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结局之后(NP) 新修/简》 第一章甦醒 细密的长睫轻颤,慢抬,显出一双略带迷茫的眼瞳,略为乾裂的唇中抚出一阵悠长的吐息。 沐沐坐起身,揉揉因长期沉睡而显得浑沌的脑袋,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庐山上的小茅庐。 许多片段如云烟划过眼前,小徒弟丶那些风华各异的男子丶肆意的闹腾欢笑丶风风火火的江湖旅行,最后定格在自己投身阵法丶用尽一身功法作为人柱镇压煞气的那时。 无数次预想过的,独属于她的结局。 淡淡的回眸,血红的天,解脱似微扬的嘴角,被狂风撩起的衣摆,无数双瞪大的眼。 『你还有更长的未来,不该在这里结束。』 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吞,沐沐抚去君瑾花眼角未乾的泪,眼神温柔,随后掌风一拍,少女便被她送出了阵法之外,被一人接住。 顾思泉下意识拥紧怀里的人,眼中光芒明明灭灭,了然顿悟中带着不忍,嘴巴开了又合,性子向来直接的他,此刻竟寻不出合适的言语来面对眼前的女子。 她实在转过太多模样了,他一时理不尽那撩乱的思绪。 『原来…这便…是你的打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 好不容易挤出乾瘪微哑的字词,未完,却是想到她背负的事物后,再说不下去。 『瑾花就拜托你啦,思泉。』 对于少年未尽的哽咽,沐沐已不在意。 垂眸丶转身,她对身后不断的各种呼唤彷若未闻,徐徐步入了阵法之眼,与世间最恶对上。 『汝背叛了吾!!!』 黑暗与绝望的魔被金色锁链禁锢,黏稠的实质恶意滴落在地上,它愤怒的张开血盆大口,手里紧扣着一只红色血玉,对着这毫不掩饰的威胁,女子只是报以轻笑。 『从无归顺,又何来背叛?』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半脸上张扬的红色恶咒,细细的碎声响过,咒文如幻灭的冰霜似顷刻消融。 咒文失效的瞬间,魔手上的血玉也应声碎裂。 『好丶好计谋!』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真没想到——哈哈哈!』 魔对那碎片呆了片刻,神色更加癫狂的大笑起来,沐沐敛下眸子,维持着轻勾的唇线,五指虚空一张,失传已久的神剑从她的掌心生出,刹那,剑光四溢丶气流暴起。 『这世间也是时候该安稳些了,您说是吧?』 『如此,吾死也会拖着汝陪葬!!』 面对魔的那玉石俱焚的气势,沐沐静静举起剑,剑尖闪耀的光芒如烈日似刺眼,同时也照亮她眸中的解脱之意。 『那——又如何?』 剑,劈下。 『师父!!!!』 小徒弟的悲鸣犹在耳际,隐隐约约参杂着男人的怒吼,她有些记不清了。 沐沐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衫,虽然破烂,却是她在那场大战中所穿着的法衣没错,这让她打消了魂穿这个猜测。 从竹席上爬起来,讶异了会儿身体的轻松,推开竹门,她一眼就望见了站在院中的老者。 老者见她走来,慢条斯理的捻起胡子。 "沐丫头,你这一行还真是精采。" "我也这么认为。" 沐沐浅浅一笑,抚在袖口上的指尖一点,身上霎时便恢复了乾净清爽,衣衫也换成了一套浅绿的窄袖常服。 她随手一抛,将什么扔进了老者手里。 老者定睛一看,堆在皱褶下的眼睛惊愕地瞪大。 "你怎么把这东西也带回来了?!" 那是一块漆黑的晶体,一点深幽的萤光在里头晃动,正是那差点导致这片大陆走入灭亡的魔。 "让他入轮回,至少给他安宁的一世。" 老者蹙起眉头,正待回绝,却被沐沐一句话堵得哑然。 "天道,这是你欠他的。" 无缘就成了万恶根源的容器,从睁眼起便被打上最不堪的烙印,一步步走到那样的境地,也有天道的一手在,他曾有过那么多转变的机会,却都在天道有意下被导向那绝对的死路。 这并不是没有目的,这个时空本该气运散尽,为了不致使时空的灭亡,天道赌了一把,简而言之便是置死地而后生。 故意放任恶灵加速气运的消散,并在整片大陆陷入危难时推出所谓的"救世主",让这片大陆的生灵将一切祈愿投注在这个救世主上,再利用书本故事形式,挑选异界使者并藉助其所代表的异数辅助,终于硬生生翻转了气运的命盘,使这块大陆得以新生留存。 还真的什么也瞒不过她啊,不过几年就摸透了所有真相,该说不愧是他选上的穿越者吗? 对着面前女子彷若洞悉一切的清澄眼眸,天道一叹,手上结出了一个复杂的手印,漆黑的晶体慢慢透明,打着旋化为了一道白光,遁入大地。 随着白光的消逝,一股清风吹攘起来。 "…恨我吗?擅自把你带来这个世界。" 天道走到她身旁,与她一同眺望远方。 "嘛,这个倒也说不上。" 沐沐眉眼微动,表情玩味。 "不过,能与他们相遇相识,我很高兴。" 天道看了她的侧脸一眼,望见她眼底那内敛柔软的光,忽然想起了当年—— 『我们的世界需要你,小丫头。』 虚无空间中,解释完来龙去脉的天道伸出手掌,对漂浮着的沐沐如此说道。 她木着脸,鼓着腮,黑色的高跟鞋掉了一只,身上的职业套装皱在一块,装着电脑的后背包早不知飞去了哪,手里只剩一杯用环保提袋套着的珍珠奶茶。 吓傻了?奇怪,现在的异世界年轻人不是对穿越最感兴趣了吗? 在天道以为沐沐会沉默一段时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时,她咽下了口里的珍珠,叹了一声。 『…为什么是我?』 噢,简洁有力的切入问题核心,他喜欢。 天道敛下雀跃的心神,慎重的轻咳几下。 『因为你是唯一个有把书看完的人。』 听到这句话,沐沐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疑惑丶思考丶惊讶丶傻眼。 『我要回家。』 『不行呦。』 顿了几秒,迎接天道的是一连串的经典祖宗问候。 呦,那时候的沐丫头可好玩了,逗一逗就炸毛,哪像现在这般,老大人一个,还损人不带脏字。 天道惋惜地摇摇头,转过身。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去原本的世界?" 沐沐微微皱了眉,一时拿不定答案。 随着时间的消磨,曾经生活过的那一切真实,于现在的她反而如同梦境。 至少,要她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雪藏,像个没事人继续在原世界生活,现在的她是办不到的。 在这里经历过人事物实在太多,多到她一时摘不出本该不留恋离去的自己。 有意识的避免都能沾染成这样了,若是再深陷一点,或许就真的放不下离不开了吧? "──不知道。" 良久,沐沐只能给出这个回答,漫开的清风撩起她颊边垂下的发丝,像是被无形的手指捻起,并勾回耳后,她沉浸在情绪中没有察觉,天道的眼眸却闪烁了一下。 "咳,下次的通道开启在百年之后,你可以慢慢考虑。" 天道眼珠子转了转丶捏着胡子,报了个时间。 "等等,说到底你原来是没办法送我回去吗?" 沐沐眯起眼,戳破了天道的心虚。 "哎丫头你也知道,那时空隧道可不是说开就开……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务要处理呀,丫头有空后见啊!" 话语间,又是一阵风抚过,吹得沐沐不得不微微闭眼,风止时,老者已经不在。 "那个心机臭老头,啊。" 沐沐气得朝天空竖了个中指,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凝起了眉。 "忘记叫他恢复我的功力了──啧。" 第二章出走 为了弥补大战失去的修为,沐沐只好忍痛闭关,这一晃就是百年过去…… ……作者是很想这么说啦,但沐沐本人对于修炼并不上心,若不是为了剧情需要以及天道的鞭策,估计她也不会花费这么大量的时间去修练各式秘典。 她是个把握当下的人,在没了苦修苦练的理由,且功力于她也不是这么重要的情况下,她自是不会将光阴都蹉跎在这上面。 现在的沐沐更想做的事情,是周游天下。 当年她与女主等人遨游江湖时,精力全耗在修改剧情跟处理男主上了,实在没额外的精神去留意这个世界的奇风异景,好不容易终于卸下重任也有了大把时间,该是时候玩个痛快了。 或许看尽天下后,她就能了无牵挂的离开也说不定。 心里已有打算,又寻了空好好探查自己的身体后,她意外的发现自己也不算是完全的"散尽功法"。 她的凌云步还在,并且是大成状态。 说到凌云步,其谣传是由开天辟地的四大先人所留,为最高级却也最难练的轻功秘技,但只要大成,据说是可以超越风的存在,只要有足够的内力支持,想要抓住一个凌云大成的修者甚至被喻为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天道庇佑,沐沐也是花了整整十年才吃透整部功法。 但这部功法在修者间却不是这么热门,这也是凌云步最大的缺点。 它完全没有任何攻击与防御手段,仅仅秉持走为上策的信念,一切招数施展开来只为一个目的-逃跑。 而沐沐当初会修练到这部功法,当然得归功于坑她坑得挖洞般自在的天道。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 沐沐盯着识海中满满的云彩,默默在脑中把天道拖出来从头到脚好好怼了一遍。 逃跑是很实用技能没错,走为上策,真要说上来也没有哪里不好,可是… 想想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自己,总觉得一下掉了好几个层级啊。 她叹了口气,却没能叹掉心底的纠结。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半个时辰后沐沐便就收拾好情绪,决定先下山寻个镇子落脚,探听一下局势再开始旅程,毕竟她也不是很确定她这一睡又是多久。 有了打算,做起事来便有效率多了,理好被襦,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细软家当整理起来,拎了包袱戴好帷帽,沐沐便哼着小曲下了山。 她前脚刚走不久,后脚便有人光临了她的茅庐。 冷面的青年,眉眼狭长,气息清净若竹,长发以玉冠束起,体态轻健,身着云纹白袍,腰间悬着一把长剑。 他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酒气,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眼神复杂的环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眸中每映入一样物件,便暗沉下去一分,到最后他竟是闭了眼,面上隐隐出现了悲痛之色。 青年站了许久,才迈开脚步朝主屋走去。 推开茅庐的门扉,竹门发出了吱啊的轻响。 屋内简单的一桌一床一椅,没有太多装饰,一如他离开之前。 "师父──" 他轻唤,音调很低丶温柔异常,像是怕吓走栖息于此处的什么。 "如果能早点察觉──如果我那时能阻止你……" 若他能更强大,强大到可以在对峙的那时强留下她,是不是就能有更好的结局? 至少不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那魔湮灭于天地。 她闯入了他的世界带来一切,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所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青年的低喃断断续续,含着无尽的痛楚,修长大手依序抚过陈旧的木桌丶木椅丶最后落到竹席与薄被上,力道轻柔的彷若抚摸尘埃。 "如果……呵…这世上哪来如果。" 两年,距离她死已有两年,而他还沉浸在这不可能的如果,甚至为此第一次回到这个芦居。 可笑,却自甘如此。 放在竹席上手掌缓缓收紧,合着空荡心口上一处旧伤一起抽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素来冷冽的寒眸里水光闪现。 他抿紧薄唇不再话语,凝视着那淡色的被褥,似是被激起了回忆,收紧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慢慢把薄被的一角收入掌心,动作宛如对待情人般小心谨慎。 背脊弯曲,鼻尖埋入,淡淡的茶香,沁凉而温柔,一如她身上所带着的,却引喉头越发的酸楚。 眼里的水色越来越重,终是满溢而出,一圈圈不规则的深色静静蔓延在布料上,无声对那先一步离去的人抗议。 "若有来世──" 青年的声音忽然止住,他愣愣看着被上的深色,回归的理智开始临驾于感性之上,眸子清明的同时,他注意到了某个事实,心中深深的不敢置信让他一时僵在原地,像是害怕一切只是幻觉。 僵住的时间并没有太长,青年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就着直觉开始行动,得到的线索一个个印在脑中,那个他所渴求的答案越来越近。 被褥原先是折好的,照摊开后的折痕来看,至多不超过叁日。 屋内放细软及她藏东西的地方也空了,馀留的痕迹还很新。 隐隐约约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敢相信起来。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更直接的证据丶更能彰显她曾回来的证据。 内力在经脉中四处翻涌,热度一点一点充斥体内,同时,五感提升到了至极。 那最开始,若有似无的茶香,变得明显起来。 新鲜的丶带有生气的丶温柔的丶属于她的。 不会错认的,他曾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偷偷收藏追逐着这股味道。 只为能离她更近一些。 啊啊。 青年咬住牙,手紧成拳,紧到颤抖丶甚至渗出血丝。 眼中,那满布的血丝与缩到至极的瞳仁,很快被覆下的眼睑遮去。 她还活着。 还活着。 他的,师父。 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说,报个信也好啊,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眉头再次拧在一起,慕容远没有发觉他此刻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沉阴暗。 …罢了,这些事,找到她之后有的是时间问。 她不来,没关系,就由他来寻吧。 绝对,会寻到的。 即便粉身碎骨。 第叁章故人 "来呦!新鲜的鱼阳草,一两叁十铜呦!" "看过来看过来!本坊新研制的天草雪莲膏,润肤美肌,一盒算您一两银就好,这位老爷意下如何,要不添个几罐予您府上女眷,包准夫人心花怒放丶小姐更加孝顺…这美貌与心意可谓一举两得啊!" 小贩与摊商的喊叫声此起彼落,一条街上所卖的东西十九不离草药,人潮也是络绎不绝,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这座离卢山约叁百里的小镇名为贵草镇,是北唐境内有名的草药村镇。 此地民风纯朴,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得或是采得一手好药,小吃则大多滋补,一串路边烤鱼也能捣鼓出补气养生的效果,每年来此处休养的游客多,也是小镇另一主要经济来源。 沐沐今日难得起了早,她披着长发,手里的药茶热气奔腾,倚在客房的窗边,懒懒的看着外头车水马龙。 "刘大娘,收成不错啊。" "哎,这可不是嘛,那魔头总算被灭了去,天下大平,心轻松了,这柳果也好种起来呢!" "说的是呀,听说林家被徵兵的小伙这几日也回来了,你没去看呦,那林家二老高兴的勒…" "都多亏了君娘子等人!若不是他们,咱哪能迎来这安生日子。" "是啊…还有那慕容公子啊…" "娘!你们怎么能漏算季随云ㄧㄧ他长的可好看了…" "臭丫头!谁准你直呼左将军名诿!" 听着熟悉的名字流传坊间,满满赞誉,沐沐的唇角微扬,原有些忧虑的心,悄悄落了实。 是真正的结束了啊,她与他们的故事。 灭世已过,不仅是字面上的,而是真正从人们心中淡去,这点从小镇居民的作息言行就看得出,连小镇都能恢复到这种地步,那些大城的状况也就可想而。 劫后的新生。 人群的喧哗丶马蹄的哒哒丶摊商的吆喝,浓厚的生活气息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她很久没有这么悠哉了。 抿一口澄金茶汤,草药的芬芳与茶叶的清香从舌尖漫开,润泽生津。 沐沐吐出愉悦的叹息,脑袋里已经计划起下一个去处,是去有天外之地称呼的南峦?还是终年降雪的北国? 听闻北国的夜晚有时会出现彩光的祥兆,会不会是极光呢? "…那老头给的百年,倒也不算糟糕。" 良久,她笑着如此自言自语。 午后,沐沐结清了客栈的帐,拿着客栈小二给的指引寻到了马商。 既然要行走于江湖,哪能没有一匹骏马相随? "这匹马我要了。" 沐沐指着一匹高大的纯黑白额马,面目圆润的马商老板打量了会儿沐沐,对她那小身板不太有信心。 "这──姑娘要不再考虑考虑?这马刚驯服不久,怕是野性尚存……" 劝说间,却见沐沐身形一闪便上了马背,双腿一夹,缰绳一控,正待把人甩下来黑马顿时乖巧了,刨着地面不耐的喷了几口鼻息。 马商老板微愣之后随即露出了然的笑。 "原来是位骑术精湛的侠女,倒是在下多虑了。" 付了银子后,似是对沐沐的爽快十分满意,马商老板与她又聊了会儿,得知她初出茅庐又正遨游天下,便告知了她一场不可错过的江湖大事。 "明月公子与那君娘子的盛世婚典,将于下月初在景苑城举行,若侠女行程有馀可前去观礼,顺当开开眼界。" 马商老板的原话犹在耳际,沐沐骑着马走在官道上,神情少见的没有被路边的景色吸引,而是沉浸在思绪里。 她的小徒弟,要成亲了呢。 那个会跟在她身旁软软的喊师父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有了想携手一世的对象,并且很快便会踏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其从决定收徒的那一刻开始,沐沐就知道,她是没办法把这个世界当作纯粹的书中故事来看了。 有着过去的孩子丶体贴的孩子丶深陷阴霾的孩子丶令人心疼的孩子。 当这些读起来没什么的文字具现化,拥有血肉温度,一切开始变得不同。 大徒弟也好,小徒弟也罢,除去书中主角的身分丶除去那些改变他们一切的命运操弄,最开始的他们,也不过最寻常不过的孩子。 既然决定要伸出这双手,她就不会轻易放开。 沐沐下定决心的那个晚上,腿上伏着熟睡的君瑾花,小小的人儿尚未长开,却已看得出是个美人的料子。 "我先说,我可没有徵求你同意的意思。" 她一边把抓的有些皱的书卷从女孩手里抽出搁在桌上,一边轻道。 "君瑾花,不会走上你预定的路。" 天道顿了顿,饶有兴致的笑了。 终于舍得用心了,终不愧他用尽资源动用一切人脉培育起她。 变数,开始发挥作用。 "若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呢?命运可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东西。" "她的选择,跟她在没有选择下的选择,是两回事,况且——" 沐沐抬眼,直直地望向那背过身去的老人。 "我会来到这里的唯一用处,不就是为了与命运抗衡吗?" "…说得倒是一回事,那你便试吧,在新生结局的前提下,我不会干涉,但也不会助你,该照规矩的还是得照规矩来。" 天道摆摆手,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后来沐沐便依着记忆画出了一份时间轴,点出了各个男主的大事件与关键物品,对照着拟了详细的解决方案,佐以现实情况推敲出书中所没有的细节,以君瑾花为主要中心,从小地方开始步步实行。 先是性格,原作中的君瑾花之所以貌美却胆怯少言,大多来自幼时的冷待遭遇,这是她与慕容远纠缠的主要契机,这方面,沐沐从教育着手,以小事件慢慢建构自信心丶信任,保持着适度的放松与严肃,端的是长师如母的态度。 除了教导武学之外,她更提前取来君瑾花出师后才会遇上的各种机缘珍品,中途波折不断,凶兽丶雷劫,逆天而行的代价洪水似袭来,她一路跌跌撞撞,好歹是把小花养成了霸王花。 她甚至抽空去了天药谷,以一套稀有药方的孤本,打破剧情的同时,换来了一次谷主的倾囊相授。 "你要什么。" 万千白发仅用一条黑带绑起丶戴着银色面具的天药谷主,单手支颚,淡蓝的眸子不带感情的看着沐沐。 "所有催情手段的药物解法。" 沐沐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道。 天药谷主默了一瞬。 "哦,还有,遇到无解催情手段时,最有效率的解法。" 她补充,然后似乎看到天药谷主的嘴角抽蓄了一下。 沐沐皱起眉头,该不会这谷主在这方面没有涉猎吧? 原作中看他对女主用药用得挺溜的呀。 在沐沐看不到的面具后,天药谷主额角的青筋起了又平,平了又起。 "……明日,此时此地,逾时算你毁约。" 接下来沐沐便渡过了一段以轻功来回卢山与天药谷的日子。 说来都是血泪史,那天药谷主是个绝世医才,更有着过目不忘等等的本事,因此他的要求都高得恐怖,沐沐深刻的体验到什么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这让身为庸才的她吃了不少苦头,刚开始那段日子几乎都在医书堆里渡过,与被天道训练的那段地狱生活相比,简直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大徒弟慕容远便撞过不少回她挑灯夜读,最后撑不住睡意趴在书上会周公的样子。 那时的他虽然年少,冷清性子却已初见端倪,他并不喜师父去见那个男人,总是觉得心里发闷,却也没说什么。 即便如此,他还是每个晚上都会特地前来,吹熄灯烛丶在熟睡的身躯上披件薄被或衣衫后才会离去。 兜兜转转也过了快五年,在天药谷主口中听见quot;你要的我已尽数教你quot;这几个字时,沐沐有热泪的冲动。 上苍保佑,她终于安心可以改剧情去了,春药play什么的,纳命来吧! 然而,感觉到沐沐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欢喜,天药谷主不痛快了,当他徒弟这么痛苦? 于是他忍不住,破例的刺了ㄧ句。 "不过,我想这些伎俩你自己是没机会用上了。" 沐沐眨了眨眼,一点也没在意谷主话里的歧义,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 "这点请谷主放心,会有很多人能用上的。" "……" 天药谷主五年来,第无数次想叹气。 起先以为她是以接近他为目的,才提出那样奇怪诡异的要求,搞出那样多麻烦诡异的事,他因而故意拿出高标准想让她知难而退,却意外看她读的要死要活丶又死不认输的有趣样子,这让他意识到,沐沐的要求,是认真的。 所以,他也认真了。 用了心,更搞不懂这姑娘的逻辑思维,那颗脑袋里到底是装了些什么? 他有些迷上了探究她的感觉。 她总是可以为他带来无语丶或者惊愕。 明知只是些芝麻小事,明知她的目的跟他也没关系,想移开眼时,已经移不开了。 不知不觉,沐沐的身影早已远去,天药谷主缓缓卸下了面具,握在掌间。 他垂下脸,雪白的发丝遮去了面容,指尖摩娑着面具上的纹路,唇角微勾。 若有机会再见面,就以真容待她吧。 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天药谷主后来等来的,是她的死讯。 一别,永远。 第四章来信 景苑城,花街。 红色灯笼高挂在每一处营业的牌楼,昏红光影与脂粉交织成使人沉溺的暧昧,不时能瞧见穿着靡丽的姑娘招揽生意,杯觥交错间尽是女子与人客的调情话语。 其中一处最为显眼的楼塔里,顶层的奢华房间内,容貌明艳丶张扬如火的丽人倚在桌案上抽着烟管。 她凤眼微闭,长发盘起,露出一截雪白后颈,身上仅裹着一袭绯红的纱衣,完美的身段在细纱后若隐若现,俨然是个让男人为之疯狂的尤物。 吐出沾上胭脂的烟嘴,白雾随之弥漫,她低低一哼,点着丹蔻的手指翻转,烟锅敲在桌沿发出脆响,燃尽的菸丝落了下来。 花了了抽烟时,心情通常都不会太好。 这几日来,她都是这个状态,客也不接丶艺也不卖,自顾自地窝在房里,姥姥对她这番作为颇有微词,但顾虑到她花魁与势力角头的身份,便也算了。 桌上放着一张喜帖,大红纸张上落着君瑾花和顾思泉款,也是花了了如此伤神的主要原因。 这婚礼,是去,还是不去? 说去吧,又怕见到那男人穿新郎装的样子,不去吧,交情上又说不过去。 沐沐若在的话,定是能给她好答覆吧。 提到那逝去的人,花了了不知想起什么,眸中雾色微重。 她若还活着,就好了。 怎么可能呢。 倏然回忆起那几乎冲破天际的光束与爆炸后,留在原地的,只有那把流光四溢的传说之剑。 孤单的长剑插在地面,以它为中心的划出几十尺,竟是落满湿润的花瓣,剑身上凝着不少水珠。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 天空的血色已经褪去,光明与蔚蓝再次拥抱了这片大陆。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可怕的沉默却在他们几人间蔓延。 那天大战后,君沐颜与魔,蒸发般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回忆的倒流加速,石榴林里繁花如火,地面雪白,沐沐托着一壶梅茶盘坐石桌,琥珀色的眼润如暖蜜。 『这里不是能随意进来的地方,姑娘可听得奴家一声劝,速速离开才是。』 『这满处怨气,若不是有求于你,却百处寻不着人,我也不太想在这长待呢。』 她耸耸肩,语气无辜。 『哦?有求于奴家?那姑娘倒是说说——』 话中之意令花了了抬了眉眼,她缓步到沐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抬手抽了口烟,握着烟管的手指暗暗抵上隐藏机关。 雾气吐出,带着甜腻的香与说不出的勾人。 『究竟是何等的求,让姑娘甘愿踏进这遍布人骨的榴林,只为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妓子?』 花了了踢过脚下一截断骨,踩碎,歪过头笑问。 那雪白的地,原是无数人骨堆积而成。 "姐姐,这儿有封给您的信。" 门外忽地传来随侍小儿的声音,一纸信封递了进来。 花了了漫不经心的往烟锅里填充着新的烟丝,并没有去看。 "奴家不是说过,恩客的信一律不收?烧了吧。" "可是这信特别非常,姐姐确定真不看看?" "特别?不过一封信罢了,能特别到…" 唇边浮现一抹嗤笑,她抬眸扫了过去。 咔当。 白银的乌木烟管重重落在地上,花了了猛然起身,一把抽过侍儿递着的信。 白色的信封上除了一朵不知名的红花涂鸦,什么也没有。 但,就是那朵红花涂鸦,让花了了的手颤抖起来。 重复了好几次动作终于打开了封口,偌大的信纸上,歪七扭八的墨迹简短的写着几个字。 「不日将至,近来安好?」 旁边还配了个笑脸。 这么丑的有特色的字丶封面那丑的出奇的花丶还有这个丑得愚蠢的笑脸。 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确定寄来这封信的人是谁。 花了了凝视着那几个字许久,眸色几经变化,笑了。 "呵…看这势头,是知道了小瑾花的消息才这么巴巴赶来的吧。" "倒是浪费了奴家不少眼泪,哼,奴家会记着这笔帐的。" 分明是气到至极,语气里却透出了几分期盼。 "昭儿,叫容姥准备一下,奴家今晚将登台演出。" 旋身,纱衣飞落,她赤身裸体,气势却如出刃的兵器,锐利而蓬勃。 "姐姐这是……" 昭儿捂住嘴,脸一下的红了。 "听说那新开的柳春阁,气焰挺盛?" 花了了抽出发间的簪子,瀑布般的乌丝泻了满背。 她回眸,红唇妖艳轻勾。 "咱得好好提醒他们,谁才是这花街的主了。" "好的!昭儿马上安排。" 以容貌与身体为名的武器,将在这贵人为尊的花街,杀出一条红颜之道,如同过去的无数次。 华灯越夜越明,笙歌阵阵,高高的棚台上,层层的薄纱撩了开,一只高高的木屐踏在了众人面前。 铃一声响,美人如火绽放。 第五章约定 雨后的天空点着些许薄云,景苑城一处雅致别院内,雕着精致花纹的窗被一只手吱呀一声向外推开,清脆的锵响,是那手腕上玉镯的碰撞。 君瑾花垂着眼,把桌子拖到了窗边,摆上从梳妆台暗格取出的檀木盒,小心的打开。 只见一尾淡蓝纸鸢整齐的摺迭着,一柄巴掌大的银色护身刀依偎着放,两样物件皆显出了年代的陈旧。 纸鸢的作工上等,用料也好,就是画工糟糕,翱翔天际的鱼鹰,硬是涂成了扑倒在地的鸡。 护身刀则通体纯银,收在同样朴素的银鞘,柄上歪七扭八的刻了又似菇又似云的纹路,使人一头露水。 君瑾花扶着盖子,没有伸手去碰,凝视的眼眸宛若陷入了那小小四方,迷蒙如雾。 当时,年幼的她随师父下山采购,被河堤边形形色色的各式纸鸢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缤纷的色彩落在小小的眼里,编织成小小的念想。 虽念想成形,君瑾花却是迫自己收回目光,定在师父那摇摆臀上的马尾,摆出并不在乎的大人样子,背着竹篓同师父说话的大师兄淡淡扫她一眼。 一顶竹笠降落在她头上,她一愣,正想摘下,师兄一句挡太阳便堵了她的动作。 就是那竹笠太大,遮去了大半视线,叫她得低着头走。 晚上,师父忽然叫了她去房里,她踌躇着推开门,眼睛在看清桌上放着的事物时,一下子亮了起来。 quot;看看喜不喜欢,先别碰啊,浆糊还没乾。quot; 师父招呼,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住心中的骚动,故作淡定的漫步过去,倚在桌边,就着烛光打量着未乾的纸鸢。 纸鸢长长的尾巴垂在桌下,她偷偷握在掌心,细细柔柔的,向往成真的感觉悄悄漫开在心中,甜的不可思议。 quot;还丶还行吧!不过小孩子玩的东西嘛。" "哦?那是不满意罗?那这为师留着自己赏玩罢。" "呃?不…我是说…师父,您的鸡画得真好看,好看到我也想玩了。quot; 她急得抓皱了尾巴,语速极快的道。 quot;……少被你那老成的师兄影响,倒是你这见风转舵究竟哪学来的?还有,最重要的,这不是鸡,是鹰…会抓鱼的那种鱼鹰。quot; 沉默了会儿,师父略带无奈的道。 quot;师父,您挺适合画鸡的。quot; 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房里的大师兄,面无表情的评论。 quot;孽徒!quot;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师父似乎更恼了,手伸过来一把揉乱她与师兄的发,凌乱间她与师兄对上了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瞧见了暖意。 混乱的夜晚,特别开心,也过去的特别快, 过了几日,再度来到河堤边,她试了好多次,终于让纸鸢挂上天际,飞得比谁都高。 quot;哇,看那只鸡!又高又丑!quot; 有谁这么呼喊着,她一愣,转过头去,对上那人挑衅的面容,严肃纠正。 quot;不是鸡,是鹰,会抓鱼的那种鱼鹰。quot; 咚。 那人脚下突然一顿,惨叫一声,咕噜咕噜的从提上滚了下去。 她眨眨眼,回头看见师兄负手而立的样子。 quot;师父在等了。quot; 他瞟了眼她的右手,也不管她,一下便走远了。 她应了应,把捏在手上没了用处的银针藏回袖里。 又过了几日,师父望着频繁出现在她手里的纸鸢,表情有点别扭。 quot;若有时间,为师再给你重做一个罢,这旧的…quot; quot;那就徒儿成亲的时候吧。quot; 她喜孜孜的道,师父傻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quot;要好大好大,红色的,尾巴要这么长ㄧㄧquot; 小小的手挥舞着从这里画到那里。 quot;这样的话,徒儿肯定能跟未来夫君合合满满丶白头到老。quot; 师父呆呆的望着她,眸子里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在骚动。 quot;好。quot; 良久,师父只答了这个字,珍重莫名。 盖子合上,君瑾花眼眶有点酸。 quot;怎么,又在看这旧纸鸢。quot; 顾思泉走来,自背后把她轻轻拥住。 "你说,她答应过我好多事的,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她抬手拉过顾思泉的手掌,覆在自己额上。 "明明该是我成为那活祭的。" 君瑾花的声音几近呢喃,顾思泉呼吸一顿。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该不该。" "她希望你活下来,仅此而已。" 第六章靠近 quot;算算时日,信该送到了才是。quot; 日正上头,树荫下,沐沐咬着细绳看了眼天空,口齿不清的自语。 猜着那远方女子收到信后的样子,或暴跳或怒眉,她忍不住笑出来,唇角卷起。 有些期待了啊,这一趟与故人的相见之旅。 一边想着,手上不停,指尖与细竹交错,动作优雅,慢而仔细,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完整的骨架逐渐在她掌中成型。 端详着做好的架,揉揉有些酸痛的腮帮子,她准备取来做面的粗纸,手在草地上摸索了会儿,却没碰到料想中的物件。 直到摸上了一块坚硬的丶有着纹路与细毛的方圆物体。 嘎擦。 一声蹄响,她本能地缩了手,抬脸就看到买来的红色粗纸被大黑咬在嘴里,喀嚓喀嚓啃得正欢,不一会儿便吞嚼入腹。 大黑侧过头,又浓又黑的长睫下,闪亮的大眼俯视沐沐,得意的嘶了一声 "嘛,若以为这种伎俩还能让我困扰,那可就大错特错了。quot; 沐沐早有预料的从奇怪的地方抽出了另一大卷粗纸,朝大黑胜利一笑。 显然纸被吃掉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大黑耳朵抖了抖,它望着自家主人,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对于大黑的鄙视习以为常,沐沐拿起小刀,继续忙活起来。 在日头渐偏时,她总算是完成了预定进度,起身把半成品依序包好收进行李,沐沐翻身上马,拍拍大黑的脖子。 quot;天黑前应该可以进城,拜托你啦。quot; 回应她的是大黑粗重的喷息,以及骤然的加速,周围景物化为风与流影撩过身侧。 *** 连云城,别名百工之城,是追求颠覆的工匠圣地,云集了北唐丶甚至北唐之外的有名工匠,机关术丶工艺品丶各式造具等,种类繁多丶成品更是千奇百怪。 有句话这么说的,在连云的土地上,只要出得起银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沐沐现在就行走在这样的土地上。 寻了顺眼的客栈,安置好大黑,她背起东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某深巷底的小店。 小店的店主似是认得她的,两人不一会便聊得热络。 "沐大师,您多年前那销魂杯的点子实在太奥妙精绝了,在下到现在仍忘不了当时的惊艳……如今,那可是许多男性夜里无人的慰藉呢。" "哪是,过奖了。" 沐沐面上应着,没有多谈的意思,那店主便识趣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日期有点赶,不过没问题。大师这是要去参加景苑的盛世婚礼?" 沐沐顿了顿,没有回避,淡笑应是,顺便提了缘由。 景苑城离这不过叁日路程,她身上又满是风尘仆仆地痕迹,再结合近来的盛事,店主能猜出来并不奇怪。 "真是,若不是放不下这店子在下也想去一睹风采,不过真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么远,那贵草镇离这,少说也有近一个月的路程啊。" 出了店子有段路了,那店主的话却在沐沐脑海里盘旋。 婚期敲定是一周前的事,依君瑾花与顾思泉的性子,是不会大肆宣扬的。 有谁在特意扩散消息。 沐沐在路边的面具摊停了会,打量那琳琅满目的丶或鬼或兽的样式。 是想引诱谁呢?或者,想在那场婚礼上做什么? 她的手指停顿在银色面具片刻,轻轻捏起。 透过那挖空的眼,似乎瞧见了某个捧着医书的淡漠男人。 罢了,出了事,自有人能撑着,连灭世都挺过的他们,早已不是需要护在羽翼下的幼雏。 沐沐相信他们的能力,就是太过习惯把握一切,这大概是为了修改剧情疲于奔命,留下的职业病吧。 啊,习惯这种事情,果然不是说没有就没有。 有点无奈,又有几分说不明白的感觉。 手指一挑,银色面具归了位,她离了摊子缓缓往回客栈的路走。 哒哒哒—— 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她回过神,让了道,撩过的风吹掀起她的帷幕。 就是那一刻,她与马车上不经意看来的眼,撞了照面。 银色的面具,淡蓝的眼,束起的银丝。 沐沐瞪大眼,那车里的人也是。 第七章心乱 风很快地停下,垂下的轻纱再度掩去两人交错的视线。 嗯,问题来了。 沐沐微微蹙眉,有些困扰。 她该是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然后逃跑,还是视若无睹地略过,然后逃跑呢? 照安子舟那淡漠性子来说,不论哪个选项似乎都差不多。 但她就是觉得,这时候碰上他,会有麻烦。 果然还是走为上策吧。 呼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转身,眼前的轻薄就再次被撩了开去。 白发高束丶眼眸如冰的男人,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穿越了他最讨厌的喧闹人群,一步立了在她面前。 帽子的帷幔被撩到了帽沿上,让她不得不迎向他的俯视。 只见银色面具后的澄蓝眼眸已没有最初的纷乱,转而漫上了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与锐利。 沐沐虽然眼里倒映着安子舟的样子,脑海里所想着的东西却早飞出了九天之外。 她被安子舟亲自在大街上堵了路?噢,这简直是她穿越以来遇过最崩人设的事了。 待事待物从来都是淡淡冷冷丶甚至带有轻微洁癖的天药谷主,即使是最惹恼他的那几次,她也没看过他举动如此出格。 是什么不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天道到底又搞出了什么蛾子? 这头心中呐喊着,那头的安子舟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一声极轻的冷哼,沐沐那纤细的腕上已是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 经脉处被按住摩娑的感觉伴随着令人发颤的低温,沐沐忍不住抖了抖,背脊无法控制的寸寸冰凉。 似乎探到了什么,安子舟的眼眸眯了起来。 "上车。" 他拉着她走,语气强硬。 现在可不是震惊的时候。 这一去,绝无法轻易脱身。 "那个,谷主啊,我还有点事,可能无法奉陪——" 她露出最无害可亲的笑容打着哈哈,站住,暗暗与腕上那股力道抗衡。 "上车。" 安子舟还是那两个字。 "我真的——" 沐沐还想着理由,安子舟已是倾下身来,雪白的额发扫到了她的颊上,淡蓝的眸忽低冷下,风雨欲来。 被握住的腕上,那力度忽然加大。 "君沐颜,你到底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 鼻间充满沁凉药香的同时,男人的声音靠近着响,一字一字咬地极重,语间尽是沉怒。 "哈?" 胡丶胡闹? 她又怎么了! 贴近的距离与语意让沐沐差点原地弹起十呎。 胡闹这个词不只是一种不满,从安子舟的嘴里讲出来,更带有上对下的斥责意味。 他们不过利益交换,各取所需,没有师徒之名,天药谷人也多以待客之礼对她,自然没有什么辈分阶级,安子舟是傻了吗?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有误会,那就随我回去解释。" 还给不给人说话了啊! 对于安子舟的越来越盛的怒气与行为摸不着头绪,沐沐坚定的在逃跑这个选项上打了个勾。 "……我知道了。" 呵。 被扣住手里暗暗蓄起少得可怜的内力,她丧气似的垂下眉眼,无奈而温顺。 "走了。" 安子舟凝视她,抿紧的唇线淡了淡,他侧过身,扣着的力道不自觉放松了些,语气也软下来。 就在这放松的一刻,手上的穴道被一股弱却精确的力道弹上,瞬间的麻痹使他失去握住的力气,给沐沐挣了出去,他一顿,眉头瞬间倒竖。 "君丶沐——" 一只帷帽与无数的烟雾咒丶胡椒弹扔到了他脸上。 "得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叫啥了。" "……。" 安子舟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周暴涨的怒意。 ******* 远离城中心的小树林,某棵不起眼的树上。 沐沐停下运着的凌云步,喘着气,大汗淋漓,发丝凌乱,狼狈倚着树枝。 心跳如雷。 若不是她有把各式符咒丶暗器丶药品随身携带的习惯,这次说不定真的凶多吉少。 想起被她扔了一脸乱七八糟的安子舟,她轻哼一声。 强行带走?就算她没了功力,也是没门的事。 她抬起右手,手腕上头深深的指印像是烙印上去一般。 "这到底是——莫非是小瑾花的婚礼刺激到他?不像啊。" 沐沐自言自语,冷静下来后,她寻思起原作里,安子舟爱上后的偏执死心眼,心头微重。 她可以确定,在君瑾花与顾家小子好上时,他是无所谓的。 难道一切都是假象?他其实爱瑾花爱的深沉,所以对她这个撮合两人的浑蛋师父格外忿恨? 沐沐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完全忽略了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 这连云看来是不能久待了。 响指一弹,身上的衣服便换了套,厚实而保暖。 拉拉衣领,她合上眼帘,打算先在树上将就一晚。 呼吸逐渐平缓,沐沐微微歪过了头,脖颈上一抹朱砂也随之显露。 水滴似的印记,充满生命力的脉动,很快就隐没在细白的肌肤底下。 那个位置,在遇上安子舟前,还是空的。 *** 安子舟端坐在马车里,衣着东黑一块丶西黑一块,白净的脸上也有不少污渍。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左手里的帷帽,像是这样就能看到那个一晃眼又消失的女人。 手里似乎还残有她的温度,还有那孱弱的脉络。 倒是他忘了,依她那闹腾性子,就算是没了功力,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就乖乖就范? 他垂着眸,淡蓝的眼睛里风起云涌。 然而,在他的心中此刻喜大于怒。 因为那鲜活的温度。 她对他来说,就是如此重要的。 quot;谷主,真的不追吗?那个姑娘。quot; 新来的随侍捧着水盆,对于他的命令十分意外,刚刚遇到那姑娘时丶谷主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几乎是马上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别人没发现,他却是看得清,谷主抓住她的手,是抖的。 quot;不用,先回谷罢。quot; 很快敛去外放的情绪,安子舟道,声音微哑,里头的压抑已是少了许多。 quot;很快会再见到的。quot; 在他的右手,把玩着一只玻璃瓶,里头卧着一条赤红的蛊虫。 第八章心结 沐沐没有睡得太久,天边刚泛起一点白茫时她就醒了。 她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热潮,但消散的很快。 是没注意着凉了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摸摸脖子,活动活动睡得酸痛僵硬的筋骨后,便跃下树头绕着隐密的路线回了客栈。 入了客房,检查过行囊,她盘算好去景苑的时程以及小店的交件日期,决定两日后启程。 这两日,还是乖乖的窝着别出门的好。 抽空去看了马厩的大黑,发现他不知怎么的,居然包揽了整棚的母马,左拥右抱,打得叫那个火热,对沐沐爱理不理。 没看出这家伙还有当种马的天赋啊… 叮咛好大黑别搞出马命,她回房叫了桌早点,慢吞吞的吃完,布下简单的防御符就睡回笼觉去了。 躺在柔软的被寝里,意识模糊间,沐沐感觉到了一只手。 从脖颈开始,粗糙的指腹似乎能穿透衣衫,摸过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若有若无的碰触下,身体变得敏感,到后来,那只手的每一次爱抚都能带来难耐的颤栗。 持续的时间很长,那只手仍然不断流连,好像她的身体是如何地百摸不腻。 忍不住的低哼,手消失了,本以为到此为止,随之而后,柔软的微凉印上她的颈间。 湿润的丶小心翼翼的丶像是亲吻。 quot;…沐沐。quot; 含在齿间丶呢喃着滚出,惹得她耳根一下烧起来。 沐沐猛然惊醒,身旁并没有人。 天色有些昏黄,竟已是到了傍晚。 她皱着眉坐起身,拿来水镜,撩起披散的发,仔细端详颈项的每一处。 没有东西。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潮红,春意荡然,身下隐密也漾出湿意。 沐沐把脸颊贴上冰凉的镜面,藉此冷却滚烫的肌肤。 难不成她是被大黑刺激,做春梦了? 她捏上另一边的脸颊,直接的热度从指尖漫开。 这也太饥渴了,她有这么欲求不满? 放下镜子,沐沐摸摸鼻子,默念了几轮清心咒才躺回床上。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意外顺利,托付的物品完成了,安子舟也没遣人抓她,沐沐觉得自己还算走运。 那天的"梦"很快被她抛在脑后,或者说她也不愿细想。 细想之后可能知道的东西,她不想知道。 因为那或许会让她动摇。 就算在这个世界待得再久,就算与这个世界的人们有着不浅的羁绊。 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她毕竟不属于这里。 她本是不该存在的变数。 这件事,沐沐从来没有忘记过。 *** 沐沐挂在房梁上,被绑的像只蓑衣虫。 quot;了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般——激情?quot; 她一边说丶一边扭动身体,整个人钟摆一样的晃来晃去。 quot;你还敢说?quot; 花了了啪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凤眸微凉。 quot;去魔的阵营卧底时,谁答应我会完好无缺的回来?啊?quot; quot;呃…这个啊。quot; quot;又是谁明明活跳跳的,却到小瑾花成亲当头才送信来?啊?quot; 妈呀,耳膜都要震破了。 沐沐理亏,只得继续晃来晃去逃避花了了的问话。 quot;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个好好解释清楚,休想我放你去参加你那宝贝徒弟的婚典!quot; 花了了气势十足的说完,长腿一迭,烟管一甩,就坐在了沐沐面前。 沐沐看着她明艳的面容,逼视的黑眸,还有那一闪即逝的委屈,忽然就心软了。 那些忽悠的句子,也就吞回了肚里。 quot;了了。quot; 她说,声音轻柔。 quot;我这一行来,不只是为了瑾花,也为了离开。quot; 花了了微微瞪眼,握着烟管的手指收紧了些。 第九章剑心(上) 它从很早很早开始,就有意识了。 从一块铁矿,到出土丶打磨丶铸造,它的世界明亮起来。 它成为了武器,一把剑,与生俱来的神气在这样的型态下得到极大的运用。 他们,称呼它「破邪」。 它辗转在不同的人手里,他们用契约使用它,也在它身上留下不同的烙印。 它因此成长,性格也鲜明起来。 慢慢的,它注意到它能跟那些持有者们对话,从单一的字词,到连贯的长句。 他们有人震惊丶有人不可置信丶也有人不以为然。 留在它记忆里的人类没有太多,人的寿命,太短了,短到它还来不及深记,他们便云烟似一一逝去。 它对自己的存在有了概念。 它学会思考,学会挑选主人,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地位与高傲,它对弱者嗤之以鼻,对强者则欣然接受。 它成了大陆有名的「传说之剑」甚至「神剑」。 人类贪婪的本能开始作祟,为了争夺它引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血战。 更多更多的事物刻入它的记忆,它发现,弱者不一定真的弱小,强者也不一定真的强大。 而定义这一切的东西,它不懂。 它只知道,它虽然向往战斗与鲜血,却不是以这样的形式。 被欲望驱使的丑恶,难以直视。 它茫然起来,自己一直以来究竟在追寻什么? 答案是一片空白。 忽然,曾经的那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反正,也不过是虚无。 千百年来,它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累"。 所以它封印自己,陷入长眠。 *** 破邪醒来的那瞬间,感觉自己正被握在掌中,周围吹着极强的风。 裂风兽吗? 丰富的经验让它一下就判别出了追着的巨怪,探了探拿着自己的人的功力深浅,它挑起不存在的眉头。 太弱了。 quot;吼!!!!!!quot; 裂风兽扔出数十道风刃,怒火彷佛实质,利刃砸在面前激起粉尘,它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沾着的草屑,以及怀里发亮的千年松脂石。 呵,胆子真肥,这么弱,居然还偷了裂风兽的宝物。 荒谬感使破邪发笑,它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强者与弱者的追逐,不过是玩闹。 风刃渐渐破坏了一切,她终是被逼得停下脚步,它也关闭了意识,不再主动探知外界。 游戏结束了,人类。 quot;游戏结束。quot; 落地感迟迟没有来临,它猛然回神,没有并发的血味,没有死前的惨叫,只有那人自信的声音。 接着,是巨石的轰然与裂风兽的惨嚎。 怎么可能? 破邪忍不住再次展开灵识,大片的明亮充斥进它的神智。 地形,正在崩塌,而那裂风兽正好位在崩溃的中心,此刻已经连影子也没有了。 利用风刃造成地形崩解的战术吗? …倒也不是没有脑子。 破邪如此评价着。 下一刻,它竟是感觉到那人功力急剧上升,最后停在了不可思议的位置,甚至比它还高出一截。 破邪恍然忆起,它为了不受到打扰,把自己封印在无风谷的这件事。 在无风谷内,有着天然的结界屏障,人的功力在这里是被压制丶无法施展的,但在此处生长的野兽不在此限。 quot;我说啊,你看戏看够了没?quot; 那个女人突然把它拎起来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眨巴着。 quot;……quot; 破邪装死。 然后就被拿去在一旁的石头上敲了几下。 quot;我知道,你听得懂哦。quot; 第十章剑心(中) 于是,沐沐与破邪间的意志角力拉开了序幕。 若问破邪,世上最可恨的人是谁,它一定会不假思索的答:君沐颜。 这女人,说她是恶魔也不为过。 为了让它愿意跟她沟通,砍柴丶切菜丶修剪花草,无所不用其极,把它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破邪意识是崩溃的。 一把被拿来当万用刀子使的神剑?请问你是在说笑吗? 偏偏沐沐的功力就是压它一个头,它想不合作或武力反抗暴政都有困难。 越气越不愿意轻易妥协,他们之间的无硝烟战争就这么持续着。 偶尔也有反攻成功的例子,比如说把树林削平丶厨房整爆炸,这种时候沐沐的脸色都会特别的精彩,这让破邪很满意。 直到它遇见了她的徒弟,那个叫君瑾花的小丫头。 像是慢慢绽放的花朵,美好而充满活力,这对破邪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如果是她来当主人的话,作她的剑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它头一次在沐沐还没搞事之前,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它承认它是不怀好意的,毕竟她们的互动温馨得过分,让它不太顺眼。 猜过她会忿恨丶不甘,却没想到她的眼睛一下亮起来。 quot;就说了,瑾花是可爱又优秀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有有眼光的时候嘛。quot; 她笑得开怀,对自己教出的徒弟引以为傲,它有些呆了。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为了别人被赞赏就能高兴成这副模样……人类,是这样奇怪的物种吗? 习惯了高高在上与尔虞我诈的破邪,感到了困惑。 quot;既然你这么有眼光,我也不刁难你了。quot; 沐沐伸出手,比了一个叁。 quot;给我叁年你的契约权,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如何?quot; 破邪浑身一震,高频率的震动带起了嗡鸣。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怎么知道的? 她…真的可以…为它解答吗? 怀疑与惊愕在意识中交战,强烈的渴求占了上风。 破邪最终选择了暂时的相信。 叁年于它,眨眼的时间罢了。 这对它来说,是一场不会亏本的交易。 风扬起,带着温度的鲜血滴在泛着冷芒的刀锋上,色泽晕开,白光大盛。 复杂的剑纹在沐沐的眉心浮现,同时,破邪感觉自己投入了水中。 一个人的识海,通常反应了其真实的性格与实力。 世人只知道后者,对前者则一无所知。 破邪经历过的契约者并不在少数,识海所能构成的样子自也是看了个全。 它没有想过,有人的识海能如此的平静丶温暖。 山丘丶小房丶奔跑的山兽丶湛蓝的晴空丶蔓延至天际的云彩丶高挂飞舞的纸鸢。 分明是平凡的不会多看一眼的景色,在这里却是耀眼的使人不想别开眼。 它停驻在制高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有什么陌生的东西骚动着想从体内勃发而出。 那…是什么? 破邪前进一步,试着去追寻。 quot;喂,看够了就滚出来。quot; 沐沐的声音一响起,景色立马扭曲,一下把它quot;吐quot;出了她的识海。 它待在剑身里,没有说话。 quot;很平凡是吧?真抱歉,我没你曾经的主人那么厉害。quot; 她坐下来,把受伤的指吮进嘴里,哼唧着挖苦。 破邪难得的没有嘲讽回去。 看过那样的识海后,他莫名地真心认为,这个叫君沐颜的女人,或许真的能给他他所盼望的事物。 quot;喂,那个纸鸢,真丑,有鸡是在空中飞的吗?quot; "……" 当晚,破邪再度登上了菜砧。 quot;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quot; 它几乎是高分贝的尖叫,刀锋上还沾着叶菜的碎屑。 quot;我可没有说,结定契约之后就不拿你打杂。quot; 沐沐勾起唇,笑得叫一个灿烂。 "更何况,你已经卖身给我了,不可以有任何怨言哦,破丶邪。" 破邪觉得,它可能鬼迷心窍了,才会相信这个恶劣的女人。 第十一章剑心(下) 时光飞逝,ㄧ年很快就过去了。 自从抢了灵果引来了雷劫,又经历了一场守护兽追逐战后,沐沐发现破邪的话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她躺在红纱飘飘的床上,向来直顺的长发被劈出了爆炸般的卷度,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像是被炭涂过似的东黑西黑,除此之外,隐在皮肉之下的经脉也受了不小的伤。 "东西…给瑾花送去了吗?" 她问,气息奄奄。 毫不意外被花了了甩来的眼刀扎了一身。 quot;送了送了,给我乖乖躺好,敢下床看奴家还不扒了你的皮。quot; quot;是丶是。quot; 许是听出了沐沐语气中的无奈与敷衍,花了了睨她一眼,满满威胁,指挥侍儿端走水盆后,便扭着腰肢出了房门。 外在的麻烦刚走,意识里的却开始起哄。 quot;我不是说过不能动吗?!不!能!动!君沐颜你是聋了还是有理解障碍?哈?quot; 破邪挤不进她的识海探察伤势,气得在剑身里闹腾,不时撞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家伙,跟着她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算了,倒是把她的吐槽用语会了个全。 quot;是我被劈又不是你被劈…quot; 沐沐撑起身子有气无力的反驳,破邪静了一瞬,然后更大力的撞在桌沿。 quot;你还有理了啊?!quot; 中气十足的大吼贯彻了沐沐的脑袋,轰得她的眼前都发白了。 quot;……你是吃到了了的口水吗?quot; quot;——quot; 被沐沐那避重就轻的态度气到说不出话,破邪乾脆闭上了嘴,只有那回荡在空气里阵阵嗡鸣能显出它有多火大。 沐沐悄悄捂住了耳,感受这得来不易的安宁。 清啸撩过,手背一凉,她愣了愣,发现破邪不知何时到了她的枕边,靠在了手上。 quot;……你若还当自己是我的契约者,就给我多爱护自己一点。quot; 它甚是严肃的声音回荡在意识里,剑柄在沐沐的手背上压了压。 "下次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莫名的,第二句话听起来柔软了点,有着妥协。 沐沐忽然有点想笑,为剑灵那有些孩子气的话语,也为它此刻别扭的傲娇,唇扬了又抑,最后她只是垂下了眼,覆手摸上那刻着复杂纹路的剑柄。 "你啊…会关心人了呢,破邪。" *** quot;你明明可以选择告诉他们。quot; 腥臭的空气,恶心的窒息。 破邪驻在沐沐的识海,拳头紧握,它已经渐渐可以拟出人的型态。 沐沐披着黑袍,走动在充斥魔之分身的城池里。 她的左脸上,攀着一道难看的红色咒文。 "若是告诉他们,他们定是会奋不顾身的前来吧。" 沐沐的声音接近叹息。 quot;…这也比你孤军奋战好得多。quot; 破邪的声音越压越低,克制着颤抖。 quot;正是如此,所以才谁也不能说。quot; 黑色的袍角拂过台阶,底下的赤裸小脚踩上长满荆棘的道路。 quot;你不就告诉了花了了吗?quot; 破邪不死心的追问。 quot;那是因为,我说谎了啊。quot; 魔气侵蚀着,她的每一步都是一个血印。 quot;君——quot; 破邪震撼暴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制失去了意识。 沐沐放下贴在额头的手,剑纹微微一闪,很快黯淡。 她眨眨眼,敛去了所有的情绪,跪在了血色的大殿上。 quot;属下君沐颜,见过魔王陛下。quot; *** 这一觉对破邪来说,是煎熬的。 它轮回在噩梦中,深怕着醒来时一切已无法挽回。 与沐沐旅行相处的遭遇与点滴,在它的意识里凝结丶化茧,金色的光芒从深处缓缓绽出。 破邪张开眼,恍若隔世。 他回到了沐沐的识海,和煦的微风轻扬,手里不知何时捧上了发光跳动的物体,那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咚。 quot;——这不是已经自己找到了吗?你所要的答案。quot; 沐沐轻轻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一呆,顿时看清了那物体。 咚丶咚。 埋藏在花瓣中的金色心脏,鲜活着,鼓动着。 咚丶咚丶咚。 忽然,一个波动,心脏消失在他指间。 左胸胀痛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坠落。 破邪回过神,转头望向沐沐。 她面上的笑一如既往,样子却正在模糊丶识海也逐渐崩毁透明。 他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事情,终是发生了。 quot;抱歉啊,把你拉下水。quot; 这种时候道歉有什么用。 quot;刚好,叁年约也到头,你也自由了。quot; 自由?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自由… quot;最后……quot; 她的手似乎攀上了他的面颊,但他什么也看不清。 quot;别哭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剑灵破邪,好不容易终于有了身体,却哭这这样,像什么话?quot; 他哭了吗? 他只是觉得很难受丶很难受丶很难受。 举起手背想抹去面上滑落的液体,越抹,越多。 花瓣纷飞,水色荡漾间,君沐颜的气息,消失了。 第十二章大婚(上) 大红的绸布与囍字扬了满天,景苑城中张灯结彩,礼炮不断,彩礼的队伍绵延着到了看不尽的那方。 街上,人潮拥挤,肆意得热闹。 房里,君瑾花着好礼服坐在镜前,任挤遍屋子的丫头嬷嬷摆弄,描眉丶挽发丶唇擦胭脂丶额点金钿,镜里的人气质雍容起来。 丫头捏着碳笔描下她的眼尾,凛冽内敛的眼神顷刻化为了温柔暖人的春水。 完了,压上微沉的凤冠,串串的珠帘垂入她的视线。 quot;夫人,请抬头。quot; 嬷嬷把研磨好的朱砂与珍珠粉丶香膏混合,盛入玉制的小碟子中。 quot;左是父眉丶右是母眉,连在一起为父母之爱,保佑夫妻和气,幸福绵延。quot; 嬷嬷一边说着贺词丶一边抬起笔尖,却被来客打断了。 quot;呦,挺适合的嘛,小瑾花。quot; 房门推开,是花了了。 她难得没有穿着她的那身战袍,而是换上了简单的正装,斜绑的发髻插着一只缀着红宝石的银步瑶,妆容温婉。 此刻的花了了,比起花魁时的慵懒凌厉,更像是一个随意近人的长辈。 quot;了姐姐…我以为你不会来了。quot; 君瑾花微瞪了眼,有讶异有惊喜,想起身迎上,被她扶着按了回去。 轻轻拍拍那纤细却不嬴弱的肩,花了了叹了叹。 quot;再怎么说,你师父都把你托付给了奴家,不好好顾着,奴家怕她在下头会不放心。quot; 后几个字说得轻飘飘的,远在另一边的某当事人打了个喷嚏。 quot;……我知道。quot; 说到沐沐,君瑾花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她紧了紧手,。 quot;所以,一定要幸福,这是她的愿。quot; 接过嬷嬷手里的玉碟,她提起竹笔替她连起双眉。 quot;嗯,很适合你。quot; quot;……对不起。quot; 花了了的笔还未搁下,就听见君瑾花低低的道。 quot;啊,没有什么好道歉哦,那是他自己的选择。quot; 她的手顿了顿,拿过一旁托盘上准备好的盖头,覆上。 眼前黑去前,君瑾花听到了极轻的耳语。 quot;记得留意天空,或许会有另一种形式的幸福在飞翔呢。quot; quot;…………?quot; 小小的问号悬在了头上,不及细问,那女子已风一般的离去。 *** 君瑾花扶着慕容远的手肘,一步步的往府外走着。 原本这位置应该父亲来带,然而她无父无母丶孓然一身,更长一辈的师父又英年早逝,便由身为大师兄的慕容远代其位职。 路有些长,是以她与慕容远有一搭没一搭的传音入密。 quot;…听闻师兄有了中意的人?quot; quot;…此话怎讲。quot; quot;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兄利用华容阁的势力把我俩亲事到处散布的事。quot; quot;……。quot; 没有回应,那就是默认了? 君瑾花想起师兄为追逐师父做的努力,迟钝如她都感觉出来了,甚至撞破过不少次,而师父的情商不但堪比木头,还粗如神木。 师徒相恋的禁忌早是百年前的过去,她曾以为师兄是有机会的,然,事不尽人意。 quot;老实说,能有新的春天也是不错,师兄…也该是时候放下师父了。quot; 君瑾花的语气带上劝解与无奈。 quot;…放不下的。quot; …她的错觉吗?师兄的声音里,好像透着希冀? 尚未疑惑与询问,他们已到了大门口,顾思泉在那等待许久。 她松开扶着慕容远的手,对着他气息所在的位置一伸。 没有回应。 quot;不接,我可就不嫁了。quot; 君瑾花眯眼,手作势要收回。 手立刻被温热的大掌截住,紧张使他的掌心生出了极多的汗,滑腻得抓不住。 quot;不可以嫌弃我。quot; 身子被拉了过去,耳边传来略带委屈的嘟囔。 quot;傻子。quot; 君瑾花失笑,反握回去,十指相扣。 两人间绵绵的情意似是能涌出来一般,慕容远别开目光,拒绝秀恩爱的攻击。 花了了拿着烟管走来,对他投去戏谑的眼神后,便将视线定在了顾思泉身上。 他啊,若穿起新郎装的话,约莫也是这个样子吧。 那个与顾思泉有着相同面貌,却战死沙场的人。 第十叁章大婚(下) 风呼啸着撩过耳际,沐沐轻眯着眼,奔跑着。 她运着凌云步,从这边楼房跃到那头墙上,衣袍填充着鼓起飘扬,右手中的线拉扯着减少。 不够丶还不够高。 太阳已经快要爬到半空,体内少得可怜的真气也在不断消耗。 这样下去,会赶不上的。 她皱了眉头,正待绕过面前高耸的牌楼,却是灵光一闪。 如果能上到这个牌楼顶端的话…能行。 沐沐脚下蓄力一踩,蹭溜蹭溜的从外墙蹬上,不一会儿功夫就上了屋顶。 高处的风很大,大到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清,她拨过阻碍视线的发丝,高举右手,让线那端的东西能顺着这道气流上到没被遮蔽的空中。 空闲之馀,沐沐望向远处的中央大街,迎娶的队伍已经到来,当头的男子骑着白色骏马,一身红色唐装,礼冠高束,气势如虹,大大的红色彩球合在胸上。 架势挺足的嘛,顾家小子。 一只翠鸟扑腾着翅膀飞来,晃过眼前,想落在她的肩上,没抓住,一下子就被风带上高空,化为了一张燃烧的鸟形符纸,消弥于空气。 沐沐了然,抬手撕去线上缠着的隐遁符。 红银色的光,刹时从她的手中延展出去。 *** 接下来的礼程是由新郎新娘携手乘轿,主街上已经为他们空出了一条通往礼殿的路。 这个阶段,观礼的人们会对新人们撒花撒果,以表祝福之情。 小果与穗花雨一般的下着,突然,人羣骚动起来。 quot;看,那是什么?!quot; quot;红色的……鸟…还是鸡?quot; quot;……砸场子的吗?quot; 不断地惊疑话语让君瑾花想起花了了的耳语,她拉拉身旁的顾思泉,低声的问。 quot;是什么?quot; 顾思泉却是不语,眼前一亮,是他替她稍微撩起了盖头,映入眼中的茫然面容让她微愣。 当他露出这种表情且丧失语言能力时,一般来说都是遇到了极具惊愕的事。 君瑾花戳戳他的脸,没反应,眉头一下高扬,视线跟着上移到空中。 于是,两座新鲜的新人雕像出炉了。 只见天空里,扬着一只巨大的几乎能遮天蔽日的红色纸鸢。 它做成了双翅可动的样式,乘着风高高低低像是在飞翔,身上的红色经过太阳的洗礼,绽出亮目的金红,尾部平衡的彩穗拉的又多又长。 气势与工艺的美好融合,就是,画得丑了些。 好吧,说丑了些可能还算称赞了。 良久,顾思泉道。 quot;瑾花啊…我曾以为你那珍惜的纸鸢是丑,却没想过是丑得如此震撼。quot; 胳膊上被狠狠捏了一把,有点疼,顾思泉却是想笑。 quot;丑,也是最好看的丑。quot; 君瑾花轻叱,嗓音极哑,透着鼻音。 *** 沐沐把线缠在屋顶的装饰上,撤开手抹了把额头的薄汗。 瑾花,应该看到了吧。 这是她作为她的师父,所能予以的最好祝福。 眼前似乎浮现了很久以前,女孩在烛光里的笑靥,张开的手与那天际的机关纸鸢隐隐约约的重迭在一起,而后散去。 "愿你,此世安康。" 既不愧她付出的心血,也算是了结她们之间的缘分了。 沐沐长叹一口气,待力气恢复了些后,便准备纵身跃下楼顶。 碰! 什么东西冲来砸在了身侧,生生把铺着坚硬砖瓦的屋顶破出一个大洞。 粉尘漫天,沐沐不得不微眯起眼,才勉强保有一点视线。 有谁缓缓从中走来。 黑金的华袍,披散的长发,俊美冷酷的容貌,灿金的眼眸。 她看清他整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quot;君丶沐丶颜。quot;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像是把她咬碎嚼在齿间。 沐沐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谁啊? *** quot;让开。quot; 慕容远剑锋出鞘,直指面前挡着的烟管。 quot;她不会见你。quot; 花了了指间一动,另一只手里端上了峨嵋刺。 quot;不要让我再说一次。quot; 慕容远的声音里带上厉色。 quot;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quot; 她一叹,烟管已是袭上了他的剑。 交锋仅是瞬间,快到响鸣都还没发出,一切就已结束。 确切的说,是被迫结束。 "早让你别插手他们间的事,怎么总不听劝?" 腰间一紧,花了了竟是给来人抱了起来,武器也被收缴了去。 她大怒,挣扎着正要一巴掌赏上,却是被那正笑望自己的熟悉脸孔惊住。 "……你!" "多谢消息,人我带走了,阁主请自便。" 慕容远没有等他话说完的意思,他的心早已系到了那个他迫不及待想见到的人身上。 顺手收了剑,一下便越过两人丶消失在高处。 走得倒是乾脆!花了了心中恨道,反应过来的她用力掐着腰间的手。 "阿芍,我们俩是不是该聊聊?" 偏偏身后的人像是没知觉似的。 "奴家觉得,您还是死一死比较快呢。" *** 旧篇一直找不到机会写的,与了了相爱相杀的cp 第十四章螳螂 quot;那个…哪位?quot; 沐沐小心的举起手,迟疑的望着眼前这位吃了火药似的拉风黑毛大爷。 "……" 男人表情精彩起来,彷佛难以置信沐沐的疑问,他俯视沐沐,像是想从她困惑的目光搜寻出别的什么,额角的青筋慢慢平复。 他手腕一转,在花瓣纷落间握上了一把如其人般炫炮拉风的剑。 刀光逆走,剑锋抵上了她的脖子。 原来是仇家啊。 曾经得罪过不少人的沐沐恍然大悟,侧了角度避去反射而来的光。 等等,那剑——是不是有点眼熟? 尚未细想,脖子上的力道重了些,再一点,就能轻易划开她的肌肤。 "还装?" 男子的身体跟着贴了上来,面上虽然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他靠她极近,沐沐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鼻息。 不得不说,男人不但相貌生得极好,气质更是出众,应不是什么池中之物。 "我不懂你的意思。quot; 沐沐坦然的与他对视,嘴上装着傻,袖子下的手已是握上了防身药瓶,挑松了瓶塞。 气氛一触即发。 啾。 那冷魅的脸忽地放大,黑色的发如网罩下,同时,沐沐唇上传来一阵温凉,却是浅触即止。 蒙汗药的瓶子脱了掌握,摔下,木塞脱落,咕噜咕噜的滚进边上的大洞。 风停了又扬,把两人的发缠在一块。 quot;——这样想起来了没?quot; quot;……啊?quot; 男子执过了她的手,看着自己的身影填满沐沐的眼瞳,压低的嗓音透着不满与戏谑,又带着一丝小小的满足。 他的面目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耳根悄悄通红,高挺的鼻尖抵着她的磨了磨。 沐沐茫着脸,眨眨眼,再眨眨眼,本能着后仰退开距离,停摆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被仇家亲了? 请问这是什么超展开play?? 或许她应该惊叫着赏这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掌再愤然离去??? 沐沐依然呆在原地。 她努力想运转脑袋,然而一切徒劳。 我们的君沐颜同学虽然凑合过无数眷侣,经历过无数刺激场景,看似对此类场面游刃有馀,有着成年人的沉稳与处世态度,本人却十分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 以至于差点被这直球一头打昏。 quot;啧…居然真的失忆了吗?quot; 失忆……嘎? 男人手中的剑一闪又消失了,他双手抚上沐沐的脸颊,酝酿了下,用完全迥异于外表的温情凝视她。 …如果他可以不要把沐沐的脸颊肉都挤到嘴上去会更好。 quot;记好了,我是…quot; 沐沐被挤得像是只弹涂鱼。 quot;你的爱人丶未来的夫君,破邪。quot; "……" 破邪,这两个字惊雷般打醒了沐沐,她的眼神清明起来,前因后果也跟着明了。 沐沐乐呵呵的笑了,皮笑肉不笑,她拨过脸上的手,转而攀住破邪的脖颈,在对方惊喜的目光里将唇凑了过去。 quot;……凭你,玩失忆夫君梗还早他个八百年!quot; 语毕,膝盖重重顶中了破邪的胯下。 一声闷响。 ……想像中的顶到某不可描述物体的触感并没有传来。 quot;唔…君沐颜你这个大骗子!quot; 破邪一怒,闷哼一声,叁两下就把沐沐从身上扒下来,却是对上了沐沐再度呆滞的视线。 quot;你原来是…女的?quot; 她望着他,眼神微妙,五味杂陈。 百合恋啊这是? quot;你说谁是娘们了?!quot; 破邪瞪着她,扯开衣襟露出平滑胸膛,回吼。 quot;可是,咳,你没有...quot;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 quot;...那啥。quot; 沐沐厌世的视线飘往他的下腹,觉得方缠的那一膝盖白顶了。 quot;……你的意思是,那里应该有东西?quot; 破邪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也看下了自己的下面。 --与其说应该有什么东西,不如说是身为男人最重要的关键吧。 诡异的沉默,蔓延。 直到另一个人打破了僵局。 quot;师父。quot; 熟悉的声音,颤抖而压抑。 沐沐一抬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徒弟站在屋顶的那边,气息未稳,似乎赶来不久。 他漆黑的眼紧紧的锁着她。 "我终于…找到您了…" 第十五章黄雀(上) 慕容远出身世家大族旁系,资质优异,是族内的首要培养目标,他的童年因而总是在书房里度过。 父亲是个严厉到苛刻的人,以高强度高压力的方式教育着他,有时即使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仍免不了吃一顿教鞭。 母亲的心力耗在了更小的弟妹身上,把他全权交给了父亲。 刚开始还会哭,后来便渐渐没了声音。 十岁出头时,他已是城里有名的才子之一。 偶尔的聚会上,岁数相近的才子们相知相谈,慕容远总会想,他们是不是过着与他一样的日子?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大部分的人早已戴上了面具,一套符合才子标准的面具。 包括慕容远自己。 他们必须学习着扮演起众人期望中的角色,那也是身分地位所带来的枷锁。 只有有极少数的丶站立顶点的人,拥有成为自我的资本。 其他的,也不过是陪衬。 慕容远的那个角色满腹诗书丶温文尔雅,不论何时都带着有礼的笑容。 他的人生,尚未开始就被绑定。 心里的某处开始陷落,黑暗侵蚀。 那日,他寻了藉口逃了夫子的课,回去时定是避不过惩罚,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像是快要溺毙的人,渴望着呼吸与空气,这样才能得到喘息及片刻的安宁。 慕容远靠在树下,斑驳的阳光落在全身,他闭上眼,感受着短暂的温暖。 黑暗的侵蚀,稍微慢下。 喀嚓。 什么东西碎去的声响惊动了他,他抬眼,看见了树梢上,嚼着糖葫芦的女子。 清秀的面目,及腰的青丝,一双宛如晃荡着蜂蜜的琥珀色眼眸。 她见他发现了,落了下来,偏头端详着他。 quot;慕容家小才子慕容远?quot; quot;姑娘有礼,正是在下。quot; 他下意识就要戴上面具,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脸颊。 "不想笑就别笑,看着寒碜。诺,吃糖葫芦不?" 她漫不经心的道,手里的纸袋朝他递了过来。 圆滚滚的糖葫芦,红色的糖衣裹着山渣子,看起来亮晶晶的。 曾经只能看不能碰的东西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握了一串,咬一小口。 太甜了,又甜又酸,不是他的口味。 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慕容远面色如常的把它吃完了。 quot;不喜欢?quot; 她挑起眉头,他慌张起来,想解释,她却是伸手摸摸他的头,顺带擦去了他唇上遗留的糖屑。 慕容远红了脸,遮住了嘴。 quot;那我下次可得带点不一样的来,是吧?quot; 还有…下次吗? 慕容远看她,眸子里微微闪起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星芒。 她没有失约过,总能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带来各式各样不同的民间点心以及江湖轶事。 包装的油纸被他好好清理收起,那是她给他的另一个世界丶一个美好的世界。 即便无法触碰,也还是想留着的念想。 鞭痕层层堆迭丶越来越多,他还是固定逃课,父亲似乎注意到了端倪。 quot;以后别来了,父亲,会找你的。quot; 最后一次,他站在离她有点远的距离。 quot;容远,做我的徒弟怎么样?quot; 她忽然道,太过突然的讯息让他惊的望向她。 quot;父亲不会同意的。quot; 慕容远握紧拳头。 quot;我是问你想不想,不是问你父亲。quot; 她靠近他,弯腰,食指抵上他的额头。 quot;如果可以…quot;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quot;得,我知道了。quot; 热腾腾的油纸包塞进他的手里,女子的笑容一扬,转身就走。 慕容远一直到她走远,才反应过来,她这次不是翻墙,而是直直朝主屋而去。 他很快的听到父亲的怒吼及盘瓷摔地的巨响,想都不用想她一定被轰出去了。 然而,不过几天,他又看见她被声势浩大的请进府里。 父亲竟是妥协了她提出的要求,当堂让他拜她为师,并给出十年之期。 一切尘埃落定时,慕容远已经抱着家当包袱,一脸蒙逼的与她一同坐在马车里。 quot;君沐颜,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师父,请多多指教。quot; 她撑着下颚,笑盈盈的道。 车窗外,从小到大生长的城镇正在远去。 君…沐颜吗? 他悄悄地,把这个名字咀嚼进喉间。 那年,慕容远十一岁。 小小的幼苗在土壤里冒出了芽头。 山上的日子比起府里少了几分物质上的舒适,但是充实,那个她曾经与他诉说的世界一点点展开在眼前,像是一幅没有尽头的美丽画轴。 他终于从观者,变成了画中的人,为自己而活。 他要学什么,她就给什么,学问丶武功丶符术,他拼命的吸收着,不同于过去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让她失望。 结果是身体不堪负荷的倒下。 "别总有包袱,做想做的事就好,你还有很多年。" 那晚,她守在床边。 "想撒娇的时候,唔,如果你不介意,稍微借用一下为师的怀抱也不是不行哦。" "……。"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脸上的温度又高了几度。 "——容远?" "…别把我当孩子哄。" 隔着厚厚的被寝,似乎听到了她的无奈轻笑。 "好吧。" 被子拉下,视线朦胧里,额上被温软轻轻碰触。 "睡个好觉,病好之后,又是那令我骄傲的徒弟了。" 那苗成长为小树,枝叶轻摇。 又是几年过去,慕容远实力渐稳,身旁多了个小师妹,师父的身影,也越发深切的刻进眼底。 师父对小师妹很好,她总说,女孩子是宝,得多疼,让他也学着点。 他却想告诉师父,他不想疼小师妹。 他想疼的人,想拥抱的人,早就决定了。 师父为了小师妹,去了天药谷,去见那个男人,他觉得难受。 慕容远厌恶那个男人看师父的眼神。 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也是如此地看着师父。 慕容远曾以为那是单纯的孺慕之情与占有欲在作祟,把一切压缩在那片不再侵蚀的黑暗。 直到一天,少年的他一如往常的推门进屋,熟练的为师父收拾未完的事物,将带来的棉袄披上纤细的肩膀。 师父睡得很熟,他凝视着她的睡脸,手指抚过她的鬓发,难得并没有马上离开。 就一会儿……她不会知道的。 慕容远纵容着自己越来越贪婪的私心,倾下了身。 不知不觉,两人唇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短到与零划上等号。 接触的时间只是一瞬,那一刻,慕容远的心中却炸出了灿目的烟花。 那么地美,那么地使人沉沦。 他骤然意识到,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的爱,深植入心的渴求。 第十六章黄雀(下、微h) 沐沐愣愣的看着慕容远直奔而来,杀气凌厉,她很久没看过他情绪外露成这个样子了。 "容远…" 她唤他,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破邪打断。 "来得真快啊。" 破邪一手揽过面前的人,占有的姿态摆的很足。 喂…添什么乱子! 沐沐瞪了一眼破邪,来不及发作,眼前倏然一花,白色与黑色的影子已是过了数十招,剑锋与剑锋交缠在一起。 "谁准你碰她的?" 力量僵持间,慕容远冷冷的看着破邪,像是私有物被侵犯的野兽。 破邪笑了,十分肆意张扬的笑容。 quot;哦,那我可得告诉你,我不只是碰了她——" "还碰了个彻底。quot; 他的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恶意满满。 喀嚓。 施加下来的力道更重了,利刃相切爆出哀鸣。 quot;你想死吗?quot; 慕容远从齿缝并出这几个字,透着杀意及血味。 "很遗憾,你做不到。" 挑衅的侧眸,破邪轻哼出声。 "不只做不到,还只能看着她跟我走。" 他故意将每一个字句丶每一个字词都说得煞有其事,令面前的青年更加失去理智。 quot;而你,只要做好你的『大徒弟』就够了。quot; 激怒他,趁乱带走沐沐,破邪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但他显然太过小看了……一旁的沐沐。 啪啪两声,慕容远跟破邪身上同时多出一纸咒符,两人身体一震,皆是无法动弹。 "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沐沐拍拍掌心走近,她已经调整好状态,准备好好收拾这两个添乱的。 "谁跟这个自闭狂关系好了?!" 破邪怒眉,他也只剩下眉头跟嘴巴可以动了。 "师父,此人心性狂妄,不宜交识。" 慕容远侧眼过来,像是刚刚的暴怒与杀意不曾存在,他望住沐沐,堂而皇之的打小报告。 对着两道各有意味的视线,沐沐深吸一口气,这屋顶毁了她的风筝也完蛋了。 "要打也不是在这打。" 她示意脚下屋顶的坑,还有那牌楼主人隐隐约约的吼。 "破邪,你是嫌债不够多,还想继续追加?" "不过是个破屋顶……喂!君沐颜你捏我干嘛!" 松开捏红破邪脸颊的手,沐沐转向慕容远,对上那沉淀着的眸,她微微一笑,无奈歉然。 "——许久不见,容远。" "……。" 慕容远抿唇不语,他盯着沐沐刚捏过破邪的手,眸里亮了又暗。 "总之,离开这里以后你们想怎么打爱怎么打,听懂没?" "……啧。" 破邪扭头。 "……。" 慕容远垂下眼。 看着两人妥协的样子,沐沐这才抬手解去那贴着的符。 停滞的时间骤然流动,剑刃互抵的力道到了至极,一声脆响,两人各被作用力弹开了一段距离。 慕容远手指一动,动作极快的反射出一张符咒,被破邪险险的用剑弹开。 "偷袭?哼,你是没听清楚——" 话还没说完,却见一道符纹在剑身上流过,渐渐亮起光彩。 高级远程传送符?!这个家伙!!! quot;可恶,慕容远--quot; 于是,彩光大盛,我们的破邪大人,在成功用他无所不能的嘴炮技能惹毛慕容远后,被一道小小的符咒偷袭,传到了不知名的荒蛮之地。 "你……" 沐沐呆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紧紧的拥进了慕容远的怀里。 换地方仅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半坐在牀榻上。 她那清冷且不擅言词的大徒弟,正维持着紧抱她的姿势,脸深埋在她的颈窝。 坦率而直接的怀抱。 "……为什么不告诉我丶不肯见我?" 压在腰上的手紧到发痛,青年声音冷然如昔,唯尾音发颤。 沐沐一顿,眉间挤出细纹,即使看不见慕容远此刻的表情,他那从不在外人前显现的脆弱却无处不在。 何苦丶何必丶何以? 不值得啊。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他的背。 大徒弟的背,不知何时已变得如此宽广,能撑起许多东西,甚至是一片天。 十七年的岁月,看似悠长,又眨眼而逝。 "那一剑……很疼吧。" 慕容远身体猛然一震,他缓缓抬脸,黑曜石似的眸逐渐映入沐沐的脸。 沐沐望着空处那翻滚光线中的尘埃,拍在青年僵硬背上的手一下没一下。 "…您有苦衷。" "一句苦衷就揭过去所有伤害,是不对的。" "所以您就想逃跑?又想和过去一样,什么都不说?" 慕容远忽然打断她,眼里的黑翻涌起来,一句一句的逼问。 "师父,若我说疼,您会留下吗?" 他截住她拍背的手,拉开衣襟放到心口上,对着那道已经成疤的伤。 她的手像触碰到滚烫的炭火,想缩回,但他不让。 "……抱歉。" 慕容远的心开始了永无止境的下墬。 停止侵蚀的黑暗,再度伸出爪牙。 你看,你对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甚至连生的消息都不愿意告诉你。 即使如此,你还要继续隐忍吗? 还是要告诉她,你所希望的留下是什么形式? 抱着沐沐的手不受控制的抽动,只要稍微失了分寸,这个拥抱就会立刻变得暧昧。 你感觉到了吧,她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 用力把她看进眼底,慌乱地甩去那敲击理智上的蛊惑,慕容远几乎把姿态放到了泥尘里。 "您可以走,但请让我——" 跟您一起。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沐沐的眼神。 那是看着孩子任性的无奈与怜惜。 他要的不是这个,从来不是。 "容远,你有你该做的事。" 慕容远忽然觉得愤怒。 愤怒她总是澄清的双眸,愤怒身为徒弟的自己,愤怒她的温柔。 愤怒那以师徒为界线的距离。 手指缓缓抵上沐沐的唇,在她瞪大的眼下,寸寸摩娑。 名为克制的锁布满裂痕。 "我——是有我该做的事。" ——那个叫破邪的男人,似乎碰过这里? 不可原谅。 他的师父,本该就是属于他的。 "容丶容远?" 发现徒弟越来越不对劲的沐沐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反被捉去了手,五指根根被扣住压进被子,微微的痒意羽毛似的撩过,她强迫自己忽视,被发丝遮住的脖子,似有什么红色在皮肤下微微鼓动。 quot;慕容…唔!quot; 想严肃的叫全名让他清醒,嘴里却是被塞进了两根微凉的手指,他的手指很长,带着茧子,一边摩擦口腔深处的软肉丶一边追逐不安乱窜的小舌,溢出唾液打湿了她的下巴。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想咬他,被避开了。 玩够的手指终于退了出去,他垂下头颅,狠狠吻上她的唇。 这是慕容远第一次在沐沐清醒的时候亲吻她。 急切丶疯狂,啃咬舔吻所有能碰触到的,完全不给她挣扎与反抗的馀地,甚至把自己的体液哺回丶顶着舌根强迫她吞下。 忍耐,濒临极限。 唇分时,沐沐整个人已是软了个彻底,羽睫微垂,水雾弥漫,清明两字在她眼中不复存在。 慕容远幽深的眼瞳映入她此刻的模样,激起抑制不住的爱意与欲望。 "师父…" 他低唤,沐沐喘着,别过视线不看他,却无法回避身体止不住颤栗与敏感。 指尖像是被铁吸引的磁,抚上她的脖颈,触着那细腻的弧线下滑,越过锁骨丶攀上乳尖丶徘徊小腹,每到一个地方便褪一吋衣衫,重复一次呼唤,随之唇舌伺候,深深浅浅的吻痕与牙印几乎覆盖过原本的肤色。 在那尤其娇嫩的乳尖,他延长了停留的时间,一直到她的紧闭的唇间溢出一丝哀鸣。 慕容远的瞳孔缩了缩,有什么彻底扩散开来。 他吻上她柔软的胸,极其所能的疼爱。 quot;师父。quot; 曾经亲密的师徒二人,在牀上展现了另一种形式的亲密。 无力反抗的师父,压抑爆发的徒弟,打乱的天平,重重偏袒了其中一方。 吐出那润满湿意的的乳珠,他再度亲吻上她的唇,忍不住道出了那藏在心中十多载的念想。 "我心悦于您。" 第十七章资格(强制H) 强制预警* *** 心悦于您。 这四个字,对沐沐犹如洪水猛兽。 陷在柔软床榻里,上身坦露,对着慕容远那偏执深沉的眼,他那雨点般不断的吻,抑不住身体骚动的沐沐意识到,她所亏欠这个徒弟的,不单单只是那心口上的一剑。 她教了他这么多,独独缺了感情——因为她并不擅长。 不擅长归不擅长,被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徒弟教育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果轮回也不是这样玩的吧!? 沐沐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能招惹上情债,还是特大号的,甚至为此被逼到衣衫半螁。 破邪的话,她姑且能以他不爽她认不出他丶所以以亲吻来捉弄的理由呼拢过去。 慕容远?沐沐觉得,她若敢对他的宣誓提出任何一分困惑,她都会马上被就地正法。 …现在这情况也跟就地正法差不多了。 "慕容…远。" 沐沐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春意盎然。 "……。" 他吻过她颈部的肌肤,抬眸。 "为师…一直把你当亲人看,不要让为师失望。" 沐沐刻意用了鲜少使用的为师自称,只为让身上的人清醒些。 "亲人……。" 慕容远念着这二字,忽地冰山消融的一笑,松开了她。 沐沐一喜,心跳飞快,果然他还算有良—— 却见他脱去外衣,顷刻又俯下来,擒住她的唇。 "夫君,也是亲人的一种。" 有良知个头,这个孽徒! 被亲得晕头转向的沐沐,很快就没办法胡思乱想了。 那不老实的手,已经攀上了她最私密的地方,探进了那片水泽。 湿润也缓解不了强烈的异物入侵感,她一下弓起了腰身。 涩然的痛楚。 沐沐这时才感觉到羞耻,前所未有的羞耻。 她衣不掩体,他衣衫微乱。 身上他所碰触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烫,像是热铁印下的烙痕。 被舔吻过乳尖涨得通红,在冰凉空气的刺激下唯唯站起。 而那双她从小牵到大,在她的教导下握起剑柄的手,此刻正以无比侵略的姿态深入她的体内。 不丶不行,他们之间不该是这种关系。 她必须让慕容远知道,她是他的师父,只能是他的师父。 他的感情,她无能接受,也不能接受。 "我说得对吗?师父。" 慕容远似乎对她的沉默感到不满,浅浅插进穴口的中指一转,食指曲起指节从花穴往上滑动,停在隐藏的小小肉粒上,开始一点一点施加力道。 "哈……唔…" 折磨过分的快感打断了沐沐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思路,她压抑着眼角生理的湿意,咬破舌尖,利用霎时痛感换来的清醒,扬手一甩。 啪。 巴掌印缓缓显露在那张冷俊的面容上,他那束得一丝不苟的发落下一截。 如果她的功力还在,他是会被这一巴掌打飞的。 慕容远整个人彷佛按下停止键,一动不动,沐沐趁机从他身下逃脱出来,拉过一旁撒落的衣衫掩住裸露的身体。 紧张使她忽略脖颈处越发不对劲的灼痛,她站下床榻,忍着腿脚的软棉与沿着腿根流下的湿意。 quot;你——没资格叫我师父。quot; 都做到这个地步,沐沐也只能破罐子破摔,斩断两人之间的线。 他保持着被打偏的脸,她没有回头去看,一步步缓慢的朝紧闭的门扉去。 只要保留体力到出了那扇门,有了更大施展招数的空间,慕容远是追不上她的。 几个呼吸的时间,于她像是半个世纪。 终于摸上了门,拉上把手。 这一走,绝不会再回来。 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不是每份缘都得以善终。 沐沐狠下心,使劲一提—— quot;资格?呵。quot; 身后一热,尚在门上的手突然覆上一张大掌,沐沐全身一僵,整个人已是被压上了门板,他的声音低低的钻进她耳朵。 完蛋,黑掉了。 她她她她怎么就忘记了这家伙在原作是黑化专业户!!!! 沐沐直直盯着眼前的门板,却被慕容远扣着强迫回过头。 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狭长眼眸时,她全身一颤。 若说之前的深沉让她不对劲,那此刻这般完全反照不出光彩的黑,已经让她达到恐慌的程度了。 *** quot;唔……唔嗯……quot; 双手被腰带紧紧束缚在头顶,沐沐挺着更加红肿的胸乳,眸子全然失神,腰肢无力的软着,被慕容远抱坐在身上。 两人赤裸相触,她的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吻着她的背脊,手指重新回到了她的口中,抵着牙根丶夹着舌头不让她合上嘴,滚烫的欲望抵在她的股间。 他的另一只手臂自她腰侧探出,略过她平坦的小腹,扣在湿透的腿根上,并拢的叁指深深的没入,快速的抽插伴随不时的挖弄搅动丶或张开抚弄那层层迭迭的穴肉。 体内的潮热与痒意累积的极快,她觉得有什么就要喷涌而出,却无力阻止。 沐沐急促的喘息着丶呜咽着,身下咕啾咕啾的水声越来越响,那股徘徊在下腹的压力也到了临界,身后的人似乎笑了一声,手上力度陡然加大。 quot;唔ㄧㄧ!!quot; 脖颈向上弓起微弯的弧度,她不管不顾的用力一咬,身体再度迎来剧烈的颤抖,这次的高潮来的又猛又快,冲的她脑中一片空白。 抽出手指,潮水喷涌而出,打得慕容远的欲根一片晶莹。 他拿开被咬得极重的手指,对她在至极欢愉下留下的痕迹很是惬意。 quot;这是第几次了?师丶父?quot; 彷若不经心的问,师父二字咬的尤其的重,沐沐颤了颤没有回应,他不甚在意的吻上她的耳垂,同时,双手扣着提起了她的腰。 甫获得喘息机会的花穴,很快被顶开了一个口,沐沐被那可怕的炙热与质量吓住,拼了命的往上靠。 quot;……求…求你……会死的……你…想……杀了…我吗…quot; 舌头因为长时间的玩弄而不太灵活,她说话变得断断续续。 quot;怎么可能。quot; 慕容远的声音温柔起来,温柔到沐沐有一瞬间的呆愣。 quot;我是如此的,深爱着您啊。quot; 缱绻的尾音落下,她被彻底的贯穿了。 第十八章吞吃(H) 被架着后入的体式加上体重的辅助,让他的欲望尽根没入、直达底部的深度。 撑到至极的花径,每一寸穴肉都被伸展、碾平、甚至撕裂,被迫含着质量巨大的入侵者哆嗦,一抖一抖的献出蜜液与初次的血液。 血丝混着体液从两人的接合处缓缓的渗出,把邻近的一切慢慢染红。 破处的钝痛没有来临,为什么。 明明是初次,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 脑袋里闪过了一瞬曾经的那个quot;梦境quot;。 背弃了意识的身体,毫无迟疑的妥协了现况,甚至享受。 quot;……。quot; 沐沐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从未想像过的快慰与饱胀袭击着她的理智,左耳下的脖颈上,不知何时再度浮现的水滴朱印如昙花一般灿烂盛开。 慕容远的手在进入时便死死的缠上她的腰,手背上青筋尽现,往下施加力度让两人能结合的更加紧密。 他吐出得偿所愿的喟叹,背脊微弓,下巴搁着沐沐的肩膀,感受着肉刃上的热度与颤栗,闭上了眼,也止住了眼中酸楚的蔓延。 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终于看到师父完好站在他面前,却是与另一个男人并肩时,慕容远几乎控制不住那从心底深处涌出的黑色。 被激怒的过程,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成了发洩的挡箭牌,坚定了他的决心。 他的师父,这个他想携手一世的人,若不趁早先抱入怀中烙下刻印,让她了解他对她的感情,在那些未到来的竞争者前,他胜算极小。 为了能尽早将她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他不介意卑鄙一点。 放手?如何能放,他早已陷入名为君沐颜的泥淖,如愿以偿的沉溺。 而现在,她就在他的怀里,对他敞放身体,小穴里塞满他的欲望,眼眸迷茫,失去力量,无处抵抗。 臆想中的占有,美好如梦境的现实。 沾得汁水淋漓的分身,动了起来。 起先是合着呼吸频率的进入,一深一浅,轻柔的顶弄着蠕动的穴肉,蜜液越捣越多,顺着他那物不住流下,弄得到处都是。 沐沐咬着唇,对这样温情的攻势拒绝不起来,忽地,深处的温度一下子提高,像被谁放了一把火,烧得她猝不及防,又痒又热,牙关一松,抑不住的嘤咛就这么脱唇而出。 quot;唔啊……quot; 她是欢快的,因他而欢快。 慕容远动作一顿,难言的满足感充斥了心脏,嘴一张就咬住了她的肩膀,腰一拉,狠力一撞,龙头就带着莫名的急切、重重顶上她了深处的宫口。 沐沐被顶得脚尖蹦直、甬道紧缩,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束在头上的手一握一张,却什么也没能缓解。 他被刺激到,喉结一滚差点交代,他深呼吸舒缓着女体给予的、源源不绝的快意,两手转成自后揽起她的腿,折成了一个彻底的M字。 这是一个全然敞开且没安全感的体位,不仅整个交合处显露无疑,除了他手上的支撑,剩下的支点就是他插在穴里的肉茎,能更轻易抵上她的花心。 quot;放、放开——quot; 体内的欲望重新滑动起来,沐沐羞缩着身子,这个情况下,更能感觉那物的硬热与形状,她摇着头试图拒绝。 quot;不,您得好好受着。quot; 他松开嘴,舔了舔留下的齿印,亲上她汗湿的颊面,她的声音很快就被他快起来的挺动打碎,余音满室,身子被撞得一上一下,乳波荡漾。 胯部击在臀上的声响从闷到脆,到透出情色感的咕叽水声,力道大到仿佛要把他的全部都捣进去,好让她知道他的渴望、他的欲求。 欲根的每一次没入、每一次的抽插都伴随越来越剧烈的快感,几乎把她吞没,熟悉又陌生的压力回到下腹,胀而痠,难以言喻的麻痒。 "无赖......唔!!哈啊——" 沐沐眼前昏花,破碎的呜咽一声比一声高,全身都泛起瑰红的情潮。 "只对您无赖。" 察觉到甬道里规律明显起来的收缩,慕容远的进攻骤然加速,撑着她腿弯的手深深扣入,臀部打桩似的耸动,肉体拍打撞击的声音连成一片,搅得粉红的白沫与臣服的穴肉附在肉刃上又进又出。 他的气息撩乱起来,炽热的喘息吐在沐沐早已通红一片的耳际,一遍一遍的低唤着她。 quot;师父………沐颜…沐沐。quot; 梦寐以求的称呼,终是在至极的情潮下喊了出来。 quot;啊、你!出…去…不、不可以……quot; 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沐沐瞪大眼。 反正早已无法只满足于师徒的关系,也受够了在她面前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quot;慕、容、远……呜、出去、不要在ㄧㄧquot; 那就咬碎吧、吞吃吧、把她狠狠染上他的色彩吧。 quot;混…帐啊、唔!!quot; 拒绝的选项,并不存在。 她扬起头颅,像是最后的挣扎,颈上糜丽的花印不知何时化为了蝶,一路翩跹到她的小腹处,一闪而逝。 在花径里炸裂而开的痉挛里,爆发的浓稠彷若熔岩,喷发在她最深的所在,挤满了最后的一丝缝隙,直至溢出,滴落在先前的暗红上。 把昏过去的沐沐微抬,分身滑出,合不太拢的穴口微微收缩,混合着她与他的体液被穴肉推搡渗出,渐渐沾满股瓣,淫靡而诱人。 慕容远替她理了理狼狈的发,俯身在她唇上一吻。 quot;您已经逃不了了。quot; 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 *** 碰! 沉重的桌案被巨力翻倒,药材书卷撒了一地,安子舟沉怒的瞪着手里的玻璃瓶。 瓶中的蛊虫,不知为何化了蛹。 "你——倒是总能令我意外。" 袖袍抚过,他已转身出了门去。 第十九章无尽(H) 历经初体验就被惨烈的做到晕的沐沐,漂浮在自己的识海里。 重塑的识海里除了漫天的云彩,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空荡荡的空间,一如沐沐停滞的思绪。 她的意识体飘着飘着,落到草地上,双手十指交扣置于小腹,放空的琥珀色眸子摇曳着生无可恋。 真是太糟糕了,各方面都是。 quot;老不死,你最好有个够动听的解释。quot; 沐沐感知到躲在云后的天道,凉凉的道。 quot;咳,我早跟你说过,你那大徒弟不是省油的灯…quot; 天道飘下来,看好戏的表情。 quot;耗油到可以把他师父耗死在床上吧。quot;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 quot;你若能早点发现,那孩子也不至于爆发成这样。quot; 天道似是对慕容远十分怜悯。 quot;谁想得到一手带大的小萝卜会对自己会有非分之想啊!quot; 有非分之想就算了,谁没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可是,直接就把她压上床算哪招?? 沐沐语气纠结,捂着脸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quot;沐丫头,爱是不分性别年龄种族关係以及数量的。quot; 天道挥去扬起的草屑,语重心长的表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quot;等你被亲手养大徒弟爆菊再来跟我说这句话。quot; 她抬起脸来微笑着比出中指。 quot;唉呦,那要从我年轻时说起…不过那人是我的师弟就是了。quot; …还真的啊?! 天道的老脸上透出了诡异的娇羞与怀旧,神似发皱的橘子皮,沐沐脸一黑,阻止了他继续讲下去。 quot;这样的感情本就不在我的预想之内。quot; 论计画来说,她是想与他们道别,并在尽情的游山玩水后离开这个世界的。 quot;如果是用这样的理由拒绝,那就太残忍了。quot; 天道态度忽然郑重起来。 quot;丫头啊,爱情本就存在于预想之外。quot; quot;……由想出那种无节操下限剧情的你讲这句话,实在不怎么中听。quot; 沐沐眸子微闪别了开去,像是突然对天空产生了莫大兴趣似的仰望。 quot;到底是捨不得讨厌吧?quot; quot;……quot; 她愣住。 细细想来,天道这句话竟是意外的有道理。 即使是被慕容远强抱了,最初杂乱的疯狂过去,此刻的她,心中却没有反感怨怼,只有满满的恨铁不成钢与不解。 不讨厌?不,她该讨厌的。 如此糟糕,如此不顾伦常…呃,这世界好像是允许师徒结璃的,好吧,对她而言不顾伦常。 难不成…她其实也………? 沐沐脸色越变越菜。 不可能,她才没有恋童跟养成癖好吗! 一定是亲情与师徒之情的关係,一时接受不来罢了。 看着再度开始无限纠结循环的沐沐,天道的摸了摸鬍子,面上涌出八卦之色,毫不犹豫的把这本就不清的水搅得更溷。 quot;是说,还行吧?quot; 秒懂的沐沐面上一红,意念一动,无数草团就自动朝天道扔去,祂无辜的眨眨眼,草团便化为了碎光。 quot;不会再有第二次!quot; 她咬着牙恨恨的吼道。 却见天道暧昧不明的一笑,打了个响指。 *** 沐沐勐然睁开眼,她下意识低咒一句,然后被源源不绝的快意直击大脑,惊得瞪圆了眸子。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还在她里面…? 她依然是赤裸的,只是手上的束缚已解了开,软软的撑在汗湿的胸膛上,女上的体位,双腿岔开软在他的腰侧,小穴里被撑得满满的,交合处泥泞不堪。 quot;你、你、啊唔——!quot; 沐沐气到结巴,吐出的嗓音又哑又糯,她用力扭动着腰肢仍脱不了强势的进攻。 花穴已脱去了最初的生涩,体内像是安了无数熟透果实,汁液不断,热情的缠住那能带来巨大欢愉的肉物。 层层迭迭的花瓣艳红靡丽,露珠点点,不知道究竟是被疼爱了多久才能展露出如此的姿态,糜烂荒淫的味道染了一室。 quot;醒了?quot; 慕容远轻笑,狭长的眸子一望,定在沐沐潮红的脸上,深不见底的慾与爱意交织成惑人的网,把她牢牢网进其中。 ——这诈欺浑蛋的清冷禁慾脸! 这真的是她当年拐回来的那个呆萌小木头徒弟吗!? 啊啊啊啊,管他什么捨得讨厌捨不得讨厌,她拿回功力一定要训他一顿!!! 沐沐腹诽,可耻的感受到穴口一抖,她这才注意到穴内积着不少液体,晃荡下十分难受,小腹微微抽搐,他到底是射了多少进去。 quot;你这个……孽徒!出去…!quot; quot;可是……师父,缠得很紧。quot; 慕容远低喘着道,腰间又是一记狠撞,直直打在她的敏感处,沐沐被撞得全身激灵,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甬道里一阵夹击。 居然还学会调情了…… 她缩着身体,昏着头想。 quot;——!!quot; 他深呼吸着缓解被穴肉压榨推挤的快感,拉下她的上身,一手扶着后脑,一手锢住她的腰,舌头便捣进她嘴里,吞去她的呻吟,嚥去她的体液,大舌捲着小舌纠缠舔吻。 至死方休的吻,每一次都带着燃尽一切的力度与味道,齿沫交错间,下身不停的快速入了百来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乱颤起来,被封住的声音带上哭音与尖锐。 喷潮而出的水液被肉根再次尽数抵回,堵在一块,胀得更荒。 从白光乱闪中回过神,体内的质量丝毫没有要消退的意思,等她缓过后又开始抽插起来,只重不轻、只快不缓,她似乎看见了来自天堂的圣光。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quot;你、到底、想…唔、做到…什、么…时候!quot; 沐沐的抓狂跟哭腔混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可怜,让人更想欺负。 quot;做到……师父认为我有资格为止。quot; *** 沐沐后来仍然没有坚持到他射,晕了第二次。 没有进识海,也没有天道。 再次醒来,是在浴池里,她被抱在怀里,温热的泉水缓解了她的疲倦。 如果穴里没有到处作乱的手指会更好。 quot;……你还…不够?!quot; 不敢置信的低呼,尾调成了撩乱的勾。 quot;射进去太多,帮您清出来罢。quot; 水面下,深插的手指一抠一挖,挤开缩在一团的红肿穴肉,流不尽的浊白化为了一丝一丝的细线,散开在热泉里。 胀意慢慢消下去,久违的舒适感让沐沐不自觉的轻叹。 "师父……" 抱着她的人呼吸一窒,于是第叁回合,传说中的浴室play开战了。 先是被压在池边,被面对面的姿势肏得足足洩了叁回,途中不少热水被捣进穴里,烫得她直接哭了出来。 到底是哪个脑袋瓜不清楚的发明这种奇怪玩法! 后来则被拎到了浴室边上,压着墙站着后入,腰上多了一堆暗红的指印,又是喷了一地的潮水。 她以为胸部会扁掉的。 结果仍是不意外的内射,花心似乎都被浸淫上他的味道,她发现精水比起热水更烫了好几度。 这样的人不肾亏简直没有天理,为什么她要被一夜N次这种设定折磨…。 沐沐这次没有昏,所以她又实实在在的挨过一次难熬的清理过程。 还是昏过去好,她迷迷煳煳的想。 这次,她总算能如愿的在床上睡去,虽然身处的怀抱温度有些高,但好歹是能休息了。 怀里的人呼吸逐渐的平稳,慕容远静静的看着,拨过沐沐的额发。 不敢给她思考的馀地,所以放纵了自己的欲,折腾到她身心俱疲。 明早醒来,必是要面对她的质问与怒火吧。 他不是她,所以他不会逃避。 手捧在她的脸颊,唇凑近,点在她的额上。 quot;…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看我。quot; 细不可闻的耳语,被将尽的烛火捲了去。 *** 天亮时慕容远不在,她爬起身一望,发现门开了。 门外是一个小院,他正在晨练,一招一式,一舞一挥,都是她曾教与他的。 腿有些软,她穿上衣服,从暗袋摸出一粒补气丸吞进肚里,下床的时候差点跌倒,勉强是撑住了。 她缓缓步进小院,静静的看,他注意到了,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结束了练习。 剑身入鞘不过一瞬,慕容远再抬头看去时,却已是没了沐沐的踪影。 *** 晚上应该还有好几更,最近在种田,有点忙 留言也会晚上一起会~ 番外离家出走 屋内,唇齿交缠,夏意的蝉鸣与着水沫的轻啧。 小舌好不容易把侵入者驱逐出去,延下一片润泽的波光,锲而不舍正待追入继续享受,却被纤细的掌袭上一下阻绝了去路。 "今天可是我的专属日。" 穿戴整齐的季随云闷着声音吻在沐沐手心,舌尖描绘着抵在唇上的细腻掌纹,语气里的兴致听得沐沐一个头两个大。 赤裸裸的勾引与欲求不满,浓烈得可以溢出来般。 专属日,是男人们为了下半身性福与子嗣,互相妥协所订出的日子。 在这个日子,沐沐不用奶孩子,倒也算是清间。 就是晚上会累一些。 自从成亲后,几个男人间的竞争似乎就变得越来越微妙了。 这晨间运动若做下去,绝对又是几时辰跑不掉吧。 沐沐想起了新婚那几日的昏天暗地,腰隐隐的痠。 拿回功力的坏处…她怎么现在才意识到? "你想让我被你那过劳的军师投诉吗?" 她抬起腿勾住男人的腰,报复性的一压。 "哦?他敢?" 挑高的尾音下,又是两弦莹绿弯月的上扬,没有丝毫异样,沐沐抽着嘴角收回腿。 "不许使坏。" 她瞇眼瞪着压在身上的美人将军,深知此人得寸进尺脾性的她忍下身体某处被惹起的湿润躁动,曲起的食指威胁式的敲了敲那顶在大腿处的热硬。 季随云意外的没有再继续纠缠,只是眸里的某种光亮忽地盛了起来。 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嗯哼,依你。作为交换,晚上的时候——" 得听我的。 若有所指的把后几字化为轻喝送进她耳边,激起一阵痒意。 "再不起,可就是将军要听我的了。" 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沐沐轻哼,把手移到那热硬下一处悬挂的软,作势要捏。 在几个夫君的百方磨练下,她对床笫之事的抗性高了不少,不但应付得来无处不在的调戏,有时还能反调戏一番。 也不知道是被哪边取悦,季随云的唇角一下子弔高了。 "我当你应下了呢。" 抛下轻飘一句以及一个落在鼻上的轻吻,他这才起身出房。 季随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嘛,她也算是身经百战,最糟糕的情况都遇过了,还降不服一个变态不成? 沐沐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怀着没能成功摘桃的残念睡着了。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晚上即将发生的事,以及之后的各种效应。 *** 景苑城,某处。 下午,破邪拉开房门,发现本该有着人的位子上一片空荡。 桌上放着一张宣纸,蚯蚓似歪扭的浓重墨迹写着再见,后头加了许多惊叹号。 这是得多生气啊。 他默了默,腿上忽地一重,低眸望去,是个绑着小辫子的红衣女娃。 "剑爹爹,抱!" 女娃张开手,牙都没长齐的小嘴张的老大,眼角微勾的琥珀色眸子忽闪忽闪,肉嘟嘟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 破邪视线一接触到她,冷酷板起的面容便软了下来,他熟练的收起容易伤人的剑气,弯腰抱起满身奶香的女娃,任那双挥舞的小手把他珍爱的长发揉得一团乱。 本来不是很喜欢小孩、也无法拥有子嗣的剑灵,在见证了一个个娃儿诞生后,发誓要成为他们最爱的爹。 不能生又怎么了,看他还不把这群包子宠成亲生的。 于是造就了现在满身口水的奶爹破邪。 "团子啊,有没有见到你那宝贝娘亲呀?" "娘,飞出去,气呼呼!" 团子挥舞着小手,吧喞着破邪的头发道。 飞出去?气呼呼? 破邪的眉扬了又扁,仔细想了想昨晚过夜的人是谁,脸一下黑了。 东侧厢房中,刚下军队的季随云端着茶碗,面色轻松,甚是舒适的靠在榻上。 一盘棋下到一半的棋摆在面前。 棋盘对面坐着慕容远,一贯的整齐衣装,正坐的跪姿,墨黑眸子沉静如水,仔细一看似能瞧见下头的纷涌。 随之持续的是他久红不下的耳。 "静不下心可是很危险的。" 一声脆响,白子再无生机,季随云笑着扰乱了盘面。 慕容远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一声,尝试甩去脑海盘旋的划面,却是有些舍不得。 他多久没看到师父那种羞涩恼怒的模样了? "铭谢教诲。" "季随云!!!" 特色浓重的大吼传来,季随云笑意更盛,慕容远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反应。 破邪正飞速接近着。 只见他左一个小辫子女娃团子、右一个冲天炮男娃馒头,两娃儿面目极其相似,一手一个抱得严实,奔来的腿脚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一下就到了两人面前。 "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是想让本公子又独守空闺吗?!" "呦,瞧这说得哀怨的,喝茶吗?" 怎么可能不哀怨?每次排在这变态后面就没好果子吃。 不能吃只能抱就算了,这次连人都跑了。 "喝你个——不喝!" 破邪即将出口的粗话在两双纯洁小眼睛的眨巴下硬生生转了弯,他转头寻找帮手。 "喂,慕容远,你评评理。" "……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远拿过一直没动的茶水,借机避过破邪的目光。 他的回答让破邪傻了眼,这护师狂魔黑是黑了些,在这事情上不是从来最站在沐沐角度的吗? 现在这一副回避样是怎么回事! 想搬其他人出来讲,然而,一个回谷中办事、一个入城谈生意,这几日恰好都不在。 会让沐沐生气,也只有床上那档事了,大部分都是季随云搞出来的锅,但气成人都不见还是第一次。 "该不会,你们——" 破邪脑中飘过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季随云打断了。 "嘘,别在孩子面前讲这些。团子来,给云爹爹抱。" 团子给季随云接了过去,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季随云的脸,哇啊哇啊的十分欢快。 破邪回过头想找慕容远问个清楚,却发现那处只剩一个盛满茶水的茶碗。 怒瞪的金眸尚未对这番景象做出评论,脸上就被巴了一掌,是小馒头。 "也要、也要云爹爹抱!" "……。" 破邪忽然很想念沐沐的怀抱。 第二十章孽缘(上) 清晨,花街。 风将被撞开的窗子吹得咔咔作响。 沐沐坐在桌边,拿起茶水就往嘴里灌。 一壶凉茶进了肚子,她这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精疲力竭的瘫上桌子。 用那种爆发方式调动凌云步不仅特别耗费内力,副作用也大,但那是沐沐唯一的机会。 慕容远约莫是没想到她还藏着这一手,才给了她跳脱的破绽。 幸好他只是把她带去了城外的别庄,距离尚在范围之内。 沐沐缓缓的用手捂住脸,抹了抹,像是这样就能消去脑海里悬浮不散的划面。 憋屈啊,她怎么可以憋屈到这种地步。 被吵醒的花了了披着衣倚在美人榻上,玉白的指捏着精致的火折子,嘴上叼的是尚未点燃的烟管。 她对沐沐的闯入并不意外,不过在望见那凌乱的衣着与种种痕迹后,打着火的动作顿了顿。 "做了?" 而后又叹一声。 "奴家问了傻话,你当没听见便是。" "在说我的事之前——" 沐沐停住蹂躏自己脸皮的举动,交迭的指复在眼上,开了缝悄悄的瞄了一眼。 "了了,你脖子上那是啥?" 闻言,花了了的眼神阴暗下来。 "这个?" 她扯了颈间的精致玉环,上头悬挂的翠玉晃了晃,细细看去却是没有接缝,像是那玉雕刻来便是生在她的脖颈上。 "被狗套了个环罢。" 花了了的语气漫上某种可怕的甜腻与温柔,沐沐抖了抖肩膀。 "楼衍?怎么遇上的?" 会被这么称呼的人,只有他了。 "何止是遇上,那个狗东西。" 看起来这边也有麻烦找上门啊,沐沐默默把视线从那裸露肌肤上的牙印移开。 quot;当年的协议,他反悔了?quot; 她手撑回下巴,转起桌上的玉杯。 quot;男人多是这样,曾经的最爱到了手中,反而对弃之不顾的恋恋不舍起来。quot; 凤眸轻瞇,啪嚓一声,骤然的闪光伴随烟草燃烧的气味,火红在烟锅里照出浅浅的光,花了了凑过唇抿上烟嘴。 quot;奴家倒是看看他这次想搞出什么鬼来。quot; 沐沐把打旋着的杯抓回手中,抬眼时,花了了的面目已经掩在烟雾里,寻不真切。 quot;不说这个了,扫兴。你那徒弟如何?没让你疼到吧?quot; 似是受不了越来越沉闷的气氛,也可能是被清烟舒缓了心智,她转了话题,语调随之轻松,八卦调侃的样子跟天道如出一辙。 沐沐沉默的把杯子放回原位,却是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疼。 她不得不承认,上床这档事能被人们这么津津乐道不是没有理由… 可是,前提是尊重他人意愿并且适可而止!! quot;那家伙被逐出师门了,从今以后他跟我君沐颜没有半毛钱关系。quot; quot;噗,这话你可记得当面说才有效。罢了,奴家这有几罐楼里姑娘们常备的避孕丹与滋润膏药,等会儿记得一并拿去,不然有你受得。quot; 花了了为她难得露出的窘迫失笑,不再逗她。 沐沐闻言表情微妙,应了。 quot;这几日别出房,好生待着,外头可是有狼又有虎,你现下这功力被逮了去还不连骨头都不剩。quot; 哈? 一个是慕容远,另一个又是谁? 接收到沐沐的疑问,花了了的笑意更浓。 quot;季随云。quot; quot;……。quot; 哇,天要亡我。 季随云,出身武将世家,此人生得极美,雌雄莫辨,又不失男子本色,温润如玉、风范十足,给人翩翩公子的印象,不少女子为之疯狂,使人很难联想到他的另一重身份。 北唐护国左将军,又被称为笑面将军,擅长狡诈多变的战术,握有叁十万大军的军权。 最有名的边疆之战里,他在军中出了叛徒且腹背受击的情况下,领着下属以一敌百,并在浑身浴血之下反斩敌将,拎着首级,从敌阵杀出一条血路。 据说,当他回到城池,把首级丢在抓出的间谍前,温声拷问着将其ㄧㄧ虐杀时,脸上仍然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在对魔大战中,他与他麾下的皇城军也帮了不少忙。 总之,是只危险笑面虎。 至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沐沐扯上关系? 只能说是孽缘。 在原着的剧情里,季随云是因为中了一味极强的春药,除了交合逼出阳精并无他解,情急之下抓了路过的原女主,一吃之下惊为天人,从此纠缠不放。 为阻止剧情,沐沐在阻拦他喝下混了药的酒水未果后,一气之下采用了最终方案。 用功力优势把人绑在床上,强制喂了能护住他筋脉的药,佐以银针内力硬逼出其中最恶劣的一种药性后,扔了自制的能供男子发洩的机关器物给他。 咳,简单来说,就是自动式飞机杯,也就是那连云城小店店主称讚不绝的销魂杯。 尽管已是过去多几年,季随云当时的样子却仍清晰的存在在沐沐的脑海里。 quot;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quot; 就算到了药效最强的时候,他仍是笑着说话的,唇里吐出的字词很轻,却是让人能字字听清,化为深渊的眸子早已看不出最初的瞳色,若不是下身高高胀起的欲根与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肌肤,看来与常人无异。 quot;出现又如何?你打不过我。quot; 沐沐挑眉,理所当然的道,暴起的男人被她压制在床上,一触即发的氛围里尽是关节喀嚓的响声。 打上最后一个漂亮的死结,她轻轻拍了拍季随云胸上的定身咒。 quot;将军还是就着眼下的事,好好加油的好。quot; *** 期中,有点忙,电脑挂了都是手机打字,之后会努力维持一周叁更qwq 第二十一章孽缘?(下) quot;——非常好。quot; 充血红润的唇笑意更浓,药力下盛放到至极的容颜更加靡丽,沐沐歪过头耸了耸肩,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掌风一送就放下了床幔。 质感偏厚的布料,掩去了床内发生的一切,也隔绝了所有的交流,只隐约能瞧见男人模煳的身形。 点起有助身心放松的薰香,沐沐绕过屏风坐到外室的椅上,掏出早准备好的人文游记。 她对活春宫没兴趣,不论是单人还是两人以上。 机关的喀喀声整夜没停,男人隐忍压抑的低哼响了一夜,沐沐也在外室坐了一夜。 天亮时,动静终于消停,打着瞌睡的她,听到了绳子断裂的声音。 符咒——被挣脱了? 不过一瞬,脖颈上便多了一隻手,一阵霹雳啪啦的巨响,她狠狠撞上墙面,嵴椎嘎机着哀鸣,呼吸受阻的感觉不太好,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使力抗衡,抬眸对上了季随云的眼。 光泽流转的绿眸里,情慾尚未退尽,竟是涌上了不同的腥红,那是杀戮的颜色。 这个男人想杀人时,比他中药的时候还好看。 如果他要宰的对象不是她,她兴许还会有些春心萌动也说不定。 沐沐想着,馀光撇到落在一旁的碎物,不明的黏稠白液已溅了一地,特有的气味与打翻的薰香溷在一块,闻来微妙。 那个她捣鼓好久才做出来的,居然就这样被弄坏了。 quot;昨晚话不是说挺得大吗?嗯?quot; 脖子上的手一紧,季随云微微凑近,颈项与锁骨形成惑人的弧度,眸子弯起,说话间的吐息像是一吐一吐的蛇信,此刻,即便再温柔清雅的语调,也掩不住下头的蓬勃杀机。 随后,他笑容一僵。 沐沐的膝盖不知何时爆击上他的男性象徵,动作叫一个乾脆俐落。 效果也是很乾脆俐落的,他身体一晃力量顿失,手上禁锢也松了去。 她收回脚,清清有些涩疼的嗓子,感觉到腿上透着衣料的湿意,眉角抽了抽。 …好歹把裤子穿好啊!裤子! 于是季随云再次被綑了个结结实实,贴了双倍定身符点了哑穴扔回床上。 像是在封印什么东西一样。 沐沐避着视线的帮他把下半身盖好,顺便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 quot;我是觉得,现在的话也还是挺大的。quot; 被綑得只剩下眼睛的将军大人,身上的杀戮感毫不掩饰的爆了出来。 无奈沐沐不怕。 打开窗户,晨光洒进,她侧过脸,琥珀色眼瞳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 quot;祝你之后万事顺心,左将军大人。quot; *** 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舒爽的沐沐,没多久就听闻了某客栈意外失火烧得一乾二净,幸亏无人伤亡的事情。 并不意外,倒是苦了那客栈老闆。 意外,发生在几个月后,某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沐沐坐在靠近边关的某小城酒楼里,咬着筷子,盯着深插木桌,把她点的一桌晚膳砍得乱七八糟的偃月刀,上头似乎还残留着血的味道。 季随云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握着刀柄,神色温润,美丽的眸子眯着望她,浅浅的绿流淌在里头,像是刚刚做出那番噼桌举动的是别人一般。 她想到了美丽而优雅的毒蛇。 真是,该死的孽缘啊。 沐沐把站起来就要理论的君瑾花拦住,交给顾思泉护好,提起已经在识海骂成一片的破邪,微笑。 quot;出去谈谈?quot; quot;求之不得,本将有许多话想与姑娘细细道来呢。quot; 这一去就是整整两天,据传言,小城郊外似乎有武林高人在切磋,打得叫那个天昏地暗、风云变色,那烟尘起了整整七日才渐渐消去。 季随云是想致她于死地的,每一招都是往致命位置打,毕竟是奔战沙场的人,杀招层出不穷,饶是强如沐沐也有点吃不消。 虽然最后还是她赢了。 从此,她常常在莫名其妙的时间,莫名其妙的偶遇季随云。 刚开始还会明着来,打一架就罢,结果多次无效后乾脆直接用阴的。 当然,是往死里阴、没有下限的阴,所谓一个没走好就粉身碎骨。 那段时间,沐沐危机见招拆招、见墙拆墙,危险意识与心理素质被锤鍊得坚强不少,就是特别心累。 她那时真该处理得更周全些,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的男人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解脱的机会来得很快。 命运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头被打歪了屁股也坚持是正的。 那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突袭,针对季随云而来。 在原着,他是知道这场阴谋的,却轻敌中毒陷入困境,因君瑾花捨身相救而活下,从此两人感情升温。 现在,君瑾花已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他还活得下来吗? 沐沐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就是死了,也是他的命运吧。 她所造成的,他的命运。 在这异世,她手上并不是没有沾染鲜血,竟为这事而踌躇。 较量多次下来,虽然溷杂了许多不光彩的东西,沐沐心底对他却是佩服的。 能做到这个份上,季随云也算是个才人。 那样一个人,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法,太无趣了。 quot;……还真是欠他的。quot; 这次之后,季随云再如何也不干她的事。 就当作有始有终罢。 *** 看守的狱监倒了一地。 季随云忍着胸中的闷痛,看着眼前出现的,穿着夜行服的女人,涂得大花的脸,闪闪如宝石的琥珀眼,眸子微动。 沐沐撇他一眼,把他从墙上撬下来,往他嘴里塞了颗百草大补丸,动作与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次他十分配合。 她决定按照原先的计画,压了压嗓子。 quot;吾、吾乃见义不平侠女凤舞。quot; quot;你为什么来。quot; 他淡淡打断她彆扭的假音,难得的没有伪装。 唔,被看出来了,没戏。 quot;还债。quot; 她没好气回復了原本的语调,替他逼毒的掌用力一压。 季随云一默,似乎想说什么,被勐地涌上的黑血打断,染了一脸一身。 即使是这么狼狈的时候,他还是不失风度。 quot;快点结束,我那小徒弟还等着呢。quot; 包着布的什么被她抛来,他本能接住,一看,是他随身的偃月刀。 quot;那么,杀出一条路便是。quot; 季随云侧首看她,微微的笑,显出了几分真实。 quot;…真要命。quot; 原剧情里不是趁乱逃出吗,怎么到她这就变成杀出重围了?? 沐沐一边避过脸拒绝被美人的笑容荼毒,一边嘀咕,觉得自己夜行服白买了。 心疼啊,她的银子。 *** 沐沐使始于剧情终于剧情的美梦很快被打脸了。 季随云并没有因为她救了他而停止他的偶遇。 不过,留了几分馀地,从阴招成了戏弄,相遇时的氛围也轻松起来。 困扰的沐沐原本还会找他理论、讲道理,两人该欠的该还的早已清帐,没必要再彼此纠缠,季随云总是笑笑的带过,直到后来她发现到一件事。 他总是挑她跟徒弟们在一起的时候出现搞事。 ——这隻又毒又讨厌的笑面虎根本是看不得她太开心。 孽缘,果然只能是孽缘。 *** 最头痛的跑台考完,暂且放松顺便修文(滚地 第二十二章慾梦(春梦H) 季随云对沐沐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 虽然后来他们间的关係亦友亦敌,但那是建立在她的实力上的平衡。 那个报復性极强的男人,天知道若被他知晓她没死又功力散尽,他会搞出什么的事来。 肯定不会是好事。 她叹气,一直打扰着花了了也不是办法,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再看要如何离开吧。 赶紧跑得远远,连人都见不上,自然也没她的事了,沐沐这么坚信着。 然而,这头的事还没完,又有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她又开始作梦了,该死的春梦。 quot;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沐沐。quot; 那凉薄而似曾相似的声音带着怒意,摸上来的手禁锢住她。 她似乎被放到了椅子上,双腿被架上了扶手,向那人打开了身体。 …又是这个糟糕的姿势!! 沐沐眼前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身体软绵绵的任人摆布,开阖的唇间尽是低低的喘。 只能任那双手肆虐,冰冷的手。 衣衫尚在,所有的敏感位置便已暴露出来。 从上身袒露的胸乳,到下身被两指抵着分开的秘地,她能感受到空气的凉,渐渐硬实的乳首,发烫裸露的小核,充血通红的小瓣,穴口蠕动着瑟缩,分泌着黏滑的体液。 无处不在的视线,徘徊着锁在了她艳红起来的花蕊。 感受到那无所不入的目光,沐沐耻得努力想收回身体,却听一声细微的咕啾。 一大股粘稠水感的花液,竟是就这么被她挤了出来,墬出了无数水滴银丝,倘湿了身下的椅,还有他撑着的手指。 淫靡的气味,漫了开。 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 不,才没有期待好吗! 脸一下就烫起来,她想解释些什么,只听见了自己喉头困兽似的呜咽。 那道视线一下子就变了温度,若冰中溢出的熔岩。 呼吸间的湿热上了腿间,沐沐不敢置信的想推开,使不上力的手却只是搭在了他的发上,凉凉滑滑的发被她软软的抓着,有什么熟悉又淡苦的香盪在鼻尖。 quot;早该…狠狠的……quot; 低低的嗓音响着,流水般清冽,令人颤慄的话语从他舌尖一字字掉落,最后的尾音送进了她敞开的花缝里。 分明是在梦里,却莫名敏感,侵犯感真实无比。 先是轻轻的触,难耐的点,再整个捲入口中,急急的弹顶,他的舌所透出的温度甚至比她的花核低上几分。 不属于自己的体液被一点一点的涂开、舔开在敏感的神经上,粗糙与滑腻交迭化为了无尽的快感,小小的肉粒在他唇中似乎被赋予了心跳,热热辣辣的跳动开来。 铺天盖地的痒升腾而起,溷着抵抗不住的快慰埋入心脏,生根发芽,激得沐沐脚趾都蜷缩起来,耳边自己的呜咽成了难耐的哼唧,诚实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的享用起这样美味的欢愉。 这只是个起头。 贪婪的舌,很快就不满足于单单的舔舐。 想要更多,把那些别人抢走的,他来不及摘下的,通通汲取回来。 一点不剩的,锁在身边。 牙齿与唇入了局面,交错逗弄,舌灵巧一沉,就从悄然绽放的更深处滑去,紧密的穴肉推让袭来,携着更多甜美的蜜液沦为舌下的俘虏,想挣脱的动作全数被扣着的掌压下,鼻尖抵着她傲立的花核,深埋着的舌勐地一抽一刺。 quot;唔——!quot; 竭力收紧的手指,溢出眼角的泪,瀑布般淋漓尽致的高潮,全数化为了男人喉间的咕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被放了下来,揽在略凉的怀抱里,无力的手被执起,湿润的吻点在唇上,有他也有她的润意。 quot;…明晚,可就不只这样了。quot; 臀间暗示性的顶上什么,蹭过缝隙,硬且热烫。 迷雾渐渐散去,似有一只朱红的蝶一现即逝。 沐沐完全不想知道明晚会怎样。 她发丝凌乱,脸颊潮红的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滞。 身下的润滑,提醒了她梦境里的一切。 又欲求不满?现实中都做成那样了为什么梦里还能欲求不满?! 沐沐隔日持了整整一天的清心咒,就差没有敲钟焚香,结果还是作梦了。 梦里,还是那男人,这次他的手指如游鱼入了她的身子,还变出了奇怪的长柄软刷。 "这儿,抬起来。" "做得不错。" 他压着她,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慾望,与之相反的手却用那刷子把她狠狠清理了遍,甚至花穴深处都不放过,软软刺刺的刷毛一次次的压上过那颤慄非常的敏感点,穴肉紧缚与水液喷溅间,他吞着她的舌,从纠缠至引导,到她耐不住回应,再迅速反压吞噬。 一样的白茫,一样的红蝶飘过。 醒来的沐沐拖着虚软的身子找到花了了,一脸被蹂躏的表示,她要吃斋。 花了了从银镜后探过头,手里的锯齿小刀停在脖上的玉环上,挑眉看向全身都散发纵欲过度气息的沐沐,头上升起满满问号。 吃了叁天的斋,以为相安无事的沐沐,再次梦见了那个男人。 "去你——" 她想爆粗口,一下被手里塞进的东西吓得噤声了。 男人的语气较前几次次软了不少,清冷犹在,透着微不可见的柔情与诱哄。 quot;去什么?你可得好好记下才是。quot; 那物胀大着,上头的青筋硬得像是刻文,不是太粗,她一手勉强可以环住,重点是长度。 这会把肚子捅穿吧喂……? 觉得自己摸到世界奇观的沐沐,最后是被他手把手撸出来的。 烫手的液体沾满指缝,兜不住的漏出,有些还溅到了脸上。 温度与气味真实的不像梦,连那东西从她脸颊上往下落的触觉都—— 偏偏那男人还不放过她,手指捻起些许白液便抵在了她的嘴边。 沐沐视死如归的张嘴,含上。 白茫茫的雾与红色蝴蝶再次迷了她的眼。 这不是春梦了,这是恶梦! 醒来的沐沐扶着酸软的腰,从床上滚坐起来,满眼通红。 到这个地步,就算再笨也能觉察出不对劲,无奈她完全没有头绪。 沐沐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也是最治标不治本的选择。 她、不、睡、觉、了!! 第二十叁章都是命 水泼在了石碑上,划出大片的湿痕。 轻轻把散着浓郁香气的百合插在浸水的竹筒里,君瑾花合起掌拜了拜。 顾思泉放下盛水的木桶,瓠瓢飘在水面上,晃晃沉沉。 quot;还以为你肯定坐不住了。quot; 他的视线略过做虔诚貌的她,停在湿透的石碑上,君沐颜叁个字浸着水珠,微微的亮。 quot;师父没有来,自是有她的理由。quot; 君瑾花撩过垂下的发,灵气的眸低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拍拍掌心,向顾思泉打开了怀抱,他无奈,侧身屈膝,她倾上他的背,被他背了起来。 柔软的身子透着她独有的香味,顾思泉柔和了眼笑,往上颠了颠,把她背得更高了些。 quot;所以啊,你可得疼好我,不然师父可是会唸的。quot; 说着难得孩子气的玩笑话,君瑾花笑的狡黠,特意把热气呼在他的脖颈上。 quot;哎哎——知道啦,我的娘子大人。quot; 顾思泉痒得缩起颈子,顺便偷一口迷人馨香。 quot;倒是这墓你还留着,不觉得挺触霉头?依你师父那性子,定是要气炸了。quot; quot;最好气得狠了,找上门来,这才合我的意。quot; 君瑾花娇纵的哼了一声,挂在他腰侧的腿晃了晃,十足的小孩貌。 quot;……说成那样,结果还不是想见她嘛。quot; 顾思泉吐槽,腰际毫不意外的被捏了一把。 quot;思泉呀,咱晚点一道去放纸鸢如何?你放大的,我放小的。quot; 想起那又大又奇葩的红色纸鸢,他脸一下就苦了。 quot;饶了我吧娘子大人…quot; quot;本夫人可没给你拒绝的权力!quot; 两人笑闹着越走越远,微风吹来,墓碑前沾着露珠的百合摇了摇,像是沐沐在扶额失笑。 实际上沐沐也确实正扶着额头,不过脸上的神色跟『笑』可就差得远了。 她蹲在泥炉旁,熬着浓重的药汁,手里控火的扇子一下没一下,眼下两个黑袋分量十足,眸子空洞,精神恍惚,彷彿能把灵魂直接从嘴里吐出,整个人都成了灰白的色调。 一旁的矮桌摆着不少空着的药碗与黄连、龙胆、苦蔘等药材,怎么苦怎么来。 沐沐已经整整叁日没睡了。 本该利用这段剥夺睡眠而多出的时间来寻找其他解套办法,无奈她现在脑袋完全转不动。 只得熬一日是一日。 花了了捏着鼻子从外头进来,脖上的环满是深深浅浅的刻痕,上挑的眸尽是嫌弃。 "你这是在立志成为苦行僧吗?要不顺便把头发剃一剃?" quot;你不懂…这是良药苦口,清心寡慾……quot; 沐沐机械式的把火熄下,端过一旁放凉的药碗,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干尽,碗见底时,她的颜色似乎更白了,苦味浓浓的环绕在她身周。 清心寡慾跟不睡觉又有什么关係? 花了了想着沐沐可能又梦到了什么,却是看不过沐沐这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她手一抬拖起剩着壳子似的沐沐,一路拖进内室到了床边。 quot;还不滚去睡觉。quot; 她命令。 quot;不行。quot; 沐沐死死抱住她的腰,垂死挣扎。 quot;睡了就来不及了,我好不容易才撑过叁天——不,我拒绝你辜负我的努力跟意愿。quot; quot;辜负你个大头鬼!quot; 花了了一把把她扒下来,扔进被襦里,按住肩就往枕头上压。 "那可是你的梦,谁来捣乱扔出去不就得了。" 说得容易,她也想啊!沐沐泪。 毕竟也是习武之人,那手劲不是开玩笑的,沐沐在一阵哀号后,后脑杓仍是触上了软软的枕头。 意识,终究是抵抗不过那样迷人的柔软。 挥舞着的手一下停在空中,而后落下,被花了了通通塞进被子里,抑好被角。 她挖挖总算清净的耳根,扫了一眼已经平缓呼吸起来的沐沐,出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沐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只知道,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在梦中了。 男人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响起。 quot;不睡觉?真亏你想得到。quot; 沐沐忽然很想哭。 第二十四章虚实 "娇气。" 禁不住罚。 看着沐沐那憋屈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脸,气到笑的安子舟觉得心底似是被什么撞了下,馀下一片痒意,他顿了顿,原本要作乱的手转了方向,轻轻碰上了她的脸。 她颤了颤,羽睫微抬,眸子里雾成一片,浓郁的琥珀色搅碎在里头,他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在这个情蝶蛊所编织而成的梦中世界,她所能反应的,唯有身体的本能。 感受到的,也是最直击身体的慾望。 抚摸着脸颊的手,下滑了些,扣着她的下颚抬起,雾里映入了他的样子,这给了他她正凝视着他的错觉。 过去在天药谷中,她的眼里曾真真切切的倒映着他无数次。 询问的时候、深思的时候、不经意看过来的时候。 指抵着沐沐的下巴摩娑,忽然希望此刻她是能看见他的。 没有面具、没有距离。 压下涨得发疼的慾,安子舟改变了主意。 他最初下蛊的目的,不过是想掌握她的行踪,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再把人迎回来。 蛊虫化蛹时,在怒与嫉火的驱使下,不重慾的他,起了利用那蛊的心思。 一点一点、循序渐进把她拥抱成自己的模样,洗刷掉别的男人带给她的反应与痕迹,最后再拆折入腹,让她的意识跟灵魂都染上他的一切。 ——不,他要更多,不仅仅是在梦中。 *** 一开始,只是觉得若有个人能相伴也不错,沐沐在医术造诣上是蠢,脾性却是他看着顺眼的。 能合他眼缘的人,很少。 心思有了,想得便也多了,眼神日日变化,奈何沐沐是个迟钝的,愣是没觉察出什么不同。 倒是被她那大徒弟发现了意图,少年投来的敌意他并不在意,在他眼里,那不过是孩子的争宠。 时日推移,了解的越多越让人不知足,单纯的顺眼渐渐成了非卿不可,安子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渴求一个人。 单向的思恋发酵在心底,酿出一汪缠绵惆怅的酒泉。 想更进一步的安子舟忽地意识到,若要走出这一步,他必须先让沐沐去完成她要做的事。 这是他们相遇的开端,也是这五年有实无名的师徒源头。 不是没想过与她一同前去,但她一定会拒绝。 所以他选择了尊重与等待。 沐沐离谷那日,安子舟唯有一句挖苦,从那句挖苦获得的回应,他叹气的同时也稍放了心。 不是用在她自己身上便好。 后来两年,安子舟尝到了习惯落空的滋味。 不自觉的留意练药房的空位,总是无意寻找追逐的目光,待鉴药材里不再有奇葩怪样的草药,再次宁静平和的天药谷反而让人不大对劲,诸如此类的事太多太多。 时间的流逝没有冲淡任何事物,与之不同的只有逐年增长的思念和求而不见的苦涩。 酒泉不再清澈,烈度提高的同时也更加香醇浓郁。 谷中消息闭塞,安子舟也没有刻意打听沐沐的事。 他怕忍不住。 再等两年,他这么对自己说。 这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也是给沐沐的期限。 若再两年后,他们仍未相逢,那么,他会去寻她。 等待的最后一年,他无意间听闻到沐沐的消息。 那是她离谷以来唯一的音讯,也是噩耗。 *** 安子舟俯下身,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雪白与鸦青的发结成一束,淡蓝的眼里漠然不再,慾念与爱恋融为了黑幕,为那片清空包裹住他想拥抱的流星。 最美味的,便该留到最佳的时刻品嚐,在这个虚无的梦中就这么囫囵吞下,太过浪费。 遇上有关于她的事,总让他无法理性。 唯二压抑而来的两次理性,一次是她的死,一次成了他人嫁衣,又叫他如何能忍。 …到底是他心急了。 quot;今日,我什么也不会做。quot;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收一点小小的利息。 视线下移到她咬着的唇,淡色的瓣陷下一抹弧,浅浅的绛散了开来。 安子舟眸色微沉,贴了上去,那唇很快就抿紧了,他不得其门而入,舌尖打着圈描绘起她的唇型。 quot;不相信?quot; 牙齿也用了上,含咬的轻啃,她低低哼了一声。 quot;罢了,今日之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梦里。quot; 空着的手扶上她的背,使了点力,两人的身子便嵌在了一块。 quot;我会亲自去找你。quot; 心念一动,成群的情蝶飞来,落在了沐沐脖颈、胸部、腰际等敏感带,化为更深邃的蝶印,透入她的衣衫。 她的身体猛地一大抖,牙关一松被他的舌趁虚而入。 一个缠绵无尽、直入灵魂的深吻。 *** 墓前,百合花有些萎了。 修长的手指,虎口带着厚厚的茧子,用一束淡黄的野花替了它去。 野花开得正盛,杂枝也已清理干净,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quot;这个比较适合你,百合,太端庄了。quot; 温雅的嗓音淡淡的道,动作间皆是轻甲摩擦的声响。 quot;你说是不是,傻姑娘。quot; 绿色的眸垂着,笑意若有若无。 **** 谷主:我会去找你,我会找到你,然后我会… 沐沐:你以为你是某地表最强老爸吗?! 第二十五章离别 沐沐再次迎来了现实的清醒。 她眨着眼,瞪着顶上飘飘的红纱,脑袋仍有些不灵光,不过比起先前已好上许多。 床边的烛火摇曳着昏黄,外头早化为一片夜中缀红的温柔乡,再望过去的高台隐约能望见某个熟悉张扬的俪影。 今夜有了了的站台,该是有什么贵客来到吧。 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啜饮,喉头舒服的同时开始思考。 男人在梦里的话她是半信半疑,他这回没有太过份,仅仅一个吻后便放开了她,这让他多了些可信度,但并不代表之前的恶劣行为因此一笔勾销。 最麻烦的最后那句话,怎么听都很不妙好吗。 一手捂上额,另一手摇晃着茶水,沐沐总觉得男人给她的感觉似曾相似,每次梦毕的红蝶也很是熟稔,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得到什么、他为什么选择那样的手段、他用什么入侵并操控她的梦、他用什么连系了他们之间,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涨得沐沐头疼又无解 为什么都挑这种时候搞出事来,以前的时候就算了,一个两个冒出来她有的是能耐一个一个弄回去,现在?她能不被弄死就不错了。 也不是没想过请託他人的帮助,然,打扰花了了已是她的底线,她不太想因为这样的事再牵扯上更多,到头来捨不得的还是她自己。 想找天道解决吧,从那日识海一谈之后就没了影,她想找祂要个说法、讨回功力都没办法。 前大徒弟的黑化侵犯、莫名其妙跟进的春梦男、还有那个尚未遇上的笑面虎将军,每一个都棘手又要命。 下下籤的四面楚歌。 她君沐颜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 都熬到结局之后了还能惨成这样,她也算是个能人了。 深深体悟到人在世间走,武力不能没有真谛的沐沐长叹了口气。 还真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现在的她还不过、打不过、混不过,那便逃吧。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逃跑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 "各位大人,方才的歌舞可还入眼?" 专门招待显贵的包厢里,推门而入的花了了笑颜盈盈,吐气若兰。 此言一出立时涌起一声声在座看客的称好,她靠过身子,纤纤玉指攀上景苑城主的肩,眼角拉长的艳红彷若能勾去任何男人的魂。 "城主大人呢?" "哎,这是自然,左将军看如何?" 年将五十的城主笑得憨厚,不规矩的手从身旁的女妓游移到花了了的膝上轻拍,把问题抛向在场唯一的年轻将军。 季随云素白内衫披着玄黑外袍,端酒的右手露着一截弧度完美的手腕,细软而长的墨发束在颈后,显出生得极美的面目,唇边的深度恰到好处,气质间适温雅,身周因没有女人而显得空荡。 "酒好,舞当然也是上好的。" 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笑着评道。 侍酒小妓伸来的壶嘴被他以手背止住,转眼提过一壶新酒又替自己斟满。 城主闻言摸了摸蓄着的短髥,眼里精光乍现,提声呼唤。 "没看将军无人服侍?" "多谢城主好意,本将如此便好。" 城主满意颔首,挥退面带失望遗憾的妓子,谈起景苑灭世以来的兴盛,附和与赞叹声中,台上乐师弹奏的曲目又换了一道,歌女嫋嫋的歌声悠扬而起。 陪笑间,花了了暗暗往季随云方向瞟了眼,眉头一下高挑。 只看那美人将军虽然是笑眯着眼,从他手中酒杯上逐步加重的裂痕却能看出他急速攀升的不悦与烦躁。 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灭世那会儿的事。 唉,她好不容易收齐整套的暖玉杯啊。 *** quot;要走了?quot; 花了了停下清理烟管的手,侧眸望向已经收好包袱的沐沐,神情并不意外。 沐沐点点头,一脸严肃想说些什么,被她捏住了脸。 quot;道谢什么的就免了,依你我交情还说这么多馀的话做甚。quot; 沐沐愣的哑然,花了了拍拍她的脸颊,从一旁的梳妆匣拿出了易容用品,边帮她上妆边提点道。 quot;慕容远已经回京城处理华容阁的事了,暂且不用担心会碰上。quot; 一笔一笔,熟悉的面容一点一点掩盖在了妆粉之下。 quot;那季随云则被咱城主缠得紧,这几日都宿在城主府,听闻那城主女儿对他很是上心,道要他陪她去赏那东城区的荷花,你且避开那附近就是。quot; 完了,拿出一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复上,又是另一张不同的脸。 quot;你那蠢马已经等在后门了,等会一併稍上吧,谨慎行事,没了任性的资本就别老任着性子乱来。quot; 花了了松开手,看着沐沐荡漾起水光的眸子,笑了。 quot;一路走好,沐颜。quot; quot;……了了。quot; quot;嗯?quot; quot;你若是男子,我就不走了,死也要嫁给你。quot; 咚,是烟管敲上头壳的声音。 quot;说什么蠢话。quot; 第二十六章追逐 quot;将军大人真不打算去看那荷花?quot; 马车里,年近及笄的城主小姐坐姿端庄,杏眸里含着有礼与微不可察的心不在焉,腿上卧着的猫儿尾巴一摆一摆, quot;季某不懂赏此等风雅之物,让小姐见笑了。quot; 季随云笑回,他今日一身月牙白长衫,两鬓各抓起一点发松松的用一只玉簪束着,其馀披散,绿眸微弯,双手交握搁在迭起的长腿上,既是优雅,又比昨日多了几分随意的慵懒。 quot;不看便不看,哪来什么见笑不见笑,大人客气了。quot; 两人官腔的对话一来一往,马车也渐渐驶入闹市,过了闹市约一刻钟,便是城主府的守卫范围。 他此行来除了给君瑾花的大婚祝贺,另一目的便是与景苑城主相谈要事,奈何那城主要事相谈之外,老想把他跟他那宝贝独生女凑作对,甚至为此做出诸多试探,这让他烦不胜烦。 好在这城主女儿似有了意中人,主动与他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还算是个省心的,若她需要外力上帮助,他并不介意推她一把,也好早些解脱。 "大人近年似乎对这黑白素色特有喜好,该不是有了什么奇遇?" 话语间,城主小姐好奇中带点玩笑的问,在她印象里,如此风度的男子衣装不该如此寡淡。 季随云闻言,唇边笑意几不可见的一滞,很快又推展开来。 "不过是…有些心血来潮。" 也许会延续一辈子的心血来潮。 忽地,车子一顿,外头传来车夫的喊。 quot;大人,前方似乎有什么事,堵了。quot; quot;绕道吧。quot; quot;是。quot; 马鞭一甩,车子便转了弯,入了一旁的小巷。 哒哒哒哒。 快马的蹄声急促的响起,季随云手指微动,指节击在车门上,车夫了然,靠边让出道来,那城主小姐露出新鲜的神色,推开了窗去看。 在景苑城中骑马的人是少的,一是地域关系丶二是时段限骑令,因此大部分人多以轿子或者马车来代步,她会好奇也是有理,他没有阻她,提醒了让她注意些沙尘后便由了她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至呼啸而过。 那是一骑纯黑的骏马,驼着不少行囊,骑者以身影看来是位女性,但没看清脸。 quot;…多谢让道。quot; 轻如棉絮的声音,转瞬即逝,一下就掩盖在了蹄音下。 quot;原来还是个礼貌的。quot; 城主小姐恍然,袖子微掩,遮去扬起的尘嚣,关了窗准备继续回程,却见季随云刷一声猛地站起,叁两下就出了马车,夺了马夫的马,鞭子一甩,不过一眨眼就绝尘而去。 留下她与马夫两两相望,疑惑漫天。 *** 沐沐发现事情大条的时候,是季随云在后头的喊。 自己的名字蕴含内力的冲进自己耳里,在耳膜里回荡的感觉,实在是恐怖非常。 靠,哪里不对?! 她明明走的是西城,易了容,也没遇见任何形似美男变态的人,他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想不到是因为声音而暴露的沐沐惊呆了,捏紧缰绳,大黑感受到她的紧张,跑得更快,身后的声音稍微被抛下了些,仍紧追不放。 追得那么紧,难不成是得知了她武功几乎废掉的事,所以赶着来报复? 依这人的锱铢必较的程度,是绝对有可能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沐沐,落跑的信念更屹立不摇了。 风刮得很强,就算戴了面具也能感受到疼,沐沐压下身子,自动忽略了那一声比一声危险的呼喊,越来越骸人的轻柔语调,还有其中渐起的暴虐之气。 撕去伪装的虎,露出了锐利的獠牙。 只待捉住从对手降格而成猎物,就会马上一口毙命。 是多记仇啊,跟那安子舟简直一个样! 心脏跳的飞快,她努力集中精神在控马上。 现在的话,即使是运上轻功,速度也是逊于马匹的,不赶快出城,跑得了一时也跑不了太远,以他的权势而言,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 沐沐只能往前,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听他所骑的马的蹄声判断,应该是普通的拉车马,只要能出城,是有机会甩掉的。 季随云的声音停住了,随之而来的,是马鞭奋力抽打的脆响与马儿的哀号,尽管只响过一声,也能感受到那力道有多重,鼻间敏锐地捕捉到腥气,是血的味道。 完全不想回头,凉意涌上她的背脊,此刻无声胜有声。 渐渐,城门就在眼前,大门却是在缓缓关上,守卫纷纷聚集过来,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后面那个家伙下的命令。 过得去吗? 过不去的后果,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不能过也要过去。 宁愿死也要死过去! 沐沐牙一咬,高高拉起了缰绳,大黑发出高亢的嘶鸣,纵身一跃,往那就要彻底合上的城门奔去。 第二十七章找到 天微白,一处离景苑城约二百五十里的湖边。 将燃尽的柴火并发着火星,作为燃料的枯枝布上了灰烬,热度微降,沐沐靠在大黑身上,累瘫的马儿早已发出如雷的响鼻,她的眸子也带着疲倦的半掩,手里一边把玩着大黑生得水润光滑的鬃毛,一边就着剩馀的火光在摊开的地图上对着所在地与方位,小巧的指南针搁在腿上。 昨日,幸好是抢在那最后一刻出了城,城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也暂时阻绝了那恶鬼似追着的人。 她一刻都不停,选定了一个方向便无止境的狂奔,路上为了掩盖行迹丶扰乱追踪费了不少功夫,遇了村镇也通通绕了开,跑了约有二叁个时辰,终于停在这处隐密树林旁的湖稍作休憩。 依照季随云的处事风格,他定是会在各处安插眼线,并把她的特徵及所用的马匹做成悬赏单发布在每一处,约莫不用一个月,有关她的传闻就会传遍整个北唐了吧。 果然,应了她先前的猜想,碰上季随云就没好事。 官道是不能走了,得挑一些没有人烟的荒野小径,争取在短时间内离开北唐的国境,离开他的势力范围。 就从附近山峰的翻过去罢,路途虽是难走,却能有效缩短路程。 沐沐深吸一口气,闭起眼,识海里的草地上,一团小得可怜的白光游走起来,穿梭在她的经脉里,轮回一圈回来时白光似有些膨胀,但也只是膨胀一点。 …也该好好修习一下内力了,跑得快但跑不久,太难受了。 拐了一大弯子还是避不了修炼的命运啊。 沐沐盘算梳理着思绪,收起地图,拍了拍睡得正香的大黑。 大黑动了动耳朵,响鼻打得更大了。 她一顿,从行囊里拿出了一根胡萝卜。 呼哧呼哧的喷息混着站起的声响,沐沐看着精神抖擞,紧盯胡萝卜不放的大黑,无奈一笑。 *** 君瑾花拿着街上撕下的传单,拍在桌案上,陷下一个手印,怒瞪着面前笑容可掬的男子。 她本就讨厌这般表里作态不一的人,老跑来找她师父麻烦,若不是他权势大,也有在大战中助他们一臂之力,她早就把他远远轰离师父身边了! quot;季左将军,请问这是怎么回事?quot; 询问的句型,却是质问的口气。 quot;……看来,你们早就知道她没有死了。quot; 只有他不知道。 只丶有丶他。 季随云眸子暗了暗,想到他找去花了了时,对方那无可奉告的表情,笑容越加温和,袍子下的手握得死紧。 quot;那又如何,这并不是将军无缘无故悬赏师父的理由。quot; 君瑾花气势很强,淡灰的眸冷冷的直视面前闪着不详光彩的绿眸。 quot;无缘无故?quot; 他忽然笑出了声,重复了一次那令他在意的字。 quot;她跟我之间,永丶远,不会存在这个词。quot; "你!" "君姑娘请回吧,来人,送客!" *** 几天后。 深山的深山中,阔大的热泉奔腾,水雾弥漫,硫磺味四溢。 沐沐凝着眉头,认真的思考着。 这澡,是泡丶还是不泡? 大黑被臭得躲去了远离这方的林木后,咬着新的一根萝卜。 她伸出手,没入温泉,水温很刚好,极是舒适,与身上奔波累积的黏腻形成强大对比。 不不不,君沐颜啊,你也知道你运气已经烂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你确定你要冒这个险? 可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了,这种荒山野岭,也没什么岔子好出吧? 心中小人交战,一番纠结,深思熟虑后,沐沐决定速战速决,衣衫一脱,卸了易容,人便入了泉去。 温热的泉里水气很浓,带着特有的味道包裹全身,水有些深,高到了她的下巴处,她游了一圈,掬水拍上脸颊,觉得疲劳都被带走了,伸起手臂搓揉,曾经的人留下的痕迹已经全部散尽,被山泉滋润的皮肤光滑而白皙,她不禁喟叹,筋骨都舒展开来。 下腹逐渐而起一股难以忽视的燥热,是温泉带来的副作用? 试探的又泡了一会,那燥热忽然猛烈起来,沐沐因窘迫而黑下的脸颊被烧得黑中带红。 到底为什么随边一个荒野的温泉也会有催情效果啦! 再度被运气阴了一把丶意识到不妙的沐沐快速回到了泉边,准备寻来衣服穿上,顺便服些随身携带的解药。 …咦? 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着,她有点蒙,揉揉眼,视线里却多出了一道人影。 quot;你可真是让我好找。quot; 沐沐石化了。 那个人手里抱着的,正是她的衣衫。 第二十八章真相 人影步步走来,也越发清晰,雾气里,他身着高领的深色劲装,勾勒出精健的体态,黑带束起的白发被碎光印出了银一般的光泽,眉骨下,淡薄的眸直直望来,没有情绪,显然早有预谋。 这还是沐沐第一次见到能与季随云的脸比得不分伯仲的人。 若说季随云的好看是雌雄莫辨丶美不可方物,那这男人的好看便是如若天神之姿丶不可冒犯。 ——可惜沐沐的焦点很快就不在他的脸上了。 她盯着从身旁错落的红蝶,它飞舞着停在他左手握着的面具上,翅膀一上一下的搧动。 那蝶,与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像是突破了什么盲点,脑中闪过极多的原作片段,沐沐忽然想起,在原剧情里,安子舟曾对君瑾花下过一种称为情蝶蛊的蛊虫。 此蛊分为子母两种,虽然没有太大的催情作用,却有着能入梦丶掌控行踪丶让女子身体变得敏感,并免于破身之痛的效果。 这原本是个重要资讯,但由于她提早找来安子舟寻求许久的的稀有药方孤本,让他没了出谷的理由,藉此回避掉与原女主的相遇,后来许多跟他有关的剧情都变调了,导致她一时把这些事忘得乾净。 结果居然用到她身上来了吗?这安得什么心呀! 沐沐似乎听见了某天道呵呵呵的得意笑声。 "亲自找到我……谷主好能耐啊。" 安子舟听见她不可思议的呢喃,步伐微顿,眸子沉了下来,清空似的淡蓝涌进了墨色。 "很意外?" 他问,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她光裸的身体上流连。 不,这已经是超越意外的等级了。 沐沐脸颊艳得能滴出血,不知道是泡出来的还是恼出来的,她缩回泉里,剩半张脸露在水面,其馀都掩入青白的水中,避免被眼前的男人看光。 "谷主…咱们能体面点好好说话吗…" 她闷闷的道,商量无力的语调,视线停在被安子舟揽在臂弯的衣服。 "早些前遇到时,往我身上捣乱就不说体面了?" "…至少把衣服还我。" 岂料下一刻,他手一松,她那套从天道那坑来,价值不斐丶可换款式丶藏了一堆药品符咒丶自带清洁功能丶耐火耐脏耐毒就是不耐水的法衣,咕噜两声消失在泉水深处。 沐沐心中开始了无限的草字跑马灯,草成一片草尼马大草原。 "抱歉,还不了了。" 始作俑者摊了手,淡淡的道。 她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真是白做了他五年的徒弟。 "…我到底惹到你哪里了?" 如果是为了瑾花,他的首要目标该是顾思泉那小子吧。 沐沐默默退后,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同时,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安子舟眸色更沉,他蹲下身来,随手把面具抛在一边,那红蝶再次翩翩起舞。 "哪里都惹到了。" "……" 沐沐眉头蹙起来,不是很明白他所的表达的,她继续提问。 "你下蛊跟那些…梦,目的又是什么?" "沐沐,有时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要在这种正经时候鄙夷她的智商好吗? 等等,这人刚刚是不是叫了她的昵称…? "我要你,这个答案很难懂?" ——嘎? 被这飞速的直球砸了个猝不及防,沐沐愣在当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安子舟却没有耐心再跟她一问一答下去。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已是把她整个人拉起,紧紧抱入怀中,赤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与渐湿的衣料贴在一块,泛起细微的疙瘩,湿透的发与银丝交错,他扣着她的下颚,唇一张就堵了进去。 沐沐的牙关来不及咬紧便被他顶了开,自带凉气与药香的大舌几乎塞满了她的嘴,把多年的隐忍全数释放,既悔那错过的多年,也恨那捷足先登的人,相抵丶啃噬丶侵入,咽不下的唾液溢在两人的唇间,湿滑情色。 喘不过气,体内的燥热在离了泉水后更加明显,颇有不燃尽一切就不罢休的气势。 他的手停在腰上摸索,隐隐有下滑到股沟的迹象,身前,有什么隔着衣料抵上了她的大腿,反应过来的沐沐慌了神,她现在身上可是什么也没有。 这个神展开是坐了喷射机吗! "你——住手!" 她侧过脸逃开安子舟的唇,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语气很急。 他还真停下了动作,只是手臂仍锢着她,眸子深得看不清原先的瞳色。 一声哼,显然是在等待她的解释。 "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是最重要的——" 沐沐说得甚是当然,安子舟的目光却是停在了她压在他身上的胸部。 大小适中的两团,白白嫩嫩,挤出了微微的弧度,娇嫩的蓓蕾勘勘藏在底下的阴影,仅露一点浅浅的晕粉。 "那你跟他『你情我愿』了吗?" "——?" 常年碰触药材的指压上了沐沐的小腹,一点点向下滑动,转变的话题让沐沐的不安提升到至极—— 只听安子舟忽然放慢了语调,每一字后似乎都含着无尽的凉意与隐怒。 "那个进过这里的人。" 莫名的羞躁感随着腹上加重的力度趁虚而入,混入那片渐渐燎原的大火。 "…那也不关谷主的事。" 被搞那搞这,沐沐火气也上来了,使出了对付过徒弟的干卿何事大法。 她赌安子舟的自尊,赌他会直接转身离开。 然后毫无意外的踩中了地雷。 "我的蛊丶我看定的女人丶我教过的徒弟,哪个不关我的事?" 嘴里突然被塞入了什么,想吐出来又入口即化,甜中带苦,她反射性辨认出其中药材后,第二度石化了。 "口出妄言,该罚。" "让为师验收一下你那五年的成果罢。" 最好那五年里你有自称过为师,摆个毛线架子——!!!! 第二十九章解药(春药H) 口,极乾,那股燥热已然爬遍了她的全身,像是被加入一桶沸油似的越来越烈。 皮肤涌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密处的甬道隐隐发麻,黏腻的蜜液自深处漫了开来,直至漫出花口,缓缓沾满了逐渐绽放的花瓣。 空虚与麻痒,如藤蔓攀附入侵了身体,抽走了她的力气。 ——即便是腰上握着的掌,也能从那掌上的掌纹丶力道丶热度,汲取到磨人的快意。 还真是,他妈经典的春药效果。 沐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春药的受害者。 她紧撑着安子舟的胸膛,把他的衣料都揉皱了,她感受到呼吸间的空气开始胶着,眼角红了起来,思绪乱成一团,意识却十分清醒。 "安子舟你这个王八蛋——解药!" 她气得连谷主称呼都管不上了,吼了本名还爆了粗口,眸子里怒与欲混杂一片,酸软的腰肢被他禁锢着,无法撤离。 "出言不逊,加罚。" 安子舟与炸毛的沐沐比起来,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若忽略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跟胯部那隆起起的一大块的话。 他眉眼平静,眸子轻眯,指尖从沐沐的腰部抚下,揉上挺翘的臀,从某处穴位使劲一压。 "!!!" 身体的力气尽数抽空的同时,彷佛有什么开关被开启了,沐沐哼着咬紧牙。 "要解,自己解。为师说过了,这是验收。" 自己解开?她的备用药品与逼毒用的银针刚全被他丢水里报废了,他又抓着她不得动弹,这是要解个毛! 沐沐火大的想,安子舟似乎从她的眼里读懂了她的抗议,多给了她一条路。 "若是能在为师身上找到解药,也算你行,如何?" "……。" 总觉得面前是刀山火海,但她别无选择。 深吸一口气,冷静,不要慌,不要自乱阵脚。 撑着的手很快动作起来,沐沐也顾不上光溜溜的身子与肚子上抵着的东西了,被看光跟被上之间,她选择前者。 不过就是裸体而已,安子舟身为医者看过得还会少吗? 一边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她挺直了软绵的腰,轻颤红透的指尖探上了安子舟的衣襟,扯开,包裹在其下的肉色立时显了出来,与深色的衣料形成强烈对比。 沐沐呼吸一停,羞耻的感受到下腹又是一阵新的火苗的窜起,控制不住的体液渗出,沿着她大腿的弧线滴落在他的腹上。 这这这这该死的春药——!! 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她动作更急,小手摸进胸口的暗袋,两边都找了一轮,途中无意撩过不少次他胸上挺立的两点,一路向下… 在胸上游走的手温度很高,配着沐沐着急的样子,像是她在向他求欢似的。 压倒她丶深吻她丶进入她丶侵占她。 安子舟喉结滚了一圈,手指动了动,忍下了此刻心上无止尽的冲动。 还没,还不到最美味的时候。 郁郁葱葱的树林挡住了阳光路径,馀下大大小小的碎光散落。 蒸气奔腾的热泉旁,沐沐湿发披肩,身上仍挂着水珠,她浑身赤裸丶面色潮红的坐在安子舟的腰上,眸子半掩,下唇紧咬,整只手掌都钻进了他的衣内,热与冰凉相触,身子不安的晃动磨蹭,似是男人的身体上寻找着什么。 安子舟维持着半卧半躺的姿势揽抱着她,目光沉沉的把她肢体移动间遗落的春光尽收眼底,腰带扯落在一旁,上衣往两边掀开,精实的腹上已是被她腿间不住滴下的蜜液淋了个透。 找不到。 不死心的沐沐又从头全部重摸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此时安子舟的衣衫已是被她弄得乱七八糟,露出了整个上身。 她忽然想到这男人在梦里那糟糕的信用。 "——你丶该丶不丶会丶是丶眶丶我丶吧?!" 沐沐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声音低哑而黏糯,尾音明显的颤。 怎么能算眶,充其量算一点小小的手段罢了。 安子舟唇角微扬,手一使力,她便再度被他紧紧抱回怀里,脸埋上了他的肩,手落在了他的臂弯,胸乳压平贴实在他的胸上,肌肤贴着肌肤,药香与凉气满满的裹了她一身。 被药效激着艳红的蓓蕾擦上了他的胸膛,放大无数倍的刺激让沐沐身体一抖,几乎腿软。 "为师倒是忘了告诉你,春药最有效的解法。" "——?" 她深呼吸着,那四处妄为的火苗却已集结成足以把她吞噬的大火,脑袋早已烧成糨糊,只是靠着不肯屈服的意志支撑。 最有效的解法,还能有什么—— 沐沐颤颤的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与他的气息,如此靠近的距离,加上他身上扑鼻而来的男性气息,使着甬道内的推挤加剧,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扑倒他,然后不计后果的做下去。 然而,无济于事,事情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尝过情欲滋味又被喂食春药的身体蠢蠢欲动,只待夺取她的理智的最佳时机。 腰上的手离开了,紧接着臀上一紧,又是一阵难言的快感,她才惊觉她的臀瓣竟是被他握了去,并往两旁一扳,把那私隐之地完全暴露。 她的花穴因着臀肉的带动拉扯也跟着打开,凉意一股一股涌上来,层层充血的娇嫩花瓣丶蠕动的穴口甚至小核也露在了空气中,上头凝满透明的水光,一丝体液悬在空气里晃荡。 解放的欲根顶去那抹湿润,蓄势待发的质量与热烫,先是磨上小核蹭了蹭,再顺着花瓣的走向滑到穴口,贪婪小穴一接触到那欲物的顶端,便迫不及待的含了一半。 在席卷而来丶如雷轰鸣的快感里,沐沐什么都明白了,包括他那未尽的话。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她,压根就没有什么解药。 在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解法?当然是—— "——是男人。" 安子舟轻道,说完了未完的话,亲上她的耳弧,炙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际,嗓音撕去了淡漠平静的表面,现出底下汹涌的欲求与渴望,让她的耳根一阵酥麻,下方的肉茎慢慢地插进来。 "咕唔丶等等——" 沐沐想到那骇人的尺寸,脸白了一瞬,很快被欢愉所带来的潮红掩过,一点一点填满的饱胀感从交合处涌上来。 穴口很快被撑平,甚至被那欲物带着卷入,填平了空虚,却盖不过麻痒,那无穷无尽的大火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往她的下腹涌去,可怕的刺激升腾起来。 "呜——" 不同于上次那般青涩未知,这是找准了她所有敏感点,并毫不留情攻击的快慰。 "现下可是知晓了?" 他语气平稳,却饱含着缠绵与一丝微不可见的嫉,腰胯重挺,一声绵长的咕叽,粗长的欲望便就着丰沛的花液,狠狠辗平皱缩成一团的穴肉,重重击在了花心上。 "唔——啊!" 沐沐已然思考不了安子舟的问句,倔强着保有最后一点清明的眼瞳刹那失了神,他这一入入得太深了,深到引发了她体内那堆积如山的快感炸弹,爆发出突然而猛烈的高潮。 酸胀里混着刺激,花径剧烈的紧缩抽搐丶黏腻的热液喷潮而出,尽数献给那深入的肉刃,浸淫了它的每一寸质量与凹凸。 安子舟重重的哼了一声,扭曲之色一闪即逝,额间汗珠划下,没想到真正入到她体内的感觉竟是如此销魂,差点就被榨出初精,握在她臀上的力道更大了些,软白的臀肉从他的指间挤出,线条诱人。 ——什么梦丶什么蛊,都比不过此刻真实的抱着怀中的人,真实的入着她的穴,真实的感受她与她的反应。 一切的情绪宛若找到归宿,长年隐忍的什么松了开,紧紧充盈了心房,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陌生而诱人沉浸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他想到了,也已经有人品尝过如斯美好。 "停丶停下——太多了丶呜!" 眼底陡然加深的不满,让安子舟等不及沐沐缓过,便再次挺动着抽插起来。 沐沐被撞得眼冒金星,腰肢无助扭动却怎样都逃不过他密集起来的律动,原要降下的至极欢愉被生生拉长,花心被挤压出更多汁液,使得男人的每一次出入都带上明显的水声。 被媚药渗透的穴肉,软烂嫩熟又不失紧致,包覆力极强,像是成了肉茎专属的肉套,含咬吞咽着这能带来无限欢愉的肉物,黏稠的蜜液把整根肉茎都弄湿了,进出拍打间更是沾黏出无数银丝,频率也越来越快。 "唔丶唔丶唔——" 沐沐简直要疯了,她不管不顾的抱上了他的肩,脸埋在他的颈间,想藉此抑住那快要喊出口的呻吟,亦者暂时舒缓那无处不在的快意。 她的回应令安子舟勾起了唇,同时也发觉了她的企图。 他放开她的臀部,失了外力的臀肉一下弹回原处,使穴口含咬的力度一下大了不少。 安子舟扳过她的下颚,被欲望染得一片暗色得眸子印入了她通红无助的面容,后牙一紧,唇便吻了上去。 把她的唇瓣都啃咬舔吮过一遍,想更深入,她的牙关却仍紧闭着,他眼睫垂了垂,腰上的力气大了起来,她被顶了个措手不及,牙关一松就被舔了开,遮不了的嘤咛一下溢出,很快被他堵了回去。 抵到喉头的深吻,纠缠不尽丶抵死缠绵,一如他梦中的。 沐沐泄了第二次时,安子舟仍是坚挺如初。 他抽离了她的身子,脱下衣袍垫上蕴着水珠的草地,让她躺上,卸去束着发的黑带,银色的瀑布一下流淌下来,配着他凝视过来的眼神,彷若坠入凡间染上色欲的天神。 她迷迷糊糊的望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他的视线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结…束了? 下一刻,他就抬高了她的腿挂在臂间,露出被疼爱得红艳泥泞的花穴,渗着白露肉刃一沉,便插了回去。 …是她太天真。 又是一次新的轮回。 面对只增不减,永无止尽的快慰,沐沐抬着手臂挡在了眼上,被啃得红肿的唇瓣紧紧地咬着,喉间的闷哼带着乾涩,脸色通红,胸脯急促的起伏,长长的发铺在她身后,已是乾透。 "真不经肏,我可还没全部进去。" 他轻笑道,俯下身来吻她的脖颈,印下一枚鲜红的印子,并拉过了她的手,放在了两人的交合处,那尚未进入她体内的一截肉茎。 "摸着,感觉我怎么进去的。" 恍恍惚惚的沐沐听到这话,顿时又炸了,她想缩回手,被死死按住,琥珀色的眸子有了泪意,摇着头语无伦次。 "不行……进不去的丶不可能进去——" 欲物开始刻意一次次撞在花心上,撞得她小腹抽搐。 "可以进去。" 他的视线锁着她,喘息渐渐不稳。 "不行丶绝对不行——" 沐沐急的声音都带上哭腔,塞满体内的肉茎胀的更大,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不进去,要怎么彻底留下我的味道?" 安子舟的力道越来越失控,那花心不堪如此密集的撞击,终是被挤开了一个口,他顺势一压,全数没入。 "王丶八丶蛋——唔呜!" 孕育生命的花房被狠狠侵入,肉刃鼓胀到了极限,喷洒出热烫的浊液,完完全全丶一滴不漏的喂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