呼其粹的人物。昆仑却没有任何优点,只占了一个山高通神之路,天下武林的隐士汇于其中,传下的武功,就很了得了。相比较而言五岳之中华、嵩、泰、恒、衡,没有任何一家可与前四家相比之处,但是,五岳一合,占了一个‘广字’其中武学之繁;不输于少林,武学之专;不输于武当,武学之溶;堪比峨嵋,武学之士;堪比昆仑。石戎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天师宫的门下,他这一闹,五岳本对天师宫不满,自然就会找上天师宫来,哼!那时这个石戎就可以趁火打劫了!” 张显庸道:“若是如此,石戎连动三派,五岳岂不已经要对我下手了吗?”张国祥长叹一声道:“傅阳!” 荆州祭酒傅阳走了出来道:“弟子在。”张国祥道:“讲!”傅阳向着张显庸一礼道:“不知是谁传的消息,石戎闯五岳报仇的事早已轰动开来,南岳衡山掌门赵太不敢单独以对,已发出五岳贴,招集各路人马奔赴南岳一同对付石戎。” 张显庸问道:“那其它四岳都有什么人前往南岳?” 并州祭酒田化隆道:“恒山两舵分别派出了两拨高手,西支以法玉、法慧二师太率西支十二剑南下,东支则由东郭雨、南宫风、西门远、北云龙四人南下。” 罗永春道:“华山派了副掌门‘铁面阎罗’周立平与‘柳絮双剑’柳如风、柳如云南下,表面上是人数最少的一支,但‘华山三佛’已然提前下山追踪石戎,相比之下,他们的实力却又是却强的一支。” 潘永福道:“嵩山原本不以为然,只由高东一人南下,没想却在邓州被石戎杀了,嵩山大震,掌门人程福山和他七个师弟,也就是‘八大山神’一齐南下,而嵩山名宿‘鹰爪神’高喜听说五子一同死在石戎之手,也已出山。” 高宁道:“泰山派虽没有什么高手,但他们受侮最重,顾而所有的高手都出山了,除冯玉娘、付一成、风玄、欧阳兄弟五人之外。还搬请了四大隐宿柳成天、贺志中、肖松岭、海飞道长下山。” 张显庸盘算一会,道:“如果真像父亲您说的那样,石戎是在往天师宫引人,那这些高手我们如何应付啊?” 张国祥道:“所以我把人都招了回来,显庸啊,你明日带马天元、潘永福、方敬远、高宁、罗永春、万南山六位师弟,和一百弟子下山,进入湖南,大肆宣张。你们是来抓逆徒石戎的,千万要让五岳的人相信才好,另外你们要抢在五岳高手出手之前,把石戎捉到,他与努尔哈赤关系非常,我们一定不能让他有事,明白吗?” 张显庸伏身礼拜道:“孩儿遵命!” 张国祥又道:“无言。”段无言走过来道:“弟子在。”张国祥道:“你明日与方文昌、黄云和、傅阳、田化隆、翁仲书、高淳六人及一百弟子下山,在龙虎山外围设防,似紧实松。放人进来。” 段无言一愕道:“天师,你的意思是放人进来?” 张国祥点点头道:“是,石戎在找机会来寻我,我必须给他这个机会,不然他不会来,有些事,只能是我和他面对面才能解决,你们去吧!。” 张显庸看看他父亲,挥手让众人都退了出去,然后道:“父亲,您想见石戎?”张国祥道:“我不得不见他,不然我们如何解开这个疙瘩,别忘了,你虚师兄已经死了,我们和努尔哈赤之只有这个关系了。” 张显庸默然不语,张国祥又道:“显庸啊!你这十年,一直就藏在家中,但凡有事,都是你虚、幻两位师兄出面,如今你虚师兄已死,你幻师兄三年前也已入关,什么事都要靠你了。” 张显庸听着这话不对,忙道:“有父亲在,孩儿就是有了缺失,也会得你弥补的。” 张国祥摇摇头道:“我这段时间,几次卜卦,都不十分好,也许……,罢了,我们不谈这个,你去安排一下,明天起程,跟你妻子说一声吧。” 张显庸答就一声又道:“您让段师兄尽量放人上山,若是其它的武林人氏混上来,您怎么应付啊?” 张国祥一笑道:“我不信有人能让我无法应付,而且无言就在山下。有事也来得及回来,你就不必担心了。”说完出了小厅,回丹室去了。 张显庸一步三挪回到自己的屋中,他和欣然有了孩子之后,便分开了,对外只说是张显庸为了修道,不受打扰。 张显庸一头倒在自己的床上,闭目长吁,他不知道怎么对欣然说明此事,虽然他说过欣然如果过得不快,可以和石戎离开,但欣然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使他在知道石戎还活着的那一刻猛然一痛,竟然怕极了欣然知道,他在幻无影入关之后,同意雅尔哈齐回辽东,就是想看看石戎会不会出现,如今石戎就在眼前,张显庸的心里不住的自问:“难道真的让他带走欣然吗?” 张显庸猛的坐了起来道:“不!我绝不让他带走欣然!”两只眼中射出狼一样的光芒。 第二天张显庸一早就去见了欣然。编了个理由,只说奉命去南岳朝拜司天昭圣帝君,欣然虽觉张显庸神色不对,但她对天师宫的事从来不过问,故而也没说什么,只是替他准备了行装,打发张显庸上路。 张显庸走子七天之后,这日天色已近秋凉,欣然把张应京交给房爱爱,独自一人出了天师宫,沿着泸溪河走去,这里的一到秋天,两岸尽是一片鹅黄,听着泸溪水响,看着草叶一片片向天上飞去,让人的心中泛起无数惆怅,自从嫁到龙虎山之后,欣然每个秋天都会来这里一次。 今天的天气不好,凉凉的风卷地而起,把草叶不住的带上天去,欣然站在河边,痴痴的看着那些黄色的草叶飞扬而起,眼中竟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 “大格格,我们十年没见了吧?”一个声突然在欣然身后响起,欣然浑身一战,慢慢转回身去,道:“厄赫姐姐!怎么是你?” 厄赫一身紫衣走到欣然身前道:“你在看什么?看那个负心人吗?你在等他?” 欣然不解的道:“厄赫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哪个负心人?是石……戎吗?我也有八年没曾见他了,我到那里去等他?” 厄赫不相信的看看欣然道:“你说的是真的?他没来?”欣然道:“他怎么会来呢,八年前在长白山我拒绝了他,他就再也不会来了,就像这里的树叶只会是黄的,永远也红不了了。” 厄赫道:“这八年来他没有找你,不是他真把你给忘了,而是他差一点死在张显庸的手上,他为了向张显庸报仇,才躲了八年,你转告张显庸一声,他马上就会来了!”说完厄赫转身要走,欣然一把拉住她道:“厄赫姐姐!你说什么!他差点死在张显庸手上?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厄赫道:“他迟早会来的,你问他好了。”说完用力一抖,那知欣然那纤纤玉手竟有极大的力量,这一下跟本没有抖开。 第221章晚看雨落打秋风,琴声诉尽凄凉(5) 厄赫眉毛一立道:“怎么!大格格要和我动手吗?”欣然摇摇头道:“我不会和你动手的。”厄赫道:“那你就放开!”欣然坚定的道:“放开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厄赫冷笑一声,再次用力一抖,手臂从欣然的手中挣了出来,欣然五指张开,又如一团盛开的白莲罩在厄赫的手肘处,厄赫就觉肘上一麻,没等缓过神来,欣然的手已经合上了,他手肘处就如箍了一个钢圈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厄赫眉锋一挑道:“好啊!大格格向我动上手了!”一反手抽出一口黑刀来,向欣然的手上斩去,欣然手臂略缩,拉着厄赫一动。这一刀自然就砍空了,厄赫闪电般又是一刀,但不论厄赫出刀如何的快,欣然的手腕只须略微转动,厄赫的刀就无法砍中。 厄赫气得浑身发抖道:“罢了。我不是你大格格的对手,你要杀就杀好了。” 欣然放厄赫的手肘,欠意的道:“厄赫姐姐,我没有与人交手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说的怎么一回事。” 厄赫突然反手一刀向欣然劈去,欣然急闪身时,一束长发从她的头上飞起,飘在空中,厄赫心头一跳忖道:“我不要当真伤到她才好。” 欣然看着那束长发飞到天上,与黄黄的草叶一齐向泸溪河那边飞去。她声道:“厄赫姐姐,这样把,你如果气我,你的‘冲阵刀法’一共八十一手,你砍我八十一刀,如果你砍不到我,你就告诉我,行吗?” 厄赫冷笑一声道:“大格格对自己太过高看了吧?”欣然道:“我不懂那些,我只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厄赫姐姐,我求你了!” 厄赫道:“好!我答应你了!”欣然深深一礼道:“欣然谢谢了。”厄赫冷笑一声道:“我若砍坏了你,你就不说这个谢谢了!”说完挥手就是一刀。 欣然展开双臂,如同一只飞翔的天鹅一样避开这一刀,厄赤赫跟着又一刀,欣然二次闪开,厄赫先前还怕真的伤到欣然,眼见欣然飘舞之中总离着刀光极远,好胜心起,一双黑刀舞发了性,不缓手的向欣然砍去,就见河水之傍,刀气将小草落叶尽皆带起,黄的草叶,黑的刀锋,白的欣然,紫的厄赫,在河水上空飞舞不定,不像是两个女人在动手,倒像是紫燕追天鹅,迎风舞水边。 八十刀劈过。厄赫连欣然的衣角也没碰到,她心中一急不由怒道:“我厄赫没用,这套刀法从师父手里学来,已经被太多的人躲过去了!”说完奋力劈出第八十一刀。 欣然身子猛的一转,左肩对着厄赫的刀迎了过去,钢刀猛的劈在她的肩上,直到肩骨,厄赫一下呆住了,手一松刀就卡在欣然的身上。 欣然疼的连退几步,身子倚在一颗树上,面色惨白的道:“你说的对,祖母对我恩重如山,我若真的把这八十一刀都躲过去了,岂不是对她老人家的不敬吗。厄赫姐姐,你赢了。你要走就走吧。”说完一伸手拔下肩上的钢刀。 血猛的流了下来,滑过欣然的白衣,落在地上,把飞落的枯草、落叶一齐染红,欣然轻声道:“有意染枯草,终究非叶浓。看红一落去,胭脂泪重重。”说完转身跌跌撞撞向回走去。 厄赫一来不清楚欣然和石戎香山舞剑的事,二来也不懂诗,但呆呆的听欣然念完,只觉心下一疼,泪水竟几呼流了出来,看着欣然向天师宫方向而去,急忙追上,一把抱住欣然,口中连道:“大格格。厄赫糊涂了,厄赫浑帐,怎么和你动上手了,还伤了你了。”边说边从怀中取出药来给欣然缚上,欣然的肩上血流不止,把药都冲开了,厄赫伸指点住她几处穴道,血才缓了下来,留住伤药。 厄赫扶着欣然回到天师宫,正好赶上午课的时间。也没人注意到她们,厄赫扶着欣然一直走回她的小楼去了。 走上小楼,房爱爱一眼看见欣然的样子,吓得尖叫一声道:“大格格,你这是怎么了?”欣然费力的摇摇头道:“没什么。”房爱爱看见厄赫,惊异的道:“是你!你把大格格伤成这样的?” 厄赫点了点头,房爱爱挥手就要打,欣然急忙格开道:“你快去把‘玉灵肓’拿来。”房爱爱恨恨的瞪了厄赫一眼,跑去取药了,欣然握着厄赫的手道:“姐姐,我求你了,告诉我行吗?”厄赫长叹一声,这才开始说了起来。 欣然听厄赫说完,轻声道:“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放过天师宫的。你说对了,他一定会来的,只是我该如何见他啊!”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她身后的房爱爱心疼的为她的上着伤药。 厄赫道:“我一路南来,听人说。有个叫何和礼的杀上泰山,杀了不少泰山高手,我为此特意夜探了一次泰山,和泰山派的一个女的打了一场,未分胜负。下了泰山向南来,又听那个何和礼到了华山,听说从什么‘华山三佛’手中逃了出来,我不知道他下步要去什么地方,于是就到这来了,想来他最终的目的地,一定是这里。” 欣然猛然站起,道:“爱爱,你还记不记得少天师说去那里了吗?” 房爱爱道:“少天师说他去了南岳,去参见司天昭圣帝君,怎么了?” 欣然摇摇头道:“不,他不是去参见南岳帝君了,他是去南岳等石戎了。” 厄赫道:“真的!” 欣然点头道:“石戎要想来天师宫报仇,他的那点武功还不够,他把五岳搅得天翻地覆,这笔帐自然就会记到天师宫的名下,五岳中人一担找来,他才有机会啊。” 厄赫道:“我去南岳等他。” 欣然摇摇头道:“你到那里去等,他行踪不定,若是你能找到。那五岳中人也早就找到了。” 说着话,欣然突然浑身一战,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向前倒去,厄赫和房爱爱急忙将她抱住,道:“大格格,你怎么了!” 欣然脸色惨然的道:“他有危险了!” 厄赫惊恐的道:“怎么说?”欣然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厄赫站起来就走,道:“我这就去南岳,我绝不让他有事。”欣然道:“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就在南岳?” 厄赫一下呆住了。站在屋内无助的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厄赫走到墙角,揭开一层黄绸,现出一尊观音像来,道:“我在图伦的时候为他祈祷,他就没事,我在去关中的路上为他祈祷,他也没事了,我希望这次,他还会没事。”说完低下头向观音大士默默祈祷,厄赫看着欣然前诚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也走到观音像前,为石戎祷告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石戎真的就处身于极险之中。 石戎离了邓州入湖北,一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危险藏在身后,他在樊城把马买了,改走水路,登舟自汉水向武昌进发,刚一离开襄阳,石戎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让他心头突突乱跳,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去襄阳雷家走走,但船已经远远的离开了襄阳,后悔也来不及了。 船到宜城,船老大停船买粮食,石戎坐在船头无聊的喝着酒,就听一人向船老大道:“阿弥陀佛,老僧可否搭一乘便船?”石戎浑身猛的一阵颤抖,慢慢的回过头去,就见一个红衣老僧走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和船老大。 船老大不耐的道:“这船是收钱的,让这位客人包下了,不带和尚。” 老僧看一眼石戎道:“只怕这位客人还是愿意带老僧的,对不对啊?”石戎强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师请上船。” 第222章晚看雨落打秋风,琴声诉尽凄凉(6) 老僧缓缓走下跳板,来到石戎身前,道:“施主贵姓?老僧华山了了。”石戎道:“套句俗话,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师问那么多做什么。” 了了大师道:“既是相逢自然有缘,缘起之处就在水中,十年修得同船渡,既是一船之上,问上一问,也有情份啊。” 石戎迎天一笑道:“大师说的也是,在下复姓完颜,单名一个进字。”了了大师一皱眉道:“完颜进?这是女真人的名字啊。”石戎道:“在下就是女真人,只是在中原住的久了,外人一时看不出来而已。” 了了大师道:“原来如此,老僧却被表像所迷了。但老僧从邓州跟着施主到这里。想来不会跟错吧?” 石戎道:“那就要看大师找的是谁了,如果大师找的是闯泰山,上华山的何和礼,那大师的确没有找错。” 了了大师双手掌一合道:“阿弥陀佛,老僧自邓州随施主到此。想请施主随老僧回华山一趟,不知施主愿行否?” 石戎一笑道:“大师这个说法看来是白说了,若是我肯留下,我还闯出来做什么啊。” 了了大师道:“施主一意孤行就不要怪贫僧无礼了。”石戎道:“我已经见过大师的两位兄弟了,他们都没有对石戎有礼过,所以大师也不用在意。” 了了大师摇摇头道:“罪过、罪过。”石戎不屑一顾的道:“什么罪过,大师眼看着高家兄弟被杀却不肯去手相救,离开襄阳向我下手,只是为了避开雷家的地盘,这说明大师是老谋深算。杀个把人根本算不上罪过。” 了了大师摇摇头道:“老僧不与施主斗口,施主不肯回去,那老僧只有出手了。” 石戎一再激怒他,就希望他出手,然后自己好借水遁逃走,但了了就是不出手,只是说个不停,石戎还不敢轻易借水遁脱逃,心急之下他猛然站起道:“大师说的太多,做的太少了!”说完一脚向了了踢去。 了了大师长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左手蛇形急如电闪一般向石戎的脚心涌泉穴搠去,石戎急忙收脚,但了了的右手成鹰爪式,已经抓到他的腿上,石戎只觉腿上一痛竟收不回腿来,他怒吼一声,裤管中飞出三条软枪来,向了了胸前和手腕刺去。 了了大师右手一用,三根手指一齐叉入石戎的大腿之中,左手连点三下,把三根软枪一齐点开,石戎一回手四支手里剑向了了飞去,同时浑身上下飞出十几支软枪一齐向了了刺去。 了了大师手再快也不能一齐点开,急忙缩手,身子向后暴射出去,立在船尾。 石戎收回腿来,不由自主的连退几步,一下撞到傻呆呆的船老大身上,把他撞下水去,众船工见了发一声喊集体跳船,岸上的人不知道船上怎么了。都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着。 石戎疼的直吸凉气,看一眼自己的腿上,三个血洞不住出血,滚滚而下,脚一沾地就觉钻心彻骨的疼,他只得屈起一条腿,道:“大师好了得啊!我原以为我见识了两位令弟的武功,大师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令弟高明了,没想真的高明出这么多。” 石戎一边说一边暗自准备水遁,了了大师左脚踢在大桅之上,身子借力而起,向石戎冲到,两手一齐以鹰爪之式抓到,项前的佛珠一跳而起,他的佛珠前端的佛头与常人不同。是个蛇头形状,跳起之后点向石戎的紫宫穴。 石戎万想不到他的速度这么快,根本来不及水遁,双手以‘轩辕八百手’中的‘握龙之翼’向了了的手上握去,领口跳出三支软枪,缠住佛珠。 了了大师的双爪就在和石戎的手一碰之时,突然再次加快,穿过石戎的双手,抓在他的肩上,佛珠向下一垂扯着三条软枪向下而去。 石戎一觉了了的双手抚到肩上,心头一跳,双手成掌向外用力推去,了了双爪抓实,石戎的琵琶骨就断了,但石戎折双掌也就会在这同时打中他的胸口。了了一觉掌风过沉自然不敢让他打中,手指变抓为推,在石戎肩上一推,整个人向后飞去,身子贴上桅杆。 石戎被推得连连后退,猛的撞在船蓬上,把船撞的摇晃不住,石戎扫一眼两肩,就见血滴不住,他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和尚速度太快。我的忍术要的也是一个快字,我没有那些东西迷惑他,没法和他争快了。”想到这回手折了一截船篙道:“在下以剑法向大师领教一二!” 这时岸上已经济满了闲人,胆小的离得还远些,胆大的已经下到水里来了,看着他们动手,不住的叫好。 了了大师一皱眉道:“我们成了别人的笑柄了。”说完提起船篙向水中一点,船便向汉水中荡去,石戎那肯放过这个机会,一挥船篙漫天剑影向了了刺去,刺到一半篙上吐出两团气劲,石戎手腕一颤,篙从气劲当中穿过,竹篙就像穿了两团盔甲一样向了了刺去。 了了大师道:“早听说天师宫的剑法天下独步,老僧正可见识一下。”说着取下佛珠。用珠前蛇头向篙上点去,他佛珠的穗子从蛇口中穿出去,没等点到穗子劲气蓄足如同蛇信一般向石戎的篙上缠去,一遇篙上的两团气劲,又倒转回来。向美女的长发一般向后飘起。 了了大师长啸一声,手臂接着前伸,竟粗了一倍,蛇头准确的点上竹篙,篙子立即炸裂开来。分成几条向八面散去,石戎急忙丢了篙子,向后退去,这时珠前穗子二次扬起,此翻分散开来,像一条多头软鞭一样向石戎手臂缠去,石戎手缩得虽快,但穗子来得更快,一下缠在他的手背上,石戎猛一用力抽了出来,手背上竟被那穗子打肿一片。 三次交锋三次受伤,石戎心下打鼓一般的跳着,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惧怕感来,心道:“这和尚不但快,而且劲力十足,武功竟在完颜教主、李义然等人之上,再战下去,我只怕讨不到好去。”正想着就觉肩上、腿上的伤口同时一麻,身子发软,直欲坐倒。石戎心头一震,指着了了道:“好啊!我只当你是有道高僧,原来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了了大师不解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僧怎么是伪君子了?”石戎道:“你手上有毒!” 了了大师道:“老僧手上从不用毒,那里来的毒啊!”石戎此时连站都站不住了,踉跄后退,不最后一屁股坐倒在船上,伤口处不但是麻,而且还火烧一般,抖个不住。 石戎强自站了起来,自怀中取出一支枪来。用枪刃向伤口划去,想把沾毒的地方划去,但划了三枪也不抵事,他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毒物,竟深入至此?” 了了大师见了,向前一步道:“你不要动,我来看看。” 石戎惨笑一声道:“哈!你还想骗我吗!我受你们的骗已经够多了,你们那个掌门就是天下第一大骗子!我就是死,也不用你们来看!”说完一回身跃入汉水之中。 了了大师大吃一惊,急忙追过去,但他不会水,只能站在船上心急的看着,猛一回头看见那些闲人,急忙道:“老僧求众人施主救人了!”那些闲人倒真答应,一窝蜂的跳入水中,但寻了半日,也没寻见。 了了大师极为自责,也极为纳闷,最后自己抓了自己一下,并无异感,但石戎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了了百思不得其解,忖道:“既没找到他,想来他应该没死,我却去衡山走走,看看他去不去再说吧。”于是无奈向南而去。 第223章碧水如泪凝朱颜(1) 石戎缓缓的睁开双眼,伤处的疼痛虽着他的清醒袭入他的身体,令他浑身一战,口中轻声呻吟了一声,一转头看看四周,就见自己置身一艘游船的甲板上,几个船工正摇着船向南而去,其中一人看见石戎醒了,拿脚踢了踢他道:“你小子是干什么的?怎么落的水啊?” 石戎暗调丹田内气,但胸中空荡却难已把气息凝到一处,他心中发慌,忖道:“这秃驴的毒药好历害!莫不是把我的内功都化去了不成?”想到这心里更怕,强行运功,这才把内力凝住一些。 那船工见石戎没说话,抬腿又是一脚,道:“你是哑巴吗?”这是舱帘一挑一个少女从舱中走了出来,道:“他醒了?说没说自己是干什……。”她话说一半,见石戎凝神提气,头上隐隐青烟飞起,不由一惊,忖道:“我父亲名动三湘,头上也才刚有这青烟隐动之势,此人是谁?怎地有这么深的内力?” 船工见这少女问了,急忙道:“小的这就问出他是干什么的。”说着伸手就要推石戎。少女抬手拦住,道:“你找死吗?”船工一呆,不知少女说的什么意思,少女看他一眼心道:“我若不拦你,只怕你就被他行功时的罡气震死了。”她看看石戎,就见他头上的青烟越聚越多,虽然他是躺着,但行功之时。全无阻碍,心下更为惊愕,转身吩咐几个船工道:“一会他醒了,你们把他请到我的舱中去,记往,要请,不得无礼。” 几个船工不知所以,但也不敢多问,惟惟点头是了,过了一会,石戎行功一周天走完,内力渐渐平复,腿上和肩上的伤口也不那么麻了,只是身上还是酸软无力,他费力的向起爬着,一个船工急把他扶起道:“。这位爷,我们小姐现在船中等着见您,来吧,我扶您进去。”说完扶着石戎走向船舱。 到了舱口,那名船工毕恭毕敬的上前敲敲舱门,一个小丫头傲慢的开门问道:“什么事?小姐午睡呢,你敢来打扰?” 那名船工急忙道:“回绿姑娘,是小姐让我带这位爷来的。”小丫头看了一眼石戎,也不说话把门一关,自行进去了,船工只得道:“这位爷咱们先回去等小姐午睡过了再来吧。”说着就来搀石戎。 石戎头昏脑涨,被他搀来扶去的大为不耐道:“我问一句?究竟是谁救了我?”那船工一笑道:“是小的,您被水漂过来之后,挡在了我们船的前面,小的就把您捞上来了。” 石戎在怀里取出一大块金子塞到他手里道:“罢了,这是我谢你的。”那船工惊的不敢收,一个劲的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石戎也不理他,转身就走,这时舱门打开,那个小丫头走了出来,道:“李六,你让那人进来吧。” 那船工急忙扯住石戎道:“这位爷,我们小姐见你了,你快进去吧。” 石戎冷笑一声道:“我从不习惯让一个女人叫唤去,你家小姐不是我家小姐,不见也罢。”说完又要走,那小丫头斥道:“你这人如何这般大胆!在我们船上还敢这样说话!” 石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船上,心道:“不错,我若不见她家小姐,她们不让我在船上呆了,却实是无处可去。”正想着那船工也心惊胆战的劝着石戎,石戎得了台阶道:“好!我就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去见见你们小姐。” 船工大喜,推着石戎进了船舱,他跟着也想进去,那丫头一把将他推了出来,道:“你还想进来!出去。”船工心有不干的退了出来,在手里颠了颠那块金子,又得意的跑了开来。 石戎走进船舱,就见这里并不太大,但布置的很奢华,透着一股庸俗的铜臭味,大红的地毯和镶金的器具,让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感,一张梨花小几,几的左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打扮的很有些浮艳。破坏了她身上应有的纯美,看那样子似是而非,令人难有亲切的感觉。 少女见石戎进来,微微一笑,指指桌子右侧的红木椅子道:“请坐。” 石戎在椅子上坐下,道:“多谢小姐的属下救命之恩。” 少女道:“哟,这话的意思就是向我说明我不是你的救命之人了?其实先生不说我也清楚的。”她看一眼石戎肩上、腿上被水泡白了的伤口,道:“不过你马上就会谢我一下了。”说着回头向那小丫头道:“绿娥,去把我的‘凝玉散’拿来。” 绿娥丫头答应一声,到里舱取了一个药瓶出来,递给少女,少女转手交给石戎,道:“敷些在伤口上,自然就没事了。”石戎接到手中看了看道:“这是什么伤药,我怎么从没见过?” 少女道:“这是我自行调配的伤药,保用保灵。”石戎冷笑一声道:“听着像是江湖卖药的口吻。”绿娥不满的道:“你说什么?”少女阻止她再说,笑道:“用过才知好坏,请!” 石戎向伤口上洒了些药粉,直觉一片清凉,浑身上下舒服异常,他把药放下,试着调动真气,竟连真气不凝感觉也没有了,他不禁点头道:“果然是好药!看来我真的要谢谢小姐了。” 少女得意的一笑道:“免了。咱们认识一下吧,我是衡山派掌门赵太的长女,我叫赵凝,阁下……。” 石戎不敢相信的看看少女,心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能与你结识,那我自能顺利的上衡山了。”想到这忙一礼道:“原来是衡山掌门的女公子,失敬、失敬,在下复姓完颜,单名一个进字。” 赵凝轻声念了一遍‘完颜进’这三个字,只觉莫生的很,不由略有失望道:“阁下真的是叫完颜进吗?这名字生疏得很,与阁下的一身武学不相配啊,而且阁下适才的态度看去,阁下应该不是那种对江湖人阿谀奉承之辈,为何听了我父亲的名字就如此恭敬啊?莫不是阁下另有所图?” 石戎心里一跳忖道:“这丫头心里机巧不输与她的父亲,我要小心才是。”他一笑道:“令尊名震天南,我自然听了要震动一些,再说就是看在小姐赠药的份上,我也该给些面子啊。至于这名字和武功吗,在下刚出师,所以没什么名气,不过要是提到家师。那小姐也许听说过,他老人家就是关外金教的教主。” 赵凝惊愕的道:“你说什么?你是金教完颜教主门下?那你姓完颜,难道……?”石戎明白她想的是什么,心道:“完颜空是我上辈掌门,说他是我爹也没什么。”于是一点头道:“那正是我阿玛,也就是家父。” 赵凝看着石戎,眼中全是崇敬之意,心道:“以他的身份,要是肯帮我,那大事必然可成,那个完颜空的名头、武功可远在我父亲之上。”想到这急忙道:“要说失敬的是我才是。绿娥,快上茶!” 绿娥丫头急忙去取了茶来,赵凝看着石戎轻声道:“不知完颜公子,学到了多少令尊的神功啊?贵教的‘沉沙劲’可是名扬天下啊。” 石戎清楚赵凝是想试试他,微微一笑道:“小姐的心思太过慎密了,不过就是我用了‘沉沙劲’小姐也不认得啊。”说着伸手接过绿娥递过来的茶水。打开盖碗,掌心劲力一吐几滴茶水射了出来,打在桌上,把小桌打出几个小坑来,就像沙粒镶嵌在上面一样。 赵凝虽不敢认定这就是传说中的‘沉沙劲’,但她心中转念一想:“我要找的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他就不是金教少主,只要肯帮我,又怕什么呢。”想到这刚要说话,石戎抢先开口道:令尊名动三湘,号称湘中第一高手,但却没听说他会用药,不知小姐这神妙的医术从何而来啊?” 赵凝道:“我外祖父复姓司徒双字求光,洞庭白马寺人,我从小是他一起长大的,他的本事也学了十分七八了。” 石戎惊道:“原来令外祖是药王谷上代药王。”赵凝:道:“噢,完颜少教主也知道药王谷?”石戎笑道:“天下能和天师宫、雷家神农堂鼎足而立于医道之林的武家就是药王谷了,听说他们不但用药精良,用毒也是了得,不知小姐……。” 赵凝摇摇头失望的道:“我外祖父不肯让学那个,说我的心思过密,学了那个有害无益。”石戎心道:“谢天谢地,亏你不会。”他刚要说话,就听外面有人道:“小姐。岸上有人截船。” 赵凝眉头一皱道:“什么人敢截我衡山派的船?”外面那人道:“他们说是雷王府的王官,说要找人。”赵凝一呆,略有些慌乱的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外面那人为难的道:“他们急着要上船呢。”赵凝不耐烦的道:“知道了!退下!”那人无奈退去。 赵凝看着石戎道:“他们是找你的吗?” 石戎想了想忖道:“想来雷家是听到我与了了动手的消息派人找我来了,只是我现在既挂上了这赵太的女儿,那暂时先不与他们见面才是。”想到这,点头笑道:“自然是找我,除了我之外。大概这里也没有别人能惊动雷家了。” 赵凝指指他肩上、腿上的伤道:“这个……” 石戎道:“小姐以为呢?” 赵凝道:“这个就不好办了,我们衡山派虽然撑着门面,但不管怎么说,也惹不起楚国第一家啊。” 石戎道:“在下是个无赖,既然坐在这里了,小姐就是不想帮忙,我也会把衡山派扯进来。” 赵凝道:“你威胁我?” 石戎:道:“小姐只怕就是没有这个威胁也会施以援手吧?”赵凝看着石戎,心道:“此人心机慎密。我要小心才是。”她看着石戎笑道:“这话怎么说?” 石戎道:“没什么,互惠互利,你不帮我,我也不会……。”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下来,端起茶碗,慢慢的喝了起来。 赵凝笑道:“这互惠互利,是指双方都有好处,帮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话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争吵的声音,一人冷笑道:“你家小姐的坐船又怎样,我看看也不能把你家小姐看化了。” 石戎把茶碗放下道:“他们已经上船了,小姐还是早做决定的好。”赵凝银牙一咬道:“绿娥,你把他藏到我的床下夹层里。”说完走到舱门处,快速打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舱门二次打开,赵凝陪着几个人走了进来,道:“几位请看吧。”当先一人正是雷折,他四下看看,道:“这里俗气的很啊。” 赵凝冷笑一声道:“我好像没请雷先生来品评我室中的布置吧。” 雷折道:“这是我的习惯,走到哪里就评到哪里。雷云、雷雾,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人家已经说了,不是请我们来品评的,你们还不找人!” 跟在雷折身后的两个大汉答应一声,就四下寻找起来,他们找的很准,并不乱翻,只是用手指、脚尖,在每一处的船板、隔断处轻轻敲击,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找了一会,雷云脚尖点点床前一块板子,回头看看雷折。雷折点点头,雷云伸手就去挑床前的纱帘。 绿娥抬手挡住道:“你干什么!”雷云道:“看看,你们小姐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反对的吗?”绿娥道:“你们进我家小姐的闺房就已经很无礼了,难道还要看我家小姐的床吗?” 雷雾冷笑一声道:“看了又怎么样,你家小姐又不是什么高贵的人,我们看一眼怕什么。”说着一伸手向绿娥的手腕扣去,绿娥翻手去抓雷雾的手腕,雷雾任她抓到,然后冷笑一声,手一挥震退绿娥,道:“我也没有和一个丫环见识的必要。”此时雷云已经挑开纱帘。 赵凝大声道:“你们太过份了吧!”说着闪身就要过去拦阻雷云,雷折手掌向她面门一张,一股透体的寒气直袭赵凝骨髓,赵凝尖叫一声,向后一退。手在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向雷折脸上一甩。 雷折笑道:“真不愧是‘通天老鬼’的女儿,鬼的很啊!”左掌一伸握住剑身,赵凝用力拉动软剑,剑刃在雷折手中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在冰上来回拉锯一般,森森寒气不住的向赵凝身上袭去。 跟着赵凝的一个衡山弟子叫肖誉,是赵太的亲传徒儿,他眼见赵凝危急,忙从舱外闪身进来,一剑向雷折刺去,用的却是衡山派的‘袁公剑法’,雷折赞道:“好剑法!只是用这剑法的人差了些!”说着用力一甩赵凝的软剑,赵凝身不由由己的向肖誉撞去,肖誉赶紧收剑,雷折跟上一步按在赵凝的后心,一股急寒之力使赵凝猛一张口,想喊却全无声音。 肖誉清楚雷折只要再出半分力道,赵凝就会伤在他的掌下,不由急道:“你还不放手!”手中的剑连抖三抖,雷折冷笑一声道:“你们不动,自然没事。” 这时雷云已经到了赵凝的床边,用手中的钢刀敲了敲床四周的板壁道:“还真有夹层。” 雷折不耐烦的道:“废什么话!快打开!”赵凝心里一凉忖道:“雷家一向对武林人尊重有加,不惹麻烦,今天如此紧迫,看来这个完颜进对于他们相当重要了,若是发现是我藏了,只怕我帮手没找到,麻烦先惹了一身。”正想着雷云猛的一把揪起她的床板,露出床下夹层,赵凝心中恐惧,竟尖叫出来。 雷云把夹层打开,眉头猛然一皱,原来那里除了女孩子的衣服,就没有别的了,他愕然的向雷折看去,雷折丢了赵凝走了过来,疑惑的翻动着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抖了出来,从外衣直到亵衣。 赵凝见没有石戎不由又是惊异又是安心,再看雷折将她的衣服都抖了出来,不由脸上一红,羞怒的道:“阴大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找的人会藏在这些衣服里吗?”说完之后,猛然想到若石戎真的藏到这里,岂不就藏到她的衣服中了吗,不由脸上更红。 雷折手里正提出一个粉红的肚兜,听了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里绿娥快步过来,一把抢下肚兜抢白道:“好一个成了名的大人物,竟如此没脸。” 雷折慢慢的站起来道:“雷某是什么人,不用你来教训!接着找!” 第224章碧水如泪凝朱颜(2) 雷云、雷雾重新又找了起来,但这个小舱一目可尽根本就再没有藏人之所,而且除了床下夹层,再没有任何暗处,雷折和雷云、雷雾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相信眼前所见,但又实在找不出可以藏人的地方,雷折轻声道:“雷云你去外面看看,他们是不是把人藏在其它地方了。”雷云也轻声道:“外面全搜过了,没有啊。” 雷折无可奈何,只得回身向赵凝道:“打扰了。”说完就要走,赵凝大声道:“慢着!你们就这样走了吗?那我受的侮辱又怎么算。” 雷雾冷笑一声道:“你们衡山派这二年受人的侮辱还少吗?也没听你们怎么样啊,今天这点小事,我们不说,你们不说,自然也就过去了。”说完就要往外走,肖誉大声道:“没有这个道理!”提剑刺去,雷雾侧身一让抽刀在手,连劈七刀,刀势极劲,劈得肖誉退个不住,雷云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你们有能力不让人侮辱吗?” 肖誉怒喝一声,袁公剑法使开,和雷雾抢攻起来。雷折皱眉看着,猛然一翻手敲开肖誉的剑道:“赵小姐,你若是认为雷家这事得罪了你,就请开出一个陪罪的方法来吧,不要再这么胡闹了。” 赵凝长吸一口气道:“肖师弟!让开,让他们走!”肖誉惊怒道:“小姐……。”赵凝怒吼一声,让他们走!“肖誉无奈的收剑后退,雷折拱了拱手。带着雷云、雷雾出舱去了。 赵凝一把夺下绿娥手中的肚兜撕个粉碎,哭道:“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肖誉道:“我这就去向他们讨个公道!”说完就要出去,赵凝一把拉住他道:“肖师弟,你的这份情师姐领了,可以你的武功,不要说阴大王了,就是雷云、雷雾两个你也不是对手啊。” 肖誉咬着牙道:“我就是死,也要为师姐找回这个面子!”赵凝道:“罢了,你去了也是白死,我们衡山派一样没面子,哼!若不是那个贱婢害死了我们衡山那些高手,我们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任人欺凌!” 肖誉住口不言,赵凝轻叹一声道:“你退下吧。”肖誉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能是退了下去。 赵凝把舱门关上,急切的向绿娥道:“你究竟把他藏到那里去了?”绿娥得意的一笑道:“不是我藏的。是他自己藏的。”说完,走到窗口,开窗随便向水中丢了样东西,马上一株芦苇慢慢的向船边移动,到了船边,那芦苇猛的向上一窜,跟着石戎纵进窗内,浑身上下的水弄的舱内到处都是。 赵凝身上也被淋了一些,但她不顾这些,笑道:“你好历害啊,怎么想到藏到水中去的?” 石戎把芦苇丢了道:“憋死我了,这小东西太不通畅了。”他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过一块布来擦着头上的水迹,道:“雷家是机关消息的老祖,你这一块夹板那里藏得住我啊,但是他们的搜索目标既然放到了船上,那就不会在注意水下了,故而只有这里好躲了。” 赵凝对他更加佩服,频频点头,突然一眼看见床板掀开,她的衣物还在外面,急忙向绿娥丢个眼色,让她去收起来,谁知绿娥不但不动,还频频向她示意,赵凝奇怪的看去,就见石戎拿在手中擦头的那块布正是自己撕破的那个肚兜,不由大窘起来,但又一想:“他是无意的,我若说了,反而尴尬。”于是只做不知,仍示意绿娥去收拾东西,然后指着椅子道:“完颜少教主请坐。” 石戎一边擦着一边暗笑,他一眼就认出肚兜来了,故意拾了它来擦,纯心开赵凝的玩笑,擦干之后,他把肚兜丢开道:“坐就免了,我这一身是水,还是先换换衣服是正经。” 赵凝道:“让绿娥带你到外面去换吧。”石戎道:“只怕雷家的人还没走啊。”赵凝也担心这个,开了舱门向外看看,果然见雷云还在船上,她想了想道:“你在这里换吧!”石戎道:“只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难不成穿小姐的吗?” 赵凝道:“你等一会,我让人送衣服给你。”招呼绿娥出来,让她到肖誉那里要了一身衣服来,然后站在船头看着雷家的人离开,这才指挥船工划船向南,取路奔武昌而去。 雷折看着赵凝的船向南而去。皱着眉头道:“以时间和地点来推算,应该就在这艘船上才是啊。” 雷云突然向左一指道:“大伯!你看!”雷折向赵凝的船停过的芦苇中看去,就见那里血迹斑斑,他一拍大腿道:“是了,我们只在里面找,却忘了外面了。” 雷云恨恨的道:“这个小贱人,竟敢骗我们,我这就追上去把她拿下,看她交人不交人。” 雷折伸手拦住道:“慢!我问你们,那芦苇之中也是深水,你们谁能带着一个人藏在那里,那么长时间?”雷云、雷雾同时摇头,雷云有些不服的道:“他们要是人多不就不能做到了吗。” 雷折道:“你们看,那芦苇被压倒的痕迹证明,那里就只有一个人,而且,想到把人藏到船外的一定是大行家,那怎么会再留下点血迹呢。” 雷雾想了想道:“您是说,是石戎自己藏在那里不见我们?”雷折点了点头,雷云道:“为什么啊?我们是来帮他啊。” 雷折道:“他知道我们是来帮他的,所以留了血迹,让我们知道。”雷云道:“我越听越糊涂。”雷雾道:“我听懂了,大伯是说石戎知道我们来了,但是他已经有了布置。不想这么早见我们所以才躲了起来。” 雷折点头道:“汝子可教,云儿,你以后要多向雾儿学习,不但武功好,脑袋更要好。”雷云恭敬的道:“云儿知道了,那大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雷折道:“我们不能放过石戎,他现在和天师宫闹了不快,我们正好借机收伏他。你们两个乘船远远的跟着,并派人通知你们的二伯,让他也带队上来,记住,不要让衡山派的人发现,我则想办法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见见石戎。” 雷云、雷雾双双合手领命,带着大船远远的跟了下来,雷折则扮做一个渔夫的样子,架小舟抢先追去。 石戎坐在船舱中大口大口的吃着酒饭,肖誉站在舱口皱眉看着,赵凝则在一旁的喝着清茶,看着石戎吃饭。 石戎吃完之后,擦擦嘴道:“我上外面站一会,吃饱了也过过气,你们商量一下究竟与不与我和作。”说完自顾从肖誉身旁走了出去。 赵凝看一眼肖誉道:“你怎么说?”肖誉道:“我们与他跟本就不认识。怎么可以把大事告诉他呢。”赵凝道:“我们这里除了你就是我,原本的‘迷途五剑’也因为断臂之祸归隐了,我们两个连山上都不能常住,没有外力怎么打败那个贱人?” 肖誉急道:“那你怎么敢相信他就能帮我打败师母呢?”赵凝道:“我们只能试试,不然回到衡山,我们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肖誉还想说,赵凝一摆手道:“不必说了,我意已决,谁也不能改变。” 石戎重又走进舱来,道:“二位商量好了吗?”肖誉闭口不答,赵凝道:“不必商量,我们能得到你这样的盟友,是我们的福气。” 石戎道:“那就请二位讲讲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吧?” 赵凝道:“这事说来本是家丑,但如今事关我衡兴衰,也就不得不说了。家父自接任掌门以来,衡山日近强盛……。”赵凝刚说到这。石戎突然一笑,赵凝不由自主的脸上红,肖誉怒道:“你笑什么!” 石戎道:“我笑可笑之事,与你何干。”肖誉还要争执,赵凝拦下他道:“罢了,既然合作,我也不说这虚话了。衡山自家父接掌以来,一日不如一日,四大长老、左右峰主竟都不明不白的被家父逼死了,外人只道家父忌才妒能,岂不止这一切都不是家父的意思,而是有人在挑唆家父和衡山众人的关系。” 石戎道:“不知这个挑唆的人是谁啊?” 赵凝咬牙切齿的道:“是个贱婢!” 石戎奇道:“一个女子竟能使衡山掌门乱性?我不信。” 赵凝长叹一声道:“不要说你不信,最初连我都不信,家父从北边回到衡山接任掌门,带回来一个女人,她把家父迷得神魂颠倒,那女人一心想要登上衡掌门的宝座,于是开始挑唆家父与其它几位师叔伯的关系,并暗害于我,若不是有这位肖师弟相助我早就死了。” 石戎看一眼肖誉道:“我看他的年纪比你要大啊!”肖誉看一眼赵凝道:“本派以入门先后来分长幼,我入门比师姐晚了七年,故虽长了师姐十岁,仍为师弟。”赵凝接口道:“我衡山长我一些的弟子都被那贱婢害得差不多了,如今的弟子都是这十年之内收的了。” 石戎看着赵凝道:“我很奇怪。你父亲接任掌门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你最多十一二岁,想要害你,怎么都能害成,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赵凝道:“那贱婢有一个女儿,年纪与我相仿,她的为人倒是很好,几次那个贱婢害我。都是她救了我,但是那贱婢从没有一天放过我,逼的我没法在山上住,只能长年跑水路,以给山上运东西为名,来躲开她。” 石戎道:“只怕也是为了联络人手,借机除掉那个女人吧?” 赵凝不否认的点点头道:“不错,但是这些年来。一直也没能真的找到什么人帮忙,我衡山门下的弟子,大半被那贱婢收买,虽也有‘迷途五剑’那样的高手准备和我们一起除去那个贱婢,但他们又因手伤之故隐居了,这次不知那里冒出一个叫何和礼的人,四处找我们五岳的麻烦,那贱婢下令我们马上回去,说要一同御敌,可我和肖师弟猜测,她是想乘敌人上门之即,把我们都推出去害死,她好独霸衡山。” 石戎道:“这女人姓什么叫什么,是什么来头?” 赵凝道:“她姓石,叫石雨思,是朝鲜人,但武功邪门更像倭寇的武功,这十年来她又向我父亲学了不少的衡山派的绝学,武功倒比我父亲还高明了。”赵凝有一句话没说,赵太这几年让这石雨思弄得身虚体弱,武功虽还有,但长力全无,就是与一个二流高手动手也是有败无赢了。 石戎想了想道:“你既然实话实说,那我也不瞒你,那个何和礼是我金教的副教主,已经有夺取下任教主之心了,我这次入中原来就是想乘他报仇之即,暗中杀了他,如果你答应帮我用五岳之力杀了何和礼,我就答应帮你除掉石雨思。” 赵凝道:“我们五岳力量摆在那里呢,你有什么力量,也让我们知道知道才好啊。” 石戎道:“其实除掉一个这样的女人很容易。令尊既然那么喜欢她,就一定不接受她不忠,只要证明她不忠,我们就能把她除掉了。” 肖誉冷笑一声道:“说的容易,我们如何能证明她不忠。”石戎道:“她忠也好,不忠她好,我让她不忠不就行了吗。” 赵凝眉头一皱道:“你要……。”石戎拍手道:“你很聪明,我要让她不忠。”肖誉一摆手道:“不行!我们明门大派怎能用这种下流的手段。”石戎道:“既然这位仁兄这么重视‘名门大派’这四个字,那我就没办法了。” 赵凝看着石戎道:“你还要……。”石戎急忙摇手道:“自然不会,我只要做些假戏,让令尊相信也就是了。” 赵凝松了一口气道:“好,就这么办!”肖誉急道:“师姐……。”赵凝挥制止住他,然后伸手道:“我们击掌为誓,谁也不要骗谁。” 石戎也伸出手道:“好!我们就击掌为誓。”二人双掌互击,石戎心道:“我帮你把害你老爹害到惨这又惨,至于你是不能帮我了。那时是你悔约,于我无干。” 双方击掌之后,石戎又道:“你们想一想,这个女人有没有可能和什么男人有来往。”肖誉冷哼一声道:“若是有,还有等你来吗。”赵凝也道:“这个贱婢异常小心,从不露把柄与人。” 石戎道:“你们还没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不一定是真的找个奸夫出来,只要找一个赵掌门怀疑的人就行了。” 赵凝想了想道:“有一个,当初这个女人和我父一上山的时候,她的腿筋断了,说是她的前夫打的,家父不好意思请我外祖父来救,便请了神农堂的雷青为她治疗,那雷青绰号‘风流神医’一见这贱婢就给迷上了,借着治疗之即向这贱婢大献殷勤,那贱婢虽然不肯理他,但仍是让家父大为不满,等那贱婢伤势一好,家父立即向雷青下了逐客令,雷青走后家父还和那贱婢发了一回脾气,那也是家父惟一一次和那贱婢发脾气,此后雷青还给那贱婢写过几回书信,每次那贱婢都是拆也不拆就交给家父,每次家父见了,都是大为光火。” 石戎道:“这就好办了,有人可诬这个事就能成。你手中有那女人的手书吗?”赵凝点了点头,让绿娥去取了一封信来,道:“这是她亲手写给我,让我立即回山的书信。”石戎点点头道:“把它给我,我有这个就大事成了一半了。” 肖誉冷哼一声道:“你想模仿她的笔迹?只怕我师父不信。” 石戎道:“各种功夫做足,他自然就信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心道:“只要雷家的人看到我的暗示跟来,这事就成了。”想到这不由得意的一笑。 大船一路向南,自汉水入长江,然后转入湘江,这日他们在长沙橘子洲旁停船,此时正是柚黄橘红之时石戎让人买了几大筐回来,坐在船头狂吃,正吃着就见一个渔夫摇着小舟过来,边摇边道:“大船上的客人,来两条鱼吧!” 石戎低头看他一眼,道:“有什么鱼!”话音没落,差点跳了起来,原来那渔夫略一抬笠,竟是雷折。 渔夫看着石戎道:“这是湘江里的鱼,客人若不尝尝就白到湘江一回了。” 石戎丢了一块碎银子过去,道:“你丢鱼上来吧。”渔夫拾了银子然后捡起舱中的鱼向大船上丢来,丢一条石戎就拿起来看看,不时将小的、伤的丢回去。 一条大鱼丢上来,石戎拾起颠颠,就见鱼腮处藏着一张纸条,他急忙抽出来放到怀中,然后把鱼又丢回去道:“这条不好!再换!” 渔夫看那鱼一眼笑道:“这位客官好挑剔。”又选大的肥的丢上船来,丢了十几条大鱼之后,撑舟离去。 第225章碧水如泪凝朱颜(3) 那个得了石戎一块金子的船工李六凑过来讨好的向石戎道:“爷,您要是想吃鱼我们下去给您捞些就是了,何苦花银子买他的,您的那块银子,能把他的船买下来,岂止这点鱼啊。” 石戎看他一眼道:“这点银子算什么。”说着在怀中又取出几块银子来,约有十多两的样子,道:“你拿去给大家分分,这鱼吗,我和赵小姐他们也吃不了,你们也拿些去吧。”李六万想不到石戎如此大方,千恩万谢的走了。 一柄剑抵在石戎的项后,肖誉的声音冷冷响起:“你刚才给那个渔夫传什么信了?”石戎剥了一个柚子,边吃边道:“这与你何干?” 肖誉沉声道:“你信不信我的手只要一动,你命就没了!”石戎微微一笑道:“我不信!随着话音石戎整个人向前冲去,身子冲出船舷然后在空中一转重新回来,把那个柚子丢到肖誉的剑上,立时汁水飞溅,柚子散开向肖誉打去,跟着石戎进身一步,手扣在肖誉的腕上,夺下剑来,笑道:“这剑不错,只是你握得太松了。”说完又把剑塞回肖誉的手中。 肖誉满面通红挥手一剑。向石戎斩去,石戎脚步闪动,肖誉怎么也斩不到他,肖誉急火攻心,一口剑就如披天白练一般向石戎扫去,连扫四十几剑,石戎眉头越皱越紧,大声道:“你太无礼了!”左手食中二指敲在肖誉的手臂曲池穴上。肖誉手上一麻宝剑落地,石戎跟上一步踩到剑上,脚下一用力,把剑踏为两段,冷笑道:“不看你赵小姐的师弟份上,我现在就让你死无全尸。” 肖誉一张脸白若死灰,石戎也不理他转身走向船舱,刚到舱门,赵凝拦住他道:“你别走,我也想知道你刚才传的什么信给那渔夫。” 石戎笑道:“既然要害你父亲的夫人,自然要找人帮忙了,那是我的手下。” 赵凝有些怀疑的道:“你想来中原杀你们的副教主,还带着你教中的手下?” 石戎指指肖誉道:“谁手下没有几个草包呢。”赵凝道:“那你是有把握了?”石戎笑笑道:“你说呢?”赵凝道:“我们总舵就在岳麓山,你要是有了把握,我们可就要回山了。” 石戎眉头一皱道:“你们的总舵不是在回雁峰吗?怎么移到这里来了?” 赵凝道:“没办法,那个贱婢说住不惯回雁峰。家父就在岳麓山凤凰峰下买了一处房产,把总舵移到这里来了。”石戎想了想道:“那只管回去好了。”说完自顾回了自己舱室。 吃过中饭,船在岳麓停下,赵凝坐了一乘小轿在前面走,绿娥随左右,肖誉则铁青着脸指挥众船工搬运船上的东西下船,石戎化装成船工混在其中,担了一担货物,向山上而去。 方到凤凰峰下,就见一个少年带着一群大汉迎了上来,远远看见赵凝先施了一礼,然后道:“小师姐,请你让他们停下,我要检察一下,这些人里有没有生人。” 赵凝眉头一皱道:“刘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我带生人回来吗?” 那少年一笑道:“刘济不敢,这是掌门的命令,那个石戎诡计多端,掌门怕他混上山来,所以下令,所有人都要检察。” 赵凝冷笑一声道:“只怕不是我爹说的,而是掌门夫人的命令吧。” 刘济笑笑不答道:“小师姐,你是掌门的千金,怎么也该为掌门的安全操心吧,检察检察也不碍什么,你就答应了吧。” 赵凝说话的时候就丢了眼色给绿娥,绿娥急匆匆到了后面向石戎道:“你快想法躲躲,这个刘济是掌门夫人的心腹,要让他看见就麻烦了。” 石戎看一眼刘济道:“这个时候到什么地方去躲。”李六凑了过来道:“爷,您要是想上山,不如委屈一下,只说是我的表弟,那个刘济是我姐姐家的孩子,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石戎看看别人道:“他们呢?”李六道:“您老的银子是白花的,这些人多一句嘴,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石戎暗道:“这几两银子花的够本。”点头道:“多谢了。”向绿娥挥挥手让她回去告诉赵凝。 检查开始,刘济带着人从这头到那头走了一圈,一个个的认着那些船工,待走到石戎面前的时候一愕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李六凑过来道:“他是你的四表舅,我这次去武昌找的就是他,对了,我和掌门还有夫人说过的。”刘济一摇头道:“这可不好,他是生人,上不的山啊。”李六谄媚的笑道:“有你这位大弟子做保还怕什么?他也不过就是讨口生活,上山片刻也就下来了,又不在上面长住。” 刘济看看石戎,见石戎低眉顺眼的,于是又向李六道:“二舅。当真没事吗?”李六拍胸:“有事你来找我!”刘济这才一挥手道:“上去吧!”石戎在李六的招呼下跟着船工上了岳麓山。 一上凤凰峰,绿娥急忙带了石戎到赵凝的闺楼躲了,其它船工放完货物也都下山去了,一切似呼都很平静。 石戎藏在赵凝的闺楼,也不出去,赵凝几次催他快想办法,石戎却总是不予理彩,而肖誉因为石戎躲在赵凝的楼中也是天天来有事没事的来这里胡搅。 这日夜间赵凝回到楼中,就见石戎正在一个人摆弄象棋,她眉头深锁道:“你好清闲,你知不知道,今天那贱婢命人通知全山,所有人上山下山,甚至到长沙买菜都要到她那里领通牌,谁也不能例外,此外全山住所三日一搜,哼!想来那刘济把你上山时候的事告诉那个贱婢了。” 石戎道:“那又怎么样?”赵凝几呼喊了出来道:“怎么样!我们再不动手,一但她查到你在山上,我就完了!你说怎么样!” 石戎看她一眼道:“那一天查你这?”赵凝道:“后天。”石戎道:“她等不到后天了。”说完取出一封信来丢给赵凝。 赵凝疑惑的折开,就见上面写道:“见夫人字,青倍感欣慰,能得夫人垂怜,青三生幸也,请夫人放心。青不出三日便会赶到衡山助夫人退敌。”赵凝不解的道:“这什么意思?” 石戎道:“我模仿令尊夫人的手迹给雷青写了封信,让李六送去了,这是回信。”其实是他是托了雷折,信也是今天雷度送上山的,衡山虽四下戒严,但自然也拦不住雷度。 赵凝兴奋的都忘了石戎从何处得来这封书信,急切的道:“我这就给我爹送去,他看到之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石戎看她一眼道:“然后再被他夫人哄得把这事忘掉。你记住你绝不能出面,不然你扳不到她。” 赵凝看着他道:“你说怎么办?”石戎想了想道:“你找一个人,把这封信送上山,记住不要让人知道是你干的,你爹见到这封信之后,你还要劝他一切等等看,没有证据什么也不要做。” 赵凝道:“为什么?”石戎笑道:“只有这样,才能扳倒她,你想想,一封信没有什么了不起,你父亲那位夫人完全可以糊弄过去,可是过几天雷青来了,你父亲还会相信她的糊弄吗?” 赵凝乐得一击掌道:“不错,这样一来她就别想翻身了!我这就去找人。”说完跑了出去。 赵凝刚一离开雷度就闪了出来道:“这个女人并不精明,她就没发现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很奇怪吗?” 石戎道:“她不是不精明。而是大小姐当惯了,跟本就没想到过别人。” 雷度道:“你下一步还想怎么办?”石戎道:“那位雷青大哥,与这位衡山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要坏了真的一份好事才好。” 雷度道:“小青就是看她过于风骚,动了邪念而已,而且就是他真的看中这女人了,也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啊。” 石戎一笑道:“那你告诉这位雷青大哥尽快上山,上山之后,还要做出些鬼祟之事,凡正怎么让赵太生气怎么来。” 雷度点点头道:“你放心吧。”然后在怀里掏出一管香来道:“你明晨点燃,那些丫环们的迷毒也就解了。”说完纵身而去。 石戎起身走到帘后,挑开珠帘看了看那些昏睡着的丫环,叹口气道:“我还要侍候你们。”说完一个个抱起来送回她的床上,最后一个是绿娥,石戎刚把他放下就听门外有人轻声道:“姐姐!你在吗?” 石戎急忙闪到绿娥床后,赵凝早就和他说过,那个石雨思的女儿赵忆有时会到这来。让他小心,万没想到今天来了。 石戎躲在绿娥的床后,只盼她见没人就离开,那知说话的人见没人答应竟走了进来,在石戎刚才坐的桌子前,轻轻的抚弄着象棋。 就在这时,又有人道:“师姐!你在吗?”却是肖誉。 赵忆听见有人说话应道:“是肖师哥吗?我姐姐不在,你进来吧。” 肖誉一听赵忆的声音,浑身一战,心道:“她在这!不知见没见到那个完颜进?”想到这急忙走进楼来,见只有赵忆一个人,心下略安,忖道:“完颜进必然躲起来了,我须马上把她哄走才是。”于是一笑道:“小师妹怎么在这?师姐呢?” 赵忆道:“我也没见到姐姐。”肖誉道:“不如我们去找找她吧。”赵忆摇摇头道:“不了,我在这里等她,肖师哥,你回去吧。” 肖誉大感为难,赵忆说了他不好不走,走了又怕赵忆碰上石戎,站在那里进退不得,就在这时楼下有人高声道:“肖师兄!你在楼上吗?师母找你!”肖誉无可奈何只得退了下去。 赵忆坐了一会,见赵凝也不回来,她动了动茶壶,见里面是空的。于是站了起来道:“绿娥,小香!绿娥!”她叫了几声,仍是没人,赵忆这才意识到来了半响这里连一个人也没看见,她疑惑的向丫环们的屋里走去。 那些丫环一个个都在屋中大睡,怎么也唤不醒,赵忆试了试也没见她们有中迷毒的迹象,心下又惊又疑。最后走到绿娥的屋内。 在所有的丫环当中,只有绿娥是独自一间屋子的,赵忆走进来,就见绿娥倒在床上,身上并没像其他人那样盖上被子,灯也没有吹灭,赵忆走了两步,一眼看见床后的石戎。她惊得浑身发抖,抽出宝剑颤声道:“谁!” 石戎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刚就已经想好了要把这个赵忆拿下,威胁赵太的夫人,于是便没有再藏,他向赵忆一笑,道:“我!” 赵忆看着石戎呆了半响,手中的剑竟落在地上,轻声道:“石叔叔!”石戎一呆,不解其意,刚要出手就听有人快步上了楼梯,并大声道:“小妹!小妹!”赵忆急忙拾起剑向石戎道:“你快藏好!”转身跑了出去,石戎不知所以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 赵忆一出去,就被赵凝拉走了,石戎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懒得再想倒头就睡。 第二天中午石戎和赵凝正在吃饭,绿娥飞跑进来道:“小姐不好了!”赵凝道:“怎么了?”绿娥道:“刚才二小姐把我拦住说,肖爷把完颜公子的事都说了,夫人准备下午掌门回来,就带掌门过来搜查。” 石戎一皱眉道:“肖誉为什么要出买你家小姐?”赵凝也道:“肖誉这么些年了一直是我的心腹,怎地一下子让那贱婢收买过去了?” 绿娥道:“我听二小姐说,夫人听了刘济说上山的人多了一个,就派人把李六找了回来,那个李六被夫人一吓唬就全招了,夫人把肖爷找去,和李六一对质,肖爷就也都说了。” 赵凝恨恨的道:“这个混帐!”石戎道:“废话不必说了,既然她知道了,我们就明着来,只要你的父亲找不到我。我们的计策一样成形,对了,你昨夜让人送信的事肖誉知道吗?” 赵凝道:“他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石戎道:“这就好,我这就出去找地方躲起来。”绿娥道:“出不去了,外面已经被人围住了。” 石戎道:“那就藏在这里,赵小姐,你这里有藏身的地方吗?”赵凝道:“有个夹壁,没人知道,是我偷着修的。”石戎道:“快带我去。” 赵凝拉了他就向自己的房间跑去,石戎吩咐绿娥道:“你把桌上的饭菜收了,不要看见是两个人在吃饭。”绿娥急忙慌手慌脚的收拾起来。 石戎躲进假壁之中没一会赵太就在他的夫人石雨思的陪同下走上赵凝的小楼,他面沉似水,看着赵凝道:“你跪下!” 赵凝乖乖的跪下,一句话也不敢说,站在赵太身后的石雨思则道:“老爷。我看小姐大概是被人蒙骗,你也不要急着责怪她吗。” 赵太看着赵凝道:“你说!被你带上山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你带来做什么?” 赵凝道:“孩儿从没带外人上山,爹爹这话从何说起啊。”赵太冷哼一声道:“贱人!你还不承认!肖誉!你和他对质!” 肖誉呆呆的看着赵凝,其实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当着李六,他找不到反驳的口实而已,赵凝却只道肖誉已经出买自己了,恨恨的看他一眼道:“肖师弟,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愁,你何苦陷害于我?” 肖誉牙关一咬,回身道:“师父,这一切都是弟子所为,与师姐无干,请师父责罚我吧。” 赵太一脚把他踢开道:“滚开!把这楼里的丫环都带来,我不信她们也不说。” 赵凝暗暗叫苦,心道:“这些丫环是不会不说的,这可怎么办啊?” 果然那几个丫环被带上来,在赵太的喝骂下人人招供,只有绿娥抵死不认,石雨思一笑道:“其实也不用问来问去,只要在这楼里找一找就是了,那人也飞不了,我们要是找到了,那就是真的,若是没找到就是假的了。” 赵太点点头道:“此话有理,喜鸣、喜良你们带人搜搜。”二喜是赵太近年来收的心腹,他二人一拱手道:“弟子遵命!”然后转身向赵凝道:“小师姐,我们得罪了。” 赵凝冷笑一声道:“这里那个人还会在意是否得罪我啊,二位请便吧。” 喜家兄弟如狼似虎的闯进丫环屋中搜了起来,赵太、石雨思、赵凝、肖誉等人跟在后面,刘济则紧钉着肖誉,生怕他动手。 把所有人的屋子都查过了,也没看到有异常,赵太怀疑的看一眼石雨思,石雨思笑道:“看来只好到小姐的屋里去看一看了。” 第226章碧水如泪凝朱颜(4) 赵太脸上一红,向赵凝道:“贱人!你还不把人交出来?”他心道:“我一辈子玩人妻女,这要真的从我的女儿屋里搜出一个男人来,那真是现实报应了。” 赵凝不以为然的道:“请吧,别人的屋子搜过了,我也不应该例外才是。” 众人到了赵凝房中,这里摆设虽多但一眼就可以看出藏人的地方不多,赵凝冷笑着道:“你们找吧。” 喜鸣、喜良二人早就得了石雨思的吩咐,故意四下里乱翻,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赵太眼见没人,再看看女儿,也起了怜惜之意道:“行了!没人还胡乱翻什么!” 喜家兄弟这才停下来,赵太看看石雨思,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明显是很不满了,石雨思走到赵凝身边道:“看来小姐这里是真的没人了。” 赵凝道:“您要是认为我这里没人,也就不会来了!”石雨思点点头道:“说的对,我要是认为你这里没人,就不来了!”说着走到赵凝的床头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床头的墙壁。 赵凝和绿娥的脸色随着那一声空响变得灰白起来,石雨思得意的道:“我想问小姐一句,我的那个工匠为你修得假壁,你满意吗?” 赵太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回手给了赵凝一个耳光道:“畜牲!”赵凝整个人随着这一个耳光摔倒在地。 石雨思得意的笑着。伸手拧开假壁墙的机关,这个假壁墙的门,只有一个小缝,里面确很宽敞,众人看不见里面,石雨思伸手拿起烛台点燃蜡烛向里面照去。 石戎和石雨思的脸正好碰上,二人同时一惊,石戎万想不到面前就是当年在海船上见过的平田玉子。而平田玉子看着石戎,直觉天地一阵摇晃,整个人差一点摔倒在地,这个在梦中几呼夜夜出现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使她直觉一下又进入了梦中一般。 一滴烛泪流了下来,打在平田玉子的手上,令她浑身一战,猛然听见赵太道:“雨思!你怎么了!可有人吗?”声音惶急,原来赵太已经喊了她两三声了,却不见她回答,这才心急起来,一边问一边向她走来。 平田玉子马上意识到石戎就是他们防范的那个报仇人,一但现在赵太见了他,肯定就动起手来,她心道:“这里这么多人,不要伤到他才是。”情急之下容不得她多讲。一把拧上机关,回身道:“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赵太奇怪的道:“没有你看那半天?我看看都是什么。”平田玉子几乎就是推着赵太出去,道:“没有你还看什么,都是些女孩儿的东西,你看不得的。”走到赵凝身边,向她一笑道:“大小姐,打扰了。”急三火四的推着赵太出去了,并回身向喜家兄弟道:“你们还不出来,在里干什么!”喜家兄弟不明所以,急急的跟了出去。 肖誉看着赵凝,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最后一跺脚也出去了。 赵凝几呼傻在那了,不敢相信的看看绿娥,这时那些丫环一起跪倒道:“小姐饶命!”赵凝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说完向绿娥丢了个眼色,绿娥道:“你们下去吧,小姐不怪你们!”带着丫环们出去了。 赵凝把房门关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假壁墙,把头向里探去,石戎正好把头探出来,一头和赵凝撞在一处,赵凝惊愕的道:“你在里面?那石雨思为什么说里面没人呢。” 石戎刚要说话,就听房门一动,他急着把头向里缩,平田玉子走了进来,道:“不必了,我已经看见了。” 石戎推开赵凝出来道:“原来你还活着,真是难得。” 平田玉子看看赵凝道:“你出去!”赵凝刚想说什么,平田玉子大喝一声:“出去!”说完在腰间抽出一口薄剑来指向石戎。 石戎伸手在赵凝腰间也抽出一口剑来,在手中颤了颤道:“你们衡山派的剑都是这样细薄,那使的剑法应该也一样精细了。” 平田玉子道:“你看看就知道了。”说完薄剑一挥若云中藏龙,雾里收花一般向石戎卷去,正是衡山‘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眨眼工夫把石戎和赵凝一齐包在其中。 石戎见过衡山‘迷途五剑’用这一路剑法,他们是这路剑法的大行家,把这路剑法发挥到了极至,平田玉子自然比他们差得远了,故而石戎并不惊慌,执剑在手身子以龙虎步动,一手搂着赵凝,在平田玉子的剑光自由来去。 平田玉子眼见石戎护着赵凝,心头一惨忖道:“为何我每次见到你,你都护着别的女人!”想到这手下发狠,剑法一变换为‘青天七十二芙蓉’衡山共有七十二峰,这‘青天七十二芙蓉’便是仿着七十二峰之势而成的剑招,有道是‘衡山如飞’每一剑都极尽轻灵之能,从平田玉子手中使出来。又加了几分东洋刀法的狠辣,变得诡异无方,赵凝看的头晕目眩,万想不到这路剑法在平田玉子手中能用出这样的路数来。 石戎长啸一声道:“你这十年果然没有白费,但是你这剑上没有衡山内劲,徒据其形而已!”说完手中的剑连连向平田玉子的剑上点去,点到第七剑,平田玉子轻呼一声,手中的剑脱手飞去,刺入板壁之中。 平田玉子看着不住颤动的薄剑,苦笑一声道:“我十年练剑,没想到武功仍不如你。”石戎道:“倒退十年,你要是有这样的剑法,我不如你。” 平田玉子冷笑一声道:“说这些何用!”转身要走,石戎大声道:“慢着!我问你,赵忆是不是长忆?”平田玉子看一眼赵凝道:“你想知道,到我那去问吧,我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事。”说完推门出去。 赵凝从石戎的怀里挣出来道:“我问你!你和那贱婢是什么关系?刚才是她看在你们情份上放过你的,对不对?” 石戎冷笑一声道:“你问得着吗?”赵凝道:“我是问不着,我只是想知道你说帮我扳倒她,这话还算不算数?”石戎道:“我说不算了吗?你要是还在这,错过了你安排的人送信上山,那可就不是我不帮你了。” 赵凝看看石戎道:“我怎么信你呢?”石戎坏坏的一笑道:“你爱信不信。我也不要求你信,但你要是不去可不要后悔。” 赵凝看了石戎一会,冷哼一声道:“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可不是好欺负的。”说完转身向外而去,打开房门,又回身道:“你最好别出这个屋,我爹还在找你呢!”说完摔门出去。 石戎在床上坐下道:“我干么出去,这美人的床我坐还坐不够呢。”话虽如此,但他心中也在急速的思考着,若赵忆真的就是赵长忆,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走,交还给郭再佑,只是如何走啊?石戎想了半响一个办法突跳了出来,他心头一跳忖道:“不能这样做,赵凝不应该承受这个。”但是转念一想,若有如此没有办法让衡大乱,自己也走不了,于是心下一狠道:“她既是赵太的女儿,那也就算活该了。” 天色渐晚,赵凝亲自端着饭菜回来,把饭菜放下,道:“来吧,我们一齐吃。”石戎道:“你今天晚上怎么没和令尊他们一起用饭啊?你们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在一起用饭的吗?” 赵凝道:“我爹见了雷青的的信,心里发堵。只说身体不爽,不肯出来吃饭,那个贱婢也没心思去哄我爹,所以大家就散了,我想到你还没吃,于是拿着吃的来和你一起吃了。” 石戎指指外面道:“你那些丫环还知不知道我在你这?”赵凝道:“她们现在怕我报复,一个个老实的很,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石戎道:“我真没想到你的手下竟会这般不济事,一问就招。”赵凝道:“不提她们,我问你,你和那贱婢究竟是什么关系?” 石戎看她一眼道:“我说过了,你管得着吗?” 赵凝道:“我不是想管,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贱婢让我转达一句话,她说如果你明天夜晚之前还不去见她,她就要揭发你。只是她没想到明天五岳中人就要上山了,雷青必然也会跟着混上山来,她已经没用机会威胁我们了,所以我问问你们什么关系,再晚些你就只能看着她死在我爹的剑下了,那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石戎心道:“不错,我若真的不管,赵太一但见到雷青他就是不杀平田玉子,也不会有好果子给她吃,平田玉子要是有事,长忆就麻烦了。”想到这石戎猛的向起一站,赵凝急忙拦在他的身前道:“怎么?想去救人?” 石戎看她一眼心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口口声声说是为衡山派着想,其实还不是想夺这衡山掌门吗。你跟我合作我就让你后悔一世。”心下更是确定了原先的想法,于是笑道:“我吃饭。”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口中,突然一愕,回头看了一眼赵凝。 赵凝道:“好吃吗?”石戎慢慢的嚼着笑道:“好,好得很了。”赵凝又将一杯酒倒在石戎的杯中道:“尝尝这衡山特有的好酒。”石戎先闻了闻,不屑的一笑道:“好,好得很。”一口喝干。 赵凝得意的一笑道:“好就好。”再次倒上酒,石戎看着酒杯道:“怎么没听见你那些丫环的动静?”赵凝道:“我让绿娥把她们都带出去了,我不想让人打扰我们。” 石戎看着酒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在酒菜之中下‘迷仙醉’,如果你是要我洒后乱性的话,我不用喝酒一样乱性。” 赵凝奇怪的道:“你什么意思?”石戎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不清楚?啊!我明白了,你给我下迷仙醉,想让我伤害的是别人!我猜猜是谁?”赵凝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迷仙醉,我跟本不知道。” 石戎道:“这迷仙醉无色无味,喝下去之后先让人四肢发软,然后借酒乱性,这种药本来用于夫妻交合,但江湖上也用来害人。只是你不知道,这药原是我们金教练制的,所以我喝的出来。” 赵凝拿过酒来看看道:“这酒是我刚从我爹爹的酒坛子里拿来的,那里有药。”话音未落猛然尖叫一声,原来石戎浑身发红,一张脸更是红得吓人,手指软麻,酒杯摔落在地。 赵凝扶住石戎道:“你既然喝出有药你喝它做什么?”石戎指着赵凝道:“果然不是你放的?”赵凝心急的道:“自然不是我!”石戎浑身发软瘫倒在地。轻声道:“你快离开这里!快!” 赵凝不解的道:“你说什么!”石戎猛的一伸手抓住赵凝,反手按倒在地,然后压到她的身上,一双眼睛红如烈火的看着赵凝,赵凝这才想起来他说的乱性的话。 赵凝拼死力挣扎着,石戎两只手不再是软的,而是力量十足,几下就把赵凝的衣服撕个精光,一片玉也似的肌肤露了出来,现出赵凝身上的粉红色的肚兜,石戎淫笑一声,抓住肚兜道:“原来你的肚兜都是这个样子的。”说完猛的用力一扯,立时赵凝的胸前两只白兔一起跳了出来。 赵凝尖叫一声,用手来掩,石戎一把将破碎的肚兜塞到赵凝的口中,然后扑到赵凝胸前大口吮吸起来,少女从未被人抚弄过胴体一下僵住了,轻微的哆嗦着,石戎发出一声狂笑,把自己衣服也除去了……。 夜色深沉,石戎满足的从赵凝身上爬了起来,看着痴呆了一般的赵凝道:“这是迷仙醉的关系,你却怪不得我,我想这药一定是你后母下的,我现在就去找她!”说完自顾而去。 石戎出了赵凝的小楼,向后院寻去,平田玉子的住处赵凝早就告诉过他了,不过一会工夫就到了那里,他看看四下无人,纵身上了平田玉子的小楼,伏在楼的隔板上,向窗内看去。 里面平田玉子和赵忆正在吃饭。不过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没心思吃,饭、菜都已经凉了,他们仍在拿着筷子拨来拨去的胡乱拨动着。 赵忆看一眼平田玉子轻声道:“阿妈,你说那人真就是石叔叔吗?”平田玉子看她一眼道:“你不是见过了吗?还问什么。” 赵忆低头道:“我不是故意瞒您的,我是真的不敢认。” 平田玉子看她一眼道:“长忆,我不是你的真阿妈,但是我清楚你的为人,知道你不会有意瞒我,只是我万没想到会看到他,我以为他早就死了。” 听了这两句对话,石戎再无怀疑,用手轻轻敲了敲窗隔道:“平田玉子!” 平田玉子和赵长忆惊得一起站了起来,几个侍候的丫环听见了,同时道:“谁!”平田玉子连想也没想,挥手出剑把那几个丫环刺倒在地。 石戎推窗进来。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说着一把抱住赵长忆道:“叔叔不好,当日叔叔把你从你阿爸手中接过来,竟然没有招看好你。” 赵长忆十年了头一次见到亲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石戎的怀里轻声道:“叔叔,我要阿爸!” 石戎道:“好!叔叔一定带你去见你阿爸。”说完推开赵长忆回身向平田玉子一礼道:“我当谢你,当年我对不住你,但我万想不到你会以德报怨把长忆招顾的这么好。” 平田玉子苦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陪一个老朽过上十年而已,我在日本这样的人陪的多了。” 石戎又是一礼道:“我还要向你陪罪。”平田玉子道:“李六说你是赵凝带上山来对付我的,是真的?”石戎道:“我不知道是你,所以……。” 平田玉子冷笑一声道:“知道又怎么样?不是一样断我的手筋脚筋吗。请问石大爷,你现在来是为什么啊?替赵大小姐来杀我吗?” 石戎道:“我已经替你惩罚过她了,但是我设的计策已然生效,赵太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平田玉子冷笑一声道:“其实你还不知道,赵太跟本就拿我没办法,他现在就是看见我有什么错处,只要我说两句好话,他也就只能是罢了,当初给我治伤的雷青和我在一起,被那老东西捉奸在床他也没能把我怎么样。” 石戎看看她心道:“你倒历害。”他干咳一声道:“我想问你一句,你肯和我一起离开吗?我要带长忆走,我想如果你愿意我也带你一起走。” 平田玉子道:“你带走了之后呢?我在这里是明媒正娶的掌门夫人,你把我当什么?丫环!仆役!还是贱人?” 石戎想了想道:“如果我活着回到辽东,也以你为金教副掌教的夫人好了。” 第227章碧水如泪凝朱颜(5) 平田玉子早在石戎说带她走的时候就动心了,一听这话整个人兴奋的几呼晕倒,看着石戎道:“你说的是真的?” 石戎斩钉截铁的道:“真的!”他心说:“完颜空那时说了,我回去就让我为正教主,他闭关修武,那时你要做副教主夫人,自然与我无关。” 赵长忆扯了扯平田玉子道:“阿妈!我们一起走吧!我早就不想留在这了!”平田玉子怜爱看看她道:“好,我和你们一起走!” “贱婢!枉我对你们一片情意!你竟然就像这样丢我而去吗?”虽着话音赵太连窜带崩的上楼来,平田玉子看一眼石戎道:“你躲吗?”石戎道:“他已经来了,我如何再躲,再说我来就是找他的,现在已经没要必要躲了。” 平田玉子把赵长忆的剑拨出来塞到她的手中道:“你去带些你想带的东西吧,我们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赵长忆看看屋子里的东西,摇摇头道:“我什么也不带。” “你们什么也带不走!”赵太一步窜上楼来,手中执剑,气得浑身发抖的看着石戎、平田玉子和赵长忆,他接到信之后,心绪难平,派了心腹在平田玉子的楼下钉着,一听楼上有人他只道是雷青,匆匆赶来正听见他们要走,这才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可但当他看清面前这个男人不是雷青,而是石戎的时候直吓得倒七八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石戎,半响才道:“是……你!” 石戎嘲讽的一笑,拱手道:“赵掌门可好啊?多年不见。仍然这般硬朗,难得啊,石天兵在这里向你谢过了。” 赵太哆嗦着道:“你谢我什么?”一边说一边后悔,他只道是夫人偷情,一张老脸不堪,这才没带任何人来,万没想到是仇人上门,此时暗自叫苦:“我如何是他的对手啊!” 石戎看看平田玉子道:“谢谢你照顾我夫人这么久啊。” 赵太愕然的道:“你说什么?”又看看平田玉子道:“你不是说你的丈夫是朝鲜人吗?怎地是这小子?”平田玉子看他一眼道:“我以前是骗你的,我是日本人。我……是他的妻子,在海上遇风毁船,与他失散了。” 赵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他看着石戎发狠的吼道:“老夫和她一起这么久,便睡了她这么久,也不吃亏!” 平田玉子担心的看了石戎一眼,她最怕的就是石戎因为这些事在心中做耿,没想石戎全不在意的一笑道:“这也没什么,您那如花似玉的女儿也陪了我几天,虽说没有您陪我夫人的时间长,但我认个吃亏,就这样算了。” 赵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怒吼道:“凝儿带上山的人就是你!”石戎点头道:“赵掌门聪明之极,是想若是别人,我夫人在假壁当中发现之后,怎肯予以隐瞒啊!” 赵太此时自觉天地都崩溃了,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一时间妻子、女儿统统不是自己的亲人了。他摇着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凝儿会害我!” 石戎道:“您也不用不信,您宠了我夫人,赵凝在山上没了地位,她想当掌门自然就要害你了,把你害死她不就能当掌门了吗。” 赵太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一剑向石戎扫去,剑在半路,剑身化为两股,同是变成虚色,一取石戎、一取赵长忆,他身知平田玉子的武功了得,近年来已然在他之上,一剑攻去,断然不会让石戎分心,这才出剑向赵长忆攻去。 石戎冷笑一声道:“这是衡山的什么剑法?好历害啊!”平田玉子只道他真的不知,急忙道:“这是‘回风落雁剑’的第二式‘剑落双雁’你小心!”说完拨剑向赵太刺赵长忆那一剑挑去,原来赵太这一剑中的虚招暗藏剑气,也可伤人。 石戎袖口中飞出两只软枪,一齐缠在赵太的臂上,用力一扯,赵太整个人跟着他的劲力一转,差一点就撞上门框,剑气吹得门帘一跳,宝剑刺到门上,薄薄的剑身整个弯了起来,险些折断,石戎虽然一看赵太出手,就看出赵太内力不足,但怎么也没想道竟会是这个样子,不由揶揄道:“赵掌门的内力好了得啊!我想十年前赵掌门要是也有这样的内力,那我说什么也不会扣住赵掌门之后,再让赵掌门反手扣我了。” 赵太一张老脸红得就像猴腚一般,这十年来,他从没有一天练功超过一个时辰,反之他在平田玉子身上夜夜而伐,为了保证有这份能力,不知吃了多少杂七杂八的药物,整个身子早就像空心的大树一样糟了。 赵太看着石戎和平田玉子,这二人若论武功他一个也拿不下来,但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赵太是无论如何也不心干,他焦急、惶恐、愤怒,却又全无办法,两只眼睛盯着他们,竟流出泪来,手上的剑不住颤动,剑身隐隐的发出一股暗红。 平田玉子冷笑一声道:“好啊,动上‘火神真气’了,这是他们衡山的绝技,与‘衡山五神剑’并称双绝,他什么都肯叫我,就是这两手不肯。”赵太冷笑一声道:“贱人!若不是我留了这一手,衡山派武功当真就让你偷没了!” 石戎冷笑一声道:“他衡山有什么好武功,一样也拿不出手。”赵太剑向下沉,收心敛气道:“小子。你也别太过狂妄!有胆子就试试我的‘衡山五神剑’!” 石戎道:“我听说‘衡山五神剑’极重内力,赵掌门那点内功那使得出来吗?噢,我忘了,火神真气是衡山派佛道两家合力而创的一门内功,它虽然不像峨嵋真气那样释道相合,但却能提升人的潜力,使人在瞬间内力提升一倍,好啊,这样一来我就能见识一下真正的衡山狗屁绝学了。” 赵太横剑胸前,剑身此时已经不是暗红了,而是全红,就如同刚从火炉里拿出来似的,石戎道:“赵掌门我给你一个机会,赤手接你的‘衡山五神剑’,而且不还手,你要是能胜了我,那你自然就可以名震五岳,而且我的夫人你也可以接着招顾,如何?” 赵太不敢相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石戎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当然你要不信就算了。”赵太连声道:“信信信。”他心道:“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 平田玉子不放心的道:“他的‘衡山五神剑’神出鬼没非同小可,你不要大意。”石戎伸手过去道:“借你的剑用用,我就看看他这路剑法如何神出鬼没。”平田玉子自赵长忆手中拿过剑来递给石戎,心道:“我手中有剑,若是你有事我还可以接应你。” 赵太见石戎接过剑来不由忿然道:“你不是说你空手相迎吗?怎地又要动剑了?” 石戎冷笑一声道:“这么不要脸的话可惜没让你们五岳同道听见。”说完把剑向脚前一掷道:“五招之内,你要是不能杀我!你就要死在这柄剑下。我来衡山就是来杀你的,更不要说你女儿已经用身体为代价向我付钱买你的老命了,我是要给她一个交待的。” 赵太看着那柄颤动不住的薄剑,手上发抖,剑身重又变回为暗红色,石戎不屑的看着他道:“来啊!”赵太猛的一咬牙,一剑刺去,剑风起处,有如泉水流动清新悦耳,剑势却快的出奇,正是‘衡山五神剑’中的‘泉鸣芙蓉’。 石戎身子向下伏去,大声道:“带长忆离开!”身子一幻竟变成四个虚影,赵太的剑连破四影,竟然全不是真的,就在他的剑力刺空的时候,幻影全消,石戎重新站在他的面前,赵太的剑离他的左眼竟差四寸,但劲力全无,再难向前了。 赵太怒吼一声,第二剑‘鹤翔紫盖’跟着出手,剑势迷幻,把人陷入一种虚无之中,薄剑化做成千上万,但却不向人刺去,只是在人身子两侧颤动不住,同时剑上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让人心神不宁,石戎二目中就见整个房间都似转动起来一般,他尖啸一声,手掌中飞出一团黑雾挡在身前,赵太的剑招陷入黑雾之中立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再想幻动也不可能了。 赵太收剑回来,换一招‘天柱云气’劲气四溢,直向石戎面前那团黑雾扫去,立时黑雾被撕了开来,石戎就见赵太这一剑扫出浑身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薄剑猛的一红,就如灼手的烙铁一般,剑未扫到已将他的衣带扫断,石戎轻叱一声,人站在原地,一个虚影猛然向后射去,赵太这剑扫到石戎身上把石戎从中扫成两段,赵太开心的放声大笑。那知石戎也笑,赵太盯睛再看,扫断的却是石戎的一件长衣,原来向后射去的那个虚影才是真的石戎,赵太退后半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剑几呼使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平田玉子越看石戎躲避赵太的方法越是吃惊,这一招虚影后射之后她脱口道:“‘天忍心经’!”石戎回头道:“你看出来了?如何,是不是比你们日本人学得还要好。”平田玉子惊愕的道:“那个教你练这种忍术的?这种忍术练成之后伤身害体,一但受伤功力全消,练的越深功力消散的时间越长,到最后很可能就是一个废人!” 石戎大吃一惊,脑袋嗡的一声,想起在汉水之上败给了了大师之后全身功力散退,当时只道是了了爪上有毒现在才清楚原委,他恨恨的道:“好个秃驴!原来他是要害死我!” 话音未落剑声再起,赵太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但一见石戎走神,挥手一剑‘雁回祝融’薄剑以回旋之势向石戎斩去,剑身上红得波纹跳动,就如走火一般。 石戎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心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受伤。”当下仍用‘破衣散形’的功夫脱衣退去,赵太这一剑已下了全力,薄剑回旋不止,石戎的衣服褪了一件又一件,连裤子都褪了下去,最后只剩一下一条亵裤。赵太的剑势这才停了下来,连退十几步,身子不住晃动,险些坐倒。 石戎看看身上笑道:“赵掌门把在下逼成这样,也算五岳当中头一位了,请赵掌门发最后一剑吧。”说着拔起地上的剑指赵太。 赵太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颤微微的道:“我这第五剑没发,你不能伤我!” 石戎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没力气再次出手了。而且你这最后一剑‘石禀书声’乃是守势,我不攻去,你如何使得出来啊!”说完剑身晃动道:“我只用一剑,这是天师宫‘天干风雷剑’中的一招,‘五斗星转’你要是让过去,我仍然放过你!”说完剑身一晃,围住赵太。 赵太直觉眼前一花,随后上面七个剑影,下面六个剑影。左面四个剑影,右面五个剑影,中间还有三个剑影,围着他转个不停,赵太尖啸一声,手中剑‘石禀书声’把全身护住,但是他体内的内力已在刚才那五剑上用尽了,一口剑上支下拙的拦挡着石戎的进攻,直觉身子里的精力一点点的随着宝剑的晃动在向外溢出,他大惊失色,心道:“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石戎活活累死不可。”想要收剑变招,但剑也收不回来,身不由己的跟着石戎来回晃动。 石戎游戏一般挥舞着掌中的宝剑,带着赵太晃来晃去,看着赵太浑身上下汗出如水,手足哆嗦,不由开心的笑道:“赵掌门的‘石禀书声’很不错吧,我出了三十几剑也没能把赵掌门累死,只是我这一剑繁复的很,你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等呢。” 赵太心下惨然,此时他话也说不出来了,眼角滴下泪水,二目眨动,不住向石戎求垦,赵长忆看的忍不住大声道:“石叔叔,你饶他吧,这十年来,他对我和阿妈很好的,你就看在这个份上饶了他吧。” 石戎冷哼一声,不但不肯收剑,反而剑势更快,平田玉子心道:“好长忆你说了这个,只怕不能救了赵太反成了赵太的催命符了。”于是拦住长忆不让她在说话,赵长忆不忍再看,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但赵太牛吼一般的喘气声,仍是传入她的耳中。 “住手!完颜进!你别杀我爹爹,我求你了!”赵凝突然出现在楼门口,衣裳褴褛还是刚才被石戎撕破的那一身,伏身跪倒在楼口,道:“我求你了!别杀我爹爹!” 石戎一生对女人伤害过甚,故而对女人的请求,往往无法回绝,他脑海中猛然想起赵凝与他在船上的日子,虽没有什么亲近之处,但对他也算照顾有加,想到这手上不由一慢。 赵太反而来了精神大声道:“畜牲!我不用你来求情!你不是想害死我之后当这衡山掌门吗,好!你快让他杀了我你就如愿了!” 石戎听了这话,更不忍心杀他了,冷哼一声道:“我说过,你五剑未完,我不杀你,此外看在你女儿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也饶你一次。”说完薄剑连动,把赵太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斩了下来,道:“只是这个也要还你才是。”说完宝剑收回,交给赵长忆。 赵太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无力,二目发呆的看着石戎,此时让他再动动手指,他也做不到了。 赵凝扑过去,抱住赵太放声痛哭,赵太一看见她从眼中射出一股恨意,用尽全身之力大吼道:“滚!”然后伏身在地,晕死过去。 赵凝抱起赵太,恨恨看了石戎、平田玉子、赵长忆三人一眼,转身下楼,石戎道:“快跟上!不要让她把咱们困在楼上才是!”三个人跟着才跑到楼梯口呼的一下,一股大火猛的扑了上来,把三个人又逼了回去。 石戎道:“这定是赵凝那个小妖精所为!”说着拉了平田玉子和赵长忆回来,向窗口奔去。 一到窗口就见喜鸣、喜良、刘济、肖誉这衡山四大弟子带着人围住小楼,四下泼油,随后放火,石戎道:“再不下去就来不及了!”平田玉子道:“只是怎么下去啊!” 石戎看看被平田玉子刺倒的几个丫环道:“快取绵被!”平田玉子把绵被拿来,石戎把楼里所有的水都倒在被上,然后提起来罩在三人身前,脚下用力把几具尸体踢出窗去,然后拉住平田玉子和赵长忆向外一跃。 绵被挡住大火,那几具尸体则因劲力不同飞去的位置也不一样,石戎脚下连踩她们几下,飘了出去,然后一甩手把绵被向后丢去,裹住几名衡山弟子向火堆中飞去。 第228章碧水如泪凝朱颜(6) 石戎三人刚一站住肖誉纵身上来,大声道:“拿命来!”一剑刺去,石戎身上飞出两条软枪敲在肖誉的手腕上,然后用力向两边撕去,把肖誉的手腕撕出一个大口子,腕脉全断。 肖誉惨叫一声,宝剑落下,石戎跟进一步,足尖挑在剑上向前一送,正送进肖誉的腹中,劲力带着肖誉飞了出去,直飞到小楼之上,剑入楼上横木,把肖誉钉在楼上晃来晃去。 赵凝惨呼一声:“师兄!”她现在才明白肖誉对他的感情是多么的可贵。 赵凝反回身来,宝剑用力向下一劈道:“衡山弟子听命!一齐上前杀了他们!”衡山弟子发声喊同时向前扑去,平田玉子走上一步道:“你们谁敢过来?” 所有的衡山弟子同时站住了,平田玉子看着他们道:“你们大都是这十年来招收的弟子,我想问你们一句,你们谁的武功不是我传授的?你们现在想杀我了吗?” 衡山弟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刘济更是退到最后,平田玉子得意的看了赵凝一眼道:“大小姐,你以为你能使动他们吗?” 石戎笑道:“我们走,不要理他们。”挽了平田玉子,拉了赵长忆向岳麓山下走去。衡山弟子木然的站在那里,赵凝二目落泪,猛的向他们跪下道:“众位师兄、师弟,你们就看着他们这样离去吗?” 喜鸣、喜良二人同时道:“弟兄们!这是我衡山派自开山以来从没有过的奇耻大辱啊!我们就这么忍了吗!”说完当先追去,众弟子跟在他们后面动了起来。 石戎三人在前面走,百来名衡山弟子跟在后面,平田玉子担心的道:“我们犯了众怒了,若是他们一直跟下去。总会爆发的,一但动手,百来人我们不好应付啊。” 石戎道:“心平气和的走,下了岳麓山他们就拦不住我们了,而且就算动手,你我分路闯出去,你和长忆一路,我一路,他们必然来追我,只是凭他们也休想追得上我。”平田玉子点点头道:“只是我们若真分路,到那里再见?”石戎道:“就到武昌,那里不是他衡山派的地盘。”二人说着话,脚下故意放得轻松起来,只是赵长忆看着身后那些人,不由怕得历害,惶恐的躲在石戎怀里。 石戎边走边道:“你说天忍心经练深了受伤就会失去功力。这是真的吗?怎么才能解开?” 平田玉子道:“是真的,我们日本的忍者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肯去学的,一但学到顶点,就是手指被划伤一点,也会失去功力的,百来年中多少忍者想解开这其中的原故,但却都是束手无策,你最好还是乘着学得不深赶紧停手。” 石戎又添了几分烦恼,狠狠唾了一口道:“这个万恶的死秃驴!他不要让我抓着,不然我剥了他的驴皮下汤锅!” 说着话走到岳麓山下,石戎和平田玉子见衡山弟子仍未出手,不由心头同时一松,就在这时,只前面有人长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僧一路南来,果然在这里见到施主了。”虽着话音了了大师从路旁闪了出来,拦在三人面前。 石戎大惊失色,拉了平田玉子和赵长忆就往回跑,喜家兄弟虽然不认识了了大师,但也看出他是冲着石戎来的,二人胆气一壮同时向石戎冲去。 石戎放开平田玉子和赵长忆,双手一动,每只袖中各飞出三条软枪,像六条毒蛇一样向喜家兄弟飞去,喜家兄弟同时出剑,将枪拦开,石戎跟进一步双拳出手,一齐打在他们的胸口,用的却是护法杵的功夫,他的护法杵虽刚学不久但打在喜家兄弟身上仍是威力无穷,把二人打得重重摔倒,不醒人事。 石戎大声道:“冲过去!不要让那老和尚追到!”平田玉扯了赵长忆道:“长忆!不要留情!”长剑连动,把她的狠劲使了出来,连杀数人,赵长忆却不忍心杀人,只是用剑把衡山弟子的兵器挡开。 石戎当先冲去,双手连翻轰出,一会龙虎掌印一会护法杵把衡山弟子打得东倒西歪,不时的还从身上射出软枪,把衡山弟子刺倒,了了大师见了,急呼道:“石施主不可再造杀孽!”身形纵起,双手以鹰爪之势抓向石戎后脑。 石戎自一名衡山弟子手中抢过一口剑来,回手刺去,就见剑尖上先是一个小气团飞去,随后一个大气团追上把小气团包住向了了冲到,了了大师惊叱一声,身形倒着飞回。气团跟着冲到,了了大师左爪前抓把两个气团抓在手中抓爆,轰的一声,了了大师脚步略晃向后退了半步,石戎跟着冲到,宝剑一晃道:“‘大衍神剑’来了!”一剑‘幻化无尽’向了了头上罩去。 石戎的‘大衍神剑’是在长白山一方道长的指教下自己啄磨出来的,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故从未用之对敌,今日说不得只能把希望全放在这路剑法上了。 ‘大衍神剑’一剑五十招,一招五十变,要求在一眨眼的工夫完成五十变,故有天下奇幻剑法之尊的称号,石戎一剑划出了了大师只觉眼前剑光闪动,却无处去寻剑锋,随后身上寒气逼人,剑竟向身上划来,了了大师长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项上的佛珠飞了起来,贴着身子连转不止,当的一声,石戎手中的剑断为两截,原来石戎内力不如了了,宝剑又薄,一碰上佛珠立时折断。 石戎暗暗叫苦道:“若是斩马剑在手,定能胜这秃驴!”了了大师惊魂未定道:“阿弥陀佛。天下人说‘大衍一出,万武莫敌’果非虚言!” 石戎大笑道:“再看这一招!”双手同时一扬,了了大师惊惧之间,急向后退,那知眼前升起一团黑雾,猛的飞到自己身上把自己全都裹了起来。 石戎放出黑雾转身就走,追上平田玉子和赵长忆提起她们,脚下用龙虎步硬从衡山弟子之中闯了过去,无数的刀剑擦着平田玉子和赵长忆的身子而过,赵长忆吓得的尖叫不断,平田玉子却是心里一甜忖道:“他这次总算护了我一回了。” 三人闯到后面就听一声大喝,随后一剑刺到,正是赵凝,石戎在平田玉子耳边道:“我助你退她!”说完一甩手把平田玉掷了出去,平田玉子只觉身上猛的增长一倍的功力于是大喝一声道:“看剑!”剑气射出剑身一尺向赵凝逼去。 赵凝被剑气逼得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石戎带着赵长忆从她身边过去,刘济突然闪了出来一剑向赵长忆刺去,石戎一伸手把他提了起来向后一甩,赵凝正好出剑向平田玉子刺到,刘济飞来撞在赵凝剑上,石戎回手拉了平田玉子就走,口中大声道:“谢赵大小姐为我开路!”衡山派弟子同时站住看着赵凝,赵凝呆呆的看着仍在她剑上的刘济,心下一凉忖道:“和这些人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平田玉子带路向另一处下山的小路奔去。正走着就见前劈练也似的飞下一层剑幕来,石戎急忙一伸手把平田玉子扯了回来,饶是如此,平田玉子头上仍是飞起无数的断发。 五个人闪身出来,二人右手执剑,三人左手执剑,正是衡山‘迷途五剑’梁质、张素、杨程、高平、刘宇五个,石戎强打笑容道:“五位不是退隐了吗?” 梁质道:“我们虽是不问事是了,但你来衡山关呼我衡山生死,我们不能不来。”刘宇一眼看见平田玉子和赵长忆一呆道:“夫人、二小姐!你们怎么在此?” 石戎一把拉过她二人道:“你们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们!”五剑同时一呆,梁质向张素丢个眼色,张素转身向那些衡山弟子跑去,平田玉子惶恐的一动,高平一眼看见平田玉子手上有剑上有血,他急道:“不对……。”话没说完石戎在平田玉子和赵长忆的身上各拍一掌,二人手中的剑同时飞了出去。钉在高平刘宇二人身上,把二人钉在地上。 梁质惊呼一声石戎身子跟着纵到无数条软枪缠住梁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闪了出来,一掌向石戎身后打去,平田玉子想都没想纵身挡在石戎身后,两声惨叫同时而起,石戎的软枪将梁质绞死在那里,平田玉子也被黑影打得平着飞了出去。 石戎虽得平田玉子一档,背后仍是一痛,但反应极快,背身回掌,用‘轩辕八百手’中的一招‘得握风后’闪电般抓去,把黑影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二人借着月光一对,石戎惊愕的道:“张显庸!” 张显庸身形一显,反倒平静了,他看一眼石戎道:“我杀你的目的,你想必也知道吧。”石戎长笑一声:“废话少说!你我今日总要死上一个才是!”说完一掌推去,张显庸闪身让开,回手一掌,二人打到一处,用的都是‘十二辰倚天掌’的功夫。 杨程回过神来,提剑向平田玉子刺去。赵长忆一见急忙道:“休伤我阿妈!”拾起宝剑向杨程身后大椎穴刺去,杨程只得回身来迎,二人斗在一起,赵长忆的武功如何是杨程的对手,片刻工夫已尽落下风。 石戎和张显庸斗了几合之后,连换几种武功,这才挣了个平手,这时人声鼎沸。衡山弟子已在张素的带领下重新冲了上来,而在他们前面的却是两个大和尚,一个是了痴,一个是了尘。 平田玉子强坐起来,一挥手四支手里剑丢在杨程的腰间,杨程负疼向后一退,赵长忆跟上一剑把他刺倒在地,赵长忆刺倒之后才醒悟自己杀了人了。怕得丢了宝剑尖叫一声。 平田玉子道:“长忆!快扶阿妈起来!”赵长忆费力的扶起平田玉子,平田玉子向石戎大声道:“还不走!” 石戎双手一同轰出,张显庸也出双掌相迎,拳掌相触,二人同时后退几步,口中喷血,石戎大声道:“姓张的!你也不想死在这吧!”张显庸回头见了痴、了尘越来越近,急忙转身遁去。 石戎回身抱起平田玉子就走,赵长忆紧紧跟上,他们跑不多时,已从另一面到了湘江,就见江水拍岸,已是无路可走了,而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了痴一马当先追来,大声道:“石施主慢走!” 平田玉子奋力从石戎身上挣了下来道:“你带长忆走吗!”石戎道:“我们一起走!”平田玉子欣慰的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你是提着一口气撑着,快走吧,不然一个也走不了!” 石戎看了痴几呼就已冲到,他牙关一咬负起赵长忆就向江中纵去,了痴一步赶到,平田玉子挥手就是一剑,了痴一掌拨开,大声道:“老僧送石施主一步!”用足全力向石戎背后拍出一掌,掌力未至,赵长忆先是一声尖叫,石戎急忙半转身子迎上一掌,他内力将失,这一掌只拦住了痴一半掌力,另一半仍是打在赵长忆身上,冲劲带着石戎向江心摔去。 平田玉子跃起来向了痴连出十剑,了痴不愿和她动手。向后退去,这时赵凝赶到,一剑劈去,把平田玉子的一条腿劈断。 平田玉子惨叫一声,看一眼赵凝道:“大小姐,我还是伤在你的手里了,只是你也比我好不到那里去,我看的出来,你看石戎的眼神也迷醉于他了。” 赵凝怒喝道:“我杀了你这个贱婢!”又是一剑劈去,这时江中上游一艘小舟划来,舟上一人看见平田玉子,惊叫一声,纵身飞上岸来,三指一推把赵凝的剑推开,抱了平田玉子就走。 了尘正好赶到,也没看清那是什么人便大声道:“那里走!”一拳捣去。正中那人背心,拳劲透过那人背心也袭在平田玉子身上,把二人打得一同飞起,向两处落去。 了尘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舟中又飞出二人同时向了尘拍出一掌,了尘双拳出手相迎,直觉一掌寒一掌热,他惊道:“‘阴阳二大王’!”急忙收劲退后。 雷度把救平田玉子那人扶起,道:“这是我家小弟雷青,不知何处得罪大师,大师要下此毒手!”一边说一边抚脉,脸色猛的一沉道:“大师太狠了吧!我小弟心脉已断,救不得了,大师给个说法吧!” 了尘大为后悔道:“老僧以为是石戎那厮,所以才出手重了些,望阳大王见谅。” 雷折正好把平田玉子抱了回来,她本身断腿,中这一拳也已无救,雷折听到石戎二字,猛然一惊道:“石戎呢?” 了痴过来道:“他中了老僧一掌,落入湘江向下游去了,虽然不一定有事,但一时也回不来了,二位可不必再去寻了。”他只道雷家二人是来助拳打石戎的,万没想到是来帮石戎的。 雷折、雷度互视一眼,心中都道:“我们来晚了!”雷度抱起雷青,雷折抱了平田玉子,同时道:“我们不管别的,但二位大师打死雷青,这个帐我们雷家记着了!”说完纵身回舟,向下游而去。 第229章锦瑟都付与,红尘梦成空(1) 张显庸急匆匆从岳麓山上下来,溜回他们在长沙的客栈,刚到客栈墙外没等进去就听身后一声冷笑,张显庸闪电般回身,拔剑在手,道:“谁!” “我们!”黑影中闪出三人,当先一人一拱手道:“在下王重山,这是我的两个师弟邹一山、房玉山,我们恰好和少天师住到了一个店房,我八师弟也不小心,看到了少天师出门,我们不知道少天师是去干什么了,但是少天师总还是要回来的,所以我们在这等着问一声。” 张显庸心头大震,他万想不到自己会碰上五岳最毒辣的‘嵩山八大山神’此时他内伤极重,胸中藏着一腔淤血,虽然一路下来以龙虎步疗伤,但不知怎么,六脉之中总是鼓涨不已,淤血不能散去,实在没有和他们交手的可能。 张显庸强自提气,放声长笑,想引得店中的马天元、潘永福等人出来接应,王重山一笑道:“少天师还是省省吧。我们的六师弟齐雪山早已把他们带走了!” 张显庸无奈的一笑道:“这么说王山神是专门在此等我了?” 房玉山道:“不错,我们就想问少天师一句,你们天师府的人杀了我们的人,这话怎么说?” 张显庸道:“我们也在找他,我这次出龙虎山就是为他而来,这个我早就说过了。” 王重山冷笑一声道:“你这话骗鬼去吧,你们是听说我们五岳齐聚衡山,怕你们姓石的那个小子吃亏才来的。就像当初你们的马无尘杀了我们的五岳的人之后,你们说他背师出门,不算你们天师宫的人了,可是姓石的小子就是马无尘的徒弟,你们不还是护着他吗。” 张显庸道:“我们才知道他这样大闹,立即就出来捉他,怎么是护着他了。”邹一山冷笑一声道:“你们十年前在登州为了护着姓石的小子出手打死泰山派的李万生,这件事你当我们不知道?” 张显庸只觉胸内堵塞,闷意横生,他实在没心思和他们废话沉声道:“就算如此,你们想怎么样?” 王重山道:“我们想请少天师和我们走一趟,就到衡山,然后让你的部下带姓石的来换你!”张显庸冷笑一声道:“王山神说得轻松,但是想带走张某,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房玉山道:“我们就要看看有多难!”说完一掌向张显庸小腹打去,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神掌’。张显庸知道嵩山派以‘神掌、铁爪、大剑’三项绝技称霸天下,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身形一侧,一招‘天犬移步’向外挥去,此时正当戌时故而他以十二辰倚天掌中的狗形掌相迎。 两掌一触房玉山被震得退后三步,张显庸则胸中一闷,险些喊了出来,王重山看在眼里惊喜的道:“他身上有伤!”邹一山道:“八弟,不要和他硬拼,拖垮他!” 张显庸怒喝道:“卑鄙!”双掌一同向房玉山推去,掌到中途,掌心中的白气翻出形成两条恶犬向房玉山扑去,房玉山闪身让过,一掌向张显庸的肋下插去,那知那两道白气竟然半途一凝,随后翻身回向,向房玉山的后心咬去,王重山大喝一声,跟上一掌,接住白气。轰的一声,王重山连退五步,喷出一口血来,张显庸则翻倒在地,胸中的於血也喷出来一些,房玉山的那一插落空,他变掌为爪,一爪向张显庸抓去,张显庸身子半侧左足踢起,正中房玉山的手腕,踢得房玉山怪叫一声,整只手臂一麻,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邹一山扶起王重山大声道:“二师兄!”就见王重山口中不住喷血已经是不活了,原来那一掌乃是张显庸集全身功力而出的一掌,王重山接了这一掌之后内腑移位,脊椎断裂,立时丧命。 邹一山怒喝一声,放下王重山拔剑向张显庸劈去,张显庸强行站起,闪身后让,邹一山一剑劈空,把他的帽子带得飞了起来,张显庸没等站稳房玉山一掌打在他的左胸张显庸就觉得心口一热,哇的一口把六脉中的於血全都吐了出去,整个身子一下虚脱在地,伏在那里喘个不住。 邹一山大喝一声:“还我二师兄命来!”轮剑向张显庸头上劈去,未等劈下一剑伸来将他的剑挑开,邹一山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老道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侧。见他回头,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伤我家少天师?” 房玉山道:“我们是嵩山七、八山神,你是谁?” 老道道:“我是天师宫雍州祭酒万南山,你们就是那个什么邹一山、房玉山吗?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伤我家少天师?若是贫道晚来片刻我家少天师就死在你们手里了!”原来张显庸为了找机会暗算石戎把带来的人分成了三队,第一队是他和马天元、潘永福三人,第二队是万南山来回接应,第三队是高宁、方敬远、罗永春以及一百弟子。 房玉山一指王重山的尸体道:“他先杀了我二师兄!” 万南山不由一呆,看一眼张显庸道:“少天师,这是怎么回事?”张显庸道:“他们……暗算我!”房玉山冷哼一声道:“你还敢胡说!”一爪向张显庸腹部抓去,邹一山也挥剑向万南山刺去,二人心里的想法一样,都想乘着只有万南山一个人的机会杀死张显庸。 万南山怒喝一声:“大胆!”一剑荡开邹一山的宝剑,左袖一扬打在房玉山的腕上,房玉山惨叫一声,手腕立断,原来他的腕子已经被张显庸踢了一脚,那还受得住这么一下。 张显庸恨房玉山打他一掌左脚一抬正踢在房玉山的脸上,踢了一个万朵桃花开,房玉山眼前被血一蒙一头向邹一山撞去,邹一山急忙把他抱住道:“八弟!”话音未落万南山刺到,邹一山挥剑荡去,两剑一交。万南山的剑粘上邹一山的剑向外一带,邹一山仓促出剑,手没握稳,宝剑被万南山带的飞了出去。 邹一山眼见必败,抱了房玉山就走,万南山闪身拦住道:“那里走!不说清楚那个也别想走?”说完宝剑一挥把邹一山、房玉山围在剑圈之中。 邹一山一咬牙道:“我和你拼了!”放开房玉山一双铁掌一上一下的向万南山打去,二人斗在一处,片刻工夫斗了三十几招,邹一山眼见空手也不吃亏,心下一松,更是步步紧逼不止。 房玉山擦擦脸上的血,回头见张显庸正在勉力用龙虎步疗伤,他回手抽出剑来,向张显庸就是一剑,张显庸脚步一紧让开这一剑,房玉山大喝一声,剑化一招‘秋风扫落叶’横卷而至,把张显庸整个人包在剑中,万南山在那面看见大声道:“休伤我少天师!”一扬手宝剑掷去,正中房玉山心口,把房玉山钉在地上。 万南山宝剑一去,邹一山跟上一掌打在万南山的右肩,把万南山肩骨打碎,随后一掌向万南山的胸腹之间拍去。万南左掌集全力迎上,但右肩的疼痛蔓延左肩,让万南山不由自主的手掌一抖,力量稍减,二掌一迎,万南山就觉得劳宫穴火灼的一般巨疼,他退后两步看一眼手掌,就见掌心一片火红,他惊道:“‘朱砂掌’!” 邹一山冷笑一声道:“知道就好!”左手成爪向万南山的面门抓去,万南山急用龙虎步让开,左掌以弯弓射虎之势向邹一山肋下打去。 此时就听有人大声道:“少天师!少天师!”随着话音马天元、潘永福二人自墙头纵下,邹一山一见天师宫又来人了,那敢再斗纵身就走,张显庸大声道:“别放他走!杀了他!”马天元答应一声,追了下去,潘永福急忙抱起张显庸向店中纵去。万南山跟在后面也进了店房。 潘永福抚了张显庸的脉搏,大吃一惊道:“少天师!你这让什么人伤的?怎么六脉受损,阴经阻绝。”张显庸暗暗吃惊心道:“石戎学得是什么功夫?竟有这般力道!”他自然不好说是被石戎打伤,只道:“我探事回来,就被王重山暗算了,他用的不太像是嵩山的武功。” 潘永福道:“不错,他们嵩山派一向爱弄些邪门武功。唉!都怪我们,竟被那齐雪山带着在外面转了一圈。”话音没落就听万南山大吼一声,口中连连吐血,潘永福急忙扶住他,大声道:“万师兄!万师兄!”连声呼唤不止,但万南山面如金纸,已然不行了。 潘永福一眼看见万南山掌心的红印,惊道:“朱砂掌!”再见万南山右肩虚软,撕开衣服一看,那里红了一片,一条红线直入心室,难怪万南山会死,朱砂掌的劲力已经透入他的心中了。 潘永福沉声道:“咱们和五岳的恩怨解不开了!”话音没落,房门猛的被撞了开来,马天元一头倒了进来,手中的剑向地上一撑强站起来。 张显庸大惊道:“马师兄!你这是怎么弄的?”马天元费力的道:“我追那小子不过一里来地就碰上了……碰上了,华山派的周立平,我被姓周的打了一掌。好容易才逃回来。” 张显庸急道:“不好!周立平一定会追来的,我们快走!”未等他的话说完听门外有人大声道:“少天师!华山派‘铁面阎罗’周立平向你见礼了,请少天师出来说话!” 潘永福冷哼一声答道:“你进来好了!”周立平道:“周某遵命!”果然挑帘进来。 潘永福道:“好胆量!”宝剑出手,一招‘千星万芒’向门前罩去,周立平长剑挥出,一招‘苍松迎客’劲力十足,把潘永福的剑光一齐挑散,宝剑向前。正划在潘永福的衣服上,潘永急一纵身,这才让开,但衣服也破划破一块,张显庸看在眼里,耳边突然响起马无尘当年破门而去时说过的话“我天师宫武功卓绝,为何要让弟子在外吃亏!”心下忖道:“若是爹爹听了大师兄的话,周立平岂能战胜潘师弟。” 马天元横剑和潘永福共向周立平指去。周立平也不敢太向前,他一笑道:“在下只是想问一下少天师一句,我们穆掌门现在何处?当日少天师在京城曾与我家穆掌门有过来往,应该知道吧?” 张显庸也不说话,只是面向墙壁而坐,周立平向前一步,马天元、潘永福同时用剑一挡道:“退回去!”周立平的身后又有两人道:“退回去?你请我们来的,再想让我们退就不容易了!”说着两柄细薄的宝剑自周立平的两肋下递了进来,磕开马天元、潘永福的剑,却是华山‘柳絮双剑’柳如风、柳如云二人到了。 “嗨”张显庸一声大喝!一掌向墙上拍去,一堵土壁应手而倒,张显庸大声道:“走!”纵身当先跃了出去,马天元抱起万南山的尸身跟着出去,潘永福一挥手剑出‘繁星点点’向周立平和‘柳絮双剑’挥去,三人直觉眼前星光万点晃个不住,急忙向门外退去,潘永福跟着也跃了出去。 潘永福用剑使力过了,跃出去的时候,脚在那堵土壁上一点,就听土壁下一声惨叫,低头看去,就见壁下躺着邹一山,原来他在房后监视没想一下被土壁砸在下面,潘永福冷哼一声,脚下用力邹一山当时二目翻白被压死在壁下。 周立平和‘柳絮双剑’重新纵回屋中,也从那壁子倒塌之处纵出去,那知整个店房突然大乱,客人一齐跑了出来,都喊有贼,把周立平他们三个围堵在那里,一步也出不去。 周立平等人好容易冲了出来,就见一群道士蜂拥而至。当先一人正是天师宫梁州祭酒罗永春,周立平急忙喝住‘柳絮双剑’混入人群中溜了。 张国祥慢慢的走进天师宫的后院,这里草木调谢,跟本没有人来,一个窄小院落里,只有一个邋遢的聋哑老道,看管这里,他每天都拿着一把破扫帚在院里扫上一天,但从来没人觉得这院子干净过。 张国祥一走院子就一皱眉头,一股打鼻子的气味从聋哑老道身上传了出来,张国祥皱着眉头闭气从聋哑老道身边走过,他是有洁癖的,但是他一直容忍这个聋哑老道,因为只有如此,这个小院里的秘密才能保住。 张国祥走到小院正中的一座竹亭处,伸手打开竹亭的小门。刚要开门,就听有人急促的喊道:“师父!师父!”张国祥急忙将竹亭的小门关上,回头向院门口道:“谁!” 一个小道士跑到门口,站在那里不敢向前道:“天师!外面来了一群人,闯到宫里闹起来了!” 张国祥看了他一眼道:“都是些什么人?”小道士结结巴的道:“领头的是……个女的,叫什么冯玉娘,还有一个什么程福山,吵着闹着要见天师。” 张国祥想了想道:“你去请少夫人处理这件事,让她把那些人打发走。” 小道士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少夫人!天师,那些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怕少夫人打发不走他们。”张国祥微微一笑道:“少夫人跟他们谈文的,而少夫人的那位客人凶起来比他们要历害的多,你放心吧。” 小道士只得去了,张国祥看小道士走后,重新开门进亭去了。 天师宫的大厅里挤满了人,除了冯玉娘一个女人之外都是粗鲁的男儿,呼三喝四声音震天,其中泰山派的付一成、欧阳洪二人恨石戎入骨迁怒天师宫,更是拍桌子打板凳砸盆摔碗怒骂不止,厅内侍候的都是些没有练过武的小道士,一个个看着这些人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小心侍候。 一个小道士哆哆嗦嗦端了一杯茶走到付一成面前,他只顾看着付一成的脸色,脚下一绊正绊到付一成的两条木腿上,一碗茶水全洒在付一成的身上。 付一成眉锋一扬道:“小杂毛!你也来欺侮老子!”左手一翻打在小道士的脸上,小道士被打得滚了出去,顺口中吐半口的牙来。 小道士正好滚到欧阳洪身前,欧阳洪此时砸完了面前的东西之后,正看着风玄鼓气,一看见小道士滚过来喝道:“这种杂毛留着有什么用!”一脚向小道士的胸口跺去,未等跺到就见寒光一闪,欧阳洪只觉腿上一凉,再看腿时竟少了半截,他惊恐莫名惨嚎一声,晕死过去。 一个女子站在小道士的身前,手中提着一对黑刀,刀上滴着鲜血,付一成怒吼一声:“好啊!你们天师宫好霸道!”猛的跳了起来,一刀向那女子劈去,那女子身形略伏,双刀一动,从付一成的木腿上飘过去,把他的一对木腿切断,付一成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第230章锦瑟都付与,红尘梦成空(2) 众人猛的跳起来,海飞道长大声道:“女施主什么人?为何出手如此狠毒!”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狠毒?我晚出手片刻,那小道士就死了!你们这么多大侠怎么没有一个管管?就算天师宫与你们有仇,这小道士连武功都不会,碍你们什么了?你们想知道我是谁,好啊!我不是天师宫的,我是长白门下,火扇公主的徒弟,我叫厄赫,你们要报仇只管来!” 五岳中人同时愣住了,他们个个心道:“这天师宫就已经很难惹了,我们再沾上天下第一魔派,我只怕五岳就有灭门之险了。”故谁也不愿上前和厄赫交手。 这时欣然有如仙子一般,轻盈的走了进来,她一看见欧阳洪昏死在那里,急忙过去,伏下身子给欧阳洪包扎起来,欧阳洪慢慢醒来,一眼看见一个天仙般的女子正在为他细心包扎,不知所以,竟觉疼痛也减了许多。 欣然给欧阳洪上好药,包扎完必,然后轻声道:“好些了吗?”欧阳洪呆呆的道:“好,好,好……多了。” 欣然站起来看着众人道:“我是天师宫少天师张显庸的内人,老天师不在,大家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厄赫在一旁道:“她也是长白山火扇公主的孙女。你们说话时小心一点。” 冯玉娘参加过欣然婚礼,自然知道欣然的身份,她不敢无礼,上前一步,先是一个万福然后道:“小女子泰山冯玉娘,这位是嵩山掌门程福山,那位是北恒山东支长老东郭雨,其他的也都是我们三山师兄弟。” 欣然回了一礼道:“久仰了,小夫人迎接来迟。还请勿怪。” 程福山道:“少夫人,我们不敢说一个怪字,冒昧登门,我们已经很无礼了,只是我们五岳中人死在你们天师宫门下的太多了,不能不来了。” 风玄道长站起道:“不错!我们泰山就死了六条人命,若是算上那些受了伤的,就更多了!”他看欣然柔弱如柳,心道:“我不站起来趁机说说,显显我的能力,真就让人把看扁了。” 八大山神中的老四木天山站起来道:“不错,我嵩山派远的‘嵩山五剑’不说,就是前两天,我们的副掌门高东和他的四个弟弟又死在你们天师宫那个石戎手上,我们不能不来问问了!” 欣然身子微微一战道:“石戎不是我天师宫的人,这一点,我们早就说过了。”付一成道:“你骗谁呢!那石戎肯定被你们藏起来了!有胆量就让我们搜搜!” 厄赫冷笑一声道:“你们配吗?”付一成恼怒又要起来动手,欣然轻声道:“其实众位很清楚。我们说不在,你们不信,但这里房屋上千,宫室无数,你们想搜也搜不到。” 程福山看看冯玉娘,二人清楚欣然所言不虚,龙虎山上道观无数,那里不能藏人,不要说他们,就是来上几万官军,也别想在这里搜出一个人来,但二人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又一起扭头去看东郭雨。 东郭雨心道:“我们恒山与他们天师宫没什么怨仇,我是不得已才来的,犯不着和你们一样惹麻烦。”于是一笑道:“我看少夫人说的有理,我们不如暂退,等着天师有暇,我们再来,那时请天师给个交待也就是了,想来天师名震一方,不会护短的。” 程福山、冯玉娘二人见东郭雨这么说,也只得无奈的道:“那好吧,我们就听东郭兄的。”话音没落,风玄大声道:“不行!我们来了一回,不能让他们几句话就把我们打发走!”原来他看天师宫除了些不会武的小道士就是两个女人主事,便起了占便宜的心了。 厄赫看了他一眼道:“这位道长怎么称呼?”风玄道:“贫道泰山风玄!”厄赫道:“知道,就是那个为了当掌门出买本派,不敢和本派敌人交手的风玄,阁下大名传的很大吗,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是石戎的老婆,你来找我好了!” 风玄最怕别人提起些事,一听这话恼羞成怒,大声道:“泼妇敢尔!我便找你,也是一样!”一拂尘向厄赫脸上扫去,他这拂尘是金丝织的,他心道:“我把你脸上打出几道血痕来,让你知道我的历害。”未等想完,就见厄赫双刀一动,他那金丝拂尘被断成两截,拂尘丝被厄赫的黑刀带着向门外飞去,一着清风四散而去。 风玄的脸面实挂不住大喊道:“好泼妇!”抽剑就刺,海飞道长急道:“风玄回来!”厄赫冷笑道:“来不及了!”左手刀一动把风玄的右腿砍了下来。 风玄抱着腿在那里喊个不住,厄赫冷笑一声,用刀指指风玄、欧阳洪、付一成道:“一个没了右腿,一个没了左腿,一个双腿皆无,你们泰山派配合的很好啊!” 付一成一听这个直如五雷轰心,猛的跳了起来,向厄赫轮刀就劈,这时门外闪身进来一人挡在厄赫身前,一脚踢出正中付一成前胸把他踢的飞了出去,大声道:“什么人!竟敢在天师宫胡闹!”正是天师宫荆州祭酒傅阳。 厅外人声嘈杂,十来名道士用十来口宝剑织成一张大网挡在门前。领头的正是幽州祭酒高淳他们在山下得信之后,立即带着人回来了,段无言因为没接到命令,故大部份人还藏了起来,只让傅阳、高淳二人带了一队人堵在厅口。 厅中众人也把兵器拔了出来,程福山冷哼一声道:“好啊!少夫人,你一面和我们说话,一面调人手来杀我们吗?” 欣然摇摇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还是劝各位离开吧,各位想想看,我们藏了这么多的人,各位都没有发现,何况一个石戎,我们若真的藏了你们到何处去啊?所以各位都走吧,我想天师他老人家会给各位一个交待的。” 程福山、东郭雨一起看着冯玉娘,必竟他两家没有在这厅中受辱,说走就可以走,故而都怕泰山派再出枝节。 冯玉娘也是两下为难,若是不走显然讨不到好去,若是走了,这面子也就丢尽了,她看看柳成天、贺志中、肖松岭、海飞道长四人,那知这四人都装聋作哑,海飞道长更是借着给风玄包扎伤口为由远远躲开,原来他们四个虽是泰山隐宿,但只是占个年纪大,武功却连付一成的一半都不到。 冯玉娘牙关一咬站出来道:“厄赫姐姐。我是泰山派惟一的一个叫阵的了,厄赫姐姐把我们泰山派的面子折辱到家了,小妇人怎么都要找些回来才是,只是这个却与天师宫和五岳之间的关系无关,不知厄赫姐姐肯不肯答应啊?” 厄赫道:“咱们交过手,你忘了那夜我到玉皇观你出来拦我了吗?”冯玉娘一下想了起来,忖道:“难怪样眼熟,原来是她。”厄赫把刀一晃又道:“也好,我们前次没分出胜负,我们今天就分一个高低,你拔剑吧。” 冯玉娘慢慢的拔出长剑道:“我便以‘泰山十八盘’会会厄赫姐姐的刀法,如果我输了,我冯玉娘再不敢向你家官人寻仇了。” 厄赫道“什么十八十九,只管来好了!”说完挥刀就砍,冯玉娘身随剑走,有如游蛇一般向一侧让去,然后挥剑出手向厄赫刺去。 这泰山的‘十八盘剑法’乃泰山派昔年一位名宿所创,他见泰山三门下十八盘处羊肠曲折,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势甚险峻,因而将地势融入剑法之中,与八卦门的“八卦游身掌”有异曲同工之妙,泰山“十八盘”“缓十八、紧十八”之分,乃因十八处盘旋较缓,另外十八处盘旋甚紧,一步高一步。所谓“后人见前人履底,前人见后人发顶”越盘越高,越行越险,这路剑招也是越转越加狠辣,冯玉娘三岁学剑,这路剑法练了四十年,自然炉火纯青,就看她左扭右转,身子满地乱转,每转一下刺出一剑,剑光围着厄赫乱舞。 厄赫跟本不去管对手是什么样招法的,只是尽全力舞开手中的双刀,二十招之后,冯玉娘浑身见汗,竟找不到可以破解厄赫刀法办法,她的十八盘剑法已经因身子转不动而使不出来了,转而用‘石敢当剑法’护住全身,高淳杂学极深一眼认出嘲讽的道:“好啊。泰山派名门大家,武功多的是,原也不一定非要用‘十八盘’一手剑法。” 泰山派四大隐宿适才出面的时候没他们,此时听这话倒一齐替冯玉娘害臊,都暗怪冯玉娘不如早些罢手,但他们那里知道,冯玉娘现在是想停也停不下来,只能硬挨。 欣然看出冯玉娘的苦处,走上前去,伸手带住厄赫,拉了回来,道:“冯前辈,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今日这一战就暂时做罢吧。” 冯玉娘心头一凉,忖道:“我一生练剑,连这女子十刀尚且碍不过,而这位少夫人看着娇娇怯怯的,只一伸手便能拦住对方,我还比什么。”想到这一拱手道:“冯玉娘再练十年,也不如二位,就此离去,再不敢到贵宫中多事了!”说完手掌一挥,宝剑震断,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泰山众人都以冯玉娘为首,一见她去了,心知这仇是报不得了,只能互向搀扶着悻悻然的下山去了。 傅阳看一眼程福山道:“你们不走吗?”程福山刚要说话。就听门外有人大声道:“自然不走!”随着话音一人闪身进来,双手一伸正抓住厄赫的双刀,喀嚓一声将双刀抓断,程福山大喜道:“高师叔!你来了!” 一个干瘦的老儿站在那里,一撇嘴道:“我是嵩山高喜,你们天师宫今日若是不把姓石的小子交出来,那就要战胜我,否则老夫绝不下山。” 厄赫怒斥道:“你这老卑鄙!你断了我的双刀,是怕我赢你吗?” 高喜冷笑一声道:“老夫只是要你不要太狂!你再取两把刀来。看老夫破不破得你这刀法。”他一边说一边心里暗忖:“你这冲阵刀法对刀的要求极高,若是差一点的刀舞舞还可以,一但动手非断不可,你这黑刀也是现打就的,一时那里再去找这样的刀,看你如何赢老夫!” 厄赫怒道:“取一对刀来!我不信我胜不得这个老匹夫!” 欣然明白这个道理,拦住厄赫道:“姐姐累了,歇歇好了,我与前辈说话就是了。” 傅阳急道:“少夫人。有我们呢,不须要你来动手!”说完冲了出去,一掌向高喜头上打去,高喜侧步让开,反手向傅阳抓去,傅阳掌心涌出一团白气,形成一羊,羊角向高喜的爪心劳宫穴顶去。 高喜退后三步,待白羊冲到身前,一把抓去,将羊身抓破,跟着一掌向傅阳怀中打去,没等打到,高淳上前一步一把拉开傅阳,左手并指如戟点向高喜的掌心,口中大声道:“老狗!还认得我吗!” 高喜退后一步看看高淳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 高淳向四面拱拱手道:“诸位,家父本是太行山松林寨的寨主,那年看这老狗被他主家欺侮,一时看不过眼去,就救了这老狗一命,那知这老狗竟与官军勾结破了我松林寨,把家父和上千兄弟害死,我弟兄得脱大险,拜在天师门下,一直想报此仇,只是这老狗躲在嵩山不肯出来,没想今天在这里碰上他了!老狗拿命来!”说完双掌一错向高喜打去。 厄赫冷哼一声道:“原来五岳中人就是这等货色!”程福山恼羞成怒道:“你说什么!”老五赵开山大声道:“泼妇你侮我师门!可敢与我一战吗?” 厄赫那是让人的人,大声道:“战就战,我怕你不成!”说着就要上前,傅阳拦在她的身前道:“赵山神要动手,我来陪你!”说完一掌向赵开山打去。 这四人分成两队动手,他们都是掌力极强的人,片刻工夫把这厅中的东西打个希烂,欣然双眉紧皱,想要喝止,但却无从开口。 二十招后。傅阳一转身一掌拍去正中赵开山的小腹,他掌下留力,含而不发,退后半步道:“赵山神承让了!”赵开山又羞又恼,大喝一声,一爪向傅阳面门抓去,那知傅阳早有准备,一回手把拂尘自领后取下,用力一甩正打在赵开山的脸上,立时千条万线,不知打了多少血痕出来,虽后傅阳闪身后纵让了开来道:“赵山神,你偷袭于我,贫道不得不出手自防,望赵山神海涵。” 赵开山既吃了亏又挨了打,更是忿怒拔出剑来道:“我和你拼了!”厄赫大声道:“嵩山派的人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程福山双眉挑起,道:“五弟!回来!”随后上前一步道:“我五弟无知,望傅祭酒莫怪。”傅阳道:“好说!”程福山道:“程某不自量力。想再领教一下阁下的武功!” 程福山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啊”的一声惨叫,众人随声望去,就见高淳捂着左腿摔倒在地,高喜大喝一声向他扑去,傅阳急忙纵身过去,拉开高淳,跟着一掌向高喜迎去。 二掌相交,傅阳也是一声惨叫,连退数步,厄赫急忙上前用断刀一指高喜道:“退开!”高喜对她的刀仍是有些忌惮,于是向后一退道:“怎么?想以多攻少吗?” 欣然走过来向傅阳、高淳道:“傅祭酒、高祭酒,你们伤在那里了?”傅阳把手一伸道:“这老儿用暗器!”欣然看一眼,就见傅阳的手心用三个指洞,而高淳的腿上也有,并不住的有黑血流出,散发着一股腥味,欣然急道:“这暗器有毒,你们赶紧运功逼毒!”说完取出天师宫的玉灵肓来,给他们敷上。 欣然回身向高喜道:“高前辈,请你把你掌上暗器的解药拿出来。” 高喜失口否认道:“我掌上没什么暗器,那来解药!” 欣然知道他不能轻易给自己,想了想道:“我听说高前辈以一手嵩山铁爪成名,那铁爪一共是四十二式,前辈抓我四十二下,如果前辈没有抓到,那就请前辈把解药给我。” 高喜冷笑一声道:“少夫人身娇肉贵,我若一时失手,只怕伤到夫人。” 欣然一笑道:“前辈不必在意,请出手。”高喜让欣然的一笑弄得神魂颠倒,竟伸手向欣然摸去,欣然略一皱眉闪身让开道:“第一招。” 高喜心道:“不好,这女人莫不是以色迷我,若是就这样让她过了四十二招可不委屈。”想到这恶狠狠的抓了出去。 欣然的身子就如飘舞在空中飞雪,不论高喜怎么抓也抓不到,高喜累得一头一是汗,追着欣然猛抓,连抓了一个时辰,连欣然的衣角也没抓到。 第231章锦瑟都付与,红尘梦成空(3) 高喜一张脸红得如猴腚一般用力抓出一爪,欣然身形急停,高喜的爪在欣然的身前力尽而止,离着欣然的衣袖仅余半寸,欣然向高喜一躬道:“高前辈,你已经抓了七十来爪了。” 高喜脸上一红,道:“那有那许多,你不要胡说!”欣然道:“扣去您的第一下和这下不算,一共七十八爪,一招不差。”高喜心道:“这就是八十下了,我这老脸真是丢尽了。”他心头恨意从生,假意道:“好,我就把解药给你。”说完在怀里掏了一下,向欣然递去。 欣然不知有诈伸手来接,药一入手,高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翻手一掌向欣然胸口打去,掌上发出几点黑色的光芒。 “无耻!”一个红衣人飞身自梁上纵下,一把抓住高喜的手掌,猛的向后一拧,掌上的刺针环扎进高喜眼中,随后那人一把提起高喜,就势一抖,把高喜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院内,然后向程福山大声道:“我是长白冷如馨!那个姓高的老狗让我抖散了骨头!你们想要报仇的话,冲我来好了!” 嵩山四位山神和恒山东、南、西、北四长老同时吓的向后一退,他们就是胆子再大一倍,也不敢和冷如馨交手啊,程福山看看高喜道:“我嵩山出了这样的下流人物,我们还敢说什么,只能告退了!”说完转身向外就走。冷如馨道:“把这条死狗带走!这里没人养他!”赵开山过去,把高喜提起来一扛就那样下山了,恒山四人也跟着走了。 张国祥从暗处走了出来,道:“老嫂子,你好。”他与王薛禅、冷如馨都是同辈,虽说张显庸娶了欣然之后,他已晚了一辈,但他仍是这样称呼冷如馨。 冷如馨冷哼一声道:“你这狗头,他们来找你,你为何不出面,要我家欣然替你挡灾?” 张国祥长叹一声道:“我也没想到这些人这样无耻,本来我以为欣然出面把他们劝走也就是了,谁想……哎。” 冷如馨不去理他,拉了欣然就走,走了两步看见厄赫怯生生的站在那里,想了想道:“你也来吧。”厄赫急忙跟上。三人自回后面欣然的小楼去了。 赵凝费力的跟在队伍的后面,这支队伍很小,除她之外一共十人,八个民夫负责抬护赵太的灵柩,另有两名衡山弟子罗金、彭达保护,准备到回雁峰下安葬。 赵凝失魂落魄的看着这支队伍,她已经不是衡山门下了,赵太那夜使力过度加之心情痛愤,折腾一夜,张素等人巴不得他早死,也不来管,赵太最后撒手西归,临终遗言就是将赵凝在衡山除名、在赵家除名,张素做为衡山硕果仅存的一位高手接任了衡山掌门,上任做的头两件事,第一;以衡山已没有能力再报仇为由,禁止弟子下山去天师宫,第二;封了赵凝的经脉废了她的武功,逐出衡山,所有弟子不许再与赵凝来往。 装着赵太的大车在一个茶棚前停下,罗金和彭达走进棚中要了些点心来吃,那些民夫则要了热水,就着干粮充饥,赵凝远远的在一块石上坐了,痴痴的看着他们。 赵凝的包裹里有绿娥给她藏的干粮,但赵凝没有心情吃,她看着那些衡山弟子,她委屈、她愤懑,她恨不能上去把他们全都宰了,以发泄胸中的痛苦,但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就只能那么呆呆的看着。 远处数骑飞驰力而来,人人都着黑色紧身衣,手提长刀,当先一人看见赵太的灵柩猛的拉住坐骑,用鞭稍指着前面的牌位名字道:“这不是衡山赵老鬼的名字吗?几天没听说他的消息怎地就死了!” 赵凝猛的站了起来,心道:“是铁掌帮的人!那个不是‘飞刀贼’李斌吗?”他们衡山派与泸溪铁掌帮向来不和,明争暗斗已经二三百年了,三年前赵凝在沅水之上一剑刺伤这位铁掌帮副帮主,使衡山压住铁掌帮,万没想到今天他们会在这碰上。 此时罗金和彭达也看见这些黑衣人了,同时拔剑跳出茶棚,护在灵车前面,罗金大声道:“你们是铁掌帮的朋友吗?” 李斌在马上一抖鞭子笑道:“铁掌帮的倒地,但我们两派从来两不相容,这朋友二字还是免了吧。”说完跳下马走到灵车前面指指灵柩道:“这赵老鬼是怎么死的啊?” 彭达不满的道:“请说话客气些。”李斌冷笑一声道:“你们那赵老鬼可没对我们客气过,咦……。”他一眼看见赵凝,道:“原来正主在这。我说吗,衡山派也不会只教两个小崽子出来护送掌门的灵柩啊。赵姑娘,令尊大人如何过世,可否给我说说啊?” 彭达接口道:“你问她做什么,就是她给害死的!哼,现在她已经被我们新掌门逐出衡山了,还废了她的……。”彭达还想往想下说,罗金狠狠的跺了他一脚,心道:“铁掌帮这些孙子恨不得找我们的麻烦呢,现在是有大小姐吓唬着姓李的,你若都说了大小姐武功被废,我们两个如何是他的对手啊。” 但彭达不说李斌也明白了八九,他心道:“不知这小妮子是否真的被废了武功,若是真的我可捡到便宜了,若是假的我还真斗不她的‘回风落雁剑’。”他仔细看看,见赵凝身上没剑,更信了几分,大声道:“害死自己父亲的人,活着何用!”说完一甩手一柄飞刀脱手而去,向赵凝的掷去。 赵凝一见李斌扬手,很自然的向起一纵,但她功力被废,一纵之下不过几寸高度,飞刀正正的打在她的大腿上。几呼连刀柄都没入腿中了。 赵凝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痛苦的抽动着大腿,李斌大喜过望笑道:“原来当真被废了武功了,赵小姐既然你们衡山不要你了,不如随我回铁掌山吧,我们那里还缺一个扫地女仆,我和帮主说一声,招顾给你好了。” 赵凝看着他冷笑一声道:“我父亲这里还少一个背石头的王八,你要来吗?”李斌冷笑一声道:“你嘴还很硬吗。”说着大步过来轮马鞭就打,赵凝被他打得满地乱滚躲闪着鞭子,但她经脉於阻那里躲得开啊,不一会已被打中几鞭,那马鞭坚硬把她的衣服带破,露出雪一样的肌肤来,配上被鞭子打起来的红痕竟另有一种惊人的美丽。 李斌色迷迷的道:“我让你嘴巴硬,我把你的衣服都打下来,看你还硬不硬!”说完轮鞭再打,彭达实在看不过去了,大声道:“住手!” 李斌回头道:“干什么?她不是你们衡山派的人了,你们管得着吗!”罗金急忙拉彭达回来,心道:“我们护住她爹的棺材就不错了,那里还能顾她啊。” 李斌心道:“我今天非好好侮辱一下你们衡山不可。”想到这伏下身子伸手抓住赵凝的衣襟道:“你向我磕三个响头,我自然饶你!” 赵凝向李斌狠唾一口,李斌冷冷一笑。扯着衣襟用力一拉,将赵凝身上的衣服扯下一片,赵凝尖叫一声,急用手护住身子。 彭达虽平时就与赵凝不和,但眼见赵凝受辱也怎么也看不过去,回手拔剑道:“姓李的!你好不要脸了!”一剑向李斌刺去。 李斌大声道:“还用我动手吗?”他的手下同时跃下马来挥长刀向彭、罗二人冲去,几个回合便将二人打倒,那些民夫见了抱头逃走,丢了赵太的灵车也不管了。 李斌一挥道:“他们走了一路了,也渴坏了,取茶与他们!”一个黑衣跑到茶棚,端了茶桶跑出来,那个看茶棚那里敢问,黑衣人端着茶桶到了彭、罗二人身前一抬手将茶水倒在他们身上,二人直被冲得头昏脑涨。 李斌大声道:“真是不会待客,怎么用冷茶啊。取热的来!”罗金吓得连声求饶,李斌道:“饶了你们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们休管闲事,我可没惹你们衡山派。“说完二次向赵凝转去。 李斌一脚踩在赵凝的手上道:“你便说句好话,不然我就把你的手骨踩断!”说完用力一捻,赵凝痛的大叫一声,但怎么也不肯服饶,李斌眼珠一转道:“好!我也不来难为你。你们把赵老鬼的棺材给我弄下来!” 几个大汉过去扳着赵太的棺材就往车下弄,赵凝大声哭道:“我不敢了,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爹的棺椁!” 李斌得意的一把抓住赵凝的头发提了起来道:“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历害!当年你一剑把我的面子都弄没了,今天我也要让你没面子,说完抱起赵凝进了茶棚子,把看茶棚的轰了出去……。” 过了一会李斌大步出来,骂骂例例的道:“原来早就不是真品了,哼!你们愣着干什么?一个个来啊。”于是那些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去,终于他们都出来了,随后嘻嘻哈哈的上马而去。 彭达跳起来就要往茶棚里去,罗金急忙拉住他,二人等了一会,就见赵凝目光呆滞,鼻青脸肿的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一头撞倒在赵太的灵前放声大哭,彭达心下不忍将自己衣服除了下来披在赵凝的身上。 罗金找回民夫。他们再次向南而去,到了衡阳回雁峰下,葬了赵太,可怜赵凝连去烧张纸钱的权利都没有,只能远远的站着,看赵太下葬。 彭达、罗金两个安排赵太的后事之后,也不敢和赵凝多说什么,急匆匆回岳麓山去了。 赵凝被逐出赵家。自然也就不能回赵家的房子,只是在赵太的坟前随意搭了间草棚,就那样住下了。 石戎负着赵长忆强行从水中钻了出来,费尽全身力气上了岸,他知道自己马上就会失去功力不知几时才能恢复,于是找了一个暗处藏了,将怀中的药给赵长忆服下,然后倒在赵长忆的身边。昏昏睡去。 这一次石戎的内力消失的时间却很短,因为他是内伤,一路用龙虎步走下来,先好一大半,加上他身上带着赵凝配的伤药,服下之后极有灵效,一天之内身体便已复原。 石戎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心道:“这安国寺惠琼好生奸滑,我这条命差点就丧在他的手里,看来,我要好好练练这护法杵中的金刚不坏才是,不然总受伤就麻烦了。” 他回身看看赵长忆,猛然一惊,原来赵长忆脸色就如死灰一般,气息几呼已经没有了,他急忙将赵长忆抱起来,用刚恢复的内力为赵长忆疗伤,连催三次内力,赵长忆的呼吸才略略粗重。 石戎将内力在赵长忆全身走了一遍,察到她的督脉整个於塞,他知这必是那了痴那一掌所致,再想到安国寺惠琼也是和尚,石戎不由破口大骂道:“老子身体一好,不把你们这些秃驴全剥皮炖肉就不姓石!”转念一想安国寺惠琼是找不到了,了痴就是找到也未必炖得了,看来自己这个石真的要姓不成了。 石戎抱了赵长忆离开水边,寻路而去,到了一个村子,先找大夫给赵长忆看病,那大夫手一搭脉便道:“这已是个半死之人,抱来何用!快抱出去,小心污了我这里的地方。” 石戎勃然大怒。把这大夫的家里砸个希烂,将那大夫提出去挂在外面道:“我先让你自己污了这块地!”一脚把大夫踹死在那里。 村子里的人一下跑个精光,石戎强行砸开一家的房门,逼着房主弄些饭吃了,然后把房主的一鸡掐死,熬了些汤喂赵长忆喝了。 二人当夜便睡在那房主家,睡到半夜,赵长忆呼痛不止,口中不住喷出紫红色的血块来,石戎给他传了一夜的内力,直到早上赵长忆方才稳定下来,昏昏睡去。 石戎直累得浑身发软,险险脱力,他坐在那里调养了一会精神,刚想起来就听门外响声一片,随后几个捕快冲了进来。大声道:“杀人贼在那里!” 石戎应道:“在这里!”就地上捡了一根大铁棍冲出来,把那几个捕快打的东倒西歪,然后抱了赵长忆出来,他心情极恶,见那大夫家的人拿着链子在外面等着绑他,心中怒火升起,上前又是一顿毒打,然后全村放火,看着烧了起来,这才离开。 石戎心道:“我把长忆从安宁的生活中带出来,若是她死了,我不白费了吗?只是这里人烟荒芜,到那里去找个好大夫啊?”猛然间他灵犀一通道:“对啊!赵凝就是好大夫啊。只是我如何能让她给长忆看病啊?” 他想不出办法来,挠挠头道:“不管他,先找找再说。”于是又潜回岳麓山。 山上此时一片萧条,华山派的周立平和华山三佛早已下,石戎不敢露面,暗中寻找,但找遍衡山也没找到赵凝,只是看到了她的那些药料,石戎一样不留全都拿走。 又找一天仍是没有,石戎实在忍不得了,抓了个衡山派弟子迅问,这才知道赵凝被逐出衡山,跟着赵太的灵车回衡阳了,石戎心里略略有愧,抱着赵长忆向衡阳而去。 第二日石戎在株州城外的,一家酒楼用饭,就见几个江湖人走上楼来,当先一人挥着一支马鞭,大声道:“怎么样?跟着李爷我就是有好事!” 另一个道:“不错,我们要不是跟着李爷,也没这个好福气,尝得到衡山大小姐的滋味。” 石戎眉头一皱,回身道:“你们说什么?”挥马鞭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少管闲事!”石戎道:“我想打听一下,衡山大小姐赵凝你们认识吗?” 这些人同时放声大笑,挥马鞭那人道:“我们自然认识,我们从里到外的认识。”他说着一眼看清扒在桌子上半昏不醒的赵长忆奇道:“这是赵二小姐啊。弟兄们,我们好福气啊!”那些黑衣人放肆的又笑,一人黑衣人甚至伸手去摸赵长忆。 石戎左袖一扬正打在那人的手上,那人尖叫一声,把手收了回去,挥马鞭的一惊道:“没看出来,阁下是位高人啊!在下铁掌帮‘飞刀’李斌,请教阁下的万儿。” 石戎笑道:“我的万儿也没什么,只是我正在追杀赵凝,如果你们肯告诉她的去向,——他一指赵长忆——我用她来换。” 李斌一笑道:“这个容易,那姓赵的护着她老子的灵车向衡阳去了。”石戎道:“听几位刚才的话,你们对这位赵大小姐,很是做了些什么,能否说来听听?”李斌自忖他们所为乃江湖不耻,自然不好意思说,笑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弟兄们胡说而已。” 石戎一笑道:“李兄何必遮掩,实不相瞒,我前日在衡山刚为赵大小姐开过红,自然明白她是个什么滋味。”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长忆。 第232章锦瑟都付与,红尘梦成空(4) 李斌这才放心,大笑着在石戎桌子旁边坐下,一只手抚在赵长忆的身上,笑道:“我们自然也和兄台一般了。” 石戎道:“几位都有吗?”李斌道:“一齐碰上自然不好落下那个。” 石戎开心的一笑道:“这样最好,小弟谢过李兄了。”李斌奇怪的道:“谢从何来?”石戎道:“小弟正要去见赵大小姐,只是怕她不肯见我,我要是带着诸位兄台的首级前去,想来赵大小姐也就不会不见我了。” 李斌愕然一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赵长忆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直冲手臂,震的骨节喀叭一声,李斌惨叫一声倒在一旁,一只手臂竟已断成两截。 石戎左手一抬一掌打在一个黑衣人的小腹上,那黑衣人喊也没能喊出声来,一张口吐出一口绿水倒地而死,却是胆已被石戎打破了。 那些黑衣人大吼一声,一齐向石戎扑来,石戎也不起身,双腿左起右落把那些黑衣人踢得飞了起来,向楼上楼下的饭桌砸去,一个客人要的烤全鸭,等了半天也没上来,忽然一个黑衣人砸了下来,他的眼神差些只道是鸭子来了。抬手就是一筷子,那黑衣人被石戎一脚踢散全身骨肉,这一筷子正好将凸来的眼珠夹了起来,那客人拿到眼前方才看清,直吓的怪叫一声,半边身子哆索半边身子麻痹,就那样在座位上叫个不住。 全楼客人无不四散而逃,掌柜的拍着柜台叫苦。一个黑衣人猛的摔在他的柜台上,手中的钢刀将他的耳朵削去半个,这掌柜再不敢喊了,在柜下捧了钱匣就跑。 李斌趁乱也要跑,刚到楼梯口,就听身后呼的一声,石戎带着椅子飞了起来,越过他的头顶档在楼梯口道:“阁下那里去?你的弟兄跟着你好处同吃,坏处同沾,你也不好丢了他们啊。” 李斌心知打他不赢,猛一回手,六把飞刀向赵长忆打去,心道:“你若救她,我就跑了,你若不救我拉个垫背的也好!”那知石戎两袖之中飞出一对软枪从李斌身后飞过去,缠住飞刀拉了回来。停在李斌身侧,李斌二目险些瞪了出来,看着石戎道:“你是‘蜘蛛枪’石戎!” 石戎一愕道:“我是石戎不假,这‘蜘蛛枪’从何说起啊?”李斌声音发抖着道:“你、你、你身上枪多,又和蜘蛛抛索一般,故江湖上传、传你的名号就是‘蜘蛛枪’。” 石戎心道:“我得了朱易的两条软枪,学着变了变,加了几条枪,没想竟得了这般个名号。”他看一声李斌笑道:“这个名号倒也有趣。你是第一个让我知道这个名号的,我就让你死在这路枪法之下!”说着话无数软枪飞了出来,把李斌缠了起来,生生绞死。 石戎抱了赵长忆离开酒楼,寻路绕过株州向衡阳而去,这日到了衡阳城外,石戎心道:“我到那里去找赵凝啊?”正想着就见对面来了两人,看穿着正是衡山派的弟子,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是衡山赵前掌门的朋友,想问一下,赵前掌门的墓在何处,我想前去祭典一下。” 彭达、罗金二那夜都参与围攻,认得石戎,罗金一见就吓得浑身发软,忖道:“这次出来没看黄历,怎地总碰上瘟神啊!”彭达则怒吼一声:“好贼子,你还想做什么!”拔剑就刺。 石戎头略一偏,彭达的剑从他的脸颊擦过,他冷笑一声道:“你这种剑法也配与我动手吗!”左脚一抬正中彭达小腹把彭达踢的滚了出去。 石戎上前一步,一伸手扣住罗金的咽喉道:“说!你们大小姐现在何处!你若有半点虚言,我把你的骨头一块块的掐碎!” 彭达大声道:“罗师弟!不能说!”石戎袖口飞出一条软枪,刺进他的喉中,把他钉在地上,然后向罗金道:“你要是不说,我也把你钉在这!”罗金哭嚎道:“爷爷饶命,小的不敢不说,大小姐就在前面赵掌门的墓前。” 石戎手一抖道:“带我去!”罗金哭哭啼啼的在前面走,石戎把彭达的剑取了下来,心道:“这个蜘蛛的名号太难听,我还是带把剑在身上吧。” 他们走到赵太的墓前,就见前面有一个小草棚子,罗金指指草棚子道:“大小姐就在里面。” 石戎一指点了他的委中穴道:“你在外面看着,若是有人来了不许他们过来,若是你放人过来,我出来便细细的剐你。”罗金委中穴被点,软坐在地上,连声答应,石戎也不理他,自向草棚走去。 一进草棚借着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就见赵凝呆若木鸡的倒在地上,半边身子靠着棚壁,不到半月时间,这个少女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父亲去世,自己被逐,连身子也让人污个尽了,此时的赵凝不再去想仇恨、不再去想生命,只是在这里等着死亡的到来,好走到她的父母怀中能痛快的哭上一场。 石戎干咳一声,道:“打扰了。”赵凝木然的看了他一眼,身子不稳的站了起来,伸手去解衣扣,道:“你还要来侮我吗?好啊,反正我也是一块烂肉了,能再得你的宠幸也是福份。” 石戎慢慢的赵长忆放下道:“我是来求你给长忆看病的,她中了华山那个了痴秃驴一掌,性命堪忧。”赵凝看着赵长忆轻声道:“原来是为了她来的,她真的很好,有人知道爱护她,我怎么就没有?对了,我怎么能和她比呢,我是一个让人污辱尽了的女人,没有人再会理会我了。” 石戎在身后拿出一个口袋。放在地上道:“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赵凝看着他道:“什么?你又向我许下什么愿了?”石戎缓缓把口袋翻过来,李斌和他手下的人头滚了出来。 赵凝不敢相信的看着,藏起来的怒火突然爆发,喉中尖叫一声,把那些人头抱起来冲了出去,就草棚前捡了一根木棍没命似的乱打,血肉横飞,人头被打得四下滚动,石戎倚在草棚的门前,沉默的看着。 赵凝直打到脱力,方才住手,拄着棍子喘着粗气慢慢直起身子来,一眼就看见罗金心头二次火起,轮棍向罗金头上打去,罗金腿上被点了穴道无处可躲,急一偏头正打在肩上,疼的罗金怪叫一声,赵凝第二棍打到,正中罗金脑袋,棍子打折,罗金的头上也是鲜血横流,倒地死去。 石戎轻声道:“你何苦打他呢。” 赵凝恶狠狠的道:“他们就那样看着我受辱,就那样看着!”说完慢慢回过身来,用半截棍子指着石戎道:“你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侮辱我了?你又为什么带他们的头来?是故意要差辱我吗?本来我的心已经死了。已经不再去想这些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重想起他们?” 石戎道:“因为我是第一个伤害你的人,我不想让你把这些都忘记。” 赵凝看着他道:“你好狠!我问你,我何处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石戎道:“说句实话,我本没想伤害你,也真的想帮助你,因为把你姨娘打倒,一样也是伤害你父亲,但我没想你姨娘是……,唉,我今天才知道虽然伤害了你,但我自己也没有得到一分好处,玉子死了,长忆也受了重伤,报仇就是这样,往往你认为你是在害人。也许老天接着就会害你。” 赵凝用手中的断木棍指着石戎道:“你说!那夜的酒饭中当真有药吗?”石戎苦笑一下道:“就是有,我也吃不出来啊。” 赵凝恶狠狠的把断棍向石戎丢去,骂道:“那你为什么要害我?”石戎也不闪躲,任木棍打在头上,道:“如果那夜没有华山三佛的出现,我永远不会后悔,现在我很后悔。” 赵凝放声狂笑道:“哈、哈、哈……你后悔了!好!我再让你后悔一次,我是绝不会救赵忆的,你就后悔去吧!” 石戎道:“你的武功被废了?”赵凝点头道:“他们很慈悲,只是封了我的经脉,没有打断我的手脚。”石戎道:“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救长忆,我帮你恢复武功。” 赵凝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石戎道:“你必须相信,因为你要是没有武功,你什么也做不了,你现在还能像刚才那样垂入半死不活之中吗?” 赵凝冷笑道:“江湖之中各门派废人武功的手法不同,你怎么解得开啊。”石戎道:“我练过一种武功,什么手法都能解开,你相吗?” 赵凝脸色一变,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武功比生命还重要,赵凝自然很想恢复武功,但她强压欲望道:“我恢复武功做什么?杀污侮我的人?可他们都已经死了,杀你!我再练一百年也不是你的对手。” 石戎道:“你要是想战胜我。我可以教你一路武功,我保你能胜我。” 赵凝道:“你会教人杀你自己的武功?我不信。”石戎道:“这路武功你能不能练到杀死我,那还不一定呢,因为我也会,但是你若练成了,用来暗杀,我也许会失手给你。” 赵凝心中不住打鼓,不知是答应他好。还是不答应他好,石戎看了出来,道:“这样,我先给你恢复武功,你救了长忆之后我在教你战胜我的武功,怎么样?” 赵凝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了。” 石戎伸手抚在赵凝背心道:“你们衡山派封闭那条经脉?”赵凝道:“是少阴心经。” 石戎从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直抚到少冲,最后一笑道:“手法简单的狠,我这就可以打通。但是长忆……。” 赵凝冷笑一声道:“你真是一点不吃亏。只是我没有药,如何救她。” 石戎把自己包袱打开,道:“你要什么药?”赵凝看了一眼就见自己屋中的药全都在此,她不敢相信的看看石戎道:“你怎么会带这些东西?”石戎道:“以备不时之须吗。” 赵凝选了两种药给赵长忆服下道:“这龙骨丹和凤尾散,治内伤最好不过了,她吃了就应该没事了,这回是我先给赵忆看病了,你大可不守信约了。”赵凝心急武功,也没治视就把药给赵长忆服了下去,石戎虽心里感觉不妥,但想到她的医术奇高,也就没说什么。 石戎运起护法杵的功力,慢慢在赵凝少阴心经游走,用‘接引成佛’的劲力把封住赵凝的劲气一点点带了出来,赵凝只觉身上像是在御去无数重压一样,胸中不住的滚动着气息,随后体内劲气凝在丹田,一股热力不住上升,石戎道:“你行功一周天,应该也就可以了。” 赵凝闻言慢慢行功,不过片刻工夫,她的劲力已行满半周天,就在此时,只听草棚内赵长忆痛苦的叫了起来,石戎急忙丢下赵凝跑回屋去,就见赵长忆满口吐血,不住滚动,他又急又怒,跑出去提了赵凝回来。 赵凝刚行功一半,就中途停了援手,只觉体内有如千万把钢刀一样搅来搅去,她痛苦的道:“你做什么!” 石戎指着赵长忆道:“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赵凝知道自己若不治好赵长忆石戎绝不肯帮自己渡过现在这个难关。她强行撑起,让石戎点了赵长忆睡穴,重新又仔细看看赵长忆伤势,抚了一会脉搏,道:“这不是我药的原因。” 石戎道:“那是怎么回事?”赵凝道:“她的督脉内、有一股、奇大的内力,我、的药、化、不、开!”说到这她只觉体内越来越疼,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伏地昏倒。 石戎这才想起来赵凝正在运功的事,一拍脑袋道:“哎呀!我怎地这般莽撞啊!”看看面前两个昏死过的女人,他思忖道:“还是先救大夫要紧。”于是抱起赵凝运功为她疗伤,内力输进赵凝体内多时,也不见反应,他心中大急,忖道:“若是赵凝真的死了,我也不用想再救长忆了!”想到这掌中连催内力,向赵凝体内输去。 突然赵凝二目一睁左掌翻起用尽全身之力。一掌打在石戎左胸,原来她早就醒了,借着石戎为她疗伤之即蓄足内劲,一掌打在石戎防守最虚弱的地方。 石戎喉头一甜,看着赵凝的眼睛道:“我终日打雁没想让雁啄了眼了!”掌心内劲变柔为烈猛的轰在赵凝体内,赵凝整个人被轰的飞了出去,石戎向后倒去,小小的草棚中三个人都身负重伤,昏死在那里。 欣然陪着冷如馨回到她的住处,张应京一看见冷如馨喜得没入脚处去,偎在冷如馨怀里不肯下来,冷如馨开心的抱起张应京,也是亲个不住,厄赫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 欣然把张应京抱下来道:“京儿别闹,太婆有话说。” 张应京不高兴的道:“我要听太婆说话吗。”房爱爱端着茶过来道:“你再闹,今夜我让你一个去睡。”张应京做个鬼脸,转身跑出去了。 冷如馨看一眼厄赫道:“你跪下!”厄赫急忙跪倒,冷如馨道:“你还再用我的刀法?还自称是我的弟子!” 厄赫道:“弟子永远是您的弟子,您要是不让弟子用这手刀法,弟子这就把双手除去,把刀法还您。” 冷如馨冷笑一声道:“你是威胁我吗?”厄赫急忙道:“弟子不敢!”欣然也急忙道:“祖母!小师姑真的很卫护我们长白的,她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不是长白的人。” 冷如馨看看厄赫,反手抽出大青小青道:“其实我也不想把你逐出师门,这十年来长白就没有一个人练这路刀法超过你,我老了,也许活不了多久了,那这对刀的主人也只能是你了,你要是还愿意使这对刀,那你就再给我磕三个头吧。” 厄赫二目落泪,端端正正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冷如馨苦笑一声,把双刀丢在她的面前道:“从今以后,你就又是我长白门下了。” 厄赫跪在那里不肯起来,无声的哭着,欣然也是流泪不止,伸手扶她道:“小师姑,你重回师门是高兴的事,何苦哭成这个样子啊。” 冷如馨轻叹一声道:“你们两个人的恩怨我不想再过问了,看见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很欣慰了。起来吧。” 厄赫强忍住哭声,站起来道:“弟子永远不会忘记师父的大恩大德。” 欣然也抹去眼泪道:“祖母,您怎么会来的?”冷如馨冷哼一声道:“那个姓石的小子大闹泰山之后,五岳联手,要来找天师宫的麻烦,你在天师宫,我怎么能不来呢。” 欣然低下头去道:“祖母,您听说石……他现在何处吗?” 第233章锦瑟都付与,红尘梦成空(5) 冷如馨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倒真有些佩服这小子了,他一个人竟能把整个五岳闹个天翻地覆,哼!这才是男儿本色。” 欣然和厄赫却不在意什么男儿本色,只是心里担忧石戎的安全,两个人竟不由自主的同时向帘后的观音像看去,就在这时张应京飞跑上来哭着道:“母亲!母亲,阿爹打伤了,阿爹被打伤了!” 欣然猛然一震脑海跳出一个念头来:“是石戎伤了他?是石戎?”转过身去,迎着张应京跑了下去,一把抱住他道:“阿爹在哪?”张应京摸着眼泪道:“在祖父的屋里,他们不让我进去。” 欣然把张应京向后一推道:“爱爱你看着他!”说完急匆匆向张国祥那里去了。 一到屋外就见天师宫诸位祭酒都在,一个个神色紧张,一见欣然到了,一齐挡在门前道:“少夫人,你不可进去。” 欣然稳定一下情绪道:“少天师怎么样了?”潘永福道:“少夫人不必担心,有老天师在,少天师应该会没事的。” 欣然看他一眼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段无言走上一步道:“是这样的,老天师正在为少天师打通经脉,少夫人进去多有不便。”欣然浑身一颤道:“龙虎丹百病可治,为什么还要老天师费力为他打通经脉?” 段无言立时哑口无言,倒真应了他的名字了,欣然猛的推开他道:“我去看看他!”说完就要向里闯,高宁急道:“少夫人不可!若是你硬闯进去,只怕对少天师不利啊!” 欣然浑身一软,向后倒去,一双手在后扶住她道:“欣然!你别担心,你公公内功了得。一定救得了显庸的。”却是冷如馨、厄赫二人到了。 欣然慢慢站稳看着潘永福道:“你是和少天师一起出去的,我问你,少天师是怎么受伤的?是不是……伤在石戎手下?”潘永福急忙道:“不是,不是,我们到了衡山,并没找到石师侄,反而是被五岳的人打了个埋伏,少天师是被嵩山派的王重山、邹一山、房玉山三人打伤的。” 欣然摇头道:“不、不,不可能。以他的武功,嵩山派八大山神一齐出手,也不能将他打伤,你们骗我!” 潘永福等几人相互看看,其实他们也对这事怀疑,张显庸身负重伤,而且体内藏有一股异种真气,他们怎么也消除不掉,无可奈何只得回来,没想张国祥也没办法消除,只能以全身内力强逼,嵩山派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有人会这种内力啊。 马天元上前一步道:“少夫人,我们没有骗你,少天师确是被五岳中人所伤,而且万南山万师兄还死在了嵩山邹一山的朱砂掌下,我也伤在华山派‘铁面阎罗’周立平的掌下。”马天元心道:“我是实话实说,至于我们不知道的。那你让我们说,我们也说不出来。” 冷如馨道:“你们这些人都上哪去了?为什么会让你们的少天师中人家的埋伏?” 方敬远道:“回前辈,少天师为了不惊动五岳中人,进湖南之后分兵三路,他与马师兄、潘师兄一路,万南山万师兄在后接应,我和高师弟、罗师弟带了弟子在后慢行,万没想到……。” 欣然想了想道:“马师兄,少天师是怎样中伏的?” 马天元道:“那晚在长沙,少天师突然半夜出去了,我们两个发现的时候有一个人来店中找我们,说他知道少天师在何处,我们就跟着他出去,四下转了一圈才发现上当,于是急急赶回,没想王重山三人在店外设伏,已经打伤了少天师和万师兄……。” 马天元还想往下说,欣然挥手拦住道:“不用了,他离开的那一晚一定是去找石戎了。”说完她走到窗前,看着紧闭的窗子,轻声道:“他们肯定有一场恶战!”说着话她的心头猛的一跳,一个恐怖的念头涌起:“张显庸伤成这样,那石戎呢?” 欣然越想越怕,转身就走,飞一般回了她的小楼跪倒在观音像前,轻声道:“菩萨,求你保佑他们!若是有什么灾难,都请您降到欣然一个人头上好了!”话音没落,佛像前的香炉突然倒了下去,香灰四下飘散,把观世音笼罩起来,欣然恐慌的看着,当烟雾散去,就见观世音像的脸上,垂下一滴清泪。 夜色笼住赵太坟前的草棚,一个道士脚步匆匆的从南而来,走到棚前,猛然一惊,就见棚前躺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人,在他左右尽是人头,道士仔细认了认惊异的道:“这些人头是铁掌帮的,还有李斌的,而这小子看穿着则是衡山派的,他们怎么会一起死在这呢?” 但是道士马上又否定的自己的看法,因为这些人头血痕已涸,一看就是砍下很长时间的了,他看一眼草棚心道:“杀人者必在棚中。”他小心翼翼的走进棚去,先进入眼帘的是赵凝,随后是赵长忆,他看了看,道:“是‘衡山双秀’,这人是谁?竟能把这些好手杀伤在此?” 道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里走,一到里面一眼看见石戎,他惊得大叫出来:“天兵!”急伏下身抱起石戎。伸手抚了抚他的心脉,长出一口气道:“还好心脉未断!” 他一回头看见地上放着一个药包,急忙拿过来,捡了两味伤药给石戎服下,然后又去把赵凝、赵长忆二人抱起来,想要送出去,但一经入手道士发现二人还都活着,他眉头紧皱忖道:“不管她二人是不是石戎所伤,我也要救她们才是。”于是把二女抱起,也寻了伤药喂下,抱到草棚里面放下。 道士从新来到石戎面前,不放心的伸手抚了抚脉搏,眉头又是一紧,再抚了抚石戎心脉忖:“这孩子受的什么伤?怎地内力全都散去了?” 道士扶起石戎,一掌抵在他的大椎穴一掌抵在他的陶道穴,双掌用力,强大的内力立即向石戎体内传去,但是道士不论传进去多少内力,眨眼便再散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道士惊异莫名更加用力催动内劲,不住向石戎体内输去,半个时辰过去,道士浑身大汗如雨,已经接近极限了,可石戎体内的内力仍没有凝聚之意,道士心道:“我不能再给传下去了,不然我的内力也要完了。”想到这就想把手收回来。那知石戎体内的内劲斗然而聚,在大椎、陶道两穴形成两个漩涡吸住道士的双掌怎么也不肯松口,并向内不住的吸取着道士的内力。 道士只觉体内的内力像洪水一样泄去,怎么也控制不住,他吓得心胆俱裂,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但怎么也抽不动,而且越抽内力泄的就越历害,他心头一凉,长叹一声道:“张家欠你的,我是张家的私生儿子,就替他们还了你吧。”当下不再挣扎,任内劲向石戎体内流去,这一来内力泄去的劲势反而小了。 又过了一会,道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软绵绵的靠在石戎身上,就在这个时候,草棚的门打开了,罗金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原来他没死,只是一时出血晕了过去。 罗金一眼看到石戎和道士的样子,他武功虽然不济,但也看得出来他们是在疗伤,而且看出道士和石戎都在衰弱之中,他长笑一声道:“我只道桶落井中,没想也有井落桶中的时候!”说完拔出剑来道:“我杀了你就是衡山第一英雄了,我真要好好谢谢你!” 罗金一用力宝剑飞快向石戎刺去。道士双掌急忙一推,带着石戎一转,罗金的剑就刺空了,罗金咬了咬牙再刺,道士推着石戎再转,如是者三回,罗金怒斥道:“杂毛!用力一剑刺去,道士实在没力气再次推动石戎,猛一探身一口咬住罗金的宝剑。 罗金也不向回抽大喝一声向前捅去,道士浑身无力,只觉咬不住越来越向前的宝剑,他急中生智,左手一挥把一个药瓶用脚踢向罗金,药瓶中空中炸开,一瓶药粉散到罗金脸上,罗金眼里进了不少,疼得怪叫一声,丢了剑去抹脸。 道士吐了宝剑。借双掌被吸之力提起石戎就走,罗金抹去药粉抓剑在手向道士后心刺去,道士急向一侧躲去,但是他浑身乏力,只躲过一半,罗金的薄剑顺着他的肋骨刺了进去,斜插入腹。 道士体内的劲气借着这一剑之力,全都泄了出去,罗金拔剑出来,再想刺石戎就见石戎猛的跳了起来,罗金吓得转身就跑,石戎左手一扬一只软枪飞了出去,把罗金钉死在草棚门口。 石戎转回身抱起道士道:“幻师叔!”那道士正是幻无影,他长吁一口气道:“好冷啊!” 石戎眼中落泪道:“师叔!以您的武功怎么会伤在他的手下?” 幻无影费力的把为他疗伤的事说了,然后笑道:“本来我不想对你说这些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对付天师宫,我想我要是说了,也许你会放一放手!” 石戎低头不语,幻无影伸手把他的头抬起来道:“天兵啊!我知道,你恨他们逼死你师父,恨少天师娶了欣然格格,只是天师宫也救了你很多次啊,天兵,放手吧!” 石戎把药包拿过来道:“我找药给您敷伤。” 幻无影抬手拦住他道:“这点伤并不算什么,但我一身内力已都输了给你了,精气已尽。你就是取来仙丹也救不了我了。” 石戎心里何尝不清楚这个事实,但他一来不想听幻无影说天师宫的事,二来心中悲痛莫名,还是想努力救他一救,故仍在赵凝的药包中挑着,最后将‘凝玉散’挑出来给幻无影敷上。 幻无影看着石戎给他敷药,苦笑一声道:“当初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就为我疗伤,没想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仍是为我疗伤。”石戎道:“师叔不必说丧气话。那个赵凝是药王谷的传人,我把她弄醒让她救您。”说完就要去弄醒赵凝。 幻无影拦住他道:“这位赵大小姐经脉迸裂,我用内劲封住了她的伤势,加上她自己‘守元丹’你不动她,等她自己醒来,还可如平常人一般生活,你若动她,她就废了。” 石戎道:“废了更好!这个贱人,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也不至受伤。” 幻无影摇摇头道:“你不可这样想,若是你没有伤害她,她又为何伤你呢?我自小便被人看不起,但我一直以一颗善心以对天下,老天果然对我不薄,让我临死之即,得一兵解。” 石戎想了想,心道:“我害死人家老爹,污了人家身子,打我一掌也确是应该。”但他心里不甘,趁着幻无影不注意,弹了一块石头在赵凝腿上,忖道:“你就好了,我也让你变成个跛子。” 幻无影拉着石戎道:“天兵啊!我来问你,你练了什么邪门武功,怎地内力会突散去,然后再重新聚回,并吸别人的内力啊?” 石戎想了想道:“我除了天师宫的武功之外,还练了长白山、燕山、金教三家的武功。”幻无影摇摇头道:“不可能,这几家武功都是道家正宗,并没有什么不妥,相互也没有冲突,你怎么能练成这个样子呢?” 石戎又道:“我还练了日本的天忍心经。”说着把天忍经的事说了一遍,幻无影道:“那只能是你自己的内力有失,怎会吸别人的内力呢?你再想想,你还练过什么武功?” 石戎道:“我还练了种叫护法杵的功夫。”幻无影惊愕道:“这就是了,这手武功,极为奇异,伤人之后,内劲藏于他人的经脉之中,药石难去,与华山混元掌很有些相像,只是这手武功已在中原失传多年,你是从那里学来的?” 石戎把他在朝鲜遇到安国寺惠琼的事说了,幻无影点头道:“原来如此。天兵啊,你扶我坐起来。我给你说说这护法杵来历。” 石戎见幻无影肋下伤口已不流血了,人也精神许多,心道:“不好,他这是已入兵解之兆,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只得把幻无影扶起来道:“您讲吧。” 幻无影轻声道:“这手武功是当年五台派第一高手,元世祖忽必烈的大军师刘秉忠所创,只是他创成之后,年纪已大,也没有去练,后来大明永乐皇帝的军师姚广孝出少林之后,得到这部护法杵修成神功,助永乐皇帝得到天下,后来姚少师出世,把这部经书传给了三宝太监郑和,没想三宝太下西洋的时候把这部经书丢了,此番让你得到也是天缘了!只是你练了之后,却起了反作用,它本没有吸人内力的本事。但天忍心经让你的内力散去之后,护法杵的接引之力不去,就让你有了这份功力,当然……,这只是别人给你运功疗伤的时候,你的下意识而为,但你吸了我一身功力,无法转化,日后一定会对……你……有害的!” 幻无影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指了指赵氏姐妹道:“天兵啊!我知道你杀了赵太之后,又想杀他们,但是我求你放过她们吧!”石戎心道:“我本就没想杀她们,这个请求自然答应你。”于是做出好似很坚难的样子道:“弟子知道了。” 幻无影只觉灵魂已经渐渐出壳,他声音飘忽的道:“天兵!你还没答应我对天师宫收手呢,你……不会让我……无法闭目吧?” 石戎看着幻无影的样子心下不忍,忖道:“我说谎不是一天了,下拔舌地狱也不会只因为这一回,罢了,再骗骗他吧,说不定我解了一个兵解的神仙临死之憾,阎王让我从十八层地狱上到十七层呢。”想到这点头道:“天兵答应您了,您尽可放心!” 幻无影点点头,不住的道:“这就好,这就好……好。”石戎知看看他,就见他的双眼空洞,心下一痛伸手合上他的双眼道:“师叔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天师宫!” 幻无影声若游丝一样的道:“不用了,我是出来闭关的,我们天师宫的闭关可以在宫中闭关不动,也可以出来四处寻找成仙之路,就像当年天师张宇初就这寻找中,走入了天国!”他声音嘎然而止,浑身一软离世去了。 石戎抱着幻无影走出草棚,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架火把幻无影尸化去,他对着幻无影的火堆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叔,你死之后,我想还是回家会好一些,而且我要到天师宫去,还想拿你做些文章,请你莫怪。”说完就那样跪着,直到幻无影的尸身化尽。 第234章锦瑟都付与,红尘梦成空(6) “我们没死吗?”石戎站起来回头看去,就见赵凝软弱无力的倚在草棚门口,他走过去笑道:“我们没死,我这样武功,你打得死吗?你就惨了?这辈子别想再恢复武功了,而且你的腿也跛了,你现在明白什么是害人害己了吧。” 赵凝浑身一软跪倒在地,她的天空这回彻底的塌了。 石戎找了一个小罐子,把幻无影的骨灰收起来,然后到草棚里抱起赵长忆道:“你说她脊背督脉全部受损,你治不了对吗?” 赵凝此时软弱的一点也不敢抗衡,点点头道:“是的,混元掌劲本就是伤人经脉的武功,了痴大师的掌力沉重,她已经是没救了。” 石戎道:“要是得了‘千年龙虎丹’呢?”赵凝道:“那就能救了。龙虎丹的药力可到各脉,应当能治好她。” 石戎点点头道:“这就好了,我这就带着她去天师宫,你就自己在这守着吧,只不能那天李斌之流再来找你。”赵凝一下抱住石戎的双腿道:“你不能走!你不能把我一个丢在这!” 石戎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管你?你是我什么人?我要是把你带在身边。我睡觉都要睁着一双眼,怕让你弄死!” 赵凝不管他说什么,抱着他的大腿就是不肯松开,哭得眼泪鼻涕擦了石戎一裤子道:“我不管,你必须带上我,我已经让你害得没有亲人了,我想死,你让活了过来,我没有办法再面对别人,我不敢再想像我再次面对别人。没有人保护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了,求求你带我走吧!” 石戎看看她心下略为不忍道:“只是我带着你也要有个缘由啊,难不成我带着你们‘衡山双秀’去成亲吗,我又不是大舜,再说你们也不是娥皇女英啊。” 赵凝脸上一红道:“我不管,你只要带着我,就是拿我当奴才、佣人、使唤丫头我也认了,我无处可去了。” 石戎想了想道:“你们衡山还有什么高手吗?” 赵凝点点头道:“有,南天门上峰寺主持九灵大师一生钻研‘衡山十八神掌’和‘小天星掌力’武功已臻化镜,只是他不齿于家父所为,早已离开了衡山,出外巡游去了,这几年上峰寺人才凋零已没有高手了,故而他们与我们也不怎么来往了。” 石戎道:“那你们还找得到那位九灵大师吗?”赵凝点点头道:“上峰寺的人能找到,有几次家父找上峰寺的麻烦,他们就找了九灵大师回来,逼退家父。” 石戎皱着眉头道:“那这位九灵大师的武功究竟怎么样?”赵凝道:“我见过他的武功,一掌震退过衡山神八大山神。” 石戎道:“那样说来,应该不低于华山三佛。好!你跟我来吧。”赵凝急忙爬了起来,但她伤后无力,没等走就摔倒在地,石戎一伸手,把赵凝扯了起来,飞一样向衡阳城而去。 一进衡阳,石戎找了一家铁匠铺,带着赵凝和走了进去,老板急忙招呼,石戎一指赵凝道:“给她打一个项圈,上面写上‘我是女奴’。还要带上链子,我多给银子。”说完,在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在那里。 那老板呆呆的看着石戎,赵凝是衡阳城中的名人,几呼没有人不认识她,老板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成为别人的女奴,但赵凝就像没听这种污辱的语言一样,只是呆呆的等着,似呼什么污辱她都可以承受。 石戎看着老板道:“你快点!我还有事呢!”说完手指在一块铁上一按,铁上立时被按出一个大洞,老板不敢说什么,答应一声,急忙开打。 一会工夫,项圈打好,石戎拿在手中看看。满意的点点头,递到赵凝手中道:“是你自己来带,还是我为你带啊?” 赵凝看着石戎手里的项二目一闭,两行清泪流下,慢慢的把项圈接了过来,向脖子套去,随着喀嚓一声,她整个倒在地上。 石戎扯着链子带着赵凝出了铁匠铺,找了一家车行雇了一辆车,离开衡阳,几呼所有衡阳人都看到了赵凝带着那个项圈,坐在车上的样子,消息很快传到了衡山祝融峰下南天门的上峰寺。 石戎他们三人一车出衡阳走茶陵入江西,经吉州、抚州不一日到达鹰潭坊,再向前就是贵溪龙虎山了。石戎看着这一街一路,一人一物,思绪重又回到童年,他自随马无尘离开这里,将近二十年,头一次回到这民风淳朴的故乡。 石戎把从衡阳雇的车子打发回去,找了一家小客站住下,赵凝这一路上自行用药,伤势已然全俞,赵长忆虽有赵凝的精心照顾以及石戎的日夜以真气吊命。但仍是伤势越来越重,日日都在昏迷之中不能醒来,每日只能喝点参汤,大小便全是赵凝来处理,石戎看着她的样子心急如焚,恨不能飞上龙虎山去要丹药,但他也知道一但上了龙虎山不要说解药,只怕见面就是一场大战,自己的武功缺陷太大,实在没有战胜张国祥的把握,故而也小心翼翼的准备着。 这日他和赵凝两个正在店堂吃饭,他们住的小店临门当街,二人在门背处吃饭,正好看清大街,大街上却没人看得见他们。石戎虽说名义上拿赵凝当女奴,实既上对赵凝极为尊重,从没有半点无礼之处,但赵凝自己却极为自卑。 二人刚吃到一半,石戎就见赵凝猛的一低头。向里缩了缩,他奇怪的道:“你怎么了?”赵凝也不说话,用手指了指大街上,石戎一眼看去,就见一群女尼走过。当先两个极为高壮,看上去,几与男人无异,他细细数数,有十四人之多,他奇怪的道:“怎么了?” 赵凝道:“是北恒山的法玉、法慧二师太和恒山十二剑。” 石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怕他们看见你成了人家的女奴,丢脸,对吗?”赵凝用筷子搅拌着面前米饭,狠咬下唇直到咬出血来,石戎岔开话题道:“这法玉、法慧二人武功如何?” 赵凝轻声道:“她们的武功很平常,我父亲曾在十年前以一剑战胜她们二人。”石戎冷笑一声道:“你爹那个废物也能战胜的人,那想来也就和不会武功没什么区别了。” 赵凝道:“你别小看别人,这两位师太的武功虽然不济,但是她们穷一生之力,研究出一路剑阵,称之为‘恒山云剑’由十二个她们的亲传弟子使出,据说曾经困住过燕山的‘陆海双圣’。” 石戎眉头一立道:“你们五岳当真人才如云啊。”他又看了那些女尼一眼,见他们向一处大宅子走去,他奇怪的:“她们是尼姑到那里去干什么?” 赵凝道:“那座宅子的大门上画着我五岳的暗记。想来是有我五岳中人在里面,她们应该是去找人的。” 石戎看她一眼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这里住着你们五岳中人。你为何不说?” 赵凝看他一眼道:“我说了又能怎么样?让你把我送回去吗?” 石戎笑道:“不送你回去,就不能见见他们了吗?”赵凝惊异的看着他,石戎不再说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赵凝只到他是戏言,也没在理会。 二人吃完之后,石戎回到室中把赵长忆抱了出来,让赵凝背着,然后掏钱算帐。带着赵凝出了客站,向那大宅子而去。 赵凝惊愕的道:“你要干什么?”石戎道:“我要带着他们一起上龙虎山,给我壮壮声势。也要让你适应一下你的新地位,不要总是这样抬不起头来。”说着走到宅子门前,提起门前的石狮重重的砸在门上。 宅门轰然倒塌,石戎大步向里走去,赵凝犹豫半响,一咬牙,跛着脚急急跟上。 二人刚进宅子,从门房里跑出二人道:“干什么的?”石戎一把扣住一人的喉咙,用力一抖,将那人的喉头掐碎,然后向另一人大声道:“进去通禀!就说天师宫门下,‘蜘蛛枪’石戎来拜诸位五岳高人!” 那人急匆匆跑了回去,一会工夫,一群人从宅子里面冲了出来,当先的正是华山派副掌门,‘铁面阎罗’周立平。 石戎轻蔑的看着他们,沉声道:“大家也许都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石戎!请大家也通通名号,我好知道我面对的是谁!” 周立平一拱手道:“在下是华山周立平,这是我的两个小师侄,华山‘柳絮双剑’那是嵩山‘八大山神’、恒山东、南、西、北四方使和法玉、法慧二师太及她们门下的‘恒山十二剑’,这位我想我就不必介绍了吧,衡山新任掌门张素。 第235章锦瑟都付与,红尘梦成空(7) 张素戟指赵凝道:“你这个贱人!你忘了你父是怎么死了的吗?你落入这贼坯之手,不思为父报仇最少也该以身赴死,怎还做了他的奴才了?你把我们衡山派的脸都给丢尽了!” 赵凝猛的扬起头道:“张师叔!我想问一句,我还是衡山派的人吗?你说我忘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好,你说我父亲是怎么死的!若不是你下令不许任何人给我父亲请人诊治,只怕我父亲也不会死吧?你说我丢了衡山派的脸,那衡山派对我如何呢?我的武功若不是你张师叔废去,也不会给人当奴才!你说我应该以身赴死,我告诉你,我已经死过两回了,不想再死了!” 张素大怒挥剑道:“我杀了你这个贱人!”纵身向赵凝扑去,未等扑到石戎闪身而至。一脚横着踹在张素的左肋把张素踹得飞了出去,喷血不止,石戎跟着纵到张素身前,提他起来道:“你听着!赵凝现在是我的女奴。要打要骂自有我来处置,你若动她一根汗毛,我就要你用命来陪!”说完甩手丢开张素,张素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赵凝惨惨一笑道:“我当时是你们衡山门下的时候,我受了辱,没人管我,现在好了,我有一位护着我的主人了。你们谁想再找我的麻烦,尽管来吧。” 法玉师太性如烈火,实在忍不往了,上前一步骂道:“你个贱婢,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周立平拦住她,向石戎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石戎道:“我要回去见老天师了,可你们却在这里,我不好意思回去,所以想请你们快滚!” 齐雪山怒道:“你们听见了吧!天师宫的人说他不是天师宫门下,这回谎言不攻自破了吧。” 程福山道:“我们要是不走呢?”石戎道:“那我就赶你们走!” 齐雪山抽出重剑道:“你赶一个我看看!”石戎道:“好!第一个就是你!”袖中飞出一对软枪缠住齐雪山的重剑,用力一拉,齐雪山虽早就听说了他这‘蜘蛛枪’的名号,但也没有想道他的枪来的这么快,不由自主的向前冲去,石戎身形向前,左足扬起,足尖向齐雪山的鼻子点去,站在一旁的周立平急一伸手,拉住齐雪山向后一扯,石戎的足尖劲风扫在齐雪山的鼻子上,扫得齐雪山鼻子一酸,鼻涕眼泪一齐流了下来。 石戎的领口飞出一对枪来,向着周立平的双睛点去,柳絮双剑一齐出手。两口剑的剑尖点在石戎的枪尖上,把枪点的倒飞回去,枪尖直向石戎的双肩肩井穴打到,谁想石戎的领口中又跳出两条枪,把倒飞回来的枪打了开来。 程福山赞道:“好!果然不愧蜘蛛枪这个名号!”双手一伸同时扣住石戎缠在齐雪山剑上的双枪,道:“你夺的回去吗?” 石戎袖口中又窜出四条枪向程福山刺去,赵开山、贺海山、木天山、齐雪山四口大剑一齐劈到,没想石戎双臂略晃四枪又缩了回去,他的胸口却窜出一条枪来,蜿蜒如蛇向程福山的胸口紫宫穴刺到,程福山急忙收回手来,双掌向外一推。枪在半空被他的掌力所阻,像蛇一样急速的摇晃着脑袋。 石戎把枪都收了回去,笑道:“华山、嵩山二派的武功果然惊人!” 周立平、程福山二人脸上同时一红,两派八大高手,同时出手,竟没能制住对方,传扬出去,真是没有脸见人了。 石戎向众人一拱手道:“诸位,你们人多势众,石戎不是你们的对手,告辞了!如果你们还不想离开,就请七日之后。到龙虎山上,咱们见个高低好了,看看是你们五岳历害,还是我们天师宫了得!” 周立平和程福山二人对视一眼心道:“我们就是把你困在这,只怕天师宫的人来了,我们也只能让你离开,我们的高手还没到,等来了。我们再和你算帐!”想到这二人同时道:“好!我们答应了!” 石戎一笑道:“那好!七日之后,我们就来解决我们的恩怨!”说完转身想走,却见法玉、汪慧二人挡在赵凝身前,他一皱眉道:“你们想干什么?” 法玉道:“你可以走,但这个五岳叛徒不能走!” 石戎道:“我说过了,赵凝是我的女奴,你们管不她!”法慧道:“我劝你赶紧离开的好,不要自找苦吃!来人,把这个叛徒带走!” 石戎怒吼一声道:“住手!你们给我听着!我看在法秀师太的面上,一直对你们恒山手下留情!别让我翻脸!” 法玉冷哼一声道:“带走!”两个女尼拉了赵凝就走,赵凝身上无力加之左脚又跛,让这两个女尼一拉。背后的赵长忆摔落在地,头在石板上一磕,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石戎怒吼一声,双掌同时推出。法玉、法慧躲之不及也是双掌推出来迎,四掌抵两掌轰然一声,法玉、法慧被震的同时连退数步,口中吐出血来。法玉大吼一声:“布阵!” 恒山十二剑同时撤剑在手,向前一步,把石戎围在其中。 石戎大喝一声,身子里飞出不知多少只软枪来向恒山十二剑同时刺去,他听赵凝说了恒山十二剑的历害,又知道恒山向以剑阵成名,不敢小觑一击之中便出全力,软枪四下飞去,果如蜘蛛洒网漫天盖地。 恒山十二名女弟子全然不看软枪临头,宝剑各自在面前舞动,按着套路把恒山的‘绵里针剑法’使了出来,石戎的软枪立时被挡了回来,那些女尼舞着剑向石戎逼去,十二柄剑就如十二座剑山一样向石戎舞到,把石戎挤在中间。 石戎连出十几枪也冲不开剑阵,他这才知道这剑阵果然了得。他软枪收回,掌中推出无数黑雾向那些女尼推去,然后将枪藏在雾中出击,当日在泰山他便是以这一招胜了付一成,那知那些女尼全不将眼前发生什么看在眼中,就如机械了一般只是舞剑不止,人入黑雾之中把软枪劈了回去,仍向前挤。 石戎全无办法。心道:“她们就这样舞下去,迟早舞到我的身前,不用说杀了我就是伤了我,我也完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再次失去武功,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就在些时,六人冲进宅子,当先一人看见石戎以手加额道:“谢天谢地,老夫总算找到你了!”一挥手掌中飞出十二粒石子,打在恒山十二剑的身后,十二剑同时以一个姿势立在原处,不能动弹,石戎的软枪正好向她们刺到,法玉、法慧二人一齐尖叫一声,这十二剑是她们穷一生心力培养出来的,一但有损再难补上了。 石戎的枪停在十二剑的身前道:“我不杀你们!七天之后,我们在天师宫再见,那时我定要破你们的剑阵!” 老者走上前来向石戎一礼道:“副教主,属下来迟,望您责罚。” 周立平上前一步道:“你是什么人!”老者一笑,捻着胡须道:“小老儿关外金教青龙门掌门索万年,这是我门下的‘青龙五金’。” 索万年身后五人向前一步道:“在下吕金寿、薛银生、罗铜郧、晏铁树、许锡康见过诸位!” 周立平见他们五人,身体强壮如虎,太阳穴鼓起,心道:“这几年来,他们‘青龙五金’的名号好生响亮,如今看来,果然是高手。”他也只得一拱手道:“久迎!” 索万年向众人一礼道:“小老儿来接我们金教的副教主,几位没有意见吧?” 周立平等人心道:“石戎一个我们还制不住何况添了这些高手。”于是还礼道:“我们已和令副教主定了七日之约,此时自不敢留难,却请便吧!” 索万年向石戎道:“副教主请。”石戎拂了拂晓衣上的尘土,潇洒的走出宅子,大声道:“带上我的女奴!” 晏铁树、许锡康二人分别负了赵凝和赵长忆随石戎身后大步出去,法玉、法慧也没敢再说什么,索万年在吕金寿、薛银生、罗铜郧三人的簇拥下,向后退去,到了门前索万年干笑两声道:“打扰了!”退了出去,回手把大门关上。 第236章玄鼎谁懂意如何,秋云尽映凄凉(1) 张国祥看着欣然,慢慢的在怀里拿出一个小盒,道:“欣然,这里是三颗龙虎丹,也是最后三颗了,我把它们都给你,你给显庸服一粒其他三颗留在你处,只怕不日就有用处了。” 欣然见张国祥说得郑重,心知必然有事,双手接过小盒道:“欣然知道了,请您放心,欣然一定会保管好的。”说着打开取出一颗给张显庸服下,张国祥道:“他体内的异种真气已消,服下药后,三天可俞,你就留在这看护他吧。” 欣然点头道:“是!”张国祥看了一眼张显庸冷哼一声道:“哼,他绝不是被嵩山派打伤的,这一点他瞒不了人!” 张显庸猛的一哆嗦,原来他早就醒了,只是在假做昏迷,张国祥冷哼一声,刚要说话段无言推门进来大声道:“天师!石戎来了!” 张显庸一下坐了起来,欣然手中的药盒摔落在地,两粒药滚了出来。在她的脚不停转动。 张国祥自然不道他们之间的事,看一眼他二人道:“你们紧张什么?石戎在哪?这个捅破了天的天师宫弟子,我还没见过呢。” 段无言道:“他就在宫前跪着呢,说是要求见天师!还说,三师兄……。” 张国祥眉头一皱道:“你三师兄怎么样?” 段无言低头:“石戎说三师兄在衡山救他一命,自己却死在衡山九灵大师掌下,临死之前,托他把骨灰送回天师宫来。” 张国祥脚步一动险些摔倒。他这些弟子中,最中意的就是这个私生子了,本来他让幻无影闭关巡游,希望他能悟透大道,日后辅佐张显庸,万想不到他竟然兵解它乡。 张显庸大声道:“以我三师兄的武功,九灵断不至杀得了他,此必是石戎骗人,没准是他害死了我三师兄也不可知。” 张国祥稳了稳心神道:“不可能,你三师兄武功虽好,但九灵这个人我知道,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你三师兄要是从他手中救人,死了也是有可能的。”说着长吁一声道:“我天师宫的人才都没了!无言,你三师兄的骨灰呢?” 段无言捧了一个小罐子递到张国祥手中道:“弟子请进来了。” 张国祥强压悲疼看了一眼,道:“交给马天元。让他们送他入葬。就葬在我的茔地旁边,日后让他陪我。” 段无方答应一声却不肯动,张国祥道:“为什么不去?”段无言道:“石戎还在外面跪着呢。” 张国祥这才想起来,道:“为什么不让他进来。”段无言道:“他不肯进来,说是想请天师赏一粒龙虎丹给他。”张国祥眉头一皱看着张显庸道:“他受伤了?” 段无言:“没有,但是他带来了一个女子,却伤得极重。” 欣然听了这话,心猛的向下一沉忖道:“他的身边总是不缺女人的。”张显庸则猛的心下一松,向后一倒,真的晕了过去。 欣然急忙抱住张显庸,不让他的头碰到床架上,张国祥伸手抚了一下张显庸的脉膊道:“没事,不必管他。”说完在地上拾起两粒龙虎丹,递给欣然道:“保管好它们。” 欣然抱愧的道:“是,欣然再不敢让它们有失了。”张国祥道:“你跟我来,去见见这个石戎,顺便看看那个受伤的女子。” 欣然心头鹿撞道:“是。”强压激动跟着张国祥走了出来。 张国祥、欣然在段无言的带领下来到宫门前,就见石戎跪在宫门前,身边躺着一位少女,张国祥走到他的身前,围着他转了两圈,道:“你把天都捅开了,我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石戎道:“弟子在外惹祸,给天师宫找了不少麻烦,望天师原谅。” 张国祥道:“你自称是我天师宫门下,可你师父却是破门而出啊。”石戎又磕了个头道:“请天师也谅我师父。” 张国祥一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他们说的可是一点也不符合啊。”他指指赵长忆道:“只怕你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石戎又磕了一个头道:“天师明察秋毫,她被混元掌力所伤,请天师赐龙虎丹救命!” 张国祥看看赵长忆道:“我听人说,你为人风流,身边女人成群,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向我低头啊?” 张国祥这句话让欣然浑身一冷,忖道:“不错,当年他为了我也没有向张显庸低头,真没想到今天……。”他不愿再想下去,低头看看赵长忆,心道:“她长得好清秀,果然佩得上他。” 石戎看着赵长忆轻声道:“她的命,比我重。”张国祥道:“好!你要救她也行,拿你的命来换!”石戎在腰间抽出一口剑来,双手呈上道:“请您出手!或下令石戎自决。” 张国祥道:“我不是让你死!只是你的命要归我天师宫所用。”石戎道:“石戎既然来见天师,那这条命就已经是天师的了。” 张国祥点点头道:“好!。”然后抚了抚赵长忆的脉搏道:“她的伤势太重,但是你来的有福了,冷公主在这,以她的内力,加上龙虎丹什么人都能治好!”说完抱起赵长忆交给欣然道:“你把带回去。” 欣然让人抱了赵长忆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偷看石戎。二人十年未曾见面,见面之后一句话没说,就这样分开,欣然难免惆怅,但石戎连头也不抬,并不看她。 张国祥转身向宫内而去,道:“无言,你带石戎去用饭,然后带他到后面的亭子来见我!” 段无言答应一声,伸手来拉石戎,就见石戎的嘴唇咬破,鲜血不住的向下滴着,他扯了两下也没扯起来,不由一愕道:“你这是怎么了?” 石戎慢慢的站起来道:“没什么!段四师叔,请您带路。” 段无言疑惑的看着他,道:“跟我来吧。”带着石戎走进天师宫。 厄赫猛的跳了起来道:“我要见他!我要问问他,这十年来他到在什么地方!”欣然拉住她道:“你现在没有办法见他,他被天师带走了。”厄赫道:“我不管!”甩开欣然就要出去,冷如馨道:“厄赫你等一会,他和张天师不可能待太常时间,你现在去见他,他说不出什么来就会被天师带走,你什么也问不出来。” 厄赫站在那里浑身发抖,强自克制自己的情绪。慢慢回身看看躺在床上的赵长忆道:“我很多次从梦中醒来,都会清楚的看见他搂着无数的贱女人在笑、在闹、在喝酒玩乐,看来我真的没有梦错!” 欣然抚着赵长忆的脸庞道:“这只是一个孩子,大概刚过二十,她没有在自己的最佳年纪嫁人,却……。” 冷如馨一挥手道:“不必说了!我现在就问你们两个一句,救不救她?这个姓石的小子把我的孙女和徒弟弄的神魂颠倒之后,却又弄出一个比他生命还重的女人!哼!我就让他的命去见鬼!” 欣然摇摇头道:“不,她才这么大,许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她应该有孩子,应该成为母亲,应该和他……,我们一定要救她。”说完取出千年龙虎丹向赵长忆口中送去。 冷如馨长叹一声,只得把手抚到赵长忆的胸口,厄赫见她二人的注意力都在赵长忆身上,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石戎走进天师宫后院,段无言指指那座小亭道:“你去吧。”石戎道:“你不陪我了吗?”段无言笑道:“这里是天师宫的禁地,没有天师的命令,谁也不能过去。” 石戎看看小亭,心中忖道:“这些年来所有的迷团,都要在今天打开了!”他向段无言拱拱手,大步向亭子走去。 石戎走进这座凄凉、荒芜的小院,那个一身体臭的聋哑老道仍是卖力在扫着院中的尘埃。每一扫帚都带起无数的灰土四下飞舞,院子里没有因为他的洒扫而变的干净起来,反而更加肮脏,飞舞的灰尘把小院裹在一片烟雾之中,让人有一座走进云幻雾迷的镜界。 石戎走进聋哑老道的身边,他那一身袭人的体臭立即飞进了石戎的鼻子里,石戎浑身的汗毛孔一下炸了起来,一股恐惧的感觉走遍全身,他猛的站住了,眼睛变得异常明亮,两道电光一般的眼神向老道扫去,老道似呼并没有看见他似的,仍是那样扫着,直到扫到他的身前。 老道的扫帚被石戎挡住了,他缓缓的抬起长年低着头,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石戎。眼中全是迅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挡住他的道路,让他的工作无法完成。 石戎轻轻一笑道:“这院子这么大,扫完一次会很累吧?”老道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石戎又道:“你扫了多少年了?总是扫得这样干净吗?” 聋哑老道烦了,他再次低下头,挥舞着扫帚向另一侧扫去,同时他的嘴角抽动一下,他在笑,笑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人和他来说话,难道这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真可笑。 但石戎一点不觉得可笑,他看着这个老道的背影,清楚的感觉他的可怕,他相信这个老道自己肯定认识,而且是自己一生的魔魇。 张国祥走出亭子,皱着眉头道:“我以为你还没有吃完呢,原来你已经来了,你站在那干什么?” 石戎一笑道:“我在看风景,我突然感觉到这里的风景竟全不同于我们平常所见,它是那么灰涩,竟像极了这个世界,如果我们把这尘灰看成是云,那我们就会迷失在这其中。自认我们是在天上,而当我们想催动我们脚下的云彩时,我们就会从上面摔下来。我们要是把这灰看成是尘埃,我们就会觉得我们生在地狱,而心情沮丧,不想再前进一步。” 张国祥感光趣的道:“你说说,你把它们看成什么?” 石戎道:“我把它们看成我面前的迷雾,它们让我失去了我眼前的道路。使我不知道向何处而去,而天师的出现,让我突然眼前一亮,让我再次明白我走进来的意义。” 张国祥看着他道:“你真的看清了吗?” 石戎看着扫到墙角的聋哑老道,眼中带着笑意道:“看清了,所以也看破了这层迷雾,就像我看刚看明白这个老道又聋又哑一样。” 张国祥摇摇头道:“你没看清,你如果看清了。你会转身就走,不再站在这里。啊!你跟我来,我让你看清一切!”说完转身走进小亭。 石戎戏谑的向聋哑老道摆了摆手,跟着张国祥向小亭走去,这座亭子四面都是竹壁,正中一张小竹门,门的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上首是‘世事尽迷雾’,下首是‘看清又何如’,石戎点点头道:“有理之极。”推开竹门,大步走了进去,就在石戎走进竹亭的那一刻,聋哑老道突然停住了他手上的扫帚,一双混浊的眼睛变得清彻如水,向小竹亭看去。 石戎走进来,就见亭中没有任何摆设,只在正中的位置供了一座小鼎,鼎口上是一块大大的水晶石,石头发着柔和美丽的光线,全身透着那样异彩的光华,使人被它的美丽所倾倒,不知不觉的迷醉在其中。 张国祥看着石戎道:“你走进来之后眼睛一直在盯着它看,怎么样,它是不是很美?” 石戎点点头衷心的道:“是的,它美的使人眩晕,我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美的水晶。” 张国祥道:“它是我们天师宫的镇宫之宝,它的价值之高,并不在它这样美丽,而在于它的神秘。” 石戎把眼神收了回来,道:“天师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它吗?” 张国祥点头道:“对!你知道不知道,这里你师父都没有来过。他总认为这里藏了真正的天师宫绝学,本来似他大弟子的身份,盗走‘八绝真经’不可能有人知道,但他一心想看看这亭中有什么,偷着闯了进来,让我抓了个正着。在他的脑海里只有武艺,就凭这个,他就成不了大事,因为他以为一个人的武功真的就重要到了那种比生命还高的地步。” 石戎道:“难道武功不重要吗?我想您要是没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也不能称绝江湖了。” 张国祥道:“我问你,武功是什么?”石戎想了想道:“武功就是英雄争夺天下的一种器具,有人练成武功去打天下,有人练成武功去为人打天下,当你不能争于天下也可以用武功来完成一个强于他人的梦想。” 张国祥点点头道:“不错,首先武功是让人强于别人,假如我们练成绝世神功。出门就碰上一个比我们只高一点的高手,把我们打倒,那武功就一文不值,如果我们的武功并不高,但我们一辈碰上的都是比我们低的人,那点武功也足够了,换言之,不能强于别人,我们练成天下第一的神功也是全无作用!” 石戎道:“那依天师的意思,武功只要够用就行了,而不须要再去练成多高了?但是什么样是够用?” 张国祥道:“如果按照你师父的看法,要打遍天下无敌手,那多少武功也不够用,他能打败我吗?能打败长白山的老天爷吗?能打败华山三佛吗?哼,愚人之见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岂不知没有任何人能做到第一第二,就是做到了,也是他们没有碰上下一个高手,运气比人好得很而已,其实像你师父那样的人,他们早就背离了武功的真谛。 石戎感兴趣的道:“那依您的说法,什么是武功的真谛呢?” 张国祥道:“武功本来就不是让人争斗的东西,让人去争斗的是武技,就是杀人的技能,是那些粗汉他们当兵吃粮的一种手艺,木匠做一个柜子就挣一份钱,当兵的杀一个人也挣一份钱,好的木匠手艺高超,挣得钱就多,好的当兵的,手艺也高,挣得钱也多,这就是武技,而武功不是!武功从道家开始,从我张家开始!当年第一代天师在川中创武,为的是以武来求得神通,似便白日飞升,陆地成仙,所以你可以发现,天师宫的武功很多并不适用于实战,就在这。” 张国祥歇了一口气又道:“佛家也如此,达磨老祖传武于中土,识武之真谛者就可大知大觉,二祖慧可、三祖僧灿、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南六祖慧能、北六祖神秀,都把武功运于佛法,最终乃成大道,而自十三棍僧救唐王之后,天下以武功求荣华、求虚名之风乃盛,你看看还有谁能重得神通,再次大知大觉。” 石戎道:“您带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张国祥道:“这只是一部分,我的意思就是让你知道,我不传你师父武功,不是因为我要藏私,而是我不想我的门下因武废道,没了求圣之心。” 第237章玄鼎谁懂意如何,秋云尽映凄凉(2) 石戎道:“那二师叔、三师叔还有少天师呢?” 张国祥道:“他们懂我的意思,而你师父枉为我的大弟子却什么也不懂,他让我很失望。”说着话张国祥走到石戎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石戎道:“我现在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怎么让你不失望。” 张国祥道:“你等我慢慢说给你听。我们天师宫立宫数百年了,从晋朝在此居住到大明,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朝代,有一统天下的,有偏安一隅的,有两朝乃至三朝对立的,可是天师宫一直就是这样屹立不倒,这不是武功能做到的。” 石戎道:“我知道,这是天师宫的神通所至,历代天师都有无量神通,当年这座宫里还关了梁山群煞呢。”张国祥不屑的道:“无稽之谈。”石戎道:“那史书有记,天师宫的天师为天下百姓求雨解难就不下千次,这是真的吧。” 张国祥放声大笑道:“神通!见他的鬼!你看看我像有神通的人吗?我要是有神通早就白日飞升去做他妈的神仙了!还会留在这吗!” 石戎猛听张国祥出言不逊,不由一呆道:“那天师说,是因为什么?” 张国祥道:“指指那块水晶石道:“就因为它!” 石戎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块散发着异常美彩的水晶石道:“因为它?” 张国祥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水晶,它是我们第四代天师在来龙虎山立业时得到的一块宝贝,你知道外人来找我们求雨,我们为什么十回有八回都能求到吗?因为一到天将落雨的时候,这块水晶的外表就变成了湿的,它有多湿雨就有多大。有时候来人求雨,它身上不湿,我们就推三阻四,找出各种借口来拖延,让人家三求四拜带着各种礼物来了一次又一次,他们以为是天师老爷在摆出神通时对他们的考验,其不知是天师老爷在看石头,而我们直等到它湿了。才走下山去,一下把雨求了下来,让人以为我们真的有神通,有时候他们来了这块石头就湿了,我们就会摆出一幅救民水火之中的架势急急下山,其实那只是怕没等我们去,雨就下来了。” 石戎笑道:“原来如此,只是天师宫求雨也不有灵的时候,那时怎么回事?”张国祥道:“你必须在它将湿没湿之前就宣布求雨,可是你要看错了,它并没真的要湿,那自然就求不下来了。” 石戎道:“这就是这块石头的神秘之处吗?” 张国祥道:“不然,如果它就是这点神秘,那我们完全可以拿出来说我们的法宝,向天下展示,但这块石头的真正神秘之处。却是不能示人的。” 石戎道:“不知天师可否说给我听听啊?” 张国祥:“若不能和你说,我就不带你来了,你知道我们第四代天师是怎么得到这块晶石的吗?。” 石戎心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一笑道:“我等着天师告诉我。” 张国祥道:“当初我们第四代天师来到龙虎山,选了这里修筑天师宫,选好了地址,看好了时间,开始动工,就在动工的当天晚上,一颗奇星,自天空直垂一下来,砸入地基之中,四天师知天有奇异与人,立即亲与五位兄弟设坛告祭,动土寻找,终于在土下十里寻到此石,四天师马上发现了这块石头之奇,于是供与宫中,感知风雨。七天师张回老祖,生则有异,少年向人问道,便使学道多年之人,无可以答,成年之后六天师问他欲读何典籍,七天师长笑道:“祖书不读,读他书何为?”遍阅经典,一夜大悟,突然在梦中见此石夜放奇光,于是七天师一掌击石,大声道:“久藏混沌、今日当开!”石头果然破开,现出惊世之奇。” 石戎越听越神道:“不知是什么奇事?” 张国祥走到石前,双手各执石之两端道:“你来看!”用力一分,水晶石从中分开,石戎走上一步,就见水晶石从中分开,中心再重新对合之后,竟是一幅禹贡九州图。 石戎惊愕的道:“这石心当中尽包有天下!”张国祥笑道:“这还不是最奇的,你看。”说着用手向石图上的极东之处指去,那里竟有一颗星星似的影像在发着淡红色的光芒,石戎惊愕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国祥压低声音道:“这上面每出现一颗星星,就代表着一位新的开国帝王,它亮位置就是那个帝王所居之处,它跟着那个帝王在大地的移动而移动,当年七天师拍开此石,那星星正亮与镇江,不久刘寄奴那小儿自京口入建康废晋成宋,七天师那时还不敢相信,但那个年代帝王辈出,不到半年它又显示了与刘寄奴同代的几位帝王。七天师于是看破红尘,道:“世人为了一个帝位争执不休,但他们谁又知道这已是上天安排好的神谕,”七天师再不愿看人间无谓的急斗,转入青城,一去无踪。八天师张迥心思一开,想到有了这神谕之后,我们就可以提前寻到那位未成帝王的人,和他结成友好,在他登基之后自然就少不了我们天师宫的好处。” 石戎看着张国祥道:“于是你们天师宫就派出人手,四手寻找那可能成为皇帝的人,帮他们造反,帮他们夺取天下,然后登上大宝,然后来巩固你们天师宫的地位,对吗?” 张国祥道:“就是如此。” 石戎道:“但是这个东西并不确切,你们怎么能找的那么准啊?如果找错了又当如何?” 张国祥道:“不用说找错了,就是找对了,让没亡的朝代知道那个辅佐反臣的是我天师宫的人,我们也是吃不消啊,所以我们派出去的人都会和天师宫不挂任何的关系,一但出了差错,也与我天师宫无关,就像大明开国之初。这颗星只是显示了帝在淮水这间,四十一天师张正言就派出了多人出去,既有保韩林儿的刘福通,也有保太祖皇帝的诚意伯。” 石戎点了点头道:“就像虚幻二位师伯对努尔哈赤一样,就是出了事,大明也不会知道他们是你们天师宫的人,对不对?” 张国祥道:“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找的实在是大错特错,那就胡乱杀上一回,然后拉倒,比如唐时的黄巢,他虽然也是帝王,但是他却没有拿到天下,我们的二十天师派了尚让帮助他,当眼见他实在不成的时候就下令尚让把黄巢杀了。” 石戎看着张国祥道:“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回到努尔哈赤身边帮你们看中的人拿到天下吗?” 张国祥道:“就是这样,你想想,如果努尔哈赤拿到天下,你就是开国功臣,你就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那时荣华富贵,你要什么有什么。” 石戎道:“那要是努尔哈赤成不了事呢?是不是我也要杀了他啊?或者我也和他一起去死啊?” 张国祥道:“没有人做事不付出代价,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一样,你想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 石戎道:“我想问一声。你们怎么敢保证那位皇帝得了天下之后,一定会对天师宫好呢?” 张国祥道:“我们要的只是他锅里的一点汤水,他不必吝惜,何况我们的人在那耳边天天求垦了,再说,就算是他想不给我们,天师宫十几万门徒,一但闹起事也足够让他头疼的了,他何苦找这个不自在呢。” 石戎道:“那你们怎么保证你们派出去的人,一定会帮你们呢?” 张国祥道:“那自然是让他和天师宫的命运联系到一处了,就像幻无影,他是我的私生子,也算是张家的人,他怎么能不帮自己家呢。” 石戎道:“那你怎么能肯定我会帮你呢?” 张国祥道:“你不是已经把你自己的命交给我了吗?” 石戎道:“那你不知道吗,我这个人从来说话不算数。” 张国祥道:“我不在呼,因为你这回想反悔也不行。那个女人在我手上。” 石戎一笑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比雷家并不高明多少,而且办起事来还不如雷家的人那样可爱,他们是真小人,看着总要比你这个伪群子好一些。” 张国祥道:“这世上的其实根本没有君子,有的只是做事的方法不同,我们天师宫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怎么做都不算过份。” 石戎道:“那你以为你就这样吃定我了?” 张国祥道:“不,我以为你不是一个肯让人制住的人,你来了,肯定有对付我的办法,但是我相信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一定会答应我的。” 石戎道:“我不会答应你,我就是回到努尔哈赤身边,帮他的夺得天下,我也只会让他们一点一点的把你们天师宫打压下去,让你们永远也别想再站起来。” 张国祥道:“为什么?就因为马无尘?他虽死在丁无声手中,但丁无声也已经死了,你要是想为他报仇,你可要我的命,我也会答应你,只要肯去做这件事,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 石戎转过身看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欣、然!” 冷如馨把手掌从赵长忆胸口移开,抹去脸上的汗水道:“成了,她应该没事了。” 欣然道:“祖母您歇一歇吧。我去……。”话音没落就听有人一步步走上小楼来,脚步一轻一重,冷如馨眉头一皱道:“这个人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欣然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去,她这小楼从没有什么佣人仆妇,除了她和房爱爱还有张应京之外没有别人,这个上楼的人是谁? 这是一个女子,一个洗去了庸脂俗粉的女子。她一只脚是跛的,项上带着一个沉重的项圈,走到一半的时候一抬头正好看见欣然,她微笑一下道:“你就是欣然格格吧?好美,难怪石戎向我夸了你一夜。” 欣然道:“你认识石戎?”说着话看到女子项圈上的四个字,不由一呆,女子也发现欣然看到这四个字了,她一笑道:“我叫赵凝。是石戎的女奴,我来看我的妹妹,她叫赵长忆,你也许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们上去说,好吗?” 欣然想了想道;“请进。”赵凝慢慢的走了上来,跟着欣然进了楼中。 厄赫跑出欣然的小楼,从后门向外走,准备去天师宫的后院,她来的这几天也把天师宫的地形摸的差不多了,眨眼工夫就到了欣然住的小院的后门, 在后门的花坛中种着无数的菊花,花坛的边上有一间小屋,张显庸就住在那里,房爱爱带着张应京在这看护着张显庸。 厄赫刚走门前,猛然站住,一股逼人的杀气,向她冲来,厄赫立即站住,向四下看去,就在此时就听屋内张显庸沉声道:“那里来的朋友!现身吧!”随着话音一只瓷盏飞了出来,向菊花丛中打去,菊花丛中一声尖叫,随后十几个尼姑一跃而出,当先一个大声道:“恒山法玉、法慧及十二门徒前来赴约!” 张显庸服下龙虎丹之后功行一周天,内息平复,他坐在床头心道:“这些人怎么进来的?段师兄怎么没有拦着他们?若是他们晚来三天,我休养过这几日自然无事,但这个时候……?”张显庸正盘算着,房爱爱手执宝剑把张应京向他怀中一推道:“看好京儿!”一个箭步纵了出去,张显庸那里放心也跟着出来。 法玉、法慧二人看着张显庸、房爱爱二人也是一愣,法玉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贫尼恒山法玉。遵石戎石戎施主之约,赶来天师宫,不知石施主现在何处?” 张显庸脑袋嗡的一声,心道:“原来石戎早有准备,他是来夺欣然的!”想到这把张应京向房爱爱手里一塞就向小院的门外跑去,心道:“我要去见石戎!我不能让他带走欣然!” 法玉大声道:“阁下话未说明怎么就走了!”一纵身向张显庸追去,厄赫闪身拦在她的面前道:“你是尼姑,就应该在庙里念经,跑出来干什么?” 法玉那里肯与她说话,一挥手道:“走开!”厄赫反手出刀,一刀削去,法玉急忙收手,但青刀锋利无比,仅一沾上便将法玉左手三根指头削了下去。 法玉惊叫一声退开几步,拔剑在手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为何见面就动兵器!” 一直躲在房爱爱怀里的张应京突然开口道:“你们才无礼呢!凭什么闯到人家后院来?我祖父是天师。你们等着他来收拾你们吧!” 法慧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小天师,我们就带你离开天师宫,让你们家的老天师亲自去领,再让你回来!”说完一伸手向张应京抓去。 房爱爱冷笑一声道:“师太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吧!”一伸手扣住法慧的手腕,法慧见房爱爱一身丫环打扮,万想不到她竟有这等武功,惊异之即,急往回缩手,房爱爱抢先一送,缩腕之力加上房爱爱的一送,让法慧摔出去七尺多远,坐在地上。 法玉冷哼一声道:“布阵!”恒山十二剑一齐出手,十二柄宝剑,把厄赫、房爱爱围在其中。 张显庸刚到院门口一股强劲的力道向他急冲而至,张显庸现在不顾一切,跟本不考虑自己仍在伤中,也翻一掌迎去,嘭的一声,五条大汉被震的向后倒去,在这五条大汉身后,一个老者闪身出来,一扬手一支九节鞭向张显庸头上打去。 张显庸脚下一错退出十步之遥,那老者人在空中竟也跟出十步,九节鞭的鞭枪闪电一般向张显庸刺去,张显庸身子突然向前一纵,手一张抓住九节鞭的鞭身,向回一扯,那老者飞一般向他怀中而来,张显庸挥掌向老者打去。 此时倒地的五个大汉一跃而起,五掌一起抵在老者背后,老者也伸一掌向张显庸掌上迎去,二掌相交,张显庸连退八步,老者则浑身一阵乱抖,张显庸的掌力随着他的身体向后而去,一直打到那五个大汉中最后一人,那人长声嚎叫,坐倒在地,口中喷血,就此丧命。 张显庸大声道:“来者何人!”老者看出张显庸内力虽强但身上有伤,动作不灵,他大声道:“关外青龙门索万年!”人随话音一纵而至,一掌抵在张显庸的胸前,掌劲一吐,张显庸向后就倒,索万年身的吕金寿、薛银生、罗铜郧、晏铁树四人跟着纵到,一齐按住张显庸。 第238章玄鼎谁懂意如何,秋云尽映凄凉(3) 张显庸一听索万年的名号便知来人是石戎的帮手,心中火起,一被按住全身力道猛然迸发出来,大吼一声,四肢一动,青龙四金竟全都被他甩开了,索万年正好凌空一鞭向张显庸抽下来,张显庸左腿一抬蹬在索万年的胸腹之间,把索万年蹬的飞了出去。 段无言正在静室打坐,一个小道士飞跑进来道:“段祭酒,不好了!前翻来宫中打闹的那伙人又来了!” 段无言猛的跳了起来道:“他们到哪了!”小道士道:“已经快到宫门了!”段无言道:“你去通知其他祭酒,速到宫门迎敌!” 小道士答应一声跑了出去,段无言也跟着跑了出来,边向门前去边忖道:“老天师在劝说石戎,少天师身上有伤,此时一切只能看我了,总不好再让火扇公主替我们天师宫出面吧。”一边想一边跑到宫门前。 周立平、程福山二人带着五岳群雄向天师宫走去,此翻他们又招了一些门下,以壮声势,人数竟达百来之多。 程福山边走边道:“不知道三佛和恒山二位师太到了天师宫没有?” 周立平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们掌门既出了消息,说他引他们进去,他们就一定进得去。”程福山道:“进去就好,那样不用动手,也可以让张国祥把石戎交出来了。” 二人说话工夫已到了天师宫门前。周立平大声道:“五岳中人,前来赴约!” 话音没落,二百天师宫弟子从两旁闪了出来,分成十二队,段无言首领第一队站在宫门前朗声道:“天籁一声心知乐。”马天元在第二队应道:“地宇无华绿成图。”潘永福在第三队接道:“遥看灵霄无处所。”方敬远在第四接道:“近寻仙迹已苍苍。”高宁在第五队接道:“有心真修难求道。”罗永春在第六队接道:“未曾访圣圯桥边。”方文昌在第七队接道:“荒冢一片千秋骨。”黄云和在第八队接道:“锦榻犹恋恩爱长。”傅阳在第九队接道:“北山坟高人未醒。”田化隆在第十队接道:“东来紫气化愚开。”翁仲书在第十一队接道:“皆求飞升脱胎去。”高淳在第十二队接道:“玄鼎谁懂意如何!” 周立平、程福山等人心下都是一惊,他们四下看看,发现自己已经被天师宫的人围住,不由心头同时一寒。周立平上前一步道:“段祭酒,我们是应了贵宫门下石戎之约,来完两家恩怨的。” 段无言冷笑一声道:“我们说过了,没有石戎这个门下弟子,你们五岳中人三翻两次的来天师宫寻事,真的以为我们天师宫怕你们不成吗?” 高淳道:“我劝你们赶紧退去,双方不起争执,再要向前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五岳群雄同时哗然,都道:“好啊!天师宫这是拿我们耍着玩啊!”程福山戟指段无言道:“你把石戎喊出来!我们当面对峙,看看是不是他要我们来的!” 高宁怒道:“你们怎地这般无休无止!石戎就算是我天师宫的门下,他不过是个三代弟子,怎么有权利订什么约会!快走!” 周立平实在忍不往了,而且他接了穆中的掌门令函,让他带人上山那里肯走,于是大声道:“你们天师宫自以为了得,想把天下武林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吗!今天你们答应我们要进宫。你们不答应我们也要进宫!” 五岳群雄大都粗豪,而且此时他们自认有理,更不肯后退同时道:“对!闯进去!看他们这些杂毛能把我们怎么样!” 赵开山一挥大剑道:“跟我来!”抢先向宫门冲去,一群大汉也跟着冲过去,段无言大声道:“拦住他们!”马天元的第二队和潘永福的第三队一起出击,立时天师宫门前打成一片。 欣然听赵凝说完,都心头一松道:“原来你们是这个关系。”欣然看看赵长忆忖道:“这不知是他什么亲人,我却误会了。 冷如馨向赵凝道:“那石戎这次来就是为了救这女孩的吗?” 赵凝看着欣然道:“昨夜他大醉了一场,醉了之后,哭了很久,他说他一生有两件事后悔,一件是他没有能救下他师父的命,另一件就是失去了大格格,他说这两件事都和天师宫有关,所以他要天师宫有一场万劫不复的大难。” 欣然脸色一白道:“他果然是来报仇的。” 赵凝接着道:“他还说,他要带你离开天师宫,让你成为他的妻子,他十年努力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欣然摇摇头道:“不可能了!那永远都不可能了。” 赵凝道:“可能的,因为他和五岳中人钉了一个死约会,就在今天到天师宫来绝战,五岳中人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和他的手下,一起把天师宫翻过来!只怕现在他就已经和张天师动上手了。” 欣然猛然站了起来道:“不行!我要阻止他!这么做不知有多少人要死。”说完飞身下楼。 冷如馨没动,仍在打量着赵凝道:“你的武功已经被废了,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天师宫的防守可不是你们衡山派?更何况你就不怕碰上别人,让人杀了吗?” 赵凝苦笑一声道:“我没有自己的命,我的命是我的主人的,他让我来,我就是死也要来,更何况送我来的人说了,我死不了。” 冷如馨看着赵凝道:“送你来的人是谁?”她知道石戎敢这么有执无恐的来天师宫找事,原因就在这个背后支持他的人身上,如果制住他,石戎就不可能再得逞了,故而急切的问道。 赵凝向窗外一指道:“就是他!” 冷如馨一闪身向前一步扣住赵凝,然后回头看去,窗上有一个黑影长笑一声道:“火扇公主好生机警!”闪身从窗前离开。 冷如馨冷哼一声道:“别走!”丢了赵凝,撞窗而出紧追下去,赵凝浑身一软伏倒在赵长忆躺着的床前,她手上握着一个雷家的‘迷药竹针筒’但跟本没有机会射出去。 张显庸看着索万年道:“你们让开!不然我要让你们一起死!” 索万年干笑两声道:“老朽只讨来了一个拦截少天师的任务,要是这个也完不成,那老朽怎好再见我家副教主啊。” 张显庸眼露凶光道:“好!那我就杀了你们,让你们去交差!”他话虽说得狠,但脚步却向后退去,索万年心道:“你只要不出这个院子就成,我也没必要和你硬斗,于是也不出手,缓步跟着张显庸向院内而去。 恒山十二剑围住厄赫和房爱爱。厄赫冷笑一声道:“我就看看你们的阵法如何!”大吼一声,双刀一齐出去,向恒山十二剑同时劈去,大青、小青重新到手,让厄赫的感觉异常舒服。 双刀扫上十二剑,剑阵立即发动,但却只是向厄赫攻去,放过了房爱爱并把她让出剑阵之外,原来这恒山剑阵一向后发制人,总是向触及她们的目标进攻,没有向她们出击往往就被忽略了。 房爱爱也不管武林规矩,一剑从背后向一名恒女尼刺去,未等刺到,法玉出手一剑隔开,骂道:“不要脸的小妖女!你竟然背后偷袭!”话话工夫法慧从另一侧来抢张应京,房爱爱冷笑一声道:“你们好生要脸!”宝剑以长白的‘冰凌剑法’向法玉刺去,左手反手一掌拍向法慧,右腿一动,把张应京推开,大声道:“快跑!” 法慧以恒山的‘天长掌法’迎上,她数十年修为竟远远不如房爱爱,两掌相触法慧连退八步,法玉的恒山‘绵里针剑’倒略有几分意思,把房爱爱挡了回去。 法慧一眼看见张应京并没跑远。仍然站在那里,于是丢下房爱爱向张应京扑去,张应京一看法慧来了,做个鬼脸,转身跑进花坛之中,法慧跟追了进去,两个在花坛中开始捉迷藏,一会工夫把花弄得一片希烂。 恒山十二剑舞动‘绵里针剑法’向前压去,厄赫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打法,她狠劲一发,也不管对手是否前进,一对青刀舞动起来,全是进攻的路数,两伙人都是只顾舞自己的,一个无攻一个无防,打出武林新变化,斗了三十几个回合,恒山十二剑无法向前,厄赫也冲不出来,这十三人就这样顶死在了。 张显庸慢慢的退到花坛边上,手掌向后,气流卷起花瓣左手一提,所有菊花瓣一起跟着他的手掌飞了起来,张显庸大喝一声。菊瓣向索万年等人罩去,漫天遍野把他们五人包在其中,原来张显庸看过石戎的黑雾退敌之法,此时用花瓣代替黑雾也来了这么一手。 花瓣罩住索万年五人之后,张显庸纵身而起,向他们身后纵去,那花坛中传来一声尖叫,他急回头时就见法慧一把抓住张应京,原来花瓣一去,张应京无处可躲,被法慧看见拿住。 张显庸反身向回纵去,但花瓣不是黑雾,难以尽遮敌人眼目,索万年在花瓣之中看见张显庸从头上过去,转而又再回来,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一跃而起穿出花瓣之中,九节鞭闪电般打了出去,正中张显庸后臀。 张显庸虽然吃痛但救子心切,仍加力向前,纵到法慧面前,一掌向法慧打去,法慧知道自己武功比只张显庸差的多了,不敢迎这一掌,将张应京向前一迎道:“你打好了!” 张显庸喝一声道:“打就打了!有何难哉!”一掌打在张应京的身上,劲力却从张应京的身上穿了过去,不伤张应京而是袭入法慧体内,法慧惨叫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人向后飞去,倒在地上。 张显庸一张嘴喷出一口血来,原来索万年追来,一掌印在张显庸的后心,张显庸借着这股力量向前飞去,倒在法慧身上,压住张应京,张应京吓得大哭出来,张显庸一抬手自法慧腰间拔出剑来身子跃起回手就是一剑‘日月争晖’向索万年罩去。 索万年与安费扬古在一起论武见识过这一招,心知不好,但来不及再躲。九节鞭一晃一招‘包纳宇宙’整个把自己护住,剑鞭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张显庸重又摔了回去,宝剑断裂,只余了一个剑柄在手中,张应京的哭声再起,此翻更大,索万年则连连后退。每退一步,手中的九节鞭就落下一截,最后九节落尽,索万年七窍之中紫血长流倒在地上,就此不起。 房爱爱耳听张应京哭叫,她看不见张应京怎么样了,心道:“少天师难道没能救下京儿吗?”她被法玉缠住无法脱身,心下掂念张应京牙关一咬一甩手把剑向恒山十二剑中的一个女尼丢去。并大声道:“你救京儿!” 就在房爱爱的宝剑射出去的同时,剑阵之中一阵连响,恒山十二剑的宝剑同时青刀劈断,这时房爱爱的剑也射到了,一剑将一名女尼钉在地上,厄赫口中长啸一声,双刀轮翻劈出,快捷无论,把余下的十一剑都劈倒在地。 恒山十一剑倒下之后,厄赫整个人向前倾去,她双刀点地,这才稳住,身子有如筛糠一般抖个不住,那里还能去救什么张应京啊。 法玉心头有如刀把钢刀在搅动一般,这恒山十二剑是她和法慧一生的心血,此时都毁在这了,她只道是房爱爱丢出那一剑的关系,怒吼一声,一剑刺去,剑尖正刺入房爱爱的腹中,房爱爱双手死死握住剑身不让法玉把剑全刺进自己体内,法玉推着房爱爱向后退去,全身力量都用在剑上,想把剑刺入房爱爱的怀里。 张显庸坐起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一扬手,手中的剑飞了出去,铲在法玉的项上,把法玉的脑袋铲得飞了出去,但法玉的身子仍推着房爱爱向后退去,最后房爱爱的身子撞在墙上,法玉的身子这才停住,在那里晃了几晃。向后倒下,房爱爱看着进入腹中四寸多长的宝剑,一阵后怕也软软的坐倒在地。 青龙四金从花瓣之中冲了出来,一眼看见索万年死在那里,四人同时怒吼一声向张显庸冲去,张显庸着借着龙虎丹新增的内力,抱着张应京强行纵起,四金的四口刀一齐劈到,张显庸脚下龙虎步动,在四口刀内转来转,四口刀一口也砍不到他,张显庸感觉气力稍复,看看也到了院墙边上,发声长啸,一闪身飘出院子,向后院的亭子而去。 青龙四金眼看追张显庸不上。同时转身向房爱爱扑去,厄赫拦在他们身前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青龙四金都认得厄赫,他们凶狠的看着厄赫和房爱爱,但怎地也不敢上前动手,最后四人只得负了索万年和许锡康的尸体自行离开。 张国祥听石戎说完,长叹一声道:“显庸误我,我以为我和你师父的仇恨,怎么样都还能化解,可这个却是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了。” 石戎道:“您知道就好。” 张国祥道:“显庸这次受伤是你所为吗?” 石戎点点头把张显庸在衡山截杀他的事说了,张国祥摇头不已,道:“若是没有此事,只怕我还有办法说动你,但现在你的决心也已经下了,对不对?” 石戎摇摇头道:“不可能,就是没有张显庸截杀我这件事,我也一样不会放手,因为我一生最大的两件憾事,都与你们天师宫有关,我不把你们天师宫折个希烂,我是不会罢休的!” 张国祥看着石戎道:“那你一定是已经准备好了对付我的办法了?” 石戎道:“我和五岳中人订了一个约,就在今天来天师宫绝战,我想他们已经到了。” 张国祥道:“只怕你还不止这一招吧?” 石戎道:“再有什么招,我暂时不会和你说了,对了,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将怎么对付我呢?” 张国祥看着石戎的眼睛道:“那我只能是杀了你!”放音刚落,二人同时感觉竹亭一动,石戎道:“有高手来了。”张国祥道:“是三位高手,他们一人抵住一面竹壁。” 随着他的话音三面竹壁同时飞起,向天而去,剩下那扇竹门摇晃不已的立在那里,竹亭的顶子向下倾斜下来,张国祥和石戎同时出手,四只手掌在顶子上一拨,顶子向一侧飞去,轰的一声,砸在扫地的聋哑道人面前,灰土扬起,扫地的聋哑道人仍然那样面不改色的扫着他的地。 张国祥看看四周,道:“这一刻的天空净了许多啊。”然后转向石戎道:“原来你也不想让他们毁了这块奇石。” 石戎不理张国祥,看着空出来的三面道:“了了、了痴、了尘三位大师一路辛苦,总算找到我了。”三个和尚同时高声诵唱佛号,五人各提内气,谁也不敢先动一动。 第239章玄鼎谁懂意如何,秋云尽映凄凉(4) 欣然飞身到了后小院的门口,就见里面那座竹亭少了三面,三个大和尚顶替那三面竹壁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就就如三面肉壁一样,而张国祥和石戎站在亭中,相互负手,守着一块色彩奇异的水晶石,似呼这里发生的一切变化,都不能让他们的眼睛离开那块石头。 欣然慢慢的向院中走去,那个扫地的聋哑老道也向院子门口招了过来,两个越走越近,最终老道堵在门口,欣然似呼闻不到老道身上发出的臭味,她仍是那么礼貌的道:“可以让我过去吗?” 聋哑老道竟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的道:“不行!没有天师的同意,你不能进去,欣然指指那几个和尚道:“他们怎么进去的?” 聋哑老道:“他们是天师的敌人,你也是吗?” 欣然摇摇头道:“我不是,但我一定要进去,得罪了!”说完一只玉也一样的手掌翻了出来向聋哑老道胸前印去,聋哑老道手中的扫帚翻了起来,前端扫向欣然,欣然就如一只玉蝴蝶一样飞了起来,扫帚一扫而空,欣然的手掌却不收回,让过扫帚向聋哑老道打去。聋哑老道吸胸而回,扫帚二番出手。此番劲气弥空,压向欣然,逼着欣然向后退去,聋哑老道就像平常扫地一样一扫又一扫的扫出去,逼得欣然一退再退。 石戎一眼看见欣然在和聋哑老道动手,他一直担心着聋哑老道,生怕欣然有难,那里还管什么石头,一转身向了尘冲去。 一动之下他们五人之间的劲气平衡便被打破。了尘抢先出手向石戎一拳捣去,谁想石戎身形倒回,竟转而向了痴冲去,了痴掌力刚一递去,石戎又向了了冲去,三个大和尚的劲力一齐向石戎打到,石戎双脚一转人向空中冲去,三个大和尚的劲力直向张国祥冲去,石戎手在竹门上一搭飞身而去,张国祥抱起水晶石用龙虎步法,从三个大和尚之中闪了出来,虽然如此,他已然示弱于人,先机尽失再难扳回。 石戎一个箭步纵到聋哑老道身后,一掌‘天宫白云’向聋哑老道身后打去,欣然也出一掌‘阳春白雪’向聋哑老道面门打去,聋哑老道扫帚头向欣然掌上拂去,扫帚尾向石戎掌心点去。那知未等打到,欣然和石戎的劲力竟通过他的扫帚合成一体,两股劲力轰的一声把扫帚以及聋哑老道身上的衣服尽皆卷去。 老道退后十几步,面上尘色扫去,现出原相,正是华山穆中,他向石戎、欣然二人一笑道:“想来这就是长白的‘云雪神功’了,果然威力无穷。” 石戎笑道:“穆掌门一向可好啊,我说怎么见了你就觉得这样亲切,原来果真是熟人。”随着话音脚下用长白派的‘落地雪花步’向穆中冲去,欣然也以长白‘满天白云步’跟着冲到,二人合手向穆中攻到。 此时天师宫门前已杀得血流成河,五岳门人和天师宫的道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在天师宫门前倒下一片,周立平以华山‘伏虎掌法’恶斗段无言,二人武功相当一时难分高下,但潘永福、罗永春双斗程福山却略逊一筹,程福山左手铁掌、右手大剑逼得他二人连连后退。 另一面高宁、高淳兄弟联手,大战嵩山另四位山神,这兄弟二人用的却不是天师宫的剑法,而是太行‘八字剑法’当年宋将王彦在太行立寨抗金,手下精兵人人脸上都刺了‘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称为‘八字军’王彦便从这八字之上化出一路剑法来称之为‘八字剑’,这剑法一人用威力只有三分,两人合用便有七分,三人齐用就有十分,于此类推,八字军将士个个修习,联手用于战阵,总是大破金兵,此时高氏兄弟联手使出也逼得嵩山四位山神手忙脚乱。 傅阳独斗华山柳絮双剑,傅阳的武功在天师宫外州十二祭酒之中是最高的,天干风雷剑已练至十层,但柳絮双剑也是华山近十年来最杰出的人物,兄弟二人独创‘弱柳十三剑’柳如风从头使起,柳如云从尾使起,变幻莫测,让人难以迎抵挡。 张素大战马天元,张素七天前让石戎伤了,马天元之前也伤在周立平掌下,虽说二人时间不同,但马天元是内伤虽养多日也还有些隐患,倒正好和张素扯平,二人半斤八两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 方敬远、黄云和、田化隆、翁仲书四人与东郭雨、南宫风、西门远、北云龙四人交手,他们四个的武功远在恒山四使之下,二十招之后,便已左支右拙难以为继,好在恒山四使与天师宫没什么大的仇怨,出手也留了些情面这才支撑下来。 泰山派前日败在天师宫之后,冯玉娘带着付一成、欧阳洪、风玄三人回去了,说是无论如何不想再丢人了,但柳成天、贺志中、肖松岭、海飞道长这四大隐宿没走,此时海飞道长迎战方文昌。海飞的武功是泰山道家一支中的顶尖高手,虽说比之冯玉娘差的远了,但比起长年以修心练丹为主,习武使剑为辅的方文昌还是强些的,另外三宿则带着其它的五岳弟子向天师宫门下杀去,他们三个的武功再差比起天师宫的弟子们也强得多了,一会工夫便有数位弟子倒在他们的手下。 程福山越斗越勇,剑荡开潘永福的宝剑,左掌跟进一招‘天外飞山’打向罗永春右肩,罗永春实在躲之不及,一咬牙关,运气在肩硬架他这一掌,呯的一声,罗永春宝剑落地,身子一歪,整个肩骨被打个粉碎,当时晕倒在地。 潘永福大吃一惊手略一慢,程福山跟上一脚踢在他的腰间,潘永福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了,程福山放声大笑道:“我现在就进你们的天师宫了,看谁能拦我!”大步向宫中而去。 天师宫二百弟子分成十二队,余下八人守在宫门前,一见程福山过来,八人同时出剑,有如八道白练一样向程福山洒去,程福山一剑去,竟未能挑动。他急忙后退几步,仔细看看,就见这八名弟子按八卦方位而立,已看出他们用的是一路剑阵了,于是大喝一声道:“小小八卦阵式有何奇哉!”重新冲过去,挥剑与八名弟子杀在一处。 程福山入阵之后,连攻十剑,把天师宫生门那名弟子逼开,抢入生门之位想占住生门以君役臣驱动全阵,那想八名弟子连续转动,竟把生门之位改为死门,程福山发现之后,二次再想冲出去,却是做不到了,生生被困在阵中。 柳成天、贺志中、肖松岭三人连连打倒数名天师宫弟子,眼见护门八名弟子困住程福山均得意的一笑,他们早就看出这八人必然有奇技在身,故一直没有过去硬闯,此时见他们困住程福山,柳成天、贺志中、肖松岭三个冲开天师宫弟子的包围向宫中冲去,并同时大声道:“我泰山派先入天师宫了!”程福山气得肚子疼,暗骂不止,但也只能看着他们三个冲进宫去。 “啊、啊、啊!”三声惨叫传了出来,随后柳成天、贺志中、肖松岭三人一齐向外跑了出来,刚跑到门口同时摔倒在地,已是死人了,身上全无一点伤痕。 五岳中人同时惊愕。心道:“天师宫还藏有好手在里面!” 海飞道长见了心道:“你们三个真是寻死去了,这里打成这样,张天师父子和冷如馨都没出现,必是在里面等着我们呢。”他心下细算,只觉就是华山三佛和穆中一齐出手也未必是天师宫的对手,猛生一计,宝剑一斜一招‘来鹤清泉’向方文昌胸口刺去,方文昌急闪之时,海飞反手一招‘石关回马’正劈在方文昌的后背,把方文昌劈倒在地,随后海飞大声哭着向柳成天、贺志中、肖松岭三个跑去,把三人抱起,哭着下山去了。 周立平心中也是惊忧不止,心道:“穆掌门说他已控掌全局了,那这天师宫内的高手又是什么人?”他担心穆中的安危,也顾不得武林规矩了,反手拔剑,大声道:“得罪了!”一招‘有凤来仪’向段无言刺去。段无言一时不防,退让未及脸上中剑,急叫一声捂面而退,周立平闪身向宫中冲去,他眼前柳、贺、肖三人死在当场,身上却无半点伤痕,猜想必是暗器所为,故一入宫中宝剑舞动把全身护往。 周立平刚冲过天师宫一院影壁,一声轻响传入耳中,周立平就觉心跟着那声响动猛的向下一沉,难过已级,宝剑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随后眼前一亮,周立平应变极快,身子向后,但他忘了身后就是影壁,脊背一下撞下,他心知慢上半步一条命就没了,提气后撞穿壁而过,那点亮光一下打在壁上。 “好!”一声大喊,跟着一人闪身飞出,三根手指向周立平的脸上晴明、承泣、四白三穴捺去,周立平只觉劲气透过对方的手指冲了出来,没等捺到,脸上先已疼得难以忍受,他猛吸一口气,用华山破玉拳向外捣去。拳指相交周立平出招于紧急之间,气力不足,竟让对方三根手指逼得拳头向回沉去。 周立平大喝一声:“是三指禅的功夫!来人是雷家的吗!”对面那人冷笑一声,道:“周副掌门好眼力,在下‘阎王恨’雷三。” 周立平心中惊恐,忖道:“天师宫怎地竟和雷家联上手了!”他一拱手道:“雷先生我五岳和天师宫的恩怨,你们雷家何苦插这个手呢?” 雷三一笑道:“我小弟雷青可是死在贵派手下啊,我们说过,我们雷家会记住这件事的!” 周立平心道:“你们就是趁火打劫罢了。”他看看影壁后面。就见仍有人闪动,他心道:“不要里面还有明远堂的人才好,不然别的不说,他们的暗器是没办法防的。”一边想一边慢慢向后退去,刚退了三步,就听身后有人道:“周副掌门来了,还要走吗?”周立平也不回身道:“阁下是谁?”那人轻动檀板道:“在下雷言。” 冷如馨追着那人绕着天师宫转了几圈,那人武功奇高冷如馨虽连着加劲,但仍是和他差了七尺左右的矩离。怎样也追他不上。 冷如馨的火气上来,大声道:“我不信追不上你!”脚尖连点几下强行追上,一掌向那人点去,那人笑道:“冷公主年纪这般大了,火气竟还这般了得!”说着双脚一用力,身子如大鹏展翅一般飞了出去,又把冷如馨甩开七尺,冷如馨长吸一口气,内劲从掌尖冲了出去,向那人的后脑冲去。 那人赞道:“好!长白飞雪劲,历害!”左手翻回去一拨,冷如馨就觉对方的掌劲也是极寒极冷,不由一愕忖道:“什么人的武功竟能与我长白的内劲相仿?” 她脑筋一转猛然大声道:“雷泰!雷老鬼!是你吗?”那人发声大笑道:“老嫂子,亏你竟能一眼就认出我来!”说完转身回来向冷如馨一拱手道:“明远堂‘四野同震’雷泰见过火扇公主。” 冷如馨看着雷泰一笑道:“难怪那个赵凝说送她来的人说她‘死不了’,有你这位大爷护着,当真是死不了啊。” 雷泰道:“雷某那能得住她,还不是老嫂子手下留情吗。” 冷如馨冷笑一声道:“你少说废话!说说,你来干什么?” 雷泰道:“我来看看老嫂子啊。” 冷如馨皱眉道:“你是……为石戎来的?对不对!” 雷泰道:“老嫂子明见千里啊!” 冷如馨道:“雷老鬼,我劝你快走!少管这里的闲事。” 雷泰道:“老嫂子,我是什么也不管,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冷如馨略一思忖道:“我知道了,石小子想来天师宫找事,又不想惹我,就让你来调虎离山了,对不对?” 雷泰道:“老嫂子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冷如馨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雷泰道:“老嫂子慢走!”右手伸出向冷如馨抓去,未等抓到一股极热之力罩住冷如馨,冷如馨大袖一扬一股寒气拂去,两股劲力一触噼啪作响,雷泰左掌跟着拍到寒劲大盛,把冷如馨的袖力笼住,冷如馨冷笑一声道:“好啊!你的内力比当年长进多了。”身子转回双手舞出一个圆圈,把雷泰的劲力陷在其中,两只长袖暴射出去,向雷泰的胸口打去。 雷泰两掌缩回斩在冷如馨的袖上。冷如馨右袖一热左袖一寒,冷如馨冷笑一声道:“这有何奇,劲气到处,两袖各结一层薄霜,把雷泰的劲力逼了回去。 冷如馨心道:“此时不知前面已打成什么样子了,我要让这雷老鬼缠住,千合之内难分上下,我还是走了吧!”想到大声道:“该我攻了!”袖上的两层薄霜从袖上飞起,向雷泰射去,雷泰右掌一伸掌心火焰腾空卷住两片薄霜,但两片薄薄的霜片在火焰之中竟不化去,雷泰惊叱一声,左掌跟上,寒劲透掌而出把两片薄霜吸入掌心。 冷如馨趁这个机会转身就走,雷泰大声道:“老嫂子慢走!”跟着追来,右掌劲力汇而成箭向前涌去,冷如馨不必回头已知雷泰出了狠手,她不敢不接。人在空中一转两只大袖一起暴卷回去,双手握在一处,向着雷泰的劲气狠狠砸去,谁想雷泰一翻手劲力收了回来,冷如馨的拳劲砸在地上,尘灰不起,冻地三尺,冷如馨怕雷泰借机向他进攻,长啸一声,向后跃去。 雷泰并未出手,右掌在被冷如馨冻上的地面上一按立时化出一汪水来,笑道:“老嫂子,你急着走什么啊,我们多年未见,见面就较量武功,做兄弟的太不好意思了,不如我们坐下叙叙旧,谈谈王大哥也好。” 冷如馨冷哼一声道:“你少再来跟着我,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转身就走,雷泰道:“既然老嫂子不想和我说话,那我就在后面跟着当无不可吧。”说完就像一个影子一样跟了上去。 冷如馨又气又怒,几翻脚下加力,但她刚才追不上,现在也甩不开。 张显庸把张应京找了一处安全的所有藏了,然后提了一口剑向后院而来,此时整个天师宫乱成一团,无数的不曾习武的小道士从他身边跑过去,寻找着藏身之所,外面的打斗声也传了进来。 张显庸不管这些,直向后院而去,刚过他父亲住的院落,就听四声大喊“杀!”青龙四金一跃而下,四把大砍刀向张显庸头劈去,张显庸来不及躲闪,宝剑一横架住四口大刀,但是让张显庸想不到的是四口大刀上的劲力十足,把他压的整个人向下倒去。 第240章玄鼎谁懂意如何,秋云尽映凄凉(5) 张显庸强行将全身内劲运至双臂,向上一推,青龙四金被他推的飞了起来,张显庸一剑‘风起云涌’宝剑横着一扫,把青龙四金扫了开来,张显庸看着他们大声道:“你们不要逼我开杀戒!” 吕金寿、薛银生、罗铜郧、晏铁树四人同时冷哼一声道:“你已经杀了我们的掌门和五弟,再多杀几个也没什么了!”说完吕金寿抢上一步,一刀向张显庸的头上劈去,薛银生、罗铜郧、晏铁树三人也挥刀攻了上来。 张显庸长剑半卷向吕金寿刀上一沾,带着他的刀向吕金寿身上而去,那知薛银生、罗铜郧、晏铁树三人同时挥刀上来,挡在吕金寿的身前,把张显庸的剑磕了出去。 张显庸收剑回来二次再攻,青龙四金仍是故技重施,一人抢攻三人防护,张显庸连出七八剑也没能刺到他们,急得声若牛吼,却全无办法。 厄赫把房爱爱送回张显庸的屋中,咬紧牙关一狠心把房爱爱腹中的剑拔了出来,血如泉涌向外喷了出来,厄赫把头巾取下来狠狠的缠在她腹上,然后取了刀伤药给她敷好。 房爱爱吓得哇哇大哭,道:“厄赫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厄赫狠唾一口道:“少废话!这点伤死不了你。”但血在向外渗着,房爱爱越看越怕。厄赫想了想道:“我带你回欣然的小楼去,她那里有药。”说完负起房爱爱大步向欣然的小楼而去。 一上小楼,厄赫一眼看见赵凝,她奇怪的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欣然格格呢?” 赵凝仔细看看厄赫道:“我是谁?我是一个女奴,来看看我的妹妹,欣然格格和冷婆婆出去了,你找她们有事?” 厄赫放下房爱爱道:“你是谁家女奴?谁让你来这里的?”说着话小青一动已架在赵凝项上,赵凝也不看刀。指着房爱爱道:“她伤得不轻啊,再若不救,只怕就救不得了。” 厄赫道:“你会诊病?” 赵凝道:“只比雷三先生差一点,这点伤还是没问题的。” 厄赫思忖片刻道:“好,你若救了她,我就不杀你。”说完把刀收了回去。 赵凝走到熟睡中的赵长忆身前道:“你杀了我好了,我是不会救她的。” 厄赫怒道:“为什么不救?”赵凝道:“因为我是女仆,不是医生。” 房爱爱一咬牙道:“我不要她救!厄赫姐姐你到格格屋里把‘玉灵肓’取来,我敷上就是了。” 赵凝猛的一回身看着厄赫道:“你是其木格格格?”厄赫一愕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这名字用的地方太少,知道的人就更少,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莫生的女子竟能叫出她的名字。 赵凝一跛一跛的走到房爱爱身边道:“我来救她。”拨开房爱爱护着伤口的双手,小心的将凝玉散敷到房爱爱的身上,然后重新包扎,伤口的血流立即缓了下来,等她完全包好之后,几呼一点血也不出了。 厄赫看着赵凝给房爱爱包扎。等她包完之后道:“你不是不肯救吗?” 赵凝一笑道:“你是我主人的妇人,也就是我的女主人,你让我救,我自然要救。”厄赫眉头一皱道:“你是谁的女奴?” 赵凝道:“我是石戎的女奴。”厄赫怒火上涌冷笑一声道:“她倒是美妾娇奴都有了,日子过得好开心啊!” 赵凝道:“夫人大概是误会了,那个是长忆,是我妹妹,她只是主人的一个朋友的女儿,主人想把她送还给那个朋友。” 厄赫冷笑一声道:“这话只能骗鬼。”赵凝道:“他的那个朋友叫郭再佑,他说您知道的。”厄赫一愕,她在登州的时候听孟古说过这个事,回头看看长忆,道:“真的?” 赵凝道:“奴婢怎么敢骗您呢。” 厄赫又看看赵凝道:“那你……?”赵凝心道:“石戎说他这位夫人最爱吃醋,果然不假,只是他让我对她说,我是被他强暴的,是何道理?”赵凝心中虽然不解,但仍然道:“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在不应该的场合成了主人的玩物,这一生,也就只能这样跟着主人了。” 厄赫一听就明白是石戎欺侮了赵凝,她恨恨骂道:“这个混蛋!”其实厄赫不知道,石戎早就已经打听出天师宫都有什么人,也都一一做了怎么应付他们的安排,他知道以厄赫的为人,听了赵凝的遭遇,一定会善待赵凝,只要她把赵凝带回辽东,努尔哈赤自然会送赵长忆去见郭再佑,他则准备带了欣然远远离开众人,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地方去。 厄赫柔声向赵凝道:“你叫什么?”赵凝道:“我叫赵凝,主人叫我凝丫头。”厄赫点点头道:“赵姑娘,那个混蛋现在何处?”赵凝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厄赫想想心道:“我也是呆了,他来了就和天师走了,这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于是她向赵凝道:“你看着她们两个,我去寻他。”转身下楼去了。 张国祥用龙虎步连连避让华山三佛的进攻,但三佛联手,片刻工夫就织起一道劲气网罩,把张国祥围在其中,他几次冲突无果想到石戎说的五岳中人一齐前来,再看穆中恶斗石戎、欣然二人,心道:“若是我被他们缠在这里,我那些徒子徒孙就只怕有难了!”想到这大喝一声:“三位大师过于无礼了!”一扬手,水晶石飞了出去,停在竹亭的顶子上面的那个尖角了,然后双掌连连翻动,一掌出手,将‘十二辰倚天掌’从鼠式使起猪式收回。一掌只内竟包含了十二种变化。 华山三佛见张国祥弃守转攻也都打起十分精神,把一身绝学尽都使了出来,三人招不用老,几呼刚一使出便即变化,绝不让张国祥摸准他们的套路,四人眨眼工夫就斗了上千个回合,但不论他们怎么用力,都只能惟执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难以再向前一步。 石戎和欣然二人大战穆中,欣然从没与人真正动手,几呼没有什么临阵的经验,但石戎却是经验丰富,武功繁杂,一边用长白山的‘白云舞’配合欣然的‘飞雪舞’一边还不时的从身上飞出枪来,向穆中刺去,但穆中面若紫霞,气息凝练,双掌如龙,每出一掌便把他二人逼开一步,石戎长笑道:“好啊!穆掌门的紫霞神功果然已成,我二人的内力,合起来还不如你啊。”要知道石戎、欣然各服过一颗千年龙虎丹,内力比长人强了数倍,万想不到穆中的紫霞神功竟能超过他二人联手之力。 穆中长笑道:“你们以为武功就是一颗丹药能帮忙的吗?” 欣然轻声道:“穆掌门十年装聋。在我师宫中想来也有不少收获吧?只是穆掌门用的仍是自家武功,看来华山紫霞的威力,让穆掌门更有信心啊。” 穆中得意的道:“少夫人说得正是,‘龙虎内劲’虽然了得,但若比起我华山紫霞还是差的远了。” 欣然道:“穆掌门也不要以为我们胜不得。”说完两只玉一样的手掌向前推去,从一化十从十化百,就像无数朵雪花一样向穆中罩去。 穆中道:“长白‘漫天雪花掌’!少夫人,你这掌法虽妙,但是你对付比你武功低的还好,对付我就当严守待时怎么可以抢攻呢。” 石戎苦笑一声道:“老鬼,你懂个屁!”双手一变有如半天奔雷向穆中打去,穆中接了他一拳就觉一股奇劲直入内腑震得他心口一闷,他大惊忖道:“这是什么劲力?怎地如此古怪?”再看石戎和欣然招招抢攻,就如拼命一般。 原来欣然眼见张国祥冲不出华山三佛的包围,心道:“我是来劝石戎罢手的,可是石戎明显未出全力,若是我们这们拖下去,等天师败了,那什么也不用劝了。”这才奋力出招,逼石戎也出全力,只盼胜了穆中,好去分开张国祥和华山三佛。 张显庸被青龙四金缠得火冒三丈,大喝一声:“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一剑向吕金寿刺去。薛、罗、晏三人再次用刀来挡,吕金寿的大刀也猛劈出去,那知张显庸的剑一触薛、罗、晏三人的刀面,剑尖迸断向吕金寿射去,卟的一声射进吕金寿的面门,吕金寿的大刀离着张显庸仅有半尺的矩离,力道一尽,落在地上。 薛、罗、晏三人同时一呆,张显庸抓住时机一掌打在薛银胜的胸腹之间,宝剑刺入晏铁树心口,罗铜郧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一刀劈去,正劈在张显庸的左肩上,大刀入肉,直至肩骨。 张显庸疼的怪叫一声,一脚踢开晏铁树的尸体。宝剑抽回,反手刺进罗铜郧的小腹,血一下溅了张显庸一脸,张显庸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狠唾一口向后院冲去。 张显庸一到后院,第一眼就看见石戎和欣然两个人就如天上的一对金童玉女一般,舞动飘摇合手进退,他脑嗡的一声,险些吐出血来,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了,只剩下石戎、欣然二人的影子,他的心中不住的吼道:“杀了石戎!杀了石戎!石戎一死,欣然就不会离开了!”想到这宝剑一动无声无息的向石戎身后刺去。 “石戎小心!”一声大喊,石戎闻声跃起,张显庸一剑刺空,却原来是厄赫也到了,正好看见张显庸偷袭,厄赫怒不可遏的道:“张显庸!你干什么?” 张显庸刚一进来还是偷袭,这一经喊破,再无顾虑,大声道:“我要杀了这小子!”宝剑舞动向石戎劈去。 石戎一时猝不及防被张显庸逼得连退十几步,这一来欣然就苦了,她的武功经验比之穆中差的远了,石戎一被逼开。穆中连连抢攻使欣然几次遇险,好在穆中对她的身份也清楚,不欲得罪长白山那对老怪物,这才没有伤她。 厄赫来不及再顾石戎,挥刀向穆中冲去,她的刀法全是抢攻,而且不分对手,穆中让她攻的手忙脚乱。欣然这才缓过些手来。 周立平进退无路正在为难之即,就听门外有人大声道:“姓周的回来!”却是段无言追了进来,周立平大喜长啸一声,一剑向雷三刺去,大声道:“我要闯进去,谁能挡住!” 雷三的三根手指在剑脊上一搭,周立平的剑立时就被拨开,周立平借着这一拨之劲。向后跃去,这时段无言正好冲进来,雷言回身向段无言一张手道:“退回去!”一股气劲向段无言脸上打去。 段无言挥剑向雷言的掌心劳宫穴刺去,雷言掌中多了一块拍板,剑气鼓荡,拍板响个不住,二人的气劝绞缠在一起,周立平借机从雷言身边过去,向宫外逃去,没等他到门前就见眼前一亮,周立平急忙立剑面前,那知那立光一闪既无,脚下却飞来一支飞镰闪电般从他脚下过去,把他的双脚斩去。 周立平惨叫一声,身子向前冲着倒去,雷云闪了出来道:“这是我们明远堂的‘日光飞镰’,你看着它像是在你眼前,实既上却是在你脚下。” 雷云说话的工夫,就见门外的柳絮双剑连攻几剑逼退傅阳,然后一齐闯了进来,负起周立平就走,原来周立平虽然倒下,但他尽力冲到门前,柳家兄弟一见他受伤自然来救。 雷云跺脚大悔,怪自己没趁机杀了周立平,这时雷雾一伸手把他扯了开来,就见雷折、雷度二人同时闪出大声道:“要走也好!我们送你!”二人说着话四只手同时用力,将一块斗大铁板推得飞了出去。 那铁板极大,边缘锋利如刀,向着宫门前动手的天师宫八大弟子和程福山飞去,程福山惊叫一声纵身而起,那铁板呼的一声从八大弟子身上飞了过去。把八名弟子从中斩成两截,程福山跃起的略慢一点,把他的一双皮靴的靴底削了下来,然后那铁板轰的一声,摔在阶石上。 程福山大声道:“不要再打了!我们上当了!我们在这里混战,雷家却在坐收渔人之利了!” 众人同时道:“杀进去!宰了雷家的人!”段无言在宫门前一边和雷言动手一边大声道:“放他们进来!” 天师宫和五岳的人有的听见了,便立即住手,但有的没听见仍向对方攻去,趁势把对方劈翻在地,于是又有人重新打到一处,但大多数人还是联起手来向天师宫冲来。 雷三看着他们冷笑一声,二目眯起,从喉中吐出一字:“退!”雷家的人同时向影壁后退去,段无言正在纳闷,就听身后一声巨响,随后像是谁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似的。整个人飞了起来向影壁上撞去。 响声过后,天师宫的大门向天上飞去,变成无数的木屑落下,无数的人或死或伤的倒在地上,死的惨不忍睹,伤的在地上大声呻吟,程福山一脸焦黑,怒吼一声:“是霹雳堂的火药!姓雷的!你们好卑鄙!” 一人从影壁后闪了出来,晃着手中的一对圆球道:“我就是霹雳堂雷威!你们谁还来尝尝我的混天雷的味道?” 此时五岳中人赵开山、贺海山、木天山、齐雪山四大山神和张素都被炸死,周立平、东郭雨、南宫风、西门远、北云龙四人身带重伤,完好无损的只有程福山和柳絮双剑了,虽然还有一些门人,但是他们的武功连二流都不到,面对雷三、雷折、雷度、雷威、雷云、雷雾等人,就算是雷家不用火器他们也别想攻进去了。 程福山一跺脚长叹一声道:“罢了,我五岳就是再等一百年这一次的损失也弥补不回来了,从今后武林当中我们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说完一转身大步下了龙虎山去了。 恒山派的弟子也负了东、南、西、北使离开,只有周立平和柳絮双剑还没走,雷三冷笑一声道:“你们还在等你们的掌门和华山三佛吗?实话告诉你们,那个掌门令是我们送去的,是雷成;噢也就是你们说的石戎,在华山看了掌门令符的样子之后,依葫芦画瓢做的假,你们的三佛要面对的不止是张天师,还有我们雷家明远堂的掌门,他们出不来了,你们现在是五岳当中损失最小的,走还来得及!” 周立平一颗心沉入谷底,长叹一声道:“完了!我们输得干干净净,留在这还能怎么样呢走吧!。”柳絮双剑心不干情不愿的负着周立平离开。 第241章玄鼎谁懂意如何,秋云尽映凄凉(6) 五岳的人可以走,天师宫的众人却没法走,他们看着雷家诸人,不知如何是好,方敬远、黄云和、田化隆、翁仲书四人被炸死,方文昌死在海飞剑下,罗永春死在程福山的朱砂掌下,段无言、马天元被炸药炸成重伤,潘永福伤在程福山脚下,只有傅阳和高宁、高淳兄弟没事,手下两百道士死伤在五岳之下有五十左右,死伤在炸药下的有一百多人,剩下的道士从没见过火药的威力,一个心惊胆战的缩在后面。 雷三看一眼傅阳道:“里面会闹成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想冲进去,那是做梦,听我一句劝,你们于其硬闯,不如转而看治你们受伤的同伴。也留些香火。” 傅阳一听这话明白他们是想把师宫毁掉了,他牙关紧咬道:“我们就是死也和天师死在一起!” 雷折道:“只怕你们没见到天师就先死了。” 雷度道:“你们天师死不死还不一定,你们就要先死吗?” 傅阳全无办法,高宁拉住他道:“傅师弟,我们先救三位师兄,然后再说,就是想往里冲,也要缓过些气力来啊。”傅阳只得如此招呼众人把伤者抬到一处,开始医治,可怜他们连药都没有。只能在死人身上撕几块布来给同伴裹伤,雷三在怀中取出药来,交给傅阳,傅阳有心不要,再一想,无论怎么也不能拿师兄弟的命赌气,也就留下了。 天师宫前那的一声巨响传到后院,张国祥猛然一震,就在此时冷如馨、雷泰二人一前一后而来,张国祥看在眼里沉声道:“石戎!你把雷家的人找来了?” 石戎正在费力的躲避着张显庸的进攻,听了这话一笑道:“你认为除了雷家的混天雷之外,还有什么能有这样的动静呢?” 张国祥心知这一下天师宫损失必当不小,他心头恨意大生,长声道:“显庸!杀了他!”张显庸大声道:“爹!您放心吧!”长剑一晃,剑法一变,‘一招‘大衍衍生’向石戎逼去,正是大衍神剑的功夫,石戎三只软枪绞到一处,一招‘大衍无量’迎了过去,轰的一声,石戎手中的软枪碎成数段向四周散去,身上也多了几条血痕。 张国祥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大衍神剑就是那么容易使得出来的吗!”回手在背后抽出一口剑来,大声道:“天师护佑!”一剑刺去,正是那招‘大衍无量’华山三佛同时就觉眼前一花,三人大喝一声,将袈裟除了下来,劲力贯上向张国祥的剑上罩去,四人一分既散,华山三佛的袈裟上大大小小不知多了多少个小洞,张国祥得意的道:“天下人若不得我张家秘传的‘龙虎劲’就是会了大衍神剑也使不出这份威力来!” 穆中听了这话面色大变。双掌同时推去,厄赫的双刀竟被他推的凝在空中,穆中跟上一掌打在厄赫的左胸,混元掌劲立绝六脉,厄赫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穆中倒出空来,回手拨剑大声道:“我不信我这十年苦学,用不出大衍神剑!”他的剑就藏在破衣之中,一拔之下,把破衣裳扯个希烂,他也不管这些,一剑向欣然刺去。 冷如馨大声道:“休伤我孙儿!”一个箭步到了,一掌向穆中背后打去,穆中转回身来道:“有你这样的高手为我试剑再好不过!”一剑也是‘大衍无量’向冷如馨扫去。但是剑到中途就少了许多变化,比起张国祥来大打折扣,冷如馨冷笑一声,两袖缠住穆中的剑,手掌翻出向穆中打去,穆中来不及躲让,跟着一掌迎上,他紫霞神功已到绝境,但比起冷如馨仍有不如,两掌相交穆中被震的倒退十余步,胸中血气翻腾不住。 冷如馨长笑道:“你也就这……!”话未说完,就觉浑身一麻,她回过头去就见雷泰手捧‘麻药竹针筒’向她一笑道:“老嫂子,歇一会吧。”他追了一路,总算找到机会了。 冷如馨浑身一软倒了下去。穆中跟着一剑向冷如馨刺去,未等刺到猛然想道:“这雷老儿害我呢,我要杀了冷如馨,那长白山如何肯与我干休啊!”想到这手下一停,雷泰长笑一声道:“我早知穆掌门会临时一慢的!”说着话竹针筒扣动,无数竹针如遍天花雨一般向穆中射去。 石戎听了张国祥的话之后,放声长笑道:“我说我怎么使的大衍神剑那样别扭,原来如此!我的内力虽杂,但幻无影的内力可全给了我了!欣然剑来!” 欣然听到石戎的话,不知怎么地似呼很正常的把腰中软剑扯下向着石戎丢去。一丢出手,她的眼中映入的是张显庸极其痛苦和失望的眼神,她心向下一沉忖道:“我怎地将剑与他了!” 石戎宝剑入手大喝一声,剑出大衍神剑最后一招‘大衍龙虎’剑中包天含地龙吟虎啸,一剑向张显庸刺去,张显庸怒吼一声,也是同样一招‘大衍龙虎’使了出来,二人的剑幻作飞龙猛虎,舞到一处,几呼看不清二人的身形,轰的一声,二人猛然分开,石戎带着几许快意看着张显庸,张显庸呆呆的站着,半响他手中的剑一截截的断裂开来。向地上落去。 随后他的面门飞流而下一股血流经鼻子直淌下来,慢慢向后倒去,石戎放声狂笑,举剑向天,大声道:“师父!弟子胜了张家了!胜了!弟子胜了!”欣然连退数步。看着张显庸手中的断剑,张显庸的剑法远在石戎之上,若不是他手中的剑早已断去一尖,再加上欣然的剑无坚不摧,石戎是胜不了他的。 穆中宝剑连挥连动。把竹针打飞数根,但其中两根仍是擦破他的脸颊,他心知自己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倒下了,回头看见石戎那快乐的样子,恨道:“我吃苦十年,仍是不如你个小混帐!”回过身去,一剑‘大衍龙虎’向石戎刺去,虽说他没有龙虎劲为基,但这一剑仍是威力十足,石戎跟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欣然双臂展开,就如一只白天鹅一样飞去,挡在石戎身前,穆中的宝剑自她左胸刺入,透体而出,雷泰疾时赶到拉住石戎,把他向后扯去,穆中的剑仍有三分刺入石戎体内。 石戎痛呼一声:“欣然!”手中的软剑飞了出去插入穆中的头顶,然后挣开雷泰向欣然扑去。 张国祥就在一刻工夫,眼见儿子、媳妇一齐死在面前,只觉眼前一黑。长声嚎道:“我和你拼了!”宝剑挥出也是‘大衍龙虎’向石戎扫去,同样一招,在他的手里使出来竟比石戎、张显庸、穆中合起来都要威猛。 雷泰实在无法挡开这一剑,一脚踢起身边的竹亭顶子向张国祥的剑上砸去,竹亭顶子未等触到剑上就已经碎成竹屑,洒在张国祥的身上,那颗水晶石从顶子上落了下来,撞入剑圈被张国祥的宝剑绞成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每一片都映出空中匆匆而过的白云。闪出奇异的美彩,张国祥猛然间怔住了,发出的剑招一下凝在空中,随后剑柄撞回,撞在胸口,他倒退十几步,呆呆的看着那些奇眩的碎片,口中喷血,长啸一声:“完了!天师宫完了!”随着啸声,七窍流血,整个人委顿的倒下了。 华山三佛不解的看着这一切,长声诵着佛号,念起经文来,为这个悲伤的世界向佛祖祈祷着。 石戎扑在欣然怀中,狂呼道:“欣然!欣然!我是带你离开的!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欣然看着他,目光迷离的道:“我们夫妻都在你面前死了,你的仇也报了吧?” 石戎悔恨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道:“我为什么要来啊!为什么要来啊!” 欣然轻声道:“我求你……一……事!”石戎道:“你说,你说!”欣然轻声道:“不要再动天师宫了,我的儿子……我的京儿……你不要伤害他!” 石戎抚着欣然的脸颊,感觉它一点点的变凉,他知道欣然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他不住的点着头道:“你放心,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我都会答应你的!” 欣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他道:“抱……我……过去,我要……要看看……。”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是用手指着张显庸,石戎费尽全身之力,抱着她走到张显庸身边。 欣然抚到张显庸身上,慢慢的抚着张显庸的脸庞,突然在怀中取出一物,塞入张显庸的口中,那气味传入石戎的鼻子里,石戎的神经猛然一振,大声道:“千年龙虎丹!”伸手向张显庸口中掏去,欣然的手一下扣住他的手腕,慢慢的摇着头,石戎看着欣然的眼神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欣然慢慢的合上了双眼,石戎向天一声长吼!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第242章再弹龙泉只手雄(1) 当石戎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龙虎山,赵凝、赵长忆姐妹两个守在他的身边,一见他醒来,赵长忆快乐道:“石叔叔,你醒了!”赵凝则一跛一跛的出去喊雷三进来。 石戎看着他们道:“我这是在哪?”赵长忆道:“这是客站,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天了。” 石戎猛的支撑着爬了起来道:“欣然!欣然!”向门外奔去,但他身上连半点力气也没有,一头摔倒在床下,赵长忆急忙抱起他道:“石叔叔!石叔叔你做什么啊?” 这时雷泰、雷三、赵凝等人进来见了,急忙把他抱了起来,石戎奋力挣扎着大声道:“我要去见欣然!我要见欣然!” 雷泰抚着他道:“你别急,我带你去见她。”说完把石戎抱了起来,走到外屋。 外间屋子放着一具棺椁,雷泰向看守的雷云、雷雾二人一挥手,二人把盖子打开,欣然就躺在那里,安静的就像刚刚睡去一样,她仍然穿着她喜爱的白衣,血已早已被抹去了,躺在那里就像一片纯结的白云,一片飞落凡间的雪花,这一刻她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打扰到她了。 石戎呆呆的看着欣然,似呼人世间就剩下他和欣然了,他哭不出来,也落不下泪,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的看着。胸口憋闷的似呼有千斤巨石在压着他一样,心中似呼万把钢刀在搅来搅去,把他的心搅得又痛又苦,却又无处叙说。 雷泰轻轻的道:“她是张显庸三天前派人送来的,说是只有你知道她一生最快乐的地方在何处,说,她生前有愿,想永远留在那个地方,守住那份快乐。张显庸说,希望你能完成她这个心愿。” 石戎当然知道欣然一生最快乐的地方在那里,他的眼中似呼重又出现那一片红叶,他和欣然在红叶中穿来穿去,欣然身上的那袭白衣,对着昭阳发出淡淡的红色,那一天她笑得那么灿烂。 石戎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了,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昏死在雷泰的怀中。 石戎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近晚,赵长忆伏在他的床边昏昏的睡去,赵凝背对着他站在那里,石戎醒来后的一动,让赵凝听到,急忙转回身来,她看着石戎轻声道:“我知道你的伤心有多重,但是我只想对你说一句。如果我要是欣然格格,我死也值了。” 石戎摇头道:“不!不值,如果我给了她什么也罢了,可我什么也没给过她,我知道她自从认识我之后,活的就那样的苦,我从没给过她安宁。” 赵凝道:“可你们在一起有过快乐,而且是欣然格格一生最快乐的时候,所以她到死也不能记忘记,所以她才会想要……长睡在那里。” 石戎浑身猛的一抖,把床也带的抖了一下,赵长忆一下醒了过来,看到石戎兴奋的道:“石叔叔,我知道你没事的,长忆只有靠你才能找到阿爸了,你千万不要不管长忆啊。” 石戎看着赵长忆心道:“我斗了这么长时间,只是为别人夺回一个女儿,我值得吗?”想到这二目中流下两行泪来。 赵凝看出他的心绪,向赵长忆道:“长忆,你先出去,姐姐有话和石叔叔说。”赵长忆不懂他们要说什么,但是点点头出去了。 赵凝看着石戎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草棚子时,我打你的那一掌吗?其实在那一掌之前,上天已经让我吃足了苦头,如果我能及时收手,我今天也不会是你的女奴了,你现在也犯了我当时同样的错误,你在衡山下来,就不该再报什么仇了,可是你还是来了,更大的痛苦就降临给你了。” 石戎点点头道:“是的,玉子的死就是天给了我暗示,可是我没有看住这个机会,所以我又害死了欣然。” 赵凝道:“我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就像我现在,平静的过着这份安宁的日子,我希望你也如此,珍惜你眼前的一切,别在做无谓的事了。”说完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道:“你自己想想吧?” 石戎一个人留在屋子里,静静的思索着。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赵凝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向石戎道:“吃一点吧。”石戎轻声道:“我昏过去之后,怎么样了?” 赵凝道:“我也不在,但是我听雷掌门说,你昏过去之后,张显庸就活过来了,冷如馨也清醒了,冷如馨要杀你,张显庸不让,说欣……然格格既然替你一死,那这就是她临死之前最大的心愿,谁也不能再去违背,后来冷如馨就在你的身上点了一指。说算做惩罚,然后带了厄赫夫人走了,我们也下了山。” 石戎想了想道:“那华山三佛呢?” 赵凝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雷掌门没说。” 石戎忖道:“雷家此次下了这般血本,得罪五岳,为了避免报复,只怕他们不会放过华山三佛。”果不出石戎所料,华山三佛下山之即,雷家暗藏火药,把他们三人炸死在泸溪河边,这个事雷泰自然不会和赵凝讲起了。 石戎又道:“我们这是在那里?” 赵凝道:“就在鹰潭坊,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了。” 石戎点了点头,调试一下内功,心道:“此翻受伤,不知何时还可恢复,那知一试之下,内功竟然没失,他又奇又异,但也没心情去深究,把赵凝拿来的食物胡乱吃了两口,然后再次昏沉沉的睡去了。 七天之后,石戎的伤势已俞,在这其间一直没有露面的雷泰这日走进石戎的房间,把索万年和青龙五金的骨灰拿了进来,向石戎道:“我想你一定不想让欣然格格化练于火中,所以只是把他们六位练化了,你可以带回去。至于欣然格格,我让雷三在她的棺椁里放了一种香,可保她身子十年不坏,然后我又准备了一辆大车,打算让雷云、雷雾二人送你北上,你看好吗?” 石戎看看雷泰道:“不必了,我伤势已俞,不用人送。” 雷泰清楚他是不想雷家的人知道欣然葬在何处,于是点头道:“随你,只是我雷家从没为一个人下过这么大的苦心,请你不要辜负我。” 石戎点点头道:“请掌门放心,我此翻回去,一定会在努尔哈赤面前好言相说,把辽东的金矿包给你……咱们家来开采。” 雷泰点点头道:“我信你做得到。你要回辽东了,关内还有什么事让我们替你做吗?” 石戎想了想道:“我答应了欣然不去找天师宫的麻烦了,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希望家中能帮我打击天师宫,只要不把他一下打倒,让他慢慢的衰败下去就成。” 雷泰点头道:“这个容易,你放心吧。你一路北上,也要小心,五岳中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石戎笑道:“我不信他们还有谁能可我够成威胁。” 雷泰道:“衡山九灵这次不知为了什么,没有出现,他的武功不在三佛之下,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小心的好。” 石戎点头道:“请掌门放心。我会小心的。” 雷泰点点头道:“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石戎道:“明天上路,” 雷泰点点头道:“那我们就提前一天离开了,另外,我听说努尔哈赤因在朝鲜除倭有功,已奉命入京朝圣,我会派人去告诉他你的行程的,我想你也想很快见到努尔哈赤的。” 石戎无可奈何的一笑道:“多谢掌门。”雷泰笑:“不必,都是一家人,因该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赵凝开门进来,看着石戎道:“你还不肯收手?还要让雷家找天师宫的麻烦?” 石戎咬着牙道:“我就不是一个肯收手的人,就算是天塌下来砸在我的头上,我也不会放过天师宫,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赵凝看着他道:“我们有时很相像,只不过我是女人,胆子小了些,不敢像你这做而已。” 石戎道:“雷家找过你了?” 赵凝笑道:“是的,他们也几呼就打动了我。” 石戎道:“什么条件?” 赵凝道:“他们本来想以助我恢复武功为条件,但是他们发现我的六脉俱损。武功再也不可能恢复了,于是就送了我这个。”说话工夫,一只鸟头从赵凝怀中探了出来,机警的向四下里看着。 石戎吓了一跳,奇怪的道:“这是什么鸟?”赵凝道:“这叫灵鸢,是雷家化了七年工夫训练出来的。” 石戎道:“不就是个老鹰吗,要训七年?” 赵凝道:“这不是一般的鹰,它的喙被玄铁包了,可透刀剑,它的双爪则用毒药练了七年,着人必死,而且它比寻常雕、鹰之类要小许多,可以随身携带,突然出击攻人不备,它还可以送信,只要有人在千里之外点燃一种特殊的香,它就可以凭着直觉不顾一切的寻到那里去。” 石戎不敢相信的听着,道:“这真是个宝物了,雷家给你这个让你做什么?” 赵凝道:“让我自卫并监视你。” 石戎道:“那你的选则是什么?” 赵凝道:“我告诉你就是我的选则了。” 石戎看着赵凝半响道:“也许我现在最应该珍惜的就是你。” 第二天清晨,石戎、赵凝、赵长忆以及几名雇来的仆役,护着欣然的棺椁离开鹰潭坊,取路北上。 出江西、入两淮、经河南、进直隶,赵凝在两淮路上,曾提意石戎去长白山接厄赫,但石戎不敢转路,一来怕冷如馨不准他带欣然北去,二来怕一入山东境内。和五岳中人碰上,于是大车一路直到京师。 到京师之后,石戎也不进城,直接取路西山玉华岫,到了之后,那里正是红叶烂漫之时,游人如潮,石戎出了一笔银子,请了一家镖局。把山口封了,不让任何人上山,然后才赶着大车上了玉华岫。 景色依然,人事已非,红叶仍然在枝头展示着它们的娇艳,而曾在这里欣赏它们的人却睡在木棺之中,沉沉的合着那双美丽的双眼,不肯看一看这抹上霞影的美色。 石戎把木棺打开,坐在那里。不眨眼的看着欣然的睡态,赵凝和赵长忆四处寻找,捡了最美的红叶回来,用手帕包了,放在欣然的椁中,几个仆役则按照石戎的吩咐,挖了一个十丈余的深坑,下面铺满了红叶。 石戎把欣然那口软剑取出来,放到棺内,轻声道:“这是你的,我永远不配拥有。”然后慢慢合上棺盖,长吟道: “红云沉沉静无言,永睡去、莲迹空。往事难以慰余年。秋痕犹在,绿草长青,泪看月难圆。梧桐霜后命半残,菊色一黄凄雨寒。自此怕看雁字长。从今惟愿,夜夜梦里,相顾泪千行。” 吟声一完,石戎强行站起,仰头向天,大声道:“下葬!”仆役们把棺椁抬起来,下入坑中,石戎亲自动手,把无数的红叶推了下去,直至把棺椁盖住,然后才开始覆土,直至大坑填平,不留痕迹,石戎将一株小黄栌种在上面,轻声道:“就让它来陪你吧?” 石戎一直在这里坐到天黑,方才带着众人下山,找了一家客站,要了一大桌酒菜,请那些仆役,席前石戎一再订驻他们不可把埋葬欣然的地方说出去,那些人自然没口子的答应。一顿酒喝到深夜,这些仆役全都喝的倒在桌下,竟连气息都没了。 石戎看着他们轻声道:“对不住了,我给你们家中留了大笔的银子,也足够你们家人用了,我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密。”然后自己再取了一大坛子酒,守着那些死人喝个大醉,也像死人一样倒在那里。 第二天天色一亮,石戎带着赵凝、赵长忆,离开客站,取路向天津卫而去,赵长忆看着于路的繁华景色,新奇的道:“石叔叔,我们去那里啊?” 石戎看着她慈爱的笑道:“我们出海,坐船去找你阿爸。”赵长忆兴奋拍手道:“太好了!长忆很快就能见到阿爸了。” 赵凝羡慕的看着赵长忆道:“长忆只比我小半年,但是她仍像小孩子一样,我就不能。我还记得那时她刚上衡山,一句句逼着我去学朝鲜话的样子。我要是不学她就哭,哭得我没法睡觉,只得和她学了。” 赵长忆笑道:“姐姐怎么不说我一哭你就打我的事啊。” 石戎道:“那她打你,你还缠着她吗?” 赵长忆笑笑道:“整个衡山只有姐姐一人肯理我,我不缠着她,又去缠谁呢。” 赵凝看着赵长忆目光温柔的道:“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很好,我记得她把她小时候的事都说给我了,没有一点保留。” 石戎看着她们姐妹二人,心道:“如果人能总活在那个时候,又当如何呢?”正想着赵凝的目光离开赵长忆道:“你真的不打算回辽东了吗?别忘了,那里还有你的妻儿呢,别让她们也和我们一样,总在等着别人来问一声冷暖。” 石戎长叹一声道:“我累了,想找一个地方歇歇,也许有一天我会再回去的。” 赵凝道:“你忘了,你说过要珍惜眼前的一切。”石戎道:“我没忘,我说过,我要珍惜的只要你了。” 他们顺利到了天津卫,石戎把大车打发走,然后三人寻了一处吃饭,那个时候,天津最好吃的东西是糕干,石戎却不爱吃甜的,赵家姐妹爱吃辣的,而且也对这北方糕点不太习惯,点了一盘也没吃了,石戎一向大手大脚惯了,道:“这个东西既然都不吃就丢了吧,不要我们翻了半天,这店家再去买给别人。”说完端了盘子就要倒。 店门外有人长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不惜物力,罪过,罪过!”随着话音一个大和尚走了进来,赵凝的脸色猛然一变,轻声道:“九灵大师?”那和尚就像没听见一样走到石戎面前道:“施主既然不吃,可否斋与老僧?” 石戎笑道:“只是我们翻的太烂了,斋与大师略有不恭。” 和尚笑道:“僧人食与百家,心中无恶,不能有嫌。”石戎道:“既然如此,大师请便。” 和尚接过盘子把糕干一块块拿起来送到口中,边吃边称赞不已,石戎笑道:“如何同样食物,我们食之不甘,大师食之却美啊?” 和尚道:“僧人一餐感恩于佛祖天地,感恩于自然,故入口皆甘,施主一餐怀中藏恨,怨天怒地,故而不美。” 石戎道:“那依大师之见如何才能餐餐甘美啊?” 和尚道:“只要施主心中无恨,自然餐餐甘美。” 石戎放声大笑道:“大师一路北上,追寻小子,只怕若是心中无恨也不会找来吧?大师身入佛门年过花甲,尚难使胸中无恨,何况于我!” 第243章再弹龙泉只手雄(2) 九灵大师二目中睛光暴射看着石戎道:“施主佛理精通,竟使老僧垂入施主的圈套之中,若是施主静心归佛,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石戎道:“用这种心思去归佛,我怕污佛爷的眼!而且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我最恨秃驴!我从雷家得了一份毒药,叫什么‘一辰断魂散’服下之后,一个时辰之内人就当断魂,我刚才……。” 九灵大师面色大变,张嘴向外吐去,他内功精湛,气走胃经一会工夫把吃的糕干和早上的饭食都吐了出来,虽说毒药应该是不用担心了,但那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嗞味也实在令人难过。 店里的人一齐跑了出去,无不破口大骂,赵凝捂了鼻子拉着赵长忆也跟着跑了出去,心中却极为石戎担心,暗暗的把藏在怀里的灵鸢取了出来,准备接应石戎。 石戎仍稳稳的坐在九灵身前,看着九灵吐完才道:“……我刚才没来得及放药,真是一大遗憾。” 九灵这才明白是石戎在骗他出丑,他怒吼一声,一掌向石戎拍去,石戎翻手抬起面前的桌子向上一迎,轰的一声,九灵的手掌拍在桌上,将桌子拍个粉碎,随后就觉掌一疼,他惊叫一声,向后一退。就见一只软枪的枪头正扎在掌心,伤口发黑,又疼又痒,他惊叫一声,石戎道:“这回是真的有毒,你要是有能耐就让你的手把毒吐出来。”原来他激怒九灵就是为了这一下,赵凝心向下一落,把灵鸢又收了回去。 九灵伸手点了右臂的穴道,然后一掌向石戎打去,石戎仍坐在凳子上。双脚在地上一用力,凳子飞一样向后退去,九灵掌力跟着向前冲去,石戎双手一引,九灵就觉整个人像被一根大绳扯着一样向前倒去,他长啸一声,双脚向下一用力,身子向前冲了几步随后双脚一下顿入地中,再不向前。 石戎赞了一声好,调动真气,一拳向九灵胸口轰去,拳一出手,他就觉得六脉一冷,但他没时间去想那个,人离开凳子向九灵冲去。 九灵右手不能用了,左掌回来向石戎拳上封去,石戎大喝一声,左手翻出一把扣住九灵的手腕,向一侧拉去,然后进拳。那知九灵右手翻起一把握住石戎的拳头,拳劲使九灵浑身一颤,但一股柔和的力道袭入石戎的体内,虽后一阵一又麻又痒的感觉传到石戎身上。 石戎大吃一惊,退后三步,向右拳看去,就见拳面发黑,他惊愕的道:“你用小天星掌力把毒气逼到我的体内来了!” 九灵大师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施主自作自受,怪不得贫僧。” 石戎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解药道:“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服药的时间,但是你也没有机会,咱们两个想要活下去,只要一个办法那就是看谁先打倒谁。”说完一扬手,药瓶稳稳的落在房梁上。 九灵大师深知自己中毒比石戎深得多了,那敢态慢,大喝一声,右腿进了一步,右掌向下打去,左掌翻动,掌心的小天星掌力直冲石戎的小腹。 石戎冷笑一声移步走开,九灵大师两招同时落空,石戎道:“大师总该听说天师宫的龙虎步吧,这药一个时辰之内发作,你只怕不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打倒我吧!” 九灵大师心中惊惧,大吼一声,双掌轮开把衡山十八神掌的功夫发挥到极至,但二人武功比较起来,虽是石戎要差了一些,可相去也不甚远,九灵大师要想打中他几呼就是不可能的,一会工夫九灵大师面色发黄,浑身乱战,毒药因为他使用真力过度的关系已然提前发作。 但这个时候石戎也出现了异常,他的脸色雪白,浑身不住打战,冷得一张口都能吐出白气来,脚下的龙虎步每走一下,双足就结上一层冰霜,走起来也慢了许多,若非九灵已然双目发花,早已经打到他了。 石戎脑子里猛然想起当年他和努尔哈赤在图伦城内关帝庙前大战完颜空,努尔哈赤也是这个样子,随后赵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后来冷如馨就在你的身上点了一指,说算做惩罚……。”此刻他才明白这一指是冷如馨把当前对努尔哈赤的把戏重新用在了他的身上,而且使功之法比当年对努尔哈赤强了十倍还多,难怪他受伤之后,没有失去内力,却是中了这一招。 轰的一声,房顶破开一个大洞,一人纵身下来,一把抓住房梁的上解药长笑道:“石戎!你做茧自缚了!哈、哈、哈……啊!”来人却是塔昂开例,他正在狂笑之中一声惨叫,从房梁上摔了下来,左眼一片血洞,原来赵凝眼见他夺走解药,立即放出灵鸢将他的眼睛啄去一只,夺回解药。 又有几人从房顶大洞之中跃了下来,分别是付一成、欧阳洪、风玄三人。欧阳洪看见石戎怒火满胸,大声道:“我杀了你!”说着就要扑过去,付一成一把拉住他道:“你找死吗!他身前都是九灵大师的小天星掌力,你过去就是一个死!” 风玄一指赵凝道:“先除这个贱人!”赵凝的事海飞回去之后向他们都说了,风玄心道:“她身上没有武功,我正好显显威风!”一剑向赵凝刺去,门外看热闹的人万想不到竟打到门外来了,吓得一哄而散。 风玄的剑递向赵凝,赵凝就那样冷冷的看着,眼看刺到,赵长忆抽剑一挑,正挑在风玄的剑脊上,把风玄的剑挑的向上一跳,赵长忆跟着向前,一剑向玄咽喉刺去,她的剑法得自平田玉子,骨子里就藏着一股狠劲。 风玄吓得连连后退,这是灵鸢将解药丢给石戎之后,正好回来,一爪抓在风玄后脑,风玄立时丢了宝剑站在原地抖个不住,最后浑身发黑倒在地上。 付一成一见那灵鸢一爪抓死风玄大吃一惊,退后三步,向欧阳洪道:“快躲!”话音没落灵鸢又向他飞了过去,付一成急中生智一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向灵鸢一晃,大凡动物都怕火焰,灵鸢也不例外,急急退了回去,一直飞到门外赵凝的肩上。 石戎解药到手,一指弹开瓶塞。付一成等人见了吓得转身魂飞魄散,心道:“他毒性一解九灵性命不保,我们也不用想活了。”那知石戎脚一停,任九灵一掌打在胸口,然后把瓶中解药倒进九灵口中大声道:“解药给你了!快运功逼毒!”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伏身坐倒在地。 石戎这个做法令所有人都是一惊,塔昂开例却冷哼一声站起来道:“他不是中毒,是被我太祖母用长白寒气伤了经脉,马上就要被冻死了!”欧阳洪兴奋的向石戎冲过去,大声道:“石小子!拿命来!”未等纵到石戎腰间飞出七条软枪一齐刺入他的腹中,欧阳洪浑身一软倒在地上,而石戎连把枪收回去的力气也没了。 付一成、塔昂开例二人了定以石戎的心机,定会留下一招防身,故都没上前,此时眼见石戎收枪之力也没有了,二人狞笑着向石戎走过来。 赵长忆一个箭步纵进店来,护在石戎身前道:“谁也不许伤我石叔叔!” 塔昂开例怒吼一声:“滚开!”轮刀就砍,赵长忆提剑拨开,‘衡山七十二芙蓉’剑法滚滚而至,她性格温和,平田玉子剑法上的狠劲,她平时连一成也发挥不出来,此时为了护住石戎,全力以赴的向塔昂开例攻去,狠劲一发,塔昂开例让她逼得连连后退。 付一成不管塔昂开例和赵长忆,自顾向石戎走去,走到身前,他怒吼一声,轮刀就砍。刀在半空就觉脑后一寒,这付一成也真了得,急将大刀翻回,就听当的一声,厚厚的大刀竟破啄出一个洞来。 付一成急忙回头,就见灵鸢气势汹汹的在他脑上饶着,付一成轮刀乱砍,累得浑身发软也没砍到,他故技重施,把火折子点燃,胡乱向灵鸢挥去,把灵鸢逼开,但付一成只要一转身去对付石戎,灵鸢就再飞回来。 付一成气得呜呜咆哮,举着火折子追着灵鸢去烧,灵鸢在空中他的一双木腿如何追得上啊,但追了一会,灵鸢突在空中一展双翅,飞出店去,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赵凝万想不到灵鸢竟会飞走。急得连声大叫,但灵鸢就是不肯回来,付一成丢了火折子,恶狠狠的向她冲了过来。 赵凝也是极聪明的人,一头穿进店中,在桌椅板凳之间和付一成玩起了捉迷藏,她虽一腿跛了,但付一成根本没有腿,还没她灵活呢,让桌椅板凳撞的东倒西歪,付一成怪叫着,发起狠来,轮开大刀把桌椅板凳砍个希烂。 赵长忆这时刚一开始的冲劲散去,也已拦不住塔昂开例了,让他逼得连连后退,眼看赵家姐妹都已身陷绝境,九灵大师睁开了双眼。 九灵大师一掌抵在石戎身前,化去他身上的寒冰道:“你为何把解药给老纳?”石戎指指赵氏姐妹道:“你!救她们!” 九灵大感为难,自己欠了人家一命,人家说了就要做,但付一成是五岳中人,他要清除门户,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怎么拦阻啊。 石戎看出他的为难道:“你的一条命!我拿来换三个时辰!可以了吧?过了三个时辰,就是你来杀我,也不算……不算你不对!” 九灵大师长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纳应允你了,不过你放心,老纳不会再来找你了。”说完站起身大喝一声:“住手!” 塔昂开例和付一成被这一声震得浑身一软,同时停住,九灵大师向赵氏姐妹一挥手道:“你们走吧!”付一成急道:“大师不可放过他们啊!”九灵大师摇摇头道:“三个时辰一过。你们爱做什么,老纳一概不管,三个时辰之内,你们不许伤他们。” 塔昂开例和付一成虽然不服,却也全无办法。 赵凝过去负起石戎向外就走,赵长忆提剑相护,倒退着出了小店。 石戎强打精神道:“西北!一直向西北,我们必须……必须……必……。”他声音越来越小,赵凝虽努力去听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她仍是按着石戎所说向西北而去。 赵氏姐妹沿着永定河跑了一会。赵凝突然停住,浑身不住的打着冷战,嘴唇发青的道:“不能……不能……再这样……跑……跑下去了,他……他、他、再不施救,就冻死了!” 赵长忆急忙把石戎从赵凝身上抱了下来,此时石戎身上已罩上一层薄冰了,在暖暖的秋阳之下异常瘆人,赵长忆哭道:“姐姐怎么办啊?”赵凝缓了缓,然后开始抚看石戎脉搏,此时石戎的脉搏已虚弱到了极点。赵凝取出金针来扎在石戎各处经脉的主穴上,然后把药包取下,翻动着那些瓶瓶罐罐,但是找了半天,她颓败的丢下道:“这些药一点用也没有!” 赵长忆急得放声大哭,赵凝看看天象道:“三个时辰将过,只怕付一成他们就要追上来了,那时就是有药也救不得他了。” 赵长忆一头扑倒在赵凝怀里道:“姐姐!你救救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赵凝看着她轻声道:“姐姐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此时要是有千年龙虎丹,他还有救,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赵长忆听到这放声大哭,赵凝看着她脑海中猛的跳出一个念头,一把扶起赵长忆道:“长忆,如果能救他,你救不救?”赵长忆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道:“姐姐,你能救他了?” 赵凝摇摇头道:“不是我能救他,而是你能救他,我听他说过,千金龙虎丹服下之后,半年之内血中含药,可治百病,他现在不但内力被阻,而毒气正在向心脏走去,能救他的只有你身上的血了!只是要用多少,谁也不知道!对你有什么样的损害,也不知道,你肯救他吗?” 赵长忆牙关一咬,抬起宝剑将腕脉割开,鲜血一滴滴落了下来,赵凝急忙将一瓶子药倒了出去,然后用那瓶子来盛赵长忆的血。 一瓶装满,赵凝扎住赵长忆的伤口,然后撬开石戎紧闭的双唇,把血倾注进去,石戎已没有了吞咽的能力,血向外倒流出来,赵凝急忙凑过去用嘴把血给石戎送了下去。 赵长忆看着石戎全无起色,于是二次放血,连续十几次。赵长忆的脸上已是一片雪白,气喘吁吁,但石戎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赵凝失望的道:“罢了,没有办法再救了,小妹,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一切都没用了。” 赵长忆大声哭道:“就是把我的血都给他,我也要救他!”说完割大伤口直接放到石戎的嘴上,赵凝刚要拦阻,就听赵长忆惊喜的道:“姐!他能吞咽了!”赵凝急忙凑过去,就见石戎的喉头果然慢慢蠕动起来,一口口的把赵长忆的血咽了下去。 赵氏姐妹兴奋的看着石戎,血一点点的流进石戎的口中,石戎的身上也渐渐有了暖意,就在这个时候,赵长忆身子一软,瘫倒在赵凝怀里,赵凝连叫两声:“长忆!长忆!”但赵长忆失血过多,怎么也喊不醒她。 赵凝看着石戎。眼见他身上的薄冰化去,知道此时正值关键时候,如若不再给他饮血,只怕前功尽弃,但再饮下去,赵长忆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了。 赵凝看着怀中的这两个人,实不知如何是好,泪水滚滚而下,最后她猛一闭眼,任赵长忆的血向石戎口中流去。 过了一会,石戎突然身子一动,赵凝急忙一抚他的脉搏,就觉他脉象已粗,知他这条命已经保住了,再看赵长忆,就见她的腕处竟已不再流血了,探探鼻息也已经没了。 赵凝知道赵长忆这是失血过多的关系,急忙将她的伤口扎好,然后取了药来喂到赵长忆口中,希望能把她救过来,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有人大声道:“在那里!”赵凝急向身后看去,就见付一成、塔昂开例二人催马追来! 赵凝急切无奈,哭道:“小妹!姐姐不能救你了!”一狠心把赵长忆推到永定河中,此时正当秋汛永定河水暴涨,赵长忆娇怯怯的身子,立即没入水中,赵凝一咬牙回身背起石戎勉力向西北跑去。 付一成、塔昂开例二人催动座骑片刻追上,付一成一鞭打在赵凝腿上,把赵凝打倒在地,塔昂开例跟着上前就是一刀,就在此时,灵鸢不知从何处飞了回来,一口啄在塔昂开例的面门上,深至见骨,塔昂开例疼得怪叫一声丢了大刀就跑,灵鸢转而又向付一成扑去,付一成吓得拨马也走。 第244章再弹龙泉只手雄(3) 赵凝负起石戎再次跑去,她力气用得将尽,实在跑不动了,一眼看见路边有个破草屋子,赵凝撞门进去,一个小老儿哆哆嗦嗦的出来,赵凝一剑刺到他的胸中,把小老儿刺死在地,然后冲了进去,把门关上,土炕上传来一阵哭声一个黑瘦的小儿在襁褓中大声哭着,赵凝挥剑又要刺,手猛的被石戎按住了,轻声向她道:“别杀了!他不会伤害我们的。”赵凝这才停下剑来。 赵凝把石戎放到炕上,四下看看这才发现屋角有个大木笼子,里面还关着两个梳辫子的小男孩,正惊恐的看着他们,赵凝看一眼石戎,见他示意她放开,于是挥剑劈开笼子,那两个小男孩钻了出来,跑到炕前,护着那个哭声不停的婴儿。 赵凝轻声向石戎道:“你几时变得这般好心了?”石戎道:“人要将死,其言也善。我活不了了,自然就想做做善事。” 赵凝眼睛一红,流下泪来道:“你放心你死不了了,你的命别人替偿了。” 石戎一呆,道:“什么意思?”他四下看看,这才发现没有赵长忆,他惊恐的道:“长忆呢?长忆呢?”赵凝哭着把赵长忆以血救他,然后被自己在无奈之下推入水中的事说了。 石戎一下就傻往了。赵凝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不后悔,你要想为长忆报仇,就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再杀我好了。” 石戎苦笑一声道:“我恨你什么,我有权利恨你吗!”他回头看看那个仍哭闹的婴儿长啸一声道:“原来我费了十年工夫,只是来救他们几个的!”此时石戎心里一片沉痛,只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三个孩子里稍大一点的一个突然指着石戎大声用女真话喊道:“你是何和礼族长!”石戎看他一眼道:“你们是……。” 那孩子眼中露出崇敬的眼神道:“我叫多积礼,他是我二弟和硕图,这个最小的是我小弟都类,我阿玛叫木克,是哲阵部的武士。” 石戎实在想不起来这个木克的,但他仍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阿玛很勇敢,你们怎么会到这来的?” 多积礼哭着道:“这次大贝勒到京师来,我阿玛是随行的武士。我额娘是随行侍女,那个叫塔昂开例把我们三个劫了来,逼我阿玛帮他们刺杀大贝勒,我阿玛不肯就被他们杀了,他们又拿我们三个逼我额娘给大贝勒下毒呢。” 石戎点点头道:“我就知道诸葛图把塔昂开例带回去之后,也不能怎样,果然让我猜着了,他这是来行刺努尔哈赤不成,正好碰上咱们了。”话音没落就听外面马蹄声起,随后灵鸢急匆匆飞了进来,赵凝扒在窗前看看,惊道:“不好了!付一成他们又回来了!还多了几个人。人人手里都拿着火把,难怪灵鸢飞了回来!哎呀!九灵也跟来了!” 石戎道:“咱们这是进了塔昂开例的老窝了,新添的那些人一定是他散在各处的手下,你带着这三个孩子快走!不要管我!” 赵凝道:“你说得容易,你这命是长忆拿命换回来的!我就这样丢下你吗?那长忆不是白死了吗?”石戎道:“你这样留下,那你们不也是陪着我白死吗!” 赵凝一咬牙道:“不见得!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说话工夫,两名大汉快步跑来,一头撞开屋门,举着火把向屋里冲来,赵凝挥手一剑把他们的火把削落,一个大汉提刀向赵凝砍去,灵鸢一爪抓在他的手上,那大汉倒地而死,另一个吓得转身就跑,赵凝跟上一剑,把他刺了个透心凉。 塔昂开例跟着冲了进来,赵凝宝剑一挥连出三剑,她内力虽失,但剑法是多年练成的,一时间做个样子也足够吓住不知情的人了。 塔昂开例连挥三刀,一刀也没砍到赵凝的剑,这时灵鸢看准空子,一喙啄在他的左肩上,缚在他左臂上的火把立时落下,塔昂开例让灵鸢吓破了胆了,一见火把脱手转身就跑,灵鸢跟上就是一口,塔昂开例急忙回手一刀,刀锋和灵鸢的铁喙一碰,立时被磕去一块,塔昂开例抱头鼠窜的冲了出去。 赵凝向门前一立,宝剑用力下斩道:“你们那个不怕死,就来好了!” 付一成冷笑一声道:“你个没了武功的贱人,叫什么号!”赵凝得意的笑道:“我是没有武功,可泰山第一刀,竟连我这没有武功的人守的大门都不敢来冲。” 付一成气的在马上骂个不住,但是一想道灵鸢。也是万万不敢进去,塔昂开例回头向九灵大师道:“大师是衡山长老,也不去清理门户吗?” 九灵大师跟来的本意是不想让他们污辱石戎,就是杀也要留几分情面,如今听了这话,大感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塔昂开例见他不动冷笑一声道:“我们也不用过去,放把火把他们烧死在里就是了!”他的一个手下道:“爷!那三个小崽子还在里面呢。”塔昂开例想了想道:“不管了!我们就说他们活着,那个贱女人也不知道,放火!” 众人得令一齐把手中的火把向破屋丢去,屋子上的茅草立时烧了起来,火焰直升长空。 石戎大声道:“赵凝!你带着他们快走!”赵凝看着飘进屋子里的烟,轻声道:“早知如此,我带上长忆好了,我们几个死在一处。”那三个孩子此时同时大哭,屋子里哭声和烧灼的噼啪声混在一起。 屋外又是一阵马蹄声起,赵凝已经不管他们来不来人了,转身石戎走去,这时灵鸢闪电般飞了出去,赵凝伏在石戎身上,轻声道:“它倒没什么挂念,说走就走了。”跟着她的话音屋外有人大声道:“塔昂开例!又是你,你们在干什么!” 石戎猛的坐了起来。道:“是努尔哈赤!”这个熟悉不过的他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听错,石戎急切的对赵凝和多积礼、和硕图道:“你们快喊!快!就喊,努尔哈赤!石戎在此!” 赵凝求生的欲望重起,大声喊道:“努尔哈赤!石戎在这里!你快来救他啊!”一边喊还一边催促两个孩子跟着大喊。 努尔哈赤入关见过皇上之后,就一直留在京城,四下派人打听石戎的消息,等了几日纳兰百良从江西回来,他是去江西找厄赫的,但等他们到了江西,龙虎山大战已经结束了,他们只是打听到了欣然身死,石戎重伤,索万年六人战死的消息,却找不到石戎和厄赫。 纳兰百良无奈回来,路过长白山时虽上山见了厄赫,但厄赫伤势太重,一时也没法离开,而且冷如馨也发下话了,永远不许厄赫再见石戎,纳兰百良只得到北京向努尔哈赤交差。 努尔哈赤急得暴跳如雷,就要亲自去江西找人,费英东怎么也劝不住,就在这时,雷云、雷雾来了。他们把石戎的消息告知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心急的向他二人道:“那石戎现在何处。” 雷雾道:“大贝勒,我们掌门猜他一定是北上来安葬欣然格格,然后在天津出海到朝鲜去送那个赵长忆,大贝勒要是想在他出海之前见到他,我们这里有一种香,叫‘鸢自来’,他们身上带着我们雷府灵鸢,只要我们到天津卫的地界把香点燃,那灵鸢就会来向我们报信,我们就能找到他们了。” 努尔哈赤大喜,一面让费英东派人到北京四周打听消息,一面每日以出猎为名,向天津方向转悠,一连数日无信,朝中大臣见他每日带着人乱转,极为不满。纷纷上书神宗,让神宗打发努尔哈赤回去,好在神宗日日不朝,也不看什么奏折,努尔哈赤才能接着在京中住下去。 又过几天,苏鼐、鄂托伊两个打听到香山有人雇人封了玉华岫一天,并在山下的客站发现了几个脚夫的尸体,努尔哈赤了定是石戎所为,带着人也不回北京寓所,天天在天津卫四周转悠。 这日他和扬古利、叶克书两个闲来无事,正在路上赛马,就听雷云大声道:“灵鸢!大贝勒灵鸢来了!”努尔哈赤疯了一样催马跑过去,就见一只铁喙鸢儿,围着雷云手中的鸢自来连转三圈,他急声道:“快让它带我们去找石戎!”话音没落那鸢竟自飞走了,而且飞的异常之急。 努尔哈赤道:“他为何飞了!”雷雾道:“不好!鸢儿飞得如此之急,那一定是它的主人有难了!” 努尔哈赤急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啊!” 雷雾在又取来一只鸢儿道:“让它带路!”众人跟着这只鸢儿急急追了下来,正跑着就见路旁的一间草屋前火焰纷飞,屋前数人正在放火,其中还有一个和尚,雷雾道:“那是衡山九灵!一定是他们困住成哥了!” 努尔哈赤不顾一切的鞭着青光,转眼到了那些人身前,这时灵鸢从屋中飞了出来,努尔哈赤再无怀疑。怒喝道:“塔昂开例,又是你!你们在干什么!” 塔昂开例看见努尔哈赤眼都红了,轮刀向努尔哈赤劈去,未等劈到就听有人大声道:“你不配和大贝勒动手!让我来超度你好了!”一人从努尔哈赤身后窜了过来,轮燕笔神挝打在塔昂开例的刀上,把塔昂开例打得倒翻回去。 付一成急忙抽刀想去帮塔昂开例,雷云催马赶到,在马上向他就是一刀。付一成的木腿移动不便,只得连刀带鞘向上一迎,那知雷云左手飞出三支袖箭一齐钉在他的心口,箭头刺入之后立即爆开,把付一成的内脏炸得希烂。 扬古利跳下马来,金锁转了一圈,十二人同时伤在他的锁下,九灵大声道:“施主不可多造杀蘖!”话音未落努尔哈赤跳下马向他就是七刀。刀刀连贯,就如一刀同时砍去一般。 九灵连挡七刀,再看他们都是高手,心道:“这是天不让石戎死啊!”于是一转身大步而去。 雷雾一头扎进破屋,大声道:“成哥!”石戎看见他苦笑一声道:“快来救人!”说完指指赵凝和三个孩子。 赵凝把都类抱到怀中雷雾急托了她就向外闯去,努尔哈赤也冲了进来,他看着石戎,二目蕴泪,激动的竟说不说话来了。 叶克书一挝打去,正中塔昂开例的伏兔穴,塔昂开例摔倒在地,叶克书提起他来冲进小屋,看着努尔哈赤和石戎笑道:“你们还在这里,不怕烤得慌吗?”说完把塔昂开例丢在屋角,抄起多积礼、和硕图两个冲了出去。 努尔哈赤抱起石戎向外冲去,他们刚冲出屋门,破屋的大梁轰然倒下,屋里发出塔昂开例绝望的叫声! 石戎在努乐哈赤怀里轻声道:“大哥,我现在是个废人了,只怕不能帮你打天下了。” 努尔哈赤把他紧紧搂在怀中道:“小子,就是你这辈子只躺着吃喝,我也会让你跟着我一起打天下的!你不是还有个脑袋吗!你想离我而去,那休想!”说完跳上青光道:“走!”一马向北京而去。 扬古利他们把塔昂开例的手下也都丢进火中,然后跟着努尔哈赤催马离开。 众人回到北京,努尔哈赤立即命人去请大夫给石戎诊治,石戎知道这回是走不了了,他也就安然处之,托了努尔哈赤找赵长忆,努尔哈赤马上让鄂托伊带人跟着赵凝去沿着永定河寻找赵长忆,然后又让苏鼐去那小屋给塔昂开例收尸。 时间这么久了,赵凝心知赵长忆性命难保,只盼能找到她的尸体。但他们沿着永定河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赵凝不死心又雇了几个船夫下河去找,但仍是没有,无奈之下只得回去。 几个北京的名医都没看好石戎,最后努尔哈赤亲自出面,到玉佛寺请了去峨嵋朝圣,路过北京,借住在那里的千山真空大师来给石戎诊治。 真空仔细看了看石戎道:“没有什么,只是他的内功散去之后,不知因为什么难已再聚,要是有人肯用内功化去他体内的杂家内劲,再将本身精纯内力与他,大概就能全俞了,不过与他内力的的人就算完了。” 众人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心道:“那个肯把内力给他啊。就是有也不一定化得开他体内的内劲啊。” 努尔哈赤不干心的问道:“真空师伯,那就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真空一笑道:“自有人救他,大贝勒不必心急。”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一眼看见赵凝,回头又看看石戎道:“老纳送你一谒吧。‘本自孽中来,必自孽中去。余恨长永在,悲为母子情。”说完大步去了。 努尔哈赤不耐的道:“胡扯些什么!”石戎仔细思索片刻,虽明知于自己有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也只得罢了。 他们第二天便起程南归,不过半月工夫回到赫图阿拉,石戎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只觉那样亲切,他长叹一声道:“罢了,看来我还是属于这里的。” 努尔哈赤安排他回厄赫原先的住处住下,石戎也听纳兰百良说了冷如馨的禁令,自然也不去想厄赫了,到赫图阿拉三天之后,就举办了一个小形仪式,先娶赵凝为石家媳妇,就是厄赫回来,也制止不得。 大婚之后石戎带着赵凝去完颜进那里拜见,完颜进诊治了他的伤势之后,半响无语,最后长叹一声道:“我金教第一任教主,也曾有过这样的毛病,幸得一位异人救了,所以他留了一个方给后人,万没想到救了你了。” 石戎又惊又喜道:“不知是什么方子?”完颜空道:“就是我把内力给你。”石戎大惊道:“这如何使得?” 完颜空笑道:“也没什么不使得,你本来就要接任金教教主一职,我传内功给你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这个是急不得的,我先废去你的武功,然后你再从我金教的基本心法学起,等十年之后,你自己有了内力,咱们就可以施功了,不然我便是现在传了给你,也是和你说的幻无影传功之后没什么区别。” 石戎想想自己十年苦学,到最后,只能把武功废去,不由苦笑不止,道:“就请教主动手废我武功吧,我不想得到教主的内力,但求自己能练出一身内力来,那怕就是低一下也好。” 完颜空笑笑不语,带着石戎走进内室,赵凝担心的在外面等着,一天之后,石戎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看看赵凝轻声笑道:“我如今当真与你一样了!” 赵凝扶着他道:“那好,我就一直这样扶着你,我们两个人,三只半脚,总不会跌跤的。” 第245章再弹龙泉只手雄(4) 石戎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事既出了也就罢了,回到赫图阿拉之后,正式开始帮着努尔哈赤训练人马,女真诸军,分别有努尔哈赤和他的几个兄弟掌握着,石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收兵重整,把人马按照八旗制度管理,巴雅喇、穆尔哈齐、贝和齐等人都把人马交了出来,只有舒尔哈齐一直没有动静。 这日天晚石戎和费英东、额亦都二人正在议论此事,就见扈尔汉急匆匆的进来道:“太好了!你们果然在这里!” 石戎笑道:“你这个小子跑来做什么?”扈尔汉取出一封信来,道:“你们看看。”费英东接过来看看,大惊,一下站起来道:“这是真的!”扈尔汉道:“常书派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额亦都道:“什么事你这么紧张?”石戎道:“我猜是二贝勒的事。” 费英东点点头道:“常书来信,说二贝勒勾结李如松,要拉出去自立。” 额亦都眉头一皱道:“难怪他不肯交兵,原来是有这个目的。”费英东道:“只是这事古怪,常书一向是二贝勒的心腹,怎么突然来信泄密呢?” 石戎道:“这个简单,常书跟着二贝勒,求的是出人头地,他可不想惹火烧身,他非常清楚,二贝勒远不如大贝勒,一但二贝勒自立那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额亦都道:“那现在当如何是好!”石戎道:“马上派人去一趟,把二贝勒抓回来。如果他当真自立,那就没有回头路给他了,大贝勒可不想杀他的兄弟。” 额亦都道:“我去!”石戎拦住他道:“让扈尔汉去,他做什么,大贝勒都不会怪他。” 扈尔汉笑道:“你倒好,找个好事给我。好,我现在就去。”说完快步去了。 石戎拿了信道:“我去见努尔哈赤,告知他此事。”费英东笑道:“也就是你去最好。” 石戎拿着信,急匆匆到了督府。他是长来的,那些护卫也不拦他,任他向里面而去,石戎大步走到府中,向努尔哈赤的住处而去。 到了只后却没人,石戎向那些侍仆问他的去向,都说到后面佟果大格格那里去了。 石戎问清了地方,又向那里走去,一到小院门前就听里面笑语不断,石戎走进院子,向里面看去,整个人的大脑嗡的一声,就见努尔哈赤搂着一个女孩儿,在教她射箭,那女孩儿拉不动弓弦在努尔哈赤的怀里笑的倒了,那样子、动作、容貌竟无一不与欣然相同,就连眉宇间的一点病态,也是那般无二。石戎整个人当时痴醉在那里。 那女孩儿斜眼看见石戎,轻声向努尔哈赤道:“阿玛,你的那个兄弟来了!”努尔哈赤回头看去,一眼看见石戎,笑道:“你怎么来了!过来!” 但石戎就那样站在门前,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努尔哈赤奇怪的走过去,道:“你怎么了?”伸手推了推石戎。 石戎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努尔哈赤二话不说,伏身跪倒道:“大贝勒!大哥!石戎求你了!” 努尔哈赤惊异的看着石戎道:“你……这,起来再说。” 石戎那里肯起来,不住叩头道:“大贝勒!请你看在我们的情义上,把大格格下嫁与我吧!”努尔哈赤一下呆住了,随后回头看看那佟果,马上他就明白了。 佟果也想不到石戎会说出这个话来,她脸上一红,转身跑开,心中跳得像小鹿一样,她与石戎的女儿多雅常相往来,对石戎的故事从努尔哈赤嘴里、多雅嘴里、厄赫嘴里听到的不止一个,在她的心里,这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阿玛的左膀右臂,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英雄会见她一面之后,就提出要娶她。 努尔哈赤看着伏在地上的石戎,轻声道:“我……我……我去问问佟果行吗?” 石戎又磕了一个头道:“天兵等着!” 努尔哈赤脚步沉重的走到佟果面前道:“你听见了?” 佟果幸福的点了点头,努尔哈赤道:“你额娘早夭,我向她发过誓,一定要照看好你和褚英、代善,现在我遇到了一个难题。” 佟果奇怪的看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道:“做为朋友,我必须答应他的请求,不管你同意与否,但是我知道那样对不起你,因为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他是因为这个才要娶你的。” 佟果猛然扬起头道:“阿玛!我嫁他!我要让他忘了那个人,只爱我一个!”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你做不到的。” 佟果倔犟的道:“努尔哈赤的女儿没有什么做不到!”努尔哈赤看着她,半响才道:“好!你既然答应了,我会安排的。” 三个月后,石戎的府地被喜气包围起来,所有的人一齐来向他贺喜,石戎站在府门前焦急的等着佟果的花轿。 终于花轿来了,石戎兴奋的差一点冲过去,额亦都急忙扯住他道:“你却稳重些啊。”但石戎那里稳得的了啊。 终于花轿到了,新人走下轿来,石戎牵着她手里红索,带着她走进喜堂,在众目睽睽之下参拜天地。 当石戎拜下的那一刻,他轻声的道:“欣然,我终于找到你了!” 当佟果拜下的那一刻,她轻声的道:“老天,请你做证。他只是我一个的英雄!我的到来将抹去他心中的欣然、赵凝、厄赫,他的心里只能有我!” 那红红的烛光,不像是在见证一场喜宴,反而像在为一场新的悲伤,流下它们红色的眼泪。 明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十五日的清晨,关外抚顺城下,一队女真八旗精兵,聚在那里,石戎、额亦都二人督率着人马向前缓缓而去,抚顺城上静悄悄的,那些明军仍像往常一样在城上巡视着。 明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十五日的清晨,赫图阿拉城外的高山上,一座新起祭台高高的向着苍天,萨满正在那里,跳着祈福的舞蹈。 石戎慢慢的拔出尚方斩马剑道:“准备吧!”额亦都笑道:“这城中的守将李永芳、金玉和都是我金教中人,三天前他们就派人送来了手书,你何必这样紧张呢。” 石戎道:“这是我们开国第一战,必须万无一失,也必须是我们自己拿下来的!”额亦都面容一整道:“知道了!”长矛一挥道:“冲!”随着这声大喝无数的号炮一齐打响! 炮声响起,三十二响,费英东手捧剑印、范文程手捧书扎,扈尔汉执金瓜开路,无数护卫前呼后拥之下,努尔哈赤大步走上祭台。 女真精兵飞快的冲到城下,搭上云梯向城上爬去,图鲁什当先上城,将他们的大‘金’旗高高立起。将明军大旗丢下城去,明军的士兵们一直等到大旗丢下才把手中的兵器放下,然后像换防一样,把自己巡锣的位置交给女真的八旗兵。 努尔哈赤走上祭台的顶上,慢慢跪倒,从费英东手中接过剑印,高高的举起向天作礼,然后费英东接过来放到供桌上,努尔哈赤又从范文程手中接过书扎,高声道:“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向天拜言!我与明朝有七大恨在此告天!” 努尔哈赤话音一落范文程急忙走过来长声诵道: “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父,恨一也。 明虽起衅,我尚欲修好,设碑勒誓:‘凡满、汉人等,毋越疆圉,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故纵,殃及纵者。’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恨二也。 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窬疆场,肆其攘村,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古里、方吉纳,挟取十人,杀之边境,恨三也。 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恨四也。 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刈获,遣兵驱逐,恨五也。 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臣,遗书诟詈,肆行凌侮。恨六也。 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党之,挟我以还其国。已而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这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何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初扈伦诸国,合兵侵我,故天厌扈伦启衅,惟我是眷。今明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恨七也。 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大恨之故,是以征之。” 石戎随着兵马冲入抚顺城中,李永芳、金玉和二人各执钱粮兵册迎到,跪在石戎的马前,双手呈上,石戎的两个义子,多积礼、和硕图催马过去接了过来,交给石戎。 石戎展开看看,然后道:“李永芳、金玉和你二人立即带兵驱全城百姓出城!博尔晋、雅希禅你二人率本部将抚顺城墙拆去,不得留一砖一瓦与此!”四将答应一声。各自而去。 石戎带着人马自抚顺东门入从西门出,大军转了一转,然后向着赫图阿拉而去。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回到赫图拉的城中,在重修的新督府——如今是汗宫了——里,由费英东、范文程这一文一武两位大臣搀扶着走上大殿,在龙椅上坐下,就此登基为后金大汗。 结子 生死两别去,苦情自相同。 金天命十一年正月十二日下午。盛京金大汗努尔哈赤的宫里传来一阵咆哮:“朕不想听,谁的话也不想听!都给朕出去!出去!”随着喊声无数官员退了出来,大殿之中惟有一人仍陪着努尔哈赤留在那里。 努尔哈赤恼怒在大殿里来回的转着,不住的将殿中器物摔砸在地,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但仍是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看着那把龙椅,突然大吼一声:“朕真像把它砸个希烂,省得别人再说什么大汗不可妄动,要保重身体!” 留在殿中那人轻声道:“臣刚要说。既然大汗不爱听,臣就不说了。” 努尔哈赤回头看他一眼,气得一笑道:“你留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出去?” 那人正是石戎,他笑道:“臣留下是因为臣想找我的好友喝酒了。” 努尔哈赤开心的笑道:“好啊!我们来喝酒。” 石戎道:“我不想在这喝,我们出去好吗?你有几年没出宫了。” 努尔哈赤拍手道:“太好了!今天就是你的话让我开心。” 石戎道:“让人开心的往往不是好话。”两个人相对一笑,努尔哈赤急急换了衣服,并让人找了一身便服给石戎穿了,二人信步向宫外走去,侍卫总管哲布里急忙跟上,石戎摆了摆手道:“你老子跟着大汗你还不放心吗,不必跟来了。”哲布里无奈只得留下。 努尔哈赤、石戎二人走出宫门,石戎道:“到我家去吧,我有一瓶好酒于你。” 努尔哈赤笑道:“你是担心赵凝吧?” 石戎无奈的道:“哎!我万没想到你的女儿那般无礼,竟没有一点像欣然,但是看到她的那张脸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于是她越来越猖狂,这几年赵凝吃了她不少苦头,如今她二人一齐有孕,佟果对这个事也是耿耿于怀,总想着找赵凝的麻烦。” 努尔哈赤道:“你那里比我也强不了多少,我不去你那里。” 石戎想了想道:“我们出城吧,那里有一家馆子,你从来没尝过。” 努尔哈赤道:“好啊!我有几年没吃外面的东西了。”两个人说着话慢慢的向城外走去,努尔看着一路之上渐渐露出的春意,轻声道:“又是一年了!” 石戎道:“一年复一年,你还不认为自己老了吗?”努尔看着身边走过的一车一马,一人一犬,眼中尽是羡慕之意,道:“是啊!我老了,再不能像他们那样……,哎!你又来了!难道你找我出来,还是要劝我不可亲征吗?” 石戎抱拳拱手道:“大汗圣明。” 努尔哈赤转身向回就走,石戎道:“那家馆子的菜味独特,尤其是你吃了之后,更可忆起往事,就像重又年青了一回一样。” 努尔哈赤想了想站住道:“罢了。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好了。” 石戎道:“这就对了,大汗,你……。”努尔哈赤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你先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劝我罢兵?那辽东经略高第一上任就下令把明军全部退回山海关里,如今关外只余下宁前道佥事袁崇焕一支人马,千把人而已,整个宁远一座孤城,有何惧哉?难道他袁崇焕一介书生,要比刘挺、杜松、李如柏等人还历害吗?” 石戎道;“袁崇焕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是你只是为了一座孤城宁远吗?那只须一将,便可成功,你的意思是想拿下整个大明,对不对?” 努尔哈赤闭口不言,石戎又道:“你想想,我们现在有这个能力吗?当初宋时,李无昊立夏百战得胜,国势不兴。原因就在地疲财匮,我们要是一年之内不能攻进山海关,那我们就等着亡国吧。” 努尔哈赤道:“我们干吗打一年,打不下来就回来完了。” 石戎道:“大汗,你自己就是一场战争的核心,你的那些妃子们每天就像攻城拔寨一样向你发起着进攻,乌拉大妃打败了所有人,最终把你夺到手中,可是她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在于她年青、飘亮,可那些失败的,已经年老色衰的,也不肯罢手,还在想着各种办法向你进攻吗,一但出手,再想退回来就难了。” “行了!”努尔哈赤一挥手道:“别和我说家里这些事,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会想去出兵,你看看我的那些妻子儿女,有一个好东西吗?他们就像一堆蝗虫一样停在我的身上,恨不得一口把我手里的食物全都吞下去,我烦死他们了!天兵,你想想,前年,我们送走了费英东,去年是额亦都,今年;啊,年前的事,应该也是去年了,我们送走扈尔汉,他们都离开我们了!尤其是扈尔汉,我本来赐他姓爱新觉罗,想让他在我死后做大汗,在你的帮助和长白山的后援下,我的几个儿子一定不能争过他,可是他竟然先走了,我的年岁大了,也不会再有几年了,难道你希望我留在家中看着那几个混蛋争到互相动刀吗?那我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 石戎半响不语,最后道:“你心中的隐痛,还是在衮代身上?” 第246章再弹龙泉只手雄(5) 努尔哈赤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地位向自己的额娘动刀,但这样的事就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我的面前,动手的就是我的儿子莽古尔泰!当年他额娘的错误跟本就是我的疑心所至,可他眼看为了衮代将废,自己不可能当太子了,竟然向自己的母亲动了刀子,若不是德格类替衮代挡了一下,衮代就死在自己儿子的刀下了!看着这些混蛋,我感觉就是在杀场上和人打上一千仗,就是死在战场上我也没这么苦恼!” 石戎道:“可你还是废了衮代。” 努尔哈赤突然大声道:“我就是要废了她!我要让莽古尔泰知道,他永远也别想再做太子!” 石戎急忙安抚住他,道:“行了,你别嚷了,我们这是在大街上,不是你的汗宫。”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人匆匆跑来,正是哲布里。努尔哈赤烦恼的道:“你这个儿子总跟着我们干什么?” 石戎笑笑向哲布里道:“你怎么来了?”哲布里道:“纳兰掌门来了,就在咱们家中等着阿玛呢。” 石戎道:“他来就做什么?”哲布里道:“纳兰掌门说完颜教主不行了,让你马上回去,跟他到查干淖尔去接任教主。” 石戎大惊失色,努尔哈赤叹口气道:“去年冬天,完颜教主突然要回查干淖尔的时候就现出不佳来了。哎。我宫中那颗大树,当初它才那么高,现在已经成老树了,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你快去吧。” 石戎道:“完颜教主对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把内功传了给我,只怕也不会怎么早就……,我自当回去,只是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出兵了。” 努尔哈赤快乐的笑着,用手重重拍拍石戎的肩膀,道:“只要你同意我出兵就行了,这一仗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完的。你急什么,去吧,唉,你不要马上走,我们明天春猎,让我把打的福物给你带回去,也许完颜教主见了,心情一好,病也好了呢。” 石戎点点头道:“好,我先回去见纳兰掌门,这顿酒就改日吧。”努尔哈赤道:“你让得欠我一顿酒就成了。”石戎点头道:“忘不了。哲布里,你陪大汗回去。”说完匆匆走了。 哲布里恭敬的一礼道:“大汗,我们回去吧。” 努尔哈赤兴趣正好,道:“好,我们回去,只是不要走原路,我们绕一绕,从后宫门回去。” 哲布里道:“是。”二人胡乱绕着向汗宫后门而去,一路上努尔哈赤专找人多繁杂之处去走,哲布里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好在一直到宫门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哲布里这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努尔哈赤走进后宫门,这里虽说也有一个御花园但他并不长来,此时虽然来了,但百花未开一片凋零之意,努尔哈赤一眼看见在御花园的角落处有几座泥土小屋,对立在那,形成一条小泥屋巷子,他皱眉道:“那是什么?” 哲布里道:“那是德格类贝勒修的。” 努尔哈赤道:“他来这里修什么?胡闹!”说着已经走到泥屋前面,努尔哈赤突然发觉这里竟是那样的熟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似呼就曾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过一般,他眉头一皱,向前慢慢走去。 此时正值冬日,天黑的早些。加上今天有些阴天,一片黑云慢慢漂来,努尔哈赤走到巷子口就见一间小屋的门打开,一个老妇犹做少女的打扮,走到屋前,把屋前的一个火堆点然。 随着火堆的点燃,努尔哈赤藏在心中的回忆一下迸发了出来,四十二年前,他和石戎并骑向东,去求费英东出兵助他报仇,路上遇到孟古、欣然、衮代、雅尔哈齐、额亦都、扬古利、纳穆泰等人,就在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小村子里,他们借住在一个农家之中,那家人家的地方太小只能容三个女的住下,于是他们就在屋前燃起火堆,对火饮酒,歌唱一夜,四十二前了。当年的人大都已然不在了,这是谁?还在保留着当年的回忆? 努尔哈赤大步的向前走去,这时点燃火堆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正好和努尔哈赤对视在一起,却是已被努尔哈赤赶出宫中险些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衮代。 衮代看见努尔哈赤猛然一震,惊愕的道:“豹、豹、豹……。”这曾让努尔哈赤极为反感的结语,此时竟让努尔哈赤感到那么的亲切,他知道,这宫中如果要寻一个不求名利而深爱着他的人,只有衮代了,努尔哈赤轻轻的道:“是、是、豹子!” 衮代兴奋的几呼昏过去,手中的一柄银弧弯刀,落在地上,努尔哈赤走过来捡了起来道:“这是那年孟古给你的,你还带着它呢?” 衮代尽力使自己的话流利一些道:“是、的,它、总能、让我、想到、孟古,想到、我们……。”说到这她泪如雨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努尔哈赤伸手抚着她的面颊轻声道:“你瘦的多了。”他看看草屋道:“你就住在这里?”衮代点点头道:“就是、是、是这里,让我、总也、也忘不掉。” 努尔哈赤慢慢向屋中走去,看着屋里的一陈一设,竟与当年那农家一模一样,他轻轻的道:“你记得真清楚啊!”他回头向哲布里道:“你回去吧!今天我就留在这了。” 哲布里虽是大惊可也不敢问,只得走了。 这一夜努尔哈赤在衮代的笑语声中,坐在火前,唱了一夜的《赶南海》,直到天色将明,才回到屋中睡下。 清晨,德格类从宫外进来,他不受努尔哈赤的宠爱。所以平时也不怎么来,此时走到自己额娘住的屋前,也不敲门便闯了进来道:“额娘!我今日要去参加阿玛的春猎,然后随阿玛出征,特来告……。”话说到此处,德格类一下呆住了,自己的额娘坐在炕沿处,父汗则躺在额娘的腿上,睡得正酐,德格类跟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傻的看着努尔哈赤和衮代。 努尔哈赤让德格类吵醒了,费力的坐了起来笑道:“人真的是老了,这一夜没睡,竟乏到这种程度。”他一眼看到德格类,一笑道:“你来看你额娘了?好,很好!” 德格类这才醒过神来,慌忙跪倒道:“参见父汗,孩儿特来向额娘辞行。” 努尔哈赤一拍脑袋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今日要去春猎,然后借春猎的喜气出兵的,老了!差点忘了,说完急忙爬了起来去穿鞋,衮代回手取过一条巾子,醮了些水。在他的眼角细细的擦着,努尔哈赤猛的想起,当年他和衮代新婚之后,于九部联军大战于浑河,那晚他跳起来去杀敌,衮代也是这样给他擦的。他心头一暖,紧紧的握住衮代的手。 德格类不敢再看,起身向外退去,努尔哈赤急忙喊住他道:“你回来!”德格类急忙站下道:“请父汗吩咐。” 努尔哈赤道:“你去找一匹温和的马来,护着你额娘一起去春猎。”德格类和衮代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道:“记着,一定要温和的马,你额娘不会武功,骑不得烈马。”说完出了泥屋,大步而去。 八旗精兵一路跟着一路,向山上冲去,他们把各种禽兽从他们洞穴中赶了出来,向围场赶去,四大贝勒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都想在努尔哈赤面前展现他们的威风,不住的带着自己的人马向前冲突着。 努尔哈赤和石戎二人并骑而行,看着四大贝勒的表演,努尔哈赤笑道:“你看看他们四个,恨不能立即就分出个高下来,我一生所求的就是兄弟和睦,可我那一辈做不到,我的子女也做不到。啊!我永远也忘不了舒尔哈齐,他临死的时候,面对墙角。那是死也不肯再见我啊。” 石戎道:“这个时候不要说这些了,说说高兴的事。” 努尔哈赤指着四大贝勒道:“我看见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你看看皇太极的阵营里,除了他的老师焦天魁之外又添了摩天岭火祖乔志容,我真不知道焦天魁是怎么说服他的,竟能让他投到皇太极的门下。而莽古尔泰呢,则早就拜在了喇嘛门下,找了喇嘛做他的后盾,一个吉祥喇嘛不算,又派人到西藏请来一个什么马明法王,还有阿敏,金顶门整个投到他的门下。而代善那里更不用说,佟家兄弟是他的舅舅,自从褚英死了之后,这二人就全力在保他,上次代善虐待儿子我要杀他,就是因为佟家兄弟才不得不罢手,哼,他们都有自己势力了。” 石戎道:“你现在是看中了别人了,所以才这样。”他用马鞭指指后面的一个少年道:“你让智上法王收多尔衮为徒,是想要立多尔衮吗?” 努尔哈赤道:“要有你这位金教教主,雷家的代言人同意我才敢啊,不然他的那些哥哥们能吃了他。” 石戎看看多尔衮身旁的乌拉大妃道:“四大贝勒都在向我求好,我都没有理他们,你要是想让我护着你的小儿子原无不可,但是你要先行汉武帝钩弋夫人的故事。” 努尔哈赤脸色一变,仔细看看乌拉大妃,道:“若是我不那么做呢?” 石戎笑道:“你儿子叫多尔衮是狗熊的意思,我的儿子马上就要生了,这是我石家的儿子,我给他起名叫石雄,你要是不行那故事,就让我的英雄儿子,护着你的狗熊儿子好了。” 第247章再弹龙泉只手雄(6)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就见德格类催马而来,衮代就在后面跟着,身上穿的衣裳竟与四十二年前一般无二,努尔哈赤放声大笑道:“让我高兴的事来了!”催马迎了过去。 三贝莽古尔泰一眼看见小弟德格类带着额娘来了,立时又恨又怒,恨不得一刀剁了德格类,他不明白小弟为什么要带那个额娘来,难道就是为了让阿玛重新记起他的过错吗,但马上一件更令他惊愕的事发生了,他的阿玛催马到了他额娘身前,亲手抓过他额娘座骑的缰绳,带着他的额娘向前奔去。 努尔哈赤的这个举动除了让莽古尔泰大吃一惊之外,还让乌拉大妃一惊。她看着努尔哈赤护着衮代在猎场上来回冲突,帮着衮代去射猎物,立时感到了极大的威胁,似呼自己已经从大妃的宝座上掉了下来。 整整一天,努尔哈赤没离开衮代半步。不论是打猎还是吃饭,他们都在一起,衮代几呼就不会弓箭,努尔哈赤把她抱到自己的马上,手把手的帮她拉弓放箭,当猎物倒在他们的箭下的时候,二人同时感到那样的幸福。 衮代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一天一句话没说,一张脸红得像火一样,眼睛总是深情的看着努尔哈赤。两个从相识到现在的一点一滴都在她的眼中不住的浮现。 天黑下来了,努尔哈赤向衮代道:“你累了吧?就倒我的帐子里歇歇吧,对了,把这身换下来,换上你当年做大妃的衣服,我们今夜和大家一会,看看我们究竟猎到了多少猎物,好不好?” 衮代点点头,第一次流利的道:“你说怎样,我都听你的。”努尔哈赤喊过衮代的女儿莽古济道:“侍候你母亲到我的帐子里歇息换衣。”莽古济答应一声,护着她的母亲,极为得意的从乌拉大妃的面前走过。 天色沉了下来,众人齐聚在火堆前,他们等着展示手中的猎物,等着夸耀自己英雄气概的机会,而努尔哈赤却在等着衮代,这些年了,他头一次没有让乌拉大妃坐在自己的身边,而是把位子留给了衮代。 很久衮代也没有出现,努尔哈赤突然感到一种恐慌,他站起来寻找着莽古济,一眼看见之后大声道:“莽古济,你额娘呢?” 莽古济急急的道:“回父汗,额娘说她要换衣裳,不让我在里面。我这就去催她。” 努尔哈赤不理她,自己大步向帐子走去,一把挑起帐帘,衮代就坐在帐中的镜子前面,她没有换衣服,看样子正要重做梳妆。但是她再也没有动,似呼一切都已随着她的生命而停止,离开了这个世界。 努尔哈赤不敢相信的走到她的身前,轻轻的抱起衮代,看着她的样子,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欣悦的离开。 努尔哈赤抱着衮代慢慢的走了出去,站在帐门前的莽古尔泰等人急忙退开,努尔哈赤就这样抱着衮代向着远处走去。 这个时候,石戎并不在山上,天色未晚,他的小儿子都类催马上山,向他道:“阿玛,两位额娘生了,但他们为了谁生的是儿子打起来了。” 石戎大惊失色。告诉哲布里替他向努尔哈赤辞行,然后和都类催马下山去了。 一到家中,石戎就见家中乱成一团,他一把抓住一个仆役道:“两位夫人呢!” 那仆役语无伦次说了半天石戎也没听明白,这时和硕图跑过来道:“阿玛,你可回来了,赵额娘正堵在公主门前叫骂呢,她的那只灵鸢,不然我们任何人靠近啊!”石戎听了急忙向佟果的院子跑去。 一到院子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门前,谁也不敢进去,那只灵鸢在院中耀武扬威的飞着,不时飞到佟果紧闭的门窗前,狠啄一口,赵凝坐在佟果的门前,一声不哼的看着。在她的脚下的冻土上,放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 石戎快步进来,扯住赵凝道:“你这是干什么?”赵凝看他一眼道:“我可以忍一切事情,但是我不能容忍她偷走我的孩子,只要她把我的孩子给我,我立刻离开。” 石戎抱起地上的孩子道:“怎么回事?” 赵凝道:“我生的是个儿子,让她派人抱走了,这是她自己生的女儿!这个女人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她还是人吗!” 石戎走到佟果门前道:“佟果。你开门,我们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佟果的嬷嬷在里面回道:“额驸,格格刚生产完,不能开门,你请回去吧,这件事不必来问,竟然有人连自己生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太可笑了!” 赵凝冷笑一声道:“她敢把孩子抱出来吗?我的孩儿身上有一处朱砂胎记,就在左肩后面!”那嬷嬷愣了一下,半响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大声道:“真是胡说八道,我看过了,我们的孩儿那里也没有朱砂胎记。” 赵凝冷笑一声道:“原来是看过了,额驸大人,请你裁决!” 石戎一听就明白了。自己生的孩子难道还要看过才知道吗,他怒吼一声,一脚把房门踹开,抓住嬷嬷提了出来道:“烧一锅开水来!”早有人把一大锅开水端来,石戎提起那嬷嬷道:“你听着!你要是不说个清楚。我把你丢到锅里,好好煮煮!” 那嬷嬷吓得浑身发抖道:“额驸,老身伺候了大格格和代善大贝勒,你不能把伤老身啊!” 石戎冷笑一声道:“我就是把你家格格煮煮,也不见得谁敢来反对!”话音没落就听身后有人大声道:“你煮我好了!” 石戎一下软了。慢慢回过身去,就见佟果只穿了一身内衣,抱着一个小儿站在门前,脸上满是泪水向石戎道:“你帮着那个汉人女子侮我吗?” 石戎陪着小心道:“佟果,你把别人的孩子还了吧,你不论生的什么,我都会喜欢的,不是你的,你何苦……。” 佟果打断他的话道:“就是我的,就是我的!是我的!我的儿子!” 赵凝从石戎手中抢回那个孩儿道:“那个是你的,这个不是,对吗?” 佟果道:“对!我的是儿子!” 赵凝猛的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刀向着孩儿的脸上一划,把那孩儿的半张脸划得血肉模糊,那孩儿立时啼哭起来,痛苦的在赵凝的怀中挣扎着,佟果浑身一颤,几呼坐倒在地。 石戎惊骇的道:“赵凝你这是做什么!”赵凝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她的孩儿,你自然不必心疼!” 石戎狠狠的抽了她一个耳光的道:“你疯了!她不论是你们谁的!都是我的孩儿!”一掌出手,猛然心道:“我打她做什么,她若不是被逼得无奈。也不会这么做。” 赵凝看着石戎道:“好!你打我?你害死了我爹,现在又帮着别人夺我的儿子!”她一把挽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道:“我在孕中她就这样打我,你在那里!现在她又夺走了我的儿子,而你却在这里打我!” 石戎一把拉住她,急道:“赵凝你听我说!”赵凝甩开他道:“不用说了,佟果,你不是说这孩了不是你的吗,好!”说完转身就走。 石戎刚要追去,赵凝口中打个呼哨,灵敬鸢立即横在他的面前。赵凝转回身来,向着石戎道:“别跟过来!”慢慢的退出院子。 佟果看了石戎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进屋,把门关上,石戎疲惫的坐在台阶上,想了想,又怕佟果也像赵凝一样,这个孩子身上来一刀,急忙向都类道:“你去看着你赵额娘,要是她伤害那孩子,你速来告我。”然后也进了佟果屋中去了。 天色清晨,多积礼跑来道:“阿玛,纳兰掌门等着你上路呢。” 石戎急忙出来,道:“我这就去,你告诉纳兰掌门等我一会。”然后急步向赵凝的院子而去,到了那里就见都类老实的站在赵凝的门前,石戎问道:“可有事吗?” 都类摇了摇头,没有动静,石戎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却没有人来给他的开门,他走到窗前道:“赵凝!我要去一趟查干淖尔,完颜教主可能不好,我不放心你,你和我一起去吧?” 屋里仍没人答应,石戎眉头一皱向着都类道:“这一夜也没动静吗?”都类点头道:“没有啊。” 石戎心道:“不好!就是赵凝没动静,怎么丫环们也没有动静!”他闪身到了门前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 屋内到处是丫环们的死尸,而后窗大开,赵凝身影全无,在墙上有一张大纸,上面写道:“请转告佟果,总有一天,她自己的女儿会来杀她的!让她最好活的长些,等到那一天!” 石戎脑袋哄的一声,这时候才明白那一年真空大师的那一偈“本自孽中来,必自孽中去。余恨长永在,悲为母子情。”是什么意思。 石戎一咬牙道:“我绝不能让这种悲剧出现!”急忙从屋子里出来,下令都类带人去找,然后自己骑了一匹马出府向城外找去,盛京城外,寒风刺骨,没有任何人这么出现在路上,石戎找了好久,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远处的山上大队的人马背着新升的朝阳向西而去,日光把他们身上的衣甲罩成一片金色,那汗王的大旗一点点的消失在远方的风中。 本书完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rourouw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