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 黄粱_1 《黄粱》作者:你猜我叫什么 文案 他叫明朗,余明朗,意为阳光充足光线好,也意为性格开朗。 他叫明朗,出生之时便没了母亲,与父亲疏离相敬。 他暗沉孤独的活了十几年,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蓄意的接近别人,以最纯良的面孔,但内心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渴望与最原始的冲动。 有人曾说过:上帝会救赎所有的人 但他并没有见到所谓的上帝,当利剑在手之时,只有自己可以劈开荆棘,自己救赎自己。 内容标签:年下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明朗,齐森┃配角:让我再想想他叫什么┃其它: 第1章明朗 余明朗之所以叫余明朗,并不是因为他的性子有多明朗,而是生他的那个下午,太阳明朗,温热的阳光透过树荫,从窗子直射到走廊上面。 余振严站在那里,从管家的手中接过浑身上下还带着血迹的他。 在接过孩子的同时,管家告诉他:“夫人刚刚咽气了。” 后来他又说:“先生节哀。” 余振严看着这个孩子,皮肤皱在一起,丑的很,小手张牙舞爪,张着一张小嘴,哭声嘹亮,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小心翼翼的捧着。 初为人父的余振严抱着孩子的姿势僵硬,有那么一瞬间,管家以为他会失手将孩子摔在地上,但那是孩子的父亲,他怎么敢上去阻拦,只有站在一边,小心的候着。 余振严看着孩子的脸,想从里面找出一点自己妻子的样子,却徒劳,这么小,怎么看的出来。 他又抬眼看了眼产房,里面躺着的是他刚刚离开人世的妻子,而他手上抱着的,是他刚刚出生还温热的儿子。 他忽然对管家说:“就叫明朗吧。” 管家站在一侧赞叹道:“明朗,好名字。” 余振严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轻轻的吻了一下婴孩小小的额头,那里仿佛还带着母体的味道,他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刚刚刮了胡子,孩子的皮肤这么脆弱纤薄,怎么经得起这样磨蹭。 他在余明朗的小耳朵旁对他说道:“明朗,爸爸只有你了。” 婴孩哇哇的哭着,作为对父亲的回应。 母亲带来了自己,在孕育他十月之后悄然离开了人世,他叫明朗,真是讽刺。 他生而没有母亲,与父亲一起,住在一个如古堡一样的宅子中,几个奴仆在那宅子中穿梭,犹如游魂一样,悄无声息,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见他的时候,便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小少爷。” 每天傍晚,当太阳染红半边天的时候,余政严就回来了,那是父亲回来的标志,阳光投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他的小脸上面,余明朗听得见院子里面汽车停车的轰鸣声,和他手里面玩的一样,然后门口便会传来管家的声音,他说:“先生,你回来了。” 余政严会从玄关处转到客厅来一趟,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上楼,在晚饭的时候又下来,那时候的他会脱掉一声漆黑的西装,换上柔软的家居服,将明朗从毯子上抱起来,带他去餐厅,将他放在长长的桌子的一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儿童座椅,是余明朗专属的位子,他用了三年,然后他就会看见自己的父亲又绕了过去,坐在离自己很远的另一端。 每天余政严都会这样,将孩子放下后回自己的位子,他从不感到厌烦,像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管家以前和余政严说:“先生,我来吧。” 余政严却摇头,以后管家便再也没提过了。 他是想弥补什么吗?弥补自己的孩子没了母亲,弥补余明朗生而孤独? 但每次沉默的饭桌上面只听得见细微的咀嚼声,以及年幼的明朗用勺子撞击瓷碗的声音。 余政严性格沉稳,不言苟笑,他是一个父亲,放在寻常人的家中,算是一个威严的父亲,他想做的再好,却依旧尽不到母亲的职责,管家曾经给主人提过意见:“先生要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吗?” 主人家的事情他本来不能过问,但他看孩子可怜,心想,也许这个家里面还是需要一个主母。 余政严的手在乌黑的桌面上有节奏的叩击了两下,最后摇摇头:“算了。” 余家要是要女人,什么样的闺秀没有,可就是那上位的主子不愿意,他在外面有很多的情人,可是能带回宅子的却没有,他想这里有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忍心让别的女人来照看他? 后来等余明朗再大一点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那个儿童座椅了,他可以自己坐在冰凉的椅子上面,与父亲相对坐着,只是一个在桌子的一头,一个在桌子的另一头。 管家觉得这样不好,这个孩子一直呆在宅子里面,就象只金丝雀一样,这样的大年纪的孩子应当是自由自在,他怕人憋久了会生病。 于是他又去给余政严说:“要不等少爷大一点的时候,将他送去学校读书。” 余政严沉默了一会儿,他站在落地窗前,从那里俯视,可以看见宅子前面诺大的院子,一片青翠,在那里,他的儿子坐在柔软的野餐垫上,沐浴着阳光,手里拿着一本儿童读物,今天的阳光真好啊!他在心中赞叹道,就像是这孩子刚出生时的一样。 黄粱_2 他一直都是请的家教,自己请的老师比那些学校里的老师要好很多。 管家见他犹豫了,反复斟酌了一会儿,又说道:“就当是有个玩伴吧。” 这个孩子太孤单了,他想。 最终余政严还是同意了,他轻轻说了声:“好。” 管家见状松了口气:“那我退下了。” 他将手插在裤兜里面,忽然问道:“素绢以前老是笑,但明朗为什么不爱笑。” 素绢便是余政严逝去的夫人。 管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也许是和先生像一点。” 余政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果然,等余明朗六岁的时候,余政严听了管家的话,将他送到了外面读小学,那里和家里面很不一样,他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适应,又排斥,又喜欢。 他排斥那些小孩子吊着鼻涕邋邋遢遢叽叽喳喳的样子,却又喜欢他们吊着鼻涕邋邋遢遢叽叽喳喳的样子,这样的场景在家中是不会有的。 后来他上了初中,又被送到了一所更好的学校,孩子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流着鼻涕,也没有以前那么叽叽喳喳了。 他是从那时开始,懂得了很多,知道自己家中富裕,与其他孩子不一样,但他的父亲却将手指放在他柔嫩的唇瓣上,告诉他:“不要告诉别人家里里面是做什么的。” 他想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 余政严笑着,脸上的沟壑像是又深了一点:“那会让你和别人不一样,明朗,爸爸想要你像个普通人一样。” 余政严在用自己最大的方式去爱自己的孩子,他想要自己的明朗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愉快明朗。 后来余明朗上完了初中,真的如他父亲所期望的一样,像个普通孩子一样。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管家对他说:“少爷和先生越来越像了。” 像什么?长像吗?还是性格?他无从知道,也不在乎,儿子和父亲像,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的高中,是在异国他乡度过的,那三年,他飞往国外,在余政严安排好的学校里面度过了三年,每年余政严都会坐飞机来一趟,父子二人团聚,然后他再飞回去。 余明朗从来不期待下一次,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和父亲总是这样,聚少离多,相聚的时候总是这样匆匆忙忙,只是偶尔在思念故土的时候,他会拿起一本被翻过很多次的中文字典,那本字典有些年头了,书壳都掉漆了。 他在那本字典上面看到过自己的名字,上面写着,明朗,意为光线充足明亮,也意为乐观开朗。 第2章喜欢 余政严是个商人,他爱好高骛远,喜欢将一切事情看的长远,对于自己的公司是这样,对于他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 他给余明朗计划好了人生,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在国外完成他的学业,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硕士抑或是博士,本来没有高中,但两国的教育制度有太大的差别,他想也许去提前适应会对明朗好一点,管家说,会不会太早了一点,毕竟余明朗还小,但余政严却说,十五岁了,不小了。 初到墨尔本的第一年,余明朗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学校里面的亚洲人不多,没有人会说中文,他的英语不地道,刚刚开始的时候对话都有些困难,连去便利店买个东西都要笔画好久才能让店员听懂。不过时间久了就好了,就像他可以慢慢的适应这里的生活,他渐渐的有了一口流利的英语,不带口音。 父子二人的第一次相聚是中国的春节那天,余政严看到自己的儿子与服务生可以很流畅无障碍的交流之时,眼里面露出了赞叹的目光,他对余明朗说:“如果你妈妈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两人不怎么爱谈到他的母亲,余明朗对那个早逝的女人也没有太多的印象,脑中她的样子只是定格在父亲桌上那个微微陈旧的照片,看来余政严对他十分的满意。 他没有被人夸奖后的愉悦表情,连语气都是一副不经波澜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都是父亲您的功劳。” 余政严伸去拿杯子的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玻璃杯,里面的白水倒在桌布上面,还弄湿了他的衣袖。 他静静的拿起餐巾擦拭自己的袖口,对自己的儿子说:“你不必这么拘谨的。” 余明朗嗯了一声,小跑过来处理残局的服务生用身体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待水杯被撤下后,气氛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这算是一顿团年饭吧,余明朗心想,第二日的时候,余政严又匆匆的回了国,他有很多事情要办,就算在新年的时候,也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黄粱_3 那一晚上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父子二人相隔千里,鬓间微微有些白发的父亲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他将头靠在松软的椅子上,想着,是什么时候他们二人关系变得这样的生疏了? 但三年来的每一次相聚,与第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慢慢成长的少年,愈发的让他满意了,他想自己的妻子真的是尽到了一个妻子的职责,给他诞下了这样一个优秀,几乎是完美无缺的接班人,他的儿子沉着冷静,学习优异,各方面都让人赞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想也许父子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吧,他总会拿这些来安慰自己,儿子足够优秀就好了,他不该再多奢求些什么了。 余明朗的确优秀,不论是从外表,还是其他的方面,他是班里唯一的亚洲学生,长像俊秀,几乎是继承了逝去母亲的容貌,有一头乌黑松软的头发,狭长精致的眼睛,细腻白皙的皮肤,透着点苍白但又带了一点健康的红色,又矛盾又不相冲突,他身体也顷长,骨骼上覆着一层不多不少十分适当的肌肉,班上的女孩子们说他长的就像是上帝身边的天使,浑身上下像是没有一点瑕疵。 每当有人说起这个的时候,他便会想起管家曾经和他说过的,你和先生越来越像了,他之后才惊觉,原来不是容貌,而是性格和气质,他对着镜子摸着自己脸,那上面几乎找不出一处和父亲相像的地方。 国外的青年们放肆又恣意,与国内那些墨守成规的孩子很不一样,不得不说,在这里生活,对于余明朗来说,就像是个花花世界,他接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在国内,余政严将他保护的太好,很多方面,他几乎是什么都不知道,包括xing。 没有人会教会他如何去处理他的生理冲动,他离开的年龄太过具有分化性,那是余政严没有考虑到的,他忘记了自己的儿子也是个在发育的青年。 无论是过去了多久,这都让余明朗感到记忆犹新,他的第一次释放,是在一个男性的手中,在狭小的厕所隔间里面,伴着有技巧的抚慰,让他在迷茫又期待的白光中达到了一个巅峰。 在过后的喘息中,余明朗撑着身后的厕所墙壁,耳垂被人舔舐着,抱着他的那人是个比他还高大一点的白人,叫做Liam,他是余明朗的同学,一个浪荡放肆的富二代,此刻他侧在他的耳边,呼吸在那里喷薄。 他带着诱惑性的嗓音在余明朗的耳边环绕:“快乐吗?余,你快乐吗?” Liam的手在往下摸,余明朗感觉到他的手快要到自己的腰际了,只听他说:“我还可以让你更快乐?” 余明朗喝的微醺,他用手按住那双手,阻挡了Liam想要撩开体恤的动作,他在他耳边低低的问道:“真的吗?” Liam舔了一下他的脖颈,闷笑了两声:“真的。” 他还补充道:“余,你真可爱。” 最后一字一句在他耳边说着:“Iwanttof**kyou。” 然后?然后那个高大的白种人就被打倒在了地上,侧脸受袭,高大的身躯撞击在厕所光滑的瓷砖上面,直接晕死了过去。 余明朗靠在墙壁上,惬意的将自己的皮带系好,他喝多了,眼光迷离,真的有些引人犯罪,打了一个酒嗝,在走之前,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Liam的身上,嘀咕了一句:“Fuck你大爷。” 他走路有些微晃,脑袋里面闪过Liam有些不正经,微带惊讶的话:“你居然不知道男人还可以喜欢男人?oh天哪我的上帝。” 余明朗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脸上带着酡红的自己,他用手捧了一些水,洒在了脸上,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半响,最后伸手用食指指向镜子里面的自己,脑袋微微歪了一下:“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说完又嗤笑一声,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外面喧哗不已,五颜六色的灯光闪耀着,打在舞池中央疯狂胡乱扭动的人们身上,他穿过人群,向自己的那处位子走去,他们的卡座在角落里面,那里有一群十几岁的青年,脸上带着醉意,靠在沙发上面,手里拿着酒瓶子嬉笑着,看见他出来以后,一群人冲他吹着口哨,暗示着刚才两人进厕所的场景,余明朗眼角带着笑,将手放在嘴边,毫不吝啬的也回了一个口哨。 作者有话要说: 打卡~ 第3章中国人 这个酒吧叫“Thecolour”,位于墨尔本的一个繁华街区,酒吧的所有人,正是现在趴在厕所马桶盖上神志不清、抽搐的Liam的堂兄,Liam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清瘦的余明朗居然可以一拳将他打成这样,他张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着,听着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以及“哒”、“哒”不急不缓离开的脚步声,等他稍微清醒的时候,厕所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哪里还看得见余明朗的身影。 他晃了晃脑袋,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撑着马桶,看着那里微微发黄的边缘,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Fuck,”Liam低低咒骂了一句,他现在连动动腮帮子都觉得很痛,余明朗的骨骼又突出,一拳打过去不是说着玩的,他用舌头抵了抵牙齿,那里好像松动了一些。 从地上到坐上马桶盖,他居然用了半分钟! “Liam,Liam?” 厕所的隔音不错,但还是听得到外面震耳的音乐声,Liam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喝了酒,脑袋又被撞过,一时间不是那么的清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结果那个人又叫了两声:“Liam?” 叫他的人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甚是可以听到隔壁厕所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Liam仰躺在那里,头靠着瓷砖,扯了一卷挂在墙壁上的卫生纸,胡乱的擦着鼻血。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红发青年,穿着灰色的卫衣,满脸惊愕,那个青年叫James,是同行的一人,他的手还握在厕所的门把手上,看到Liam的时候吓了一跳。 James急忙把门打开,用手扶住Liam:“天,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黄粱_4 Liam咧嘴冲他一笑,露出的牙齿上面还带了一点血迹,他顺着James的手坐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示意他不要动。 James又扯了一把纸堵在他的鼻子上面,疼的Liam直抽气,他问:“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进来······” 后面的几个字又暧昧又有深意,Liam知道他要说什么,用手指了一下墙上,在James的手臂下方一点,有一道牛奶状的液体,还在往下面滴。 James的眼睛一瞪,瞬间离那地方远了一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把纸扔在了Liam的身上,shit了两声:“我差点蹭上去了你知道吗?” Liam将他的头拉了下去,一口吻在青年泛着红色的嘴唇上,那里还有啤酒的甘醇,他舔了两下然后把脑袋搭在了人的脖颈上面,问他:“余,在哪?” James哼哼两声,他把头扭过来,想要和Liam接吻,含糊不清的答着:“刚走,说有点事情,他说你在厕所,让我来找你。” Liam也不拒绝,他一直是个来者不拒的人,有人自投怀抱他当然乐意,手一伸便揽住了青年的腰肢,把他按在了腿上,用自己的灼热蹭了蹭James的腿根子。 James笑了两声,用手抓住Liam的头发,张着嘴呼吸着,就当Liam把嘴唇放在他脖子上时,他忽然对Liam说:“你不要打余的主意,他的父亲不是个好惹的人。” Liam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余明朗醉的朦胧的眼睛,那里面像是装了一汪水,撩人心魂,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样,他心中忽然无由的来了一股烦躁,一口咬在James的锁骨上,像是发牢骚一般:“Isee,theChinesearethetrouble。” 译:知道了,中国人就是麻烦。 余明朗抱着自己的外套,走出了酒吧,酒吧的门口有几个酒保,站的东倒西歪,正在聊着天,他走了出去,将外套挂在臂弯上,现在是十二月份,是墨尔本的初夏,已经用不着他手中的外套了,余明朗抬头看看天,那里已经黑透了,估摸着现在大概八点钟左右,在国内,也就是下午五点。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再过一个半小时,余政严便会打电话给他,这是每周一次的电话,在每个周五的晚上,他这里的九点半左右,虽然说不了什么话,但余政严还是会打给他,一次都没断过,就像是小时候他会不觉疲惫的在晚饭前将他抱上座椅一样。 余政严给他置办的房子离这里不远,穿过三个街区就到了,他在上公寓之前,忽然想要买点饮料回去,楼下就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十分的方便。 他提着塑料袋往回走时,忽然听到对面有人在打电话,与他隔了一条马路,说话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的大,打电话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那人用的却是一口纯正的中文,在熟悉的语言传入他耳中的一瞬,他的脚步便顿住了,视线不由自主的就飘向了那处,在国外,除了家中的阿姨,很少会在外面听到有人用中文说话,大概是他所在的街区华人并不多。 他乡遇故知,是每个中国人都会感到高兴的事情,但余明朗只是站在街道的一边,静静的看着另一边的那个人,打电话的应该是个中国青年,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前面有白色的字母,拼了一个“good”,他站在路灯下面,身形修长高挑,影子被拉的老长,余明朗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因为他将卫衣的帽子扣在了头上,路灯打下的阴影正好打在了他的脸上,只依稀看的见个轮廓,但整体看起来十分的不错。 那个人一直在“嗯”“啊”,没怎么说几句,余明朗只觉得他的声音好听,一声一声的就像是手指敲击钢琴一样,敲在他的心上面,他不由自主的就多站了一会儿。 家里面的阿姨下来倒垃圾,一下来就看见余明朗像个柱子一样立在门口。 那阿姨把垃圾扣在桶里的时候叫了他一声:“小少爷?” 余明朗回过了神,应了一声。 阿姨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子:“怎么不回去,站在这里?” 余明朗笑了一下:“买了个东西。” 阿姨走在他的前面,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话,当余明朗再转过头的时候,那个路灯下面已经没人了,昏黄的灯光下离着一个孤零零的垃圾桶。 他想,能在这里遇到个中国人真不容易,因为他听得出来,那人说的普通话十分的标准。 果然回去没过多久,指针刚刚指到三十,阿姨便把手机递给了他,对他说:“少爷,先生打来的电话。” 余明朗还在开冰箱,一手搭在冰箱上面,一手接过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打卡~ 第4章背景 他看了一眼闪烁的屏幕,上面写着“父亲”。 余明朗冲阿姨道了一声谢,将电话夹在耳边,他手中拿着一杯冻牛奶,刚刚将玻璃杯递到嘴边。 那边传来一声:“明朗。” 黄粱_5 父子二人隔了一个电话,他依旧可以感觉到余政严的语气与平日有些不同。 他抿了一口冰牛奶,奶渍残留在嘴角,围着他的嘴巴绕了一圈,他答应道:“嗯,爸爸。” 与平常一样,余政严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余明朗端着杯子进了房间,拿着玻璃杯的那只手用食指将门给关上:“过的不错。” 那便静了一下,话筒中传来轻微的“叩”、“叩”声,余明朗知道他的父亲此时正在用手指敲击着桌子,每次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便是在想事情,余明朗想,他有事要问自己。 果然,他听到余政严问他:“你进酒吧了?” 余明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被他父亲的人看到了,的确,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早在余明朗来这里的第一个月,他便知道余政严派了人跟着他。 那是他刚到墨尔本的时候,见到余政严派来的人时,他的脸正被一个高大的黑人男人按在墙上,那个人用枪抵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正在他身上摸索着,国外最常见的抢劫,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一个看起来瘦弱的亚洲男孩,那时候的他才十六岁,的确又瘦又弱。 如果他记得没错,跟着他的有两人,是个两个高大的白种人,放在澳洲的地界上面,很常见,他们擅长伪装与跟随,在这一个月中,余明朗从来没有发现过任何异样,直到那个黑人男人被打翻在地。 其中一个人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对他说:“少爷。” 简单的两个字,他便明白了一切,那是余政严派来保护他的人,本来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最过于常见的关爱,但放在余明朗身上,这个从小感情缺失的小孩身上,却觉得发生的这一切尤为的刺眼,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又瘦又脆弱,一时觉得可笑又嘲讽。 “Youaregood。” 他平静的绕过两人,却在侧身时说出了这句话。 后来······他可以将Liam打的晕死。 余政严给两人下达的命令十分的简单,protectmyson。 只有这么一句话,雇主的意思是,不能逾距,余明朗干什么,他们都不会阻拦,余政严认为自己的儿子应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也认为他的儿子可不是笼子中的金丝雀,他将来会是一匹饮血的狼。 余明朗将牛奶杯子放在了桌面上,杯子与大理石的平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啪”,他平静的嗯了一声,他的确进了酒吧。 余政严:“你还没有成年。” 他希望余明朗可以守住自己的底线,而不是像一群纨绔一样。 余明朗:“嗯。” 儿子不疼不痒的回答,在他心中看来,像是青春时期小孩叛逆的表现,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于是他耐着性子的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进去?” 余明朗答:“我也有自己的交际圈。” 余政严反复掂量着这句话,但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确不是很赞同儿子为了交朋友而出入那种场所:“我希望你在做事之前可以考虑清楚,不要得不偿失,我很开心你能交到朋友,但是你应该想清楚为了这件事而付出一些代价到底值不值?” 余明朗一笑,那笑声通过话筒传过来,还带了一点电流的声音:“值,爸爸,我觉得很值。” “邀请我的人,叫Liam,他的全称是Liam·Aron。” 余政严的嘴里发出一个气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可能没有听过他,但是他的堂兄Lucas·Aron,和他父亲Lachlan·Aron您一定听过。” 余政严咀嚼着这个姓氏:“Aron······” “这个人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所在的年纪家中权势最大的······纨绔。” “他的父亲是政界很有名的一个官员,与工会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家族的关系复杂,渗透联邦,虽然Lachlan只是Aron的一个小分支,但也不容小觑,政党上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的堂兄爸爸一定不陌生,Lucas,现今澳洲商界不可小觑的一个新星,我听说爸爸好像有段时间经常往新南威尔士跑,不就是为了与Lucas公司的一个生意吗?这样一个家世显赫复杂的人,您说值不值得。” 结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就算是进一趟酒吧又如何? “那个酒吧,就是他堂兄旗下的产业。” 所以他才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去。 “可是,”余政严的声音严肃了起来,“那个孩子的品行并没有我所想的那么端正。” 余明朗:“爸爸,在商场中打滚多年的您,对于那些人的品行应该不陌生吧。” 他有所暗指,就像是在和自己的父亲顶嘴,商界这样一个看起来白透的缸子,实际上会有多干净?余政严有些头痛的捏了捏鼻梁骨:“你不用这样,你现在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就好。” 他并没有想那么多,这个还没满十八岁的青年,心思复杂,让他有些惊讶,但余明朗却说:“爸,你放心,我有我的分寸,我总会结交一些我以后能用得上的人。” 余政严不知该如何回答,余明朗说的对,他以后所处的环境,这些朋友的确很重要,但他心里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再次嘱咐的时候带了一点警告的意味:“没有下次了。” 黄粱_6 余明朗:“嗯。” 这场对话谈不上愉快,最后没说几句,电话就结束了,五分二十秒,余明朗看着屏幕,觉得算长的了。 他挂掉电话,坐在了床边,应该是酒喝多了,这个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头疼,耳边传来了“叮咚”一声,是短讯来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冰冷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只是一眼,余明朗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谈不上是什么表情,但下一买秒那手机便被人粗暴的扔在了地毯上,弹跳了两下,坚强的亮着。 那闪亮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来信人,Liam: Fiveminutes。 上面还附着一张图片,灰色的厕所隔间上面,有一滩白色的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那个啥的家里,瞎扯的,剧情需要。 第5章打球 余明朗仰躺在床上,脑中闪过Liam玩世不恭的笑脸,他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棒槌! 耳边又“滴滴”了两声,他侧过脸,看到地上的手机接到了一个新的短讯,然后又“滴滴”两声,都是Liam发过来的。 他在床上打了滚,翻到了另一侧,伸手一捞,手指摩挲了手机外壳半响,又盯着头上的灯发了几分钟的呆,才又点开了短讯。 Liam:余,开个玩笑而已:)。 Liam:Newleson 【图片】 下一刻,刚刚捡起来还没有被捂热的手机,又被人粗暴的扔了出去,这次手机的运气并没有那么的好,直接飞过了地毯,以一个抛物线的形状落在了地板上面,在落地的一瞬间,电池与机身分离,同时屏幕也“嘎嘣”一声脆弱的裂开了一条缝。 那张图片上面是两个男人拥吻的照片,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的嘴唇紧紧的贴在一起,如连体婴儿一般,背景还是那个厕所,余明朗冷笑两声,真是物尽其用啊!其中一个主人公是Liam,他的眼睛看着镜头,眉毛上挑,十分的不羁,而另外一个人,正是James,他眼神迷离,脸颊泛着潮红,不过是一会儿,两人便亲上了。 这是余明朗第一次体会到了澳洲人的奔放,Liam真是来着不拒,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人在学校里面还有个女朋友,虽然只是闹着玩玩,但他并没有一种对于伴侣忠贞的概念,余明朗骨子里面,还是意外的保守,他信仰忠贞,虽然他的父亲有很多情人,但这些都是余政严不曾与他展示的。 他的身下似乎还感觉得到被粗粝的手指摩挲的快意,那是他不曾去触碰的一块,两个男人······也能干这种事情?是出于情感,还是仅仅是出于欲望?余明朗觉得好笑,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对于同性恋的认识,因为他被一个同性以那样轻慢的姿势相授。 他嘲笑两人的轻狂,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对一个同性产生欲望,没有感情的开端,只是最原始的,最冲动的性。 余明朗所在的学校,在每年圣诞前夕的一个月,便会有一批外国的学生前来参观交流,每年来的学校几乎都是固定的,但今年来的却是一批中国的高中生。 听到消息那一刻他也是微微惊愕了一下,一群带着眼镜穿着古板校服的中国高中生,他摇摇头。 成绩至上,中国高中的名言,Liam与一群男生打跳着,书本扔的到处都是,他朝余明朗挤了挤眼睛:“Chinesepeople~” 他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Theydobetterthanyou。” 译:他们成绩比你优秀。 他挑眉,指了指Liam桌上打着C的数学卷子。 Liam从桌子上跳下来,用手勒住余明朗的脖颈,扯着他的校服领带,又指了指自己的夹克,嘴巴里吐出一个单词:“square。” 译:古板。 余明朗将他手中的领带扯了回来,塞进衣服里。 Liam又换了个姿势,他从旁边抽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余明朗的旁边,手里玩着他的按动笔:“中国学生是成绩优异。” 黄粱_7 余明朗:“嗯哼。” 他眨眨眼睛:“但我们的运动却比你们好!” 他说完,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像一个在炫耀的大猩猩,余明朗拍了拍他快要一米九的庞大身躯:“要上课了。” 余明朗去推他,Liam的手紧紧的攥住椅子:“这周五篮球场,中国学生和我们有个友谊篮球赛。” 余明朗:“不去。” Liam扯着他的领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耳边,喷出的气息带着一点烟草味,他嘴角带着笑,让余明朗极度的不安。 果然,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只听他说:“我有好多好多,那晚的照片。” 余明朗愣了一下,Liam已经从他的身边退开了,离开他旁边的时候,还替他理了理被自己扯的发皱的领子。 那天在厕所的十几分钟,是整个晚上,余明朗最不清醒的时候,他荡涤在Liam的手中,哪里还管了那么多三七二十一,Liam的确有机会,在他闭眼“享受”的时候拍一些他不知道的照片。 余明朗放在桌上的拳头捏在了一起,被掩盖在袖子下面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情绪,被威胁了吗?他想。 Liam的眼中带着必胜的信心,他的手撑着课桌,与余明朗对视着。 最后,余明朗的嘴角露出了个笑容:“OK,你赢了。” Liam吹了一个口哨,表情愉快。 余明朗:“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Liam不已为意,他嚣张的将手插进破洞牛仔裤中,露出一个桀骜不驯的笑容,就像是一头没有被驯服的野狼:“我总要在睡觉前看点东西。” 余明朗的眼中已经带了一点冰渣,他眼光不善,Liam懂得见好就收,他比了个无辜的手势:“看完球赛就删掉。” “但愿你做到。” Liam有威胁他的资本,这个青年骨子里面带着的疯狂,是他不想体验的,这样的照片放在他们的圈子中不过是寻求刺激的一种方式,于余明朗来说却不是,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Liam便是知道他这一点,才会将这些照片当作威胁。 好吧,他拒绝Liam的还有一个很直接的理由便是,中国的高中生,体育真的是十分的匮乏,整日埋头在山一样高的卷子中,与成天蹦蹦跳跳无拘无束的白人青年们在一起打球,结局怎样,他不愿意去多想。 比赛的当天,Liam表现的十分有激情,明明只是一场很寻常的比赛,他却异常的兴奋,打扮的浮夸,脸上涂着彩漆,写着学校篮球队的队名,身上套了一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球服,余明朗坐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 Liam用胳膊撞了一下余明朗的胸膛:“待会儿你看好了,看我们怎么把你们打趴下。” 他说完后又面向场地,狂野的呐喊着。 四周围满了人,透过密密麻麻的脑袋,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场地边缘,那里站着十几个穿着红色背心的亚洲人,小麦色的肌肤,以及他熟悉的黑色短发。 他眯着眼睛往那里看,一群人围在一起,只给他留了一排背影,但依稀可以看到那些球员露出的胳膊上紧实的肌肉,与他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并不是一群戴着眼镜,瘦弱不禁风的白斩鸡,甚至与他们比起来,余明朗更要显得瘦弱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喵! 第6章树 原本听起来像是毫无胜算的比赛,却让余明朗来了兴趣。 比赛的过程出乎意料,Liam的表情渐渐变得震惊,他呐喊的动作停了下来,手中的气棒掉在了地上。 只看他张着嘴,呆呆的冒了一句:“Ohmygod。” 那两个气棒落在了余明朗的脚边,他弯下腰去将那个棒捡起来,好心的递给Liam,眼中尽是戏谑之意,Liam接过棒,努努嘴,示威性的敲击了两下。 黄粱_8 那些中国学生身手意外的矫健,灵活的运球,穿梭在对方蓝色的队服中,就像是中国文化中的锦鲤,余明朗的嘴边勾起了个笑容,他看着场上的亚洲学生,心中微微感到自豪,那是中国的学生,不是一群只会读书的白斩鸡。 这支队伍显得意外的强大,其实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里面真正打的好的,只有三个人,七号,十号,十四号,其他人的球技并不比对方强多少,他们的优势在于配合得当,团结一体,如果单独把个别人提出来的话,并不比对方的谁强多少,亦或者更弱一点。 而反观自己学校的球队,他们显然是轻敌了,在感到挫败与吃力的同时,情绪也愈发不稳了起来,他可以看到里面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推搡了一下另一个较矮的球员,像是在训斥他刚才出了什么错,他们毫无战略,只是来应付一场比赛,如一盘散沙,也许比赛前他们还在想,中国学生而已,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赢。 欢呼声从场上传来,虽然比赛只是进行了短短的几分钟,但有一个人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学生表现的太过优秀,甚至比十号和十四号都要引人注目一些,那个有着一头短发的男生带着明亮张扬的笑容,又有一点狡黠,让人的视线不得不追随着他。 余明朗不是怎么爱看球赛的人,但他却觉得如果七号去参加正式的比赛,一定不会比那些队员差多少,这场上有多少人呐喊,有多少人是为他呐喊。 中国方的牌子被人翻起,一个“1”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看见七号做了个假动作,绕开了一个对方球员,一个上步,宛若一条游龙般,蹬地而起,余明朗看着他跳起,起跳的动作在他的眼中如慢动作一般,跃在空中,那颀长的身姿以一个潇洒帅气的姿势将篮球扣入了筐中,他的弹跳力十分的好,手可以触到球筐,只见他的手抓住筐子,身体在上面荡了一下,露出一小截小麦色的腰肢,那节腰肢肌肉线条分明,紧绷着,蓄着力量,只是露出了几秒钟,却像是一张照片一样,定格在了余明朗的脑中,一瞬间,他竟有些口干舌燥。 一直到七号落在地上,他才回过神,慌乱的从旁边拿起一瓶水,往自己嘴里咕咕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流进他的口腔中,却没有减少那股燥意,他甚至可以想到有透明的带着粘腻的汗珠从七号顺畅的线条上面滑下来,流过肌理,再没入黑色的短裤中。 他的视线随着七号的方向移动,男生进球了,他跳下来愉悦的和队友击了个掌,撩开了球衣,用下摆擦拭着颈间的汗,正对着余明朗,整个正面毫无保留的向他展示,如他所想的那样,线条流畅,肌肉并不喷张,却如同古希腊的雕塑一般,令人神往,上面布着一层薄汗,在阳光下闪着光。 塑料瓶被人捏紧,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嘎吱”声,里面冰凉的水从瓶中流出,顺着他的手掌,流到了藏蓝色的校裤上,打湿了一片,他毫无感觉,只觉得脑中一片恍惚,那里闪过了许多场景,那个灯红酒绿的晚上,穿着暴露的男孩子在舞台上面跳着钢管舞,脸上尽是魅惑与勾人的表情,他的腰肢细瘦,身体攀在钢管上扭动,引得无数男人替他欢呼呐喊,然后有一个健壮的男人跳上了舞台,抱着男孩与他热吻,粗粝的手掌抚弄他的脊背,又引得更大的欢呼,然后场景又一变,明亮但狭小的厕所隔间中,有人抚慰着他,在他的耳边故意传来夸张的喘息声。 “余,我可以让你快乐。” …… “oh,天哪,你在干什么?!” “水水水!” Liam毫无形象的大叫着,余明朗低头,发现自己的裤脚湿了一半,他忽然站了起来。 Liam:“?” 余明朗低声说了一句:“我去趟厕所。” 他冷着脸,快速的从看台上面下来,他知道,Liam在后面用一种看着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 他拐进厕所的一个隔间,将门锁上,靠在墙上,胸口起伏着,眼睛只要一闭,便会想起七号露出的那截腰肢,如同q色电影中的场景一般,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竟让他······让他有了那种感觉,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的下身,那里传来一股灼热与躁动,如同每天早上醒来的那样,每个男人都会经历的事情,他的脸上漫上了一丝红意,拳头用力锤在了墙上,引的塑料隔间微微震动,他脸红是因为恼怒,也是因为羞耻,他居然对一个同性,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那一刻,他脑中闪过了Liam的脸,不禁浑身一阵恶寒,他想起自己以前思考过的问题,同性之间真的会做那种事吗?是欲望纵使,还是感情? 他一直信奉如果一个人没有感情,就像Liam一样,像根棒槌一般被欲望支使,那和野兽又有什么样的差别呢?但现在他却像是有着圣人的外表,野兽的内心。 等到再次出来之时,他的脸色如常,镜子中的自己还是那么的冷静,他掬起一捧水打在脸上,走了出去,但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回到看台上面,而是绕过了葱葱灌木,站在树荫下,那里离场地有一段距离,但是却离中国队的休息处最近,他等着中场休息,场上的欢呼起了几拨,他看见七号从场下下来,接过带队老师递过来的一瓶水,他看见七号的胳膊攀在十四号的身上,勾着他的脖子,低头和他说话,他看见七号拿起水灌了一口,有透明的液体从他嘴角划过,顺着下巴脖颈,流入了人球衣里面。 他的手搭在粗糙的树皮上,指尖却因用力而泛着白色,他像是在抑制着些什么,抑制着什么?抑制那自己体内的冲动与欲望,抑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将十四号推开,把七号拉扯到一个角落中,一把将他按在墙上,然后舔舐着他的肌肉吸着他的汗水,抚摸着他的身体,对他说:“你真性感。” 他对自己脑中的想法有着震惊,但从神经深处却又传来一股陌生的兴奋,让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最后?最后余明朗走开了,那可怜的树被刮了层皮,裸露了一小块,在风中摇曳,发出刷刷的声音,像是在无声的嘲笑刚刚离开的少年。 余明朗的脑中闪过七号笑容灿烂的脸,他忽然想到自己在字典上面看过,明朗,意味光线充足明亮,也意味乐观开朗。 第7章毒 余明朗回到了看台上,Liam正半靠在台阶上面,一手撑在后面,一手搂住正坐在他大腿上,与他吻的难舍难分的女孩。 那女孩穿着拉拉球队的衣服,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Liam的手指正在她的马甲线上来回抚摸,余明朗盯着这个少女的腰,眼中却是没有半点波澜,她的腰雪白有柔性,纤细像是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因为常年运动的缘故,有两道性感的马甲线,线条流畅,但是余明朗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读一本枯燥乏味的英文书,甚至是带了一些探究与深思。 他脑中闪过七号的腰,健康的小麦色,肌理分明,没有眼前这个柔软,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劲瘦硬朗,但却没来头的让他浑身发热。 黄粱_9 Liam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余明朗,他加快了接吻的速度,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望着他的眼睛中带着戏谑,两人又吻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分开,那女孩趴在他的身上低低笑着,Liam在她的嘴上又吻了一口才作罢,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示意她起来。 女孩起来后给了他一个飞吻,摇曳着身体走了下去。 Liam看着他,抹了抹嘴唇,扭开一瓶水,灌了几口,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余明朗在他的身边坐下,没有理会他,下半场的比赛又开始了,双方的球员上场,但七号却没上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Liam用手勾过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着气,问他:“你觉得谁会赢?” 余明朗将他的手给拿了下来,他忽然想到Liam给他发的照片中与他接吻的男生,两人是不是也像今天那样? 他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 Liam:“什么喜欢什么?” 余明朗看着他:“男人或者是女人?” Liam还真的仔细的想了一会儿,他撑着脑袋回答着:“我也不知道。” 余明朗没再说话,他在笑自己的蠢,怎么会想到问Liam这个问题,这人不过是个淫棍而已。 最后的比分,中方以一分险胜,Liam满脸的失望,气急败坏的垂着地面。 “看来亚洲崽还是没那么的弱。” 亚洲崽是余明朗刚开始来墨尔本的时候,Liam为了羞辱他给他起的一个外号,他如今用了来反讽,再恰当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对他刮目相看,不得不说,这家伙带给了他很多东西,但到最后,连余政严都没有想到,Liam会成为他儿子留学路上的一个绊脚石,生生的阻断了他的计划。 Liam觉得好笑,原来他一直记得啊! 他在余明朗背后叫了一声:“小气鬼。” 这是余明朗第一次看到七号,他想,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一直到中国交流生走了,他都没有再见过他,这个一来就激起了他尘封多年欲望的人,就像是一阵风刮过池塘留下一片涟漪后,又消失不见了。 只有在每个深夜梦回的时分,他才会在黑暗的卧室中,想起这个人,想起他曾经激起自己欲望让自己兴奋不已的躯体,想起他奔腾在球场上面背后照射在阳光下的“7”字,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叹息一口,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在往后的几十年中,谁还不能保证再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就权当是一场梦吧,一场在青春时期伴随着他的梦,总会消散不在。 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余明朗开始关注到自己的性向,但他发现,他并没有对任何男女产生欲望,无论是单纯的还是更复杂的,他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变成像Liam那样的人。 一直到几个月后,他平静的生活再一次发生了动荡,他被遣送回了国,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并不是余政严忽然疼惜起自己远在他国的儿子,而是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毒品宴会。 余明朗只知道Liam荒淫无度,却没想过他什么都会沾染一些,的确,这样一个家世复杂又被父母宠着的孩子,有几个能保证纯洁无暇。 在Liam的别墅中,一群青年在里面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打在这些年轻的身体上,显得异常的妖异,余明朗以为,这只是如同以前那样平常的聚会,不过是疯狂了些,但到后来,他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那舞池中的人摇摆夸张就算了,为什么坐在沙发上的人也有的在疯狂的摇着自己的头,就像是吸入了某种药品一般······ 他看见Liam惬意的躺在沙发上面,一手抱着一个女孩,两人夹着一个烟卷一样的东西吸的开心,你一口我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这四周除了他清醒自若,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在烟雾蔓延灯光迷醉的客厅中,脸上带着恍惚的笑意。 忽然有人将头靠在他的身边,他感到不适,伸手将人给推开,没想到那人却再一次的靠了过来,他脸上带着醉酒后的醉意,手中拿着一个像是Liam手上的东西,递到他的嘴边,问他:“你要来一口吗?” 余明朗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那个男孩哈哈一笑,打了一个酒嗝,说:“□□。” 他这才惊醒,一把将人给推开,他看了一眼四周,还有几个人聚在一起也在吸食什么东西,吸□□的还好,可以保持头脑稍微清楚,可那些疯狂摇头不省人事的人又到底吸了一些什么? 这不是一个久留之地,他知道沾染上这些东西的后果,将会如同一只腐烂的臭虫,此时这个金碧辉煌的别墅,不过是个供人吸毒玩乐的场所,一个辉煌的烂壳子,犹如里面的男女一样,他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伸腿跨过那个男孩,阴沉着脸向Liam走过去,他一把抓起倒在沙发上与女孩调情的高大男生,攥着他的领子,抵着他的鼻尖,声音带着警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收容人吸毒,况且里面还有未成年人,就算在国外,那也是犯法的! Liam露出一个笑容,毫不在意,竟是又将手拿起,吸了一口烟卷,向他吐了一口烟气,浓烈的□□味席卷着余明朗的鼻腔,模糊了他愤怒的表情,他将头撇了过去,闭气,心里直道这个人没救了,他忽然想起父亲的话,问他到底值不值,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笑的像个没骨头的废物一样,他眼中带着一点失望,心想也许强大的就只有他的父辈与堂兄而已,自己对他抱有了太大的希望! Liam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个被毒品洗刷的瘾君子。 余明朗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下一秒他便将人狠狠的摔在沙发上面,这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应该是毒品的味道,当他转身想走,却未料到在起身的一瞬,他的手腕突然被人给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黄粱_10 第8章药效 余明朗的目光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你干什么?” 一双大手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他顺着这个角度看过去,Liam的手臂结实肌肉鼓起,上面覆一层薄薄的体毛,是力量的象征。 Liam的眼神迷离,可他手上的力道却没减小过,像是沉沦,可眼底却有片清亮的地方。 他说:“余,你先别走。” 余明朗闭眼,他深吸一口气,手腕默默用力:“Liam,放开!” Liam笑的欠揍:“不放。” 两人挣扎了起来,一个清瘦,一个孔武,但却没有谁占着上风,最终Liam以蛮力战胜了余明朗,他一把将人拉倒在了沙发上面,两人陷在里面,柔软的布料将余明朗包围,Liam很是轻佻的拍拍他的脸颊:“余,你跑什么?” 他现在乐不可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样的举动是Liam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对余明朗做的,他虽然无礼蛮横,但还是把握分寸,并且在有些方面,他同样忌惮着这个亚洲佬,可此时他脑中被大量的兴奋剂洗刷,他眼前的余明朗与一个瘦弱苍白的男孩并没有任何差别,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可以供他玩弄,供他消遣。 他用手臂压制住余明朗的脖子,将人禁锢住,在他颈间肆意的蹭着。 余明朗又一次警告他:“Liam,放开我!” Liam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鼻尖四周萦绕着药物的味道,令他找不到南北,他勾着嘴角在余明朗的耳朵附近喷着气:“你说你跑什么?” 余明朗用力和他扯开一些距离,脖子涨得通红,向来没有血色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色,青色的血管突出,他咬着牙,颊边的肌肉绷紧,一手钳着Liam粗大的手腕,往外面推,竟然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给抬起来了。 下一秒,在Liam晃神之时,他趁着这个空档,手肘曲起,用力往后一击,全力反击,狠狠的打在了Liam的胸口上面,余明朗的肌肉紧绷,脸上狰狞,这一下几乎是用尽全力,却也避开了Liam的一些部位,角度恰当,让他的肋骨没有受损,只是疼痛难忍。 果然,身后的人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手上的力道松了,余明朗的脖子得以解脱,他再次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没想到身体刚刚站起来,腿还没有迈开。又被人给一把拦住了,而且力道比刚才还大很多,身后的人如狼虎一般,趴在他的肩上,让他的后颈的汗毛竖立起来,Liam现在的状态让他感到害怕,这个高大的男生并没有因胸口的痛而放开他,而是在他离开的一瞬,又将自己给抱紧,并在他的侧颈处兴奋的喘着气。 Liam用牙齿撕咬他的衣领,因痛而抽气,兴奋的骂道:“oh……fuck,fuck!” 余明朗这才惊觉,自己的反抗,只会让Liam更加的兴奋,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压抑住怒意,声音颤抖着对他说:“Liam,你先冷静一下!” Liam却说:“余,我很冷静。” 他禁锢着余明朗,让他浑身发抖,这算哪门子的冷静,这算什么?Liam的冷静都丢在毒品中了! 余明朗忽然大幅度的挣扎起来,Liam按着他,在他耳边安抚着:“余,你听话一点,听话一点。” 余明朗挣不开,Liam鼓起的肌肉挤压着他,让他头一次感到心慌了起来,此时他清晰的认识到,现在面对的这个人不过是个没有理智的野兽。 Liam还在他耳边说:“余,你乖一点,乖一点。” 那黏腻的舌头舔着他的脖子,让他浑身恶寒。 余明朗感到身上忽然松了些,转眼一看,却看见Liam伸手,从茶几上拿过一个东西,即使灯光昏暗,他也能分辨出那是一个针管一样的东西,握在他的手中,余明朗的眼睛徒然瞪大,Liam拿着这东西,向他伸过来。 那里面还装着液体,晃晃荡荡向他接近。 他的身子剧烈的挣扎的起来,整个人变得恐慌不镇定,他直觉那管东西会用在他的身上。 Liam的手摇晃着针管,几乎要贴着他的脸颊,余明朗挣扎的幅度更大了,几乎是用尽全力。 他眼眶通红,嘶声力竭的喊道:“Liam,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他用力嘶喊,妄图唤回这个人的理智,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音乐中,蓝紫的灯光打在Liam肆意的笑容上,让他心头一紧。 余明朗的声音发颤:“你疯了,你疯了!” Liam无视他的挣扎,用牙齿咬下针头上的外壳,发出“啪”的一声,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打量着泛着寒光的针头,温柔的对他说:“余,我让你快乐。” 余明朗:“等等、等等,Liam······”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余明朗白皙细长的脖子上,冰冷的针头陷进了他的皮肤里面,那里的血管传来细小的刺痛,他定格在那处,眼睛瞪的老大,犹如一个濒死之人, Liam一边将冰凉的液体打入他的身体里,一边吻着他的耳朵,像是迷醉的喃呢着:“余,余。” 黄粱_11 冰凉的液体滚过他的血管,融入血液中,向着他的心脏涌去。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一片寂静,疯狂的重金属音乐将他拉回现实中,从未爆过粗口的他忽然大吼一声:“你······我草你大爷!” 他发疯似的挣扎起来,针头还在他的皮肤里面,随着他剧烈的运动左右摇摆,把皮肤划开一道很长的口子,细长的血珠从伤口处涌出来,沿着他苍白的皮肤往下流,几股血液分散又汇聚在一起,犹如一朵绽放的曼珠沙华,印在皮肤上,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反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混蛋给他打了什么?! 他胡乱的动作,混乱中打中了Liam的下巴,又狠又急,Liam闷哼一声,松开了他,把针管扔在一边,捂住了自己的下巴。 余明朗再次站了起来,他脑袋发胀,额间的的血管突突跳,周围的音乐震耳嘈杂,巨大的音浪犹如敲鼓般打在他的神经上,令他作呕。 “咚、咚、咚。” 他能感到他的心脏瞬间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药效像是上来了,他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地上,手艰难的撑着茶几,那条手臂也在不正常的颤抖着,他脸色漫上一丝潮红,淹没了不正常的苍白,心悸与窒息感向他涌来,一瞬间像是要将他湮灭。 伴随着血压升高和强烈的呕吐感,浑身的不适让余明朗的眼中逼出了一点泪水,斑驳五颜六色的世界在他眼中变的虚妄,一切都像是那么不真实,他的手没撑住,最后倒在了地上,剧烈的痉挛起来,犹如一个病发的病人,冷汗浸透了他黑色的头发,沿着肌理缓缓淌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小天使还是小天使~ 第9章病房 没有人注意到他倒在沙发与茶几的间隙中,那里正好是没人的地方。 灯红酒绿的别墅中,狂热的男男女女兴奋的扭动着身体,余明朗依稀辨别的出歌里在唱着什么。 “There\'sabadmancruisingaround Inabigblacklimousine Don\'tletitbewrong Don\'tletitberight Getinhisway You\'redeadinhisights” 他只感觉到浑身难受,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要冲破皮肤,喷薄而出一般,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快的他长大嘴巴,做出濒临窒息的模样。 忽然有人拽起他的头发,粗鲁野蛮,他的脸被迫扬起,眼睛试图睁大,却是无用,耳边传来男人的吼声:“Getout!” 下一秒他便被人用力提起,那人不顾他是否疼痛,直接将他甩在了沙发上面。 他感到有人在解他的衬衫扣子,解了一两颗像是没有了耐性,摸到第三颗的时候,便用手将它一把撕开,脆弱的衣服发出撕裂声,彻底烂掉,敞在他的身体两边。 余明朗只觉得胸前一片冰凉,但是他却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痉挛着,有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渗进了沙发里面。 “余,余!”有人焦急的叫着他,用手拍着他的脸颊。 “余,余!” 又是两下,他只觉得自己脸颊被打的很痛。 那人气急败坏的爆了两句粗口,用手按在他的胸腔上面,一下一下用力的按着,潮湿的软物贴在他的嘴唇上面,将他包裹住,往里面吹气,但他的动作像是并没有起什么成效,余明朗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慢慢的消散,每次胸口一痛时,他的眼前便发白一下,可下一秒又堕入黑暗。 耳边嘈杂的音乐忽然被人关掉,一瞬间的安静让他清醒了片刻,他张着嘴,无声的喘着气,他眼前有人影闪过,几个人大喊着:“Cop,squatdown。” 译:警察,蹲下。 但他胸口的按压还在继续,那人像是疯了一样。 黄粱_12 “squatdown!” 他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余明朗胸口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他像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以及Liam的怒吼。 但这一切像是和他没有关系,他的眼皮慢慢瞌上,眼前混乱的人象也随着他的动作消失在了视线中。 余明朗陷入了昏睡中,可就算是昏迷也不让他轻松,他居然在做梦,他梦见了自己小时候,梦里面的他坐在家中长长的餐桌前,四周金碧辉煌,软软的儿童座椅面前摆着佳肴,身边站着一个鬓间微微泛白的中年男人,他一抬眼,便看见在桌子的另一头,也同样坐了一个人,可那人离他太远,他连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只看的见他的动作优雅,吃饭的时候不急不缓。 那是什么样的距离,余明朗想,在他的印象中,像是没有界定,像是永远也到不了。 “明朗。” 有人在他的耳边叫他,那人的声音平淡,却又透出一丝温柔。 他又叫了一声:“明朗。” 余明朗虚晃着眼睛,头顶像是有强光在照射,打在他眼睛上面,刺的他睁不开眼皮。 “病人心率在心率在减弱,动作快一点。” “马上准备急救!” 清醒了几秒钟,他又陷入了昏迷,依旧是当初那时的场景,对面吃饭的人埋着头,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知道,那是他的父亲。 “明朗。” 那人又叫了他一声,画面虚晃了一下,桌上的食物消失不在了,那人坐在对面双手交叉,像是在看自己,如迷雾挡住的脸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他发现,对面坐着的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穿着正装,面容年轻的自己。 但余明朗却意外的冷静,他甚至没感到惊慌,只看见“自己”向他伸出手,伸向年幼的自己,他冲自己说:“明朗,你只有你自己了。” 他忽然感到恍惚,这句话十分的耳熟,让他不禁皱眉深思了一会儿,是不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过一样的话,或者相似的话,可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睁眼四周一片冷蓝色,入眼是明亮的天花板,上面反着光,映照着一个少年苍白的脸,躺在病床上面,十分的虚弱,他反应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啊! 余明朗只觉得浑身脱力,他艰难的转了一下脖子,左边是个小桌子,上面放了一束郁金香,插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待他再转眼时,对上了坐在沙发上双手支撑着头,眼眶通红的余政严。 父子二人久这么安静的对视了一下,余明朗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住在这里面了,冰冷的针管,狂乱的音乐和五颜六色的灯光,以及那一管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他很平静的将头给转正,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面。 耳边传来了管家的声音:“我去叫医生。” 余政严说:“好。” 病房再次陷入了安静,皮鞋踩踏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余政严一步一步向他走近,在空旷的病房中尤为的明显。 他立在病床的旁边,看着儿子半埋在被子里的脸,只露了一双眼睛,闭着,睫毛很长,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对他说:“你不解释一下?” 他知道余明朗醒了,但这个父亲见到儿子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关心他是否好点,而是想要一个解释,他想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否像他所看到的那样。 余明朗并不说话,静静的听着余政严接下来会说什么,而余政严也在等他的回复,余明朗的沉默就像是默认了一样,把他心中摇摆不定的结果给狠狠敲碎了,余政严再开口时,语气带着浓浓的失望:“你可以玩,但我一直告诉你,要把握分寸,有些东西不能碰,你却碰了。” 他看着余明朗苍白的脸,继续说:“我很忙,不能时刻教诲你,但我平常交给你的东西,对你的叮嘱,你像是都没记住,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你的母亲也同样希望,但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余明朗在心中默默的想,说错了,不是希望我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而是成为一个你想要我成为的人。 病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那几句话带着淡淡的谴责,不轻不重。 “也许把你送出国,是我最大的一个错误。” 他像是在自责,语气中带着一些痛苦,他又回到了沙发上,用手捂住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放心~ 黄粱_13 第10章结果 “先生,医生来了。” 管家出现的时间恰到好处,就像是算准了一样,或者他早就来了,只是站在门口,等着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医生从门口进来,口罩下的眼睛平淡礼貌,他冲余政严点点头:“余先生。” 两人寒暄过后,他走到余明朗的床前,脖子上的听诊器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气色不错。” 医生像是笑了一下,将他的上衣撩开,冰凉的听诊器贴在余明朗的胸口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下眉,医生听了一会儿,又将听诊器取下,并贴心的将他的被子给盖了上去。 转身对余政严说:“令公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醒过来就好了,现在虚弱了些,以后还要配合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避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余政严:“好,谢谢医生。” 医生点头,抱着病历本出去了,他出去前贴心的将门给关上,病房中十分的安静,只有挂水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中回荡。 余明朗将头埋在被子里面,装作睡了的样子,他与余政严没有什么话可以交流,无非就是和刚才那样的话差不多,让他心生厌烦。 医生刚走,门又被“咔哒”一声打开,有人进来,他在进来前叩了叩门,叫了一声:“余总。” 那是余政严的助理,叫做王西平,跟了他的父亲快十年了,他的声音余明朗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余政严事务缠身,想必飞到墨尔本为他这个儿子,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业务。 只听王西平对他说:“今天下午国内有个会议,需要您出席。” 余政严的声音有些疲惫与无力:“推掉。” “可是······”助理迟疑了一下,“这个会议十分的重要,关系到明年新产品的推出,已经不能再推了,余总您接下来的行程排的满当,恐怕抽不出时间再去组织这个会议,况且那些股东的时间也不是那么宽裕。” 病房中陷入了寂静,余政严皱着眉头,手指烦躁的揉着太阳穴,而王西平站在一边静等他的回复,但他却丝毫不显的心急,脸上甚至带着礼貌的淡笑,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老板了,儿子与事业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可是他一定会选择事业,毕竟生个儿子出来,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够继承他的事业的吗?余政严是个思想比较守旧的人,他希望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商业帝国,可以百年传承。 果然,不长不短的沉寂后,他抬头问道:“下午几点的?” 王西平:“三点半。” “机票?” “已经订好了。” 余明朗听见余政严抱起外套的声音,刷刷刺着他的耳膜,明明对余政严没有抱过什么太大的幻想,可是那一刻他心中却还是有点发堵,那毕竟那是他的父亲,到底是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 余政严走到了床头,对他说:“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 余明朗没有回答,余政严看着他露出的耳朵,那里的血管颜色分明,他看了一小会儿,便撇过头,他像是很疲惫的样子,走之前还叹了口气。 管家却留下了,等人都走完了,他对余明朗说:“少爷,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按下铃就好。” 他说完后将病房的灯给关了,窗帘拉得严实,微微透出点光,管家将门给带上后,便离开了,他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睁开了眼睛,盯着床前的郁金香发呆。 余明朗动了动身体,觉得酸软胀痛,心脏那里已经好了很多,没有昨晚那种被人扼住咽喉窒息的感觉,等到手上的吊瓶输完后,已经是下午,他在管家的扶持下想去厕所,却在掀开被子的时候愣住了,他将手举在自己的眼前看了看,然后又是脚踝,本来清瘦骨骼分明的地方不正常的浮肿了起来,手背的针孔显得狰狞。 不可能是输液的问题,他问管家:“这是怎么了。” 管家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对他说:“只是后遗症罢了,过两天就消了。” 余明朗扶着管家的手坐了起来,四肢还是酸软的很,他忽然想到那一管液体,问道:“我身上被打进了什么?” 管家:“兴奋剂。” 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余明朗的手腕:“少爷你太莽撞了,给自己注射那么多,要是医生再晚来一点,你就······” 余明朗从余光看向他,透过斑白的鬓发,可以看到他微微带细纹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丝无奈以及失望,余明朗毕竟是管家一手带大的,他笑了一下,也许现在在他们的心中他就是一个为了寻求刺激而失掉理智的人,但他不想解释什么,过于苍白,没人会信,谁会信他是一无所知,谁会信他是被骗而进了这个毒品party。 他又问:“Liam呢?” 这个疯子他没忘,这是第二次了,两个混乱迷醉的晚上,他病服下的手指曲起,用力捏掐着自己的掌心。 管家说:“少爷说的是哪位?” 黄粱_14 管家远在大洋的一端,对他身边的人根本不了解,余明朗沉吟了一下又换了个说法:“就是昨晚派对的组织者。” 管家将他的拖鞋给拿了过来,蹲下去亲自给他穿上:“少爷说的Liam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昨晚的那些人被警察带了回去扣留在了警局里面。” 他忽然恍惚的想到有人大叫了一句“Cop”,后面的事情怎样他应该可以猜到个大概,警察的到来终止了这场狂乱的聚会,他因被注射了过量的药品而被紧急送往了医院,而余下的Liam等人被扣留在了警局,意料之中,Liam作为聚会的发起人,如果按照平常的套路来走的话,会受到法律的裁决,但是他是Liam,Liam·Aron,这个姓氏便注定他与普通人不一样,他的高官父亲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子被关进监狱里面,不出意外,会有一个替罪羔羊,而他的儿子最终会变成一个无辜被骗的牵连者。 管家继续说:“不过那些年轻人的家里应该有些势力,当晚就有一部分人被保释了出去。” 他低垂着眼睛,思绪被挡住:“原来是这样。” 那个高大的澳洲青年此刻在哪?安逸的躺在家里吗?余明朗的眼睛眯起,泛出一丝危险的光。 他在医院住了两天,手脚上的浮肿都消了下去了,这两天他在病房中哪里也没有去,管家侍候在他的身侧尽职尽责。 他也从管家那里听闻了这件事的最后结果,果然,全程都没有提起Liam的名字,倒是一个陌生的家伙遭了殃,他想,这就是权势的力量的吧,可以扭转真相,可以翻盘改命,只要他们所想的,都会办到。 作者有话要说: 滴~ 第11章动容 医生每早照例来查房,这次他没有戴口罩,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的脸,蔚蓝色的眼睛,眼窝深陷,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下巴上微微蓄着淡黄色的胡茬,一副斯文样子,他十分的和蔼,进来的时候面带笑容。 管家冲他点了点头,撤掉了余明朗桌上的早餐。 他扫了一眼残局,嘴角含着笑对他说:“小家伙胃口不错。” 大概是当医生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亲昵的感觉,余明朗冲他点点头,撩开了衣袖,开始测血压,过后又是一系列的照常检查。 医生与他闲聊:“早餐应该多吃一点,这样才能身体健壮一些。” 余明朗看了一眼剩余的食物,面包只动了半片,牛奶喝了一口,小番茄和苹果几乎没有动,他动了动嘴唇:“胃不舒服。”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年轻人的脸色是苍白了一点,他拍了拍余明朗的肩膀:“好好养着,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他是瘦,但却不弱,仅存的皮肉都是紧实的肌肉,医生并不担心他,他的体格很硬朗,生命力也并不弱,看起来是个弱不惊风的小少爷,却比平常的人要强悍很多,那样大剂量的兴奋剂,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在救护车上便已经见上帝了。 在医生离开之前,余明朗忽然问他:“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并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管家,管家站的笔直,双手覆在一起,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他用手敲了敲病历本:“再观察一段时间吧,您的身体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余明朗在昨晚已经停药了,连挂水都撤走了,他只不过是占着一个病房,在里面睡觉。 他说:“我想在家也可以修养,如果没必要的话,请你给我开个出院证明。” 医生笑了一下,有些无奈:“抱歉小少爷,您多久出院要听余先生的指示。” 余明朗的眼睛暗沉了一下,医生对他笑了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他看着医生转身离开,雪白的衣袍消失在了门内,接着护工将东西撤下后也离开了,病房中便只剩了管家和他。 他看着管家,问他:“父亲什么时候让我出院?” 他不知道为什么余政严要执意让他住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难道自己的公寓不行吗? 管家的脸上带着平淡的微笑:“还要等先生下达指示,他希望你能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毕竟这里的条件措施是墨尔本最好的,万一出什么意外也不用担心,毕竟少爷你是先生唯一的接班人。” 唯一的接班人,让人嫉妒却又让人讽刺。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可以回公寓吗离这里很近,或者帮我带一些贴身的衣物过来。” 黄粱_15 管家看着他,眼中有一点动容,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他说:“公寓是不能回的,如果少爷想要什么衣物,我可以派人去买一些。” 管家又补充道:“先前忘告诉少爷了,少爷公寓里的一些私人物品已经被打包好了,准备运往国内,先生考虑的周全,等少爷出院以后可以再回去看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走。” 余明朗忽然将头抬起,问他:“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管家看着他有些失态地动作,叹了口气:“先生准备让你回国完成学业。”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问完后自己都笑了,他现在为何躺在病房中,他的父亲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最清楚的吗?可是,他并不愿意回国,他在国外的时候,余政严纵有三头六臂,可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他不能肆意妄为,不可能将自己的手伸的多长,但只要他回了国,呆在了余政严的眼皮子下面,他便是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雏鸟,一颗被固定着任人摆弄成型的树苗,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半响后,他抬头,话语中有了一点示弱的样子,眼中波光闪闪,惹人疼爱,像是在求饶也像是在撒娇,他说:“那晚我是被逼迫的,我是被人逼着注射兴奋剂,不是我自愿的,顾叔,您帮帮我,帮我求求爸爸,我不想回去。” 顾叔是管家的称呼,余明朗只有在小的时候才这么叫他,此时这个他从小看到大,从软糯的婴儿长到清瘦俊挺的少年正半伏在被子上,睫毛扇着,眼中似乎要滴出泪来,按道理说,他会动容,的确,他是摇摆了,但他心中却时刻记住自己是在谁的家中,是在为谁服务,于是他摇摇头,声音透着一丝严肃:“抱歉,少爷,我不能帮你,先生这么做,是为你好。” 余明朗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改变,可是覆在被子下的一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上面青筋鼓动,彰显着他现在地心情。 管家有点不忍心,他又对余明朗说道:“先生知道,你是被迫的。” 余明朗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握着被角的手松了松,管家继续说:“先生离开后的晚上,史密斯医生便将少爷的情况全都告诉了先生,身体情况,后续需要注意的,以及······那管兴奋剂是从哪里打入的,伤口情况怎么样。” 他的声音公式化,就像是机器在报备宿主的情况:“兴奋剂是从脖子上打下的,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心脏中,并且在打入的时候,少爷你有挣扎的迹象,所以伤口被针管划开,呈不规则的撕裂状,并且在少爷的腰间有一个并不是很明显的指印,人为按压而成,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当时应该是有人将少爷你强行按住并注射。这些先生都知道,所以他才更要将你送回国,先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找人看着你,这样危险的事情不容许再发生第二次了,先生不放心你的安危,在国内,在先生看的到的地方,对于少爷你来说,也许是最安全的了。” 余明朗只觉得心头一阵窒息,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原来他的父亲都知道,管家见他状态不对,连忙上前来,却被他一只手给挥退,他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管家看着这个少年,还有一个月,他就要满十八了,是个成年人了,可是他依旧说道:“少爷你是从生死线上回来的人,先生只有你了,他不容许你再出半分差错,他也是个苦命人,而立之年丧妻,不能再在中年时候丧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滴~考试周的挣扎中写完~ 第12章回去 好一个而立之年丧妻,中年不能丧子,他说的真好,说的真感人,冠冕堂皇,如果是外人听了,一定会说一句:“先生真是个命苦的人。” 可他不是外人,他是那个苦命余先生的儿子,他对他的父亲了解颇深。 管家看着少年伏在被子上,灯光打在他的刘海上,一小片阴影挡住了他的眉眼,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有一会儿,身体忽然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起来,只见他慢慢抬头,眼中一片森寒,那是管家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明明比小少爷年长四十多岁的他,却在看到那眼神后心中一惊,背后一片凉意,这样的眼神如此的熟悉,在他的脑海中与他服侍的那个男人重叠在了一起,果然是父子二人,管家心中喟叹了一声,这个孩子长着他母亲姣好的容颜,却有着和他父亲神似的气魄,惊讶过后,他心中忽然欣慰起来,欣慰这个孩子有着父亲的气魄,而不是母亲的优柔寡断。 他在那一瞬似乎有些理解先生的用意了,让这个孩子在年少之时孤身一人远离故土,想要的便是他在少年时期很快的成长独立起来,虽然中间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那样的目的像是已经达到了,他看到小乳狼向他露出了爪子,那一刻管家甚至想笑。 “儿子?”余明朗嚯嚯的笑了起来,语带讽刺,他的唇齿颤动着,抬起的眼里有一丝不甘,“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吗?他在外面有那么多的情妇,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儿子!” 那双眼睛忽然瞪大,黑色的瞳孔像是有宝石的光,透着有一丝癫狂,他语气殷切,眼睛直直的盯着管家:“假如他愿意,他会有很多儿子。” 管家看着他,眼带怜悯,最后缓缓的摇摇头。 却见余明朗忽然用手用力的攥住背角,上身往前倾,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他失态的大吼道:“他可以有的!他一定有的,就算没了我,还有其他的小孩,我不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什么不能中年丧子!他还有其他的儿子,他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难道余政严的儿子都死光了只剩下自己? 在余明朗还小的时候,他曾经路过书房,听到了他父亲打电话,余政严的耳朵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外放,一声带着童音清脆不已的“爸爸”落入了他的耳中,那时的余明朗十一岁,他手里拿着从楼下端来的果汁,呆在了门口,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姿,余政严背对着他,手撑着桌子,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感到他回话时的那种愉悦感。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有其他的小孩,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孩子,甚至连一些风声都没有听过。 大概是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被保护的太好了,在其他像这样的家庭中,男主人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十分的正常,就连Liam也提过,他的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小野种,只比他小上两岁,那个男孩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一点在意,甚至还当作玩笑一般,可是在那一瞬间,在余明朗的心中,一种名叫背叛的东西忽然出现了,年少时候在他心中生根萌芽,大概是从那时起,他与余政严之间有了一些间隙,一个小孩的倔强。 当晚,他偷偷进了余政严的书房,整栋宅子陷入沉睡之时,将他父亲夹着他母亲照片的那本字典给偷了出来,他觉得余政严不配拥有那样的东西,那字典是他母亲的遗物,照片是他母亲生前的样子。 黄粱_16 后来余政严发现东西不在了,但他表现的太过平淡,甚至没有生气,只是对管家说,将那天来打扫他房间的佣人给辞退了,他根本没有因为妻子遗物的丢失而感到难过,只是草草的做了一个决定。 余明朗从失望中走来,终于盼到余政严将自己送走,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呆到二十几岁,那时候他羽翼渐丰,但却在他还在这个年岁之时就将他带回去,他怎么甘心! 什么叫做只有他!荒唐,这话这么的荒唐,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的情绪完全不能很好的控制,胸腔中的愤怒像是要从胸口溢出来一样,怎么挡都挡不住,他语不择言,根本就未想过自己在说什么,平日的冷静自持都消失了个干净,这番话如此的大逆不道,若是被余政严听到,他会多么的震怒。 管家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他看着微癫的余明朗,对他说:“这些话少爷不要再说了,先生听了会不高兴。” 余明朗:“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管家:“但你是夫人的儿子。” 病房中陷入了沉寂,余明朗的嘴唇微微张开着:“什么意思?” 管家:“少爷你心中跟明镜似的,不是吗?” 管家眼角含笑,望着他的眼中一片坦然,余明朗的手捏紧了又松开,嘴唇苍白,却未吐出一个字。 “少爷是逝去的夫人的唯一一个儿子。” 余明朗觉得头晕眼花,就像是有人在用棒槌敲他的脑袋一样,让他不知今夕是何夕。 “所以,不可能有其他人的孩子进入余家了,就算有,也都是野种,不可能和少爷你相提并论,他们不会进余家,不会出现在少爷你的面前。” 余政严的夫人素绢,是余家唯一的儿媳,余家老爷子钦点,在余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余政严曾跪在老爷子的病床前答应他,只有素绢的儿子,可以继承余家的家产。他是一个将忠孝放在首位的男人,以至于现在,在余政严想起素绢的时候,并没有半点伤心,而是在心中庆幸,幸好她肚子争气,一举得男。 管家慈祥的看着他,眼角的细纹皱起:“少爷您应该高兴才对,余家只有你一个继承人,没有人会来与你分这杯羹,先生会帮你除掉一切,少爷只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一切有先生就好。” 他缓缓的走过去,替余明朗将被子盖上去:“少爷是唯一与先生血脉相连的人了,他没了双亲,没了妻子,只有你了。” “您是个金枝玉叶的人,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管家眼中带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神色带着警告,余明朗满腔的怒意瞬时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此时的他如同一条在岸上蹦跶,无助的鱼,上岸便死亡,下河便可以安好,但是他和其他的鱼不一样,他向往陆地上的生活。 余明朗顺着管家的动作躺下,被子盖在他的下巴上,他盯着发着光的吊灯,忽然问道:“多久回去?” 管家想了想:“大概就这周了。” 余明朗点了点头:“在回国之前,我想再回一趟公寓。” 管家笑了笑:“都听少爷的。” 他闭上了眼睛,面色纸白,显得脆弱,管家抚摸着他的额头,想着,他现在还算是个少年,再沉稳也有冲动的时候,总要有个人要在旁边提醒他,少年时候总有叛逆冲动的时期,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这就是现实,他无论怎样都翻转不过的现实。 管家替他把被子掖了掖,脸上带着笑容。 冲动过一次,便好了,少爷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知道要如何做才是最对的选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总有一天他可以明白先生的良苦用心,年岁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他在替余明朗将门掩上的时候还在想,国外的思想会不会太自由了一些,以前他的小少爷听话懂事,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好,他看着病床上鼓起来的一小块,还好先生将他接回了国。 余明朗是在周五出的院,在这期间他配合医生输了几瓶营养液,脸色终于红润了些,早上在管家期待的眼神中吃完了早餐,这时候的墨尔本还在冬天的尾巴上,空气带着凉意,早上起床往外看,天还是灰蒙蒙的。 他从管家手中接过黑色的毛呢大衣,穿在了身上,管家又递给他一条深绿色的围巾,医生站在外面,双手插在兜里面,笑盈盈的看着他,在他走的时候冲他招了招手:“Conlt;bgt;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a href=http:///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a> 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onstothehospital。” 译:恭喜出院。 外面除了医生,还站着两个高大的白种男人,这是余政严派过来保护他的人,除了那一次,这是两人再一次出现的他的视线中,他们的脸颊刚毅,目不转睛,在余明朗出来时,用着生硬的中文喊了一声:“少爷。” 随后又跟在了他的身后,看来他的留学生涯真的到尽头了,他来这里三年,甚至连学业都没完成,就要匆匆离开。 几人乘坐电梯下去,医院的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管家替他将门给拉开,手挡在车框上,有的时候余明朗觉得他是一个管家,也是自己的半个保姆,他瞥了一眼这个男人,抬脚上车,随即门被关上,管家绕到前面的副驾驶坐着。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余明朗,对他说:“我们先回一趟公寓那里,下午三点的飞机,直接回A市。”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显示屏,上面应该是行程表之类的,他用手指上下滑动了几下,从怀里掏出眼镜凑近看了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先生会回来,第二天早上要带着少爷去制定新的校服,办理入学手续。” 余明朗皱眉:“怎么这么急?” 管家将眼镜揣回了衣兜,笑了一下:“中国的学校要开学了,先生希望你早点进去,毕竟现在对少爷最重要的,是学业。” 黄粱_17 作者有话要说: 兴奋剂不是毒品emmmmm 第13章报复 余明朗公寓所在的街区离这家私人医院十分的近,轿车行驶了几分钟,便到达了门口。 阿姨站在门前,看到车来的时候,脸上带了一点拘谨与紧张,每次余政严来的时候,她都会这样,一副手足无措生怕做错什么事情的模样,这个阿姨生性随和温柔,却还是畏惧余家,如今这车只是象征着余家主人的身份,但她依旧难安。 管家同余明朗一起下车,他本想跟随余明朗一起上去,但是余明朗却用手将他拦住:“您在下面等着。” 管家停住了自己的步伐,很听话的站在那里,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面带微笑:“只有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他在心里算了算,从这里赶往Liam所在的街区,坐计程车大概要五分钟,回来也大概五分钟,除开中间耽搁的十分钟,二十分钟足够了。 他点头,对阿姨说:“请您上去开门。” 阿姨有些微慌:“啊、哦,好的,好的。” 她冲管家举了一个躬,当作礼节性的问候,之后便领着余明朗上去。 等到离几人很远的时候,阿姨忽然问他:“少爷是要回国了吗?” 他点头,阿姨颇有点难过,毕竟一起呆了三年,是个宠物也有点感情,她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钥匙,拧开门把手:“怪不得那天那位先生来说,过了今天,我就不用干了。” 她有些失望,除开丢了一个这样高薪轻松的工作,还有一份离别的失落。 余明朗笑了,宽慰她说:“您还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和您呆在一起的这三年十分的愉快。” 他颇有绅士风度,阿姨看着这个高过她一个头的少年,不,更接近一个成年人,虽是清瘦,但却给人一种可靠与安全,她的眼眶红了一下:“少爷长大了。” 她把手放在余明朗的脖子那里:“长的真快,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还是这么高呢。” 他无声的笑了一下,走进房子里面,那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搬的差不多了,客厅中的沙发上被套上了白色的罩子,这个房子即将要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废置期。 他上了二楼,打开自己的房门,对阿姨说:“您四处看看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不要进来打扰我。” 阿姨:“好。” 他进去,将门反锁,房间中的布置与他走之前差不多,只是空旷了许多,他的很多东西都被搬走了,学习和生活的,这些东西很多是从中国的家中带来的,他对自己经常用的一些东西有很强的依赖性,就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父亲还算了解儿子,他便自作主张将那些东西打包准备运回国内。 他走到书架面前看了一下,上面空空如也,那本陈旧的中文字典也随着那些书籍一起,被打包在了箱子里面,他在房间里面巡视一圈,最后走到床前,他的床可以翻折向上,下面是个储物箱,里面装着自己平常很少用到的东西,如果他没记错,自己以前去登山的绳索还放在里面。 他刨开里面乱七八糟的工具,将那黑粗的绳子给取了出来,大概有六七米长,他的房间在二楼,绳索刚好可以供他落地,他扫视了一圈那些工具,犹豫了一下,将一捆小绳子拿起,装在了包里。 他从窗户滑下,落在草坪上面,下来的时候还有一只猫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脚踝,他摸了摸猫的脑袋,起身用领子挡住自己的脸,走了几分钟,在一个路口招了一辆的士。 四分三十秒,他看了一眼手表,Liam住的地方是有名的富人区,交通便利,路上看不到几辆车,的士停在了离他家不远的草坪旁边,太阳终于从云层里透出了脑袋,毫无威力的照在余明朗面无表情的脸上。 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亚洲青年,神色复杂的站在那里,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Liam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黑色手机的外壳,Liam现在一定呆在家里,这几年来他对这个青年的了解,他的父亲是政府高官,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一个丑闻,被他摆平后一定会将人软禁在家中,哪里也去不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临走之前,来见的人居然是他。 忙音过后,Liam接起了手机,他旁边有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像是刚刚洗完澡,机器响了两声又被人关掉。 “hello?” 熟悉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入他的耳中,他的牙咬了咬,让余明朗想把手伸过去,穿过薄薄的屏幕将那个人打的鼻青脸肿。 “Liam。” 黄粱_18 “余,”那边的声音带了一点惊讶,不过接着语气瞬转显得异常的兴奋,“余,是你?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冷笑一声:“托你的福,好的很。” 对面陷入了安静,听得见毛巾摩挲头发的声音,Liam的声音有点内疚,他扭捏了半天,对他说了一句:“sorry。” 余明朗将他那句道歉当作放屁,冷声道:“你在家里?” Liam:“嗯。” 他看了一眼那漂亮的别墅,对他说:“我在你家楼下。” Liam:“哈?你在外面?” 那头传来了稀稀疏疏穿衣服的声音:“等等,我马上下来!” 那边又传来了几声杂音,他叮嘱道:“你去前门,我来接你,我出不去,一出房子就有人跟着我,我父亲今天不在,你过来吧。” 他说完还暧昧的笑了两声,弄得跟两个偷情得少年一样,余明朗不耐的皱了皱眉。 别墅被高大的墙院围住,有一定的年份,上面吊着葱绿的爬山虎,他站在高大的雕花铁门面前,冷着脸等着他来开门。 别墅的正门正对着铁门,没过多久,他便透过繁复的花纹看见红色的正门被人打开,那里站了一个桀骜不驯的金发青年,套着牛仔裤,裤子没有扣好,露出里面浅色的内裤边缘,衣服也是很随意的披在肩上,露出一大片带着浓重体毛的胸膛,以及八块漂亮的腹肌,那是Liam引以为傲的身材,他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看见余明朗,那张漂亮的脸在一朵蔷薇的后面,透着水光的眼睛凉凉的看着自己。 他吹了一声口哨,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余。” 作者有话要说: 滴~做梦都梦到在考试······ 第14章捆绑 Liam的身后还站了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灰色的毛发,双手背在一起,一脸严肃,站的笔直,如同一把挺立的剑,只见Liam转过去和他说了什么,两人在那里交谈了一会儿,依稀听得见他们说的是余明朗生僻的俄文,他见那男人点头,才向大门口走来,但他每走一步,那个男人便跟着他走一步,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他却满面不在乎,对余明朗挤眉弄眼。 Liam将手搭在铁门上,和他隔着门相望,他抬手抚摸着挡住余明朗脸的那朵铁蔷薇,但湛蓝的眼睛却盯着他,对他说:“真漂亮。” 余明朗袖间的手捏紧了下,但他却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问他:“请问我可以去你的房间坐坐吗?有话对你说。” Liam眨眼道:“当然!” 余明朗:“那就开门。” Liam耸了耸肩,看了一下离他两步的男人,这是一个很不安全的距离,要是他有任何动作,那个男人都可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回拽,他用手挡住嘴,做了一个夸张的耳语手势,声音很大,像是专门说给那个男人听:“那是我爸爸派来监视我的人,我可没有权力打开这扇门,他们怕我跑掉~” 说完他冲那个男人挑眉,叫了一声:“你说是不是,伊万诺夫。” 被称作伊万诺夫的男人皱了皱眉:“Liam。” 黄粱_19 夹杂着口音的英文带了一点警告,他的身份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他直接称呼Aron家小少爷的名讳,姿态不像一个下人,更像一个长辈。 他的气势沉稳又威严,扫了一眼门口的亚洲男孩,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传呼器,放在嘴边:“打开大门。” 话音刚落,巨大的铁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微微震颤着,向两边滑动,Liam想要拥抱余明朗,却被他一手挡住,他的手压着Liam的胸膛,细长纤瘦的手腕蓄着力量,带着不能让人忽视的威胁,Liam无奈的放下胳膊:“余,你真冷漠。” 余明朗走进去,对伊万诺夫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然后又对Liam说:“带路吧。” 他走在余明朗的身侧,开心的对他说:“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还在担心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余明朗的侧脸平淡,眼中带着凉意:“伙计,这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 那管东西是这人硬给自己打下去的,那晚的记忆对于余明朗来说,如同噩梦一般,十七年的人生中,他头一次慌乱成那样,药物的作用让Liam的肌肉喷张到最大限度,发挥了他平日里几倍的力量,堪称一只发狂的兽类,他不顾余明朗的警告和挣扎,硬是给他注射了一大管,却没想到差点玩脱了,当晚这个亚洲少年的情况十分的不好,在医生来时,一度出现了心脏骤停的现象,还好,Liam心中祈祷,还好他没有事情。 余明朗跟随他上了繁复的旋转楼梯,Liam对伊万诺夫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不用上来了。” 伊万诺夫的手扶在了楼梯口的扶手上,没有退开的意思,静静的看着他,Liam对他说:“我父亲让你看着我只是怕我出门,可是我现在在家里,这里铜墙铁壁,院子里又有看守的人,我不会跑到哪里去。” 伊万诺夫的手指动了动,Liam见他没有说话,脚抬在台阶上,有跟上来的趋势,于是他拿出少爷的样子,故作生气的样子反问道:“我只想和我的朋友单独呆一会儿,难道不行吗?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伊万诺夫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顾忌,毕竟他怎么说也是这座宅子的小主人,于是他将脚拿下做出让步的样子:“好的。” 但他的眼睛却盯着余明朗,带着戒备,这个亚洲青年清瘦挺拔,却让人觉得有些阴沉可怕,他眼中闪过一点探究的神色,草草的扫视了他一眼,又看着Liam,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希望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早晨,玩的开心。” 他说完,便转身,向客厅走去,却在走的时候拿起手中的传呼器,用俄语叮嘱了一句。 余明朗问他:“他在说什么?” Liam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扯过余明朗的手臂:“看好门窗。” 他抱怨了一句:“那个死老头,真是让人讨厌!” 余明朗盯着Liam拉他手腕的手,像是带着淬毒的刀子,Liam放开:“OK、OK,不碰你。” 他的房间在上楼的第三间,走廊狭窄,刚刚可以供两人并肩,墙上挂着颜色暗沉的油画,裱着金色华丽的框子,二人走在松软的地毯上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拧开房门,冲他做了一个绅士的邀请:“请进,余。” 黄粱_20 Liam将门打开,率先走了进去,背对着余明朗,快要一米九的高大个子挡在他的面前,如同一座小山,他的手揣在兜里,摩挲着那里的一小捆绳子,早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绳子调整成了一个长度,可以让他很好的从他的角度勒住一个比他高很多的成年男子。 他想要杀Liam?不不,他可没那么愚蠢,他此时来,只是在走之前想给他一个教训,仅此而已。 他将绳子拿了出来,盯着Liam的后脑勺,用另一只手将门给关上,“咔哒”一声将门给反锁了。 Liam听到了门上锁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门······” 他还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连头都没侧过去,就忽然被人从后面袭击,按倒在了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高大的青年倒地的瞬间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直接两手被擒,脸被人狠狠的按在地上,他的牙齿磕到了嘴角,磕破了皮,余明朗坐在他的身上,低着头,眼神暗沉的看着他。 Liam从自己的现状中反应过来,这个姿势最大程度的减弱了他的袭击能力,使他动弹不得,他的脸磨在地上,口齿不清的叫道:“Hei,Hei!” 余明朗一声不吭,用腿抑制住他的动弹,单手用绳子捆住他的双手,狠狠拉紧打了一个结,Liam努力将头往后仰,却被人按住,余明朗的声音不善:“别动!” Liam咽了咽口水:“余,你在干什么?” 他站了起来,Liam的身体得以放松些,他努力的侧过脑袋,问道:“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余明朗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面:“老实一点!”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十五分钟。” 他将手放下,露出了一个笑容,森白的牙齿让Liam不寒而栗,只看见他按着自己的拳头,指节发出“嘎达”声,脑袋偏转了一下,神情高傲,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在奴役自己的奴隶。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Liam望着他嘴巴微张,呆呆的冒了一句:“pretty。” 作者有话要说: 滴~ 这算那什么S~M吗?哈哈 受虐狂~ 第15章打乱 他的表情微微呆滞,眸光中透着狂热,本来还带着的一丝恐慌荡然无存,余明朗瞪着眼睛,手上的动作一顿,诺大的房间中,气氛诡异,灯光昏暗,繁复的地毯上面高大的白种男人被人压在地上,双手被缚,他的身上骑着一个清瘦的亚洲男孩,两人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暧昧不已。 Liam伸出舌头,猩红的舌尖划过他的嘴唇,露出一个笑容:“余?” 黄粱_21 浓密的眉头上上挑,表情晦暗不明。 余明朗如同怔住一般,他的脸颊漫上一丝红意。 “shit!” 像是被羞辱了一样,少年的脸上忽然难看起来,他眼中带着怒意,手上的力道忽然增大,将Liam的手勒出一道红印子。 Liam的表情从愉悦变得痛苦,挣扎着:“wait、wait!” 他痛的抽气,手指蜷曲蠕动,但余明朗用腿部很有技巧的锁住了他的动作,让他动弹不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闭嘴!” Liam示好似的趴在地上,任人处置,这个棒槌!只听他闷哼一声,浅蓝色的牛仔裤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鞋印。 他的脸蹭着地毯,忽然嘀咕了两句:“你就不怕我叫人吗?” 余明朗侧过头看他一眼,扫视了一眼四周,Liam嗤嗤笑了一声:“余,你是想玩什么么?” “如果你······” “唔、唔!” 他话还没说完,嘴里忽然被人用力塞进一块毛巾,那毛巾还带着汗味,充斥着Liam的口腔。 余明朗拍拍手,用纸巾擦了擦手:“现在没机会了。” 他将大床上的衣物被子全都扫到地上,不顾Liam反抗,拖着他的手腕,硬生生的将他的身体给翻过来,余明朗的肌肉紧绷着,手臂曲起,他的鼻子出着粗气,手腕爆发出的力量让人惊骇。 Liam以前忌惮余明朗,是因为这个亚洲男孩一直都让他感到威胁,但这一次,他第一次感到恐慌。 为什么?是因为这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还是他瞥向自己,如同淬着毒液的目光,有人以武力恐吓众人,有的人却只是一个目光就能让人胆怯畏惧。 Liam忽然用力挣扎起来,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余明朗用着一股子蛮力,将人拖上了床,将他的手固定在了矮短的床柱上面。 Liam一边蹬腿,一边呜呜乱叫,在下楼之前精心梳理的头发凌乱的搭在他的额前。 余明朗用地上的衬衫将他抖动的腿分别捆在了床尾,Liam上半身的衣服早就在拉扯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光着精壮的上身,双腿大开,动作羞耻。 余明朗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八分钟。 他在Liam惊恐的眼神中,手中握住一把剪刀,慢慢向他靠近,膝盖跪在床上,柔软的天鹅绒床垫凹下去一大片。 他将剪刀“咔嚓”了两下,露出一个笑容,金属反光打在他的脸上令人害怕。 他细细的打量着liam的身体,体格健壮,肌肉紧实,深色的体毛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裤腰里面,浅色的牛仔裤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深色的内裤。 “Liam。” 这一声称得上温柔,却更让Liam毛骨悚然,他看着余明朗清秀的面庞,忽然想到,海上的海妖在捕人之前,会用美丽的歌喉来引诱众人,这样的与平日不同的温柔,就像是危险的预兆,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试图用手晃动床,发出一些响声来引起房间外人的注意,但是奈何家中的人都在一楼,二楼是主人的私人领地,除了打扫,很少有下人会私自上来,Liam第一次觉得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此时后悔不已。 余明朗在Liam惊恐的视线中,慢慢的将剪刀放下,贴近他的下部,剪开了他的裤子。 布料被“刺啦”一声划开,冰凉的剪子贴着温热的皮肤,余明朗眼眉低垂,就像是在剪纸一般,小心仔细,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Liam,又继续自己的动作,Liam的身子僵直,不敢动弹,他的感官全都在那把冰凉的剪子上面,无暇顾忌那么多其他的,他甚至都没有听清楚余明朗在说什么。 牛仔裤很快的在半分钟内被剪成了碎片,从Liam结实的大腿上面剥离,他慢慢将剪子向上,贴近他的裆部······ 那里蛰伏着一个庞然大物,静静沉睡,可是他的主人却没有那么淡定,那个地方太过具有威胁性,他嘴里呜呜叫起来,透过毛巾含糊不清,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余明朗用剪刀在上面比划了两下,每一次剪刀开合的声音,都让这人身体一震。 料峭的季节,Liam的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沿着皮肤滑落,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泛着寒光的剪刀,浑身紧绷。 紧张的动作引得余明朗一阵低笑,他用手撑着额头,将剪刀拿起,轻轻对他说:“别怕。” 只见Liam的眼睛徒然瞪大,脑袋向上仰,喉管剧烈的颤抖着。 余明朗嗤了一声,将剪刀扔在了地上,从旁边掏过手机。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微微低头,脸上瞬间僵硬了起来,挡住他身体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散落在了四周。 他看见余明朗在调试手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双腿下意识的曲起,却无能为力,他摇着头,脸难得的红了。 余明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像是在嫌弃他的身体。 黄粱_22 他迅速的,甚至是将眼睛瞥过去,拍了几张,然后将手机收了起来。 他抬手看了下表,还有两分钟:“刚好。” Liam瞪着他,用力的拽着绳子,大床被摇的哐哐响,余明朗从椅子上拿过搭在那里的衣服,挡住他的□□。 做完这一切,他揣着手,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响后:“我要走了。” Liam瞪着眼,那里罕见的带了一丝怒意。 但余明朗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依旧淡然,他说:“我要回中国了。” Liam停下了挣扎,安静了不少,像是在问,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不是以前的那种回去。” “拜你所赐,可能会永远呆在那里了,”他讽刺的一笑,用脚踹了一下Liam的侧腰,“拜你所赐,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他摇了摇手上的手机:“离别礼物,你喜欢吗?” 他将手揣进兜中,再转身时,眼里一片森寒,只留身后哐哐的撞击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外面社会实践,更新不定时,不过放心哈哈,字数一定够~ 第16章回来 伊万诺夫站在客厅的沙发旁边,琥珀色的眼睛随着余明朗的身影转动,他看见他的手扶着扶梯,手指摸着上面的花纹,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从上面走下来,两人相对,亚洲少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嘴角微勾,淡粉色的嘴唇衬着略显苍白的皮肤,有些病弱之感。 伊万诺夫冲他点头,二楼那里空无一人,只看得见屋顶泛着闪光的水晶灯。 二人错开,伊万诺夫看了眼他削瘦的下巴,跟在了他身后,尽到一个主人的礼仪,将他送到门口。 “谢谢。”余明朗冲他一笑,从台阶上面下来,向大门走去,脚下踩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枯枝,发出的声音如同交响曲。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伊万诺夫站在宅子的门口,他从烫的一丝不苟的西装裤中拿出那个小的传呼器:“打开大门。” 铁质的门开始颤抖,慢慢张开,外面是空旷的街道,不远处停着一辆计程车,司机翘首以盼,嘴角叼着烟头。 伊万诺夫看见他的脚步一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的转过头,眼眸轻轻看着他:“去楼上,看看你家小少爷吧。” 待到余明朗又将头转过去,伊万诺夫恍然意识过来,他的脸色一变,传呼器递到嘴边:“盯着这个亚洲人,我上去看看。” 余明朗走到计程车的面前,拉开车门,他从慢慢合上的大门看到,台阶上面空无一人,只留门扉在微微晃动。 伊万诺夫站在Laim的窗前,双手扶着窗柩,他看着计程车扬长远去,余明朗的脸在里面一晃而过,如同玻璃上的画,寒风从拉开的窗户里面灌进来,吹在Liam的身上,引得他微微颤栗,他用力撞击着床柱,引起了伊万诺夫的注意,但这个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想要解开绳子的意思。 Liam的眼中带了一丝求救的意味,他晃了晃自己的身体,示意他。 “Liam,你真是让你父亲失望。” 这个男人只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Liam在那门被关上的瞬间,几乎懵掉,直到寒风将他的脑袋吹醒,他才惊觉自己被伊万诺夫给抛弃了! Liam瞪着双眼,用力拉扯着自己被束缚的双手,脆弱的床头柱被弄的哐哐响,他心里想着:“GameOver。” 余明朗刚将窗户上的登山绳给收起来,手还扶在床垫上面,房门便被人敲响了,阿姨在门的那头对他说:“小少爷,那位先生说时间到了。” 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抠出电话卡,放在手心看了一小会儿。 阿姨又在外面叫了一声:“小少爷?” 黄粱_23 他将那小小的卡片用力对折,扔进了垃圾桶里面:“来了。” 管家依旧在下面等他,慈祥的注视着自己,他体贴的给余明朗拉开车门:“少爷,请上车吧。” 车子驶向机场,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对管家说:“叫人重新给我准备一部手机,还有新的电话卡。” “好的。” 墨尔本,他的少年时期在这里度过了一大半的时光,寒风吹着他的脸颊,伴着不是很明亮的天空,如今,还是要离开了。 在大洋的彼岸,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家人,中国的文化中,都说游子思乡心切,但是他并没有那种感觉,大概是他与他的父亲形同陌路,也大概是他想要的太多。 “你说,父亲明晚上会回来。” 管家嗯了一声,微微侧过头,露出斑白的鬓发:“先生特地推掉了一个宴会,想和少爷聚一聚。” 他的眼睛垂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上,余明朗回到了A市,余政严安排的车停在机场的门口,将他一路接回了家。 余家的宅子位于郊外,但又离城区的距离不是很远,条件得天独厚,被一小片人工树林包围,树林的外围又多添了一道屏障,设了一个像路卡一样的东西。 他们的车子直接通行,毫无阻碍,管家冲他解释道:“今年年初的时候,先生将这附近的地皮给买下来了,少爷应该知晓一二。” 余明朗:“是听父亲提过。” 他看着冒出枝桠的房顶,花纹卷曲,颜色暗沉,有些斑驳,上面盘曲着一些藤状植物,主人任它们生长,并没有刻意的多加阻拦,既庄重又不失艺术感。 晚上天色将暗,余政严果然准时回来,带着一身的风尘,他让管家拿过他手上的外套,叫了一声:“明朗。” 余明朗如同以前那样乖巧听话,他等父亲换完鞋子,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余政严背对着他,整理了一下籍:“回来就好了。” 余明朗:“嗯。” 房中只传出刷刷的摩擦声,便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余政严的思绪慢慢走远,他忽然想到余明朗还小的时候,那时他会胡乱爬走,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爬到书房里面,那时的他牙牙学语,还会抱着自己的裤脚叫一声爸爸,虽然管家总会将他抱起来,在余政严弯腰之前离开。 但就算管家没有来,也会有其他的人将那个小小的婴儿抱走。 他也不会抱他,因为没有到时间,那时候是他办公的时候,就算素绢还在,也不会打扰他,他也更不会因为一个婴儿而分神,素绢了解他,管家也了解他,为何他的儿子却不了解他?与最亲的人就像隔了一层铁桶,他在心中无声的叹息,手指摸着棱角分明的书页,父与子愈来愈远,就如隔了一条鸿沟,他好像听王西平说过,那叫代沟。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还生气吗?” 余明朗一笑:“顾叔说过,爸爸是为了我好。” 他的笑容如同他的母亲,却让余政严心头无由的感到一阵烦躁,余明朗说的对,但他却又不想让他这么回答,他捏了捏鼻梁骨,疲惫的对他说:“大概是分开太久的缘故,爸爸总觉得和你疏远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确又欲言又止:“明朗······” 余明朗看着他,就像在等他下一句话,少年的目光看起来纯净无害,却将人逼得心里发慌。在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门被“锵锵”的敲响了,管家将门打开:“先生,饭菜准备好了。” 管家的出现让刚才的氛围缓解了不少,余政严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吧,下去吃饭,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对啊,在墨尔本里,每年一次,在他的少年时期,余政严也总是早出晚归,亦或者不回来,更早的时候,余明朗都快要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余政严努力的让自己像个合格的父亲,但是最后他还是回归了事业,毕竟家中只有一个儿子,那并不足以当作一个有诱惑的东西,让他留下。 第17章再见 第二日,余明朗和管家去了新的学校,校长执意要接待他,那人微微发福的脸上带着讪笑,他把余明朗按在黑皮沙发上面,给他倒了一杯茶,中年男人生怕照顾的不周到,这可是余政严的儿子,A市有名的余先生。 管家对他说:“校长就像对待平常的学生那样就好了。” 黄粱_24 管家常年在余家服侍,说话做事带着一股气度,让人折服,校长微窘:“好的,好的。” 他脑门上面冒出细细的汗珠,管家又道:“先生说,就像平常学生那样就好,不需要过多的关注,也不必告诉那些老师。” 原来是余先生授意,那他便放心了,他还怕照顾不周全,毕竟是余政严的独子,怎么说也不能太过随便,他虽是允诺这样,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校长绕过办公桌,从一摞很高的文件里面翻出一些东西,毕恭毕敬的递给管家:“这是小少爷需要领取的一些东西,以及要去财务处交的材料。” 管家接过,在手里看了看:“好的。” 他对余明朗说:“少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待会儿还要带你去量尺寸做校服。” 管家去办手续,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校长带着笑站在他的面前十分的局促,二人单独呆在这里,十分的尴尬。 连一向处事不惊的余明朗都感到了一丝不自在,这个男人眼中透出的讨好太过明显,他忽然站起来,校长搓搓手:“小少爷?” 余明朗冲他摆摆手:“我出去等他,您不用担心。” 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长呼了一口气,拉开门走到了走廊上面。 这所学校是所私立的高中,在A市很有名,他将作为一个插班生,到新的班级里面。 管家去了很久,他给人发了一个消息:“我去车里等你。” 没过多久,管家回了他:“好。” 他靠在墙上,手机在手上转了一个圈,最后放入了西裤袋子里面,准备回车上,他靠的地方是个转角,出去便是大门,却未料刚转身,便与人狠狠的撞在一起了。 余明朗捂着胳膊往后退了两步,撞他的是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生,走路带风一般,撞击的力道十分的大,那人也哎哟一声,他手里还抱着一摞东西,全都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那声哎哟让余明朗揉肩的动作顿了顿,声线莫名的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又记不起来了。 撞他的那个男生穿着校服,蹲在地上,他垂下眼睛一看,就只看得见他露出的一小截小麦色的脖子和粗黑的短发,都莫名的让人熟悉。 “同学,不好意思,对不起。” 男生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搂在怀里,他的手还在扶着那几本书,视线没有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慌张的道着歉。 余明朗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手慢慢垂在了身侧,男生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又被很好的掩盖了过去。 他单手抱书,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同学。” 余明朗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男生脸庞刚毅英挺,肌肉线条优美,他的视线从耳廓慢慢到脖子,最后到领口,雪白的衬衫下面包裹着怎样有力的身体,他见过,想起来便让人觉得······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男生见他没说话,有些局促,余明朗才恍然一下,嘴巴微张:“啊······没事。” 他说完,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个笑容,又重复一遍:“没事。” 男生笑道:“没事就好。” 他歉意的点头,从他身侧绕开了,两人侧身而过的时候,那人挽起袖子的胳膊还蹭了他一下,即使隔着余明朗身上薄薄的衬衫,他也仿佛可以感觉到那肌肤,一定温暖细腻。 男生渐渐走远,余明朗站在转角那里,忽然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世界还真是小啊。 管家比余明朗先到车子旁边,他站在那里,替余明朗拉开车门,忽然问他:“少爷很喜欢这个学校?” 余明朗挑眉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管家笑了一下:“我看见少爷笑着过来的。” 他想了想:“是吗?” 管家:“是的。” 他便说:“那应该就是喜欢吧。” 管家笑着坐在前面,叫司机开车,车子从后门驶出学校,他看着四周倒退的建筑,心想,这算不算是回国的第一件好事? 在墨尔本呆了三年,再一次回到这样的环境中,他还是些许的不适,管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过只是一个形式。” 言外之意余明朗都知道,不过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余政严已经将他未来的路给铺好了,他只用好好的走下去就可以,一辈子的提线木偶,一直到余政严去世。 多好的人生,他笑了笑,他有着别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早上来这所学校,晚上又被管家接回去,每日如此,几千学子每天浩浩汤汤,上下课如同战场,让他莫名的怀念在墨尔本那所高中的日子,每天不同的面庞在他眼前,七号混入里面如同沧海一粟,自从那日的一别,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人了。 黄粱_25 他去问了管家,管家有些诧异:“要今年去墨尔本交换生的名单?” 这是余明朗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从前从来没有过,他点头,斟酌了一下用词:“里面······有个我的朋友。” 他说的时候语气有点不自然,他哪里有什么朋友,一路过来孑然一身。 但管家丝毫没有注意到余明朗有些僵硬的语气和表情,他只听了朋友二字:“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余明朗提到与朋友相关的事,管家一直伴随着他长大,从他一出生开始便在他的身边,他的小少爷一直都是一个人,第一次听到他说朋友,这个历经风雨年过半百的男人忽然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他替余明朗感到开心,眼角笑出了褶子:“我会通过校方的渠道弄来的。” 第18章汤包 他转过脸,不自在的用手捂住嘴,嗯了一声。 管家可以称得上是乐颠颠的上楼,余明朗将手撑在沙发上面,落地灯打在他的脸上,一半阴暗,家里的阿姨在后面忙忙碌碌,余政严今晚不会回家,管家上楼去了,没有人注意这个少年,只看到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却没人发现他隐藏在暖橘色灯下的脸,慢慢发红。 会不会有些冲动了,他现在有些后悔,不过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那样的情愫朦胧又单薄,他这样子,会不会太冲动了一些。 管家从二楼下来,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余明朗:“是这些吗?你翻翻。” 余明朗一手接过那几张纸,放在腿上,翻了翻。 资料的左边是正正经经的证件照,蓝底照片白衬衫黑外套,十几张脸,有好几张都是他见过的,他往后翻,翻到第二页,手停了下来。 管家问他:“找到了吗?” 那个男生的照片在第二个,大概是打光ps的缘故,他看起来白了不少,平添了一丝斯文,感觉他有些紧张,面部表情略微的僵硬,嘴唇半笑不笑,余明朗素白的手指摸了摸照片,旁边写着他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地址以及身份证号前后几位。 齐森,他在心里面默默念着。 管家笑眯眯的看着他:“是这个孩子吗?” 他将眼镜架上,刚想低下头仔细看时,却见余明朗将那纸合上,对折揣包里了,这动作就如同在护着自己所有的事物,让管家不禁失笑,他也不在意,慢慢又直起了身体。 “少爷不想让我看,我就不看。” 余明朗站了起来:“晚上的饭我就不吃了,不用准备我的。” 他向楼上走去,手却放在侧包那里。 齐森,A市外国语中学高三(7)班,家住海天花园。 他敲着桌子,打量着这些简易的资料,海天花园,A市的一个中档小区,位于市区,离学校不远。 第二日放学,他上了家里的车,却在关门的时候忽然对司机说:“去一趟海天花园,我想去买个东西。” 司机将车开了过去,那附近没什么东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下车买了一笼汤包,抱着坐在后座上啃了起来,司机悄悄的从后视镜打量着他,觉得奇怪,小少爷今天心血来潮,就为了一笼汤包? 余明朗让人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离小区的门口就五十米远。 过了没多久,他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骑着暗红色的自行车从车旁快速驶过,齐森穿着那天的衣服,带着耳机,风吹起他的衬衫领口,显得十分潇洒。 余明朗忽然发现,和他并行的还有一个人,他只依稀看到了个侧脸,十分的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原来是十四号,与齐森勾肩搭背的十四号。 两人偶尔说上一句话,一起骑着车,拐进了海天花园的大门。 “小少爷,汤包漏了。” 他这才感觉到手上湿滑一片,低头一看,里面没怎么动过的包子被他用力捏破了,棕黄色的汤汁流了他一手。 他的眼睫眨了眨,接过司机手上的纸将手擦干净,又看了眼窗外,冲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发了一小会儿呆,半响后对司机说:“回去吧。” 黄粱_26 他将汤包扔进了车上的篓子里面,靠在座椅上。 司机正在倒车,忽然听余明朗说:“那个包子一点都不好吃。” 司机看了一眼那家店,钟记包子,他边倒车边说:“那家店的包子好像口碑不错,在A市有好多分店。” 他看到余明朗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做好一个司机的本分,好好开车。 连管家都发现,余明朗的心情不是甚好,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少说了两句,免得引得人不开心。 余政严今晚回来住,他在回书房前问了一句:“明朗今天不开心吗?” 管家想,连先生都发现了,他点点头:“好像是,今晚做了少爷喜欢吃的狮子头,也没见他多吃几口。” 余政严将衣服挂起,点点头:“大概是有心事吧。” 管家想到了昨天的事情,又因为有那个墨尔本朋友的前车之鉴,他想,还是报备一下吧,万一又有什么事情,于是对余政严说:“少爷交了一个朋友。” 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余明朗称作朋友,余政严小小的吃了一惊,他问:“查了吗?” 他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儿子又遇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管家说:“还没有,少爷不让知道,不过有一个范围,我可以去查查。” 余政严点点头:“你叫人去查查。” 他又沉吟了一会儿,双手交叉,看着管家:“虽然他快要成年了,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是不是多虑了。” 管家笑着摇摇头:“天下父母心,我也有孩子,能理解先生的心思。” 余政严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我希望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余明朗侧躺在床上,他想到白天,齐森和十四号一起,那个男生笑的开心,露出一口白牙,那是头一次,他心中生出了一丝类似于嫉妒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窥探了一下。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捏着那里的衣服,这种感觉真奇妙,又说不出来,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副黑白铅笔画被抹上了彩色。 他往后的几日,都叫司机将车停在了那里,将钟记的包子吃了个遍。 司机在想,不是说不好吃吗?第三天的时候,他也买了一次,这包子皮薄馅多汁液香醇,哪里不好吃了。 每次停几分钟,便会离开,几乎成了他的习惯,后来司机告诉了余政严,月末的一晚,餐桌上出现了一小笼包子,但余明朗却一筷子都没动。 余政严觉得奇怪,问他:“不是最近喜欢吃包子吗?这是我专门叫人带回来的,以后你也不用那么麻烦了,那家店每天都会派人送过来。” 他却没见到余明朗脸上有任何高兴的表现,只看见他伸筷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他盯着那笼包子,筷子放在碗上,最后答道:“谢谢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本文好惨淡,嘤······嘤嘤,唉,嘤不出来。 第19章十四号 第二天早晨,余明朗立在教学楼二楼的楼梯口,他的手中还捧了一个灰色的保温杯,静静的贴墙靠着,素白的脸靠在冰凉的瓷砖上面。 刚刚打过了下课铃,教室里进进出出,脚步声“哒哒”响,走廊上靠了好几个出来透风的学生,他的长像在这样的环境中比较显眼,清瘦的身体顶着一张俊秀的脸,穿着一身笔挺的校服,引人注目,离他不远处站了好几个男生,散散的靠在栏杆上面,互相耳语,几人看着他,嘻笑两声,模样轻佻,盯着他发笑,看样子像是几个纨绔子弟。 黄粱_27 这所学校里面有很多富家子弟,那几个男生靠在那里,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有些吊儿郎当,看着余明朗的眼里带着调笑。 其中长的最高的男生忽然冲他叫了一声:“喂!” 余明朗面无表情,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间教室,眼色深沉,教室门上挂着牌子,高三(7)班。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很多陌生的面孔,或坐或站。 刚刚叫他的男生没有得到回应,受到了周围同伴的嘲笑,其余几个人嘻笑成一团,他也笑,又看了眼余明朗,与同伴交流了两句,向他走过来。 他笔直的走到余明朗的面前,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身体高大,微黑的脸上眉头上挑:“你是哪个班的。” 他刚说完,余明朗就从那人与墙壁所剩不多的缝隙里面看到齐森和十四号从门里面出来,有说有笑的走向厕所,他的眼睛一亮,伸手推开了那个男生:“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那个男生站的不规不矩,没有想到余明朗细瘦的手腕居然蓄着这么大的力量,被推的一个踉跄。 待到被推开,他看着那人微微加快的步伐目瞪口呆,爆了一句粗口:“我去!” 齐森和十四号一起拐进了厕所,他看了眼里面,也跟着走了进去,两人站在相邻的小便池,余明朗也站了过去,他站在十四号的旁边,和齐森相隔。 齐森大概是记不到他了,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面之缘,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余明朗一眼,余明朗仰着头,盯着天花板,慢慢的解着皮带。 他从两人的对话里面可以听的出这两个人的关系十分的好,余明朗捏着皮带,没有动静,他的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了水声,他忽然听到十四号大叫了一声:“哇塞齐森,你那个真大!” 余明朗的耳朵抖了抖,微微侧目,只见十四号的脑袋被齐森用力打了一下,他笑着痛呼一声,齐森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你小声一点!” 两人放完水后从他的身边过去,在他的余光中,看见齐森的脖子红了个透底,绯红的颜色一直蔓延到耳后。 他根本没有上厕所,甚至连皮带都没有解开,等到两个人出去后,他才慢慢的将刚才没有解开的皮带给系上,细细的琢磨着刚才两人的对话,但他脑中晃过的却是那截泛着红色肌理流畅的脖子。 十四号的手攀着齐森的肩膀,两人差不多高,说话的时候感觉脑袋都要黏在一起了,余明朗眨眨眼,舔了舔微干的嘴唇,他将杯子扭开,将水灌入干涩的喉咙里面,关系真好,他在心中想着。 两人一拐就进了教室,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一直从厕所到教室,齐森脖颈上的绯红都没有褪去,他们刚进去,上课铃声就打响了,余明朗的教室在五楼,但他上楼的步伐却不急不缓,犹如散步,虽说校长口头上是答应了不透露余明朗的任何信息,但从各位老师过分的关注上来看,他还是余家的小公子。 圆滑的人总能在社会上混的更好,余政严虽然说是不希望余明朗得到特别的照顾,但是他至少是个父亲,校长坐在办公室里面想了一下午,就算再严厉的人,对于自己的儿子总是有些私心,他在开会的时候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但这所学校的老师各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不懂。 在回家的路上,余明朗忽然对管家说:“听说学校里面有留宿的学生。” 黄粱_28 管家转了转眼眸,回他道:“是的。” 这所高中的学生家里大多富裕,一般都有车来接送,但还是有部分学生留宿在学校。 管家用手抚摸着手上的手表,在心中揣测着余明朗的心思。 只见后座的人微微将头探过来,嘴角带了一点笑容,显得有些乖巧,他平常不怎么爱笑,但一笑起来,却让人很难招架的住,多亏了父母给他的一副好皮囊,只要一示弱,看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管家看着他漆黑的发顶,微微一愣,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余明朗的眉眼显得十分的柔顺,就像是一只在讨揉的猫,他忽然想到余明朗小的时候,经常爬到他的膝盖上面求抱,一时心都软乎了些,他笑道:“怎么了?怎么想住校。” 余明朗抿抿嘴唇,装作苦恼的样子:“我觉得每天这样跑很麻烦,您也很辛苦。” 管家的嘴角保持着微笑,他一直都是这样:“不麻烦,照顾少爷是我的职责所在,先生聘我来,就是来照顾你的。” 余明朗将手搭在副驾驶的车椅子上面,手指轻轻扣动着,管家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动作,父子二人的这点很像,只要一想事情,便会这样,他知道,余明朗心中有事情,不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和他说这件事情。 他又问道:“如果我和爸爸说了,您说他会同意吗?” 管家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要看先生的想法,不过出于私心,先生还是希望少爷住在宅子里面。” 若不是管家在这,余明朗恐怕是要笑出声了,什么私心?他怎么没看到?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晚上余政严会每晚回来,余后的日子中,两人打照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这栋漂亮的宅子,就如同一个笼子,将他束缚的透不过气。他的父亲真的有私心吗?有,怕他乱来,他作为一个父亲,要时刻束缚着儿子的行为,不然为何会让管家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在墨尔本三年,可没见到自己父亲对他有什么过分的关注,怕是那件事情敲响了余政严心中的警钟,才让他有了“私心”。 在余政严的眼中,以前的余明朗太过乖巧,一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儿子一直带给他的错觉被打破,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的儿子恐怕没有他所想的那么乖巧。 余明朗又靠了回去,脖子仰在垫子上面,眼睛看着黑色的车顶,管家从后视镜中看他:“也许你可以和先生说说。” 他想,这是父子二人的事情,还是要两人解决,只见余明朗眨巴了下眼睛,道了声:“好。” 余政严当晚没有回来,余明朗在自己房间中坐了半响,手放在布艺沙发的扶手上面,他看了看手机,给余政严打了个电话。 忙音过后,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是小少爷吗?” 余明朗一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将电话给挂断,他看着那个头像,将手机扔在了旁边,暗橘色的落地灯打在他的身上,一瞬间让他看起来有些弱小,温暖的灯光照得他面部柔和五官立体,都说他像极了他的母亲,但若是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他父亲的影子,尤其是现在,眉毛紧皱的模样。 他将腿放在沙发上面,用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中。 没过多久,沙发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微微抬头,侧目,看见父亲二字在上面跳动,他盯着屏幕,却没有动作,待到屏幕暗下去,几秒后,屏幕又亮了起来,余明朗歪头看了一眼,终于伸手拿过手机,按了接听键。 黄粱_29 “喂,明朗?” 那头很安静,余政严的声音可以算的上温柔,余明朗几乎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说不高兴是假的。 他见那头没说话,又喂了一声,余明朗捏了捏鼻梁骨,嗯了一声。 电话里面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余政严问他:“刚刚在开会,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秘书接的,她告诉我你挂掉了,打电话来找爸爸做什么?” 他说了一大段,余明朗眉头的的沟壑才松了些,他摸了摸鼻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 他欲言又止,余政严忽然来了点兴致,问他:“想问什么?” 余明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明天······您可以回一趟家吗?” 他的话一说完,那边翻阅的声音一停,两方忽然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余明朗的耳廓中穿过微响的电流声,他忽然有点尴尬:“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余政严忽然打断了他:“明朗,你想要爸爸回来吗?” 余明朗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半响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此时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在像父亲撒娇的男孩子,余政严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对余明朗道:“好,明天我回来。” 余明朗:“那好,我先挂了,不打扰您办公了。” 余政严低笑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改好了 第20章电话 余明朗放下手机,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热意,只有不断的示弱,才能让余政严更加的信赖他。 黄粱_30 “少爷,下来吃饭了。” 管家敲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将脚拿下来,穿好拖鞋。 余明朗,十七岁,还有一周不到的时间,即将踏入成年,他的父亲曾说过,在那一天会允诺他一个愿望,他的手抓着棉质的休闲裤,自己思忖着,他想要什么不重要,但是余政严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 管家替他拉开了餐桌的椅子,那是他常坐的位子,小时候总觉得这个大理石桌子很长,像是望不到尽头,如今看起来,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长。 阿姨将餐车给推过来,小轱辘发出轻微的响声。 管家将餐车扶住,让阿姨回去,除了餐车车轮滚动的声音,便无任何动静了,余明朗静静的坐在那里了,沉静优雅,管家给他布菜,很简单的几道菜,两菜一汤,他将最后一碗汤端到他的面前,冒着热气:“这是专门让人给你做的罗汉汤,你小时候很喜欢。” 余明朗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浓香的汤还冒着热气,勺子里还有一小块藕,在里面荡着,余明朗喝了一小口,点点头:“还是那个味道。” 管家负手在旁边,眼睛笑的眯成一道缝,让眼角的褶皱更深了些。 “你看,家里面多好。” 余明朗又舀了一勺:“嗯。” 管家心里很欣慰,对他说:“感觉少爷成熟了很多。” 余明朗抬头冲他一笑,五官深邃:“我叫父亲明天晚上回家一趟。” 管家听了微愣一下,余家父子二人关系一直如履薄冰,这么多年他看在眼里。 “是说住宿的那件事情吗?” 余明朗摇头:“不是,就是想让爸爸回来一趟,我差不多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少年用着餐,微微低头,他吃了几口,将筷子放下:“我吃好了。” 管家看着没怎么动过的菜,劝了一句:“不再吃一点?” 他站了起来:“不了,还有些作业要做,不是很饿,就不吃了。” 余明朗推开椅子,在地上发出“嘎吱”一声,管家看着他上了二楼,从墨尔本历练三年回来,这个孩子愈发的让他看不透了,但愿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黄粱_31 他总觉得,这只小狼仔在他父亲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森寒的利爪。 在其他这样的家庭中,总会出现父子兄弟残杀的事情,但那是因为家中子嗣众多,为了夺权那些孩子都不择手段,但是余家就他一个小孩,余明朗没有理由会干出那样的事情,不知为何,管家嗅到了一丝那样的味道,他扯掉手上的白手套,看着手上的那截断指,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余明朗最后会干什么,但这个孩子绝不简单,他一手将人带大,少年怎样的心性他最了解。他效忠于余政严,余明朗,主人的儿子,还是要防着。 余明朗上楼后,将门给从内反锁上,桌上的电脑还在闪着光,待机状态,他动了动鼠标,屏幕亮了起来,黑红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余明朗双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盯着屏幕,那上面红线错乱的走着,犹如一座小山峰,那是最新股市的情况,他在翻阅的是一家新上市的游戏公司的股情。 看了半响,他疲惫的揉了揉鼻梁骨,将网页关上,他账户上总共有十万块钱,那是他私自存在另一张卡上的,余政严并不知情,他对自己儿子经济管教的并不严,但还是会随时查账,余政严给他的卡上每笔消费他都会知道,他的钱他的儿子可以随便花,但他要知道那些钱花在哪些地方。 这十万块钱,余明朗拿了五万块丢进了股市,但是······几乎血本无归。 他刚将自己陷入床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吵得他脑袋疼,他甚至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用手指划过接听键,放在了耳边。 “喂?” 他的声音带着点点疲惫,眼睛闭上,一脸倦态。 他听到那边的呼吸声,夹杂着电流的声音,可是对方并没有说话,手机放了几秒钟,余明朗才拿起来看了一眼,他的眉头紧皱,上面并没有显示号码,一般这样的电话是从国外打过来的,他心里觉得奇怪,难道是墨尔本那边?但是这是他的新手机号,除了管家和余政严,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他又回了一声,这次用的是hello。 “余,是你吗?” 余明朗的手指僵了僵,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那个声音,即使在电话里面,隔着大洋,他也听的出来,Liam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将手机拿起,脸色不好,Liam像是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忽然大叫了起来,即使没有开免提,也显得十分的聒噪。 他的声音微带慌乱:“余,等等!别挂!” 余明朗沉默了半响,像是经过了强烈的心理斗争,又将手机放在了耳廓边。 Liam看见电话没有挂断,十分高兴,絮絮叨叨:“余,真的是你吗?oh,天哪,真的是你吗?我真高兴,天哪!” 余明朗满脸黑线的听他一人在那里胡乱讲话,大致意思就是这个电话真的是你的,我真的好高兴······ “天哪······” 在Liam还想开口感叹一次的时候,余明朗终于打断了这个大傻子:“你是从哪里拿到我的电话的。” Liam的声音一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黄粱_32 Liam没有说话,电话两头安静的只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余明朗忽然厉声警告道:“我不管你从什么渠道得到我的号码,总之以后不要再打了。” Liam沉默了一下:“可是,你是我的朋友啊······” 余明朗握着手机的手用力,依稀可以在灯光下看到他的骨节泛着白色。 他呼了一口气:“别打了。” 这句话三分厉意,七分无奈,在Liam说出朋友二字的时候,他的确是动摇了一下,Liam的一切,都是他所需要朋友的很好的人选,但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都出乎他预料之外了,他万事谨慎小心,意料之外的事情不容许再发生了。 第21章十八岁 “中国有句古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冷笑一声:“说了你也不懂。” “but······” “嘟、嘟······” 余明朗一把将电话挂断,他手指一滑,将人拉入了黑名单。 Liam的事情转眼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如何弄好与他父亲之间僵持的关系。 余政严第二日回了家,他推掉了那日的应酬,王西平看着他早早的放下了文件,笑着问了句:“老板今天的心情不错?” 余政严就着落地窗上的倒影,系好了自己领带,他的眼角带了一点皱纹,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王西平看了赞叹不已,余政严:“明朗叫我回去吃饭。” 王西平:“小公子懂事些了。” 余政严笑了下:“他一直都懂事,不过只是母亲去的太早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他转头看向王西平:“顾吉在明朗还小的时候,就给我说过,让我去给孩子找一个母亲,但我拒绝了,虽说我不爱素绢,但那个位子一直都是给她留着的,也只能有她一个人,活着是,死了也是,在老爷子生前,我也答应过他,不会让除素绢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走进余家的大门,我顾虑的太多,什么都想过,但却没想过明朗,你说,我做的对吗?” 黄粱_33 王西平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薄薄的眼镜片后,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神色:“老板有自己的顾虑,万事不能两全,如今小少爷主动与您亲近,不是最好吗?” 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也对,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明朗能这样,是不是说明他开始理解我了?” 余政严的办公室在三十层,从上往下看,底下车水马龙,犹如蝼蚁。 这是他一手打拼下来的帝国,将来,都会拱手让给余明朗,他的儿子。 王西平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小少爷读那所学校,真的好吗?” “怎么了?” “这······” 他忽然打断王西平的话:“我知道你的顾忌。” 他沉思了一会儿:“不会的,就一年而已,你也知道,这所学校是最好的选择。” 他捞过一旁的外套,穿在身上:“你下班吧,我先回去了。” 王西平冲他微微倾了下身子:“司机在楼下等您。” “辛苦了。” 他站在电梯里面,想着王西平的话,是否顾虑?他有想过,不过他了解他的儿子,两人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让司机将车从正门开入,驶向车库,余明朗站在草坪上面,光着脚丫子,手上拿着水管,淅沥的水从管子里面冒出来,将泥土溅在他挽起的裤脚上面,余政严从车窗内看他细瘦的身体,脚踝在泥浆的映衬下更加的雪白纤细。 他叫了一声:“明朗。” 少年转过头来,漆黑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脸颊,虽然是夕阳西下,但是秋老虎过境还是灼热不堪,汗水将他的头发浸湿,流过他的眼睛,让他不得不眯着眼,这般模样,像极了素绢,余政严张了张嘴,有些微愣。 余明朗见到他来了,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牙齿,就像欧洲庄园里面不经世事的贵族公子。 余政严敲了敲座椅:“停车。” 他将车门推开,走到泥浆地里,丝毫不在意他脚上价值连城的皮鞋被泥土沾湿,余明朗站在夕阳下面,看着余政严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黄粱_34 他接过余明朗手中的塑胶水管,拿在手上:“爸爸来。” 花园的园丁拄着刨草的扫帚,心惊胆战的看着雇主和小少爷浑身泥泞的拿着水管子,他刚想上前,管家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用手按住园丁的肩膀:“你不用去。” 园丁看着鬓间微霜的管家,咽了咽口水:“好、好的。” 余政严的眼睛看着他的儿子,但余明朗的视线却在水柱上面。 “怎么在外面?” 余明朗的嘴角弯了弯:“看到外面夕阳很好,就想出来走走,顺便等您回来。” 余政严将管子扔在了地上,执起余明朗的手:“走吧,进去吃饭。” 他丝毫没有感到手中的手掌微僵了一下,只是短暂的几秒,余明朗转手将他的手握住:“走吧,厨房里都准备好了。” “准备了什么?” 他歪着头,掰着手指数了数:“您爱吃的清蒸鱼,还有牛排······还有一些。” 两人坐在餐桌的两头,头顶的吊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余明朗坐在那头,眼角带笑,看着余政严系好餐巾布,可那眼中却没一点笑意,管家将两人之间的菜给布好,静静的站在了旁边。 余政严的胃口很好,吃的比平常都多一点最后两人吃完,等菜被撤下的时候,余明朗忽然说了一声:“爸爸,等等。” 他站起来,冲管家点点头,走向余政严那边,管家推着餐车,跟在他的后面。 余政严好整以暇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从餐车后面取过一个盘子,放在了余政严的面前。 余政严挑眉:“这是什么?” 余明朗的手漫不经心的放在弧形的不锈钢盖子上:“我亲自为您做的饭后甜点。” 他说完,慢慢的将盖子揭开,里面摆着一块小小的糕点,覆着一层薄薄的黄色果酱,浇着巧克力豆,还摆了一枚透红的樱桃。 这是余明朗第一次,为余政严做吃的,吃遍山珍海味的他一瞬间有些受宠若惊,他心里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做了将他接回国的决定,父子二人,很久没有这么和谐过了。 他的愉悦摆在脸上,拿起勺子的时候甚至对他说:“爸爸很高兴,你能为我做这些。” 黄粱_35 他舀了一小口,喂进嘴里,甜腻又柔软。 “下周你就要过生日了。” 他忽然提到,余明朗点头:“嗯。” 他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十八岁了。” 余明朗又点了点头,他又问:“想怎么过?” 余明朗乖巧的看着剩下的残渣:“全听父亲的。” 余政严满意的点点头,他解下脖子上的餐巾布:“我想举办一场酒会,将你介绍给那些股东。” 余明朗的神色飘忽了一下,他的眉毛低垂,灯光将他的眼睫打下一片阴影:“好。” 余政严点点头:“就这样吧,我会叫人安排。” 他站起来,拍拍余明朗的肩膀,从他身侧走开,余政严要给他办一场酒会,余明朗在心中琢磨着,十八岁以前的他,从未在世人的眼中出现过,这次余政严将会将他介绍给那些老头子,便是向外人宣布,他余家的权势,将会一点一点的转移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他十八岁的那天,将会是一场权力的交接仪式。 余明朗舔舔嘴唇,吩咐道:“顾叔,麻烦您叫人收拾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啊~ 第22章信 当晚,余政严在家住了一晚上,早上余明朗乘坐他的车,去了学校。 无意中,余政严问他:“和同学之间相处的怎么样?” 余明朗玩着自己的手指:“挺好的。” 黄粱_36 他在学校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会与别人交谈,但在交谈的同时又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疏离又有礼,让人揪不出错误。 余政严点点头,眼中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他说道:“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余明朗:“一切都挺好的。” 从小到大,无论余政严怎么问他,他都说,挺好的,余政严想,也许真的挺好。 他忽然提到:“你好像交了一个朋友。” 余明朗的眼睛眨了眨,不说话,余政严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余明朗从小就独自一人,没有朋友,就像是一个单身已久的人忽然被父母发现有了另一半,一开始都会有些放不开。 他在心里想了想,该怎么与余明朗说?余政严是个聪明人,在生意上是,在生活中也是,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刚刚缓和了一些,他也不应该再深入去探讨这个问题,毕竟是儿子的隐私,余明朗没有和自己解释,那就代表他也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太多。 那好吧!余政严的手指敲了敲扶手:“好好相处。” 余明朗抬起头,看他一眼:“我会的。” 再拐过一个街口,就要到学校了,余政严的车十分低调普通,放在送孩子的车潮中毫不起眼,余明朗看向窗外,忽然一个身影从他的眼前闪过,他稍微偏了偏脑袋,齐森骑着那辆红色的自行车从他的面前一晃而过。 “待会儿把你送到前面一点,你自己走过去吧。” 余政严看着晃神的儿子,叫了一声:“明朗?” “好。” 余政严:“下午放学的时候管家会带你去定制衣服。” 余明朗拿过书包,推开了车门:“好的。”他的眼睛追随着那辆自行车,但齐森已经混入了人潮中,只看的到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余政严看着他的背影,瘦高的少年背着黑色的书包,离他越来越远,以前余明朗上初中的时候他也送过一次,如今时隔几年,他的儿子都长这么高了,一半的欣慰,一半的感慨,他将后门给关上。 司机在车队中艰难的转了个头,向相反的方向驶去,余政严拿起手机,拨了管家的号码:“顾吉,我让你查明朗的那个朋友。” “好,待会儿传真到我办公室里面来。” “嗯?” “哦······” 管家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余政严若有所思,他看向窗外,已经驶离了余明朗的学校很长一段距离了,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忽然对司机说:“去一趟海天小区。” 余明朗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坐在他周围的那几个人正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光看着他,隐晦又带着一种试探之意,除了疑惑,更多的是一种不适。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发现一路过来,都有人在看他。 他将书包放在了桌上,拉开拉链,低眉拿着东西。 坐在他前面的男生叫做白欢,两人虽说离的近,但并没有说过什么话,平日里余明朗和大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这一个月里,这个插班生总是独来独往,犹如一朵高岭之花,若是说他高冷,也不全是,他会和他们说话,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微笑,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脸上笑却并没有笑的感觉,眉眼里全是淡漠。 几人对了对眼神,只见白欢咽了咽口水,对余明朗说:“那个,余明朗。” 余明朗抬头,刷子一般的睫毛晃了晃,轻轻一笑:“怎么了?” 白欢在心里怒吼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哈哈! 他干笑两声,觉得有点尴尬:“那个,你桌子下,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余明朗:“嗯?” 白欢挠挠脑袋:“就是今早上,一个女生给你送来的。” 他四周的那几个人此时都盯着他,眼神炙热,带着好奇。 余明朗拿东西的一顿,女孩子送过来的?他沉默了几秒钟,只听白欢又说:“那个女生,长的还蛮漂亮的。” 他将书包放倒在桌子上面,伸手往下面一掏,摸到一个类似于信封的东西,难道是情书?他又眨巴了下眼睛,不是他自恋,毕竟他顶着这张脸这么多年过来,男女通吃不在话下。 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余光一看,淡粉色的封面,上面是很得小女生喜欢的那种一箭穿两心的图案,密密麻麻看的他眼睛痛,他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下,又将信给推了进去。 白欢的声音小心翼翼:“你不看一下吗?” 余明朗摇摇头,笑了一下:“不了。” 黄粱_37 他坐下,将书本放在了桌上,那封女孩子送过来信被他胡乱的塞到了书包里面,那几人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只能转过去。 白欢揪着裤子,欲言又止。 一整天,余明朗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的手捏着那封信,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结束了。 放学后,管家给他发了一条短讯。 “少爷,请你来后门。” 他放下手机,背起书包,白欢忽然问他:“那个余明朗,今晚我们有个聚会,你想来吗?” 他理了理自己的校服:“不了,谢谢,晚上家里有些事情。” 余明朗冲白欢轻轻点了个头,从他身侧走了。 白欢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是凡人吗?” 这句话引得四周一片调笑,余明朗的耳朵晃了晃,后面笑作一团。 从教学楼到学校后门的途中,会路过篮球场,那里有几个学生在打球,篮球扣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却没有齐森的身影,他站在铁丝网面前看了半响,管家又给他发了个短讯,在询问他是否到了,七点钟的预约,到那里刚刚好,迟到总是不好的。 他刚准备走,袖子却忽然被人拉住,余明朗微微一愣,转头,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满脸羞涩的看着他。 余明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挑眉:“同学?” 那个女孩子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眼中带着爱慕之意:“余同学,你是专门来等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卡 第23章宴会 “啊?” 余明朗表情微僵,这一声疑惑,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什么等什么?这个女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生见他一脸惊愕,当下表情就变了,脸上泛出一点苍白,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手慢慢的松开余明朗的袖子,他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在墨尔本的时候那些女孩子大多性格豪爽,像这样的,他是真没碰上过。 下意识的动作,他将那只手给拿起来,微微蹭了一下被女孩碰过的袖口,但这样微小的细节都落入了女生的眼中。 “那封信上,我说了的······”她一时不知怎么说,有些着急,微微跺了下脚,脸上红白交错,语无伦次,“就是、就是那封信,那封信上写的!” 余明朗恍然想起,那封寄托着女孩思慕的信正完好的放在他的书包里面,压在书本的最下面。 一时间,他不知道作何解释,要怎么告诉她,自己根本就没拆开过。 黄粱_38 他看了看手机,管家又发了个消息过来:“那个同学,我赶时间,要走了,下次我们再聊。” 明显的推辞,他说完,有了想要离开的动作,余明朗想,这样含糊不清的盖过去,既保留了她的面子,又委婉的拒绝了她的好意,是个两全的做法。 他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将手机揣回了兜里,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文静的女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那双微微闪着泪花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的脸上通红,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余同学,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余明朗被弄的一愣,他没想过这个女孩这么大胆,他当下看了一下四周,还好他们所处的位置没什么人注意,他小心的将手往外扯,干笑一声:“同学,这是学校。” 女生听了后,好像更加的激动了,她扯着余明朗的袖子不放开,泪水像是要沿着眼眶流下来:“但是,余同学,我喜欢你。” 余明朗听了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喜欢自己,自己便要做出回应吗? 本来还想委婉一点,顾忌这是个女孩,但此时,他心中冷笑一声,一把甩开女生的手,毫不怜香惜玉,那个女生被甩的一个踉跄,漂亮的脸蛋上露出微微惊愕,余明朗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形象,温文尔雅,一颦一笑都带着一种风度,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么粗暴的对待。 余明朗眼中微寒,他冷冷的看着女孩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吐出几个字:“你以为你谁?” 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抬眼,却见齐森站在离他几步远的树下面,穿着那天在墨尔本的七号球衣,抱着篮球,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看见余明朗脸的时候,眉毛动了动,像是认出他就是那天与他相撞的那个学生。 余明朗看见齐森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他的脚步停顿,站在那里,纯黑的眼瞳直直的看着齐森。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空气莫名的就尴尬了起来,齐森挠挠脑袋,一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齐森看见那个少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漆黑的眼中像是有很多的情绪,一闪而过,只见他像是叹了口气,最后看了自己一眼,转身走了,背影落寞。 齐森张着嘴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脑海种晃过余明朗瓷白的侧脸,鼻子挺翘立体,眼窝深邃,漆黑的眼里像是包含了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余明朗的生日,在29号,他的生日宴会在家中的宅子举行,早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长长的车队便从山脚下排到宅子门口。 他坐在窗户边上,吊垂下来的爬山虎挡住了他的视线,余明朗只好用手撩起植物,向下看去,车从转弯处驶入,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穿着隆重,走进了余家的主宅中,能参加这场宴会的人大多是公司的重要股东,或者是余政严生意上的好友,他将会在今晚,将余明朗介绍给他们。 余明朗身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休闲又不失庄重,双□□叉,管家推门而入,站在门口,他侧目看过去:“要到时间了吗?” 管家说:“先生让您先下去。” 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襟:“好,我马上下去。” 黄粱_39 管家便又将门给掩上,他在经过沙发的时候,放在上面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屏幕闪烁,余明朗并未去过多关注,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手机又闪烁了一下,两条消息跳出。 “Hi。” 图片 “surprise!” 余明朗扶着扶手往下走,余政严站在楼梯口,他一手端着红酒,胳膊靠在楼梯上,十分的潇洒,他的面前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框,儒雅又有风度,两人谈笑风生。 他叫了一声:“爸爸。” 余政严回头一看,脸上带着笑意,眼角冒出点皱纹。 那个男人的视线也看向他,余政严给他介绍到:“华总,这是犬子。” 那个男人眼睛眯了一下,金丝框的眼镜像是闪了一下光,他一笑:“哦,原来这就是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这气质很有余总的风范啊!” 余明朗站在余政严的身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余政严给他说:“叫华叔叔。” 余明朗:“华叔叔。” 余政严拉着他在大厅里面穿梭,那些人西装革履,脸上带着笑容,见到他的人,无不叹道:“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觥筹交错,闪烁的水晶灯照亮着每一个人的笑脸。 最后这场宴会到了高潮,余政严拉着余明朗站在了临时搭建的台子上,他的手上执着话筒,身边站着刚满十八岁的余明朗。 余政严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醇厚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出来:“感谢诸位今天的到来。” 他绅士的弯了弯腰,尽展成熟的魅力。 他的眼睛看向余明朗,深邃的眼中带着来自于父亲的慈爱:“今天是犬子满十八岁的日子,这十八年来,他在我身边的每一秒,都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一字一句敲击着余明朗的耳廓,他的眼睛微微低垂,不知想到了什么。 黄粱_40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明天就出来啦啊哈哈哈 突破性的戏份 第24章悲伤十四号 余明朗的耳朵如同被油捂住了,余政严接下来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清楚,只觉得音响霍霍,弄得他耳朵痛。 巨型的蛋糕被人推了上来,放在小推车上面,都快有他那么高了,白色的奶油打着灯光绚丽又迷幻。 余政严将泛着冷光的银质小刀给他,他将话筒递到嘴边,言语中温柔至极:“明朗,你来。” 余明朗接过小刀,露出一个微笑:“谢谢爸爸。” 他将刀拿起,还未落下,只见余政严微微低头,离他很近,靠在他的耳朵旁边,像是在耳语,但是手中的话筒却放在嘴边,他的语气轻微,说出的话足以让大厅所有人都听见。 他说:“明朗,我以前说过,在你十八岁的这一天,会允诺你一个愿望。” 他一笑,话筒微微撤开,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语气说:“明朗,爸爸一直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是爸爸的儿子。” 余明朗拿着刀子,却未动弹,他握着刀柄的手十分用力,指尖泛着白意。 余政严直起身子,他的眼睛扫视着下面拿着酒杯的人们,停顿了几秒:“我在这里,向我的儿子余明朗承诺,不远后的将来,我会将余家诺大的产业,全都交付于他,他将会是余家唯一的继承人,没有人可以替代。” 他说完,举起酒杯,冲众人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一口饮下。 他嘴角带着笑,伸手揽过余明朗:“明朗,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余政严当着所有掌权人的面,以一种方式,将余家交给了余明朗,宣布,从此以后,他余明朗,就是余家的太子爷了,无人可以替代。 下面的人安静了几秒,不知是谁带头,接二连三的祝贺声响起,打破了寂静。 余政严将他手上的刀往前递了递,戳中了奶油:“明朗,切吧。” 他靠近余明朗的耳朵旁边:“你乖乖听话就好,不要在爸爸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最近的股市动荡的很,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搞不定的。” 余明朗的手一偏,切歪了,上面的一枚樱桃滚落到了地上,落在了他的脚边,余明朗低着眼睛,从旁边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掉手掌下的奶油。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爸爸,叫其他人来切吧,我手脚太笨了。” 余政严看着儿子的侧脸,眼中的神色闪动了一下,忽然有一个人上来,他附着在余政严的耳边,说了什么,余政严的眉毛皱起,那个人说完后,规矩的立在了一边。 余政严的手拍拍余明朗的肩膀,对他说:“那就让别人来吧,爸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会儿过来找你。” 他说完,随着那个人走了,余明朗将手中的刀子丢在了一旁的托盘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底下的人一脸疑惑,看着父子二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他走下去,管家在那里,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应付那些应酬了,余政严不是说待会儿会回来吗?他还不是余家的家主,这些事情交给爸爸就好,他冷笑一声。 管家稍微挪了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少爷去哪里?” 余明朗扯了扯领带,舒了一口气:“去厕所。” 管家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他这个年纪独有的沉稳,他微微侧过身,低眉:“那少爷快些回来,这里没有主人家是不行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少家主。” 这是七八十年代的电视剧里才会有的称呼,这个老头子,余明朗皱眉,对这个称呼带了一点嫌恶。 客人都在宅子里面,余家的花园中空无一人,余明朗坐在喷水的水池旁边,他将外套脱下,扔在了磨砂瓷砖上面,簌簌的水流喷起又溅到池中,零星的水花溅在他的衣袖上面,茂密的灌木将他挡了个严实。 他呆坐在那里,脑袋里面想着余政严说的话,只觉得父亲这一步棋走的真好,将要挣脱束缚的儿子又牢牢的系在了身边。 黄粱_41 他耳朵忽然一动,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思宁,你真是太鲁莽了!” “我鲁莽?我哪里了?!” “你、你!” 两人在争吵,其中一人的声音耳熟,另一人压抑着怒意,喉中发出的嘶吼犹如一头幼兽。 “思宁,你跟我走!” 那人的声音带了一点哽咽:“齐森,我不想走,我不想。” 余明朗身形一顿,他站起来,走到那丛灌木后面,张牙舞爪的枝桠刚好挡住了他的脸,他透过斑驳的缝隙,看到不远处,二人拉扯,背对着他的少年穿着灰色的卫衣黑色运动裤,而面对他的,正是齐森。 齐森的眉头皱在一起,他的手扯着那个少年的胳膊,像是在哀求:“走吧,思宁,走吧。” 那个被称作思宁的男孩却反手抓住了齐森的手:“我专门来,就是想看他一眼。” 齐森沉默了半响:“你不是看到了吗?” 那个少年和齐森差不多高,身形修长,手臂上布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从背后看有一种美感,却见他将手搭在齐森的肩膀上面,忽然呜咽的哭了起来,一个一八几的小伙子,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余明朗的表情掩藏在黑夜里面,依稀听到思宁哭到:“我······不甘心!” 齐森沉默了半响,将手搭在思宁的手上:“你不该,现在来的。” “我们快走吧。” 他拉着思宁的胳膊,走了一截路,确又愣住了,余家宅子后的花园屏障错杂,他怕是迷路了,余明朗一笑,将外套抱起,绕开那丛灌木走了出来。 他站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对他们说:“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齐森转头一看,看见穿着雪白衬衫的男孩站在不远处,冲他露出一个微笑,这张脸,任谁看过一次,都忘不了,他眼瞳动了动:“你不是······” 余明朗向他们走来,思宁听见脚步声,有些狼狈的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但还是双眼通红,走近了余明朗才发现,这个叫做思宁的少年,正是平日里与齐森勾肩搭背的十四号。 作者有话要说: 算不算突破性 第25章! 思宁微微将脸给撇过去,不让余明朗看见,光滑的肌肤上有点水痕,柔软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脸颊侧边,露出一只可爱的耳垂。 余明朗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十四号一眼,齐森微微上前,挡住了余明朗的视线,他干笑一声。 余明朗问道:“你们也是来参加这里举办的宴会吗?” 齐森的表情尴尬了一下,神情不自然,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没有,只是一点私事。” 余明朗的眼中闪过一点光,没有请柬的客人,是进不了大厅的。 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哦哦,我也是受邀过来的,父亲还在里面,我可以先带你们下去。” 齐森看了一眼思宁,他撇过头,不看二人,齐森拉起思宁的胳膊:“谢谢你。” 余明朗冲他们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吧。” 齐森拉起思宁的胳膊,思宁有点不情愿,像是闹脾气一般甩了甩手,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哽咽:“你、你别拉我,我自己走。” 黄粱_42 他在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栋宅子,里面灯火通明,偶尔还有欢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齐森:“思宁,走吧。” 他才抬起袖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二人跟在余明朗后面,见他轻车熟路,齐森问了一句:“你对这里很熟悉?” 余明朗:“家父和这家的主人是好友,我小时候经常过来玩。” 齐森点点头:“听说今天是这家主人儿子十八岁的生日。” 余明朗顿了顿,才回答他:“是的。” 几人一路无话,余明朗沿着小路,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山脚下面,指着不远处的出口说:“你们到那里就知道该怎么走了吧。” 齐森点点头,余明朗又说:“不过这里没有计程车,也没有公交车站,比较偏僻,要走很长一截路,你们小心一点。” 齐森点点头:“你放心,我们骑自行车过来的,车子被藏在灌木里面,应该没有被人发现。” 骑车过来?那要骑好长一截,余明朗不禁有点想笑,大概是他的眼中有点笑意,让齐森红了下脸,他挠挠后脑勺,有些不自在。 余明朗将手指放在嘴下,咳嗽了一声:“嗯······冒昧问一下,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齐森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他和十四号对视了一眼,十四号眼眶通红,牙齿咬着下嘴唇,还在打着哭嗝,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大男生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齐森结巴了一下:“从、从山脚那边,爬上来的······” 他说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拉着思宁退后几步:“那啥,谢谢,我们先走了。” 余明朗点头:“走吧,路上小心。” 齐森走了几步,又转过头,问他:“我们见过这么多次,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余明朗。” 齐森自言自语念叨了两句,再抬眼的时候,眼中带着笑意,就如同在墨尔本的那天,余明朗坐在高台上,看这个少年自信又明朗,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他赞道:“好名字,人如其名!我叫齐森,他叫郑思宁。” 齐森说完,露出一口白牙,冲他招招手,与他告别。 齐森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想,真的人如其名吗?他受宠若惊,不过心头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从那里冒起,就像是一颗种子破土而出。 他回到了花园中,却见几个人在那里,见到他走过来,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小跑上前,替他接过手中抱着的深蓝色西装:“少爷,你跑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了好久。” 他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里面闷得很,我去散散步。” “明朗,你让爸爸找了好久。” 不远处的花藤下,余政严站在那里,花园里晦暗不明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打的虚晃,显得更加的威严和可怕,那种在商场里面翻云覆雨几十年,位居高位的气势让人惧怕,就连余明朗,心中都微震。 他有点茫然的张了张嘴:“爸爸?” 管家站在余政严的旁边,他看向余明朗的目光有点无奈,像是叹了口气。 余政严吩咐他道:“小少爷大概乏了,送他回房间吧。” 余明朗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的皮鞋,四周的人站成一排,看向他的目光灼灼,只听“哒哒”的皮鞋声响,管家站在他面前,浑浊的眼中映照着他的脸,他说:“走吧,小少爷。” 余政严已经进房间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这位父亲的不悦,管家在他旁边忽然叹了一口气:“少爷,这场宴会,是先生为你专门举办的。” 余明朗:“我知道。” 管家:“里面的所有人,都非富即贵,有很多商场上的铁腕子,还有许多公司的股东。” 余明朗:“嗯。” 管家摇摇头:“那为什么,你还要离开?” 余明朗抬头,看向他,管家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样的动作对于二人身份来说,实在是逾距,但是管家从下看着他长大,此时就只是单纯的长辈对晚辈。 “先生当时不在,你一走,便没了主人,成何体统。” 余明朗:“顾叔是来教训我的吗?” 管家笑着摇摇头:“不是教训,是教诲。先生想让你结识他们,多一点人脉,结果你让先生失望了。” 黄粱_43 “回去吧,回去好好想一想。” 余政严给他铺路,带他进入这个圈子,给他召集人脉,是为了他,大家都这么说。 人脉······他忽然沉默了一下。 管家:“你还是年轻了些,不过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再不看透些,就晚了,身在福中要知福。” 大宅的大厅里面,宴会还在继续,管弦乐队奏出的乐曲优雅动听,但主角已经退场了,他坐在窗台上面,天空黑的压抑,看不到半点星光。 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又动了,他从窗柩上跳下,走向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定攻受了,Y受Q攻~ 第26章~ 手机嗡嗡直响,从一头挪向另一头。 上面闪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地点是本市。 余明朗犹豫了半响,手机震动三十几秒后,他才按了接听。 电话的那头十分的安静,可以听到虫雀鸣叫的声音。 “喂?你好。” “······” “喂?” “余,是我。” 余明朗的眉头皱在一起,下意识的将手机拿下耳廓,准备挂断。 Liam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空气中:“不要挂,余,求你不要挂,我在你家外面。” 他的手在空气中停顿了半响,那个人说什么?他在他家外面?! 此时他心中除了震惊,还有愤怒,再次接电话的时候,说话语气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你在我家外面干什么?你不是呆在墨尔本吗?你过来你父亲知道吗?” 三个问题问的Liam哑口无言,Liam:“我······” 余明朗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Liam犹豫了一下:“你不要问了。” 他忽然冷笑一声:“你确定你找对地方了?” 对方嗯了一声:“不会有错的,昨天我看到你坐的那辆车,进了这座山上。” 他抬头,从树影斑驳间,像是看的到那栋宅子的房顶。 余明朗的声音倏然变得尖锐了起来,若是刚才他的愤怒还硬压着,那么现在他可以说是毫无掩饰:“你跟踪我?!” “嗯。” 他气的在卧室里面转圈,踩得地毯发皱:“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Liam说:“就在山脚下,公路旁边。” 黄粱_44 “周围有监控吗?” “好像有。” 余明朗在心里骂道,这个蠢货!一个碧眼金发的外国男人在他家附近乱转悠,若是被安保发现了,一定会告诉余政严,他从管家的口中知道,余政严知道那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却碍在Liam复杂的家世,暂时不能动他分毫,但现在他在中国,又在余政严的地盘上,随便弄一个名头整治一番再送回墨尔本,他老子也是无处伸冤! 余明朗低吼一声:“走远一点!” Liam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咬牙道:“不走,你不出来,我就不走!我就呆在外面!” 余明朗:“你想死是不是?” Liam:“余,求你了,出来吧,我就想看你一眼,我就想和你道声歉。” 他看着手机,一把挂掉,直接将电池拔了出来,整个身体陷在床上,他的脑袋埋在羽绒枕头里还没过多久,只听那里传来一声低吼,他从床上翻起,将电池扣上,开机。 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余明朗随便拨了一个打了回去:“喂?” Liam:“余。” 他说:“你听着,我现在出不来,你给我回去,滚回墨尔本。” Liam无赖道:“你不出来见我,我就不回去。” 他沉默了半响:“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Liam的声音弱了些:“我就是想见见你。” 他深吸一口气:“明天,你定地点,见完,就给我滚回去!” Liam见他同意了,一时说话都有些结巴:“好、好!明天我找个地方,你过来。” 余明朗缓了缓,他将声音压低,听起来没那么的生气:“好,明天下午,你给我发短信,我过来找你。” 下一刻,他又厉声道:“你要是聪明一点,就不要在那呆着,乘着还不是太晚,快回去!” 傻大个!他骂了一声,将电话挂断。 他这才看到Liam给他发的那两条短信,其中一条还附了一张图片,照片在哪里拍的他有些分不清了,只知道照片的主角是他,坐在车里,车窗半开,看见一双薄凉的眼睛。 Liam真是能耐,他扯出一个笑容,说不清楚里面有几分意思。 他走在窗户那边,楼下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外面的车子停成一条线,如同一条长龙,蔓延到黑夜里面,他看了一会儿车子,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叹了一口气,将窗户关上了。 余政严在第二日早上就走了,昨夜他喝了不少酒,下楼的时候还在揉太阳穴,余明朗坐在餐桌上,静静的看着他,他将厨房煮好的醒酒汤推了过去,刚刚碰到余政严的手指:“爸爸,这是厨房熬的汤,你再喝一点。” 余政严抬眼,眼角有细纹,眼中布着疲倦之意,他微微一笑,用手扶着瓷碗的碗壁。 余明朗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余政严,见他实在是不舒服,用餐的时候连话都没和他说一句。 余政严吃的很少,最后喝了汤醒了神,捞过自己的外套,对他说:“爸爸要走了,这段时间有点忙,可能不能总是回来。” 余明朗:“哦,没事的。” 他笑了下:“有什么事情给管家说就好。” 余明朗:“嗯。” 余政严理了理自己的外套,抬眼对他说:“我想让你先接触一下公司事务。” 余明朗:“现在会不会太早了。” 余政严:“不是现在,等你高中毕业再说吧。” 他握着勺子,眼睛微垂,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瞳,模样十分的乖巧,余政严看了半响,最后揉了揉他的发顶:“听话一些。” 余明朗目送着他的背影,像小时候那样,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揣测,他的父亲会什么时候回来,甚至连一点期待都没有,他才知道,小时候和余政严之间的联系只有血脉,单纯带了点美好,长大后却多了一个利益,他余政严的利益,他余政严公司的利益。 Liam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那个傻大个的第一句便是:“余,我好像被我父亲的人给盯上了。” 余明朗:“······” 他的声音带了一点慌张:“余,我该怎么办?” 余明朗:“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黄粱_45 Liam:“我不知道······” 他忽然生出一点想要砸手机的冲动,冷笑一声:“那正好了,让你父亲把你带回去。” Liam的声音带了一点哀求:“余,求你了,在我们认识三年的份上,就过来见我一面。” 余明朗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但嘴角却不可察觉的颤了颤,他心软了,妇人之仁,他在心中这么说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第27章 这三年来,虽说他接近Liam的目的并不纯粹,虽说Liam干的那些事情让他咬牙切齿,但这期间Liam的确护过他,帮过他,甚至······把他当作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眉睫颤抖两下:“好,我来找你,最后一次了。” 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只听他一声“shit”,电话便被人挂掉了。 余明朗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沉默了一下,他仰躺在沙发上面,心想,应该是他父亲的人来了。 管家敲了敲门:“少爷,你要司机几点来?” 余明朗:“再等等。” 管家心领神会,又将门给掩上了。 他撑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手机“叮咚”一声,亮了起来,Liam给他发了一个定位,还配了一句话:“上帝啊,我时间不多了。” 那个地方离余明朗家不是很远,位于市区的边缘处,是个好地方,傍着河流,开车就二十几分钟,他以前去过那一片,是一些中高档的小区和一个商业区,地形也蛮复杂的,是个躲人的好地方,Liam给他定位的是个咖啡厅。 他下了楼,管家正在给家政阿姨交代事情,见他下来,穿着平日里并不多见的运动装,微愣了一下。 余明朗:“我要出门了。” 管家一笑:“司机在外面等着。” 他嗯了一声,将运动衫的帽子扣在脑袋上面,反手将门关上。 司机候在大门口,他进去,对人说:“去临水湾。” 司机听到地名握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带着白色手套摩挲上面的纹路,从后视镜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小少爷,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少爷,您说的是临水湾吗?” 他连眼睛都没睁,哼了一声:“我赶时间,麻烦您快些。” 司机一点头,一个油门加速就冲了出去。 果然理解到了那个快些,只用了十几分钟不到的,他扶着车门下去的时候,甚至有些头晕。 司机:“少爷,您没事吧。” 他摆摆手:“不、不了,您先回去吧。” 他将门关上的时候还扶了扶额头,冲司机大叔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司机靠停的位子离Liam给他发的定位很近,他去了那个咖啡厅,长像秀气的侍者站在柜台里面擦拭着马克杯,余明朗进来的时候带动了门上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侍者歪着脑袋,对他微微一笑:“欢迎光临。” 余明朗走进来,微微扫视了一圈,临近中午,咖啡店中没坐什么人,零星坐了几个人,大多是些上班族,并没有Liam的身影。 黄粱_46 他走到侍者那里,露出一个微笑:“请问有一个外国人进来过吗?” 他想了想,用手比了比:“大概这么高,金色头发,长的······还行。” 侍者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脸上显出两个梨涡,摇了摇头,动作间头上卷曲的毛发跟着他的动作微微动了动,显得十分的可爱:“没有,并没有看到,不过我开始注意到的确有个外国男人在外面晃悠了两圈,但没进来。” 余明朗抿了抿嘴,道了声谢谢,他刚想离开的时候,那个侍者忽然叫住了他。 他说:“客人。” 余明朗回头:“怎么了?” 只见侍者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旁边撕掉一张便签纸,拿过笔筒中的中性笔,一番行云流水,写下一串数字,他抬头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无害又单纯。 “这是我的电话。” 他身体向前倾,将这张纸条夹在了余明朗的领口处,末了还带了点心机,用粉嫩的手指蹭了蹭他的领子,余明朗只是挑眉看他,并没有想要躲闪的意思。 他见人眼中并没显现出一丝厌恶,更加大胆了些,说:“陌陌。” 余明朗一笑:“像个女孩子的名一样。” 他摇头:“魏陌。” 余明朗将那张还带着侍者手指余温的纸片给拿下来,放在了桌上,眼中带了点调笑:“每个客人来你都会这样吗?” 魏陌摇摇脑袋,淡色的嘴唇微微弯起:“凭个眼缘。” 他说完,又将毛巾拿起,擦拭马克杯的杯壁。 余明朗沉默了半响,忽然问道:“为什么会给我?” 魏陌停下动作,认真的想了想:“不为什么。” 他将纸片揣进了口袋里面,脚步挪动了一下又停下,看着这个温顺的少年,语气平淡,但眼中却带着一点迷茫,他嘴唇动了动:“那个圈子,是怎样的?” 魏陌将杯子给放好,排的整齐,就像是个处女座的人。 他脸上的梨涡又出现了,眼中带了一点狡黠:“你猜?” 余明朗摇摇头,想走掉,却未料侍者忽然叫住他:“帅哥,你也留个电话吧,我才能告诉你,这个圈子是怎么样的。”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走上去,拿过那只笔,端起魏陌的手掌,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魏陌轻吻了一下那里,冲他眨了眨眼睛:“回见。” 门又被拉开,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侍者又开始擦拭其他的杯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余明朗站在路灯下面给Liam电话,但拨了两个都是无人接听,第三个电话,耳朵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吐了一口气,心知,如了他的愿,他和Liam最后还是见不上了。 Liam在哪里?被捆绑挟持着,在飞往墨尔本的途中。 司机没有走远,开着车在附近转圈,他上了车,在车窗关上的一瞬间,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套浅灰色的西装,右手搂着一个比他稍矮的男孩,走进一家餐饮店,两人走进去,被中式的屏风一挡,便看不到了。 他皱了一下眉,刚想降下车窗看一眼,但司机却转了个弯,离那家餐厅越来越远了,他的手还搭在车窗上面,眼睛盯着那家店。 司机问他:“少爷,怎么了?” 余明朗又看了一眼,最后缓缓的躺在了车椅上,怎么可能,不会是的,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但是那件西装······他咽了咽口水,那件西装是定做的,由一个很有名的手工匠人裁成,独一无二。他闭上眼睛,心里忽然有些痛意,他记得那个人对他说:“这段时间有点忙,可能不能总是回来。” “没事,”他对司机说,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给自己重复,“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溜了溜了~ 黄粱_47 第28章聚会 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十一岁的他站在书房门口,透过那条细小的门缝,听见一个孩子叫余政严爸爸,声音甜糯。 那是他做不出来的姿态,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未用这种语调叫过余政严,也许那才是父子相处的真正模式,他记得余政严当时心情非常的愉悦,笑出了声。 他们才是正真的父子,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纠葛,只有单纯的血脉枢纽,都说造物主是最公正的,他在给你什么的时候,同时也会收回去些什么,在这样的家庭中,余明朗还敢奢求什么?就像管家曾对他说的那样,你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靠在车椅子上闭目养神,脑袋里面晃过的是余政严搂着那个孩子,低头与他耳语,动作亲密。 司机从后视镜里面看余明朗,他神色有些怪异,眼神飘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动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嗡嗡” 余明朗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显示一条短讯。 “余,对不起,我走了。” 他看着屏幕,像是在意料之中,若是Liam以后不来找他,二人可能就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Liam的离开,也昭示着余明朗彻底和墨尔本告别,少年时期到达那片陌生的土地上面,青年时期他又离开。在中国,他将独自一人站在高峰上,未来如何,就像是被云雾遮的山峰,若有若无,迷住了他的双眼。 不想要一直被管束着,不想要一直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他用手遮住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 “hi,帅哥。” 余明朗执起手机,他手上端着一杯咖啡,靠在沙发旁边,短讯的显示人是个陌生号码,他皱眉,想了一会儿。 又是叮咚一声:“帅哥你还记得我吗?” “图片” 他的手指停在图片上面,没有动作。 图片上面是一个男孩,戴着个渔夫帽,托着蓬松微卷的头发,仰躺在在草坪上,微眯着眼睛笑,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十分的小清新,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原来是他,余明朗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回了一个“hi”。 离他碰见魏陌已经过去快要一周的时间了,若不是他忽然发个短讯,自己都快忘了这个人。 又过了几秒钟,对方又发了一个讯息:“我们换个聊天途径吧,这样子太别扭了。” 余明朗:“什么?” 魏陌:“扣扣或者微信。”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自言自语两句:“扣扣微信?” 他回了个:“抱歉,我没有,不过我以前有facebook,你有吗?” 那边的少年拿着手机,笑出了声,柔软的身体在床上打了个滚,从一头翻到另一头。 他回道:“啊······原来如此,那我们还是用短信吧。” 余明朗隔着屏幕,仿佛都可以想象那个人的表情,他无奈的摇摇头,又敲了几个字过去:“有什么事情吗?” 魏陌:“闲聊不可以吗?” 余明朗脸上带着淡笑,“啪啪”敲了两个字过去:“好啊。” 但那笑却未至眼底。 魏陌:“逗你玩的,就想问一下帅哥,周末你有空吗?” 余明朗:“怎么了?” 黄粱_48 “周六晚上有个聚会,你要来吗?” “一个小聚会,会来些圈子里的朋友。” 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帅哥,我可以带你进去。” 余明朗忽然想到了那个夜晚,跳着钢管舞的脱衣舞娘,男性的身姿妖娆的不成样子,还有七号的腰腹,汗水顺着紧实的肌理滑下,冲击的他的视线。 他是怎么了?他是吗? 他在这之后,再去过那个酒吧,顶着一张学生脸,站在外面,里面音乐震天,狂热又充满激情,外面却平静安宁,偶尔有车从马路上开过。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爱,Liam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忽然有些迷茫起来,男人和男人真的可以互相产生爱慕吗?但生物理论上是说不通的,从来都是异性求偶,同性怎么可能相爱,都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两个带着同样荷尔蒙的人,是怎样产生爱慕之意的?怎样相吸,怎样相互容纳?是因为性,还是什么?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余明朗的眼里不甚清明,他对齐森,只有生理上的冲动,他觉得仅此而已,就只能这样,两个男人,还能怎样进一步。 “好啊,可以,时间地点。” 魏陌:“帅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余明朗。” 魏陌:“很好听的名字。” 都说他的名字好听。 “谢谢。” 魏陌给他发的地点就在临水湾的那片商业街里,时间是晚上七点。 他甩动手机,想到余政严说,他要去国外出差,短时间内回不来,管家不会过问他会去哪里,不过总是有余政严的人盯着,那个地方是个正经的酒吧,不像是“thecolour”那样年轻人喜欢混迹疯狂的地方。 他在周六晚上就出发,司机将他放在那里就离开了。 他站在咖啡馆的门口,里面的侍者换成了一个女孩子,扎着马尾笑的开心,并没有魏陌的身影,他给人打了个电话,那家伙自然熟的厉害,一开口就是一句“帅哥”,一点都不羞怯。 他在那头叨叨的问:“你在哪呢?” 余明朗:“就在那个咖啡馆的门口。” 像是有人在和魏陌说话,是个温润的男声,只听他说了一句等一下,那边又安静了不少:“帅哥,我已经进来了,你在那等着,我来接你。” 他说:“好。”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看见街对面跑过来一个人,和上次相见不同,脸上戴了一个大大的镜框,穿着白T牛仔裤,就像个中学生,比在柜台里看起来年纪小了不少。 他跑过来,凑在余明朗跟前打了个招呼:“帅哥!” 余明朗冲他一笑:“走吧。” 魏陌身上有种独属于自己的魅力,虽然是个男孩子,但眼角眉梢都别有一番风情,笑起来眼中像是装了一汪水。他看向余明朗的时候,眼里就像是有把小勾子,他在暗示自己,余明朗知道,但他又不做表示,那样暗戳戳的动作,他都看在眼中,但至始至终,都平静自若。 魏陌很有分寸,见余明朗实在对自己不怎么感兴趣,终于收了一点攻势,不过与他交谈也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他的说话幽默有趣,让人觉得十分的舒心,并不让余明朗反感。 那间酒吧在八楼,二人搭乘电梯上去。 魏陌:“主要是圈中的朋友聚一聚,还会带自己的朋友过来。” 他冲余明朗眨眨眼睛,坏笑一下:“如果你看到自己喜欢的,也不要放走了。” “看你的样子,像是个学生。” 余明朗点头:“成年了,你放心。” 只听魏陌哎呀一声,双手枕着脑袋,哈哈一笑:“当学生真好呢!” 电梯是透明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向外面,嘴角勾着笑,但那眼中却有一点莫名的伤感。 余明朗:“是挺好的。” 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赞同魏陌的话,大多数人的这一生,最轻松的,恐怕就是学生时期了吧! 黄粱_49 电梯门打开,魏陌率先走出去:“这边。” 这是个小型的派对,大家穿的都很随意,余明朗长的比较显眼,一进来,便引来了里面所有男性的侧目。 魏陌趴在他耳边嘴角带笑,小声的说了一句:“明朗,你被盯上了。” 他带着余明朗坐在吧台上面,向调酒师要了两杯杯酒,推给他一杯鸡尾酒:“成年了。” 余明朗笑着接过,视线扫向四周,这里大多是年轻人,还有几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一些,三十多岁左右,这里面坐的人,无一例外,都是gay。 自他进来,便有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十分露骨,他无论从外表还是气质,都引得人想要追逐,聚会刚刚开始,只是狩猎的前期,他在场中,俨然成了一个甜美的猎物。 魏陌趴在一旁无辜的眨着眼睛,他用手推了推余明朗,余明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三十岁精英模样的男人看着他,见他也看了过来,冲他露出一个微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魏陌对他说:“那个人是圈里很有名的一个,长像打个八分,是个创意总监,风流又有风度,你觉得看起来怎么样?” 余明朗抿了一口酒,那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带着眼镜,一副禁欲精英模样,他抬了抬嘴唇:“还行。” 魏陌摇摇头:“我也觉得还行,可惜是个0。” 他说完颇无奈的摇摇头,看魏陌的样子,也是个0,魏陌笑着,打趣道:“两个0在一起是没有结局的~” 那个精英居然是个0,余明朗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他不能想象那个高大的男人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的场景。果然,你从一个人的外表并不能看透什么,他白天在职场中叱咤风雨,却在夜里伏在另一人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涂画乐园美工小止大大的图,谢谢 第29章舞台 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心不在焉,魏陌和旁边一个男孩聊的开心,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月牙,脑袋趴在胳膊上,脸上带着一点红晕。 酒吧的灯光打的柔和,暖暖的橘黄色打在脸上令人十分的舒适,有人上来找余明朗搭讪,他生的好看,气质又好,那双眼睛冲着别人笑,但却带着薄凉之意。 他装作纯善的样子,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我有伴了。” 来的人也不恼,微笑一下:“那打扰了。” 参加聚会的人大多在社会上有些地位,待人总是彬彬有礼,披着一张斯文假面,你拒绝他他也不会生气,端着酒杯来,又端着酒杯离开。 灯光忽然变得绚烂起来,胡乱在场中打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搭在舞池中央的高架上。 现场的气氛忽然高涨,本来还拿着酒杯互相交谈的人,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那里,他们放下杯子鼓掌,发出小声的欢呼。 灯光全都打在那里,舞台就像是一个聚光体,魏陌也在旁边鼓掌,还吹了一声口哨,十分兴奋的样子。 余明朗:“怎么了?” 他凑过去,在余明朗的耳边叫道:“今晚的一个节目,待会儿有人要上去跳舞。” 余明朗:“舞团?” 魏陌的目光全落在那里,身体向前倾,险些就站起来了,他胡乱应了两句:“算是吧,算是吧。” 这应该是今晚的重头戏,仅仅是几束灯光,就引来了全场的瞩目,连那个看起来斯文不已的精英都显出一点兴奋的样子。 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嘴角不禁抽了抽:“这是个正经的舞团的吧?” 魏陌扑哧一声笑翻在桌上,夸张的用手垂着桌面:“你以为是什么舞团哈哈哈!这里又不是黑帮聚会,哪里来那么多不正经的东西哈哈哈!” 黄粱_50 他觉得有些尴尬,魏陌笑的没有形象,脸上的两个梨涡挂在那里一颤一颤的。 灯光变幻着颜色,几个穿着皮衣的长发“女孩”从暗处走来,排成一条直线,在舞台上站好,几人分别摆出不同的姿势,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里,眼中期待。“她们”脸上画着浓妆,眼影在灯光下闪着光,头发齐腰带着微卷,露出的小腿被灯光打的雪白。 但余明朗却觉得微微有些怪异,“她们”看起来都很漂亮,但总有什么地方让人觉得不对,是这些“女孩”身高都太过高挑了些?还是“她们”有人露出的大腿肌理分明,缺少了一点柔和。抑或是这些基佬表现出太过于热情的动作,试问哪个基佬会对女人感兴趣? 他微微张着嘴,自言自语两句:“她们不会是······” 魏陌:“是的。” 余明朗挑眉:“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他哈哈一笑:“你看这场子里面混的进来女人吗?” 音乐响起,现场又沸腾起来了,这些男人们吹着口哨鼓着掌,眼中闪着光芒,台上的女孩哦不,是男孩们,他们在台上随着音乐热舞起来,身姿柔软,阴柔中却又带着一股力量,身体扭动自如,一个勾人的动作引得全场欢呼,调动起了氛围。 几分钟后,一曲舞蹈结束,几人气喘吁吁,领舞的男孩拿过别人递过来的话筒,喘了几口气,抚了抚胸口,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说话的声音异常的沙哑有磁性,挠的人耳膜发痒,他说:“谢谢大家。” 说完,冲下面的所有人鞠了一躬,又赢得一片掌声。 “接下来还有一个节目。” 他说完把话筒递到嘴边,眼神勾人,嘴角带着笑:“begin!” “哇哦!” 尖叫声起伏,四周灯光暧昧黑暗,音乐又响起,不同于刚才,此刻多了一丝狂热,这几个男孩在上面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平添一丝魅惑。 这像是个互动性的节目,领舞的男孩走到舞台的一边,他扫视一圈,弯下身子伸手去拉人,想拉别人上来和他们一起跳,可是被拉住的那个人像是不愿意,按着男孩的手推脱。余明朗坐在椅子上,看见被拉扯的那个人背对他,像是对那个男孩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上去,但是他周围的人却想将他推上去,最后那个人半推半就的被拉了上台。 一片混乱,下面的人看到有人被拉上去了,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一时间场面意外的狂热,看样子,被拉上去的也是个青年模样的人,穿着字母外套,脖颈上方的头发被剃的很短。 他被男孩拉着,站在灯光下面,男孩示意他和自己学,但被拉上去的人却有点害羞,不好意思,老是用手摸鼻子来掩饰自己的紧张,脸在灯光暗处,让人看不清楚。 直到打光师将光打在他的脸上,现场又沸腾起来了,那人长相帅气,鼻梁高挺英气,转眸之间,都是风情,引得在场所有基佬大声欢呼。 魏陌激动的摇着余明朗的胳膊:“明朗,明朗你看,那个人长的好帅,好man啊!” 他面露花痴,沉浸在台上那位帅哥的盛世美颜中,完全没有看到余明朗的表情颇为怪异,他眼中带着惊愕,嘴巴像是合不上一样。 那个人嘴角带着笑意,无奈的跟着舞者跳舞,动作僵硬,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迷离,但又带着一点性感,舞者围在他身边,他的表情有点尴尬,手脚像是不知该往哪里放。 领舞的男孩站在刚才那里,向他的同伴喊了一些什么,趁那人不注意,一把扯下他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无袖背心,下面又发出一阵欢呼,舞者沿着舞台四周走了一圈,最后将那件字母外套丢给了他的同伴。 那人站在那里,一脸懵逼的样子,黑色的紧身背心勾勒出他的胸腹,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面更显诱惑。 余明朗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魏陌拉着他的手臂尖叫,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四周嘈杂,音乐震耳,灯光晃得人眼睛发花,但这一切都不在他的世界中,他的眼里,脑里,全都装着舞台上的那个人,他脑海中忽然晃过那一小截淌着汗水的腰肢,流畅的线条。 齐森,上面那个人是齐森······他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0章释然 齐森没了外套,站在那里姿势僵硬,余明朗看到他的脸上,漫上了一丝红意,一直蔓延到脖子上面。齐森的朋友将外套扬起,冲他叫了两声,黑色的字母外套高了众人一截,十分的抢眼。 拿着他外套的那人余明朗也不陌生,一束灯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是郑思宁。 两人一起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台下的人笑的恣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和周围的几个人说话,那几个人明显长了二人几岁,都是生面孔,余明朗没有见过的。 黄粱_51 舞者大概就是想要这个效果,他也没想到,外套下的身体俊美修长,他起了一些玩弄的意思,双手搭在齐森的肩上,就着掌下结实的身体开始热舞。 两具身体在灯光下面交缠着,一个妖娆,另一个不解风情,齐森的表情怪异的让人觉得奇怪,舞者缠着他,磨蹭他的手臂,他皱眉推脱了两下,见没有作用,最后毫不留情,将舞者推的一个踉跄,竟是有些狼狈的跳下了台,他下去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好,穿过起哄的众人,从郑思宁的手中夺过外套,黑着一张脸挤出了人圈。他生气了,这让余明朗很不解,闹着玩玩,齐森就生气了,他的表现,就像是······像是一个直男一样。 舞者有些微愣,但他最擅长的就是调节气氛,他冲台下比了一个手势,DJ点头,音乐一变,几人又融到了新的舞蹈中,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余明朗盯着齐森的后脑,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微蓝剔透的酒液在他苍白的手指上显得十分的漂亮。 “魏陌。” 魏陌已经投入到了新的舞蹈中,他一边喝彩一边将头探过来:“怎么了?” 余明朗像是无意,但却又像是认真的问他:“你说,什么是喜欢。” 音乐震耳,他想,在这里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魏陌答不上来:“这个让我怎么说。” 他的眼睛倒映着灯光的颜色,一片绚烂。 余明朗低笑一声,低下头的时候刘海挡住了眉眼,他自言自语,十分的小声:“同性之间,真的会产生爱意吗?” 他到现在都想不通,荷尔蒙不相吸,生物原理不成立,并且不被大部分人所认同,这样的情感,是怎样成立的? 这是个疑问句,说话的主人带着浓浓的迷茫,侧脸苍白,显得十分脆弱,魏陌并没有恼怒,对于一个同性恋来说,这可能很冒犯,但他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告诉余明朗:“会,怎么不会。” 他指着其他人,问他:“你看他们。” 余明朗侧头,魏陌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余明朗不解:“什么?” 魏陌哈哈笑了两声:“那就对了,本来就没什么,大家都是普通人啊!” 他又要了一杯酒,灌进喉咙的时候仰头对余明朗笑:“他们所拥有的,也是普通人所拥有的感情,喜欢一个人,多正常,不过性别相同罢了。” 余明朗没说话,盯着自己的酒杯发呆,魏陌打了一个酒嗝,伏在桌子上面:“明朗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还挺有名的······哦哦!爱情是没有界限的,喜欢就喜欢上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余明朗低头不说话,他表情不明,却可以看到嘴唇紧抿,变成一条直线。 “我不知道。” 魏陌:“啊?” 他低头,把头埋在胳膊里面,露出被酒熏得微红的耳朵,只听他闷闷的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我不知道······” 他的嘴唇微张,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半响后才说道:“我对他,还有欲望。” 他长这么大,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尝过喜欢的滋味,他怎么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哪里分的清楚! 一向沉稳的他,忽然慌乱了起来。 魏陌想去安抚他的手停在了空中,眼睛睁大,眨了又眨,忽然有些懵。 余明朗将脸埋在胳膊里面,只觉得这酒的度数不高,为什么将他的脸熏得这样的热,魏陌没有说话,余明朗微微抬头,两人眼睛一对上,只见他大笑起来。 魏陌笑的又趴回了桌上,夸张的用手锤着吧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了!” 余明朗的脸颊微红,带了一丝恼意,魏陌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嘴巴张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只听他说:“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有欲望的啊!难道你喜欢他,不就是想和他那个那个吗?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有这样的思维。” 余明朗皱眉:“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魏陌端正坐姿,用一种认真的口吻问他:“除了那个人以外,你还对其他人有这样的念头吗?” 他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比如说我。” 余明朗看着他的脸,缓缓的摇了摇头。 魏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眼睛直视他的双眼:“你看,你只对他有那样的感觉,那就代表,你只是喜欢他,喜欢一个人,生出想要占有他,想要抱他,想要亲他,想要和他做~ai的念头,那都是喜欢的体现,你不用为此感到困惑。” 喜欢就喜欢上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只是喜欢而已,他脑中重复着魏陌的话,呆坐在那里,但心中却有什么东西,忽然释怀一般,他对齐森有欲望,那也是喜欢的一部分啊!喜欢由很多部分构成,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也是个开端,他在想,那接下来他该干什么? 灯光迷离,他也仿佛离境一般,余明朗猛然摇摇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在望梅止渴了。 黄粱_52 他看着齐森消失的地方,眯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对魏陌说:“我去上个厕所。” 魏陌冲他招招手,如同老父亲一般:“去吧去吧。” 余明朗脸上淡漠的没有表情,可是胸腔中的那颗温热的心脏此时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就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他抬手,捂住那个地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齐森走的方向是厕所,他还在场子里面,没有离开。 余明朗绕过嘈杂的人群,转弯,拐进了厕所的走廊,那里的隔音做的不错,门一关上,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与外面隔绝。 灯光明亮,照得瓷砖反出刺目的白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和厕所用的熏香在他鼻尖萦绕,他在镜子那里站了一会儿,镜中的青年脸庞精致却又带着点苍白,眉眼深邃,像极了他那个短命的母亲。 十个隔间,他面无表情,一个一个将门推开,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 他垂目,纤长的手指放在金属门把手上,上显示门锁并没有锁上,薄薄的塑料门只是虚虚的掩上,他可以闻到一股烟味,飘渺的烟雾微微从细小的门缝中透了一点出来。 他将手放在门上,仿佛可以感受到里面那人温热的身躯。 余明朗闭眼,手腕慢慢用力,最后一掌将门给推开了,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隔着薄薄的烟雾,两人相对而望,闪着火星的烟夹在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他的眼神微微发愣,看着这个入侵者。 余明朗抿嘴,再抬眼时,眼里装满了爱慕之情,毫无掩饰,他抬脚,上台阶,进了隔间,反手将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余明朗舔了舔嘴唇,声音微微暗哑:“齐森。”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号之前更新都不确定,十分抱歉。 那段对话,我想了很久,决定修改一下。 今晚没有跟新,存稿中,大家伙睡吧! 第31章表明 小小的隔间里稀薄的烟雾遮挡了两人的脸,余明朗只觉得喉头微微发涩,他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里面,吐不出来。 齐森的手抖了抖,烟灰掉落在地板上面,和未干的水珠融在了一起。 “你······” 他瞳孔抖动,表情从木讷变得微惊,显然是认出了余明朗,眼前的这个少年眉眼深邃,皮肤瓷白,脸颊线条分明,这样出挑的长相,他怎么可能忘记。 余明朗快速的并微微颤抖着抓住了他拿烟的手腕,齐森一愣,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 “你干什么?” 但余明朗的眼睛却盯着他,一眨不眨,他看着齐森的脸,心中微动,身体颤抖,兴奋夹杂着些许紧张,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十分的怪异。 再开口时,余明朗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我知道了。” 齐森挑眉,知道什么? 两人姿势诡异,高一点的被矮一些的那个人压在墙上面,头皮贴着瓷砖。 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半响,余明朗将他拿烟的那只手慢慢往下拉,就着潮湿的烟嘴,吸了一口,张嘴吐到他的脸上。 “借一口烟。” 他吸过几次烟,没有瘾,说来也好笑,只是好奇,就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第一次吸的时候呛了个半死,后来才品出一点味道,但这次的烟,他却莫名的觉得有些甜腻,甜到心窝子里面去了。 黄粱_53 他用指头擦掉齐森胸口上的烟灰,动作缓慢,齐森皱眉,用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像是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余、余明朗?” 余明朗有些失望,但眼睛还是笑的眯在了一起:“嗯,我是叫余明朗。” 齐森的教养良好,就算被人这样冒犯,他还是耐着性子的将人慢慢推开,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余明朗靠在墙壁上,嘴角噙着笑,他看见齐森的眉间带着细痕,那是一个人有些恼怒的表现。 只见他低头,从外套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包烟,连带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火机,全都递给了余明朗,他说:“你拿着,去隔壁。” 余明朗看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边赞叹那手指好看,一边有些无赖的对他说:“不要。” 齐森疲惫的用手捏了捏眉头,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准备推开他出去。 余明朗玩着火机,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齐森侧头看他:“什么?” 余明朗眼中若有所思,眉头微挑:“你怎么会来这里?” 齐森:“朋友带来的。” 他把火机打的咔哒咔哒的响,漫不经心:“这个聚会只有圈子里面的人才会来。” “你是吗?” 齐森:“是什么?” 余明朗笑得露出一排整齐得牙,十分纯良得模样:“别装了,你都知道。” 齐森握着门把手的手渐渐的变弱,慢慢的垂在身侧,他的眼睛盯着地板,半天才说:“不是。” 只听余明朗嗤笑一声:“你骗我。” 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怎么会来这个聚会。 齐森有点恼怒的样子,他压低声音:“不是,我真不是,我只是······” 他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偌大的厕所没有声音,只见余明朗的眼睛似笑非笑,齐森张张嘴巴不再说话,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解释都太过苍白了,毕竟他来了这里,甚至还被人拉上台跳了舞,虽然是被胁迫的。 他语塞说不出话,眼睛一瞪,冷笑着反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余明朗淡然的从烟盒子里面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火星明亮:“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衔在嘴巴上抽了一口,眼睛半眯着:“和你来的目的一样,我是个gay。” 他抖了抖自己的烟:“哦,不,也有可能是个双,毕竟我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性向,只知道我现在喜欢的是男人。” 齐森微微惊讶,他没有想到,余明朗竟然这般坦然,白色的烟雾从他淡粉色的嘴唇里面吐出来,有些禁忌好看,连齐森自己都愣住了。 余明朗抽了两口将手垂下,他直视齐森的眼睛,带着笑:“我不在乎这些,我们可不一样,我不是深柜。” 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在这之前,他就是因为惧怕,才不敢面对,他现在还是在乎,毕竟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能翻云覆雨,能让他当提线木偶,能一直掌控他,他说这些,只是在赌,在赌齐森是否和他一样。 果然,这话带着些许的威胁,奏了效,只见齐森身体僵硬的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壁上面,用手挡住眼睛,像是在挣扎,余明朗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人,不过他不在乎。 “你不要告诉别人,”他说,语气一顿,“不要告诉学校的人。” 他从缝隙中看向余明朗,嘴角紧绷,语气有些无力:“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刚才还十分淡然的人此刻眼角嘴角全都垮了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别误会了,我不会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余明朗闭着眼睛,仿佛刚才那点威胁都没发生过,他示弱道:“就一会儿,好不好,等烟灭了,就出去。” 齐森又愣住了,余明朗前后变化太大,完全是两个人的模样,怕不是他刚才眼花了,开始那个随性淡然带着点傲气的少年,去哪了?还有他话中的意思,齐森反复咀嚼都没品出个所以然,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自己多呆一会儿? “你······什么意思?” 烟头夹在余明朗的指尖,慢慢燃烧,他撇过头去,不说话,耳根子却红了起来,但在齐森看不见的阴影处,那眼中有说不出的神色,志在必得,还带了点笑意。 他嘴唇抖了抖,将这副皮囊的功效发挥到了最大,余明朗最会做的就是把握程度,他可恶可善,可狡黠可纯良,他会逼人,但又不会将人逼的太紧,还有一点和他父亲很像,看上的东西,无论怎样,都要得到,不择手段,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坏了。 但他的语气却小心又试探,眼睛上瞟:“我就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齐森的喉头动了动,又问出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你什么意思?” 余明朗眨眨眼,耳朵更红了,声音颤抖:“齐森,我喜欢你。” 黄粱_54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终于可以日更了,昨晚很晚才回到家,所以没有更新,今日份,溜了溜了~ 第32章回家 外面传来一阵打跳声,几个青年推门而入,两人面对着,很有默契的没发出一点声音,那几个青年只是小解,闹了一阵洗完手又出去了,厕所再次恢复平静。 齐森喘了两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余明朗无辜的眨眨眼睛。 他手中的烟没有再抽一口,那烟的味道太烈,他不喜欢,烟一直燃烧到尾部,烫到了他的手,齐森的眼睛看到了灭掉的烟头。 手又重新按到了门把手上面,他说:“烟燃完了,你可以让我出去了。” 余明朗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你还没回答我。” 齐森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然将手拿开,他的脸涨了个通红,眼睛瞥向别处。 “你要我回答什么?我不会回答什么。” “我们都不熟,怎么谈喜欢?会不会太……” 太轻浮太敷衍了一些,齐森把剩下的话憋了进去,他呼出一口气。 余明朗的眼中像是有波光闪动,他仰起头,目光逼人:“你想说什么?我随便吗?” 质问的齐森说不出话,他哈哈自嘲的一笑,有些凄惨的模样,垂头:“齐森,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早在以前,我就认识你了。” 他颤抖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这里的感觉,不是假的。” …… “你以为你是谁?”沉默后,齐森的语气略微生硬,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余同学,这是你说过的话,我和当时的你,心态是一样的,不要再为难我了,我给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这是那天他对那个女孩子说出的话,齐森站在不远处,听了个完全,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又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手慢慢垂下,嘴角露出一个弱弱的苦笑,三分真心,七分假意。 齐森:“我可以出去了吗?” 他颔首,挪出一点空隙,让狭小的空间得以有点出路,余明朗将烟和打火机揣进了衣袋中,那里似乎还有点齐森手上的温度。 在人与他擦身之时,他的手拽住了齐森的衣角,淡粉色的唇角微弯,厕所过分明亮的灯光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的苍白透明,仿佛可以看到脸颊上面黛色的血管。 “你的回答,不重要。” 他不在乎,他不在乎。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想方设法的得到,开端和过程不重要,他要的只是结果,总有一天,他会让齐森匍匐在他的脚下,心甘情愿的哀求他让自己留住,留在他的身边,余明朗舔舔嘴唇,心中的干涸像是减少了一些,他读不透那种感情,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但他会跟着本能走,余政严赋予他生命,还赋予了他那般狠利、不择手段的性格,未来的事情,有谁能说的准。 齐森显然没有深思过这句话,他只是过了一遍脑子,余明朗的表情太过具有欺骗性,以至于他仅仅是以为这只是这个“纤弱”少年自我安慰的话。 他有些心软,在拉开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像是不忍心,酝酿了半响,想说什么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改口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并不是你的不好,是我不能给你想要的那份情感。” 那话像是叹息:“你找错人了。” 他说完,毫不留情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余明朗靠在墙壁上,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烟草气息,表情迷醉就像是个吸毒患者一样,齐森啊齐森,是你信错了人。 “什么?” “你等等!” 黄粱_55 外面传来齐森略微慌乱的声音,他听见齐森似乎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脚步凌乱的跑了出去,门被撞的砰一声响。 余明朗皱眉,再次探出头的时候只有厕所的门在小幅度的晃荡,里面只留他一人。 外面依旧灯红酒绿,不过音乐已经缓和了许多,那些舞者表演完了节目就下了台,他们只是被请来缓场的,舞池中央被清理了个干净,那些男人们端着酒杯又恢复了最开始绅士的模样。 他抬头望过去,哪里还看的到齐森的影子,不过入口处有点小小的骚动,但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看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站在那里,为首的那个在和侍者交谈什么,侍者满脸惊恐的样子,胡乱点着头,没过一会儿,那些人便走了。 他不在意,只觉得他们的穿着有些眼熟,应该是保镖之类的,他找了一圈不见齐森的身影,便走到魏陌那处,那家伙喝的醉醺醺的,但还算清醒,他在和调酒师调笑,见余明朗过来了,对他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你怎么才出来,我、我以为、以为你掉厕所了呢!” 他说完自己笑了个开心,打了一个酒嗝,整个人看上去可爱极了。 那个调酒师见状,微微扶住了他。 余明朗皱眉,坐了过去,不着痕迹的扫开调酒师的手,冷冷的说了一句:“抱歉。” 那个调酒师讪讪一笑:“还需要什么吗?” 余明朗:“麻烦一杯橙汁。” 他需要让魏陌清醒清醒,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攀在了他的肩膀上,对着余明朗的耳朵吹着酒气:“嗝,你没发现,我是在撩他吗?” 他的眼角跳了跳,把人按在吧台上,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橙汁:“你先清醒一下。” 魏陌眯着眼睛接过了那杯橙汁,笑着笑着眼睛就出了泪花,他打了个嗝,哽咽道:“谢谢。” 余明朗有些无奈,有些人一沾酒精,无论多少,情绪难免会脆弱一些,他将自己的外套给拉了上去:“走吧,回去了,我不能呆太晚。” 魏陌:“你先走吧,我有朋友在这里。” 余明朗疑惑了一下,看魏陌的样子是一个人来,他和形形色色的男人聊天,但看样子都不熟,性质就像是和那个调酒师一样。 “你别喝酒了。” 魏陌抿了一口橙汁:“好的。” “那我真走了。” 他摆摆手:“你走吧。” 魏陌的样子还算清醒,余明朗也放心多了,直觉告诉他,魏陌不会乱来,他看样子是在和别人撩骚,会有一定的肢体接触,但在对方想要更深一步的时候,他便会叫停,尺度把握的十分精准,就像个花丛中的老手。 魏陌嘻嘻哈哈的冲他比了一个手势:“再联系哈。” “嗯。” 他摇摇头,起身离开。 余明朗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晃了一会儿神,想到了什么,在一层上的手向上移,按了四层。 回家的时候十一点过左右,余政严居然在家,他像是刚到不久,皱着眉头脱外套,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余明朗的手揣在兜里,指尖摩挲着打火机的金属外壳,看见他的时候明显也吃了一惊,因为余政严说过他要在国外出差,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了,但现在这个大活人却站在自己的面前,父子二人打了一个照面。 余政严看他一眼,将外套脱下递给了旁边的人,随意问道:“你去哪里了?” 余明朗:“光华大厦。” 只见余政严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但他的声音却不经波澜:“去那里干什么?” 余明朗站在门口换鞋,低头:“我去那里的书店看了看,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习题资料,国内的课程有些紧张,怕自己跟不上,没看时间,在里面呆的晚了一些。” 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上面印着书店的logo,袋子发出“哗哗”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明早还要早起,睡了睡了~ 黄粱_56 第33章遇见 里面装着几本习题,透过袋子可以看见花花绿绿的封皮。 余政严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国内的课程是要紧一些,会辛苦一点,不过你的基础不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端过咖啡喝了一口,味道像是十分的苦涩,入口之时,他微微皱了皱眉:“下次告诉管家,他会派人去买,免得你去跑一趟。” 余明朗露出一个浅笑:“我也想自己去看看。” 余政严坐在沙发上翻着手上的平板,他抬头,却见余明朗站在他身侧,没有上楼,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 他问:“怎么了?还不上去休息。” 只见余明朗咬咬嘴唇:“不是说在国外很忙,最近不会回来吗?” 余政严哦一声,低头继续浏览手中的东西,语气漫不经心:“是不回来,临时出了一点事情,连夜赶过来的,明早又要走,你早点休息吧,很晚了。” 他见余政严西装革履,只是将外套给脱下,并没有要待在家中的样子,果然,他说:“我回来拿点东西,待会儿还要出去,听管家说你们快要一模了?” 他嗯了一声,不再看余政严,提着袋子上楼去了,手中的资料沉甸甸的,勒的他手心痛,他回房后把袋子随意扔在桌子上面,那几本书洒在那里,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里面还夹了两本初三物理,高一语文······ 余明朗没将门关上,留了一条缝,余政严从他门前路过的时候他可以听到“哒哒”的脚步声,看样子是去了书房。 他躺在床上随意翻弄手上的书,耳朵却听见余政严在给管家交代事情,两人声音不大,他只依稀听到“安顿”“让人守着”之类的字眼,应该是和余政严今夜忽然赶回的事情有关,他也好奇,是什么事要让余政严亲自回来一趟,公司的事情会有人处理,家中也无事,若不是这二者,那便是其他的了。 余明朗忽然笑了一声,其他的还有什么?无非是他在外面的那些“私事”罢了,那几个情儿,和一些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少爷那边······” “我查过了,不是。” 余明朗放下手中的书,刚刚支起身子,声音却消失了个干净,脚步声又从他的门前经过,不过在经过之时,停顿了几秒。 他站在窗户旁边,可以看到车子从车库里面驶出,白晃晃的大灯照在黑夜中,犹如被利斧劈开,窗户很黑,他看不见余政严的脸,只看见车子驶出大门,转弯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他捏着窗柩,吹着黑夜中的凉风,将他额头的发丝吹起,他一直都活在余政严的掌下啊,自从那件事后,余政严对他的掌控更甚,至少以前,这个父亲绝对不会去查儿子的私事,他会管教他,但有松有驰,会给他留空隙,不会逼的那样紧。 余明朗拍了拍窗柩,像是泄愤一般,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依靠余政严,管家说,他有这么好的命,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好,时间到了,所有东西都会到他手里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但是他不想这样,他不想他的未来是靠着别人,依着别人,甚至是受控于别人。 “咚咚。”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声,余明朗:“进来。” 管家端着一小碗汤进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少爷,我给你端了鸡汤。” 余明朗走过来,看着碗里飘着油花的汤,有些不解,管家帮他把勺子摆好:“你现在高三了,正是用脑的时候,一定很累吧。” 他带着笑站在一边:“我孩子读书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不过他母亲是这样做的,说是对你们身体好,我也让厨房做了一些,不是很油腻。” 余明朗盯着那一小碗鸡汤,久久没有动,他拿起勺子,说了一声谢谢。 管家看着他的发旋,觉得有些心疼,毕竟父亲还是没有母亲细心,做的再多,难免也有疏漏的时候,他见这个孩子捧起碗,将汤喝了个干净。 管家在走的时候嘱咐道:“先生临走前专门让我转告给少爷,早点休息。”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指针再偏一点就要指到十二了,但余明朗却没有因为父亲的嘱咐心中有什么波澜,他在想,为何这么晚了余政严还要离开,为何就不歇在家中,那些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余政严过去有努力维持过二人的关系,却又无形中将两人越推越远,男孩子本就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时间过的久了,等待早就变成了失望,就算他和余政严有着血脉这样的枢纽,也随着各种因素,越来越淡了。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 魏陌:“到家没?” 余明朗拿起,看了几秒钟回了两个字:“到了。” 魏陌几乎是秒回:“那就好,我也到了。” 余明朗:“嗯。” 黄粱_57 对方打了几个字过来:“哈哈哈,早点休息,下次有什么好玩的再叫上你。” 他看了半响,将手机扔在床上,把脸陷在被子里面。 市一模很快就到了,在这期间,他没有再见过齐森,也没有刻意去找过那人,毕竟别人不久前才拒绝了他,何必去那人面前破坏好感呢。 可就在一模的当天,他却与齐森打了一个照面,虽说是偶遇,但他总觉得,是那人刻意在等他。 余明朗的考场在一楼,他从走廊那边拐过来,就看见齐森单肩背着书包,站在考场的门口,整个人高挑俊逸,穿着校服十分的显眼,那人的眼睛四处看,眉头微蹙,似乎在等人,看见余明朗的时候明显一顿,眼睛看着他,里面微微起了一些波澜。 余明朗看见他的时候也微微吃惊,不过那情绪很快便被压了下去,他是卡着考试点到学校的,大多数的学生已经进去了,偶尔有几个站在窗边看书的,两人站着,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难免有些奇怪。 监考老师也注意到了二人,出来说了一句:“快要考试了,怎么还不进去?” 余明朗冲她露出个笑容:“马上进去。” 余明朗的这个笑容软软糯糯,男女通吃,监考的是个女老师,看到他一笑,愣了一下,大概是博了一些好感,那老师最后摆摆手,丢下一句“早点啊”就进去了。 余明朗抬脚上前,打声招呼:“齐森。” 齐森看着他,嘴巴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余明朗:“你在等我?” 那人眼睛不自然的往下瞥了一眼,抿了一下嘴唇,最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Liam大概要很久以后出来啦哈哈哈 晚安~还有点事情,就这么多辣 第34章身份? “你和······” 他还没说完,又一个端着保温杯的男老师走出来,看着二人,皱起眉头,表情有些严肃:“还有两分钟就打预备铃了,还在这站着干什么?” 他又看了一眼两人的书包:“东西还没放,是不是不想考了?” 齐森的手捏着书包袋子:“算了,考完再说吧,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余明朗看着他,有些疑惑,齐森找上来,像是有什么事情找他。 他点头:“有。” 男老师看他们两个还在那里立着,将保温杯放在窗台上,厉声道:“怎么还不进去?真的不考了吗!” 齐森:“考完后你在这里等我,我来找你。” 他说完,转身离开,上了楼梯,两人的考场不在一起,他一定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余明朗若有所思,最后摇摇头,将书包放在外面,从里面拿笔出来。 上次分开的时候,齐森才向他表明过,他也不信,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那人就忽然回心转意了,天下哪里有那么玄乎的事情。 他在侧身进考场的时候,听见监考的老师嘟囔了一句:“磨磨唧唧的,两个男生弄得跟小情侣见面一样。” 他的步伐一顿,看那男老师一眼,男老师被他看的也一愣:“你、你看什么?” 他本来没有表情,却忽然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笑容来:“借您吉言。” 老师:“······” 黄粱_58 他坐下,感觉神清气爽,连旁边那个一直在瞟他的胖妞同学都顺眼了些。 结果那老师又在前面喊:“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要左顾右盼啊!” “那个胖同学,对对对,说你呢!眼珠子都要跑到别人桌上去了!” 上午就一堂考试,考完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他拿了笔出去收拾东西,余光中看见一个女孩儿站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看他,熟悉的马尾头,双手扶在柱子上,他将目光收了回来,背上双肩包的时候眼中一片平淡,齐森说让他等在那里,他就在教室的门口靠着,没过多久,后面忽然有人叫他:“余明朗。” 他回头,看见齐森站在楼梯上,裹挟着考完的学生一起下来,他举起手,冲他摆了摆,露出一个笑容,牙齿雪白整齐。 他长的很高,在学生中十分的抢眼,两人一打招呼,引来了周围学生的注目,他向余明朗挤过来,艰难的扯了扯自己的书包袋子。 “走吧。” 二人在学校外面吃的饭,是一家小的快餐店,齐森将书包放下,对他说:“你先坐着,现在人多,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余明朗没来过这里,他随意指了一样,齐森看了一眼就去点餐,正值考完试,店中的学生十分多,他可以看到齐森的后脑勺,高了其他学生半个脑袋,忽然有种错觉,就像那个男老师说的那样,什么······小情侣。 这样的错觉甚至让他忽视了齐森来找他是有目的,直到齐森把饭端过来,推到他面前:“你吃吧,我请你。” 男生的手推着餐盘,但他的眼中却有些闪躲的样子。 他见齐森微笑着将盘子给他推过去,又很贴心的将餐具的塑料包装给撕开:“吃吧。” 他说完,也给自己撕餐具,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不少,低头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嘴巴紧绷着,撕塑料纸的声音刺耳,他一个用力,就将筷子给弄到地上去了。 齐森愣了一下,接着尴尬的一笑:“你看我多不小心,我再去拿一双。” 他的动作太不正常了,一举一动都透着心不在焉,余明朗低头,舀了一勺饭喂到嘴中,饭太硬,鸡肉太咸,他嚼了两下,将勺子放下。 “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齐森抬头,坐端了身子,他也将筷子放下,将嘴里的东西咀嚼完。 余明朗见他不说话,笑了一声,眼中的戏弄之意被水光盖过,他的神色温顺,看起来竟有些软糯:“是那天的事情吗?你······同意了?” 语气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那眼中装着希冀,齐森看着,手捏着桌布,最后吐出一口气:“抱歉,不是,让你失望了。” 余明朗早就猜到了,但他还是做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垂着头,将那个可爱的发旋对着他,齐森见他的样子,忽然有些慌张,手忙脚乱道:“你别难过,你······” 他在对上余明朗委屈的眼眸时,又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话给憋回去了,无力的将手放在桌上,他的眼睛盯着沾着饭粒的塑料勺子:“我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 余明朗装作强打精神,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没事,你问吧。” 他不禁在心中夸自己,这样的演技,真的可以去拿一个小金人了。 齐森看上去有些难以开口,他的手指不停的揉捏桌布,那是焦躁的表现,半响后,他抬头,问余明朗:“你说你和余家很熟?” 余明朗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眼中布了一丝凉意,但他还是说道:“家父与余家有些交情,说熟的话,也算不上。” 齐森的眼中明显划过一丝失落,他张了张嘴:“哦,原来是这样啊。” 余明朗点头,他垂眸,看不出眼中的情绪:“还有什么吗?” 齐森低头舀了一勺饭:“没了。” 一直到吃完,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余明朗知道齐森是有事情找他,却没想到是问余家的事情,他忽然想到那夜在宅子的后面遇到二人,两人没有请帖,却乘着那日人多混了上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齐森拿起书包,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那个,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余明朗用餐巾擦了擦嘴,嗯了一声,他在齐森转身的时候忽然问道:“郑思宁怎么没和你一起。” 两人向来都是形影不离,今日却只有他一人,齐森回过头哦了一声:“他呀,他······他最近有点忙,我没和他一起。” 余明朗忽然想到那日郑思宁说,他不甘心。 他闭眼,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不甘心?跑到余家来说不甘心,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跑到这里来说不甘心?他冷笑着,看着齐森的背影眼中再无温度。 那天余政严半途出去的一趟,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那个小子吧,和他年纪差不多,读的又是一所高中,他的父亲,真是别有用心,让他的儿子们都聚在了一起,好统一管理,他是不是要觉得幸运一些,他还有余家,而那个小子,什么都没有。 下午放学,他让管家将车停在了路边,那是齐森回家的必经之路,果然,他一个人独自骑着那辆红色的单车一晃而过,并没有看到郑思宁的身影。 待到那人骑远了,他才对司机说:“走吧。” 司机要将车掉头,车子再一次经过了学校门口,他却看见郑思宁站在路边上,前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车,挡住了他,只露了一个脑袋,他的表情有些愤怒,旁边有个穿西装的男子站在他身侧在和他说什么,余明朗倚在座椅上面,闭着眼睛,那都是余政严的事情,和他没有干系。 黄粱_59 他在期间远远的看见过齐森几次,但那人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有其他的男孩,但都是他不认识的,齐森和郑思宁这两个连体婴儿,像是分开了。 余明朗心中莫名的爽快,但他也没再刻意的接近齐森,他远远的看着那个男生,眼神深邃,还不到时候,他这么对自己说。 那是一场冲动,却是他不能克制住的,总是在梦中扰乱他的冲动,那是喜欢吗?算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昨晚改文案去了,因为走向和开始的文案越来越远了,昨晚想的头都秃了······ 感觉好卡,唉 第35章剧本 余政严从国外回来后没来过家里,管家说先生有事情要处理,余明朗那时候在翻页上摩挲了一会儿,他抬眼问道:“是什么事?” 如果是公司的事,余政严绝对不会这样十几天都不归家,不知是不是那件事的缘故,他第一次,对余政严的私事来了点兴趣。 管家摇了摇头:“少爷不会想知道的,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先生处理完了就会回来。” 他也不多问,低头继续看书,但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个主演怎么办?” “现在在班上选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们看谁可以?” “要不就他吧?” “他?不会同意吧!”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几人窸窸窣窣,头凑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又分开。 有人推着一个女孩说:“莫北,你去吧,你是文娱。” 黄粱_60 女孩犹豫了一下,她往后看,只见余明朗正低头看东西,睫毛很长,像把刷子,离着几张桌子像是都可以隐约看到。 她咬咬唇,心中默念了一声:“为了班级!” 余明朗只觉得右眼皮跳的厉害,一抬头,就看见个女孩向她走过来,表情有些忸怩,几步一顿,最后停到他的面前。 他挑眉,这个人他认识,叫莫北,和前桌的白欢关系不错。 他嘴角带笑,礼貌的问了一句:“有事?” 女孩的眼睛胡乱飘忽,最后缓缓的坐在了白欢的位子上面,眼中带了点乞求的意思:“余明朗同学……” 余明朗:“嗯。” 她咽了咽口水:“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余明朗:“嗯?” 她再次咽了咽口水:“那个你知道的吧,学校要在寒假前举办个晚会。” 余明朗看着她不说话,女孩有些心虚,她揪了揪校服:“就是那个我们班也要出一个节目,已经定下来了,演话剧,唐吉诃德,现在剧本已经定了,人员也差不多到位了,就是主演还没定。”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双大眼睛眨了又眨,盯着他看。 余明朗没有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又低下头看手中的习册:“抱歉,其他的我可能会帮上,但这个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对表演没什么天赋,而且也没有时间。” 他抬头,冲她露出一个微笑:“去找别人试一下吧。” 莫北听了,眼角都耷拉了下来,人家都将头顶对着自己了,明显拒绝的意思,她也不再说什么,站起来的时候心里不停的惋惜,真是太可惜了,她想要是余明朗去演唐吉诃德,就这长相也要加个几分啊! 文娱很失望的回去了,有人安慰她:“没事没事,他同意了才奇怪呢。” 毕竟余明朗平常对这些活动也不感兴趣,也不爱交际,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余明朗转着手中的笔,看着窗外的树木发神。 “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莫北同学?” 黄粱_61 “莫北,有人找。” 文娱立马哒哒的跑了过去,刚刚的惆怅一扫而光,脸上带着笑。 他微微侧头,余光中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站在门边,手扶着门框。 下午,余明朗站在莫北的桌前:“文娱,那个角色确定下来了吗?” 莫北一脸惊恐,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明朗面无表情,又说:“如果没有人演的话,我想去。” 上午不是还说没什么表演天赋,没有时间,找别人吗,怎么下午又同意了?不是她在做梦?莫北缓了几秒,余明朗站在她跟前,挡住了一大片视线,她还是有些不相信,颤抖着声音确认道:“你说你想演?” 余明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 “好,好啊!”她呆愣了几秒,忽然一拍手,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那里了,“没人演,没人演,你来吧!” 余明朗点头:“那好,排练的时候叫我。” 莫北:“好、好。” 她看着余明朗离开的背影,不禁咋舌,心想这身材穿骑士装,一定会惊艳全场,她一个人傻笑了一会儿,从抽屉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到表演人员那一页,嘴里一边念叨着“余明朗”,一边用笔将他记到了本子上面,三个字的上面,赫然写着二字,齐森。文娱十分的开心,整个课间都在哼歌。 话剧排练的时候,二人不出意外的碰到了一处,排练话剧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舞蹈室,余明朗很早就来了,他坐在休息的椅子上,等着其他人来,齐森进来的时候在和文娱说话,笑得十分开心,让余明朗心中发痒,他在想,齐森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笑的像个太阳一样。 所有人都是班上的,只有齐森一人不是,他应该是文娱请来的外援,齐森在看到余明朗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二人还会在这里碰到,他冲余明朗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文娱看到了,对齐森说:“你们认识呀?” 齐森笑的有些牵强,虽说他们不久前才吃过饭,但厕所的那件事情的确让他有些尴尬,他点头:“认识。” 文娱笑的没有形象:“哈哈,认识就好,你们开始还有对场戏呢!” 余明朗来了兴致,他问了一句:“你演什么?” 齐森沉默了一下,嘴巴撇了撇,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风车。” 余明朗:“……” 黄粱_62 这次的剧本他看过,只有两场戏,分别是唐吉诃德和风车斗争还有唐吉诃德和教士决斗,风车遇险是整个故事很精彩的一部分,唐吉诃德把风车想象成巨人,最后被绞倒在地,他本以为会拿道具来演,结果却是真人,况且就齐森这个条件演个风车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文娱哈哈两声:“不是实在没人了吗?我就去请了一个外援,谁叫我们班的男生身高不争气。” 齐森也不在乎:“演什么都一样。” 文娱拍了拍手:“人都到齐了吧,剧本也都看过了,就按照开始说的那样排。” 余明朗作为主演,全场都在那里,他在上半场要遇到风车。 台词都记得差不多了,按照文娱给他说的那样演就好了,他没演过戏,语气略微有些僵硬,第一句台词是他的:“桑桑,你说这世界上,除了我,有谁会这么引人注……” 他话还没说完,被文娱打断了:“等一下!” 文娱走到他面前来,细细的眉毛有些微皱:“余明朗,语气不能太生硬,要有些起伏。” 他捏着台词本看了一会儿,琢磨了一下,嗯了一声。 文娱笑两声:“没事没事,第一次嘛,别紧张。” 她站在一边,用一种慈爱鼓励的眼神看着余明朗,他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调整了一下语气的起伏:“桑桑,你说这世界上,除了我,有谁会这么引人注目、鹤立鸡群呢?” 齐森有些出神,少年站在那里,挺着头,看着他的“侍人”桑丘,不似平常的样子,眼中多了一丝疯癫与无畏。 文娱站在旁边,被余明朗的演技给惊艳到了,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心中赞叹,戏感不错,没选错人。 第36章宠物 余家的书房里,主人坐在诺大的书桌前,翻阅手中的文件,他回来有一会儿了,今夜像是要住下的样子,换上了灰色的家居装,他抬头看了一眼钟,皱眉,放下手中的文件,管家恰好给他送东西,刚将东西放下,就听余政严问他:“都这个点了,明朗怎么还没回来?” 管家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轻声说:“少爷说学校里面有事,晚点回来。” 余政严:“什么事情?” 黄粱_63 他儿子在学校里面有事?他忽然有些好奇,他自己的儿子他最了解,平日性格呆板,没什么兴趣没什么朋友,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在学校有事。 管家笑的开心,眉梢都带着笑意:“我当时也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是什么事情,您猜少爷怎么说?他说要演话剧。” “话剧?”余政严的眼中有了些波动。 管家点头:“对呀,话剧,我前两天还看到他在看反反复复的琢磨了几天,我那天瞟了一眼,是《唐.吉诃德》。” 余政严摸着下巴,眼中有了些笑意:“那你知道他要演什么吗?” 管家摇头:“这倒是没问,先生你知道少爷的性格,他不想告诉的事情不会多说一句。” 他说完,又有些欣慰:“自从少爷从墨尔本回来,性格都活泼了几分,有了些人气。” 余政严仰在椅子上面,闭眼之时觉得有些头疼,余明朗的性子,是变了些,但他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自从墨尔本回来后,余明朗还是同从前那般乖巧懂事,父子二人的关系还亲近了些,但每当那双眼睛对他笑时,他却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儿子乖巧,总是冲他笑,但他却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了这个孩子了,他在不停的成长,离开自己三年,有些东西像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变化。 管家看他一副头疼的样子,安抚道:“先生当初不是就想要少爷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长大吗?如今少爷这样,先生应该高兴才是。” 余政严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叹了口气:“顾吉,谈何容易啊!” 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面,谈何容易啊!这个孩子的心思深沉,是他所不能想到的。 余政严:“我怕……” 管家的笑意收敛了些:“少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先生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那件事情再发生的,况且余家的孩子只有他一个,不会发生的,守着余家安好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愿望。” 余政严叹了一口气:“我爱他。” “但我怕他恨我。” 管家:“您将整个家族都给少爷了,他不会恨你的。” 余政严的眼中一片浊意:“他想要的是这些,又不是这些。” “我自己生的儿子,像我,却又比我野心更大。” 这场对话有些压抑,管家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恍然想起在墨尔本的医院中,十七岁的少年匍匐在那里,眼神一瞬间阴暗凶狠,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狼,他希望那番话余明朗听进去了,他到底想要什么?顾吉摇头,权势,金钱?待他再大一点,都会有,何必急于一时呢? 黄粱_64 “对了,”余政严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又有一件烦心事,“那边,他状态好些没有?” 管家摇了摇头:“医生去过了,说他情绪还不稳定,吵着闹着,想见您一面。” 余政严的眼中像是有些动摇,但他最终一咬牙,闭上了眼睛:“不管他,等他好一点,就让他自己离开,那房子,划到他的名下。” “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开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做多了也是无用的念想。” 管家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要不使点法子,让他死了心?以前的那些女人也是……” 只见余政严摇头,他嘴唇动了动:“算了。” 管家见他的模样,心中明白了,但看余政严的态度,走之前他还是劝了一句:“要不,就留下吧,这么多年先生身边也没个贴己的人,我看他……” 余政严摆手:“不用管他,房子给他就不用管了。” 他想到什么,又发了会儿神,管家也不打扰了,冲他弯了下身子:“那我先走了。” 余政严:“嗯。” 他看文件,却有些心不在焉,留下吗?留不得,总有一天,会出事情,他可以养个宠物,但如果有了情义,就留不得了。 余明朗:“桑桑,你说这世界上,除了我,有谁会这么引人注目、鹤立鸡群呢” 见他那么认真,演桑丘的同学也瞬间进入了状态:“那是,你是这世界上最瘦的又最出名的哭丧着脸的骑士。” 此时余明朗和那个同学先后上前,齐森站在他的后面,看着他的后脑勺,有些晃神,灯光打在余明朗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立体。 余明朗:”嗯,要瘦成我这样的,是不容易的。桑桑,我们先不说这些,且待我前行,消灭一切暴行,承当种种艰险,当我功成名就、当上国王之时,就封你做一个海岛的总督。” 这个剧本的主人公荒诞癫狂但又无畏,余明朗的悟性很好,他抓住了人物的性格,文娱在旁边看的十分满意,光是赞叹就赞叹了好几次。 演桑丘的同学点头:”主人,你一定要记得封我的海岛,我可是你最忠诚的仆人。” 余明朗:”我是最伟大的骑士,拯救这个铁的时代还要靠我,所以,我说的话一定算数。桑桑,我们走吧,继续锄强扶弱。” 旁白站在一边,念到:”堂吉诃德和桑丘继续前行,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几十架大风车。” 黄粱_65 齐森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看着余明朗,像是挪不开,那眼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有些恍惚。 文娱推了推他:“风车,风车上啊!” 齐森这才回过神来:“哦、哦!” 他跑过去立在那里,道具还没做好,他站在那里就成,余明朗站在他的面前,两人不过就离了一米多的距离,他看见那人看他一眼,眼中像是带了一点揶揄的笑意,淡粉色的嘴唇微勾,齐森的身体僵硬起来,他只觉得忽然脸上一热,头脑像是有些懵。 他的变化全都落入余明朗的眼底,余明朗只觉得心情愉悦:“啊!巨人!桑桑,你看我去收伏那些巨人。” “等等!” 文娱忽然又打断了他,她走上上前来,歪头想了想:“余明朗,你的表情有些不对?笑的是不是太温柔了一些?” 她话音一落,齐森只见那双黑亮的眼睛瞧着他,嘴角的笑意没有遮掩。 文娱将剧本拿过来继续和他分析:“你看看,这里是唐吉诃德遇到风车十分的激动兴奋,不是一副遇到女朋友的样子。” 现场的人哄笑起来,“风车”的耳朵却慢慢的红了,那抹红意从耳朵一直染到脖子上面,久久没有消散。 文娱拍拍他的肩膀:“前面演的不错,进入状态很快,谁说你演不好的,不过表情和语气要合拍嘛!对不对,来来来,我们继续。” 余明朗眼角带着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粑粑也有cp 第37章回家 他与齐森对视了几秒,那眼中,有让齐森陌生的情感,他转头的时候笑意消失了个干净,徒添惆怅,瞬间又投入在了剧本里面。 齐森的神色复杂,他的舌尖顶着上颚,没有发声。 这次只是个简单的排练,演员对了对台词,一个小时之内就弄完了。但文娱比较满意,她在走之前拍了拍余明朗的肩膀,打趣他道:“余同学,不错哦,你戏感这么好,以后去当演员算了,这颜值也顶的起来。” 黄粱_66 他笑了一笑,当作回应:“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文娱点头,正好又有人来找她,她冲余明朗挥挥手:“再见,明天还要在这里排练。” 余明朗:“好。” 当演员?他低笑一声,他如果跑去当演员,余政严会怎样?他有着万贯家财,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还用的着当演员吗? 他站在舞蹈室的门口,齐森在帮别人搬东西,也没什么,就几把椅子,搬到仓库里面就完事了,余明朗靠在玻璃门上,注视着那个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男孩,他在和别人说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十分好看。 齐森弄完后,背着书包出来,看见余明朗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余明朗冲他一笑,扯了扯自己的书包:“一起走吧。” 齐森犹豫了一下,男孩的目光太过殷切,他点头,眼眸平静:“一起吧。” 二人并排着肩膀,走在校园里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教室亮着灯,只留了一些住校的学生还在里面学习,快要入冬了,风带着凉意刮在余明朗的脸上,他看着齐森,老是笑的眼角弯弯,齐森的脸没有动,眼珠子往旁边一转,瞥了他一眼,只看见余明朗光洁的额头,翘起来的嘴角,他的双手握紧了书包带子,动作像个小学生一样,虽说没什么表情,但是脖颈后面红了一片,这样小的细节都没能逃出余明朗的眼睛。 他心情愉悦,忽然问了一句:“你和文娱认识吗?” 齐森:“啊?哦,你说她呀,她是我初中的同学,坐前后桌的,关系比较好。” 他眼睛直视前方,一眨不眨。 余明朗点头:“这样啊。” 他的手握拳放在嘴边,想到什么,笑了一声:“怎么想到要去演风车的?” 齐森尴尬的咳了一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说缺了一个人,找不到合适的,本来我也不想来,结果她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我就同意了。” 这个男孩和他以前接触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他在小学和初中不善言辞,并未和别人有太大的接触,在国外读的高中,结识的又是Liam那些纨绔子弟,二者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和他们比起来,齐森就如同一块未被玷污过的白玉,洁白剔透。 余明朗有轻微的洁癖,生活和心里都有些,但此刻,他好像,更喜欢了一些。 无关欲望,就是更喜欢了一些。 两人一路走到校门口,车棚就在进学校的左边,齐森对他说:“你先走吧,我要骑车回去。” 余明朗点头,齐森见状转身去取车,他的袖子忽然被人扯住,止住了他的动作。 黄粱_67 他转头看着那个扯他袖子的人,问了一句:“怎么了?” 余明朗的眼中像是有雾气般,空灵漂亮,他像是犹豫了一小会儿,牙齿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以后,你还会和我一起,这样走吗?” 齐森看着他的发旋,看了几秒,忽然生出一种想揉揉他脑袋的冲动,这个模样,太招人疼爱了一些,他看着四周空无一人,保安坐在凉亭下面打着哈切,他叹了口气:“当然可以。” 余明朗眼睛一亮,抬头眼里全是喜色:“真的?” 齐森:“所有人都可以。” 话音落下,少年的手慢慢松开了齐森的衣袖,他的手垂在身侧,没有什么表情,一句话,让两人拉开了距离,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份亲昵感瞬时消散在了风里。 齐森:“我说过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我会让你失望。” 余明朗:“难道我不讨你喜欢吗?” 他疑惑了,也迷茫了,很多人都喜爱他,长辈,同龄的人,那么多人,只要他一笑,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别人很快的喜欢上他,但为什么,齐森却不为所动? 齐森看着他,最后缓缓摇了摇头:“余明朗,这不一样,你讨人喜欢,但我对你,并没有多余的情感。” “我也给不了你回应。” 他看了一眼天空:“早点回家吧,有些晚了。” 他转身,只给余明朗留下了一个背影,齐森取完车出来,见他还站在那里,骑过来问他:“你不走?” 余明朗的表情有些难过,嘴唇抿紧不说话。 天色渐暗,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齐森皱了皱眉:“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他刚说完,只觉得后坐上一重,余明朗坐在上面,毫不客气,刚才还有些颓靡,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削瘦的手指抓着齐森的衣服:“好啊,走吧。” 齐森被他逗的失笑,这人像是会变脸一样:“你啊······” 车子出了校园,没骑几米,他又将车停了下来,问他:“你住哪里?” 黄粱_68 余明朗轻轻扯着他的衬衫,胡乱说了一个:“春华路口。” 齐森挑眉:“那里?离我家挺近的,顺路,那边有好几个小区,你住哪个?” 余明朗:“把我放那里就好了,我自己走回去。” 齐森:“那好吧,就送到那里。” 他一路抓着齐森腰侧的衣服,风迎面刮过来,带着干净的皂荚味,他坐在后座上,虽然说铁座弄得他屁股有些痛,但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到了。” 齐森在前面提醒他道。 车子停在路边,他从座椅上跳下去,疼的他“嘶”了一声。 他揉揉屁股:“谢谢。” 齐森单脚着地,看着他的模样,唇角勾起一个笑容:“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点头,摆了摆手:“嗯,你走吧。” 齐森骑车很快,红色的自行车一溜烟就不在了,余明朗望着他远去,见人看不到了,才拿出手机。 “我在春华路,过来接我一下。” 他等了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他的面前,司机将车窗给降了下来:“小少爷。” 他坐上去,司机一边倒车一边问:“怎么没在学校那边。” 余明朗靠着窗户,数着路边的树,敷衍的回答道:“有事。” 第38章宴会 司机也只是随意问问,毕竟他是干事情的人,对主人的事情不能太过好奇。 黄粱_69 他回到宅子里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透过半掩着的窗帘,仿佛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大门刚打开,管家就站在门口等他,站的笔直,微带浊意的眼中有一丝关切,他上前去将余明朗的书包拿下来,挎在臂弯里面:“外面冷,少爷快进来。” 他边走边问:“是不是还没有吃过东西,我让人留在了厨房,一直热着。” 他吩咐旁人去把饭菜端上来,摆在长长的桌子一端,菜冒着热气,映照在着灯光,有些温馨的感觉。 余明朗坐下,执起筷子的手一顿,他抬眼就可以看到对面那张椅子,往些时候都是余政严坐在那里,他想了一会儿,问了一个他自小都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家里的餐桌要这么长?” 管家被他问的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褶子堆在眼角:“这个问题,你在小时候也问过我。” 余明朗有些茫然:“有吗?” 管家笑着点头,他将最后一盘菜放在余明朗的面前:“桌子一直都这么长,从老先生那一辈往前数,很早以前就是了。” “家里要有些规矩。” 他无厘头的说了这句话,说完后冲余明朗点点头:“我先下去了,少爷吃完后去趟书房,先生有事情找你。” 皮鞋“哒哒”消失在了转角处,管家走后,诺大的地方没有一点声响,余明朗受的教养良好,吃饭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几个佣人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如同鬼魅,他吃了几口,像是吃不下,叹了一口气,将筷子放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半掩着,他看见余政严在低头处理公务,不知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太让他劳神了,并不显老态的脸上布满了倦意。 推门的声音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将视线投向门口,见是余明朗,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回来了。” 余明朗点头,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他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余政严也从桌子那头饶了出来,坐在他旁边的地方,两人相对着,余政严摆了一个惬意的姿势,随意问了一句:“听说你要去参演话剧?” 余明朗知道是管家告诉他的,丝毫不感到惊讶,轻轻的嗯了一声。 余政严笑的十分宽慰,连余明朗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笑成这样,不就是件小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他像普通的父亲那样叮嘱了一句:“不要将功课落下了。” 余政严也不谈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告诉他:“过两天和爸爸去参加一个商务宴会。” 余明朗的表情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他脑中很快的品了品这句话,面色平常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心中却十分的清明,这是余政严第一次带他去参加这样性质的宴会,余政严将带着他,正式涉入商业圈子,他是余家的继承人,该到时候了。 黄粱_70 人脉,他反复咀嚼着那夜管家说的那两个字,他在想,如何将父亲的人脉,变成自己的。 余政严看着儿子平静乖巧的脸,言语中带了一些警告:“那晚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了。” 余明朗抿了抿嘴唇:“那晚是我不懂事,分不清轻重。” 见他认错,余政严方将自己悬在空中的心给放了下去,不知从哪里来的预感,他总觉得,握在手中拴住自己儿子的绳子越来越抓不稳了,见他这样,心中才安定了些,他在不停的告诫自己,按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早点去休息吧,”他亲昵的揉了揉儿子的头顶,“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余明朗冲他点了点头:“您先忙,我回去了。” 他能感觉余政严的满意,以及对他渐渐放松的警惕,他捏了捏自己的掌心,他还是那个乖儿子,余明朗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衬着他的脸,显得纯良无害。 他从箱子的最底下翻出那本陈旧的字典,母亲的照片被贴在书壳内侧,因为时间久远,照片的边缘侧有些微微泛黄,卷曲起来,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恬淡,长发如墨,披散在身侧,两人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男生女相,但余明朗并不阴柔,眉宇之间徒添了一份沉稳,如同他父亲一般。 他的手指慢慢摩挲女人的脸:“您说,我做的对吗?” 风刮过窗帘,就像是回应,他看了半响,又将字典给合上,塞进了箱底,他在争取,而不是想要获得。 余政严强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男人近乎变态的想要掌控他的一切,从各个方面来插入他的生活,两人看似平淡,但他却无时无刻都在监控之下。 他呼出一口气,倒在了床上,床头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屏幕亮起微微光亮。 他伸手捞过来,用手指划开屏幕,是魏陌发过来的短讯。 “要出来玩吗?” 余明朗看着屏幕,光打在他淡漠的脸上,几秒后,回了一个。 “不了,最近比较忙。” 他要老是出去,余政严一定会有察觉,他会查清楚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gay,他低笑一声,摇摇头。 对方可以说是秒回。 “哈哈,忘了你还是个学业繁重的学生。” 浓浓的调侃之意,但他并不在乎,把手机旋转了两圈,扔在了床上,没过一会儿,那处又嗡嗡两声。 黄粱_71 他拿过来一看,还是魏陌。 “忘给你说了。” “怎么?” “你那天走后,有个人过来和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回了一句。 “那你给了吗?” “没有。” 又有一条接着蹦了出来:“我怎么可能给他,看样子就是一个斯文败类,我怎么可能把你的联系方式随便给别人。” 魏陌懂得拿捏分寸,与这样的人交往,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他不排斥。 那人也怪,在他走了以后才找上他的同伴,不过也有些小聪明,如果自己在那的话,一定不会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忙完开学事情的我回回回来啦! 以后日日日更! 争取上个榜,到现在才上过一次(笑哭),论勤奋的重要性~感觉这个字数也对不起大家,事情比较多,我有空的时候争取大粗长~ 么么啾~ 第39章戏服 他扑倒在羽绒枕头上面,忽然想到自从Liam离开中国以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他,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自己的号码,依照余明朗对他的了解,只要他想要,便不会如同现在那般,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 距离演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虽然课业繁重,但排练这样一个小话剧,不是很吃力。 黄粱_72 余明朗作为主演,一次都不能缺席,不过从那以后,他便再没见过齐森,需要的风车,由一个文娱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旧风扇代替。 话剧的服饰已经到位,余明朗拿着那件散发着皮革臭味的骑士装皱了皱鼻子,默默的将那件衣服用手提开,离了自己一段距离。 文娱跑过来:“余明朗,你不试一下吗?” 他看着那件衣服,心想如果气味有颜色,那这件衣服一定冒着黄绿色的烟,他的眉眼动了动:“额······” 文娱哈哈两声:“班费紧缺,体谅体谅。” 文娱看着他,眼睛像是在发光,满眼期待:“试试,试试,我看看合不合适。” 余明朗嗯了一声,缓慢的将衣服打开,准备穿上,他一只手套上袖子,装作不经意,但眼神又不是那么自然,在穿衣的空隙问她:“那个,齐森怎么一直没来,他是不演了吗?” 文娱帮他弄衣服,边弄边说:“他呀,我看他也没什么台词,老是让人家来也不好,就让他先回去,等最后排练那两天再来。” 他忽然有了一点笑意,不自觉的嘴角带了一点笑,话语中有些调侃的意味:“那你还让他演道具,不觉得不好吗?” “我和他那是革命友谊,他不会在乎那么多的,等等!”文娱忽然从他背后冒出来,眼中有点不怀好意,“我忽然发现,余同学你每次提到齐森,都有些不一样。” 余明朗的拉袖子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有、有吗?” 文娱又跑到后面帮他弄衣服,声音闷闷的:“有啊!余同学在班上都不怎么笑的,但在齐森面前,嘴巴老是往上翘。” 他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那股皮革味就像是贴在身上一样,但他毫不在意,是这样吗? 他抿了抿嘴唇:“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革命友谊吧。” 他对那人,真有些不一样? 文娱只是随便说说,没有将余明朗的话放在心上,她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一件披风,直接披在余明朗的肩上,又有一股味道萦绕在他身上。 余明朗的嘴角抽了抽,嗅着几股夹杂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你确定这些衣服是买来的?” 文娱:“哈哈······哈哈。” 余明朗从小身份尊贵,吃穿住行都是顶好的,养出了一身细皮嫩肉,那晚回去以后,他浑身便起了疹子,红红的一粒一粒,有些痒,半夜醒来,手臂上的一小块皮肤在他的睡梦间无意识的被抓破了,血蹭在了雪白的被单上,他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身下一块红色,大脑当机了一瞬间,姨、姨妈······ 黄粱_73 白皙的脸红了一瞬,手臂一痛才反应过来。 管家半夜被他叫醒,本来还睡眼惺忪,结果看到那血红的一片瞬时就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去将衣服穿好,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他戴上眼镜,看着那块皮肤,见到是起疹子,心头才没那么紧张,但嘴里还是不停的念叨着:“少爷啊,少爷。” 余明朗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不过他从小到大身体健康,没怎么生过病,大半夜忽然闹这一通,的确让人十分的担心,他瘫坐在沙发上面,结果后面又被蹭到了,痒的他直吸气。 管家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又不停的叹气:“少爷,为了这样的事情,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余明朗当时也没有想过他会起一身的疹子,心下只觉得无奈。 管家想了个法子:“要不然你将那件衣服找来,我再去叫人按照那个样式去做一套。” 他说完,看着那片破皮的地方,又有些心疼,不停的念叨:“何必呢,何必呢······” 余明朗笑着摇摇头,语气之间十分的温柔:“没有什么何不何必的。” 管家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下,几秒后忽然对他说:“少爷,你变了些。” 他用湿纸巾附上去,减少些痒意,抬眸问管家:“变怎么了?” 正好门铃响了,管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开门,余明朗看着他的背影,黑发中徒生白发,他才恍然,管家老了。 但下一刻,他皱了皱眉,视线瞟过管家手中的白手套,那双手套管家平日里一直戴着,余明朗从来没有看见他摘下来过,就算是现在,他穿着不甚正式的衣服,但手中依旧带着那双白手套,那双手套就像是生在他身上一般。 医生提着箱子小跑过来,十分的有素养,做了最基础的检查,又问清楚了情况,最后就开了一小瓶药水,说是每天擦三次,就好了,管家悬在胸口上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将医生送走,却发现余明朗坐在沙发上对着那个小药瓶发呆。 管家从他手中拿过,让他背过去:“晚上先擦一次,医生说明晚就可以消了。” 余明朗将衣服掀了上去,管家的手无意之间碰过他背上的皮肤,顺滑的丝绸手套划过那里,带来一小片凉意。 他问道:“为什么不把手套摘掉?” 管家拿棉签的手一顿,只听后面窸窸窣窣一阵,过了半响,他语气平和的回答他:“习惯了。” 黄粱_74 余政严最近被其他事情弄得头晕眼花,根本没时间着家,管家觉得这事情还是有必要告诉余先生,于是在电话里面稍微提了一下,余政严接电话的时候喘息声太过鲜明,管家在余家呆了这么些年,一听声音便知道时间不对,刚想挂断,余政严却制止了他:“是少爷的事情吗?你说。” 那头隐约还传来男孩的低泣声,虽然压抑着,但还是漏了几声出来。 他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了先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没事就好,他的身体也没那么娇气。” 管家心领神会:“那先生我先挂了。” 仅是一秒,电话挂断,那边传来一阵忙音,管家抬头看了眼钟,十点多的样子,心里叹道:“年轻人精力就是好,不像自己这把老骨头。” 他又叹气,果然还是断不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让余政严这样上心,先生一直严于律己,这个时候,是他工作的时间,十几年从来没有变过,如今却······ 是个女人多好,可惜就可惜在是个男人,永远也上不了台面,一辈子也见不了光,不过这样也好,只能养在身边做个贴己的,不会有什么麻烦。 他看着手机,心想,不能让少爷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溜了~ 第40章彩虹 余明朗随余政严出席的商务宴会在一个名叫“傅盛”的酒楼里面举行,他们的车子开到门口,有侍应生上前来为他们引路,侍应生微微弯腰,脸上带着淡笑,小声道:“先生,这边请。” 余明朗跟在余政严的身后,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上系了一个领结,衬得他脖颈修长,面容如玉。 在要进去之前,余政严微微停下脚步,侧头对他说:“你只知道该怎么做。” 余明朗淡声:“嗯。” “别再让爸爸失望了。” 低沉的男音消失在隐约从入口处传来的音乐中,男人背影宽阔,十分的凌厉,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不能让人忽视的气势,余明朗在这个男人面前,还是太青涩了一点。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摩挲了两下,眼瞳中闪着点光。 “余先生来了。” 黄粱_75 余政严一进来,便有个雍容微胖的男人上前来,他把酒杯放在侍者的盘子中,带着自己美丽的女眷,两人握手:“余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余政严的脸上露出淡笑,客套道:“哪里哪里。” 两人寒暄了一阵,这个叫做王总的男人看到了站在他旁边的余明朗,小小的眼睛亮了一下:“余先生也将令公子带来了?上次令公子的成人礼我见过令公子一次,果然是一表人才,后生可畏。” 余明朗上前去,微笑的握住了王总略微肥胖的手,油腻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这次宴会主要是庆祝一个电影的大卖,现场有不少小明星,因为出席宴会的都是一些重要的高层,私密性非常的好,没有媒体的出现,娱乐圈水有多深,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些女明星挽着中年男人,笑靥如花,在场的人都见惯不惯。 余明朗瞥了一眼挂在王总臂弯上的女人,那个女人清纯甜美,脸上带着淡笑,丝毫不在乎这只肥猪在她身上随意揩油,这个女明星余明朗在电视上面见过,小有名气,主要走的是甜美清纯风,他的眼中带了一点厌恶,不过很好的就被掩藏了下去,表面上风光美丽,其实背地里面已经坏透了底子。 那个女明星也被这个漂亮并有权势的少年给吸引了,人对美好的事物都有一种向往,她眼中带了些微喜爱,但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微愣了一下,她像是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厌恶,但只是一瞬,少年冲她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她捂着自字微红的脸,心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这么美好的事物,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少年随他的父亲离开,又去与另一个人交流。 他手上执着香槟,透过修长削瘦的手指,可以看到淡色透明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着光,他脸颊有些微红,像是有点醉意。 余政严看了他一眼,将余明朗手上的酒杯放下,从侍者手上拿了一杯果汁给他:“抿一口就好了,不要喝太多,会误事。” 余明朗点了点头,接过果汁:“我可以去窗台那里站一会儿吗?有些头晕。” 余政严看他有些不舒服:“你去那里吹吹风,清醒了就过来。” 他将果汁放下,眼眸低垂:“我待会儿来找您。” 他步伐平稳,但脸上有些醉意,可脑袋却十分的清醒。 离他不远处,戴着金丝眼眶的男人默默的注视着他,那个男人冲周围的人歉意的说了些什么,也放下酒杯,朝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余明朗站在窗台那里,冷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让他舒服了些。 身后传来了帘子被撩起来的轻微摩挲声,细微如衣料碰撞般,有人朝他走来,步伐不急不缓,鞋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面声音不大。 他依旧闭着眼睛,但感觉有人在他不远处,他的鼻子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水味,余明朗低笑一声,心里道了一句,骚。 那个男人像是在看他,视线直白。 黄粱_76 “余少爷。” 男人开口了,音色意料之外的好听,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带了淡淡的沙哑,余明朗这才轻轻的侧过头,睁开了眼。 男人戴着金丝眼眶,穿着米白色的西装,手扶在窗台的扶手上面,微笑看着他,气质儒雅温和无害,是副让人看了很容易放下戒心的模样。 余明朗发出一个音调:“嗯?” 那个男人见他的模样,手握拳,放在嘴角低笑一声:“余少爷,我们见过。” 很俗套的搭讪方式,但在这种场合,一般都是真的,若是放在平常,他一定不会搭理,但现在,他竟冲那人露出一个微笑,单薄的嘴唇微张:“是吗?我也好像也在哪里见过先生。” 见过他一定是在成人的那晚,那晚来了许多人,这个男人说见过他,很正常。 果然,听他说:“余少爷生日的那晚,我受到余先生的邀请有幸前来,见过少爷一面。” 余明朗脸上带着笑:“嗯。” 却见他忽然像是想了一下,仿佛有些头疼般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后来还见过一次,在哪里来着?让我想想。” 余明朗挑眉,二人还见过? 他像是想到了,露出一个笑容:“我想起来了,在【彩虹】里面。” 他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没有变过,这副样子让人看了只会觉得这个人十分的温和,但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余明朗脸上的笑意却僵了下来,他的嘴角慢慢放平,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善,如同淬了寒冰:“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个男人笑出了声,眼中带了一点揶揄,他笑着说:“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余少爷那晚站的地方是吧台前面。” 他盯着余明朗的眼睛,往前走了一小步。 “那时很多人都在看你,不是吗?” 余明朗的手握住冰冷的大理石栏杆,指节泛白。 “你当时真耀眼,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他笑了一下,轻咳一声,“原谅我说话酸唧唧的,不过也如此,大家都在注视你,从你进来那一刻开始,就吸引了场上的所有人。” 他的身体前倾,拉近了和余明朗的距离,喷出的热气中带了点果酒的味道:“也包括我。” 黄粱_77 你是如星辰那般如此闪耀,吸引了所有人。 余明朗忽然想到冲他举杯的那个精英,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竟是连掩饰也不愿意了,不管这个人是谁,是什么身份,他嘴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滚开。” 男人正了正自己的衣服,呼出了一口气:“这里真冷。” 他眼中的笑意没有消失过,看见这个少年动怒的模样,只是更甚:“鄙人华温仪,是【彩虹】那场聚会的举办者,当夜,有幸见到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有种想换攻和写np的冲动······ 第41章耶稣 寒风刮起两人细碎的发丝,少年秀丽的脸庞一片阴霾。 那夜灯光迷乱,雌雄莫辨的男性舞者在台上肆意的唱跳,在余明朗看不见的地方,有人隔着稀疏的帘子,整夜注视着他,一直到他离开【彩虹】。 他如同念诗一般,眼睛专注的看着余明朗的脸庞,没有放过少年的一点表情:“你是那么的美丽,圣洁,如同上帝派到人间的神子。” 他的眼中慢慢溢出迷恋与些许的狂热,显得有些诡异。 余明朗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嘲讽的一笑,吐出几个字:“你敢吗?” 他是余政严的儿子,余家未来的家主,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年。 华温仪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惋惜:“对呀,您身份高贵。” 他的这个您用在这里,平白让人听出一丝嘲讽的味道。 “高贵的余家未来家主是个同性恋?”他拍了拍手掌,嘴角蹦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你在威胁我?” 黄粱_78 华温仪摇摇头,食指放在嘴边:“不不不,不是威胁,我只是在争取一个机会而已。” “争取一个让你把视线放在我身上的机会。” “可惜当时你走掉了,那个小朋友身上应该存了我的号码,鄙人的一番真心,余少爷应该不会将之践踏在泥里吧。” 他的声音温柔,但每一句话都带有压迫性,华温仪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这里的风这么大,余少爷吹一会儿就回去吧,不要感冒了。” 他脚步不再停留,手掀开帘子的时候顿了一下,转头过来对面色素白的少年微微一笑:“也许你应该多了解一下我,通过各种渠道。” 厚重的帘子落下,华温仪高大的身子消失在了红色布料后面,只余留金色的穗子微微晃荡。 余明朗的指甲刺痛着掌心,他的身体微微发抖,眼角发红,这个男人,他怎么敢! 他不惧怕余明朗的一切,他像是有十足的自信,将自己一举击垮。 宴会中觥筹交错,余明朗回去的时候余政严正在和别人交谈,他站在父亲的身侧,面色素白。 余政严皱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扯出一个微笑:“还好。” 忽然有个声音传来,带着长辈的关怀:“我看余少爷的样子,八成像是受了寒。” 余明朗看着来人,身体微僵,他的手指动了动,余政严举起酒杯:“华总。” 华温仪与他碰了碰杯,抿了一小口酒液,余政严给他介绍:“这是犬子。” 他的金丝眼镜框像是在灯光下闪了闪光,一双微微上翘的眼睛隔着薄薄的镜片闪过一丝笑意,华温仪嗯了一声,带着得体的笑容:“上次有幸和余少爷见过一面。” 话里有所指,只有二人才听的出来,在阳台上,华温仪对他说,当夜,有幸见到少爷。 华温仪,英国国籍,父母皆为华裔,从小在英国长大,曾就读于美国芝加哥大学,是个金融硕士,现经营着家族企业,近几年回到国内发展业务,是个基督教徒,参加过一些宗教活动。 余明朗将鼠标往下拉,眉头皱在了一起。 黄粱_79 十八岁时候当着父母在全家人面前出柜(有视频资料),父母并没有反对,此后,在英国参加过同性恋集会,也参加过相应的活动,在读大学的时候,曾在学校中成立同性恋者合法权益协会。 他将鼠标往下拉,下面还有那个男人的大量资料,但他的速度明显比开先快了许多,动作中带了些许的烦躁。 白色的灯光打在余明朗的脸上,他的手指停住了,眼睛看着显示屏上笑的开心的少年,那是二十岁的华温仪,温润青涩,少了一分现在的成熟与精明。 他看了几秒钟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怒气,下一刻,纤薄的电脑被人狠狠的扣上,随意丢在了桌上。 他从旁边拿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魏陌的电话,那边显示忙音,“嘟、嘟”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着他的耳膜。 那边没人接听,他再次拨通的时候手指触到屏幕上竟有些微微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尾发红,怪不得,那个人在对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不急不缓,带着十足的耐心,怪不得他的样子自信又无畏,他是个同性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包容他的国度与家庭,可以与余家匹敌的家庭背景,有受人尊敬与仰视的社会地位,他什么都不怕,而自己呢?自己是什么?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能让他成为一个同性恋,他的家庭不允许,他的一切都不能允许。 至少是现在,他不能让余政严知道,不然,一切都完了······ 三十几秒后,那头接通了,青年打了个哈切,声音沙哑:“喂?” “喂,我是余明朗。” 对方有些惊愕,瞬间清醒了一些:“明朗,有什么事情吗?” 他坐在床沿上,脚下是柔软的地毯:“那晚那个人的号码,你有吗?” 魏陌:“哪个人?” 他像是没有睡醒,愣了一下。 “那晚那个人,在我走后问你要联系方式的那个人,他是不是留了他的号码,你还有吗?” 魏陌发出一声:“咦?” “你怎么知道他给我留了号码?” 余明朗又问了一句:“你有吗?” “哦哦!” “有的,有的,他给了我一张纸条,放在夹克里面的,等等,我去找一下。” 黄粱_80 余明朗只觉得喉头发涩:“发给我。” 几分钟后,陌生的号码出现在他的手机上面,他没有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通了:“喂?” 即使隔着一部手机,那个人的声音依旧温柔有磁性。 余明朗开口:“喂。” 那边静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一阵低笑,只听华温仪说:“余少爷,原来是你呀。” “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他的声音十分的欠揍,明知道自己打来是干什么的,却还要明知故问,逼的余明朗自己说出来。 “华总,你赢了。” “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谈谈。” 那边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颤颤的笑音:“乐意至极,随时都可以。” 华温仪如同一只老狐狸,躲在草丛中,等待自己的猎物入圈,他好像,要等到了。 宽阔的落地窗前,男人半躺在扶椅上,修长的手指握住胸前的十字架,耶稣被钉在那里,等待着重生。他的头微微一侧,外面的阳光很好,照的人全身暖洋洋的,镜片下的眼睛半瞌着,镜框泛过光泽,男人将十字架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十分虔诚。 “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森哥下集出场,看来他要牛逼一点了,不然主角光环都要没有了。 第42章热可可 黄粱_81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里约见,隐蔽的角落里,深咖色的布帘随意垂下,将里面与外面隔开,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面容温润,金丝眼眶架在鼻梁上更显斯文,他半倚在那里,漫不经心的用手敲打着沙发扶手,头侧着,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景色。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铃铛发出轻微的响声,在吧台那里擦拭马克杯的侍者抬头,看见来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他微笑道:“欢迎光临。” 咖啡厅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上面有繁复的花纹,软绵绵,鞋子踩上去没有半点声音,但华温仪却在布帘被撩起的时候转头,落入一双略带寒意的眼中。 他伸手指向对面:“坐。” 余明朗平静的看他一眼,进来坐下。 华温仪将菜单拿在手里,问他:“你要喝什么?” 余明朗动了动嘴唇:“随意。” 华温仪翻了翻牛皮包裹的菜单,手指在上面随意划了一下:“就热可可吧,我喜欢这个。” 余明朗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本以为,这个男人会像余政严一样,喜欢黑咖啡之类的,结果是热可可。 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我说过的,你可以多了解我一些。” 服务生将他们的菜单拿走,余明朗的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的眉头微皱,表情不甚明朗:“华总,我想和你谈谈。” 华温仪的面容平静,他的姿态放松:“你叫我温仪吧,或者华温仪,叫华总,太生疏了一些。” 余明朗的嘴角抽了抽,两人差了十几岁,按理说,华温仪可以当他的叔叔了,但这个人却让自己叫他温仪,亲密不已,犹如恋人之间的耳语,让人觉得有些荒唐。 但他却叫:“华叔叔。” 华温仪的手一顿,下一秒却无奈的低笑一声:“你······” 余明朗面不改色,却在无形中提醒他,二人之间的差距与辈分:“按照辈分来说,我叫您一声叔叔是应该的,若是我再小一些,就该叫您伯伯了,父亲一直教导过我,在长辈面前不能逾距。” 听了他的话,华温仪的脸上神情微变,斯文的面具像是裂开了些,他靠在沙发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我还是小瞧了你一些。” 少年唇齿锋利,不像他表面那么纯良无害。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二人的沉静中酝酿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余明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华叔叔,那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我的父亲。” 黄粱_82 华温仪哦了一声,玩弄着自己手上的尾戒,眼皮抬了抬:“我有说要告诉你父亲吗?” 他坐正姿势:“我一直都告诉过你,我只是在争取一个机会。” “争取你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机会。” 两人相对而视,华温仪脸上带着笑,丝毫没有威胁感,他的样子随和自然,就像是和朋友在说一件事情。 “客人,你们的咖啡到了。” 深咖色的帘子又被撩起,高瘦的服务生低眉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了两个抹茶绿的杯子,冒着热气,上面的拉花随着服务生的动作轻微晃动。 余明朗看着他,愣住了。 服务生将杯子放下,先递给了华温仪,放在他面前时,两人的视线对住了。 齐森的动作微僵,手悬在空中。 华温仪对他说:“明朗,你尝尝,这家店的可可十分的不错。” 他的语气温柔,看着余明朗的眼中像是带着爱意,令人难辨真假。 齐森垂眸,将杯子放下,抱着托盘面不改色的对二人弯了下腰:“请慢享用。” 余明朗看着他平静的脸,视线没有移开过,齐森看他一眼,只是短短的一瞥,在他与华温仪二人之间不着痕迹的循环了一下,抬脚离开。 两人的异样落在了华温仪的眼中,他调侃了一句:“那个孩子长的不错。” 余明朗捧着杯子,嗯了一声。 不过接着,华温仪却皱眉:“这个孩子,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他指了指杯子:“你尝尝,挺不错的。”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姿态优雅,拉花在他的嘴角弄白了一圈,有些反差。 华温仪惬意的闭着眼品味了一下,舌尖舔过了嘴角的白色。 黄粱_83 “我从没想过威胁你,”他的眼光温柔,“我的宗教,我的信仰,我的家教,都不允许我威胁你,我只是在寻求一个机会,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这话十分的漂亮,让人无法拒绝。 余明朗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华温仪一笑:“知道。” 余明朗眼神冷漠,男人还是笑着看着他,不言语,他像是有十足的自信,对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决定,都十分的肯定。 这样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适,余明朗深吸一口气,唇角绽开一抹冷笑:“我父亲······” 那个手段狠利,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 “他会容忍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他会容忍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比他(指yml)还要大十几岁的男人,在一起吗?” 华温仪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平缓:“我不会强迫你,我摆出的是一个追求者的姿态,如果我们有以后,我有把握说服你的父亲。” 少年站了起来:“抱歉,让您失望了。” “追求这个字眼,您还是不要放在我身上了,我们也不会有以后。” 他站起来,下颚微抬,有些居高临下,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不会喜欢您的,也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华温仪望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座位,对面的热可可一口没有动过,拉花还是完整,但有些冒泡,袅袅烟气消失了个干净,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 墙壁上的灯光温馨,把这个小小的隔间弄成了温暖的橘黄色,他喝完杯子里最后一滴热可可,用纸巾擦了擦嘴唇。 修长的手从包里拿出电话,手指划过屏幕,按了一个号码,半响后,那边接通。 是个少年的声音:“喂?” 华温仪的声音温润柔和:“是我,华温仪。” 少年惊喜了一下:“温仪,你打给我······” 黄粱_84 华温仪:“是那件事情。” 电话那头的少年像是有点紧张,说话有些结巴:“怎、怎样了。” 华温仪摇摇头,声音里面带了一点惋惜:“不行。” 电话那头没了声,华温仪抿了下嘴唇,上面还存留着热可可的甜腻,他说:“抱歉了,思宁。” 余明朗从角落里出来,现在这个时间,咖啡厅里的人不是很多,服务生大多站在吧台里面擦拭东西。 齐森背对着他,在整理木架上的咖啡豆,余明朗站在他身后,叫了一声:“齐森。” 那人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看,表情平淡。 他说:“是你啊。” 虽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余明朗总觉得,他语气冷淡,带了一点疏离。 齐森低头,从旁边拿过米色的毛巾,轻轻擦拭手中的杯子,问他:“可可好喝吗?”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为啥Q会这样 第43章兼职 那杯没有动过的热可可,余明朗想到上面的拉花,完整无缺,没有被破坏过,他低头看着被擦的锃亮的吧台,并不回答。 齐森闷闷的擦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是我们店里面的招牌,下次请你喝。” 余明朗看着他的笑颜,总觉那笑有些僵硬。 他点头:“好啊。” 眼中灼灼,漂亮的黑瞳中像是有水光:“下次,我来找你。” 黄粱_85 他看见齐森擦杯子的手速明显慢了很多,过了几秒,齐森说:“好啊。” 语气平淡,像是漫不经心,但余明朗心中总算是高兴了些,心中的阴郁少了一点。 齐森把杯子放下,在架子上面摆好,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随口一说:“刚才那个人······” “是我叔叔,”他在齐森将话之前,打断了他,“是叔叔。” “是吗?” 齐森的样子有些发愣,他欲言又止:“可是······” 他说了几个字,但是挂在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看着余明朗的眼神有些怪异,他转而一笑:“我还有些工作要忙,就不和你聊了。” 余明朗点头,面上有些失望:“好。” 高瘦的少年嘴角勾着,却在转身的时候笑意淡了些,他撩开后厨的帘子,走了进去。 后厨十分干净,地板墙壁都在反光,现下里面没人,他挑了一个矮小的凳子坐下,头靠着墙,雪白的天花板反射着灯光,有些刺眼。 无由的,他心中觉得有点烦躁,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根叼在嘴上面,一摸裤子,才发觉没有带打火机,无奈又将那根烟夹在手指上面,冲着锃亮的洗手台发呆。 阿杰抱了一个用藤条编织的大箩筐,里面装着刚从仓库里拿出来的杯子,五颜六色,挡住了他的视线,忽然脚边有一个人,吓了他一大跳:“哎哟喂,齐森,你吓死我了。” 齐森抬头看他,嗤嗤的笑了出来。 阿杰给了他一个白眼,把那堆杯子放进了洗手槽里,打开水龙头,伴着哗哗的水声,他调侃道:“后厨不能抽烟啊。” 齐森将手中的烟对半折叠,烟丝露出来,他一个帅气的投篮动作,把断掉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阿杰看着他的侧脸:“又跑进来偷懒。” 齐森一笑:“忙了一上午,腰都痛死了。” “男人腰不行可不好啊!” 他只是笑笑不说话,听阿杰开他的玩笑。 黄粱_86 阿杰用毛巾洗着一箩筐的杯子,和他闲聊:“没看出来你还抽烟。” 齐森不以为然,只是挑了挑眉头:“偶尔。” 他将杯子里的水擦干净:“少抽一点,我就是以前的时候抽多了,现在老咳。” 齐森笑道:“遵命。” 阿杰:“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回学校?” 齐森:“嗯,有考试。” 阿杰转身看他,满脸的不正经:“叫一声哥哥,你杰哥帮你顶班。” 齐森无奈的摇头,靠在墙上不说话,嘴角勾出若有若无的笑。 阿杰啧啧两声:“不叫就算了。” 厨房里的水声哗哗,站在洗手台前的男人瘦小,哼着歌洗刷手里的杯子。 齐森忽然觉得口中干涩,总想要浓烈的烟草味充满口腔,才能缓解心中的烦闷,那个和余明朗见面的男人,他见过。 郑思宁和那个男人认识的时候,恰好是郑思宁开始认清自己的性向的那段时间,他总觉得,郑思宁变成那样,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男人是个老gay,一向在风月场所游刃有余。 他想着那个男人的面容,温润柔和,举止斯文有礼,长着一副好面孔,应该很得人喜欢。 他啧了一声,像是有些厌烦自己刚才想的东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插在兜里,对正在洗东西的男人说:“我出去了,晚上谢谢杰哥。” 阿杰切了一声,努努嘴巴,但明显感觉的到他开心了些。 余明朗心情不错,因为他在新一周的话剧排练中看到了齐森,少年穿着红色的运动帽衫,随意靠在舞蹈室的大镜子上面,和文娱聊天,余明朗一进来就看到了他,侧脸美好,两人像是聊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微胖的文娱笑的毫无形象,但他却只是微微一笑,他也看到了余明朗,眼神一滞,但只是片刻,又将头转了过去,继续和文娱谈笑风生。 文娱看见余明朗,冲他招手:“余明朗,过来一下。” 余明朗将书包放下,慢慢向两人走来。 黄粱_87 文娱拉过他:“余同学,待会儿你和齐森去搬一下东西,今天人手有些缺,有些道具要用,拜托啦。” 他看了一眼齐森,两人的视线一碰上,齐森便有些不自然的将头撇开,只见耳朵后面有些红意,余明朗一笑:“好啊。” 道具是文娱跑“关系”借来的,东西放在学校的仓库里面,他们两个一起,学校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穿过长长的走廊时,可以明显的听到踢踏的脚步声。 上次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拉近了一点,但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像是生疏了不少。 “你在咖啡厅里兼职?” 他说话打破了空气中的静谧,齐森看着前面,目不转睛:“嗯。” “你······”他咬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一般多久去。” 齐森瞥他一眼,面色不变:“周末的时候会去,平时晚上也会去。”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家中不富裕,需要去打工的样子,至少从他骑的自行车可以看出,他家境殷实,现在对这个阶段对于学生来说是要紧关头,哪里抽得出这么多时间去做兼职,他是急需要用钱吗? 这些疑问都卡在了余明朗的口中,他作为一个追求者,不想败人好感,太过隐私的问题他不会问,于是他又说:“我有空,去找你。” 齐森还是那句:“好啊。” 两人走到仓库门口,窗户都被封上了,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片昏暗,鼻尖若有若无还可以嗅到一丝灰尘的味道,齐森走在前面,手在进门那个地方摩挲了一阵,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仓库顶上的灯被打开,昏黄但刚刚可以照亮小小的空间和空气中的浮尘。 齐森的声音清冽:“进来吧,小心脚下。” 余明朗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哎哟!”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一个踉跄,扑到了齐森的背上,双手攥着齐森的帽衫,如同那日在单车上面,清风裹挟着清冽的皂荚味,溢满了他的鼻尖,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在他的手碰上齐森腰的一瞬间,那里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 空气中的浮尘随着流动的空气飘动,拂过了余明朗的脸颊,素来清冷的少年此时竟有些装疯卖傻。 他感觉到一双温热干燥的手覆在他手上,停顿了那么一秒。 “小心一点。” 黄粱_88 齐森将他的手给轻轻的推开,连头都没有回,语气出奇的平淡。 他望着齐森的后脑勺,眼中意味不明。 余明朗忽然伸手,扯住了齐森的袖子,他迟疑了一下,问他:“你生气了。” “怎么会。” 他咬咬牙,松开了手中的袖子,有意无意,两人的手指轻轻的擦了一下,片刻后又分开。 齐森沉默的走在前面,文娱告诉他们两人,道具在仓库角落的架子上,角落里积了灰,架子上面放了一个塑料纸壳做成的风车和一些用箱子装着的花花草草,齐森站在那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叹了口气,表情很无奈:“你在旁边接着,我拿下来。” 齐森比他高很多,打篮球的身高,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最顶层的东西,站在狭窄的过道里,显得有些挤。 齐森伸手,试着去够那上面的东西。 “最近没见你去打篮球了。” 齐森皱眉:“嗯?有点忙,就没去了。” 他把最上层的箱子给抱了下来,蹭上了一身的灰,有些狼狈。 齐森又抬手,准备把那顶很大的风车给弄下来,他手臂搭在架子上面,袖口挽起,肌肉微鼓,流畅漂亮,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肢,十分性感,在墨尔本的那一幕幕闪现在余明朗的眼前,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他想摸一下······的确,他也那样干了,在他手放上去的一瞬间,齐森的身子僵硬了,齐森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余明朗,眼神由惊讶变成了愤怒。 他愣了几秒,语气有些怒意:“放开。” 余明朗看见自己的手放在那人小麦色的肌肤上,也愣了一下,一直在梦里出现、诱惑他的躯体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还是没有克制住啊。 他眼光微动,闪过一丝狡黠,少年微粉色的嘴唇抿起,表情温顺无害,就当齐森以为他会松开的时候,没想到那人一把将自己抱住,手中的力气出奇的大,勒的他有些痛,两人因为惯性,冲到了架子上,架层上堆积的灰簌簌落下,落了两人一头。 余明朗的脸贴在齐森的帽衫上,鼻尖涌入的全都是齐森身上好闻的皂荚味,他近乎迷醉的吸了一口,抱着身体僵硬的人不愿意放开。 “松开。” 黄粱_89 “不要。” “松开!” “不要。” 齐森用力挣扎了一下,但碍于这里空间太过狭小,他动作不起来,于是余明朗就像一只考拉一样缠在他身上。 他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直跳,余明朗抱着他,两人这样贴近,竟让他觉得这人的身体有些柔软,他看着余明朗头顶的漩涡,发丝软趴趴的贴着额头,齐森忽然有些无力,他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语气调的稍微温和一点:“听话,你先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欧克 第44章不喜欢 余明朗的脸在他背后蠕动了两下,慢慢的抬头,眼中蓄起了一些水雾,他张了张嘴,有些哀求:“你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他的眼瞳是纯黑色,此刻水雾弥漫,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 他话还没说完,又把头埋在齐森的腰间,余明朗此刻的样子,和那日在咖啡厅里的模样很像,男人的语气亲昵,叫他,明朗。 齐森看了男孩半响,手缓缓放在了身侧,没有动作,那日的烦闷如同破土之苗,在他心中疯狂的蔓延,不受控制,将他缠的有些窒息。 “都是骗人的吧。” 齐森忽然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余明朗抬头,对上了齐森戏谑的双眼,他表情有些茫然:“嗯?” 他像是失去了往日的温度,整个人都冷酷了起来:“这样玩弄我,有意思吗?” 黄粱_90 齐森看着男孩漂亮的眼睛,心中挣扎痛苦。明明有人,却还来追求自己,他是觉得自己很好玩吗?觉得很有趣吗?那副面孔,单纯的像是天使般,漂亮懵懂,以前他看了总是不忍心拒绝他,不忍心说狠话,但现在他再面对这副表情,只觉得嘲讽。 余明朗:“哈?” 他皱眉,发觉事态和自己所预料的不一样,脱离了原有的轨道。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齐······” 余明朗的眼睛瞬时瞪大,他的手臂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抓住,天旋地转,身体狠狠的撞在了物架上面,灰尘抖落,让他蒙了眼睛,他不由得将手抬起,却被人用力抓住,停在空中,他虚起眼睛,齐森将他困在物架面前,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头顶昏黄的光,齐森背对光线,脸上一片黑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害怕。 余明朗张了张嘴:“齐森······” “你一次次一次的往我身上凑,有意无意的撩拨,到底想干什么······” 齐森的声音暗哑低沉,余明朗看了他一会儿,手慢慢抬起,轻轻的、带有试探性的揪住齐森腰侧的衣服:“我······” “我说过,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为什么还要不停的凑过来。” 余明朗的声音有些颤意,他的手揪的更紧了:“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 齐森看向余明朗的手,眼瞳中一片阴沉:“都是你自找的,都是你······自己靠上来的。” 他抬手,大手温暖,刚好可以遮住余明朗的眼睛,黑暗中,余明朗感觉有人冲他靠过来,呼吸温吞,吐在他耳侧,他听见那人说:“好,我给你。” 颤抖的嘴唇慢慢的贴上他的唇角,开始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如同蝴蝶轻吻树叶,可后来,是怎么失控的?诺大的仓库里,少年独自靠在物架上,他摸着肿胀的嘴唇,眼神迷蒙,微微发呆,是从他抱着齐森的腰开始,还是齐森的手探进他的衬衫里开始,亦或者是两人同时,有些意~乱情~迷了。 粗暴的吮~吸,舌~头缠在一起,齐森失掉了平日的样子,大手探进余明朗的衬衫里面,在他削瘦的腰侧不停的流连,他被吻得喘不过气,只得用手推齐森的胸口,但没有作用,那人缠着他,不愿意放开。 两人吻得青涩,磕磕碰碰,血腥充斥着口腔。 齐森放开,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余明朗两眼,他眼神迷离,黑色的眼瞳带着水雾,喘息不定,只能靠着攥住齐森的腰来保持平衡,齐森眼神一暗,拇指□□了一下他红肿充血的嘴唇,又吻了上去。 第二次的亲吻没了第一次的凶猛,带着点柔情,可他吻着吻着忽然停了下来,余明朗睁开眼睛,摩挲着他的唇角,问道:“怎么了?” 他还没回过神来,可以说还沉浸在两人的温存中,就如同刚才那般,忽然被人给推开了,齐森眼神散乱,有些慌张。 修长的手捂着嘴,他用另一只手将人给推开,头偏向一边,声音沙哑道:“抱歉。” 黄粱_91 他说完,脚步慌乱的跑了,差点被东西绊倒,姿态狼狈,余明朗靠在那里,用手摸着被磕破的嘴角,看着齐森的背影,仓库中只剩下他一人了,道具零星的散在脚边,但他也不生气,摸着摸着,忽然笑了起来,牵动嘴角的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齐森走了,他只有一个人搬这些东西,走在半路,就看见小跑过来的文娱,文娱撑着膝盖,微胖的身躯气喘吁吁:“余、余明朗。” 余明朗挑眉,文娱说:“我来帮你。” 他的脑袋往后面努了努:“我没搬完,仓库那里还有两个箱子,你应该搬得动。” “等等,”他的脚步又停了,“齐森呢?” 文娱抓抓脑袋:“他呀,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说家里有事情要先回去,让我来找你,我还没来的及问他,他抓起包就跑了。” 余明朗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跑的这么快? “欸?”文娱睁大眼睛,指着余明朗的嘴巴,一脸天真的问他,“你嘴怎么了?嘴角怎么破了,好像还······还有点肿?” 余明朗偏过头去:“刚刚撞到了” 他回答的含糊不清,只给文娱说:“你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文娱看了下手表,呀了一声,又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齐森在躲他,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无论什么时候,齐森像是有意和一群人一起走,他的人缘应该很好,总是走在最中间,众星捧月,余明朗就站在路边,看着他从自己的身边经过,齐森看到了他,却很快将头转过去,装作和别人聊天。 他在躲什么?余明朗摸着自己的嘴唇,心情却没因为齐森而变差,他还回忆的起齐森嘴唇的触觉,柔软强势,那个吻攻城掠池,但带了情意。 阿杰站在店里的吧台前,清瘦的少年推门而进,门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欢迎光临。” 阿杰脸上带着微笑,冲客人弯了弯腰,待他看清楚来人的面容,笑意却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余明朗冲他点了点头,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随手翻着桌上的酒水单,姿势闲适十分养眼。 阿杰打量了半天,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是个美人,他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低头擦拭东西的齐森:“欸,他又来了。” 齐森连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阿杰摩挲着下巴,啧了一声:“他是在追你吧?” 黄粱_92 齐森不说话,又换了个杯子继续擦。 “哎呀,现在社会这么开放,放心,哥觉得没啥,我看他长的挺好看的,你也不心动。” 齐森手一顿,几秒后又嗯了一声,他说:“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森哥也是个霸道的攻呢~ 又没上成榜啊啊啊啊,要更努力啊~ 第45章高傲 “诶诶,”阿杰的脸忽然一红,结结巴巴的说,“刚刚那个小子冲你笑了一下。” 齐森嗯了一声,他默不作声,但耳根却慢慢的红了起来。 “不管了不管了,”阿杰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鼻子,他笑两声,“我去给他点餐。” 说完用毛巾擦了擦手,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他立在余明朗的桌前,带着标准的微笑,眸光中尽是不带掩饰的打量与戏谑,但还不至于十分的无礼:“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余明朗翻着包裹厚重的酒水单子,手指漫无目的的划着,半响后,他抬头,冲阿杰露出一个微笑:“要一杯热可可。” 好、好可爱! “哦哦,好的,一杯热可可。” 阿杰有些慌乱的记下,眼睛瞟了一眼余明朗,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身后出神。 “那个······”只见漂亮的少年咬了咬嘴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飞起一丝淡红,十分的可爱,他用手指了指吧台那里,“可以叫他送过来吗?” 阿杰挑眉,嘿嘿笑了两声:“当然可以,顾客就是上帝。” 黄粱_93 余明朗轻笑道:“谢谢。” 他刚想转身,想到什么又转了过来,冲余明朗挤眉弄眼:“客人你经常来,要不要办一张VIP?还打八折。” 他连想都没想,说:“好啊。” 阿杰对余明朗的好感度又刷上去了不少,不仅人长的好看,又出手阔绰,他在心里念到,齐森,遇到这种人就嫁了吧! 阿杰回到柜台里面,用胳膊肘撞了撞齐森:“快去,给我们VIP做一杯热可可端过去。” 齐森冷淡的瞥了一眼阿杰,放下手中的东西,去给余明朗做热可可。 他把杯子放在托盘上,抬头看了一眼那处,却见余明朗也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满眼期待。 齐森心不在焉,在倒牛奶的时候还洒出来了一点。 阿杰提醒了他,他才木讷的哦了一声,用毛巾擦拭桌面。 机器的金属外壳,刚好倒映着坐在窗边的余明朗,即使他没有转身,他也可以感觉的到少年一直在看自己。 那天是他冲动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时候他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贴上去的,他脑中一片空白,大抵是那时的灯光太过昏暗,空气太过沉闷,让他失了心智,如果没有那一次,他尚可用平常心去对待余明朗,即使他最后逃避了,可对于外边那个人来说,就相当于一次变相的邀请,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捏了捏手中的毛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给不了余明朗想要的东西,就不能平白给他希望,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客人,您的可可。” 余明朗从他从吧台那里出来就没挪开过双眼,眼中的爱慕不加掩饰。 他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谢谢。” 齐森将托盘放下,垂眸道:“这杯请你。” 余明朗抿了一小口,嘴边沾上了一层白泡泡,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呀。” 但齐森还没走,他踌躇了一会儿,抬眼说道:“你待会儿有空吗?” 余明朗放下杯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有。” 黄粱_94 齐森轻咳一声:“我还有半小时下班,如果你不忙的话等我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表情可以说是淡漠,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从前齐森对他一直都是温和有礼,但自从那次失态之后,他再也没有从前对余明朗的耐心了,可以说是对他避之不及。 余明朗低垂的眉睫挡住了他眼中的狡黠,口中的热可可甜腻,残存在口中。 齐森下班后换好了常服,站在吧台那里,余明朗跟在他身后,阿杰冲他眨了眨眼睛,他回之一笑。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人推开,发出“丁零”一声,两人走出去,吹过的寒风扫过余明朗的脖颈,让他瑟缩了一下。 齐森轻轻瞟他一眼,想说什么,但那句关心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余明朗的手插在外套里,他仰着头看齐森,鼻尖冻的通红:“你要对我说什么?” 齐森的口中呼出一口热气:“对不起。” 余明朗:“嗯?”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余明朗盯着自己的皮鞋,嘴角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齐森的样子有些挣扎,有些懊恼,他的眉头皱在一起:“那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你不要老是道歉,”余明朗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他低低笑了一声,“不是我主动的吗?你道什么歉。” 齐森:“······” “我抱了你,你亲了我,不就是那样吗?”他看着齐森的眼睛,里面一片坦然,“你亲了我,不就是你最好的回答吗?” 齐森愣住了,他反应过来后慌忙地说:“不、不是,我没有。” 他胡乱的解释着,手足无措,最后像是想不起什么措辞了,脸涨的通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明朗停下了脚步,他伸出袖子中的手,露在凉凉的空气中,他说:“真冷啊。” 下一秒,在齐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双手犹如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脖子,手劲很大,让他有些疼,他在恍惚中像是看见余明朗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下一刻,温软的嘴唇就附了上去,齐森的脑袋一片空白,犹如当机一般,余明朗只是贴着,他的脚尖踮起,手臂揽着齐森的脖子。 黄粱_95 “是不是这样,那天······” 贴着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齐森恍然,他一把推开余明朗,余明朗一个踉跄,撞在了灯杆上,他疼的吸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闷闷的笑便溢出了嘴。 齐森愕然的看着笑的弯了腰的余明朗,他的嘴唇气的微微颤抖,此刻脸上的红霞已经蔓延到了衣领里面。 “你、你······” 余明朗眼角有点泪花:“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玩我?” 齐森的拳头捏在了一起,巨大的羞耻笼罩着他,眼前的人在刚才又吻了他,如同恶作剧一般。 余明朗直起身子:“我没有玩你。” 他重新将手揣回了裤子里,恢复了平时的矜贵,他的眼瞳如黑宝石一般,在阳光下微微闪光:“我是在笑你。” “笑你愚蠢。” 他的话犹如喟叹,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带着淡淡惆怅:“明明都动心了,却还被蒙在鼓里。” 他的话让齐森愣在了当场。 “那天也是这样,你到最后,才把我推开。” 余明朗带着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志在必得的信心,和平日的他截然不同,高贵、冷清,就像是一个齐森不曾认识的余明朗,一个不可一世的余明朗。 他犹如王者一般,向齐森说:“承认吧,你喜欢我。” 那眼中的傲气,脸上的笑意,让齐森心中无来的多了一丝烦躁,他不喜欢余明朗用那样的表情看他,这张漂亮的脸蛋上面只能写满对他的倾慕之情,他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他脸上那种全然征服了自己的傲气。 黄粱_96 第46章彩排 不要······不要这么看我。 面前的男孩和另一个人的脸相重叠,女人妆容素雅精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但那双眼睛里全是嘲讽与不屑,与素雅温和沾不上边。 “不过是个杂种。” 齐森眼前一阵发昏,竟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够了!” 余明朗一愣,齐森望着他,眼中森寒,那是齐森不曾有的表情,这个大男孩一直阳光开朗,什么时候眼睛底下有这么深的戾气,如同沼泽上面的雾气一般,挥散不开。 齐森的嘴唇隐隐发白,微微颤抖,半响后,他开口,声音嘶哑:“是谁给你的自信?”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你说我心动了我就心动了,你知道什么是心动吗?” 句句带着狠意,像是冲动与不甘。 余明朗看着他慢慢转身,转过去的时候脸色还是阴郁的可怕,刚才的那番话像是戳中了他的什么一般,让他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 齐森走了,冲着来时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余明朗盯着灰白的天空,吐出一口热气,他的眼睛眨了眨,忽然觉得,心里像是有些不舒服。 他踹了踹路灯,看见齐森已经走的很远了,只剩下小小的一个点。 “我是你的谁?” 他笑了一声,又踹了一脚那个电线杆,老旧的电线杆发出微微响声。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承认我是你的什么。” 他是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小少爷,从小前呼后拥,余家唯一的继承人,任谁对他不礼让三分,连他的父亲都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他齐森凭什么? 凭自己对他的几分喜欢? 黄粱_97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少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他没了刚才在咖啡厅里的乖巧,一如隆冬时节的寒潭,冻的人难受。 话剧的排练接近尾声了,人员衣服道具全都已经到位,文娱高兴的笑的连眼睛都看不到了,演出就在不久以后,他们要去舞台上面踩个点,借着场地排练一下。 齐森顶着纸壳做成的道具走在最末尾,高高的个子加上高出一截的风车,让他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余明朗不动声色的绕到最后面,帮他托举头上的风车。 齐森只觉得头上一轻,抬眼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但那眼里平淡没有波澜,甚至连视线都没放在他的身上。 齐森的喉节上下滑动,他咽了咽口水:“谢谢。” 余明朗回他一个笑容:“不谢。” 两人如同平常一样,不过没走几步,齐森忽然又扶住那里,不着痕迹的将余明朗的手给挥开:“还是我来吧。” 余明朗嗯了一声,将手垂在两侧,没再说再要去帮忙的话。 他穿着一身帅气挺拔的骑士装,暗红色的斗篷下面银色的盔甲闪着光,小腿笔直,和长靴紧紧相贴,这套衣服是余政严让人给他定做的,和文娱拿给他的一摸一样,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他的手上抱着骑士帽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滑弄上面的羽毛。 一众人来到了礼堂,里面还有其他班的人在排练节目。 文娱:“我们先坐到下面去休息一下,等再过两个节目就是我们了。” 观众席的前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生帅气,女生漂亮,穿着西装和小礼服,应该是主持人,有指导老师在和他们谈话,那个女生侧脸好看,长发服帖的落在肩头,余明朗的眉头微微皱起,即使只是个侧脸,他也认出来了,那个女孩正是那天将余明朗拦下告白的人。 她披散着马尾,少了当时的凌厉,多了一分独属于少女的柔和感,她站在那里,如同一只漂亮的白天鹅,即使是面对着老师,脖子也是昂起的。 两人侧身而过的时候,女孩居然也看到了他,微微侧头,冲他露出一抹微笑,大大的眼里布着笑意,眸光闪动像是在酝酿什么,他蹙着眉头,礼貌性的颔首。 他们一众人坐在观众席上,灯光打的十分亮,坐在那个位子有些刺眼,他看见女孩已经和老师说完话了,和男主持人站在台下谈笑风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觉得那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看向这边。 他觉得烦躁,干脆将帽子挡住了脸。 黄粱_98 沉闷中,余明朗的耳边传来一声低笑,他像是听见有人说:“你还真是······” 那话没说完,他将帽子挪开,余光看见齐森的侧脸,但他的视线全都放在舞台上面,专心致志的模样,刚才的那句话像是自己幻听了一般。 他们要在上一个节目表演完前上去候场,主持人下来的时候他们才上去,那个女孩走下来时在余明朗身边顿了一下,只见她侧头叫他一声:“余明朗。” “嗯?” 余明朗握着手中的□□,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女人,被他拒绝过又和他搭话的女人。 很烦。 本来要上场的,已经上去几个了,因为女孩的动作,其余人的视线都落在两人身上。 只见她嘴角含笑,不慌不忙的将脸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露出闪闪发光的耳坠:“我叫戚可。” 她又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一闪一闪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对吧,我叫戚可。” 她还没等到余明朗的回复,只见自己心仪的男孩被旁边的一架“大风车”忽然拉住胳膊。 齐森的声音压抑着恼意:“要上场了。” 余明朗的腕间温暖,那股力量扯着他上了台阶,他甚至还来不及看后面女孩错愕的表情。 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他唇间绽开。 “齐森。” “风车”转过头,阴影下的脸看的不清不楚,他问:“怎么了?” 余明朗拂开抓着他的手,露出一副得逞的样子:“你抓痛我了。” 他说完一个大步超过了齐森,齐森看着他的背影,清俊挺拔,那人头上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在灯光下像是飘着浮光。 “齐森,你快点,挡着路了。” 黄粱_99 后面有人催促他,他哦了一声,才将视线从那片晃荡的羽毛上拿开,他心间痒痒,像是真的有人拿着一片羽毛在他那里扫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特别马加的两颗地雷,抱歉现在才看到,超开心的~ 还有谢谢给我灌溉液的读者,真的很开心看到你们给我的灌溉液,有点遗憾看不到是谁投的 谢谢大家! 第47章错愕 晃人的灯光照的齐森眼睛发昏,少年站在离他不远处,静静的握住手中的长~枪,他抬眼望了望幕布,像是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文娱冲他们打了一个手势,音乐响起,他们排演的这幕戏剧,就要开始了。 “桑桑,你说这世界上,除了我,有谁会这么引人注目、鹤立鸡群呢?” “那是,你是这世界上最瘦的又最出名的哭丧着脸的骑士。” “······” 齐森看着余明朗白皙的侧脸,看他动作,看他对戏,看他抖动披风,看他挥舞长~枪。 捂在这样的套壳里太热了,他霎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混着暖气,汗珠沿着他的额头滴下,流进了他的眼睛里面。 “齐森,齐森?” 有人在叫他,声音不大,但他的眼睛被汗水给迷住了,疼的他睁不开,偶尔睁开,眼前也只是一片白光。 “齐森······” “动你的风车叶子!” 他恍然反应过来,到那一幕了,到唐吉诃被巨大的风车刮倒的地方了,他是风车,他要晃动风车叶子了。 他眯着眼睛,摸上了坚硬的纸壳。 黄粱_100 剧散,齐森坐在观众席上,巨大的风车头套被扔在了一边,他用纸巾擦拭着眼睛,听文娱微带怒意的询问。 “齐森,你刚才在干什么?” “刚刚虽然只是个小岔子,但是到时候上台出了问题可能会影响主演的状态······” 齐森的样子很奇怪,他坐在那里,也不吭声,连眼瞳都不曾转动一下,就把纸巾放在眼皮上,望着顶上的吊灯,好像在发呆。 文娱睁大眼睛涨红了脸:“齐森,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那个,文娱。” 齐森听到来人的声音,手指头动了动,他微微侧目,逆着光看站在他旁边的少年。 这个声音,刚才在舞台上出现在他耳侧,叫他的名字。 他的眼睛眨了眨,映出了余明朗的脸。 余明朗拍了拍文娱的肩膀:“汗水流到他眼睛里面去了,刚刚才失误的,你先去那边吧,我帮他弄弄。” 文娱:“那你帮他弄一下,我先过去。” 待到文娱微胖的身体走开后,他才坐下,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盖子,从齐森的手中夺过那张白纸用水浸湿递给他:“你捂一下。” 两人的指尖碰到后片刻又分开,留下一片残温。 齐森的喉头动了动:“谢谢。” 余明朗嗯了一声,把水放在了一边。 耳边只余两人清浅的呼吸声,齐森忽然说:“她真吵。” 那个她指的是文娱,余明朗笑了一下,齐森侧头去看他的笑颜,两人隔得不远,就连他脸上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长像清秀俊逸,浑身透着一股矜贵,连那笑都是带着凉意的,如同初冬时节的霜雾一般。 齐森皱眉,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难看懂,他离这人越近,便越觉得他不似后来所见那么纯良无害,他觉得,这片刻的余明朗,和那日在咖啡厅外的余明朗才像是正真的他。 黄粱_101 第一次相见?齐森的手指微微用力,水渍凝成透明的水珠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润过鼻梁,他总觉得那次在篮球场旁边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相见,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是个明媚的下午,余晖直射到地上,金灿灿的,像是有浮光在跳动。 齐森看到了余明朗,站在篮球网的旁边,早在那个女孩接近他的时候,齐森就看见了,他的长像出挑,很容易吸引路人的目光,那样好看的一张脸,任谁看见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张令人惊艳又令人失神的侧脸,但这些理由都不足以让齐森一直注视着他,齐森盯着他的侧脸失神,想,这人是谁?他像是在哪里见过,好像在哪个地方,这张脸一晃而过,他可以确定,不是在学校里面。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齐森抿唇问他。 余明朗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是呀,我们见过。” 齐森微讶,心里竟然有些兴奋,但所有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冒出个头的时候,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面。 只看余明朗认真的掰了掰手指,说道:“球场旁边,余家的宅子里面,还有······酒吧。” 他说完,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 齐森看着他,半响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低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抱过头套,鼻翼鼓动了下,脸上的表情已是和从前一样:“我去还东西。” 他站起来,个子高高,刚好挡住了余明朗视线中的一片灯光,把他罩在阴影里面。 余明朗的手指把塑料瓶捏的“噼啪”响:“好。” 我等你。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齐森还完后就不会回来了。 在离二人不远处的地方,被厚重的幕布给挡的很严实,一片昏暗,一双嫩白的手紧攥暗红色的布,手上青筋鼓动,一双大眼中带着嫉恨与狂热。 有人叫:“戚可,过来一下。” 那双手慢慢松开,布料垂落。 “来了。” “咚咚”几声脚步声消失后,那处再没动静,只余微微晃动的布和一片昏黑。 黄粱_102 海天花园C3幢楼下,停了三辆黑色轿车,虽然数量不多,但一排列开,每辆前面都站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色西装男人,这些男人长的高大,肌肉喷发就像是要撑开衣服一般,怎能不引人注目。 旁边幢的阿婆抱着小狗下楼,被这架势下了一跳,手上的小拎包都落在了地上,她颤颤巍巍正要弯腰,却见其中一个壮汉向她走来,面目凶狠,吓的阿婆瞬间不敢动了,却没想到那壮汉走在她面前弯下了腰,捡起地上的小拎包递给她:“阿婆,您的包。” 壮汉一脸恭敬,面目严肃,大手捧着一个碎花小包包,阿婆颤颤巍巍的伸手:“谢、谢谢。” 刚道完谢,那边有人吼道:“阿虎,过来。” 壮汉这才转身离开。 只见有人从楼上下来,男人西装革履,敲了敲中间那辆车的窗户。 后座窗户缓缓下降,露出一张淡漠威严的脸,鬓间夹着几根银丝,如他眼角不甚明显的细纹一般,沉淀着岁月的痕迹。王西平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为难的说:“这······余先生,我劝过了,怎么说都没有用,那位说,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 余政严的侧脸坚毅,只见他微微皱眉,面上像是有些不悦,王西平更为难了,上面那个要死要活,吊着一口就是要见余先生一面,余政严再不上去,就要出人命了! 片刻后,却见车窗慢慢的升上去,挡住了余政严的脸,从缝隙中只听他不喜不怒的说了一句:“他要死,就让他死吧。” 司机得了令,将车缓缓地启动,前面两辆车开走,就只留了后面一辆,王西平急的跳,帕子都要湿透了还没止住额头上的汗。 他在原地跺了跺脚,嘴里不停的叫道:“这算是什么事?这算是什么事呀!” 他叫了半天,最后无奈的看了看楼上的窗户,罢了,这次的事是这位祖宗自己捅出来的篓子,他也管不了,本来两人相安无事多好,只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而已,却胆大包天,居然给余先生说小少爷······小少爷是个同性恋! 他是有多愚蠢,多怕被余政严抛弃才会说出这样的蠢话,先不说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儿子是同性恋,父亲也喜欢男孩,又能改变的了什么,不过是个宠物而已,肖想的太多,便什么都留不下来,什么都留不住,这样蠢笨的人,早点离了余先生也好,王西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余先生为他破了太多的例,老是这样,总会出事情的。 王西平刚要上楼,还没上去几层,就感觉兜里传来一阵震动,来电显示是余先生,他觉得头疼,接通后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果然,几声轻微的呼吸后,话筒中传来了余政严平静的声音:“去把他捆起来,找几个人看着,伤口也好好包扎一下。” 王西平:“那······学校那边?” “学校那边请个假,找人跟老师说一下。” 王西平皱眉:“那他的学业······” 那边传来一声冷笑:“我余政严有钱供他读书,他想读多少年高三我就供他读多少年,他不是想和我耗着吗?我陪他。你放心,当年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过,会一直供他到大学毕业。” “我给他过选择,是他自己执迷不悟要往火坑里面跳,怨得了谁。” 黄粱_103 王西平拿着手机的手僵了僵,对方过了几秒就挂断了,怨得了谁?都是自己作的。 他跨进房间里,耳边还听的见少年的啜泣声,一声一声弄的人想要狠狠疼爱一番。 他走过去,看着少年窝在床脚,手上的血淌了一地,有些触目惊心,因为失血过多,嘴唇泛着青白。 那张削薄的嘴唇动了动,只听他说:“他呢?” 那双眼睛哭的红肿,配着现在的样子楚楚可怜,王西平有些不忍心,但他只是侧过头冲后面的人说:“把他捆起来。” 少年听了一愣,眼中有些不可置信,苍白的嘴唇微抖:“你说什么?” 两个黑衣壮汉走在他面前,按住他的手,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放开,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声音发着抖,支离破碎,在崩溃的边缘。 他身子细瘦,但怎么敌的了两个壮汉。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少年尖叫起来,眼中含着眼泪,错落的流了满脸,但只能被动的被拖走。 王西平冷眼看这一切,他平静的说:“先生让我转交给您一句话,这条命是你自己的,不是他的,您要怎么糟蹋他也没办法。” “想死的话,就死吧。” 话音落地,本还在疯狂挣扎的少年忽然停了下来,眼底一片错愕。 王西平一笑:“郑先生,您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知会我们一声,就给您松绑,学还得照样上,余先生会一直将您供读到大学毕业,如果您想进修,余先生也会供您。” “那么多选择,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转身离开,前脚踏出时还是沉寂,片刻后忽然响起一声绝望的哭叫声,叫什么王西平没听清楚,只觉得嘶声力竭,像是要把喉咙吼破了。 黄粱_104 作者有话要说: buibuibui~ 今日份请接受~ 第48章厌烦 余政严破天荒的回了一趟家,在没有知会管家一声的情况下,当轿车驶进来的时候,管家正在后院训斥新来的园艺工人,他脚上还踏着胶鞋,听到鸣笛声,急慌慌的从一片狼藉里面跑出去。 “先生。” 他负手站在旁边,低垂着眼,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如果没有脚下沾着泥点子的胶鞋以及后面几个狼藉的脚印的话,可能会让余政严更舒心一些。 余政严皱着眉头,眼睛扫过他的脚下:“去换双鞋。” 管家微弯身子:“好的,先生。” 管家很快的将鞋脱掉,跟着余政严进去,眉头微动一下,今天的先生,像是心情不甚好啊,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半路回的宅子,他将嘴巴闭的严实,跟在后面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迁怒自己。 前头忽然问道:“少爷呢?” 管家:“少爷还在学校。” 管家看着余政严的后脑勺也看不出什么,不过单听他的脚步声,感觉比平常快了很多。 余政严上了二楼,意外的没有去书房,而是一拐,进了余明朗的房间,管家微愣,难道是关于少爷的事? 余政严停在余明朗的门前,他把手放在了暗金色的门把手上,停顿一下,几秒后才将门拧开:“你在门外站着。” 管家:“好。” 他一步一步,慢慢踏进这个平日里不怎么来过的房间,房间布置的整齐简洁,墙壁的颜色素净,窗帘微垂,透着清爽的气息,这是个很干净的房间,收拾的很好,每样物品都放的规规矩矩,连床单都不曾有一丝褶皱,如同图片上的样板间。 他站在书桌跟前,瞧着上面整齐的书,视线一排一排扫过,到某处时忽然停下,他伸手抽出那本书,是本习题册,普通的红蓝色,书皮上印着大大的标题,上面写着初三物理,余政严的手紧了紧,把坚硬的书壳捏出了褶皱,他脸色平静,半响后又把书给放回了原处。 管家没有在门口站多久,几分钟而已,就看见余政严出来了,他把门带上,脸上的神色像是不曾变化过。 黄粱_105 余政严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叫人去把光华大厦x月x日每层楼六点到十点的监控全部调出来,主要是电梯口的。” 管家有些不解,只看余政严抬步又顿了一下,声音微愠:“看看那天晚上少爷去干什么了,下午发到我办公室里面。” 管家心头一惊:“少爷他······” 他话说道一半打住,双手覆在一起上下摩挲着:“我会尽快找人弄。” 余政严的眼中风雨欲来,他踏步的力度比平常重些,耳边传来一人颤抖疯癫的声音。 “你凭什么不要我,你凭什么?” “我那么爱你,连心都可以掏出来给你,你凭什么不要我?” 他袖下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拳头上的青筋鼓动吓人。 轿车在外面候着,等这个男人上车后,又扬长远去,一个转弯,便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演出的当天正好是圣诞节,入夜的十分,天空飘来的乌云又厚又重,裹挟着阵阵寒气,齐森抱着头套站在走廊上,呼出一口热气,他说:“今天怕是要下雪。” 有几个女孩子站在他的身后,听了后兴奋不已,叽叽喳喳说个没完,A市每年冬天都会下雪,就在这段时间前后,齐森的说法也没错,余明朗离他不远,也看了一眼天空,乌云厚重,看不出什么,冬天的天空大多这样,沉甸甸的。 文娱在前面招呼:“化完妆的就可以过去了,早点在后台候场。” 齐森闻言,将视线转了回来,其他人稀稀拉拉的往前走,趁着这个空隙,余明朗刚好跻身在齐森的身侧,靠过去的时候还挤了他一下,齐森一愣,只觉得一片羽毛擦过他的脸,痒痒的。 两人视线对上,齐森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将脸侧开。 “齐森。” 后面有人叫他,声音微哑。 两人转头,看见郑思宁在后面,离他们不远处,冲二人招了招手,而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人,隐匿在黑暗中。 余明朗蹙眉,那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服贴的西装,外面披了一件厚呢子大衣,脸上的金丝眼镜框泛着冷光,见到他们,嘴角噙起一丝笑容,扫过余明朗的视线宛若一只老狐狸。 两人走近,离他们就半米,郑思宁许久未见,看起来脸色苍白虚弱,像是大病了一场,华温仪陪在他身侧,温文尔雅。 黄粱_106 齐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思宁!” 当他看到旁人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几秒后才冲男人点点头,有些不情不愿,华温仪一笑,更显得温和。 三人应该是认识,郑思宁连介绍都没介绍,余明朗忽然想到那日,只觉得有些奇怪。 齐森开口,欲言又止:“你最近······” 郑思宁连忙打断他,苍白的嘴唇微张,伴着一个牵强的笑容:“我最近挺好的。” 齐森看他的样子不放心,但又不知怎么开口,也不多说什么,他拉过余明朗的胳膊,对他说:“他是余明朗,我们排话剧的同学,那晚上他帮过我们,你见过的。” 余明朗冲他们点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郑思宁看他时,目光中多了一分深意。 郑思宁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也未有过多停留,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便抬手拉了一下华温仪的袖子:“今天礼堂不是有演出吗?我带华叔叔过来看看。” 华温仪的脸上带着长者慈祥的笑容,对齐森说:“我们见过。” 齐森的表情并不是很好,他看向华温仪的目光出奇的寡淡,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不喜欢他,不过华温仪对于他的失礼也不计较,齐森瞥了一眼余明朗,见他漫不经心,心头忽然就畅快了一些,他对郑思宁说:“演出要开始了,我们要去候场,你先带华······” 他看了一眼华温仪:“华叔叔进去坐着吧,我们先走了。” 他说完,拉过余明朗的手腕,转身离开,郑思宁本来还想说什么,嘴巴都来不及张开,齐森就转过了身子,他将手垂下,看着二人的背影,对华温仪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华温仪半眯着眼看着被拉的踉踉跄跄的“小骑士”,笑了一下,他安慰郑思宁道:“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吧。” 齐森扯着余明朗走了一截,忽然放慢了脚步,他的嘴巴勾起,随意问道:“不是叔叔吗?怎么不打声招呼。” 余明朗感受着手上的触感,轻哼一声:“我不是还没来得及打就被你给拉走了吗?”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些,余明朗哎哟的叫了一声。 他有些咬牙切齿,可是嘴上却说:“不过是不熟的叔叔而已,爸爸认识的人,不打招呼也没什么。” “没礼貌。” 齐森轻轻的训斥了他一句,可莫名的,心里更舒坦了一些。 黄粱_107 两人进会堂的时候文娱正在找余明朗,急的满头大汗,见到人才舒了一口气,警告两人:“不要乱跑啊,过几个节目就到我们了。” 他们从工作人员通道进来,会堂容纳了好几千人,外面吵吵嚷嚷一片,学生家长还在进场,齐森忽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待会儿······不要怯场。” 余明朗挑眉,看着这个头顶风车的少年,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他咧嘴一笑:“我不会。” “让一下、让一下。” 几人从两人中间插开,他们合力扛着一张桌子准备往台上放,把两人给分开了。 余明朗往后一退,刚好撞上一个人,女孩哎哟一声。 “不好意思。” 他对上了一双抹着厚重眼影的眼睛,假睫毛扑闪扑闪,这张脸熟悉又陌生,让他一时没认出来。 女孩穿着抹胸裙子,揉揉肩膀,她也不气:“余明朗。” 听这个声音余明朗就听出来了,画着浓妆的戚可比平时还要艳丽,素颜的她多了一点文静,女孩看他的眼中饱含爱慕之情,戚可把头发往后一撩,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修长的脖颈:“没事。” 那片肌肤晃人眼睛,他停留片刻就挪开了,没有想搭理下去的意思,嗯了一声便准备离开,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大胆,这后面有很多同学和老师,她也不避讳,直接拉上了余明朗的袖子,指腹按着上面的金属纽扣:“你不想和我说说话?” 他看着戚可,眼底一片凉意,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自信? 他抽出手,拂了拂袖子:“同学,要到你上台了。” 戚可也不恼,退后几步,不多做纠缠,笑的娇俏:“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抿了抿涂着红色唇蜜的嘴唇,转身前给了余明朗一个媚眼,将肩上的碎发抛了抛,向那几个主持人走去。 当余明朗转身的时候,却发现齐森就站在一边,刚才那一幕他应该看了个完全,他眼中闪动,抿唇犹豫了半天才对他说:“下次······你可以不理她。” 戚可主动凑上来,就像自己凑上齐森一样,如同一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想不理都不行。 他忽然想到什么,凑上去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会理我?” 齐森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愣,瞪着眼睛半天不说话,像没反应过来。 黄粱_108 他轻语,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不喜欢她,她硬是凑上来也不想理,次数多了也会很烦,天下的人大多都这样,如果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很烦我?” 齐森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没、没有。” 余明朗脸上的笑容敛下去,十分严肃:“那算什么?你对我算什么?” “不讨厌我,不厌恶我,我凑上来,你也不烦我。” “那到底,算什么?” 第49章霸、霸王硬上弓 齐森:“······” 余明朗眨眼,等着他的回复,他想知道齐森要怎么来回答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等待这个答案,可吞咽的口水还是出卖了他些微紧张的心情。 几秒后,余明朗眼前一黑,头上的帽子重重的扣在了他的眼睛上面,不痛,倒是有些痒。 在黑暗中,他听见齐森说:“我对所有人都一样。” 他犹豫了几秒,声音哑然:“没什么特别讨厌的人。” 余明朗猛的将帽子给掀起来,动作太快,把齐森吓了一跳,那双眼睛带着审视,扫的齐森有些不自在,这个大男孩哈哈笑了一下:“大概我性格就这样吧。” 余明朗:“你······” 齐森打断了他,笑了笑:“好好演出,别想其他的。” 他说完就走了,没有给余明朗接话的空隙,转身的速度快,匆匆忙忙,像是在逃避什么。 余明朗抬起手,慢慢的摸着袖口的扣子,他嘴角一撇,真是个很好的说辞,让人挑不出毛病。 演出进行的很顺利,大概是余明朗性子薄凉,抑或是他见过更大的场面,面对下面黑压压的几千号人,心中居然没有什么波动,这场短短的戏剧排练过无数次,台词早就烂熟于心,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黄粱_109 风车静静的立在舞台中央,里面的人视线随着余明朗的身影移动,头套的阴影刚好将他的脸给挡了个严实,一片昏暗,看不清楚,齐森想,幸好,幸好是这样,却没料到余明朗忽然转头,两双眼睛对上,齐森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慌乱的挪开了视线,引的头上的叶子微微颤动。 他再看过去的时候,余明朗已经背对着他了,不过是对戏而已,他想,他记得那句台词。 “啊!巨人!桑桑,你看我去收伏那些巨人。” 少年抱着长#枪,向他冲过来,腰上套的道具马有些滑稽,但那双眼睛却是雪亮,闪着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齐森······” “齐森!” “啊?” 齐森坐在塑胶椅子上,茫然的抬头。 文娱站在他面前用力晃了晃手:“你发什么呆,快去把衣服换下来,捂着也很热呀!” “好······” 文娱推他:“快去快去,你这么大的个头在这也挡路,换完了再回来啊,等下半场演完了我们一起回班级去。” 余明朗演完后一群人围簇过来,女孩子们眼睛闪闪发光:“余明朗,你刚刚好帅呀!” “对呀对呀!” 都是班上的同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好半天才挤出去,文娱满意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呀!幸苦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眼睛却在有些凌乱的后台到处扫视。 “你在找什么?” 他收回视线:“没什么。” 文娱看着他的衣服,蹙着眉头用手摩挲着下巴,抬手想去摸一摸,她语气疑惑:“你这衣服······” 余明朗:“齐森呢?” 黄粱_110 文娱的手停在半空中:“哦,齐森呀,我叫他去换衣服去了,他那个道具太大,套在身上也不舒服。” “在哪里换。” 文娱:“更衣室那边吧······要出会堂去了。” “我也把衣服换了。” 他冲文娱笑笑:“我自己过去,幸苦了。” 文娱:“欸、欸,别走呀!” 奈何人都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挤过几个演员离她越来越远。 她嘟嘟圆润的嘴:“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还说要个合照。” 就这么一会儿,余明朗都挤到后台的出口去了,他从后面的通道出去,推开安全门,走廊寂静无声,灯光微微闪烁。 更衣室,他记得出去左转走一截就到了,他左转,没走几步,却看见有个人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指尖夹着一支烟,橘红的灯火在黑夜中上下浮动。 他放慢了脚步,那人听到了皮靴的声音,也侧过脸看他。 余明朗:“······” 华温仪抖了抖指尖的烟头,烟灰簌簌掉进了花坛中,只见他嘴唇勾了勾,说:“是你呀,余少爷。” 余明朗冲他点头,本想就这么直接过去,未想到手肘忽然被拉住,他脚步一停,眼中有些微愠:“你干什么?” 华温仪将烟头按灭,丢进了垃圾桶里:“不和我聊聊?刚才连招呼也不给我打一个。” 他笑的温文尔雅,但余明朗却知道这是只笑面虎,信不得。 余明朗将那手轻轻拂开:“华叔叔想要跟我说什么?” 华温仪靠在柱子上,双手插在兜里,偏头看他,多了一丝不羁:“你瞧见我的诚意没有?” “什么?” 黄粱_111 华温仪忽然将声音放轻,离他近了一些:“演的不错。” 余明朗退了一步:“谢谢。” 他朗声笑起来,周围还听得见礼堂里面的音乐声,笑过后:“你放心,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不过是认识一个小朋友,和他一起过来看看。” 他做足了长辈的姿态,与自己相处时候的距离也保持得当,就算余明朗不喜他,但也不讨厌,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余明朗冲他点头:“那华叔叔进去看吧,我还有些事情。” 华温仪盯着他的眼睛带笑,居然没有纠缠,最后缓缓的点点头:“我在外面站会儿,里面太闷。” “你那场过去以后,就没什么意思了。” 余明朗凭空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心里呸了一声,老男人恶心叽叽。 那副金丝眼镜的镜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了闪,透出一丝生意人的精明。 更衣室的门半掩着,里面透着微微光亮,余明朗推门进去,只见齐森背对着他坐在长椅上,风车头套放在一边,他手里夹着烟,丝丝白雾从他面颊升起。 他听到动静却没转身,只是把烟头给灭掉。 余明朗进来,把门给扣上,转手一扭,那声上锁的“咔哒”声才引起了齐森的注意,他转头,错愕的看着余明朗,视线下滑,锁在了余明朗放在门锁上的手。 “你······你干什么?” 余明朗坦然的走进来,斜斜的瞥他一眼,伸手去解自己的扣子,却见齐森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一缩。 这个动作让余明朗想笑:“你怕什么,我进来换个衣服。” 齐森身上的肌肉这才放松了一些,他垂眼,捡过地上的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 bui 华叔叔很温柔 黄粱_112 第50章结束 他的手指抚过衣服上的扣子,虽说眼睛盯着柜子,但速度不急不缓,平白的多了一些挑逗的意味。 齐森的喉头动了动,他不自在的把目光挪开:“要不把门打开,里面闷得慌,把烟味散一散。” 余明朗抿唇:“不要。” 齐森挠挠脑袋:“没事,外面看不到的,这是男更衣室,进来的都是男生。” 余明朗却瞥他一眼:“我不喜欢被别人看到。” 齐森:“······” 他难道不算是别人吗? 只见那人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椅子上,淡淡的说了一句:“放心,就一会儿。” 他把自己的毛衣和大衣都放在最顶层的柜子上面,一边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对齐森说道:“那个齐森,你帮我拿一下顶层的衣服。” 齐森:“哦。” 他垂着头站起来,看到眼前光景却愣住了,手僵硬的放在身侧,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抹可疑的红色从他的脸颊蔓延到了脖子里面,掩埋进了毛衣里。 余明朗半敞着衬衫,退到了臂弯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露出了削瘦的肩头,却因为从前锻炼过的缘故,覆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并不显得瘦弱,相反还有一种流畅的优美。 从齐森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大片肌肤,若隐若现的乳##首在明亮的灯光下透着淡粉色。 余明朗听到后面半天没有声音,褪下衬衫的时候回头看了他眼,眼中疑惑。 齐森屏着一口气,微微晃了下自己的脑袋,他把身上的套装给解了下来,方便了许多,里面穿着薄薄的运动装,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单薄,他上前去,衣服下的肌肉却紧绷着,脸上的红晕没有消散,反而离人越近越多。 而余明朗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齐森把衣服拿给他,语气有些不自在:“你快穿上吧,冻得慌。” 余明朗道声谢,接过衣服套在了身上。 黄粱_113 他换好衣服后齐森还是穿着那件单薄的运动装,随意问了一句:“要一起出去吗?” 齐森的样子像是在掏裤子里的烟,动作顿了一下,半响后摇摇头:“不了,你先出去吧,我在里面待会儿。” 余明朗又问:“待会儿文娱问起来怎么办?” 齐森:“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他已经拿出了烟盒,却没有打开的意思,看着包装发呆。 余明朗转过头去,脸色平静,他将更衣室的门给打开,刚敞开一条缝,冷气就涌了进来。 “更衣室不让抽烟。” 那边没动静,半响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齐森像是又把烟塞了回去,但余明朗却盯着外面,还是没动,足足有一分钟。 他呼出一口热气,忽然说道:“外面下雪了。” 廊外面,几粒雪花从天空飘落,少的可怜,要不是廊顶的大灯打的明亮,不然根本看不见,他搓搓手,想着,待会儿就大起来了吧。 大多数人在里面看节目,在外面的少数几个学生看到了,高兴的哇哇叫,纷纷跑出来,用手接,余明朗也伸出手,掉到他手心就融化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正像齐森说的那样,在十二点前到临了,迎着圣诞,刚好,礼堂里面表演着圣诞颂歌,歌声飘出,环绕在他的耳边,他一人裹紧衣服,只觉得风刮进脖子时很冷。 齐森坐在更衣室里,他似乎能感受到外面的凉意,金属打火机被他在手上玩弄,“咔哒”“咔哒”,橘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 新的一年来了。 他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裤子,那眼中带着一点迷茫,他忽然想到了郑思宁,以前总是活泼的少年现在变得苍白病态。 这是一场没头没脑的纠缠啊······是时候该结束了。 管家坐在车里,亲自来接的他,那时候雪已经下的飘飘扬扬了,就像是棉絮一样,扫着他带着皱纹的面颊。 管家裹着厚厚的围巾,那张脸上,鲜少的没有露出笑容,严肃的有些反常,余明朗只是看他一眼,管家替他拉开车门,见他进去,便坐到了副驾驶上。 一路上,就问了他一句:“演出顺利吗?” 黄粱_114 余明朗也答得不咸不淡:“挺好。” 过一会儿,管家忽然说:“先生回来了。” 余明朗的头靠在车窗上,余政严回来了呀,他嗯了一声,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没有想他的父亲,而是在想如果今晚下一晚上,明天扫路的人该有多辛苦,他想东想西,就是没想余政严。 主宅内灯火通明,进屋的时候刚刚九点钟,余明朗哈了哈手上的气,却见余政严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电脑,听到动静的时候也只是看他一眼。 他本来想打声招呼就上去,却发现这男人心情像是不好,连喊都没喊他一声,他在玄关处犹豫了几秒,走上前去,坐在了沙发里面,甚是乖巧的叫了一声:“爸爸。” 余政严这才抬头看他,眼睛离开了手上的电子产品,却不说话,打量了他半响,那双眼睛平淡,异常的安静让余明朗感到奇怪。 “怎么了?”他问。 余政严恍然,端过桌上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没事,早点休息。” 余明朗抿唇,手放在膝盖上觉得有些不安,但他也没说什么,最后慢慢的站起来:“那我先上去了。” “等等,”余政严又忽然把他叫住,男人的眼镜框闪过一丝光泽,镜片下的眼睛却没看他,“在国内还适应吗?” 余明朗:“挺好的。” “在外面见多识广是好事。” 他语气一顿,眼皮向上翻了一下,黑色的眼瞳看着余明朗,声音不经波澜:“干事情不要没有分寸,知道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是余家的孩子,你永远要记得。” 余明朗听着他莫名奇妙的话,压抑着心中的不悦:“爸爸的意思是?” 余政严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见朋友的孩子犯了错,希望你也不要学他一样,告诫几句罢了。” 余明朗眨眨眼,唇角的笑意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意:“那个孩子怎么了?” “他······” “先生!”管家却突然打断了余政严,他走到两人中间,把余政严手边的茶给收了起来,低垂着眼睑说:“都要休息了,就不要饮茶了,待会儿睡不着。” 余政严对着杯里飘荡的波纹看了半响,忽然一笑:“好,不喝了。” 黄粱_115 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余政严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也上去吧,早点休息。” 他靠在沙发上,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先生,八字还没一撇,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和少爷动了干戈。” 都是一个小宠物情急之下说的话,要是伤了父子二人的和气,多划不来,余政严也清楚,他低笑一声:“你就惯着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可以教育教育他,就被你给打断了。” 管家说:“是我的错,该罚。” 余政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一把老骨头了,罚什么?” 管家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些偏爱,不过要是放在平常余政严想要教训余明朗,他绝对不会多此一举去拦着,毕竟是人家父子俩的事情,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但这次,他还是斗胆的拦了栏,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事情还没水落石出。 不过去了那种地方······ 余政严淡淡的吩咐道:“找几个人看着他。” 管家接过余政严递过来的平板:“好。” “我怕他走歪路,无论如何,现在是不行的。” 齐森交了一个女朋友,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听说是女孩子倒追的他,这人没几天就同意了。 余明朗背着书包,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女孩长的娇小可爱,齐耳的短发,露出了小小的耳垂,因为是在学校里面,两人不敢太放肆,连手都没牵一下,隔着一段距离,女孩站在齐森的身侧,看向男生的眼中满是爱慕之情,仰着头像是在和他说了什么。 余明朗嗤笑一声,觉得齐森看人的水平并不怎么样,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嘴里念念叨叨:“小矮子,罗圈腿。” 踢着踢着他觉得没趣,把书包一扯,微微昂着头就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露出一截光洁的脖颈。 女孩叫书曦,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用手揽了揽耳边的碎发,笑得腼腆,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意:“你说······” 她手一顿,发现齐森根本没有看他,抿了抿嘴,有些不悦:“那个······齐森,你听到我说什么没有?” 齐森回过神,胡乱的答了一句:“啊?什么?” 女孩伸头想看他在看什么,却被他微微挪了一步给挡住了,女孩嘟嘴问他:“你在看什么?” 黄粱_116 齐森:“没什么。”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想了一下忽然又释然了,少女怀春,对一切都抱着无限的美好,她想,刚开始而已,齐森的视线不在她的身上很正常,本来就是她先追的这人,她在这段感情上的确是较弱势的一方,不过来日方长,既然齐森同意了她的追求,那代表这人还是有一些喜欢她的,她想到这里,刚才的不快便一扫而空。 书曦又仰头和齐森说话,但男生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齐森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双薄凉的眼睛,少年冷漠的表情。 余明朗对别人怎样他不清楚,但这是他头一次看到余明朗用这样冷漠的目光注视自己,小一把刀子,在寒冬腊月里显得更加的森冷。 “齐森,齐森?”女生又叫了他一声,见他不理,嘟了嘟可爱的嘴唇,“你怎么老是不听我说话?” 他叹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走吧,要上课了。” 作者有话要说: bui 这章完后卡文了······大纲什么的都不顶用啊 第51章。 十二月一过,就要临近期末考试了,本该是紧张的时候,文娱却招呼着表演话剧的一帮子人一起去聚一聚,这些人大多是官二代富二代,家里面关系都打通好了的,一等毕业立马出国,在国内读书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这样的活动余明朗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文娱一直在他的耳边唠叨:“去吧去吧,你是主演怎么可以缺席呢,就当是一场庆功宴,少不了你的。” “时间在周六晚上,也不会耽搁学习。” 他用手搁着头,轻飘飘的看了微胖的文娱一眼,喃喃的问了一句:“是吗?” 文娱大着胆子扯了一下他的衬衫袖口,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家都要去,不可能就你一个人不去吧。” 他记得齐森那天晚上应该是有兼职的,随口问道:“齐森也要去吗?” 文娱以为他们关系不错的样子,毕竟每次齐森一来,多半和余明朗呆在一起,她见这人这么问,知道余明朗心动,脑袋上下摇的起劲:“去,怎么不去,我专门通知了他,就算看我和他的交情也要去呀!” 余明朗咬着嘴唇,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半响后说:“那我去吧。” 黄粱_117 文娱见任务完成,一颠一颠的就走了。 文娱走后,他盯着窗栏外的枯树枝,心情莫名的愉悦了起来,并没有因为早上的那一幕而有什么不快。 真是一个幼稚的人,余明朗不屑的想,就算这样又如何,在他面前做做样子又有什么好处,淡粉色的舌头从嘴唇里面伸出来舔了舔微微起皮的上唇,那双眼睛微眯着,泛着水光,惹人喜爱。 周六的晚上,一众人从学校里面出来,打车去了吃饭的地方,然而齐森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文娱说,齐森晚点来,余明朗想,应该先去咖啡厅帮忙了吧。 他们吃完饭后又去了附近的一家KTV,招牌打的金碧辉煌,在夜晚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叫什么“天上人间”,十几个人包了个大包,都是同班同学,再熟悉不过,大大咧咧找了个位子就坐下了,余明朗是后来进这个班级的,与这些人认识不过半年,就排演话剧的时候才有些交集,关系平平淡淡,他挑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也没有人起哄他唱歌,倒是有几个活泼的男生抱着话筒吼的撕心裂肺,唱什么死了都要爱,魔音贯耳。 灯光打的像夜店一样,文娱手上拿了一瓶啤酒,和另一个男生划拳对着吹,他们坐下没多久,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哎呀,齐森,你终于来了!” 齐森的人缘不错,虽说是外班的,但和这些男生都认识,一进来,就被人簇拥起来,他嘴边含着的笑余明朗再熟悉不过,不就是这样的笑容,让他在墨尔本一见就再也忘不了了,男生被人拉进来,才又有人发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 “哟!”有大嗓门的人吆喝一声,语气有些调侃,“带了家属呀!” 女孩怯生生的跟在齐森的后面,手指微微攥着他的羽绒服,灯光昏暗迷离,就看见她有些害羞,低垂着头,露出一只小巧粉白的耳垂。 余明朗在暗处看着这对鸳鸯,嘴角露出的笑容却是十分不屑的,他的脖子枕在沙发上面,那双眼底尽是凉意。 切,他又哼了一声,怎么这么矮? 相较于余明朗,齐森更像是主角,一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一阵调侃过后,又闹着让他喝酒,他没办法,只好自罚三杯,那些人还是不乐意,笑着说,你带了家属,两个人的量。齐森看着透明的玻璃杯,眼神晃了一下,书曦坐在他身侧,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男生又说:“那嫂子喝啊!” 女孩听了,猛地摇摇头,像是又听到了嫂子这个称呼,脸红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齐森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三杯:“我喝,你们别为难她。” 听了他的话,一众人又开始起哄,一时间包间里的氛围被带的十分的热闹。 余明朗隔齐森不算太远,就两个人,他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冷眼相看,漂亮的脸蛋上没有表情。 他忽然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对着众人说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 黄粱_118 余明朗要出去,就要绕过齐森,从他身边过去时,两人视线缠绕在一起,像是有火花在擦动,不过仅是短短的一秒钟,余明朗像是故意,皮鞋碾过了齐森的运动鞋,用了十成的力气。 他听到书曦问齐森:“你怎么了?” 齐森回答什么他没听清楚,像是说了一句“没事”,轻的根本听不见。 他去厕所放了个水,系皮带的时候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系上了又发现系紧了,又懊恼的解开。 他开始以为,他根本不在乎的。 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余明朗忽然有些呆,他想,刚才自己是不高兴了吗?镜子里的那个人矜贵傲娇了十几年,什么时候露出过现在这样的表情,他猛地低头,捧了几捧水在脸上,这不是他,这哪里是他,快消失,快消失! 修长的手指按在水槽上面喘着粗气,他对自己说,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这样糟践贬低自己,是不是太不值了? 他为了齐森,一次次的低下了自己的头,无数次的示弱和放低姿态,他在心里挣扎,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模样,到底值不值,搞不准齐森在哪里笑自己,一个男人这么的不要脸。 他的眼眶变得有些红,余明朗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忽然轻声说道:“值得吗?” 他忽然想起那天,球场上面,少年奔腾而起的身体,流汗的肌理,以及那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每一个,都让他舍不得。 他像是懊恼一般,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水池,就这一次了,最后一次了!余明朗想,如果那人依旧把他的情意置之不理的话,那就这样吧,他露出一个笑容,这天下不止是只有一个齐森而已,他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人,以后搞出一堆麻烦,他没有必要。 他顶着重重压力,在余政严的眼皮子底下弄这些,到底贪恋什么? 再次起身的时候,那张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推开门走了出去。 包间里面还在鬼哭狼嚎,吼的乱七八糟,其他的人正在玩转瓶子,转到的人要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最通俗的套路,但一众人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他的位子已经被一个女孩子给占领了,只有齐森旁边还有那个鬼哭狼嚎的“男歌手”一旁有位子,余明朗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坐在了齐森的旁边,沙发凹陷的时候,齐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微抿一下,没有多余的表情。 转瓶子又玩了几轮,居然转到了余明朗的面前,他一愣,开口说了一句:“我不玩,就坐这里而已。” 其他人闹哄哄的说:“坐下了就玩,不能破坏规矩。” 他撑着头,表情隐晦不明,其实说这话的人也有些忐忑,因为余明朗是出了名的冷淡,却没想到他忽然笑了一下,答了一句:“好啊。” 文娱的眼睛眨了眨,她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余明朗沉吟了一下:“真心话吧。” 黄粱_119 一般这些问题,不过都是问一些八卦,伯伯眼球而已,偶尔有些特别露骨的,遮遮掩掩答了也没什么。 “我来我来!” 一个女生激动的红了脸,她对余明朗一直都有种莫名的崇拜,这个像是冰山一样的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小女生的模样:“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余明朗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齐森的大腿,齐森今天穿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不松不紧,刚好可以勾勒出大腿的形状,有些漂亮,几秒后,他慢慢嗯了一声,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体紧绷了起来。 女生听了更兴奋,又问:“是谁?” 余明朗还没来得及回答,齐森却有些急切的打断了她:“一个瓶子一个问题,问完就没了。” 女生听了切了一声,眼中有些失望,靠回了沙发上面。 余明朗笑了笑:“齐森说的没错,一个瓶子一个问题。” 有个男生哈哈两声,他看着两人笑道:“我看你们平常关系挺不错的,平时余明朗对齐森和对别人有些不一样,你们发现没有?” 那个男生笑的坏坏的,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要不是齐森找到家属了,我还以为他们两个在搞基呢,哈啊哈哈哈!” 几人笑成了一团,不过是男生之间的玩笑话而已,随口说出来,根本没什么,也没人在意。却没发现,齐森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片惨白,余明朗玩弄起自己的手指,没有搭话。 齐森略微僵硬的拿起啤酒瓶,说话的语气闷闷的:“好了,继续,这个话题打住。” 他说完,像是有意无意,左手圈上了书曦的肩膀,半揽着,却没有靠得太近,还是隔了一段距离,但书曦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越发的小鸟依人起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面。 啤酒瓶又转了起来,几圈以后,晃了几下,又堪堪的停在了余明朗面前,这下子,众人看他的目光变得有深意了起来,有人摩挲着下巴,笑的不怀好意,尤其是那个女生,眼睛发亮,就像是夜中眼睛发着绿光的狼。 作者有话要说: 能坚持这么久对我来说不容易鸭~ 看文的小天使们可以给点评论~ 黄粱_120 第52章¥ 女孩激动的咽了咽口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一双手从后面拉了拉余明朗的衣摆,轻轻的,不着痕迹。 那双手温热,即使他不转过头,也能想象手指的形状,修长漂亮。 “真······” 他的眼睛慢慢的扫过了周围的人,齐森看着桌上的杯子,在发神,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 他呵呵一笑:“大冒险吧,老是真心话多没有意思。” 齐森的神情微动,眼瞳看向他素白的侧脸。 一群人本想接连刚才的问题,听到后纷纷道了声倒彩,有人把那个游戏的转盘拿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 “转吧转吧。” 他伸出手,指尖堪堪的停在指针上面,轻轻拨弄了一下,黑色的指针慢慢旋转,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黄色的小格子上面。 有人凑过头来看:“是什么?” 那人看了后眼睛放光,起哄了一声,其余人觉得好奇,也纷纷过去看,看完后一众人笑成了一团。 “亲吻一个在场的异性!” “哦~~~~~”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鼓掌的鼓掌,吆喝的吆喝。 “不能逃,惩罚就是惩罚!” 余明朗低头,有人以为他不愿意,活泼点的男生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拉了起来,推推他的肩膀,冲他挤眉弄去。” 他低头扫视了一下众人,十五个人,有七个女生,此时看着他,面颊有些害羞,但眼中却难掩兴奋,这可是班上的高岭之花,冰冻帅男人!要说起来,还是她们占了便宜,一群女流氓心里没有多排斥,反而激动的手心冒汗,盯着少年淡粉色的嘴唇跃跃欲试。 “你们······” 黄粱_121 看的余明朗有些后怕,他眉头微皱,脸色有些为难:“要不算了吧······” “不行不行!” 他舔舔嘴唇,又给自己辩解道:“大家都是同学,这样多尴尬,我也不好欺负女同学。” 那些女生心里猛摇头,不欺负不欺负,她们都是愿意的。 余明朗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惩罚,最后摇摇头坐下,淡淡的说:“换一个吧。” 大家心里是有些失望,平日里虽然玩的开,但是也觉得余明朗说的有道理。 “那就换一个吧!” 几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一番,最后敲定:“那换成和同性接吻!哈哈哈哈!” 那些女生中不乏一些腐女,听到以后尖叫起来,把玻璃桌子拍的“梆梆”响:“亲一个,亲一个!” 坐在余明朗旁边的男生揽住他的肩膀,将脑袋凑了过去:“这次你逃不掉了。” 那个男生说完撅起自己的嘴,含糊不清的说:“要不你亲我吧,我不介意。” 边说边往余明朗身上凑,那嘴唇上还沾着薯片碎末,看起来有些倒胃口,余明朗皱起眉毛,伸手轻轻的挥开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笑一声:“算了吧!” 男生抗议道:“不行,必须要有一个!” 齐森坐在余明朗身侧,不知为什么,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他的手攥着自己裤子上的布料,指节微微泛出白色。 几秒后,只看余明朗沉吟一会儿,开口说道:“那就他吧。” 齐森的身子一僵,他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居然带着一股小小的欣喜,男生开始起哄,哈哈的乱笑起来,笑的齐森满脸通红。 他闭上眼睛,慢慢的站了起来,高出了坐着的人一大截,非常显眼,众人见他站了起来,一愣:“齐森你干什么?” “啊?” 他也一愣,不是接吻的吗? 黄粱_122 他的回答还没说完,却见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笑的无奈,向余明朗走过来,众人鼓掌的鼓掌起哄的起哄,还把桌上的薯片当作花瓣一样撒。 齐森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凉,脸上的热意渐渐的消退了,他站在那里,神色奇怪,书曦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他看着那个男生,视线随着他移动。 书曦:“怎么了?” 他恍惚的随着书曦拉扯的力度坐下,半响后摇摇头,答了一句:“没什么。” 是他太自信了些,他苦笑一声,用手捂了一下眼睛,他没有看余明朗指的谁,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只是凭着莫名其妙的直觉站了起来,他想,这个男生整天缠着他,追着他,甩都甩不掉,不选他,那选谁,这里面除了他,还有谁他余明朗可以选?他在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少年的眼睛只会跟着自己走,只会永远的放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分给别人一点。 那个男生靠近余明朗,缓缓的俯下身子,余明朗也仰头,根本不闪躲,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一片迷醉,睫毛如同小刷子一般挡住了他的眼瞳,齐森坐在余明朗身边,看的最清楚,他清楚的看见男生低头,脸上带着笑,然后缓缓的,两张嘴唇轻触了一下又分开,短短的一秒钟,落在齐森眼里,却像是一个世纪,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不出情绪。 那张嘴唇十分的柔软,他亲过,知道它的滋味,绵软甜腻,如同一块糖,引得人想不停的吮吸,可刚才是另一个人碰了那张嘴唇,那张他亲过忘不了的嘴唇。 男生亲完后站来了,举了举双手:“好了,可以了吧!” 女孩子们发出一阵尖叫,捂着胸口伏倒在沙发上,兴奋的脸颊通红,这才算告一段落,游戏又继续了下去。 KTV里依旧闹哄哄的,众人玩的开心,那个麦霸又在狂吼,抱着话筒谁也扯不开,他又在吼什么《忘情水》,嘶声力竭,有女生听了笑着打他,叫他小声一点,一群人嬉笑打闹,抱枕满天飞。 有一个抱枕飞到了齐森的脸上,他没有表情,用手拿下放在了身后。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这场聚会才结束,大多人的家里都有司机来接,少部分人打车回去,这条街上有许多酒吧和KTV,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外面到处都是拉客人的车,余明朗走在最后,掏出手机给司机发了个短信,发完后揣在兜里,跟散步一样,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他跟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先走吧,有人来接我。” 他冲大家招招手,停在了原处,漫无目的的滑弄了一下手机屏幕,那张脸上有酒精留下的淡红色,嘴唇也是殷红一片,眼中波光粼粼,看起来有些诱人,他打了一个嗝,拐进了洗手间,皮鞋敲在地上发出微微的响声,后面也有人进来,那人进来的时候顺带把门给关上了,声音不大。 余明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停在小便池面前,半瞌着眼睛,手刚碰上皮带,还没解开,却未料胳膊被人猛地一扯,他眼睛猛地瞪大,余光中只瞟见一片黑色的衣料,还来不及惊呼,一个踉跄,就被人拉进了厕所的隔间,按在了狭窄的塑料门板上,那人进来的时候顺带把门给扣上了,一只胳膊按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身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少一点~ 黄粱_123 第53章变态 外间的水龙头没有被人扭紧,此时滴答着水声,尤为清脆。 熟悉的皂荚味萦绕在余明朗的鼻尖,心中的那点惊疑瞬时沉了下去,入眼处是一个银色的拉链,微微泛着光。 “呵呵。” 他忽然轻轻的笑了两声,手慢慢抬起,指尖触摸上了那双温热的手。 齐森的眼眶通红,微微颤抖着,他的鄂上紧绷,显然是咬牙十分的用力。 余明朗歪着脑袋,眼瞳像是清澈无邪:“齐森,你拉我进来干什么?” 齐森听了,眼睛瞪得更大,怒意更甚。 良久的对视,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呼在余明朗的耳边,他心中本有一丝期待,甚至是雀跃,却随着这口气的呼出,又沉入了谷底。 他皱眉,手上微微用力:“我要出去。” 齐森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他以为会放开,却没想到那人忽然如同发疯一般,手指迅速的胡乱在他嘴唇上摩挲了几下,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擦掉,然后用力的、狠狠的吻了上去。 余明朗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后脑勺撞在了厕所的隔间上,“砰”的一声,力道不轻,齐森听到了,眼眸一抬,那里面有的是罕见的委屈,齐森把另一只手垫在余明朗的脑后,可嘴上的动作依旧凶狠,不怎么轻柔。 余明朗的眉头皱起,口间全是齐森的味道,他的唇舌碾压着自己的,弄的生疼,像是要出血了。 “你······唔······” 推又推不开,如同磐石一般。 齐森的手捏在了余明朗的下巴上,力道大,疼的余明朗“呃”一声,嘴巴就这么张了一下,他的舌头就乘虚溜了进去,扫过余明朗的上颚。 就这么,余明朗莫名的被人按在墙上“摩擦”了快要五分钟,他眼眸湿润,嘴唇红肿微张,看着眼底下的那颗脑袋,头发刺刺的扫着他的脖子,有些痒意,那双手早就从后脑移到了腰上,摸进大衣里面隔着毛衣蹭他的腰线。 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走开。” 齐森听了,抬眼看他,那里面没有了怒意,相反带着一丝满足,听了余明朗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又将脑袋伸过来,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黄粱_124 齐森的嘴唇勾着笑,低头还想亲一下,却被余明朗躲过了,堪堪吻在唇角。 “余明朗,”他用手摩挲着少年软趴趴的头发,眼神专注,语气有些无奈却又肯定,“你说的对,我是喜欢上你了。” 手指间的触感柔顺,让他爱不释手,余明朗脑袋一偏,再次躲了过去。 瘦长的身子被人揽住,刺刺的头发压在他耳边,那人在他耳边说:“你说的没错,我是愚蠢。” 他叹了口气,手中的力道加大。 “也许在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余明朗一愣,后背被人安抚的摸了摸,齐森在他的耳尖落下一个轻吻:“看到你和别人触碰,我会不舒服,看到那个女孩子缠着你,我会不高兴,甚至有些生气,看到那个男生去亲你,我嫉妒的快要发疯了,恨不得······恨不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看着你,为什么我也同他们一样,渴望你?”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人嵌在自己的身体里面,那话轻柔如同情话:“那时我产生了很多不好的想法,让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我只想把你给关起来,放在只有我看的到的地方,一辈子只有我可以碰你,只有我可以看到你,只有我可以拥有你。” “那些人不会再看到你,也不会为你着迷,因为你只属于我。” 他闷笑几声,胸腔震动:“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完后他还用脑袋蹭了蹭余明朗的脸颊:“我以前给过你机会,让你不要来接近我,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过来,现在我已经抱住了你,你就不要想再逃掉了。” 可能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齐森想。 他脑中晃过了很多张脸,刺痛着他的神经,他在拥住这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有那么好过了。 鼻尖是余明朗温暖的味道,齐森吸了一口,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 半响后,他听到余明朗说了一句:“变态。” 那双带着凉意的手扶住他的下颚,下一刻,嘴唇贴了上来,齐森愣住了。 余明朗一笑,舌尖轻舔了他一下:“你刚才,不是很能耐吗?” 黄粱_125 余明朗说着,又吮吸了一下,双手环住了齐森的脖子,齐森也只是呆愣了一秒,下一刻用更凶狠的力度吻了回去。 “你怎么······亲人像是要吃人。” 余明朗此时的声音软糯,还带着一丝沙哑,回应他的,是更凶猛的亲吻。 司机把车停在KTV的门口,一出门就可以看到,余明朗轻轻的踢了一下齐森的小腿:“我先走了,有人来接我。” 齐森看着他的侧脸,本想替他理理领子,却见司机把窗户降下,显然是看到了他们,他的手一顿,最后只是冲他挥了挥手,半响后红着脸回了一句:“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吧。” “好。” 二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一起,余明朗调皮的蹭了蹭。 他耳边响起两人在厕所里面的对话:“那个女生怎么办?” 齐森轻笑一声:“你放心,我连她的手都没牵过。” “就在你进厕所的时候,我给她发了消息,和她分手了。” “真可怜啊······” 齐森蹭了蹭他的头发,垂眸没有说话。 “那能怎么办,我喜欢你呀。” “少爷。” 司机从车上下来,替他打开了后门,他冲司机颔首,却在要进去的时候愣住了,余政严坐在后座上,正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他。 “爸爸。” 余政严点点头,没有表情,一如他平常的样子。 但余明朗却无由的觉得有些不安,他坐进来,在司机启动车子的间隙问了一句:“爸爸是去哪里了吗?” 余政严:“这么晚有些担心你,就跟着司机一起来了。” 黄粱_126 他盯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齐森还是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这辆车。 “以后这么晚爸爸就不用来了,您一天也很辛苦,不用为我费这么多心思。” 余政严扫过他,忽然来了一句:“你也大了。” 余明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干脆倒在靠椅上闭眼休息。 “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快虐了,要到我最喜欢的戏份了~ 第54章开始 “哦,他呀,”余明朗甚是平淡的回了一句,“班上的同学,怎么了?” 那语调随意,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他虽然表情丝毫不在意,但在心底,却警惕了起来。 “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 “哪个?” “管家说,你在新的班级里面交了一个朋友。” 余明朗的手指动了动,无意识的在车窗边沿上滑弄了两下:“不是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同学,一起表演话剧的时候认识的。” 余政严:“这样啊······” 他没有在问什么,冲窗口哈了一口气:“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春节了。” 这个冬天再也没有下过雪了,圣诞过后飘飘洒洒下了一夜,此后寒风猎猎,没有再看到过雪花飘摇。 黄粱_127 “到了吗?” 屏幕闪烁,余明朗捏着手机,蓝白的光照亮了他的眼底,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想了一下,回了一句:“到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那边都没有回信,余明朗奇怪的咬唇,难道没看见?没过一会儿短讯却又发了过来,只有几个字:“那早点休息,晚安。” 话语平淡,完全看不出短讯的主人在不久前用那种霸道的语气跟他说话,算了,余明朗把手机扔在一边,满足的在床上打了一个滚,面朝着天花板,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投影在他的脸上,他的手捏着柔软的被角,这人,最后还是被他给逮到了。 屏幕的那头,齐森的手微微发抖,指尖全是汗水,他的脸涨的通红,短讯修修改改,本来打了一大段,最后不停删减,只留下了那么几个字。 发送出去没多久,对方回了一个:“好,你也早点休息。” 手机“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弹了两下,他用微凉的手贴着眼皮,喃喃了几声:“齐森你真是没出息······” 余宅内,已经过了午夜,书房的灯光却依旧亮着,男人靠在椅子上,疲惫的将眼皮阖上。管家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 余政严抬了抬眼皮子,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示意他放下。 “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管家放下杯子,应了一声:“先生你也早点休息。” 他迟疑的问道:“少爷那边······” 余政严将眼睁开,散散的嗯了一声:“继续看着,看紧一点。” 他鼻息有点重,像是感冒了,管家点头,准备退下,却听余政严说:“我应该知道那孩子是谁了。” 余政严握着扶手的手明显用力了些,神色却出奇的寡淡。管家的心头跳了跳,忽然觉得先生有些骇人。良久后,他叹息一声,默默的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他盯着门板,眼光微浊,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外边的不让人省心,家里的孩子又出了状况,一切都像是,风雨欲来。 王西平在半夜接到了个电话,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是半湿的,老板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你去把前段时间明朗同学的资料给我发过来。” 王西平把电话夹在耳朵上面,一边用双手去开电脑,一边回答:“好的余总,马上。” 那份文件很快的发到了余政严的邮箱里面,他点开,鼠标滑过那十几张脸,最后缓缓的停在了倒数第几张。 黄粱_128 “齐森。” 这个久居高位的男人喃喃的念出了少年的名字,目光在他青涩的脸上扫视着,反反复复,眼光晦暗不明。 他们两个,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吧,余明朗隔着车窗看着站在校门口的齐森,他推着那辆红色的自行车,像是在等人,见到他出来以后,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 “您路上注意安全。” 余明朗将车门掩上,冲司机道了别,目送轿车缓缓地驶远,直到转弯处消失不在,才慢悠悠的晃了过去,齐森明显是等的有些不耐,有些迫切却又被他压制住了,推着车走了几步,见到他这个样子,余明朗不由自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走过去停在齐森面前,比这人矮了一截,发顶刚好到齐森的鼻尖,抬头问他:“你等了多久。” 齐森低头摸了摸鼻子,嘴唇勾了一下:“没多久,刚来。” “那进去吧。” 两人便这样并肩走了进去,却都未先与对方说话,那夜过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虽然二人都未说明,但这样从同学变成恋人,像是一下子都未适应过来,就连余明朗也有些不自在,他一直想着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如今真的到了,他却只能用表面的平淡来掩饰内心的无措。 齐森把车锁好,扯了扯书包带子:“走吧。” 他靠余明朗很近,脸虽然直视着前方,但手被却若有若无的蹭着余明朗的小手指,走到人少的地方,齐森忽然一拉,把他的手罩在了校服的袖子下面,指尖摩挲着他柔嫩的手被,在冷冷的早上格外的温暖。 余明朗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他的动作。 却未料齐森忽然来了一句:“你刚刚笑起来的样子,好乖。” 余明朗:“嗯?” 他一下子没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抬头看了齐森一眼,因为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乖,说的最多的也是漂亮秀气一类的词,却见齐森的耳根子一片通红。 那手只牵了几秒,又松开了,但一路上,齐森的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少年时期的爱慕又酸又甜,直达心窝,这是余明朗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一直毫无波澜的心房忽然添入了一种陌生的情感,却无由的令人舒适。 要到齐森班级的楼层了,余明朗的班级比他高几层,也就是说他们要在此分别。 黄粱_129 齐森正要说再见,却见余明朗抬头忽然喊了他一声:“齐森。” 他坠入那双漂亮的黑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双细瘦的手拉进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下一秒,温软的唇忽然印了上来,贴着唇角,只是浅浅的一触,舌尖在离开时调皮的舔了一下。 余明朗笑了起来,难得的露出活泼的样子:“齐森,我很开心。” 齐森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些微愣。 余明朗轻锤一下他的肩膀:“我走了。” 他脚步刚抬,准备转身,齐森终于是回过了神,落在了余明朗小小的发旋上,见四下无人,又拉着他,狠狠的在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英气的眉头舒展开来:“放学······一起吃个午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虐倒计时~ 以后应该会日更了……就算再忙,感觉还是要认真的打一下榜(笑哭)至少要在完结前再上一次哈哈哈哈,让我从咸鱼蜕变吧~ 第55章医院 郑思宁出事了,在二人正式交往的第三天,余明朗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拨弄饭菜的筷子缓了一些,眉睫颤动一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你还记得他吧?” 齐森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左半边脸隆起,谈到郑思宁的时候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语气有些担忧。 余明朗嗯了一声,他只和那个男孩见过几次,却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大概是他和华温仪那样的人混在了一起,抑或是那个男孩看他的眼神,总有哪里说不上的奇怪。 “他······出了一点事情,”齐森的眼睛看着他,有些为难,“最近我可能要去医院照顾他,会有些忙。” 余明朗刨了两下饭,把筷子搭在了碗上,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齐森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揉了揉余明朗的发顶,也笑了一下:“谢谢。” 余明朗问他:“没有请护工吗?” 黄粱_130 齐森摇头:“请了,但是总要自己去看两眼,才会放心,我怕他在里面会闷一个人,有空就去陪陪他。” 余明朗皱眉:“他的家人······” 齐森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本来这是思宁的私事,我不好多说,但告诉你也没什么。” 他笑的信任,眼里看着漂亮的少年,对他道:“思宁他的父母······很早以前就过世了,周围亲戚也没怎么管过他,有段时间还进了孤儿院······” 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眼神变了一些:“后来······后来上了初中,受到了一个企业家的资助······” 齐森低下头,用力刨了两口饭,不再说下去了。 后来他受了那个企业家的资助,能够重新上学,能够走出孤儿院,能够有现在的生活。 余明朗:“那个企业家,真是个好人。” 齐森听了,嗤嗤笑了两声,看他的时候眼尾有些下垂,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是啊,那个企业家是个好人。” “你们是多久认识的?” 齐森说:“初中吧,某一天早上,他搬到了我住的房子对面,当时有很多人过来给他搬家,当时我还以为那是他的家人,后来莫名其妙又是一个初中,慢慢就熟悉了起来。” 齐森说的“慢慢”,并没有别人想的那样容易,毕竟郑思宁和别的小孩不一样,那样的孩子,在那样的年纪遭遇了巨变,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对其他人敞开心扉。 他哈哈笑了两声,像是想到了郑思宁当时的模样,眼中有了些笑意:“那时候的思宁,又瘦又小,哪有现在好看,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他在孤儿院过的,并不是很好,他家里没有过别人,也从来没有人给他开过家长会,本来以为是家长忙,后来熟悉了,才知道他的情况。” 齐森的笑又敛了下去:“他又不爱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来啊······反正现在就我一个朋友,要是我不管着他,就没人管他了。” 齐森说的认真,他做任何事都是这样,十分的认真,认准了一件事就会冲到底,郑思宁真是好命啊,余明朗这么想,还好,他在心里笑了一下,那个小gay没有勾搭自己看上的人。 “下次你去看他,我可以去吗?” 余明朗的眼神难得的真诚。 齐森愣了一下,没有想过他会提这样的请求,不过很快就答应了他:“好啊,正好让你们两个好好认识一下。” 余明朗听了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他哪里是想去看郑思宁,只不过觉得,那个男孩怪怪的,想去亲自看看,枉费了齐森对他的信任。 黄粱_131 两人在周六放学的时候去了医院,余明朗坐在齐森自行车的后面,抱着他的腰,整个脸埋在了他厚实的羽绒服上面,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香味,让人有些沉醉,齐森忽然笑了起来,余明朗问他:“怎么了?” 他单手覆在余明朗环着他腰的手上,带了一丝凉意:“没什么,只觉得这样真好。” 余明朗听了又用力在他后背蹭了蹭,几秒后闷闷的答道:“我也觉得。” “你重了些。” “你才重了!” 齐森哈哈大笑:“长些肉好看一点,你看你以前瘦成了什么样,细胳膊细腿,像个晾衣杆。” 这个比喻实在不是怎么美好,换来的是几拳没有力道的捶打。 医院离学校不是很远,单程骑车就半小时,余明朗跳下来的时候还跺了跺脚,冻的冰凉的身体才暖和了一些,齐森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边锁车边说:“要不待会儿你回去打车吧,我帮你叫一辆,这个天气实在是不适合骑车。” 他站起来揉了揉后脑勺:“对不起,我开始没有想到。” 余明朗歪了一下脑袋,把手伸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面:“这里暖和。” 齐森咧开嘴笑的没心没肺,他也把自己的手给放了进去,一把握住比自己小一圈的手,傻兮兮的答道:“是很暖和。” 两人便这样走进了医院,在不远处的花丛中,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蹲在那里打电话,遮住了一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狭窄的眼睛:“是,是,进去了。” “好的,好的。” “照片?有,有!马上发过来。” “好的,好的!” 郑思宁在住院部七楼,结果二人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床位空荡荡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没了人。 齐森愕然的张了张嘴:“怎么回事······他连地都下不了,不可能就这么出院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丢开余明朗的手,把他扔在了那里,跑向了护士台,余明朗有些不愉快的抿抿嘴,但是到底什么都没说,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齐森很神色慌乱,抓住一个护士的袖子:“你好,我想请问一下43号床的郑思宁是不是出院了?” 黄粱_132 那个小护士被他急匆匆的样子也搞的有些懵,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被带的同样手忙脚乱的去翻册子:“43号床,43号床······” 她用圆珠笔在上面敲了敲:“找到了,没有出院,上午的时候被家属转到了VIP病房了。” 齐森的脸色只是缓了一瞬,但下一刻又变得有些狰狞,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反问道:“你说什么?家属??!” 小护士有些疑惑:“对啊,是家属,签了字缴了费的。” 齐森霎时失了声,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奇怪。 余明朗有些担心的戳了戳他的手臂:“怎么了?” 他缓过了神,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摇了摇头,冲余明朗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乱立flag了,不多j了,我有罪,你们打我吧,呜呜呜······ 第56章拥抱 “走吧。” 齐森重新执起余明朗的手,那双手还是依旧冰凉,并没有因为医院的空调而暖和多少,此时上面却还带着一层薄汗,让人觉得有些粘腻。 就算余明朗不知道齐森在想什么,但他感觉的到齐森十分不安。 焦躁,莽撞,粗鲁。 这几个词一瞬间重叠在他的身上,余明朗的眼睛转了转,轻轻开口:“齐森。” 齐森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怎么了?” “你弄痛我了。” 黄粱_133 他这才发现自己将余明朗的手捏的用力,两人接触的边缘微微泛白,齐森慌忙的缓了缓手上的力度,急忙道歉:“对不起。” 说着还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余明朗的手掌,但这安抚性的动作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他甚至走的更慢了一些,最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眸轻轻的看了一眼齐森,有些凉薄,漂亮的瞳孔没有丝毫波动:“你怎么了?” 齐森看着他的样子,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余明朗没有表情的时候本就有些生人勿近,他没学到余政严的经商之道,倒是把父亲的气势学了个完全。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最后余明朗摇摇头,重新拉上了齐森的手:“算了,走吧。” 他担心齐森,但齐森却不愿意告诉他,两人总是有一些事情是无法向对方倾诉的,齐森不愿意说,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我们去哪?” 他看齐森按了最顶楼的按钮:“去VIP病房。” 余明朗问道:“是那个企业家帮他转了病房?” 齐森沉默了一小会儿,点点头:“应该是。” 他的嘴唇颤了颤:“虽然现在一定有人看着他,但我还是不放心,一定要亲自确认一下才行。” 电梯到了十七楼,缓缓打开,入眼即是暗红色厚重的地毯,白炽灯闪着光,照的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丝毫人气,这最一层是VIP病房,房间并不多,小护士在他们走之前告知了二人,出了电梯左手边第二间就是郑思宁转到的房间。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因为地毯厚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齐森从一出来,便在打量这里,当他看到空荡荡的走廊时,有些吃惊,眸光微动,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却瞬间落到了地上。 偌大的病房里,郑思宁躺在床上,正在昏睡,嘴上套着呼吸罩,一个中年女人在旁边擦拭东西,那应该是给郑思宁雇的护工,她和齐森认识,见到人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怕吵到郑思宁,二人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 阿姨把毛巾握在手上,有些局促:“哎呀,小齐来了,我还怕你找不到地方。” 齐森点点头,视线飘到了病床上。 那个阿姨絮絮叨叨:“今上午来了一群人,吓我一跳,我本来是想和你打电话的,不过他们说是小郑的监护人,还把单子给我看了一眼,我才放心了些。后来又忙着去帮他们搬东西,就忘了这茬事。” 齐森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您去忙吧,我就过来看看他。” 黄粱_134 余明朗跟着齐森走到了郑思宁的病床面前,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那张本就小的脸此时看起来像是更小了,凹陷在枕头里面,苍白脆弱。这短短的时间里郑思宁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瘦的颚骨突出,本来好看的眼睛此时紧闭,显出上面黛色的血管,像是是没了呼吸,连胸膛都没什么起伏。 与上一次余明朗见他完全是两个模样,说到底余明朗就见过他几次,这人的情况却一次比一次糟糕。 他的身子盖在被子下面,唯一露出的手腕上缠着一重一重的绷带。 齐森从旁边抽了一根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郑思宁的睡颜。 他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是心惊胆战,像是随时都要撑不住了一样,余明朗皱了皱眉:“他……” 齐森笑了一声:“自己作践自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模样。” 他只说了这句,便不愿再多说了,余明朗也不问,就随着齐森一起静静的坐在那里。 直到他们走的时候,郑思宁还是没有醒过来,期间病房里除了阿姨进出,也再无他人,他更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监护人,也对,只是资助了郑思宁,能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住这样的病房,也算是那个企业家心善。 齐森看着余明朗,眼中有些抱歉:“是无聊了一些。” 余明朗摇摇头:“没事的。” 分别之前,齐森趁着没人,将余明朗揽在了怀里,抱了他一下,将整个人捂在怀中,脑袋在他耳边亲昵的蹭了蹭,呼吸温吞,吐在脸颊有些暖意:“谢谢你。” 他说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我最近,被弄得一团糟。” 齐森说罢,将人放开,伸手又揉了揉余明朗的脑袋:“还好老天派了一个人来陪我。” 余明朗摇摇头,嘴唇一撇:“恶心叽叽的。” 齐森听了却笑的开心,眼中的疲惫之意散去了不少:“我好想把很多事情都告诉你。” 他顿了顿:“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也不想你为我担心,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余明朗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忽然就不说话了,那眼中的情意太过于炽热浓烈,裹挟着这个还不成熟的青年的所有信任向他涌来,在那一瞬间,竟让他有些害怕。 这是余明朗第一次意识到,也许在这段由他主导开始的情感中,两人投入的感情并不是怎么对等,他能察觉到,齐森投入的远远多于自己,这份真诚浓烈,他从没遇到过的爱意在这一瞬间竟是有些迫人。 齐森帮他叫了一辆车,临走前替他理了理衣领子:“快点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余明朗有些木然的点点头,在齐森的注视下坐了进去,两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齐森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他挥了挥手,车子缓缓前行,齐森站在路边,越来越小,直到看不到了,他才转了过去。 黄粱_135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写一点的,结果真的是从早忙到晚,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偷一个小小懒~ 人老了果然不行哈哈哈,明天见哦~ 第57章雅雅 他家那片是私宅,出租车进不去,家里的司机早早的就等在了山脚下面,明黄色的大灯打的晃人眼。 “刚才那位和您一起的小哥已经把钱给我了,这是您的找零。” 余明朗看着司机大叔手上一堆乱糟糟的钱币,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平日里放在身上还嫌麻烦,他本想说算了,话都到了嘴边,他脑中闪过齐森的笑颜,到嘴的话最后又咽了下去,伸手将那零碎的几十块钱接了过来。 “谢谢您。” 自家的司机下车,很称职的替他拉开车门,出租车司机大概知道这片地方,看见这阵仗不由得吧唧了下嘴,心里感慨了下,有钱人。 家里来了人,他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前院的空地上。 “家里来人了吗?” 司机答道:“是的,下午就来了,一直待到现在。” 他垂眸,睫毛扑闪了几下又投向亮着暖橘色灯光的客厅窗户,余政严从来没有单独在家里接待过客人,反正从自己记事开始就是这样,如今看来,余政严不仅招待了客人,还留了人吃晚饭,看样子是很重要的客人。 他刚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谈笑声,掩映在客厅里面,传到了门口。 管家刚好从前门路过,看到他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少爷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准备上楼。 管家却拦住了他,左右看了一眼,语气中有些责怪的意思:“让等少爷的人去哪了?” 他说完,又慈祥的一笑:“幸好让我碰到了,先生让少爷去客厅。” 黄粱_136 余明朗皱眉:“爸爸不是在招待客人吗?” 管家笑着点头:“是的,所以要让少爷过去。” 管家笑的平和,眼角带着细纹:“少爷快去吧。” 他心中有些奇怪,这位客人到底是谁,不仅让余政严破例对待,还要自己去见见,他顺从了父亲的意思,去了客厅,余政严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勾画金丝的茶杯,不知谈到了什么,脸上布着笑意,他看到了余明朗,伸手冲他招了招:“明朗,过来。” 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此时也都看着他。 男的年纪有些大,六十多岁的模样,却不显老态,十分精神,面庞刚硬带脸上着皱纹,穿着黑色的西装,没有束领带,头发梳的整齐里面夹杂着少许银丝,看似平常,却难掩身上的气质,如同余政严那般威严,却又比余政严多了一丝狠厉,如同一把淬过血的军刀,让人生畏,他的父亲与这个老人比起来,居然显得有那么一些文质彬彬。 与他相反,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与余明朗差不多,娇弱无骨,头发懒懒的垂在肩侧,带着微卷,瓷白的侧脸小巧好看,如同一朵娇软的蔷薇花瓣,一看就是娇生惯养捧在手心里面长大的。 他的出现无疑是吸引了三人的目光,女孩看到他的时候,灵动的眼中微微闪了一下,抿唇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娇俏却又落落大方。 “这就是令公子?” 老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从脸上的笑意看的出,他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很有好感,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了些。 余政严显然也看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让余明朗坐在自己的身侧,给他介绍二人:“犬子余明朗,明朗,这是朱司令和朱小姐。” 余明朗冲二人颔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朱司令好,朱小姐好。” 他脸上有礼,却很不自在,自从他出现在这里,那个女孩便一直看着他,视线落在身上,带着不失礼貌的打量,就算自己看过去那眼神也不曾闪躲,嘴角一直挂着独属于大家闺秀的笑容,大方得体,却无由的让他反感。 这个阵势,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带着自己家的宝贝孙女出现在自己家中,还受到父亲的如此礼遇,就算他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被称作朱司令的老人闻言笑出了声,浑厚不失力道:“哈哈,叫什么朱司令,弄的这么身份,就叫爷爷吧。” 朱正的说辞又让人觉得亲近了不少,他拉起旁边少女的手,握在自己粗糙的大掌上面,轻轻抚了抚:“这是我的孙女,单名一个雅字。” 余明朗听了,夸赞一句:“人如其名。” 朱雅一笑,脸上漫上一层薄红,声音清脆:“余少爷的名字才是,人如其名,明朗,真好听。” 几人客套了一会儿,两个大人又聊了起来,话题很多,聊天聊地,聊东聊西,却大都围绕着二人,字里行间的意思明白人都懂,那位小姐却出奇的镇定,她像是一早就知道了,乖巧的坐在爷爷身侧,在谈话间还会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谈吐举止,尽是优雅与教养,让人看了心生愉悦。 黄粱_137 而余明朗坐在余政严身侧,一句话都没主动说过,甚至到了后面,连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只有当朱正问他时,他才会礼貌性的回答一句。 “朱小姐在高丽女校里面读书,离明朗的学校也不远,两人都是年轻人,平常谈的话题一定很多,以后有空可以约出来玩玩,多促进促进感情。” 朱雅慢慢放下手中的瓷杯,嘴唇微翘:“我也很想和明朗多出来玩玩,自己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倒是叫的熟悉,这才没多久,就叫上了明朗。 朱正低声的笑骂了一声:“别看雅雅文文弱弱,其实骨子里也是个疯丫头。” 女孩子都这么说了,余明朗要是拒绝了,岂不是拂了别人的面子,可那个“好”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余政严替他接道:“我以前也和明朗提过,明朗自己说过也想和朱小姐多认识认识。” “是吗?”朱正眼中的满意又多了一些,“听说余少爷刚从墨尔本回来,这些年A市新建了一些地方可能还不知道,以后有空可以让雅雅多带着去玩玩。” 话音落下,余明朗的脸色苍白了一瞬,他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余政严这是替自己都决定好了吗……他什么时候向自己提过这位朱小姐,自己又什么时候向余政严表明过对这位小姐很满意?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写,还是晚了哈哈,因为白天事情很多,所以更新会有些晚,早睡的小可爱早上可以起来看更新,哈哈,明天见,睡了睡了~ 第58章阿猫阿狗 “嗯?” 高大的男人微微转过头,脸上的笑意隐下去了几分。 余明朗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像是被遏制了一般,余政严平静的看着他,却让他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 “呀,天色也不早了。” 朱正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色,缓缓的站了起来,朱雅乖巧的轻扶住老人的手。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再叨饶了,该是时候告辞了。” 黄粱_138 “哪里是叨扰,”余政严也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朱司令肯给晚辈一个薄面,是晚辈的荣幸。” 余明朗跟着余政严站了起来,他作为主人家,也要尽到宾客之礼。 等到送人出了门,朱正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就到这里吧,司机就在外面,就不用送了。” 余政严:“那好,就送到这里。” 朱正在离去前,眼神落在了余明朗的身上,无由的来了一句:“这孩子和素娟长的真像。” “但愿是后生可畏吧。” 肃杀的冷风吹的人微微发抖,朱正扶着朱雅的手:“雅雅,走了。” 朱雅冲二人点点头:“叔叔再见,明朗再见。” 女孩还是那么的大方,漂亮的杏眼扫过余明朗,带了一点笑意,她看向他的眼中没有多余的情愫,但里面又参杂了一些其余的东西。 爷孙二人走后,宅子里的氛围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余政严靠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他像是很累的模样。 “为什么,要这样?” 余明朗的质问打破了客厅的宁静,余政严睁眼,眉头不出意料的皱在了一起,余明朗站在他面前,一反平日乖巧的模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身侧的手握在了一起,犹如一只发怒的小兽。 沉默了几秒,余政严忽然一笑,眼角冒出一丝细纹,却没有责怪他,出奇的平静,像是安抚一样,之说了声“乖”,又闭眼小憩。 他的话让余明朗的怒火更甚,父亲平和的态度就像一把刀插在了他的胸口处,这算什么,一个乖字就要把自己打发了吗?那么漫不经心,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余明朗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这算什么?” 他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相亲,在这样的家庭中十分的常见,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余政严会这样,替他找一个门当户对女儿家,不过不是今天这样,让他毫无准备,按着他的头去做这件事情,父亲强硬的手腕让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当然,他也没有说拒绝的权力。 那个朱司令也好,那位朱小姐也好,还有他的父亲,这三个人主演了所有的戏份,而他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余政严脸上的散漫终于收了些,眼神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我以为,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余明朗忽然大吼了起来,今晚所压抑的所有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如同断掉的堤坝上涌出的洪水,“我能知道什么,知道这两人会出现在家中?知道您今天会这样强硬的塞一个女人给我?” 黄粱_139 他大口的喘着气,眼眶一片通红。 “我还能知道什么?也不会问问我的感受,不会问我是不是喜欢她,不会问我是不是同意这件事情,然后就由您一手操办,决定了我的一切?!从头到尾,从以前到现在,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余明朗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激动而鼓起,血管如同他的主人一般,微微颤抖着,他大口呼着气,胸膛激烈的起伏着,缓过几秒后,余明朗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点湿意,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强势的余政严,生出了一丝委屈的情绪,小小的不起眼,却瞬时将自己席卷。 他用指尖掐着手掌上的肉,在心底嘲笑着自己,余明朗,你真懦弱。 余政严审视着他,从头到尾,忽然失望的摇了摇头:“明朗,你失态了。”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些不解:“就因为这样的小事?” “我以为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以为你知道,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以为你知道,你的人生是怎样的。” “你要是足够聪明,应该按照我所给你铺的路走下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没有头脑的和我争论什么愿不愿意的问题,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我清楚你想要什么,清楚你想得到什么,所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他眼中生出一丝悲悯:“明朗,你以后,会感谢我现在所对你做的一切。” 余明朗简直是气的浑身发抖,他再开口时,喉头竟带了一丝哽咽:“为什么,您老是这样……” 余政严站起来,必他高了许多,他想了一会儿,慢慢的揉了揉余明朗柔软的发顶:“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以后将偌大一个家业交给你?” 管家站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二人,只听余政严说:“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和你说的。” 他的手落在了余明朗的肩膀上面,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但是……你一直都是,野心与实力不相匹配。” 余明朗的身子忽然僵硬了起来,他父亲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让人十分难堪。 “爸爸承认,你足够聪明,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其他,可是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完全没有认清你自己,我以为,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便会明白这一点,但是后来,我却发现我错了。” 父亲的话犹如一巴掌,狠狠的打到了自己的脸上,让他脑袋发懵。 “眼高于顶并不是什么好事,你生在余家,有自己的骄傲,但是你出了余家,便什么都不是了。” “这样的你以后在商场上,只会被人狠狠的碾压,碾压到连渣都不剩,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并不是要看你想还是不想。” “所以明朗,你需要我,也需要我为你做的一切。” 黄粱_140 “那位朱小姐,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她将会是余家的主母,你的妻子。” 余政严的眼神终于又恢复了慈父的样子,他拍了拍余明朗的肩膀:“早点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万一我有喜欢的人了?” 余政严手上的劲忽然增大,捏的余明朗闷哼一声,几秒后,他才微微松手,但脸上的表情却和开始完全不一样了,眼中没有一点温度,似乎连鼻息里面吐出的气息都是冷的,余明朗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管家却看了个完全,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想到了先前自己对余政严说的话:“那件事情,还是先不要挑破,少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喜欢的人?” “什么阿猫阿狗,你也敢乱喜欢?”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明朗,你不要逼爸爸。” 余政严走了,上楼前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余明朗,留他一个人呆愣的站在客厅。 他在这个家中,一直都处在弱势,这不是自己一直都知道的吗? 余明朗缓缓的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吸了一口气。每当他以为他可以反抗的时候,现实便像一个榔头将自己猛然从幻想中敲醒,他一直都是,被余政严牢牢掌控着的,一直都是被他压制,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的。 与那些古时候的奴隶相比,他不过只是多了一个光鲜的身份而已,他没有任何替自己做决定的机会,没有任何的权力。 余明朗忽然想到了齐森,想到他看自己时专注的目光,想到他温暖的怀抱,想到与他亲吻后嘴角留下的余温。 是不是从一开始,自己便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其实我从前面刻画小受,一直想把他写成一个豪门废柴……就是那种很骄傲,其实并无卵用 然后认清现实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粱_141 第59章猜测 那位朱司令和朱小姐,来头不小,余明朗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面,膝盖上放着一本中的内容,手指将书页的边角揉的起了毛刺。 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军区总司令,七十有六,一辈子都在军队里面翻云覆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另一个是他大儿子朱轶锡的独女,也是朱家孙子辈里面不多的女孩,从小众星捧月,被捂在手心里面长大的孩子,身份尊贵。 朱家,朱家……A市里十分有声望的大家族,盘根纠错,旁支众多,在政界和商界都参合了那么一点,就算是余政严,也要忌惮他们一些,如果余朱两家可以联姻的话,不论对谁来说,都有可得的好处,余明朗低笑一声,感觉嘲讽,原来他在父亲的心中,居然是这个样子,以后他的一切,还要靠个女人来巩固,这不是变相的在告诉他,自己是个废物吗…… “啪”,杯盏与玻璃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余明朗的思绪,齐森将一杯咖啡放在了他的面前,单手抱着托盘,挑挑眉头:“在想什么?” 余明朗的手摸上暗红色的瓷杯,细白的手指缓缓在杯沿上抚摸,他的眼瞳转动了一下,晃晃脑袋:“没什么。” “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他的眼中带着一点揶揄,“你先,我先去忙了,离下班还有一会儿。” 余明朗甚是乖巧的点点头:“好的。” “真乖。”齐森的虎牙露了出来,他的语气亲昵,不禁让余明朗红了红脸。 余明朗在心中念到,我才不乖。 齐森又到柜台里面忙活去了,和他一起聊天的是个瘦小的男人,长了齐森不少岁数,他看着余明朗,不知与齐森说了什么,那个少年瞬时像炸毛了一样,脸红透了,男人笑着捂住了肚子,但面上却不怀好意,一副调侃的模样。 真是的……不正经。 余明朗端起咖啡递到嘴边,明明苦涩的味道像是散去了不少,搔的人心头一阵发烫。 包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面的显示,眉毛皱在了一起,差不多半分钟后,才用手指划过了接听键。 “明朗。” 话筒中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 他沉默半响,嗯了一声:“爸爸。” 余政严那边很安静,静的像是听得见一切响声,应该是在办公室里面,男人问他:“还在外面吗?” 他又嗯了一声。 黄粱_142 “晚上有个展会,你应该会感兴趣,我待会儿让管家过来接你。” 那页起了毛刺的书角瞬时被攥紧,刺啦一声,破了个口:“可是……” “你在哪里,给我发个定位。” 余明朗不说话了,他面色微微扭曲起来,漂亮的眼瞳中此时是一片渗人颜色,捏着手机的指骨十分用力,甚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晚上有事。” 听了他的话,对面忽然冷笑了一声:“什么事情。” 余政严从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一时间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听错了。 余明朗顿时有些紧张,说话的底气都弱了一些:“就是……有事。” “和你那个朋友?” “嗯,我和他去学习。” 沉默几秒,不给他再多说的机会,男人直接命令他,如同上级对下级:“推掉。” 那语气森寒,余政严再次重复了一遍:“给我推掉。” 余政严生气了,这种忽然迎面而来的胁迫如同一张织的紧密的网,压迫着余明朗,让他喘不过气。 是余政严先挂的电话,他说完这句话后,便直接挂断了。 在电话线断掉的几秒后,余明朗脑中的一根弦,忽然崩断了,他心头瞬时漫上一种不好的感觉,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中,映照出少年的脸,漂亮的下巴,瓷白的皮肤,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 最近的余政严,太过反常了。 大概是因为觉得亏欠自己,他一直都在努力的扮演好一个慈父的角色,虽然令人厌恶让人觉得虚伪。可最近,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势,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人虽然喜欢掌控一切,但也不是现在的样子,那场相亲也是,如他所想,到的实在是猝不及防,就像是临时决定的一样,因为什么事情,匆匆忙忙的安排他,将他抓牢。 余政严不会是知道了吧……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让余明朗脸上血色尽失,但那颗心脏却是“咚”、“咚”,一声接一声,异常地又快又激烈。 黄粱_143 不会,不会的…… 他舔了一下嘴唇,上面还留着咖啡的残汁,苦涩的很。 不会的……怎么会…… 余明朗将书合上,却又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伸手去捡,但握住了书壳迟迟没有起来,保持着那个动作维持了足足有两三分钟。 …… 他怎么这么笨,到现在才发现了不对。 “齐森。” 齐森转过身,将手上的毛巾放在了干净的吧台上面:“嗯?” “我先走了,忽然有点事情。” 高瘦的少年右手放在单肩包的拉链上,两根拇指拿捏着玩耍,但他的表情不是很正常,余明朗很白,但现在带着的却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愈发的脆弱。 “你……没事吧。”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少年的额头,指尖还没有落上去,离那脑门还有五六厘米的样子,便被人慌忙的打开了,“啪”的一声,听着就觉得很痛,可见余明朗用了多大的力气。 齐森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余明朗的嘴唇动了动:“抱歉,我不是很舒服。” 不能碰,这周围,可能有余政严的人,他不能让齐森碰他。 “那就这样,我走了。” 余明朗低头,垂着眼,转身推门而出,动作迅速,他嘴唇紧抿,表情冷峻,最后连看都没有看齐森一眼,这样的表情,齐森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他盯着晃动的玻璃门发呆,直到那个铃不再响。 “有什么好难过的。”齐森摇摇头,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又开始擦拭空置出来的瓷器,可总是不在状态,过了一会儿,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到了什么,良久以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裤子里掏出手机,给余明朗发了一条短讯:“不舒服一定要早点休息”。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的他,好。 黄粱_144 作者有话要说: 哇呜!好困,溜了溜了,大家也早点休息~ 第60章展会 管家从后视镜中看他,询问一句:“要先去吃饭吗?” “哦,”他把玩着手中的手机,显然在想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展会是多久开始?” 管家听闻,抬手看了看表:“晚上七点的展会,现在五点,去吃饭刚好。” 余明朗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的风景:“是那位朱小姐吗?” 管家嗯了一声,用手抬了抬眼镜:“是那位朱小姐。” 他默默观察着余明朗的表情,轻咳一声:“我看她是个挺好的女孩。” 余明朗的眉头蹙在了一起,管家了呵呵的笑着:“不是我替她说好话,不得不说,很少有女孩让我这个老头子这样,从一见面开始,便打心底的喜欢,也许是个不错的人呢?少爷要不试着去了解一下。” 管家感慨一声,像是陷入了回忆中:“记得以前,先生和夫人也是这样认识的,不过后来,还不是宠到骨子里面去了。” 宠到骨子里面?余明朗忽然想起那个被夹在泛黄字典里的漂亮女人,那个他素未蒙面的女人,从脱离她的身体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女人。 余明朗低笑了起来,脸上染上一丝红色的薄晕:“那真的是宠吗?” 在母亲去世以后,除了那张照片,这个家里便再没那个女人生活的痕迹了,他也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有多伤心,也没有像电视剧中失去爱人的男人那样悲痛欲绝,他甚至连悼念都不曾有过,何来生前宠爱一说,该包养情妇就包养,该在外面胡混就胡混,母亲的离去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不过就是余政严的世界中又少了一个人,有谁会记得? 朱雅,也会变成那样? 管家甚是慈爱的对他说:“幸好还有你,才让先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依托。” 朱雅早早的站在了展会门口,穿着漂亮的复古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妮子大衣,整个人显的优雅又不成熟,透着一股少女的清新。 “朱小姐,等久了。” 黄粱_145 余明朗笑的牵强,实际上,这个笑容是他花费很大的力气才撑住的,面对这个女人,他根本笑不出来。 那笑容不甚走心,很牵强,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不过那位小姐神色连轻微的波动都没有,她轻轻的摇摇头:“我也刚来。” “那走吧。” 他的胳膊弯附上了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微微用了点力,挽在了那里,余明朗一愣,下意识的看她一眼,朱雅无辜的眨眨眼:“明朗,你不喜欢这样吗?” 不喜欢,十分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不喜欢你和我靠的太近,不喜欢你碰我的衣服,全都不喜欢! 不过这很平常,社交上很多男士都会这样挽着自己的女伴。 “没事,”他露出一个甚是绅士的笑容,用另一只手又拉了拉,“这是男士应该做的。” 朱雅听了捂嘴轻笑一声:“叫我朱雅吧,不要叫朱小姐了,听着怪生疏的。” 他点头:“好。” 二人走到门口,朱雅从手提包里面掏出两张请柬,递给了侍应生。 “好不容易弄到两张请柬,就第一个想到了明朗,好想和你一起来看看。” 这是某个知名艺术家举行的私人画展,受邀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展会,但是来观展的人大多穿着正式,二人在里面,显得有些随意。 朱雅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拿了两杯果酒,递了一杯给余明朗,笑道:“有没有觉得我们在里面显有些格格不入?” 余明朗接过高脚杯,鼻子里发出一个气音,他不甚在乎,的确,来的都是一些社会人士,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穿着漂亮的小礼裙,觥筹交错细声低语,更像是一个小型聚会,不过主要的目光当然是落在挂在墙上的画上,他们看起来像极了两个不经世事的愣头青。 她的眼珠在眼眶里面打转,扫视着四周:“不过很有趣,明朗你觉得呢?” 余明朗还是和刚才一样,嗯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朱雅看着墙上的作品,忽然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爷爷带在了身边,就算有些小孩子不适合出现的地方,也都会带着我。” 她眸光转动,顾盼生姿:“爷爷总是很宠我,我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余明朗不解,她在给自己炫耀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爷爷吗?真是奇怪。 黄粱_146 女孩专注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半响后又将视线转到墙上:“走吧,我们到处去看看。” 她无厘头的说完,又无厘头的将话题转开,纤细小巧的手指揪着余明朗的衣服袖口,现在的她不同于那晚二人见面的时候,身上大家闺秀气质像是掉了那么一点,微微露出一丝野性。 不过这的确是位很有涵养的女孩,聪慧大方,与她相处的一晚上,竟然让余明朗觉得有些愉快,并不反感,朱雅知道的东西很多,尤其对于艺术方面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她是真的对这个展会很有兴趣,走到每一副画前,都能很到位的讲解剖析一下画的意境,不得不说,她在讲这些的时候的确是十分的有魅力,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随她,可遗憾的便是,余明朗并不来电,他最多感慨一下,这位女士是多么的博学,给他补充了一晚上的西方美学,的确是受益匪浅。 对于这样知性有魅力的人,任谁也讨厌不起来。 “明朗,下周这个时候在西滩那边还有一个画展,好像是什么赛后展览,应该会有一些有趣的东西,你感兴趣吗?”朱雅和他慢慢的往出口走,那双手还是挽在余明朗的臂弯,带着一点亲密感,却让人觉得并不突兀。 他装作认真的想了想,回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抱歉,那个时候,我有事。” 朱雅脸上并没有失望的神色,嘴唇抿了抿,暗色的口红显得有些性感,却还是说:“真是令人遗憾。”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本来还以为有机会再和明朗一起去一次这样的地方。” 余明朗:“抱歉。” “那既然这样,不如再陪我到处走走吧,补偿下次的失约。” 聪明的说法,不冒犯并让人不能拒绝的理由,余明朗盯着她微卷的发丝,忽然失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事,就见缝插针的写了发哈哈哈哈哈!WTND真是个天才 第61章虚伪 从展会出来,便是一条繁华的步行街,霓虹灯五彩斑斓,二人沿着那条街道慢慢的走,这个点还不算太晚,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 朱雅的手从他的臂弯上放了下来,两手放在前面,捏着自己的包。 “我很久没有出来这么走了,”她抬起头,笑着看余明朗,“平常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其他地方,然后直接被送回家,很少会像这样出来散步。” 黄粱_147 余明朗面不改色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但他脑子里面却在想其他的事情。 朱雅转过了头,但兴致依旧很高:“我感觉明朗不太爱说笑呢。” “是吗?可能吧。” 他性子薄凉,对亲近的人都这样,更何况是对一个仅见过两面的丫头。虽然自己对这个女孩很欣赏,但并不意味着会特殊对待。 这一路上,大多是朱雅在说话,偶尔说一两句,并不显的聒噪。 朱雅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细瘦的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我没有想到外面会这么冷。” 的确,展会里面吹着空调开着暖气,温暖的就像春季一般,外面即是隆冬,夜间的温度比白天更低,偶尔还吹过一两股冷风,不怪这个只穿着连衣裙和大衣的女孩被冻的鼻头发红。 余明朗沉默了几秒,心中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将自己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作出要脱掉的模样,朱雅连忙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余明朗的里面也只是穿了一件薄的羊绒高领毛衣,但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不容人拒绝的套在了朱雅瘦小的肩膀上:“没事,我比较抗寒,以前在外面,薄外套配毛衣也不是没有穿过,你套着吧,就算回去也还要走一段路,如果把你冻感冒了父亲也会责怪我的。” 朱雅看着他,一向优雅得体的脸上,慢慢多了一丝红云,头一次显出了些微娇羞,不过在暗处,没有被余明朗看到,她将头微微低下,偏向一边,细瘦的手指拢了拢外套,小声的说:“好。” 余明朗帮她把包拿上,淡淡的道:“走吧。” “明朗?” 他步子还没迈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高大的青年站在他的后面,手里提着一碗打包好的食物,还冒着热气,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定的站在那里,但是那半张漂亮的脸蛋,自己怎么可能认错。 余明朗心中微惊,但面上却还是一片淡然,他看着有些愣神的齐森,只是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二人谁都没有先说话,隔着几米,默默的看着对方。 朱雅觉得奇怪,轻轻扯了一下余明朗的袖子:“认识的人吗?” 余明朗轻嗯一声,捏紧了手的包,包上弄出了一丝折痕,他对朱雅说:“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和他打声招呼。” 他几步走到齐森的面前,连自己都没注意,步伐显得有些急躁,他站在齐森的面前,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该怎么说?推脱了和齐森的约会,结果被发现和一个女孩半夜走在街上,那个女孩身上还穿着自己的外套,自己还很尽责的替那个女孩拿着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两人有什么。 齐森的眼神平静,便这样默默的看着他,却更让余明朗心虚,因为,这个女孩还真和自己有什么。 两人沉默了半响,终于,余明朗先开口,他不自在的咳嗽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齐森把手中的袋子举了起来:“思宁的医院在这附近,他晚上饿了,我去给他买吃的。” 黄粱_148 余明朗这才恍然想起,郑思宁住的医院在这附近,他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眼睛:“那他……好些了吗?” 齐森还是盯着他,缓慢的点了点头:“好多了。” 二人之间便又陷入了沉默,余明朗一直以为,齐森会问他什么,就算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也会问他,那个女孩是谁,但他却从开始到现在,只字未提,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齐森忽然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轻声说道:“拿着。” 余明朗:“啊?” 齐森又重复了一遍:“拿着。” 他这才伸出手,疑惑的提着那袋还散发着热气的食物。 只见齐森解开自己外套的扣子,期间那双眼睛依旧看着他,深沉的令人害怕,他把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卫衣,伸手给余明朗披在了肩上:“别冻着了。” 余明朗的手按住外套,低头嗫嚅了一句:“不用给我了,要回去了,你穿着吧。” 他伸手,想要把外套脱下来,却被齐森制止了:“乖,穿着,我要安心些。” 余明朗的动作僵在了那里,青年比他高出许多,此时那张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快回去吧。” 余明朗的心中忽然有一点委屈,他咬着嘴唇,终于说出了口:“你都不问问我?” 不问问我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会翘了约会和别人出现在这里,不问自己要个解释,平静的让人惊讶,还给自己添了一件外套? 齐森看了他半响,眼中的目光更加的深邃。 “我相信你。” 只是这一句话,没有多余的回答。 齐森从余明朗的手上提过了袋子,本想抱一下他,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女孩身上,眼中徒然多了一丝寒意,手落在了肩上,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快去吧。” 就在转身的间隙,那双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捏了一下齐森的掌心,很快便又松开了,齐森看着余明朗的背影,目光淡淡,但只有他知道,那平淡的掩饰下,早已是惊涛骇浪,汹涌的恨不得要拍碎他的屏障。 掌心还有一丝余温,细腻的触感不停的敲击着他的神经,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又回到了那个女孩的身边,女孩和他说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笑,明明很好看,在他眼中,却丑陋的不堪入目。 黄粱_149 他用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虚伪,明明在乎的很,却装的这么平静,明明看见他们站在一起就嫉妒的发疯,恨不得将女孩身上的外套给夺下来,那是明朗的东西,怎么可以穿在她的身上。 明明想质问他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但看到余明朗的脸,所有的疑问都像是说不出口了,那一瞬间只想抱着他,狠狠的将人禁锢在怀里,宣誓自己的主权,任谁也夺不走。 自己是不是自私又虚伪,对,他就是自私又虚伪。 第62章探病 齐森提着一袋微冷馄饨,眸色有些阴郁的回到了医院,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他抬头,愣在了当场,眼睛和里面的人对上了。 余政严看到他时,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身后还有两个人,王西平察言观色,默不吭声的低下了头。 男人出来的时候,脚步一顿,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两人扬长而去。 手里的馄饨袋子被捏成了一根细线,勒的人手心疼。 郑思宁坐在床上,阿姨细心的给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他难得的好心情,手里端着一小碗粥,乐呵呵的笑着。 齐森默然走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可以看到粥里面飘起来的虾仁,粉嫩嫩的。 阿姨过来帮他把馄饨放在了桌子上,笑了一下:“小郑的监护人刚才来了。” 她一说完,郑思宁眼睛便一瞪,示意阿姨不要说了,阿姨见状闭上了嘴,默默的去旁边摆弄东西。 齐森叹了一口气:“我都知道了,刚才在电梯里都碰到了。” 郑思宁低下了头,用勺子去搅碗里的稀饭,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平静的看着郑思宁,用手指了指馄饨:“那你还吃不吃了?” 郑思宁没有说话,倒是搅拌的速度快了起来,良久后,齐森端起那碗馄饨,拆开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郑思宁说:“对不起。” 黄粱_150 齐森埋着头,半响后抬起来,嘴里含着一个馄饨:“对不起什么?” “让你白跑了一趟。” 齐森嗯了一声,低头不理他。 郑思宁又说:“对不起。” “啪”! 那碗馄饨被人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带着油花的汤汁散落四周,齐森的声音夹着怒意:“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好好管着,不要再因为某些人搞成这个样子,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等你自生自灭。” 郑思宁讷讷的看着发怒的齐森,眼中慢慢的有了泪水,苍白的鼻头红了一点,他的声音发颤:“你……你这么凶干什么?” 齐森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他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眼眸低垂,眉眼间带着疲惫:“对不起。” 郑思宁嗫嚅道:“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齐森……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他……” “郑思宁!” 他刚刚消下去的火气瞬时又起来了,连名带姓的吼出来,根本不给郑思宁留一点情面,他可以说是咬牙切齿:“那个男人到底有哪里好了?要你这么作践自己!” “你……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沿着郑思宁苍白的脸颊滴落在了被子上,郑思宁哭的打起了哭嗝,手中的碗都要端不住了,阿姨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她见郑思宁哭的伤心,连忙帮他把碗拿着,轻声劝两人:“哎呀,都别生气别生气了,小郑不哭了啊。” 他那样子让齐森觉得实在是无可救药,齐森站了起来,抿着嘴唇,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靠在医院的走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病房里传来郑思宁的抽噎声还有阿姨的安慰声,扰的他心烦。 算了,还是回去吧。 他出了医院,这才觉得有一点冷,一热一冷还真让人有些受不了,冷风刮在面门上,吹的人头疼,他忽然好想听余明朗的声音,但电话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齐森捏着手机发呆,想着他到底在干什么,还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吗?或者已经到家休息了。 他到家中的时候,给自己煮了一壶姜汤,冰箱里空荡荡的,提醒自己要去超市买东西了,倒在沙发上,听着厨房咕噜噜的烧水声,一百多平的房子里面,就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客厅的灯惨白,照的人心里发慌。 黄粱_151 余明朗的电话在稍晚一点的时候打了过来,齐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将手机放在了耳边:“喂?” 余明朗:“喂,刚刚手机开了静音,没有听到。” 齐森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低笑一声:“没事。” 那声低笑挠的人耳朵痒痒,余明朗幻想着那头齐森的模样,不由的嘴角多了一点笑容:“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情?” 齐森轻哼一声:“没什么,就是想听你的声音。” 两个人就像平常的小情侣一样,磨磨唧唧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才挂掉了电话,余明朗的脸颊还带着热意,他现在满脑袋都在想齐森那句低喃:“我现在好想抱你。” 将他的耳朵酥掉了一半。 “欢迎光临。”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了一半,门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男人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松手后门又缓缓关上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面部刚硬成熟,一双眼睛不怒自威,说来也怪,他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量起了四周,上到天花板,下到地上的地毯,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最后打量完了,像是没什么可以看的了,他才将目光缓缓的放在了面色微微发白的服务生身上。 “阿森,原来你一直在这种地方工作?” 齐森黑着脸,给那位客人调试咖啡,阿杰给他递过一根毛巾:“齐森,你擦一擦,都弄到桌子上了。” “那人你认识?” 齐森接过毛巾,草草的擦了一下,最后将咖啡杯放在托盘上时,发出一声很大的碰撞声。 “您的咖啡。” 黄粱_152 男人指了指对面:“坐。” 齐森做出要转身的样子:“抱歉,我还在上班。” “几分钟,不碍事……或者我和你们经理……” “说吧。”齐森皱着眉坐在了男人的对面,“就几分钟。” 男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过的很好。” 男人却抬眼看他:“我记得,你母亲没有给你留下多少遗产……” “朱先生!”齐森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您还配提我母亲吗?” 男人也不恼,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用一种长者般语重心长的语气和他说道:“阿森,年轻人的火气不要太大。” “我知道你一直埋怨我,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了,我敲了一下午只有这些,不在状态,明天多写一些 第63章我的 “够了!”齐森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意,压低了声音,“您不用说了,我不会回去的。” 男人不恼,无奈的摇摇头:“阿森,你到底在较什么劲?” 他站了起来,轻轻的捋了捋自己的衣服:“看来你还是没有想清楚。” 齐森也站了起来,比这个男人稍微高一些,不过气势上却还是输了一大截:“该看的您也看了,该说的您也说了,那我就不奉陪了。” 黄粱_153 “阿森,”男人看着他,“那终归是你的家。” 齐森咬着牙齿,眼中带着敌意。 “多说无益,”男人轻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在走之前,对齐森说:“在你回到这个家之前,我是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家?齐森在心底冷笑一声,那算是哪门子的家,自己活了十九年都没有踏进去过的地方,怎么可以称作是家? 男人像他说的那样,只停留了几分钟,咖啡店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铃铛响了两声后归于平静。 马路旁边停着一辆车,车上的人见他出来,下车替他拉开了车门,男人坐了进去,他从半开的车窗内默默的看着店里面的齐森,但嘴角却噙着一丝笑容。 “走吧。” 车窗慢慢摇上去,几秒钟后缓缓驶离。 半大的孩子,总会坚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总有认清现实的一天,钱和权,会胜过一切。 男人用手敲着膝盖,他在想,自己的儿子会过多久回来,亲口叫一声爸爸,而不是朱先生。 齐森的脸色空前的难看,阿杰从没见过他现在的模样,这个半大的青年总是笑无忧无虑,为人随和,没有对谁摆过脸色,更别说用那种语气说话。 他装作随意的问:“家里的人?” 齐森不吭声,就是默认了。 八成是和家里闹矛盾了,阿杰想,不然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来兼职呢。 余政严很少回家,每次回来时,聊的最多的,便是那位朱小姐,余明朗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他在余政严的面前装的若无其事,但发现只要自己说了关于那位朱小姐的好话,余政严的心情便会更好一些,露出的笑容也会多一些。 余政严对朱雅很满意,但余明朗清楚,也不是满意到那种只要提起便会露出笑容的程度。 他渐渐的减少了和齐森见面的次数,每次相见,都是约在那种很平常的地方,人流量多,暴露在外的公共场合,让人一眼便可以看到两人在干什么,他在怕,怕余政严会找人跟着他。 最近的一次亲近,是在图书馆的厕所中,两人相约在里面学习,谈话举止就像是和普通的同学相处,可是等余明朗去上厕所的时候,齐森却默不作声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黄粱_154 待到进入洗手间,他便一把将人拉进了隔间,锁上门,不由分说的便吻了上去,余明朗眼中带了一丝笑意,随了他的动作,手钩住齐森的脖子,和他吻作了一团,这个点图书馆并没有多少人,厕所更是没人光顾,他们便很放肆的在里面发出了亲吻的声音,但只是半分钟后,余明朗的眼中便恢复了清明,他伸手将人推开,齐森不满的哼唧一声,手随即伸进了他的毛衣里面,细细的摩挲那截柔软细腻的腰肢。 “好了。” 余明朗拍了拍他按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最后又舔了几下,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余明朗推开他,想要出去,但齐森却又把他按在了墙上,手摸着他微肿的嘴唇,眼神有些无辜,他像是在抱怨:“你最近像是在躲着我。” 余明朗按着他的手指,盯着他的眼睛,舔吻了一下:“没有。” 齐森只觉得那根指尖一阵酥麻,麻到他心底去了,他低笑着,但眼中的探究却加深了:“明朗,你最近很怪。” 余明朗静静的注视着他,只见齐森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安,他将头慢慢埋进了余明朗的肩窝,嘴里的热气都呼在了那里:“明朗,你这样让我有些害怕。” “我总觉得,你像是随时都会离开我的样子。” 明明是对方主动的,为何自己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无害的大猫,让人不由的想要揉他的脑袋。 不过下一秒,齐森的语气一变,他微微低头,鼻尖和余明朗的抵在了一起,那双眼睛黑的不见底,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样:“不过不可能的,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既然你是我的了,我就不会有再放开了。” “无论如何你都跑不掉。” 他的话让余明朗微微震惊了一下,不过还没等他去思考,齐森又低头吻住了他的唇,细细的吮吸着,像是这样自己才会安心一些。 “放开……”余明朗想,他们是不是进来的太久了一些,他趁着接吻的空隙说道,“我要尿尿……” 齐森低笑一声,手却慢慢的下移,按在了一个地方,随着他微微用力,余明朗的眼睛徒然瞪大,喉间发出一声类似于哽咽的声音。 “好,放开你。” 齐森离开了他,笑的人畜无害。 他忽然将头凑近了,和他低语:“在这里好不好,我想看着你……” 黄粱_155 又像是撒娇:“好不好?就当作这段时间的补偿。” 余明朗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呆愣,一抹可疑的红云慢慢的浮上了他的脸颊,半天后,他喃喃了一句:“变态。” 两分钟后,两人从隔间里面走了出来,前面的人耳朵已经红透了,他有些气鼓鼓的,不想和后面的人说话,齐森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有什么事情,都要和我说,知不知道。” 余明朗嗯了一声,脑袋里面却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不要骗我。”齐森叹息了一声。 他眼中感情炙热,若是余明朗回头,可能会被吓到,那是齐森不曾露出的可怕神色,炙热强烈,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将人完全包裹在里面,他盯着余明朗,从头顶扫视到脚下,将人密不透风的裹住,每一寸地方,每一处都是他喜欢的,让他深深迷恋的,自从接近这个人拥有这个人后,那种以前藏在心底的渴望悉数涌了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了。 齐森在心里说,这是我的东西,从外到里,都是我的。 余明朗再次去看郑思宁的时候,那人已经好了大半,听齐森说,快要出院了,到门口时,病房的门却从里面被人给推开了,王西平抬头,与余明朗大眼瞪小眼,愣在了当场,他们看着对方,眼中都划过一丝惊讶。 “小……小少爷?” “王叔叔。” 王西平愕然:“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眼睛撇向了里面,脸色古怪。 余明朗:“过来看看同学。” “哦哦,这样啊。”王西平干笑两声,像是有些紧张。 他挑眉,也问道:“王叔叔这是……” 王西平咽了一下口水,努力保持镇静,强扯微笑:“余总资助的一个学生病了,让我过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不评论的吗?好孤独鸭~给我点动力吧~说不定就加更了嘿嘿 黄粱_156 第64章求你了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装作有些惊讶的模样:“哎呀,怎么这个点了?” 王西平再抬头的时候满脸愧疚:“不好意思啊小少爷,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余明朗侧身给他让开一些空间:“嗯。” 王西平有些匆忙的跑开了,他自己都没发现,在按电梯的时候,用手连按了两下。 余明朗只觉得心头忽然漫上一阵悲凉,心中有什么东西像是忽然被攥住了一样。 “你们认识?” 齐森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刚才王西平叫他小少爷,虽说语气平常,却还是看得出那个男人对余明朗的忌惮。 “哦,”余明朗点头,“认识……” 他无心回答齐森的问题,此时他的心思全在病房内的少年身上,他从半透明的玻璃看到郑思宁的影子,小小一个,显的脆弱又单薄,他忽然低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齐森看的眉头紧皱,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余明朗,余明朗……他姓余,出现在余家过,父亲和余政严有关系,余政严的手下又认识他,难不成他是余家某个旁系的孩子?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齐森。” “嗯?” “郑思宁他真的是父母双亡吗?” 余明朗眯着眼睛,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块小小的黑瞳中。 “是……是啊,他告诉我的,以前中学的老师也和我说过。” “哦……” 恍然一声,只见余明朗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听他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黄粱_157 如同低语:“他真是好大的面子。” 大到让余政严的私人助理来看他,要是真说他是余政严资助的孩子,谁又信呢? 余明朗推门的力气徒然增大,门边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引起了房中人的注意,只见郑思宁有些懵的抬头,呆傻的看着自己。 齐森站在余明朗身后,扶住摇晃的门:“思宁,我和明朗来看你了。” 余明朗一言不发,和齐森一起走到了病床前,郑思宁看两人站在一起,齐森的手甚至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明显有些疑惑,他在奇怪,什么时候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齐森很细心的替他将凳子搬好,等余明朗坐下的时候还问了一句,凉不凉,那双眼睛里面闪着光,举手投足都带着关切,像是恨不得帮余明朗把事情做完。 郑思宁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他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的呀?” 这显然超出了那种好关系,他和齐森认识这么些年,自然十分的了解他,他会照顾别人,就算是对陌生人也会很好,但不会像这样,抽根椅子给别人后还问他凉不凉,也更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别人,就像是在看一个宝贝,宠溺的不行。 齐森看了余明朗一眼,也不解释什么,就笑着嗯了一声。 那样子太明显了,就算是他不说,郑思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本身就是个弯的,两人之间的氛围甜腻,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况且齐森还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前前后后的侍奉着,让他怎么可能忽视。 余明朗伸手,面无表情,那双眼睛清冷,带着疏离:“你好,我是余明朗。” 郑思宁听到他说话,不知怎么的,忽然浑身一颤。 齐森心中担忧:“思宁,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他笑的苍白,慢慢的握住了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你好,我是郑思宁。” 余明朗握着那双手,慢慢的上下摇晃了几下,无言几秒后,他忽然莫名的问道:“你跟的妈妈姓吗?” “不啊……和爸爸。” 他点点头,慢慢的收回了手。 齐森揽过余明朗的肩膀,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眼里全是爱意:“明朗说想和你认识认识,我就带他过来了,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齐森笑的十分的开心,却没发现那两人各有所思,看向对方的眼神一个审视一个闪躲,郑思宁支支吾吾的回道:“这样啊,这样啊……” 黄粱_158 他像是有些不舒服,没怎么说话,齐森问一句,他才答一句,余明朗更是,坐在旁边几乎是一声不吭,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郑思宁。 “我……我想休息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齐森看郑思宁面色真的有些不好,便替他掖了掖胸口的被子,叮嘱几句:“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来看你,不是说要好了吗?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 郑思宁摇头:“吃了的,吃了的。” “那我们走了。” “等等。” 郑思宁的眼神闪烁,他咬着嘴唇:“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他看着余明朗,意图明显,余明朗轻笑一声,说不出那是什么意思,眼瞳一转,双手揣在衣兜里,踢了踢齐森的小腿:“我在外面等你。” 等到余明朗把门关上了,他才又坐直了身子。 齐森笑着看他:“你要和我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他看了几眼门外,确定余明朗不在门边上,才犹豫的问他:“你和余明朗……是不是在一起了?” 齐森愣了一下,郑思宁又追问他:“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那双手抓着被子的边沿,指尖压出白色,他像是很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半响后,齐森慢慢的点了点头,他无奈的笑道:“本来想以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你那么明显,眼中的爱意都像是要溢出来了,怎么会不被人发现? 齐森絮絮叨叨:“我怕他压力大,就想先不告诉你们,本来想等再过一段时间再说的……” “齐森!”郑思宁忽然打断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齐森的错觉,他只觉得郑思宁的表情越发的难看。 “你不是说,你不会喜欢男人吗?” “啊……”齐森像是想到了自己说过这句话,他失笑,“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人的,毕竟……” 黄粱_159 齐森忽然一顿,眼前是郑思宁病弱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郑思宁喜欢上了同性,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以前本就是钢铁直男的齐森便变的更加排斥这样的事情,他想,要是郑思宁爱慕的对象不是那个男人的话,便不会将自己弄的这样凄惨,他会像一个正常的男孩一样娶妻生子,平凡的过完这一生,哪里会弄出之后的事情。 他不喜欢这样,虽然不反对同性恋,但实在是不能苟同,郑思宁的事情让他更加的难以接受同性,甚至是认为,同性之间是很难修成正果。所以当余明朗追求他的时候,他首先便想到了郑思宁,被错误的恋情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让他怎么敢接受,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给不了余明朗想要的,便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了。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自己最后还是栽在了余明朗的身上。 “世事难料,”他这样调笑自己,想到余明朗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一丝暖意,“那样的人,就像一团阳光一样吸引着我,我就算再克制自己,还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思宁,你说怪不怪,喜欢很奇怪吧?” 根本不受控制,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郑思宁低着头,因为住院一直没有修剪的头发略长,挡住了他的眼睛:“齐森,可不可以不是他?” 齐森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郑思宁的眼中带着祈求,声音颤抖:“齐森,不能是他……不能是他……” 齐森的表情微冷,他收起了嘴角的笑,又问他:“你说什么?” 只是语气冰冷了许多。 郑思宁忽然哽咽了起来,他疯狂的摇起了头,一直重复道:“不能是他,齐森,你喜欢谁都可以,不能是他,不可以是他……” 他一把握住了齐森的手,泪水滴了下来:“不能是他,齐森你听我的,不可以是他。” 齐森皱着眉看着忽然变得有些疯癫的郑思宁,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思宁你在说什么?” “和他分手,和他分手!” 郑思宁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呜咽的求他。 齐森冷着脸站了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我的吧,和他分手,我求你了,齐森,我求你。!” “郑思宁,他是我喜欢的人,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郑思宁一愣,呆呆的望着微怒的齐森。 黄粱_160 齐森深吸一口气:“我把他介绍给你,那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我在乎的两个人都互相认识,而不是让你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说让我和他分手。” “算了,”他站起来,“我知道你最近情绪有些不对,等你冷静一些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吧。” “不是,齐森,你听我说……”郑思宁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袖,却抓了一个空,“你知不知道他是……” “砰”的一声,那扇门被人关上了,郑思宁张着嘴看着泛光的玻璃,喃喃道:“他是余政严的儿子啊……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的,余政严是不会放过你的。” 齐森握揽过余明朗的肩膀,轻声对他说:“我们走吧。” 余明朗挑眉:“你们吵架了?” 齐森默不作声,直到走到电梯门口,他才说了一句:“犯神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熟性感寂寞作者在线求撩 第65章完了 学校放假以后,余明朗便没有再和齐森见面了,就算是对方有意相约,他也是直接拒绝。 “明朗,”齐森在电话那头吐出一口气,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就算是来咖啡店也不行吗?” 余明朗哼唧一声,直接拒绝掉:“不行。” “为什么?”齐森不死心,像个小孩子一样又问了几次,“为什么,为什么?” 说罢他还不忘撒个娇:“可是我想你了。” “我们可以视频。” “但我想见你,”齐森低喃道,“想抱你,想亲你。” 黄粱_161 他像是故意一般,压低了声音,就像是在余明朗耳边低喃,带了一点哄骗的意味:“出来,好不好?” 我也想见你,想抱你,想亲你,可是不行。 “抱歉,齐森,我最近没法出来,家里管的太严了。”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越来越强,让他连在公共场合与齐森见面都觉得十分不安。 最后齐森还是妥协了:“好吧。” “开学见。” 他最近不仅要忙着应付余政严,还有朱雅,几乎每隔几天,自己都要陪那位朱小姐去玩一圈,不过过程还算愉快,两人很像,朱雅喜欢的东西,他也不会觉得排斥,他没有什么爱好,却觉得朱雅做的事情都正中了他的下怀。 余明朗想,要是二人不是以这种方式相识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在除夕的前晚,余明朗随余政严出席了公司的年会,而女伴正是朱雅,刚成年的少女身体青涩漂亮,裹在淡粉色的小礼裙下,显得玲珑娇俏,她挽着余明朗的胳膊,站在他身侧,明眸皓齿,巧言笑兮,十分的赏心悦目。 这样的年会比较轻松,余政严作为老板在开场前按照惯例发言,之后他带着余明朗和朱雅游走在公司的高层之间,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任谁见了,都会夸一句郎才女貌。 在会场的角落,一双眼睛透过漂亮的花束,死死的盯在三人身上,带着凉意的视线扫过余政严的侧脸,最后定格在了朱雅挽着余明朗的手上。 他隔的有些远,几人说话听的不清楚,只有一句飘在了耳中:“余总,令公子和朱小姐真的是郎才女貌啊!” 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年会,余明朗本以为会像往年那样平淡无奇,却没料到,最后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和齐森的一切,以一种最直白,但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式,出现在了余政严面前。 “我去趟洗手间。” 余明朗轻轻抚了一下朱雅的手,示意她放开:“你先跟着父亲,我待会儿过来找你们。” 他拽了拽自己的领结,只觉得心头闷的慌,人声渐渐远去,转了个弯便听不到喧嚣,胳膊忽然被人从后面给抓住,余明朗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扯着往相反的地方去了,那人手劲很大,扯的他一个踉跄。 “放……放开……” 他下意识的挣扎起来,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掰那人的手指。 结果前面的人忽然回头,一双眼睛通红,嘴唇紧抿着,正用一种野兽般的目光狠狠的盯着他,视线炽烈,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黄粱_162 余明朗看到来人,手上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呆呆的垂在了身侧。 齐森继续拉着他走,步子又急又快,根本不顾余明朗是否跟的上。 “你怎么在这里?!” 待到回过神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被拉到了哪里。 “齐森,你等等!” 他用力去掰齐森的手,却丝毫不起作用。 “齐森,停一下,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他一声大吼,让齐森止住了步伐,那人回头看他,眼神凶狠,与平日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明朗,你先不要说话……”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扯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你乖一点,先跟我走。” “不、不行!” 他现在要是不在了的话,余政严不知道会用什么办法将自己给翻出来,他倒好,要是齐森被发现了的话…… 那样的场合,他万万是缺不了席的,齐森不知道在发什么疯,无由的让他害怕。 “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说!” 齐森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几乎是咬牙切齿:“不能。” “齐森,你怎么了?” 余明朗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拖着自己,二人进了电梯,齐森攥着他的小臂,面庞紧绷,到了负二层楼时,他这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齐森依旧不说话,他的腮帮子紧绷,在偌大的停车场找什么。 “你要干什么?” 黄粱_163 余明朗忽然一用力,狠狠的甩开了齐森的手,他揉着手腕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全是戒备:“你要带我走?” 齐森的眼睛平静的让人害怕,一声不吭,像是默认了一样。 “你疯了?” 余明朗像看一个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我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呆久了。” “呵,”齐森忽然低笑,他神色复杂,“什么事情,回去陪你的未婚妻?” 余明朗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那双看向余明朗一向带着宠溺的眸子,此时如黑潭一般深不见底,带着心痛以及嘲讽。 他耳边传来了郑思宁声嘶力竭的声音:“他有未婚妻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最近一直躲着你?” “余政严是你的父亲吧?” 一连两个问题,余明朗一个都没回答,他站在原处,安静的就像个娃娃。 齐森哑着嗓子,表情忽然变得悲哀了起来:“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 “明明有未婚妻了,这样吊着我,好玩吗?” 良久的沉默后,余明朗张了张嘴:“是,你说的都是。” “然后呢?” 他的眼中没有一点情绪,不起波澜,余明朗又重复了一次:“然后呢?” 大概是惊于余明朗的态度,齐森半天没说出话,先前的怒火在听到那句“然后呢”,像是一瞬间便被一盆冰水浇灭了,连点火星都不剩,他只觉得浑身冰凉:“你都不解释吗?” 余明朗抬抬眼皮:“解释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齐森的身体晃荡了一下:“明朗……” 黄粱_164 余明朗心里念着余政严,不敢在这里和他过多的纠缠:“我要先走了。” 有什么回去再说。 “明朗!” 齐森一把将他拉住,几乎是用蛮力将人困在了怀里,他的呼吸已经全乱了,心脏跳的乱了顺序,他把人的固定在怀里,喃喃道:“明朗,明朗……你别走,我求你别走。” 余明朗的手慢慢的摸到了他的胳膊,语气冰凉:“你放开我。” 他离开了多久?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已经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字了,但他实在是没法和齐森解释,与那次在街上不同,齐森反应这么激烈,应该都看到了,就算自己和他说自己和朱雅没有关系,他会信吗? 可齐森说的都对,今晚余政严带着朱雅来参加年会,便是变相的告诉了别人朱雅的身份,但只是未婚妻,并不是他的妻子。 齐森手上的劲使得更大,一种要把人嵌在身体里的错觉。 “不行,不行,我说过的,我不会放开了。” 齐森说完,急切的捧起余明朗的脸,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吻了下去。 嘴唇刚刚贴上去,只是磨蹭了几下。 “明朗!” 两人的动作一僵,下一秒,余明朗狠狠的推开了齐森,余政严站在不远处,他的面色阴晦风雨欲来。 余明朗只觉得心头一惊,吓的愣在了当场:“爸爸……” “去,”余政严吩咐后面的几个人,“把少爷给带过来。” 那两人站在余明朗面前:“少爷,请。” 他被直接带上了车,没有再回年会上去了,余政严也同他一起,上了那辆车,在车上,他看见齐森被人按着脑袋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爸爸……” 余政严对司机说:“回余家。” 黄粱_165 “你听我说……” “闭嘴!” 余政严仰头靠在后座,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深吸了几口气,压住了自己的怒气,他花了好几秒,才让自己又变成了往日的样子。 “明朗,别说了。” 夜风挂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呜呜声,余明朗靠在车窗上,眼神一片呆滞。 除了在车上的失态,一直到他被关在房中,余政严都意外的平静,的确,他纵横商场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可他越是沉默,越让余明朗感到不安。 “你自己在里面思过吧。” 那扇门被关上了,接着便是落锁的声音,“咔哒”一声后,余明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在了地板上。 书房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劈里啪啦好一阵,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他被关了起来,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每天除了送一日三餐的佣人,便谁也没见过,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被没收了,他被困在这座房子里,一困就是二十天。 那扇一直紧闭的门在二十天后缓缓的被打开了,看到管家站在门口,有一瞬间,余明朗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少爷,先生要你待会儿下去吃晚饭。” 余明朗晃了好几秒钟的神,才意识到,自己的静闭被解除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好,我待会儿就下去。” 管家看向他的眼中带着一些关切,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又把门给关上了。 余明朗换了一身衣服,甚至还洗了澡,吹干了头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许久。 那张很长的餐桌对面,余政严静静的坐在那里,他双手交叉,像是在想事情,家政正在帮忙摆上饭菜,热气袅袅上升,烘托着氛围温馨不已。 “坐吧。” 黄粱_166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思绪不佳,卡文太厉害,今天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不过好在终于想通了,本来还想多写一点,实在是不行了,就这样吧…… 第66章帖子 待到家政将饭食摆好后,偌大的餐厅中就只剩下父子二人,余政严抬眼看他,示意他可以吃了。 余明朗被关了二十天,就算是大年夜,合家欢喜的时候,他也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面用的食,可见余政严有多气。齐森怎么样了?余政严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一想到这里,握勺子的手都紧了一些。 “汤好喝吗?” 余政严就像是在唠家常,平平淡淡的问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好喝。” 接下来便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这顿饭注定会吃的索然无味,余政严没用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用方巾细细的擦拭嘴角,默默的注视着低头吃饭的儿子,露出一小块眼睑,睫毛长长倒出阴影,嘴唇也是殷红的一片,多么好看的样子啊,是他熟悉的模样,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自认为熟悉乖巧的孩子,却一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些让他失望透顶的事情,真是……子不教父之过。 余政严微微眯起了眼睛,表面上像只绵羊,实际上已经在暗处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狼爪,不过还是青涩幼稚了一些,他本以为那次对余明朗说的那番话可以挫一挫他的锐气,听话是听话了一些,可到底是不知悔改。 余明朗和他很像,却让他在骄傲的同时也担忧着,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可不能在关键时候长偏了。 “明朗,”余政严轻轻叫了一声他,“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孩子的眼睛好看的像是在发光,像极了素娟的模样。 他对着这双和妻子一样的眼睛,说出了残酷的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可以疼你,但是绝不能放任你错下去,我可以把你捧到天上去,也可以让你一文不值。” “你是我的孩子,以后也会是我的下属,无用的东西总会被放弃,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明朗,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要让错误的事情毁了你自己。”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黄粱_167 余明朗心中微微颤抖,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同性,为何在父亲眼中却是如此的十恶不赦。 余政严回答他的,只是一个悲悯的眼神,像是在笑话他,无知又可笑。 余政严恢复了他的正常通讯,不过在开学之前,他是一步也不能离开余家。让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齐森,那个总是笑的一脸傻气,对自己真心相付的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拿起手机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胆怯,这二十天里,齐森…… 余明朗想到离开前那个青年的脑袋被按在地上,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车窗,不甘、爱意、恨意甚至是痛苦,全都杂糅在了里面。 电话拨打过去,全都是已关机,余明朗呆呆的握着手机,“啪嗒”一声,一滴水溅在了暗下去的屏幕上,他伸手一摸脸颊,发现上面早已是濡湿一片。 最后他从通话记录里面翻到了华温仪的号码,打了过去,对方显然十分的惊讶:“余少爷?” “华叔叔,”他努力保持自己说话语气的正常,“你是不是和郑思宁认识?” “你说思宁啊?”华温仪笑了两声,饶有趣味的问,“是啊,怎么了?” “你有他的电话吗?” “有,你想干什么?” “可以给我吗?”余明朗的手指揪着自己的裤子,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切。 华温仪没有想到他会要郑思宁的电话,啧了一声:“你要思宁的电话做什么?” “很重要的事情,可以给我吗?” 华温仪像是没有想给的意思,笑着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给你?” 余明朗沉默了几秒:“华叔叔,给我吧,有很重要的事情。” “……”华温仪叹了口气,咕哝了一句,“真是受不了你这样。” 那边少年的示弱让他无法再拒绝:“下次不要叫我华叔叔了,显得我有多老一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他的号码,”华温仪自言自语,“明明不是很熟的样子。” 黄粱_168 余明朗没有多说,只道了一声:“谢谢。” 华温仪将郑思宁的手机号发给了他,余明朗很快的打了过去,还好很快便被人接通了:“喂?请问哪位。” 郑思宁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大概是大病初愈没多久,听起来有些病弱。 “郑思宁,我是余明朗。” “……”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余明朗以为电话被挂断了,放下来一看,却还在通话中:“喂?” 郑思宁的声音却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尖锐不已,磨得人耳膜疼,他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语气冲余明朗吼道:“你还敢打过来?!” 郑思宁的态度无疑让余明朗感到奇怪,对方为何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静了静心神,耐着性子的问他:“你知道齐森怎么了吗?为什么他的手机关机了?” “哈?”郑思宁用一种很搞笑的话语回答他,“他被搞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敢开电话?” 余明朗只觉得心头一跳,那一瞬间像是停止了一般,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了上来:“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哈哈哈哈,他怎么了?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到底怎么了?!”余明朗的语气激动了起来,甚至有些颤抖。 齐森怎么了,他怎么了……是余政严对他做了什么吗?他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去学校论坛上看看吧。” 余明朗呆呆的握住手机,郑思宁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你这是要毁了他啊!余少爷。” 他回过神来,几乎是有些踉跄的跑到书桌面前,打开了电脑登上了学校的论坛,几乎是瞬间,他看到了论坛上方置顶的帖子,火爆程度已经达到留言量两三万了。 火红加粗的题目刺痛了他的眼睛,余明朗几乎是双手颤抖的点开了那张帖子。 “惊爆!本校Q姓同学居然是个gay,与同性恋人在地下车库激烈拥吻!” 下面还有几张图片,齐森捧着一个人的脸急切的吻下去,一手还搂着他的腰,两人贴的极近,十分暧昧,不过另一人的脸却被打上了码,看不清楚,被打码的正是余明朗,而这张照片被照的地方,就是那晚齐森将他拉过去的地下车库。 黄粱_169 作者有话要说: 喵~加更一章! 第67章然后 他只觉得心头一紧,快速的向下滑动界面,各种嘲讽与调笑站队一般,从开头一直列到了页面底部。 “我们学校居然有这种人,真是臭不要脸,是同性恋就算了,还不知羞耻的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 “这种人就该开除,留在学校简直是败坏校风!” “欸?这个Q同学好像是我们隔壁班的,长的挺帅的啊,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长的好看的都去搞基去了?” “这个人我认识,平常感觉人挺好的啊……” 谩骂的,看戏的,甚至还有一小部分站出来帮齐森说话,花花绿绿铺满了整个屏幕,那些文字刺痛着余明朗的双眼,他忽然打了一个冷战,齐森都看了多少? 是余政严干的吗?地下车库,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两人的照片被放在了网上,自己的却被打上了码,做这件事情的人明显是不想透露自己的信息,攻击的对象是齐森,那人并不想扯上他。 答案不用想都猜得到,可是这样的手法十分的幼稚,套在余政严的身上,显得有些怪异,可这也是最简单,最直白的方法去毁掉一个人,同性恋并没有什么,但事情闹的这么大,已经不是性向什么的问题了,人尽皆知,闹的这么难看,已经不是可以私下收场的了,要是校方出面,齐森的下场…… 他关掉了页面,冷静的拿起手机拨再次打了齐森的号码,对方依旧是关机,手机落到了地上,余明朗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又给郑思宁打了过去,但对方接起后只是冷嘲热讽了几句,最后撂下一句“你别再去祸害他了,有多远就离他多远!”后便挂断了电话。 你别去祸害他了…… 他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从二楼看下去,下面是一片微黄柔软的草地,环绕着繁复的树枝灌木,带着冬天独有的萧瑟,却因园艺工人精心照料,并不显的难看。余明朗的手指紧紧的摁在窗柩上面,冷风扑面而来,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那双眼睛盯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明朗从余家逃了出去,在园丁的杂物间里扒拉了一套工人的衣服,胡乱的套在了身上,他自小在这里长大,哪里的监控薄弱他自是十分的清楚,绕过那些地方,从这后院的灌木丛中翻了出去,沿着一条小路,逃到了山脚。 他将余政严的威胁抛掷脑后,不顾被发现后的后果,也不顾余政严知道后会如何震怒,他脑子里面只有一个人,齐森。 阿杰在咖啡店见到这样的余明朗时,被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句欢迎光临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穿着一身并不合适的工人服装的少年,他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了,头发凌乱,衣服不伦不类的套在身上,面颊被冷风吹的通红,因为太过匆忙,路上又摔了几跤的缘故,手上带着血痕,使得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灰尘仆仆,只有那双眼睛,掩盖在灰尘之下,依旧是那么明亮,却泛着冷光…… 阿杰:“你穿成这样,cosplay?” 黄粱_170 少年却没有心情和他玩笑,一张矜贵的脸上严肃的让人有些紧张:“你知道,齐森在哪里吗?” 阿杰愣了一下:“齐森?” “他在上班吗?我想找他。” 阿杰疑惑的皱眉:“这小子已经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很久没来上班了,你找他作什么?” 余明朗往后退了一步,眼中肉眼可见的漫上一丝迷茫,他喃喃道:“请假了……” 阿杰嗯一声:“请假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可以打电话给他呀。” 余明朗摇摇头,整个人有些恍惚,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阿杰的袖子:“那……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吗?具体地点,几幢几楼……” 阿杰神色怪异的看着有些失态的余明朗:“等等,我去看看,我记得有员工登记簿。” “本来是不能给别人看的,”阿杰边翻边说,“不过你和齐森……” 他嘿嘿的笑了一声:“算是家属,可以看的。” “你们两个吵架了?” 余明朗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紧紧的跟着阿杰的手指。 “找到了。” 阿杰把簿子递给他:“你拍张照吧,不然待会儿忘了。” “谢谢。” 余明朗按照阿杰给的地址,来到了齐森家的楼下,齐森住在四楼,从楼下看上去,可以看到他家客厅的灯还亮着,隐约看的到有人影在动。 他几乎是小跑上楼,明明有电梯,却走的楼梯,只有四楼,在到达齐森家门口,几乎是喘不过气了,等到自己呼吸顺畅一点的时候,他才做出要敲门的姿势,可是手在要敲下去的瞬间,又停住了,他忽然感到害怕,那种害怕在他站在这扇棕红色的门前时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齐森的手按在门上面,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动作在见到余明朗的瞬间,戛然而止。 “齐森……” 黄粱_171 余明朗看着他,喃喃出声。 齐森只是愣了一瞬,表情很快的便从惊讶变成了阴郁,他的眼睛下意识的朝门内看了一眼,站了出来,迅速的把门给关上。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手还按在门上,眉头蹙的老高。 余明朗向前走了一步,还没走近,就被齐森的手给挡住了,他的脸偏向一边:“别过来。” 齐森抗拒的动作让余明朗的脸变得煞白,他苍白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道歉吗?那张照片不是他放上去的,强吻也是齐森做的,他没有什么理由去道歉,虽然事因他起,但他与齐森一样,也是个受害者。解释吗?解释什么,他和朱雅的关系,还是这二十天的不闻不问,太苍白了,让他说不出口。 齐森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我……”我很担心你。 齐森几乎是用一种催促的语气和他说:“你快走。” 如同叹息,却又很坚决,连名带姓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余明朗。” “你现在应该在余家,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你……” “我看到了帖子……” 他的话让齐森脸色一变:“你看到了?” 几秒后,齐森的脸上扯出一个有些残酷的笑容:“然后呢?” 如同在地下停车场那般,余明朗对他说的那样:“然后呢?” 他撩起自己卫衣的帽子戴在了头上,阴影挡住了脸,那双大手按在余明朗的肩膀上面,把他轻轻推到了一边:“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了,不能陪你在这里聊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他侧过脑袋,嘴唇勾了勾:“这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作的,你不用这样低声下气的过来和我说话。” “明朗,回去吧。” 黄粱_172 齐森背对着余明朗,脸全部藏在了帽子里面,他说:“不关你的事情,都是我。” “你没有做错什么。” “错的一直都是我,是我太冲动了,明明知道,现在的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情节到这里,算是一个突破吧,转折点,感觉再来四十章就可以完结了哈哈哈哈!下一本的小说名字都想好了,可是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么快,还是老老实实的码字吧~ 第68章新的开始 齐森消失了,一夜之间,如同人间蒸发,石子掉进水里掀起了涟漪,晃荡一阵过后,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学校,咖啡店,那些齐森曾经生活的地方,都没了他的身影。 齐森像是离开了这个城市,消失了个干净,那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可到后来像是被什么人给压住了,帖子被删了个干净,校方是出面了,不过只是警告大家不要再议论这件事情了,仅此而已,对于当事人的处罚以及后续处理,都未提及,反正人都走了,还提什么。 和齐森一起消失的,还有郑思宁。 余明朗撞破了郑思宁和余政严的关系,那样丑恶的事情,终于是显露了出来。 他本想去医院问问郑思宁齐森的下落,却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看见少年如同一条缠人的蛇,拉住余政严的领带,将他带向自己,吻住了他的嘴唇,余政严的目光甚至没有波动,只是在他贴上来的后一秒,伸手将人给推开了。 余政严皱着眉头,甩开郑思宁抓住他衣袖的手,让人按住他,走了几步眉头又舒缓了,不顾郑思宁伏在床上嘶声力竭,表情寡淡的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他甚至在看到玻璃后面的儿子,脚步也只是停顿了一下。 他笑着打开了房门,并不因为这件事情被儿子撞破了而感到慌张,余政严对余明朗说:“我知道是错的,于是我结束了他。” 黄粱_173 他在离开的时候微微弯下身子,离余明朗更近一些:“你也要一样。” 余政严依旧笑的像个王者,抬手擦了擦嘴角,大步离开了。 真是可笑……余明朗靠在了冰凉的瓷砖上,仰着头在医院的走廊上笑出了声,自己的父亲,原来也是这么的龌龊,和他资助的学生,搞到了一起,怪不得,齐森在知道余政严是他的父亲后,那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像是在用那种眼神看他,又像是想透过他去看自己道貌岸然的父亲。 真是好像,他们父子二人,果真是血脉相连,一样黑暗的见不得人。 那段时间,他会偷跑到齐森家的楼底下,等到半夜,却也不见房间的灯光亮起来,偷跑,抓回来关禁闭,又偷跑,又被抓回来,那人走了,余政严有恃无恐,也不介意和自己的儿子这样一直耗下去,直到有一次,那扇窗户的灯又亮了起来,他几乎是狂喜着奔了上去,开门的却是一个说着泸州话的女人,他这才知道,齐森是真的走了,退了学,搬了家,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失魂落魄的下了楼,余政严派的人正静静的等着他。 “以后,我不会来了。” 余明朗对管家说出这话的时候,喉中像是带了点哽咽,但这可是小少爷,管家这么想,于是他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和平日里差不多。 “那我们回家吧。” 管家替他拉开车门,笑着看他坐进去,随着车门关上的“砰”的一声,余明朗只觉得,他晚到许久的叛逆期以及心中所有的念想,在这一瞬间,像是被磨干净了。 他叫余明朗,明朗这两个字,像是从一出生起,便和他没有什么缘分。 他又成了余政严的那个好儿子,如同这十几年日复一日,读完了高中,在余政严的要求下,去了A市本地的一所大学进修,那所大学在全国都较为知名,这些倒是其次,主要是他还在A市,余政严便可以一直看着他。 朱雅出国了,她读完了女校,遵从家里人的意愿,去了国外的一所大学深造,二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了下来,待到朱雅回国的时候,就是两人好事将近之时。 余明朗去送的机,朱雅穿着棕色的外套,看到他时,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 他走过去,看着美丽的少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该说些什么? 朱雅松开手上的行李箱,向前走了两步,在余明朗微微惊愕的目光中,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抱住了他,余明朗的鼻尖全是少女身上好闻的馨香,他的眼瞳颤抖了下,手有些僵硬的垂在身侧。 “明朗,”朱雅轻笑了两声,“等我。” 如同恋人之间的惜别,他对朱雅,并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情愫,那句“等我”,于他来说,像是一个承诺,沉重不已,压的他喘不过气,于是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保重。” 朱雅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她拉着行李箱,后退了一步:“那我走了。” 黄粱_174 “来日方长。” 她转了个身,发尾在空气中晃荡了一下,跳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A市的夏天就像是一个大蒸笼,热的让人喘不过气,管家在给他收拾上学要带的行李,A大离主宅太远了,他只有住在学校里面。 “离家这么远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给家里打电话。” 管家坐在旁边替他叠衣服,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余明朗将他手上的衣服拿下来,淡淡的道:“我来吧,您去休息就好。” 管家却执意的又夺了回来:“要好长一段时间才看的到少爷了,这些事情,让我亲力亲为一次吧。” 虽然他只是余家的管家,不过到底来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余明朗于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亲孙子。 他又叮嘱了一句:“防晒霜带了没?你们军训的时候日头正大着。” 管家看余明朗细皮嫩肉,哪里像是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差点就说,要不请个假,别去了。 余明朗无奈的笑了一下:“我都带上了的,您就别担心了。” 他提前几天去的学校,随行的是家中的司机,一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帮他将行李提上去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去报的到,领的军训服,然后回了寝室。 这是他第一次住校,标准的四人间,他来的最早,其余的床铺空荡荡的,铺着一层浅灰,余政严有问过是否要在学校附近租住房子,但余明朗却拒绝了,他住在外面,照顾他的都是余政严的人,这个几人共住的小房间,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地方。 他在寝室呆了几天后,那几个素未蒙面的室友才姗姗来迟,几人都是本地的,两个高个儿,还有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呆呆的男生,其中有个高个儿的男生有女朋友,就搬东西的时候来了一次,之后就和女朋友出去玩了。 余明朗坐在床上,默默的打量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室友,高的那个叫王佳,抱着电脑在桌子上打游戏,戴着耳机,表情丰富,却没怎么发出声音,不像有些男生,打起游戏来鬼哭狼嚎,房顶都要掀翻了,看样子是个教养比较好的人,相处起来应该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戴眼镜的男生叫周至青,看起来呆呆愣愣,在整理自己的桌面,他的桌子对着余明朗的床,转身拿东西的时候发现余明朗在看他,不知为何,脸忽然红了一下,冲余明朗羞涩的一笑。余明朗皱眉,看着他将东西码的整整齐齐,末了还不忘再擦一擦桌面。 王佳打完了游戏,输掉了,页面上一个大大的defeat,他用手锤了锤桌面,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关掉了电脑,取下耳机慢慢站了起来。 男生站起来很高,标准北方人的身高,一米八七左右,他打了个哈欠,起来敲了敲余明朗的床沿,摸了摸鼻子,犹豫了一下:“你是叫余明朗是吗?” 余明朗看着他点了点头,男生冲他一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冲他发出邀请:“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黄粱_175 那个笑十分的灿烂,很有感染力,余明朗一下子愣住了,他看着王佳的脸,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王佳又问了一句:“去吗?” 余明朗有些慌张的把头给转了过去,不要在想了,怎么可能是那个人,不要再想了,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转了转眼珠。 “去、去。” 王佳得了令,兴冲冲的又去问周至青。 余明朗拍了拍自己脸,叹了口,都过去了,那个叫齐森的人,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过往的一切都像是黄粱一梦,不要想了,不要去在乎了。 可是他脑中还是那个人的样子,睁眼是,闭眼也是,甚至做梦的时候,也是,他总是梦到齐森在不远处笑着看他,像是在冲他招手,让自己过来,可自己真的过去的时候,齐森脸上的笑容却消失殆尽,和那日在他家门外的样子重合了起来,阴郁沉闷,余明朗梦见齐森对他笑,笑得讽刺,然后甩开了他得手,对他说:“我不要你了。” 明明以前还吻他,抱着他和他说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不要了他。 余明朗心中升起一股埋怨,手指捏着柔软的被单,身子微微发抖,为什么齐森这么轻易的就抽身了,为什么就连离开前和自己说一声都不肯,他真的有那么痛恨自己吗? 他还记得齐森眼中溢的满满的爱意,那么浓烈,不像是骗人,那种感觉太过温暖,以至于他沾染上了一丝,就再也忘不了了。 他恨齐森,但是,齐森更恨他。 第69章回来 这个周至青不是很正常,他在吃饭的时候眼睛老是若有若无的瞟向余明朗。余明朗不动声色,可是握着勺子的手却紧了很多,但他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每次看到余明朗看他的时候,就咧开嘴笑。 余明朗话一直不多,一路上几乎都是王佳和周至青在说话,他偶尔会搭上一两句。 到了寝室外面,远远的就看见大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金发的外国青年,穿着白色的体恤,骚包的沙滩裤,一双腿结实充满力量,胳膊腿上覆着的一小层毛发看起来充满野性。 他正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对里面的人说什么,那个高个儿室友回来了,刚洗过头,用毛巾胡乱擦拭着,一脸懵逼的模样。 黄粱_176 “你……你,余明朗,认识?” 高个儿皱眉:“谁?” 那个外国青年也显得有些焦躁:“余明朗,余!他是不是,住在这个房子里?” 王佳哟呵一声:“那有个外国佬。” 看清外国佬的长相,余明朗的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桀骜不驯的侧脸,骚包的穿着,快顶到门框上的升高,Liam。 高个儿看见几人走过来,都是打过照面的,他用手指了指Liam的身后:“你要找的是不是他们。” Liam侧头,看见余明朗的瞬间,眼睛徒然一亮,犹如在雪地中看到兔子的恶狼。 他几乎是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余明朗,脑袋犹如某种大型犬一样在他的颈间磨蹭,兴奋的叫道:“余,余!” 王佳和周至青面面相觑,只见余明朗面无表情,脸颊因为缺氧而微微失去了血色,他的手慢慢的上抬,覆在了Liam的后颈上,然后揪住一小撮金发,用力一扯。 “嗷!” 青年疼的往后退了一步,放开了余明朗,他揉着后脑,碧蓝色的眼睛瞪得老大,几秒后,又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果然是余。” 一年未见,Liam像是又长高了一些,不知都吃了什么,壮硕了不少,五官深邃,虽然变了一些,不过这的确是Liam,现在应该在大洋彼岸的Liam。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王佳和周至青先进去了,Liam挠着后脑勺,笑的没心没肺。 余明朗无奈的扶着前额,最后叹了一口气:“跟我过来。” Liam的中文明显比以前长进了不少,现在几乎可以无障碍的和别人交流,如果忽略偶尔颠三倒四的语序的话。 他们来到了一家茶餐厅,余明朗问他:“吃饭了吗?” Liam点头,那双眼睛带着野性,竟是一刻都没离开过他。 余明朗的双手覆在膝盖上,很随性的半倚在沙发上面:“说吧,你来干什么。” 黄粱_177 Liam撑着下巴,一脸天真:“来找你啊!” 余明朗头疼的闭了下眼:“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父亲的人……” “不不不,”Liam摇着头,“你放心,这里不会有父亲的人,以后也不会。” 他并不因为几个月前那件丢脸的事情而感到懊恼,反而是一脸趣味。 “余,我要在中国呆几年,或者是更长。” 他神秘的眨眨眼:“我可不是过来胡闹的。” 余明朗:“哦。” Liam见他不信,半响后伸出右手,歪着脑袋:“我将在中国完成大学四年的学业,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同学了,中国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请多多指教。” Liam作为澳洲的留学生被送往A大,将会和余明朗一起,在这里度过四年,余明朗也想不通,Liam家那个顽固的老头,居然会将他放的这么远,远在大洋彼岸,就算是Aron家族手再长,也伸不到中国来。 “父亲让我来,历练历练。” 余明朗诧异的看向他,差点就说出了口,历练,就你? Liam轻笑起来:“我的父亲可和你的父亲不一样,他将你护的太好了,那根本就不是养儿子……” Liam唔了一声,仰着头想了一会儿,笑嘻嘻的说道:“你说,像不像是在养宠物?” 余明朗的脸一黑,那句话在他听起来,充满了嘲讽之意,他如同一个宠物般,被自己的父亲给左右,没有什么自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余明朗站起来,做出要离开的模样。 Liam这才手忙脚乱的拦下他:“欸欸,开个玩笑。” Liam作为留学生,并不参加他们的军训,在余明朗军训的过程中,他跟着其余各国的留学生在A市疯玩,过着精彩的夜生活,一副纨绔子弟的作风。 余明朗的脸映着手机上五彩斑斓的光,Liam给他发的照片上一群人举着酒杯畅快的大笑,穿着暴露的金发少女,坐在Liam的腿上,单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不同国家的人,背景花花绿绿,不知道是在哪个酒吧里面。 他看了半响,把手机关掉,拿起毛巾准备去洗澡,王佳是个自来熟的人,他的手搭着齐森的肩膀,冲他笑笑:“一起去吗?” 黄粱_178 另一个高个儿叫杜伊鹏,正在和女朋友聊天,他在聊天的空隙对王佳喊道:“回来记得把窗台上的袜子洗了。” 杜伊鹏是个有些轻微洁癖的人,无时无刻都在叮嘱室友按时洗内衣洗袜子,王佳冲他打了个手势,兴冲冲的搂着余明朗出去了。 这样的生活,余明朗竟怪异的喜欢,就算是王佳现在连迷彩服都没有换下来,浑身一股汗味的将他揽住,他居然也不排斥。 用王佳的话来说,这就是爷们儿该有的味道。 两人隔着薄薄的塑料板,水声哗哗的响,王佳忽然问他:“你以前在哪里读书来着?” 余明朗想了想:“以前在国外,后来高三回来的。” 王佳哇了一声:“还是个留学生呢!我在新城一中读的初中,高中也懒得去其他地方了,就直升了。” 余明朗用手揉着头顶的泡泡,哦了一声,新城一中,怎么怪耳熟的,他像是在哪里听过。 二人洗完澡出来,王佳就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裤,他看余明朗穿的整整齐齐,连睡衣的扣子都扣到了胸口,不由的笑起来,把毛巾搭在他的脑袋上面:“怎么跟个女孩儿一样。” 余明朗显然不喜欢他这么说,眼睛带着凉意看了他一眼,先一步走了,王佳又笑嘻嘻的追了上来,勒住他的脖子,一路笑闹着回了寝室。 周至青坐在下面,用电脑像是在写什么编程,王佳撑着他的椅子后背,问道:“你在写什么?” 周至青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在写编程。” 王佳停了,饶有兴趣的将头凑了过去,一脸惊叹:“没想到你还会弄这个呢?” 他们是学的金融专业,这些复杂繁琐的编程,对于王佳这种外门汉来说,根本是看都看不懂。 周至青用手指扶了扶眼镜,脸上浮上一抹兴奋的红色:“我一直对计算机很感兴趣,这些编程的东西,都是自学的。” 王佳问他:“那为什么不学计算机?” “父母想让我来学金融,我就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没事,我也可以修一个计算机的学位,就当作兴趣爱好。” 他说刚完,手机就响了起来,周至青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脸上明显的掠过一丝笑意,耳尖红彤彤的,王佳一看,就知道有情况,坏笑一声:“对象?” 周至青低头拿过手机,低低的嗫嚅了一声:“算是吧。”然后小跑去阳台打电话了。 黄粱_179 王佳坐在下面感叹,单身这么久,何时才能算个头,他敲了敲余明朗的床沿,踩着凳子伸出一颗头:“明朗,你有对象吗?” 余明朗正抱着kindle看书,闻言一愣,半响后,他回答:“没有。” 语气寡淡,镜片后的眼睛有些发神。 王佳又凑近了一些:“不应该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 他又嘿嘿两声,余明朗却轻悠悠的回了一句:“分了。” 他抿着唇,唔了一声:“好早以前的事情了。” 他翻个身,不再去理会王佳,可是手中的东西却越来越看不进去,最后他把kindle合上,有些烦躁的捞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Liam是个烦人精,这是余明朗很早以前就得出来的结论,不过他从没像现在这这样觉得Liam烦人,无论他在哪里,一个人还是一群人,Liam都能找到他,从任何一个角落蹦出来,就像是某种寄生生物,余明朗有一次甚至把人按在墙上,狠狠的逼问他,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上装了跟踪器一类的东西,Liam无辜的举着双手,眼角下搭:“余,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相通吧。” 甩也甩不掉,就像是一块巨型的牛皮糖,随时随刻粘在他的身上,打着是余明朗最好的朋友的名号,成功的打进了他们寝室的内部。 王佳是个很随和的人,性格又爽朗,可唯独对Liam,却有种说不出的敌意,也不是敌意,余明朗搓了搓自己的下巴,仔细想了想,王佳不会主动和Liam说话,就算是和Liam走在一起,他也是在最边上,甚至有一次,他还很隐晦的问了一下两人的关系,末了好像还说了一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第70章你要乖乖的 真是奇怪,王佳对Liam真的可以说是哪哪不对,余明朗是个gay,他曾经也往那种方向想过,可是王佳是个纯粹的直男,并且有自己喜欢的女生,根本不会到那一层面去。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王佳对自己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很明显的照顾,无论什么都像是会扶持他一把一样,还经常嘘寒问暖,问他天凉了加没加衣服,晚上没回寝室去哪了,面对他的时候,心思细腻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大男人,跟个老妈子一样,不过对其他的室友,王佳却依旧是那样粗神经大大咧咧的一面,要不是他在大二的时候交往了一个女生,余明朗还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 他大学的头几年,几人这么打打闹闹,也算是很愉快的过去了,他在这期间除了放寒暑假,就算是在一个城市,也不会回余家,他和余政严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余政严会给他打电话,随意问问,问问学习和境况,两人说几句就会挂掉,就像是在尽父子间的义务一般。 和他住了几年的室友,除了他的名字,对于他的一切几乎都一无所知,大家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也不会去想那么多,更不会主动去问别人家是干什么的这样失礼的问题,他们只知道余明朗家庭富裕,但根本没有想过他的父亲是谁,所以当余政严第一次出现在他们校园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头条的男人,他们这些学金融的学生怎么会陌生,那个在商界宛如神祗一般的男人,此刻就站在他们跟前,一向严肃的眼角微微软化一些,笑着问他们:“你们就是明朗的同学吗?” 王佳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是、是。” 黄粱_180 在几人目瞪口呆中,他们听见余明朗叫了一声:“爸爸。” 余政严看了看手表,对他说:“刚刚管家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亲自过来接你。” 余明朗嗯了一声:“手机关的静音。” 余政严:“走吧。” “待会儿有课。” 余政严却不容拒绝的说道:“有重要的事情,待会儿会让人帮你请假。” 余政严把他带到了一个饭庄面前,复古的建筑,只有两层楼,可是占地却意外的大,他们下车以后,有人领着他们穿过复式的长廊,余政严说:“朱雅要回国了。” 余明朗一怔,朱雅要回国了…… “朱家的家长,想见你一面。” 余政严回头看他:“你总是不回家,我只有去学校找你了。” 余明朗摸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于是默不吭声的跟在他身后。 服务员停在一间别间面前,细声细气的对二人说:“这里了。” 她说完还很体贴的将门给推开,低低的交谈声从门内传来,还夹杂着几声笑谈。 余政严走在前面,余明朗跟在他身后,偌大的包间里放着一张圆形的木桌,上面铺着米色的桌布,带着棕色的花纹,桌上已经布了些菜,只等他们二人来。 “抱歉,来迟了一些。” 朱正笑着点头:“不迟,是我们来的比较早。”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男一女,中年模样,男人的鬓间微带白发,自带威严,但脸上却挂着笑容,他旁边坐着的女人雍容富态,仪表得体,可以从她身上看到朱雅的影子,这两人应该就是朱雅的父母了,但他们的旁边,还坐了一个人,低着头,露出光洁的额头,碎发散在额间,显得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唇角锋利,此时抬头,眼睛和余明朗对上了。 余明朗一震,他用一种惊愕的目光看着余政严,牙齿微微颤抖。 余政严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看到他质问的眼神,只是用手推了一把,把他推到了朱正面前。 黄粱_181 朱正眯着眼睛看他,声音沙哑:“哟,怎么的,脸色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 余明朗的嘴唇毫无血色,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回答道:“路上吹风了。” 朱正笑呵呵的说:“年轻人,要多锻炼啊!” 他说着给余明朗介绍:“这个是雅雅的父亲和母亲,她妈妈刚从国外回来,就是想见你一面。” 余明朗乖巧的喊了一声:“叔叔,阿姨。” 朱雅的母亲看他的眼光十分的柔和,显然是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 到那个青年的时候,朱正的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这个……是雅雅的弟弟,朱森。” “朱森”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余明朗,深邃如同一汪黑潭,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余明朗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像是冻结了一般,他的心脏徒然紧缩,那一瞬间,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朱正对“朱森”的态度显然是比不上朱雅,甚至还有些冷淡,他没有过多的介绍那个孩子,菜一道一道的被端上来,朱正摆摆手:“大家都吃吧。” 他在家中是做惯主的人,连朱轶锡这样狠利的人在自己父亲身边,都也像是被压过了一头。 饭桌上朱雅的母亲一直在和余明朗说话,就差把喜欢二字说出来了,余明朗强打着精神,回答她的问题,可眼神却心虚一般,不敢往旁边看,但他知道,那人的眼神几乎是一刻都没离开过他。 饭局在一个多小时后结束了,初夏的夜风吹的人十分的舒适,余明朗伴在朱正的旁边,将他们一家人送上了车,“朱森”最后上的车,他等几位长辈上车后,他才上的车,临行之前,像是随意一样,扫视了身后的几人,然后进了车内,车子缓缓从余明朗面前开走,半开的车窗里灌入凉风,吹起青年细碎的头发。。 他像是比以前更瘦了一些,脸颊微微内凹,却很好看,有些像欧美的那些男模,余明朗没见过他穿正装的样子,整个人套在灰色的西装里面,真的像是杂志封面上的人,高挑好看,让人挪不开眼,他也只敢在偷偷的瞟上一眼,就像是饮鸩止渴。 一阵夜风将他吹的清醒过来,他的牙齿微微颤抖,就像是寒冬里被冻的发抖的人,浑身冰冷,真的好冷啊……几乎快要四年没见的人,忽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真的是天大的笑话啊! 余政严的手慢慢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微微用力,叫了一声:“明朗。” “别这么叫我,”余明朗嘶哑的回答他,手颤抖着却很有力的打开了余政严的手,他转过头,眼中竟然是湿润一片,牙齿倔强的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别这么叫我!” 余政严的声音带着警告:“明朗!” 余明朗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红了个彻底,眼眶中的液体终于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下来,余政严看着他的眼泪也是一愣,嘴里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 他听着余明朗几乎是用一种悲恸的声音问他:“您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黄粱_182 余政严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问出这样的话。 余明朗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泣不成声,他瘦长的手指捂着半瞌的眼睛,想挡住自己一瞬间爆发的丑态。 余政严叹了一口气,将他揽在怀里,手轻轻的扶住他的后脑勺,像是小时候那样,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当然是,我是你的父亲。” 他透过指缝,可以看见余政严的胸口,您是我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的一切都踩在脚下,为什么要这样几乎不把我当个人看。 余政严在他的耳边边轻轻的说道:“他叫朱森,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余政严嘴角几乎勾到一个残忍的弧度,他笑的露出牙齿,拍拍余明朗的肩膀:“明朗,别怕,他们都不知道,爸爸都处理好了。” “所以你也一定要,乖乖的。” 初夏的风让人神清气爽,余政严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他揽着儿子瘦弱的肩膀,也不脑蹭到他衣服上的液体。 余明朗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发抖,就像是一个很冷的人,余政严对司机道:“把空调调高一点。” 余明朗脸上苍白一片,他的手扶着车窗的沿上,指尖苍白一片。 余政严唔了一声:“你的样子不是很好,是不是着凉了,要不回家吧,我叫管家把医生叫过来。” 余明朗一听,身子忽然一抖,几乎是尖叫一般:“回学校!” 他喉间哽咽了一下:“回学校,求您了。” 余政严低笑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你这孩子,回学校就回学校,什么求不求的。” 他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对他说道:“好,听你的,回学校。” 颠簸的车中只听得见沿路擦过车体的风声,不知道过了多久,缩在一坨的人忽然低低的喃呢了一声:“我会乖乖的。” 余政严半响后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眼中带了一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黄粱_183 又是写到卡文的一天,双更奉上,大家来点评论鸭~嘿嘿 第71章回国 余明朗躺在寝室的床上,被子蒙过头顶,他把自己藏在那一小片黑暗之中,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 他的手指衔在嘴边,指甲被咬的凹凸不平,发出细微的喀嚓声。 齐森是朱家的人,他满脑子现在只有这个,但也让他浑身冰凉,余政严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他抱着身体蜷缩起来,就像是在母亲子宫里面的胎儿一样,被啃缺的指甲蹭在布料上一阵麻痛。 但朱家的孩子怎么会住在那样的小区里面,怎么会去咖啡店里打工,他明明叫齐森,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叫齐森,就连文娱也是,叫了这么多年,都叫的齐森,从没人知道,他叫朱森…… 王佳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鼓起的一坨,挠挠脑袋,面色为难,他掏出手机去阳台上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分钟,回来看见余明朗正在下床,脚踝细腻透白,十分的秀气,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余明朗的脸色除了略微苍白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唇色惨白一片,就像是重病过后的病人。 “明朗,你没事吧。” 王佳不会安慰人,抓耳挠腮半天,只能眼巴巴的靠在栏杆上问一句有没有事。 余明朗笑了一下:“没什么。” 他脸色苍白的可怕,弯腰下去系鞋带的时候,眼中无神,他把手揣在裤兜里:“我出去走走。” 王佳:“哦、哦,好。” 杜伊鹏去找导师了,周至青据说和别人去弄什么软件去了。 王佳想了半天,想到那人百般的叮嘱,叹一口气,最后还是锁上门跟了上去。 朱家。 几人回了朱家老宅,朱正走在最前面,朱轶锡跟在父亲身边,朱正说什么,他便应和一句,齐森走在最后,前面那个雍容富态的女人在饭局上还是一副慈祥可亲的模样,此时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看向青年的眼光明显充满了不屑,她轻轻打了个哈欠,转头的时候又恢复成了原先那贤淑的模样,对前面两人说道:“爸爸,轶锡,我先上楼了。” 朱正嗯了一声:“上去吧。” 黄粱_184 朱轶锡问:“要让人送汤来吗?” 朱正摆手:“不了,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朱轶锡:“好。” 至始至终,朱正都没给齐森一个正眼,家中就像是没有这个人一般。 朱轶锡送老爷子回去后,面上显出一丝疲惫,他冲齐森招招手:“跟我来书房。” 进了书房,朱轶锡坐在沙发上,他指了指旁边:“坐。” 齐森坐下,还问男人:“要喝水吗?” 他不会主动叫朱轶锡爸爸,只有在某些场合,一些必须要叫人的时候,他才会叫一声,朱轶锡也不脑,在他看来齐森能回到朱家,就已经是件很好的事了。 “白水就好,”朱轶锡柔柔眉间,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齐森倒水的手一顿,他把杯子递了过去,嗯了一声:“听教授说可以提早提交论文,就把东西弄好,想早点回来。” 朱轶锡点点头,问他:“有进修的想法吗?” 齐森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半响后答道:“不了,我想早点进公司,接触公司的事务。” 朱轶锡闻言看他一眼,忽然笑出了声,拍了拍扶手:“这不像你啊……” 他用手覆住额头,那双犀利的眼睛从上到下的扫视他,像是想要从里里外外将他看个透彻。 “你太急了。” 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着急? 朱轶锡说:“阿森,你还年轻。” 那句话像是在劝说,是啊,他还年轻,齐森的眼睛眨了眨,勾起一抹笑容,但他实在是等不了了。 他把水壶放回了原处,也低笑了起来:“我觉得,我可以应对。” 黄粱_185 “好吧,”朱轶锡拍拍手,眼中有了笑意,“等再过一段时间,就让你进公司。” 齐森显然对他的安排早有预料,但他却问了一个另外的问题:“姐姐她……什么时候回国?” “快了,说到这,你还没有见过她呢,”朱轶锡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宠溺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至宝,“雅雅性格温和,你会喜欢她的。” 齐森显然对于那个温顺的姐姐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沉吟过后又问了一句:“姐姐和那位余小少爷……” 朱轶锡看他一眼:“你像是对他们的事情很感兴趣。” 齐森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朱轶锡的手摸着光滑的玻璃杯:“你终于有了些做朱家人的觉悟。” 他表情愉悦,眼角笑出了细纹:“他们的事情,还早着呢。” 齐森明显一愣,朱轶锡叹了声气:“雅雅说,想晚几年。” “她说自己和余家那小子的感情还需要再磨合磨合。” “年轻人那套我倒是不懂,不过雅雅这么说了,也有她的道理,反正两人还年轻,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就结婚,人在那里又跑不了,你爷爷很喜欢余家那小子,听说他还是你们高中的学生,你们以前见过吗?” “没见过,我和他不认识。” “哦……我看今晚上他看你的眼神,还以为你们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齐森笑了一声,“那么大的学校,好几千人,我好多人都没见过。” 朱轶锡点头:“也对。” 朱雅在一月后回的国,余明朗去机场接机,朱家的人也在,除了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高挑的青年,背对余明朗,他后脑的头发被剃的很短,显得有些青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耳洞,耳朵上挂着一个黑色的耳钉。 余明朗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但他还是走到了齐森的身边,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 齐森显然看到了他,也没有多惊讶,他来接机也是情理之中,青年侧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熟悉的令人炫目,余明朗听他说:“余小少爷。” 生疏又平淡的称呼,余明朗点点头,掩在外套下的手却是捏紧了又松开,显出主人内心的烦躁。 忽然又听青年说:“叫余少爷是不是太生疏了些。” 黄粱_186 他歪过头,语气有些疑惑,齐森忽然一拍手:“呀!要不叫小叔子好了。” 他的眼睛笑的弯成一道缝,咧开的嘴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眸光闪了闪:“或者,明朗。” 余明朗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平静的让人溺毙,半响后,他张张嘴,用不大,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齐森,这样有意思吗?” 那声齐森,犹如一把铁锤,击破了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假面,空气瞬间凝固,齐森的笑容慢慢僵硬,嘴角肉眼可见的下垂,最后变成一条笔直的线,那双总是布着零星笑意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恢复成了最冷酷的模样。 他将头转了过去,甚至有些偏向另一边,只留耳朵上的黑曜石闪闪发光。 余明朗叹了一声气,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齐森低哼一声,弯腰下去,凑近余明朗的耳边,燥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我的小叔子,你的未婚妻来了。” 在出口处,朱雅推着几个行李箱出来,偌大的箱子将她瘦小的身子遮了大半,但奈何那两人太过显眼,她一出来就看见了,有些兴奋的冲余明朗招了招手,脸上的笑意更胜。 二人的互动看在齐森看来无疑是非常扎眼,他皱了皱眉,推了推身边的人:“你还不过去?她看到你了。” 得来的却是余明朗小鹿般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和几年前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齐森愕然了一秒,不过很快,他又将那抹情绪掩藏了下去。 余明朗说:“走吧。” 他眉眼没什么变化,话毕自然的伸出手,拉过那双大手,齐森又是一愣,明显没想到余明朗会去牵他,他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但男人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出口处的朱雅身上。 余明朗不容人拒绝的拉着齐森的手,显出一点小小的强势,柔软细白的手指微微捏了一下青年厚实的手掌。 嘈杂的人声中,齐森像是听到他说:“这些年,我很想你。” 那本来黝黑的眼底出现一抹眷恋,夹杂着痛苦,不停的交织。 他被人牵扯着,可以看到余明朗柔软的发旋,一如以前那样,乖巧可爱,软软的发丝贴在他的耳朵旁边,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耳垂,惹的人心痒痒。 朱雅把东西交给了中年男人,用手捞了一下肩膀上的挎包,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几颗小巧的牙齿,叫道:“明朗。” 她上前几步,给了余明朗一个拥抱,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 齐森立在余明朗的旁边,高挑的身材和帅气的面容让人不能忽视。 黄粱_187 “阿森?” 朱雅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薄薄的嘴唇抿住,几秒后笑着向余明朗介绍:“这是我弟弟,阿森。” 姐妹两人明显没有多亲昵,甚至连余明朗这个外人都比不上,齐森和这个家中的人,像是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好想看看小天使们啊……多点评论多点动力嘿嘿~ 第72章回家 朱雅回国,就像是一股力量,将余明朗几乎停滞不前的人生,慢慢推动了起来。 如果他没有再一次的遇见齐森,他的之后的人生大概便会是订婚、结婚,然后遵从余政严的愿望,进入公司就职,和这个女人一起孕育下一代,然后等余政严死去后,他再接上这一重担,最后又将这个他扛了一辈子的东西又扔给他的儿子,最终慢慢死去,长眠土中。 一辈子活在枷锁之中,索然无味,而少年时候的那段时光,不过是老天爷看他太可怜了,恩赐给他的而已,至少会让他在以后孤寂无味的岁月中可以翻出来看看。 但齐森还是出现了,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连同朱雅一起,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大学的最后一年里,他不用向其他的学生那样,为考研和找工作而苦恼,未来都已被别人给计划好了,用管家的话来说,光明,令人羡慕。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朱雅的邀约在下午送达到了他的手机上,几秒后,他回复了个“好”。 晚上七点,他准时赶往二人约定好的餐厅,然而座位上坐着的,并不是他以为精心装扮好的朱雅,而是一个穿着短袖,露出流畅肌肉的青年,黑色的鸭舌帽扣在他的脑袋上面,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们定的地方靠窗,他正在看窗外的风景,侧脸英俊。 感到有人来的时候,他微微侧过头,帽檐下的眼睛深邃。 余明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在了他的对面,皱眉问他:“怎么是你?” 黄粱_188 齐森将扣在盘子里的杯子给翻过来,并不慌忙的提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她有事情,父亲让我通知你一声。” 他的样子就像是与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见面,从容不迫,像是闲聊一样:“听说这个餐厅很不错,平时人多,还不好订位子,我看位子都定了,这么好的视角,取消了有点可惜,就想过来见你。” “我们有快四年不见了,是吗?明朗。” 余明朗看着他,半响后抓着桌沿慢慢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身子微侧,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细瘦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力气很大,让他挣脱不得。 只见齐森也慢慢的站了起来,他以一个绝对压迫的身高以体型,将余明朗笼罩在阴影里面。 “忽然不想吃了,走吧,一起出去。” 他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你要去哪?我送你。” 那只手一直没有放开他,就像是一只手铐,牢牢的将他铐住,他因用力挣扎而导致嘴唇血色尽失,嘴里却还是重复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齐森的眼眸犹如鹰勾,他将人拉扯一把:“我送你!” 这个时候餐厅里人满为患,两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了出去,余明朗白嫩的脸颊当即变的通红,眼中水光粼粼,就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般,齐森见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他低笑一声,拉着人向停车位走去。 泊车的地方偏僻不已,齐森的车停在最里面,可见他来的多早,他把副驾驶的门给拉开,不顾余明朗的反抗,将人给推了进去,又绕到驾驶座低身进去。 余明朗叹了声气,他想打开车门,但门已经被锁住了。 “齐森,你放我下来吧。” 齐森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直视着前方,但并没有启动车子。 答非所问:“哦,你的安全带还没系。” 他把帽子扔在了车台上面,几缕碎发有些调皮的翘了起来,显得有一些慵懒。 “我来帮你。” 黄粱_189 阴影投在余明朗的上方,裹挟着一股清新的皂荚味。 “不了。” 两人的距离像是太近了一些,齐森的侧脸几乎和他的侧脸贴在了一起,两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物轻轻摩擦,竟让他有些呼吸困难,齐森扣了半天都像是没扣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喘息声。 “够了,我来。” 他的手又扣偏了,手指若有若无的擦过余明朗的腰际。 “齐森!” 余明朗终于忍不住了,他绝对是故意的!这样赤**裸**裸的撩拨,唇息故意打在他的耳朵边上,是想要怎样? 他的手抓住齐森的胳膊,终于听见“咔哒”一声,安全带终于被扣上了,但那人迟迟没有起来,甚至是趴在了余明朗的肩头! “你做什么?” 齐森趴在了他的身上,但却克制住了自己的力道,没有完全压上来。 余明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颤抖,好想抱住他,好想亲他的耳朵…… 但不行……他不可以! 齐森捏着他垂在座椅边的手慢慢揉捏着,带着一点暧昧的感觉。 “那天你是不是这么捏我的?” 余明朗微微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睁大,呼吸细微的犹如停止了一般。 “那天在机场的时候,你在这么揉我手心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我没听错的话,你还说想我。” “你说怪不怪,你说的那么小声,那么吵的环境里,我居然听清楚了你说想我。” 他说完,亲昵的在余明朗的耳朵旁边蹭了蹭,就像一只大猫咪,余明朗的指尖发麻,他的脑子里全是那双在揉他掌心的大手,他以前经常握住的,总是温暖干燥的手,可现在,自己却连再次反握的勇气都没有了。 黄粱_190 “但是你现在还是这么对我,对我这么冷漠,让我好伤心。” 齐森的头从他的脖颈处抬了起来,眼睛无辜又可怜,他的手摸了摸余明朗的脸颊,但说出的话却令人难受:“你还是没有变啊,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不是你最喜欢干的事情吗?” 余明朗的瞳孔颤抖了起来,他的眼睫犹如小刷子一般,此刻却摇曳起来,胸腔中的呼吸急促,他就像是得了某种重病的病人,一个劲的想往后面缩,可是他的后面是座椅,他被齐森禁锢在这一小天地不得动弹。 “你不就是这样吗?引诱我,然后又丢弃我。” 而齐森还在罗列他的“罪状”,一条一条,就像是一把刀剜在了他的胸口。 他昧着自己的本心的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不过是想看他那双高傲的眼睛里出现动摇的神色,不过是想看见那双眼睛里面全部装上他,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他嫉妒的都要疯了! “你现在,是不是又想这么做?” 余明朗觉得喘不过气了,他的瞳孔失焦,陷入了人慌乱之中。 求求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不要讨厌我,不要厌弃我…… 但最后,齐森却说:“可是我也想你。” 他咬牙切齿,粗俗的话语从那张凌厉漂亮的嘴唇里吐出:“我他*妈的这四年,想你都要想疯了!” 看见那个女人抱你的时候,我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余明朗愣住了,他的目光呆滞,犹如一个死人一样。 齐森眼中闪过一丝血色,他捏住了余明朗削瘦的下巴,欺身吻了上去。 吮*吸啃咬,那张软绵绵的,薄薄的嘴唇,就像是寄托了他这四年来无限的思念,他恨不得将嘴唇咬烂,可是真的一大力,又舍不得了,只得用力磨蹭后又放轻了力度安抚一样的吮吸。 齐森的动作一顿,他忽然感到脸颊旁边一片濡湿,伴着不是很规律的鼻息声。 余明朗的眼眶一片通红,嘴唇被吻的红肿发亮,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浑身以一种细微到不可察觉的频率微微震动,泪水流了满面,可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齐森就连他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 青年第一次看到余明朗的眼泪,瞬时慌乱了起来,刚才如狼般的气势荡然无存,什么东西都抛到了脑后,只剩下语无伦次:“你、你……” 黄粱_191 却见余明朗眼睛一瞪,胳膊一伸,主动的揽过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狠狠的贴了上去,齐森闷哼一声,有些猝不及防,狭小的车厢内,余明朗用一种要将他勒进身体里的力气抱住了他。 我本来快要已经向现实屈服了,还好你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像一束阳光照亮我的生活,咸涩的眼泪沿着他的脸颊流了下俩,沁润到余明朗的衣领子中。 也许我不该叫明朗,你才是。 两人深吻了差不多快要十分钟,犹如两个连体婴儿一般,分都分不开,齐森放开他,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 齐森心里所有的埋怨在看到他泪水的那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余明朗闷闷的说:“我饿了。” 不过他又说:“我不要在这里吃。” 齐森:“好。” 他伸手去系自己的安全带,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凶神恶煞的问正拿着湿巾纸敷眼睛的余明朗:“你和她有没有亲过?” 齐森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得来得却是一个白眼,不过也让他在旁边傻乐了好久。 本来以为齐森会带他去另外的地方,却未料到他将车停在一家大超市下面的地下停车场里。 “走吧。” 他侧身去给余明朗解安全带,在坐回来的空隙中,还不忘轻吻了一下那人略微红肿的嘴唇。 “我有一套房子在这附近,我们买完东西回家做好不好?” 他说的是家,余明朗愣神了半天,齐森得空又亲了他一下,啾的一声,就像是小鸟在叫,徒然,心中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流淌开来,余明朗眨眨眼睛,忽然笑了,他说:“好。” 两人手牵手的出了停车场,不过碍于其他原因,到出口的时候他们又将手分开了。 齐森告诉他,自己在国外的时候因为吃不惯那里的菜,于是自学了很多中国菜,现在做的很好吃,他邀功似的,说了一大堆。 说到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我有好多好多想告诉你,回去以后再说,好不好?” 他看向眼前的人,满眼都是爱意,怎么看都看不够,分别的这好几年,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告诉你。 黄粱_192 我的学业,我的生活,还有我对你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3章背着姐姐…… 他们去采购了一些蔬菜肉类,余明朗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里懂买菜这些,全程趴在推车上,看齐森站在不同的地方挑食材。 他们选完后排队结账,在靠近收银台的时候,齐森忽然站在那里发神,前面的大妈都走了,他还一动不动。 余明朗戳了戳他:“齐森,走了。” “哦哦。” 齐森这才回过神,把推车推到前面去结账,余明朗奇怪他在看什么,发这么久的呆,却没料到齐森发呆的那个地方,放满了清一色的TT和润hj,他快速的瞥了一眼,耳尖慢慢红的透明。 这些食材零零散散加起来快有两大包了,齐森把东西放到后座后,坐了回去,只见余明朗一脸不自然的模样。 他顷身替人系好了安全带,末了还不忘亲一下他的脸颊,又是啾的一声。 齐森问他:“怎么了?” “你刚刚在收银台,在看什么?”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映出齐森帅气的脸,齐森闻言一惊,面色尴尬起来,最后挠挠脑袋,含糊不清的说:“没、没什么。” 余明朗轻咳一声,把脸撇向了窗户那边,耳廓通红,他说:“可以的……” 声音太轻,以至于齐森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他转过头,面色有些窘迫,牙齿咬住嘴唇,十分别扭的哼了一声,眼睛瞪大,“不过你要先查资料,我不想在第一*次受伤!” 车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唯有车顶的灯亮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黄粱_193 齐森呆愣的像个木头,余明朗瞬时觉得又后悔又羞愧,他闷闷的说:“算了!” 细长白腻的脖子脸红了个透彻,大概是觉得有些求h被拒的感觉,又羞又无措,把脸又转了过去,却未料耳边传来一阵轻笑,一双大手揽过他的脸颊,两人的唇齿再一次的以一种缠绵的方式纠缠在了一起,另一人猝不及防,连眼睛里面的水花都还没消失。 齐森覆着他的脸,轻轻摩挲,半分钟结束了这个吻,两人额头对额头,鼻尖抵鼻尖,呼吸相融,齐森凑在他的耳朵旁边,低笑着说:“我会给你最棒的第一*次。” 大概是觉得太过于羞耻了,一路上余明朗没有说话,他甚至有些尴尬的一直不敢转头,装作在看窗户外面的风景。 “到了。” 齐森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很贴心的将余明朗的安全带给解开,他见那人耳朵尖还是红红的,心里觉得可爱,不由自主的伸头过去轻啄一口,用一种很霸道的姿势抱住他,脸颊在他的脖颈处不停的蹭:“没什么的,明朗,你不用害羞。” 他像是在做检讨一般:“是我错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提出来呢?” 他说完低笑了几声,像是十分的开心,又蹭了几下。 余明朗闷闷的说:“别抱了,好热。” 齐森又“啾”了一口,揉揉他的脑袋放开:“好吧,快走。” 齐森的房子不大不小,刚好一百平左右,两室两厅一厨一卫,普通家庭居住的那种,位于城市的中心区域,可见价钱不低。 他打开玄关处的开关,替余明朗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这是我昨年买的房子,装修好了一直没有住过,前段时间回来也是住在朱家,这次算是第一次回来。” 余明朗换好鞋后,齐森拉着他的手,带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这个房子是我的私有财产,朱家不知道。” 余明朗愕然,这个地段的房子,虽然只有一百平,但少说也得四五百万,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你自己买的?” 齐森笑着嗯了一声:“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和他一起合伙开了一个软件开发公司,干了两三年,分红利润可观,过段时间还要准备上市的事情,不过我回国后,已经全部交给他了。” 他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情盖过去了,好像开个公司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用了客观这两个字。 若是余明朗当时知道了公司的名字,可观这二字,未免太敷衍了一些。 对于那个年纪的齐森,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创业起到有现在的规模,与他合伙的那个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黄粱_194 余明朗的步伐慢了下来,这个齐森,已经不再是他几年前认识的那个不经世事,在咖啡馆里打工的傻小子了,二人分开的这几年中,他有了自己的公司,还发展的不错,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这样的齐森,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慢慢强大了起来。 那双牵着他的手依旧是温暖的,面前的人除了削瘦一些外,像是并没有其他太大的变化,可是他背后的一切,如同失控的藤曼一般,迅速的膨胀起来,张牙舞爪的伸向远方。 “那朱家,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 齐森的眉眼微垂,轻轻的揉弄他的掌心。 齐森和朱家的关系绝对不止是那么简单,那种权贵家里,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愈来愈近的接触让余明朗发现,他对齐森的了解,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齐森替余明朗打开卧室的灯光:“如果可能,我不想沾上朱家的一丝一毫。” 他眼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那个朱家是个臭气冲天的粪池一般。 “不过明朗,我现在不得不那样,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做,等弄完这些,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没有朱雅,也没有其他人……” 齐森说完,深情的抱住了余明朗,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有其他人,多么美好的誓言啊…… 可是余政严,是那么好欺负的主吗?还有朱家,还有那个权势滔天,势力盘根错节的朱家,两个都是踩不得尾巴的主,齐森这番话是不是太过幼稚了一些。 齐森被余政严的人按倒在地下的那一幕,他至今都还记得,青年的眼眸通红,就像是野性未除的狼崽,也是那次,让他深深的体会到,自己与齐森,在余政严的脚下,不过是两只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蝼蚁罢了。 余明朗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少年的心脏,一下一下,发出有力的“咚咚”声。 他小声的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齐森的脸上露出和他年纪不符的狠厉,他更加用力的抱住余明朗:“你什么都不用知道,明朗,你好好的就好。” “不过……”余明朗推开他,手指玩弄着他衣服上的布料,“我们不能被人发现。” 他瞪眼警告齐森,年会那次的事情让他记忆犹新,也让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并不只像表面所见的那样纯善阳光,也会变的如同猛兽一般,不过他像是更喜欢了一些,单纯的更喜欢一些。 齐森揉揉他的脑袋,但没有说话,显然他是不开心,可是又能怎么样,二人这段感情短期内见不得光,他又何尝不知道,得来的只能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黄粱_195 “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我会和朱雅约会,会和她经常呆在一起,可能还会和她订婚……” 齐森的手一紧,几秒后又慢慢的松开,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锋利而又性感。 “不过我也会努力的,”他重新抱住了齐森,“我不是那么没用,也不是一个一直被余政严所掌控的木偶。”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余明朗在心中想,所以他也会努力。 他攀着齐森的衣领,再一次吻上了齐森的嘴唇,两人缠绵半响,难舍难分,甚至余明朗的衣服已经被掀到了胸口。 齐森在他耳边急促的喘着气,吐词却异常的清楚,低哑迷离:“小叔子,你说我们两个人,像不像是在……背着姐姐偷Q……” 余明朗也笑,吻了下青年的侧脸,回答:“像。” 等到开始做饭,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床上一片凌乱,齐森吻了吻面色潮*红的人:“我去做饭去了。” 余明朗哼唧一声:“都可以当夜宵了。” 等齐森出去后,他伸了个懒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也跟了出去。 齐森把菜从购物袋里拿出来,问他:“你出来干什么?” 余明朗:“我帮你。” 但他什么都不会,怎么帮,齐森递了一把青菜给他:“那你帮我把菜洗了吧。” 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偶尔进厨房倒牛奶外的余大少爷,屈尊洗起了青菜,不过洗的不干净,又让齐森回炉重造了一回。 后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他就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看齐森切菜做饭。 “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厉害?” 齐森嘿嘿一笑:“还好还好。” “这几年在国外的时候学的,那里的饭菜不好吃,中国餐馆又离得太远,我就自己学着怎么做,没想到现在也算是有模有样。” 他开了火,烧熟了油,就开始赶人:“你快出去,这里油烟味重。” 黄粱_196 余明朗被赶了出去,坐在沙发上面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齐森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忽然震动了一下,接收到了一条短讯,屏幕亮了一瞬,这是件很寻常的事情,本来没有引起余明朗的注意,可是接下来的几分钟,短讯一而再再而三的蹦了出来,让他不得不多看了一眼。 发件的是个叫Logan的人,因为消息太多,已经被隐藏重叠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分钟,他又相继给齐森发了几条消息才安静了下来。 齐森炒菜很快,以为怕他饿着,弄的比较简单,一荤一素还有一个鸡蛋番茄汤。 在齐森给他盛饭的间隙,余明朗提了一下:“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一次性发了很多条,像是有什么急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齐森不以为意:“没事,不管他。” 余明朗又说:“好像叫什么Logan……” 齐森盛饭的手一顿,他把碗递给了余明朗:“我去看看,可能真的有什么急事。” 余明朗看着他小跑过去,拿着手机翻了半天,又跑了过来,他和余明朗解释道:“那个人,就是我的合伙人。” 他皱着眉头,在想怎么和余明朗介绍那个人,憋了半天,没有蹦出个形容词,他无奈的摸着额头笑道:“他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以后……会介绍给你认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多评论一些,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加更了~(斜眼笑) 第74章一起醒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齐森本来想和余明朗分房睡的,他正在铺床,一双手却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腰,温软的身子贴在了他的背上,末了还用软软的脸颊蹭了蹭。 齐森一愣,把手搭在那双手上,无奈的笑道:“乖,别闹。” 他把手拂开,却听余明朗说:“我想和你睡……” 黄粱_197 齐森为难起来,他转过身子,趁机把人揽在怀里:“乖,你去那边睡,今晚什么都还没准备,就不一起睡了。” 几秒后余明朗才反应过来齐森是什么意思,他一脚踢在齐森的小腿上面,怒道:“想什么呢!” 齐森痛呼一声,坐在了床上,顺势把人弄到膝盖上面,亲亲他的嘴角:“想你呢。” 余明朗郁闷的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面:“我逃了宿跑到你这里来,连睡都不肯给睡吗?!” 齐森安抚的摸着他的后颈,哼哼两声:“给睡给睡,不过抱着你,我……我怕我把持不住。” 有些尴尬的对视,几秒后余明朗弯下身子,在他的嘴边啄了一下,骂了一声:“傻子。” 最后,灯一关,被子一盖,两人还是滚在了一起,大脚缠着小脚,脑袋枕在胳膊上,一时竟十分的温馨。 余明朗的手指在齐森的胸口画着圈圈,最后顶他一下:“说吧。” 齐森显然是美人在怀心不在焉,咕哝一句:“说什么?” 余明朗使坏一样的在他耳朵旁边吹气:“你自己说的,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 他伸手过去,固执的与人十指相扣:“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你会全部告诉我吗?” 齐森半天没说话,黑暗之中,谁也看不到谁,余明朗只感觉他将自己搂的更紧了一些:“好。” 齐森问他:“你想听哪些?” 余明朗揪着他的睡衣:“都可以。” 他只觉得额头一暖,齐森吻了一下他:“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又叫朱森了吗?” 余明朗:“嗯哼?” 齐森叹了一口气:“我叫齐森,一直都是,不是朱森。” 余明朗又踢他一下:“好好好,齐森齐森齐森,朱森多难听……” “对啊,我也觉得,朱森好难听,”他苦笑一声,“你也知道了,我的亲生父亲是朱轶锡,所以我姓朱也是情理之中。” 黄粱_198 “可是我姓了十八年的齐,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齐森,没有人知道,我叫朱森。”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姓朱的有钱父亲,那样的高门大户,我出生了十八年,一次都没踏进去过,凭什么就是他想,我就要姓朱。” 齐森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但只是几秒,他又恢复了开始的镇定,他用手摸着余明朗的后颈,甚至是笑着对他说:“明朗,你想的没错,我是朱轶锡的私生子,他流落在外十八年的儿子。” “我的母亲当过他的情妇,并且有我后,他也知道,却从来没看过我一次,甚至他的正牌夫人,知道他在外有女人和孩子后,还曾经指使人过来,想要把我杀掉……” 尚在襁褓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什么抵抗的能力,要不是护士发现了垂危的他,可能现在就没有一个叫齐森的人站在余明朗的面前了,也不会有人这么抱着他和他说话。 齐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不是什么好的过去:“母亲生下我以后,身体受了大创,很快的就年老色衰,朱轶锡有了新欢,怎么还会在乎一个有了孩子的女人,于是就将她抛弃了。” 就像一个用坏了后不用的东西,被抛到了路边。 如果只是这样,当然就没什么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也不是不可以过活,可是…… “朱轶锡还算有点人性,知道母亲的谋生不易,也算是念在以前她陪过他的那些日子,每月定期的往母亲的卡里汇钱。” 他才可以衣食无忧的长到了现在,本该说,他在一定程度上应该感谢那个男人,就算是朱轶锡这般不堪,劣迹斑斑,但也算是让他们娘俩活了下来,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弱肉强食,齐森的母亲选择了这条路落得这个下场,也怨不得谁。 “后来……他的妻子在生下一个女儿后,这么多年来无论怎么求医吃药肚子都没了动静,最后一次勉强怀上,但滑了胎,导致她永远都没法生育了,他才想到了我,想到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我。” 后来怎么样,齐森没有说了,之后的事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回忆,就算是房间昏暗,但余明朗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睛变的通红,就像是从洞穴中往外望的兔子一样。 但他也猜的到,无非朱轶锡很想要个儿子,最后家里不得不同意将落在外面的野种接回来,虽说是个野种,但也是他们朱家的血脉,怪不得他总觉得,齐森和那个家中的人格格不入,老爷子对他冷淡,朱夫人几乎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远在异乡的姐姐回国后第一眼都没将他认出来,那样的氛围,难受的让人压抑。 “我怎么可能跟他回去,就算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想要逼我,我都没有回去。” “我母亲,也是在那段时间去世的……” “他前前后后差不多和我耗了一年,后来没有办法,断了我的生活来源……” “我走投无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最后只有去咖啡店打工。” 他那时候过的很幸苦,母亲去世带来的打击,学业繁重,还要支撑自己生活,郑思宁当时又出事了,但就算是那样艰辛的环境,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屈服,他想,就算自己饿死,也不会进朱家的。 “可是我最后还是屈服了。” 黄粱_199 在他与朱轶锡顽强抗争的时候,有一个人以一种强势而又不容拒绝的方式闯入了他的生活,这个意外因素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也曾经想过,如果没有余明朗的出现,他会怎样?会不会依旧让朱轶锡束手无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踏进那个他厌恶不已的朱家? 齐森自嘲的笑一声,吻了吻余明朗的嘴唇:“可是我不后悔。” “也许那个男人说的没错,权力金钱,是谁不想要的?以前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能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的□□,我想要什么,都得不到,珍惜的人也会一个个的离我而去,每个都抓不到……” “齐森!”余明朗忽然叫他,用手狠狠的抱在他的背上,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说:“我在,我还在。” 齐森却笑了:“明朗,我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永远会将弱者踩在脚下面,我如同蝼蚁一般,永远也翻不了身,我知道了这个道理,于是我去做了,所以我现在可以抱着你,现在可以拥有你……” 他还想要更多,想要跟多的东西,让他变得更强大,让所有人所有事情都不能将他和余明朗分开,那个他心心念念很久,想要捧在手心上的人,如果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丈夫,他一定会疯掉的。 所以他一刻都忍不了,他一刻都忍不下去,于是在那天,他去了余家公司的年会,强行将人带到了地下停车场,可当他被余政严的人像条狗一样的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时候,他才终于知道,朱轶锡说的都是对的,强大真好。 余明朗只觉得心头一痛:“所以你……” 所以齐森最后还是回了朱家,回了那个十几年都未踏进过的朱家,回了那个他会遭人白眼、会过的抑郁难受的朱家。 “没事了明朗,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笑着摸着余明朗的脊梁,觉得心中暖洋洋的:“现在我能抱你,真好。” “后来那件事情,我回了朱家,朱家帮我压了下去,但他们觉得丢人,于是把我送出了国。” 于是我们相隔四年,在这四年中,我甚至连回国的权力都没有。 “这差不多就是我的过去了,我全都告诉了你。” 不堪荒谬,但的确是他的过去,如同戏剧一样精彩。 但他到最后都没提及自己的母亲到底如何去世的,反正那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被金主抛弃了,最后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也要被夺走,她能有什么好下场,齐森不愿意说,余明朗也没有多问。 他静静的在齐森的怀里听完了他的过去,齐森吻吻他的眼皮,温柔的对他说:“睡吧,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的。” 余明朗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听到齐森说:“我本来想等再过段时间再来找你的,等我把所有事情都弄好了的时候,但是你说,你想我,我就忍不住了。” “还好你一直想着我。” 黄粱_200 他当时想说什么来着,可是因为太困,最后只吧唧了一下嘴,就没了意识。 两人相拥而眠,余明朗紧紧的抱着齐森,他其实也怕,这只是一场梦,毕竟当人感受过一次温暖后,就很难再忘掉了。 第二天早上,余明朗要回学校,虽然没有课,但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醒的比齐森早,本来不想打扰齐森睡觉,可是谁知道他一动,那人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惊醒了,正着睁开迷离的睡眼,看到他还在的时候,才安心的又躺了回去。 “你睡吧。” 余明朗起来想穿衣服,他昨天换的齐森的衣服,却没料到一只手将他的衣服给拽住,齐森坐了起来,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我送你。” 第75章独奏会 “不了。” 人多眼杂。 余明朗掀开被子,忽然想到什么,回头一看,果然,齐森正睁着一双幽怨的眼睛看他。 他甚是无奈的说道:“你知道的。” 最后齐森把他送到了门口,分别的时候不知是谁先靠山来,两人在玄关处吻成了一团,齐森亲着他的耳朵,喃呢道:“真不想放开你。” 余明朗笑着,他在心里说,我也何尝不是呢? 踏出这个房门,他和齐森又变成了陌生人,一个是余家的小少爷,一个是朱雅的弟弟,这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 齐森在一个月后进了朱家的公司,他年纪小资历浅,身居高位怕是服不了众,于是朱轶锡把他安排到了基层。 那个男人告诉他:“慢慢来,反正以后,这个公司都是你的。” 朱轶锡笑的慈祥,还不忘拍拍齐森的肩膀,齐森没有太大的意见,不过他只有一个要求,想进财务部,以与自己所学的东西刚好相契合作为理由。 黄粱_201 虽说他在财务部里只是个小职员,但当官的那一位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上面空投了一个身份不得了的人物,所以当齐森第一天就职的时候,那位经理异常的和气,仿佛来的不是一个新员工,而是一个莅临的领导。 “然后呢?” 余明朗躺在床上笑出了声,耳机都快挂不住了。 “然后?”齐森低笑着,沙沙的声音挠的人心里痒痒,“就没有然后了。” “啊……”余明朗有些失望,又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床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床上的人一样,兴奋不已,“我父亲……你是知道的,我不想那么早进去,等我论文修完了,再说吧。” 还好余政严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逼着他,余政严正值壮年,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才不会这么早的放权。 他们两个黏黏腻腻的在床上打了半天的电话,一个多小时后才挂断,王佳翘着二郎腿在下面晃荡了半天,最后冒了一句:“铁树开花。” 朱雅主修的是音乐类,到现在余明朗才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个女孩原来是个才女,在国外渡了一层金以后回来,身价又涨了些,受人追捧,怪不得朱正那么喜欢她,这样优秀的女孩,谁不喜欢。 朱家出的资,替她在国内办了第一场个人大提琴独奏会,而余明朗也在被邀请的范围内,他订了一个花篮,比人还先送到了现场,收花篮的是朱家的人,一听是余家送过来的,当即就送到了后台去,朱雅正在化妆,穿着黑色的紧身抹胸短裙,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那人把花篮给她:“小姐,这是余家送过来的。” 朱雅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口红,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她接过花篮,上面放了一张小卡片,粉蓝色的风格,很讨少女喜欢,上面还坠着一小圈白色的雷斯,精巧可爱。 上面写着:“祝成功余明朗” 只有六个字,字体流畅,一笔一划都赏心悦目,虽说没写什么,但朱雅的高兴是打心底的,她将花篮放到了梳妆台上,末了还用手逗了逗一支伸出来的粉白色蔷薇,嘴角一直带着笑。 余明朗的位子在第一排的中间,绝好的视线,连幕布的褶皱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朱家来了两个人,朱正和朱雅的母亲。 “爷爷,阿姨。” “来了,坐这里。” 朱正指了指自己的另一边,拉着余明朗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对刚才称呼的满意,老人笑的更和蔼了些。 他拉着人细细碎碎的谈论,扯东扯西,像是在唠家常。 “这是雅雅第一次独奏会,也算是家里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吧。” 黄粱_202 朱正每次一谈到孙女就停不下来了,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哪哪都是宝。 “雅雅她五岁就开始接触音乐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琴高呢哈哈哈哈,有一次……” “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人正讲到兴头上,忽然被人给打断了,一阵不悦,本来还带着笑意的眼睛瞬时冷了下来,青年站在余明朗的身后,虽说嘴上说着抱歉,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路上堵了会儿车,来晚了。” 朱正嗯了一声,他的眼睛静静的扫过齐森,随意说道:“坐明朗旁边吧。” “好。” 独奏会很快开始了,朱雅虽然刚回国,但在圈里却颇有名气,顶着美女大提琴家的称号,再加上余家也邀请了一些好友前来,偌大的演奏厅里,一时竟座无虚席。 柔和的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女孩身上,她穿着一身抹胸小礼裙,雪白的胳膊抱住琴,拿着琴弓,与颜色厚重的琴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明朗其实对这些高雅艺术并不怎么感兴趣,他全程面无表情,装作很认真听的样子,在朱正转过头去和朱雅的母亲说话的时候,余明朗只觉得耳朵一热,齐森靠近了些,两人之间不过五厘米的距离。 他说:“你穿的这一身西装真好看。” 说完后很快的又退开了,只有短短的几秒,算是调戏吗?余明朗摸着发热的脸颊,算是吧。 演奏会进行到了一半,他的手放在一侧,上面忽然一热,余明朗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却没料齐森更用力了些,他揉了揉余明朗的掌心肉:“别怕,他们看不见。” 观众席的灯光昏暗,两人又在第一排,别人是看不见的。余明朗有些心虚的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朱正,发现那位老先生正在专心的看自己的宝贝孙女,才没有功夫来看他,他这才安心了下来,可还是在心里骂齐森老是胡来。 齐森心情愉悦,从他一直上翘的嘴角就看的出来,余明朗叹了口气,很无奈,算了,随他去吧。 他把手心一翻,从齐森手指的缝隙里面穿了过去,两人十指紧扣,就像是再也分不开了。 他们两个腻的都要冒泡泡了,谁都无心再去听台上的人在拉些什么,也不会注意,惨白的灯光下,高雅的琴手现在脸色也是一样的惨白,灯光作为很好的掩饰,她画着精美的妆容,谁都不会发现,她现在失态的样子。 那双总是笑盈盈的眼睛,此时正盯着台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投入下面的演奏, 可谁也没有发现,这个技术精湛的琴手在中间拉错了一个音节,但又被她很快的补救了回去。 黄粱_203 演奏会进行的很成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演奏,朱雅像是有些疲惫,在表演最后发表了感言就退场了,朱正一脸自豪,巴掌也是鼓的最起劲的那个,在孙女面前,他哪还有什么军区司令的模样。 演奏结束后,朱正余明朗几人去了后台,很明显,朱雅没有心思听他们的祝贺,朱正问了一句:“是不是太累了?” 朱雅露出一个笑容:“爷爷,你们先回去吧。” 她看向站在最后的青年,大大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明朗,你也是。” “好,”余明朗夸赞了一句,“琴拉的真好听。” 要是在之前他这么说的话,朱雅一定会欣喜若狂,可现在,她只觉得心里一片凄惨,竟是激不起半点水花。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余明朗和齐森之间扫了几眼,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是吗?” 几人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化妆室里,静静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个女孩美丽优雅,是个男人看到她都会挪不开眼,她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这张脸这么好看,他为什么不喜欢呢?就算是在国外,那些追求她的外国男人也是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可自己却说了什么呢?她告诉那些男人自己有未婚夫了。 她忽然笑出了声,但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她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几乎没有和余明朗见过面,就是在着手准备着这场独奏会,虽说朱家出的资,但其他所有的事情,朱雅都坚持亲力亲为,饱受想念几十天,不过是想给心上人一个惊喜罢了,却没料到,是以这种惨淡的结局收场。 她本来还在独奏会的最后安排了一个小节目,一支精心准备的乐曲,反复练了很久,在练的时候甚至比前面的所有曲目还要认真。 这是专门为余明朗准备的,一曲包含了朱雅所有的倾心,她在练的时候像所有怀春般的少女一样,红着脸想那人到时候会是如何的惊喜。 可是到了最后,她甚至连琴弓都要握不住了。 那份幸福期待的越久,破碎也就越惨烈。 那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刺痛着她的双眼,昂贵的裙子如同一堆废纸一样,被她反复□□。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么明目张胆的…… 朱雅的嘴唇微微发抖,下一秒,本来被人小心摆在梳妆台上的花篮被狠狠的扫落到了地上,瞬时七零八落,哪里还看得到刚才美好的样子,那朵小小的蔷薇被压在最底下,花瓣掉落一地。 黄粱_204 第76章离别 A市的郊区有一幢独栋的小洋房,白色的墙面,红色的砖瓦,四周的灌木丛被打理的精美漂亮,房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草地上躺着一个少年,手枕在胳膊上面,闭着眼睡的正香,鼻翼微微出气,每次一动,睫毛就会轻微的颤一颤,他的皮肤是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色,嘴唇却异常的嫣红,如同冬天白雪里点缀的红梅,手脚修长,双腿交叠,旁边还趴了一条狗,正伸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气。 忽然,那条狗爬了起来,兴奋的吠叫起来,跑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男人跟前,在他跟前拼命的摇着尾巴,前爪搭在那条灰色的高级西装裤上,仰着头等待一个抚摸。 男人也不恼这狗把他的裤子弄脏了,像是一点都不心疼似的,笑着揉了揉狗的头顶。 那个青年听到了声音,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还在揉眼睛。 男人的眼中多了一丝柔和,可是语气依旧平淡:“怎么在外面睡着了?” 青年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嫣红的嘴唇微张:“困……就睡了。” 他笑着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先生来了!” 他像是很高兴,像那条狗一样,一股脑的冲了过去,挂在了男人的身上,虽然他也有些害怕,甚至在抱住的时候还试探性的抬眼看了男人一眼,见男人不生气,知道他今天心情好,于是就更放肆了,揽住了男人的脖子,开心的蹭了蹭。 男人虽然嘴上嫌弃的说了一声脏,但还是没有将人给推开,依旧让他挂在身上。 两人进了别墅,不久后,从主卧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呻*吟声,嗯嗯啊啊一个多钟头才安静了下来。 青年显然没刚才有活力,此刻趴在男人的怀里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嘴巴张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坏……” 在男人听来就像是小猫挠在痒痒一样,他笑了一下,不做回应。 男人在床上躺了半响,揉了揉青年的脑袋,作势要起来,却未料到青年咬着嘴唇,拉住了他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先生……” 男人皱眉,语气平淡,但带着警告的意味:“思宁。” 郑思宁的手一颤,低垂着脑袋,最后慢慢的松开了,余政严头也不回的坐了起来,也不顾自己里面没有穿衣服,打开衣柜拿了两件放在里面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郑思宁缩在床上,被子挡住他锁骨以下的部位,眼睛泪汪汪的,显得我见犹怜。 黄粱_205 但至始至终,余政严都没抬头看他一眼,正当他在系领带的时候,郑思宁忽然出声:“不可以留下来吗?” 得来的却是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眼神,余政严的手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衣领,不急不徐的说:“不想呆了的话,乘早搬出去。” 郑思宁眼眶一红,不敢说话了。 王西平在车上等了许久,掐着点看时间,想着余总应该要出来了,果然,那扇雕花铁门被人给拉开,余政严从里面走了出来,王西平赶紧下车替人把车门给拉开,让人坐进去。 车子从小路开上大路,与从前很多次一样,绝尘远去,郑思宁裹着床单,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余……” 电话那头的Liam听起来欲哭无泪,他装模做样的抽泣两声,得来了余明朗不耐烦的回答:“怎么了?有话快说。” 大概是余明朗的语气太过于冷淡,Liam又夸张的呜咽两声:“我要走了。” 他可以想象那个一米九的高个儿努力装可怜的样子,心里发笑,他轻咳一声:“哦。” “我说的是我要走了!要离开中国了。” 余明朗不甚在意,甚至在说话的缝隙中拆了一包零食:“你不是早就该走了吗?” 按理说,Liam应该在一个月前就该回墨尔本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拖拖拉拉弄到了现在。 Liam爆了一句脏话,听起来颇有些头疼的模样:“我叔叔要在中国呆一段时间,他让伊万诺夫跟着过来,就是上次你去我家看到的那个臭屁男人!” 他说到这里,余明朗想起来了,那个叫做伊万诺夫的俄罗斯男人,阴沉让人忌惮,Liam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中明显表现出烦躁与不安。 他又抱怨了一句:“这和派个警擦来抓我又有什么区别,父亲他还不如直接让人拿手铐把我拷上然后扔进麻袋里面装走!” 最后一句话低的让人听不见:“就像上次一样……” Liam再一次提起几年前的事情,抓耳挠腮:“余,我们见一面吧。” “那个老家伙把东西都给我打包好了,就差把我押上车了,余,我们见一面吧。” 冰凉的手机贴在余明朗的脸颊处,他并没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此时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压在某一块,沉甸甸的让他感到奇怪,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波动的,就算是Liam再一次的离开了他的生活,他也不会伤心或者是去想念,就像他以前认为的那样,Liam只有从某种意义上,才算的上他的“朋友”。 黄粱_206 在年少时候的那次分别,他甚至在心里想过,再也不想要见到他了,可是Liam却又在不久后跑到中国来,被他的父亲带回去后又在一年以后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离开他的国家,离开那个他熟悉的地方,跑到异国他乡来对自己死缠烂打,余明朗不止一次的在想,这个傻大个到底在想什么…… 四年的陪伴,在齐森离开他之后这不短不长的几年中,Liam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踢都踢不走,他到底图什么? 对方长时间的沉默让本来就焦躁的Liam更加的抓狂了,他几乎是咆哮起来:“余,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余明朗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Liam,你是不是一个抖M?” “哈?” 余明朗清了清嗓子,问他:“你多久想见我?” “就今晚上好不好?我来你们公寓找你,shit,那个老男人一直跟着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骂骂骂咧咧了半天,最后忽然伤感的说道:“余,我会想你的。” 几秒后,余明朗也破天荒的说:“metoo。” Liam那边没了声音,余明朗像是听到了几声轻微的不可察觉的抽噎声,就像是猫在喉咙里面发出的咕噜声。 “你是不是哭了……” Liam恼羞成怒的吼道:“才没有!我们Aron家族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哭!” 他像是掩饰一般:“不说了,我挂了,晚上见。” 余明朗笑了一下:“好,晚上见。” 差不多下午六七点的样子,Liam出现在了他们公寓楼下,两个高大的外国男人站在那里实在是非常的显眼,过往的学生都不不由自主的往这边多看了两眼,伊万诺夫站在离Liam不远的地方,显然是Liam事先警告过他,因为只要伊万诺夫一动,Liam便瞪他一眼。 余明朗从公寓大门一出来就看到了两人,伊万诺夫也看到了他,虽然两人几年不见,但对方似乎还记得他,余明朗冲那个男人点点头,男人也面无表情的冲他微微点头,就像两人初次见到的那样。 Liam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有些不悦:“你怎么先和他打的招呼。” 余明朗轻轻的甩开他的手臂:“中国有句话叫尊老爱幼,你懂不懂,要尊敬长辈。” Liam从鼻孔里出了一个气:“麻烦。” 黄粱_207 他有些粗声粗气的用俄语冲伊万诺夫吼道:“我们去旁边说会儿话,你不要跟过来。” Liam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十分显眼,很自觉的将人拉到了一旁的树林中,但伊万诺夫显然没有将Liam的话听进去,依旧跟了上来,尽职尽责,不过还是礼貌的保持了一段距离。 “算了,别理他。” Liam说完,从裤包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献宝一样的递到他的面前:“喏,给你。” “这是什么?” 余明朗将那个小东西提起来,看着像是个锦囊,扁平的袋子,袋身是暗蓝色还带有白色的云纹,像是寺庙里才有的东西,他提着小袋子,再一次疑惑的看向Liam。 “这个……不是你们中国人都喜欢的吗?”他挠挠脑袋,一脸为难的说,“好像叫什么平安符,我跟着我同学一起去求的,据说还开过光。” 余明朗拿着这个不说话,Liam以为他不喜欢,有些局促的道:“他们不是说这是个好东西吗?你不喜欢。” “喜欢,”余明朗手一捏,把小锦囊揽在了手心里面,“收下了,谢谢。” 见他揣进包里,Liam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他睁着湛蓝色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余明朗,想了半天,忽然说:“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放在以前,余明朗早就转身走人了,不过这次,他却主动伸出了手,Liam的眼眶渐红,几秒后,像条大型犬一样,忽然扑了上来,胳膊紧紧的把他抱住,余明朗往后退了两三步才站稳,他抬手,也反抱住了Liam,末了还用手拍了拍。 耳边传来一阵哽咽声,余明朗的衣领子很快就濡湿了一片。 “Aron家的人从来不哭。” “闭嘴!” 太阳慢慢的爬下了山坡,夏天的夜色总是来临的很晚,此时漫天夕阳黄灿灿的一片,那片被夕阳笼罩着的并不浓密的树林里有个人在说话,他说:“再见了,我的朋友。” 第77章骄傲 黄粱_208 朱雅的电话,在那场独奏会结束一个半月后姗姗来迟,这期间这位朱小姐一直没有来找过他,时间久到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未婚妻,不过他也乐于这样,自己便有更多的时间和齐森呆在一起,不用去应付这个女人。 他没有感觉到朱雅的反常,也没有发现要是以往的话,朱雅一定会隔三岔五的发一个消息给他,他根本就没有多想为何她会消失这么多天,余明朗是以一种平缓的不能再平缓的心态拿起了电话,不过朱雅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奇怪,语气也很平淡,她说:“明朗,我们约出来见见吧。” 余明朗想也没想就答道:“好。” 这很正常,他的未婚妻想要见他一面,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还有事,先挂了,你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吧。” 还没等朱雅再多说一句,那边就已经先挂断了,朱雅看着手机发呆,余明朗就像是在应付公事一样,她一个半月都没有联系过他,就算是做做样子,他也不会主动来问问自己最近怎么样吗…… 朱雅已经知道了原因,意料之中,可是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的伤心难过。 在以前,对于余明朗的疏离与冷淡,她都不怎么在乎,她是朱家的大小姐,从小众星捧月,漂亮优雅大方,这样的她,不论什么男人都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么完美优秀的朱雅,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那时的朱雅想的单纯,再怎么冷的冰块,久了都会被捂化,余明朗只是不了解她而已,要是了解了,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但她到现在才绝望的发现,与对方牵手的是个男人,余明朗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人,这是性向的问题,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个人都不会喜欢她的。 少女美好的爱恋四年前就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这几年长大成树,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被拔除的。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她……朱雅痛苦的捂住胸口,瞳孔放大,要是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了,怎么还会对他抱着这么大的期望,错付感情,苦苦的把所有的爱恋都堆积到一个人的身上,四年后的今天,已经晚了。 余明朗到了与朱雅相约的地方,朱雅一改以前的风格,不是在什么有情趣的餐厅,更不是什么浪漫约会之地,而是订了一个封闭性很好的包间,就像是平常商谈的那种。 余明朗推开包间的门,发现朱雅早就到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略显憔悴。 余明朗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朱小姐这么早?” 他拉开凳子坐下,像往常那样拿起菜单:“朱小姐点餐了吗?” 翻了几页见没得到回复,余明朗抬头看她一眼,只见朱雅的牙齿咬着泛白的嘴唇看着自己,余明朗又问:“待会儿有想去的地方吗?” “明朗。” 朱雅的语气意外的严肃,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反复酝酿了好久:“你和齐森是什么关系。” 黄粱_209 余明朗翻菜单的手一顿,再抬头时,眼睛里面没有了刚才的柔和,冰冷的泛着蓝光,两人对峙着,半响后:“朱小姐是什么意思。” 朱雅从身边的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文件夹,扔在了桌子上,拿夹子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努力保持自己的镇定。 夹子没有封口,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一个角,花花绿绿的照片一个叠一个,厚厚一叠,数量很多。 余明朗平淡的看她一眼,缓缓伸手拿起那个夹子,他把里面的照片拿出来,态度自然的就像是在翻杂志,朱雅因为他太过平淡的反应,心中的怒意越发的强烈起来:“你都不看看,那些是什么吗?” 照片上的主角全是两个青年,什么样的都有,可以看得出来是偷拍,两个人拥抱的,拉开距离走路的,在隐蔽的地下车库接吻的照片,全都有。 这上面的内容,是这一个月以来,齐森和余明朗生活的照片。 “照片有点花了。” 他并没有因为被跟踪而恼怒,或者是他和齐森的事情被发现了而感到惊慌,而是笑着把照片装进袋子里面,重新丢回桌上,双手交叉,直视眼前的女人:“这么说,朱小姐你都知道了。” “余明朗!” 朱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然崩溃了,余明朗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被羞辱了,眼眶通红,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像是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了一样:“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结婚。” “朱小姐,你要听实话吗?”余明朗问他,像极了一个绅士,“我现在,的确不想和你结婚。” 他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偌大的包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朱雅的神色悲戚又带着怨恨,余明朗想,自己会不会真的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齐森被迫出柜是因为你吗?四年以前……” 余明朗的沉默印证了朱雅所猜想的一切,她忽然笑了起来,用手捂住了眼睛:“齐森被接回家的那段时间就是我们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你爸爸也一直都知道吧……” 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于是很迫切的给他联姻。 “他还真是良苦用心……” 朱雅喉头忽然哽咽起来,怪不得她从第一眼见到自己那个素未蒙面弟弟就觉得眼熟,本以为可能是长的像父亲,原来一早就见过了,她恍然想起那个夜晚,有人给余明朗披了一件外套,那个男生虽然离她有些远,但她还是依稀看清了一些,现在那模糊不清的五官清晰的和自己流落在外的弟弟重叠了起来,她当时还在想,那两人的关系真好,到现在想起,她才发现自己简直蠢的可悲,那哪里是关系好,明明是背着自己暗度陈仓! 但她没有哭,而是如同女王一样的站了起来,俯视着余明朗,虽然眼眶还是红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依旧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骄傲:“明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想要什么,不论是什么,我爷爷都会满足我。” 黄粱_210 她说:“就算是你,也是一样。” “你喜欢的,不过是朱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罢了,”朱雅的嘴里第一次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她的眼眶像是更红了一些,“你父亲很想让我们在一起,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你根本就没办法抵抗你父亲加在你身上的压力,所以到最后,你还是必须得娶我。” “你们都是男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朱雅说完这些,像是有了一些自信,她脸上渐渐挂起以前常有的笑容:“明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帮你拿到。” 朱雅记得自己的母亲说过,男人在外面偷腥很正常,她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个偷腥的人牢牢的捆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他的父亲那样,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又怎样,最后不是还是只有母亲一人。 就算是余明朗不喜欢自己,可是他是自己喜欢的,朱雅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没有得不到的。 她拿出镜子,给自己补了一个妆:“朱家和余家,你一个都反抗不了,明朗,你只有选择我。” 余明朗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玩弄自己的手指:“我以为,你会告诉你爷爷,或者朱家任何一个人。” 朱雅合上小镜子,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是啊,我是想告诉他们,可后来,我改主意了,因为,我还是想得到你。” “我总有方法,让你和他再也见不到。” 朱雅走了,独留余明朗一个人在包间里面,他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拿起手机给齐森打了个电话,齐森像是在做事情,他在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听到了纸页翻动的声音。 “喂?明朗。” “齐森,”余明朗盯着包间墙上贴着的碎花墙纸,心里有一丝烦躁,他问,“如果我们两个,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齐森显然没有料到余明朗会说这个,他问:“明朗,怎么了?” “我们会像四年前那样吗?” 像两只弱小的蝼蚁,被有权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不得翻身,他会怎样,会被余政严怎样,再一次关起来吗?齐森又会怎样,会被朱家如何整治。 “明朗,不会的。” 齐森的声音就像是一剂很强的镇定剂,让余明朗舒心了一些,他说:“明朗,我不会再让我们分开了,你相信我。” 余明朗问他:“你会离开朱家吗?” 黄粱_211 齐森沉默了一下,接着,他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答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那是我的家,明朗,我会离开朱家的,那时候,你也会和我一起走吗?” 走的掉吗?余政严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走了。 “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弄好,我们就离开。” “明朗,你不要怕。” 余明朗忽然低笑起来:“齐森,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78章凄惨 “喂,Liam。” Liam收到余明朗电话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在对面兴奋的嚎了半天:“余,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余明朗耐着性子的答道:“是。” Liam本来就是一个话篓子,不等余明朗开口,就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我在这边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他自问自答,一个人不亦乐乎。 “还好老头子还有点良心,没有把我往那些政*府机关里面塞,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在里面是一个小时都呆不下去的,真是个操蛋的地方。” “还有你知道我叔叔吗?他把伊万诺夫也带过去了,我以为伊万诺夫要和我一起回去呢,结果把我送上飞机就不见了。” “不过他不在了正好,我父亲也管不到我。” Liam乐的哈哈大笑:“你说他是不是后悔把我送回来,我那天听到他跟我母亲说还不如把我丢到中国去……” 余明朗显然没有心情和Liam一起分享这些日常的琐碎事情,在Liam扯到自己家里养的狗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打断了他:“Liam,帮我一个忙。” 黄粱_212 朱雅明显急躁了起来,她把两人的订婚典礼提前了不少,是朱家派人过来商量的,余政严与朱家的人谈好了日子,就定了下来,余明朗全程没有参与任何环节,他只是被通知了自己的订婚典礼是多久,以及相关的事宜,然后听从余政严的安排去走流程,准备礼服。 他和朱雅的约会依旧在进行,那个女孩像是完全没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还是像以前那样。 “朱小姐就这么想和我结婚?” 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里,朱雅切牛排的手微微一顿,她今天打扮的和往常不一样,甚至还在手腕上系了一根粉色的丝带,抬手的时候粉色丝带随着她的动作晃荡,听了余明朗的话也不恼,只是笑着说:“明朗,礼服已经做好了,你哪天陪我去看看。” “我以为我认识的朱雅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面忽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刺啦”声,那柄刀很用力的划过盘子,牛肉变的惨不忍睹。 朱雅的眼睫下垂,几秒后,她把手上的餐具放下,优雅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手指上的暗红色指甲油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伏:“我改主意了,明朗你待会儿没有事吧,我们待会儿去看吧。” 余明朗明明可以拒绝的,可是他依旧笑着点头答应了。 这场用餐不算愉快,朱雅沉着脸,一言不发,她在余明朗起身的时候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就像是一对璧人一般。 他们到达了那家礼服店,朱雅显然是这家店里的常客,店员都认识她,一见她进来,就有人跑上前,热情的叫了一声:“朱小姐。” 店员笑着说:“我们可以帮您把衣服送到家里去,何必再跑一趟。” 朱雅的手搭上了余明朗的手臂:“我想让我的未婚夫也一起来看看。” 店员早就注意到了余明朗,但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听到朱雅一说,店员立马敬业的夸了一句:“原来这就是朱小姐的未婚夫啊!真是郎才女貌!” 余明朗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推开她的手,自顾自的坐在了店里的沙发上,随手翻阅着手里的杂志。 朱雅看他一眼,对店员说:“走吧。” 她被店员带了进去,新做的衣服被挂在最里面,十几分钟后,开始接待朱雅的那个店员从试衣间出来,对他说:“先生,朱小姐换好了,让您进去看一下。” 应该是试好了,余明朗放下手中的杂志走了进去,店员没有跟进来,只是告诉他在最里面的一间。 他走了进去,转了个弯,就看见朱雅穿着一身拖地的白色长裙背对着他,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和一大片雪白的背部,她站在镜子面前,显然是看到了身后的余明朗,转过身来,扯扯自己的裙摆,问道:“好看吗?” 余明朗盯着裙子上随着雪纺浮动的碎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黄粱_213 很明显的敷衍,朱雅眼中的期待灭下去了一些。 她忽然看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对余明朗说:“明朗,你可以帮我弄一下裙摆吗?我弯不下身子……” 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余明朗上前去,离她近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弯下腰,朱雅忽然就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先不要推开!” 她深吸一口气,手又紧了一些。 余明朗的眉毛皱了起来,他很明显的感到少女的胸脯在他的胸前挤压,让他感到了一丝恶心。 “明朗……”朱雅的声音弱了下来,她说,“你还没有主动抱过我呢……” “放开。” 余明朗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皮动了一下,他感觉身上的那双手用更大的力气抱住了他。 朱雅的声音从他衣襟前面闷闷的传出来,她又重复一句:“你还没有主动抱过我呢……” 不知道她忽然发什么疯,余明朗深呼一口气,碰上她的肩膀,准备将人给推开。 “你为什么会不喜欢我?” 朱雅抬头看他,眼中全是痛苦。 她漂亮,她优秀,她什么都好,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余明朗的青睐呢? “朱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不来,”余明朗只觉得和她说不通,“那件事情,我本来想之后给你坦白的,但是你……” “抱歉……” 朱雅听到那声抱歉,浑身一颤,她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里面蓄满了泪水,只见她嘴唇颤了颤,慢慢说道:“渣男。” 余明朗:“嗯。” 下一秒,朱雅忽然踮起脚尖,手改往抱向余明朗的脖子,想要去吻他,余明朗猝不及防,在人凑上来的一瞬间,下意识用手将她一推,脸偏向一边,可还是晚了一些,蜜色的口红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暧昧的红痕。 黄粱_214 “你!” 朱雅倒在了地上,双手捂住眼睛,细细的哭了起来,妆容晕开,哪有开始那么甜美,她穿着这身美丽的礼裙,显得华丽又凄惨,余明朗心头的气消了一大半,他用手背蹭掉了脸上的唇蜜:“朱小姐,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他在店员疑惑的眼神中抬脚离开,不顾那个女人如何,也不顾她会被别人怎么看。 齐森过来接他的时候,他正站在路灯下面发呆,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惆怅。 “你来了。” 余明朗露出一个微笑,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但眼睛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光彩。 齐森替他系好安全带,问道:“怎么了?” 余明朗侧过头看他,眨了几下眼,像是在犹豫到底该说什么:“嗯……可能是愧疚吧。” 却没料到齐森突然凑了过来,那张俊脸在他眼前无限的放大。 余明朗挑眉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说完抬手想要摸自己的脸,却被齐森拦下了:“等等!” 齐森的眉头越皱越深,严肃的过分,余明朗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齐森粗粝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把手指放在余明朗眼前:“这是什么?” 余明朗一愣,齐森的手指上隐约可以看到亮色的东西,微带红色,哦……是刚才朱雅蹭上去的,他煞时有点心虚,不自在的往后靠了一点:“就是唇蜜……不小心蹭上去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齐森的脸以一种很快的速度黑了下去,余明朗:“咳咳,你别这样……” 怪吓人的…… 齐森一言不发起身去翻什么东西,最后从夹层里面翻出一包卫生纸,狠狠的抽出两张,按在了那个地方,抿着唇几乎搓了一分钟左右。 这下换余明朗不高兴了,他去抓齐森的手:“真的只是蹭了一下!” 齐森的动作停了下来,但眼神依旧让人心虚,黑沉的可怕,他盯着那一小片被搓的发红的皮肤,纸上早就没了颜色,他又换了湿巾纸搓了两下,见身下的人反抗的实在厉害,才把手上的东西一扔,按住余明朗的两只胳膊,亲了上去,双唇贴在那处,先是是舔了一下,后来又狠狠的用自己的嘴唇在那里蹭,摩挲吮吸。 余明朗哭笑不得,任他在那里磨蹭了半分多钟:“好了吧?” 黄粱_215 齐森又起身,眼神里的凶意散下去了不少,下一秒,他又贴了上来,准确的吻住了余明朗的嘴唇手不再固定着余明朗的胳膊了,转而揽过他的后脑,深情的吮吸,等余明朗被吻的喘不过气了,才把舌头伸进去作乱。 余明朗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他顺从的揽住齐森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都是气喘吁吁,余明朗泛着水意的眼睛盯着他看:“齐森,我和朱雅要订婚了……” 齐森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余明朗继续说:“你知道的,对吧。” 整个朱家是第一个知道的,齐森不可能不知道。 齐森闻言,脸上的暖意散去了一大半,他默不作声的放开余明朗,正坐在了驾驶位上,手指敲击着方向盘。 好不容易升温的氛围被他浇了一瓢冷水,瞬间冷了下来。 余明朗低头理理自己的衣服,小声的说:“只是订婚而已……” 齐森的眼中有了一丝痛苦,他的手按在额头上,声音低哑:“明朗,不怪你。” 第79章发怒 二人的订婚典礼如期举行,请帖早在一个月前递了出去,朱余两家的亲朋好友,以及商场政界的人七七八八来了好几百号。 偌大的现场布置的梦幻又甜美,粉白色的基调,玫瑰花篮布满了现场,现在订婚典礼还没有开始,朱家和余家的人在门口接待宾客。 “爸爸。” 余明朗从内场出来,站在了门口,余政严替他理了理领子,问道:“雅雅呢?” “还在化妆。” 反正离订婚典礼开始还有许久,两边都不着急,女孩子总是要打扮很久的,可过了快二十分钟,朱雅依旧没有出现在现场,余政严的眉毛有些不悦的皱了起来。 朱家的人也奇怪,他们让侍者进去看看,可几分钟,那个侍者却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好。 黄粱_216 “朱……朱司令,小姐她不在了。” 朱正虎目一瞪:“你说什么?” 那个侍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结结巴巴:“不在了,哪都找了,厕所也去了,但是没看到人,人不在了……” 煞时,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宾客还在陆陆续续的往里面走,一个二个脸上喜气洋洋,见到主人家就说吉利的话,却没发现主人家的脸色差的吓人,人都到了一大半,可是订婚的人却少了一个。 余政严的脸很快阴沉了下来,他没有刚才的和气,黑沉沉的眼底全是怒意:“朱司令,我希望你可以给余家一个交代。” 朱正向前走了一步,脸上第一次有了为难的神色:“这……余总,已经派人去找了,你放心,无论如何,这典礼一定会成功办完的。” 要是今天这个事情搞砸了,女方跑掉,无论对哪家来说,都会是个笑话,被人茶前饭后不知道要笑上几百年。 朱正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他问朱轶锡:“怎么样了?” 朱轶锡脸色也很难看:“去查了监控,雅雅她从后门跑了……” 居然真的跑掉了…… 朱正只觉得心头一哽,脸色煞时白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往后退了几步。 “父亲!” “朱司令!” 朱正的身子一抖,眼睛有些翻白,几个踉跄,倒在了朱轶锡的怀里,微微抽搐,在昏过去的前一秒,他用力的抓住了朱轶锡的袖子,眼睛瞪的老大:“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给绑回来!” 朱轶锡有些语不成声:“爸爸,您先别激动……” 现场混乱了起来,有人大喊:“快叫救护车啊!” 朱正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被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女给戏弄了一道,整个朱家,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因为这个事情,而被别人当作笑谈。 余明朗站在余政严的身侧,他作为其中的一个主角,却冷静的可怕,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黄粱_217 余政严有些担心的看向他:“明朗……” 余明朗的眼睛一片清澈,他望向自己的父亲:“爸爸,那我也不订了。” 余政严的声音徒然增大:“你说什么?” 余明朗丝毫不畏惧:“那我也不订了!就算是朱雅被抓了回来,就算是她回来参加了订婚典礼,这个婚到最后,我也不会结了!” 余政严的面色可以用骇人来形容了,手指骨被他自己捏的咔咔作响,他几乎是用一种很吓人的眼神瞪了过去。 “爸爸你不是知道,我是……” 余政严在他说完之前打断了他,冲身边的亲信怒吼道:“把少爷给带下去!” 朱轶锡去把朱正送上救护车,朱雅的母亲目瞪口呆的站在现场看着发生的一切,她的手指捏着带珍珠的手提包,面色惨白的看着余明朗被人捂着嘴拉了下去。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那三个字混在音乐中没听清楚,好像是、好像是……同性恋…… 齐森得知了消息,慌忙的从里面跑出来,但门口只剩下了朱雅的母亲,她宛若一个人偶一般呆站在那里,朱正心肌梗发作被送往了医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这场订婚宴的两个主角都不在现场了,单单只是以为朱家的老爷子犯病被送医院了。 朱雅的母亲看到齐森气喘吁吁的过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的眼睛猛然一瞪,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看到我们这样是不是特别开心!” 那个女人的仪态此刻都没了,妆容再精美又怎样,也挡不住她尖酸的用词,宾客都在里面,只有几个侍者站在那里,此时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二人。 但显然,齐森并没有心思和她在这里周旋,他抬眼扫视了一圈四周,余明朗已经不在了,他刚想走的时候,那双带着尖长指甲的手却一把抓住了他,那个女人有些神经质的看着他,问道:“你想去哪里?” 齐森用力甩开她,过程中还被指甲盖给划伤了,声音冷漠:“与其拉着我,你还不如去想想怎么圆场。” 这里面还有小几百号人,此时都等待着订婚典礼的开始。 朱雅的母亲愣住了,她忽然有些无措起来,对啊,里面还有那么多人,她该怎么办?等她回过头的时候,齐森已经不在了。 朱雅是在路边被抓上车的,几个黑衣大汉连拖带扯才把这个朱小姐给扯上了车,朱雅的头型在挣扎中已经乱成了鸡窝,一路上应该在哭,脸上的妆花的让人看不了,雪白的裙摆也是漆黑一片,现在的她可以说是糟糕的不能再糟了。 “小姐,先生的电话。” 其中一人把电话递给了朱雅,朱雅颤抖着手接了过去,传入耳边的就是一阵咆哮,还伴着救护车的声音:“你他*妈给我跑到哪里去了。” 黄粱_218 朱轶锡气的爆了粗口。 虽说朱雅在跑之前已经料到之后会怎样了,也做好了心理防设,可是正当面对的时候,她却还是退缩了,甚至吓的抖了一下,但在接过电话的那一瞬间,朱小姐眼睛一闭,忽然大哭了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要和他订婚,爸爸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对面沉默了一秒,朱轶锡忽然咆哮了起来:“还订个屁啊!你爷爷都晕倒了,还订!” 朱雅瞬时愣住了,手机从耳边落到了地上,脸上还挂着泪水,一副凄惨可怜的样子。 她反应过来后,慌忙的捡起手机,却发现已经被挂断了。 “去……去医院……” 朱雅已经变得语言混乱了起来,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睛,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她哭着尖叫起来:“去医院!” 开车的人一抖,小心翼翼的回过头问:“小……小姐,去哪个医院?” “对啊……去哪个医院?” 她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滴到了手机屏幕上,用手指去划,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划不开,她终于哭出了声:“是哪个医院啊……是哪个医院……” 朱雅忽然后悔了,后悔做了那个决定,后悔跑出来,虽然她喜欢那个人喜欢到了骨子里面,可终究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她爷爷现在躺在医院里面生死未卜…… 这场订婚典礼最终还是没有举行,女方在医院里面失魂落魄,男方被父亲关在了酒店里面,最后这场典礼最终以朱正病危作为最好的理由结束了,无人诟病,可是典礼的时间却无限期的延长,却没有告诉大家下一次是多久举行。 余政严阴沉的看着余明朗,余明朗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低头数地毯上的花有多少个。 “明朗,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的语气警告,充满怒意,但是余明朗并没有害怕,而是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倔强的看着他:“爸爸,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他嘲讽的笑了一下:“或者你是怎样的,是怎样的不堪……” “闭嘴!” 伴着一声怒喝,余明朗只觉得脸上一痛,随着一阵很强的冲力,他被余政严打到了地上,那一下余政严用尽了全力,倒在地上的前一刻,余明朗的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他甚至有一瞬间的迷茫,自己在哪里。 黄粱_219 他蜷在地上痛的久久不能动弹,小小的一团,显得又瘦小又无助。 余明朗在朦胧中,听到余政严说:“我可以没有你这个儿子,明朗,你别太过分。” 半分钟后,伴随着一声摔门的巨响,余明朗睁开了眼睛,视线还是模糊的一片,甚至嘴边还是湿哒哒,他一摸,哦……原来流鼻血了。 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坐起来,半靠在床边上,只觉得脑袋昏沉,脸颊也是肿胀一片,他不适的皱了皱眉,看着手上的鲜血,这是余政严第一次打他,果然没有手下留情。 我也不想做你的儿子。 他把头埋在了手心里,半响后,指缝中渗出了透明的液体。 空旷的房间中风呜呜的吹着,撩起窗边的帘子,阳光细细碎碎的洒进来,犹如施舍一般投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接下来的二十天一直到十七号,我可能都不会更新了,因为考试周来了,要全心全力的去准备考试呜呜呜,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没有好好听课才会这样的,愧疚的打出这段话呜呜呜,本来快完结了,但我不想结尾的那么匆忙,于是打算等考试后慢慢写,唉╯﹏╰抱歉鸭,又让你们失望了…… 第80章翻脸? 朱雅到了医院,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眼线晕开,沿着眼泪流下。 她已经昏了头,随手抓过一个护士,扯着她的袖子哭道:“你……你知道我爷爷在哪吗?” 护士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这位小姐,你爷爷是哪位……” “就是……就是我爷爷……呜呜呜……” 她打起了哭嗝,眼睛看着护士,可那句话却没法完整的说下去。 手臂忽然被人扯过,那人用了十乘十的力气,恨不得将那细瘦的手腕捏碎,朱雅惊叫一声,朱轶锡面色狰狞:“你爷爷在上面。” 朱轶锡接到了保镖的电话就赶了下来,却看见自己的女儿一副这么糟糕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更加的窝火。 黄粱_220 朱雅被父亲吓的说不出话,从来慈祥的父亲什么时候这么对过她,她在家中一直是个受宠的女孩儿,乖巧听话,得长辈宠爱,可现在父亲却这么对她。 也怪她不过因为一个男人,就把家里搞成这样,她心中、心中实在是…… “把你的脸擦一擦!” 朱雅手颤抖着接过朱轶锡递过来的帕子,边被拉扯着,边擦脸上的残妆。 她依稀听到自己的父亲说:“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朱雅哭的凄惨,努力跟上朱轶锡的步伐,哽咽道:“我爷爷……我爷爷他……” 两人进了电梯,朱轶锡的手狠狠的按了几下按钮,剑眉皱在一起:“还在抢救。” 朱雅如同一只鹌鹑,缩在角落里面不敢动弹,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不出声。 “若是你爷爷就这般……”他闭了下眼,又睁开,狠狠的瞪向朱雅,“雅雅,我需要一个理由。” “你是我的女儿,我最了解你,你不会这般不识大体。” “况且你喜欢余家那小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看向朱雅,刻意放缓了语气,那双眼睛看着她:“是不是……余家的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安静的铁箱中,只听得见电梯运作的声音,朱雅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脑中闪过那两只紧紧抓在一起的手,以及齐森那不经意的带着宠溺的一瞥…… 朱雅的脸色变的煞白:“我……” 电梯的门打开了,朱轶锡没有留意女儿说了些什么,他和刚才那样,有些粗暴的扯过朱雅的手,把朱雅所有的话,在那一瞬间快要忍不住吐出的话又全部给憋了回去。 手术室的上面亮着红灯,朱正还在手术中,她站在门口,小声的啜泣着,半响后,朱轶锡叹了一口气,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搭在了朱雅的肩上,那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气虽然僵硬,但还是可以听出他于心不忍:“放心,你爷爷身体健朗,一定熬得过去。” 朱雅把头靠在朱轶锡的胸口,抽泣道:“我错了……爸爸,我错了,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的手套上还沾着血,口罩罩住的大半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朱雅的手攥着朱正的衣服,牙齿咬着下唇。 “手术很成功,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观察几天就好。” 黄粱_221 朱雅的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眼中又蓄起了泪水:“还好,还好没事。” 朱司令从门内被推了出来,脸色一片苍白,依稀可以看到起伏的胸膛,等老爷子被送入病房后,朱轶锡拉住朱雅,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点烟的时候手还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瞬,像是有些拿不住,他将烟递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目光投向远方:“说吧,为什么要跑?” 却见朱雅的手攥着自己的裙子,浑身微微发抖。 她的嘴张了半天,却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余明朗是个同性恋,是他对不起自己,是他害的自己家里一片乌烟瘴气,一切都是他的原因,都是他…… 可是这些话,朱雅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啊…… 那个人代表什么,那个人是她心中埋着的最美好,最不容人践踏的初恋,就算自己去威胁他,去逼迫他,但到最后,她还是做不出来害他的事情,就算自己的爷爷变成了那个样子躺在床上,可是……可是她还是将那些话说不出口。 她脑中忘不了那个人对她的一切,对她说话时温文尔雅的语气,对她笑时扬起的嘴角,以及那一夜搭在她肩上还带着余温的衣服。 明明是不抱什么期待的政治联姻,可到最后却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她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抬起了头,从她跑出礼堂的那一刻,心中便做好了决定。 朱雅笑了一下,明朗,这是最后一次了。 “是我不想和他订婚了,”朱雅的声音沙哑,眼圈也是通红一片,“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朱轶锡的手狠狠的一抖,手上的烟灰掉在了地上。 朱雅捂住脸:“我知道我一向听话,可是这是我的婚姻大事,这是头一次,我想自私一回。” 她颤抖的更厉害了,指尾泛白:“爸爸,我嫁进余家是不会幸福的。” 她嫁进余家是不会幸福的,朱雅的心底最是清楚,她只是自欺欺人,却早就明白,那个男人是不会爱上她的。 朱轶锡站在那里久久不说话,直到烟都燃到了尽头,他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里,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雅雅,等你爷爷好了后,你去维也纳呆一段时间吧,好好进修一下你的大提琴。” 医生找到了朱轶锡,告诉他老爷子的情况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主要是受不得刺激,朱正醒来的时候,朱雅正守在床边,他的余光看见了她,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 “爷爷!” 黄粱_222 朱雅近来守在病房中,熬得眼睛通红,见到人醒来,不由大叫一声,想到朱正受不得刺激,又压低了声音:“我、我去叫医生。” 她在离开前握了一下朱正的手,冰凉的像是没有温度。 朱正看着她匆忙跑开的背影,眼中的浊意更深了。 “朱小姐,这段时间老人家的饮食要多注意些,还有一些事项你一定要和护工说,以免到时候伤口裂开……” 待到医生离开后,朱雅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抓住朱正的手,把脸埋在了手心中,哽咽道:“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朱正没有动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朱雅忽然想起什么,她连忙站起来:“我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您醒了……” 她怎么敢和朱正说朱轶锡是去给自己收拾烂摊子去了,在站起来的时候,朱正却拉住了她的手。 “爷爷?” 她见老人的嘴张了两下,呼吸罩上起了一层薄雾。 朱雅将身子弯下去,贴近了些。 “雅、雅雅,爷爷……不怪你……” 王西平领了余政严的令,去酒店里面看看被关了几天的余小少爷,据说小少爷的脾气性子上来了,跟余总闹起了绝食,听送吃的的人说,都快饿成皮包骨了,那人本来就瘦,如今看起来更是瘦的可怜,不多的二两肉都掉了个干净。 他从前也见过一个和余政严闹绝食的人,几天不见,也同余明朗如今的样子一样,那双眼睛放在巴掌大的脸上看起来出奇的大,让人实在是不忍心。 余明朗躺在地板上面,如同一个死人一般,沐浴在阳光下,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尤其是脚踝手腕那一块,骨头特别的突出。 真是闹哪样的性子,王西平也无奈,自己真的是不容易,要顾着公司里的大小事,连上司家中的事还要接带着管。 “那什么……少爷你就吃点东西吧……” 他身后还有个餐车,盖子专门是打开的,里面的食物整整齐齐的成列着,味道像是为了专门诱惑某人一样,溢满了整个屋子。 可地上的人却是不领情,他的眼睛只是睁开,斜斜的瞥向了那边,然后又闭上了。 黄粱_223 王西平没有办法,这怎么说也是小少爷,老板心头的一块肉,还是要好生对待着。 于是他又凑近了些,蹲在余明朗的面前,却闻到了一股馊味,那是他从来没有从余明朗身上闻过的味道,虽然不大,却难免让人觉得不适。 小少爷是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有点洁癖,每天把自己捯饬的干干净净,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不吃不喝,也不洗澡,父子二人一样,脾气像牛一样的倔。 从来乖巧的小少爷如今倒真同老板置起气来,看来两人还动过手,瞧着余明朗白净的脸上还肿起了一块。 “少爷,您再怎么和余总置气,也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却见余明朗听了,竟是动了,不过是翻身背对着他,留了一个削瘦的背影。 他也没法子了,这人软硬不吃,只得又出了房间,给余政严打了个电话。 余政严早就料到会这样,他给王西平说:“就把这个告诉他。” 王西平犹豫了一下:“这……这不好吧,毕竟刚刚出了这事,两家现在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僵硬了,如果说再闹一出,岂不是撕破了脸皮。” 却听余政严冷笑一声:“那小子已经不把我放在眼中了,你也瞧见了他今天的模样。” “撕破脸皮又怎么样?几年前是我顾忌着他们朱家没有对他动手,如今我儿子都疯魔了,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了,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 何况他余政严本就是一匹恶狼。 王西平未出声,余政严笑道:“西平,我以为你最了解我,被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几年的崽子咬一口的滋味,那是真的不好受。”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今日份送到~ 第81章聚会 王西平将手机揣进了兜里,又重新回到了房中,凑到余明朗的跟前,这次他不像刚才那样,只是俯身在余明朗耳边,用只有两人听的见的声音把余政严的话传给了他。 黄粱_224 余明朗的眼睛徒然瞪大,因为动了怒,脸颊浮上一层薄红。 王西平说完后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灰,平静的与余明朗对视着。 “少爷是否要用些东西?” 他在问的同时,后面就有人将锅中的米粥盛了一小碗,王西平接过,递了过去,热气晕染了他的脸,他笑着说道:“少爷你看……” 余明朗几乎是凶狠的夺过那碗,碗中的粥洒了一些出来落到他的手腕上,他也没在意,端着碗就往嘴里灌,不像是在吃东西,更像是拼命。 “少爷慢点吃。” 大概是灌的太猛了,久未进食,被那一下子呛住了,余明朗猛烈的咳嗽起来,眼圈通红。 王西平:“拿帕子过来。” 他又递了东西过去:“先吃点易消化的缓缓。” 余明朗咳嗽着,用帕子擦着嘴角,待到又喝了一碗粥,他将碗放下,声音嘶哑道:“我吃完了。” 王西平:“好好,还想不想吃些其他的?” 见他挣扎着站起来,还有些踉跄,甚是虚弱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去洗个澡,你们出去吧。” 他见那些人不动,有些嘲讽的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再闹绝食了。” 有了他这句话,王西平放心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这条命,从来都不是我自己的。” 王西平的身子一顿,只听见浴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带上,没了声响。 朱雅被送出了国,等到那女孩出国许久,余明朗才知道这个消息。 朱家的老爷子还在医院里面住着,期间余政严去看过一次,不过谁也没提两家的婚事,女儿已经被送走了,这朱余两家联姻的最后一点苗头终是被灭掉了。 表面上看是朱家女儿的原因,让余家也失了面子,可是因为什么,余政严心中最是清楚不过,所以当朱家带人来道歉的时候,余政严并没刁难,只留了一句“是犬子没有福气”,但谁都知道余家是没那么好应付的,朱家也怕余政严记恨于心,毕竟这人前人后两幅模样,谁说不准哪天余家会在背后捅他朱家一刀,于是朱轶锡思前想后,最后牙一咬,把一块本来要竞标的地皮白白的送给了余政严,就当是一个歉礼。 黄粱_225 余政严坐收渔翁之利,这件事情当然也就这么翻过去了。 那日来送合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森。 余明朗从窗户那里看到他从车里下来,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笔挺又帅气,两人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他在下车的时候也往这个方向看来,两双眼睛一对上,就像是分不开了。 他看到齐森的嘴动了动,在对他说什么,待到宅中有人出来,齐森才收回了视线,跟着人进去了。 朱轶锡对这个儿子开始器重起来,女儿被送到了国外,自己又没有其他的子嗣,就留了齐森这么最后一个孩子,他朱轶锡在培养齐森,他以后的所有产业,要是不出意外,会全部送到齐森的手中。 要是放外面,哪个私生子有了这样的命,不高兴的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可是若是那人不图这些……朱轶锡没有想过,他只知道,谁不爱钱,谁不爱权?他也认定了,自己这个儿子肯定也同其他人一样,爱惨了这些东西,不然为什么会回到朱家来。 齐森进去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没了东西,看样子已经把合同送了出去,他直接进了车子,进去之前,像是还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余明朗的手中握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一摞,这是他与余政严对峙的最后的筹码,他将眼睛闭起,睫毛颤抖两下。 余政严说,他不是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 纸袋上留下一条泛白的勒痕,可见余明朗的用力。 面对余政严施下的压力,自己反抗的力量就犹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推翻不了!那人手腕狠厉,在商场上翻滚了数十年,早就是他追赶不上的。 管家说的对,自己被那人保护的太好了,他是余政严的孩子,却根本比不上他,余政严想要一个听话的孩子,可以服从他,听命于他,可以任他摆弄,任他控制,能力尚可即好,若是太过于厉害,那就逆了余政严的初衷,脱离了他的掌控,这样的孩子,他不要也罢。 要是自己成了一枚弃子……余明朗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激动的快要抓不住手中的袋子了。 妈妈、妈妈,余明朗嘴里喃喃着,对不起。 “阿森,东西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 “晚上有个小聚会,你也来。” “好。” “地址时间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你自己过来。” 黄粱_226 朱轶锡那头传来了谈话声:“朱总,你看这……” “阿森,我这边还有事情,先不和你说了。” “好。” 齐森挂掉了电话,靠在背椅上,用手松了松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没过多久,被随意扔在座椅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朱轶锡的助理将时间地址发给了他。 半响后,齐森对前面说:“师傅,回一趟老宅。” 朱轶锡一家一直和朱正住在朱家的老宅中,朱正在医院里面住着,朱轶锡在公司里头,此时家中唯一在的就是朱雅的母亲,那个女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神经兮兮,尤其是自己的女儿被送走以后,若是没有外人,见到齐森总会尖酸刻薄的数落他几句,什么小杂种、小野种,别以为踏进了朱家就是朱家的人了…… 再难听的话齐森都听过,这些话如今在他耳朵里面就跟挠痒痒一般,他从来都当作耳旁风,但他越是风轻云淡,朱雅的母亲便越是癫狂。 家中的家政帮他开的门,见了人还是客气的叫了一声小少爷,毕竟是主人认回来的孩子,这家人的情况她最清楚了,这个家政有着八面玲珑一般的心思,她给齐森使了一个眼色,告诉他朱夫人在客厅里面。 两人的关系水火不容家中的下人都知道,齐森冲她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没想多搭理那个女人,可是她却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朱夫人在客厅里面喝茶,杯子刚端起来便听到关门的声音,隐约听到了一声“小少爷”,心里不禁想着,不过是个小野种而已,也配被叫做小少爷? 待到声音渐渐过来,她阴阳怪气的笑道:“回来连人都不叫一声,连点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齐森正眼都没给她一个,不过也随了她的意,低声叫道:“夫人。” 他扶着楼梯的扶手,刚想上楼,却被那女人给叫住了:“你要去哪里?” 左边的楼梯上去是家中的主卧室和朱轶锡的书房,朱雅的母亲手攥着沙发,把他给盯的死死的,就像是防贼一般。 齐森看着她:“上去拿东西。” “上面是你爸爸的地方,你去拿什么?” 齐森冷笑一声:“爸爸让我上去给他拿个文件,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他。” 一提到朱轶锡朱夫人就没气了,朱轶锡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这个小子,大家都看在眼中,她是十分不服气,却敢怒不敢言,无可奈何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也怨不得谁,于是她就眼巴巴的看着齐森上了二楼,打开了朱轶锡的书房。 朱轶锡的书房他不是第一次来,不过这是齐森第一次,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进来。 黄粱_227 朱轶锡让拿的文件就在桌子上面,桌子的抽屉打开了一半,里面露出几张纸来,齐森的视线落在上面,手上的动作一顿。 朱轶锡坐在办公室里,他桌上电脑显示着书房的画面,那个青年走进去,拿起桌上的文件,然后离开了那里,并没有多呆一秒钟。 朱轶锡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若有所思的用手摸了摸下巴。 晚上齐森随朱轶锡去谈一个合作方案,饭桌上谈拢了后,饭后就去会所里面娱乐一下。 大家都知道齐森的身份,朱轶锡流落在外的孩子认了回来,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将人介绍给别人,齐森一口一个叔叔伯伯叫的亲热,惹得别人喜笑颜开,朱轶锡也是十分的有面子。 这个合作早在前段时间就快要定下来了,这次吃饭不过是敲定最后的决策,顺便活络活络感情。 等晚上到了那间私人会所,齐森才真正的意识到什么叫做纸醉金迷,有钱人会玩的花样很多,他那晚见识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样的娱乐无非就是女人,金钱和酒,朱轶锡被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围住,哪里还看得到平日的严肃正直,就如同泡在油缸中的肥肉,几杯酒过后,脸上晕染着一层红,他丝毫不介意自己现在的样子展现给齐森,手甚至还揉捏着其中一个女人的臀!部,肆无忌惮。 “阿森,你喜欢哪个女人随便挑。”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说出的话也不甚清楚,但听起来就像是羞辱一般:“我、我怎么忘了,你好像不好这口……” “当年还是我去帮你擦的屁股。” 朱轶锡从女人堆里探出个头来,笑的有些猥琐:“话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到底是多漂亮的男孩?那年把我儿子给迷的七荤八素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 第82章照片 有人朝这边看来,朱轶锡止住了话题,顺势饮过女人递来的酒。 齐森不怒反笑,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那些年是我不懂事,让爸爸费心了。” 朱轶锡十分享受儿子的话,如今的齐森在他面前拔了逆骨,果真是顺眼多了,他有些恍惚的向前凑过头,用手拍了拍齐森的脸,呼出一口酒气:“你从前一直在外面,我们父子两个还没好好的待过,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等手中的事情少了,我们好好的呆一段时间……” 黄粱_228 朱轶锡真的是有些醉了,发泡的眼皮耷拉在那里。 齐森:“好。” “小公子是不是放不开,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朱轶锡怀中的一个女人笑着冲他笑着,打着珠光的眼影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如同宝石一般闪耀。 “我这个儿子纯情的不得了,第一次带他来这个地方,西西,你去陪他玩玩。” 他就着一推,那具带着浓烈香水味的身体就向齐森倒了过来,齐森也不躲,手一捞,就把人捞进了怀里。 西西的手娇俏的打在齐森的肩上,冲朱轶锡娇嗔道:“还说不会玩,看样子老练的不得了。” 女人说着就想把唇压下来,这个男人和在场的其他人可不一样,帅气又年轻,实属上品,说不定今晚还能翻云覆雨一番,还算自己赚到了。 可是她还没压下来,就被挡住了。 齐森的手指头按在她的嘴唇上,笑着摇了摇头。 西西一愣,这人还嫌弃她? 却未料下一秒,那人就侧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在那里冲她吹了一口气,挠着女人腰间的软肉:“你脸要软一些……” 西西笑了一声:“假正经~” 这些都落在朱轶锡的眼中,他握着身旁女人的腰肢,对齐森说:“喜欢的话,就抱上去。” 那句抱上去别有他意,齐森的心中泛起一股恶心,他把头凑近女人的颈子里面,不去理会朱轶锡。 半小时后,包厢里忽然传出一声呕吐声,还有女人的惊叫。 “呀!怎么吐了……” 西西急忙从桌上扯过纸巾,擦拭齐森的唇角,她的衣服上还有污物,心中却在暗喜,没想到是个不能喝酒的,这下好了,喝倒了,她将人放上去,衣服一脱与那人一躺,谁还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丝毫不气,反而还露出一点笑容,做她们这行的就是要有点小聪明,不然那钱从哪里来? 黄粱_229 又看过去,喝倒了一片,有人甚至喝的迷糊,不顾场合,顺着自己的欲*望,在包厢里面行起事来。 朱轶锡脸色潮红,双手抓着沙发,开始还坐在他怀里的女人早就跪在了他跟前,低着头,干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你、你把他送上去……” 朱轶锡现在在温柔乡,哪还有空管那边,他所有的神思都在面前那个女人那里了,舒服的找不着北。 朱轶锡呵呵笑两声:“把、把那小子侍候舒服了,也让他尝尝女人的味道……”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难道这个小少爷还是个雏? 西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今晚把这个男人拿下就好,她笑着接过朱轶锡递过来的房卡,扯过已经喝的麻木的年轻男人,凑过唇去在他耳边哄到:“乖乖,我们上去睡。” 齐森脑袋一偏,躲开了。 这种事情西西不是没干过,醉成什么样子的男人她都拖回去过,还好这人还有些知觉,随着自己的拉扯还能走动。 “快了快了,我们回房睡。” 西西将人拖进了电梯,那个男人比她高一个多头,甚是吃力,她把人靠在电梯上,去按按钮,等到弄好后再看过去,齐森靠着电梯已经睡着了。 西西看着齐森的睡颜感叹道:“真是个极品。” 西西身上还留着齐森吐出来的污物,她把人放在酒店的大床上后便美滋滋的去厕所洗澡换睡袍去了,心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弄这男人。 和这样的人睡一晚,就算是不要钱,她西西也是值了啊! 可当她穿着酒店的睡袍出来的时候,却看见本该昏睡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床上,男人听见她的动静,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清明一片,没有刚才在包间中的迷离醉意,冰凉的让人有些害怕。 她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有些不敢过去。 齐森冷着脸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感到有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走开。” 后面的女人一抖,那声音冰的像是可以掉出渣子来。 黄粱_230 齐森完全没了开始的柔情蜜意,西西咬着下唇,手却还是瑟缩了一下:“朱先生说让我……” “钱在我外套的皮夹里。” 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西西是个识相的,她本以为今夜会是旖旎的,却没料到会这样,不过人都让她走了,她还呆在那里便是真的没眼色了。 于是接下来西西也没说话,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从被丢在地上的外套中拿出皮夹,里面的钱有一沓。 “钱全给你,我爸问起来,你就说和我睡过了。” 西西的手一顿,便又听那人说:“你去沙发上面睡,明早再走。” 朱轶锡抱着两个女人回了酒店的房,颠鸾倒凤了一夜,用了点药,舒服的不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齐森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刚醒,说话有些迷糊,还听到旁边有女人的娇嗔声。 “爸爸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朱轶锡握着被子下面女人光裸的腰肢,笑着说:“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回来。” 他交代完了一些事情,到最后还暧昧的问了一下:“昨晚上……” 只听齐森低笑了起来:“挺好。” “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那样的女人留下,也只会脏了自己的眼睛,可他还是答道:“我会看着办的。” 那个父子二人才谈论过的女人,此时正站在玄关处,身上换上了昨天来时的衣服,腰腹处还留着一片深咖色的污渍。 西西的腿动了动,讪笑道:“朱少爷,我可以走了吗?” 却见齐森挂掉电话后用手指敲了敲餐桌,像是在沉思什么:“你走吧。” 西西觉得这个男人很怪,昨晚上在包间里面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说二人没怎么说话,但她却还是有些怕这人,见他让自己走,也不多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拉开了门,三秒钟之内便消失在了房中。 朱雅给余家寄了一份东西,管家拿到的,他在送给余政严的途中没有经手他人,那东西很薄,像是纸张或者照片,主人的东西他也不敢乱动,只是递到了人跟前。 这份来自于大洋另一头的东西,看样子并不是那么的简单,两人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按理说朱余两家从此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互相没有干系,可现在朱小姐却送来了这样一份东西,不是给余明朗的,而是给余政严。 黄粱_231 余政严拆开后看了一眼,当即把桌上那个紫砂茶壶给砸了个粉碎,管家立在旁边抬了抬眼皮,却只看见那东西的一角,像是一张照片。 余政严发怒的整个过程中,表情都不曾变过,却沉沉的吓人。 管家看到先生站在窗边,手中的东西被捏了个稀巴烂。 寄过来的还有一张纸,此刻也被□□的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 那笔迹娟秀又大气,写着:“余叔叔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朱雅终归是不甘心,她得不到的,也不会拱手让给别人,她朱家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还得去给余家赔礼道歉,朱雅心中,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余政严把照片拍到了余明朗的脸上,他却也不躲,任那照片打在他脸上。 “余明朗!” 余政严的脸色铁青,他胸膛起伏剧烈,嘴唇抖动。 照片、文件,甚至是烟灰缸,他把手中能砸的东西都砸向了站在那个地方的青年。 “哐”的一声,也不知道余政严又丢了什么东西过去,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余明朗的脑袋上面,破了头,红色粘腻的血液糊着眼睛就流了下来。 见他的身子晃了晃,却依旧没有动。 照片只有两三张,散在地上却意外的吸人眼球,两具□□的身子叠在一起,只有被子作为遮掩挡在腰间,让人想入非非,并且这照片的主角照的十分的清晰,连人脸上的潮红都看得清楚。 那两人,正是他和齐森。 此时他的“不雅”照刚被他父亲看到,并且丢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余明朗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朱雅逃掉订婚典礼,是不是因为这个?” 余明朗用手拭去了眼角的血珠,他蹲下身子,把那照片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像是欣赏,并不因为那照片的尺度而感到脸红,甚至看不出一丝羞愧。 他笑了,瑰丽又苍白:“原来她把照片都寄给你了,就这两张?” 余政严的手扶着桌子,他脸上的愤怒夹杂着浓浓的失望,没等他开口,却听余明朗说:“你又要将我关几天?” 黄粱_232 “十天半个月?还是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3章希冀 管家在外听到了动静,却不敢进去,房子的隔音很好,两人说什么他听不见,但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却隐约听得到。 他守在门口,总觉得心中不安定。 余明朗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这样的照片,我也有很多。” “不过都是您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脑袋眩晕,但依旧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个叫郑思宁的男孩,还在您身边吧。” 余政严的眼神瞬时冷了下去:“明朗,你在说什么?” 余明朗的声音徒然增大,他几乎是仰着头,冲余政严质问道:“那个叫郑思宁的男孩,一直在您身边吧!” “您和他的照片……” “啪”! 余明朗的话戛然而止,余政严的这一巴掌没有收力,直接将人扇倒在了地上,他的脸歪到一边,鲜血沿从鼻孔中流了下来,蜿蜒着,最后滴在了地毯上面。 “哈哈哈……” 他如同一条虫一般蜷在地上,待到过后,嘶哑的笑了起来。 黄粱_233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我就不可以?” 那双细白的手撑着地,余明朗的脑袋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余政严。 “明明你自己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啊!” 他的嘴里喷出一点血沫,嘶叫起来:“为什么我要一直像一条蝼蚁一样,要一直被你踩在脚底下!” “我也是个人啊!!!” “砰”! 管家的身子一抖,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余明朗低着头,靠在门上,脖颈脸颊一片苍白,如同一个死人一样,但他嘴里依旧在发出难听的笑声,瞳孔一片通红,紧紧的盯着余政严:“我凭什么,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 余政严慢慢的踱步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最后慢慢的蹲了下来,用手攥住了他的领子,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提了起来,他目光阴狠:“凭什么?” “凭你是我余政严的孩子!” “就凭你生在余家,凭你被叫了这么多年的小少爷!” “你说凭什么?” 他伸手拭去余明朗鼻下的血迹,笑出了声:“明朗,你不听话了。” 余明朗的脑袋贴着冰凉的门板,他忽然像失去力气一般,无力的,只由余政严的手支撑着自己,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滑下来,润过余政严的手指。 “我要怎么,才能不当你的孩子……” 余政严的身子一僵,大概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温润咸涩的泪水润过了他的手指,余明朗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余政严凑近他的耳边:“你死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孩子了。” 余明朗的眼睛徒然瞪大,那眼中闪过一道陌生的光,让余政严忽然一怔。 那居然是一抹带着希冀的眼神,让纵横商场多年一向心如铁石的余政严后怕了起来,他想,他的儿子应该不会那么蠢,他的儿子那么骄傲,如同一匹小狼一样,怎么会懦弱的真的去寻死,不过是孩子闹起脾气来了而已。 余政严松开了余明朗的领子,他的表情淡漠,心中却不住的有些慌乱。 黄粱_234 管家看到那扇门被打开了,余政严的袖口沾了一丝血迹,他面色阴沉:“把小少爷关起来。” 管家低头应下了,余政严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结少了些,他头痛的揉眉:“我今晚要出去,你把他看好了。” 他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去做,没那么多时间耗在家里,家中的孩子不省事,看来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管家叫人去把小少爷给带回房间,看人一拖出来,就如同没了生气一般,脸颊肿起好高一截,脸上也全糊着血,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扶着余明朗的脸,冲下人叫道:“快,快先去叫医生。” 说完后又心痛的喃喃道:“何苦呢?少爷你这是何苦呢?” 余明朗虚弱的抬头看他一眼,最后又低了下去。 余政严的右眼跳的厉害,他从家到公司,一路上都觉得心神不宁,走之前余明朗看他的眼神太让人难以忘记了,黑亮亮的,直直的却有些骇人。 车子驶上了市区的公路,家中的电话却打到了他的手上。 那头管家哆嗦着手几乎拿不稳电话了,缓了好几秒,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几乎是哭着说道:“小少爷从二楼跳下去了!” “我送医生出门的时候,一个没留意,小少爷翻过阳台从那上面跳下去了!” “先生,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余政严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脑中晃过自己在不久前说的话,你死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孩子了。 朱家是A市内的名门望族,老一辈都是军大院里面出来的,朱正的几个儿女也有出息,虽说都分了家,不过关系还算融洽,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国外,唯有朱轶锡在国内,他这个儿子也算是最有出息的,在商界和政界都混的开,颇有地位,若是朱轶锡被人动了,那朱家现在的根基也算是被人刨了一半。 朱老爷子还在医院里面住着,本想着这一向安分的儿子应该没什么,却未料到朱轶锡那里就出了事情,说是公司的账本出了什么问题,原本是小问题,让下面的人处理就好了,不过闹到后面却弄成了偷税漏税,当下国家抓这事情抓的牢实,朱轶锡脱了关系让人去查查,查到最后却没有个所以然,公司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都是最清楚的,这事情是真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现下这事情还被人给压着,没有弄到明面上来,不过也够朱轶锡头痛难熬了。 朱轶锡对齐森很是重视,他干脆把这件事情丢给了齐森:“你去请那些叔叔伯伯吃顿饭,先疏通疏通关系。” 说完了还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脸气的通红:“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搞到了我的头上来了!” 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公司的账目从没出过问题,若不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朱轶锡想着自己先压一压,把相关的东西都给安排好,却没料到事情的进展并没有他想到那样简单,背后那人将这件事情捅到了媒体上面,朱家的公司名声颇大,一被爆出这样的丑闻,瞬时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朱家处在风口浪尖上,股份暴跌,损失惨重。 黄粱_235 这事情严重,偷税漏税的数额又十分巨大,朱轶锡作为公司的董事长,肯定会受到牵连,若是上头一认真下来,说不定还会进局子里蹲上数十年。 朱轶锡本就不多的头发在这段时间落得更厉害了。 朱夫人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而寝食难安,毕竟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身为家中的女主人,怎么能坐视不管,连娘家的关系都动用上了。 媒体那边朱家也买通了关系压了压新闻,虽然在这浪尖上成效不是很显著,不过也挡了一些声讨。 齐森敲响了书房的房门,端着一杯咖啡进去。 朱轶锡满面愁容的坐在位子上,用手按摩着太阳穴,他低声问道:“叫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齐森放下杯子,答道:“去办了,那些人说会看着办的。” 朱轶锡一听到这话,气头又上来了,手上的钢笔捏的咯吱咯吱响:“又是看着办!我朱家还没倒台呢!就敢这样对我们!” 齐森低眉站在那里:“胡叔叔那边我下午过去,爸爸你放心吧。” 朱轶锡吁了一口气:“不行,那后面的一些关系,还得靠你爷爷那边去疏通,可是……” 朱轶锡又头疼了起来,老爷子现在在医院里面躺着,还没怎么养好,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可是,可是他也没办法了…… 见他站起来:“不行,我还是要去医院一趟。” 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作弄他朱轶锡,那后面的关系也硬挺,他一时没有办法,只得去求朱正。 于是当天下午,朱轶锡就跑到了医院里面去,朱老爷子的气色好了许多,朱轶锡让医生在旁边候着,磨蹭了半天,才把事情告诉了朱正。 朱老爷子听了,又是脸色一白,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朱轶锡扶着他的背,眼睛里面居然也闪起了泪花:“爸!爸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了吗……” 朱轶锡气的双手颤抖,指着他儿子几乎是喘不过气来:“我朱家世代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我还是国家的功臣!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我……我……” 朱轶锡用脑袋撞着病床的栏杆,哭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啊!” 黄粱_236 “爸爸,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了……” 他捧着朱老爷子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不是什么大的事情,钱我已经全部交上去了,只要爸爸你帮帮我,我就、我就……” 朱老爷子只觉得心头一痛,他怎么会料到出了这种事情,他朱家的门楣,居然被他最器重的儿子给蒙了羞,让他一时怎么接受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争取明天多写点 第84章赌 “森。”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虽然那人一直这么叫他,不过说到底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亲密了,齐森的眉头微微皱起,嗯了一声,问道:“你那边弄的怎么样了?” “我这边倒没什么大问题,你不要露了马脚就好。” 他说完还好心情的笑了两声,手指扣扣桌角。 齐森:“他没有怀疑到我头上来。” “也是,”那边的人附和道,“他怎么会想到自己会被自己的亲儿子给阴了。” 齐森抿唇,眉间有些不悦:“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 那头哼了一声:“你不想和我多聊几句?亏我在这边帮你尽心尽力的打理事情,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冷漠,啧啧。” “华先生你是个大忙人,我就不打搅你了。” 华温仪大笑起来,快直不起腰了,他拭了拭眼角的泪花,难得正经起来:“你办完事情就快回来吧,我这边也缺人手,前段时间你父亲在查,差点查到了我头上来,我先说好了,要是把我拉下水,我可不管了。” 齐森轻哼一声:“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不管也得管。” “对了,余家那小子怎么样了?” 黄粱_237 齐森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自从朱雅逃婚以后,他和余明朗再没见过了,余政严将人给软禁了起来,他叫去的人也打探不到什么。 “我……” 华温仪嗤笑一声:“那小子现在在医院里面半死不活的躺着,你不知道?” “什么?!” “哟呵,你还真不知道?我说余家那小子现下在医院里面躺着,半死不活,据说砸到了脑袋,快丢了半条命……” 齐森只觉得一阵恍惚,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啊?这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要不这样,你把人让给我得了,反正你也……” 齐森的脸上没了血色,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华……华温仪,你说他怎么了?” 华温仪静默了一下,他意识到齐森的状态不大对,连忙安慰道:“你、你先别着急,我听别人说余家的小公子出了点事,从二楼摔下来了,砸到了脑子,不过已经送医院去了。” “你放心好了,他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应该还在医院好好躺着,他父亲那么有能耐,怎么会救不活他。” 那边奇怪的欸了一声:“怎么你居然不知道?连我这个在国外的都知道了,你就在A市居然不知道?” 余政严对朱家封锁了消息,齐森的手捏着手机,指骨一阵发痛,余政严防着他,可能就算是余明朗死了,他都不知道。 他开口,嗓音喑哑:“华叔叔,你可以帮我查查明朗在哪个医院吗?” 华温仪嘟囔道:“好好好,我帮你去查,不过下次不要叫我叔叔了,听起来怪老的。” 华温仪帮他弄到了医院的地址,他在傍晚的时候去了医院,余政严派人守在了门外,病房外站着两个黑衣大汉。 华温仪告诉他,每晚这个时候都会有医生过来查房,他买通了今晚的值班医生,让齐森混进去,不过不能呆久了,一会儿就得出来。 齐森换上了那个医生的白大褂,顺了一个病历本过来,拿着一只圆珠笔,口罩罩过大半张脸,就只看得见一双眼睛。 齐森走到病房前,冲两人出示了工作牌,对他们说:“查房。” 那两人也没多加为难,直接替他开了门。 齐森进去后将门给带上,余明朗的病床在中间,被帘子半挡着,看不到什么。 黄粱_238 房中的灯光昏暗,唯有床头亮起来一盏灯,齐森走了几步,忽然没有勇气走进去。 大概是房中太过安静,只听得见机器微弱的“滴滴”声,衬的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房中没人一般。 他的手撩开淡蓝色的帘子,余明朗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床上的青年身上插着管子,脑袋被包在纱布里面,沉睡着,长长的睫毛安静的服贴在眼睑上,苍白精致的犹如一个娃娃,他的胸膛看不到起伏,若不是旁边的仪器还在跳动,还真以为面前这个已经是个死人了。 齐森喉中“咕咕”两声,他张张嘴,叫道:“明朗……”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青年依旧在昏睡中。 他想起华温仪说,余明朗从二楼摔了下来,砸到了脑子,现在都没醒过来。 他的手向前伸去,触碰到了余明朗的脸颊,颊边也是一阵凉意,齐森的眼中一热,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干,甚至连光明正大的来见这人一眼都不行,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如同做贼一般。 他想说,明朗,等我。 可是这句话,他却说不出口。 病房的门被打开,其中一个黑衣人轻声问道:“医生,好了没有?” 他在房中呆的时间有些长了,齐森收回手,揣进了衣兜里面,拉过帘子走了出去。 门在关上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余明朗昏迷了几天,在一个下午沉沉的醒了过来,在睡梦中,他像是听见有人在叫他,那人的脸一片模糊,伸手过去也是一片虚无,待到他真的睁大眼睛看清了,却吓了一跳,那人不是谁,正是余政严,是憔悴了许多的余政严。 余政严见他醒来,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他依旧是那个表情,面不改色的站起来按了呼叫铃。 余明朗很是虚弱,脑袋疼的厉害,他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皮耷拉着都觉得十分的累。 余政严看着他,那目光和从前不一样,带着一种冷淡与打量。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给他做了惯例的检查,他听见这些人对余政严说:“人醒过来就好了,没什么大碍了,小公子的身体状态良好,就是太虚了一些。” 余政严点头,代表自己知晓了,等到医生都走了以后,又剩下两人在病房中,二人相对无言,余明朗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只模糊听见余政严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 他闭着眼,脸陷在枕头里面,却能感觉的到余政严在看着他。 黄粱_239 他以为余政严不会与他说话了,良久以后,却听到那人开口:“你就这么不想当我的儿子吗?” 那声音和平日里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冷淡了一些。 他听见余政严说:“等你好了,就滚吧。” “就当我余政严,从来没生过你。” 接着是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砰”的一声,在病房中回响了一下,余明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窗帘摇曳,洒出斑驳的阳光,房中除了他,再无他人。 管家在半小时后姗姗来迟,老人家穿的十分的体面,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手上戴着手套,虽说他的表情维持的十分好,可是见到人的一瞬,还是红了眼。 余明朗摔到了脑袋,胳膊也断了一条,此时躺在病床上难以动弹。 “少……” 管家叫了一半,想到什么,没有叫出口。 来的不仅有他,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一副斯文模样。 那男人看他的眼神带了丝打量,不过被掩饰的很好,管家的手动了动,示意那人过来,男人走上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 他看着余明朗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些东西,等您好一点的时候再看看吧。” 他似乎知道余明朗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是余先生叫我拟的关系断绝书。” 男人将那些东西又拿起,翻了翻,接着说:“文件还是挺多的,不过主要是一些小的方面,余先生说以前那些花在您身上的开销他都不去追究了,就当是资助了个孩子,您在医院的医药费他也帮您垫付了,等您签了这份文件,出院后,就和余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上面写的也很明确,要是您到后面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打电话问我,我随叫随到。” 那人脸上是带着笑,可是声音却凉凉的。 “够了,你先出去。” 管家将人推到了一边,那人也识趣,笑着点了一下头:“那顾先生,我先走了。” 管家头也不抬的招招手,坐在了余明朗的跟前,他看着余明朗,半响后抬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忽然说道:“您昏迷的时候,先生一有空就过来看您。” 黄粱_240 管家的眼中带了一些愁思,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一些:“先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面却是心疼着您的……” “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在置气,可没想到闹成了这样,那天……您在里面和先生说了什么,怎么、怎么连这文件都拟好了……” 他的声音一抖,顾吉的语气第一次带了点恳求:“就当顾叔求您了,等过几天,去和先生认个错,服个软吧……” 余明朗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抬起来,忍着脑中不适的疼痛和呕吐感,忽然狠狠的抓住了管家的手,他拼了命似的抓住老管家的手腕,气若游丝:“我故意头朝下的往下落,天意却在那里,没有摔死我。” 他的手颤了颤:“我没有办法,只有赌一把” “前二十几年是替他活着的,我拼了命想要得个结果,后面的日子,总该可以自己活一回了……” 第85章绑架 管家一时无言,好半天,他说道:“可是……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余明朗的手指松了松,他实在是难受,头晕目眩,一阵阵泛恶心。 管家摸着他的手背:“我叫人在家里面做了一点吃的,待会儿就送过来了,您先不要睡。” 他的眼睛半瞌着,瞧着睫毛动了两下。 “先生说的……都是气话,”管家像是不死心,又看向余明朗,“余家没了您……” 余明朗:“会有孩子的,您也知道,他不止我一个儿子。” “没了我,会有其他人,我不过是老爷子的一个托付……” 管家的手动了动,他忽然将手抬起,把左手的手套摘了下来,露出的那只手畸形残缺,小指弯曲,食指断了一截,手掌上布着扭曲的缝合痕迹。 这只手平日里藏在手套里面,看起来正常不过,如今一露出来,实在有些吓人。 黄粱_241 余明朗的眼中露出微微的诧异,管家动了动手指,虽是灵活,却还是看得出有些僵硬。 他说:“先生他不是将你当作老爷子的托付,他只是想让你过的更好一些罢了。” “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你爸爸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过的并不好,大家族里面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再是正常不过了。” “先生这么看重我,并不是因为我是余家的老人,而是因为我对他有恩。” 他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嘴角微微抿起:“这只手,还是你三叔亲自砸断的。” 他呵呵笑了两声:“你父亲过过最差的岁月,所以,他不想让您再来走一遭。” “于是他替您铺好了路,铲平了障碍,清扫了那些可能回来与你争权夺势的人,他不过是想要您走的轻松一点。” 余明朗嘶哑的笑了起来:“他还真是个好父亲啊……” 多么好的父亲,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自己。 “可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顾叔,你不懂。” 那你想要什么……顾吉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来,正好家里送饭的人过来了,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余明朗在医院里面养了一段时间,期间除了管家,他没有见过任何余家宅子里面的人,余政严更是一次都没出现过。 那些律师送来的文件,他一一看过后签了字,自此以后,他和余政严再也没有关系了,可是……他心中总觉得不安定,余政严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不管不问了,他那位父亲城府心思不是他掂量出来的,就算是管家将自己的行李拿到跟前来,他也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余明朗脑袋缝了几针,纱布在几天前就拆了,手上还绑着石膏,管家让人将几个箱子放在了他面前。 他在临走的时候塞了一张卡还有一些现金给余明朗:“这张卡是我的,先生不知道,密码是123456。” 他显然是把余明朗当成了和家长闹脾气的孩子:“在外面呆一段时间,就回来吧……” 余明朗的手中攥着卡,现下他身无分文,管家这张卡的确可以起到一些作用,他揣进了兜里,冲管家点点头。 管家怔了怔,将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虽然我这个动作有些逾距,不过少爷,您多保重。” 管家上了车,将车窗摇了上去,余明朗目送着车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收回了视线,站在马路牙子上发了一小会儿呆,现在除了去齐森那里,他还真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黄粱_242 齐森住的地方他还记得名字,余明朗本想打个车过去,却没料到还没打到车,就有一辆车停到了他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中年人慈祥的脸,是个男人,他笑着对余明朗道:“请问,是余小少爷吗?” 余明朗觉得奇怪,但还是点点头。 那中年人听了赶忙冲副驾驶的人吩咐:“快,下去帮小少爷抬行李。” “等等!”余明朗皱眉拦住他,“你们是谁?” 中年人笑呵呵的:“我们是朱小少爷派来了的人,让我们接您去他的住处。” 齐森的人?他的动作有些迟疑,趁着这个空当,副驾驶下来的那个大汉就去帮他拿行李。 余明朗又伸手一拦:“齐森让你们来拿的?” 中年人反应过来后,笑着纠正道:“该叫朱森了。” “少爷他牵挂着您,您和那边的事情他知道后,就吩咐好了我们,等您一出院,就来接您。” 余明朗脑中大概知道事情是什么样的了,但他还是求证一般的问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这……”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瞧他几眼,还是讲道,“余先生在不久前放出消息,说……说和您断绝了关系……这圈子里的人,都知晓了。” 虽说这事情是余明朗想要的,可是余政严的无情还是让他的心痛了一下,毕竟那是他叫了二十几年的爸爸…… 放在别家,父子二人闹成这样都是不好看的,而余政严却像是赶着让别人知道,他想要证明什么?证明他这个养了许久的儿子根本算不上什么。 像是置气一般,余明朗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箱子一推,推给了副驾驶下来的大汉,大汉见状,连忙接过箱子,把箱子往后备箱中放。 那个中年人看起来也十分的随和,下来给余明朗开门:“您快进来。” 余明朗弯腰坐了进去,思绪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车子渐渐驶远,他却发现好像方向不对,这不像是往市区里面开的,倒像是往郊区开,他记得齐森的那个住处在市区里面,但现在却是往反方向开去。 “我们现在去哪里?” 黄粱_243 中年人答道:“去朱少爷的住处。” 余明朗皱眉:“我记得不是往这个方向。” 中年人又答道:“少爷有哪些房产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是按照他的要求行事,余少爷您放心好了。” 车子最后开到了一幢别墅前面,这幢别墅位于郊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的一幢白色在那里的确看着渗的慌。 余明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这地方未免太荒凉了一些。 “这是……什么地方?” 中年男人闻言,转头一笑,依旧十分慈祥:“您跟着上来就好。” 他转头吩咐道:“阿七,帮小少爷把箱子拿着。” 他上去开门,余明朗往后退了几步,忽然肩头一沉,唤作阿七的男人咧嘴一笑:“小少爷,您要去哪里?” 那肩头的力道之大,看起来只是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却让他动弹不得。 那双手推着他往前走:“小少爷,听话一些。” 余明朗的心头一冷,这两人,绝对不是齐森派过来的。 中年人打开了门,门里面整整齐齐站着两列人,十来个,他招招手:“把人带上来。” 阿七推着余明朗,将人推进了门,那扇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两列人看着他们,让人心中生寒。 这是什么,绑架? 中年人走在前面,领着他们上了楼,整个过程中,余明朗冷静的叫人奇怪,那个中年男人多看了他几眼,直到走到一间房门前,他才问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是谁绑你过来的吗?” 余明朗低笑一声:“我问了你会说吗?”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将人推了进去,将门关好,“咔哒”一声落了锁。 黄粱_244 余明朗听见他吩咐了阿七几句就走了,留阿七一人守在门口。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顺着门板坐在了地上,慢慢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子里十分的简洁,就留了一张床,没有其余的家具,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窗户锁的死死的,勾了一层铁丝网,防止他逃跑。 他脑中细细琢磨着,到底是谁绑了他,他从没和人结怨,看样子应该是道上的人,那人以齐森的名头将他带走,定是知道二人的事情,难道是朱家的人?他又觉得不对,朱家从一开始便不知道这件事情,但要是往别处想,他还真想不出来是谁了。 他被关了五六天,期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每天都有人来给他送饭,看着他吃完后又把盘子拿走。 直到某一天,他依稀听到门外有人吵闹,他还认得中年男人的声音,另一个人的声音,听着陌生,却又十分的熟识,外面吵吵嚷嚷几分钟后,那扇门被打开了。 裹挟着一股酒气,有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那人一手撑着门框,眼睛直瞪瞪的看着里面,来人面色绯红,眼睛像是有些聚不了焦,身形摇晃,被中年男人扶着。 余明朗一愣,那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差点成了他老丈人的人,他怎么忘得了? 朱轶锡看着他,足足有五六分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中年人皱着眉头,扶着他的胳膊:“朱爷……” 朱轶锡大吼道:“你他*妈放开!” 他完全是喝懵了,谁都拉不住。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 朱轶锡脱开了手,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过来,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冲中年人大喊:“把门关上!” 中年男人目光闪烁几下,最后还是听命,慢慢的将房门给合上,听到关门声,朱轶锡再次回过了头,他嘴角带着笑,一步三晃,冲余明朗慢慢走过来。 他说:“明朗……” “明朗啊……” “原来你就是那小子的姘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走亲访友吃吃喝喝吃进了医院(笑哭) 黄粱_245 大家一定腰管住嘴迈开腿啊~ 年关将近祝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新年快乐~ 过年的那几天可能不会更新哟,还是很爱你们的哈哈哈 第86章救援 余明朗看着他,面色平静,可心中却生出一丝危机感。 朱轶锡冲着他笑,那眼中有化不开的复杂。 他伸手向余明朗走来,脚下却被地毯绊一绊,手离余明朗的脚踝堪堪几厘米,只见他眼中闪着光,笑的疯癫。 “没有想到,居然是你……” “怪不得……怪不得雅雅……” 他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笑容渐渐显得狰狞了起来:“齐森那小子敢这么搞我……” “他那么喜欢你,你说要是我上了你,他会怎样?” 朱轶锡盯着余明朗笑,笑得余明朗心中犯恶心,不过他也品出了其中的怪异,齐森和朱轶锡发生了什么,朱家,居然是朱家绑的他。 “朱叔叔。” 他冷静的叫了一声,希望以此能唤醒朱轶锡的理智,像是起了一些成效,朱轶锡爬起的身子一顿。 余明朗抿着嘴唇,想看他接下来会怎样,却见朱轶锡渐渐抬起了头,眼中情绪翻滚。 “你喜欢玩这些?” 他眼中带着浑浊的酒意,笑意逐渐猥琐起来:“我该怎么叫你,乖侄子?” 余明朗神色一变,侧身躲过了男人的突袭。 他大吼一声:“我是余政严的儿子!” 黄粱_246 “呵呵……”朱轶锡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泛起了绿光,“你是他的儿子?这圈里谁不知道他和你断绝了关系,你还没走几天,他就带了一个孩子回去,你还是他的儿子吗?”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没了余政严你什么都不算。” 余明朗微微发懵,他心中忽然泛起一股酸涩感,朱轶锡的话在他脑中高速重复着,余政严已经带了一个孩子回去了,那是余政严的孩子,这不是他想要的吗?这些都是他一直想要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心中却堵得慌…… “啊!” 在余明朗发愣的那几秒,朱轶锡像个恶狼一般扑了上来,压住了余明朗的身子。 那股浓郁的酒气萦绕着他,让他喉间泛恶心。 朱轶锡十分迅速的擒过余明朗的双手,一把举过头顶,他的力气,远大于余明朗的,甚至是呈一种压制状态,让他动弹不得,他以前学的那些东西像是失去了效用,朱轶锡像是很轻松一般,压制着他的腿和上半身。 这人不是一个酒囊饭袋,挣扎的空隙,余明朗忽然想到有人说起过朱家的儿子,无论是谁,个个都被朱正送到军营中历练过几年,尤其是朱轶锡,呆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优秀的一个,朱老爷子对他如此看重,绝非仅是他在外面那些头脑,而是把他当作第二个自己。 朱轶锡忽然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余明朗因挣扎而泛红的脸,几秒后,他像是着迷一般:“真他娘的好看……” “怪不得那小子,像是迷了心窍一样。” “我还没走过后门,那滋味真的那么好吗?” 他笑着说完,把头埋到了余明朗的颈间,在他嘴唇贴上去的那一刻,濡湿粘腻的感觉让余明朗胃中的酸水瞬间泛了上来,然后,他吐了。 胃中滞留的东西全都涌了上来,一些还吐到了朱轶锡的头上。 朱轶锡身子一僵,他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呕吐物,神色瞬间变得难看。 “*个巴子!” “啪!” 他毫不收力的一巴掌打在了余明朗的侧脸,鼻血瞬时从余明朗的鼻中流了出来,蜿蜒向下,最后挂在了他嫩白的耳垂上面。 余明朗只觉得活了这么多年来没挨过的打都在这段时间挨尽了,果然,上天都是公平的,他两眼昏花,却笑出了声。 朱轶锡满手污秽,见他笑,心中更是恼怒,又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余明朗在这时,完全的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眼眸瞌上,脑袋十分脆弱的垂在了一边。 黄粱_247 朱轶锡现在完全没了那个心思,酒也醒了大半,从余明朗的身上爬了起来。 房间的门忽然被撞开,中年男人一脸慌张的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景象,愣在了当场,他叫道:“朱爷……” 朱轶锡嫌恶的站了起来,扯过床单擦拭手上的污秽,眼中一片阴霾。 “什么事情,说!” “有车子往这边开来了……” 朱轶锡的手一顿,慢慢抬头。 中年男人顶着头上的目光,额头冒汗,继续说了下去:“像是小少爷的人,又不像是,不止一辆车,朱爷,我们被发现了。” 朱轶锡不动了,他面上的潮红消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 “朱爷,我现在叫人去备车?” 只见他呵呵笑了起来:“我朱轶锡现在真成了过街老鼠。” 中年男人不敢说话,只等着他的吩咐。 “我们不走,”朱轶锡道,“那小子终于又来了,我以为,他会躲一辈子,我倒要看看,他会做到哪一步。” 中年男人神色一遍,劝阻道:“朱爷,您还是……” 朱轶锡的眼睛越发的红:“我以后的路算是没得走了,连老爷子都保不住我,回去也是要在牢里面呆上一辈子,与其躲躲藏藏一辈子,还不如鱼死网破。” 他沉沉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余明朗:“他做的不留情面,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到哪里去。” 他冲中年男人一伸手:“枪。” 朱轶锡将余明朗从地上扯了起来,黑沉的枪洞堵在青年的太阳穴上,按出了一个深红的印子。 “啪!” “砰!” 黄粱_248 窗户被人破开,玻璃散落一地。 “朱爷!” 朱轶锡握枪的那只手被人射中,他还来不及扣动扳机,枪就掉在了地上,他捂住受伤的那只手,脸上疼的一片惨白,余明朗失去了支撑,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掏出腰间的另一只枪,“啪啪”向窗户那头射去。 身后的门却被人一脚破开,一颗子弹从后面打出穿过了中年男人的胸腔,他眼睛还睁的老大,手一僵,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有纪律的脚步声,朱轶锡转头,两排穿着特警部队的人蹲在离他几米处,手上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一人从门后出现,像是不急不缓,慢慢踱步到他跟前,但那神色却吓人的狠,朱轶锡呆住了。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那人抬脚的时候他也忘记了闪躲,撞到地面上的一瞬,他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明朗……” 有人在轻轻叫余明朗的名字,他微微睁开眼,血却糊在了眼睛上面,什么都瞧不清楚。 “明朗……没事了……” 那声音很温柔,他从前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微微颠簸中,他靠进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他记起来了,很小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这么叫过他。 齐森和华温仪坐在车上,山路颠簸,抖的车中的人心中更加烦闷,齐森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的手抓住前坐的座椅,催促道:“再快点。” 华温仪的脸色也不好,脸上的教养裂开了一点裂缝,他按住齐森的手:“森,再快一点我们就要掉进悬崖里面了。” 齐森靠在座椅上,脸色白的吓人,他的嘴唇抖了抖,半响后说道:“华温仪,我怕……” 华温仪也没了声响,眉毛皱在一起,金丝眼镜框下的眼睛不再像平常那般飞扬,一时他也找不出话来安慰这人。 齐森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我也没有想到他能抓住明朗,我也没有想到……” 他脸上透露出痛苦的神色:“要是明朗有什么……” “stop!” 黄粱_249 华温仪打断了他,对司机道:“快点。” 华温仪带了人,那些人都有枪,坐在后面的车上,都是国际上的雇佣兵,他被齐森从美国叫了过来,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陪人跑进了山,他揉揉眉心,只觉得心中疲惫,可是他也不忍,那位高贵的小少爷出什么事情。 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小少爷,若是一天真的被溅到泥地里面,怎么让人忍心。 当他们到达那处关押人的宅子时,却发现宅子已经被车子围住,最外围还停了一辆救护车。 齐森拉开车门时愣住了,他看见余政严抱着满脸鲜血的余明朗出现在宅子的大门口,余家的老管家也在,见到人后,急忙迎了上去,想去碰却又不敢。 医护人员见人一出来,急忙从后面涌了上来,接过了余政严手上昏迷不醒的人。 那鲜血糊了余明朗一脸,红彤彤的一片,齐森脑中的弦瞬间断了,他像是疯了一般跑过去,眼中只有那个青年,嘴里喃喃着:“明朗……明朗……” 却还没靠近,就被余政严手下的人给拦了下来。 华温仪带来的人跟在后面,见状举枪。 “明朗……” 齐森喉头哽咽,眼睁睁的看着医护人员将人给抱走,跪在了地上,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放开他。” 齐森抬头,两人视线相撞,男人眼中带着薄凉的神色,异常的熟悉,但他却挥挥手,示意两旁的人将齐森放开。 齐森的嘴张了张,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政严皱眉,脸色很不好,低声对管家说了什么。 管家见状咳嗽两声,低声对他道:“先生准许你过去了……” “小少爷没事,先生还说,让你把脸上死了爹妈的神色收一收……” 齐森随着抬余明朗的担架上了救护车,华温仪带来的雇佣兵面面相觑,对着他问了一句:“what?” 华温仪心中的石头也落到了地上,看来,也没他什么事情了,他招招手,示意可以回去了,有人先他们一步把人给救了下来,两个主角都走了,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黄粱_250 朱轶锡被人绑着拖了出来,浑身血迹,也是昏迷不醒…… 他转头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余政严,那男人也看了过来,眼中的情绪沉甸甸的,叫人捉摸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感觉爸爸永远是MVP 第87章同意 “齐先生。” 余政严的人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他拍拍齐森的肩膀,道:“余先生说待会儿想见你一面。” 齐森的已经得知了余明朗的情况,医生检查过,没有什么大碍,手上的伤裂开一些,还好骨头没事,不过是满脸糊着血有些骇人,晕过去也是因为头部二次受到撞击,要回去打个CT看看,总体来说迹象平稳,他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些人色。 不过也是脚下一软,他们到那里时,可以看到窗户上碎掉的玻璃以及倒在地上的打手,明显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激战,还好……他心中庆幸,还好余政严比他先一步到了那里。 “齐先生?” 那人再次叫他一声。 齐森握着余明朗冰凉的手:“等下车,我就和你们过去。” 余明朗要被送去医院做检查,他跟着也是无用。 到达市里面的医院后,早有车辆在那里候着,齐森跟着余政严的人上了车,车子向余政严的公司开去,齐森也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 毕竟他现在的行为太过于反常,两人几年前的那一次见面可不友好,余政严的态度很明确,他曾经用尽一切办法来将两人分开。 从前的照片事件虽说不是余政严弄出来的,被一个女孩碰巧看到了并拍了下来,那女孩齐森还有印象,好像叫做戚可,戚可追求过余明朗,那双带着爱慕却又因求而不得而带着怨恨的双眼,齐森怎么忘得了,小女孩幼稚的争风吃醋,她不过是嫉妒的要紧,想毁了自己,却又舍不得伤害爱慕的那个人。 但事情本来不会弄得那么严重,毕竟他一个学生,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最多在同学之间落得个饭后闲谈,可是余政严从中作梗,竟把事情的严重性扩大了几倍,让他不得不休学在家,最后不得不找上朱轶锡。 黄粱_251 如今却未曾阻拦,还推着他到余明朗的身边,让齐森不得不忌惮,这个男人心思深沉,连他父亲都忌惮几分,总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可是到了他跟前,那个男人却说:“我同意了。” 余政严依旧是那副表情,可是更加的阴沉,不像是说出“我同意了”这句话,更像是会说“我要杀了你”。 齐森一愣,余政严皱眉,明显的不悦。 两人默默对峙着,齐森和余政严比起来,气势上还是输了一截,余政严的眼神可谓是居高临下,眼眸半瞌着,带着一股贵气。 他手上的钢笔在指尖转动一圈,冷冷吐出二字:“滚吧。” 齐森愣了半响,终于是品出那句话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喜,但他脸上还没来的及做什么表情,就听余政严怒吼一声:“滚出去!” 这算是被岳父给认可了? 齐森走路的时候飘飘然,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总觉得很不真实。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打一场长久的战役,却没料到幸福来的如此快,余政严的那句“我同意了”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齐森前脚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后脚又停住了,他甚至已经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准备推门进去再问一次,可是里面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劈里啪啦一片,他又把手放了下去,心想,算了,以后再问吧。 可是到余明朗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又被人给拦了下来,那两个壮汉把门给堵的严实,看他一眼,最后摇摇头:“抱歉,余先生说不让您进去。” 齐森又是一愣,余政严这是什么意思,刚说同意,现在却又拦着不让他进病房,让他摸不着头脑。 “抱歉。” 管家从后面走来,见他站在门口,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慢慢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请让一下。” 齐森是认得顾吉的,他张张嘴,想问他,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顾吉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先生的意思是,你还不够格。” 他只点了一句,便准备开门进去,齐森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松了一些力道,语气有些急促:“等等……您是什么意思?” 黄粱_252 顾吉将他的手抚下去:“要是先生当时再晚一步,可能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虽然当时我没瞧见,但听跟过去的人说,你父亲的枪口已经举到小少爷头上了。” 齐森心中一哽,管家看他的样子也想发笑,摇摇头:“再怎么说也是先生的亲儿子,疼着捧着长大,费了好多心血才照看到这么大,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先生可疼着呢,要说你们那档子事情,还是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 他不再多说,推门进去。 不过这次齐森却没有再做什么挣扎,他退开几步,转身离开了。 他还不够靠谱,手段和计策还很青涩,现在的他在余政严面前的确是没有那么强的能力将人给带走。 于是某天夜晚,余明朗在床上躺着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窗户那里有响声。 他微微偏头,略长的刘海有些挡眼睛。 只听“咔哒”一声,那扇窗叶打开了,一双手攥着窗柩。 余明朗挑眉,只见几秒后,一颗脑袋露了出来,两人视线一对上,爬窗的那个人愣在了当场。 齐森吊在窗户外头,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慢慢带了一丝笑意,青年笑了起来,嘴唇咧开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 他没有想到自己爬窗的整个过程会被余明朗给目睹,一时间上下不得,脸颊有些燥意。 等到他落地时,那团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人一股脑的扑到了他的怀中,脑袋蹭着齐森胸口的衣襟,笑出了声。 他听见余明朗说:“你还真能爬……” 齐森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说话,反手抱紧了余明朗,下巴抵在他绵软的头发上。 余明朗又说:“管家都告诉我了。” 他声音从齐森前襟发出来,闷闷的。 他抬起脑袋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捧着齐森的脸就吻了下来,嘴唇碰在一起就分不开了,齐森的手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纠缠间,余明朗听见齐森说:“还好你在。” “我好想你……” 黄粱_253 两人躺在病房的小小病床上面,齐森块头又大,两个人挤在一起难免拥挤,齐森睡在外侧,另一只手将人紧紧护在怀中。 余明朗用手玩着他胸前的纽扣,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不想打破这时的宁静。 “你待会儿要走?” 齐森呵呵笑了两声,抚了抚他的前额:“不走你爸爸要把我宰了。” 余明朗听了又笑了起来,眼睛跟月牙一样。 他和余政严的关系,像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在慢慢改变着,那天的事情管家全都告诉他了,管家说:“先生还是疼爱您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您呢……” 余明朗第一次心中没有反抗的意思,他把脸埋在了被子里面,呼吸喷薄,一片热意。 不过他只是拽着齐森的领子,身体往上动了动,视线和他齐平:“你和朱轶锡……到底怎么回事?” 齐森想到了当时那件事情,脸色微变,他急切的用嘴唇吻了吻余明朗的脸颊,有些患得患失的模样,嘴里不停重复道:“抱歉,抱歉……” 余明朗费力把脸往后靠了靠,用手捂住他的嘴,正色道:“我已经没事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他怎么了?” 齐森眼睛眨了眨,余明朗:“你说过,会把你的一切告诉我。” 齐森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里面,呼吸吐在那里温暖濡湿:“我不过是把他做的一切,全部翻了出来,摆在了明面上。” 齐森的语气一顿:“我把他送进了监狱,让他身败名裂了。” 余明朗的手抓着他脑后的头发,没有说话,安抚的拍了拍。 朱轶锡偷税漏税那档子事情,朱正出马了,将能托的关系都拖了,能找的门路都找了,各方都安排到了,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天,网上又传出了他嫖*的照片,尺度十分的大,开始渐渐树立起的形象又一次崩塌了,网上声讨声一阵接着一阵,朱轶锡在公众面前树立的形象完全破裂。 而后接二连三传出他的□□,他地下见不得人的那些生意也被曝光,这下子朱轶锡是真的毁了,引起了上头的注意,就算是十个朱正也救不回他了。 “这些都是我做的,”他的脑袋紧紧的靠着余明朗,“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想让他身败名裂,他那样对我妈妈……” 那次过后余明朗才知道,原来齐森的母亲死的那么惨,朱轶锡为了让齐森回到朱家,逼死了他的母亲,手段十分龌龊,他将那个柔弱的女人带到了一个私人宴会上,送给了那些所谓的朋友,齐森不知道他母亲经历了什么,他找到人的时候,那个女人衣不蔽体的倒在地上,已经咬舌自尽了。 黄粱_254 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这么屈辱的死在自己面前还要有冲击性的,所以到后面,他就算是饿死在街头,也不肯接受那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男人,那个男人道貌岸然,但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可是后来……余明朗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面,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余明朗:“你怎么会……” 齐森知道他想问什么,自己无权无势,是怎么办到的。 “还得谢谢他,”齐森亲了亲余明朗的指尖,“朱轶锡把我送到了国外,那个地方,是华温仪的大本营,因为郑思宁的关系,他一直帮持着我,后来我背着朱轶锡随着他做事情,也入股了他的一些产业……” “明朗,现在都没事了,我们以后,会一直好好的。”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见这人一阵笑声:“你还过不了我爸爸那关。” 齐森有些尴尬,他干咳一声,更用力的将人给抱紧了:“总会过去的,我就不信他会一辈子把你给抓的那么紧。” 余明朗反手也抱着他,眼睛慢慢的阖上,他轻轻的对齐森说:“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吧。” 齐森吻了吻他的额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开新文预收辣 作者专栏《我的Omega》~ABO世界,向你发射爱心buibuibui~ 第88章住一起 朱轶锡被关押在A市第三监狱里面,他大概会在里面呆一辈子。 “我去看过他一次。” 余明朗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面,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扑在脸上十分的舒服,他只是动了动脑袋,静静的听齐森说话。 齐森的手指穿插在余明朗的头发里面:“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去看他了。” 黄粱_255 朱轶锡穿着囚服坐在里面,两人隔着一层玻璃静静的看着对方,他没有那么好心肠,不过是想看看朱轶锡现在落魄的样子。 他对里面的人说:“你应该去死的。” “可是后来我想,让你这么苟且的活着,生不如死。” 他进去没说几句话,后来由于朱轶锡的情绪太过于激动,被狱警控制住了,重新关回了房间,自此探监结束。 他走出监狱的时候碰到了朱雅,朱雅从国外赶了回来,却没料到两人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 朱小姐的脸色不好,连妆都没有化,惨白可怜。 她看见了齐森,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冲上去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齐森也不躲,受了她一巴掌。 朱雅的嘴唇发抖,她快要说不出话来,半响后将脸埋在了手心里,崩溃的哭了起来。 她哭着说:“你到底要毁掉我的多少……” 齐森看着她,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余明朗,从来都是我的,朱轶锡现在这样,也是他应得的。” 他还是说道:“抱歉,不过你的人生,决定于你自己,我没有毁掉你的什么。” 余明朗说:“你好冷酷。” 他用手揪着齐森的耳朵:“原来你是这样的齐森。” 齐森却无奈的将他的手拿下来:“明朗,我一直都是这样。” 余明朗靠着他坐了起来,用手捞过他的脑袋黏黏腻腻的和他接吻,两人舌头交缠,吻得嘴唇发疼才放开了对方。 余明朗又啾了一声,和他贴着脸,笑道:“我喜欢你那句……” 他轻轻在齐森的耳边道:“余明朗,从来都是你的。” 他扣住齐森的手,和他紧紧相扣。 余明朗和齐森正式住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半年后,余政严这几天没有回家,听管家说,他在外面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齐森却告诉他,是郑思宁跑了,跟着华温仪回了英国,听说余政严去抓人去了。 黄粱_256 余明朗心中啧啧两声,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怪的很,别人贴上来的时候不要,等到走了才后悔莫及。 他趁着这几天收拾好了行李,搬出了余家,余政严正忙着,哪有功夫来管着他。 他把箱子带到了齐森在市里的房子中,准备给人一个惊喜,等他到了门口,去按门铃,却没人来开门,他给人打了个电话,才知道齐森在外面谈生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张着嘴站在门口,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齐森以前给过他钥匙,不过被他弄丢了,后来也没管过,反正他来的时候齐森都在家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突袭。 他干巴巴的说:“齐森,我在你家门口。” 齐森:“哈?” 他又说:“你是不是还有一会儿回来。” 那头没了声音,他隐约听见齐森给那头说了什么,几秒后,齐森道:“宝贝儿,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余明朗皱眉:“没事,我可以下去找家店坐在里面等你,你先办你的事情吧。” “我去取车,你等我一会儿,最多二十分钟。” “嘟嘟……” 那边挂断了,余明朗拿着亮屏的手机,笑出了声。 齐森到门口时,余明朗正坐在箱子上面玩手机,帽衫戴在脑袋上面,露出小半张脸,他听到动静,抬眼一看,见到人到了,冲他一笑,用脚推着把箱子弄开,嚷道:“开门开门。” 却见齐森没有动,他指了指箱子。 余明朗挑眉,把帽子弄下来,一头松软的头发就露了出来,他看着齐森的眼睛:“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齐森还是没动,不过那眼中的情绪在不停的翻滚着,他问道:“搬过来和我住?” 余明朗:“怎么,你不……” “唔!” 齐森突然扑了过来,低头捧着他的脸吻着,余明朗惊愕的微微张嘴,那舌头便溜了进去。 黄粱_257 他用手敲了敲齐森的胸膛,但是毫无力道,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最后也就由着他衔着自己的嘴唇厮磨。 一吻完毕,余明朗只能靠着他的胸膛喘气,整个人挂在齐森的身上,手抓着他的西服领子,面色潮红。 “高兴,怎么不高兴?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他说完笑了起来,眉头抖动。 余明朗轻轻踹了他一脚,催促道:“开门开门!” 二人进了屋内,不知怎么的,又吻作了一团,倒在沙发上面,余明朗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他也惯着齐森,由着他乱来,等到感觉有手探入自己衣服下,他一把将手按住,问道:“你客户不说什么?” 齐森忙着吻他,含糊道:“没什么……他哪里有你重要……” 齐森也只敢乱摸,胡乱亲了一通,等到余明朗也来了感觉,他却忽然站了起来。 “我去洗个冷水澡。” 步子还没挪开,却感觉脚下被人钩住,齐森看过去,一截细白的脚踝,脚尖和脚背勾着自己的小腿,弱弱的挽留着。 余明朗面色绯红,眼睛闪着光一般,他坐起来,靠在沙发上,伸手去拉齐森的手,慢慢向下按,按在了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 齐森随着他的动作眼睛微微发红,直到触碰到微硬的那一团,理智都要飞出脑子了,他声音颤了颤:“明、明朗?” 余明朗像是不自知一样,喉间发出一声很诱惑的轻哼:“你看我也有感觉了……” 他眼睛半眯半睁,撩的齐森心头发痒。 那脚勾着他的小腿动了动:“你到底要当柳下惠多久?” “我爸爸他早就以为我们做了。” 他想到那几张照片,不过是他和齐森睡在一起比较亲密的样子,被有心人拍到了。 他按着齐森的手又一用力,舒爽的发出一声□□:“阿森……” 尾音勾人,大约是自己求欢的太过于不自持,余明朗也羞了起来,脸上的潮红更甚。 黄粱_258 “明朗……” 齐森眼尾通红,他慢慢的靠了过去,在余明朗的脸边深吸了一口气:“是你让我的……” 他的手又探进了衣服,嘴角落在了青年的眼皮上面,如同对待珍宝,他说:“我好喜欢你。” 所有的话语都被激烈的拥吻给取代了,两人从沙发一直到卧室里,衣服在路上都掉完了,余明朗赤条条的被压在床上时,脸撇向了一边,不敢看他。 “宝贝儿,别怕。” 最疼的时候余明朗还是哭了,嘤咛的哭出了声,齐森怜惜的吻了吻他的脸颊,更用力的抱住了身下这人,这人是他的,永远是他的。 齐森是个小处男,余明朗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那晚过后,开了荤的齐森如同处在发情期,每晚缠着余明朗要个没完,如果白天他在家的话,两人吻着吻着不由分说的也要滚到床上去。 终于有一天晚上,两人做完后,余明朗觉得有必要和他谈谈这个问题。 他撑着不睡过去,扯着齐森汗涔涔的肩膀:“要不,我还是搬出去?” 齐森撩开他额间的刘海,询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搬出去?” 余明朗努力睁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怕是受不了你每晚这么……这么……” 他脑袋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齐森看着他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他将人抱出去清洗的时候耳朵通红,仔仔细细的将人洗好了,擦干净了,又将人塞到被子里面,隔着被子抱着余明朗进入了梦乡。 过后几天齐森的确是收敛了不少,严格按照余明朗定的时间上交种子,虽然时间长是长了一点,不过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两人的小日子过的温馨,余明朗却忘了自己本来的家。 直到管家给他打电话,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余政严再忙,现在也应该得空了。 管家恭恭敬敬的告知他:“先生说,让你们明天回家一趟。” 管家说的是你们,不是你,意思是把齐森也给带回去。 黄粱_259 余明朗瞥了一眼在打游戏的人,应了下来,他挂断电话后,对齐森说:“爸爸让我们明天回家一趟。” 齐森正玩在兴头上,答应了一声。 几秒后,他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整个身子僵直:“你爸爸叫我们回家一趟?” 余明朗淡定的点点头:“嗯,回家一趟。” 齐森收掉了手上的手机,退出游戏界面,沉默了起来。 余明朗以为他在担忧明天的事情,毕竟这是二人在一起后余政严第一次正式的约见齐森,他怕齐森会有压力,于是他爬了过去,倒在齐森的怀中:“你别担心,爸爸叫你回去,那是接受你的意思。” 齐森却一脸正色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问他:“你觉得爸爸喜欢我穿什么样子的西装?” 余明朗勾着他的脖子笑了起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穿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达~本来以为自己还能再来一更,结果不得行了吼吼吼~ 再推一波新文~ 《我的Omega》 星际第一个Omega帝王*叛军头子alpha 陛下,我想要臣服于你,更想要压倒你 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先收藏一波哈哈哈哈~晚安呐 第89章离开 第二日齐森推掉了应酬,空了一整日的时间来做准备,他在系领带的时候,从落地镜里可以看到坐在沙发上吃薯片的余明朗,不由心中一暖。 都说他是个矜贵的小少爷,平日里傲气的很,相处久了才发现,就算是已经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余政严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商界政界的气息一点都没沾到他的身上。 “明朗。” 黄粱_260 余明朗抬头:“嗯?” “少吃一点,待会儿吃多了不消化。” “哦。” 小少爷也听话,把袋子一扔,换了一个姿势趴着,继续玩他的。 齐森很看重今天的见面,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岳父大人。 “齐森,电话。” 余明朗举着在唱歌的手机,抛给了不远处的人,齐森接住,看着来电显示,“华”。 是华温仪的电话,他眉头皱了皱,他在国内帮华温仪处理事情,一般这样的电话不出意料便是催他快点回英国去。 他接起电话,走到阳台上面。 余明朗从平板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盯着齐森的背影,见他手插在裤兜里面,说了几句话后,还转身不着痕迹的看自己一眼。 齐森没有拉阳台的门,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可是余明朗还是依稀听到了几个字眼。 几分钟后,齐森挂掉了电话,他神色如常的走进来,见余明朗望着他,还好心情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余明朗问道:“怎么了?” 齐森若无其事的理着自己的领子,答道:“没事。” 余明朗盯着自己的脚尖不作声,眼睛忽然瞪得像个铜铃一样,好看的小脸崩了起来:“齐森!” 齐森手一僵,默默的回过了头,余明朗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昂着脑袋看他:“过来。” 齐森听话的坐了过来,余明朗与他平视,又问道:“怎么了?” 齐森抬手扶着他的脸,答了一句真的没事,然后低头想吻下去,用一个吻来糊弄过去,两人倒是粘腻的接了几分钟的吻,过后余明朗的理智依旧还在,他扯着齐森的衣领,十分的认真,最终齐森还是败下了阵,举手投降。 “是英国那边的事,”齐森犹豫了一下,准备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华温仪叫我尽早回国,朱家那边的人回来了几个……” 黄粱_261 齐森按住余明朗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别担心。” “不过是在打压这边的生意,还搞了些小动作,华温仪担心我,叫我快点回去。” 余明朗眉头皱在了一起,这些打击报复的手段他都清楚,打压生意还好,怕的就是他们搞一些下作不入流的手段。 齐森吻了吻他的额角,笑道:“我把朱轶锡送进了监狱,朱家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我。” 他看的很淡,余明朗的心却揪在了一起:“你有没有……” 齐森知道他想说什么,用力抱住了他,吻着他的耳朵:“没有,没有,我没事情。” “我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因为我要是回了英国,可能就要在那里常驻了。” 他注意着余明朗的动静,但余明朗却乖乖的趴在他的怀里。 “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我……” 怀中本来乖巧的人忽然蹦了起来,扯着他的脸一脸凶相:“你是不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都被你吃干抹净了,怎么有不跟着你的道理!” 他大大的亲了齐森一口:“傻阿森,你去哪里,我当然就去哪里。” 他知道齐森在顾虑着什么,可能齐森应该在很早以前就该回去了,他呆在中国还要顶着朱家那边的压力,不过是为了自己。 余明朗小声嘟囔着:“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要是早点告诉了,他可不只是收拾东西来和齐森同居了,而是直接跑去英国。 齐森心中只觉得温软一片,听到余明朗这样的答复,他心中更是满足,下巴抵在余明朗的发顶:“我本来想过后告诉你的,然后慢慢做爸爸那边的思想工作,你也知道,你爸爸把你抓的紧,要是说让你跟我出去,他一定是不同意的。” 余明朗抱着齐森打滚:“有什么同不同意,爸爸早就没了让我接替公司的心思。” 半年前的那件事情后,余明朗又被接回了余家,他后来才知道,自己签下去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余政严当时不过是想让他在外面受一段时间的苦,然后再滚回来认错,谁能料到后来余明朗被绑架了,不过之后,他也没再提出要让余明朗接管余家的事情。 余政严只是对他说:“你自己长大了,你以后的事情,自己决定吧。” 黄粱_262 余政严最后还是屈服了,屈服在自己对儿子那片沉重的爱里。 余明朗想到当时他对自己说出那副话的样子,卸下了平日里的威严,眼角带着细纹,头发中夹着几根银丝,不过是父亲的样子。 “待会儿回去我就和他说。” 余明朗打定了注意,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齐森苦笑着:“你说爸爸会不会把我打出余家。” 他又笑作了一团,在齐森腿间打着滚。 管家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看着车上下来的小少爷,红光满面,心中不由的放心了些,他拉过余明朗的手,语气有些抱怨:“少爷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他与余明朗说了几句话,瞧见了跟在后面的齐森,只是冲那人点点头。 管家带着余明朗进去,小声和他说:“先生回来后发现你不在家里面,脸色可不大好,待会儿你说些好话,哄他高兴高兴。” 余政严居然只是脸色不好,余明朗心中掂量了一下,觉得今天的事情有谱。 管家的脚一顿,表情有些怪异,酝酿半响才说道:“那个少爷……还有一件事情,家里住了个人进来。” 等到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郑思宁,余明朗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冷笑一声,那老头应该巴不得他走才对,把人都带回了家里来。 三个人都是认识的,在这样的地方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不过都是知道他和余政严的关系,郑思宁见到二人,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搅在一起,也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齐森叫了一声:“思宁。”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余明朗,毕竟郑思宁和余政严的事情不怎么光彩,又是他爸爸的人,他怕余明朗会不高兴。 但余明朗对余政严私底下的那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不过这两个人纠缠到现在,余政严去英国抓人,现在居然还将人给带到了家里面,明显是喜欢的很,余明朗审视他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余政严从不往家里面带人,他的意思是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虽然余明朗自己也喜欢男人,却没有想到余政严会给他找一个男后妈回来,还是和自己同龄的……他心情一时复杂了起来。 余明朗来的时候正是饭点,管家在吩咐人布菜,余政严从楼上下来,郑思宁看到人一来,明显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了几步,又想到还有其他人在,止住了步伐。 却没想到余政严伸了下手,示意他过来,郑思宁便如一只小猫一样跑了过去,牵过他的手,抬眼看余明朗和齐森时,有些不好意思。 黄粱_263 余明朗的嘴角抽了抽,他好像明白了今天余政严叫他们回家的目的了。 “走了,吃饭。” 他神色轻松,撂下那两人,拉过齐森往饭厅走过去。 余政严是单纯的想要见见两人,一顿饭下来几乎没有说上几句话,更不要说要刁难齐森。 “以后没事多回家看看。” 余政严终于有种被挖了墙脚的感觉,思忖许久说了这句话。 没料到余明朗来了一句:“爸爸,我要出国。” 余政严一愣,余明朗清清嗓子:“我和齐森准备去英国,他的产业在那边,工作也方便一些。” 饭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管家站在旁边汗都掉了两滴下来,他在想待会儿要是两人吵起来了自己该如何去劝,心里也不由在想,少爷也是的,什么不好非要跑那么远。 “护照那些需要我吩咐人去办吗?” 余政严夹菜的手丝毫没有停顿,表情自然平淡。 余明朗一喜,和齐森对视了一眼,他摇摇头:“不了不了,我自己可以去弄。” 余政严嗯了一声,淡淡嘱咐道:“自己去了那边多小心些。” 直到吃完,父子二人都没怎么交流,余政严吃完后便上楼处理公务去了,他显然心情没有那么好。 两人在家没呆多久,就走了,管家把人送到门口,自己也嘱咐了几句,果然孩子大了都是留不住的,他心里也有淡淡的伤感,也知道要是余明朗去了英国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告诉他要是走的那天一定要回宅子看看自己这把老骨头。 余明朗一一应下,和齐森驱车离开。 管家看着消失的车尾,默默的抹了一下眼泪,他都不舍得,先生怎么舍得,他想到收拾杯盏的时候,先生用的那个杯子的杯壁上,留着几道裂缝。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大概就可以看到大结局了~ 黄粱_264 再推一波新文哈哈哈《我的Omega》 晚上见哈~ 第90章大结局 余明朗趴在车窗上面,风吹起他的刘海,他半眯着眼睛,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他的手指在窗沿上敲打着,忽然侧过头看着正在开车的齐森。 齐森嘴角勾起,笑着问他:“怎么了?” 余明朗靠在那里问他:“你说我会不会想家?” “会。” 他回答的太快,以至于余明朗都在奇怪,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明朗,我了解你。” 他嘴角噙着笑,专心致志的开车。 他的明朗,是最好的。 余明朗却嘟起了嘴:“我以前被他扔到国外好几年。” 他心里还是不高兴的,嘴巴像是可以挂上酱油瓶子了。 齐森问他:“那你那时候想家吗?” 他吹着风,望着窗外的风景,半响后,像是有些不情愿的答道:“想……” 齐森:“你看,你还是想他的。” 青年趴着,嘟囔着:“我讨厌他。” 他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潮湿,想到那几年自己身处异乡,每晚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那时候是他最怨恨余政严的时候。 黄粱_265 他在想,为什么有人会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放那么远,他的爸爸,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他,想要挣脱余政严的控制大概也是那时候起的,却被余政严当成了少年应到的青春期。 毕竟在他小时候,也很期待那个温暖的怀抱,可等他长大一些,却发现,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了。 余明朗和齐森也是在墨尔本碰到的,却从没告诉他。 他忽然来了兴致,趁齐森等红绿灯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眼睛笑成了月牙,看起来坏坏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齐森听了仔细想了想:“在校长办公室外面?” 他想到那时的场景,笑了起来:“我们撞在了一起,你还记得吗?” 余明朗摇摇头:“你再想想。” 他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希望齐森可以想起来,可是齐森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半天,的确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看向余明朗的神色有些歉意:“我们以前还见过?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余明朗也没想着他能记起来,有些气馁的倒在了椅子上面:“见过,我们见过的。” “不过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你像是的确没有见过我,”他脸上浮起一抹绯红,“是我在看你。” 齐森一脸不解,他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几年前,你是不是作为学校的交换生到过墨尔本的一所高中参观。” 齐森缓缓的点头,他恍然,表情有些惊讶:“你说你在国外呆过……” 余明朗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的,我呆的地方就是墨尔本,我就读的中学,就是你参观的那所。” 齐森张着嘴,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原来两人在那时候便碰到过了。 余明朗看着他的眼中带着痴迷,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感情:“我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你。” 齐森看他一眼,眼中墨黑一片。 余明朗咬唇:“我是不是特变态?” 齐森却摇摇头:“虽然说我听到你那么早就对我有非分之想的确有些惊讶,不过不得不说,我听到了十分高兴。” 黄粱_266 他将车停下的时候摸了摸余明朗的额头,在他的脑门上面轻吻了一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还好,你那时候就惦记上我了。” 余明朗的脸慢慢变得通红,齐森拂过他的脸颊,露出一个笑容:“还好你喜欢的一直是我。” 他牵过余明朗的手,十分轻柔的摩挲着他的手背,他眼中带着的热度浓烈的像是可以将人灼烧,他亲了亲余明朗的手指:“我也会一直爱着你,就像你一直爱着我一样。” 小剧场: 在很久很久以后,余明朗从某人的衣柜里面翻出一件卫衣,黑色的连帽卫衣,前面有白色的字母,拼了一个“good”,他从来没有见齐森穿过,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 他恍然想起那个夜晚,高挑的中国青年在路灯下面打电话,异国他乡,他记得很清楚。 那声音十分遥远,却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与那年撞在他身上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余明朗:“齐森。” 齐森:“啊?” 余明朗:“你试试这件衣服。” 齐森:“好久以前的了,好像是高中买的,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余明朗:“试试。” 齐森:“” 余明朗:“我觉得你穿着好看。” 齐森:“好。” 虽说齐森也不知道为什么余明朗在他穿上这件衣服后会突然跳过来吻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又莫名其妙的滚了一场床单,不过…… 事后他看着怀中熟睡的睡颜,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他缠绕着余明朗的手指,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黄粱_267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结局了,没错,结局了。 番外应该不会写了,因为感觉凑个整数看起来十分的舒服蛤蛤蛤~ 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还是要说一段话的,可是思前想后想说的太多,最后还是打算不说了,把自己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下一本小说里面。 不过还是有一句话特别想说,感谢这段时间一起陪我走过的小天使们,没有你们我可能真的会放弃这篇文,不过还好有你们,我坚持了过来。 好啦~别的都不多说了,我们下本书再见吧,江湖再回! 打一波广告:《我的Omega》~ 星际第一个Omega帝王叛军头子alpha 陛下,我想要臣服于你,更想要压倒你 ABO设定,未来世界 撸大纲存稿中,大概二十几号开更,时间不会很长~ 喜欢的点一个收藏吧蛤蛤蛤,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