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逆天毒妃》 第一章破东风 凄凉夜色之中,熊熊大火吞噬整个宫宇,杂草丛生的冷宫迅速被火光覆盖,火势如此凶猛却不见前来救火之人,火光攒动之间,隐隐能看在殿中来回徘徊的身影。 “月镜风!我会看着你!你所过的每一日我对你的怨恨中不会散去!不论我是在苍穹还是地狱,你和凤长安休想安生!”凄楚的面容,梦碎红妆泪阑珊,忽的,一根断裂带着烈火的横梁朝她砸来,她惊恐,头被重击。 凤长歌重重倒在青石砖地上,身上那件青装已被火星燎烧变焦焦、发黑。昏厥倒在地上的凤长歌眉关紧锁,口中喃喃的是她仇恨之人的名字——月镜风、凤长安。 这后半生凄惨潦倒的命运拜这二人所赐,自己的亲生骨肉被处死,哥哥为她出头乱棍杖毙,死于当庭之上。冷宫火光烛天,它似是将凤长歌的恨意一同燃烧在红火之中,在这将明未明夜,天空中繁星支离破碎,星星点点散落在晚空各处,还未升起的朝阳,但火光却照亮皇宫的半边天。 离冷宫最远的珠嬅殿,一身着华服的女子静静眺望远方冷宫火势汹汹,嘴角挑起一抹狞笑,“终归是走了,这宫再无人与本宫为敌了。” 随风流去青兰散,浮沉已定歇,一朵红花在烈火之中挣扎而凋亡,星位命牌上重新列位,余烬复起。 秉承当日的诺言,不论是苍穹还是地狱,有凤长歌所在一日,月镜风你与凤长安终不得安生。 “啊!” 床榻上凤长歌惊起,被噩梦吓得冷汗涔涔,梦中自己的儿子浑身是血,而自己被人活活在冷宫中烧死。凤长歌呼了口气,手中害怕得紧紧攥着被单。 良久她才静下心,细瞧着,这被褥的花样不错,是那些内务府的走狗知道要入冬了所以给自己加的?自从凤长歌被月镜风废黜后,宫中的势力东西就只会看凤长安的眼色,凤长歌的日子越发难过。 虽说人人念到花无百日红,可是到最后凤长歌才明白,自己在月镜风眼中从未红过,最红最出挑的那一个是凤长安。 凤长歌嗓子有些紧,掀起被褥起身下床倒水,纤纤细手握住纱帐的那一刻,凤长歌愣住。 这纱帐是她曾经亲手选的,颜色是她最爱的,挂在凤王府她自己的寝卧当中。 倏地她将整个纱帐揭起,映入眼帘的是曾经最熟悉的一切,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床榻,十二月青石砖的冰凉她似是感觉不到,又或者说这冰凉的刺痛才是她活着、还存在的证明。 凤长歌颤颤巍巍拿起红木案上的茶盏,可兀的,身子一软,凤长歌整个人倒在地上,虚弱的身子倚在桌边上,如鲠在喉,凤长歌说不出半句话,只是泪水簌簌止不住的往下流。 在外候着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进来。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坐在地上了,这天气凉可别冻伤了身子!”碧莹慌慌张张扶凤长歌起来,凤长歌失魂落魄坐倒于地。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凤长歌双眼无神,怔怔望着由檀木精细雕琢的百叶花窗,窗轩照进来的光恍如隔世,前世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是真切的… 她的哥哥凤长天为替她求情,被月镜风这贼人下令当庭杖毙,自己的亲生骨肉青儿还未满月就被凤长安处死,而自己真真切切是死在那场大火里,那场通天的火让她有了六道轮回的命数。 “啊哈哈哈哈…”眼见着凤长歌又大笑起来,一旁的碧莹心中着实担忧,连忙问道:“小姐,小姐您是不是身体不适,还是?” 听到这几声轻唤,凤长歌猛地转头看着身边的碧莹,是她,是碧莹。 自己在皇宫中度过每一日的凄苦都是碧莹不离不弃,直到后来自己被凤长安陷害进了冷宫,她连自己身边这唯一的亲信都要夺取。御膳房、内务府,一个一个都是看眼色的走狗,苛待自己的膳食,扣除自己的例银。 冷宫中凤长歌夹缝生存,后来有一日碧莹悄悄带了午膳看望凤长歌,可回到凤长安的珠嬅殿当夜就被凤长安杖毙。这消息凤长歌是半月后从一个小宫女口中听到,随后这小宫女也销声匿迹。 身边的所有如同风卷残云过后,一滴都不剩。 凤长安凌厉的手段,她是要喝光凤长歌的血,要了凤长歌的命。可那时在冷宫中的凤长歌哪里会在乎自己的残破的身躯,不过是日复一日,苟延残喘而已。 第二章故人遇 她唯一活下去的、坚持的,就是愿有朝一日看霄月国毁在月镜风手中,凤长安成为亡国之后,一切走向覆灭。 “碧莹……扶我起来……” 凤长歌瞧着眼前,目及之处所有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如今自己得以重生,那便叫那些渣滓尝尽世间苦痛折磨,千倍万倍。 “小姐您怎么了,今日这般……” “无碍,如今是什么时辰,几年几时?” 扶了凤长歌起来的碧莹站在一旁细想,而后回答道:“青历八年,这会刚过午时,小姐今日身子可有好些?” 青历八年,细细算起是五年前,自己还在凤王府,还未遇见月镜风。 一切命运纠缠的开始,也是因为天真一步一步掉入月镜风所编织的陷阱当中。 碧莹一边倒茶一边开口说道:“昨日大小姐您就身子不爽,今日日上三竿了您还未洗漱,我想着您还想多睡会,奴婢便在屋外候着,方才听屋动静大这才赶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您在地上坐着,可吓坏奴婢了。” 凤长歌抿了口清茶道:“今日之事不要外扬,免得遭人口舌是非。” “是,对了,刚刚有小厮传话来,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二小姐就回府了,说要您一同出门迎接。” 放下茶盏,凤长歌敛起眸子,不悦的记忆涌入脑海,凤长安当年是被凤言廷捧在手中的夜明珠,因为她是所有女儿中最会讨巧的一个,她和她那位夺位入府的母亲手段实在高明。 有宴席、狩猎会可携带家眷,凤言廷心中的第一位便是凤长安。 “我今日身子太过疲倦,就不去了,你回了他们。” 凤长歌披着纱衣回到床榻,凤长歌摸着自己冰凉的玉足,方才未穿鞋袜只是一阵,眼下脚趾便是冰凉无知觉。十二月的天气寒的刺骨,屋里虽然生了火,被褥里也有汤婆子暖着,可凤长歌依旧能感受到寒冷,这十二月的天算什么,在冷宫里的那些日子才算真正的冷,冷的透骨,冷的锥心。 碧莹退出屋子去给小厮回话,凤长歌静静躺在床榻上,眼瞧着屋里有些暗,十二月本就少见日光,这样阴暗的氛围似乎更容易入眠,渐渐困意袭来,多久了,凤长歌多久未睡过一次安生觉,如今终于能… “哟,我的好姐姐还睡着呢?” “二小姐,二小姐,大小姐还未醒您还是再等等!”碧莹挡在凤长安面前。 “起开!”凤长安嗤鼻而笑随手推开碧莹往里间走。 翛然,凤长歌睁开眼眸。终究还是睡不好,只要有凤长安在一日,凤长歌终难以入眠。 凤长安掀起里间棉褥帐帘,一股冷风乘势钻了进来,与里间的热气糅杂在一起,凤长歌能闻见空气中飘散的尘土味,不知道凤长安今日又是受了哪家公子的邀请去策马畅游了。 “姐姐,听刚刚回话的下人说,你身体不舒服啊。”说着凤长安更凑近一步,可床榻上的凤长歌不言语,无视凤长安的假仁假义。 见凤长歌不说话,凤长安怒气冲冲地将纱帐掀开,厉声质问道:“我和你说话呢!” 猛地凤长歌抬眼,死死盯着凤长安一字一句说道:“明知我身体不适还来烦扰我,进屋后到现在你所有的行为皆是对长姐的无礼,你如此这般,你还想在我这儿换取什么呢,恭敬吗?我看你可是放诞得很呐!” “你!”凤长安被怼的哑口无言,可她一向强硬,又怎么会轻易向凤长歌示弱,随后轻蔑笑道:“我知道姐姐你心中是在替自己不公,若你求我,下回说不定我乐意了就带姐姐一同去,你看如何?” 凤长歌慵懒的声音从床榻上幽幽飘出道:“带我一同?去哪里?陪着那些公子哥狩猎看戏?姐姐我自是没有妹妹那份好心性,再说了,左右逢源,阿谀奉承我哪里比得过妹妹。” “凤长歌你今日莫要太过分!” “烦请妹妹告诉我今日过分的是谁?!”说着凤长歌目光直对着凤长安,兀的凤长安失了锐气,不比方才的凌厉,只是她恐惧,恐惧凤长歌那双眼,眼中一片荒凉肃杀景象,只有仇恨,如同雄雄烈火,烧不见底。 “今日,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说罢凤长安转身朝屋外走去。 凤长歌跟着说了一句:“出门时仔细着脚下,我这院子路不平,没有公子们后宅的路平。” 原本已经掀起棉帘子的凤长安又折回来,火冒三丈的又给地上的炭盆一脚,砰的一声炭盆里的热炭顷刻而出。 第三章心生一计 一块不小的直接掉在凤长歌的棉被上,凤长歌无恙,倒是吓的一旁的碧莹一惊。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这二小姐也太无礼了些…” “无碍……”凤长歌扑掉被褥上的炭块,凤长安任性无理,在都城名门眼中她聪明善良、巧言善辩,可实则就是个榆木疙瘩,徒有其表。 摸着被炭火烧焦的一块被角,凤长歌若有所思,忽的露出狡黠的面容轻笑了笑,一双灵动的眼眸忽闪忽闪。 晚上的晚膳厨房里的下人就送来一碗参汤、一个馒头,小黑碟子里象征性的加了几筷子咸菜。 凤家人是最会做这面子功夫的,呈参汤这青瓷琉璃罐听说也是宫中的东西,自己在这凤家表面上风风光光,凤长歌打开参汤的汤罐盖子,哪里是参汤,颜色清的和水无差,只有两根参须,瞧,实际里不过也是徒有虚表。 凤长歌笑了笑合上盖子,凤长安的脾气就是如此,若要是谁给了她点不顺心的,那这人一时半会儿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小姐您莫要动怒,让我再去回禀老爷,厨房里这些人也忒不懂规矩,看老爷不收拾他们。”碧莹说着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回来,你能去哪?你这样压不住性子反让人将你一军。” “可您是大小姐啊!他们怎么能如此苛待您!” “大小姐又如何,如今当家主母不是我母亲,是萧燕,是她凤长安的母亲,换言之,这府里最金贵的小姐就是她,而我……” 说着凤长歌神色凝重,手紧紧攥着,攥的指肚发白,手掌心深深落下渗红的指甲印,而她当年就是为人鱼肉,凤长歌呼了口气平复心情道:“我不与她争,输赢不在这一时,更何况你如何得知父亲一定会帮我,罢了,用膳。” 一定会让凤王府不得安宁,又何须着急呢。 晚膳后暮色四合,年末的天气凉的骇人,方才的雪也只是毛着,这会儿竟是俄顷大雪庭院里一片白色茫茫,银装素裹。 凤长歌披了件貂裘坐在二层的隔台上,天色越来越沉,风吹得急,雪势随着风更大。凤长歌口中呼出的白气翻转、蒸腾、消散,屋外虽冷,可她偏想这样看着,看着失而复得的一切,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在她眼中。 远处府门口停下一辆装点分外华丽的马车,凤长歌细瞧从马车里出来的人。 马车里男子探出身子,啊…再熟悉不过的嘴脸,看到都是厌恶,凤长歌捋了捋自己袖口的绒毛,声音慵懒淡淡说道:“又是故人呵……” 那也是个雪夜,凤长安和凤长轩诬陷自己与别人私通,自己就那样穿了件单薄的纱衣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最后被月镜风丢进冷宫,他连自己的一句辩解都不听,就那样定了自己的罪。 凤长轩是凤长安的同胞哥哥,那么多年不论自己如何委曲求全,他们都没有放过自己。 如今自己又何必为他们留一条后路呢? 马车没有入府,而是朝着与凤王府后门相反的方向抬去,凤长歌眼盯着,猛然瞧见那马车里还坐着一位姑娘,那姑娘凤长歌似是眼熟,却又突然记不起是谁。 昨夜下了一宿的雪,推开屋门,院子里的雪都能没过脚踝,凤长歌起的早要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金氏是凤王府最有话权、令人敬畏,就连萧燕都要退让三分,金氏是霄月国金老国公嫡女,在凤王府最有声望,只是她也从不多管闲事,却也疼惜凤长歌这没了母亲的孩子,只是萧燕太过嚣张,她最终难以阻遏凤长歌悲戚的结局。 梳妆后凤长歌坐在铜镜前,目光盯着铜镜中映出身后的炭盆,“碧莹,替我取一块烧的不红的炭来。” “大小姐要那个做什么,您刚刚洗漱好,别弄的脏兮兮待会儿如何给老夫人请安呢?” 凤长歌从首饰盒中随意捡了一串红玛瑙手链佩戴,细声开口道:“我叫你取你便取,我自有用处。” 碧莹从偏房拿了火盆和铁钳,夹了两块炭球递到凤长歌面前,凤长歌拿起一边的铁钳夹起一块炭,迟疑良久,随后将炭压在手腕处。 “嘶……” “哐咚!”凤长歌吃痛,手里的铁钳掉在地上,皓齿紧咬着朱唇,面色苍白,凤长歌突如其来的举措把一旁的碧莹吓得面色如土。 碧莹一个箭步冲上前掀掉搁置在桌子上的火盆,“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怎的这般伤自己!”碧莹一边担心的的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倒好的冰水的纱巾敷在凤长歌伤口处。 第四章浮梦一场 凤长歌隐忍着痛楚轻笑,目光凛冽的看着地上滚落的炭球,那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该翻篇了,她轻笑道:“从前我太好欺负,以至于这整个凤王府没有一个人正眼瞧我,如今他们想再欺负我,难。” 凤长歌让碧莹随意包扎,便匆匆忙忙朝老夫人房走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凤长安好似银铃般的笑声,进屋,凤长安一身实为艳丽。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搭着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上的碧玉攒凤钗和宝红色茉莉小簪都是金贵物件,倒是凤长歌一身素绒绣花袄,一件锦织披风,略显普通,哪里像凤府家大小姐,人前的风光都让凤长安夺了去。 眼见着凤长歌进门,凤长安脸色忽的阴下来,冷哼一声,那张精致小脸没有方才的笑容,却依旧倩丽。 坐在正堂之上的就是老夫人金氏,相貌和蔼,似是个好说话的人。 “长歌给祖母请安。”凤长歌屈膝行礼,金氏笑着点头。 “好孩子,快起来,坐吧坐吧。” 凤长歌入座,抬眸望去坐在自己对面的便是风长安的同胞哥哥,昨夜风尘仆仆回府,金车藏娇的凤长轩。坐在风长安身边的,看去比风长安年小的便是凤长安的胞妹,凤长宁。 凤长歌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轻抿了口,说起凤长宁,可怜她虽是凤长安的胞妹却活在胞姐的光环之下,从送到正房的锦缎首饰,再到日常起居、吃食用度,一切皆先由凤长安挑,剩下不入她眼的便再由凤长宁选。 凤长宁文静贤淑,性格唯唯诺诺,处事胆小谨慎,一切以凤长安马首是瞻,因为萧燕的女儿,她自是没少听着她母亲与姐姐的话陷害凤长歌。凤长歌目光直视凤长宁,与她对上,凤长宁慌慌张张避开凤长歌的眼神,亏心事做多了,也会怕。 “母亲贵安。”熟悉的声音,凤长歌闻声望去。 进来的妇人身穿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披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服饰妆容雍容华丽,举手投足间仪态落落大方,只是…… 她看凤长歌那眼神如同盯着一根利刺,横眉怒目。 的确,从此而后的凤长歌就是利刺,一根狠狠插在她们心尖儿上的利刺,要让他们如鲠在喉。 “你来了,老三和老五呢,没跟着你一起来?” 萧燕入座后,淡漠的瞧了一眼坐在老夫人跟前的凤长歌,而后喜逐颜开道:“青兰害喜害得厉害,不过看她这样说不定怀里是个小子,我让她歇着了。长钺昨日染了风寒,朝华在屋里照看着。” 听萧燕的话金氏点了点头,秦朝华是后进门的侧室,虽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却是秦将军的庶女,在这凤王府里她巴结萧燕巴结得紧,也没少给凤长歌下绊子,这些曾经受过的雨露之恩凤长歌可是要一一谢过。 “待会儿让人做些酸的东西给青兰送去,她有着身孕,吃点酸的开胃。”萧燕边说边朝老夫人笑着。 金氏赞同的点头开口道:“还是你心细,就这样安排吧。” 提到刘青兰,凤长歌有些心痛,她是凤言廷最后一位夫人,入府两年,今年怀的是头一胎,曾经她对自己委实不错,也是自己在这凤王府里唯一愿以真心相付的人,只可惜她那孩子……怕是她来错了地方。 一幕幕戏凤长歌都看在眼里,萧燕的表面功夫做得可是细致入微,但后来她对自己连做表面功夫都犯懒。 “长轩,你可见过苏家的小姐了?”金氏转着手里的玉石,询问坐正坐于旁的凤长轩。 凤长歌目光落到凤长轩身上,他看似是位俊杰公子,实则是位歹毒之人,自己当年若受他的陷害,否则又怎么落到那般田地。 “回祖母的话,先前已经拜访过苏大人,去的那日苏小姐身体有恙,我与她未能见面。”凤长轩回答的毕恭毕敬。 “有空再去拜访,切记,苏大人是朝中重臣,日后你与苏小姐的亲事若要成了,凤王府与苏家就是亲家,去时莫要失了礼数。” “是,长轩谨记。” 苏小姐…… 是苏秀秀,凤长歌记得,只可惜这姑娘命不好,偏偏被嫁给凤长轩,凤长轩风流浪子最后娶了个青楼妓女进门,苏秀秀每日以泪洗面,见自己女儿如此痛苦苏大人着实看不下眼。 但那时候凤王府在朝廷内一手遮天,凤长轩如何嚣张跋扈,都无人能奈何他。凤长歌放下茶盏,蓦然,脑内过了一个面容。 第五章巧计 渐渐露出浅笑,原来那姑娘是她…… 这世间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竟知道这样一个秘密。心中想着,凤长歌浅笑又抿了口茶,唇齿留香,梨涡微陷。 “长歌,在笑什么?与我说来听听。”金氏见凤长歌许久不语,又忽的喜悦。 凤长歌连连摆手道:“久前与碧莹说起的闺房之语,难登大堂,孙女羞愧。”抬眼时看到奉茶的侍婢入厅,她起身道:“让长歌为您奉茶吧。” 说罢,凤长歌接过候在一旁原本要奉茶的侍婢手里的东西。凤长歌娴熟的技法,点茶、烹茶、煮茶,一气呵成。金氏满意的瞧着凤长歌,接过凤长歌手里的茶,品了一口,眉眼皆挂着笑意。 而后将茶盏放下,慢声问道:“你这小妮子泡的茶怎么与他人泡的不同,明明是同一种茶叶。” 凤长歌低眉浅笑,开口:“长歌知道自己这些拙技逃不过祖母法眼,茶水是我先前准备的,茶水里泡了薄荷叶,现在虽然是寒冬,可是祖母近日里火气有些旺盛,嘴角都起了皮,这薄荷加入茶水中,清凉甘甜,自是绝妙不过了。” “哈哈,你这小妮子真是心细,我嘴角起皮这等事儿也只有魏嬷嬷才能注意到,好闺女好闺女。”说着老夫人拉起凤长歌右手腕。 “呃啊…”凤长歌轻呼,吃痛的将手腕从金氏手里抽开,捂着手腕连退两步。 金氏疑惑,皱眉问道:“怎么了,手腕怎么了?我看看!” 边说边将凤长歌拉到身边,挽起毛边花样的袖口。手腕上缠着白纱布早就被血与脓水染透,金氏心疼的惊呼:“怎么弄的,这是怎么弄的!” 金氏的几声让屋子里一片沉寂,凤长歌一脸委屈,却也不吭声,随后金氏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碧莹,厉声责问:“长歌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若有欺瞒立刻逐出凤王府!” 碧莹被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是……是被炭块烫伤的……” 炭块? 听到炭块,坐在一旁本以为可以看戏的凤长安心中忽的有些慌…… “炭块?炭块怎么会伤到长歌呢?!”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碧莹一副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的模样。 “说!”金氏不容动容的语气。 “回……回老夫人,是……是二小姐……” 倏然,凤长安一怔,所有的目光一齐投向她,凤长安被这一举绕的不知所措,大声训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她身上的伤怎么会是弄的!你这小蹄子莫要平白无故的血口喷人!” “碧莹,你莫要胡说,是我自己伤了自己,与他人无干系。”凤长歌眼里含着泪花,凄楚的看着碧莹,做戏谁不会呢,可是这戏是要分场合,分看客,分结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老夫人语气低沉的质问。 跪在地上的碧莹怯怯诺诺的说道:“昨日大小姐身体有恙……所以未能到府前迎二小姐回府,之后……之后二小姐不知为何发火与大小姐吵了一架,临走时还掀翻了火盆,那火盆里的炭烧得通红,好几个落在床边,有两个还掉在大小姐的床榻上,大小姐的伤就是那时候烫伤的,若……若老夫人不信,我可以带烫坏的棉被和昨日在屋里的婢女来,都可以作证。” “够了碧莹,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凤长歌装做样子痛心训斥。 “是谁不听话,你平白无故受委屈为何不告诉祖母?” “老夫人!老夫人!”原本跪在一旁的碧莹又边跪边爬上前,哭的梨花带雨,抽抽搭搭的解释:“王府里的人,总是打压小姐,可大小姐不愿与他们争,可无争无争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昨日厨房里送来的只有馒头和咸菜,唯一的鸡汤也是掺了水,奴婢……奴婢无能,无法尽心服侍好主子……” 碧莹说到动情之处,凤长歌听着也抹着眼泪,这些委屈她的的确确受了,也忍了,是变本加厉了,如今得以重来,这些气她当一并痛还。 金氏听着碧莹所述,目光移到萧燕,萧燕也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只得佯装镇静。 “老大,你不解释解释,这厨房、凤王府,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不都是由你掌着么?” 虽然这凤王府里大小以一切都可以听老夫人差遣,可当家主母终归是萧燕,过去许多事情上,萧燕对金氏都有薄待,老夫人虽然话上不说,但心里每一笔记得和明镜儿似得。如今有机会挫一挫她的锐气,金氏自然不会放过。 第六章布局 萧燕并未开口,身侧的杜嬷嬷先开口了:“回老夫人,正如您说的,这凤王府大小一切事宜都是由王妃掌管,难免有不能及之处,所以……” “什么时候由得你回话了,不懂规矩的东西。”金氏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杜嬷嬷,杜嬷嬷顿时也蔫了气,她可是萧燕的心腹,如今她被金氏数落,萧燕就同被人掴了耳光一般,脸上自是火辣辣的疼。 “回母亲,这事儿我一定让人好好查查,不会让长歌受委屈。” 金氏叹了口气,慢声道:“别查了,能查到吗?你既然掌管不来,就让长歌帮帮你,怎么说她也是凤王府的大小姐,日后这些都是要学的,不如早早接触起来,日后手也不生。” “母亲!长歌年纪小,我怕……” “行了,就这么办吧,你多帮衬着,你若教导不过来,不是还有魏嬷嬷吗?”说罢,老夫人握着站在一旁凤长歌的手,疼惜的说道:“你日后多小心,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如今只是让你学习,不会太难,先从入库开始吧。” “是。”凤长歌乖巧的模样十分讨老夫人的喜欢,因为懂事知趣,又不露锋芒的人才更受待见,不是吗? 凤长歌柔和的笑着。 目光瞧着凤长安那张快要被气绿,却装作相安无事的脸,真是有趣的很。 临走时,老夫人还特意拉着凤长安说了几句,是什么凤长歌没听清,只看见凤长安出了金氏的屋子,那张脸算是绿透了。 畅快。 回屋后碧莹便沉不住气笑起来,凤长歌拉了拉她衣袖,她才收敛。 “大小姐这一招儿可真妙,方才王妃和二小姐的脸色,我可是头一次见,日后看他们再敢欺负大小姐!” 碧莹年纪小,虽然忠心,却不懂得收敛和隐忍,喜怒形于色。 “咳咳……”凤长歌刻意轻咳了几声,无奈摆首道:“你这如此沉不住气,隔墙有耳这道理你如今还不懂?” 见凤长歌有了脾气,碧莹立刻正了正色,“奴婢知错,谢小姐提点。” 随后碧莹离开,凤长歌坐在屋内,目之所及,皆不过水中月,镜中花。她特意让碧莹拿了坛竹叶青,冬日煮酒,虽没有花下风流,却也是另一番意味, 今日老夫人所为明着是要萧燕和凤长安吃到苦头,老夫人对于萧燕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越了界都是可以容忍的,只是后来,尝到滋味儿的萧燕变本加厉,她心高气傲,又怎么会再将老夫人眼里?老夫人今日虽明着帮自己,实则也为了搓搓萧燕的锐气。 青瓷杯中的酒,色泽微黄有带着碧绿,入口甜绵微苦,回感余味无穷。只是今日意料之外的是突然得来的管权,虽说只是先学着,可是于萧燕与凤长安而言,无疑她们心中的刺扎得更深了。 恍然,凤长歌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碧莹!”凤长歌冲着屋外轻唤,听了声,碧莹连忙进屋道:“小姐可是有事儿安排?” 凤长歌拉低碧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随后碧莹应了转身离开。 一杯接着一杯,凤长歌面颊带着红晕,头昏昏沉沉伏在桌案上。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翌日 有了入库的管权,凤长歌借着查看采办的由头溜出凤王府。 都城最热闹的莫过于二巷街,而二巷街人头攒动的地方也只有这屋宇三层高,姑娘、菜品、歌舞样样艳杀天下的锦凰红楼,这可是都城里年轻公子,风流才俊夜夜流连之处,这些子弟里自然有凤长轩的身影,而他可是这锦凰红楼花魁楚清秋的座上客。 而凤长歌今日来这烟花柳巷之地就是为了见着都城公子口中的绝色美人儿,楚清秋。 为求见楚清秋一面,凤长歌可是用了凤王府的名号。一进屋,凤长歌便觉出这楚清秋与其他姑娘没什么不同,一屋子浓香呛鼻的脂粉味,只是见了姑娘面,凤长歌感叹的确是位美人坯子,只是待错了地儿。 凤长歌带着面纱,免得引出多余令自己难堪的麻烦。 “请问公子来找清秋何意?”楚清秋替男装的凤长歌满上茶盏,男装的凤长歌确实有那么几分飒爽的劲气。 凤长歌端起茶盏,停在空中片刻,又放下道:“我来时已说了,也有人给你传报过,楚姑娘聪明人,自然明白我家老夫人的意思,长轩少爷生在凤王府,怎能娶一个青楼妓女做侧妃,日后若要旁人听了去岂不是被耻笑?” 第七章楚清秋 楚清秋忽的紧握住凤长歌的手,低声下气道:“我只想与长轩厮守终生,我愿为妾。” 凤长歌冷笑,轻哼一声道:“做妾都莫想,凤王府的门岂能说入就入?老夫人让我来就是想点醒你,趁早绝了这等不干不净的念头。” “为何我与长轩结为连理,就是不干不净呢?公子这话说的莫不是有些刻薄。”楚清秋语气中带着不满。 “你为青楼妓,他为王室子,你说这姻缘如何匹配?我家老夫人已经替二公子觅得良缘,所以姑娘也就莫要再多做纠缠。” “不可能!”楚清秋从红木圆凳上腾地站起,目光坚定的对凤长歌说道:“长轩说他一定会娶我,我信他。”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真是个用情颇深的女子,只是她用的情是为了凤长轩,还是为了凤王府这个名头? 京城名门望族,都想着能攀上凤王府的亲事,凤长歌的同胞哥哥,凤长天远在边塞征战,而秦朝华所出三子凤长钺年纪太小尚未到束发之年,唯一适龄的只有凤长轩,凤长轩常常出没于锦凰红楼这等烟花之地,更何况,楚清秋本就是他的红颜知己,进凤王府,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凤长歌心中笑着,表面上却又做一副懊恼模样叹息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夫人让我来说这等事儿,我心中也难安,不然……让我为你出一计?” 楚清秋听凤长歌要帮自己,立刻舒颜而笑道:“此话可当真?” “当真,见你与长轩少爷情深至此,我又怎忍心拆散?我了解老夫人,我晓得如何开口,她一定会答应你们的亲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帮了你,日后老夫人知道,一定会重责我,这等事我还是不招惹了好,姑娘离开长轩少爷吧…”说完,凤长歌假作犹豫,痛惜起身欲要离屋,却被楚清秋拉住。 楚清秋软下声音说道:“公子留步,公子若助我入得凤王府,日后定会重谢,你帮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长轩我也不会相告,公子大可放心。” 凤长歌背对着楚清秋,心中暗叹,她怎么担得起都城第一艳绝?这聪慧上是不是差了些,愚笨至此真不知凤长轩如何青睐于她,仅为一张皮囊?太肤浅。 “姑娘既然许诺,我也愿意帮助姑娘。如今,凤王府里还未有孙辈的出世,若要在这时候你能怀上一胎,进凤王府的路岂不是更好走些,老夫人若要知道自己有了重孙儿,一定欢喜疯了。” 凤长歌说着,楚清秋听着眼睛都发亮。 好计好计,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楚清秋送凤长歌离去时,那般模样,似是已成了凤王府的当家主母。可惜,这一世凤长歌助她入王府太早,凤长轩并未自立门户,萧燕那些手段,可是有她受的。 临别时,凤长歌叮嘱:“切记,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日后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楚清秋感激涕零,凤长歌看在眼,笑在心。没想到楚清秋会成为自己的第一步棋,这一招,萧燕你和你的掌上明珠该如何招架? 今日阳光正好,园子里的红梅本是被皑皑白雪覆盖,暖阳过后雪水融化,一片晶莹剔透,娇艳欲滴。凤长歌进门就看见桌案上一沓账本,方才听园子里的人说了,萧燕身边的杜嬷嬷来过了,送了些东西,想必就是这些,来的人还说了,黄昏之前,这些账目要都查核过了才能入库,多一两,少一文都不行。 “这……这明摆着是要难为小姐,这么厚一沓,,一整天都指不定看得完,更何况黄昏前就要入库。” 凤长歌没有一句怨言,解了轻裘入座,朝一旁的碧莹说道:“抱怨有用,还不快为我研磨。” “是……”碧莹无奈,站在凤长歌身侧服侍。 这账本于曾经的凤长歌而言那就是天书,有字无字都看不懂,可如今她对这账本再熟悉不过,曾为一家主母,一国之后,她为月镜风尽心竭力,最后换来的,却是自己凄惨潦倒的结局。 凤长歌看了三个时辰,日近黄昏,可是还差半本账簿,这半本账簿是凤长歌刻意留下的,她不想让自己锋芒显露的如此早,自己越出众,他们的匕首越会伸向自己,时不时的示弱,反而能让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迷了双眼,以为大权在握。 第八章暗中较劲 到了萧燕西厢房的门前,凤长歌深吸口气,冬日寒气虽凉,可是空气中的滋味儿却让人神清气爽,凤长歌心中知道,待会儿进屋了,定少不了有的没的一阵数落,不然昨日萧燕的火气往哪里撒? “母亲,长歌来送账簿了。” 凤长歌在门外轻唤,可屋里却没有一人应声,凤长歌又提了声唤道:“母亲,我是长歌!来送账簿!” 后了良久,屋内才幽幽传出一声懒散声音:“进来吧。” 凤长歌手里掌着账簿进屋,递给萧燕身边的杜嬷嬷,接着回话道:“长歌愚钝,还有半本账簿未看完,母亲交代过,黄昏之前见账簿,所以长歌先带来了。” 萧燕慵懒的卧在躺椅上翻阅账本,凤长歌半屈身还行着礼,半晌萧燕才装模作样的说道:“哟哟哟,我的好孩子快起来,怎么还拘着礼呢,杜嬷嬷你也不提醒我。” 凤长歌笑着起身,“无碍,向母亲行礼,天经地义。” 萧燕继续翻阅着账本,边看边说道:“长歌啊,我知道你是刚刚开始,可这账目你记录的也太粗了些,日后府库查起来有个差池可不是你我能担负的起的。” “是,长歌明白,下次……” 还未等凤长歌说完,萧燕便接着冷冷说道:“下次?没有下次,今晚就把账目重新再理一遍,这当家主母可不好当,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要我萧燕还做什么?” 说着,萧燕那锐利的目光盯着凤长歌,犹如寒魄冰箭,意图想凤长歌碎尸万段。凤长歌丝毫不惧,莞尔一笑道:“是,母亲责备的是,长歌这就拿回去重做。” 凤长歌刚拉开卷帘,萧燕又是幽幽一声:“你可知道狐假虎威?可你攀附的老虎未免也太不可靠了些。” 望着院内的雪景,凤长歌合上卷帘,老夫人是老虎?萧燕枉你聪明,如今你自是看不出谁是老虎,日后,我将你吃干抹净后,你就明白,真正的老虎,都会藏。 在屋里呆的沉闷,若让凤长歌一直盯着那些账本,她的头可就要炸了。今日雪化了倒是可以瞧瞧怡园里的白梅,素日里大雪连绵不断,这一下雪,白梅也被遮了个干净,一点都瞧不见。 雪虐风号愈凛然, 花中气节最高坚。 凤长歌瞧着在寒风凛冽中摇摆的枝桠,坚贞、高洁,受寒风而袭,却能再闻幽香,凤长歌爱梅,原至于此。 望着一片梅花,凤长歌心中冥想,忽的,有人拍了她右肩,可她回头看并无他人。突然又拍了一下,这次是左肩,凤长歌再回头还是无人。 凤长歌顿了顿,猛地一转头,“小贼”被抓了个正着。 凤长钺乐呵呵的站在凤长歌身后,甜甜的叫着:“歌姐姐歌姐姐,你这几日都不来找我玩了!” 眼前看身量约莫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便是凤王府三子,凤长钺。过去凤长歌与秦朝华虽不对付,可她对这个弟弟确实亲得很,凤长钺儿时就爱跟着凤长歌,与凤长歌在一处一待就是一整天。凤长钺个性虽然调皮爱玩,却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 凤长歌宠溺的摸着凤长钺的头,温柔笑着:“姐姐听说你染了风寒,就想着等你病好些去看你,怎么,如今身子好到一半就出来了?” 凤长钺抱着凤长歌的胳膊撒娇道:“母亲不在,是五娘娘带我出来转转,宫里的御医说了,我这身子有个两三天就好了,多出门透透气。” 凤长钺口中的五娘娘便是凤王府里的老五,刘青兰。 “长歌也在啊。”温婉柔和的声音,凭声望去,入眼的妇人手上戴的、身上穿的,皆是不俗。刘青兰母家是都城最大的粮商,富甲一方的商贾,名下的商铺遍及整个霄月国,只是农耕为本,工商为末,纵然刘青兰家财万贯,可终究是四民之末,嫁入凤王府也只是区区夫人而已。 凤长歌行礼问安,“见过刘夫人。” “不必多礼了,听说老夫人让你协助王妃,学习入库之事,怎么,还有空出来透气?我以为你要忙的焦头烂额了。”刘青兰右手扶着腰,左手摸着肚子,冲一边的凤长安打趣道。 凤长安看着刘青兰腹中之子,鼻尖陡然一酸。 刘青兰那日痛失爱女,仅仅刚出生不到几日的女婴被人活活溺死于木桶之中,谁的心肠如此歹毒,不过是个女儿,不会争的,王府那位当家主母也真是心狠手辣,不怕替自己惹麻烦上身。 第九章苏家 “夫人还有两个月便要临盆了吧。”凤长歌瞧着刘青兰隆起的腹部。 刘青兰宠溺的摸着肚子回话:“是,御医说了再有两个月,如今脉象平缓,临盆时会很顺。”看着刘青兰目光中对自己腹中孩子的渴望,凤长歌淡淡笑了笑。 “夫人是喜欢男童还是女童?” “男女都好,只要她平平安安长大,我就心满意足,若是有幸是个女婴,能像长歌你这样乖巧,实在再好不过了。”刘青兰笑着,握着凤长歌的手,凤长歌抚摸着刘青兰的肚子,隔着厚重的棉衣,可凤长歌依旧宁感受到胎动,怀里活生生的命在无声无息的绵延,忽然间凤长歌有些不忍,刚刚出世,她还未来得及看这世间万物一眼便魂归西处,和她前世苦命的孩子一样,凤长歌心中暗下决心,她不会让刘青兰再失爱女。 “夫人,一定要好好保护孩子,她会是一个好孩子。” 听凤长歌话,刘青兰眉眼都带着笑意,紧紧握着凤长歌的手说道:“你也是好孩子,我知道你命苦,但你与我不必客气,我待你视如己出,如今老夫人赏识你,萧燕就会更加重想要除掉你的那份心,凤王府的日子难过,你务必要小心。” 刘青兰说的不差,凤长歌若是走差一步,便是落得同当年一样的惨局。 “长歌心中明白夫人对长歌的好。” 白梅不知何时会再落,可在落之前,唯有它傲视万物群芳。 马上要入腊月了,眼下年关老夫人一定会让凤长轩邀苏小姐一家入凤王府商谈婚事,赶在来年定下婚约,凤长歌可是时时都有着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凤长轩当年让自己所受苦痛,他尝不及全部,体会一半也能扯掉他半只胳膊。 凤长歌一直暗中观察,五天里凤长轩有三四天都不回府,有时回府不是子时就是天刚蒙蒙亮,天边的红霞还未退散去。 一切皆如凤长歌心中所料,只要她楚清秋有些小聪明就该知道如何留得住男人,不过在这点凤长歌丝毫未担心,锦凰红楼第一花魁连个男人都留不住,那还不如路边的妓。 午膳厅堂 “老大,我让你请苏大人到府,你的帖子可发下去了?”金氏询问。 萧燕回道:“发了,苏大人也派人回话,说是晌午过后会携家眷拜访。” 在萧燕心中,苏家小姐苏秀秀的的确确是凤长轩妻子的不二之选,她只盼望着这门婚事能快些定下,让她吃一颗定心丸,日后这凤长轩也算是有家室的人,行事决断定会更有分寸些。 听着席间的谈话,凤长歌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的正好,这一颗定心丸你萧燕能不能吞下,还要看造化,只是可惜,你的凤长轩不顺,而后他会日日不顺。 饭后凤长歌便安排碧莹出府,临走时还特意嘱咐碧莹,向楚清秋传话时莫要亲自去,一定找人带话,掩人耳目。 老夫人特意让人精心收拾了正厅迎客,莫要让苏家人笑凤王府失了礼数。正午刚过,苏府的轿子便停在凤王府府前。 凤长歌静坐在正厅内,迎客这等出风头的事儿,总有凤长安上赶着,自己何必讨个没趣儿。苏秀秀进正厅时,着实惊艳。 她让人难以忘怀的并非是什么绝世容貌,若要真论起来,苏秀秀的相貌在楚清秋之下,可让凤长歌惊艳的是苏秀秀那脱俗的气质,温婉动人,遗世独立。这样的灵巧劲儿是透在骨子里的,就好像楚清秋的媚,也是含在骨子里的。 言谈举止间,落落大方,如此清丽的气质,配个凤长轩着实太可惜,如此看来,凤长歌倒是做了一件善事。 倒是坐在苏秀秀身边的凤长安,虽有好皮囊,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可她身上没有苏家小姐的灵性,凡是有些学识不用付世俗的公子,一眼便能看出谁更胜一筹。 凤长歌不做声,只看着萧燕将她那纨绔的儿子夸得天花乱坠,说好似天上文曲星显灵,点化了凤长轩。只是这东西好不好,总要留个后话。凤长歌百无聊赖的转弄着手腕上的珊瑚手钏,今日厅堂里坐着的只有老夫人、萧燕、凤长安,对了,还有真正主角儿,凤长轩。 原本凤长歌可以犯懒不来,但如今老夫人给了她管府之权,再言之,随后可是有场好戏,凤长歌怎能不亲临?只是这戏还没开唱凤长歌心中就掩不住的喜悦,她迫切的想见到萧燕慌张、惊恐、不知所措而又窘迫的神情。 第十章腹中有子 没一会儿,碧莹端着几盘鲜果进屋,凤长安低头饮茶不动声色,碧莹奉上鲜果后站在凤长歌身侧,低语:“信儿已经捎了,估计待会儿就能见到人。” “好。” 凤长歌搁下茶盏,装作一副认真聆听萧燕讲话的模样。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几声吵吵,听着是一个女人的哭喊声,紧接着一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老夫人!门外有位姑娘,哭喊着,怎么都要见二少爷一面。” “哪里来的姑娘?”金氏疑惑问。 小厮摇摇头回答:“奴才也不知。” “回她,府中有要事,若拜访请择日再来。”萧燕先拿了主意,如今苏家三位可都坐在这里,莫名其妙有个女人找长轩,这不明摆着毁了这桩亲事吗? “是。”小厮听了萧燕的话退出正厅,可是门外的吵闹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噪,引得路人围观,赫赫有名的凤王府门前是唱的哪一出戏,孟姜女哭长城? 没一会儿方才回话的小厮又进来,“王妃,那姑娘不肯走,吵闹着无论如何都要见二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萧燕皱眉,厉声道:“轰出去,要再来就报官。” “是。” “且慢。”小厮还未出门就被一声温柔轻唤叫住,是苏秀秀。 苏秀秀起身,向老夫人和萧燕行礼,随后开口:“这位姑娘三番五次求见,一定是要事,先请她进府问问,老夫人和王妃不必介怀小女。” 苏秀秀如此善解人意,贤良淑德是凤长歌不曾料到的,她以为不论楚清秋如何闹,今日苏家拜访,她终究是进不了门,谁知,苏小姐的大度难以料想。 只是……恐怕待会儿苏家人就要难堪了。 “贵三,那就带姑娘进来。”老夫人发话,萧燕自然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凤长歌一直瞧着凤长轩,刚刚席间他虽然一直不语,但那添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足以说明,他心慌了。 凤长轩,这比起曾经你与凤长安对付我的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仅是开胃小菜,你们就招架不住了? 很快,楚清秋跟着贵三到了正厅,她一进门,凤长轩神色变得十分不自然,楚清秋看到凤长轩身侧,坐着一位娉婷袅娜的少女,楚清秋自然压不住心里的火,果然不错,通报的人没欺瞒她,凤长轩是真的另有新欢。 “长轩,你不是说要娶我,娶我做正室的吗?!如今……如今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那个女子是谁!”楚清秋目光如炬,食指正正指着苏秀秀。 霎时,厅堂里皆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少侍婢站在一旁议论。 金氏皱眉,呵斥道:“嚼舌根子的都给我停下!越发没有规矩了!”厉声下,厅堂一片岑寂,“这位姑娘,你都还未自报家门,老身更不清楚你府上何人,我们长轩如何能娶你呢?” 问及府邸,楚清秋一时语塞,目光落在坐在一侧的凤长轩,凤长轩紧皱眉头,示意楚清秋快些离开凤王府,但楚清秋怎么甘心,瞧着今日的一切,凤王府明摆着要给凤长轩娶亲,他日凤长轩若当真娶得良配,那她楚清秋自己该如何?她倚着凤长轩、凤王府的名声得罪了不少人,因为凤长轩,所以不曾有人动她一分一毫,如果凤长轩将她撇弃,那楚清秋往日的风光将不复存在。 “回……回老夫人,小女名唤楚清秋,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奈何家道中落,曾一度难以苟活,如今……委身于锦凰红楼。” 锦凰红楼,恐怕这都城寻常小孩儿都知道,那是个什么地界儿,从那出来的女子,就算再出挑寻常有名望的人家,都断然不会娶那里的女子进门,更何况,楚清秋想要攀上的亲事可是凤王府。 “什么?!锦凰红楼?你这样的贱蹄子,也配进我们凤王府的门。”萧燕说话没轻没重,一旁的苏夫人拿手帕掩鼻,神情有些不自在。 “母亲,您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决断,好歹这位楚姑娘也是二哥哥的红颜知己,说不定有隐情呢,二哥哥总不会喜欢一个青楼女子,以至于违抗您和祖母的家命。”凤长歌在替凤长轩求情,可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在骂。 骂他凤长轩鼎鼎一凤王府公子,竟与风尘女子关系不清不白,惹了桃花带到家里。 “我……我怀了长轩的孩子!我腹中有子!”楚清秋跪倒在,带着哭腔悲戚道。 第十一章楚清秋上门 凤长歌心底暗笑,终于忍不住说了,好在这楚清秋的的确确是有脑子,自己也未白费口舌。瞧着萧燕,怎样,你喜得一孙辈,心底的欢愉是不是快压不住了? 唯有老夫人是好气度,如今闹到这份上,语气依旧和善:“姑娘,我凤王府绝不是你空口说白话就能进的了门的,你莫要撒谎,趁现在老身还能与你心平气和谈话时,赶快走吧。” “贵三!愣在那做什么,还不拉走?”萧燕又加了一句,若再不走凤王府的颜面便在人前尽失。 “老夫人!老夫人您不信可以请郎中来看一看,清秋所说绝无半句谎言!”楚清秋边挣扎边看向坐在一旁的凤长轩,他当真狠心,为自保竟是一句也不吭,与前日那个同她在鹅梨帐下耳鬓厮磨的,判若两人。 “等等。”坐在一旁观戏许久的苏大人终于开口。 “老夫人,秀儿我是苏某人的掌上明珠,我也决不允许她受任何委屈,如今这……”苏大人口中话声迟疑,目光瞧向即将被拉出门的楚清秋,接着说:“这位姑娘说有了二公子的骨肉,此事事关香火命脉,绝不可以草草了事,再说,也算对我家秀儿一个交代。” 老夫人犹豫,目光凌厉瞧向坐在一边畏手畏脚的凤长轩,她知道如果此事不做了解终究难除根,松口道:“贵三,请御医。” 一会儿,贵三带着赵御医进正厅,老夫人抬手示意,赵御医立刻到楚清秋身侧替她把脉,良久面露喜色,快步跪倒金氏面前回话,道:“回老夫人,这姑娘的的确确有身孕,还是男胎。” “是男胎?!”萧燕有些惊喜。 的确,是惊喜,一是惊,二是喜。喜在自己居然这么快有了孙子,惊在这孙子居然是从一个青楼女子肚中爬出来。 “王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许久不曾开口的苏夫人,目光投向萧燕,语调有些不满。 萧燕心中暗恨,苏夫人这是故意让她难堪,开口质问一旁的楚清秋:“你这腹中孩子当真是我们长轩的?我可告诉你,欺瞒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你这小小女子是受不起的!” “王妃小女不敢说谎!每一句真真切切,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说着楚清秋丢了块红玉在众人面前,那块红玉是上等宝玉,当年皇上特地赏赐给立有战功的凤言廷,凤言廷宠爱凤长轩又将此玉精心雕琢后赠予他,府里人都知道这是凤长轩的贴身之物,如今这等重要的物件在一个青楼女子手里,这一切,了然于心。 凤长歌看出戏,太有趣,太妙了。 “那红玉……那红玉不就是二哥哥的贴身物件吗?!怪不得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了二哥哥都不曾佩戴过……原来是送了心上人。”凤长歌冲着坐在座上十分难堪的凤长轩嫣然一笑。 眼中看着平日里风头旺盛的凤长轩露出如此窘相,如坐针毡的滋味,凤长歌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怎样?好哥哥你尝到了吗?今日这滋味,可不好受吧? 凤长歌微敛双眸,戏谑的看着。 看着被丢出来的红玉,坐在一旁苏大人气的将青瓷茶碗撂在红漆雕花木桌上,怒道:“如今一切摆在眼前,你们这些人欺瞒我苏家,是要我苏某人的女儿同一个青楼妓女共侍一夫?!” “苏大人苏大人,这……”萧燕更急,她的天之骄子为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长轩你说话啊!愣在那里做什么?” “我……”凤长轩不敢解释,他也没有什么能够辩解,一切就是事实,同大家眼中看到的那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厅堂外传来威仪低沉的声音。 忽的,凤长歌心中一紧,闻声望去来者人,是凤言廷。 这几日里她都一直避开与凤言廷相见,她对他的恨在重生之后更强烈,他的偏心独宠,对凤长安的放纵娇惯,他给予凤长安的一切都是凤长歌得不到的,哪怕父亲一些半许的慈爱在凤长歌眼中都是奢望。 凤言廷进屋时瞧见坐在边上的凤长歌,只是瞧了一眼,目光又转向凤长安与萧燕身上。 “本王进府就听见正厅的嘈杂声,不是说宴请苏大人吗,这是演的什么戏?”凤言廷询问站在身侧,神色慌张的萧燕。 “是长轩,他有些私事儿……几个……”萧燕回答似是而非,面对凤言廷她不敢真切了说,否则凤长轩今晚难逃一次皮开肉绽。 第十二章凤言廷 “含含糊糊说了些什么,长安你说。”凤言廷看着已经吓得腿软的凤长安。 “爹,是哥哥他……”凤长安想说,却被萧燕使了眼色,迫于萧燕威仪,凤长安也不敢妄加多言。 苏家人在气头上,而老夫人则是对这等伤风败俗,不堪入耳的事难以启齿,当真是在苏大人面前大失颜面。 “二哥哥的红颜知己有了二哥哥的孩子,是男胎,如今红颜知己寻上门讨个说法。”无人开口的境地下,凤长歌毫不畏惧一语道出,语毕目光直对上凤言廷。 凤言廷凝视凤长歌,突然跃入眼底的女儿,平时的凤长歌从不在人前高语,今日似乎转了心性……似乎,多了一丝与平日不同的气质,至于是什么,凤言廷一时说不回来。 “长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苏小姐在这儿,你最好解释清楚。”凤言廷威仪赫赫,偌大的凤王府他一声号令,踏一脚,整个王府都要颤三颤。 他凤长轩是有几个胆子敢哄骗凤言廷,“父亲,我……” “莫要犹豫,吞吞吐吐像个女子!”凤言廷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今日看上去,竟变得这般没用。 “是,儿子不孝,的确在外结识了这位楚姑娘,并……并私结连理。” 凤长歌淡漠地看着凤长轩低头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倒是敢作敢当,只是如今这事儿不是他想担就能担得起的。 “你好大的胆子!”凤言廷一声怒喝,乘势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凤长轩身侧,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 “王爷!王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啊!”萧燕疼惜凤长轩,慌慌张张伏到他身边,连忙擦拭溅在凤长轩身上的茶水。 “你给本王起开!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这个逆子!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还妄图让本王饶过他?!”凤言廷大发雷霆。 “爹爹!爹爹!”一旁的凤长安也一齐跪在地上,“您就饶了哥哥,哥哥也绝不是……” 这一出戏唱的可真是嘈杂,眼前这一幅兄妹情深也让凤长歌恶心,一直拄着头看戏的凤长歌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臂,淡然开口道:“母亲,妹妹,你们就起开吧,父亲自会有他的处理方式,苏大人和苏小姐也等着像样的解释呢,总不至于为了庇护二哥哥做下的事儿让苏大人难堪吧?” “你给我住口!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萧燕气急,也顾不得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的身份厉声呵斥。 凤长歌只得耸耸肩,继续喝着盏中清茶。 没想到萧燕在凤言廷身边这么多年,却还是摸不准凤言廷的心性。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凤言廷如此疼爱凤长轩,又怎么真的舍得降罪于他,这些戏不过是做给苏家人看,让苏家人有个台阶下,都是为官老臣,日后做不成亲家也不至于在朝堂上短兵相接。 “你这逆子,今日本王一定要打断你的腿!看你日后还长不长记性!” “凤王!”终于,苏大人开口。 “今日,此事就此作罢,你我既然都无连亲之意,那便算了吧。” 凤言廷停手,语气中略带歉意:“是这逆子惹得苏兄和令爱不悦,改日我做东,一定向你和令爱赔罪。” 苏大人起身,摆摆手:“哪里,秀秀本来年纪尚小,我和她母亲存私心想着再留她几年,凤王太客气。” 送走苏大人,凤言廷回正厅看着跪在地上的凤长轩,冷哼一声坐在正堂。 “说吧,你这事你该怎么担?” 凤长轩不语,他也不敢说,说错一个字,凤言廷的棍棒边落在他身上,虽然他是凤言廷最为看重的,可幼时犯错也没少挨打。 见凤长轩惶恐不安的模样,凤言廷也不打算在问他,转而看向他身侧的楚清秋,开口道:“你将我凤王府闹做天翻地覆,说吧,你要做什么。” 楚清秋毫不畏惧凤言廷,直言道:“如今我怀有长轩骨肉,不求赏万贯金银,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清秋甘愿为妾。” 凤言廷手摸着木椅手柄上雕刻的花纹,忽然轻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比万贯金银来得多。” “如今你既已怀了凤长轩的骨肉,便是我凤王府的人,你有胆色面对我毫不怯懦,本王容你做侧室,你可担得起?” 凤言廷的决定是凤长歌意料之外的,或者说他出现凤长歌都不曾想到,楚清秋的确有些勇气,只是这勇气没有聪慧才智,也只是算得上血气之勇。 第十三章寿宴下计 “谢王爷!谢王爷!”楚清秋连连叩头谢恩,凤言廷摆手示意让贵三带她下去。 “母亲,你觉得意下如何?”凤言廷询问身侧的金氏。 坐在一旁的老夫人默不作声,半晌,开口道:“你拿了主意就行,老身一个婆子有什么意下?” 凤言廷起身离座,他第一次向凤长安投去失望的眼神:“为父平日最看重你,刚刚那般情形,你不知?愚昧。”说罢离开厅堂,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凤长歌。 凤长歌知道凤言廷为之何意,第一次,他第一次对自己不在是无视、忽略,他的目光中多了别的情绪。 忌惮? 可哪怕是忌惮,凤长歌也愿意,至少,能让凤言廷对自己不单单只是忽视。 看着凤言廷离去,凤长歌向老夫人行礼后,退离正厅。 后院 赵御医一直悄悄后在暗处,看到来者是凤长歌,才敢探出个脑袋。凤长歌示意碧莹,碧莹心领意会,从锦囊里掏出一锭银子搁在赵御医手里。 “谢谢,谢谢,多谢大小姐恩赐。” 赵御医连连拜谢,凤长歌轻咳了两声开口:“楚清秋,腹中当真有子?” 赵御医将银子放入袖口,回话道:“小的不敢欺瞒大小姐,楚姑娘的确有身孕,但……但不是个男胎。” “无碍。”凤长歌莞尔,“你不必担心,不是男胎日后凤王府会迁责于你,下去吧。” “是。”赵御医背着药箱偷偷从后门潜出,凤长歌为了避人耳目,从另一条路回房。 “大小姐真是精明,竟想出这等好法子,让楚清秋顺顺利利的进王府。”事成,碧莹比凤长歌更喜悦。 赵御医是凤长歌早就设好的一步棋,今日楚清秋腹中不论有无子嗣,她都是有,不论是男是女,都是男。 不过好在楚清秋当真有些手段,腹中有子总比欺上瞒下的好,如今她算是成了她心目中的好姻缘,只希望日后莫要后悔当初的孤注一掷。 “可惜。”凤长歌神色有些哀恸。 “可惜什么?大小姐是担心,日后楚清秋诞下并非男胎,牵连到自己?” 凤长歌拿了盏空杯晃了晃,笑道:“谁又在意是男是女呢,她若能在王府中安然度日才是真本事,能不能生的下孩子,得看她造化,更何况她今日闹的一出戏,萧燕眼里是断然不会容她。” “那大小姐在可惜什么?” 凤长歌脑海中想到苏秀秀,淡然说道:“可惜,凤王府没有良缘之命。” 噗咚一声轻响,屋外枝桠上的雪坠落在地,凤长歌点着灯看良辰雪夜,瑟瑟寒风中她心中怅惘无限。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年关了,腊月末。今年二月初要筹办的是凤王府头等大事,金氏的六十大寿,往年这诞辰金氏多不在意,但是今年,府里人都规劝着老夫人花耗一次,人生难得这般几回。 “那母亲可想过如何操办呢?”午膳席间,萧燕询问。 老夫人思索良久,而后摇头道:“我老了,哪里知道要如何筹办,你们看着吧,热闹热闹也好。” “今年所要邀请的名表我已经列出来了,如今就剩下筹办事宜,只是……”萧燕似是有些为难。 “娘,怎么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又赶上年关,筹备的太多,恐怕我是难以分身。”萧燕略带惆怅的将手中汤匙放下。 不过是你推来,我推去的逢场把戏,萧燕这做戏本领还真是精致。 凤长歌静默着坐在一旁,夹两口小菜,厨房的菜,只要是凤长歌出门,所用的膳不是特意送到房里来的,那都是顶好精致小菜。 “不然……让大姐来吧!”倏然,凤长安的一声,这担子不偏不倚抛到凤长歌面前。 凤长歌抬头,神色疑惑问道:“我来?我来什么?” “娘说她太忙,不如祖母今年的诞辰就有你来筹办,大姐一向聪慧过人。”凤长安边说边笑,脸上挂的浅笑没有丝毫不自然,做戏做到入木三分,凤长安的技巧,凤长歌当初算是真真儿领教过了。 “回祖母,长歌刚学着如何管制入库,现在就要负责寿宴安排,这担子太重,孙女福薄,怕是受不起。”凤长歌原本婉言谢绝却被变成阻碍。 “又不是让你一人,这不还有杜嬷嬷帮着你吗?老夫人对你所以才这般信任,这寿宴有你安排,再妥帖不过了。” 萧燕笑着,在别人眼中和和气气,可在凤长歌眼里,便是争锋相对。 第十四章寿宴 凤长歌算是听明白了,自己今日就得认了这命,她们给你的陷阱你必须得跳,还得跳的自然不假。看着老夫人不做声,想必老夫人也是这意思,凤长歌不敢违逆老夫人,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只得无奈答应。 萧燕说是命人帮衬凤长歌,可最后拿来就是一张纸,上面做了几个标注,纸一看就是便是年成久了的,四角微微泛着黄印,上面的多得杂铺都搬了,到头来,凤长歌还是被她们愚弄。 她们想看到的,就是凤长歌手足无措,惶恐不安,时间逼近还未作出安排,眼睁睁看着寿宴毁在凤长歌自己手里,之后被人诟病。 若是从前的凤长歌,许是害怕的要哭出声,可如今她曾为一宫之后,宫中九宴十八会大大小小皆经她之手,如今筹备一寿宴,易如反掌。 “这张纸上的,今晚前必须入库,还有昨日新送来的,一并入库。”凤长歌要求简明扼要,毫无慌乱挫败。 “大小姐,这是命人送来的例菜表目。”碧莹将单子递到凤长歌面前,凤长歌细细审阅,指出安排不妥的菜式。 “每日入账汇总于我。” “如果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我手底下玩猫腻,莫怪我不留情面。” 萧燕以为如此这般,就能限制凤长歌,只可惜她机关算尽,算不到如今的凤长歌已是涅槃重生。 虽然,筹办宴会这等事于凤长歌而言轻而易举,但是在宫里她是一宫之后,怎会有人违逆她的命令,可在凤王府,听萧燕差遣的人,明里暗里为难凤长歌,所以,这宴会筹办也是道阻且长。 “大小姐,您当初所做的账目预支出了差池,您瞧!”碧莹奔走而来,手中拿着两三张宣纸。 凤长歌停下手中的笔,拿过宣纸仔细瞧着,而后开口:“为何拨出的银子只有一半,府库就只给了这些银子?” “是,奴婢问了,是……是王妃吩咐的,她说,今年王府开销得有缩减,所以……” 所以拿自己开刀,从老夫人的寿宴开始,萧燕这是想要在金氏的寿宴上,让自己吃苦头,凤长歌轻笑,萧燕是被自己逼急了兵行险着?能将萧燕逼到如此境地,她也算是心满意足。 “这些都得重新再做一份,只是如今,你先帮去安排一件事儿……”凤长歌小声在碧莹耳边低语。 倚着萧燕从前的性子,若她看不到自己想看的,那就另招而出,总之她见不到她要的,她这只猛兽可不会轻易松口,凤长歌如今想了后招,也算未雨绸缪。 原本定好的商铺,能退的凤长歌一一退了,如今能够挪动的银两仅此而已,为了节省支出,能省则省。自己决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自己慌乱无章,这就是萧燕最期盼的,自己又怎么会轻易遂了她的愿。 入库 “你们都给我提着精神醒着神,今日入库的,可都是老夫人寿宴要用的,稍有差池,你们这脑袋就别要了!”凤长歌盯着入库,一旁的碧莹提点安顿着。 “看姐姐这样子很忙啊!”凤长安抱着手炉,于雪地中踱步而来,“可是姐姐,祖母的寿宴是凤王府的脸面,你可别让凤王府的声誉败在你手啊。”原本想着会安生些,可这安生的日子里,总有人想让凤长歌不得安生。 凤长歌转身,浅笑道:“再忙也忙不过妹妹,怎的,今日没有公子寻妹妹一同出游?难不成,公子们都去了锦凰红楼,想着寻一位侧妃?” “凤长歌我告诉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看着被自己激怒的凤长安,凤长歌姣好的面容挂着蔑笑,凑近一步,在她耳畔低语:“欺人太甚?这话用在你身上,才算万分妥帖吧,如今,明里暗里替我下了不少绊子,可我一个也没中,可不要气馁啊。” 凤长歌面带挑衅意味,而后又用食指点了点凤长安肩侧,转身拿着账本带碧莹离开。 身后凤长安声嘶力竭的怒吼,当初对她们一步一次的隐忍,凤长歌以为,自己与世无争便可以安稳度过此生,可谁能料到,结局却落不得善终。 萧燕,如今你不能置我于死地,那就莫怪我让你不得安宁。 寿宴当日 凤王府老夫人的寿宴,凡在朝中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皆登府贺喜,座无虚席,没有受邀参宴的官宦,也都送来价值连城的寿礼,南海红珊瑚手钏、东陵山千年灵芝、龙捧寿纹六棱瓶…… 第十五章再见月镜风 萧燕站在阁楼之上,静默瞧着凤长歌筹办的整个筵席,张灯结彩、红绸围梁,虽说例银减半,但寿宴寿宴筹备中却毫无纰漏,萧燕右手紧紧拂着木栏怏怏不乐,道:“还真是小瞧了她,真没看出平时假装本分,现在才初显锋芒。” “王妃您不用担心,大小姐成不了气候。”一旁的杜嬷嬷附和着。 提到这,这才是萧燕的心头大患,她长吁一口气,看着楼下一身华装凤长安,慢声道:“我就怕长安也是无用,这丫头太沉不住心性,让你安排的事,你可安排好了?” “回王妃,安排好了,待会二小姐一定大放异彩。” 萧燕点着头,如今她能做的都替凤长安做了,这日后的路该怎么走,全凭她自己,萧燕也绝不会允许凤长安原本的坦途大道有荆棘丛生,如果有……萧燕的目光落在凤长歌身上。 倏地,眼神变得锐利,如果有,那便斩。 “大小姐,宾客大多都到齐了,现在还差几位。” “还差几位?你可核对过名单是哪几位?” 碧莹仔细翻了邀函,而后回话道:“刘大人、张大人还有……太子爷、三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 心中想着,凤长歌不自觉朝府门口望去,忽的,一张熟悉的面容跃然于她眼底。 卓尔不群的英姿,玉面如冠,好一位风度翩翩少年郎。 只是那人在凤长歌心底画下的不只是记忆那么简单。 那一夜雪地寒夜,凤长歌跪在殿外,寒风呼啸而过,她抽泣着只望能再见他一眼:“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万不敢做出秽乱后宫之事!皇上!” 她跪在殿外,只看着殿内身影摇晃,月镜风与凤长安二人,西窗剪烛,耳鬓厮磨。 他曾在海棠树下许诺:“长歌,唯此一人生,只愿与你一人度过,执手白头。”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她倚着他的肩,他拥她入怀,那些话她当是真的,他爱她,她也当是真的。 只是,物是人为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当他抱着凤长安夜夜在珠嬅殿承欢时,她只能拿着诗词一人读到天明,宫里的夜太难熬,凤长歌以为她会熬到自己老去,年逾古稀,白发苍苍。 可是天不遂人愿。 她熬到,自己未满月的儿子惨死,自己的哥哥杖毙朝堂之上,自己在冷宫那场大火里终殒命。 上天待她真是不薄,人世间几番苦痛一一尝过之后她还可再重生。 凤长歌冷眼瞧跟着太子、辰王一起入府的五皇子,那目光中的怨与恨,是再也收不住了。 月镜风,兜兜转转一圈子,如今你与再次相遇,故人重逢,别来无恙。 休言半纸无多重,万斛离愁尽耐担。 从太子一行人入府,凤长安便寸步不离的跟着。届时,凤长歌才发觉当年不曾知晓的——月镜风的眼中只有凤长安。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她错付了情衷,入了月镜风为她下的情阵,将她牢牢套住,无法挣脱。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凤长歌,利用她与凤王府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利用她偷走九龙石兵符,利用她扳倒太子,利用她登上皇位。 当年,她还天真以为,月镜风是爱她的,这情蛊在她死时,才被解开。 凤长安今日一身艳丽,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单是那一件可是耗了云锦坊十二个工人小两个月的时间。 月镜风眼中有凤长安,可不见得凤长安眼中有他。 凤长安一心想做太子妃,明里暗里萧燕也帮衬她不少,太子月镜云,好色无德,他能稳坐东宫绝不是皇上垂青他的才华,而是他那位宠冠六宫的母妃,唐皇贵妃。 凤长歌不愿上前,只是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悠悠品着一壶香茗。 他看着她,远远地,似一抹轻风拂过弱柳摇曳,她饮茶,动作柔和轻慢,煮茶、扫茶,她技艺娴熟不必宫里烹茶师傅差,只是他注意到,整个凤王府,这位大小姐不是那么出众,又或者,他隐隐觉得,她在掩匿锋芒。 月镜宸注意到凤长歌,她穿的素净,不似凤长安一身红装艳丽夺目,可她身上却又有一种引着让人深入的特别之感。 “她是凤大小姐?”月镜宸开口问。 在凤长安记忆中,月镜宸鲜少问起他人,或者说,更少与她交谈。 “是,是凤长歌。”凤长安简单回话,又拿起桌上一盘精致糕点,冲太子笑道:“殿下,您尝尝这个,这是母亲特意从江南带来的点心。” 第十六章结盟 凤长安自己当时得多尽心尽力些,就算她知道太子月镜云流连花丛,风流好色,可是于那张后位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 时不时,凤长歌也能瞧见凤长安尽力讨好的模样,她浅笑,一个追着一个,她追着月镜风,月镜风追着凤长安,凤长安追着月镜云,不,凤长安追着的,是后位。 “碧莹,你陪我去走走。”凤长歌起身离席,而月镜宸的目光却紧紧追随。 二月初的天,稍稍暖和了些,但如果穿的薄了还是冷,凤长歌最怕冷,可是在冷宫那些日子,她连被褥都没有,只盖着不成样子的破布。 碧莹看着凤长歌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声问道:“大小姐今日应该好好打扮,以我们小姐的姿色远远超过二小姐,您说您今日若是艳丽动人,说不定连太子殿下的那半心也夺了去。”碧莹话是打趣,可凤长歌却听在心里。 “皇宫里的争斗,向来是不见血的,他们吃人,连骨头都不会吐,喝血也不会觉得腥。碧莹,享不尽的荣华,你真的愿意用一条,或者不止一条的命来换吗?” 为了月镜风,凤长歌失去太多,可最后月镜风还是负了她,夺了她身边的所有,所以她怨、她恨、她要所有人用命偿还。 凤长歌望着远处,忽的,一墨色身影跃入她眼。 亭子里站着位公子,器宇不凡中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不食人间烟火,风毅卓越。 “是辰王,他也出来了?”碧莹疑惑道。 和上一世所见一样,曾经凤长歌与月镜宸曾有一面之缘,他谈吐不俗,月镜风与他相比差之千里,可那时她早已情根深种,眼里不会再容得下他人。 月镜宸,霄月国三皇子。睿智,沉稳,有战神之名,也是众多皇子中唯一封王的。生母乃是当今圣上的结发妻子皇后赵氏,只可惜皇后生下他后不久,染病去世。皇上悲痛,对月镜宸更加疼爱,封为辰王,轮起皇上的恩宠,太子也在他之下。 她再清楚不过,月镜风手段高明,为人心狠手辣,当年,他也是一步一步除掉在他皇途之上的绊脚石。先是太子,再是月镜宸。 凤长歌凝视着月镜宸,心中悄然落下一滴水,若……她与月镜宸为盟,那她就有了一个不错的靠山。 恍然间,月镜宸的目光注视到凤长歌,一抹淡笑,却如谪仙下凡一般,凤长歌同样相视而笑,以当回赠。 她径直朝月镜宸走去。 “王爷怎的出来了?” “赏雪。” 听借口,凤长歌只当笑话听听,三日未下雪,何来赏雪,“王爷真是好心性。” “你呢?为什么离席?” 凤长歌看着冬末之景,肃杀萧瑟,她为什么而离开,春景?恐是比他那个赏雪来的更有趣。 “避灾。”凤长歌简单应答。 “避灾?你这倒是有趣的很,老夫人的宴会热闹非凡,你不看看?” “我在那里待着,总会有人不安心,不如我不待了。” 月镜宸看凤长歌的眼神,有趣,十分有趣。他在外征战多年,回来后常听人说起凤王府的二小姐,独独无人提起大小姐。 人道,凤王府的大小姐不受宠,生母慕容氏死得早,所以她不得父亲重视,如今这样看,流言也不是全然都是胡扯,倒还是有几分真切。 凤长歌长吁了口气,侧身,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月镜宸,“王爷,您可想要皇位?” 倏然,月镜宸的眸子闪了闪,随即开口:“你可知这是要命的罪,日后这种话不得再说。” “那你不想知道你母后的死,你当真以为她,是染病仙逝?” 凤长歌一语击中月镜宸,月镜宸当然想知道,后宫这么多年,他怎不知后宫争宠之风盛行,多少人的死与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本王无办法,你有办法?你……凭什么?” 凤长歌莞尔轻笑道:“凭我是凤家大小姐,慕容家的后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忽然一阵风起,月镜宸静静看着眼前胆大妄为的女子,问:“你帮我找出真相,那你图什么?” 图什么…… 只图她曾经度过的慢慢长夜,她身边一一离开的人…… 她最终凄惨潦倒的结局,有个交代。 “我要你带我离开凤王府。” 他讶异,眼前的女子有胆魄,并非无能,也非无才,这凤王府的里的人却不懂赏识,或者说,只因为她太聪明,所以自己内敛锋芒,旁人不得而知。 第十七章显技 月镜宸看着凤长歌,他捕捉到凤长歌眉眼间掠过的一霎恨意,他看的一清二楚,虽然轻,但他敏感,太敏感,提到离开王府时,她的渴求她的怨恨,一涌在她眼底,哪怕只有一瞬。 他对她,起了兴趣。 “好,我愿与你为盟,毕竟听起来与我而言没有什么害处。”月镜宸答应的爽快,这是凤长歌没有料想到的,她以为与月镜宸结盟还要通过他的考验,没想到直接将考验一层取了,真是一位信任她的盟友。 “好,王爷,我们回席吧。” 入座时,到场宾客已是酒过三巡,唯一注视到凤长歌与月镜宸同时入席的只有太子那一桌,月镜风的目光也落在凤长歌身上。 月镜云打趣道:“怎么,三弟突然离席,可是私会佳人?” 月镜宸笑而不语,只饮着杯中清酒。倒是坐在一旁的月镜风,突然对凤长歌多了些兴趣,目光紧随不放。席间他听见有人说起凤家大小姐,月镜风这才得知凤长歌生母乃是慕容家的当家女主,承袭慕容家的独门绝技,机关术。 这些意外得知的身世,月镜风不禁对这位凤大小姐起了意,如果能为他所用…… 月镜风以为自己这计谋精妙绝伦,却不知凤长歌先行一步。 凤长歌环视四周,凤长安不在。 原本在台上的舞伎退场于后台,转而上台的是凤长安。一抹艳丽,在场道贺的所有女眷,在她这位名满都城的才女面前,黯然失色。 阳春白雪,好一幅清丽之景。 凤长安的琴技是整个都城一等一的出挑,月镜风重金寻遍天下,只求一把配得上凤长安的好琴,可凤长歌对此不以为然,论琴道,她道行虽不深,却也知道用心最佳,单凭技艺只能是空壳。 凤长安一曲终了,不少人叫好,凤长歌也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手,琴技虽好,但意境上确实差了许多。 “今日是祖母的六十大寿,在此孙女长安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凤长安乖巧的笑了笑,却并未离场,随即目光又转向坐在离台最远的凤长歌,轻笑道:“这场寿宴是我姐姐亲自筹备,姐姐也为祖母准备的寿礼,这份寿礼可是她精心筹备的,姐姐,该你了。” 凤长歌沉着冷静,捏着手中的茶盏,她料想的不错,这烫手山芋兜兜转转又丢在她手里。只是好在她太了解凤长安,太了解萧燕,所以她也为自己留了后手,如果她们不设套,这寿宴的还是凤长安最风光,若是她们心怀不轨…… 那就莫要怪凤长歌“喧宾夺主”了。 凤长歌笑着,搁下手中茶盏,小声问一旁的碧莹道:“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回小姐,都准备好了。” 凤长歌起身,本来她从不与她们争些什么,可是,有些人你越与她不争,日子越不会安生。 凤长安冷眼瞧着,她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凤长歌如何触底反弹,绝地反击? 天色渐晚,原本庭院四周都点了灯,可是凤长歌又命人将灯一盏一盏都熄了,整个庭院里漆黑一片,静默着,大家都等凤家大小姐的寿礼。 忽然,一抹红光从后堂而出,一群穿着白色的纱衣的舞伎一拥上台,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株桃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甜,“这寒冬腊月,哪里来的桃花……”席间有人讶异。 音乐陡然一转,跃入人眼帘的是凤长歌,她一身淡粉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隐匿在桃花之中,仙姿玉貌、身段袅娜娉婷。曲声渐渐走急,凤长歌的舞步愈来愈大,云缎裙好似水一般漾开,凤长歌眉眼之间,顾盼生情。 忽然,乐声渐停,凤长歌消失在舞伎之中,正当大家疑惑,兀的,她又一跃而起,四周翩翩飞起的皆是蝴蝶。 “快瞧快瞧!活得!” 凤长歌手捧蟠桃,迈着轻快步伐越到金氏面,此刻乐曲声停,她半屈膝叩拜道:“长歌给老夫人请安,愿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示意身边的嬷嬷接过凤长歌手中的蟠桃。 凤长歌粲然一笑,惭愧道:“孙女这些雕虫小技哪里入得了老夫人您的眼?” 好一句雕虫小技,单单是这雕虫小技就看呆了凤长安的眼,她不曾想到凤长歌两手准备,本想让她出丑,而她却夺了自己的风头。 而月镜风和太子的目光也迟迟不愿从凤长歌身上移开,美,实在太美,本就是块璞玉,一经雕琢更加精美。 第十八章麝香 可这之中的实情也只有凤长歌自己知晓,当初月镜风寿辰,她为他准备了这一曲她独有的麻姑献寿,可最后,他将她打入冷宫,那夜前殿欢声,而她……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一旁的凤长钺见到有蝴蝶,稀奇,真稀奇,悄悄从秦朝华身边溜走,上台去捉蝴蝶,小孩子莽撞,撞到了立在一旁原本以作备用的木桩,木桩直直朝凤长歌砸去。 “小心!” 突如其来的意外,凤长歌吓的紧闭双眼,一时间慌了神,万分堂皇也不知自己往哪里躲避…… 蓦然,身子一阵轻软,是有人将她拥在怀里,凤长歌大胆的睁开眼,是月镜宸。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那一瞬,月镜宸似是明白情寄何处,凤长歌那一双宛如湖水的眼眸,深不可测,却又引人神往。 那两个原本不可能重合的宿命,就这样,机缘巧合之下,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宛若生命枷锁紧紧镶嵌,注定会死死纠缠。 送走的宾客一波接着一波,与来时不同的就是临别的每一位都要瞧上凤长歌,目光中带着赞许。 凤长歌有些后悔,她原本只想让凤长安与萧燕铩羽而归,可没想到每一位都上了心。感受着萧燕与凤长安尖锐的目光,凤长歌真不知是痛快还是别扭。 一一送走贵客后,独独留了一位,不是月镜宸,是月镜风。 站在西墙庭院,凤长歌的目光从未平视于月镜风,不是怕,是他不配。 “五皇子有什么要吩咐直言即可。”凤长歌冷漠的语气不透一丝温度。 反而是月镜风和颜悦色,和气地同凤长歌说道:“大小姐方才寿礼别出心裁,令在下好生仰慕。” 仰慕…… 曾经的借口是什么?时日久了凤长歌竟有些记不得,她只记得,当年月镜风在凤王府里,她与他第一面,心尖儿便被他夺取一半。 “五皇子说笑了,长歌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告辞。” “长歌,你等等。” 月镜风拉住凤长歌袖摆,那一声长歌,也让凤长歌心中颤三颤,在熟悉不过的一声,曾在花前、在月下、在细雨蒙蒙的江南、在漫天黄沙的漠北,他这般唤她,无数次。 如今物事人非,她只有厌恶。 凤长歌将袖摆从月镜风的手中抽出,淡淡道:“还请五皇子自重,五皇子欲意已明,但长歌心属辰王殿下,宴时想必五皇子是看到了。” 记忆中,凤长歌后来的确是和月镜宸一同入席。 “可是三哥他……” “长歌直言,请五皇子莫要见怪,辰王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我与王爷已暗通心意,话至此处,五皇子理应明白。” 凤长歌爽快果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月镜风头一回吃了闭门羹,神色难看至极,负气离开。 寿宴上一舞,凤长歌得尽风头,其实她原本不想如此招摇过市,可后转念一想,适当让她们瞧瞧,别再愚蠢的轻举妄动,徒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没脑子的太闲,凤长歌这边忙的紧,凤长宁却时时捣乱,故意向凤长歌下难。凤长歌当然知道是凤长安授意于她,那场寿宴凤长歌脱颖而出,甚至光芒盖过了凤长安,她气急败坏太正常不过。 不过萧燕如今是没有心思对付凤长歌,她一股脑的扑在刘青兰身上,刘青兰马上临盆,肚子里的是个男婴还是女婴都说不定,所以萧燕心急,若是个男婴,凭借着刘家的财势日后对凤长轩的威胁不可估量。 或者……对于萧燕来说,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威胁。 入库事宜凤长歌如今是处理的井井有条,只差厨房那边昨日入库的账目没有交给凤长歌查看。 凤长歌到厨房拿到账目时,偏间在煮药的小丫头引起凤长歌的注意,她认得那姑娘,前些天刚入府,人不多话,只是…… 她是萧燕身边的婢女,为何会替刘青兰煎药。 “你煮的这是什么?”凤长歌踱步走到她身侧询问,可是小丫头似是有心事,未听见凤长歌所语。 凤长歌提了提声,又问一遍:“你在这里替谁煎什么药?” “啊!”小姑娘一身惊叫,显然是被凤长歌吓到,慌慌张张起身,连忙行礼道:“奴婢春树见过大小姐,我在替刘夫人煎安胎药。” 凤长歌原本只想看看是什么药,可是小丫头反应如此之大,她不禁心中敲鼓,上上下下将春树打量个遍,随即目光落在春树紧紧捂在腰间的手上,这丫头似乎是在藏什么。 第十九章盘问 “拿出来。”凤长歌冷冷道。 可越说,春树手里的东西就攥得更紧。 “拿来!”凤长歌看着春树万分紧张的模样,对一旁的碧莹道:“你去给我将她手里的东西拿来。” “是。” 话已至此,春树当然知道她躲不过,乖乖交给碧莹。 凤长歌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是个香囊,绣样精美,不像是春树这样的下人可以拿的。她起疑,春树这么紧张莫不是香囊是她偷来的?凤长歌捏了捏,凑近闻了闻,这香囊有些奇特的味道,不单有花草清香。 “你这里头,放的什么?” 凤长歌问话,可春树却唯唯诺诺不敢回答。 麝香,是麝香,再闻了一遍凤长歌才闻出味道,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会忘记麝香的味道。 凤长歌微怒,将手里的香囊摔在地上,厉声问道:“说!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春树不吭声,只是扑咚跪倒在地,整个人吓的身子发抖,凤长歌见状,看来着丫头知道这里面是何物,继续追问:“你不说?你若还不说我就将你提到老夫人那里,你想要害凤王府的子嗣,看你有几个脑袋!” 一听凤长歌所言,春树连连磕头跪求哭喊着:“奴婢错了,奴……奴婢当真不能说,大小姐请您饶过奴婢吧!奴婢错了!” 不能说…… 这句话倒是最好的答案,这凤王府里有谁不想让刘青兰腹中的孩子露面,有谁犯了滔天大错却不能让人道出她姓名,凤长歌了然于心。 眼瞧着跪在一旁春树,这人终究留不得,侧身对碧莹说:“结了她这月的例银让她离开。” “不!不!大小姐,春树不能离开凤王府,春…春树若是离开凤王府那就活不下去了,家里还有弟妹等着我照顾,大小姐……” 凤长歌看着春树,着实可怜,但是她绝不可以心软,于她而言,人不会再信第二次。 “你走吧,银子我会给你多加些,但是日后绝不可以再入凤王府的门。”说罢,凤长歌转身离开。 处理了手头的急事,凤长歌去了刘青兰那儿,倘若是别人,她定不会管这闲事,如今可是刘青兰,刘青兰待她有恩,她应当还了这份恩情。 刘青兰与凤长歌猜想的一样,都是萧燕。她可真是不避嫌,春树是她手下刚调进来的人,让不稳重的丫头去做这谋财害命的事,日后调查起来惹到了她身上,她自是脱不了干系。 刘青兰临盆当晚,凤王府一府的人都在门口候着,就连老夫人都坐在床上不眠不休等着消息。 两个半时辰过去,孩子才出来。 产婆喜出望外,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报说是位小姐。 一府子人才算是松了口气,可凤长歌知道,这孩子日后并不太平,当年她未及满月就被人溺死,刘青兰伤心欲绝,身体孱弱乃至几个月不能下床。 望着躺在床榻上虚弱的刘青兰,她身边的女婴在母性的光辉下,格外渺小。凤长歌望着,心里却羡慕着,她曾有过一个孩子,她的青儿…… “长歌,你来抱抱她。”刘青兰虚弱着,尽力扯出一丝微笑。 “可是我怕孩子不舒服。” “没事儿,我看你两个眼睛都在放光,你喜欢她喜欢的紧。” 凤长歌踱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抱着女婴,仿佛是稀世珍宝一般,格外疼惜。凤长歌这样瞧着,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寒意,这样柔弱一孩子,还有谁要害她?为何还要再害她! 她谨慎着将女婴放在刘青兰身侧,眼神坚定道:“夫人放心,我不会让孩子受伤,谁都不可以。” 看着凤长歌一脸慎重,刘青兰笑了笑开口:“无碍,她不过是女孩儿,谁又会想害她的命呢?” 她不知,就算这是个女婴,但是她出生在凤王府里,日后就是要争名夺利,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不是一味的躲避就能逃掉,整个凤王府、整个皇宫、整个霄月国都难逃一切布局。 那日,凤长歌特意向厨房要了酸梅汤,她亲自给刘青兰送去。生了孩子后她的胃口一直不好,常常没有食欲,一天不吃便是虚弱的说不出话,是有凤长歌在时她有些兴头。 到了刘青兰卧房门前,侍女倩儿候在门外,回禀说刘青兰还在睡,用过早膳后就觉得身子倦怠的厉害。 凤长歌点点头,将手里的酸梅汤递给倩儿,并叮嘱说喝时一定要再温过,切不可太寒。走出刘青兰院子,凤长歌很想见见孩子,而后带着碧莹朝奶娘住的秦喜斋走去。 第二十章陷害 还未到秦喜斋,凤长歌远远就瞧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她仔细瞧了瞧,那人她认得,就是不久前被她罚出门的春树。 她怎么会在这儿?行为动作如此异常,凤长歌看着她朝后院走去。 “碧莹,你去叫人,我去看看。”凤长歌叮嘱,一定去叫老夫人,避开萧燕。 凤长歌先去了秦喜斋屋里,果然原本在床上的女婴只剩空被褥,刚刚被抱走的就是女婴。想到曾经,凤长安不禁后怕,千万不要让自己猜中,千万。 凤长歌焦急,夺门而出。追向后院时,她看到在出塘边徘徊的春树。 “把孩子给我!”凤长歌一身吓的春树一颤,春树更紧的抱了抱怀里的女婴。 “不给!我……我今日要她去死!”春树几近变态的神情,她面目扭曲,怀中抱着女婴不撒手。 就在凤长歌与春树僵持不下时,碧莹带着家丁赶到,几个家丁将春树团团围在湖边,春树慌乱的四周张望,显然她害怕了。 凤长歌试图劝阻,柔和说道:“你把孩子给我,只要你别伤到孩子,我会向祖母求情的。” 可春树却不领情的怒吼:“你们都骗子!你们这些名门、这些望族,一个一个都在骗我!我娘死了,我娘饿死了!我要她给我娘陪葬!”说着,春树狠狠的摇了摇怀中的女婴,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揪着凤长歌的心。 “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还有弟弟妹妹吗?替他们想一想啊?”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还未等凤长歌劝说完,萧燕带着另一波家丁一拥而上。萧燕来了,动静这么大,萧燕肯定会知道。 凤长歌眼瞧着春树,她看萧燕的眼神略有不同,无奈、恐惧、怨恨,她的身子一直忍不住的颤抖,比刚刚更重,直觉告诉凤长歌,此事与萧燕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这蹄子,将你赶出王府,你为何还敢进府!你们这些人是如何办事的!怎的就放了一个疯子进来?!”萧燕高声呵斥身边的管家。 管家急忙解释:“春树说她有东西落在杂役间了,说要取,奴……奴才就就将她给放进来了…” 萧燕恶狠狠的剜了管家一眼,随即骂道;“没脑子的东西。”接着说:“去劝她束手就擒,或者趁早死了……”萧燕看着春树的目光,决绝、凌厉,语气中“死了”二字分明更重些,似是在逼迫春树什么。 忽的,春树眼神落寞,将怀中的孩子丢向池塘,自己朝假山撞去。凤长歌惊呼,纵身而越,抱住抛在空中的女婴一起落入水池。 一群人见此场景急忙下池救人,反倒是萧燕,她似是松了口气,带着她的人离开。 “娘,我都听说了,可真是有惊无险。”凤长安向萧燕递去一杯茶,她今天一早就去了太庙进香,也是回来听下人谈及才得知,不论是仆人劫持小姐,还是凤长歌为救女婴纵身一跃都成了这凤王府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燕喝了口茶,神色略微失望的开口:“只可惜那贱人的孩子没死,这又成了我的祸患啊。” “娘,其实刘青兰生的是个女婴,你又何必介怀呢?”萧燕晃了晃茶盏,低眉而笑,凤长安目光还是太浅薄。 “娘这样做都是为了不让第二个凤长歌出现,长安啊,谁都不可以成为你登上后位的绊脚石。” 听萧燕的话,凤长安啊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有些犹豫的问道:“那……娘,您答应春树要给她弟妹的银两可还给吗?” “还敢向我要银两,事儿没有办成差点将我供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人的弟妹能高到那里去,自生自灭吧,凤王府如此高贵怎么能接受这些乞丐?” 萧燕向来心狠,就算今日春树之事功成,她也断然不会真给那一笔银两,在她眼里,有命收她的银两,但不一定有命花。 冬天里的水到底是寒冷了一些,从水池子里被下人捞上来的第二天,凤长歌就感冒了,原本娇嫩的脸上此时是惨白的一片。 倒是再听到刘青兰的孩子除了有一些不适的症状之外并无任何异常的时候,凤长歌觉得即使自己感冒也值了,毕竟那个女婴的命,算是保住了。 一室的温暖带不走窗外的寒风料峭,凤长歌坐在自己的庭院里,看着大雪覆盖了整个院子,白茫茫的好不莹白,都说春雪最是寒冷,那呼风而来,夹杂着水汽的雪落在脸上确实将身体里的温度全部都带走了。 第二十一章月镜宸 但是也因着如此,凤长歌的脑子却愈发的清醒起来,虽然父亲已经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可想也知道这件事情跟萧燕是绝对脱不开关系的,要不然怎么老夫人那边的人刚到,她萧燕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呢?莫不是老夫人的院子里也被安插了萧燕的人吗? 当日之事发生的太快,很多事情都还未来得及思考缘由就已经发生了,如今越想便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极大,萧燕在凤王府中可谓是只手遮天,莫说是要做这等子事情了,便是她不做那些人可能还会上杆子的求着萧燕将自己收于门下呢! 这么一想凤长歌也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只要不伤害老夫人,她萧燕要安插多少人进去,她都无所谓,再说了,老夫人也不是傻子,她才是府中最为精明的人,府中哪些人真心待她,哪些人只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那双眼睛一看便全部都明白了。 只是今日最重要的不是老夫人院子里有没有萧燕的人,而是她不能平白无故的让晴儿遭了罪,这笔账,她定要从萧燕身上讨回来的。然而这笔账应该怎么讨要,凤长歌也觉得应该谋划一番才行。 “小姐,这么冷的天,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吹风,万一加重了病情怎么办?”碧莹看着越发爱往外边跑,恨不得扎根在雪地里的凤长歌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取了貂绒大袄给凤长歌披上,又将重新加了碳火的暖手炉塞到凤长歌的手里,摸着人冰凉的指尖渐渐温热起来,这才放了心。 “碧莹,你看,这雪花多美啊!”凤长歌看着碧莹红通通的鼻子,心里也是暖暖的,自己终于也能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照顾好身边的人了呢? 往年,院子里的例银与物品基本上是要被扣下的,除了一些发了潮的碳火以外,这些看着就精致的貂绒,凤长歌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对待自己尚且这样,又怎么会厚待自己身边的人呢! 每到冬日,看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碧莹,凤长歌总想着会过去的,会过去的,没想到那一辈子,确实就这样过来了,可她更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让碧莹跟着自己遭了这样大的罪。 从今往后,这样的日子,她断然不会再让它发生,碧莹的一生,乃至毕生幸福,都由她来守护,除非自己允许,别人休想将碧莹从她身边带走。 “是了,最美不过了!”碧莹皱着鼻子取笑凤长歌,其实哪里来得什么美不美,雪总归是雪,该融化的时候。自然也就融化了,到时候满院子湿哒哒的想下脚都难,哪里还有这闲情逸致去欣赏风景呢? “碧莹,从今往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凤长歌一点也不在意,看着碧莹俏皮可爱的样子,凤长歌忽然想起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凤长安身后,却在危难关头第一个冲出来保护自己,替自己挨打的女子。 彼时自己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后,而是遭人唾弃的冷宫之主,所以比起主仆之间的情分来,还有很多东西是弥足珍贵的,这种东西才是前世支撑着凤长歌经历了无数个寂寞萧索的夜晚。 “好。”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哭了,碧莹有些手足无措的,递了手帕过去,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自那日早上醒过来,小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但是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一路相随,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有小姐在身边,她都敢去闯一闯。 看着碧莹笨拙的样子,凤长歌冷不丁的笑了,虽然还挂着泪痕,但那温暖的容颜,看着就觉得像是春日里的桃花,明媚灿烂,却又不让人觉得惹眼,唇角轻弯的弧度也是恰到好处,少一分便觉得缺了一分意境,多一分又会让人觉得媚俗了一些。 “不知大小姐在笑什么,竟笑的这般开心?”本也是无意之中经过,可当月镜宸看到满世界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屋檐下那一身白色貂绒的女子,嘴角勾着宛如隆冬一般最灿烂的笑容,月镜宸就觉得自己移不开眼,迈不开腿了。 看来传说并不算是捏造出来哄骗无知小儿的。烽火戏诸侯的典故,他自小就知道,本以为不过是戏弄人罢了,如今看来,若真能笑的如此的倾国倾城,那么便是做再多也是不会觉得厌烦。 院墙上传来清冷的男声,凤长歌心中微冷,在确定声音的主人是谁后,凤长歌又恢复了那好整以暇的姿态来,她凤长歌什么都缺,剩下最多的恐怕便是这姿态了。 “辰王好雅兴,这大雪封天的日子也喜欢这般到处走走。”在回廊的栏杆上坐下来,凤长歌百无聊赖的看着回廊外的景致,要说这冬天什么都好,只是这萧瑟肃杀的气氛太过浓重,难免让人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雪再大,风再大又如何,如何能掩埋心中的黑暗,有如何能吹散心中苦涩,重活了一世当真是把自己活的愈加的辛苦了,但这又如何,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自找的吗? 月镜宸原本只是悠闲的站在屋檐上,任由从灰暗的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落在自己的发上,身上,看的是与凤长歌同样的风景,看惯了漠北边疆之地的肃杀辽阔,这种院中景色当真是小气了一些。 “你,身子不舒服吗?”听着凤长歌原本清丽的声音,此时微微带了一些沙哑,月镜宸竟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担忧此时弥散在脸上,若凤长歌能够亲眼看见,或许也觉得自己还是有人在关心的。 向来不懂如何去关心一个人,如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已是月镜宸能够给的最大的关心了,可即便如此,月镜宸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散着一股子的燥热,却不知缘何而起,是因着两人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这样说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一些。 第二十二章你说话可作数? “无甚大碍,只不过是受了一些风寒,不知辰王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庭外的雪渐渐小了,原本被雪片阻挡了视线的地方都能够依稀看的分明,凤长歌仍旧是那样坐着,不曾更换姿势,只是脚上穿着的厚底绣花鞋却已经被边上融化的雪水打湿,而她本人却还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凤长歌,你当日所说之话还作数吗?”月镜宸哪里有什么事来找凤长歌,左不过是路过这里罢了,他总不好说是见了屋檐下那人遗世独立,倾国倾城的容颜迈不开步子了吧?月镜宸心里独自懊恼着,他曾在沙场上指挥着三军,多大的阵势没有见过,怎么偏生在凤长歌的面前,心里却生出了怯意来? “自是真的,难道辰王没有看到我的诚意吗?”凤长歌有些纳闷,联盟之事又非儿戏,岂能如同过家家一般说结就结,说散也就散了? “既是真的,我娶你可好?”月镜宸说这话其实并不是在询问凤长歌的意见,自那日凤长歌大放异彩之后,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母后一事凭己之力不知要到猴年马月,而当初凤长歌的条件是让自己带她离开风王府,那么嫁给他便是最便捷的方法了。 凤长歌心里一愣,这个决定说不上来是好,也说不上来是不好,当初既然自己主动找了辰王,自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只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只是…… “若是辰王不嫌弃,长歌便嫁。”凤长歌神色淡淡,说话的语气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波动,即便是已经成过一次婚,得到的下场也是凄惨到绝望。但是今生,对于那遥不可及的幸福,凤长歌的心里还是抱了期待的,如今似乎连这期待也被击碎了,不过这样也好,既是没有了希望,就不会再有绝望了。 月镜宸身子微微一滞,似是没有想到凤长歌会答应的如此痛快,当日的凤长歌看自己的眼神,月镜宸并没有忘记,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那双澄澈的眸里露出那样的神色来,她那样的目光总忍不住让人想要疼惜与呵护。 “我会像父皇请旨,让他赐婚,到时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虽不能给你多少,但辰王妃之位一定是你的,不管未来如何,我一定不会让人欺了你去。”此话说完便是长长久久的沉寂,屋檐下浅浅的呼吸似乎在耳边作响,月镜宸没有勇气下到屋檐去看,只轻轻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消失在雪天之中。 似乎是坐的久了,凤长歌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麻木了,让碧莹扶着自己,凤长歌慢慢起身,掸去身上飘落的雪花进到屋里,浅灰色的加厚福字门帘将室外的寒冷肃杀隔绝在外面,一室温暖将凤长歌的身体烘烤的暖融融的。 大概一天天的开始转暖了,以至于凤长歌的心也不似原来那般的萧索了。 身子暖融融的总让人觉得怏怏的,凤长歌躺在榻上用手支着脑袋,似睡非睡,因着发烧的原因,此时竟觉得脑袋都沉的厉害,少时的身子总归是欠扎实一些,只是掉了一下水塘便开始发烧,到现在都没好全。 想起前世在冷宫里的那些日子,凤长歌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怎么样撑过那些岁月的,大概是心死了,所以不管身处何地,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都觉得无所谓了吧。 “长歌,你在吗?”就在凤长歌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刘青兰的声音,庭院的门紧闭着,刘青兰也不好随意进来,只能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唤了一声。 听到是刘青兰的声音,凤长歌一个激灵,身上所有的困倦都不见了,她站起来往外室走去,却见刘青兰怀里抱着孩子,身上裹着貂绒披风站在回廊下,因着生产的原因,变得苍白的面色在大雪的掩映下,显得越发的苍白了。 凤长歌不敢让刘青兰在外面久站,将帘子掀的高一些,让刘青兰和身边的奶妈进到屋子里来:“今儿个怎么会想着过来,不是还未满月吗?” 刘青兰身体本来就比府上其他夫人要稍稍弱一些,如今生了孩子更应该好好修养着才对,哪能抱着孩子到处走?看着刘青兰怀里已经熟睡了的婴儿,凤长歌的心里软绵绵的,看着这女娃娃,凤长歌总是能想起自己的孩子,原本他应该幸福的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下的,却不曾想落了个这样凄凉的结局。 一想到这里,凤长歌的鼻子愈发的酸楚了,因着发烧身上的难受劲儿一股脑儿迸发出来,让凤长歌的嘴唇轻轻的颤抖着,夹着眼眶的泪,差一点就落下来,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凤长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刘青兰在自己的榻上坐下来。 “我有些担心你,那日碧莹将晴儿送回来之后,我就听说你发烧了,前两天晴儿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我就没有过来看看你,如今晴儿已经好利索了,便想着过了看看你。”刘青兰也不推辞,在凤长歌的榻上坐下来,将凤长晴交给身边的奶妈,拉着凤长歌的手轻轻的抚摸着。 “既是知道我发烧了,又怎么能带着晴儿来我这里,若是传染了怎么办?”凤长歌捂住自己的嘴巴鼻子,尽可能的离凤长晴远一些,免得过了病气。 “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休息,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刘青兰面露忧色。 “若是因为晴儿,你有了什么闪失,我心里哪里过意得去?”刘青兰却显然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说到底晴儿的命都是凤长歌救回来的,只是传了一点病气过来又会如何。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青兰相信,自己的女儿这一遭都没出什么事情,将来也能够逢凶化吉的,只是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生了一个女孩,为什么萧燕仍是要处心积虑的除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又不会与他们去争夺什么东西? 第二十三章要娶凤长歌 “你是否在想萧燕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前世的凤长歌不懂得如何揣摩别人的内心,以至于将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如今凤长歌除了那些常年学成的本事,更多了一项揣摩人心的本事,瞅着刘青兰那怏怏不乐的样子,凤长歌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是,不过是个女娃,为何她要这般不依不饶?我并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晴儿能够健康长大,这也不行吗?”在凤长面前,刘青兰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若是凤长歌有心要害自己,又怎么会奋不顾身的扑出去救她的孩子。 “凤长安也是女子。”凤长歌葱指轻点着榻上的茶几,沉吟了好一会儿,看着刘青兰,神色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可尽管是短短的几个字,各种含义却是在清晰不过了,刘青兰也是聪明之人,虽是出身富贾之家,但富庶人家与高门宅院并没有什么两样,姨娘争权夺势并不少见,当然也明白凤长歌话中之意。 “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只是一杯茶的功夫,刘青兰的面色就不断的变换着,握着帕子的手紧紧的交缠着,就连指关节都泛出了一丝微白。 本也是提醒而已,凤长歌并没有做什么,所以当刘青兰这般说的时候,凤长歌只是轻轻颔首,便再无别的动作。此时她已经自身难保,又何来的本事护着刘青兰?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直到此时,凤长歌才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一无与萧燕争斗之可能,看来她需要拥有自己的势力才是,她恍然想起上一世月镜风在山野救回来的奇女子,向来也是早早就计划好了的,看来这一次她要先下手才是。 只是时间尚早,凤长歌却也不急,毕竟这一环还缺了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凤长天。这件事情,交给谁去做,都没有交给凤长天去做来的便利,毕竟在自己的关系网中,能够让凤长歌全心全意信任的就只有凤长天一人了。 知道凤长歌无力招呼自己,刘青兰也不久待,说完了话,就站起来准备离开了,因着晴儿的事情,她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如今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也不会坐以待毙,任由那些人欺到自己的头上,她虽是普通的富贾之女,却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五夫人慢走。”碧莹送了刘青兰出门去,转回来却见凤长歌斜靠在榻上睡着了,她不禁有些莞尔,拿了锦被给凤长歌盖着,又将边上的炭火拨弄了一下,已经暗下去的火光又发出红亮的光芒,照的凤长歌的脸橙黄色的一片,分外的温暖。 就在凤长熟睡的时候,辰王月镜宸已经进了皇宫,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么这件事理应早点定下来才是,免得节外生枝。想起月镜风对凤长歌志在必得的眼神,月镜宸心里就不算太开心,潜意识里他已经给凤长歌打上了属于自己的标签,自己的女人,别人岂能染指! “皇上,辰王殿下来了。”此时已是夜深,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在这漆黑的夜中寻不到半点痕迹,还能看见的唯有灯光所到之处,被印染了橙光的雪,隆冬的天依然是那样的冷冽,但对于习惯了边境肃杀寒冬的月镜宸来说,这点根本不值一提。 正在批阅奏折的月晋荣在听到辰王的称呼后,放下手中沾了朱砂的笔,合上奏折,也不再忙碌了,站起来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子,道:“哦?快让他进来,你去让御膳房弄点吃得来,我们父子很久没有坐下来聊聊了。” “是。”向公公应了一声,面上含着笑容退下去了,不过是一身藏青色皇子服饰的月镜宸就从殿外进来了,隆冬还未过夜晚依旧冷的刺骨,月镜宸抖下一身的寒霜,给自己的父皇行了礼:“儿臣参见父皇。” “快起来吧,外边这样冷,你怎的过来了?”嘴上虽是这般说着,眼中的欢喜却藏不住,月晋荣也算是福泽深厚的君王,他的孩子一个个都非常的俊朗出挑,但唯独,自己最喜欢的还是眼前一身英气的月镜宸。 “回父皇,儿臣今次来想请父皇应允儿臣一件事!”月镜宸说话不同往日那般随意了,月晋荣也不免有些认真起来,月镜宸自小就出色,从未有过让他操心的时候,这般认真的模样定是有要事相商的。 月晋荣当下也不犹豫,哈哈笑了两声,便让月镜宸说说找自己究竟为了何事? “儿臣想迎娶凤王府大小姐凤长歌为妻,还望父皇答允!”月镜宸站起来,认真的给月晋荣行了一个礼,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不可随意处置,他认为凤长歌受得起自己亲自为她向皇上求亲。 “何时看上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月镜宸与自己所说之事向来离不开兵法,与边境的战役,今日怎么会和自己说起婚事来了?这也当真是一件稀奇事情,不过算算时间却也差不多了。 月晋荣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目光之中也带了一丝丝的柔和,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宸儿也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知道你在天上可看的仔细了? “那日参加凤王府老夫人的寿宴,凤长歌一曲水袖舞惊为天人,一直让儿臣念念不忘,儿臣这才斗胆请父皇为我二人赐婚。” 月镜宸说的真诚,表情也透着严肃。 不过那日的凤长歌确实惊艳了不少人,这些人中间也不缺乏皇宫贵胄,就连太子,五皇子都被凤长歌惊才绝艳的舞姿惊动,自己若不早些下手,恐怕会被别人惦记了去。既已结盟,就不该存有二心,唯有变成自家人才不会有变心的可能。 事实证明,月镜宸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前世的恨经过时间的累积不会慢慢的淡去,只会越来越深厚,不论是丧子之仇,还是丧兄之仇,今生的凤长歌都会一一问他们讨要回来,而且不光是月镜宸母亲死的蹊跷,就连自己的母亲,死的同样蹊跷,不是吗? 第二十四章请求赐婚 “你怎知她一定会嫁你?可去见过凤长歌了?”月晋荣倒是不在乎凤长歌是什么意见,总之儿子既然开口了,那她凤长歌岂有不同意之理?他在乎的是,两个人未来能不能幸福,虽已立了太子,但是月晋荣对那成日里就知道寻花问柳的太子不甚满意,在他心里,月镜宸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他能够看到我的诚意,会愿意嫁给我的。”月镜宸隐瞒了那日去见了长歌的事情,倒不是不想告诉月晋荣,只是事关女子名节,有些话还是不要多说的好,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就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了。 “倒也是,你这般优秀,这满京城的姑娘都盼望着能够嫁给你。据说凤长歌在凤王府中并不得宠,向来也不会觉得委屈了她,只是朕觉得,你应该得到更好的,凤王府的长平郡主现今也应该已经及笄了吧?次女才华横溢,也颇有一些姿色,琴棋书画也算样样精通,朕倒觉得,她配你,刚好。” 凤长歌久居深院,虽没有什么是是非非的流言蜚语,但到底太小家子气了一些,在朝上也很少听到凤王提起凤长歌,倒是小时候就被封为郡主的凤长安经常听到凤王将之挂在嘴边,想来也是寄予厚望了的,这样的女子用来配辰王也不算是苛待了。至于太子妃,另择佳偶就是了。 “儿臣只愿娶凤长歌一人为妻,还望父皇恩准。”月镜宸也知道月晋荣安的是什么心思,只是对于凤长安,月镜宸却是无感,比起凤长歌来,这人明显市侩了很多,而且看这人对待太子的殷勤程度,想来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他也不想瞎掺和。 “你这孩子,那便依了你吧,只是此时赐婚时机尚且不对,我会找个时间为你赐婚的,你也无需着急。”知道拗不过月镜宸,月晋荣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要月镜宸高兴,不管是谁家的孩子,这个婚他都会赐,凤长歌其实也不算差,虽然不受宠,但到底还是凤王府里嫡出的孩子。 “谢父皇恩准。”月镜宸口头谢了恩,月晋荣就扶着他起来了,刚好这时,他让向公公下去准备的茶点夜宵也端上来了,重要的事情讲完了,月镜宸也恢复了散漫慵懒的样子,吃着茶点与月晋荣大谈兵法之道,比起皇权的争夺,月镜宸更喜欢用兵。 直至夜深,月镜宸才离开皇宫回了自己的辰王府去,然而月镜宸毎进一次宫,都能在宫里掀起一些骚乱来,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些人看不惯月镜宸在皇上面前这般得宠罢了,想来不过是因为借了母亲早逝的优势而已,又有什么可了不起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些话一来二去的传着,难免不会从宫里传到宫外来,就连在凤王府里深居简出的凤长歌今次也听到了风声,以前是自己不在乎,所以这些消息都不会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就算听见了,也被当成了耳旁风。 如今不一样了,四面八方的消息,她自己都需要注意起来,不然很有可能错过重要的消息。月镜宸昨夜进宫想来也是为了向皇上请旨赐婚的事情,凤长歌没有想到这人做事这般利索,前两天才刚说了成亲的事情,今天就已经去请了皇上赐婚了,既是这样,圣旨又不知何时会到凤王府?凤长歌不急,只是她忽然有些期待那些人的表情。 “你对辰王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向皇上请旨说要娶你?”圣旨凤长歌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凤言廷的勃然大怒,即便是知道这人不在乎自己,可是凤长歌没有想到,凤言廷会这般生气,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应该作何反应才是。 “这不是更好吗?你们不是早就嫌弃我妨碍了你们,现如今我即将嫁出去了,你们就不乐意了吗?这是为何?”凤长歌有些委屈,她曾想凤言廷不在乎自己完全是因为不够出色,不够凤长安那般懂得左右逢源,现今看来,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舒服罢了。 “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凤长歌,你难道不知道你命中犯煞吗?自你一出生,你便克死了自己的母亲,难道现在还要去祸害别人吗?这门亲事,要么你自己想办法退了,要么就让我来帮你!”凤言廷看着凤长歌哀伤的脸,心底闪过一丝不舍,可想起当日那云游道士说的话,这点不舍在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父亲,我教你一声父亲,是尊重,是景仰,但还请父亲有个做父亲的样子,你说我命中犯煞听谁所说,你帮我排了八字吗?母亲的死你确确实实调查过了吗?若是没有,你这样说我便是污蔑!”凤长歌绝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会用这样的话伤害自己。 自己虽然不算出色,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从不去人前惹父亲不开心,更没有做火上浇油的事情,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伤害自己,当年母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父亲会将这些责任全部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何来残害母亲的本事!父亲这样说未免太过苛刻! “总之我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你最好不要逼我!” 凤言廷,一直就是个心狠的,对谁都没有手下留情过,自己的女儿又如何,若是不能助自己成就一方霸业,女儿两个字就形同虚设,这样的女儿不如没有。 辰王是太子登基最大的绊脚石,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算是怎么回事?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凤长歌,即便是想要嫁人了,对象是谁,也得由自己说了算,只是皇族赐亲,想要退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一个不好就可能会连累整个凤王府。 若是凤长歌自己退婚倒也罢了,反正也连累不到他们,若是自己想要帮着凤长歌退婚的话,必须想一个万全之法才是。 第二十五章凤言廷的绝情 不管怎么样,凤长歌要么成为自己的傀儡,听自己的指挥,要么就从凤王府里消失,他凤王府绝不会留无用之人。 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去,凤长歌有一些绝望,前世的自己以为父亲不过是思念母亲,睹她思人罢了,如今看来,他根本就一点不在乎自己,无论自己是死是活,只要没有阻碍了他的路,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亏她还以为不管父亲如何,心中依旧还有自己,现在看来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父亲的目光一直撞击着凤长歌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直到那个地方被撞的鲜血淋漓,凤长歌觉得自己应该是麻木了的,偌大的凤王府,竟无处可去,一开始她还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现在纵使会有一千个留她的理由,她都不会再留下,凤王府与她不过是个不愿回眸的伤心地而已。 “小姐,你去哪里?”凤王的话碧莹听在耳里,疼在心里,这么多年,凤王从没有来过小姐的院子,碧莹原本以为凤王这次过来,定是带了好消息来的,只是这好消息虽然来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凤王竟会如此的暴怒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是命中犯煞,却也太过苛刻,刚出生的婴儿又何曾知道煞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看着往外走去的小姐,碧莹有些担忧,发烧才刚刚退去,别又染了风寒,碧莹心疼的追出去,将手里匆匆忙忙抓来的貂裘披在凤长歌的身上,然后陪着凤长歌慢慢的走着,雪已经不下好几天了,只是这盖了一层又一层雪似乎一点也没有融化的痕迹,温度越是越来越低了。 “我四处走走,你莫要跟着我了,我没事的,很快就会回来。”凤长歌松开碧莹扶着自己的手,让碧莹不用陪着了,其实只不过是凤长歌心里难过,不愿意碧莹看着自己难过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得宠的女儿又惹恼了父亲罢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到底还是觉得难过了。 听着庄园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那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不是凤长安又是谁?远远的看了一眼凤长歌只觉得凄凉,这些笑容,前世不属于自己,今生也不会属于自己。好在这一世本也不是来享受人生的,她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生不如死! “哟,这不是姐姐吗?这是准备到哪里去啊?碧莹怎么不陪着你,让你一个人四处走,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一看到凤长歌,凤长安又带着人围上来了,如今凤长歌已经被赐婚了,无论对象是谁,太子妃的位置就没有跟她抢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凤长安已经稳坐太子妃的宝座了! 如今的凤长安是春风得意,她看着凤长歌也顺眼了许多,终究是一个女人而已,目光比起那些常年走在官场里的男人终究还是要短浅了一些,她一心想着的不过是太子妃这个位置而已,现在凤长歌已经是未来的辰王妃了,那么这个太子妃之位跟她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碧莹有事要忙,我让她先回去了,至于我发烧刚好,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就想着出来透透气。”凤长歌面上带着不亲不疏的笑容,凤长安的亲近来的突然,但是她明白这样的亲热为了什么,从前自己是她太子妃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现在自己已经是辰王妃了,怕是再也不能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压力了吧。 都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如今看来,这句话却也是有她的道理,只要没有登基,太子的位置永远都不可能坐稳,京城谁不知道月镜宸才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她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一些,不管是出于哪一方面,她都不可能让她平顺的坐上太子妃之位,她将会是她们坦途大道上那颗最碍眼的绊脚石。 “也是,你那院子冷冷清清的,什么人都没有,确实怪冷清的,要不我去跟母亲说说,让她派几个丫鬟过去,也好让你的院子里面热闹一些,你看如何?”凤长安明面上是一副为凤长歌着想的样子,其实还不是为了向凤长歌炫耀自己。 凤长安哪次出行不是四五个丫鬟左右簇拥着的,那阵仗倒真真是一个郡主该有的依仗,只是那又如何,那凤长歌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她要的,是他们生不如死!甚至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多谢妹妹关心,我不过是凤王府里的小姐而已,不像妹妹一样身份尊贵,所以院子里那些人倒也够用,我找祖母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凤长歌心里被怨火烧着,眸子里却越发的平静,前世学会的本事不少,其中有一点就是收敛自己的锋芒。 这些日子,自己的风头已经很盛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很难保证不会被当成是出头之鸟,再加上凤言廷已经对自己心存忌惮,若是真的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于自己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韬光养晦,也可以暗中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 “那妹妹就不留姐姐了。”凤长安正得意着,没有心思跟凤长歌计较,其实也不过是反应慢一些而已,只是她的母亲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会放过自己。 凤长歌冲着凤长安点点头,便离开了,萧燕拥有着怎么样的心胸,这一点凤长歌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件事情也不是这样好解决的,凭着萧燕无孔不入的本事,自己再怎么防备都没用,看来到时候也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这边凤长歌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凤长安也觉得无聊了,本来她也不过是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既定的身份而已,顺便看看能不能为难一下凤长歌,最近她们有所收敛也是因为母亲说了不要和凤长歌起冲突,不知为何,母亲现在对这个女人颇为忌惮。 回到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青瓷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凤长安有些不安,走进去却发现萧燕正坐在自己的主位上,一脸怒色的样子,绕过散落了一地的瓷器,凤长安走到母亲的身边,轻声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生这样大的气?” 第二十六章萧燕母女的计谋 “这凤长歌当真是心思深沉,想要联合辰王来扳倒我们,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萧燕的气也消下去一些,只是一想到凤长歌打的那个如意算盘,萧燕就觉得怒从心起,恨不得狠狠的教训一顿凤长歌,方能解气。 “娘,这是何意?女儿没有听懂?”凤长安一直觉得凤长歌嫁给辰王时间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凤长歌身为长姐,早些定亲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若是没有许配给太子,那么这偌大的京城中,就只剩下自己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了。 “长安,你太天真了,她这样做,不过是想借助辰王的势力打压我们而已。辰王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京城中人都知道,他日若是她真的嫁给了辰王,身份势必要比我们高,到时候我们多有掣肘,又如何能够随意摆弄她?我们必须阻止他嫁入辰王府!” 对于自己这目光略有些短浅的女儿,萧燕也真是为她着急,不过还好,她毕竟小了一些,未来有无限调教的可能,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将能够威胁他们的人尽快除去,以免夜长梦多。 “过些日子就是祖母进庙上香的日子了,趁此机会岂不更好?”凤长安没有彻底明白母亲的意思,但是她也明白母亲的担忧,凤长歌前几天的表现确实让人惊讶,留着她在府中也确实不能让人放心,倒不如拆散了这桩婚姻,让她成为人人唾弃的女子,这样也就不回成为自己的障碍了。 “此法甚好,我怎么没有想到?我的长安真是聪明。”一听凤长安的计谋,萧燕忍不住笑了,她正愁没有机会好好收拾凤长歌,这是绝好的机会。不仅能够拆散了她跟辰王的婚事,也能够将凤王府当家的权力从凤长歌的手里收回来,最后的可能是凤长歌会被赶出凤王府,这一举三得的计策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是来找老夫人有事,可到底不过是为了摆脱凤长安的一个借口罢了,她凤长安天不怕地不怕的却对老夫人有着一些忌惮,前世若不是老夫人的庇佑,凤长歌可能还没机会嫁给月镜风就已经被凤长安折磨死了吧? 当时的凤长歌觉得痛苦到绝望,又没有像是凤长安那样四处走动,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在月镜风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时候,凤长歌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错将月镜风用温柔编制的地狱当成了最后的归宿,说到底,导致那样凄凄惨惨的下场的,还不是因为自己?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凤长歌就去了梅园,早些日子便想着过来看看的,但因为自己发烧的缘故,在屋子里整整闷了半个多月也没能出来走动走动,甚至连年关也是自己一个人闷在院子里过的。 阳春的白雪已经渐渐融化了,被冰雪遮盖了芳华的梅花已是开满了枝头,若是在迟些日子,恐怕着梅园里的花儿都要败了,凤长歌游走在梅园之中,感受着芳香扑鼻,和那落了一地的花瓣,心里显得有期期艾艾。 凌寒独自开又如何?终究还是会被冰雪消融擦去痕迹,然后凋零在这春寒之中,被心的景象覆盖,一声不过是孤独的开在白雪之中而已,不知春夏,更不知桃花烂漫,只知自己是这枯木逢春之中最美的风景,不过仅此而已。 还在院子里慢慢走动着的凤长歌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算计的事情,从前她并没有掌管府中中馈,进庙上香这样的事情,她也从未去过,因为能够避开萧燕和凤长安的场合她都不太会让自己出现,以至于当时的自己在府中的存在感比凤王府前的侍卫还要低,反正对于偌大的凤王府来说不过是养了几个闲人而已。 又在院子里面走了一会儿,凤长歌早就已经没有了刚刚进来时的心情,前世自己软弱,对于身边的发生的不平事敢怒不敢言,现在自己早已经不是当时娇小柔弱的小丫头,任人欺凌了,在梅花开的在骄傲,也已经不再是凤长歌心里被奉为信仰的花中之王了。 从梅园里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碧莹在院子门口张望着,看到凤长歌往院子里来,碧莹立刻迎了上去,将自己刚刚加了炭火的手炉塞到凤长歌的手里:“小姐,你去哪里了,这么久,刚刚夫人过来了,说是今年的进庙上香,要您一起去,小姐,你看?” 凤长歌愣了愣,当下心里有些了然了,前世的自己想来不参与府中之事,也很少出府,进庙上香这种事情,也很少会被要求同去,如今自己已经开始着手掌管府中中馈,算是正经的主子,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应该叫上自己的。 只是这样抛头露面的机会,凤长安和萧燕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心甘情愿让自己去?进庙上香这件事情还没有提上日程呢,他们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来叫自己,又是为何?莫不只是为了在老夫人的面前博取一些好感吗? 她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去,自然是要去的,她萧燕既然这般来请我,我不去不是要辜负了她们的美意吗?”凤长歌轻声笑着,手炉很温暖,将自己已经冰冷的手捂得暖暖的,只是已经寒了的心应该要怎么去将她融化温暖呢? 凤长歌叹了口气,只怕现在能够温暖自己的,就是仇人们的鲜血了吧!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凤长歌那些刻印在骨子里的记忆都会在顷刻间全部都涌出来,将自己包围,她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青儿满身鲜血的哭嚎着,痛哭着喊着娘亲救我! 每当想到这些,凤长歌就觉得自己离崩溃已经不远了,她这样努力活着不为了别的,就只是为了报仇而已,萧燕,凤长安,凤长轩,月镜风,在前世伤害了她的人,凤长歌一个都不会放过,今生,她将用余生的生命,跟他们死磕到底! 第二十七章表面祥和 “可是小姐,如果真的去了,她们一定会为难你的,进庙上香的事情,很多规矩你都不懂,她们明摆着是要看你笑话的呀!”碧莹有些担心,夫人和二小姐不是第一次给她们难堪了,她们是做奴才的,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当着这样多的面,让小姐难堪岂不是丢了凤王府的脸?到时候她们还不一定怎么说呢! “没事的,碧莹,你别担心,我能应付的。”凤长歌依然浅浅淡淡的笑着,碧莹是自己身边唯一的温暖了,看着碧莹,凤长歌总是觉得在这冗长阴暗的岁月里感觉到的一丝温暖,就像是流浪已久的汉子,找到了可以得到一丝慰藉的火苗,虽然微弱,但看到了希望。 碧莹虽然还是担心的很,可是既然自己的小姐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再担心也是没用的,倒不如将这些心思都压下来,省的小姐因为自己的话而扰乱了小姐的思绪,现在的小姐已经跟以前的小姐不同了,她相信,这些东西,小姐都是能够应付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燕就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了,无非是说凤长歌已经开始掌管府中中馈,那么进庙上香的事情理应一同前去,不然会让别人说她们坏了规矩,凤言廷看着凤长歌,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凤长歌从凤言廷的眼神里依旧能够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凤长歌看了萧燕一眼,然后低着头不说话,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她萧燕既然这样希望自己去,那么凤言廷那边,她自然也会帮着自己说话的,果然在饭桌上的场面冷下来没有多久,萧燕又开口了:“老爷,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母亲商量过来,母亲也觉得应是如此,您觉得呢?”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办吧。”凤言廷再一次抬头看了凤长歌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面色不明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离席了,凤长歌心中觉得难过,自己这个女儿在他的眼里,终究什么都不是的,比起凤长安来,自己真的是一个不合格的女儿呢。 凤言廷既已离席,剩下的人也就没有再装模作样的意思,原本祥和的家庭晚餐就此破裂,凤长安很不喜欢跟凤长歌一桌吃饭,她总觉得跟凤长歌一起吃饭是拉低了自己的格调,所以在凤言廷离开之后,她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吃饱了,我回房间了。” 仅片刻的功夫,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凤长歌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心里竟说不出事什么滋味了,前世的自己有多渴望着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可是这样的奢望在实现之后,竟变得更加的索然无味起来,明面上看着的一家团圆,也不过是如此。 “碧莹,我们回吧。”凤长歌终于站起来,由着碧莹扶着,往自己的院子去了,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前几日那冷彻透骨的季节也已经过去了,看着灯火通明之中,树影之上悄悄吐出来的嫩芽,凤长歌也不禁感叹,春天终于还是来了,可也不知有多久,凤长歌没有好好看看春日是怎般景象了。 在那寂寞深宫之中,除了满目的荒芜,哪里还能看到这般春意盎然的景象?那些待在冷宫里的人,大概不是被寂寞困住,孤独而死,而是被那满目的萧瑟荒芜,了无生气的景象逼死的吧?也是,看不到生的希望,又如何能够活下去,信念吗?别闹了!进了冷宫的人哪里还有再出来的可能! “凤小姐真是好雅兴,深夜里居然还有闲心观赏风景?”刚进院子里,凤长歌就听到一个清冷的男人之声,若是没有听错,这声音出了辰王,还会有谁?虽不知他半夜惊扰是为何,但是这样的方式还是让凤长歌从心底里感到不悦。 “辰王殿下也是极好的雅兴,深更半夜的造访,所为何事?”凤长歌径直走进屋里,却发现月镜宸竟坐在自己的床上,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用的杯子,还是自己惯常用的那一只蓝色冰裂杯,这让凤长歌有些忍不住上去将自己的杯子夺过来的冲动。 月镜宸今天来也只是兴趣使然,本想着来看看这女子晚上都会做些什么,却发现这人不在院子里,本想坐一会就走的,却发现这人屋子里散发着亭亭袅袅的香味,竟让自己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我的准未婚妻在凤王府过的好不好,若是过得不好的话,我可以提前将你接去辰王府住的。”虽然凤长歌的脸已经完全变了,但是月镜宸似乎没有发现的样子,依然闲适的躺在那里,晃着一条腿,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不劳辰王爷操心,长歌在凤王府过得很好,所以不知道辰王爷是不是能够离开了?”凤长歌一点也没有接受他好意的意思,虽然萧燕和凤长安时时刻刻准备算计自己。 但是比起辰王府,想来也会自在一些。 “是吗?那就好,我来也只是想告诉你,你哥哥马上从边塞回来了,不过看来你似乎不太想知道他到哪里,那我就先走了。”月镜宸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只是想来看看凤长歌而已。自从上次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跟自己的婚事之后,她就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怎么也摆脱不掉,但好像不找个借口说些什么,这丫头就不搭理自己了,这让月镜宸有些苦恼,对于女人,他什么时候要这样找借口了? 想起凤长天给自己飞鸽传书说很快就会到达京城,倒不如拿了这个信息做交换,反正他现在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能赖多久便是多久了,月镜宸看着凤长歌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凤长天看着就是有情有义的人,凤王府的人对凤长歌再不好,作为同胞哥哥,想必应该不会过分苛责凤长歌吧? 第二十八章你应该多笑 凤长歌忽然想起前世的哥哥就是在月镜宸的手下当差的,当日哥哥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乱棍打死之后好像也是月镜宸帮着哥哥收尸的。只是可惜,月镜风谁也没打算放过,在哥哥死后没多久,月镜宸也被连累了,最后怎么样,凤长歌却是已经不知道了,因为那场大火切断了她和前世所有的记忆。 “你说的,我已知晓了,还有别的事吗?夜深露重,还望辰王早些回去休息。”听到哥哥要回来的消息,凤长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面对月镜宸,凤长歌却是没有多大的表现,或许是戒备心,这人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凤长歌心里不安。 “我以为你会高兴的。”月镜宸看着凤长歌神色淡淡的表情有些失望,虽说不是特意送这个消息过来的,但是他也是一样能够看到这人面带微笑的样子,大概是那天的舞姿过于惊艳,以至于让月镜宸念念不忘。 “谢谢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可以走了。”凤长歌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只是这句谢谢就好像是为了配合月镜宸一样,言语之中没有太大的波动,更没有多余的表情,若不是真真切切的听见凤长歌说了声谢谢,月镜宸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你还真是敷衍啊,凤长歌,你除了这个表情就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吗?你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应该会很漂亮的。”月镜宸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跟谁说过话了,他觉得跟凤长歌说话很有意思,不需要刻意造作,更不需要刻意防备,这样的感觉很好,不是吗? 没有在乎凤长歌话语里的敷衍,月镜宸依然跟凤长歌说着话,虽然说出来的话在月镜宸自己看来都特别的无趣,只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感觉自己与凤长歌的距离更加的近一些。 大概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凤长歌一点也没有再继续的欲望:“辰王若是喜欢院子里的风景,便慢慢欣赏着,恕长歌不再奉陪。”说完就转身向着屋子里面去了。 看着她一步步向房里走去。一阵清风吹来,吹得凤长歌青丝飞扬,裙摆飘飘,飘扬的青丝与裙摆让月镜宸觉得下一刻她就会飞走一般,心里忽然觉得一阵空虚,那身子看着如弱柳扶风般随时都会倒下却又直直的挺在那里高贵端庄,妖媚无方,这样的妖媚却让月镜宸讨厌不起来,只是想将她占为已有,不让别人看了去。 墨青色的帘子,将二人隔绝开来,月镜宸看着凤长清冷的姿态,忍不住勾了唇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魔了,明明是不屑一顾的表情,却意外的让自己觉得这人可爱。 月镜宸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慢慢变快,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流出一道暖光,望着凤长歌的方向,直到屋子里面的烛光明明灭灭好一会之后彻底熄灭,月镜宸这才起身离开。 虽不知萧燕和凤长安又有了什么主意,这几日倒是安生的很,凤长歌也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日子,在院子里摆弄摆弄机关,倒也是一件极为自在的事情,也不知是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过了,一想到这里,凤长歌竟然有些怀念自己未出阁的日子。 没了凤长安来找自己麻烦,日子总是过的要快一些,大概也是因为她们也已经得到了凤王府世子,也就是凤长天要从边境回来了的消息吧。不然凤长安哪里能这么安生,不过说来也奇怪,凤言廷对凤长歌不怎么样,对着同胞哥哥凤长天倒是重视的很,还将凤王府世子的位置给了凤长天,对于凤长天也是寄予了厚望的。 “碧莹,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明日便是进庙上香的日子,这些日子谁也没有来过凤长歌的院子里教凤长歌进庙上香应该准备什么东西,若不是前世有过这样的经历,说不准凤长歌这一次还真是要出丑了。 “小姐,已经检查了,您吩咐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备着了。小姐,就准备这些酒够了吗?需不需要去问问老夫人?”碧莹将东西又归置了一遍生怕遗漏了什么,小姐从没有进庙上过香,这是府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偏偏谁都没有来教教小姐应该准备什么,想来也是故意要让小姐出丑的,还真是心思恶毒,幸好小姐自己准备了,却不知准备的这些东西对不对? “不用,我心里有数,你便按我说的准备了就好。”萧燕巴不得自己出丑,不来告诉自己需要准备什么也正常,老夫人也没有派个人来告诉自己怕是想要考验一下自己吧?掌管府中中馈的责任重大,自己又怎好让老夫人失望呢? 第二天,凤长歌早早就起了,让碧莹好好将自己装点了一番,就先行去角门那里候着了,今日的凤长歌不算娇艳欲滴,倒也算是夺目,云霏妆花缎织的百花襦裙,加一件穿花云纹外衫。 将凤长歌的身形衬托的纤细挺拔,墨色的青丝随意绾了一个芙蓉髻,柔顺的青丝上面只簪了一根翡翠琉璃蝴蝶型步摇,简单大方,却不会让人觉得失了贵气。 装点好之后,凤长歌就出门了,老夫人出门照例是要从正门出去的,而且进香那一天,凤王府的人基本都会去,因为进香意在祈祷一家平安顺利,在新的一年里能够万事如意。 因着凤王府的人多,所以场面也就比起其他府邸来要浩荡上许多,以前凤长歌是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仪式的,可是现在凤长歌已经是半个主子,自然是要跟萧燕站在一起迎接老夫人的。 等到老夫人出来之后上了马车,凤王府进香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这在京城之中也算是一道风景线了。凤长歌坐在自己的马车里,看着外面已经是春天的景致,心里竟生出一些愉快来,大概是很久没有出门,有些记忆中的景色,凤长歌都已经有些不记得了。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碧莹看着凤长歌嘴角的笑容,以为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第二十九章故意为难 碧莹疑惑的抬头,凑过来就要往外瞅,却被凤长歌一把按住了:“没什么好看的,左不过是很久没有出来逛逛有些激动而已,你也别瞎瞧了,成天的在府外溜达,还没看够吗?” 凤长歌嗔了一句,面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宛若桃花一般灿烂,那模样当真是迷人的紧,便是连身为女子的碧莹都忍不住看呆了:“小姐,你真好看!” 眼瞧着碧莹没羞没臊的模样,凤长歌竟不知说什么好,伸手就在碧莹的头上敲了一下,以示惩戒:“你最近是越发没大没小了,这话都是谁教你的,这般油嘴滑舌的,信不信我剪了你的舌头?” “小姐,你最近越来越暴力了,动不动就喜欢拿人家的舌头出气,莫不是我不会说话了,你便开心了!”碧莹觉得委屈,不过是一句称赞的话罢了,哪里会严重到要将自己的舌头剪了。 “这些话不能乱说,若是将别人惹恼了,还不知别人会怎么收拾你呢?”凤长歌看着一脸委屈的碧莹,也是没了脾气,这丫头年纪也是小了一些,总是没大没小了的乱说话,殊不知这些话很容易将人给得罪了。 “是,小姐,我知道了。”知道自己这些话别人可能会不喜欢听,尤其是凤长安,若是让她听见了,说不定又要找小姐的麻烦了,意识到这一点,碧莹也不敢再乱说话了,乖乖的应承下来之后,就坐在一边。 见碧莹不说话,凤长歌倒是落了一个清净,碧莹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聒噪了一些,只是这聒噪的声音一消失,凤长歌倒是有些不喜欢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碧莹的,伸手从边上拿了一本书翻看着。 这书看着看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车在庙门口停下,凤长歌由碧莹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只是各府有各府的规矩,按照凤王府的规矩,老夫人应由凤言廷扶着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凤王府的掌权人,原本这掌权人是萧燕,自然是萧燕和凤长安一同走这个位置,如今凤长歌分了她一半权利,身边自然是又多了一个凤长歌,之后的人便是按着在凤王府中的地位一次排列。 刚进到庙里,住持就过来问候了,凤王府乃大家,在京中的口碑甚响,住持自然没有亏待的道理:“阿弥陀佛,凤老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凤老夫人不要介怀。” “方丈严重了,我等只是来给先辈上柱香,并没别的意思,还望大师不要往心里去。”老夫人信佛,对于寺庙里的住持方丈还是很尊敬的,甚至尊重的有些盲目。 “凤老夫人,请便。”住持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所有人上香的人都不希望进香的时候被打扰,凤老夫人也是,住持在这里这么多年。,显然是知道其中规矩的。 “娘,既然长歌已经管理府中中馈,那么上香一事理应由她主持,您觉得呢?”在住持走后,萧燕走到老夫人的身边,像是很识大体的说道。 老夫人看着萧燕皱了眉,自是明白这人是刻意刁难凤长歌的,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长歌,只见这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为难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长歌,你的意思呢?” “母亲说的话,自然是对的,长歌没有意见。”凤长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闪耀着光华,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萧燕的刻意刁难,若非早有准备,这丑恐怕是要出了。 “那便开始吧!”萧燕怎么会不知道凤长歌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她也很想知道,这局面接下来她会怎么样应付,若是能够借此事让凤长歌在老夫人面前失了心,那么她就可以重新掌握府中大权了,到时候一个无权无势的凤长歌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 如今凤言廷都在,老夫人即便是有意偏颇,也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凤言廷对于凤长歌掌管府中大权一事本来就颇有微词,不过是碍于母亲的面子,一直没有多说什么罢了。 “碧莹,点香!”看着萧燕脸上得意的表情,凤长歌哪里会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勾着嘴角轻轻的笑了,转身吩咐碧莹将她准备的包裹拿出来,放在香案上,然后从包裹里拿出好几捆的檀香,在一米高的蜡烛上点燃,再由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和碧莹一起分发给府中众人每人三根。 看着凤长歌不慌不忙的指挥着身边的人做事,萧燕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凤长歌从来没有出过府又怎么可能会懂这些规矩,在背后教她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老夫人?一想到这里,萧燕的面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倒是凤言廷,看着凤长歌的眼神变得温柔可许多,长歌的母亲是凤言廷明媒正娶回来的,说是没有感情却也不尽然。 当年的自己空有凤王府世子的头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若不是凤长歌的母亲帮着自己在府中站稳脚跟,自己哪里有现在的生活?只是可惜…… 许是凤言廷的表情,萧燕自然注意到了,这让她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她苦心经营的局面,绝对不要被凤长歌轻易的破坏,凤长歌,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我就让你好看! 因为凤长歌进香必定会出丑,所以萧燕也没有多加为难,只是大概萧燕自己也没有想到,凤长歌会给她这样大一个惊喜,自己本来将凤长歌推上去原本是为了为难凤长歌,却没有想到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过去,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凤王府的人由老夫人带头在佛山跪下,说了一些保佑凤王府阖家平安之类的话以后,进香的仪式也算是结束了,其实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但也不过是用来安慰一下自己罢了。 进香仪式完成之后,一行人便会前往后院,吃斋饭,老夫人则会和住持说说禅语,这些凤长歌等人自然是听不懂的,便多退下了。 第三十章寺院进香 他们前往寺庙专门为凤王府准备的厢房里休息一下,等待着斋饭时间的到来。 一些人来此处进香也并不是完全为了进香,年长一些的夫人们,都想要为自己已经适龄成亲娶妻的孩子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所以这一场进香也在渐渐地演变成了相亲之事。 佛门清净地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住持的心也算善良,知道寻一门亲事不容易,本着我佛慈悲的心,倒也没有多加阻拦,是以每年都会有在这里搭上红线成了夫妻的人来这里还愿,这也是寺庙里香火一直鼎盛的原因。 凤长歌正坐在房间里面喝茶,却发现自己的屋子里面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在弥漫着,凤长歌有些不安,宫中多是这样的手段,自己曾经不也着过这样的道吗?凤长歌忽然有些害怕,领着碧莹就往外边走了,房间里面不宜久留,这一定要也是萧燕的计策,看来这人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啊! 从房间里面出来的凤长歌哪里都没有去,这件事情凤长歌心里虽然清楚,但是手上却没有真凭实据,恐怕自己这样说,旁人也不会相信,萧燕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也不是闹着玩的,看来这笔账只能先给萧燕记下了。 “我们去前院走走。”凤长歌心里难受,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自己现在势单力薄,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一切都只能从长计议,凤长歌心里也吃瘪的很,看来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算算时间,那个人应该马上就会出现了,只是不知哥哥什么时候会到京城。 刚到前院没有多久,凤长歌就遇上了辰王月镜宸,春色将至,前院那个合五人才能堪堪抱住的玉兰树已经开始抽穗发芽了,想来春景一定能够惊艳四方。 “辰王今日怎般有如此雅兴,来寺里进香?”也不知为什么,原本心慌意乱的凤长歌再见到月镜宸的时候,那颗心突然安定了下来,月镜宸就像是自己的定心丸一样,稳住了自己惊慌失措的心。 “随便走走罢了,我和寺里的住持有些交情,每年都会来这里看看,这个时辰应该是住持正在会见凤老夫人,怎么?你不陪其左右,不怕凤王府上的王妃暗算你吗?” 月镜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面上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凤长歌心中闪过一一丝疑惑,难不成她房中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吗?这怎么可能?自己从房中出来不过短短半刻钟而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凤长歌心里没有底忍不住询问道,月镜宸面上没有在露出多余的表情,对于此事他也是偶然得到消息而已,其实不过是安插了一些人在萧燕的身边,没想到却有了这样的意外收获,本没打算插手,可因为是凤长歌的事情月镜宸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待会你就知道了,希望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会喜欢。”说完这句话,月镜宸就离开了,本想着是来提点一下凤长歌的,看来凤长歌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进房间没多久就自己出来了,而且看脸色似乎并不算太好,显然是因为那件事情。 “你为什么要帮我?”凤长歌心中的疑惑不知一个,单是这个就足以让凤长歌思考很久,虽说两个人已经结盟,自己未来也可能是辰王妃,但毕竟没有嫁过去,什么都不作数,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倒霉的也只有凤长歌一人,和月镜宸没有什么关系,凤长歌实在不知道他帮助她的理由是什么? “未来你自会知道的,况且我们既已结盟,我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还有你哥哥将在三月之内抵达京城。”月镜宸还是卖了一个关子,倒不是为了让她记住自己感谢自己,本就是举手之劳罢了,根本无需记挂在心上,不过让月镜宸感到疑惑的是,着凤长歌似乎和传闻中的又略有不同,这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转变? “谢谢你,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对于帮助自己的人,凤长歌不敢忘,也不能忘,月镜宸本就没有这样的义务帮助自己扫清眼前的障碍,但他既然这样做了,自己定当铭记在心的,他日必然会报答恩情。 “不必。”月镜宸看了凤长歌一眼,只见这人眼中淡淡的疏离已经不见,虽然没有太多的亲近之意,但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还是发生了不同,不再像是当晚所见这样冷冰冰的,这大概是开春以来,月镜宸收获最好的东西了。 看着月镜宸远去,然后消失在红色的庙墙之后,凤长歌的心思有些飘散,月镜宸每每见到自己都会跟自己提起哥哥,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在等哥哥回来吗?凤长歌有些想不明白,只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情,反正月镜宸对自己没有敌意,她若是处处防备,反而像是在刻意疏远了。 这样的心思在凤长歌心里转过没有多久,厢房里就传来了极大的动静,似乎是有人正在哭嚎着,凤长歌的心又是轻轻一颤,这大概就是月镜宸所说的礼物了,他看了碧莹一眼,只见碧莹也拿着疑惑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小姐,好像是出事了,听声音,应该是从凤王府的厢房那里传来的。”碧莹探过头去看了看,只见原本应该是佛门清净地,此时却已经站满了人,却不知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到房间里面那股子异样的气息,凤长歌心里便有数了,这不就是凤长安和萧燕惯用的伎俩吗?已经上过一次当了,难不成还指望着自己再上一次吗?简直可笑,想到若不是因为凤长安给自己的酒水里下了这样的东西,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被冠上淫乱后宫的罪名?害得自己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也惨死在后宫之中。 第三十一章房间里的动静 “我们去看看。”凤长歌差点忍不住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火焰,看着玉兰花树上的新芽,凤长歌忽然想起月镜宸来,这人看着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可是那人深深的城府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自己何时才能拥有这样的心胸?叹了口气,凤长歌和碧莹,一同往厢房的位置走去。 走到近处,凤长歌这才听到有人在那里哀嚎着,话里的意思是自己勾引了她家的老爷,让自己将人交出来,原本应是属于凤长歌的房间里面却是传出来一些让人听了也觉得脸红的声音来,即便是知道了她们的用意,凤长歌还是觉得气愤,这些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恶心! “你在胡说什么,我家小姐一直没在房中,你这样说将我家小姐置于何地,信不信我拉你去见官府,告你诋毁我家小姐的名誉!”见自家小姐被人这样侮辱,碧莹当即便受不了了,挤进人群之中,双手叉腰的样子,倒是真有几分泼妇的样子。 “你一个贱婢,主子们的事情岂容你在这里插嘴?里面的人若不是你家主子,你告诉我还有谁,我便不相信别人还敢随意进了你家小姐的厢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人,一见到碧莹就有些不淡定了,主子不是好东西,婢女自然不会是个好东西! “我人都在这里,你怎么偏生要说我在厢房里面,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你想要嫁祸与我的?谁给你这样的胆子造谣生事,说我的不是,你真当凤王府的牌子是挂在那里好看的吗?”凤长歌从人群里面走出来,将女人身边那只即将伸到碧莹头顶上的手拍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清冷了很多,在这春寒料峭之中更是多了一份寒意。 直到这时众人才相信里面的人不是凤长歌,只是何人这样大胆,敢在凤王府小姐的房中行这样的苟且之事?众人的目光在凤长歌身上扫了一眼,又转到了地上的女人身上,纷纷交头接耳的猜测着,只怕是这人家里出了一只偷腥的猫吧? “若凤小姐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敢不敢让我等闯进你的厢房之中,将那对狗男女从里面揪出来?这样也好还了凤小姐你一个公道,若是证实了房间里面的人和凤小姐无关,我等定会当着大家伙的面还了凤小姐清白,向您赔礼道歉!” 说话的人还算冷静,但看这人的脸色也知道是地上那个女人的娘家人,其实这个人这样说也是没有给凤长歌拒绝的理由,不管怎么样,自己今日若是不同意,这包庇之罪肯定是被扣上了。 凤长歌犹豫了一下,想到月镜宸所说的礼物,她忽然有些好奇,这个门迟早是要上去个人打开的,这样的坏事肯定不是自己去做的好,想到这里,凤长歌当即点点头:“这个自然,这位公子您请便吧!” 凤长歌的话音刚路,便过来好几个人冲上去将门踹开了,房间里面的声音没了大门的阻隔清晰的飘到了窗外来,一股淫靡之气从打开的房间里面冲出来,让站在门口的凤长歌忍不住掩了口鼻。 很快,人被带出来了,两个人被扔在了地上,男子有些神志不清的面色在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时恢复了正常,看着满院子的人,心里好不得意,能够将凤王府的大小姐,变成自己怀中之物,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的,人来得越多越好,这样,凤长歌也就没有再辩解的机会了。 说到底也是可惜,这人根本没有见过凤长歌的面,只不过是因为长相丑陋才被凤长安看中,许了银子,让他准时出现在这里,凤王府家大业大,虽然府上的小姐做出这样不耻的事情来想必也是会有一大笔丰厚的嫁妆的。 看着男人脸上的得意,凤长歌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只是可惜了,这样的算盘恐怕是要打错了,凤长歌转身看着院子的入口,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想必老夫人和凤言廷也马上应该要出现了! 老夫人和凤言廷来的比凤长歌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几分,凤长歌的眼泪还没酝酿下来,人就过来了,没有办法,凤长歌只好重重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因着疼痛,泪眼一下子就下来了,凤长歌找准时机,掩着面的跑开了,只这一下便重重的撞进了凤言廷的怀里去了。 “跌跌撞撞的成何体统,若是冲撞了老夫人该怎么办?”凤言廷稳住撞在自己怀里的女子身形,转身去看老夫人有没有受伤,这才开口呵斥道。 凤长歌自然是看准了人才撞的,老夫人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但是既然要演,必然是要演全套的,凤长歌被呵斥了之后,跪在地上。 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来,倒是碧莹心中了然了,冲上来抱着凤言廷的腿便开始哭泣起来,声泪俱下的样子,倒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就连凤长歌自己都要被碧莹的演技给惊住了。 “老爷,请您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啊,那边的人从小姐房间里抓出一男一女来,那男的是他们家老爷,可这女的明明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红叶,他们竟将人当成是小姐狠声责骂着,小姐不过是一介女流,尚未出阁,哪里经得起这般留言碎语,还望老爷替小姐做主啊!” 老夫人一听碧莹这么说就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威严的眼睛瞟了一眼萧燕和凤长安之后,这才伸手将凤长歌从地上扶起来,温柔的擦干凤长歌脸上的泪水,握着凤长歌的手对着碧莹说道:“你且慢慢说来,这件事情我定会为长歌做主的,别人休想平白无故的欺负了去。”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萧燕和凤言廷听的,一见到萧燕整日里的不安生,凤言廷也有些生气,瞪了萧燕一眼,便扶着老夫人往凤长歌的厢房出走去。 第三十二章心生疑窦 只见男人已经穿上了衣服,女人却给扔在那里,光着身子被人绑了起来,但是神智似乎仍旧不清明。 一看到地上的人,萧燕和凤长安本来就有些不安的心变得更加的慌乱了,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红叶,那么凤长歌呢?为什么凤长歌没有在房中?红叶又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出现的? 男人一看到凤言廷一脸怒色的过来,心里是更加的得意了,他在凤言廷的面前跪下来,重重的咳了一个头,道:“凤王爷,我与长歌是真心相爱的,今日情难自禁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凤王能够成全我二人,我定会一生一世护长歌周全的,” “说的好听,护长歌周全,你连长歌是谁都分不清,又何来的护其周全,你当我老太婆的眼睛瞎了吗?”凤言廷还未说话,老夫人便先开口说话了,凤言廷如何护着萧燕和凤长安,老夫人不是不知道,近日她们竟然做出这等子事情来,谁知道她们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今日她定要好好搓一搓与她们的锐气才行,不然她们就不知道凤王府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谁了! 凤言廷哪里不知道老夫人的用意,自己原本想要袒护的话一下子就被梗在了喉咙里,憋得凤言廷脸一下子就红了,凤言廷心里不甘,狠狠得瞪了一眼萧燕和凤长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事情不做到滴水不漏也就罢了,居然弄出这样的纰漏来! “不可能,我与长歌是真心相爱的,你看我还有长歌给我的定情信物呢!”男子被老夫人的话说的话弄的有些迷糊了,将那天女人交给自己的荷包拿出来,呈现到老夫人的面前,碧莹远远的一看便知道这根本不是小姐的荷包,自然屁颠屁颠的将荷包从男子手里拿过来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一眼荷包,自是认出来这个荷包的真正主人是谁,白了一眼萧燕和凤长安,老夫人又将荷包交给凤言廷,言语之中颇有一些压迫的意思:“你自己看看吧,这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难道我凤王府里就不能过几天的安生日子了吗?” 凤言廷看了一眼荷包,只见上面绣着端端正正的安字,而论材料,这些都是凤长歌用不起的,因为这是皇宫里特意封赏给凤长安的,这些东西也却是只有凤长安一人才可使用,看着手里的荷包,凤言廷竟不知作何反应才好,最后才将荷包狠狠的砸在萧燕的身上:“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女儿身上的贴身物都看不住吗?还被别人捡了去!” “我看不是被捡去吧?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哪里会连贴身之物丢了都不知道!”凤言浩看着萧燕和凤长安青一块红一块的脸和凤长歌面上那怎么都遮挡不知的委屈,心里为凤长歌有些抱不平,哥哥这样偏颇实在是有失公允,作为一家之主,这又让他们如何才能信服? “浩儿说的对,萧燕母女这般胆大妄为,居然在佛门清净地做出这等毁人清白的事情,都是你宠出来的,这烂摊子,你不收拾谁收拾?”老夫人的话里意思也算清楚明白,大意也是为了替凤长歌讨回一个公道,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她可以不在乎,但事关名节,她不能随意任他蒙混过去。 知道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凤言廷也没有可以提萧燕辩驳的余地,走到男子的面前,弯腰瞧着男子的眼睛,似是要记住这个人的模样:“你说我女儿与你情投意合,可你却连我的女儿是谁都不知道,又何来情投意合之说?你既然这样想要娶我凤王府的人进门,那么这个人你便娶了回去,想必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事,但是这之前我还要请你去一趟官府,诋毁女儿的名声不是谁都可以的,来人,带走!” 凤长歌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说话的意思,前几日自己确实丢失了一个荷包,只是那荷包一直没有找到。想来是被她们拿走了,只是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又到了哪里去了?想起月镜宸的话,难不成这才是他所说的礼物吗? “老爷!”红叶是凤长安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人能够比红叶用着更加称心的了,萧燕自然是要替红叶争取一下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声老爷彻底激怒了老夫人,本来她心里就清楚凤言廷不会拿她怎么样的,若是她不说话,她就忍了,没想到这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不够吗?还是你以为凤王府里除了你能管事,其他人都做不了凤王府的主了?真当我凤王府没了你就不行了吗?”这句话也是说给凤言廷听的,言外之意便是收了萧燕掌管府中中馈的权力。 将权力下放给凤长歌作为补偿。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的大概就是凤言廷此时的心情了,他看了一眼老夫人,看着老夫人盛怒的样子,凤言廷心里有些犯怵,毕竟是一家之主,凤言廷不敢反驳,最后还是收了萧燕的权力,直接将权力下放给了凤长歌,此事到这里也算是全部了结了,萧燕吃了亏,却不能辩解,只好灰头土脸的回了凤王府。 如今,日子也是过了许久,距离上一次见到月镜宸已是过了两月有余,如今已是过了五月,院子里的花早已开过了一茬,虽说花是败了,但是刚生的新芽也已经渐渐的茂密成了大片的绿茵。 这几个月凤长歌倒也是忙的很,终日在府中上下打理,不过近来凤长安和萧燕倒是安分了许多,许是之前二人在凤长歌这里着着实实的买到了教训,以至于最近几月里凤长歌料理府中诸事倒也是少了许多麻烦,不过,凤长歌倒也并未觉得这两人会就此善罢甘休。 许是终日忙碌,凤长歌对其他的事也就不再那般的上心。 第三十三章凤长歌的大礼 只是这一日,见着内府新进了许些匹上好的白月纱送到凤长安的房里,凤长歌掐指一算,这才发觉,如今倒是近了贤皇贵妃生辰的日子,凤长歌看着这些个小厮忙里忙外的把各式各样的布匹,还有首饰送到凤长安得屋里,不由得掩面一笑。 要说这次,这萧燕还真是下了大手笔,这么多珍稀的白月纱供凤长安挑选,为的也不过就是能在贤皇贵妃的生辰宴上大放异彩,谁人不知,这贤皇贵妃是谁,不就是太子月镜云的生母,不仅如此,凤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这番景象,也都是多亏了贤皇贵妃还是凤言廷的表妹,凭着这些,才能让凤言廷一路仕途平稳。 再加上,这贤皇贵妃,本就属意凤长安成为太子妃,此时若是能在生辰宴上再博了她的喜欢,这不正是坐实凤长安太子妃身份最好的时机嘛! 且不说别的,就是那白月纱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那东西本是来自西域,霄月国的女子寻常是见不到的,不过凤长歌前世也曾贵为皇后,什么样的好东西未曾见过?不过独独是这白月纱让凤长歌印象深刻,这白月纱,乃是年年西域进贡霄月国的东西,纵使是进贡来的,由于这东西太过于金贵,每年也不过数匹,所以哪怕是后宫之中,除了贤皇贵妃这等宠冠后宫的女子,其他人也是少见的。 不过说起这白月纱倒真是好东西,虽说颜色都是恬淡素雅的,白日里与寻常布料也未曾见到有什么不同之处,可是到了夜晚,周身便散发着宛如月光般柔亮的光芒,身着之人,更是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不过,一时之间,府中出现了这么多匹珍贵的白月纱,倒是不由得让凤长歌心中起疑。虽说凤家在这霄月国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但是这白月纱,除却每年皇上赏给后宫女子的,所剩也是不多,纵然是凤王府,拿到皇上赏赐虽说是平常之事,但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也不得不让凤长歌心生疑虑。 想到这,凤长歌嘴角突然扬上一抹浅淡的不容易被察觉的笑容,一个想法突然在凤长歌的心中悄然而生,呵!凤长安,你的太子妃之梦,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多久。 这日子很快也就到了,贤皇贵妃的生辰之日,按理来说,往日里去往宫廷参加宴会的事,多半都是凤长安的事情,不过,毕竟贤皇贵妃是凤言廷的表妹,也是凤长歌的姑母,所以这一次,连带着凤长歌还有凤家众姐妹也都是得了份儿,众姐妹们都有了进宫的机会,所以一个个的都争先恐后的拿出自己平日里压箱底的家当,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为的也不过就是能遇上宫里的皇子,能给自己挣出个前途。 不过对此不以为然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凤长安。 这凤长安今日里挑选的是一件浅粉色的白月纱的长袖衫,为了搭配着恬淡素雅的衣裳,还特意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的装饰更是简单,只是一支白玉流苏的银簪,这与平日里凤长安的衣着很是不符,凤长安一开始很是不满意自己的装扮,毕竟这样的机会也实属难得,倒是萧燕安慰道:“你懂什么?这贤皇贵妃平日里什么样的好衣裳好首饰没见过,你若是打扮的太过华丽招摇,反倒是让人觉得你失了礼数,僭越了。相反的,你这一身打扮,看起来清纯无暇,若是贤皇贵妃问起,你再说如今凤家崇尚节俭,反倒是让人觉得你这凤家二小姐以身作则,识大体,才会对你更是留意。” 凤长安觉得自己的母亲说的话不会错,便也没有辩解,不过这却是瞒不过凤长歌的眼睛,这凤长安这一身,虽说看起来朴实无华,不过从白月纱,到凤长安头上那白玉流苏的银簪,哪个都是价值不菲,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是朝中显贵,又有几个不认识这些好东西?这萧燕和凤长安这番想法,倒真是作茧自缚了。 不过凤长歌的心思倒也没放在打扮上,只是做了平日里寻常的装扮,倒是碧莹有些为自己家的小姐着急,再看如今凤长歌这番心不在焉的状态,不由得问道:“小姐怎么不好生打扮着?您与三皇子也是许久未见,这次宴会若是遇上,您不好生打扮着,怎么能给三皇子留下个好印象啊!” 凤长歌看着碧莹急的小脸都有些通红,便笑笑道:“碧莹,你自幼便服侍我,什么时候见过我在意过这些事情,你且不用替我心急,只为我做平日里的打扮即可。” 碧莹见着凤长歌仍旧是这般的不以为意,便也执拗不得,只得遂了凤长歌的意愿,替凤长歌简单的打扮了一番,一番梳妆结束,铜镜中映着她的脸庞。 凤长歌见着镜中的自己,似是想起些什么,便将首饰盒中紫金红玉的簪花戴在头上,这点睛的一笔,倒是让碧莹看着有些呆了,许是平日里见惯了凤长歌朴素的样子,也未曾带过这般华丽的首饰,如今装点上,倒真是让凤长歌身上多出一股雍容的气场来。 凤长歌见到碧莹这般吃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下,便说道:“好啦,走吧。” 只不过,这簪花,倒也的的确确是凤长歌特意为之。 入夜,宫内外到处花团锦簇,一片歌舞升平,人人的脸上都有着谄媚的笑容,纷纷朝着贤皇贵妃的方向投去恭敬又不失献媚的礼仪,贤皇贵妃脸上也是挂着雍容华贵却略显虚假的笑容,对前来贺礼的人一一点头。 凤长歌仍旧只是浅浅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梨涡轻浅,嘴角含笑,静静的注视着站在贤皇贵妃身旁笑的一脸灿烂的凤长安,凤长安那般模样,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便是这般的刻意做作,不由得让凤长歌内心发笑。 第三十四章好戏开场 而同样坐在一旁角落里的月镜宸,却仍旧是注意到了极力掩盖自己的凤长歌,当然,连凤长歌脸上一丝带有玩味的笑容也是落在了月镜宸的眼睛里,月镜宸悄悄走过去,轻轻的坐在凤长歌的身边,轻声问道:“看什么呢?怎么看的这么开心?” 而凤长歌看到了月镜宸,显然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凤眉一挑,眼睛便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自然,凤长歌和月镜宸是早已结了盟的,所以有许多事,提前告知月镜宸倒也是省了许多麻烦,便趴在月镜宸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且等等,今晚,便是有好戏看了!” 月镜宸见到凤长歌的这般情形,心里也大致的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得也抿嘴轻笑,而从月镜宸的角度看向凤长歌,只见凤长歌的侧颜清秀明朗,不由得让月镜宸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一时间有些发愣,连凤长歌起身离开都没有注意到。月镜宸倒也是奇怪,这女人身上倒也没有用过刻意的熏香,但是身上那清澈的味道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月镜宸感觉无法抽身。 而凤长歌起身,脚步轻悄的走到贤皇贵妃面前,对贤皇贵妃献了一个轻礼,说道:“臣女恭贺贤皇贵妃,万寿金安。” 凤长安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凤长歌此时此刻会凑到贤皇贵妃的身边,毕竟从前的凤长歌,纵然是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却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再加之最近凤长歌的许多行为,不由得让凤长安心里对凤长歌生出许多的戒备来,便是这么一个想法,便让凤长安鬼使神差的伸出脚,想要绊倒凤长歌让她出丑,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若再让凤长歌出丑,那日后的凤长歌便再也没有跟自己拥有一战之力。 而凤长歌仍旧眉眼含笑,不慌不忙,早就用斜余的目光看到了凤长安的这一举动,便轻身躲过,这让凤长安在一旁气的差点跳脚,但是凤长安仍旧是故作淡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嘴角仍是挂着虚假的笑容,跟贤皇贵妃介绍着说道:“皇贵妃娘娘,这位是凤长歌,是臣女的姐姐,只是这些年里身体不大好,一直鲜少出门,如今大好,听闻皇贵妃娘娘生辰,盼着今日能来,也希望日后的皇贵妃能够多提点些姐姐,日后为姐姐寻上一门好的亲事。” 凤长安这番话里的学问倒真是多的很,连凤长歌听完都忍不住要为了凤长安鼓起掌来,这表面上凤长安倒真真的是表现的姐妹情深,外人自然听不出凤长安这话里的门道。倒是凤长歌,前世早已见惯了宫廷里的这些争斗陷害,如今又怎么会听不出凤长安话里有话?且是看贤皇贵妃此时此刻的面目表情,凤长歌就已经想到,这时凤长安心里的目的,到底是达到了。 若说凤长安这番话,倒也真的是触碰了贤皇贵妃的逆鳞,且不说贤皇贵妃生辰这番喜庆的日子,凤长歌这一个久病之人,到场了便是晦气,就是凤长安话中的“提点”,就真的是让贤皇贵妃反感至极。这贤皇贵妃,平日里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女子,谄媚刻意,所以此刻,看着凤长歌的表情也是眉头深锁,时不时眼里还掺杂着些许厌恶,似乎是并没有想要搭理凤长歌的样子。 而凤长安看到了贤皇贵妃的这番表现,心里不禁有些窃喜,也自知自己的计谋恐怕是成功了,而这时,凤长歌身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头上的紫金红玉簪花便入了凤长安的眼,凤长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身装扮,看起来倒真是朴素清纯的很,又一个计谋便再次浮上心头,如今贤皇贵妃对于凤长歌的厌恶已经是显而易见,那么,她凤长安又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不在这样的时刻继续推波助澜一把呢? 这样想着,凤长安便快步走到凤长歌的身后,对着凤长歌头上的簪花一阵惊叹,说道:“呀,姐姐这簪花,当真是绝美啊,这样的紫金红玉,当真是好东西,果然呢,妹妹就说,姐姐平日里就是不肯打扮,在今日这番的场合,姐姐这一打扮起来,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怕是今日在场的王宫公子,都要被姐姐迷住了呢!”说完,凤长安还不忘了掩面一笑,像极了闺房之中,姐妹之间寻常说笑的话,只是这些话,都一一的落在了贤皇贵妃的耳朵里,而贤皇贵妃的脸色也是更加的难看。 这平日里,贤皇贵妃就对这些不知自持自重的女子有着厌恶情绪,尤其是今日这样的场合,皇贵妃又如何能忍这样一个不知自重的女子,在自己的生辰上做这番勾引男人的勾当?虽然她心里不悦,但是,今日到底是贤皇贵妃的主场,再加上自己是凤言廷的表妹。 这凤长歌就算是再不得体,到底该留的颜面还是要留的,所以也是打定主意不理凤长歌,贤皇贵妃便只顾着跟凤长安说话,到底是留着凤长歌在那里傻站着。 但是凤长歌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些发笑,这凤长安到底是这样愚蠢至极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到底是如何败在她的手里的,连这样浅显的圈套都义无反顾的说跳便跳。 而一旁静静看着的月镜宸,这时却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这凤长歌,他果然没看错。 而这时,贤皇贵妃似乎也是感知到了什么,轻轻握住凤长安的手,若说这贤皇贵妃,早已是年近四十,但是养尊处优的久了,再加上在宫里也是荣宠正盛,所以仍旧是风姿卓越,贤皇贵妃嘴角含笑,眉目注视着凤长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长安啊,倒是你,今日是本宫生辰之日,你怎的打扮这般朴素?” 凤长安似是早就已经预料到贤皇贵妃会问出这番话,便将头轻轻一低,满脸羞涩的回道:“回娘娘的话,近日里我霄月国边境屡屡受侵,父亲每日里都为了这些事情而烦心,长安每每看到父亲深夜仍在书房里愁眉不展,长安内心就深感不安。” 第三十五章演戏 说完,凤长安还不忘了轻轻叹息,倒是凤长歌,越看便越是觉得这件事情越发有趣,想来,凤长安的演技倒真是不错,怕不是前世,也是用这番楚楚可怜的样子蛊惑了月镜风,想到这里,凤长歌越发的对自己前世的遭遇而感到不值。 而凤长安戏终归是要做足的,便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青丝,接着说道:“我等只是微弱女子,既不能上战场去为父分忧,也不如那些机敏大臣,可以想出对策,所以,臣女也就只能平日里节衣缩食,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吃穿用度,也不过是指望能为我霄月国节省出一些粮草军用,这样臣女才能尽量安心一些。” 而贤皇贵妃听着凤长安这番话,不由得对凤长安更加的青睐有加,看着凤长安也是越看越喜欢,便一脸笑容的看着凤长安说道:“长安到底是懂事的,言廷有你这样的女儿,真真是凤家的荣幸。” 凤长安见到这番情景,心里的喜悦之情也是快要压抑不住了,当即展现了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这凤长安之前还真是在心里纠缠了许久,怕是自己说的这些话不可信,不足以打动贤皇贵妃,自己这太子妃之位怕是无法坐实,但是看着眼前贤皇贵妃这眉开眼笑的模样,凤长安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 而这时,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在说话的凤长歌却突然开了口,只见凤长歌一脸惊讶的看着凤长安,说道:“呀!妹妹这身衣服,当真是金贵的很啊,这不是上好的白月纱嘛,姐姐平日里当真是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平日里,姐姐病着,只是听着别人提起,这东西当真是珍贵的很啊,听说就是在这皇宫里都不常见到,如今一见,果然是极好的东西。” 说完,凤长歌当真像一个平日里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徒手摸了摸凤长安身上的白月纱,而凤长安对凤长歌的这一举动,当真是反感极了,不由得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脸厌恶的样子仍旧是显而易见,但是凤长安仍旧是故作淡定,说道:“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姐姐又没真的见过白月纱,何况,在宫里都少见的东西,我凤王府如何能有?我这身衣服,乃是最普通的布料,只是今日贤皇贵妃生辰,妹妹又不敢穿的太寒酸,怕担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所以才挑选了稍微好一些的布料,姐姐当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怎的就误以为我这身上是白月纱了。” 当然,凤长安的这番话也不过只是垂死挣扎罢了,若说别人认不出来倒也罢了,这贤皇贵妃在这宫中这许多年,什么好东西未曾见过,若说这晚宴上灯光璀璨,贤皇贵妃一时花了眼,没能看出来,这如今听凤长歌这么一说,再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凤长安这一身,不正是价值连城的白月纱吗? 贤皇贵妃看着凤长安的目光里不由得多出了一丝失望,而这时,月镜宸也从一旁轻轻走过,看来这月镜宸也是打算帮着凤长歌,再次火上浇油一把,说道:“岂止啊,这可不是普通的白月纱,这可是西域进贡的极品,纵使是在这宫中,每年也就能有个一匹两匹的。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再加上这凤家二小姐本就是倾城绝色,再配上这样一身衣服,当真是美不胜收啊!” 这样一番明显的话语,让凤长安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旁人听起来,这话不过是普通的夸赞凤长安的话,而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月镜宸说出这样一番话,再加上刚才凤长安自己跟贤皇贵妃所说的话,不就是红果果的在打脸嘛,这会,凤长安的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也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是周围的人听到这边的热闹,都纷纷的围了上来,几个刚刚离着有些近,听明白事情原委的人也纷纷的交头接耳起来,便听到有人说道:“呀,连这凤家二小姐头上戴的白玉簪也是有些来历的,你们可知,这白玉簪上面的白玉乃是最最珍稀的凤凰白玉,据说是只有真命天女才能获得,这凤王府在这二小姐身上当真是下了本钱的,这般稀罕的东西都能弄得到!” 一时之间,凤长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如今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如今能做的,也不过只是止损罢了,但是一时之间,凤长安却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只能想着平日里贤皇贵妃对自己都是青睐有加,如今逞一时之快,也不过是犯了些糊涂。 便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贤皇贵妃。 而贤皇贵妃似乎是没有打算帮助凤长安的样子,毕竟这凤长安现在的样子,无疑是在打贤皇贵妃的脸,连贤皇贵妃自己的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又如何能帮助凤长安呢?想到刚才自己对凤长安的种种举动,贤皇贵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最后贤皇贵妃轻声叹了一口气,毕竟这宴会是自己的主场,总不能让这脸面越丢越大,便失望的看了凤长安一眼,说道:“你且回去入座吧,诸位宾客也都入座吧,我们的宴席可以开始了。” 凤长安此时此刻必然是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灰头土脸的走回自己的位置,而坐在一旁的萧燕原本是想着趁此机会好好地锻炼着凤长安一番,毕竟若是凤长安今后真是成为了太子妃,这样的场合总要自己学着应对,再加上贤皇贵妃平日里就对凤长安百般疼爱,所以萧燕一时之间也就大意了,却没成想,这个凤长歌会趁着自己没能插手的这个空挡,对凤长安下了这么一个绊子。 到此,萧燕倒也的的确确不敢再动什么歪念头,只能盼着等下到了进献贺礼的机会再去找回面子,毕竟萧燕对自己所准备的贺礼到底是自信的,所以这会,也只得忍着,但是目光仍旧充满着怨毒,忍不住投向凤长歌的方向。 第三十六章吃了暗亏 反倒是凤长歌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其实凤长歌早就注意到凤长安和萧燕二人的目光,但是凤长歌懒得理会,毕竟若不是凤长安自作聪明,想要给凤长歌身上泼这脏水,趁机拔高自己的身价,这凤长歌倒真是无从下手。然而,尽管让凤长安在此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凤长歌仍然不想放凤长安一马,毕竟前世的时候,凤长安得势,也没曾想着放自己一马,自己可怜的儿子,还有可怜的大哥,都是这么惨死在凤长安的手下。 想想这些,凤长歌心里的恨意与愤怒便又再次加重,不由得紧紧握住自己的掌心,一旁的碧莹看见了凤长歌这番模样,便轻声的叫了几声:“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似乎是听见了碧莹的呼唤,凤长歌才从自己深沉的回忆中抽身出来,看着碧莹有些着急的小脸,这时候红的有些通透,不禁也被逗笑了,笑着挥挥手说道:“我没事,不要担心,还是留些精力,等着一会看一场好戏。” 碧莹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反应过来,看什么戏?怎么自从她家小姐醒过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要知道,从前的时候,她家小姐可是对于凤长安和萧燕的欺凌从未反抗过,如今,不仅不会任人欺凌,反而学会了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不得不让碧莹在心里对自己家这小姐刮目相看。 凤长歌静静的看着碧莹,碧莹的眸子里晶莹剔透,灵动的眼珠黑曜石一般,只是这样看着碧莹,凤长歌的心里倒是生出了一丝酸涩的情绪。想到前世,碧莹对自己的忠心耿耿,可是最后却落得了那般惨死的下场,这让凤长歌心里如何能不恨。 凤长歌转头,看向凤长安的方向,这时候的凤长安也已经安定下来,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脸上依旧是笑靥如花,这样的表现让凤长歌心中更加多出了一抹阴狠,凤长歌要将自己前世所有所有的遭遇都一一还到凤长安的身上。 凤长安似乎也是感知到了一抹不详的目光,便悄悄的拉了拉萧燕的衣角,又看了凤长歌一眼,说道:“母亲,那个凤长歌怎么还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看,看的女儿心里毛毛的。” 萧燕听见凤长安这样说,便也看了凤长歌一眼,而凤长歌这时早就已经转过头,继续殿内中间的舞蹈表演,但是萧燕仍旧是皱了皱眉头,安慰着凤长安道:“你且安下心来,今日这样的场合,她除了能逞一逞口舌之快,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更何况,母亲今日替你准备的礼物,绝对是可以惊艳全场的,你放心,刚刚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贤皇贵妃也不会放在心上,待一会见到母亲准备的贺礼,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是你的。” 凤长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萧燕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便也不敢再说话,而萧燕这时候却也对自己这女儿这些行为感到有些失望,凤长安到底是年轻了些,沉不下气,但是作为母亲,萧燕仍旧是要帮凤长安铺好路,在这条凤长安的太子妃之路上,萧燕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成为障碍,尤其是凤长歌,萧燕一定是要除了的。 这几个人各怀心事,而贤皇贵妃这时,眼睛也时不时的瞥向凤长歌凤长安这一边,毕竟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有些突然,且不说平日里贤皇贵妃有多么看好凤长安,但是今日之事,凤长安的的确确是丢了贤皇贵妃的面子,贤皇贵妃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愿意凭借这么一件事就彻底打死凤长安这个人,心里也是想着再观察观察。 倒是贤皇贵妃身旁的太子月镜云,这时早已被凤长安的美貌所勾了魂魄去,眼睛一个劲的看向凤长安的方向,这月镜云平日里就是出了名的好色,终日流连在花街柳巷之中,所以对于凤长安这样的倾城美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把控力。 凤长安似乎也是感知到了太子的目光,也一转头,看了太子一眼,便直接看到了太子向自己投来的炽热的目光,这让凤长安也是欣喜万分,当即也回报了月镜云一个勾人心魄的笑容,月镜云见了,心里的悸动有些把控不住,当即对身边的贤皇贵妃说道:“母妃,不知你觉得,凤家的二小姐这姑娘如何呢?” 贤皇贵妃一看到自己儿子这样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心里不由得有些叹息,虽说自己这些年凭借着皇上的荣宠,为自己的儿子得到了这太子的位置。 但是这太子平日里的言行举止,的的确确也是让人放不下心来,而自己的儿子又转头看向凤长安时脸上贪婪的表情,不由得让贤皇贵妃内心生出了些许机警,便说道:“你平日里,书不好好读,倒是整日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姑娘身上,你好歹也是个太子,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凤家的二小姐是不错,但是能不能当太子妃,还是要再好好看一看的。” 贤皇贵妃的话语重心长,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只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月镜云又如何能把母亲这番话放在心上。 贤皇贵妃看着月镜云丝毫没有思考自己的话,索性也就不再说了,随意一瞥,斜光便看到了凤长安那仿佛会说话的眸子,正在望着自己的儿子,只见凤长安一张娇羞宛若桃花般的面庞,欲迎还拒的目光,让身为女人的贤皇贵妃心里多出来一丝不欢的感觉来,本就因为刚刚的事对凤长安有着些许不满,所以此时此刻,看向凤长安的目光里便又多出了一丝厌恶的意味。 这么一个不经意的目光,却被坐在一旁的凤长歌所捕捉到了,凤长歌不由得在心里有些窃喜,觉得这凤长安当真是愚蠢透顶。就算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件小事情,贤皇贵妃心里也难免有芥蒂,这时候若凤长安再强行去勾引太子,贤皇贵妃在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第三十七章好戏上演 只是凤长安这人,性子里也是太过急于求成,这一个弱点,倒是更容易让凤长歌来好好利用。 月镜宸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周遭气愤,其实凤长歌能看出来的,他月镜宸也都能一一看出,只是看着凤长歌这样的神情,月镜宸一时间有些迷乱,有些猜不出凤长歌这时心里的想法,便在凤长歌的耳边悄悄的问道:“怎么,戏都已经看完了,怎么还是一番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么一句话,到真真是给凤长歌逗笑了,但是凤长歌倒是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便在表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轻声轻语的在月镜宸的耳边回答道:“看完了?刚才那戏不过是前奏罢了,这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你且等着吧!” 月镜宸一听,心里也是明白了七八分,凤长歌到底是自己青睐的女子,月镜宸一早心里就明镜似的,这凤长歌安排的好戏怎的这么容易就结束了?这凤长歌定不是这般浅显的女子,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能入了月镜宸的眼。 月镜宸也只是嘴角轻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坐着,不再询问凤长歌,毕竟好戏这东西,若是提前透漏了,也就失去了看戏原本的乐趣。 时间也是差不多了,许是天公作美,今夜的月也是澄澈明亮,再加上这殿内的花团锦簇,歌舞升平,到真是有些花好月圆的意味。 只是夜也是渐渐深了,许多宾客都显示出来有些疲惫的面容,就连贤皇贵妃自己也是有些倦怠,所以宴会也将要散去,而这时,仍旧是有着保持着活力四射的人,就例如凤长安和萧燕,仿佛此时此刻,才刚刚到他们的主场一般。 只见凤长安雀跃着,手里拿着一早萧燕为她准备的贺礼,面上挂着虚假的笑,再次走到贤皇贵妃面前,低身朝着贤皇贵妃行了个礼,说道:“娘娘,今日,家母让臣女特意为娘娘准备了一份贺礼,刚刚臣女愚钝,却是忘了从母亲手里取来,虽说娘娘见多识广,臣女的礼物也或许入不了皇贵妃的眼,但是这都是臣女的一番心意,请娘娘笑纳。” 贤皇贵妃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刚刚出了那件事,再加上这凤长安当着自己眼皮子底下勾引自己的儿子,难免让贤皇贵妃心存芥蒂,再加上这会贤皇贵妃当真是有些疲累,所以并没有抬眼看凤长安,而是敷衍着说道:“长安有心了,流依,收下吧。” 说完,贤皇贵妃身旁的小宫女流依就走过来,想要接过凤长安手里的礼物,但是凤长歌却死死的抓着礼物,不肯松手,这一下,流依倒是不干了,当即说道:“小姐,娘娘让奴婢把这礼物收下,怎的这般不肯松手?” 听着流依这么一说,凤长安恨得牙根都有些痒痒,面上的尴尬已是显而易见,但是凤长安仍旧是想要故作淡定,就连面上的笑容都已经有些僵硬,而贤皇贵妃听见流依这么说,倒是睁开了眼睛看了凤长安一眼,看着凤长安这番神情里什么都明白了,对这凤长安的厌恶之情又加重了几分,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说道:“怎么了?长安,难不成,这礼物送给了本宫,这会想要反悔不成?” 凤长安听见贤皇贵妃的这番说辞,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连手里捧着的贺礼都差点掉在了地上,一张本来倾城绝色的脸上多了些许尴尬的神色,而一旁的萧燕看见了这样的情形,总归是有一点压制不住,便上前,准备帮凤长安圆一下场子。 萧燕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对贤皇贵妃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继而说道:“皇贵妃娘娘有 所不知,这礼物啊,是长安今日来连夜赶工做出来的,熬了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最后双眼都已经熬得通红,只是为了能让贤皇贵妃亲眼看一看这礼物,到底是孩子的一片心意,还望皇贵妃娘娘可以赏脸。” “哦?”贤皇贵妃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过听着萧燕的这番说辞,心里倒是对凤长安有了些许感动,而凤长安此时此刻,尴尬的几乎快要流出眼泪来,贤皇贵妃看这凤长安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以为,这凤长安心里是委屈之极。 这么想来,贤皇贵妃倒是有了一些不忍的情绪,说道:“好啦,委屈长安啦,只是本宫刚刚有些疲倦,到底是怠慢了长安,也难为长安对本宫的一片心意,流依,打开给本宫瞧瞧。” “这长安到底为本宫准备了何等稀罕的玩意?” 凤长安听见贤皇贵妃这么一松口,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即又恢复了欣喜的神情,赶忙将盒子交到流依的手上,又在站回到萧燕的身边。 流依也是轻手轻脚的打开盒子,生怕这金贵的东西在自己的手上弄坏了,流依轻轻的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在把盒子放在一旁,打开来,里面正是一大副凤凰牡丹的刺绣。 看着这东西,贤皇贵妃当真是有些惊讶的,先说这绣工,就是江南最好的绣娘的手艺也不过如此,一看就是最最难以完成的苏绣,再加上这么大一副,当真是看得出这东西的制作之人的用心良苦。 贤皇贵妃一看这大幅的凤凰牡丹,不由得再次对凤长安大肆夸赞,连连说道:“长安啊,这真是你亲自绣出来的吗?这一看就是上好的苏绣,要知道,这苏绣可是众刺绣手法中最难学的,真是难为你这一片心意了!” 凤长安见到贤皇贵妃喜笑颜开的样子,当即也露出了笑颜,当然,该有的谦虚仍旧是要有的,只好低着头,一脸羞涩的轻声说道:“臣女平日里就知道娘娘喜爱这凤凰牡丹,所以早在娘娘生辰半年前就着手准备。不过,臣女愚笨,师父教导许久,长安还是一知半解,只好苦苦练习,才终于绣得这凤凰牡丹,只望娘娘莫要嫌弃臣女愚笨,手艺不好就是了。” 第三十八章不动声色 贤皇贵妃看着凤长安如此谦逊的模样,对于凤长安刚刚的一系列行为早已是抛之脑后,说到底,还是萧燕的消息太灵通,要知道,这贤皇贵妃最爱的,便是苏绣和凤凰牡丹,再加之这又是出自凤长安之手,怎的能叫贤皇贵妃不喜欢?当即拉着凤长安的手,温和的说道:“当真是难为你了,真是个好孩子,深得本宫的心,若是本宫能有一个你这样听话懂事的儿媳妇,不知道该有多好!” 而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的凤长歌此时倒真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发笑,哈哈,亲自制作,她凤长安什么时候多出这种本事了?再说了,半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谁人都知道,这苏绣若是没有从小的功底,纵是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是学不成的。只可惜,这贤皇贵妃此时也是被这东西惊艳的昏了头,若是骗了别人也就罢了, 可是万万骗不了她凤长歌,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凤长歌还能不清楚吗? 只是凤长歌仍旧在一旁安安静静,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常人自然是看不出凤长歌是否在注意这边的情形,当然,现在的凤长歌还需要按兵不动,毕竟,想要毁灭一个人之前,必先使其膨胀,且让凤长安跟萧燕再喜一会。 皇贵妃的这番话,倒是让凤长安差点就欣喜若狂,此时若是在凤长安的正面看着她的眸子,任是谁都能看到凤长安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只是在皇贵妃面前,凤长歌不管有多么的兴奋,都要把最后的戏做足,毕竟,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凤长安到底是不敢出一点差错。 “臣女谢皇贵妃娘娘抬爱了,只是臣女身份低微,又如何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呢?”说完,凤长安还不忘抬头再看一眼一旁的月镜云,而这么一眼,却让月镜云以为凤长安对自己情根深种,毕竟凤长安自己都能想到,自己这样的一眼,是多么流连忘返,恋恋不舍,任是谁看了都会神魂颠倒。 月镜云在一旁也有些按耐不住,当即跟贤皇贵妃说道:“母妃,儿臣也觉得凤二小姐是极好的,儿臣早已心属凤二小姐,想着哪一日求了母妃和父皇赐婚,如今见到母妃对长安也是这般喜爱,儿臣也就放心了,待儿臣择一个良日,亲自去凤王府上提亲可好?” 萧燕和凤长安这时是再也压抑不住了,脸上纷纷表现出了喜悦之情,这四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样子,倒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一直拿着那苏绣的宫女流依。 若说起流依,先前刚拿出这苏绣之时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过流依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想到今日忙里忙外的许是有些疲惫,想着这宴席也就快要结束了,只是,到了这一会,流依却再也忍耐不住了,当即眼前一黑,直接就昏了过去。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流依,若说这贤皇贵妃对这流依也是很有感情的,这流依自打十四岁进宫时就一直跟在贤皇贵妃身边,一直也是手脚麻利,忠心耿耿,所以一直也由贤皇贵妃亲自带在身边,这如今突然这么昏倒了,贤皇贵妃当真是有些慌了神。 而萧燕和凤长安这时却是百般不解,心里还想着,这么个大喜的日子,碰见了这么个晦气的事,想必这宫女是活不成了,而这时,贤皇贵妃突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再看看一旁倒着的流依手里拿着的那凤凰牡丹,心里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当下全身无力,不由得一下子坐在地上,只是贤皇贵妃仍是尽力的保持清醒,用手指着凤长安和萧燕,缓缓的说道:“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竟然敢给本宫……下毒?” 这么断断续续的说完,贤皇贵妃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两眼一黑,也是昏了过去。 见此情形,先是月镜云慌了起来,忙跪在地上抱着贤皇贵妃,大声喊道:“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母妃!” 慌忙之中,月镜云似乎是想起些什么一样,慌忙大喊:“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而一旁的凤长安和萧燕这时却是彻底的慌了神,这贤皇贵妃刚刚昏倒之前所说的话,不正是指正萧燕和凤长安在这贺礼之上下了毒吗?纵然这二人是凤王府的夫人小姐,只是毒害皇贵妃这样的罪名,到底也是承担不起的,一时之间,倒是凤长安先是失了分寸。 她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大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怎么会有毒?” 倒是萧燕仍旧是故作镇定,一把拉住凤长安的手,想要故作镇定,可是声音里的颤抖却是如何也止不住的,轻声安慰着凤长安说道:“不会的,我们的贺礼不可能是有毒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缘由。” 这时,凤长安似乎也是想起些什么一样,一把拽住月镜云的衣服,轻声说道:“不会的,太子殿下,这毒……绝不是我们母女做的,这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女的,还请太子殿下做主啊!” 这时的太子轻轻抬起头,一双眼睛早已是充血的通红,看着凤长安的目光里也透漏着冰冷的寒光,再不似刚才那般贪婪多情,对于凤长安,也只是冷冷的说道:“你们居然设计毒害我母妃,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来人呐!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严加审问!” 说完,月镜云便再一次低下头去看着贤皇贵妃,无论凤长安如何哭喊都不再理会,凤长安这时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丝毫没有平日里京都第一才女的样子,一边哭,还一边拉着萧燕的衣服,说道:“母亲,不是我做的,母亲不是我……” 萧燕看着眼下这哭的泪眼婆娑的凤长安,再看看眼下这番的情景,想来也知道,如今的凤长安这番的名声传出去,怕是再难成气候,只是,这时,凤长安却突然胡言乱语起来,大声喊道:“不是我,是凤长歌,一定是凤长歌,她一定是嫉妒我就快要成为太子妃,所以一定是凤长歌下的毒!” 第三十九章贤皇贵妃中毒 萧燕听着凤长安此时这番的胡言乱语,倒是像想起些什么,当即转头看向了凤长歌,只见凤长歌像是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安静的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当然,凤长歌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对于凤长安这时候说出的这番话心里也是早就有所警觉。不过,当凤长歌的目光对上萧燕那阴狠毒辣的目光之时,凤长歌心里仍旧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痛快之感。 萧燕大步朝着凤长歌走来,一把抓住凤长歌的手,大声质问着凤长歌,那声音里的严厉狠毒,让周围的人听了都有些脊背发凉。 “你说,是不是你下毒,是不是你下毒陷害了长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陷害你的妹妹?”萧燕的目光里似乎是有一团烈火,想要将此时此刻的凤长歌烧为灰烬。 只是凤长歌却是不以为然,满脸的云淡风轻里甚至还有一丝诧异的神色,只见凤长歌缓缓起身,对着萧燕行了一个礼,继而说道:“母亲,这事,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这宴会从开始到现在,长歌除了在到来的时候去贤皇贵妃身边请了个礼之外,都没有在贤皇贵妃身边出现过,更何况,母亲和妹妹的贺礼一直以来都是最神秘的,又怎么是我能接触到的东西?母亲这话说得没凭没据,若说是平日里,母亲往长歌身上泼什么脏水,或是替妹妹承担什么错误,长歌也就受得了,只是如今这样的罪名,长歌可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凤长歌说完这些话,还顺便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的位置,离得远一些的人看起来,还当真是以为凤长歌是因为委屈而真的流了眼泪,只有一旁的月镜宸丝毫不为所动,毕竟这月镜宸当真是想看看这凤长歌到底是有什么本事,不过今日之事,这一环套上一环,先是白月纱的事,这会又是下毒的事,这月镜宸倒真是有些打从心底佩服凤长歌。 萧燕听见凤长歌说完这些话,刚刚本就有些慌乱的心这一下也算是彻底炸开了锅,一时之间也有些口不择言,指着凤长歌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凤家何时亏待过你,你怎可在这胡言乱语!” 而凤长歌听完萧燕说话,当即是真的流出了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旁人看着倒是觉得这凤长歌对萧燕惧怕至极,这凤长歌呜呜咽咽的说道:“母亲,母亲,长歌错了,请母亲不要惩罚长歌,这事虽然与长歌无关,但若是母亲想要长歌承担,长歌替妹妹和母亲承担了便是,还请母亲不要生气。” 众人看着凤长歌这番情形,当即又开始交头接耳,虽说这凤家大小姐在家里不得宠爱乃是整个京都都知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身为凤家大小姐,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要知道,这不仅仅是打她萧燕的脸,更是在打凤言廷的脸,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对着萧燕指指点点,而萧燕看着如今这番的情形,更是差点气得两眼一黑,背过气去。 “行了,都吵什么?”而此时,大殿门口突然传出了一声豪迈却又严肃的声音,众人一看,正是皇上驾到。 众人眼见着此时皇上来了,也都纷纷停止了低语的声音,齐刷刷的向皇上请安。 皇上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凤长安,还有一旁也是委屈至极的凤长歌,还有萧燕那张一会白一会红的脸,当即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这皇上一直在御书房跟凤言廷商讨边境之事,这时却有小太监来报,说是贤皇贵妃中毒昏倒,还是凤长安和萧燕下的毒,凤言廷这么一听,心里也是慌乱异常,二人放下手中的公务,便朝着贤皇贵妃的大殿奔来,凤言廷一看自己这夫人和两个女儿如今已经是乱作一团,心中的怒火也开始烧了起来,当即质问萧燕道:“我让你带着孩子们来参加寿宴,你怎的这番糊涂,竟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萧燕一见是凤言廷来了,当即也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扯着凤言廷的衣角,说道:“老爷,老爷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蒙冤,还望老爷能还妾身一个清白。” 说完,萧燕一双朦胧的泪眼便看向了凤长歌。 凤长歌心里早就预想到,这事,萧燕定是要推到自己身上的,好在凤长歌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打算,所以对于这时萧燕的陷害,早就是手到擒来。 “父亲,这事……这事本来和长歌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贤皇贵妃昏倒之前亲自指着母亲和妹妹,说她们下毒,后来,贤皇贵妃就被人送回到寝殿,由太医诊治,这时母亲非要拉着我,说是这毒是长歌所下,定要长歌担下这罪名。” 说完,凤长歌也开始两眼抹泪,说道:“父亲,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只是如今,这罪名着实是太过于重大,长歌真的不敢替妹妹担下来啊!” “不知太医怎么说?”凤言廷看了凤长歌一眼,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萧燕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做太子妃,更无加害贤皇贵妃只可能,只是长歌,却当真是说不好,萧燕和凤长安没少给凤长歌脸色看,她有此等打算也是无可厚非的,目前也只能再做打算了! “听贤皇贵妃身边的婢女说,贤皇贵妃是看了凤凰牡丹的刺绣才晕倒的,所以我等自己查看了那副刺绣,发现上面有残留的毒药,相信毒药是通过挥发,故而被贤皇贵妃吸入体内的。”太医早已做了万全的检查,毒物来源也已经做了缜密的查看。 凤凰牡丹的刺绣?凤言廷眼眸一眯,这是凤长安的宝贝,是用来讨好贤皇贵妃的,这样珍贵的东西。萧燕定是不会让凤长歌接触到的,看着这件事情或许真的很凤长歌没有关系,瞟了一眼,满脸委屈,却强忍着一直没有掉下眼泪来的凤长歌,凤言廷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 第四十章交代 “混账,竟敢在宫中动这样的手脚,来人呐,将人给我看押起来,朕要严审此案!”一听到太医说是在寿礼上面出了岔子,月晋荣原本憋着的愤怒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原本因为肤色显得有些黝黑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像是判官钟馗,怒不可遏的样子,当即就让萧燕与凤长安软了腿根子。 “请父皇息怒,此种必有隐情,不如有儿臣来主审此案如何?”月镜宸原本正站在边上看戏,但是一听到月晋荣要将人收押,心里有了一些慌张,虽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凤长歌的主意,但是因此受了牵连反而得不偿失了。 “此等大事,哪敢劳动辰王大驾,此时却是因我凤王府引起,还望皇上让老臣将人带回,严加询查,也好给皇上给贤皇贵妃给太子一个交代。”凤言廷心里有些不安,若是将此事交给辰王,事情必定不会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走,如今皇上明里暗里的要为凤长歌与辰王赐婚,他若插手此事,肯定是偏颇与凤长歌的。 “也好,相信凤王一定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月晋荣面色依旧不好看,但是凤王的位置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再加上贤皇贵妃是凤王的表妹,此时交由他处理倒也合适,看了看地上惊慌失措的萧燕,凤长安以及委屈倔强的凤长歌一眼。 月晋荣的眸子微眯,此时绝不像是凤长歌说的那样简单,萧燕一直希望凤长安能够成为太子妃,又怎么可能做出谋害太子生母贤皇贵妃的事情来?其中最有可疑的人是凤长歌无疑,只是这样一个明摆着的陷阱,凤长歌又怎么可能自己跳下去? 想到这些,月晋荣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能够被月镜宸看中的人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臣先告退了。”得到皇上的同意,凤言廷松了一口气,带着凤长安,凤长歌以及萧燕三人匆匆离开了,月镜宸看着凤长歌心内无比的担忧,此法过于冒险,得到的效果却还算不错。今日寿宴,凤长安在贤皇贵妃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下毒意一事,太子妃的位置一定是保不住了,但是依着凤王的本事,想要将两个人从这场漩涡中摘出去还是很容易的。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中做出这等的龌龊事情来!”凤言廷压抑着的怒火一回到凤王府里就直接爆发了,桌子上放着的香茗尽数被凤言廷扫到地上,茶水四溅! 如此突如其来的愤怒让屋子里候着的人吓得腿都软了,萧燕和凤长安更是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眼泪说来就来,那委屈的模样大概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心疼的,凤长歌也跟着跪在地上,只是心里却挂着冷笑,这件事情虽然冒险了一些,但是结果似乎还算不错,能让萧燕哑巴吃黄连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老爷,妾身冤枉啊,长安有多在乎此事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长安必定是要嫁进太子府的,她有怎么可能会和自己未来的婆婆过不去,还望老爷明察啊!”萧燕的心里是有苦难言,好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毁了,可凤凰牡丹一直都是自己保管着的,别人更无接近的可能,究竟是谁要跟她过不去? “凤长歌,是不是你?”凤言廷忽然看着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凤长歌,这个人忽然转变了的为人处世,让凤言廷心里有些慌张,这种不被掌控的感觉让凤言廷心中的忌惮又浓烈了几分,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任由自己摆弄的凤长歌了。 “爹,先不说女儿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再则女儿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贤皇贵妃深受皇上宠爱,她的安危牵动的不仅是后宫众人的心,更是皇上的心,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凤王府上上下下去开这样的玩笑,还望爹爹明察,还女儿一个清白!” 凤长歌面上虽然带着委屈,言语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即便是凤言廷心里已经认定了凤长歌是凶手,此时也不免有些犹豫起来,凤长歌胆子本就不大,大概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若她身后还有一个辰王。 那就不得不让人多个心眼了。 “怎么不是你?你就是不想看到我好对不对?你就是嫉妒我过得比你好,所以你在宴会上让我出丑,又在我的寿礼上下毒,让我背负着无妄之灾,凤长歌,你好歹毒的心啊!”凤长安听凤长歌这么一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从地上起来,指着凤长歌指控着凤长歌的罪行! “好了,这大半夜的吵吵闹闹做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就在凤言廷准备问清楚原因的时候,老夫人一脸怒色的从后堂绕到前厅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和凤长安骄纵的样子,老夫人就觉得从头火起,忍不住大声的呵斥道,凤王府终日不得安宁还不都是因为萧燕和凤长安总无事生非。 “娘,您怎么来了?”凤言廷虽然看不惯凤长歌,包庇着萧燕和凤长安,但是对于自己的母亲到底不敢像对待凤长歌一样,一见到自己的母亲出现,凤言廷所有的怒火当即全部压了下去,走过来扶着母亲在主位上坐下来。 “我能不来吗?这大半夜的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也不怕让人看了我们凤王府的笑话,你们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这般争吵?”老夫人斜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平日里总是跟他说不要娇惯着萧燕,各房都要伤心一些,可他偏偏不听,如今萧燕由着蛮横的模样,都是他宠出来的。 “没什么事情的,母亲早些回去休息吧,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处理吧。”凤言廷有意大事化小,他是打定注意了不想让老夫人知道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萧燕没有理,上次的事情就已经被收了掌管府中中馈之责。 第四十一章萧燕胆寒 这一次若是再出了差错,恐怕要被软禁起来了,更有甚者,将要承担更加严重的后果。 凤长歌心里难过,虽然这件事情是自己挑的头,但是从刚刚凤言廷要将她们带回在家调查的时候,凤长歌就明白凤言廷准备徇私了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人会偏袒到这个地步,若是老夫人也不知情,那么最后这件事情,肯定会不了了之,甚至有可能会由自己来背这个锅。 凤长歌心里琢磨着应该怎样开口,却没想到凤长安比她还要着急,她走到老夫人的面前行了礼。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姐姐诬陷我给贤皇贵妃下毒!” 凤长安一直看不惯老夫人对凤长歌好,如今她以为是抓住了凤长歌的把柄,准备在老夫人面前告凤长歌一状,只是没有想到她主动出击反而给了凤长歌机会,萧燕看着自己向来还算聪明的女儿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一下子慌了,这些话根本不能改变老夫人对凤长歌的看法,反而会火上浇油。 果然就在凤长安的话刚说完,老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说长歌诬陷你,你可有证据?你若有证据,你便拿出来让我瞧瞧,你若没证据,就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娘,长安不懂事,在宫里受了委屈,现在大概是昏了头了,还望娘您不要往心里去,长安,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萧燕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样生气,害怕凤长安又说出不中听的话来,只好上前阻止凤长安在继续说下去。 “可是娘,我真的没有做过!”凤长安还是觉得委屈,会做这件事情的就只有凤长歌,至于别人,哪怕是自己借了他们十个八个胆子,他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平日里你带着你院子里的奴婢们来我院子找麻烦也就算了,我又如何能够进到你的院子里,将毒下到你作为寿礼的凤凰牡丹刺绣上?若说是我买通你院子里的丫头,他们又怎么会听我的?” 凤长歌一直跪着没有说话,就当她们将矛头全部对着自己的时候,凤长歌说话了,她等得就是这个时候,凤长安与萧燕越是想要将责任推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就显得越无辜。贤皇贵妃是凤言廷的表妹,她本来就没有想着能把她们怎么样,不过是想要让她们心生嫌隙罢了!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老夫人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今听的凤长安和凤长歌两个人你一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就没有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声。 “娘,无碍的,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天已经很晚了,您早些去休息吧。”凤言廷依然打着马虎眼,这件事情他最不想的就是让老夫人插手进来,别说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凤长安与萧燕,就是凭着秉公办理的原则,这件事情跟萧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们有什么可瞒着我的?这一趟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长歌,你说!”最是受不了凤言廷那般敷衍的言语,老夫人打定主意要追查到底了,知道凤长安不会跟自己说实话,老夫人将凤长歌叫到了自己的身边,让她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与自己说上一遍。 “祖母,先前妹妹准备了一副凤凰牡丹的刺绣,打算作为寿礼呈献给贤皇贵妃的,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贤皇贵妃看了这幅凤凰牡丹的刺绣之后,便晕倒了。太医说是凤凰牡丹的刺绣上面被人撒了毒药,不过我相信妹妹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只是当时事出紧急,母亲希望我能承担下着罪名,可我不过凤王府里的小人物而已,哪里敢承担下这样的罪名,争辩了几句,大概是因为这样就让母亲不开心了,祖母,是我不对,您别生气了。” 凤长歌看了凤言廷一眼,这人眼里的警告凤长歌也没有错过,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凤长歌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只是话里虽然有帮着凤长安开脱的意思,但更加明显的是在指责萧燕没有家主风范。 为了自己的女儿,竟让凤王府另一位小姐去承担这样的责任。 “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简直就是让凤王府跟着蒙冤,此时必须彻查,来人啊,将凤王府上上下下全部都给我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也好给贤皇贵妃一个交代!”老夫人也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寿宴而已,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贤皇贵妃受宠多年,若是没有一个完美的结果,难保皇上不会因此迁怒凤王府,是以也还没过去,老夫人就下令彻查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让凤言廷去查的,既然老夫人开口做了凤言廷的主,凤言廷也不好说什么,在边上坐下来,等待着彻查的结果,只是想要抱萧燕无辜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没一会儿,负责彻查的人就传来消息了,凤长歌和凤长安的院子里皆没有查到可疑之物,或是什么可疑之人。然而,在萧燕的院子里却搜出来一包毒药,让府医查了药品成分,证实与凤凰牡丹上面的毒药成分完全一致。 这样的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凤言廷看着萧燕,面色晦暗,阴郁的样子让凤长歌的心里都忍不住升出一丝寒意来,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有些时候释放出来的威慑力比起普通人来还是凌厉了很多。 萧燕面如死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这倒不是因为萧燕不知道为自己辩解,只是因为中间牵扯出来一桩陈年旧事,让萧燕根本没有勇气去辩解, 贤皇贵妃还待字闺中之时,便与当时尚在边境打仗的凤言廷情投意合,本来二人就约定,等边境战事平息,凤言廷就回来娶贤皇贵妃过门。 第四十二章其中的利害关系 谁知道误打误撞的却被当时还是太子的月晋荣看中,并娶进了府中做了侧室,凤言廷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并在醉酒时候,对此说出自己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是贤皇贵妃,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但萧燕却是知道的。 凤言廷对于贤皇贵妃的心,萧燕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的,而萧燕之所以一直能够再府中横行霸道,除了凤言廷的宠爱之外,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如今萧燕房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很难不会让凤言廷误以为萧燕吃醋,这才设计想要除去贤皇贵妃。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想到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凤言廷一时愤怒,将包裹着毒药的东西,狠狠的砸在萧燕的身上。 萧燕敢怒不敢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除了为自己辩解别无他法,凤言廷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会多想,萧燕更是如履薄冰,说任何话都必须小心翼翼:“王爷,妾身是您带回府中的,这么多年,妾身一直恪尽职守,本本分分,丝毫有不敢僭越的念头,还望王爷明察!” “事实摆在眼前,萧燕,你还要狡辩吗?你将凤王府置于何地,将王爷置于何地!”对于那段密辛,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所以对于萧燕的行为,老夫人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猜测,只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萧燕是栽了跟头了。 凤言廷看着萧燕伤心绝望的模样,有些心软,这么多年的陪伴自然是敌得过在宫里那遥不可及的挂念的。他有些疲惫的闭了双眼,想要为萧燕开脱也不太可能,毕竟物证已经摆在眼前,只要稍加询查,有个人证也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狐疑的看了凤长歌一眼,凤言廷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凤长歌脱不了干系,但如凤长歌所说,既是作为寿礼准备呈现给贤皇贵妃的话,这样的东西根本不会有让凤长歌接近的机会,想到这里,凤言廷的眸色更深了:“现在物证已经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爷,妾身冤枉!”萧燕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出了叫冤博得凤言廷的同情之外,也并没有其他的手段可用,这件事情若是真的捅到皇上那里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诬陷我娘的!是不是!”凤长安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凤长歌的身边,面目狰狞的揪住凤长歌的衣服,恨不得再拧住凤长歌的大腿,狠狠的教训一顿凤长歌。 “妹妹这话不可以乱说,刚刚我已经说了,这样重要的东西,你不会给我接近的机会,娘更不可能给我接近的机会,为什么你非要将这件事情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我不明白,我就真的这样让妹妹你厌恶吗?”凤长歌忽然变的很委屈,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已经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但是凤长安却根本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好了,你少说几句吧,这件事情,你姐姐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为什么非要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倒你姐姐的身上?”凤言廷按了按眉心,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让凤长歌的心里一个咯噔,看来凤言廷是打算要为萧燕开脱了。 果然还未等老夫人开口说话,凤言廷就先开口了:“娘,萧燕虽然行为有失,但念及她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为凤王府上下打理,又含辛茹苦的将长轩和长安两个孩子抚养长大,您看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 老夫人大概也明白了凤言廷要袒护萧燕,面上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不知此话何讲?” “娘,萧燕身为凤王府王妃,一直管理着凤王府上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凤王府与贤皇贵妃的母家一直交好,若是这件事情被他们知晓,一定会破坏了两家的关系,反倒是不好了,不如您看这样行不行?” 后面的话凤长歌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见,因为剩下的话,凤言廷是在老夫人的耳边悄声说的,只是光看着老夫人的表情,凤长歌也知道,老夫人一定是已经被说服了的,凤长歌低下脑袋。 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已成定局,自己再说什么反而不好了。 “恩,此法可行,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我有一个条件。”老夫人这个年纪依然健康硬朗,不光光是因为儿女孝顺,在大局面前,她甚至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长远,所以在凤言廷说出前面那一段话之后,她其实就已经是动摇了的。 “您说!”在得到母亲的允许之后,凤言廷是松了一口气的,这件事情牵扯的范围太广,他必须将此事大事化小,不光光只是因为萧燕以及凤长安,既然母亲同意,那么提出小小的要求,凤言廷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母亲看萧燕早就不高兴了,想必提出来的要求也不一定是萧燕能够接受的。 “萧燕必须撤去王妃之名,将权力完完全全下放到长歌手里,不再参与管理府中事物,不知你可答应?”老夫人也不是没有私心的,虽然已经同意了这样的做法,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让萧燕出府一些代价来。只是这代价萧燕必须感恩戴德的接受,不得不说,在玩弄权势这一方面,长歌终究还是嫩了一点。 “谢母亲开恩。”对于这样严重的惩罚,凤长安显然是不服的,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是什么样的苦果,他们都必须咽下去。在府中为凤长安筹谋了这么久,萧燕却是知道的,在凤长安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萧燕就抓住了凤长安的手,在老夫人的面前跪下来,谢了恩之后,就带着凤长安离开了。 “母亲,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你的王妃之职竟这样平白无故的被夺了去,我不甘心!”凤长安有些恼怒母亲的软弱,这个时候就当据理力争,现在连最后的一点权力都让凤长歌拿去了,在这凤王府,她们还有什么地位? 第四十三章凤言廷的疑惑 “自然是不能就这样算了的,只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老夫人能够同意你父亲的办法,已是最大的恩赦了。若是我们再不依不饶,最后被送到皇上那里去,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凤长歌得意不了多久的!” 萧燕看的自然是要比凤长安通透一些的,不然刚刚凤长安要为自己求情的时候,她也不会拦着不让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接下来,她不会再让凤长歌讨到便宜的,一时的得意又如何?最大的赢家还是她萧燕! “听母亲的。”听萧燕这样已解释,凤长安的心里也平衡了一些,她明白这件事情她们虽然没有做,但是那个在凤凰牡丹上面下毒的人,明明就是想要她们的命,如今她们算是保住了。至于这背后之人也休想过上好日子,还有凤长歌,别以为掌管了府中中馈就能将她们怎么样了! 萧燕和凤长安走了,凤言廷自然不会多留,作为这些年来凤言廷身边最体己的人,凤言廷自然是要去安慰几句的。只是这件事情究竟要不要追究到底,凤言廷自己也迷糊,大概在他的眼里,萧燕和凤长安确确实实是清白的,至于贤皇贵妃那边,他也想弄清楚,那个下毒之人是不是想要害贤皇贵妃,还是说真的只是嫁祸这样的戏码! “祖母这样安排,你可有不高兴?”既然前厅的人都已经走完了,老夫人也就没呆在这里的必要了,牵着凤长歌的手,两个人慢慢的往后院走去,如今已经是五六月份,虽已进入春天,但晚上到底还是有些寒意的,老夫人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道。 “怎么会?能够还长歌清白已是不易,长歌怎还敢计较其他的事情,长歌应该谢谢祖母。若不是祖母,今日这罪名恐怕也是要我担下的。”凤长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在这月色朦胧的晚上更多了一份高贵清雅,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依然述说着委屈。 老夫人倒也能够理解,凤长歌无权无势,这样的罪名如果真的扣在头顶,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长安倒还好些,身为郡主,皇上下决定的时候也会三思而行,但是一个长歌恐怕说杀也就杀了吧? “不计较便好,虽说凤王府不比宫中,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但凤王府好歹也是大家贵族,府里的人难免也有些耍心机之人。你切小心些才是,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与我说了便是,能帮你的我也会尽量帮你,但是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今日凤长歌的表现越发的不俗,原本遇到这样的情况,凤长歌必然是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应对。现在看来,凤长歌真的是成熟了,虽不明白这样的转变从何而来,但是老妇人心里还是高兴的,都是凤王府的孩子,怎么能一味的被压制?总该有自己的主意才行,不然从凤王府里走出去,难免会砸了凤王府的招牌。 “祖母教训的是,长歌一定谨记于心,不再让祖母为我操心。”凤长歌扶着老夫人往院子里面去,老夫人的意思凤长歌自然明白,如今萧燕虽然已经失了势,但是凭借萧燕的性格一定会卷土重来,老夫人的话多多少少也有站位的意思。老夫人是除了辰王之外,凤长歌唯一能够在凤王府里面依靠的势力,凤长歌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不用送我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这番话,老夫人心里也清楚凤长歌的意思了,在这偌大的凤王府中,与人联手,也好过自己孤军奋斗。萧燕在府上也得意了这么久了,是该有个人出来挫挫她的锐气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小姐,今天真的好刺激啊!”作为唯一的知情人,碧莹这一天过得也是心惊胆战的。要不是小姐提前吩咐了自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说不准这会儿她已经露出破绽来了,也亏得小姐足智多谋,不然今天迟早是要穿帮的。 “你若不说,我倒忘了,今晚你这样多的小动作是要做什么?差点引起别人的注意,你知不知道?做事切不可浮躁,不然很容易穿帮的,你下次若再这样,我什么都不会与你说了。”回想起今天一天的经历,凤长歌心里也是提心吊胆的,前面都还好,没有太过引人注目。只是越到后面,这小妮子越发的沉不住气,差点就让人怀疑了。 “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碧莹理亏,说出来的话也缺少了那么一点底气,其实倒不是说她沉不住气,只是凤长安说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这才忍不住出来为小姐打抱不平的。好在结局还算不错,自己总归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将事情办下来了。 “今天的戏当真是精彩啊,我差点就要为你拍手叫好了!”一到自己的院子里,凤长歌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凤长歌轻轻的皱了眉头,虽然两人已经定亲,私交也算不错,但是这人总是在大半夜三更的闯进自己的院子来,这一点还是让凤长歌有些不高兴的。 不管怎么样,过来也该跟自己说一声,独自一人窝在角落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自己迟早要被这人吓出毛病来。偏偏在这人看来,好像一点也没有这样的自觉,依旧是我行我素的。 “是吗?今日这场戏,你看着如何?”凤长歌挥挥手,让碧莹去泡一杯茶来,自己则往自己院子里的小凉亭走去。此时的月镜宸,正斜躺在院子里面那架凤长天亲手做的秋千上,看着月色,好不自在的样子。 “我以为你只是想要让凤长安当众出丑而已,给贤皇贵妃下毒这样的事情,你怎么敢做?做了也就罢了,你事先能不能与我商量一下?好在父皇对凤王还算倚重,若是父皇不同意凤王将你们带回呢?你们又该如何?难道真的等他们把所有的线索都查到你的头上来吗?” 第四十四章月镜宸生气了! 看着凤长歌依旧事不关己的样子,月镜宸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此时若是皇上真的追究起来,凤王府里面的人难道真的想躲开追究吗?凤长安是郡主倒也罢了,她凤长歌什么都不是,皇上不拿她开刀,又拿谁开刀? “好了,不管你说什么,这件事情我已经做了,你总不能让时光倒流吧?况且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就算不能将凤长安和萧燕怎么样,这件事情最后也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来的,况且不是还有你在吗?” 已经相处了这样长的时间了,凤长歌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气急败坏的月镜宸。但一想到这人实在为自己担心,凤长歌虽然被责骂了,心里却意外的暖融融的,这是前世绝对没有过的经历。哪怕是自己爱惨了月镜风,也不过是自己单方面在付出而已,这样被人牵挂的感觉,又何曾有过? 主动替月镜宸倒了一杯茶水,凤长歌面上带着些微的讨好,大意是希望月镜宸能够消气。月镜宸原本心里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看着凤长歌那人畜无害的模样,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你啊,我们既已联盟,能不能凡事来问问我的意见?即便是不问,也该与我说一声,总好过让我提心吊胆的!” “我知道了,这是我新春刚制的茶叶,你尝尝看,合不合味道?若是喜欢,我让碧莹给你准备一些,你带回去。”见月镜宸不生气了,凤长歌的心里也安定了一些,从前自己厌烦了月镜宸隔三差五的跑过来,如今倒是有些习惯了。撇开月镜宸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出现这点不谈,他不来,凤长歌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我偌大的辰王府,怎么会缺你这点茶叶?你啊,还是留着自己个儿喝吧。”虽然凤长歌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但是月镜宸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虽然舍不得过分苛责凤长歌,但是该生的气还是要生,他必须要让她知道,今天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 “你还在生气?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吗?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与你商量便是了。我绝对不会再自作主张,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还不行吗?”凤长歌也是没有想到,这人的气劲还挺长的,自己明明都已经认错了,这人偏生还是不依不饶的样子,这让凤长歌心里有些无奈,又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指望你自己长记性,那天上还真是要下红雨了。凤长歌,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该碰的人,我希望你不要碰,这次你是侥幸逃脱了,那下次呢?若是你还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我真的要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联盟关系了,我可不想跟一个有勇无谋的人联手,打了自己的脸!” 月镜宸其实还是很喜欢喝凤长歌这里的茶水的,只是因为凤长歌今日之事实在让他震撼,不然这样的话他也是舍不得说出来给凤长歌听的。 明知道这人是故意这样说的,凤长歌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人苦口婆心也是为了自己好。贤皇贵妃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莽撞了,若是能够计划的再好一些,又怎么可能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我错了,你就别再计较了,一个大男人若像了一个女人可就不好看了。对了,你上次与我说哥哥已经回京了,为什么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还没有到?”凤长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月镜宸纠缠,在月镜宸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立刻转移了话题。 知道凤长歌避而不谈,月镜宸也没有什么办法。左右是没有出事,自己过于计较了确实不好,毕竟两个人的关系也仅仅限于合作而已:“有事耽搁了,下个月应该就会到达京城,你也别急,总会回来的。” “那就好,这一次回来,哥哥还要走吗?”凤长歌隐约记得前世哥哥回来只待了短短几日。 就回边境去了,不知道这一次回来,是不是也只是在家休憩一段时间而已。 “还不确定,若是你想要你哥哥留在京城的话,我倒是可以去和皇上说说的,反正你哥哥一直是跟在我身边的。”听到凤长歌这样问,月镜宸以为她对凤长天的去留有什么想法,便多问了一句。 “我倒是没有什么可多说的,只是祖母,她年纪大了,又想哥哥想的紧,希望哥哥能够在家陪陪自己。如果能够娶妻生子的话,她老人家大概会更加满意才是!”凤长歌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有想到月镜宸会这样说。凤长歌愣了一下,继而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祖母身上,也算是为自己想要留凤长天在京城找了一个借口。 “这件事情也不算难办,到时候我找父皇说一下便是了。”月镜宸点点头,凤王府的老夫人年纪确实不小了,虽说凤王府不缺男丁,也不缺接替世子位置的人,但是凤长天却只有一个,虽然凤长歌没有说,但边关毕竟是险要之地,能不去自然还是希望他能够不要去的。 “能够不去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会不会太麻烦?”凤长歌心里想着事情,也就没有太在意月镜宸说了什么,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口中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想要收回,却已是来不及了,凤长歌还没来得及尴尬,只听月镜宸爽朗的笑了。 “无碍的,左不过是想要将自己的人留在身边而已,皇上又不会多说什么,而且你哥哥是凤王府的世子,又还没娶亲,也是到了该往回调的年纪了。只是京中尚未有职位空缺,到时候安排去哪里就职倒是一件比较头痛的事情,此时容我再合计合计,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你且耐心等着便是。” “那就麻烦了。”凤长歌嘴角勾了一个笑容,替月镜宸杯子里面又倒了一杯水。 第四十五章凤长安算账 算算时间,那个人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自己必须赶在月镜风前面将这件事情做好才行,不然凭着那个人的能力,自己这方想要对付起来倒真是要花费一些力气的。 五月夜里的风,带着一丝冷意兜头吹来,让月镜宸不自觉地就忘风口靠了靠,想要帮着凤长歌,将这阵风挡掉一些。月镜宸握着凤长歌给自己准备的蓝色冰裂杯,心里有一些异样,上次不过说了这个杯子好看而已,今天就给自己换了,想来也是记住自己的话了:“不必。”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你哥哥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算算时辰也已经过去那么多时日了,大概也就这几天就会到京了。”月镜宸又待了一会儿,看了凤长歌面上的疲倦之色,终于还是起身准备离开了,来日方长,他不在乎这一点点的时间。 “送辰王。”凤长歌对着月镜宸低低的行了一个礼,算是表示感谢,哥哥却是不能再离开京城,不管是因为自己的计谋也好,还是为了哥哥的安危也好,个个都必须留在京城。 月镜宸多多少少是知道凤长歌在想什么的,但是既然凤长歌现在没有跟自己说明,那么他也没有必要追问什么的,总之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他相信,假以时日,凤长歌一定能够看出他的心思的。 看着月镜宸的离去,凤长歌心里也有些不安,等到哥哥回来,这京城里面的风云就该真正被波动了,这个机会凤长歌必须我在自己的手里。她绝对不会再给凤长安以翻身的机会,更不会再给她对凤王府里面,她在乎的人下手的机会。 凤长歌心里百感交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的意思,只是让碧莹将东西收拾干净,便回屋子里面去了,今晚发生的事情确实惊心了一些,她自己也已经将自己的精神用完了,她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大早的凤长歌还在熟睡,碧莹就慌慌张张的闯进来了,因为前世的事情,凤长歌一向浅眠,门一被打开,凤长歌就听到动静了:“怎么一大早的慌慌张张的是要做什么,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你吗?” “小姐,二小姐过来了,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是要找你算账,小姐,怎么办?”碧莹正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见着凤长歌已经醒了,自然是要询问凤长歌应该怎么办的,眼看着凤长安越来越近,碧莹整个人都慌了。 “不过是凤王府的二小姐而已,你这般慌张作甚,你让人去拦着,便说我还睡着。”凤长歌其实也知道按着凤长安狂妄的性子,一定不会轻易就这样放过她的,大动作可以没有,小动作自然是不会断了的,这也是凤长歌能够预料到的结果。 “是!”碧莹应了一声,看着凤长歌这般淡定的样子,心里的不安也被冲淡了一些,叫上了院子里面比较忠心又比较强壮的婢女,早早就去院子门口拦着了,一见到凤长安过来,就叫人拦住了:“给二小姐请安,二小姐这么早过来是为何事?” “你让开,我要见凤长歌,让她出来见我!”凤长安见碧莹拦着自己,本就已经盛怒的脾气更是一下子就爆发了,但是因为凤长安自视甚高,也不远与碧莹争吵,只是横眉竖眼的瞪着碧莹,叫嚣着让凤长歌来见自己。 其实昨天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凤长安也是安慰自己不要再这件事情上较劲了的,只是睡了一夜之后凤长安越想越不甘心,自己生生吃了这样打一个暗亏,可她凤长歌却一点事情也没有,这让她怎么能忍?于是这一大早的凤长安就打上门来了。 “回禀二小姐,您可能需要再等一会儿,小姐昨日看账本晚了一些,是以还没有起床,奴婢现在就去叫小姐,还望二小姐稍等片刻。”碧莹看不惯凤长安嚣张的样子,故意拿凤长歌已经掌管府中中馈的事情刺激凤长安,然后还未等凤长安回话,就作势去叫凤长歌去了。 “你……”凤长安没有想到自己这般气势汹汹的过来,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原本想呵斥,但是看着碧莹那副急忙的样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得到了一些安慰。只是让自己站在这院子门口等待凤长歌都真是被凤长歌看低了,于是又对着碧莹道:“我在湖心亭等她,你让她起来了就来见我!”说完就走了。 碧莹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只是看着凤长安远去的背影,却还是感到不满。如今府上已是小姐掌事,为何她凤长安还是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难道就凭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吗?未免也太得意了一些!虽然心里不平衡,到底还是不敢怠慢,转身进屋子里面去向凤长歌禀告去了。 “小姐,二小姐走了,说是在湖心亭等您,您要去吗?”碧莹进到屋里,凤长歌已经起来了,一身淡粉色绣百合的齐胸襦裙,外加一件白色的云纹外衫看起来倒是十分雅致的样子,满头的青丝也没有怎么处理,只用了一根檀木簪子堪堪绾住,给这雅致的装扮里面添了一丝清爽,看起来却颇有当家做主的气势。 “她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自然是要去看看的,我倒是很想知道她会怎样说,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罢了,不看白不看!”想比起碧莹的不知所措,凤长歌显得淡定了很多。凤长安骄纵跋扈惯了,这样大的暗亏,她若是能够咽得下去,那她就不是凤长安了。 净了面吃了早饭,凤长歌就慢慢悠悠的往湖心亭去了,湖心亭离凤长歌住的院子不算太远,按理来说应是早就到了的,可偏偏因为凤长歌的故意拖延,凤长安在亭子里足足等了凤长歌一个时辰。 凤长安的耐心一下子就被磨光了,刚要去找凤长歌算账,却没想到凤长歌慢慢悠悠的逛过来了。 第四十六章凤长安来势汹汹 看着凤长歌一派闲适逛园子的样子,凤长安只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将凤长歌收拾一顿:“凤长歌,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吗?竟然还敢这般姗姗来迟,你有没有将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妹妹这话,让姐姐愚钝了,既是妹妹有急事,为何不到姐姐的院子里来与姐姐商量?既然约在了着湖心亭,姐姐自是以为妹妹是要与我来着赏花的,刚好湖心亭里种植的几株桃树都开花了,妹妹有没有摘一些回去,插在花瓶里。” 凤长歌故意曲解凤长安的意思,将凤长安这来势汹汹的问罪之事,说成是普普通通的赏花,这让凤长安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大声呵斥。毕竟昨晚父亲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不能再追究,自己若是不当回事,岂不是不将父亲放在眼里? 又是不知不觉的吃了一个暗亏,凤长安广袖之下的手忍不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乌黑闪亮的眸子紧紧的打量着凤长歌,想要看出一些不对来。从前她不在乎凤长歌,也就没有关注,现在看来,凤长歌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的凤长歌哪里敢这样与自己说话? “凤长歌,我母亲好欺负,并不代表我也好欺负,昨日之事是不是你诬陷我母亲的?”懒得和凤长歌打哑谜,凤长安干脆就将话挑明了说,省的凤长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顾左右而言他。 知道她不会轻易承认,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反而是浪费口舌。凤长安的时间宝贵,她没有这闲工夫和凤长歌在这打哑谜,若不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她现在连和凤长歌对峙的心思都没有,一想到昨日母亲受得委屈,凤长安就恨不得手撕了凤长歌,为母亲出气! “妹妹这话问的奇怪,昨日我已经与父亲讲明了一切,难不成你呈现给贤皇贵妃这样珍贵的东西,你会拿与我吗?”这一刻凤长歌忽然觉得凤长安还是无趣了一些,这个问题,昨天没有承认,今天她更不会承认。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凤长歌,你嫉妒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潜入我的房间这样的小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一定是你陷害我娘亲的,你为什么敢做不敢当!”凤长安死咬着凤长歌不放,在这凤王府,跟她和母亲过不去的就只有凤长歌一人,不是她还能由谁! “妹妹这话说的姐姐糊涂,你说我潜入你的房间可有证据?再说,我即便是潜入你的房间里,你没有发现,难道你身边的人发现不了吗?若真是这样,妹妹身边的人还是尽早换了,省的妹妹花了这么多银两,养着他们吃白饭,不做事。” 凤长歌嗤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将凤长安的话放在眼里,目前凤长歌忌惮的人不是凤长安,而是凤言廷,若是凤言廷真要将这样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她却是还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为自己脱罪,毕竟只要是局,就一定有破绽,即便是凤长歌,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局万无一失。 凤言廷心思深沉,他若真想查,还是能够查出一些眉目来的。眼下的情况看来,他似乎根本没有深究的意思,这个时辰了皇上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这件事应该是应付过去了。 不提起身边的人还好,凤长歌一提起身边的人,凤长安差一点就要炸了,上次进庙上香的时候自己折进去一个红叶也就罢了,这件事情,又让母亲身边折进去一个得力助手。上一次她们设计陷害凤长歌,被识破了也没有办法,只是这一次,明明不是他们动的手,却让她们有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员大将,凭什么她凤长歌什么损失都没有,而她们却接连损失?这口气,凤长安有些咽不下去! “凤长歌,知道你能言善辩,没想到你还真是有一张巧嘴,看来你今天是不打算承认了,凤长歌你还真是贱,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凤长安没有想到凤长歌就这样将自己置身事外,想到自己母亲受得委屈,凤长安看着凤长歌的目光变得狠戾了很多,她伸手抓着凤长歌的衣襟用力的将凤长歌往湖心亭里面推去。 湖心亭的栏杆造的矮,若是像凤长钺这样的孩子当然是不会有事的,可凤长歌到底已经长大了,被凤长安这一推,凤长歌有些猝不及防,脚上一滑,身体往栏杆外面倒去。凤长歌没有想到凤长安会来找这样一手,在毫无准备之下,竟然就这样摔过去,凤长歌的手在虚空中抓了好一会,却依然什么都没有抓到。 就在以为自己就这样掉下去的时候,凤长歌只觉得腰上一沉,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又稳稳的落在了湖心亭的地面上。 月镜宸看着凤长歌依然安好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只是在看到凤长歌面上的惊惧之色时,脾气还是忍不住上来了,自己若是没有及时出现,结果又该是如何:“凤长安,你贵为凤王府二小姐,竟做出这等谋害长姐的事情,你信不信本王将你告到皇上那里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吓死奴婢了!”碧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因着刚刚站的离凤长歌远,见到凤长歌要摔下去的时候伸手去拉已然来不及了,若不是辰王忽然出现,小姐肯定少不得又要吃些苦头了。 “我没事。”其实凤长歌的心里也跟打鼓似的,但是看着碧莹那已经吓白了的脸色,还是有些心疼,顾不得自己握着碧莹的手轻声的安慰着,就连月镜宸还抱在自己腰间的手都没有时间去在意。 按理来说,凤长歌和月镜宸还没有正式被赐婚,这样亲昵的举动是不可以有的,只是月镜宸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在意这些?一想到刚刚自己很有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凤长歌落入水中,月镜宸就没有办法压制住自己的脾气。 第四十七章推脱责任 看向凤长安的目光里闪烁着春寒的料峭,跟这早春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他能够耐着性子听着凤长安给自己一个解释,完全是顾及了凤王府掌权人凤言廷面子。 若不然像是凤长安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早就被月镜宸扔到湖里去了。这个时候,他还能管她是不是皇御赐的郡主! “辰王,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一定是姐姐,是她诬陷我,昨日她坑害我不成,现在又让我背上这等谋逆的大罪,一定是这样的!”凤长安虽然暴戾,但是在皇上最受宠的辰王面前还是不敢多说什么的,此时自己被抓了一个正着,自然是要为自己推脱的。 “坑害你?用自己的性命去坑害你吗?今日本王若是没有来府上拜访凤王,凤长歌岂不是被你推进湖里去了?你竟敢跟我说她坑害你,这张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来人啊,去请凤王过来,便说辰王拜访!”月镜宸松开凤长歌,在湖心亭里的石椅上坐下来,大有为凤长歌讨回公道的意思。 “是。”月镜宸身边的护卫应了一声是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没过多久凤言廷就和萧燕一同过来了,今日的萧燕穿的依旧是王妃规制的衣服,威风凛凛的样子跟往日比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为了避嫌,头上的凤簪却已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东海湖珠玉簪,比起那根凤簪来更是华贵至极。 凤长歌本来没有跟凤长安计较的意思,只是萧燕的装扮过于扎眼了一些,让凤长歌不得不正视起来。即便是除去了王妃头衔又如何?她萧燕的生活又哪里有什么区别,想必凤言廷为了哄她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拜见辰王,不知辰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辰王降罪!”凤言廷看了一眼凤长安,心知着是非定又是凤长安挑起来的,清早月镜宸就给自己下过拜帖说会上门拜访,本以为凤长安昨天吃了教训,想必也会老实了,就没有提醒,没想到还是当着月镜宸的面给自己捅出娄子来了。 心里偏袒是一回事,当着别人的面偏袒就该被说有失公允了!凤言廷心里有气,但是当着辰王的面有不好发作,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凤长歌,这两个人还真是没有一个愿意让自己消停一下的,平日里也就算了,如今却被辰王看了笑话去,他日若府上的这些家事传出去,还不要被他们当了笑话。 “降罪就免了,只是不知道凤王是如何管理府上规矩的?为何府中的二小姐,见了长姐不用行礼,更可以随意推搡长姐,若不是我及时感赶到,长歌怕是要被二小姐推到湖里去了。”月镜宸心里憋着气,说话的口气自然不善,一席话出口说得凤言廷脸色都变了。 正欲开口,却又听凤长歌道:“辰王怕是看错了,妹妹向来乖巧懂事,又怎会做这样的事情?刚刚妹妹只不过是与我开了玩笑罢了,昨天妹妹受了委屈,想要找个地方撒撒气也是应该的,我只是出现的不太凑巧罢了。” 凤长歌的这番话,明里是在为凤长安开脱的,但是明白的人一听就知道凤长歌这番话是在指责凤长安目无尊长,以小欺大。本以为凤长歌顾及凤王府的颜面,不会什么话都往外说,没想到说出来的竟是这样一席话,凤言廷原本就难看的面色,现在更是黑成了锅底。 “长歌,辰王面前怎敢胡说?你妹妹虽然骄纵了一些,却断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的,你莫要让辰王误会了才是啊!”凤言廷的话说的隐晦,威胁也藏在话里面,只是眸子中的冷光却在顷刻间散发出来,戳在凤长歌的身上,似乎想要在凤长歌的身上扎两个洞。 月镜宸的心里非常的不爽,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冲上去将凤言廷揍一顿,都说凤言廷偏颇二小姐,他本以为凤王德高望重,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看来,凤王爷不过一介俗人罢了! “是长歌妄言了,还望辰王恕罪!此事与妹妹无关,一切后果请让长歌愿一力承担!”凤长歌凤眸里染着泪光,看着凤言廷,忽然跪在了月镜宸的面前,大意是要承担所有的罪责的,月镜宸没有搭理凤长歌,只是将目光锁定在凤长安的身上,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凤长安看着凤长歌吃瘪的样子,心里得意的紧,哪里会去在意月镜宸的目光?昨日里受得那一肚子气总算是讨回了一些利息,她走到凤言廷的身边,带着委屈的表情冲着凤言廷撒娇道:“爹,您看,我说了这件事情不管我的事情,可辰王一直紧追着不放,爹您跟辰王说说,我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你的意思就是本王联合长歌构陷与你了,难不成本王的两只眼睛是瞎的吗?”月镜宸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凤长安,只是凤言廷这般偏颇,月镜宸自然不会让这件事草草了结,若不得到一个让自己长歌都满意的结果,今天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辰王你只看到了一半不了解整件事情,又为何非要说我的不是?今日分明是姐姐故意约我到这里来的,你为何不问姐姐约我来这里的原因,却要抓着我不放!姐姐还没有嫁进辰王府,你就这样护着她,难不成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看着月镜宸不依不饶的样子,凤长安心里越发的不安。 “长安,不可瞎说,还不快给辰王赔不是!辰王这等正直的人,怎会做那样的事情!”面对凤长安恼羞成怒的口无遮拦,萧燕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去了,虽然她不满月镜宸这般咄咄逼人,但这不代表可以胡乱说话。 月镜宸这般大张旗鼓的要为凤长歌做主,自然是会让凤王府里有些人不满的,首当其冲便是萧燕,只不过现在萧燕的身份敏感,有凤长歌在身边,她自是不敢多言的。 第四十八章维护风长歌 但是这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惹得月镜宸非常的不高兴,矛头一转又转回到了萧燕的身上:“看来凤王妃不太高兴,那你倒是说说,我这般维护我辰王府未来的辰王妃,错在哪里?” “虽然皇上没有下旨,但长歌是未来的辰王妃是众所周知的,辰王维护自然是没错的,只是辰王有所不知,长安一直非常的孝顺懂事,为人处世皆是谦卑有礼,从不会做出这等忤逆的举动,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都是一家人,难免会有说不清楚的地方,此事关系凤王府一家和睦,也望辰王能够调查清楚了,也还长安一个清白。” 被点了名,萧燕自知月镜宸不会轻易放过了自己,只好出言中间调停了一下,力求将矛盾降到最低!不为了凤长歌,是为了凤长安,昨日之事已经沸沸扬扬,凤长安已经在经不起对她不利的传言了。 “谦卑有礼,好一个谦卑有礼,自本王进入着亭子开始,凤长安便没有给本王行过一个见面礼,这便是你们说的谦卑有礼吗?”月镜宸冷笑了一声,抓着萧燕华丽的错处,便是狠狠一击,不管刚刚凤长安是被自己吓到了还是怎么样,这个错处确实被月镜宸抓住了。 萧燕有些焦躁,她根本没有想到凤长安连这样简单的礼仪都会忘记,自己这一番话说出去岂不是自打巴掌吗?想到这里,萧燕有些埋怨凤长安的不争气,只是话已出口,又如何能将话往回收?只好想凤言廷投去求助的目光。 知道此事已经无法善了,凤言廷心里也是无奈,即便不愿意处置凤长安,但是碍于月镜宸的关系,今日这处罚是免不了了。只是他有些拿不准,怎么样的处罚既能够看起来不算严重,又能够让月镜宸满意。 “长安不过是一个孩子,有所疏漏在所难免,只是错了便是错了,确实应该惩罚。只是依辰王看,应该如何处罚才算合适?”凤言廷看了月镜宸一眼,在脑中思索了一下,依然没有找到合理的办法,只好将这个问题又丢给了月镜宸。 凤长安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样子,眼下听到凤言廷说要惩罚自己,立刻不乐意了,撅着嘴的样子虽然有几分可爱的样子,但是落在月镜宸的眼里,免不了有几分做作:“辰王,长安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还望辰王明示!” “长安,住嘴!”凤言廷有时候还是有些厌恶凤长安的不懂事的,辰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要逃避罪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何她还要这般不分场合的为自己辩解,难道她不明白,自己是在为她争取,让惩罚降到最低吗? “还一个不知道错在何处,那就让本王来告诉你。其一,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难不成你觉得你已经能够和本王平起平坐了吗?其二,长歌是你的姐姐又是凤王府嫡女,你目无尊长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诬陷你姐姐,谁给你的胆子?凤王,念你是老臣,这件事又是凤王府的家事,我也不上奏陛下,让陛下定夺了。至于凤长安,罚跪祠堂,再将《仪礼》抄写一遍,让长歌过目,长歌若是觉得没问题,凤长安方可从祠堂里出来,凤王您觉得如何?” “辰王这般处置,长安不服,这件事情,明明姐姐也有责任,为什么受罚的只有我一个?为何姐姐不需要受罚?请辰王公平对待,若是辰王要罚长安,便连姐姐也一起处罚!”想起祠堂阴森可怖,凤长安有些害怕,看着母亲的表情,知道这一次惩罚是躲不掉了,只是就惩罚了自己一人,凤长安心里确实有些不平衡。 月镜宸自然是知道凤长安会不服气的,但是不管服气不服气不是凤长安说了算的,他假意询问凤言廷只不过是想要让凤言廷最后做决定的。凤言廷眼波流转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便按着辰王的处置,至于长歌今日也受了惊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府里的事情让你母亲帮着你打理几日,不耽误事的。” “谢爹爹关心,长歌无碍,再难过的日子,长歌都过来了,这点小事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只是委屈了妹妹。”凤长歌眼眸一眯,心里有些不悦,知道凤言廷不愿意让自己全权接管凤王府,没想到这么快,就想着将她手里的权力收回去了,还真是好样的! “王爷,妾身觉得长歌将府中上上下下都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应是无碍的,妾身也好休息一段时日,你便让长歌管着便是了。”凤言廷的话一出口,萧燕就觉得有些不妙,看了凤长歌一眼,拉住了凤言廷的手轻声的安慰着。 “是啊,如今母亲已经不是王妃了,管理王府确实不太妥当,凤王府的事情,长歌自然义不容辞。待到哪日,母亲重新成为凤王妃的时候,长歌自然愿意将手中的权力交还给母亲的,您说是吧,父亲?”凤长歌说话的时候夹带着一丝冷意,这是她对凤言廷的不满,不管什么时候凤言廷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萧燕和凤长安,这让凤长歌觉得心在渐渐变冷,他的父亲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了。 “长歌,你这是什么意思?”凤言廷觉得自己已经忍不可忍了,凤长歌这样步步逼近是要做什么,她非要将这凤王府搅得鸡犬不宁,她才高兴吗?她究竟还是不是凤王府的人了! “好了王爷,长歌也没有说错,您就不要跟长歌置气了,她也是为了凤王府的声誉着想。”萧燕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到了凤长歌手里的东西想要拿出来绝非易事,这样争辩来争辩去,被嘲笑的还不是她萧燕?这样不划算的事情,她不能做。 “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本王也不好跟着掺和,既然凤王忙着处理家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凤言廷的处理结果,月镜宸也算满意。 第四十九章来日方长 今日他该庆幸自己过来看看的,不然凤长歌平白无故被凤长安推进水里,谁来为她讨回这个公道! “臣恭送辰王,照顾不周还望辰王海涵!”凤言廷也知道在月镜宸的面前说这些不好,又瞪了一眼凤长歌,面上却恭恭敬敬的送月镜宸往府外走去,月镜宸还有话要跟凤长歌说,眼下也说不成了,自然也就离开了。 “凤长歌,你别得意的太早,失去的一切,我一定会全部都拿回来的。”凤言廷送月镜宸出府了,凤长安也已经被带下去关到祠堂里去了。此时湖心亭里就只剩下了萧燕个凤长歌两个人,萧燕的真实面目也跟着露了出来。 “除非我不要,别人休想从我手里拿走什么东西,你要是喜欢你可以来抢抢看,我等着!”凤长歌灿然一笑,根本没有将萧燕放在眼里,不管是昨天这盘棋,还是今天,赢得都是自己不是吗?风水轮流转也该让萧燕尝尝这些滋味了。 “算你狠!凤长歌,你不会一直这么幸运下去的,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狠狠踩在脚底下的。”萧燕被凤长歌这句话堵得说不出来,保养得当的脸涨的通红通红的,最后还是放了一句狠话之后就离开了。 至于凤长安,现在她也不敢做些什么,毕竟是辰王的主意,再加上事情闹得这样大,老夫人那里肯定是听到了动静的,自己若是现在就将凤长安去带出来,难免不会让老夫人不高兴,长安也该吃些苦头了,不醒醒脑子那里还会是凤长歌的对手。 “小姐,今天还真是大快人心啊!”碧莹看着灰头土脸离开的萧燕,心里闪过一丝快意,这么多年,小姐一直受尽她们的欺负,如今叶凝扬眉吐气一回了,待会儿回了院子,她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不可! “碧莹,不可瞎说!”凤王府里面到处是萧燕的眼线,现在她对自己已是欲除之而后快,若是被她抓住把柄,一定会往死里折磨自己的。所以越是现在这样的时候,就越是需要谨言慎行,在不能彻底将萧燕连根拔起之前,她们还是要夹起尾巴做人的。 “奴婢知道了。”碧莹也知道自己僭越了,吐了吐舌头,看了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凤长歌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辰王,您还没走吗?”一回到院子,碧莹就又看到了辰王坐在昨天的位置,捧着昨天的杯子在那里喝茶,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好在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自己的人,若是被外院的人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去萧燕那里编排小姐呢! “今日之事,谢谢你。”今天凤长歌倒是真没想到月镜宸会出现,不过也因为他的出现,自己才能幸免于难,先不说早春的水冻人的紧,就光是自己不会游泳着一点,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长歌,搬来我辰王府吧,我这就让父皇下旨赐婚。你在凤王府着日子过的连我都是提心吊胆的,辰王府虽比不上这里,但好歹也是皇子的府邸。你是辰王妃,至少她们不会欺负你的。”月镜宸这个想法是刚刚从脑海里面冒出来的,他想要好好保护凤长歌,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用,我在凤王府过的挺好的,她们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即便是我搬去了辰王府,萧燕也不见得会放过我,难道你不觉得没人拌嘴的日子过的太无聊了一些吗?”凤长歌压根没有搬走的意思,有些事情从这里开始,也该在这里了结。 “好吧,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但是你一定要护着自己周全,有事就给我传信,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助你的。”月镜宸知道自己不能说服凤长歌,也就不再浪费口水在这件事情上面了,至于赐婚这件事情,他还是应该让皇上抓紧才是,只有真正给长歌冠以辰王妃之名,她们动手的时候才会想上一想。 “对了今日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听说你是递了拜帖进来的。”凤长歌不再将这件事情,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别处,在府中管理中馈这么久了,府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眼线,所以月镜宸的拜帖一进来,她就得到消息了。 “不过是过来随便和你爹聊聊的,其实本想着和你爹商量一下,你哥哥在京中的职位。被这事一闹,什么也没商量成,现在想着还是不要跟他商量的好。”被凤长安这么一闹,月镜宸倒是把正经事情给忘记了,不过也好,被这么一打岔,月镜宸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要让凤王知道的好。经此一事,月镜宸也看出来了,不管这凤王存的是什么心思,他都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想来我爹今日也被你气着了,你说什么他都不一定会听的。他征战沙场数十载,连皇上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也就是你,毫不留情的就打了他的脸。”凤长歌忍不住笑,月镜宸这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呆萌样子,着实可爱又着实暖心的紧。 “谁还能管这么多?我的人就该由我护着,若是连你我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天下,还谈什么将来!”月镜宸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与他来说,凤长歌比其他的事情要来的重要太多,战功赫赫不是光他凤王有,如今边境能够这样安分,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功劳? “你说这话,要是被皇上听见,非要说你沉溺女色不可!”经过这一些事情,凤长歌与月镜宸说话也没有那样严肃正经了,偶尔也能够和月镜宸说上几句玩笑话,但也仅此而已,儿女情长之事太过折磨人,而月镜宸已是决定争夺帝王位,未来后宫佳丽三千人,自己又怎么能够应付的过来? “你不说我不说,父皇怎么会知道?明日你哥哥就到达京城了,你要去城门迎接吗?”月镜宸能够感受的到凤长歌的疏离,也能够感受到凤长歌的热情。 第五十章百感交集 只是为何会有这样两种矛盾的情感,月镜宸却有些想不明白,不是没有动过感情,但是真正能将感情看透的不是月镜宸,而是凤长歌。 “明日再说吧,若是早自然是去不了的,若是迟,我应该会去的。”一想到哥哥很快就会到达京城,凤长歌多日来的牵挂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放在了肚子里。 她甚至有些紧张,自己已经重活了一世,对于哥哥的印象也停在了前世,也不知哥哥有没有什么改变? “也好,反正你哥哥回来也是先要进宫面圣的,在城门口见了面也是来去匆匆而已,倒不如在家等着。我还有事,不能久待,你要照顾好自己。”月镜宸说完就站起来了,和之前一样来去匆匆,没有留下什么,更没有带走什么。 就如月镜宸所说的一般,当日,皇宫里来的赏赐就到了凤王府,凤言廷不再,萧燕又已经被撤去王妃之职,府中管理中馈的现在是凤长歌,所以接旨的时候也是凤长歌跟着老夫人到前厅领旨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家有子凤长天文武双全,天资聪颖,与边境屡立奇功。更不辞辛劳,于是夜仍不忘问问大事,朕心甚慰。着吏部赏玉帛千匹黄金万两赐居凤府,晋兵部侍郎,钦此。老夫人请接旨吧!”来宣旨的钦差大人将皇上的旨意宣读完之后,便将圣旨合拢交到老夫人的手里。 “谢主隆恩。”老夫人接过圣旨后,起身将圣旨交给凤长歌,又从嬷嬷手里接过一包提前准备的金穗子塞进钦差大人的手里,问道:“钦差大人,圣旨既已到了,我孙儿是不是也快到京了?” 来传旨的钦差大人对着老夫人本就是一脸巴结的样子,再接过金穗子在袖口里掂了重量之后,谦卑的脸上更是绽放出一朵花儿来:“回老夫人的话,凤将军大概在明日一早就会抵达京城,只是他需要进宫向皇上述职,是以到府上的时间会晚一些。” “如此有劳大人走这一趟了。”闻言老夫人面上是一团喜气洋洋的,一边对着传旨的钦差大人说着谢谢,一边将钦差大人送出府去,想到多年未见的孙儿就要回来了,老夫人就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凤长歌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老夫人的身后,将钦差大人送出府去,将圣旨供奉起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上次月镜宸说会将哥哥留在京城,看来也不是说说而已,只是早上还没有定下来的官职,怎么短短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想好了?总之不管怎么样,哥哥不用边关这件事情已经是定局了,以后她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尽管凤言廷不喜欢凤长歌,但是对于凤长天这个出色有孝顺的嫡长子还是喜欢的紧的,不然也不会将世子之位交给他。凤言廷今日刚刚出发去了军营,得到凤长天明日回到京城这个消息之后也说了会立刻赶回来, 老夫人更是让府中仆人将凤王府上上下下全部都打扫了一遍,因着老夫人的好心情,凤王府连日来沉闷的气氛也不见了,四处都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就连凤长安也被特赦,从祠堂里面放了出来,但是《仪礼》还是要抄写,只不过从祠堂转到了自己的院子罢了。 凤长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笑笑,毕竟哥哥回来她也高兴,罚跪什么的她也没有那么在乎,只是碧莹面上却满是不高兴的神色:“二小姐一次又一次的害小姐,就该关上她一段时间,让她长长记性才对,怎么能轻易就放了,小姐的苦又该跟谁去说?” “好了,哥哥回来大家都应该高高兴兴的,祖母特赦也是正常,你这话在我们自己的院子里面说也就罢了,可别到外边说去,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你质疑她的决定,看你的屁股是不是还能完好无损的跟着你。”凤长歌知道碧莹是为自己抱不平,只是老夫人的心情她也能理解,所以也并没有多少不开心的样子。 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凤长歌早早就起床了,虽然昨天跟月镜宸说了自己可能不会去接凤长天,但是真的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凤长歌还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昨天钦差大人也说了凤长天要去宫里述完职才能回府,凤长歌现在连多等一刻也是不愿的,只有亲眼看到哥哥安好,她才放心。 晨光刚刚升起,凤长歌就出门了,早市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小贩的叫卖声也不是特别的高昂,这倒是给了清晨一份宁静与祥和,凤长歌有些享受,自重生以来,她就没有好好感受过街市上面的热闹场景,如今回想起来,更像是悠远的记忆了。 可谁说不是呢,隔了一世的记忆,没有忘记已是不易了,谁又能去怪罪那记忆捉摸不透这么容易飘散呢!凤长歌叹了口气放下帘子,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往城门口去。 这样早的时间,就连城门也没有开,凤长歌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下,凤长歌从马车上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城门开启,只是凤长歌没有想到今日的城门开的比以往要早一些,城门打开的时候,凤长天带领的铁骑带着一股子肃杀气息站在城门外,被晨光裹挟着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让少了一些肃杀反倒让人觉得温暖又安全。 看着城门外的凤长天,凤长歌只觉得百感交集,隔了一世,凤长歌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在后宫里的那些年,每每想起自己的哥哥,凤长歌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如今哥哥完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本因为哥哥而失去的情感,似乎在一刻有真真正正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凤长歌发誓,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再让哥哥遭受那样的横祸,原本应该属于哥哥的东西,凤长歌也不会让他白白从手里流失。 第五十一章见到哥哥凤长天 凤王府的世袭位置,只能是哥哥的,他绝对不能被凤长轩那样的人渣拿去。 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凤长天也注意到了孤身站在那里的凤长歌,凤长天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粗粝的视线将那人笼罩着,这人似乎又长高了,也长开了,与记忆里那稚嫩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凤将军,怎么不走了?”凤长天身边的副将看着城门打开,可自己的将军却没有进去的样子有些疑惑,驱马来到凤长天的身边询问道,只是现在凤长天那里有时间去管别人,那双眼睛锁定在凤长歌的身上,一直没有挪开过。 还是跟着凤长天时间比较久的另一位副将,指了指城门里面的凤长歌,带着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道:“喏,看到了没有,那是凤将军的妹妹,好像是叫凤长歌,她可是将军的心肝宝贝。” “我说,人家凤小姐是将军的心肝宝贝,跟你什么关系,看你那得意的样子!”身边的人看不惯这人身上的得意劲儿,忍不住泼了一大盆的凉水过来。 副将被这样的凉水兜头浇下,却一点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反而变得更加的得意了:“将军的妹妹自然是我们的妹妹,有这样一个便宜妹妹我自然是高兴了,你们啊,都不懂!” “长歌,你怎么来了?”凤长天看了凤长歌好一会儿,在远远的看到凤长歌嘴角展开的笑容之后,终于驱马慢慢的走到凤长歌的身边,翻身下马来,给凤长歌一个大大拥抱,这才问道。 “想哥哥了,知道哥哥今日回京,就过来看看,哥哥在边境一切可还顺利?”凤长歌一边说着话,眼泪也毫无预警的落下来,滴在凤长天的手臂上,凤长天只觉得自己的那颗铁血的心,在此时软成了一滩水,面上冷峻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很多。 “傻姑娘,怎么还哭了?哥哥一切顺利,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你到让哥哥放心不下,长安可还有欺负你?”凤长天摸着凤长歌娇柔的脑袋,声音忽然也带了一些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看着自己的妹妹这样柔软的样子,凤长天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祖母将府上管理的很好,她没有欺负我,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哥哥不在身边了吧。”说了一半,凤长歌有忍不住笑了,大概是因为心里暖暖的,所以很多东西已经可以不再乎了吧?凤长歌心里这样想着,又伸手抱了一下凤长天。凤长天身上的铠甲冷冰冰的,却莫名的让凤长歌觉得已经暖到了心里去。 “好了,小丫头,你回府上等我,哥哥要进宫述职。待一切事物处理好之后,哥哥便回去看你。你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真不好看,都要让人平白的笑话了。”凤长天将人从自己的怀里捞出来,然后宠溺的勾了勾凤长歌的鼻子,这才将人送上马车。 看着凤王府的马车往来时的方向离开,凤长天只觉得自己在边境所受的哭都是值得的,保家卫国保的不光光是黎明百姓,还有自己最珍视的人,在边境那段痛苦的岁月,若不是离开京城时,妹妹对自己说的话,凤长天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来。 凤长歌一直说自己是她的精神支柱,可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呢?凤长天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然后驱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此时街道上的人依然很少,这样一大批军队过来,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骚乱来,这也是凤长天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京的原因。 在凤长天奔赴皇宫的时候,凤长歌也回到了凤王府,此时时间尚早,府里忙碌的人也不算很多,府中的主子们也都没有起床。凤长歌穿过回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简单的吃了一个早饭,也不知为什么,凤长歌激动的情绪,一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她觉得是该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了,从盒子里面翻出个九连环,凤长歌拿在手里鼓捣着,心竟然不知不觉的平静下来了。 要说凤长天回来最开心的是谁,大概不是凤长歌也不是老夫人,而是碧莹。倒不是因为碧莹对凤长天已经芳心暗许,只是因为大少爷在的时候,小姐都能少些被欺负的时候,每每看到小姐被欺负了,大少爷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着小姐的,这大概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同胞兄妹的关系吧! 碧莹坐在一边绣着自己的帕子,不时的抬头看看凤长歌,看着自己的小姐安静专注的模样,心里也是为小姐感到高兴的。大少爷不在家的时候,小姐只能孤身和二小姐她们斗,如今大少爷回来了,小姐也算是有了依靠了,看到时候,二小姐她们还敢不敢欺负小姐。 尽管凤长歌已经提前去见过凤长天了,但是老夫人来叫的时候,凤长歌还是去了。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很激动,今天是凤长天正式到京城的日子,老夫人一早就叫上了众人道门口等着去了,凤长轩还没有睡醒就被老夫人派过来的人从被窝里叫出来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满脸不情愿的样子。 “祖母,这人还没到呢,您这么早的叫我们起来干嘛啊!”凤长轩最看不惯的就是凤长天了,不管任何事都压他一头不说,还总是处处为难自己。为了凤长歌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吵架。只是凤长轩技不如人,每次都是以被凤长天狠狠的收拾一顿收尾,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凤长轩别提有多憋屈了。 “你给我闭嘴吧!你应该多学学你哥哥,现在人家都是兵部侍郎了,你呢?还什么都不是,混球一个!”老夫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分凤长轩,又看了一眼凤长轩身边已经顶着不小的肚子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有办法,她怎么可能会让一个风月场合的女子进凤王府的门。 第五十二章一家圆满 “这个时候,你就别惹你祖母不高兴了。”比起凤长轩来凤言廷还是更中意凤长天的,所以在萧燕听到凤长轩这样的言论时立刻出言斥责了,不过凤言廷虽然看中凤长天,但是这些儿子里面对于凤长轩的宠爱,凤王府里的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哼,你要是有长天一半懂事,凤王府就算是烧了高香了,你不愿意在这待着你就给我滚!”老夫人哪里不知道他们娘两者一唱一和的是在做戏给自己看,看看凤长天再看看凤长轩,这件事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 “老夫人,您别着急,既然钦差大人说了大少爷今日会到,那今日肯定能够回府的,您要不要去里面坐一会,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累坏了您,倒是折煞了大少爷了。”萧燕也在一旁安慰着,自己这段时间处处受挫,也该装几回乖媳妇才是。 “能不着急吗?这都已经过了半个晌午了,人怎么还没有到?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了吧?”一想到那些不太好的场面,老夫人看着皇宫的方向,眸子里也染上了一层担忧,凤长天不仅是凤王府的宝贝,更是她的心头肉,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她怎么活?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凤王府前面的大街上向着凤王府的方向响过来,老夫人听到马蹄声,原本担忧的情绪立刻被喜悦代替,握着分凤长歌的手也紧了几分:“朝着凤王府来的,一定是你哥哥!我孙儿回来了!哈哈” 凤长歌虽然也兴奋,但到底没有老夫人这样激动,大概是因为早上的时候已经去见过哥哥了,所以很多情绪在那个时候已经抒发完了,现在要在让她像在城门口那般模样,凤长歌还真做不出来,不过老夫人的情绪还是将她感染了,巴巴地望着马蹄声来的方向,凤长歌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当马蹄停在凤王府门口的时候却只有凤言廷一个人,身后跟着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凤长天,那些人都是凤言廷的随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儿,老夫人有些失望:“廷儿,怎么只你一人?天儿呢?为何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母亲,您不用担心,天儿今天回宫述职,皇上高兴,便将人留在皇宫里了,说是待会儿要与他说些事情。他大概要晚一些才能回来,我们不用等他了,现在已过了午饭的点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 凤言廷看着凤王府门口等着的人,心里也有些高兴,从马上下来,将马交给身边的随从,凤言廷走到老夫人的身边,扶着老夫人往凤王府里面走去,众人跟在凤言廷的身后,还真有一种浩浩荡荡的气势。 凤王府人丁还算兴旺,可惜拿得出手的没有几个,能被人记住名字的跟是少之又少。从前就只有一个凤长天,后来多了一个凤长安,现在凤长歌也已经变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老夫人寿宴上,凤长歌那让人过于念念不忘的水袖舞表演,大冬天的让蝴蝶四处飞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原是如此,那便好,没事就最好了,皇上留天儿也算是重视天儿,我们确实不该多说什么,你吃了吗?本来是想与你们一起用午膳的如今怕是只能等到晚上了,皇上应该不会留天儿在宫里用晚膳吧?” 老夫人一听是皇上将人留在皇宫里,自然什么都不说了,拉着凤言廷的手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心里却觉得甚是安慰,着凤王府小辈里里面确实没有几个有出息的,除了凤长安封了郡主之外,都没有入朝为官的,天儿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皇上在宫里为天儿摆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我是吃了回来的,本来也是要被皇上留在皇宫里的。想着娘一定在门口等着,就先回来了,若是娘还没吃,那我就陪娘在吃一些。”凤言廷是出了名的孝顺,对于老夫人的话自然是不会太违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凤长歌这一点上,两个人从来没有达成一致过。 “好好好。如今天儿回来了,我们这个家也算是圆满了。”老夫人对于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心疼的,不管有什么矛盾都阻隔不了他们之间的母子亲情,所以在没有矛盾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其实说来也让人觉得奇怪,他们母子的关系明明很好,可是在处理府中事物的时候,两个人的分歧也不是一般的大。就好比是对于萧燕的处置,两个人也没有达成过一致,这个出了名的孝顺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却是倔强的很,哪怕第二天去负荆请罪也要站定自己的立场。 大概是没有凤长天在场的缘故,这场午宴虽然豪华,却也吃得匆忙,不多时众人就纷纷散去了,老夫人面上失望的神色怎么也掩盖不住,凤长歌陪着老夫人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两个人不时的说着话。 “昨日府中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因着你哥哥回来,我赦免了她的惩罚,你可有些不高兴?”老夫人拉着凤长歌的手,说法也还算温和,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总是有些感情在里面,只是近些日子来,似乎凤长歌的脾气变得凌厉了许多,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会,哥哥回来了。凤王府上下都是高兴的,左不过是希望她能够安分一些,关多久与她来说并无什么差别,再加上祠堂阴森可怖的,昨日一夜怕是已经吃到苦头了。”凤长歌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面上勾勒出一个雅致的笑容,依然是那副谦卑恭敬的模样。 “你知道就好了,长安若真有你一般懂事,凤王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鸡犬不宁的,唉……”人老了自然是希望家宅和睦的,只是家族大了,就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烦心事。 第五十三章月镜宸吃醋 老夫人不愿管,可并不是不知道,毕竟老了,能忍的她也就忍了,只是可怜了长歌一个孩子受这么多苦。 “你也不用陪着我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杨嬷嬷,你送送长歌吧。”到了院子里,凤长歌稍坐了一会儿之后,老夫人就开始有些倦怠了,也不知是早春温度差别太大,影响了睡眠的缘故。 “那长歌就先告退了。”看着老夫人倦怠的神色,凤长歌也就没有多留,只是在出院子的路上和杨嬷嬷闲聊了几句:“杨嬷嬷,祖母最近是没有休息好吗?总觉得她盛情有些倦怠。” “许是今年入春早了一些,老夫人的身体还没有适应才会这样的吧,大小姐,您也不用过于担心,过两天,奴婢让太医过来看看就是。”杨嬷嬷跟在凤长歌的身后,声音透着一些慈祥,凤长歌在老夫人院子里长大,自然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一个黄毛丫头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好像是一瞬的事情,这时间真是经不起过呢。 “有劳嬷嬷了,长歌先走了。”今年如春确实要比以往早一些,自己的身子最近也有些乏力,凤长歌便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跟杨嬷嬷告了别,凤长歌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今日是凤长天回府的日子,再加上昨日凤长安在祠堂里住了一夜,现在必然情绪不太好,是以也没有人上门来找她的麻烦,这样的日子过得反倒显得无趣了一些。 用晚膳的时候,老夫人也没有到场,说是因为凤长天既然不回府里吃饭,自己也就不过来吃了,在院子里解决就是了。萧燕在凤长歌手里吃了这么大的暗亏,自然不愿与凤长歌公出一室的,吃完就匆匆走了。 凤长歌觉得无趣,也没什么胃口,草草的吃了一些,也算是吃过了,回了院子看了一会儿书,着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一天竟这样过去了。 凤长天来找凤长歌的时候,正是早上,凤长歌刚刚起来,正准备用早膳, “长歌,你起了吗?哥哥进来了。”话音刚落,门外便进来一个身着淡蓝色勾莲叶锦袍的男子,袖口上用银丝线勾勒着祥云的图案,与凤长歌相似的凤眸里泛着浅浅的柔光,映的一张英俊的面容愈发的澄澈,两道剑眉飞斜入鬓。 都是英俊潇洒的男子,只是与月镜宸身上散发出来的邪魅不同,常年驻扎边关的凤长天身上带着军人聘驰沙场的磅礴气势,此时凤长天身上的气势被收敛了起来,温和的看着凤长歌,反倒多了一些温润的气质。 “哥哥是昨夜什么时辰到家的,我怎么不知道?用早膳了吗?要不要与我一起吃点?”见到凤长天,凤长歌的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昨天除了在城门口见到过凤长天之外,就没有再见过了。 “今早与祖母一起吃了。”凤长天与凤长歌是同胞兄妹,关系自然随意了一些,在屋子里面的躺椅上躺下来,凤长天大有陪着凤长歌用早膳的意思。 “那便好了,碧莹快上茶,再拿些糕点来。”凤长歌一边吃着饭,一边招呼着碧莹拿东西,显然对于凤长天的出现,凤长歌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如今哥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是不是很快便要搬出去了?那时候我们兄妹可不好再这样随意。” “长歌是舍不得哥哥吗?若真是舍不得,你便搬过去与我同住可好?”凤长天本不过是信口胡说而已,没想到却惹来了凤长歌的嗔怪。 只见凤长歌面色一改,斜眼瞪了凤长天一眼,道:“哥哥你又在胡闹了,哪有妹妹去哥哥府上常住的道理,着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咱们?哥哥已经立业,接下来便是成家了,到时候娶一个漂亮的妻子,再生一个想哥哥一样聪明伶俐的孩子,那便圆满了。” 凤长天一听假装怒道:“今日祖母就跟我说了此事,怎么?连你也取笑哥哥。看哥哥不敲碎了你的头。”说着作势要去打凤长歌的头。 “哥哥饶命啊!妹妹知道错了!”凤长歌本也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老夫人的动作比自己还要快些,这倒是让凤长歌没有想到,看着凤长天假模假样的作态,凤长歌捂着头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开了。 凤长天有些无奈,伸手摸了摸凤长歌的脑袋,言语之中满是宠溺的味道:“你这小丫头,如今是越来越调皮了,也不知是在哪儿学来的着鬼灵精怪的坏毛病。” 凤长歌也非常喜欢哥哥这样抚摸自己的脑袋,没有拒绝,反而是一脸享受的样子,然而在院子里躲在树上的月镜宸却有些不乐意了,同样是男人,但是凤长歌好像从来没有跟自己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 看着手里打包了的醉仙楼糕点,月镜宸觉得自己好生难过,一种叫做嫉妒的感情油然而生,占据了整张俊脸,没敢再往里面闯,月镜宸灰头土脸的回自己的辰王府去了。 月镜宸面色阴沉的回了自己的辰王府,府门口叶逍一直在等着月镜宸,本来是有事情要跟月镜宸说的,在看到这人面色极差的样子,叶逍终是什么事都没说,关心的问道:“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脸色很不好。” “把这东西拿去喂后院那只大狼狗!”月镜宸阴鸷的看了叶逍一眼,最后将手里的糕点往叶逍的手里一扔,转身走了,可往前走了没有几步又折了回来,将叶逍手里的糕点拿了回来,转过回廊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叶逍被月镜宸着一来一回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转头问一直跟在月镜宸身边的夜影:“夜影,你说爷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去醉仙楼吃早点去了吗?怎么看着吃了一肚子的脾气回来?” 夜影看着月镜宸消失在回廊的背影,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轻快的笑容,惹得叶逍一怔:“爷去吃了早点之后,又转去了凤王府,所以爷是从凤小姐那里回来的。”说完也不管叶逍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跟着月镜宸走了。 第五十四章救白霓裳 这都是什么东西?什么叫爷刚从凤小姐那里回来,这跟凤小姐有什么关系?叶逍实在是没有搞懂,忍不住问道:“这事跟凤小姐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两个人又闹矛盾了吗?” 这事儿谁说都不好,叶逍自己没有理解,那也怪不了他了,这般想着,夜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压根没有搭理叶逍的意思,只是朝天冲着叶逍摆摆手,就算是给叶逍一个回答了。 而叶逍显然没有回过神来,这到底什么意思啊?爷心情不好和凤小姐有什么关系啊?看着糕点是要拿去给凤小姐的吗?凤小姐没有要所以爷生气了吗?不至于啊!爷没有那么小气才对啊!到底是什么让爷不高兴了呢?叶逍想了一整天仍是没有想通,最后终于投降爷太复杂了。 当然这些凤长歌却是不知道的,她正与凤长天相谈甚欢,哪里还有经历去管刚刚由谁进了自己的院子啊,月镜宸内力深厚,就连凤长天都没有发现,自己更不可能发现的了了。 “据说郊外的荷包牡丹都已经开花了,我正愁着没人陪我一去看看,哥哥,既然你回来了,也不用早早就上朝,明日天气也很好,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逛逛啊?”凤长歌掐指算着日子,与凤长歌来说,明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妹妹邀请,哥哥自然是要去的,我也好久没有跟你出去逛逛了。”凤长天自然是乐意的,昨日临回来的时候,他就向皇上多要了几天的假期,这几日他原本也是用来好好陪着自家妹妹四处逛逛的,如今春色正好,待在家里实在是浪费了一些。 “那我们说定了,明日,我们一起去。”凤长歌心里有些不安,凤长天那不设防的样子让凤长歌有一种利用了自己哥哥的感觉,只是这些事情都该由自己承受的,哥哥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打定主意,凤长歌还是什么都没说,面上也是风平浪静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日,两个人就出发去了郊外,这也是凤长歌重生以来,第一次去郊外游玩,不得不说春色正浓的景致到处都是繁花似锦,满山遍野的荷包牡丹悬挂在枝头上,像是一个个的灯笼,耀眼夺目,若不是心里有事,凤长歌都要觉得自己已经被这美丽的景致给吸引住了。 “哥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凉亭啊?”凤长歌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抬头看了看日头,心里有些着急,时间已经快要到了,若是不能抢在月镜风前面将事情解决的话,恐怕会留下后患,凤长歌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那座凉亭,从凉亭往下看,视线大概会好上不少,凭着凤长天的本事,大概也能立刻发现端倪才对。 “是呢,以前来时怎么没有发现?我们上去看看吧,或许在那里还能后看到凤王府呢!”凤长天从来没有这样悠闲过,大概也是因为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神经不知不觉的就放轻松了。 凤长歌猜测的没有错,一进入凉亭,凤长天的情绪就明显发生了变化,只见凤长天目光凝重的看着凉亭右侧的方向,凤长歌心里有了底,目光也顺着凤长天的方向看过去,凤长歌明显看到林子里影影绰绰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的样子。 不多时,打斗声便从林子里面传了出来,凤长天站在那里,有些犹豫,听里面的声音应该是比较激烈的,只是凤长歌手无缚鸡之力,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实在有些不放心,这下子轮到凤长歌着急了,里面这样激烈的声音,她又怎么能听不见:“哥哥,你快去看看,这样激烈的打斗声,想必事情不小。” “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凤长天还在犹豫,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是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他还受得了,可若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受了伤,就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了的事情了。 “不是还有碧莹和元隐在我身边保护我吗?我没事的,哥哥你快去看看!”凤长歌心里焦急,听着里面的声音已经有低下去的声音,凤长歌恨不得自己冲进去了,可自己有多少本事,凤长歌还是知道的,可不能人还没救出来,又将自己送进去了。 “好吧。”拗不过自己的妹妹,凤长天嘱咐元隐好好保护凤长歌,足尖轻点,身子就如同苍鹰一般窜进林子里面去了,不多时,便抱出来一个满身是血的白衣女子,凤长歌看着女子沾满了鲜血的脸,心也跟着一紧,即便只是匆匆见过几面,只是那足可以倾城的容颜,凤长歌还是记忆深刻的,这个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女人就是白霓裳。 在凤长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过五十的妇人,除了满目的惊恐之外,妇人的身上并没有多少的伤痕,凤长歌一直没有想通,这样厉害的白霓裳又怎么可能受这样重的伤,现在她全明白了,白霓裳没有抽身而退,大概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妇人的。 “她受重伤了,此地不宜久留,妹妹,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吧!”凤长天看着怀里已经昏迷的女子,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那种纠结的疼,是从来没有在凤长天身上发生过的,只是此时的凤长天根本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些东西。让元隐背着妇人,几人迅速的下山去了。 在凤长歌离开没有多久,月镜风便带着人赶到了,只是在预定的地点除了发现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之外,根本没有发现白霓裳的踪迹,看着地上的尸体,月镜风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寻到白霓裳的踪迹,却被人抢先救走了!这让他怎么甘心! “去给我查,究竟是谁把人救走了!”月镜风的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抽出宝剑了结了脚边虚弱向自己求救的悍匪,冲着身边的随从怒吼道。 第五十五章发怒的月镜风 “是。”随从被月镜风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愣了一会,终于应了一声,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去追踪白霓裳的下落去了。 此时的白霓裳已经被凤长天与凤长歌悄悄的带进了凤王府,本来是想将白霓裳送去医馆的,可是凤长歌觉得那样不妥,月镜风损失了这样一员得力的干将,一定会追查是谁将人带走了,若是由他们送去了医馆很有可能会给白霓裳带来不测。 最后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凤王府里面安全一些,那些人再有本事也不敢公然来凤王府搜查,所以这凤王府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凤长天将白霓裳放在美人榻上,然后让元隐去自己院子里拿了金疮药,让妇人帮着凤长歌给白霓裳敷在伤口上,又帮着调理了体内紊乱的内息,这才将人交给碧莹,让碧莹将人身上的污垢走了清洗之后,扶到床上好生照顾着。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妇人看着安稳的睡在床上的白霓裳,忽然一下子在凤长歌的面前跪了下来,她是白霓裳的奶娘,是看着白霓裳从一个小娃娃长成这般样子的,今日她明明可以放弃自己全身而退的,可为了自己,她却伤成了这样子。 “夫人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救你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兄长,要谢也该谢我兄长。”凤长歌没有想到妇人会突然给自己下跪,心慌之下,将人扶起来,安置在玫瑰圆椅上,这一路恐怕妇人也受了不少的惊吓吧!看着那妇人慌张的样子,凤长歌心有不忍,让碧莹准备了一些吃食,奔波了这么久想必也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少爷,若不是您倾力相救,恐怕我家小姐性命堪忧,老身在这里谢过你了。”妇人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可刚刚的场面仍旧还是在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仍心有余悸,苍老的手轻轻的抖着,但是该到的礼数倒是一点也没有落下。 “夫人不必言谢,只是你们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还被悍匪包围了?”凤长天不是那种需要别人将一些小恩小惠记在心上的人,听到妇人这样说当即摆摆手,让人不急记在心上,只是今日发生之事还是让凤长天心生疑惑。 “少爷,您有所不知,我和我家小姐原本是来京城找一位熟人的,还未到京城,便得知,这位熟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小姐感觉到不对,便想着离开,却没想到,刚到了郊外便被了包围,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什么熟人邀请,这一切都不过是幌子罢了,也不知是谁居然想要我家小姐的命。”妇人已经将凤长天当成了救命恩人,有些话自然是言无不尽的。 只是凤长歌清楚的知道这些话里半真半假的,多半是假话多一些,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白霓裳的救命恩人,想必自己以后要让白霓裳为自己办些事情,她是不会拒绝的。 “夫人,你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至于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也等你家小姐身上的伤好了再说。”凤长歌握着妇人的手,轻轻的安慰着。 “是,老身先谢过小姐的收留之恩。”妇人只是一个奶娘,白霓裳还在昏迷着,现在她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既然这位小姐都已经这样说,她当然是愿意听从她安排的。 “长歌,那位小姐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好在身体底子还不错,应该很快就会醒的,我去外面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凤长天向来是喜欢好事做到底的,若是能够知道是谁设下的圈套,到时候他们应付起来也会顺利一些。 今日的京城似乎比往日要混乱一些,京城四处都在传京城里面来了一个江洋大盗,专偷京城大户人家里面的夜明珠,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的,而散步这个谣言的月镜风此时正面色阴郁的坐在自己王府里。 “这点小事你们都办不好吗?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月镜风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将桌子上那些青花瓷的茶盏尽数扫到了地上,甚至连黄花梨木的茶几也被拍的裂开了,跪在地上的人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身,面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却压根没有反抗的意思。 京城里面的骚乱,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月镜宸也收到了消息。不过月镜宸的消息更加的详尽一些,对于郊外发生的事情,月镜宸也有所耳闻,甚至也知道月镜风也去了,京城里的骚乱也是在月镜宸回到王府之后发生的,看来月镜风是在找什么东西,不过看样子还没有找到。 “这件事情,你们要提高警惕,月镜风那边有什么动静,你们都要及时来汇报。”月镜宸也摸不准月镜风究竟在弄什么花样,只是这件事情是应该引起重视的,月镜风做事小心谨慎,没有事情是不可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的。 “是,属下知道了。”叶逍应了一声就退出去了,月镜风这个动静来的莫名其妙,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还好,若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也该早些做好准备才是。 “凤王府那边有受到波及吗?”月镜宸总觉得心里不安,想起同时在郊外出现过的凤长歌,月镜宸心里的不安更甚了,希望这件事情,和凤长歌没有什么关系。 “暂时还没有波及到,只是据在附近驻守的兄弟们说,凤小姐和凤将军从郊外带回来两个人,相信应该跟这件事情有关,月镜风怕是很快就会查到凤王府的头上吧。”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夜影回禀道。 “你去给凤长歌提个醒,别到时候惹了麻烦。”闻言,月镜宸眼眸一缩,他终于明白自己着不安究竟是来自哪里了,若是月镜风知道凤长歌在与他作对,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看月镜风的态度,那个人应该对他很重要才是,只是这究竟又是何方神圣,能够让月镜风,如此大动干戈? 第五十六章京城风云突起 “是。”夜影应了一声,便出去办事去了凤长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黄昏,昏迷中的人也没有醒,夜影躲在暗处,也没有将床上的人看分明,不过床上的人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不过是来递话而已:“凤小姐,主子让我提醒您,小心月镜风。” “他还有没有说别的?”凤长歌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是晌午才发生的事情,月镜宸便已经得到了消息了,看着这个人的在京中的能量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深厚一些,她有些庆幸当初的选择。 “没有,这个人留在府上终归不安全,希望凤小姐能够另寻他处,爷说了若是小姐没有更好的地方,他可以代为照顾。”夜影心中虽然疑惑为何主子要蹚这趟浑水,但作为下属,还是一字不差的将话传达给凤长歌。 “我能够解决,就不劳心辰王挂心了,只是想问一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形?”凤长歌自然是不愿意月镜宸插手进来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不能告诉月镜宸,只是插手进来的人越少对于白霓裳来说才更安全。 “月镜风那边的人在京中四处活动,说是在搜捕一个大盗,想来也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凤小姐,此时还需抓紧。”夜影将外面的情形大概说了一下,之后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凤王府不比其他府邸,高手众多,能够发现他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望着夜影远去的背影,凤长歌心思流转,按着月镜宸的说法,月镜风知道自己去过郊外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他正找了一个大盗的借口,满世界的找白霓裳,将白霓裳送出去显然不太容易,只是凤王府到底也不是安全之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与月镜宸料想的差不多,在知道凤长歌也去过郊外之后,月镜风边带着人上门来了,寻的借口,也不过是说在追捕大盗是看到大盗躲进了凤王府,为了凤王府的安慰,他们必须进府搜查,两边争执不下,元隐只好请来了凤长歌。 “五皇子深夜到此所谓何事?”凤长歌给月镜风行了一个礼,看着那越发英俊的面容,凤长歌的心里燃着一团火焰,只是此时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来。凤长歌低着头,将目光中所有的仇恨与毁灭掩去,才又抬头看着月镜风。 月镜风看着凤长歌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凤王府的嫡小姐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身上总带着一丝敌意。月镜风心里疑惑,面上却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凤小姐,本皇子正在追查一个大盗,眼看着他跳进了凤王府,为了您和老夫人的安全,还望凤小姐能够让我们进府查看一番,也好保证凤王府上下的安危。” “五皇子太客气了,凤王府虽比不上五皇子的府邸,但是一个小小的毛贼我想我凤王府还是能够应付的,再者五皇子这般大张旗鼓的进府搜查,是要让全京城的人看我凤王府的笑话吗?”凤长歌自然是不会让月镜风进府的,先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找到白霓裳,就光是对于凤王府的声誉而言,她都不能松了这个口。 “凤小姐,想必您是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这样做之事想要护你们周全罢了,若是那贼人在凤王府里为非作歹,岂不是坏了凤王府的名声,凤小姐您觉得呢?”月镜风虽然很想进去,但是凤王府乃霄月国唯一的异姓王府,皇上对于凤王府的其中不言而喻,在这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到时候凤王恼羞成怒,将自己告到父皇那里去,情况岂不会更糟。 月镜风面上带着笑容,一副我是真的为凤王府着想的样子,只是心里却恨得牙痒痒,更是升起浓郁的不安来,月镜风生性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联想到很多东西,凤长歌公然与辰王交好,又处处与自己敌对,难不成是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吗? “五皇子,凤王府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么凤王府早就更名换姓了,至于您所谓的大盗,我想我凤王府还是可以应对的。若是五皇子要硬闯,还请五皇子拿着皇上的圣谕来,到时候,长歌自没有拦着您的权利了,不是吗?” 凤长歌不管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这凤王府,今日她定是不会让月镜风进去的,凤王府在京中的位置举足轻重,即便是月镜风,也根本没有权利说搜就搜。 “凤小姐,本王现在递帖子进去,算是拜访凤王,这样既保全了凤王府的名声,又让本王完成了京城的治安工作,大家也不会多说什么了,你看这样如何?”月镜风不想放弃,白霓裳在江湖中拥有一定的势力,自己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将她收归门下,又怎么舍得轻易被凤长歌搅了局?若是说只是恰巧倒也罢了,若说有意为之,那么凤长歌的心思就不得不让人探究了。 “家父不在,还望五皇子明日再来。”凤长歌简单的行了一个礼,算是有理有据的拒绝了月镜风的要求,都不是傻子,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但是在这凤王府门前,偏生都卖起了关子来。 “凤长歌,我提醒你一句,站对位置很重要的,辰王虽然现在很受皇上的恩宠,可难保这样的恩宠不会失去,难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对于凤长歌油盐不进的样子,月镜风忽然觉得这人就是在逗着自己玩,大概那些个内幕,她都是知情的,不过是为了戏弄他罢了。 “五皇子这话,长歌不明白,辰王受宠是辰王的事情,与长歌何干?再者长歌是未来的辰王妃,维护辰王也是理所应当。至于您五皇子,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与长歌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五皇子想要争夺储君之位吗?” 凤长歌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来的话正戳中了月镜风的痛点,也扎进了月镜风最深处的秘密里面,储君之位,谁人不想要? 第五十七章月镜宸的提醒 包括那在皇上面前受宠多年的月镜宸,他能够保证自己不贪心,能免俗吗? “看来是我多虑了,凤王府是名门之府,一般的毛贼,怎敢来凤王府撒野?凤小姐,告辞了!”月镜风本打算硬闯,但是身边的人轻声耳语了几句之后,月镜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此事已经闹得够大了,若是再让有心人上了心,那就不好了。 当下月镜风面上展开一丝笑容来,看着凤长歌又表现出温文尔雅的样子来。若不是还记得这个人的嘴脸,凤长歌当真是觉得它本该是这个样子的,刚刚也不过是因为惦记凤王府的安危罢了,前世自己究竟是眼瞎到了何种程度,竟到死了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五皇子慢走,长歌便不送五皇子了。”凤长歌自己被自己气的够呛,对月镜风更是没了好脸色,那绝情寡淡的模样,让人看了还以为月镜风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 月镜风心里有气,没地可发作,只好狠狠的踹了身边的人一脚出气:“眼睛长到脑袋后面去了吗?凤王府这样的名门王府,怎么会有毛贼!” 凤长歌才没时间去管他这做戏的模样,看着月镜风消失在凤王府门前的街角之后,变准备让人关门,却没想到凤长歌还没进到府里又被人叫住了:‘“凤小姐,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听人说京城里忽然窜出来一个专门偷取夜明珠的毛贼,你可要小心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辰王,这么晚了辰王这是要去哪里?”凤长歌还以为月镜风去而复返,转过脸来一看,居然是月镜宸,今天凤王府还真是格外的热闹,去了一个月镜风,又来了一个月镜宸。 “凤小姐还真是绝情,京城里出了毛贼,我这么晚了还过来凤王府,自然是惦记你的安危,你明知道我是担心你,还说这样的话,岂不让人伤心?”月镜宸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从马上下来,朝着凤长歌走去。 “如此倒还真是烦劳辰王惦记了,五皇子刚刚来过,不过很快就走了,想必是没有发现什么吧。”凤长歌眼波一转,也明白月镜宸这般赶来是什么意思了,看着街道尽头,忽然闪过的人影,凤长歌心里有了思量。 “五弟来过了?那本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月镜宸冲着凤长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道:“若那人还在你府里,不要急着想要转移,凤王府在京中举足轻重,月镜风不敢乱来,府中加强防备就是,不要让他们有机会进府搜查的机会。” “我知道了。”凤长歌心中一惊,知道月镜风不会轻易放弃,却没想到这人还存了心思要进去搜上一搜,不过也是,前世白霓裳为了他做了那样多的事情,他能够得到皇位,想必这个人一定是非常厉害之人。 只是,为了这个人,他一定会做出很多让人匪夷所思之事,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应付?一时间凤长歌心思有些焦虑,这也怪她,一心想着不让月镜风得到这个人,却忘了月镜风是一个做事不择手段之人,就在刚刚她还想连夜将人转出去的,看来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凤长歌觉得自己有些腹背受敌,府中那几个人一定不会让她安稳,而月镜风也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寻找可以突破凤王府壁垒的主意,也是在这个时候,凤长歌觉得自己迫切需要一些自己的势力来支撑自己。 “你也别急,外边我会帮你盯着点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知道凤长歌会担心,月镜宸轻声安慰了一句,然后站的离凤长歌远了一些:“时间也不早了,你进去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惦记。” “谢过辰王。”凤长歌这一句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月镜风听得,辰王的势力虽然比不上皇宫,但是以月镜风的能力,还是需要忌惮一下的。给月镜宸行了一个礼之后,凤长歌就退到门里去了,待到府门完全关上之后,凤长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躲在角落里的月镜风,将月镜宸与凤长歌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没有错过月镜宸那句话。这人话里的意思,他还是清楚的,凤长天马上就要上任,兵部自己虽然有人,但也比不过凤长天的职位,若是惹恼了凤长歌,恐怕就会和凤长天撕破脸,到时候场面一定不会太好看。 想到这里月镜风虽然不甘心,但是到底不敢再纠缠下去,自己在皇上面前并不得宠,也不像太子一样顶着华丽的头衔,一切都要靠自己盘算,他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面让自己再加上一个坏名声:“撤退” “五皇子,不查了吗?”随从有些疑惑,月镜风这样大张旗鼓的不是想要知道白霓裳的下落吗?怎么忽然就收手了,这不像是月镜风的作风啊! “自然是要查的,但是必须悄悄的查,凤王府不是普通百姓家,不能随意开罪。这几天,你们将人盯紧了,若是遇到什么可疑之人就给我跟上去,记住,不要轻举妄动。”闻言,月镜风狠狠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阴鸷的眼眸之中闪现出一丝杀意,紧接着又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是!”说话的人被月镜风的眼神吓得心里一寒,终是没敢接话,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是,边带着身边的人做事去了。 凤长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着依旧昏睡着的白霓裳,心里划过一丝不安,甚至还有一些后怕。要是没有月镜宸的提醒,自己还真的会将白霓裳转移出去,到时候月镜风没有得到白霓裳,肯定会将白霓裳毁掉。 “小姐,你怎么还没睡?”碧莹从外面进来,想要查看一下白霓裳的情况,却发现凤长歌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掌灯,似是在想着什么。只是这样的模样倒是把碧莹吓了一跳,在看清是谁之后,碧莹抚了一下胸口,将桌子上的灯点亮,挪到凤长歌的面前,问道。 第五十八章救命恩人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照了眼睛,凤长歌忽然觉得眼睛干涩的难受,拿手挡在面前,稍微适应了一些之后,转身看了睡在榻上的妇人一眼,问道。 “今天的事情有些吓着了,所以有些睡不着,想着过来看看。”碧莹本不是医女,可凤长歌受伤的时候,他们都不愿帮着请太医,久而久之,碧莹倒是也学会了包扎这样简单的事情,所以白霓裳的伤都是碧莹包扎的。 “碧莹,若今后都是这般凶险之事,你还愿意跟在我身边吗?”凤长歌今天才意识到这样的问题,碧莹终归是自己身边的人,可自己似乎也没有归于考虑她的感受,自己已经卷入争斗,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甚至他们为了得到情报会对着碧莹下手,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碧莹都会陪在小姐身边。碧莹虽然不知道小姐在做什么,但是只要是小姐做的事情一定都是对的,碧莹虽然帮不上忙,但是绝对不会拖了小姐后腿的。” 凤长歌那番言论让碧莹有些不高兴,小姑娘板着个脸,似是要找凤长歌麻烦的样子,只是那红红的眼圈,还是充分证明了她是在意凤长歌说的那番话的。 “你能在我身边自是最好,只是我怕我会连累了你,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若你想要离开了,你便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寻一户好人家。”碧莹的话说的凤长歌心里暖暖的,只是为了长久考虑,她还是不愿意碧莹趟这趟浑水,若是她愿意走,凤长歌一定不会拦着。 “小姐,碧莹不走,自我被夫人捡回来那日我便是要跟着小姐的,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碧莹心里虽然心里有些抗拒今日这样的场景,只是若是在小姐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碧莹都绝对不会退缩半步的。 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凤长歌不再勉强,毕竟碧莹这笔账凤长歌也是记在心里的,不管未来如何,她都会一点点问凤长安和凤长安讨回来。至于月镜风,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两个人说着话,没有想到天很快就亮了,碧莹打了一个呵欠,去外面收拾东西去了。凤长歌走到白霓裳身边,想要看看白霓裳的状况如何,却没想到浓烈的杀气在房间里面蔓延开了,下一凤长歌就感觉脖子上一凉,闪着银光的匕首就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姑娘,请冷静一些,我并没有恶意!”凤长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看到白霓裳弑杀的眸子后,只觉得心上一凉,有一种命不久矣的错觉。 “小姐,你切莫动手,都是这位小姐救了我们。”一边的奶娘听到动静立刻奔过来,在看到凤长歌脖子上的断刃之后,心也跟着一慌,她家小姐动手向来快准狠,她真怕自己稍晚一步,凤长歌的小命就这样交代了。 “奶娘您没事吧?”白霓裳其实受了重伤,拿出匕首架在凤长歌的脖子上已经用了大部分的力气,在看到自己的奶娘之后白霓裳心中一激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度,凤长歌只觉得脖子上一痛,鲜血瞬间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你奶娘很好,只是我不太好,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救命恩人的吗?”凤长歌也来了脾气,会武功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意将刀子架在别人的脖子上,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人脖子上来一刀,还真是够了! 凤长歌的声音忽然冷了好几分,让白霓裳有些愣住,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敢这样与她说话,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头一个,但一定会是最后一个。 心虽是这样想的,但是在奶娘听到这人救了自己之后,白霓裳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紧接着匕首也从凤长歌的脖子上掉下来,跌在了地上。 碧莹在外面听到动静赶到屋子里来,却看到白霓裳已经醒过来了,而自家小姐的脖子上却沾着鲜血,地上一把断刃上面也沾了一丝鲜血,碧莹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奔到小姐的身边,将凤长歌按在椅子上,拿来金疮药给凤长歌包扎好:“小姐,你看你救得都是些什么人,她怎么能这样啊?” 碧莹心疼凤长歌,说出来的话也自然凌厉了一些。白霓裳因为刚刚动作太大的关系,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所以想要辩解什么也说不出话来,奶娘在一边扶着白霓裳面上也是慢慢的心疼。 可终究这件事情她们有错在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扶着白霓裳躺好之后,奶娘走到凤长歌的身边来,带着满脸的歉意:“小姐,对不起,我家小姐行走江湖惯了,为人警觉了一些,误伤了你真是抱歉。” “无碍的,我能够理解,刚刚看到你家小姐的衣服好像泛红了,您去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凤长歌自是不会在乎,除了伤口有些疼之外,其他也没有什么损伤。其实她很清楚,倘若她刚刚要下手,自己也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实在不好意思。”听到凤长歌这样说,奶娘有些紧张,又给凤长歌道了一声歉之后匆匆忙忙有赶到白霓裳的身边去了:“小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没事,奶娘你不用担心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白霓裳其实疼得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但是为了不让奶娘看了担心,她一直扯着嘴角轻声的安慰着。 凤长歌对着碧莹点点头,意思也很明白,就是希望碧莹能够过去看看。可是碧莹并不是很乐意,这人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妄图想要伤害小姐,这让她怎么能忍?所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过去看的。 “碧莹。”凤长歌知道碧莹性子倔,可若是白霓裳没有恢复的可能也就算了。 第五十九章白霓裳醒了 可眼下明明已经醒过来了,还要让她见死不救的话,她还真的做不到。再说若是真的不再去管白霓裳,那么自己费心费力的将人救回来做什么,还不如让她死在郊外算了。 “小姐!”不管凤长歌怎么摆脸色,碧莹还是一副我不乐意的样子,直到看到凤长歌的脸色真的变了,碧莹又叫了一声凤长歌,得不到回答之后不情不愿的挪到白霓裳的身边,帮着把裂开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下。 “谢谢你了。”比碧莹帮着包扎好之后就气呼呼的离开了,临走前还是不忘瞪了白霓裳一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白霓裳看着碧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对于凤长歌心里也有了一丝的计较,身边的丫鬟都敢这样大胆,想必主子平时也是一个随和之人。 “你不用谢我,救你回来的不是我,是我哥哥,我只是打了一个下手而已。你的伤很严重,在我这里好好养伤一段时间,到时候,你要走也好有保障一些。”凤长歌说话的时候喉咙震动,把伤口震得有些疼,所以说话的时候她是全程皱着眉头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着凤长歌难受的样子,白霓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怎么说人家也是救命恩人,被自己这样对待确实有些不妥,只是自己手上软绵绵的,根本不知道用了几成力气,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伤的不太严重,想到这里,白霓裳悄悄松了一口气。 白霓裳就这样在凤长歌的院子住下来养伤了,期间凤长天过来看过一次,但是为了不引起萧燕的注意,凤长天过来的次数并不多。外面的风声也渐渐的消下去了,据月镜宸那边传过来的话说,是月镜风自己偃旗息鼓不再追查此事,想来还是忌惮凤王府和辰王府的,不过这笔账他怕是记在凤长歌的头上了。 不过这样对于凤长歌来说自然是好的,自己现在的势力毕竟不如月镜风,他若是非要追究起来自己肯定不会是对手,反正两个人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的,时间早晚对凤长歌看来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经过长时间的修养,白霓裳已经可以下床了,甚至也已经可以在房间里面四处走动了。凤长歌怕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晚饭的时候便叫了她一起过来吃饭:“不过是一些清淡的菜色,你伤口还没有好,只能委屈你了。” “不会,若不是小姐搭救,恐怕连这些清淡的东西都吃不上呢。”和凤长歌相处的这段日子,白霓裳越发觉得和凤长歌投缘,两个人说话也总是能够说到一起去,尤其是凤长歌书房里那些机关玩具,更是让白霓裳觉得这个人有趣。 “你不嫌弃就好。”凤长歌是不喜欢吃那些油油腻腻的东西的,所以吃的本来也清淡一些,最近为了照顾白霓裳身上的伤口,吃的越发的清淡了。等到白霓裳身上的伤口好了,她自然是要带着她去醉仙楼大吃一顿的,将这些时间没能吃上的东西一并吃回来。 “这些菜都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做的吗?”白霓裳眯眼看着凤长歌已经夹起了一块蛋黄南瓜,正在凤长歌准备放进嘴里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怎么了?”凤长歌被这一大打断,也就没有急着吃,反而看着白霓裳,很是疑惑的样子,她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不吃饭,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在府中想必是得罪了什么人吧,不然人家为什么要在饭菜里面下毒害你!”白霓裳一直盯着凤长歌的脸,却根本没有在凤长歌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来,心里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什么,她也清楚自己没有理由怀疑凤长歌,若是她要自己死的话,又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将她救回来。 “什么!怎么可能?这些都奴婢一手准备的,并没有见到有人下毒啊!”碧莹听到白霓裳的话愣了愣,心里更是慌张了一些:“你确定里面有毒吗?你可还没吃呢!” “我家小姐是用毒高手,饭菜里面有没有毒,一闻便知。若是只有吃到嘴里才知道有没有毒的话我家小姐早就被害死好多回了。”见碧莹用这样疑惑的语气反问自家小姐,白霓裳身边的奶娘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她家小姐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但是也不能这样怀疑她们吧! “碧莹,我相信霓裳说的话,她没有必要骗我的,你今天有没有发现什么让你觉得可疑的地方?”白霓裳没有理由骗自己,这一点凤长歌知道的很清楚,只是碧莹也绝对不会下毒谋害自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院子里的人被萧燕收买了,要说这府中最想自己死的人是谁,恐怕非萧燕莫属不可了。 “奇怪的事情?”碧莹知道自己小姐是相信自己的,可是自己今日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忙碌,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啊!这又该去哪里像想?忽然碧莹脸色一变,道:“我想起来了,今日奴婢在厨房里帮着霓裳姑娘煎药的时候,厨房里负责洒扫的丫鬟慌慌张张的,奴婢问她怎么了,她说见着了老鼠有些害怕,当时奴婢并没有在意,想着女孩子遇见老鼠害怕挺正常的,可是她常年都在厨房里活动,又怎么会怕一只老鼠!” “我想她不是怕老鼠而是做了亏心事被你撞见,心慌了,你去将这人找来,我们审问一下便知道了。”凤长歌嘴角勾着讽刺的笑容,她本以为萧燕吃了这样大的亏,能够好好安稳一些日子的。却没想到这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准备对自己动手了,自己还真是高看她们了! “这个时间大概还在厨房忙碌着,小姐你且等等,奴婢这便去将人找来!”闻得此言,碧莹也是气愤的很,小姐平日里对他们都不错,他们居然做出这等背弃主子的事情,二小姐那边到底许了他们多少好处! 第六十章怀疑 “你相信你的婢女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吗?”待碧莹出去之后,白霓裳忽然询问道,在她看来,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跟平时疏于管教有关系,更与平时主子身边的人有关系,若不是有了准许,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子事情来?所以她第二个怀疑的就是碧莹。 “霓裳,你相信奶娘吗?”凤长歌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没有直接回话,而好似反问了白霓裳这样一个问题,心里却想着应该怎么从萧燕那里将这笔账讨回来,而不是去怀疑身边的人,当然,这一切也跟白霓裳不知道内情有关。 “自是不会,奶娘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若是我连她也不行,那这世上便无我可信之人了,难道你?”白霓裳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她自然是与自己一样,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并不是直接怀疑准备这些菜的人,而是先询问了别人在这期间的反常举动。 白霓裳看着凤长歌淡定的点点头,忽然觉得如鲠在喉,她原以为,在这世上孤独的只有自己一人而已,却没想到凤长歌生活在这偌大的府邸之中,也是这样的孤立无援,无可奈何。 其实,白霓裳觉得凤长歌比起自己来还要孤独几分,自己不高兴了,拿着一把剑去江湖里散散心便好,可是凤长歌呢?自小被困在庭院深深之中,没有伙伴,更没有可与之排忧解难的人,身边除了一个婢女再无可信任之人,只是有些话自己能和奶娘说,有些事情,长歌却不一定能够和婢女说。 “若是有事希望我帮忙,你吩咐便可,霓裳一定一义不容辞!”白霓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认真,这番话也不是自己光靠着嘴巴说说而已,在心里,她是以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作保的,这也就意味着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长歌有需要,她一定会帮忙,不惜一切代价给予凤长歌帮助。 “我在这府中哪有需要你帮忙的,你啊好好养伤便是帮我最大的忙了。”凤长歌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白霓裳来替自己做,可是,她不希望是因为白霓裳念着自己是救命恩人,才帮她做这些事情,这样无情的利用关系,她可以不要,虽说建立自己的势力,不是自己一力能够完成的,但是有时间,总归不是难事。 “凤长歌,你的未来绝不仅仅止于这庭院深深,你应该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既然我说了愿意帮你,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白霓裳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她还是看的出来的,比如凤长歌目光中的坚定,还有凤长歌书房里所阅读之书籍。 她忽然开始好奇凤长歌究竟是什么身份,白霓裳在养伤期间的活动就这么点大,也没有可以出去看看府外的门匾上挂的是什么府邸,是以到今天她还没有确认凤长歌的真是身份,可若是白霓裳用心些的话,也并不难猜出来,毕竟,偌大的京城姓凤的也就凤王府一家了。 “谢谢你,若真是有这样一天,我绝对不会客气的。”白霓裳的话,凤长歌还是心动了的,可眼下白霓裳的伤没有万全养好,有些事情说了也等于白说。倒不如过些日子,等到两个人的关系再好一些,到时候说出来恐怕也能够减少几分尴尬。 “小姐,人带来了,正在外面候着,要不要叫她进来?”正说着话呢,碧莹就从外面进来了,向来人已经带到了。 “我先回避一下。”白霓裳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在不太好,于是拿了属于自己的碗筷,退到内室去了,看着消失在帘帐后面的白霓裳,凤长歌不得不感叹这个人的细心。自己一个人吃饭,有两双筷子确实不妥,虽然让别人知道自己房间里有个人也没什么,但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这件事情被萧燕知道,恐怕会被反咬一口。 “让她进来吧,记着让外面可信任的人警醒着点,别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凤长歌点点头,在碧莹的耳边轻轻的嘱咐了几句,白霓裳躲在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内力深厚,凤长歌的这声低语,她也是听见了的,心里不免感到佩服,此等心智又岂是久居深院的小姐能有? “奴婢知道了。”碧莹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身穿定青色对襟襦裙的婢女,这婢女虽然畏畏缩缩的,但是目光却一直在不停的打量房间里面的摆设,面上闪着一丝贪婪。凤长歌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样的人最好收买,只要许上一些好处什么都会做,可是东窗事发的时候,她也能够无情的将你出卖了。 “奴婢兰芝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找奴婢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触及到凤长歌神色冷淡的目光,兰芝不敢再东张西望的了,贪婪的面色也在瞬间被隐藏的一干二净,面对着凤长歌的时候面上也变成了谦卑恭敬的样子,让人看了还真以为是这么一回事。 “兰芝是吗?我听说今日你在厨房里受了一些惊吓,刚好碧莹多做了一些饭菜,不如你也吃些吧。吃完了再拿些赏赐,算是替你压惊了,你也算是我院子里的老人了,不能亏待了你不是?”凤长歌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微笑着跟兰芝说这着话。 “奴婢所做之事都是分内之事,不敢要赏赐,更不敢与小姐同桌吃饭,还望小姐不要为难奴婢!”兰芝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放着的菜,有些惊慌,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自己的凤长歌,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小姐莫不是发现什么了吧?不然怎会与自己说这样的话?可是自己做事这样隐蔽,根本无错处可查,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大概是心里紧张自己吓了自己,兰芝心里忐忑却也这样安慰着自己,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第六十一章下毒事件 “分内之事?兰芝,你到底是二小姐那边的人,还是我的人?难道在我饭菜里下毒也是你分内之事吗?”看着那兰芝冥顽不灵的样子,凤长歌并没有发火的意思,说话也一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那轻轻浅浅的声音传到的兰芝的耳朵里,却更像是索命的小鬼一般,让兰芝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话里也染上了一丝慌张:“小姐,奴……奴婢不知道小姐再说什么?” “既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么我赏赐你饭菜,你为何不敢吃?你既然这样保证说自己没有动手脚,为何不敢吃上一点证明一下?”凤长歌忽然扯开嘴角笑了,然而那笑容里一丝温度都没有,让兰芝觉得置身于冰窖之中,丝毫不敢再动弹。 “大小姐,奴婢,奴婢错了,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大小姐能够放奴婢一马,奴婢绝不会再犯!”兰芝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跪着爬到凤长歌的面前,拼命的想凤长歌磕头,祈求凤长歌能够原谅自己。 “说,是谁让你来害我的?”凤长歌眼眸一眯,她就知道这样的人支撑不了多久,无论何时,最是不能于这样的人为伍,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将你出卖了! “你这贱婢,竟敢这样坑害主子,小姐对你不好吗?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碧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神情也是愤怒的很,若不是克制力还好,她真的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扇上兰芝两巴掌。 “小姐,奴婢不能说啊,奴婢要是说了王妃一定会将我弄死的!”兰芝虽然还是颤颤巍巍的,也说了让她这样做的人是谁,可看着个样子是根本不愿意交代整个事件的过程。 “你怕王妃将你怎么样,就不怕我将你怎么样吗?现在整个凤王府都在我的掌控之内,要知道凤王府消失一个人是非常神不知鬼不觉得事情,你觉得到时候王妃会保你吗?”凤长歌讥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的桌子上敲着。 兰芝低着头,跪在那里,听着凤长歌指尖有规律的敲击声,心跳更是加快了跳动,脑中百转千回,思量着个中利弊权衡,说与不说之间,她差了只有一个理由。 “还有,你难道忘记了更重要的事情吗?王妃已不再是王妃,她萧燕现在不过是一个侧妃罢了,难不成你以为凭着她现在的能力,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吗?”房间里一时间静的仿佛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过了好一会儿,凤长歌这才缓缓说道。 “奴婢说,奴婢说!”随着凤长歌这句话说完,兰芝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被压断了,她颤颤巍巍的看着凤长歌,道:“今日,萧侧妃身边的婢女找到奴婢,说是只要将这包粉放进小姐的吃食里面,萧侧妃便会将我许给王爷做一个夫人。奴婢一听便动心了,于是奴婢趁着碧莹姐姐不注意的时候,将那包粉放进了盐罐里,小姐,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说着,兰芝的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 “兰芝,你以为现在府中掌权的人还是萧侧妃吗?你错了,从我接管府中中馈那一日起,她萧侧妃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将府中中馈拿回自己的手里,除非是我主动放手,你明白吗?”凤长歌嘴角勾起潋滟的笑容。 “可是萧侧妃是王爷最宠爱的妃子啊,他怎么可能会不管萧侧妃感受,即便是现在萧侧妃不是王妃,未来她也一定会是的,到时候,萧侧妃答应奴婢的也一定会兑现给奴婢的。”兰芝完全没有了那番畏畏缩缩,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她敢相信凤长歌的话,自己心里做这件事情所有的理由都被凤长歌短短几句话拆了粉碎,她有些不甘心!她想要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这府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罢了! “兰芝你还真是天真,你长得并不丑,难道你觉得你这样的野心,萧侧妃不知道吗?你以为她真的能够容忍你吗?父亲尚在壮年,生个一儿半女也不是不可能,难道她要等着你的儿子来分走她孩子的荣宠吗?你真当她是傻子,还是你将你自己当成了傻子?” 凤长歌依旧是那样神色淡淡的模样,对于不是自己的人,她尚且不会手软,而对于这种意图谋害自己的人,凤长歌更是不会手软。前世的种种血案证明,自己的心慈手软不过是递到敌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不管你有没有成功,她萧侧妃都不可能将你留在这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凤长歌站起来,挪步到兰芝的身旁,蹲下身子轻声的问道。 “奴婢不知!”兰芝以为凤长歌跟自己说这些,不过是想将自己变成她的人,反过来去算计萧燕的。她没有往更深层次里去想,只要能够留在凤王府,那么她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因为你是个要死的人了,既是死人,知道的多一些也无妨,不是吗?碧莹,将人卖去勾栏,任人自生自灭吧。”凤长歌嘴角目光转过几道流光,说出来的话,比之春寒还要料峭一些。 闻得此言,兰芝忍不住跌在了地上,面如死灰,从前她总觉得小姐好欺负,如今,小姐不再是从前的小姐了,她这一步棋算是彻底错了!兰芝嘴角忽而勾起一个笑容,苍凉而绝望。 “小姐,萧侧妃的性格狡诈,她自然不会承认,可谋害嫡女的罪名不小,到时候她们掌握了恐怕还会反过来诬陷小姐,让她来作证不好吗?”对于凤长歌的处置,碧莹有些疑惑,着不是变相的给自己加压吗? 凤长歌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情告到老夫人甚至凤王那里去,这件事情她会加以利用,她要让萧燕在府中彻底失去威信,到那时,即便自己离开风王府,府中中馈也不会被萧燕握在手里。 第六十二章凤长歌的反击 “你便按我说的去做便是,至于后面情势应该如何发展,你看着便是。”凤长歌看着碧莹愤懑不安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打趣一下她,但碍着兰芝还在,凤长歌也只能将心里的顽皮心思压下去,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碧莹终究没能明白凤长歌思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小姐便是小姐,能想到的东西自是比自己要多的,所以她也不再多问,而是让人将兰芝带下去,又悄悄的派人将兰芝送出府去了。 “你有你的安排,为何不跟碧莹说?”待人散去后,白霓裳从内室走出来,做到玫瑰圈椅上,拿了桌子上的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外室发生的事情,白霓裳在内室看的真切,经此一事,对于凤长歌,白霓裳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人足够睿智,也足够狠辣,将来定不会只是池中之物,大概这霄月国的风云,她都能够搅动一番。要不是今日凤长歌亲自说出来,她都不知道她原是凤王府嫡女,这胸怀,这身份,又岂是寻常女子能够比拟的? “她还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不需要知道这样的事情,总之有我在,又怎会让她受了委屈?”凤长歌肚子也是有些饿了,坐在白霓裳的另一边也拿了一块糕点品尝着,这些糕点都是白霓裳的奶娘借了小厨房亲手做的,这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虽是这样,但你想要完成你要做的事情,必然是要对她提点一番的,也不能总跟小莲花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吧。”白霓裳心中微微愣了一下,看来这人在护短一事上比之自己还要过分一些,但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倘若出了差错,又该如何? 凤长歌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可是自己还未开始真正入手那些事情,让她知道了也是为她平添几分担忧罢了,若是这样还不如不让她知道呢:“这一点我也想过,只是她聪慧机敏的很,我想她很快自己也能够察觉得到的,我不担心。” “这便好。”本来白霓裳是想要说上一说的,但是现在凤长歌都有自己的安排,说了反而显得自己的话多余,不过她相信只是这样的小事,凤长歌都能安排好的。 “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院子里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第二天一大早,萧燕就慌慌张张的道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将还未睡醒的老夫人都吓了一跳:“怎么了,一大早上的便慌慌张张的!” “娘,妾身也不想这个样子的,只是今早大小姐房里的丫鬟便找到我说,大小姐昨日似乎是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今早去叫的时候没有叫醒,进前查看了一番,才发现,大小姐,她……她……”萧燕话说到一半便开始抹起了眼泪,那模样真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样。 “什么!你说长歌怎么了?”老夫人本欲再睡一会儿,可是在听到萧燕的那番言论之后,那里还敢再睡,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大气血上涌,差点就晕过去了! “娘,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如今长歌是这个样子,您若是再倒下,这凤王府该由谁来支撑啊!”萧燕面上挂着泪水冲过去扶住老夫人的身体,以免老夫人晕倒,磕着碰着的。 “你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这个家究竟能不能有几天安生日子啊!杨嬷嬷,快!快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长歌!”老夫人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甩开萧燕的手,支撑在床沿上,唤来杨嬷嬷为自己更衣。 “老夫人,您放宽心,大小姐不会有事的!”杨嬷嬷暗暗的瞪了萧燕一眼,心里很不高兴,萧燕整日的拿一些琐事来搅扰老夫人休息便也罢了,今日一大早的又将老夫人刺激成这个样子,一看便是成心的,可是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婢,有些事情她不能做,有些话,她更不能说。 “祖母,这是您不能怪娘,自从姐姐管理了府中中馈之后,很多事娘都不方便说,不然今日这样的事情有怎么敢来搅扰祖母!”凤长安看到自己的母亲被说,心里很不高兴,帮腔的话,没经过脑子,便说了出来。 “我看你倒是方便的很,这件事若是和你们有关,就休怪我不客气!”老夫人看着凤长安桀骜不敬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若是以前,自己忍忍也就算了,只是在这样的关口,她竟还敢心口胡说,如此不敬,真当着凤王府是她们的天下了吗? “长安,你怎么说话呢!娘,您别生气,长安不过是吓坏了,才会说这等子不敬的话,娘,眼下还是大小姐的事情重要一些啊!”萧燕自是知道凤长安不过是气不过才为自己帮腔,但今时不同往日,凤长歌在府中的气势水涨船高,她们自然要懂得收敛才是。 老夫人哪有这心思与凤长安计较这些?眼下更加重要的还是凤长歌的安危。在这凤王府,恐怕也只有凤长歌能与之匹敌了,凤长天虽是聪慧,可战场之道放在府中,毕竟行不通,若是没有凤长歌在身边为凤长天帮衬,恐怕他也难逃萧燕母子的毒手的。 当萧燕带着老夫人赶到凤长歌的院子时,凤长歌正在与白霓裳闲话家常,原本红润的脸在白霓裳的易容之下变得血色全无。不仅如此,为了能够将戏做全,就连凤长歌把脉搏跳动也被白霓裳人为的改了一下,那一副病态的样子,倒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长歌,你这是怎么了?只是一夜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看到凤长歌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人并没有什么大碍,老夫人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凤长歌那般模样,老夫人免不了还是有些心疼,想起凤长歌出生那日,她的母亲那样恳切的拜托自己,老夫人就有些内疚,这么多年,自己是照顾不周的,不然又怎会这样被凤长安与萧燕欺负! 第六十三章病重? “祖母,这一大早的,您怎么过来了?”凤长歌站起来,想要去扶老夫人,却不料因为气血翻涌,狠狠的咳嗽了几声。老夫人听到凤长歌的咳嗽声,连连摆手让她躺下来好好休息:“萧侧妃,这便是你说的快不行吗?我看长歌这个样子不过是感染了一些风寒罢了!” 看着凤长歌这个样子,萧燕有些摸不准,可是看着凤长歌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昨晚兰芝来回了自己话之后,她是彻夜未眠,等着凤长歌院子里的人来说凤长歌不行了,这才去找的老夫人啊! “什么!祖母,母亲竟是这样跟您说的吗?长歌称您一声母亲,自是代表着我尊敬你,可是你为何要这样诅咒我,不过感染风寒罢了,哪有这样严重?母亲,我究竟哪里得罪您了,让您这样容不下我?”说着凤长歌便掩面哭了起来,配上那苍白的脸色,还真的可怜的不行,竟是连前来看热闹的秦朝华都有些不忍了。 “姐姐,你怎么哭了,今儿个钺儿可没有欺负你啊,你不准哭,你只有被我欺负了才能哭!”凤长钺一进来就看到凤长歌哭泣的场景,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帮着凤长歌擦掉眼泪,轻声安慰着。 秦朝华看到自己的儿子,竟这样不管不顾的走到凤长歌的面前去,还说这样子的话,心里有些紧张。凤长钺背地里欺负凤长歌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老夫人不知道,自己为了讨好萧燕,也没多说什么,可是公然在老夫人面前这样被说出来,却还是第一次。 萧燕没有回话,心里也在猜测是哪里出了问题,今早来禀告的是凤长歌身边的婢女。但是她的话,萧燕自然是不信的,直到自己安插在凤长歌院子里的人亲口过说,自己这才相信了的,难不成,这个人已经背叛了自己吗? 尽管心里百转千回,可萧燕面上却不敢再有半分不悦的情绪:“妾身怎么会讨厌大小姐呢!只是在听到凤长歌院子里的人这样惊慌失措的来找妾身,妾身一时紧张,故而没有将此事核实,便匆匆忙忙的去请了老夫人,妾身有失察之罪,还望老夫人降罪!” “母亲一口咬定是我院子里的人去找了母亲的,那请母亲将此人找出来,当面对质,我也好将这不忠不孝,诅咒长歌的人赶出府去,这样的人,长歌院子里面容不下。”凤长歌面上还是期期艾艾的,可心里却在冷笑,萧燕很聪明,只认了失察之罪,另外的她一概不准备认下来,还真是狡猾的很。 “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叫碧莹。”萧燕此时已经完全不明白凤长歌唱的是哪一出了,按理,说若是自己院子里除了问题,应该关上门来解决,她怎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情? “萧侧妃,东西能乱吃,但话是决不可乱说的。奴婢一直在院子里伺候小姐,何时去找过您,难不成,您是要将诅咒主子的罪名扣在奴婢头上吗?请老夫人为奴婢做主,平日里也就算了,只是这诅咒主子的罪名,奴婢不敢承担!”听到萧燕说出自己的名字,碧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妾身没有说谎,还望老妇人明察!”萧燕没有想到碧莹会不承认自己来找过她,心里明白这又是凤长歌给自己设的局,心里纵使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跪下来给老夫人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凤长安冷眼旁观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内心恼恨不已,明明应该已经在昨晚被毒死的凤长歌,为何会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母亲却眼看着要被责罚,刚想上去为自己的母亲求情,却被萧燕以眼神制止,明显是不愿意再让凤长安置身于漩涡之中。凤长安心里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退到一边,看着事态的发展。 “老夫人,我想一个丫鬟是绝没有胆子撒谎的,这中间必有什么隐情,还望老夫人三思啊!”刘青兰原本想要到凤长歌这里来串串门的,但是在听到萧燕说那样话之后,心里也是紧张的很,她走上前去,对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担忧道。 “恩,一个婢女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此事应该好好查查。碧莹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萧燕一眼,心里划过一丝计较,眯了眯眼睛,目光又转到了碧莹的身上。 “老夫人,碧莹是过世的夫人带回来养在府里的,若不是夫人,奴婢已经不能存活于世上。小姐是夫人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会害了小姐?还望老夫人明察!”碧莹的眼泪已经挂满了整个眼眶,随时都有坠下来的可能,而这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更是能够博取同情,让人心生怜悯。 “却是这个理,萧燕,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老夫人点点头,碧莹说的头头是道,没有错处可挑,而从情理上讲,碧莹也却是没有坑害凤长歌的理由,这些年碧莹也是精心伺候着的,若是真想害凤长歌的话,依着凤长歌的性子,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妾身无话可说,妾身只知道长歌乃凤王府嫡女,妾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妄言!”萧燕准备抵死不认账,只要自己没有将此事揽到自己的身上,她凤长歌没有证据,也不好多说什么! 知道萧燕不打算承认,碧莹看了凤长歌一眼,转头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老夫人,此事必须要有个裁断,不知道,老夫人能不能让奴婢问萧侧妃几个问题?” “你问便是!”老夫人看了凤长歌一眼,心里大概有了数,这件事情恐怕从头到尾,都是凤长歌设计的,只是,这萧燕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的人的事情。不然,相安无事这么久的两个人,怎么会有针尖对麦芒的杠上了。 第六十四章设计萧燕 得到老夫人的允许,碧莹又是磕了一个响头,转身对着萧燕问道:“萧侧妃说奴婢去找过您,那么奴婢斗胆问您,奴婢去找您的时候,可有人在?” “未有人在,那是天光未亮,丫鬟婆子们正忙的很。”萧燕心微微沉了沉,她们给凤长歌下毒这件事情,恐怕凤长歌已经知道了,只是她为什么不当面与自己对峙那件事情,而要这样转弯抹角的给自己冠上一个诅咒嫡女的罪名?比起谋害嫡女来,这个罪名实在是轻了一些。 “那萧侧妃您又如何证明奴婢去找过您,又与您说了小姐已是不行这样的话?难不成您心中对小姐不的忿,还想要将罪名栽赃在奴婢头上吗?”说着碧莹又开始无声的哭泣起来,这样无声的哭泣比起大声的苛责要来的更加有渲染力。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为碧莹感到难过,就连秦朝华也对萧燕表现出不满的神态来,但因为边上有凤长安站着,这样的不满在秦朝华的脸上只停留了片刻,便转瞬即逝。 “妾身实在无法解释,若是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人承担的话,那便由妾身来承担吧,还请老夫人责罚妾身!”萧燕面上是一脸为难的样子,伏身在老夫人的面前,任凭老夫人处置的模样。 说话也是带了一丝的委屈,让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其实萧燕的话很有意思,她既没有承认自己诅咒凤长歌,又大度表示自己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这样看起来,倒是显得凤长歌与凤长歌的丫鬟小气不懂事了! 出了事情哪里有让主子承担道理的意思,碧莹作为奴婢没有看护好凤长歌,使其受了风寒,已是可以接受处罚,现在又将事情的责任推到萧侧妃的身上,更是不可饶恕! 老夫人看了碧莹一眼,心里带着一丝的不爽,而这不爽的来源更多的却是因为萧燕。毕竟萧燕这番话,说得极其的漂亮,让老夫人没有处置的机会。 “什么叫由您承担,萧侧妃,您这话倒像是将大小姐也骂进去了。奴婢分明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那么这些话又是谁跟您说的,若是没有人跟您说,您又为何会跑到老夫人那里胡说八道吗?还是说,这些话根本就是萧侧妃您自己瞎编的?” 碧莹受不了萧燕那指桑骂槐的态度,更受不了她将小姐也一并骂进去了的行为,柔弱的面上更是带上了一种气愤,她哀怨的看了老夫人一样,话说的铿锵有力,倒是将边上的人都给镇住了! “碧莹说的有理,萧侧妃,你可知错?”老夫人正愁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助凤长歌,可没想到不光萧燕能说这样的漂亮话,碧莹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夫人心里痛快,面上却是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妾身不知有何罪,妾身只是太关心大小姐的身体,以至于做出这样失职的事情来!”萧燕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和自己呛声,变得森冷的目光转到了碧莹的身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瞪了碧莹一眼。 却没想到,碧莹根本不为所动,依然挺直的跪在那里,不给萧燕有任何诋毁凤长歌的机会:“老夫人,公道自在人心。还望老夫人明察秋毫,还奴婢一个清白,也免得让奴婢与小姐之间生了嫌隙。” “老夫人!”萧燕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阻止:“好了,幸亏这样的事情没有传出去,若是传出去,倒叫凤王府的脸往哪里放?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吧嘴巴闭紧了,若是漏了半点的风声出去,我决不轻饶。至于萧侧妃,在府中散布谣言,虽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情节十分可恶,自即日起,闭门思过三个月。” “你们都散了吧。”说完,老夫人就冲着众人摆摆手,让人都退下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凤长歌休息。 老夫人的话无人敢不从,刘青兰还想问问凤长歌究竟如何了,但是看着老夫人的样子还是选择先回去了,过两日再过来看看应是不妨事的。 “长歌,你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待所有的人都退下了以后,老夫人走到凤长歌的床边坐下来,看着凤长歌苍白的脸轻声询问道。 “祖母,我没事,左不过是染了风寒,过几日便会好了,已入春了,天气变化极快,您可要自己注意身体。”凤长歌摇摇头,这件事情即便是告诉了祖母也是死无对证,还不如不让祖母知道的好,免得跟着自己操心。 “你没事就好,你自己应该照顾好自己。只是一晚没见,看你的脸色都苍白成什么样子了!”老夫人抚上凤长歌的脸,有些心疼,如今萧燕居然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担心凤长歌。 “是,长歌知道了,祖母,您放心吧。”凤长歌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老夫人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祖母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让碧莹来找我便是。”说着这句话,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凤长歌的手,这才站起来,在杨嬷嬷的搀扶下,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大早上的受了一些惊吓,老夫人的状态也不是特别的好,晚上怕是又要做噩梦了。 待到老夫人离开之后,凤长安便闯进来了,白霓裳本想从阴暗处走出来,见到闯进来的人,身体一闪,又回到阴暗中去了。看了一眼已经藏匿好的白霓裳,凤长歌松了一口气。 “凤长歌,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毒计陷害我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凤长安一进来就指着凤长歌的鼻子骂了起来,这样难听的话,让一直躲在后面的白霓裳都有些忍不住要出来为凤长歌出气! 凤长歌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凤长安,神色淡淡的从床上下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无冤无仇吗?凤长安,若说着凤王府里谁与我有仇,怕是就只有你和你娘了吧。” 第六十五章月镜宸动心 “原来你就是故意陷害我娘的,我现在就去告诉父亲,让他家法伺候你!”一看到凤长歌气定神闲的样子,凤长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只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凭着父亲对她的宠爱,定是不会轻饶了凤长歌的。 “你去吧,你若去告诉了父亲,我便将你对我下毒的事情告诉父亲。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吃亏一些。”凤长歌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相反,她很期待凤长安去将凤言廷找来,那么这件事情,便可以好好的对凤言廷说道说道了。她倒是想看看,凤言廷最后会如何处置! “你有什么证据?”一听到凤长歌这样说,凤长安的脸就变得青一块白一块的,直到现在凤长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凤长歌这样大张旗鼓的做出这件事情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证据,我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证据,说我坑害你母亲萧侧妃?”凤长歌勾着嘴角淡淡的笑着,她看着凤长安的脸,难得有这样痛快的时候,她凤长安处处欺凌自己,如今,也该让她尝尝被欺凌的滋味了。 听着凤长歌将萧侧妃三个字咬的极其的重,凤长安听了,心里涌现出无尽的愤怒来。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对凤长歌做些什么,如今被抓了短处的是她凤长安,绝对不会凤长歌。凤长安眯了眼睛,盯着凤长歌,道:“你别得意,凤长歌,早晚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面前哭的。” “是吗?我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啊,凤长安。”凤长歌不以为然,目光潋滟的看着凤长安,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往凤长安的面前一泼,藕粉色的裙子上,便留下了淡淡的水渍:“哦,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妹妹站在这里,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凤长安急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没有避开,藕粉色的衣服上那淡淡的水渍,简直就是凤长歌给自己的羞辱,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凤长歌好过的!这凤王府,有她没凤长歌,有凤长歌没她:“啊!凤长歌,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凤长歌见她还在嘴硬,举起茶壶作势又要泼过去,凤长安下了一跳,赶忙后退了一步,转身跑出了凤长歌的院子。看着凤长安落荒而逃的样子,碧莹幸灾乐祸的笑了,眼角还挂着泪水的样子,倒是分外的惹人怜爱,让外面的人看着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月镜宸的注意力倒没有在碧莹的身上,他看着凤长歌低低的笑了一声。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姑娘会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只是没有想到,她捉弄起人来也是这样的可爱:“我们走吧!” 月镜宸已经说要走了,可是叶逍却还愣在那里,偷偷的瞧着凤长歌身边的那个婢女,叶逍觉得自己多年来变得冷冰冰的心,忽然颤动了一下,一种不易被察觉得情绪正准备破土而出。 见叶逍没有搭理自己,月镜宸有些疑惑。顺着叶逍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凤长歌身边的婢女,月镜宸又是忍不住勾勒嘴角,这个婢女他记得,好像是叫什么碧莹的。这姑娘长得却是不错,凤长歌身边的婢女,这个身份配叶逍也算合适,当下就道:“你喜欢上人家了?喜欢了便去追吧。” “爷,您又开我玩笑了,我与人家姑娘根本就不认识,怎么追呀?”叶逍皱着苦哈哈的一张脸,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家的主子。他越发觉得比起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主子来,凤长歌可要靠谱太多了。 只是如果叶逍知道,这不过都是表面现象的话,或许会哭着喊着回到月镜宸的身边去。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凤长歌算计起别人来,手段还是真一等一的高,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哈哈!”月镜宸没有回话,只是爽朗的笑了一声,然后脚尖在树叶上轻轻的点了一下,修长的身体竟自空中飞起,然后慢慢的落在了院外的石棉瓦上,之后便悄声离开了,叶逍再看了一眼碧莹,也跟着月镜宸的后面离开了。 月镜宸其实回到自己的府上,也没有想通过一个问题,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凤长歌的院子里,本不过是无聊了和叶逍四处走走的,却没想到居然进了凤王府。只是在这场戏当真是有意思的紧,看她自谈笑间,便将萧侧妃算计了的狐狸样子,月镜宸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根羽毛搔着,痒痒的。 只是这萧侧妃不是王妃吗?什么时候被撤去了王妃之职的?不过,想来这应该也是出自凤长歌的手笔了,想到这里月镜宸有些担忧,萧燕不但被削了掌管府中中馈之职,又被撤去了王妃之位,想必心中一定是有怨恨的。到时候,凤长歌恐怕会难以应付,看来他必须尽早将凤长歌从凤王府解救出来才行。 在月镜宸走后,凤长天就急匆匆的进来了,今日之事,他一进府就听到传言了,记挂着凤长歌的安危,他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了:“长歌,你没事吧?” 凤长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正跟白霓裳说着话呢,见到凤长天进来,给凤长天倒了杯水,疑惑道:““哥哥,我没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用去兵部吗?” “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听府上的人说母亲来你的院子找你麻烦了,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她没有将你怎么样吧?”凤长天却是有些口渴了,对着白霓裳做了一个抱拳之礼,在凤长歌的边上坐下来,接过凤长歌手里拿着的水杯,仰头便将水喝干净了。 “要不是白姑娘聪明,想必是要被她们得逞了的。”碧莹知道,凤长歌在凤长天的面前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所以在凤长歌开口之前,便要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第六十六章动心的不止一人 “碧莹!”凤长歌假意呵斥了一句,却并没有阻拦碧莹的意思,哥哥虽然是祖母养大的,但是因为哥哥世子的身份,萧燕对哥哥还算不错。在哥哥的心里也是将萧燕当成是母亲在尊重的,只是这样的萧燕根本就不配得到哥哥的尊重,凤长歌今天就是要借这件事情将凤长天与萧燕的关系撇清。 凤长天听到碧莹的话一愣,在听到凤长歌严厉的呵斥声之后,心里还是起了疑惑。他拉过碧莹的手,让碧莹站在自己面前,细细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昨夜,萧侧妃竟然伙同院子里的兰芝在小姐的饭菜里面下药,想要毒死小姐。若不是白姑娘对毒有些研究,今日你恐怕就见不到小姐了!”碧莹的心里还是很委屈的,这件事情,凤长歌独自承担了下来,没有叫冤,更没有拉着萧燕见官,已是给了萧燕最大的面子了。 “妹妹,你与哥哥说,这是真的吗?母亲她为何要这样做?”凤长天仍旧是不太相信,在潜意识里,他还是不能将这件事情,与温婉善良的萧燕联系在一起。在他看来,萧燕是绝对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恐怕也只有你会将那恶毒的妇人当成是母亲了,你不在家里的日子,萧燕如何欺凌长歌,你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看见,你非要哪天长歌死在你面前,你才能认清事实吗?”白霓裳看着凤长天不信任凤长歌的样子有些生气。 在她看来,凤长歌已是非常优秀,处事冷静,思虑周全,更是懂得顾全大局,能屈能伸,可凤长天呢?除了一股子的莽夫脾气之外,并无任何的可取之处,也不知道凤长歌的母亲是为什么生出这样的榆木疙瘩来的。 凤长天自知理亏,也无话可说。只是萧燕待他素来不错,妹妹的话他自然不会怀疑,所以凤长天有些左右为难:“不是我不相信长歌,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母亲她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真是气死我了,你个榆木疙瘩,早知道就让她女人把你妹妹毒死算了,这样你就会相信是他做的了!”白霓裳见凤长天还在为萧燕辩护,心里的火噌噌的就窜到了头顶上来,若不是因为凤长歌在,自己的身份也特殊,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甩凤长天两个耳光! 凤长歌看着白霓裳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这也是出了碧莹之外唯一一个真正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自己着想的人:“哥哥不先说那辩护的话,你且看看这个人是谁?”说着凤长歌冲着碧莹点点头,碧莹退下去很快又带了一个人进来。 “哥哥你应该认识这人是谁吧?”凤长歌指了指站在一边,穿着粗布麻衣的红叶道。红叶是凤长安身边的人,前世也没少合着凤长安欺负自己。在被那家人娶回去做了小之后,原配看着红叶美貌如花的样子,心里十分地嫉妒,不但没有给红叶做小的待遇,也没有给红叶吃好喝好。反而变着法的折腾红叶,就连下人的衣服都是红叶用手一件一件洗出来的。 冬天的水冷的不行,红叶想要用热水洗衣服,也被原配以柴火太贵拒绝了。即便是在凤王府做奴婢,红叶也没有这样的待遇,谁不是上赶着巴结她的。这样的落差,让红叶的心里极不平衡,却又无可奈何。 前些日子,凤长歌找了个机会,许了一些银子将人给赎了出来,其实原本这些事情是需要凤长安去做的。可是凤长安在事情败露之后,怕红叶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给了红叶一些银子,便将打大发走了。 而且红叶是最了解凤长安的人,再加上此时的红叶已经对凤长安恨之入骨,将她赎回来用来对付凤长安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这也是凤长歌会花数额巨大的银子将红叶赎回来的原因。她倒不指望她忠心,反正不管怎么样,她是不可能会再去帮衬凤长安的就是了。 “这不是长安身边的红叶吗?为何会在这里?”凤长天心有疑惑,忍不住问道。 “回世子的话,我却是凤长安身边的婢女,可是出了一些事情之后,她便无情的将我踹开了。很多事情也都是她吩咐我去做的,就像是联合下人欺负大小姐的事情,也是她在背后指使的。” 红叶很聪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她也知道凤长歌不会相信自己。但是比起凤长安的绝情来,凤长歌实在是好太多了,虽然现在凤长歌给自己的环境比不上凤长安给自己的,但是将自己从那人手里赎出来,救自己水火的人却是凤长歌。这一点,她必须记在心里,往日若有机会,她必要报答。 凤长天被红叶的一番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自己信任的妹妹和母亲,竟然会对他的胞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着实令人无法想象。从前都是他太高看了他们,才会让自己的妹妹被奴婢们欺负。 从前以为是那些奴婢不长眼睛,不知道尊卑,现在想来,若是没有人准许,他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从前是他无知,让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如今他绝对不会再让历史重演的。 “对不起,妹妹,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收到伤害。如今,哥哥一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那些歹毒之人有伤害妹妹的机会!”凤长天向自己的妹妹保证着,母亲去世多年,自己的妹妹自己不守护,又该由谁来守护! “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从前干嘛去了?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相信你自己的妹妹,说不定你的心里也是在嫌弃自己妹妹的,嫌弃她贵为嫡女,却连一点威信都没有,连丫鬟都能将她欺负了,是不是?” 白霓裳冷哼了一声,嘴巴里说出来的一句句都是极为伤人心的话,想来是在计较刚刚凤长天的不信任。 第六十七章凤长钺中毒 说的也是,自己的哥哥不信任自己却信任了别人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跟谁说,都会让人觉得憋屈的,凤长歌脾气好能够忍受,她可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白姑娘,你就莫要再嘲笑我了,我不过一介武人,对于后院这些你争我斗,却是没有多大的本事,还望白姑娘莫要往心里去。”凤长天也知道是自己让白霓裳生气了,腆着脸的讨好着白霓裳。 “没有多大本事?以后你自己娶了妻子纳了妾又当如何?”白霓裳显然有些不相信,现在的男人谁的后院不是三妻四妾的。若是碰上个厉害的原配,房里也总归有几个暖床的通房,他不过是想用这样的借口推卸责任罢了。 “我凤长天以后只会娶一门妻子,一心一意只对她一人好,绝不会再娶一门偏房给她添堵的!”凤长天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也说的信誓旦旦,不管未来如何,在这件事情上,凤长天是永远改变心意的。 白霓裳看着凤长天心里有些疑惑,然而更多的是震撼,这样的话是很少在一个男人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在这个三妻四妾已是理所当然的年代里,一世一双人不过是理想罢了,真正将它实现的又有几人,她甚至有些心动了,仅仅是因为一世一双人这几个字。 看着白霓裳震撼的模样,凤长歌忍不住掩嘴笑了:“霓裳是不是被我哥哥的言论惊住了?我哥哥其实是极好的人,不过就是心眼实了一些。小时候,祖母问他要娶几房姨太太,我哥哥都说只娶一人。当时他们都以为是笑话,但我知道哥哥绝不是说着玩的。” “还是妹妹哥懂哥。”凤长天被自己的妹妹夸赞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心里也软绵绵的。不管什么时候,自己的妹妹才是自己的唯一,所以也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绝对会护住妹妹周全的。 白霓裳面上滑过一丝尴尬,面对染了红晕的凤长天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唯诺诺的低声说几句,忽然道:“可惜,这个哥哥不懂得妹妹的良苦用心,真是无用!”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妹妹,白姑娘,我先走了。今日是我第一天报道,迟到了总是不好的。”凤长天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点没有和白霓裳计较的意思。虽然摸不准女儿家的心思,但是对与白霓裳的性格,这么多天了,凤长天还是有些了解的,她不过是个嘴硬心软性格直爽的江湖人罢了。 凤长歌在送走哥哥之后,转身发现白霓裳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凤长天的背影看,嘴角浮上了一个笑容,嘴上却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才走了这么一会儿,你便犯上相思了?要不要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凤长歌,你在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白霓裳被凤长歌说的脸一红,恼羞成怒的想要冲上去,将凤长歌暴打一顿,最终两个人互相挠着痒痒,笑倒在了床上。这也是白霓裳自来到凤王府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确切的说是她从小到大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他们两个人感情真好,碧莹,你与小姐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和和睦睦,亲如一家人?”红叶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凤长歌与白霓裳嬉笑怒骂的样子,漂亮的眼里是满满的羡慕。自己是个孤女,被卖入凤王府给凤长安做了婢女。 每日里凤长安动辄就是打骂,高兴的时候也时常会给一些赏赐,但是不高兴的时候,下手绝对会让你脱一层皮。她原以为,主子与奴才之间,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看到碧莹与凤长歌之间的相处模式之后,红叶的心里只剩下了羡慕,这样的感情与羁绊,她也想要有。 “是,我们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你也不必羡慕。小姐说了,你将事情做完了,你便自由了,到时候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再找个好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这是小姐能够给你的最大宽恕了,希望你能够尽心为小姐办事,还有这些,是小姐赏赐给你的衣服,既然替小姐办事,总要有个像样的门面才是。” 说起自己与小姐,碧莹有些骄傲,她将凤长歌早先准备好的东西交到红叶的手里,便领着红叶去了她的房间,这几天红叶一直与她住在一起,虽然以前的事情会让她的心里有些隔阂,不过好在她守夜的时候都不在房中睡觉的,这样两个人之间就少了很多的尴尬。 红叶打开包袱,看着里面自己从来都只见过摸过的东西,红了眼眶,即便是知道凤长歌是为了利用自己,才将自己带回来的,红叶还是忍不住感动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 “你也莫哭,这是你应得的。”碧莹也没有想到红叶说哭就哭了,搓着个手,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安慰红叶,嘴上别扭的说着,手却轻轻替红叶擦去了眼泪。到底是没有长大的小姑娘,看到比自己可怜的,心肠还是不由自主的就软了。 房间里,凤长歌与白霓裳无休止的打闹被奶娘严肃的制止了,凤长歌伏在床上,抬眼看了看原本红叶与碧莹站着的位置,道:“红叶,走了吗?” “被碧莹姑娘带下去了,想来是去办小姐你吩咐的事情去了。”奶娘现在已经完全将凤长歌当成是自己的人了,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比叫白霓裳还要亲昵,因为称呼的事情还常常会惹来白霓裳的不满。但是老太太一意孤行,白霓裳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就好。”凤长歌本就不是无偿解救红叶的,她不过是想要利用红叶来对付凤长安罢了。一旦凤长安在府上没有立足之地,红叶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不过她倒不会像凤长安一样狠心,用完就扔,未来她还是替红叶规划过了的,不管怎么样,红叶的下半生还是无忧的。 第六十八章白霓裳的判断 “对了,有件事情,我比较在意,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说。”房间里沉默了片刻之后,白霓裳忽然开口,语气周蒙的凝重也不像是在跟凤长歌开玩笑的。 凤长歌从没有听过白霓裳如此正经的语气,她直起身子来,看着白霓裳,面上也是少有的正经:“你说吧,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够处理,我一定帮你处理了。” “帮你擦眼泪的那个小娃儿,是你什么人,很要好吗?”白霓裳并没有直接说,而是拐着弯儿的问了凤长钺的事情。 凤长歌心里疑惑,不过她也知道,白霓裳不会无缘无故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于是回答道:“她是我弟弟,关系嘛还算不错,毕竟他不过是一个孩子,我与他娘也能有多大的过节?左不过是他娘巴结萧燕得罪过我几次,倒也没有特别的严重,怎么了?” “那孩子面堂发黑,脸色发白,嘴唇却意外的鲜艳欲滴,照我看来,他一定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药,可能命不久矣。不过具体的情况,我并不确定,若是能够为他诊脉,我便能完全确认了。” 白霓裳一听到凤长歌这样说,还是决定将那孩子的情况与凤长歌说一声,也好让凤长歌心里有个准备,本来若是凤长歌说那人是仇人的孩子,她是不打算说了的,任其自生自灭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确定你诊脉之后便能知道具体情况吗?”在听到凤长钺那小小的孩子,很有可能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之后,凤长歌的脸有些垮了下来。凤长钺其实还好,虽然调皮了一些,但是绝对没有帮着别人欺负过她,甚至那些丫鬟婢女们欺负她的手,还会大声的呵斥他们,而他只不过是缺了一个玩伴而已。 “你想我救他?”白霓裳似乎是明白凤长歌的意思了,毕竟是同一只血脉出来的孩子,有些骨肉亲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没有伤害过凤长歌,凭着那孩子会心疼人这一点,白霓裳也是愿意救他的。 “恩,我希望救他,那孩子何其无辜,生在了凤王府,又拥有一个怯懦的母亲,他的命运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凤长歌想起刚刚凤长钺软趴趴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柔不安的样子,心里难受到了极致,她想要改变他的命运。 “好吧,我可以救他,明日你将他带来,我给他诊脉。”白霓裳看着凤长歌对事不对人,心地善良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震,才短短几日,凤长歌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两人有缘,她还真像做她的谋士。 “交给我吧。”这并不难,秦朝华虽然在巴结萧燕,对自己也是不亲不热的态度。可是如今萧燕已经失势,她不会还傻到去巴结她的,再加上凤长钺也非常喜欢和自己玩,带她出来,想来也不会是一件难事。 第二天,凤长歌就去了秦朝华的院子里,看着向来不会来自己院子的凤长歌,秦朝华有些紧张,带着自己的儿子迎接凤长歌:“给大小姐请安!” “不必客气,秦姨娘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行这样的大礼?”凤长歌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来,微笑着免了秦朝华的礼,面上也是问温温和和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来找麻烦的。秦朝华这才松了口气,命下人上了茶。 “我想带长钺去我的院子里玩会儿,不知道秦姨娘你可放心?”凤长歌看着凤长钺的手细细的打量着凤长钺的脸,发现却如白霓裳所说,这孩子的脸上苍白一片,嘴唇却红的能够滴出血来。 只是没想到凤长歌这话刚一说出口,秦朝华就在凤长歌面前跪了下来:“大小姐,我知道您对我有气,可长钺是无辜的,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你要惩罚变惩罚我,不要伤害长钺。” 凤长歌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朝华会忽然给自己跪下,她有些无语,虽然自己最近手段是凌厉了一些,可也不会对着一个孩子下手。孩子无辜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不是没有做过母亲,怎么可能会不理解秦朝华的痛苦呢! “秦侧妃,您说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怕跟您说实话,长钺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怕是没有几天可活了,难不成你没有发现最近这段时间,长钺会无缘无故的摔跤,也变得格外的嗜睡吗?”这也是白霓裳昨天,跟凤长歌说的这种慢性毒药有可能的症状之一。 虽然她还不能明白这种毒药究竟是哪种毒药,但是慢性毒药的药理基本相似,明显的共同点就是中毒者后期会格外的嗜睡,也会无缘无故的摔跤,这是中毒过甚,精气流失所致。 秦朝华的面上一惊,这段时间凤长钺确实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频繁摔跤,但是因为春天的原因,嗜睡她是自然而然的归结到了春困的身上去了的,如今天凤长歌讲来,似乎并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你能救长钺吗?”秦朝华心中惊慌,面上更是六神无主的样子,其实她也想过去找外面的大夫来给长钺治病,可是这样势必会惊动了下毒的人。这一次是被凤长歌发现了,可下一次呢,又是谁来救长钺?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长钺死去啊! “我今日会过来,自然是有办法救长钺的,重点在于,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若是你不愿相信我,就算有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是束手无策的!”有白霓裳在,凤长歌说话也变得非常有底气,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秦朝华会这么做。 秦朝华有些犹豫,凤长钺是自己的命根子,她自然是不希望他会出事的。可是凤长歌她也不能完全信任,更不敢拿凤长钺的生命去冒这样的险。 凤长歌也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景象,她叹了口气站起来,交给秦朝华一个荷包:“这是解毒丹,你大可以让长钺吃吃看,若是他好些了,你再来找我也不迟。只是你要加紧一些,若是错过了,后果可是要自负的。” 第六十九章看望刘青兰 “是,大小姐,我记得了。”秦朝华虽然还是不安,但到底还是接过了凤长歌递过来的荷包,小心翼翼的贴身保存着。 “如此我就先走了,你仔细考虑一下。”凤长歌在叮嘱了秦朝华一句,这才在碧莹的搀扶下离开了。 “秦侧妃,您说大小姐的话究竟可信不可信?”身边的嬷嬷将秦朝华扶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凤长歌远去的背影。就和秦朝华一样,对于凤长歌,她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自己的秦侧妃在萧燕的怂恿下,没少欺负凤长歌,她又怎么可能这样好心,来帮助他们? “不好说。”秦朝华也不知道凤长歌的目的究竟何在?若是说她只是为了拉拢自己,那应该以长钺的性命威胁自己才对,可是她偏偏没有威胁的意思,可若是说她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和长钺,这份心性又让人难以理解,毕竟这世上哪有这样圣母的人? “那这药,我们还要不要给少爷吃啊?”秦朝华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字,说的嬷嬷心里的谜团更大了。她原想别人不了解凤长歌的意图,秦侧妃应该是了解一些的,可现在居然连秦侧妃也不了解,这该如何是好? “容我再考虑考虑。”秦朝华这句话刚刚说完,凤长钺便晕过去了,秦朝华心中大惊,慌慌张张的冲过去将凤长钺接住,此时的凤长钺面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嗜睡的毛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快,快拿水来!”扶着凤长钺的身体,秦朝华已经没有犹豫的机会,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来塞进凤长钺的嘴巴里面。嬷嬷也被吓了一跳,在听到秦朝华的急切的声音之后,哆哆嗦嗦的去到了一杯水来,跑到了秦朝华的身边。 秦朝华接过杯子来,里面的水已经撒的差不多了,不过还好,药丸还是顺了的喂下去了。将凤长钺抱到床上,秦朝华开始了有史以来最艰难的等待,若是凤长钺能够平安苏醒过来,她便将凤长钺送到凤长歌那里去。 就在秦朝华焦急等待的同时,凤长歌正闲庭信步的往刘青兰的院子去,她今天本事不打算到刘青兰的院子来的,只是因为不让萧燕的人有所警觉,才决定走这一趟。萧燕虽然被自己从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了,府中中馈也由自己在掌握,可萧燕的势力还在,这府中多半还都是听萧燕的。 “小姐,你说秦侧妃会相信你说的话吗?”碧莹扶着凤长歌小心翼翼的走着,心中的疑惑一直没有得到解答,刚刚因为人多,她没敢问,现在人少了一些,她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她只有相信我,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在这府中,她最不能求的就是萧燕,因为她心里明白,会给凤长钺下毒的也就只有萧燕那边的人了。对于自己丢出去的橄榄枝,她势必乎接下来,也许明天就能够看到凤长钺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那便好,要说这小少爷也是怪可怜的,若不是萧燕心狠,他哪里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碧莹松了一口气,那孩子虽然调皮了一些,但是还是也挺懂事的,院子里的人还是挺喜欢他来的。 “碧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同情的。我帮他,不过是看他还算善良,又加上他体内留着的一半血液,我体内也有,如若不是如此,我是决计不会帮他的。”碧莹的善良,让凤长歌有些担忧,她很怕,将来有一天,碧莹会被那些披着人皮面具的坏人迷惑。 “奴婢知道了。”碧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谁都抱有同情,她也明白最该同情的是自己的小姐,凤长歌。可是,看到凤长钺软乎乎的脸蛋,她还是忍不住心疼,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人性了吧? “此时决不可对刘夫人提起,除了我们几个知情的人,别人面前一概不能乱说,知道吗?”刘青兰对自己很好,碧莹也十分亲近她,不管有什么事情,她都会和刘青兰说上一说,所以在进院子的时候,凤长歌刻意提醒了一句。 “是。”碧莹知道瞒不过小姐的眼睛,面上有些心虚,低低的应了一声,这才扶着凤长歌走进去,其实碧莹做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只是考虑到碧莹只是为自己好罢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即便是信任的人该隐瞒还是需要隐瞒的。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我知道的,我可是全都听见了呢。”刘青兰正在墙角伺弄她的花花草草,所以对于凤长歌的话听得可谓是清清楚楚的,在凤长歌进门的时候,便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的奴仆,乐呵呵的走到了凤长歌的身边,道。 “哪有什么事情是夫人不能知道的,您怕是听岔了吧?”凤长歌怎么也没有想到刘青兰会刚好在墙角猫着,心里无奈的同时,面上一惊绽开了大大的笑脸,挽着刘青兰的手,往屋子里面走去。 “你这小妮子,就会哄我开心,对了,昨日的事情,没事吧?我看萧燕出来的时候,脸都气绿了。”知道凤长歌是在跟着自己开玩笑的,刘青兰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反正应该自己知道的事情看,凤长歌是绝对不会瞒着自己的。 “没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嘛?碧莹天天往你这里跑,你还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大的本事吗?晴儿呢?怎么没有看见?”凤长歌在刘青兰面前,还是会露出一些小女儿家的娇憨姿态来的,因为与她来说,除了哥哥之外,刘青兰应是最亲的亲人了。 “刚刚吃完奶,睡下了,这几天天变得厉害,我不太让她出来,受了风寒就不好了。你也是,自己身体,应该自己注意着些,本来尽早想过去看看你的,但因为有些事情的耽搁了,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 刘青兰眉头轻皱着,她可没有忘记昨日凤长歌脸色惨白的模样,那样子还真是将她下了一跳,只是今日看着到好像全好了似的。 第七十章被跟踪 “我知道了,我不过是过来看看晴儿的,你看你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这么多,是怕我将风寒过给晴儿吗?”凤长歌明明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可是唠叨了这么久,她到底是有些烦了,忍不住开口逗趣道。 “你这孩子,怎会这般说话?可若真是怕你过气给晴儿,我怎还会与你在这里说话?”知道凤长歌没有恶意,刘青兰还是有些不高兴,拉下脸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凤长歌,然后拉着凤长歌的手进到内室去了。 “夫人别生气,不过是逗你玩的。”凤长歌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拉着刘青兰的手慢慢晃着,撒娇道。 “真是怕了你了,我看啊,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治你了,看你日后嫁给了宸王还是不是这般的调皮捣蛋?鬼灵精怪的。”刘青兰被磨得没有了脾气,摆摆手让奶娘将晴儿抱过来,然后在凤长歌的鼻子上重重的刮了一下以示惩罚。 凤长歌没有拒绝,只是低头痴痴的笑了笑,奶娘已经将凤长晴抱过来了。因为只有几个月大,所以凤长晴还是小小的一个,就跟当年自己的孩子一样。凤长歌不免有些伤感,从奶娘的手里接过凤长晴,坐在那里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视线模糊了,这才道:“小小的跟莲藕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孩子长长,总归是要慢一些的,等到周岁了,长的就快了。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见风就长大的?”刘青兰看着凤长歌怀里的孩子,目光也是柔柔的,大概是心思全部都在孩子的身上,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凤长歌的变化。 “既是晴儿还睡着,那我就先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自己个儿也该警醒一些,上次的事情切不可在发生了,怪吓人的。”凤长歌偷偷的擦了擦眼泪,将怀里小小的凤长晴交给身边一直候着的奶娘,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但你也要时刻注意,照顾自己,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只能你自己小心应对了。萧侧妃吃了这么多的亏,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也要注意着。”刘青兰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凤长歌。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孩子已经无时无刻都看护在自己眼皮子下了。只是凤长歌那边自己着实帮不上忙,一是因为自己身份不够,二是因为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本事能够帮助凤长歌的,能做的不过是这样提点一句而已。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照顾你自己就好。”刘青兰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的凤长歌心里暖暖的,前世自己也知道刘青兰关心自己,和经过一世,这种感觉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总之,凤长歌心里是记下了。 “恩,你自己知道就好,你哥哥这样大的人了,却还是跟孩子一样单纯,我真的有些担心他,他那边你也要时刻提醒着才是啊!”如今凤长歌倒是已经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反而是比凤长歌大上好几岁的凤长天倒是挺让人担心的。 凤长歌自然是知道刘青兰的意思的,当下笑笑:“哥哥那边我会照顾着的,再说哥哥马上拥有自己的府邸了,相信她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哥哥的府邸去的,你啊,尽管放宽心好了。” “你明白就好。”刘青兰也知道自己是瞎操心,明明凤长歌比自己要聪明很多,无奈自己总是放不下,自己一见到凤长歌就忍不住嘱咐几句。 “好了,我走了,你也不要瞎操心了。”说完凤长歌便由碧莹扶着从内室里面出来了,看着被刘青兰打理的非常好的花圃,忍不住问道:“这种的是什么?” “一些驱蚊的草药而已,夏天很快就来了。晴儿在又不好用一些刺激性的东西,种些驱蚊草,相信也能够少些蚊子,你院子里要不要移植一些过去?”刘青兰笑笑,看着凤长歌好奇的样子,忍不住拉着凤长歌的手解释道。 “不用了,我哪像你,这样的心灵手巧,样样都能打理的很好。”凤长歌哪有这样的闲心,跟刘青兰似的弄这些花花草草。拒绝了刘青兰之后,便从院子里出来,转道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王妃,凤长歌已经从刘青兰处离开了,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有说有笑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太特殊之处。”在凤长歌从刘青兰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廊角立刻就有人离开了,这是萧燕一直安排在凤长歌外院的人,专门像萧燕通报凤长歌一天的行踪。 “现在她在哪里?”萧燕懒散的斜躺在美人榻上,穿着一身的正红色刻丝如意马面裙,外罩着一件掐花对襟外裳,头顶簪着红翡滴珠磨金步摇,倒还真是有王妃该有的样子。 跪在底下的人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低声轻轻的回答道:“现下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坐在一边的凤长安眸子轻轻的眯着,不过是早春,可凤长安已经穿上了烟花蝴蝶抹胸,外披着一件对襟羽纱,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的媚态,也难怪那些富家公子们看到凤长安之后,便不愿转了视线。 “母亲,你说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凤长安有些不明白,凤长歌这一大清早的便将府上所有的院子都走了一个遍是为了什么,若是说被她发现了什么秘密的话,也不该是这样平静的状态才是啊! “已是月底,她四处走走,询问一下府中的人缺少什么东西,也是合理的,你不要总这样大惊小怪的。凤长歌风头正盛,这些天尽量不要去招惹凤长歌,娘自有办法收拾她。”萧燕倒是要比凤长安淡定一些,每到月底,四处走走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了。”不过短短数日,凤长安就已经在凤长歌手伤吃了不少亏了,这个时候,就算给凤长安几个胆子,她都不敢再主动去招惹凤长歌了。总之,来日方长,只要凤长歌还在京城,还怕没有收拾凤长歌的机会吗? 第七十一章到江湖上走一遭 “人走了吗?”凤长歌转过一个回廊,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再传来,这些天她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无论自己在哪里,都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自己。今天一早,从院子里面出来这种感觉就更加的强烈了,在去秦朝华院子的时候,凤长歌假装无意的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在拐角的地方看到了露在外面的衣服。 碧莹心里生气,正想上去和人理论却被凤长歌一把抓住,这个时候不适合暴露自己,只当是没有看见,带着碧莹就转到往刘青兰的院子去了。在刘青兰的院子里,凤长歌之所以会停下来问刘青兰花圃里种的什么也是因为,透过院墙的镂空,她再次看到了那个穿着青灰色长衫的人。 “已经走了。”碧莹悄悄的转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跟着她们的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扶着凤长歌慢慢往老夫人那里走去。 凤长歌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蔓延着,萧燕还真是太过胆大妄为了一些,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她当真自己在凤王府是一手遮天了的吗?还真是太高看了自己,总有一天,她要让她明白,她凤长歌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给老夫人请安。”自昨日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老夫人有些受了惊吓,躺在床上睡着,太医已经来诊了脉,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喝上几副安神的汤药,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无碍了。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身体可好些了?”老夫人看到凤长歌,有些担忧,昨日自己看到凤长歌的时候,这个人的脸色苍白的连她都有些害怕,今天虽然好多了,但是也该好好休息这才是啊。 “长歌已经好了,祖母您不用担心,今日长歌过来便是向祖母来报平安的,只是祖母这是怎么了?”凤长歌看着老夫人面色非常不好的样子有些担心,明明昨天从自己的院子里走的时候,状态还是很好的,怎的今天就病了? “昨日萧侧妃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半睡半醒的,被萧侧妃的话惊着了,加上昨晚贪凉喝了一些冷水,早上起来便是这个样子的了,好在大夫已经过来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了。” 说到这个杨嬷嬷有些生气,若不是昨天萧燕冒冒失失的,老夫人有怎么可能会受了惊吓?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不然她定不会饶了她! “都是长歌的错,若不是长歌不小心病了,也不会连累祖母也一起病了。”凤长歌有些内疚,若不是自己和萧燕之间的过节,也不会连累祖母也跟着遭罪。看着老夫人原本泛着红光的脸带着一丝苍白,凤长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以后你小心些便是了。祖母也没什么大事,过两天便好了,你不要担心。”看着凤长歌难过内疚的样子。老夫人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握着凤长歌的手柔声安慰了几句。 “那祖母您好好休息,长歌就不打扰你了。”说着,凤长歌便站起来,跟老夫人做了告别就离开了。本来老夫人是想让杨嬷嬷送送的,可是凤长歌拒绝了,现在老夫人的身边哪里能够离得开人,杨嬷嬷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更是应该陪在老夫人身边的。 凤长歌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白霓裳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翘着个二郎腿,使劲的晃着,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这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开始不满足于内室狭窄的地方,大白天的就溜达出来了。 不过在白霓裳伤好之前,凤长歌已经对院子里面的人进行了清理,那些萧燕安插在自己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清出去了。再说内院的人一直都是自己的人,想必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所以即便是白霓裳这样的举动,凤长歌也没有拦着的意思。 白霓裳到底不是自己,也不像自己那样能够好几天不出门,如今白霓裳没有转身离开已经是她最大的耐性了。其实凤长歌最近也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白霓裳一直在等着自己开口说什么,有时候凤长歌也怀疑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每次自己问的时候,白霓裳又是一副你说什么,我不知道的表情,这让凤长歌好生纠结。 “真羡慕你,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凤长歌看着白霓裳微微一笑,让碧莹去搬了一把摇椅过来,在白霓裳的身边坐下来,身子往后一靠,转脸看着白霓裳。 今天的天色很好,天空很高,没有白云,湛蓝的眼色深深的吸引着凤长歌的视线,凤长歌的心微微震动着,不知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在春意盎然的时候,坐在摇椅上,抛却心中所有的杂念就这样安静的躺着,与人闲话家常。 “外面的江湖,热闹吗?”凤长歌看着白霓裳忽然开口问道,她很好奇,那个远离京城,武林豪杰生活的世界是不是没有这样多的勾心斗角,所有的人相识白霓裳一样,重情重义,侠肝义胆! “凤长歌,你想象中的江湖,永远都不会有。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物欲横流,总有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不择手段着。江湖,永远都比你想象中的要残酷很多。”白霓裳忽然冷了声音,若是江湖像是凤长歌想象中的那样安全潇洒,恐怕所有的人都入那江湖去了,何苦要在这些地方吃苦受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若是我告诉你,我也想去江湖中走一遭呢?”凤长歌思忖了一下,最终站起来走到白霓裳的对面站定,将自己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想法与白霓裳说了,其实这就是她们两个之间双方都心知肚明,却都一直没有点破的问题。 “可以,但是只凭你一人是肯定不行的。”白霓裳不是危言耸听,凤长歌这样一个在江湖毫无根基的人,贸然进入江湖,等待着她的便是死亡。 第七十二章帮凤长钺解毒 江湖不比这阴险诡谲的京城要少多少,至少这里还有法律,在那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凤长歌根本连生存的余地都没有。 就连那位时常趴在那里听墙脚的男人,打到现在的势力也颇费了很多的心血。毕竟在那个肉弱强食的世界,要保留自己的一席之地,根本是要用鲜血和勇气去换的。 “我自然是不行的,但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有你在,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凤长歌又变成了那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挤到白霓裳的身边,两个人坐在同一架秋千上,双脚晃荡着,倒真是有姐妹花的意思。 “怎么,你这是准备缠着我不放了?”白霓裳将位子让了一些给凤长歌,一只手搭在凤长歌的肩膀上,嘴角勾着邪魅的笑容,睥睨着凤长歌。 凤长歌看的有些呆了,其实白霓裳是那种很英俊的女人,就是那种即便是穿上了男装也不会有人怀疑的那种,透着英气的眉毛,此刻往上扬着,让凤长歌都忍不住有些痴了。 “霓裳,你平白的长这么好看作甚,我都要被你迷住了。江湖上喜欢你的男子是不是很多,可有定亲,要不要我帮你说一门亲事啊?”许是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好了,凤长歌口无遮拦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被凤长歌这么以戏弄,白霓裳却是意外的脸红了。 “你一个女儿家,说这种话也不知道害臊吗?”白霓裳伸手掐了一下凤长歌腰间的软肉,然后在凤长歌反击之前从秋千上跳下来,往屋子里面走去了。 凤长歌哪里肯这样被白霓裳欺负了,她张牙舞爪的扑到白霓裳的身上,作势要打她。白霓裳也被凤长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那个在她眼中的乖乖女忽然一下子就变了模样,这让白霓裳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却也没有立时就将人从身上薅下来,而是两个人互打互闹的进到屋子里去了。 碧莹和奶娘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看着两人感情极好的样子。也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两个人的性格都是那种比较独来独往的,好不容易能够有一个说上话的人在身边陪着,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开心的。 第二天,凤长钺就由奶娘领着到凤长歌的院子里来了,凤长钺一见到凤长歌就扑到凤长歌的怀里去了,一张肉嘟嘟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甜甜的看着凤长歌,直将凤长歌看的整颗心都要融化了一样:“姐姐,你还难不难受?今日我与母亲说了,特意过来看你的,这是我母亲让我准备的糕点。” 说着,凤长钺将手里的一个食盒子递到凤长歌的面前,凤长歌看着那食盒子又看了看凤长钺身边的奶娘,心里有些疑惑,秦朝华一直巴结萧燕,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给自己送东西,难不成有什么秘密吗? “秦侧妃说了,这是特意拿过来让小姐尝尝看的,秦侧妃还说,小姐您一定会很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凤长钺的奶娘对着凤长歌行了一个礼,意有所指的说道。 奶娘这样说,凤长歌就明白了,恐怕是秦朝华为了不让萧燕发现什么,故意让奶娘这样说的,这也是她今天并没有自己来,而是让奶娘来的原因:“即是这样说,那看来我必须好好品尝一番了。” “是,今日若不是小少爷非要过来,恐怕小姐还没有这样的就机会能够吃到这样美味的东西呢!”奶娘看着凤长歌有一丝得恳求更有一丝的不安,这一次一向安分守己的秦侧妃,有原则了铤而走险,更别说他们这种叫二等奴婢都算不上的丫鬟了。 “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秦朝华说话一向如此,与她连一丝的伤害都造不成,况且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为了做样子给萧燕的人看罢了。 碧莹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到小姐都没有说什么,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没好气的从凤长钺的奶娘手里接过食盒,然后拿进自己的屋子里面去了。 “没有了,麻烦大小姐照顾小少爷了。”奶娘知道自己说的话让碧莹不高兴了,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小少爷长这么大也是自己浪费了心力的。昨天那个样子不光是秦侧妃,就是连她们都吓了一跳,若不是因为如此,秦侧妃怎么敢将小少爷送到大小姐这里来? “嗯。”凤长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奶娘行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凤长歌看着奶娘消失在视线之中,嘴角勾了一个笑容,看着转角处,消失了的衣角,波光潋滟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流光,嘴角的微笑加大了一些,她垂眸带着凤长钺往屋子里。 “长越,告诉姐姐,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凤长钺还在玩着他的小玩具,听到凤长歌跟他说话,包子脸轻轻的皱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将衣服拉开一道口子,指着心脏的位置说:“姐姐,这里疼,很疼很疼。” “长钺既然很疼为什么不与母亲说?”凤长歌看着凤长钺心脏的位置,居然看到了一丝青色,像是被谁拧了,又像是从里面长出来似的,有一些吓人。看着凤长钺拧着眉头的样子,凤长歌忽然有些心疼,其实凤长钺和凤长歌并不算亲近,也没有过多的交集,这大概也是因为血缘的关系。 “母亲总是皱着眉头,我知道她不开心,王妃总是欺负她,我不敢说。”凤长钺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成的样子,这些东西本不应该是这个年龄就该知道的。只是生活在这凤王府之中,所有的东西也都耳濡目染知道一些了。 “姐姐有办法让你不疼,你相信姐姐吗?”凤长歌蹲下身子,握着凤长钺的手看着凤长钺白腻腻的包子脸,忽然很想伸手捏上两下,若是自己的青儿没有死,长大了是不是也像这样子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长钺相信姐姐。”凤长钺其实根本不懂凤长歌在说什么。 第七十三章奇毒绕心生 这样一句话,能够让他听懂并且记住的也只有不疼两个字,如果不疼就要相信姐姐,那么他自然是选择相信姐姐的。 “长钺真乖。”凤长歌疼惜的摸了摸凤长钺的脑袋,然后将他交给了白霓裳,白霓裳虽然是江湖中人,可是对于凤长钺的小奶娃还是抵抗不住诱惑,她将凤长钺拉到自己的身边,伸出手来为凤长钺诊脉。 凤长钺有些紧张,但是看到凤长歌安然的坐在他的身边,也就没有反抗,任由白霓裳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他虽然不懂什么意思,可是母亲生病的时候,那些穿着朝服的太医们好像也是这样在为自己的母亲诊脉的。 “情况不太好,不过问题还算不大,需要每天过来调理身体才行,毕竟慢性毒药,必须一点点将毒性拔出来。”白霓裳诊完脉的时候,眉头已经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她知道那个女人心事狠,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狠,竟对这样的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中了什么毒?”看着白霓裳面色凝重的样子,凤长歌也知道此事不简单,虽然不好当着凤长钺的面问,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轻声的问道。 “是一个叫绕心生的毒,此毒会通过血液慢慢的渗透进心脏,然后阻塞通往心脏的血管,最后导致心脏停止跳动。而胸口的青色便是印记,等到胸口的青色颜色变成黑色的时候,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医了。”白霓裳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深奥一些,目的也是为了让凤长钺听不懂。 只是凤长钺本来就紧张的很,在听到白霓裳与凤长歌轻声的交谈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扑到了凤长歌的怀里,眼角挂着眼泪问道:“姐姐,我会不会死啊!昨天母亲跟我说我昏迷了,我好害怕!” “没事的,有姐姐在,长钺怎么会死呢?你不许胡说八道,只是长钺能不能答应姐姐一件事情呢?”凤长歌难受的不行,不过因为是凤王府的孩子,凤长钺就承受了很多本不该由这个年纪承担的事情。 看着凤长钺,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她由何尝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自己似乎比凤长钺要幸运的很多,自己虽然被萧燕母女欺凌,但是至少自己还有祖母和哥哥宠着,可凤长钺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靠山。 他的母亲在凤王府里的地位并不高,上面有萧燕打压着,也不是很得老夫人的喜欢。下面又有其他妾室虎视眈眈的盯着,生下凤长钺之后,虽然地位有所提高,但到底还是被萧燕打压着的,再加上萧燕嫉妒,秦朝华的生活环境似乎比其他人都要艰难一些。 “姐姐,你说,只要长钺能做到,长钺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凤长钺依然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大概是孩子心性,刚刚的难过已经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着凤长歌的眼睛因为哭过变得水灵灵的,澄澈又干净。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萧侧妃?也不要告诉别人,姐姐这里有一个陌生的姐姐,包括长钺的母亲也不行,这就算是姐姐和你的约定好吗?”凤长歌不担心别人,就怕凤长钺不小心说漏了嘴,萧燕正愁没机会收拾自己,若是这件事情真的被别人知晓,恐怕凤王府上下又要鸡飞狗跳了。 “好。”凤长钺抬头看了一眼白霓裳,看着她那神色淡淡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虚,不自觉的往凤长歌的身边靠了靠,还深处小手指头跟凤长拉钩:“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光是凤长歌,就连白霓裳也觉得凤长钺这孩子懂事的可怕。按理来说,侯门出来的孩子不都是应该无拘无束,娇憨可爱,甚至贪玩任性一些才是的吗?为什么这孩子却意外的早熟懂事? “很快就会好了。”白霓裳心里难受,嘴巴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她看着凤长钺,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轻声安慰着,看着凤长钺,她其实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那个时候的白霓裳,家里还没有遭遇变故,大概那是人生最无拘无束,也是最幸福的时候了。 等到白霓裳给凤长钺做好治疗以后,凤长歌就让人回去了,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会让萧燕起了疑心。总之,什么事情都按着以前的样子来,即便是萧燕有了疑心,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这一点她还是有自信的。 “王妃,这几日凤长钺似乎老是往凤长歌的院子里跑,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龙嬷嬷将耳坠扣在萧燕的耳朵上,然后扶着萧燕前往正厅用膳。 龙嬷嬷萧燕身边贴身服侍的嬷嬷,也是萧燕的陪嫁嬷嬷,也是从小看着萧燕长大的。对于萧燕的事情,自然要比别人上心一些,也因为有她的帮助,萧燕才能这样迅速的在凤王府稳住脚跟。 “秦朝华生的那小贱人吗?我记得,他不是总往凤长歌的院子里跑吗?那样一个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随他去吧。”萧燕神色淡淡,似乎根本没有将凤长钺放在心上。他的母亲秦朝华生性胆小,对自己也是百般巴结,想来也是做不出违抗自己的事情。 “话是这样说,但终归不得不防。要是秦朝华生了异心,我们也好早早防备。”龙嬷嬷和萧燕一样都是心狠手毒之人,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只要发现一些不好的端倪来,她也是不会放过的。 比起龙嬷嬷的谨慎,萧燕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伸手给自己舀了一碗八宝紫米粥,慢悠悠的吃着。即便萧燕已经被禁足了,甚至已经撤去了王妃之名,可是萧燕管理凤王府这么多年,实权不在,威望还在。厨房里的人在吃食上是永远不敢苛待萧燕的,就是连宫里送到凤王府的赏赐,也是由萧燕与凤长安挑了,再分批送到其他院子里。 第七十四章秦朝华的犹豫 “你说的也对,派人盯紧了些,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你也别见风就是雨的,这小小的凤王府还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随随便便吃了一些,萧燕就起身去了小书房,被禁足的这几日,萧燕都是这样度过的。虽说日子无聊了一些,可还算不错,毕竟晚上凤言廷都是来了她这里的。凤言廷本就恩宠她一些,知道她被母亲罚了禁足,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推了很多聚会,早早就回来陪她了。这大概也是意外收获,恐怕凤长歌没有料到这一点吧! 对于院子外面出现的人,凤长歌根本没有在乎,萧燕既然敢下毒,自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的。而她长年待在凤王府,根本没有学过医术,就算她哪天发现了凤长钺身上的毒性已除,也绝对不可能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治疗了这么多天,凤长钺身上的毒性算是全部清楚了。只是,为了让凤长钺看起来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白霓裳还是配置了一些药物,让秦朝华每日给凤长钺服用。并说明了没有毒性,不过是强筋络的药物而已,至于信不信吃不吃,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秦朝华听着奶娘传达过来的凤长歌的原话,手里拿着描金丝的瓷瓶不知道作何打算。秦朝华不傻,也明白凤长歌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搞出这样一出戏来糊弄自己,她要是真的不想让凤长钺好,任他自生自灭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将人救活? 想到我这里,秦朝华有了决定,她应该选择相信,或许在这偌大的凤王府之中,她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应该就是凤长歌了。毕竟,凤长歌现在的身份,应该算是她儿子凤长钺的救命恩人。 “按照大小姐说的,每日让长钺服下。”秦朝华将自己手中的瓷瓶交到奶娘手里,抚了抚鬓角的头发,站起来,将正在院子与奴婢们玩耍的凤长钺叫到自己的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凤长钺的头顶,就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若是说嫁进凤王府绝非秦朝华所愿这样的话,众人一定是觉得自己在骗人的。可是秦朝华虽然仰慕凤言廷,但是对嫁入凤王府却绝对是没有想过的。是,她承认在见到凤言廷的时候,她便倾心这个男人了。 可是,事情并不如自己预想的那般顺利。在见过萧燕之后,她就明白,凤王府的生活决计不会像自己梦中所想的那般顺利,也不会像梦中幻想的那样琴瑟和鸣。可是婚期终归是定下了,她不过是个庶女,又有什么权利反对主母给自己定下的婚约呢?她能够做的便是认命! 以前总觉得自己就这样过了,可当长钺出生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凤王府的生活将会更加的如履薄冰。好在长钺还小,自己也时常巴结萧燕,在府上的日子倒也算过的去。 这么久了,秦朝华其实一直没有想到萧燕会看不惯长钺,偷偷的对他下手。要不是凤长歌帮着自己,恐怕长钺就会无声无息的从她身边里离开了。 “秦侧妃,奴婢想不通,小少爷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何还要吃这些?”奶娘有些不忍心,小小的凤长钺遭受的已经够多了,为何还要承受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你以为当萧燕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放过长钺吗?为了长远的打算,我们也必须这么做。虽然现在长钺会辛苦一点,但是以后若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这样的辛苦便不算什么了。” 秦朝华让凤长钺自己去玩了,有些话能够不让凤长钺听见那是最好的,不需要他承受的东西秦朝华希望都能将他挡掉,他日若是走出凤王府,这孩子想必会更快乐一些吧。 秦朝华都已经这样说了,奶娘又何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可怜了小少爷遭了着无妄之灾,生在侯门王族的孩子成天的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有些事情不能说,更不能做。如今,他们最大的能耐不过是保留小少爷最后的一点纯真罢了。 “晚上,你准备一下,我要悄悄的去一趟凤长歌那里,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绿鸢。”看着和往日一无不同的儿子,秦朝华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萧燕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没有办法想通,恐怕能够给她答案的也就只有凤长歌了。 到了晚上秦朝华用完晚膳便早早睡下了,凤长钺睡在自己的身侧,浅浅的呼吸着,包子脸上的嘴巴轻轻吧砸了一下,似乎是梦到而来什么好吃的。借着月色,秦朝华看着儿子的睡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滩水,只要能护儿子周全,她愿意做出任何的牺牲。 “秦侧妃,你睡了吗?”夜深十分,奶娘便悄悄的过来了,她敲了敲紧闭的房间门,轻轻的唤了一声,秦朝华从床上起来为奶娘开了门。 此时的秦朝华已经褪去了白天的侧妃服饰,穿着的是奶娘送来的属于她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不合身,但好歹也算合适。 “都处理好了吗?”秦朝华看了一眼奶娘的身后,见无人偷窥,便将奶娘放了进来。为了不影响凤长钺休息,也为了不让有心人起疑,屋子里没有掌灯。说话的时候,秦朝华也是靠着月色才能够看清身边的人。 “都已经安排好了,绿鸢奴婢也已经灌醉了。侧妃,您出去之后直接往花园假山那边穿过去便可,那边人烟稀少,相信很少会有人往那边走。马上就是府兵们交接的时候了,侧妃您快去吧!” 奶娘和秦朝华身边的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应该是这院子里面唯一忠心玉秦朝华的了。再加上奶娘一直照顾着凤长钺,所以替凤长钺守夜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交给奶娘才放心。至于翠儿这次也不能与她同行,自己本就是悄悄过去的,若是让旁人看到翠儿,怕是也会起了疑心。 第七十五章秦朝华来访 “奶娘,麻烦你照顾长钺。”说完,秦朝华便将披风穿上出门去了。五月已经过去一半了,所以天上的月儿也是格外的圆亮,甚至不需要掌灯,更不需要仔细瞧着,便能够看清面前的路。 按照奶娘所说的路线,秦朝华穿过凤王府后花园的假山,很快就摸到了凤长歌的院子里。此时凤长歌还没有睡下,自从和白霓裳袒露了心声之后,两个人唯一的壁垒也没有了,是以和白霓裳之间有说不完的话。用完晚膳到现在,两个人就一直窝在凉亭里面,拿着一支笔,两本书指指点点的。 碧莹和奶娘两个人在一旁陪着,本以为天还不算热,这两人应该早早就会睡了,没想到快夜半了,两个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碧莹和奶娘撑不住了,决定不再去管这两个人,自己先回屋睡去了。 院子的们被轻轻的叩了两下,一开始凤长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看着白霓裳那警觉的样子,才明白过来是真的有人在敲门。凤长歌抬起头来,看着那被敲响的院门,心跳忽然就加快了。 “谁?”在院门第二次被敲响之后,凤长歌警觉的问了一声,白霓裳已经握住了手中的笔,若是来人心怀不轨,她可以在一夕之间将人解决掉,绝不会给凤长歌造成半点威胁。 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想到,门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的声音之后,便没了动静,接着就响起了秦朝华的声音:“大小姐没睡真是太好了,是我,秦朝华。” 听到是秦朝华的声音,凤长歌冲着白霓裳点了点头,让白霓裳放松警惕,自己则走去给秦朝华开门了。碧莹此时还未睡着,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出来查看了一番,见到凤长歌准备开院门,便急匆匆的走过来,替凤长歌将院门打开了。 随着院门打开,秦朝华便进入了凤长歌等人的视线,看着秦朝华的样子,显然是悄悄的过来的。凤长歌不明白秦朝华此举何意,但还是让人进来,叫碧莹去奉了茶上来:“不知道秦侧妃深夜拜访,是为何事?” 凤长歌话刚说完,秦朝华就跪在了凤长歌的面前:“秦朝华,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你这是做什么?”没有想到秦朝华会忽然来这么一手,倒是把凤长歌给吓了一跳。她这样做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动手的又不是她,要谢也该谢谢白霓裳而不是自己啊。左右环视了一圈,忽然发现白霓裳不再屋子里,估计是怕秦朝华见到自己去与人说,自己个儿躲出去了。 凤长歌忍不住叹气,不管怎么样,这个功她实在是不敢居。将秦朝华扶起来,凤长歌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道:“我能救长钺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我与你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况且,我与他出自同一血脉,知道了又岂有不救之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大小姐虽是这样说的,可朝华哪敢不记小姐的功?只是朝华很疑惑,萧侧妃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她的儿子如今已长大成人,女儿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她还有什么不满的?”秦朝华此次来不光是为了感谢凤长歌,更是希望凤长歌能够为自己解惑。 “秦侧妃,我记得你是将军府的庶女,难道连这些也不懂吗?”凤长歌有些惊诧,虽说将军府不必凤王府,但是,将军之职在朝中说话的分量也不轻,能够世袭将军之位,恐怕是将军府中那些男子们梦寐以求的事吧。 “说来惭愧,母亲只生养了我一个,而我也不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而是跟着外祖母一起长在城外的尼姑庵。我回到将军府之后,便被父亲许了亲事嫁给王爷做了侧妃。是以,那些东西确实说不大来。” 秦朝华这些话有真有假,但是萧燕的动机,她却是不懂。因为,她曾明确表示过,不会与二少爷凤长轩争那世子之位。不管将来如何,只要凤长钺能够平安长大,她这一生便足矣了。 “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你向萧燕保证过,不管我哥哥凤长天未来如何,能不能保住这世子之位,你都不会与凤长轩去争夺什么。只是,你觉得萧燕会真的信你吗?你也很清楚,她不相信你。不然,你也不会半夜三更以这样的妆束出现在我的房里。你是将军府庶女,那么你该明白,让一个人永远没有办法竞争的方法就是毁掉他!” 凤长歌不想跟秦朝华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鬼心思,她在决定救凤长钺的那一刻并没有想过需要他的母亲来回报自己什么。所以,这样的对话变得索然无味。不过,出于同情,凤长歌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长钺不过一个孩子而已,为什么萧燕会下这样的毒手?”秦朝华有些绝望,自己小心翼翼在凤王府生活,时时刻刻巴结着萧燕,为什么到最后得到的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知道秦侧妃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凤长轩什么德行你也看见了,现在他又娶了一个风尘女子作为侧妃,你觉得京城之中又有谁会嫁给他?就算我哥哥有了什么意外,你觉得老夫人能够同意他接手我哥哥的地位,成为凤王府的世子吗?若你儿平安健康的长大,在你的教导下,为人处世可能会胆小谨慎。但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你觉得老夫人会怎么做?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大意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看着秦朝华还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凤长歌又多解释了一番。不管是谁,只要站在萧燕的立场上,都会这样做的。况且,她连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已经长大了的凤长钺呢?再说,凤长钺是凤王府的男丁,要让萧燕放过他,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第七十六章秦朝华的归顺 听完凤长歌说完这番话,秦朝华面如死灰,自己的孩子身重气奇毒,自己却还妄想萧燕能够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高抬贵手,真是可笑!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若按时给长钺服用我给你的药,萧燕就不会发现你儿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暂时,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未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好,我只能说你自求多福。” 凤长歌这一次帮忙,完全是看在凤长钺的面子。那小家伙虽然顽皮了一些,但是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但要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凤长歌不是良善之辈,更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家,她只想护自己一方平安罢了。 “若我愿归入小姐门下,听从小姐派遣,小姐能不能护着长钺平安长大?不管将来长钺如何,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安。至于我,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朝华下了决心,再一次跪在了凤长歌的面前。 秦朝华会这样做,凤长歌倒是没有想到,心里那点对于青儿的挂念之情,悉数被秦朝华勾了起来。想到自己惨死的儿子,凤长歌的眼眶有忍不住有些湿润了。可感情归感情,对于秦朝华,凤长歌却不敢全信。 “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吗?若是我将长钺扔进军队之中呢?”凤长歌这句话不过是试探秦朝华罢了,秦朝华最宝贵的应该就是她的儿子,她希望他平平凡凡健康长大。可凤长歌却觉得男儿志在四方,怎能局限在着小小的凤王府之中? 秦朝华有些犹豫,自己的父亲就是从普普通通的一个士兵,一点点爬到将军之位的,其中的艰险她不能体会。可是,会是怎样的情景,她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屋内安静了良久,直到凤长歌以为秦朝华会抽身离去的时候,秦朝华开口了:“我相信小姐不会害长钺的,他日若真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朝华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经历了两世,这个人有没有欺骗自己,凤长歌哪里会不知道?看着秦朝华眼睛里面无意躲闪痕迹的样子,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凤长歌都忍不住好奇了。她不明白,秦朝华究竟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心过来的,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你确定你想好了吗?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背叛我?”凤长歌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自己迟早会离开风王府,到时候自己也不能拿萧燕怎么样。但是萧燕终究还是会算计自己,因为有辰王在,在凤王府中有个忠心于自己的眼线,再好不过。本想着自己培养一些,可秦朝华分明是送到手上的眼线的最佳人选!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朝华绝对不会背叛,小姐,若违此此誓,必遭天谴!”秦朝华说倒是说得铿锵有力,但是誓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凤长歌绝不信,想到前几日白霓裳做给凤长钺的药丸还有几颗在内室,便吩咐碧莹去取了来。 “誓言我不相信,这是新研制的毒药,若你真臣服与我,便将着药丸吞了。每月,我会让人给你送去抑制毒性的解药。”凤长歌从荷包里掏出一粒丹药来,捻在手里拿到秦朝华的面前,凤长歌的意思很明显,只要秦朝华敢吃,她便相信! 看着凤长歌手里的丹药,秦朝华心里明白,以前自己做过很多伤害凤长歌的事情,她也知道,要让凤长歌完全相信自己根本不可能。但是,自己确实是下了决心的,为了长钺,她能够唯一的出路便是凤长歌。想到这里,秦朝华没有再犹豫,接过凤长歌手里的丹药硬生生吞了下去。 凤长歌眉头一挑,今日她倒真是被秦朝华的行为惊艳到了,本以为是个胆小怕事的女子而已,但是为了至亲骨肉,却也是个能够豁出性命的人,看来之前是自己小瞧了人家。 “很好,你的表现我很满意,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帮我留意凤长安与萧燕的一举一动就行,你也知道在这府中这么多年,我的势力可能还没你的渗透的深。” “大小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是希望大小姐也能够让我满意。我并无其他要求,只是长钺,他不该在这深门侯府中丧命。”秦朝华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给凤长歌磕了一个响头,之后站起来,匆匆的离开了。 夜色有恢复了安静,秦朝华,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若不是因为大开着的院门,和身边一脸不高兴的白霓裳和碧莹,凤长歌都要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是?怎的还不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我做这些丹药花了多长时间,你这是浪费,你明白吗?”白霓裳最是宝贵她的丹药了,再加上因为凤长歌这个地方的局限性,有些药比较难找,自己必须偷偷的溜出去进山采了,在偷偷的溜回来才行,真是不做大夫不知道药材难寻。 此时的白霓裳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教会凤长歌寻医问药了?等到时候她自己会制这丹药的时候,她就能够明白自己有多辛苦,才能做出这既不伤身体,又能让人看上去病恹恹的丹药了。 “只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那么你呢?又是为何?”凤长歌虽然知道在制这丹药的时候,白霓裳经常半夜三更出去,但是干什么去了,她确实是不知道。将手里剩下的丹药塞到白霓裳手里,好言好语安慰了几句之后,又转向已经把脸皱成个包子的碧莹。 “小姐,她是什么人呀,你怎么能轻易相信她呢?万一日后她出卖了你,怎么办?”碧莹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秦朝华了。在这之前,小姐有多少次是被她欺负了去的,又有多少次,是她去向萧燕告了密的,怎么到今天小姐便这样轻松的原谅人家了呢! “我哪有说相信她?只不过是让她留意萧燕的一举一动而已。再说了,她要算计你家小姐我,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种的能耐,你要知道,就连萧燕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 第七十七章属于凤长歌的凤涅楼 知道这小妮子是为了自己好,凤长歌心里暖融融的。但是萧燕无孔不入,这凤王府哪个人不知听命于她的?自己要从萧燕手里将人收买,却是困难一些。相对来说,秦朝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可是小姐……”碧莹还是不信任,虽然没有凤长歌的脑子转的快,但是她知道凤长歌的身边,不能有任何威胁到凤长歌的安全存在,她不希望凤长歌再将自己置身危险当中! “这件事情,你家小姐做的对,秦朝华能够毫不犹豫的就吞下我的丹药,说明她是思虑周全之后才过来的。你放心吧,你家小姐做事懂得分寸的。”在这一点上,白霓裳的想法是和凤长歌保持一致的。 虽然来凤长歌这里还不到一个月,但是府中形势,白霓裳倒是看的差不多清明了。那个萧燕在凤王府里算是一手遮天,凤长歌要想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必须有自己的势力。可惜,除了这院子里的几个人,会真心帮着凤长歌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 这个时候,寻求利益关系的帮助是最好的。秦朝华希望凤长歌能够庇佑她的孩子,使其健康长大,凤长歌想要将萧燕拉下马,让她在凤王府里失去威信。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是成立的。 碧莹显然是还想说什么的,可是当两个主子都已经同意阵线的时候,自己的立场就变得微乎其微了。狠狠的叹了一口气,碧莹决定睡觉去了,两个主子的想法永远要比自己的长远,她们两个的想法这么一致那就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碧莹心里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你相信你家小姐我,好好睡一觉去吧。”不忍心看着碧莹撅着嘴回去,凤长歌还特意将人送到门口,安慰了一句之后,才让人回去睡觉。看着优哉游哉的白霓裳,凤长歌嘴角挂着潋滟的微笑。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白霓裳被看的心里发毛,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内室与外室相连的柱子上,方才停下脚步。看着凤长歌眸中露出狼光的样子,白霓裳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被吃干抹净了。 “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去做啊?”凤长歌看着白霓裳戒备的样子,心里觉得无趣的很。自己又不是断袖,怎么可能对白霓裳有非分之想?她们之间有的不过是深厚的友谊,再升华也只能升华成亲情而已。 “时机到了我自然就去办了,你急什么?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赶我走了?”白霓裳见凤长歌没有想对自己做什么的意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调侃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有些等不及了,霓裳。你没有在我的位置上生存过,无法体会我的痛苦。”凤长歌不再嬉皮笑脸的,而是一本正经的跟白霓裳说着话。 知道凤长歌是要做大事的人,白霓裳也不再故意调侃凤长歌。事实上这件事情,她已经叫人着手去办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偏偏最缺的也是时间。 “你再给我三个月,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白霓裳走到风长歌的面前,握住凤长歌的手,轻声向凤长歌保证着。 白霓裳说话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凤长歌还是听仔细了。这个人的手比自己的要暖和很多,被白霓裳这样握着,凤长歌感觉到一种安全感,这是一个完全信任的伙伴才能给予的感觉。 凤长歌明白,这种事情急不得。越是重要的时候,要的就是稳扎稳打。即便白霓裳很厉害,厉害的也不过是她一个人而已,至于其他人,凤长歌恐怕不敢相信,更不敢信任。 没过多久,白霓裳便离开了,奶娘却被白霓裳留在了凤长歌的身边。奶娘跟着白霓裳这么多年,是白霓裳最放心不下的存在,将她留在凤长歌的身边,她也能够放心。奶娘自是舍不得的,但是自己的主子有岂是平凡之辈?她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三个月后,白霓裳就回来了,此时已经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凤长歌让人搬了美人榻在院子里乘凉,忽然一颗小石子便不知被哪个调皮捣蛋的扔进了自己的碗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来。 凤长歌本以为是月镜宸,抬头一看居然是白霓裳。看着白霓裳微笑的脸,凤长歌难免有些激动,这人一走便是三个月渺无音讯,如今终于舍得出现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 “两个月前,去了一趟江湖,之后的两个月我一直待在京城。只是不知道你这妮子原来这般安分,都不知道去外面走走的吗?”白霓裳从已经枝繁叶茂的树上下来,将凤长歌边上已经冰镇好的酸梅汁一口气喝光了。 “这样热的天,我哪里愿意出去?你这回来,应该是给我带了好消息的吧?”凤长歌皱了鼻子,手里咬着蒲扇,拼命的喊着热。本也不是怕热的体质,估计是奶娘这些天一直在给自己调理身子调的。 “你明天到东门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白霓裳不愿意搭理凤长歌,自己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这坏家伙倒是清闲的很,冰镇的茶水喝喝,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如意了? “我知道了。”凤长歌的内心隐隐有些激动,白霓裳做事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想来这一次也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第二日,凤长歌便早早的出府了。凤王府的转角处,白霓裳已经在等着凤长歌了,待凤长歌的马车已从凤王府出来,身子一闪就闪到了马车里面。突入其来的那么大个人把凤长歌吓了一跳,看着那人好整以暇笑眯眯的样子,凤长歌都恨不得咬上去。 马车到了东门,凤长歌便叫了停,下车后便将马夫先赶回去了,自己则带着碧莹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等到白霓裳从后面追上来,几个人才往目的地去了。 第七十八章寓意浴火重生 一到目的地,凤长歌看到的便是已经差不多装修好的楼阁,众人在里面忙碌着,坐着最后的布置与洒扫,只是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着楼阁还没有挂上牌匾,若是有了名字,该是完美了:“起名字了吗?” “这是你的地方,自然是要你来起名字的。我答应过你,要帮你组建属于你的势力,这便是你的第一站。你放心,将来整个宵月国,都将遍布我们的势力。” 白霓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带着凤长歌往楼上去。这本是白霓裳很久以前要做,却没有做的事情,现在能够解凤长歌的手完成也不错,再说她们两个哪有那么多你我要分。 “我该如何感谢你?”凤长歌没有想到白霓裳给了她这样打一个惊喜,自己虽没有真正做过,但是前世帮着月镜风做的时候,她知道这很难,想要打造这样一个地方更是难上加难。 “你不用感谢我,若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你便给这地方起个名字。我跟你保证,这绝对会是京城之中,虽受欢迎,最高级的风月场所。”白霓裳眯着眼看着凤长歌,嘴角挂着潋滟的笑意,倾国倾城的脸上俱是自豪的样子。 凤长歌被白霓裳的话逗乐了,那满满的感动被白霓裳这么一搅和,全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起名字也不是随意取的,凤长歌有些苦恼。她想到自己的前世,又想到了今生自己要做的事情,脑海中滑过四个字,那便是凤凰涅槃。不如就叫凤涅吧,冠了自己的姓,又包含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白霓裳看着凤长歌嘀嘀咕咕的样子,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凑到凤长歌的身边问道。 凤长歌本只是在脑海里想的,却没想到嘴上已经将话说出来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我说,不如就叫凤涅楼吧。” “凤涅?脱胎换骨,浴火重生,挺好,挺好,哈哈!”白霓裳嘴里重复了一遍,面上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凤长歌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这些事情,前世都已经懂了。看到白霓裳那副样子,便知她想歪了,不过她也没有解释的想法,这样荒诞的事情说出来,怕也是没人敢相信的。还不如藏在心里的好。 凤长歌叹了口气跟着白霓裳去了顶楼,这是白霓裳留给自己休息的地方。本来想着是自己在去租个别院的,但是又觉得太麻烦了一些,反正奶娘在凤长歌那里也蛮好的,那里守备森严,若是遇上仇家,也不需要自己拼力保护了。 于是白霓裳将顶楼一层全部空出来,装修了一下,做成了自己的卧室。至于姑娘们,也可以在楼下的这些房间里面住下来。一楼大厅的中间,白霓裳让人弄了一个高台,是用来表演歌舞的,一楼是大厅,没有设立包厢,而二楼便是特意为欣赏歌舞之人设立的包厢,三楼便是公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白霓裳所设立的布局,格局清晰,环境优美。甚至在顶楼特意设立了隔层,以至于楼下的人根本看不到楼上的情况,而对应高台的屋顶,白霓裳也让人做了设计,通过能工巧匠的设计,那里的瓦片已经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琉璃,阳光可以透过一大块一大块的琉璃倾斜进来,照在高台之上,在白天的时候,高台就被阳光包围,一切显得那样的如梦似幻。 凤涅楼还没开张,就引起众人的注意,更有传言说凤涅楼的两位老板是倾城角色,乃是一对姐妹。一个歌舞水袖宛如仙子,一个精通音律弹奏天外之音。 开业当天,来客更是络绎不绝,凤涅楼中的歌姬,舞姬也都是绝色佳人,令男子乐不思蜀,只愿沉迷在这酒色之中不愿离开。 月镜宸本是不感兴趣的,可看着去过凤涅楼的人,都将那个地方说的跟人间仙境似的,不免来了兴趣。第二天,就带着月镜楼和月镜宇去了凤涅楼,三个模样相似的翩翩公子哥儿一进入凤涅楼就引起了围观。 三楼之上,窗户里面正寻欢作乐的一些人立时就将他们三人认出来了,躲在房间里不敢有半声异动。好在隔着窗户,月镜宸也不知道,窗户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他今天也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几位公子来的刚好,歌舞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不只几位公子是要上座还是?”老鸨看着月镜宸三个人衣着华丽的样子,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光来,走到几个人的面前,一脸谄媚的笑着。 老鸨名叫秋月,一过三十,却风韵犹存,让人心生怜爱。她是白霓裳寻了好久才寻来的,这个人看着愚蠢贪婪,实则八面玲珑,在这世上没有她搞不定的人和事。 “要个上座。”月镜宸看了老鸨一眼,俊逸的面容上,勾勒起凉薄的笑容,坠着暗金丝线的袖子一甩,拿出一锭金子放到了老鸨的手里,眸中一道流光闪过,这个老鸨不简单! “客官您楼上请!”月镜宸的眸光让老鸨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个人绝对不是寻常的公子,看这装扮,在京中想必是很有地位的,只是他这样一位显贵,又如何会大驾光临到此处? 就在秋月与月镜宸相互打量着的时候,四楼的白霓裳也注意到了月镜宸,他对着身边正在梳妆打扮的凤长歌道:“那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他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你有什么可奇怪的?”凤长歌心里有些不高兴,嘴上却又什么都没有说,男人不都是这样吗?见着漂亮的女子就迈不动腿,就好像那条腿已经不是自己了似的。 “这样的男人,你还敢嫁啊?”以前在凤王府的时候,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人会偷偷的来,那时候,她以为这人是真心 第七十九章凤涅楼开张 白霓裳正和凤长歌说着话呢,月镜宸忽然就抬起头来,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了。白霓裳下意识的把身子往里面一缩,可后知后觉的想起,经过自己的设计,楼下根本就看不到看不到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即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了一番。 感觉到身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月镜楼忍不住往身边看去,却发现月镜宸正盯着楼上看。月镜楼顺着月镜宸的视线往楼上看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月镜宸是在看什么,忍不住问道:“三哥,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月镜宸摇摇头,也是忍不住自嘲了一番,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在附近。这种感觉,和被凤长歌院子里的那个人很相似,还以为是那个人在这里出现了。此刻想想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奇怪,凤长歌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可是他不知道凤长歌也在这里,就在他刚刚一直看着的房间里面了。此时的凤长歌已经变了一个模样,任谁也看不出来她便是凤长歌,她的脸上带着白霓裳专门为她制作的面具,她需要抛头露面的场合比较多,让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不太好。所以,白霓裳就为她做了这样一个人皮面具。 “几位客官,里面请,这是我们凤涅楼最好的包厢了,您看您几位喝点什么?”秋月将白霓裳特制的菜单放在桌子上,微笑的询问着月镜宇的意见。他们三个人出来,都是以月镜宸为主导,但是点菜的一般都是年纪最小的月镜宇。秋月很有眼力,一看便能看出三个人的关系,是以她没有询问气场最大的月镜宸,而是询问了存在感最低的月镜宇。 “那就来一盘五香瓜子,一叠卤菜,再加一壶碧螺春吧。”月镜宇点菜也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怎么看菜单上的东西,便已经点好了东西,秋月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看着匆匆来匆匆去的秋月,月镜楼忍不住调侃月镜宸:“三哥,你的气场能不能收敛一些?你看,那么一个貌美如花的老板娘就被你这么一弄给吓跑了。” “我看,她不是吓跑了,而是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子了,不然她怎么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便直接朝着镜宇去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决不可轻易得罪了。”月镜宸有些不以为然,目光一直打量着包厢里的装饰。 不用去其他地方看,月镜宸就知道这的确是这里最好的包厢,光是从梁上垂下来的烟罗软纱,便可以看出主人对这个包厢花了多少的心思,更不用说这螺纹的黄花梨木美人榻了。而且,这里的窗户正对着舞台的正中央,是观赏歌舞表演最好的的位置,这个位置想必谁都想要。但他们一来便有位置,估计是长期空着,留给贵客的。 “听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月镜楼将秋月的种种反应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月镜宸说的一点没错,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人也太厉害了一些! “请三位稍等片刻,歌舞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既然知道他们是贵客,秋月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将几位客人点的茶水点心拿上来之后,又亲自将窗子开到合适的角度,便退下去了。 秋月刚离开没多久,琴声便在凤涅楼里响起来。婉转悠扬的琴声似是少女讲述着的动人故事,即便是没有看到歌舞,众人便已经在脑海浮现出歌舞升平的画面来,一个身穿红色舞裙的少女,在身着白色舞裙的舞姬中间翩翩起舞着。 月镜宸的面上滑过一丝赞许,不得不说弹琴之人十分懂音律,而且能够将音律处理的如此细腻的人,向来内力也应该非常深厚才是。这凤涅楼还真是卧虎藏龙,让人不容小觑啊!月镜宸忽然有些好奇,传闻中的两位老板娘究竟什么样的绝色美人? 正想着,从四楼坠下几根缎带来,然后一群身穿白色水袖舞裙的舞姬们从天而降。花瓣飞扬的同时,水袖跟着在空中翻卷,就如同海浪一般,朝着四周翻卷而去。粉红色的花瓣随着水袖的翻腾,落了无数,将原本空无一物的高台铺成了花的海洋。 众人感到惊异,脑中刚刚浮现出来的画面,此时竟然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不多时,空中又一根缎带落下,凤长歌随着缎带的降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一抹红色,在高台之上分外惹眼,众人又是一阵尖叫,然而在看到主人的面容时,纷纷被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传闻果然真实,这水袖灵动,面容姣好的女子不是仙子是什么?凤长歌随着白霓裳所奏琴声翩翩起舞,水袖所到之处,暗影浮动,香味扑鼻。众人沉醉在音律与歌舞组成的视听盛宴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就连表演结束都没有察觉。 月镜宸看着高台之上的女子微笑退场,却意外的觉得这个人很熟悉,这人虽然容貌平凡,却是气质出众,让人很难不注意。只是,月镜宸自觉自己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是对于这样的女子,见了一定是会记住的这人究竟像谁? 这个问题滑过脑海,月镜宸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凤长歌,又被自我否定了。凤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戒备森严又怎么可能是凤长歌能够随意出入的地方呢? 而表演完的凤长歌也必须早早的回去了,就如同月镜宸所想的一般,凤王府不是寻常人家,不是府中之人能够随意出入的地方。这些日子为了给白霓裳捧场,也为了让凤涅楼的生意好一些,她主动要求来跳舞,早上出来的时候,碧莹总是提心吊胆的。 不过还好,秦朝华还算帮忙,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出去干什么,但还是帮着自己贿赂了角门里的守门。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把人支开,让凤长歌刻意随意出入。 第八十章入住辰王府 但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若有一天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今天结束之后,她便不再去表演了。 万万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天就差点出了岔子。等到凤长歌回到院子里,衣服都还没来的及换下来的时候,凤长安就急匆匆的跑进来了:“原来姐姐在屋子里呢,我以为你不再呢。辰王过来了,说是要见见你。” 凤长安这几天其实对凤长歌也挺怀疑的,但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进来看看。今天早上月镜宸就来了,她可算是找到了机会,不顾外面阻拦自己的人面蹿了进来,结果却发现凤长歌正在屋里洗澡。 “妹妹这话说的奇怪,我不在家,在哪里?难道像妹妹一样,整日与世家公子骑马涉猎吗?”凤长歌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开始慌张,好在每次跳舞回来她都要洗澡,而奶娘也会早早将水放好。今日,若不是提前准备好的洗澡水,或许,真的要被凤长安知道她们出去的事情了。 “你!”凤长安被凤长歌气的不轻,就连头上的镂金步摇都忍不住颤了颤。 “妹妹站在那里做什么,是要看我洗澡吗?”凤长歌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了,腻在身上难受的很,可偏偏着凤长安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她忍不住冷了声音,凤眸一斜,牢牢的瞪着凤长安道。 “谁稀罕看你,你有的我也有,你快点,别让辰王等急了!”凤长安嫌弃的皱了眉头,在她看来,凤长歌根本就不如自己好看。她没有美丽的衣裳,没有精致的首饰,更没有自己的身段。她拿什么跟自己比?也只有辰王会看上她。太子妃肯定是属于自己的,别人休想从她手里抢,就连凤长歌也不可以! 凤长安得意的甩了甩用宫纱制成的衣服,再留给凤长歌一个不屑的眼神,之后转身离开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凤长歌没有办法得到的,老夫人是宠着凤长歌,可是,她们还不是都在巴结自己,巴结母亲吗? “小姐,下次可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了!”碧滢哪里还有心情再去计较凤长安究竟做了什么,刚刚这一出都已经吓得她魂飞魄散了。要不是小姐反应快,直接跳到洗澡桶里,说不定,二小姐就会发现她们出去的秘密了,若是真的被二小姐发现,院子里的人估计就全遭殃了! 凤长歌也是惊魂未定的,今天她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表演一结束,她也没有逗留。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只在外面披了一件一件对襟长衫便匆匆赶回来了。本以为到了自己院子就没事了,没想到凤长安竟然就这样闯进来了,看来,自己这些天的行动已经让她们起疑了,自己要小心才是。 “帮我更衣!”凤长歌从水桶里面出来,将已经湿漉漉的衣服交给奶娘,让她直接处理掉,这才让碧滢为自己沐浴更衣。 到达前厅的时候,凤长歌隐隐听见月镜宸与人说话的声音,进去一看就发现这人正与自己的哥哥相谈甚欢。哥哥是月镜宸手底下带出来的兵,与月镜宸关系好,倒也可以理解,只是这个人今天不是在凤涅楼吗,怎么忽然过来了? “给辰王请安,不知辰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辰王恕罪。”凤长歌心里疑惑,可面上却是挂着温婉的笑容,给月镜宸行礼赔罪。 “本王也是无聊顺道过来看看你,那有什么罪可恕?我前几日可父皇商量了一下,长歌你终究是辰王妃,理应搬去我辰王府,我们之间也好培养一下感情,不知你看如何?”月镜宸的话虽然是询问,可通知的意思更多一些。 这恐怕也是月镜宸的心血来潮,据他所知,除了上朝,这几日月镜宸都没有进过宫,又何来的商量一说?难不成,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怀疑自己了,这也不应该啊。自己带了面具,他月镜宸又如何认得出来? “此事于理不合,但若是已经与皇上敲定了,长歌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凤长歌目光微敛,语气不咸不淡的。她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我不愿意去,但是你若是强行要我过去,我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你是皇子,我不过是臣子而已。 “那便好,待我请了圣旨,就来接你。”凤长歌的话,月镜宸当做是没有听见,而他嘴里所说的圣旨也是凤长歌与月镜宸的赐婚圣旨。当时皇上虽然同意他们两个人成亲,也当朝询问过凤言廷的意见,但是正式的赐婚圣旨却没有下,月晋荣的意思,是等到凤长歌做出一番功绩来,再行赐婚。可是,女子哪里有什么功绩好做?这事就一直这样被搁置着。如今,月镜宸旧事重提,看来,自己搬家辰王府的事情是无法改变了。 “长歌在此恭候辰王。”既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凤长歌也不强行说出和理由来让月镜宸收回这个想法。反正搬过去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在凤王府里也不可能将萧燕处理掉,这几日萧燕禁足期已满,凤长安的尾巴就立刻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月镜宸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亲自带着圣旨过来了,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给凤长歌留。这样做也在无意之间把凤言廷的后路都断了,凤言廷一直不一样凤长歌嫁给月镜宸,可是月镜宸都已经拿着圣旨来了,他凤言廷再有话说,也没有机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月镜宸的八抬大轿,将凤长歌和凤长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婢女接走了。 “娘,您瞧见没有,她得意的都快要飞上天去了!”看着凤长歌离府的架势,凤长安心吃味的很,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一股子的酸味。她没有想到,一直比不过自己,寒酸的可怕的凤长歌也会有这样得意的一天,这倒真是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第八十一章心虚的月镜宸 凤言廷心里的气没地方撒,在听到凤长安这样说之后,直接将所有的气全部都撒在了凤长安的身上:“好了!成天的叽叽喳喳的吵的人心烦意乱的,什么时候府上没有了你们这些多嘴的妖怪整个府上就安静了。”说完这番话,凤言廷就铁青着脸离开了。 见凤言廷走开了,其他人也都走开了,只留下萧燕和一脸委屈的凤长安站在府门口。凤长安握着母亲的手,眼睛里满是泪水,她从来没有这样被凤言廷吼过,还是因为凤长歌,自然是要不高兴的:“娘,您看爹,这是什么态度呀,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他有必要这样说吗?” “好了,你爹也是因为生气,他根本不想凤长歌嫁给辰王。如今,凤长歌和辰王如愿以偿,坏了你爹的好事,你爹自然是要生气的,你等下不要在你爹面前乱说,知道吗?” 萧燕是凤言廷身边的老人,看的自然要比凤长安透彻一些。甚至,有时候她能够清楚的猜道凤言廷的心里在想什么,这大概就是萧燕能够得宠多年的原因。 凤长歌被接到辰王府的当天,白霓裳就得到了消息,她本来有些担心奶娘,但是在得知奶娘被凤长歌一并接去了辰王府之后,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凤长歌在,凤王府自然变成了一个不安全的地方。 她不仅要担心追杀奶娘的人会潜入凤王府,还要担心凤王府里面的人会因为奶娘面生而对奶娘不利。但是奶娘如果被一同接去了辰王府的话,那么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只是辰王府的守备一定会比凤王府森严,再加上月镜宸是个武林高手,自己恐怕再也不能随意去看望凤长歌了。 不过,现在凤涅楼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凤长歌亲自来处理的,这凤涅楼虽说是凤长歌的,但里面的人到底还是比较听白霓裳的。不过凤长歌和白霓裳都不会在意这些,两个人都已经好的如同一个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哪里需要分的这样清楚? 凤长歌更是把她多年的积蓄,以及母亲留给她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了白霓裳。培养势力并不简单,到处都需要用银子,若是让白霓裳一人承担,凤长歌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这也算是自己能够给予白霓裳的那一点微弱的帮助了。 白霓裳在江湖这么多年,自己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所以她偷偷将凤长歌的这些东西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当然如果能够不用的话,她还是不打算用的,故人的东西用来思念最好,若是连思念的东西都没了,那就真的太孤独了。 晚上的这一餐晚膳便是月镜宸与凤长歌认识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吃饭。菜色也非常的丰盛,飞禽走兽几乎全部都有了,荤素搭配也非常的均匀,凤长歌从来没有想到辰王府平平常常的一顿饭居然也如此奢华,想着自己晚上吃的东西,凤长歌终于觉得什么叫做贫富差距。 “你怎么不吃?”月镜宸让凤长歌以准王妃的身份住到辰王府里来,纯粹是头脑发热。他真的只是觉得那个人像凤长歌,然后脑子里就一直惦记着凤长歌,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在凤涅楼里整个人坐立不安的,只想立刻见到凤长歌。 更让月镜宸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见到凤长歌,脑子就好像飞走了一样,脑袋里开出了一朵花来,有蜜蜂嗡嗡的叫着,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说出去的话在凤长歌面前被当成玩笑话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在自己部下的面前。月镜宸只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夜就进宫请了圣旨,第二天就履行承诺去了,要知道会这样尴尬,他就不这样冲动了。 “没有,长歌只是一时没有适应罢了,辰王每日晚膳便是这样吗?”凤长歌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启齿,她总不好说,凤王府的晚膳从来都是清淡为主,真是比不上辰王府奢侈吧。 “是我考虑不够周全,忘了问你要吃什么。就让他们把有的都准备了一些,明日你想吃什么就与碧滢说,让叶逍去厨房让他们做。”月镜宸也觉得尴尬的不行,这等子破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分分钟就让人忍不住想要跑路! “我知道了。”虽然吃不了这样油腻的东西,凤长歌面子还是给了月镜宸的,挑了一些清淡的吃。但也觉得厨师做的菜味道不错,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一些。 看着凤长歌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月镜宸也不再那么尴尬了。拿起筷子,也是随便吃了一些,说实话,月镜宸也是吃不惯这样的东西,只是觉得凤长歌第一天来,总该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听说京城开了一家风月场所叫凤涅楼是吗?”凤长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瞄着月镜宸,忽然想起那天白霓裳与自己说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吃味。既然准备娶她,又怎么去了风月场所,是去偷腥了吗? “嗯,据说非常受欢迎,我也去过一次,不过是被五弟强拉着去的。看了一场歌舞便回来了,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月镜宸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只是他不明白,凤长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怎么知道那里的? “偶然听下人们提起的,也许是某个人去了之后回来说的。”凤长歌不慌不忙的说着,这个问题刚一问出来,凤长歌便有了应对之策。对于月镜宸说的话,凤长歌也是表示相信的,毕竟那天他跟自己不过是前脚后步的时间而已。 月镜宸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终于明白凤长歌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你是说凤长轩吗?他不是有侧妃了吗?竟然还是这样无的放矢,四处寻花问楼吗?那个侧妃难道就一点脾气也没有吗?” “脾气自然是有的,只是又怎么样?萧燕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能够让她嫁进凤王府,已是极大的恩赐了,难不成还会让她管着她儿子逍遥快活吗?” 第八十二章中馈之职 凤长歌了解萧燕,这人就算是被禁了足,可是想要收拾一个无权无势的风月女子,不过是两个手指头一点的事情。她该庆幸自己还活着,而不是对自己的夫君指手画脚,这是不理智的行为。 月镜宸没有说话,对于凤长歌所说之话深以为然。凤长轩他见过几次,人品也算是有所了解,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完全合理,也不知道老凤王为什么会宠爱他?跟凤长天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可是凤王府里,却并没有因为凤长歌的离开而变得安生一些。凤长歌一走,萧燕便急着要将凤长歌从她手里夺取的权利拿回到自己手上,只是已经被收回的权利,要想再握住谈何容易?先不说老夫人同不同意,就连凤言廷心里也是不快的很。 早上的事情,他是牢牢记在心里的,凤长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他可没有忘记。虽然宠爱萧燕两母女,可是今天似乎太操之过急了一些。其实倒也不是萧燕操之过急,只是凤长安一回到院子里便说起这事,恰好又被来请安的秦朝华听了去,被这两人一怂恿,萧燕头脑一热便来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祖母,姐姐在时确实将府中上上下下都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可如今姐姐走了,府中不可一日没有主事的,不然会让人说我们凤王府没有规矩。母亲一时着急,便来了,还望祖母谅解。” 凤长安卖乖的时候还是很惹人喜欢的,像是这样冲着老夫人撒娇的样子,宛若一个未长大,却意外懂事的孩童一般,让人觉得她确实是在为凤王府着想的。 果然,这番话说完之后凤言廷得脸色缓了下来,府中主事之人,他一直都是属意于萧燕的。若不是前阵子发生了大多事情,他也不会让凤长歌管理府中中馈这么长时间,如今凤长歌还没等自己下手就被月镜宸接走了,那么这主事之位还是要还给萧燕的。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院子里的这些人,心里很是不快,这些人未免太心急了一些,虽说凤长歌迟早是要出嫁的,可是他们也没必要在长歌离开凤王府还不到一天,就来问自己要这主事之位吧! “母亲,我觉得长安说的没错,凤王府不可一日无主,否则就会乱了规矩。我看还是把萧燕的王妃之位恢复了,然后将府中管理中馈之职还给萧燕吧。”凤言廷也开始为萧燕说了好话,毕竟有些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信任的人手里才能够放心。 “廷儿,你真的觉得萧燕适合管理府中中馈吗?”老夫人面色忽然变得难看,眉头一皱凶巴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萧燕,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疏漏,让老夫人不快了! “母亲这是何意?”凤言廷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忽然发起火来,看着地上跪着的萧燕,没有再急急的将人扶起来,而是转过脸来疑惑的看着母亲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萧侧妃再管理府中中馈这段时间中饱私囊,究竟私藏了多少东西!儿啊,你竟然告诉我,这样的人适合掌管府中中馈吗?真当我老了瞎了,听不见看不见了吗!”老夫人手一挥,让杨嬷嬷将已经整理过的出入库账本尽数堆在了凤言廷的面前。 她斜眼看着萧燕,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被愤怒覆盖:“若不是亲眼看了,我竟不知道,我的寿宴竟会这样的寒酸。长歌替举办这寿宴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够将这寿宴办的风风光光的?” 凤言廷有些不信,拿起那些账本一瞧,只觉得自己的火从心头一下子窜到了头顶上去。一些自己从宫里带回来的赏赐还没有入库就不见了,更有一些东西在入库之后盘库之时没有了。分发给各房的东西短缺也就算了,可是已经赏赐下去了的东西,却被自己在凤长安的屋子里看见了! 这就是萧燕所说的管家吗?将所有好东西都往自己和女儿房间里搬,这就是她所谓的一切都好?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信任的吗?还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萧燕没有想到,凤长歌走了还给自己留了这样一手。只是这些库存,凤长歌何时去整理的,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凤长歌深夜时候做的这些事情,还是该怎么化解这次危机。她忽然有些后悔冲动之下来要掌管府中中馈之职,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自己,若是让事情顺理成章,这些旧账是不是就不会翻出来了? “萧燕,你还有何话要说!枉我对你这样信任,你就是这样办法我的恩宠的吗?嗯?”凤言廷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而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萧燕做假账,而是自己因为信任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偏偏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当众让他丢了面子! 萧燕的脑子快速的旋转着,为今之计,只有重新得到凤言廷的信任才能够完美化解此事。想到这里,萧燕开始痛哭起来,并且哭的撕心裂肺,她想博取凤言廷的同情:“王爷,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真把凤王府看成是你的了,想要只手遮天了是不是!我给你的赏赐还少吗?你居然连我都欺瞒!”凤言廷根本不给萧燕解释的机会,那些书册全部都被凤言廷扔在了萧燕的身上! 看着萧燕委屈痛哭的样子,凤言廷忽然想起凤长天的母亲来,两个人都是王妃,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凤言廷的心里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最后凤言廷冷哼了一声不再管此事,摔袖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萧燕本就百口莫辩,现在更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看着凤言廷远去,萧燕才觉得自己一点倚仗都没有了,看着老夫人如炬的眼神面如死灰,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第八十三章老夫人的任命 “自今日起,凤王府府中中馈由秦侧妃主理,刘夫人协同管理,一应账本必须在晚间拿来由我亲自过目之后方可审结入库!至于萧燕欺上瞒下,先去祠堂罚抄经书十本之后再行发落!”没有凤言廷为萧燕求情,老夫人自然不会手软,本想着撤去侧妃之位贬为夫人,但是想到凤长安的郡主身份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妾身不过是一个侧妃,哪能管理府中事务,还望老夫人收回成命!”秦朝华在听到老夫人如此决定之后,是满脸的惊恐之色,身子一软直接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她终于明白凤长歌昨日和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一直都知道凤长歌不会这么痛快的就离开,没想到还真的憋了一个大招,萧燕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在管理府中中馈了。只是自己恐怕也不能担此重任,若是长越被萧燕挟持,自己岂不是一切都没有了?不行,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祖母,孙儿前来告辞。”正说着,凤长天就从外面进来了,没有理会一屋子的人,凤长天就说明了来意:“明日我就要搬到新的府邸去了,怕事情太多,提前来向祖母请辞。” 看到凤长天,老夫人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作为凤王府的世子,又是皇上面前赏识的年轻人,凤长天身上有无数的光环,偏偏这个人又是不骄不躁的,对谁都是谦谦有礼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喜欢这个年轻人。 “孙儿大了,终于还是要离开了。”老夫人有些感慨,顾不上面前跪着的几个人,握着凤长天的手,嘴角终于有了笑容,就连眉头也疏散开了:“你父亲那边,可曾去问安了?” “去过了,可是父亲似乎心情不大好,我没有与他多说便来了祖母这里。其实孙儿还有件事要求祖母,不知道祖母能否答应?”凤长天记得凤长歌白天来找自己时和自己说的话,也是一直让人注意着老夫人院子里的动静,见到父亲离开后才进来的,也算来的很是时候。 “你说,祖母能够答应你的自然会答应你。”老夫人乐呵呵的笑着,压根就没管凤长天说的是什么请求。只要是凤长天的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这孩子也从来没有提过过分的要求。 “府中男丁不少,但也不算多,自父亲一辈算起,从武的也就只有我和父亲。所以,我想应该再培养一些能够浴血沙场的武将,长轩年纪大了,习武肯定是不可能的,再说父亲对他肯定另有安排,我不好插手。府中适龄的表示长越了,我想着能不能将长越带在我的身边,长越聪明懂事,只要尽心培养,定是父亲的得力助手!不知祖母觉得如何?” 凤长天一番话说出来让众人觉得很有道理,可是老夫人很为难,毕竟长越这孩子是秦朝华一手带大的,恐怕秦朝华不会舍得。老夫人为难的看了一眼秦朝华,还未开口便听凤长天道:“秦侧妃,为国效力,为凤王府争光,不是你的本分吗?难不成你想让儿女情长毁了长越一生,让长越碌碌无为一辈子吗?” “自然是不愿的。”秦朝华说的有些急,不过下一刻,她也反应过来了,凤长天这样做估计也是受了凤长歌属意的。自己不放心长钺,她便将长钺从这个地方带走,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还能将长钺培养成才,这样的机会,秦朝华怎么能够放过! “那么我想你应该不会阻止长钺跟着我离开的吧?你放心,我会亲自教习长钺武功兵法,不会让他受到不平等的待遇。每月我会让长钺回府上住上几日,你也可以来我的府邸看望长钺,不会影响你们母子感情的,你看如何?” 凤长天已经全部都为凤长钺考虑周全了,确切的说是凤长歌已经全部做好了打算,让秦朝华在接管中馈之职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更让秦朝华没有退路可寻。这是帮助秦朝华的一手,也是压制秦朝华的一手,至于秦朝华接不接受,也还是全在秦朝华自己。 “便按大少爷说的办就是,长钺,就托付给大少爷了。”秦朝华虽然舍不得,但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这点时间还是舍得下的。在凤王府里,凤长钺能不能好好长大先不说,就算长大了,也时跟凤长轩一样的人,虽然指不上儿子能跟凤长天一样出色,但是能够有凤长天千分之一,她也是甘愿的。 “长钺,以后你便跟在长天哥哥的身边,跟他学习本事,好吗?”秦朝华将凤长钺叫到自己的身边,轻声的叮嘱着,看凤长天的样子,看来是明天就要走了,分别来的猝不及防,秦朝华甚至没有时间好好与自己的孩子道别。 “好,孩儿一定会听哥哥的话的。”凤长钺看着母亲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是特别的好受,可是看到母亲为难的样子,凤长钺还是答应了自己的母亲,前途是好是坏,秦朝华在决定放手一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不过若是有凤长歌在,应该不会太坏。 萧燕跪在一边看着秦朝华含泪与自己孩子惜别的母亲,目光之中滑过一丝狠戾,凤长钺已经中了慢性毒药,根本活不长,她倒是要看看,他日凤长钺一旦出事,凤长天究竟有何解释! “秦侧妃,掌管府中中馈之职,你接还是不接啊?”老夫人目光之中滑过一丝赞许,这赞许道不是给秦朝华的,也不是给凤长天的,而是给凤长歌的。她本以为,凤长歌一走,这管理中馈之职一定会被萧燕收回去,没想到凤长歌临走之前交给自己一些账本,一下子就将局面给扳回来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萧燕,最终的掌管者,就一直会是自己。 “祖母在忙,孙儿便不打搅了,孙儿告退。”凤长歌交代自己的事情,他已经办完了,结果也与凤长歌所料不差,那么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第八十四章失去中馈之职 自从上次在凤长歌那里,知道萧燕的真实面目之后,凤长天一直对萧燕就没有什么好感,更别提与她说话了。好在快要离府,不再需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凤长天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妾身愿意。”事到如今,秦朝华已无法可说,更没有既觉得理由,和刘青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行了礼之后,便从老夫人手里接过了凤王府的宝册。 “若没事便都退下吧。”解决了这件事情,老夫人也就没有什么心事了,将所有人都遣散之后,便有杨嬷嬷扶着,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今夜又将会是一个安眠之夜。 可对于萧燕来说,今晚就不那么容易睡着了,自己因为凤长歌一再失利,却根本不能把凤长歌怎么样,已经足够让她觉得憋屈的了。如今连秦朝华都可以爬到她的头上撒野了,真是欺人太甚! “娘,凤长歌简直太欺负人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凤长安本以为中馈之职万无一失,只需要走个过场便可,却没想到又被凤长歌算计了。如今她们在府里的地位急转直下,原本那些看到她都必须毕恭毕敬的丫鬟们都已经开始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能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你说你,我让你不要随意去库房拿取,你就是不听,不然哪里会有这样多的烂账被凤长歌查出来?”萧燕瞪了凤长安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辛辛苦苦维护的名声被凤长歌这样一搅弄全都没有了,现在王爷不信任她,要拿回这管理之职谈何容易? 说起此事凤长安也觉得委屈的很,她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够吸引太子的视线,自己日后也能够顺利的成为太子妃嘛:“母亲,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自己能够当上太子妃?只有我当了太子妃,您的身份才能变得更加尊贵啊!” 萧燕只不过是生气,并没有真的责怪她的意思。左不过是同样的目的,沟通起来也会相对容易些,最终萧燕只是白了凤长安一眼,让她早早去休息,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凤长安也不敢再多说,萧燕平常看着和和气气的,其实发起脾气来还是很吓人的。至少凤长安从不敢在萧燕发脾气的时候正面跟萧燕呛声,如今萧燕正在爆发的边缘,凤长安自然不敢多说,乖乖的回房去了。 “长轩呢?”萧燕看着凤长安远去的背影,到底还是觉得生气,她长长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亲生的。脾气也是自己惯出来的,怪得了谁? “去凤涅楼了!”凤长轩最近几日常常夜不归宿,只知道流连花丛,嬷嬷有意隐瞒,侧妃几次来闹事都被自己拦下来了。可是看到萧燕的面色又不敢不回答,只好老实交代了。 “就知道吃喝玩乐,能不能有点出息?明日他回来了,你替我告诉他,要是再敢去那样的地方,我让人打断他的狗腿!”萧燕今天是真的憋着气的,在听到凤长轩又去了风月场所之后,更是一下子爆发了,连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孩子都忍不住想要收拾一番。 “是,王妃,时候也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免得累坏了身体。”嬷嬷不敢逆着萧燕的脾气来,只好应承下来,然后替萧燕按压着肩膀。对于萧燕着样子,嬷嬷自然是心疼的,都说自己家的主子自家疼,别人又怎么会在意呢? 夜虽已深,可凤长歌还没有睡下。算算时间,凤王府的那场闹剧也应该结束了,而她现在在等的是一个结果将书册翻过一页,外面传来了动静:“凤小姐,凤王府那边结束了,一切都与小姐预料的一样,秦朝华和刘青兰代管了凤王府,小公子凤长钺明日将会由凤将军带去新的府邸。” “我知道了。”凤长歌合上书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凤长歌的心情也变的好了很多。打了个呵欠就准备休息了,利息总是要一点一点收的,要是全收回来就不好玩了。 辰王府中最后亮着的一盏灯也熄灭了,偌大的府邸除了偶有巡逻之声。就在没有其他声音了,天空忽然开始下起雨来,入夏之后的第一场雨,势头非常的猛烈,只一会儿,便转成了瓢泼大雨,原本还算浅的中心湖水位也一下子涨了很多。 早上醒来雨还在下着,凤长歌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前世也是这个时候京城下了好几天的暴雨,然后月镜风便告诉自己,江南发了水灾。当时自己已经芳心暗许,记得当时还帮着月镜风出谋划策的,谁能想到月镜风贪污了赈灾的银两?江南灾民发动了暴乱,领头的几个暴民也被月镜风借助白霓裳之手铲除,今世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下了这样大的雨,你怎么也不加件衣服,不怕自己染了风寒吗?”看着坐在回廊里发呆的凤长歌,月镜宸皱了眉头,拿了一件外衫披在凤长歌的身上。虽说已是入夏,可是这雨来的很急,很快就把温度带下去了,她这样坐着也不动弹,风寒不找她便奇怪了。 “月镜宸,你说连京城都下了这样大的雨,江南的雨是不是更大了?”凤长歌只是裹紧了月镜宸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身子愣是没有移动一下,纤长白皙的素手伸出回廊,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手臂上,凉丝丝的,格外的解暑。 闻言,月镜宸也忍不住皱了眉头,江南的事情,大概已经成为千古难解的遗留性问题了:“江南涝灾年年治,却又年年发,父皇也很头疼。可是却没有人能够提上一劳永逸的良策,也就只能年年防备着,年年等它发生,光是江南的赈灾款,都是每年提前筹备的。”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上上良策,需得想个办法解决才是。”凤长歌轻声嘀咕着,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可行之法,仅仅加固河床这样的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若是能够分流而治,效果会不会好些? 第八十五章长歌献计 只是自己能够想到的办法,那些专职水利的人自然也是能够想到的。既然江南的涝灾每年都能够卷土重来,那就说明,仅仅只是分流而治的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她隐隐约约想起机关书中曾有过这方面的记载,或许她应该再将那些书籍重新整理一遍才是。 “你在说什么?”月镜宸也在忧心着江南的状况,所以一时之间,他竟没有听清楚凤长歌究竟说了什么,看着那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月镜宸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说什么,你可有江南的地图,能不能告诉我是那些地区经常导致洪水泛滥?”凤长歌回避了这个问题,转而问月镜宸要江南的地图,她希望能够结合地理位置做出一个正确而客观的判断,而不是凭借自己的主观去臆测。凭主观臆测得到的结果往往不真实,不真实的东西得到的答案也会不尽人意,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够实地考察一番的。 “自然是有的,叶逍,你去我书房把江南的地势图取来!”月镜宸似乎也明白凤长歌想要做什么了,这样的雨不停的下着,江南发生水灾事必然。若是真不幸被言中,他们也算是提前有了应对之策,若是没有,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拿到地图后,凤长歌就一直躲在房间里,结合机关书研究可行的办法。只是还没有等自己有了结论,江南发生涝灾的事情便传到了京城,听着叶逍的报告,凤长歌皱了眉头,终于还是来了! “你家王爷呢?”凤长歌铺开很大一张宣纸,执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叶逍有些看不懂,这东西像是某种建筑物,可又有些不像,凭着他的脑袋实在是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王爷被急召入宫商量此事去了,凤小姐若是有事吩咐我去办便是。”叶逍以为凤长歌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月镜宸去做,便主动请缨说由自己去替凤长歌办事。 “你帮我准备马车,我需要立刻进宫一趟。”时间紧急,凤长歌必须在月镜风之前将此事办妥。若不然,让月镜风的计策献上去,赈灾之事最后还是会落到月镜风的身上。前世月镜风的计策,她还有些印象,虽不能彻底根治涝灾,但是在灾后重整一面确实非常简单且有效。 一听凤长歌说要进宫,叶逍愣了愣,宫中不是谁都能去的,且不说凤长歌还没有嫁给王爷,便是嫁给了王爷,皇宫也绝不是凤长歌这样的女子能够进去的:“凤小姐,这恐怕不妥吧!” “让你去你便去,所有一应后果我会承担。”凤长歌没有时间和叶逍解释,这件事情自是越快越好,想到月镜风,凤长歌说话的语速也加快了一些,整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凤长歌看起来非常的严肃。 叶逍不敢再犹豫,匆匆去备了马车,带着凤长歌径直去了皇宫。到了皇宫门口,凤长歌还是被拦了下来,叶逍是知道规矩的,皇宫乃是禁区,硬闯肯定不行,他看着门口的禁卫军轻声问着凤长歌:“凤小姐,怎么办?” “你去与他们说,便说是辰王妃有紧急的事情必须要见到辰王殿下,让他们进去通传一声。”凤长歌也犯了难,她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来过皇宫,虽然是真的有必须面圣的理由,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无论做什么,动机从一开始便是不合理的。 此时叶逍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下了马车与守门的禁军耳语了几句,禁军真的就进去通传去了。凤长歌眯了眼睛,看来这样的方式是完全合理的,凤长歌稍稍安了心,不管里面情形如何,应该是被自己打断了的。 一刻钟后,皇宫里面的人便出来了,身后跟着的竟是月镜宸,凤长歌没有想到月镜宸会亲自出来,叫了叶逍将自己从马车上扶下来,往月镜宸的方向靠过去:“辰王,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你亲自过来,还是在上朝的时候,我想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说,便匆匆赶过来了。”见凤长歌安好,月镜宸松了口气。当皇宫门口的禁军来报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凤长歌从不是这样莽撞的人,今日这般匆匆忙忙的要见自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只问你,皇上是不是收到江南涝灾的折子了?”凤长歌手里抱着一大堆的东西有些不方便,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月镜宸,问得有些急,那张白皙倾城的脸上带着汗珠,也带着着急的神色。 “是,前两天收到的消息,我知道你的意思,怕是希望我能够主事。可是月镜风常年为太子主理这些事物,今次陛下恐怕也是让他去的。”月镜宸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本来是想与凤长歌商量一下的,但是没有想到江南的折子来的这样仓促,他一时没有准备,又从来没有主理过类似事物,恐怕很难争取到手。 “所以,还没有做决定,是吗?”得到月镜宸的回答,凤长歌心里稍安,没有决定下来就说明还有机会,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资格进去,将此事细说一番。 “进去吧。”月镜宸看着凤长歌,心中也是了然了,这女子牵挂的东西太多,心胸太广,自己若是再不努力,恐怕只能望其项背了。忽然他伸出手来,扶正了凤长歌头顶上的百鸟缠丝紫金簪子,牵着凤长歌的手便往皇宫里面走去。 一进到朝堂之上,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自古女子不能上朝,如今辰王公然将一女子带到朝上显然是不合规矩的。看着凤长歌,月晋荣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即便是宠爱月镜宸,他也是不会允许月镜宸做出这等破坏法治的事情来。 “镜宸,你这是何意?”月晋荣的不满全部写在脸上,鹰眸如同利剑一般扎在凤长歌的身上,似乎要将凤长歌穿透。包括凤言廷面上也是明暗不定的,探究的目光在凤长歌与月镜宸身上来回扫视着。 第八十六章震惊的月晋荣 “臣女凤长歌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面对众人的目光,凤长歌竟然觉得自己就是海洋中的一片落叶,起伏不定,没有依靠。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身边还陪着一个月镜宸。 “凤长歌,你知道擅闯朝堂是大罪吗?”月晋荣威严的脸上带着探究,她对于凤长歌的印象,止于贤皇贵妃的寿宴,这女子当时柔弱可欺的样子犹在眼前,今日有哪里来的勇气,来闯朝堂? “臣女知道,只是臣女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向皇上禀告,是以才会做出这等冲动之事来。”凤长歌明白自己的错处,对于皇上的意有所指,凤长歌还是主动承认了下来,此时若是在否认自己的错处,大概会直接惹恼了皇上。 “父皇,赈灾一事刻不容缓,还望皇上在做决断!”太子虽然沉迷凤长歌的美色,却也明白凤长歌今日会出现在这里,恐怕也是为了江南涝灾的事情来的。这件事情既是自己的功绩,又可从中收受贿赂,是填充私库的好时机,决不能落入辰王之手。 “恩,此时确实刻不容缓,那么便由……”本想要追究凤长歌擅闯之责,却被月镜云打断,月晋荣看了月镜宸一眼,又将目光在月镜云和月镜风身上巡视了一番,刚要做出决定,却被月镜宸打断。 “父皇,刚刚皇兄所说,儿臣以为不妥。赈灾不是儿戏,更不是走个过场就可以,身为皇子,自是代表皇家,虽然不比事必躬亲,但却依旧需要面面俱到。赈灾款项如何安置,粮草如何分配,都需要皇子们亲自掌控,若是失了分寸,引起灾民暴乱,敢问皇兄如何控制,用武力镇压吗?” “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将那些银钱私吞了吗?”月镜云面上闪过一丝怒色,将宽厚的紫金色朝服袖子一甩,转过了脸来等着月镜宸,他被月镜宸的一番话说的有些不开心,在他看来,月镜宸就是来与他作对的,无论父皇交给他什么事情,他都要掺和一下才肯罢休。 “我只是实事求是,皇兄又何必着急,难不成皇兄是心虚了吗?”月镜宸面上带着潋滟的笑容,看着月镜云,直将人看的心里发毛,这才将视线转向了别处,这一份风轻云淡的气势,让月镜云心里感到害怕,更不敢多说什么。 “皇兄说的是,只是近年来国事平稳,没有战事,国库也算充盈,救济款拨下去之后,底下的官员自会妥善安置,接下来的赈灾事宜,我与太子经验都很丰富,想必不会有什么乱子出来的。”看到皇上犹豫的面色,月镜风自然是要为太子说上几句话的,不然这样的差事很可能会被辰王抢了去。 “敢问五皇子,江南涝灾年年治却年年发生,除了安抚民心,帮助百姓平安度过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凤长歌转头看向正在说话的月镜风,忽然开口问道。 “这……”月镜风却是没有想到,在这文武百官齐聚的场合里,凤长歌会这样问自己。再说,所谓的治灾不过是做了表面功夫而已,那些受灾了的百姓们很好安抚,只要自己去了便以为是京城派来的救星,唯命是从,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等到涝灾过去,那些如同草芥一般的灾民,便会自己开始重整家园,也不需要自己费什么心思。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如何将那份赈灾银两合理的收入自己囊中,如今凤长歌的话竟让她无法作答。 “皇上,臣女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成功让月镜宸闭上嘴巴之后,凤长歌又转头看向了皇上,准备献上自己的计策。 月晋荣看着凤长歌自信飞扬的样子,心里竟也开始相信,此女公然闯进朝堂不是来胡闹,是真的来献上计策的。目光在月镜宸面上巡视了一番,月晋荣最终还是点点头:“你倒是说说看。” “是。”凤长歌让月镜宸帮着将自己带来的那一大幅宣纸展开,然后缓缓道来:“众所周知,江南容易引发的涝灾多是三面环山,一面平原的地方。百姓们居住的地方正是出于平原之上,连日降雨,会将堤坝上的砂石洗刷冲入河中,从而使得河床抬高,河水漫过堤坝,洪水开始泛滥。” 长歌也查看过往年救灾的记录,大多采用的是分流而治的方法,这样的方法在短时间内确实有效,可是却不能保证在连日降雨的情况下,依然发挥作用。长歌的想法,是建造一个能够庄稼灌溉与农家饮用大坝,之后在下面建立一个总干渠,用作农家的灌溉,以及农家用水。然后在大坝下口开辟溢洪道,雨季来临之时可以提前防洪,保证河水在正常水位以下迎接雨季到来。” “长歌问过去过江南赈灾的士兵,他们说在涝灾的另一面长城,那里因为山体的阻隔,导致旱灾。两个相邻的地方为何会有完全相反的灾难?这是极为不合理的,那么长歌想是不是能够,开渠将这边的水引到那边,两边水利平衡,便不会一边涝一边旱了。皇上,这是长歌画的草图,还望皇上过目。” 也许是凤长歌说话直指要害,在凤长歌说话的时候,,竟然无一人打扰,俱是认真听着凤长歌的解说,直到凤长歌呈上图纸,众人还是呆呆的望着凤长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整个朝堂一片安静,凤长歌清明的声音消失,千公公轻轻的推了一下月晋荣,月晋荣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说完了?” “长歌说完了,还望皇上过目。”凤长歌内心有些忐忑,自己从没有见过皇上,对于皇上的态度,并不是很明确。可是她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毕竟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皇上的手里。 第八十七章封为郡君 “蔡卿,你们看看。”月晋荣并没有说要看,还是叫了里凤长歌最近的一位官员,让他看看此法是否可行。 凤长歌心一沉,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月镜宸看着有些不知所错的凤长歌,在一边轻声的提醒道:“这是主管水利的蔡大人,你尽可放心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这么一说凤长歌便明白了,双手呈上自己的东西,交到蔡大人的手中。蔡大人礼貌的接过,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身边的人展开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禀告给月晋荣:“皇上,此法完全可行,虽然在工程上会耗费一些时日,但是比往年加固河床,分流而治这样的方法要好的太多。不过,臣还有一些问题想要与辰王妃交流,不知道能不能让辰王妃加入这一次的涝灾治理当中?” “既是可行,你们工部为何一直没有这样的方案呈上来?”月晋荣有一些不高兴,在他看来凤长歌这样的一个女子能够想到的东西,他们工部也必然应该能够想到,只是江南涝灾这么多年,工部却从来没有提出过可行的办法,这让他有些失望。 “皇上您有所不知,辰王妃在这份图纸上画了很多机关,这些机关是我们工部任何人都没有的本事。所以,即便是臣等有这样的方案,也不敢呈现上来,实在是因为实现的难度过于巨大。当然若是能够得到辰王妃机关术的帮助,这些东西施行起来便简单多了。”蔡大人也很无奈,机关术乃慕容家秘术,又岂是他们能够窥测一二的? 听蔡大人这样一说,月晋荣才猛然想起凤长歌的身份来。她的母亲应是慕容家后人,可是凤长歌的母亲在生产凤长歌的时候已经难产死去,这些东西又是谁教给她的?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只要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是谁教的又有什么关系! “此次江南涝灾便交由工部蔡大人,与辰王月镜宸协领辰王妃凤长歌一同办理。凤长歌聪慧过人,献计有功,封为郡君。”思索了一阵,月晋荣心里便有了决断,对于凤长歌心里也有了一丝计较,这个女子,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退朝吧!”正当月镜云和月镜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月晋荣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朝堂了,因着此时,自己的几个孩子争论不休,实在是吵得他有些头疼,他需要冷静一下再说。 凤言廷看着与月镜宸一同走出去的凤长歌,那种危机感变得越来越浓,再这样发展下去,凤长歌一定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与此同时,消息也随着早朝散去传到了京城每个官员府邸之中。萧燕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悠哉悠哉的躺在屋子里面乘凉,一听到这个消息,萧燕并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了之后,她将自己手中的白玉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绿豆汤溅的到处都是。 她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凤长歌,原本以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不过是凤长歌运气好而已,没想到这个人一直在背后默默筹算。看来,自己以后必须要加倍小心才行了。看着身边也是怒不可遏的女儿,萧燕眯了眯眼睛。这个凤长歌,绝对不能留着,必须尽快除掉才是! 一直在宫门外焦急等候的叶逍,看到两个人慢慢的往宫腔里面走出来,乱作一团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他本以为凤长歌这一次进去,不管能不能成功将自己要说的告诉给皇上,少不得也会受到惩罚,没想到凤长歌却毫发无伤的出来了,这倒是让叶逍感觉到惊讶。 宫门外,凤长天也在等待着凤长歌,看到凤长歌出来,凤长天也迎了上来,对着辰王行了一个礼之后,凤长天便道:“长歌,这样危险大胆的事情,你怎么敢做?要知道若是惹恼了皇上,你可是要被砍头的。” 看到凤长天,凤长歌心中一暖,看着越发挺拔英俊的哥哥面上带着关切,凤长歌便觉得恍惚。想到前世,哥哥似乎也是这样护着自己的,可是当时自己还是害死了哥哥,如今自己有能力能够保护哥哥,又岂能让哥哥为自己担忧劳累? 凤长歌有些哽咽,转过脸去不敢再去看凤长天,自己的情绪皆是在凤长天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现在情绪不稳,他又岂能不知呢? 月镜宸感觉到了凤长歌的情绪,伸手握住凤长歌的手,对着凤长天说道:“凤将军,此处说话不方便,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恩。”凤长天也明白这地方人多眼杂,自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只是自己公然去辰王那里多有巴结的意思,自然是不合适的。但要是让辰王屈尊降贵去自己那里,好像也不太合适,凤长天站在那里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去你府上吧,自你搬入新府我也没有去看过,今日便当是我去你府上做客吧!”像是知道了凤长天的为难,往前走了几步的月镜宸忽然转过头来冲着凤长天微微一笑,道。 其实凤长天和月镜宸还是有一些过命交情的,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凤长天还因为救自己受过伤,这些事情凤长天可能记不得了。但是月镜宸还是记在心里的,这个战神之名不光是给他的荣耀,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国家千千万万的百姓,牺牲了的将士们的荣耀。 “是。”凤长天应了一声,感激的看了月镜宸一眼,便往自己的府邸去了。 凤长歌已经在马车上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也恢复了原本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是对于身边坐着的月镜宸,凤长歌似乎却说了一声谢谢:“今日之事,要不是你帮助,我恐怕不会这样顺利,谢谢你。” “你我之间哪里用得到谢谢两个字?你只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助你的。”月镜宸神色慵懒的靠在马车的垫子上,紫金色的朝服穿在身上,让人显得危险的同时更多了一丝妖冶,将月镜宸那似狐狸一般的面容衬托的更加的美艳,简直被凤涅楼里面的姑娘还要好看。 第八十八章被调戏了 “娘子看的这样出神,是看上我了吗?”月镜宸勾着笑凑到凤长歌的身边,眸子闪着流光,异常的耀眼夺目,只是目光中的流光就像是旋涡一般,凤长歌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样的旋涡吞没。 即便是他很不喜欢别人这样看着自己,可是在看到凤长歌凤眸里的自己时,月镜宸还是感觉到了大大的满足。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人很多,只是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感觉到这样的舒服,不娇柔不造作,大概是这个人的真实写照。 月镜宸将脸凑到凤长歌的面前,近在咫尺的容颜,皮肤白腻无可挑剔,他觉得自己的身边能够有这样的女子陪伴着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不,这样的说法不对,而是能够拥有凤长歌在身边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凤长歌还在发呆,回过神来就发现月镜宸的脸静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看到月镜宸脸上细腻的容貌,那些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莹白的光芒,俊美又带着一丝冷清,他的冷是由内而外的,这就是月镜宸,孤傲,高不可攀的月镜宸。 “你猜呢?”月镜宸翻身将凤长歌压在身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女人恐怕不知道,在一个对她已经产生了极大兴趣的男人面前,表现出这样抗拒的姿态,反而会让那个男人变得更加的有征服欲望。若不是条件有限,月镜宸说不定还真想尝尝这个人是什么滋味的。 “辰王,你这样做,怕是不妥吧!”凤长歌被压在身下,毫无动弹之力,好在这人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若是让凤长歌知道此事月镜宸的想法,可能会不管不顾的往月镜宸的身上踹去。 “有何不妥?你是我御赐的辰王妃,我们之间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左不过就是让我父皇早点抱上孙子罢了。”月镜宸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但光是言语调戏就足够让凤长歌招架不住了。 即便是有着前世经过人事的经验,但是对于月镜宸的话,凤长歌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她没有想到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辰王,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凤长歌忍不住在心底惊呼,那个高冷清雅的月镜宸去了哪里,你快回来! “我们虽已被指婚,但到底还没有行成亲之礼,若是真有了孩子,岂不让人笑话了去?到时丢了你辰王的面子可就不好了。”凤长歌企图和月镜宸讲事实摆道理,让他自己从她身上下来。 月镜宸似乎也是听进去了,身子离得凤长歌远了一些。可是也只有月镜宸自己知道,看着凤长歌那专注的眼神,自己的某一处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有了感觉。真是该死,本是为了调戏凤长歌的,却没有想到自己身上的火也给调戏出来了,失策,失策啊! 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凤长歌隐约可以听到凤长天从马上下来,然后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声音,情急之下,凤长歌伸手就将人从自己的身上给推下去了,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月镜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着凤长歌慌张的样子,忍不住扯开嘴巴笑了,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凤长歌推得有些发胀的胸口,也跟着从马车里下来了。月镜宸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有个小鬼头抱着凤长歌,似乎很是亲昵的样子,月镜宸有些吃味,走过去揪住了凤长钺的耳朵,酸溜溜的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这样色兮兮的?” “月镜宸,你别闹了,这是我弟弟。”凤长歌实在是有些无力跟他说这些事情了,将凤长钺的耳朵从月镜宸的手里救回来,最近她总是觉得这个人脾气来的莫名其妙,姐弟之间有这样亲昵的动作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在月镜宸眼里什么都是奇奇怪怪的! 一听凤长歌这样说,月镜宸有些尴尬,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往府邸里面进去了。叶逍跟在月镜宸的身后,用了极大的控制力,这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最近主子的行为总是奇奇怪怪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些事情好像都和凤小姐有关,难不成主子动心了吗? 看着别扭的月镜宸,凤长歌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了。随意和自己的哥哥说了几句,之后就打算走了,刚好凤长天临时接到了兵部调令的通知,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月镜宸与凤长歌,在送走了凤长歌和月镜宸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离出发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凤长歌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跟着月镜宸去江南了。其实一开始月镜宸有想过不让凤长歌跟着的,但是有些事情没有凤长歌在确实做不来,没有办法,只能让凤长歌跟着,大不了中途多停留几日便是了。 只是似乎凤长歌要比月镜宸还要着急一些,每当月镜宸提议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都是凤长歌跟自己说还能坚持,他们只好继续赶路。可是当月镜宸看着凤长歌疲惫的面色时,他知道他们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不用这样赶,圣旨应是已经传到了,在我们没有到之前他们是不会乱来的。”月镜宸将自己的水壶递给凤长歌,不知道为什么,月镜宸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凤长歌这样拼命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放心,往年都是五皇子或者是太子去的,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了。我真的担心他们会做出很过分的事情来,倒不是跟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现在民意很重要,若是激起了民愤,就算你去了也没用了。” 这才是凤长歌真正担心的,她不怕跟那些灾民去沟通,但是你要让一个秀才去跟一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野蛮分子沟通,就算说破了天也不可能沟通成功的,五皇子和太子本就不满意月镜宸,肯定是要动一些手脚的。 第八十九章到达灾区 凤长歌猜得没有错,就在凤长歌和月镜宸准备出发的时候,太子的暗影已经先一步出发了。这些人是太子专门安插在灾民中间准备激起民愤的,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让月镜宸在皇上面前失了心,到时候还不是要让他们说了算。 “可是,你的身体吃不消啊!”月镜宸也很担心这样的情况,可是这些情况都算是能够应付的情况,要是凤长歌也倒下了,他们还要分心照顾凤长歌,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我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离江南越近,这些想法就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凤长歌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坐在这里休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利落的翻身上马,继续往江南的方向赶过去。 越靠近江南,那种灾后的荒凉就越来越明显,甚至在路上能够看到很多饿的瘦骨嶙峋的百姓们。凤长歌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下马分了一些自己的食物给他们,就继续翻身上马往城里去了。 得到食物的人看着远去的凤长歌先是千恩万谢,然后将凤长歌留下的食物,平均分成很多分,再发放给身边更加需要的人。转过头去看到的刚好是这样一幕,凤长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朴实善良,为何要遭遇这样大的磨难? “住手!”凤长歌的目光刚从那些人的身上收回来,就看到一个士兵正在欺负一个老人,凤长歌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住手,就看到那个士兵已经举起了手里的鞭子,准备狠狠的抽下去,凤长歌闭了眼睛,那样的场面,她有些不敢看!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欺负百姓的?”预想中鞭子打到肉身上的声音没有响起,凤长歌睁开一条缝,看着眼前的情况,原来正在自己开口叫住手的时候,月镜宸已经跳下马去,将他们阻止了。 “你是何人,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被人阻止了,打人的士兵有些不耐烦,抽回鞭子看着月镜宸,一双三角眼睛里面闪现出一丝暴戾,他们奉命在这里镇守阳城的涝灾,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也就渐渐养成了暴戾的性子,对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们郡守呢?让他出来见我,立刻。”月镜宸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士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君临城下的气势,士兵没有了刚刚的气焰,看着月镜宸心里直打鼓,前几日,郡守就在说,有钦差会来,难道就是他吗? “你先等等,我去叫人。”想到这里,士兵有些慌张,色厉内荏的说了一句之后,便转回到城里去叫人去了。 凤长歌从马上下来将被士兵打到的老人扶起来,帮着老人身上的灰尘掸干净:“大爷,你没事吧?” 老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了,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太有。在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来的时候,浑浊的眸子里面还是射出了一道光来,许是看着凤长歌的衣着算是华丽,握着凤长歌的手颤抖的问着:“请问您是不是京城来的钦差大人?” “是,我们是,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我们一定会帮助你们度过难关的,请相信我们。”凤长歌看着老人家,再也没有忍住自己的眼泪,波光潋滟的凤眸之中,此时满是悲伤,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郑重其事,也有着一股子的力量,让老人家,甚至是边上无精打采的人们全部都打起了精神来。 “皇上派人来救我们了,皇上派人来救我们了!”有些人更是喜极而泣,奔走相告,凤长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当自己被当成了是救命稻草的时候,那种高尚又负有使命感的样子,让凤长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辰王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辰王恕罪!”郡守还未到城门口就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快步走到月镜宸的面前,跪了下来。 “你就是阳城郡守?”月镜宸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郡守,每年的涝灾到底是捞了多少银子去,才能将这个人养的这样的肥头大耳的?月镜宸心里愤怒,面上更是冷了几分,凝成的冷箭,几乎可以将郡守射穿。 “是。”郡守听着月镜宸忽然冷下来的声音,额头上的汗水更深甚了,但是想到那些人跟自己说的话,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 “本王问问你,江南涝灾发生到现在过去这些日子,京城拨下来的物资到了没有,阳城难道没有存放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物资吗?”月镜宸看着郡守非常的不满,本以为自己能够看到军民一心抗灾的积极场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种民不聊生的景象,留着这个郡守有何用? “回辰王殿下,已经是到了的,只是没有得到辰王殿下的命令,那笔物资我们不敢擅动,还望辰王殿下恕罪!”郡守这些话明显是将责任有推到了月镜宸的身上。 “你这是在怪本王了?按照救灾的具体流程,这批物资到达之后,郡守可以随意处置。你拿不出来,莫不是你已经将他们吞入腹中了?”月镜宸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反咬自己一口,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郡守的脸上。 “这……”郡守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目光左右看了看,仍旧是找不到可以推卸责任的理由,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月镜宸已经冷冷的开口了,“阳城郡守玩忽职守,导致上百万灾民无处安身,今以渎职之罪看押,待平定涝灾事宜之后,再行处置。” 这个郡守一看就是太子那边的人,留在身边也只能给自己使绊子,还不如现在就让人将他关起来,也好起到一个平定民心和警示的作用。 果然在月镜宸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阳城的太守就匆匆的赶过来了,给月镜宸行了一个君臣之礼,道:“下官阳城太守,接驾来迟,还望辰王恕罪!” 第九十章聚众闹事 “恩。”月镜宸冷冷的哼了一声,吩咐了一些事宜之后,真正的救灾就开始了。凤长歌也日日带着兵部的几个老家伙勘察现场,修改图纸方案,最后定下来一个最终方案之后,便按着阳城的规矩,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开始动工。 开始动工之后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凤长歌亲自在场了,跟一个负责监工的兵部老家伙交代了几句之后,凤长歌便帮着安抚灾民去了。这几天,天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好在雨季虽然还没过去,但是要下上三天三夜这样的多雨时节却是已经过去了,再加上凤长歌事先开辟了泄洪道,虽然还不算竣工,但是面对一两次的洪水爆发还是能够应付的。 眼看着救灾马上就要结束,谁也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头还是出了问题,月镜宸望着已经变质了的粮食目光冷峻,微眯着的双眼爆发出一阵冷光来,吓得边上站着的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吗?”凤长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月镜宸轻声问道。 听到是凤长歌的声音,月镜宸将身上的戾气全都收敛了回去,转过身来看着凤长歌。只是目光之中的冷光却没有散去:“有人将粮食调包了,据说今天煮粥用的大米恐怕是变了质的。” 月镜宸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目前应该是想办法如何补数,但是还没走等到凤长歌开始行动,府衙的门却已经被敲响了,复杂的大门厚重且低沉,拍的人心都忍不住混乱,凤长歌目光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只听凤长歌道:“月镜宸,你去乡绅贵胄那里想办法筹集粮食,这里交给我了。” “可是……”月镜宸有些不放心,那是这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那些已经被怂恿了的灾民暴动起来,绝对是洪水猛兽的存在。凤长歌不过弱女子罢了,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他们的攻击! “已经没有很多的时间考虑了,你相信我,好吗?”凤长歌没有时间在这里跟月镜宸耗着,若是没有人现在去安抚灾民们的情况,一定会被太子那边的人利用,做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月镜宸还在犹豫,这本就是应该由他承担的责任,不能让凤长歌为自己善后。然而凤长歌根本没有和月镜宸废话的意思,和叶逍交代了一句就往府衙外面走去了,月镜宸还想上去拦着,却被叶逍拦住了。 “怎么?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了吗?”月镜宸可能没有想到叶逍会阻拦自己,原本就比较冷峻的目光一下子就变成了一道道冰剑,扎在叶逍的身上。 叶逍不为所动,刚刚凤长歌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清楚的记得。尽管潜意识里面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去犯险,但是有一句话凤长歌说的没有错,主事者是月镜宸,自然也应该由月镜宸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此时的凤长歌已经走到了府衙门口,大门打开,站着的居然是昨日的那帮和和气气的灾民。此时灾民们的脸上透露着愤怒,不满,还有失望,凤长歌心里难过。都说灾民愚昧,容易被人利用,现在看来似乎却是如此。其实这也怨不得灾民,当已经信任尊崇的人做出那样的事情,灾民们的心里本身就是难过的,再加上被人恶意挑拨,会有这样的表情,也是不难理解的。 “乡亲们,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倒是请你们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也还我们一个清白,你们看如何?”凤长歌从府衙里面走出去,站在灾民们的面前,声音虽小,但却透着力量,让人忍不住就要相信她说的话。 “明明就是你们监守自盗,如何还我们一个公道?已经明摆着的事情,难道你还要狡辩吗?”在安静了片刻之后,人群里面忽然爆发出来的声音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已经安静下来的灾民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面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愤怒,他们手里拿着东西,随时都有冲进府衙的意思。 “乡亲们,公道自在人心,这些日子辰王是如何对待你们,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制造问题,这样做对于辰王有什么好处,若是他真的将这次赈灾粮藏进了自己的口袋,你们觉得他还会在这里吗?”凤长歌眯着眼睛看着刚刚出言挑衅的人,想必他是太子的人无疑,可现在也只能暗中观察情况,当着这样多灾民的面,根本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你说辰王会一直在这里,但是,辰王人呢?你若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就应该让辰王来见我们!”人群之中又有人开始起哄,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制造暴乱,使得这件事情没有办法收场,最后安个治灾无方的罪名。又因为关系到江南千千万万的百姓,无论如何皇上都必须重罚,还真是好毒的计策! 凤长歌心里愤怒,看着那人的目光也变得冷峻了起来,可面上却还是那般如沐春风的样子:“先前我已说过,辰王去解决问题去了,相信很快就能够将问题解决。你们看这样如何,你给我们三个时辰,若是我们没有将问题解决,你们在处置我们也不迟。” 凤长歌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们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太子的人,看着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灾民就被凤长歌这样几句话就平息了怒火,感到非常的不满:“大家不要相信她,难道你们忘了之前的教训吗?那些被打死打残了的乡亲们!朝廷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我们不过是蝼蚁,可有可无!” 人说到底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昨日的情景,就像是梦靥一样深深的禁锢在他们身上。本已经平息下去的怒火,就这样被简单的几句话重新挑了上来:“让辰王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让辰王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九十一章场面失控 眼看着局面即将失控,凤长歌刚才想要说什么,人群里面便有人扔上来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凤长歌的脑袋上。鲜血瞬间从凤长歌的脑袋上流下来,糊住了凤长歌的眼睛,脑子里面晕晕乎乎的非常难受。可是凤长歌明白,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倒下去。 “你们的心情我明白,也知道你们收了很多苦,可是这么久了,我与辰王有没有做过伤害你们的事情,救灾二字,不是光靠说就行了的,你们没有看见吗?每天晚上堤坝上面都是灯火通明的景象,他们是在做什么,不就是希望,你们以后不会再被洪水困扰流离失所吗?你们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那些官兵们寒心吗?他们哪个不是有家有室的人,哪个又不是朝廷的人,他们吃的难道就比你们好吗?请你们将心比心,不要让这些无辜之人,替一个锅里已经坏了的老鼠屎背负这样的罪名。” 凤长歌依旧站在那里,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用很重的声音,但是听到的人却都觉得心中狠狠的震动着。他们四目相望,甚至有些壮汉已经在心里默默决定了,要去堤坝上面帮助他们重建自己的家园。 只是总有煞风景的人,抬手一直躲在门后默默的观察着,在看到凤长歌已经说服了这些人冷静下来之后,心知情况不对。想到那个人的话,心里开始发狠,一身官服的从后面走出来,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还真是反了天了,谁让你们到这里来闹事的,若是搅扰了辰王休息怎么办?来人啊,都给我将他们打出去!”就在凤长歌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凤长歌转过头去一看,便看到太守站在自己身后。还未等自己说什么,身边的衙役们就开始行动了,衙役们将手里的棍子好不留情的敲在灾民的身上。 立时,凤长歌的话,被淹没在了这越发凄惨的哀嚎声里面,凤长歌心急如焚,却又别无他法。眼看着棍子即将砸在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身上,凤长歌冲了上去,将孩子抱在了怀里,那狠狠地一棍子就这样重重的落在了凤长歌的身上。 凤长歌嘴角流出一些血渍来,可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究竟怎么样了,她上下打量这被自己救下来的孩子询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了!” 小孩子毕竟还好,受了惊吓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扑进凤长歌的怀里就开始哭了起来,边上的衙役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手里举着的棍子也不敢再落下去,只好转过头去看着太守。太守显然也没有想到凤长歌会这样做,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让自己的人收手! “你们太过分了!凭什么打人,乡亲们,反正吃那些东西我们也活不长了,还不如让我们跟他们拼了!”看着凤长歌因为他们的人被打,几个年轻点的壮汉,血性一下子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和他们大干一场! 凤长歌只觉得血气上涌,没有办法说话,可是,她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将扑进自己怀里的孩子从怀里捞出来,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孩子,道:“姐姐,没有力气了,你扶着姐姐站起来,好不好?” 小家伙看着凤长歌温柔的目光渐渐停止了哭泣,伸出手扶着凤长歌,这人虽然人不大,力气倒是不小,硬是将凤长歌从地上给扶了起来:“长歌姐姐,你小心一些!” 凤长歌拼命忍住自己要晕到倒的欲望,冷眼看着府衙门前站着的太守:“太守何时拥有这样大的权利了?竟敢在我面前发号施令,真当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还是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要将我连同这些灾民们一起处置了?” “辰王妃这说的是哪里话,下官怎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辰王妃怕是误会我了吧!”太守看着凤长歌的目光有些心惊胆战得,他总以为这里面厉害的不过是一个辰王罢了,没有想到这辰王妃得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额头上不断有汗水下来,可太守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擦,甚至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好一个下官怎敢,太守大人,你还真是让我涨了见识了,来人呐!太守意图残害无辜老百姓,以及辰王妃,将人给我关进大牢另行处置!”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如果这样的方法能够稳定住灾民们的情绪,凤长歌是不介意滥用职权的,虽说太守的行为根本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但是扣帽子的事情这样简单,谁不会做? “王妃娘娘,你没有权利这样处置我!我的操作并无任何错误,只不过是操作中的失误罢了!”没有想到凤长歌会这样做,太守有些慌了神了,可是边上并无自己可以求助的对象,他只能试图与凤长歌讲道理。 可是凤长歌哪里还愿意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手一扬,月镜宸的人就冲上去将太守控制了起来,然后带着往府衙的后面去了。众人看着太守被带走,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对于凤长歌的愤怒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人群里面太子的人见没有成功挑衅到凤长歌,正准备撤退,却听到边上传过来的信息,相互点了点头,朝着凤长歌靠近。凤长歌过于聪明已经引起了那边的警觉,如果可以,他们希望凤长歌在这场暴乱中死去,这样月镜宸便失去了帮手,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两个人要来的简单太多了,更何况他们并不认为一介武夫有本事与他们争夺皇位? 正当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月镜宸匆匆赶了回来,看到被灾民们围在中间的凤长歌心中一紧,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在看到凤长歌脸上淡淡的笑容时,他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人群中一道寒光闪过,让月镜宸刚刚松懈下去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还未等月镜宸开口说什么,只见寒芒再次闪过,尖锐的刀尖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奔着凤长歌就去了。 第九十二章长歌受伤 “小心!”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那些人就已经奔着凤长歌去了,月镜宸身子此脑子还要快,提携手里的剑就冲上去了,那人估计是看到月镜宸过来了,就没有再动手,而是转身退到了后面,重新藏进了人群之中。转折来的太快,月镜宸眼眸一眯,以最快的速度刹住脚步,将剑收起来,目光牢牢的定在那个人的身上。 直到那个人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松懈了下来。看到月镜宸回来,凤长歌也不再那样担忧,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还没有多说什么,眼眸一闭,整个人就呈现出晕倒的姿态来,要不是月镜宸及时扶住,恐怕这人就要磕在府衙门前的台阶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凤长歌,月镜宸的脸阴郁的能够滴出水来。冰冷的声音,在这炎热的夏天里面都忍不住让人打了一个寒噤,众人纷纷往后退了一些,生怕这位阎王爷将愤怒牵连到他们头上来。 只有被凤长歌救下来的孩子,紧紧抓着凤长歌的手,眼眶里还没有干涸的眼泪又有卷土重来的意思,他抽抽搭搭的抬手指着身边的衙役们道:“是他们打的,姐姐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了一棍子。” “什么?”月镜宸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人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居然胆敢如此的放肆,还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月镜宸周身释放出来的寒意,在一瞬间便暴涨起来,盯着府衙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血红还有一丝毁灭,倘若凤长歌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大哥哥,先给姐姐治伤好不好?”小家伙似乎一点都不怕月镜宸,看着月镜宸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难过,姐姐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有义务照顾姐姐,他不能让姐姐感到难过。 这个时候,月镜宸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将凤长歌抱起来,往府衙里面走去。走衙役身边的时候,月镜宸停下来脚步:“希望你能够承受我的报复,我的女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这个时候凤长歌若是没有昏迷的话,是一定会被月镜宸的气势所折服的。可惜的是自刚刚晕倒开始,凤长歌的凤眸就一直紧闭着,没有人知道在晕倒之前,她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大家散了吧!我想辰王妃,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我们回去等消息便是了。”凤长歌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能够不顾一切保护他们的人,是不能被他们这样无故怀疑的,这样的提议一经说出来便得到了响应。 “对,我们要相信辰王妃,她那么善良的人有怎么会骗我们呢?不知道乡亲们对于王妃娘娘的话怎么看,那些官兵们没日没夜的为我们忙碌着,我们应该取出一份力的,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园,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的等着别人帮咱们建造好呢!”人群里又有一些人提出了建议。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人们的响应,本来民心涣散的这些人,却因为凤长歌的几句话忽然就团结在了一起,他们就地而坐,开始商量起自救的办法来。一些壮汉组成了一个队伍,加入到修复堤坝的工作中去了,而那些没有劳力的年老者也表示,希望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送碗凉水,绿豆汤也是一件幸事。 不过短短的时间,这些人心里就有了决定,那些围在府衙门口企图冲进去的暴民们就这样散开了。有些人去领取物资的地方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绿豆,然后借了朝廷的大锅煮成了绿豆汤送到堤坝上,有些人则带了自己的家伙事,朝着堤坝上面去了。 “叶逍,去请大夫!”将凤长歌安置在床上的时候月镜宸似乎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京城,而是远离京城的阳城,大夫只能去外边请。不过,好在他们来的时候有两个随行的御医跟着,找起来并不算麻烦,很快叶逍就带着御医进来了。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待到御医检查过之后,确定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月镜宸这才安下心来。将御医送走之后,转过头来就看到之前那个小鬼正坐在那里帮着凤长歌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月镜宸眉头一皱,有些不开心,若不是看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份上,说不定他真的会被月镜宸给扔出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娘说了,过两年,我就能够娶媳妇了。我叫阿正,你不许叫我小鬼,我娘说叫别人小鬼是不礼貌的行为。”对于月镜宸的称呼,阿正似乎很不满意,稚嫩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嘴巴鼓起来的样子,就像是被塞满了食物的金鱼。 “你这么喜欢你娘,怎么不去找她,在这里干嘛?”月镜宸看着人小脾气还挺大的阿正,心里是越发的不满了。尤其是在看到他一双小手,在凤长歌的脸上一遍一遍走着的时候,心里的不满更深了,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也不能动他的长歌。 闻言,阿正的面色暗淡了几分,看着月镜宸的目光也开始浸染上了悲伤,手在凤长歌的脸上停顿了片刻之后,收了回来:“我娘死了,为了救我,她被洪水卷走了。” 月镜宸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看着刚刚愤怒的瞪着自己看的小鬼,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不过这人就是这样,不管心里面有多么舍不得,嘴上还是硬的不像话:“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是期期艾艾的,要向前看,你娘要是看到你这般没出息的样子,一定恨不得打死你。” “我娘也是这样说的,她说男子汉就不应该哭,可是大哥哥,我真的难过怎么办?最爱我的就是我娘了,我也最爱我娘。可是我娘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坐着的阿正眼眶里开始涌上了泪水,可是他记着娘亲的话,所以他不能哭。 第九十三章收留阿正 “没事,你还有姐姐呢,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凤长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看着阿正,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若是孩子没死,长大了是不是也应该是这个模样?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摸在阿正的脸上,稍微有些苍白的脸,带着温柔的笑容。 “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跟着姐姐吗?”听到凤长歌这样说,阿正的眼睛里放出光来,夹杂着泪水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好看。阿正很喜欢凤长歌,之前凤长歌每次去看望他们的时候,他只敢远远的看着,根本不敢靠近。要不是今天凤长歌救了自己,恐怕他也是没有这个胆量跟着月镜宸走进府衙里面的。 “不可以,你怎么能跟着我们?你跟着叶逍就好了。”还没等凤长歌开口呢,话头就被月镜宸截断了,他走过来在凤长歌的身边坐下来,眼睛狠狠的白了一眼阿正,警告的意思非常的明显,只是刚刚这孩子要哭不哭的样子,还是牵动了他的心,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在战场上,这样的场面,月镜宸见得实在事太多了,如果每个孩子都要他收留的话,恐怕他辰王府就该变成难民营了。只是现在的阿正,很容易就会让他回想起镜楼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像现在这样受宠,总是被贤皇贵妃的人欺负,当时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跟镜楼说了什么,只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镜楼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后来自己跟着军队去打仗,这孩子也会偷偷的跟着一起去。后来被父皇发现了,就没有再让他跟着去过,父皇对镜楼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吧。 凤长歌没有想到月镜宸会说出拒绝的话,转过来头来看着人脸上别扭的表情,心里也奇怪,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跟着叶逍和跟着他们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凤长歌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也算是同意了。 “叶逍哥哥很厉害,阿正可以跟着他学到很多的本事的。而且叶逍哥哥也会跟我们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担心。”凤长歌怕小家伙心里会有什么想法,还是替月镜宸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其实阿正并不在乎跟着谁,只要能够跟在姐姐身边,怎么样都可以,哪怕是让他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他也不会在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已经离开自己了,现在这世界上就只有凤长歌与自己是最亲近的人了。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吗?”看到阿正脸上露出来的笑容,凤长歌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只是一想到灾民的们的情况,凤长歌又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额头上流出来的血已经将纱布染红,配合那一张苍白的脸庞,让月镜宸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的。 “粮食的事情有我,你不用担心了,现在你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知道吗?”月镜宸一只手轻轻拂过凤长歌受伤的地方,语气尽量放的温和。现在的凤长歌在他眼里就像是需要放在手心里面呵护着的小娃娃,哪里还有在京城的气势可言。 感受着脑袋上面的温度,凤长歌没由来的觉得心上一紧。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忽然就加快跳动,只是看着月镜宸那温润如玉的脸庞,凤长歌越发觉得心虚的很,又不敢直接将人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只能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长歌姐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阿正在一旁看着凤长歌忽然安静下来的样子,有些担心,仔细去看凤长歌的脸,却发现这人的脸红的不像话,还以为是发烧了。刚想伸手去摸一下凤长歌的额头,却被月镜宸伸手拍掉了。 月镜宸原本温和的样子一下子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满目的恼怒,倒不是因为生了阿正的气,只是觉得阿正不解风情,平白破坏了美好安逸的意境。边上的叶逍看着月镜宸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最终却是在月镜宸饱含凶光的注视下带着阿正离开了。 “那些富商贵胄们愿意将粮食借给你吗?”凤长歌看着被叶逍拎着脖子不情不愿离开的阿正,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凤长歌忽然问道。 知道凤长歌是觉得尴尬了,月镜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桌子上面到了一杯水给凤长歌:“自是不愿意的,只是我用皇权压着,又许了一些好处给他们,他们也就没有拒绝了。这些商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利益,没有什么是在利益面前不能放下的,况且他们也明白,就算他们现在不拿出来,往后还是要拿出来的,倒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在那边也好有个交代。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将太守关起来了?” “恩,这个人每日里鬼鬼祟祟的都要去城外一趟,虽然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是有机会我还是不愿意让他再做伤害百姓的事情,而且粮食被偷换一事,我觉得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估计又是那边的主意。” 说到正事,凤长歌就没有那般的尴尬了。她手里握着杯子,倒也没有喝,只是手指轻轻的瞧着那青花瓷的杯面,面上也不再是疲倦之色,仿佛一说起正事,凤长歌就变得格外有精神。 “这件事情,是该仔细查一查,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月镜宸自是不会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肮脏事情,他们一开始就意识到太子那边的人可能会从中搞破坏,只是没有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被他们的计划得逞了,若不是前期建立了足够威信,说不准这一次还真成功了。 凤长歌点点头,没有拒绝,她知道什么叫做力所能及,现在这样的情况勉强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好在时局已经彻底平定下来了,她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和月镜宸交代了一些情况之后,凤长歌就觉得有些困倦了。 第九十四章弃车保帅 月镜宸不忍心再打扰她,帮人掖好被子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凤长歌闭上眼睛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心底却觉得异常的安心,没过一会儿,她便沉沉的说过去了。 月镜宸仍是不放心灾民那边的情况,刚想过去看看,却听说壮劳力们都上堤坝帮忙去了,那些老弱妇孺们也在帮着做一些利力所能及的事情。月镜宸愣了一下,又转头看了凤长歌所在的方向,他忽然发现这个人身上有着一种凝聚人心的魔力,居然能够让这些灾民们主动去做这些事情。 灾民的情况看来是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了,只是这偌大的阳城,总是有几颗坏了一整锅的老鼠屎,现在是时候将这些垃圾从锅里收拾出去了。思及此,月镜宸的眼眸一眯,温润如玉的模样瞬间变成了嗜血的模样,自己曾经说过会好好保护凤长歌,却没有想到让人当着自己的面受伤了,这让他怎么能忍? “太守大人,对于粮食被偷换一事,难道你不需要向本王做个交代吗?”月镜宸站在牢房门口,看着已经被脱下官服,但依然神清气爽的太守,目光迸发出一道道寒芒来,看来这人来牢里的日子过的很不错啊。 “对于辰王所说一事,下官却是不知情,还望辰王还下官一个清白。”太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在他眼里,辰王不过是一个打酱油的,到最后整个阳城还是在他的管辖之内,等到赈灾一结束,这阳城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的心思,月镜宸有岂会不知,他静静的看着太守,忽而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来。在他那如玉的面孔上,这笑容多多少少有些玉面修罗的意思,让太守的心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他知道面前的人不好惹,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个人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居然能够这样的让人胆寒。 “太守以为本王离开阳城,这里我就管不着了吗?若是本王回去在皇上参你一个玩忽职守,你以为太子还会保你吗?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做弃车保帅吗?还是你觉得我不知道你给太子送了多少丰厚的礼吗?为了能够博得太子的好感,或许我还能给你多加一些!” “辰王这是何意?下官从未给太子送过礼!”太守有些惊慌,他大概没有想到,在来之前,月镜宸已经将他调查的清清楚楚。自己送给太子的礼虽不丰厚,但也绝不是他的俸禄能够承受的范围,这些不过都是借着开仓放粮,涝灾众筹所得的银两珠宝,若是被皇上知道,他怕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了。 “是吗?需要我跟你说一下你历年送给太子的银钱数量,还有几幅珍贵的书法字画,现在正放在皇宫的藏宝阁里,你要本王一一说与你听吗?”月镜宸最烦就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他不在乎这人有多坏,但是只要伤害了百姓,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月镜宸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是狡辩已经没用了。太守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他不过阳城一个小小的太守罢了,搜刮民脂民膏意识重罪,现在有背负了一个贿赂之责,这辈子怕是毁了。 “辰王,下官死不足惜,还望辰王能够放过我的儿子。”太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希望能够博取月镜宸的同情,为他家留下一个血脉。 “那就要看你说的能不能让我满意了。”月镜宸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清楚的明白斩草除根这样的道理。只是,若是有足够的条件作为交换,他也是不介意留下一条活口的,毕竟,他不是弑杀之人。 闻言,太守抬头看着月镜宸,目光之中了无生气,他明白自己已无退路。想到自己尚且年幼的儿子,太守还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进行了交代,月镜宸已经没有耐性在听下去,让叶逍整理成册呈报给他之后,便离开了。 走出牢房,月镜宸有一种重见天日的错觉。可是这天似乎一直都是灰蒙蒙的,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边关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信念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国家腐败至此,再怎么样去守护又有何用呢? 他忽然想起凤长歌所说的话来,这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必须全部换血才能够流芳百世,难道你愿意看着这个国家,先帝们辛苦打下来的基业,毁在这些目中只有权势,却鼠目寸光的人手里吗? 这个时候,他好像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外公常常会对自己说,他是皇子,必须回到京城,守护好百姓,这样才不会让边关将士寒了心。只是为什么以前,他从来没有过多的去深究这些话的意思呢? “爷!”见月镜宸站在牢房门口发呆,叶逍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莫名的有些担忧,月镜宸这样的状态叶逍从来没有见到过,自从凤长歌来了,他发呆的次数似乎也开始变得多起来了。 “叶逍,我从前是不是做错了?我一心只记挂着母后的死,却从未去想过我们在边关淤血奋战是为了什么!”月镜宸回过神来,目光撞进叶逍的眼里,看着叶逍眸中担忧的神色,心里没由来的一暖。 少时,总以为自己身边没什么人,后来才发现,这些人都一直默默无闻的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就连叶逍也曾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救下自己,更别说外公倾尽毕生精力为自己培养的隐密暗卫了。 “爷做事有爷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只知道听从,想不了这样长远。只是在听到太守说的那些事情之后,心里觉得难受,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难受。”叶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他这一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侍奉月镜宸。至于其他,他却不知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他想凤小姐应该会清楚一些。 “是啊,为他们难受。”月镜宸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仰着头静静的看着远处那朵乌云慢慢的飘过来,然后散开,不见了踪迹。 第九十五章启程回京 在叶逍以为月镜宸会一直在这里站下去的时候,月镜宸忽然抬起步子离开了,玉白色的长袍似乎也沾上了一些泥垢,只是无论怎么看,那个人依旧是沙场铁血冷酷的将军。 叶逍心里不知作何感想,看了一眼随着月镜宸一同离去,在屋檐上不断穿梭着的夜影,心中五味杂陈。 酝酿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凤长歌坐在廊下,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大雨袭来。头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了,伤口也已经结了痂,粉嫩的一块,好在不会有留疤,只是想完全恢复还是需要一些日子的。阿正站在一边陪着凤长歌,这几天他会一直在凤长歌的身边陪着她。 “也不知道城外的那些灾民们怎么样?”凤长歌没有想到雨来的这样猛烈,没多久廊前就已经是坑坑洼洼的了,只怕没多久就要将整个府衙的低洼地都变成池塘了。 “姐姐不用担心,辰王已经提前去处理了,相信很快就会没事了,堤坝也已经提前加固,应是不会有事的。”阿正一直跟在凤长歌的身边,也在帮着凤长歌传递这些消息,所以凤长歌呆在家里,也能够从阿正的嘴里听到目前的状况是怎样的。 话音刚落,月镜宸就冒着大雨从外面进来了。原本飘逸的衣服现在已经全部黏在了身上,勾勒着月镜宸极好的身材,原本俊朗的面容上发丝凌乱的沾在上面,厚底的官靴上也全是泥土,显得有些狼狈。 凤长歌面上有些发红,吩咐了阿正去拿了干净的毛巾来,帮着月镜宸擦干脸上的汗水:“快去换衣服,小心着凉了,虽是九月天,可是生病了还是不好受的。” “我知道了,灾民们一切都好。堤坝上的官兵们也做了安顿,你不用担心,至于堤坝也已经提前加固防洪,应该是能够熬过这场雨的。等这场雨过去之后,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准备回京了。”月镜宸到底还是怕凤长歌心里着急,将目前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之后,就去换衣服去了。 叶逍跟在后面对着凤长歌点点头,也跟着换衣服去了。这场雨虽然像早有预谋,但还是来的急了一些,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凤长歌心里发暖,看着月镜宸消失在回廊处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勒一个笑容。 这些天长歌姐姐的心情似乎一直很好,他也没有在意转头看着天上已经发白的天空,心里到底有些不舍,姐姐已经说过了,等着他们回京的时候,她会带着自己,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要离开这里了? “阿正,会舍不得吗?”凤长歌看着小小年纪的阿正,目光里闪烁着的惆怅,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本不该是这个年纪懂得的东西,经过这一场涝灾,怕是什么都懂了吧? “会,但是我还是想要跟着姐姐,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阿正倒也诚实,转过头来看着凤长歌,惆怅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了,还未长开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凤长歌看着阿正不再多说什么,这孩子有着自己的主见,不需要旁人去多说什么,他的未来该由他自己决定才对。 下了两天的大雨终于过去了,虽然阳城里到处都是水,可是堤坝还是安全的,并没有出现损伤的地方。至于泄洪道有些损伤,不过都在估损范围之内,损毁严重点的大概是因为开动调水工程所打的那个山洞了,不过都在承受的范围之内,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凤长歌和月镜宸在这里监工了。 事情到这里,阳城这边的情况也算是彻底结束了。凤长歌与月镜宸商量了一下,决定启程回京了,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刚出阳城门口,就看到阳城的百姓们都站在路的两边,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谢谢朝廷派来辰王这个大善人,将阳城的百姓解救与水火之中。” 月镜宸看着两边泪眼婆娑的老百姓,紧珉着唇,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凤长歌转头去看月镜宸,居然发现在这人的眼睛里面竟然也闪着淡淡的光明。凤长歌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样一个铁血的将军,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百姓们就是这样单纯,只要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们都会全部记得,然后放在心里感恩一辈子,与京城的人来说,他们不过是蝼蚁罢了,可是蝼蚁尚且如此,难道京城里的那些人就可以草菅人命,不将百姓放在眼里吗?” 凤长歌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夺嫡的信念没有这样坚强,只要他弄清楚了杀害他的母后的人是谁,估计会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去。可是当他离去的时候,掌管朝政的人会是谁?是另一个太子?还是另一个月镜风呢?不管是怎么样选择,都不如月镜宸来的合适,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月镜宸的心情莫名的递到了谷底,百姓们越是热情,他的心里居然越发的内疚起来。他本就无意去争抢皇位,可是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又觉得自己不能负了他们,这让月镜宸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没什么,今后的路是辰王你自己去走的,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多看看身边的人,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这样努力,又为了什么这样拼命。”凤长歌本就无意多说什么,只不过是今天看着这些百姓,心头有了一些感触罢了,这些话,她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辰王,辰王妃,愿二位一路顺风,阳城的百姓们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凤长歌驱马慢慢往前走着,人群里面一位大叔忽然走到凤长歌的马前,给凤长歌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代替阳城的百姓们表示了深深的感谢。 “关大叔,您又何必客气,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在新任的太守,郡守没有来之前,阳城可是先拜托给你了,若是有问题,就去堤坝那边找蔡大人,他会帮助你们的。” 第九十六章不安的月镜宸 凤长歌前段日子天天在重灾区跑,这些人都基本认识凤长歌了,有些人还会与凤长歌开上几句玩笑,凤长歌也时常微笑置之,阳城的人也都知道辰王妃脾气很好。 “辰王妃,您放心吧。您与辰王也该好好的,若是有空就来阳城玩,阳城的百姓永远欢迎二位。”关大叔憨厚的笑了笑,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散发着阳城人民的淳朴与善良。凤长歌很是喜欢他们,若是自己身上没有背负这么多东西的话,也许她会留在这里。 “那我们走了。”凤长歌笑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眼角忽然湿润起来,她朝着身后的人挥挥手,在眼泪即将落下来之前,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在受到刺激之后,飞快的跑起来,待凤长歌在转过身去看时,阳城的城门已经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了,只是她依稀还能够看见,城门外的百姓们正看着他们远去。 已经离开阳城很远之后,凤长歌几人才将速度慢下来。回京的心情和来时的不一样,也没有那样紧急,反正谍报已经送回去了,皇上知道这边一切安好之后,也不会特别在意他们回京的时间,正好他们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四处走走看看。 月镜宸也不着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行色匆匆的,根本没有好好看过山川的景色,这一次算是补偿自己吧。看着凤长歌面上仍旧有些难过的神色,月镜宸刚想出口调侃,只是目光在触及到路边的稻田是时,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来。 正在他准备快马通过时,凤长歌的马忽然嘶吼了一声,凤长歌虽然会骑马,但是技术却不是很到家,在受了惊吓之后,身子摇晃着有些坐不稳,若不是月镜宸伸手扶了一下,估计这会儿人已经掉下马去了:“月镜宸,有问题!” “爷。”叶逍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驱赶着自己的马走到月镜宸的身边,企图将月镜宸护在自己视线的范围之内。 “我知道,等下若是有情况,你不用管我,保护好你自己跟阿正就好。”月镜宸拉着凤长歌的手,只是轻轻一带,就将凤长歌带到了自己的马上,一只手穿过凤长歌的腰间,握紧缰绳,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挂在马脖子旁边的剑柄上。 月镜宸的话音刚落,异变突起,数不清的烟雾弹往丛林里,稻田里面飞出来,朝着月镜宸和凤长歌的方向飞过来。月镜宸只来得及避开朝凤长歌身上砸过来的烟雾弹,他们就被淹没在了烟雾弹中。 顷刻间,原本一望无垠的稻田,便已经看不见了。凤长歌看不见远处,心里慌张的不行,也不敢乱动,紧紧的抓着月镜宸的衣服,防止自己从马上掉下去。 “别怕,有我呢!”月镜宸紧皱着眉头,目光警觉的盯着边上,生怕有人趁着烟雾弥漫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他一只手,已经松开了缰绳,紧紧的搂着凤长歌的腰,害怕凤长歌因为马匹不安的乱动,从马上掉下去。 今日的天晴的一丝风也没有,那些烟雾弹也是加了料的,就算在一望无垠的郊外也不会一下子散开,情况对他们非常的不利。就在月镜宸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天空中忽然想起羽箭的破空之声,惨叫声四起,月镜宸没有时间管身边的人,抱着凤长歌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爷,您没事吧?”第一轮攻击停下来之后,叶逍也已经带着阿正从马上下来了。他带着阿正躲在了一遍的灌木丛里,等待着第一轮的攻击过去之后,叶逍就开始寻找月镜宸,可因为烟雾还没散去的原因,叶逍看不见月镜宸,只能出声喊道。 “我没事,你自己小心。”月镜宸知道这个时候说话不好,但是叶逍找不到自己一定会担心,这才开口应了一声。 此时被动的局面让月镜宸的心里憋着一口气,握着凤长歌的手紧了紧,自从学会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来,月镜宸似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局面,这还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凤长歌虽然也是害怕,但是也觉得这是可以预料到的局面,阳城涝灾刚刚解决,民心还不算稳定,就算是说他们二人被暴乱的灾民失手害死了,皇上大概也是会相信的。 当烟雾散尽之时,月镜宸这边的人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了,众人围成一团,防备着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偷袭。凤长歌被月镜宸叶逍围在中间,她将阿正牢牢的护在怀里,安慰着阿正不用害怕。 此时的凤长歌对阿正有些内疚,若不是因为跟着他们回京,阿正哪里需要遇到这样的事情?阿正倒是要比凤长歌想象中坚强很多,他弯腰在地上捡了一些碎石子,黄沙装在口袋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姐姐,别怕,阿正会保护你的。”阿正挣脱出凤长歌的怀抱,紧紧的抱着凤长歌的手,凤长歌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寒光闪过,隐匿在暗处的黑衣杀手们一下子全部都冲了上来,刀光剑影之下,又有几个人倒了下去。 “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月镜宸有些招架不过来,只好让叶逍带着凤长歌和阿正先走,可是凤长歌哪里愿意走,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很可能对月镜宸造成负担,可是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先逃,她将阿正往叶逍的怀里一推,就站到了月镜宸的身边去。 叶逍正想伸手去拉,却被突如其来的羽箭阻断了去路。看着被月镜宸一把拉过去的凤长歌,叶逍有些着急,在接触到月镜宸的目光之后,虽然着急也只能先带着阿正离开了,叶逍的想法很简单,先将阿正安顿好之后再回来找月镜宸。 “你脑子进水了吗?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给我造成负担吗?”要不是情况紧急,月镜宸真的很想扒开凤长歌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样傻的人,难不成要陪着自己送死吗? 第九十七章遇到埋伏 “你受伤了。”凤长歌根本没有想跟他废话的意思,走到月镜宸的身边,目光里充满了担忧,甚至在某个时刻,凤长歌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月镜宸了。这样的认知让凤长歌从心里感觉到害怕,在被推开的那一刻,凤长歌根本没有犹豫,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离开的。 “你是傻吗?”月镜宸忽然没有了刚刚的愤怒,身上被羽箭滑过的地方正在火辣辣的疼着,她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让凤长歌担心,可是这家伙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灵敏很多,他忽然牵起凤长歌的手,跑了起来。 “你可别后悔,跟我一起死,可不是这样好玩的事情。”已经不想再去管凤长歌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自己了,月镜宸握着凤长歌纤细的手,嘴角居然扬起了一个笑容来。即便是死了,有凤长歌陪着,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只是可惜了,他们还没有成亲。 “不后悔,我凤长歌从不做后悔的事情。”凤长歌跟着月镜宸往树林里面钻进去,她虽然不明白月镜宸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她不在乎,只要是有这个人在,去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 “月镜宸,你别跑了,你是跑不掉的。”刚进树林里面,月镜宸和凤长歌就被包围了,说话的人应该是他们那些人的领头人,他看着月镜宸,目光之中带着不屑,仿佛两个人此时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是吗?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月镜宸嘴角勾出潋滟的笑容,交给凤长歌一把匕首之后,让凤长歌保护好自己,便冲了上去,很快几个人就战成了一团,长剑所过之处,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去。 凤长歌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事实证明,月镜宸还是很强的。片刻之后,刚刚围上来的人都倒在了月镜宸的脚边,领头的人见情况不对,将身边的人推到了月镜宸的剑上,然后仓皇逃走了。 就在月镜宸和凤长歌以为没事的时候,从凤长歌身后有冲上一批人来,一支羽箭朝着凤长歌的背后袭来,月镜宸根本来不及赶过去救她,只能将凤长歌往自己后面一拉,自己生生的承受了那一箭。 “月镜宸!”凤长歌看着嘴角流出鲜血来,已经狼狈到不行的月镜宸,忽然哭了出来,她扶着月镜宸慢慢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抱着月镜宸,另一只手按着月镜宸的伤口,不让鲜血流出来。 “你快走!趁着他们还没有追上来!”月镜宸不是第一次受伤,但是这样无助却还是第一次。看着身后越靠越近的人,月镜宸的心开始慌了,虽说有凤长歌这样的女子陪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到底他还是不希望凤长歌出事的。 “我不走,月镜宸,你会没事的,月镜宸,你不要睡,求求你了,月镜宸!”凤长歌的视线已经模糊成一片了,凤长歌哽咽着,将月镜宸从地上扶起来,让月镜宸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然后慢慢的往林子外边挪去。 “你这么这么傻,你这样我们两个谁也都不掉,你知道吗?”月镜宸看着凤长歌,狭眸之中忽然带上了泪水,这样倔强的凤长歌让月镜宸的心里酸涩的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此时如果可以,他宁愿凤长歌绝情一些,至少,那样她会很安全。 “我不准你这样说,月镜宸,我们两个人是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的,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样,但是你必须给我撑下去,我求求你了!”凤长歌凤眸之中的泪水没有干,却因为月镜宸的话,又多了一些泪光,纤长的睫毛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泪水就这样掉下来,砸在了月镜宸的手臂上。 “我没有力气了,凤长歌,你不要管我了,好吗?”月镜宸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过去,凤长歌再也扶不住月镜宸,跟着月镜宸一起摔在了地上,白嫩的手心立刻被地上粗粝的石子磨破了。 “月镜宸,你没事吧!”顾不得手心里被磨破的地方传来的疼痛感,凤长歌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扶月镜宸,可是领子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凤长歌就像是一直小鸡仔一样被人淋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扔到了一边。 “还真是夫妻情深的一面啊,你放心,你们两个谁也走不掉,我先把你解决了,然后再送你娘子去下面陪你,也不枉你辰王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了。”把凤长歌扔出去的男子,戏谑的看着靠在树根上的月镜宸,笑的非常的得意。 凤长歌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刚刚月镜宸给自己的匕首,冲上去狠狠的扎进了那个正准备给月镜宸一个痛快的男人腹部里面,狠狠的往边上一推。然后走到月镜宸的面前,将人护在身后:“谁也不准动他!” 或许大家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被推倒在地上的男人,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自己腰间那把做工精致的匕首,面上也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可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伤到了。 “呵,还真是个有血性的女人,怎么办?我忽然对你有兴趣了,我想你应该能满足我的吧!女人给我留下,男人给我解决了!”男人将身上的匕首拔出来,随手往地上一扔,吩咐着身边的人围了上来。 凤长歌不怕死,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她的大仇还没有报啊,月镜风还在逍遥的过着日子,就连萧燕也还掌控着整个辰王府,她怎么可以死呢!只是目前的情况恐怕不是凤长歌能够说了算的。 “月镜宸,你后悔吗?”或许是知道已经没有逃生的机会了,凤长歌转过身来看着月镜宸,狼狈的脸上居然也带着一丝笑容,要说凤长歌是不是已经看淡生死,答案是没有的。 第九十八章脱险 只是她却不惧生死,早晚都有这样一天的,不是吗?况且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日子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 “不后悔,若有来生,我还是希望能遇见你,到时候,希望你不再是凤王府的人,愿你平淡顺遂。”月镜宸双手捧着凤长歌的脸,笑着答道,这是自己一直希望能够给凤长歌的生活。可是这辈子好像不太可能了,或许下辈子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吧! 凤长歌笑了,即便是满面的污渍,也笑的绝代芳华,光彩照人,她平静的看着围上来的那些人,握着月镜宸的手,不再是冷冰冰的,月镜宸的手心很温暖,就像是冬天里的阳光一样。 就在头顶上的长剑落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将长剑打掉了,凤长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惨叫声响起,面前的黑衣人在一声惨叫声中,身子向后倒去,之后脖子上的鲜血喷射了出来,将凤长歌的衣服染成了红色。 “真是没出息,就这么点困难就准备迎接死亡了吗?”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凤长歌看到头顶上白衣飘过,一阵异香从林子深处飘散出来,凤长歌忍不住皱了鼻头,没多久围着他们这批黑衣人就纷纷到了下去。 月镜宸的身子也跟着一同倒了下去,凤长歌伸手扶住月镜宸,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疑惑,但是并没有多问,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不知阁下叫什么名字,待我二人回到京城以后,定当谢谢阁下的救命之恩。” “感谢倒不必了,好歹你也是凤王府的人,怎么会这样蠢笨?他们杀你们一次没成功,定还会有第二次,我与你也算有缘,不如我送你们到京城吧。”神秘女子转过身来,看着凤长歌,轻轻的皱了眉头。 “你怎知我是凤王府的人?”凤长歌心中警铃大作,这些事情在前世的记忆中没有,所以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她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只不过这人既然会帮助自己,就应该不是敌人才对。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神秘女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上一愣,不过好在有面具的遮挡,凤长歌也没有办法看到。 凤长歌还想问,就见女子走到月镜宸的身边,简单的帮着月镜宸治疗了一下伤口,然后帮着凤长歌一起扶着月镜宸往丛林外面走去:“你伤的很重,短时间是肯定动不了的,我记得前面有家客栈的,在那里休息一段时间再走吧。” 对于神秘女子的话凤长歌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朝着神秘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要看看她长什么模样。刚转过头去,这才想起来这个人带着面具,所以不管有多好奇,凤长歌也只能当做是没有看见了。 一出了丛林就看到叶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阿正跟在叶逍的旁边,警觉的打量着四周:“叶逍,我们在这里!”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叶逍抬起头来,就看到凤长歌正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神秘女子扶着月镜宸从丛林里面走出来,他立刻唤了阿正迎了上来,将月镜宸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 “好。”凤长歌点点头,跟在叶逍的身后,扶着月镜宸,往前走去。神秘女子看着月镜宸和凤长歌的背影微微迷了双眼,心思流转了一会儿,这才跟了上去。 到达客栈之后,叶逍先是将月镜宸的伤口进行了包扎之后,这才走到凤长歌的身边,悄悄的问道:“辰王妃,那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 “我们一进树林之后,就被人包围了,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是这个人救了我们。她说这样的暗杀在我们没有到达京城之前不会结束,所以她愿意护送我们回到京城。”对于叶逍,凤长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她也知道叶逍在担心什么,现在他们的情况很被动,要请支援也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反正她已经出手救了他们,总不至于,不嫌麻烦的再将他们杀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救他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也好。”叶逍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凤长歌的意思的,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很不利,救援远在京城,就算派人去送信,恐怕也已经被截获了,还不如自力更生的好。只是她既然说了愿意保护他们的安全,倒不如就相信她。 只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还是不要多做停留的好。第二天叶逍就雇了一辆马车,让凤长歌照顾月镜宸,由带着面具的神秘女子驱赶马车,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暗杀失败的缘故,还是出于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暗杀没有再来,接下来的路也算顺利。神秘女子一直护送着月镜宸与凤长歌到达京城城门口,她将缰绳一拉,马儿发出一声嘶叫,马车就停了下来。 凤长歌从马车里面走出来,看着已经跳下马车的神秘女子,心底竟升起一丝不舍:“不如我们一起进京城吗?我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感谢你这么多天来的照顾。”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的。凤长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首先不能放弃的就是希望,愿你们一切都好。”话音刚落,神秘女子便自原地消失了,凤长歌还没有看清女子离去的方向,那阵奇异的香味也在空中消散了。 这个神秘的女子走了之后,就没有人驾马车了。叶逍没有办法,只好下马让马儿跟在马车的后面,自己则坐在马车上,拉动缰绳,往京城里面慢悠悠的走去了。前些日子因为害怕会有埋伏,所以一直在不停的赶路,如今已经到了京城的地界,相信那些人应该是不会乱来的了。 到达辰王府之后,叶逍一边让府里的人去请了大夫,一边和凤长歌一起讲将月镜宸从马车里面抬下来。 第九十九章神秘女子 辰王府的人谁都没有想到宫里的赏赐早早就下来了,辰王却迟迟没有到家的原因是受了重伤,管家在看到月镜宸虚弱苍白的模样之后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进攻去请御医去了。 因着辰王府的动静,辰王在赈灾结束回京遇刺的事情在京城里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凤涅楼里面的白霓裳也听到了风声。一听到辰王遇刺,白霓裳就有些不淡定了,那天她清楚的记得凤长歌也是跟着一起去了江南的,也不知道凤长歌现下可安好? 可尽管心里着急,辰王府也不是自己说进就能进的,她只能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担忧,等待着辰王府里面的消息。第二天辰王府里果然来人了,来的正是白霓裳的奶娘:“小姐,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奶娘你这是什么话,最好的就是我了,凤长歌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受伤?”白霓裳哪里有闲心去关心自己好不好,得到辰王遇刺的消息时,她都要忍不住去辰王府里面看看了,现在奶娘来了也不说那边的情况,关心自己做什么? “凤小姐还好,没有受伤,只是辰王却伤的比较厉害,凤小姐这段日子,可能要一直在辰王的身边照顾着了。对了,凤小姐说希望你能够查一下刺杀他们的人是谁!”知道自家小姐担心,奶娘也就不再啰嗦了,将辰王府里面的情况简单跟白霓裳作了汇报,还将凤长歌要自家小姐做的事情也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我知道了,只要凤长歌没事就好,你跟长歌说,我这边一有消息就会想办法通知她的,你让她放心。”白霓裳在得知辰王遇刺的时候,就已经在调查这件事情了,不过那批人没有一个活口,调查起来会有一些难度,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我知道了,小姐,我不能出来太久,那我先回去了。”得到白霓裳的回答之后,奶娘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如今她在辰王府里面当差,自然是要遵守辰王府的规矩的,所以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不然免不了会被那边的人起疑心。 “奶娘,你后悔吗?后悔跟着我吗?”看着年事已高,却还在为自己奔波的奶娘,白霓裳忽然有些不舍。如果奶娘说不想在过这样的生活,她一定回去找凤长歌,让她将奶娘从辰王府里面带出来,然后让奶娘跟着自己过一些清闲的日子。 “后悔什么?我的命是小姐你给的,后来又是凤小姐救了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我不觉得苦,小姐你别担心,能够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奶娘很高兴。”奶娘和白霓裳在一起这样长的时间了,自然是知道白霓裳在担心什么的,她伸手拍了拍白霓裳的手,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奶娘,若是你后悔了,你随时和长歌说,我想长歌一定不会为难你的。”白霓裳还是有些不放心,奶娘委曲求全惯了,她怕奶娘为了自己,受了委屈,反正就算是真的受了委屈,她也是不会跟自己说的,哪次她不是偷偷的将难过咽进肚子里面,然后自己承受着。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小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奶娘的心里暖暖的,她也明白白霓裳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自己还是希望能够帮到自家小姐,不管是怎么样,只要自己还有用武之地,她就开心。 将消息传达给白霓裳之后,奶娘就往辰王府的方向走了,她今天是借着替凤长歌买东西的名义才出来的,必须赶紧回去才行。 “小姐,话传到了,霓裳说会很快就将那批人的底细查清楚,还叫您不用担心。”奶娘拿了东西回到凤长歌的院子里,将点心递给凤长歌的时候,悄悄将事情简单的做了复述。 “谢谢你,奶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凤长歌握着奶娘的手,从心底里面感激奶娘和白霓裳为自己做的一切,有时候她一直在想,白霓裳究竟是有多信任自己,才会将奶娘留在她的身边。 “小姐,您说这话不是客气了吗?这是我分内之事。”奶娘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怎么都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其实年纪大了,就会觉得自己无用,现在这样让奶娘感觉自己还有用,也算是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奶娘,您想不想回到霓裳的身边去,这样你也能享些清福不是吗?”这句话凤长歌很早就想说了,可是她一直不知道怎么样跟奶娘开口,毕竟她是白霓裳的奶娘,肯定是希望回到白霓裳的身边去的。 “小姐,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奶娘这般年纪了,能用到的时候不多了,您就当我发挥余热好吗?我不想看着你们为难,希望能够帮助你们,也算是不枉费小姐你当时救了我们。” 同样的话说两遍,这在别人看来是一件足够让人烦躁的事情了。可偏偏奶娘的耐性似乎很好,将凤长歌手里的点心拿过来,一边摆在盘子里面,一边将刚刚的话有重复的说了一遍。 凤长歌愣了愣,继而明白了白霓裳也跟自己说了同样的话,嘴角不免洋溢起了一个微笑来。不过,既然奶娘自己都已经这样说了,自己也肯定不会再去勉强她,只要奶娘喜欢,凤长歌肯定不会去勉强她什么,更何况有奶娘在身边,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简单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凤长歌又坐到了床边,替月镜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确认人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才又继续忙碌去了。 若不是太医说,她还真的不知道月镜宸中了剧毒,月镜宸还能活下来,大概也是全靠了那个神秘女子给自己的药了吧?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帮助他们? 这个问题,凤长歌在客栈的时候就开始想了,只是她又不好一直去问那个神秘女子,后来也只能作罢。 第一百章计划失败 可是让凤长歌更加想不通的是在分别之时,自己心底那没有原因的不舍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跟她不熟,又有什么好不舍的呢? 夜晚还是这样的安静,整个京城都已经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东宫却仍旧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太子坐在上首位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忍不住将手里的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你说什么?这么多人竟然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花了这么多钱,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回禀太子,真的不是属下无能,实在是他们中间有一个高手啊!”跪在地上的人心有余悸,要不是自己当时隐匿在暗处,恐怕他现在也没有机会回来,跪在太子面前哭诉。谁能想到,能将皇宫当做是无人之境的高手们,在那个人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什么高手,你自己无能还要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太子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当初得到的情报,就是月镜宸和凤长歌两个人带着工部的蔡大人和兵部一些士兵去了江南,但是回来的时候,除了几个近卫,一个士兵都没带,就这样还要跟他说有高手吗? “皇兄,你且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在下定论不迟,或许他们中间真有高手呢!要是真的我们也能提前做好打算啊!”月镜风却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这个人脸上的害怕不是装的,惶恐也不是假的。这中间,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看在五弟的面子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说一遍,损失了这么多的人,却只是让月镜宸损失了一些近卫,自己只不过受了重伤罢了,这让本宫,怎么能忍!” 对于月镜风的话,月镜云还是会听一些的。倒不是因为说月镜云巴结月镜风,只是因为这个看上去用都没有的五皇子,还是会给自己出些好主意的,要不然这太子之位哪里能做的这样稳固? “是一个带着银面具的人,看身材应该是个女人,他们夜间不行动,只在白天赶路,属下带着人准备晚上的时候夜袭辰王,可是还没等动手,那个人就出现了,兄弟们没人能在那个人手底下过上一招就死了。属下命大,所在草丛里没有被发现,这才有机会赶回来报信。” “带着面具的女人?你确定吗?”这一情况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在听到眼前的这人说出来之后纷纷吃了一惊,难道月镜宸的背后有高人保护吗? 早就听说月镜宸的外公为了保护月镜宸的安全偷偷培养了一批死士,难不成这个人就是那批死士里面的人吗?只一个人战斗力就这样强悍,要是那批死士来暗杀他们的话,他们岂不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嘛? “属下不敢说谎,就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此人武功极强,属下们都看不清她是怎么动手的,人就已经没了,实在不是属下无能,还望太子给属下一个机会。”见太子似乎相信了自己,跪在地上的人悄悄的舒了一口气,开始磕头认错。 “你先下去吧。”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这人说的不是假话。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决定不再追究责任,只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受罚是肯定的。 “看来月镜宸的身边还有一批高手在保护着,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月镜云看着远去的人,眼眸眯了眯,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 月镜风心里也在担忧,可是现在目前的办法唯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月镜宸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们应该小心行事才行。最近还是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来了,让月镜宸安稳几天,反正这件事情也不会调查到我们的头上来,到时候若是父皇再问起来,见机行事就好。” “也只有这样了。”月镜云此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就只有按照月镜风的方法办了。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东宫的屋顶有一个纯白的影子在夜色中一闪而过,面上的银光在月光下闪出一道寒光之后,很快就消失了。 其实那个活口,是神秘女子故意留下的,她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情,现在得到答案了,那个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在神秘女子离开过后不久,东宫里边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嘶吼声。 月镜风和月镜云听到声音追出来,就看到刚刚跪在地上的人此时已经断成了两截,鲜血正不断的从断开的口子里面喷射出来。整个东宫似乎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养在花园里的狼狗忽然开始凄厉的惨叫起来,这是闻到鲜血之后的本能反应。 “这该如何是好?可是他们找上门来了!”月镜云一看到这样的景象就被吓得要晕过去了,他虽然手里沾着很多人的鲜血,可是这些血都是借着别人的手沾上的。他一想养尊处优惯了,怎么会见过你这样的场面?所以当那人的下半身倒下的时候,月镜云看着那流了一地肥腻腻的场子之后,直接扶着门框吐了起来。 “应该不是找上门来,若是找上门来,目标是我跟皇兄才对,她既然没有下手,肯定不是我们,将东宫的防备加强就是,相信他们也不敢乱来的。”月镜风也有些吃不消,但好在忍耐力方面,他要比月镜云来的要强一些。 “也只能这样了。”月镜云吐完之后,抹了抹嘴巴,吩咐这着身边的人加强防备之后,就蹲到而来房间里面,哪里还敢出来。月镜风眯着眼睛看着害怕的缩成一团的月镜云,心里闪过一丝怨毒,就这样的人还妄图当皇帝,简直可笑。 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月镜风跟月镜云说了告辞之后,便往外面走去。虽然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但是自己在太子的东宫过一夜总是会被有心人诟病的,这样的把柄还是少一些的好。 第一百零一章月镜风愤怒 平安无事的回到自己的五皇子府,月镜风长舒了口气,此时已是深夜,五皇子府里面也是一片安静的样子,除了夜半巡逻的府兵还没有睡下,屋子里面皆是静悄悄的。门外忽然闪过一道影子,一个长相甜美,穿着却十分妖艳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阳城的礼马上就要送到京城,五皇子,您要是不要?”美人眼波流转皆是让人忍不住酥麻的电波,她轻弯着身子,完全靠近月镜风的怀里,在月镜风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自是要的,阳城太守每年都会将两份礼分开来送,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他给我和太子送的份两份礼是不一样的吗?将那些人解决在路上,然后将那些东西藏起来,由你支配。”月镜风迷了眼睛,放下手里的杯子,双手放在女子的胸前,肆无忌惮的动着。 女子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娇喘了一声,双手攀附住月镜风的脖子,面上已是一片绯红,一副由君享用的样子,紧接着从喉咙深处轻轻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月镜风是男人,一个在正常不过的男人。这样的美色当前,岂有不享用之礼?也不管此时身在何方,将挂在身上的人就地推倒,月镜风就准备扑上去了。结果还没等月镜风,将身下之人的衣服脱掉,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月镜风不免有些懊恼,正欲继续行动,门口的敲门声却不屈不挠的再一次响了起来,女子面上带着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五皇子,您去看看吧,或许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呢?错过了就不好了。” “你在这里等我。”月镜风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人离开,将女子的衣服一扯,原本就只是堪堪包裹着身子的衣服便被扯了下来,月镜风在人身上狠狠啃了两口之后,便出门去了:“有什么事情吗?” “五皇子,钱大人飞鸽传书过来,说有两名洛阳的百姓正在往京城赶来,似乎是准备告御状的。”见五皇子出来,外面的人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月镜风,月镜风皱了眉头,将手上的字条展开,面色一下就变了。 “真是愚蠢,不是早就让他处理了吗?怎么还会有活口?他还想不想干了,不相干就直接告老还乡去!”月镜风袖子一甩,这人若是在自己面前,恐怕就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了,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些家业,难不成要因为这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全部毁掉吗? “据说是京城里面的人偷偷插手了,是谁还不知道,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男子看着月镜风愤怒的表情,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只是得到的情报并不多,他们又该如何查起!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一方面要尽快查清楚,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还有在那两个人到达京城之前,你必须把人给我处理掉,知道了吗?”洛阳是自己唯一的后盾,那边绝对不能出事情。 “是,属下知道了。”那人应了一声便去做事情去了,月镜风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眯了眸子,那件事情虽然有差池,可是自己做的应该很隐秘才是,京城里面的人有怎么可能有插手的机会?难不成又是月镜宸吗? 见月镜风迟迟没有回来,女子自己包了一件衣服走出来看,见月镜风面色很不好,忍不住问道:“五皇子,要不要告诉奴家,出了什么事情?” “我自会处理,只是你这个小妖精,可是已经等不及了?”月镜风的面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原本冰冷的目光在看到眼前的女子之后,带上了一丝温度,不过也只是情欲的温度罢了。这个人算是自己的暖床女人,也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所以在能够满足她的情况下,月镜风是从来不吝惜出卖一下自己的肉体的。 一番云雨过后,怀里的女人已经睡着了。可是月镜风却没有半分睡意,洛阳的事情让他很在意,可是现在不是自己轻举妄动的时候,只有等到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自己才有资格出其不意。 当月镜宸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月镜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心中警铃大作,在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所有的戒备有重新放了下去。他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正坐在玫瑰圈椅上面和碧莹说着话,那个应该是凤长歌的影子,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 “水!”往日高亢带着一些磁性的嗓音,发出了一阵沙哑的低吟,若不是此时月镜宸已是还算清醒,现在他都要怀疑这个声音是不是自己的了,害怕凤长歌会听不见,月镜宸又叫了一声,这才看到凤长歌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凤长歌抬起头来看着月镜宸,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月镜宸的目光真真切切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听错,月镜宸终于醒过来了,凤长歌站起来手忙脚乱的给月镜宸倒了一杯水,端到月镜宸的面前:“喝水,好好,你等等。” 月镜宸的视线其实还是看不太清楚,刚刚也只是看到了凤长歌的一个轮廓而已,至于为什么这样肯定,月镜宸也不知道为什么。正在月镜宸胡思乱想的时候,月镜宸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女人的脂粉味,也不是眸中花香,这大概是凤长歌身上特有的体香吧。只是他怎么忽然觉得这样的味道似乎在别人的身上闻到过,至于是谁,月镜宸怕是也回想不起来了。 凤长歌将月镜宸从床上扶起来,然后将杯子放到月镜宸的嘴边,慢慢的将清水从月镜宸张开的嘴巴里面倒进去,看着人慢慢的将水一点点咽下去,凤长歌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月镜宸,你终于舍得起来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霸占我的床很久了啊!” 第一百零二章月镜宸苏醒 原来在回到辰王府之后,为了方便自己照顾月镜宸,她就执意让人将月镜宸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这两天,看着月镜宸昏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凤长歌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自己若是能够在厉害一些,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听着凤长歌口齿不清的控诉,月镜宸这才慢慢的张开眼睛,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转过头来,看凤长歌,在看到泪流满面的女人之后,身上难受的不行,倒不是因为伤口难受,而是在看到凤长歌哭成那个样子之后,浑身上下就开始不对劲了。 月镜宸心里着急,可是真要让他伸出手来替凤长歌将眼泪擦掉,他还真没有这样的力气,只好动了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凤长歌的眼角,用自己的脑袋来代替自己的手,帮着凤长歌擦掉眼泪:“别哭了,好吗?我不能帮你擦眼泪,很难受。” “谁要你帮我擦眼泪了,你赶快好起来才是正经事啊!”凤长歌被月镜宸小猫似得模样给逗乐了,伸手给自己擦掉了眼泪,然后扶着月镜宸靠在床头上:“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我的手怎么没有感觉?”月镜宸又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依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有些害怕。自己的手该是还在的,又怎么可能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别急,你还记得你帮我挡下来的那支箭吗?那支箭上啐了剧毒,有麻痹神经的作用。不过还好,你的毒已经解了,手臂会麻木几天,眼睛这几天也会模模糊糊的看不见东西。御医说了,等醒过来之后,眼睛慢慢就会恢复了,至于手臂的话,等到你能下床了也就能动了,不过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 凤长歌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将月镜宸的手抓到他的面前,让他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慢慢安静下来了,这才又问道:“睡了这么久,一定是饿了,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知道自己的手没事之后,月镜宸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他睁大眼睛试图将凤长歌看的清楚一些,只是除了模模糊糊看到凤长歌的影子之外,能看到的大概就只有紫色的罗帐了,他皱了眉头,自己的房间似乎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在哪里?” “这是我房间,为了方便我照顾你,我就命人将你送到我房间里来了,你好好休息着便是了,问你呢?有要吃的东西吗?”凤长歌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站起来刚想将被子放到桌子上,手却被月镜宸抓住了。 “不要走,在这里陪我好吗?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喝什么,我就想知道你在我身边,所以,不要走,好吗?”月镜宸现在眼睛看不见,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边上还有人在,于是再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觉得难为情,可是凤长歌的脸却是一下子全都红了。 看着身边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凤长歌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谁能想到月镜宸刚刚醒过来,这月晋荣就过来看自己的儿子了,刚刚的话也全部都被月晋荣听见了吧?凤长歌觉得面上烧的厉害,却不能不理睬月晋荣,只能硬着头皮行了礼:“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哈哈,辰王妃不必多礼,朕不过是来看看辰王罢了,你且去忙吧。”看着凤长歌温婉的样子,又看着辰王对凤长歌如此信赖的样子,月晋荣是打心眼里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高兴的。月镜宸自小丧母,小时候也没少被同龄的孩子欺负,如今这个瘦弱的孩子也终成为了铁血的男子,最安慰的怕就是已经去世的月镜宸的母后了吧。 “是!”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凤长歌白了一眼月镜宸,要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这样丢脸?可到底是在皇上面前,凤长歌什么都做不了,就是皇上不在,就月镜宸如今满身是伤的身体,估计也经不起自己的捶打吧。 本想着知道皇上在身边,这小子能够收敛一些,可没有想到即便是皇上在,他都不曾松开凤长歌的手,凤长歌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边上捂着嘴偷笑的千公公和碧莹,凤长歌第一次有了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父皇,您可有些不厚道了,怎么来了也不只会一声,若是我们夫妻现在在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还不全被您看光了吗?”月镜宸和月晋荣开玩笑是开惯了的,所以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下面,都能说上几句笑话,如今在自己的辰王府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凤长歌真相一口咬死这个臭小子,什么叫不该做的事情!他们之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好吗?凤长歌咬着一口银牙,忍住冲上去拍飞月镜宸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暗地里呵斥道:“月镜宸,你瞎说什么呢?” “娘子看我是在瞎说吗?”月镜宸的眼睛已经逐渐恢复清明了,可是在凤长歌的面前却还是在装着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他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重重的拽了一下凤长歌,本来凭着现在的月镜宸那点力气是不可能将凤长歌拽倒的,偏偏现在的凤长歌紧张的很,于是被这样一拽,整个人都跌进了月镜宸的怀里。 若不是凤长歌在跌下去的时候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现在这一压恐怕是要压在月镜宸的伤口上了。可是直到避开了月镜宸的伤口之后,凤长歌才觉得后悔,看这个人贱兮兮的样子,就应该狠狠折磨他一下,还没好呢就这样不老实,若是好了,还不得上天去啊! “你也该节制一些,现在身子还没有好呢!这么急做什么?”月晋荣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第一百零三章月晋荣的认可 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像是在斥责月镜宸,可是谁不明白,这不过是月晋荣希望月镜宸能够注意一些身体罢了。 凤长歌觉得自己真的好冤啊!自己不过是想要报答月镜宸的救命之恩,才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来的,怎么到后来会变成这样子呢?看着月晋荣那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眼神,凤长歌这才明白什么才是真真的欲哭无泪。 “这还不是等着父皇给我们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举办婚礼吗?”月镜宸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皇上能够为他们举行婚礼,那天在两个人都要死的时候,月镜宸明白,自己或许是真的在乎这个人的。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知道皇上来了,只是在凤长歌行了礼之后,便决定将计就计,于是才有了刚刚的场面。他余光瞄着凤长歌,这个人的身上似乎真的有一种魔力,让人移不开视线,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护着她一辈子的。 “此事容后再议,看你一切都好,朕就放心了,朕宫里还有事务要处理,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着,等到身体养好了,再进宫请旨吧。”月晋荣倒是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些什么,两个人既已赐婚,举办婚礼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太子还未娶亲,辰王说婚事怕是过早了一些。 “恭送皇上。”月镜宸还想说什么,被凤长歌往嘴巴里面塞了一颗蜜饯。凤长歌则去送皇上出府去了,月镜宸看着凤长歌仓皇的背影,忽而忍不住笑了。好吧,不急,反正早晚该是他的人,急什么呢! “长歌啊,辰王这段时间就辛苦你照顾了。”行至辰王府门口,月晋荣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凤长歌,只见这人目光微敛下面闪烁着的是睿智与机警,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是凤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嫡小姐凤长歌。 “皇上言重了,照顾好辰王本就是臣女的责任,还望皇上不必挂在心上,这让臣女有些惶恐。”凤长歌知道月晋荣在打量自己,可是她面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而是恭恭敬敬的聆听皇上教诲的样子。 “你回去照顾辰王吧,不用送朕了。”看着凤长歌谦逊恭敬的样子,月晋荣的心里非常的满意,走到路口之后,就将凤长歌打发进府里面去了。眼下辰王新伤未愈,刚好是要贴心人照顾的时候,而辰王身边的这个贴心人是凤长歌无疑。 “恭送皇上。”月晋荣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凤长歌却不敢这样做,伴君如伴虎不是随便说说的,谁能保证因着这样一件小事,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心里会有不满的情绪,而这样的情绪在未来可能会成为最致命的伤害。 “皇上似乎很满意凤郡君。”在回皇宫的路上,千公公看着月晋荣面上浅淡的笑容,嘴角也是勾起了一丝微笑,这凤长歌做人做事都非常的小心拘谨,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有着如同男人一样的胸怀,比起那些小家碧玉的世家小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呢! “又被你看出来了。”闻言,月晋荣面上一愣,忽而板起脸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千公公。千公公倒也不觉得害怕,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对于皇上的脾气秉性,八面玲珑的千公公怕是早已经摸透了吧。 “那是奴才猜的,皇上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不过,像是凤郡君那样聪明睿智,进退有度,又能够收敛锋芒,临危不乱的女子京城里面怕是不多了,即便是见惯了世面的郡主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千公公明里暗里都在说着凤长歌的好,倒不是凤长歌许了千公公什么好处,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自然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也明白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现在这个时候,能在皇上面前给辰王妃刷一些好感,以后自然是不会被亏待的。 “哈哈,就你说话最是中听,朕也觉得凤长歌不错。”月晋荣看着千公公,听着千公公对于凤长歌的评价,正经威严的脸上终是带上了笑容,下一刻大笑出声,伸着手指隔空点着千公公的脑袋。 “奴才说的不过都是实情罢了,这里面也没有掺假的地方啊。毕竟,不是所有女子都敢直上朝堂说这样的话的。”千公公见月晋荣笑了,自己的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容,八面玲珑的人看人总是要比旁人准上一些,这女子敢直面天颜,该是拥有多少强大的内心。 “说的也是,此女才华横溢,不比男人差,可惜不过是个女子罢了。若是男子,朕定要在朝堂为她谋个一官半职的,前几日蔡卿送了谍报回来,说是那个堤坝进展顺利,民心也很齐,众人解释团结一心的样子,蔡卿看了都说忍不住热血沸腾,这恐怕都是凤长歌的功劳。本以为配辰王不够资格,现在看来,没有谁比她更合适了。” 月晋荣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凤长歌慷慨激昂的与自己将其阳城水灾的对策,面上骄傲却内敛的神情,他一直记得,若是男子,恐怕又是一个国之栋梁,真是可惜了! “毕竟是慕容家的后代,即便是女子,慕容家的血脉却一直在,又怎么可能会输给寻常女子呢?”千公公低着头走路,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倒是听她说起过,是那各擅长机关术的慕容家吗?”月晋荣忽然皱了眉头,慕容家族一直是霄月国的守护神,可此家族却异常的神秘,自己就连慕容家族的归属地都未曾知道过。当年继任皇位之时,也只是简单的听自己的父皇提过,却并不清楚这中间的机要。如今国泰民安,不需要用到什么机关术,也就渐渐的被他遗忘了。 “回皇上,正是。”千公公意味不明的看了月晋荣一眼,简单的应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回宫的御辇忽然陷入了平静之中,直到回了皇宫,月晋荣也没有说话,心底里却是对这个所谓的机关家族慕容家,渐渐的重视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调查 此后的日子里,辰王府便开始闭门谢客,不再招待任何上门拜访的客人。月镜宸的伤口也已经慢慢恢复,但是因为中毒的关系,手脚麻木的症状没有立刻退去,凤长歌心里牵挂着白霓裳,可看着月镜宸这样,也就没有过去看看。如今月镜宸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也该去看看白霓裳了。 找了个借口出门,凤长歌一进门,就看到白霓裳正斜倚在柜台上面,看到凤长歌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又将脑袋低下去算账去了:“怎么?凤小姐今儿个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你别贫,回京之后一直在忙,自然美顾得上来看你,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看着白霓裳一脸我不待见你的样子,凤长歌没忍住笑了,这样的白霓裳,倒是没有前世那样杀伐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些人情味。 “你就为了这个来的吧?长歌,我很失望啊,你说说你,自从去了辰王府之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妹了啊,真是饱暖思淫欲啊!我很痛心!”白霓裳看着凤长歌眨巴着眼睛,一双桃花眼里面,带着一些微微的泪光,真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瞎说什么呀,月镜宸为了救我伸手重伤,难道我不应该照顾他一下吗?你这样大的脾气做什么?莫不是你吃醋了?”凤长歌着实被这人打败了,若不是余光瞥见了角落里面放着的切了一半的洋葱,凤长歌都要相信这是真的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上次的事情我去调查了,其中一伙应该是月镜风派去了,另一伙,你一定想不到是谁?”白霓裳也玩够了,收起了自己那一副伤春悲秋的姿态,带着凤长歌往楼上走去。 “居然是两伙人,这京城还真是风云诡谲,这些人难道都容不下辰王吗?”这一点是凤长歌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伙人,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想起前世,月镜宸一直镇守边关,从未参与过夺嫡之事,也不可能会有这样多的仇人,莫不是冲着她来的? “那是自然,辰王最受当今皇上的恩宠,太子若是被废,下一任储君无疑就是辰王的。再说,你在这个时候投靠辰王,难道不是有意想要将辰王推上储君之位吗?”白霓裳虽不是局里人,但是局中的势力分布却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凤长歌的那些心思只要前后一联想便都能够知道了。 “另一伙的人莫不是太子那边的?”凤长歌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只是自己的这些小动作好像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了。如果一伙人是月镜风派来的,那么另一边的人肯定就是太子了,但是凭借着太子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一点? “是也不是,派去的那些人是太子的母妃贤皇贵妃,没错,就是凤王府的那位关系极亲近的表妹,这一点,恐怕你想不到吧?”见着凤长歌眉头紧锁的样子,白霓裳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凤长歌提个醒,那个贤皇贵妃来者不善,以后恐怕是一直会找凤长歌的麻烦的。 “她会这样做,我倒是一点都不怀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有一个这样的儿子,自然是要好好的为自己儿子谋划着才行。”凤长歌虽然意外,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知道她会动手,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会这样着急,可心机哪里吃得了热豆腐,要知道当今皇上正壮年,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退位让贤? “这中间估计还有你爹的事情,我在特别赠送你一个消息吧。阳城送礼的车队正在路上,月镜云的那份礼恐怕是已经被月镜风私吞了。”这也是昨日刚刚得到的消息,月镜风城府极深,到了嘴边的肥肉自然不会有往外推之礼,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自然是秘密处理了送礼的那些人,再来个死无对证了。 凤长歌拧着眉一句话也没有说,这像是月镜风的做事风格,这个人心眼极小,却不愿意好处落入别人之手,他会让人装成土匪截下来,也不足为奇。倒是借着某个由头,再藏进私库里也没人会知道,太子恐怕是要当这个炮灰了。 “这件事情,倒是可以从中帮上一把。虽说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不能由月镜风去做,借刀杀人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至于那份大礼,自然是要为我们所用才是。”凤长歌心里盘算了一下,月镜风并不是最受宠的,太守送的礼虽然不会太差,但也绝对不丰厚,就算丢了,月镜风大概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白霓裳一直觉得凤长歌才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那一个,听着凤长歌安排的计划,心里也忍不住冒出泡来,到时候月镜风吃了这个哑巴亏,也只能尽数咽进自己的肚子里面去。一想到月镜风在听到那批物资被真正的土匪劫走时脸上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好,我立刻让人去办。”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凤长歌也没有打算久留,今天要做的事情比较多。等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跑下来,回到辰王府的时候也该是下午的光景了,心里惦记着月镜宸,凤长歌站起来就准备走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东西。”白霓裳有些不满,那一双桃花眼微微下沉了一些,眼位上挑的样子,配合着表情,倒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凤长歌憋着笑,没有搭理她,从怀里掏出阳城那里才有的琉璃石放在桌子上,这是凤长歌特意从海边寻摸来的。 “送你的礼物,我哪能忘了你呢!”凤长歌在看了白霓裳一眼,看着人穿着单薄的样子,有些担忧,马上就要入秋了,可别感冒了。叮嘱了白霓裳要适当添衣之后,这才转身出了白霓裳的屋子。 第一百零五章回凤王府 看着桌子上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琉璃石,白霓裳嘴角上扬,带着明媚的笑容。其实,她倒不是在乎什么礼物,她白霓裳要的东西,什么会没有。但是凤长歌送的东西,总是意外的让人觉得稀罕。 从凤涅楼出来之后,凤长歌便转道去了凤王府,自己出来这么些日子,凤王府就一趟都没有回去过,难免会让人说有了夫家便不要娘家了。凤长歌倒不是在乎这样的说法,只是谣言终究会让人心分散,未来她还是需要凤王府里的人多多支持的,再说萧燕还在凤王府,她不得不防。 见凤长歌回来,凤王府里的人自然是有人欢迎,有人不欢迎的,就连老夫人都早早在凤王府门口等着了。凤长歌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如今凤长歌出息了,老夫人总有种与有荣焉的心情。逢人便愿意夸赞凤长歌,瞧着人羡慕的眼神,她竟比自己受了皇上封赏还要开心。 除了老夫人,刘青兰和凤长歌的关系是最好的,她自然也是迎接凤长歌的其中一个。在刘青兰身边还跟着凤长歌多日没有见的凤梦琪,凤梦琪本也是来凤王府给老夫人请安的,一听到凤长歌回来,心里也是带着喜悦的。 从前她觉得凤长歌可怜,也会尽自己的能力帮衬一些凤长歌,可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能力终究有限,虽然心里难过却也不能给凤长歌多少帮助,为了这个凤梦琪一直很内疚。如今凤长歌已经脱离了苦海,嫁给了当今的辰王,她自然是高兴的。 “长歌给老夫人请安。”凤长歌还未到达凤王府门口呢,就看到老夫人探着头在那里看着,凤长歌心头一暖,居然有一种回家了的错觉。在这凤王府,她被困了这样久,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这些人一直默默无闻的给自己温暖的缘故吧。 看着凤长歌,老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握着凤长歌的手左右看了好几遍,在确认凤长歌安全无虞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偷偷揩了眼角的泪水:“你还未回京,我们便听说了你们遇刺的事情,本想着过去看看你的,可辰王府忽然不再见客,也就忍着没有过去,如今见你完好无损我也能安心了。” “祖母,您说什么呢,我吉人自有天相,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着了他们的道?您啊,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吧。”凤长歌握着老夫人的手,心里也是一阵的难过,觉得自己一个后辈让老人家牵挂着是一件极不孝顺的行为,看着老夫人又白了几分的发丝,凤长歌的心里竟有些内疚。 “你啊,都要为人妇了,嘴巴竟还是跟原来一样,就知道哄着我开心。此去赈灾,应是受了不少苦的吧,都瘦了。”刘青兰站在老夫人的身边,打量着凤长歌,眼尖的她一早就注意到了凤长歌额头上的那一片粉红,但是当着老夫人的面,也没敢多问,眼神里面却是满满的担忧。 “刘姨,长歌这是实话实说,一眨眼,晴儿竟已经长这么大了呢。快,让姐姐抱抱。”凤长歌斜着眼睛嗔了一句,在注意到奶娘手里白腻腻的那团小肉包子之后,面上那点娇嗔不见了,眉目之间满是柔情,就连眉眼的棱角都淡去了几分,一看就知道非常宠爱这个妹妹。 小家伙也不落后,在看到凤长歌伸手要抱她的时候,居然也伸出小胖手,哭着闹着的要让凤长歌抱。边上的人看的目瞪口呆的,这小家伙刘青兰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怕上次的事情再发生,刘青兰很少让别人接触晴儿,久而久之的也就养成了晴儿怕人的性格。刘青兰虽然心疼,但好比无缘无故送命了强,性格这东西只要磨练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改变的。 “这倒是奇了,我来了这么久,想要抱抱晴儿她都不让抱呢!”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凤梦琪看着晴儿妹妹那一副殷勤的样子,心里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只是看着那小短腿蹬的这样卖力的样子,也不免感到有些惊奇。按理说着,凤长歌跟晴儿的相处日子并不长,又怎么会让她这样讨好? “或许是觉得我好看吧!”凤长歌接过晴儿看着凤梦琪眨了眨眼睛,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众人被凤长歌的模样逗乐了,纷纷展颜笑了起来。晴儿在凤长歌的怀里也不是很老实,蹬着小短腿,软趴趴的嘴巴吧唧一口就亲在了凤长歌的脸上,紧接着就啃了起来,显然是将凤长歌的脸当成是零食了。 凤长歌的脸上没一会就全是口水了,她倒也不嫌弃,转过脸来,也在晴儿的脸上亲了一口,将自己的口水也全部都弄在了晴儿的脸上,看着一大一小互啃的样子,老夫人也是一阵的无语,这孩子,怎么长大了还跟一个孩子似的这样顽皮? “你们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不觉得的丢脸吗?”凤言廷从凤王府里面出来,看着站在凤王府门口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家之主根本就没什么地位。母亲紧张着凤长歌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骨肉都这样黏着凤长歌,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开心。 想到那天,自己和云若派出去刺杀的人无一生还,凤言廷的粗粝的眉头就忍不住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不是不知道凤长歌展现出来的睿智,从朝堂之上勾画出来治理阳城水灾的工事图就可见一斑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凤长歌身后似乎还隐藏着高人,不然自己派出去的人怎么可能无一生还? “我们进去吧,外边日头大,小心晒坏了晴儿。”老夫人倒是没有反驳,毕竟是侯门深府里的人,这样站在熙熙攘攘的门口聊天,确实不合规矩。抬眼看了凤言廷不善的面色,老夫人招呼着凤长歌往屋子里面进。 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但是凤长歌却不能没有该有的礼仪规制。 第一百零六章嘲讽萧燕 落了口舌倒是显得不划算了,将不愿从自己身上下来的晴儿交给奶娘之后,凤长歌走到凤言廷的面前,简单的行了个礼道:“长歌给父亲请安。” “恩。”凤言廷大概是没有想到凤长歌会有这样礼貌的时候,凤言廷愣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冷冷的应了一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凤梦琪在一旁等着凤长歌,在看到凤言廷的态度之后,心里为凤长歌感到不平,不过凤王府的家事,她也插不上嘴,只能同情的看了凤长歌一眼。 在凤言廷擦着自己的身体离开之后,凤长歌心里冒着一股酸涩,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凤长歌也希望他能够像对待凤长安那样,好言好语的对待自己。不过,在无数的实践之后,凤言廷的表情都在告诉凤长歌,这些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姐姐,你没事吧?”待凤言廷走远之后,凤梦琪才走到凤长歌的身边,扶着凤长歌的手慢慢的往凤王府里面走去。此时的秦朝华不再凤王府里,凤长钺走了这样久也没有回来看看,她好久没有见到儿子,想儿子的紧。一大早便向老夫人申请了出府的资格,说是要去看看凤长钺。 秦朝华的那点小心思,凤长歌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虽有书信的来往,但是那些书信也不是直接交给凤长歌的,而是送去凤涅楼之后,再由凤涅楼里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人,转到辰王府奶娘的手上,再交到凤长歌的手里面。 此时秦朝华离开凤王府,更多的怕是要避开自己吧。萧燕一天天的藏着心思要将中馈之职从老夫人和刘青兰的手里夺过来,秦朝华不愿意自己成为出头鸟,便选择了避开萧燕的锋芒,让萧燕以为这人还是自己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要是敢对自己不忠,她有的是办法收拾秦朝华。别的不说,就单是被自己掌握在手里的凤长钺,就足够让秦朝华生不如死了。凤长歌在想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到凤梦琪面上的担忧。 回过神来之后,在看到凤梦琪面上的担忧时,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她轻轻的拍了凤梦琪的手,嘴角勾勒了一个笑容,凤眸之中更是闪烁着波光:“我没事,我们这么久了还没过去,祖母怕是要等急了。” “怎么会呢,祖母平日里最是疼你,这样一会想来是等得起的。”凤梦琪看着凤长歌面上重新挂上了微笑,心底的担忧也慢慢的消了下去。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还未到院门口,便碰上前来请安的萧燕以及凤长安。 见到萧燕过来,凤梦琪便收起了笑脸,恭敬的萧燕和凤长安行了礼:“梦琪参见王妃,参见郡主。” 凤长安的目光睨了一旁的凤梦琪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是没有将凤梦琪放在眼里的。她转过头来看着凤长歌,之间这人面上依旧是平淡无波的样子,那种即便什么都没做,却掌控着全局的气势让凤长安心里感到不安:“凤长歌见了我为何不行礼,难道你敢蔑视皇家吗?” “你想让我行礼?是不是计较的迟了一些?如今我不仅仅是皇上亲封的郡君,更是辰王妃,难道郡主觉得,我辰王妃的身份还没有你郡主的位分高吗?不过是一道凉菜罢了,还真拿当自己是主食了吗?” 凤长歌见着凤长安那桀骜不驯的样子,面上更是扬起了一丝高傲,不说其他,就光光是辰王妃这个身份就足够让凤长歌在凤王府里面横着走了。郡主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外姓郡主罢了,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媳妇。 “你……”凤长安被凤长歌的话噎的说不出来,判若桃花的脸上染上了意思恼怒,却偏偏不能将凤长歌怎么样。那些从凤长歌手里头吃的亏,不仅只能自己咽下去,还连一个报复的机会都没有,这不得不让凤长安感到愤懑。 凤梦琪在一边看着凤长安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心里憋着笑,却又不好当着凤长安与萧燕的面笑出来,只能偷偷憋着,没想到面上憋了一个通红。这让凤长安更是觉得讽刺了,平常见了自己都只能恭恭敬敬,大气不敢喘的人都敢当着自己的面笑话自己了,还真是够让人心里不痛快! “梦琪,你可能不知道吧,王妃早就不是王妃了,她现在是萧侧妃。”凤长歌萧侧妃两个字咬的极重,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好好羞辱萧燕而已。从前她们是怎样羞辱自己的,往后她都要一点点的讨回来,只是凤长安和凤长轩,她自会慢慢的收拾掉。 凤长歌仍旧不觉得过瘾,看着凤长安青红不断变换的脸,更是给凤梦琪爆了一阵猛料,只见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燕,面上更是白了几分。这件事情一直被凤言廷压着,被凤长歌这样一说,恐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不知道?侧妃,梦琪不知内情,还望萧侧妃不要与梦琪计较。”凤梦琪面上带着惊慌,可萧燕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凤梦琪这样说不过是在讽刺自己罢了,双手在宽大的袖子下面紧紧的捏成一团,萧燕一忍再忍,这才没有爆发出来。 “凤长歌!你又何必这样羞辱我,要知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罢了!”萧燕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凤王府没有足够强大的依靠,只能避开凤长歌的锋芒,将这些苦全部都忍下来,等到长安成为太子妃之后,她一定不会让凤长歌好过的。 “是啊,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萧侧妃,这样的报应,您满意吗?”凤长歌依旧眯着眼睛笑着,面上一派闲适自然的样子,对于萧燕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这句话无论如何,恐怕都轮不到她萧燕来说吧。 “凤长歌,我跟你拼了!”看着母亲平白受了委屈,凤长安心里爆发出一阵怒火来,看着凤长歌的眼神更是变得充满了愤怒。 第一百零七章看望长钺 她叫嚣着想要冲上去狠狠的收拾一顿凤长歌,却被身边的萧燕狠狠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与凤长歌不能争一时之气,这个女人很聪明,不然她不可能在辰王府也能够将自己的中馈之职从她的手里,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勇气直上朝堂,跟皇上滔滔不绝的讲起养成水灾的治理方法,更不可能将已经板上钉钉的赈灾职责,从太子的手里抢过来。 诚然,皇上是宠着辰王,可是他毕竟是君王,不能太过偏颇与辰王,再加上辰王从来没有过赈灾的经历,这件事情交给太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但因为凤长歌的巧舌如簧,却轻易将这样的职责易主了,这份聪慧,这份霸气,又怎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回去吧。”萧燕用了很长的时间平息心中怒气,拉着凤长安的手,也不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这个时候自己过去只会让老夫人觉得碍眼,她还是避开一些的好。无论如何,她相信来日方长,凤长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凤长安虽然不甘心,但自己的母亲都已经服软了,自己也不好在老夫人的院子面前跟凤长歌叫板,只能给了凤长歌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转身跟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凤长歌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知道她们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蔫儿坏的两个人,又怎么愿意将受的这些罪吞进肚子里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歌,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会对你不利呢!”凤梦琪心里也紧张,但是也不放心凤长歌一个人面对萧燕母女,好在两个人最后什么也没做离开了。见着凤梦琪紧张的模样,又想起凤梦琪配合自己的样子,凤长歌就忍不住乐。 “没事。”牵着凤梦琪的手,往老夫人院子里面走去。凤长歌面上的冷冽已经散去,俨然已经恢复了刚刚在凤王府门口,随和的凤长歌。老夫人院子里,众位已经等候凤长歌多时了,见着凤长歌进来,纷纷带着笑脸嫌弃凤长歌走路慢,凤长歌笑了笑,将话题扯向了别处。 几个人相谈甚欢,热闹不已的气氛,倒是跟萧燕那里冷冷清清的模样形成了对比。在凤王府呆的久了的谁不知道,在凤王府,最是热闹的该是萧燕的院子,如今萧燕在被罢了王妃之位以后,院子里也变得冷清起来。 什么叫做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萧燕也算是体会了一把。那些人在自己得势的时候紧紧的巴结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低进尘埃里面,如今她失势了,这些平时围着自己转的势力小人纷纷转去了刘青兰和秦朝华的院子,直把自己当成是不存在的了! 这些都是凤长歌造成的!有个问题萧燕其实一直没有想明白,那就是明明懦弱内向的凤长歌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了起来?她也私底下做过调查,却根本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确认不是被人取代了之后,萧燕也只能作罢。 和老夫人刘青兰几位随意聊了几句之后,凤长歌就打算离开了,联络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殷勤过了头也不是很好,用力过了头会让人反感。再说,她今天回府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小心照顾自己,我这你不用担心,祖母虽然老了,但也不会让旁人随意欺负了去的。”老夫人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凤长歌自然是懂得的,冲着老夫人微微一笑之后,凤长歌就不再停留,上了马车离开了。她下一个地方也不是辰王府,而是自己哥哥的府邸。 在回京之后,阿正就被自己送过去给凤长钺作伴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在京城的日子。凤长钺如今怎么样了,她也该去看看,毕竟是自己让哥哥将人带出来的,她肯定是要负责到底的。 “长歌姐姐,你来看长钺了吗?”一进凤将军府,凤长歌就看到凤长钺正满头大汗的拉着一张弓,秦朝华在一边紧张的看着,好不容易将弓拉满了,射出去的箭却没有定在靶子上,这让凤长钺已经变得精瘦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悦。正欲拉第二次弓,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青蓝色的影子从拐角走过来,这人不是凤长歌又能是谁! 小家伙立刻扔下手里的弓跑过来了,冲进凤长歌的怀里就把凤长歌抱了个满怀,满头汗水全部都擦在了凤长歌的衣裙上,凤长歌倒也不嫌弃,拿着帕子帮凤长钺额头上的汗水尽数擦了去:“是啊,长钺在长天哥哥这里听话吗?有没有按时吃饭啊?” “长钺自然是有按时吃饭的,长歌姐姐我可努力了,我长大了要像长天哥哥一样。长歌姐姐,长钺跟你说哦,长天哥哥可帅气了。”自从解了毒之后,断了那些掩饰健康面容的药丸之后,凤长钺苍白的吓人的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凤长天训练的原因,这人脸上也开始带了一些小麦色。 凤长钺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凤长歌往里面走,本来训练他是不乐意的,他是凤王府的公子,哪里需要做这些事情?但是,那日在练武场看着长天哥哥骑着马英姿飒爽的样子,把凤长钺羡慕的不行,下定决心要跟长天哥哥一样,练着练着,最后倒是有些喜欢上了。自从阿正来了之后,这孩子倒越发的刻苦起来了,大概也是不想被阿正比下去。 “是吗?长钺这样厉害,以后一定能比长天哥哥还要厉害的。”看着凤长钺手臂上已经长出来的肌肉,凤长歌越发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没有做错。哥哥向来严厉,不管对别人还是自己,当然也不可能会过多的迁就凤长钺,现在看来,效果很显著啊。 “参见辰王妃!”秦朝华看着凤长歌,跟自己的儿子有说有笑的走过来,心里是感激的。若不是凤长歌提出,让凤长天将自己的儿子从凤王府里面带出来,如今的凤长钺那里会有这样壮实的身体,恐怕现在还在药罐子里泡着呢! 第一百零八章凤长歌的决定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给长钺选择了一条路而已,剩下的还是要靠他自己。若是他不愿意,觉得苦,也不会又现在的长钺的,所以你该感谢的,是长钺自己和你当初的选择。”凤长歌也不居功,将功劳尽数还给了秦朝华和凤长钺自己。 看这丝毫没有姿态的凤长歌,秦朝华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做错,如今自己不再是需要依附着萧燕的秦侧妃,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再是苟活世上,得过且过的世家公子,她相信以自己儿子刚刚那刻苦的训练程度,定能够闯出一番天地来的。 “长钺,姐姐问你,前些日子来这里的小个子哥哥呢,他叫阿正。”凤长歌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今天来她不光是来看长钺的,还要看看阿正在这里的适应情况,若是不能完全适应,她还要将人接回辰王府住几天的。 “应该是跟着秦副将在练武场训练呢吧,他来的时候是和我一起练习的,可是他觉得在这里训练太过枯燥了,就央求着长天哥哥带去练武场训练了。我本来也想去的,可是长天哥哥说我年纪不到,等过两年就可以和阿正哥哥一起了。”闻言,凤长钺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果然没有在靶场见到阿正,忽然想起来前几日阿正哥哥和长天哥哥的对话道。 “好,姐姐知道了,你今天可以休息一下,娘亲好不容易来看你,你也应该陪着娘亲四处走走才是。”凤长歌点点头,伸手捏捏凤长钺的鼻头,然后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了。将军府都会有一个练武场,不过是将其他府邸用来建造后花园的地方单独开辟一个地方出来,用来训练罢了。将军多是粗人,每日不训练一下都觉得闲的发慌,有这样一个练武场,不过是用来消磨时间罢了。 到了练武场,只间阿正甩着小胳膊小腿的跟在成年人的身后面训练,但是那架势跟成年人比起来却是根本不差的样子,凤长歌嘴角勾着笑容,阿正如今能够这样,她也感到骄傲,毕竟是自己身边出来的人,哪能落了别人的下风。 秦副将正面色通红的含着训练的口令,见到凤长歌过来,将喊口令的任务交给身边的人之后,快步走到了凤长歌的身边,给凤长歌行了个礼之后,面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道:“凤小姐,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将军今天不在,他去军营去了,您找他可是有事?” 凤长歌被秦副将那憨厚的样子逗乐了,军营里面出来的人大都都是粗人,脾气也直,说话向来不转弯抹角,可就是这样的脾性让凤长歌觉得这些人一场的可爱,让人觉得亲近。这些人比起京城里这些勾心斗角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我不找哥哥,我来看看我送来的那个小子,他在这里训练可有耽误你们正常的训练?”凤长歌瞥了一眼阿正,见阿正不断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显然也是发现自己过来了,但是因为训练的科目没有结束,这小子愣是没有冲过来,可凤长歌还是眼尖的发现这小子的眼眶已经红了。 “原来是看阿正的,您早说呀,阿正,快过来,凤小姐来看你了,阿正很听话,别看身板那么点大,训练愣是没有落下,是个苗子,将军打算好好培养他呢!”秦副将挥挥手,朝着阿正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几乎整个练武场都只剩下秦副将的声音了,凤长歌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的,显然是被秦副将的声音震到了。 阿正一听秦副将喊自己,立刻急吼吼的冲到了凤长歌的面前,因为跑的太急,在接近凤长歌的时候居然没能刹住车,差点就把凤长歌给撞翻了,要不是秦副将及时扶住凤长歌,然后提溜着阿正的后脖领把人拎了起来,恐怕现在凤长歌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数太阳了。 “阿正,怎么还莽莽撞撞的,伤着了凤小姐你负责啊!”秦副将扶正凤长歌的身子,心有余悸的教训起阿正来,开玩笑,凤长歌可是将军的掌上明珠,要是当着自己的面伤着了,就是有十个自己也不够接受将军的惩罚的呀! “秦副将,对不起。”阿正本来就想凤长歌想的紧,刚刚在看到凤长歌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没想到自己这一冲动却差点将凤长歌误伤了,阿正红着眼圈低着头跟秦副将赔着不是。 秦副将倒是没有舍得真的去呵斥阿正,这孩子的身世可怜,他在将军那里就知道了,这些天看着阿正拼命的训练,也知道这孩子心里苦,将阿正放下来之后,没再说话。紧绷着脸又回去喊口号去了,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凤长歌和阿正,没办法,谁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呢。 “阿正,别哭,姐姐没事。”凤长歌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子内疚了,可这是也跟阿正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没有想到才来哥哥这里不久,这小子就已经有这一把子力气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阿正的肩头,凤长歌说的很温和,一如阿正记忆里的凤长歌。 “我才没哭。”阿正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原来坚强刚毅的样子。来这里这些时间,训练再苦再累,他都没有哭过,但是在凤长歌面前的时候,阿正还是觉得委屈,那些人都说自己是借了将军妹妹的光,才有的福气,根本不是靠着自身实力的。 这些话一直扎着阿正的心,但是阿正也没有哭过,大概是真的将凤长歌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了,所以在见到凤长歌微笑的脸庞之后,心底里的那些委屈就全部涌上来了。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想靠在凤长歌的怀里大声的哭出来,但是又觉得丢脸,最终什么都没做。 “阿正,姐姐收你做干弟弟,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凤长歌大概也知道阿正是受了委屈了,只是他都没有跟自己诉苦,自己也不好直接去拆穿他。 第一百零九章收个干弟弟 这件事情,她老早就想到过了,跟在自己的身边总要有个像样的身份才行,凤长歌想来想去,这个办法合适一些。 “真的吗?”闻言,阿正的眼睛里面放出光来,他看着凤长歌,面上带着激动,抓着凤长歌的手也跟着紧了紧,这是阿正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结果,凤长歌面上巧笑倩兮的样子,却真实的提醒着阿正这不是梦。 “当然是真的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凤长鸣。”凤长歌看着阿正激动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还以为他不会答应,看来这人比自己更加兴奋呢。凤长歌眼角带着笑容,目光温和的看着阿正。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长钺,现在我也是长歌姐姐的弟弟了,我也是有家的人了。”阿正手指揉搓着,想着应该将这样的好消息告诉谁,他说完这句话就跑到秦副将那里去了,在说完这个事情之后,又往靶场跑去了。 凤长歌无奈的看着这孩子,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能够让这孩子兴奋成这个样子。提起脚步,刚刚要往秦副将那边过去问问哥哥最近的情况,没想到叶逍却进来了。 “辰王妃,总算是找到你了,爷午觉睡醒了,见你不在现在正在院子里发脾气呢,他还给属下下了死命令,若是不能再一个时辰之内回去的话,他就要让我滚蛋了。”叶逍是一脸的无奈啊,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依赖一个人了,居然说出要让他滚蛋的话,真是太伤人心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闻言凤长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话说自从月镜宸受伤以来,这人似乎越来越依赖自己了,她都不知道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可一想到原来冷若冰霜的月镜宸,面上露出温和且信任的目光,凤长歌不得不否认,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是带着一丝窃喜的。 她也不能否认,自从月镜宸在刺杀的时候护住了她,让她先跑,她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松动了。如今随着两个人形影不离的相处模式,月镜宸在凤长歌心里的地位就变的越来越重,哪怕是今天她离开也是趁着月镜宸睡着了才离开的。 “那我们回去吧。”见凤长歌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要回去,叶逍也是松了一口气,跟手里提着剑,远远的跟秦副将打了招呼,跟着凤长歌的后面离开了。爷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恐怕除了凤长歌也没有人能够制住他了。 凤长歌回到院子的时候,月镜宸正在发脾气,不过这人也懂得控制,把屋子里面所有可以砸的东西都砸了,却唯独凤长歌带来的那套冰裂杯完好无损的放置在桌子上。看着那满地的狼藉,凤长歌简直是哭笑不得,这是不是叫有钱烧的,这些瓷器虽然不是很名贵,但好歹也值几个钱吧。 “月镜宸,你干什么呢!”凤长歌做了一个深呼吸,板着脸往外边进去。她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留意月镜宸脸上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了不让那些砸碎了的瓷器伤着自己,她只能是非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说,大中午的去拜访那家公子哥儿了!”月镜宸愤怒的表情在见到凤长歌之后,立刻变得幽怨起来,他也是不明白了,不过是睡个午觉罢了,为什么睡醒起来凤长歌就已经不再府里了,要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没有还利索,估计他要亲自逮人去了! 时常在一起,月镜宸没觉得思念这样难熬,可一旦跟凤长歌分开了之后,他才觉出味来,明白现在的凤长歌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就在刚刚,月镜宸也在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凤长歌变成了让自己这样牵挂的存在?是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前些日子在阳城的朝夕相处,又或者是在初搬来辰王府的时候?也许更早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喜欢上了凤长歌吧,不然又怎么会迫不及待的要凤长歌搬到辰王府来? “去我哥哥那里了,难不成你连我哥哥的醋也吃吗?”凤长歌受不了这家伙那幽怨的眼神,但是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的去向。不过去了凤涅楼这件事情,凤长歌应该还不会对月镜宸说起。 “我好想你。”不管边上有没有人站着,站了多少人,月镜宸霸气十足的将凤长歌往怀里一搂,刚刚质问一样的口气俨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温情,还有对凤长歌的眷恋。将脑袋搁在凤长歌的肩膀上,月镜宸的心口被风长歌三个字塞得满满的。 边上的一干人等谁也没有想到,月镜宸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来,纷纷尴尬的转过脸去。有些识相的直接从屋里退出来了,留了满地没有收拾完的狼藉,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把门一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凤长歌也被月镜宸的动作下了一跳,推了两下着实没有推动,她哪里想得到这个人即便是受伤了也有那一把子力气。感情前段时间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完全是装给自己看的啊!凤长歌有些无语,倒也不拒绝了,任由月镜宸那样抱着自己。 后来凤长歌发现自己并不排斥月镜宸的拥抱,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有的味道居然让凤长歌觉得意外的安心,想来前段日子遇到刺杀的时候,也是在闻到这个味道才没有那样惊慌失措的吧。 “说这话也不觉得害臊,你好端端的想我干什么?再说了,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凤长歌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双手也拥住了月镜宸的腰肢,喉咙里溢出甜味来,说话也变得跟她的身子一样软绵绵的。 “不知道,就是想你了。”月镜宸也不知道原因,就是在某个时候,他忽然就很想念凤长歌。也许当时是自己迷迷糊糊的没有睡醒,所以心中的情绪一下子被自己放大的缘故吧。 第一百一十章答应赴宴 不过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奇妙的不知道应该做怎么去解释,像是月镜宸这样感情空白的愣头青更加没有办法说清楚了。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之后,凤长歌推说肚子饿,就把月镜宸从房间里面带出来了。房间里那么狼藉,就连下个脚的地方都没有,凤长歌看着就觉得自己头疼,吩咐了丫鬟将屋子打扫了之后,就准备去后花园了。 没想到还没走出去几步,门口的侍卫就匆匆进来传信:“辰王,贤皇贵妃身边的公公来了,说是要见辰王妃,您看……”侍卫说话有些没有底气,现在的辰王府里面,谁不知道辰王妃是辰王的宝贝疙瘩,要见辰王妃恐怕还是要经过辰王同意才行。 月镜宸皱了眉头,有些不爽,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媳妇给盼回来了,没想到还没捂热乎呢,又被别人惦记上了。月镜宸本来想让那人等着,反正自己又不在乎,可一想到会让自己的媳妇为难,只好道:“你去回话,就说辰王妃马上来。” 看着月镜宸嫌弃的样子,凤长歌都要以为他会拒绝了,正要开口拦下来,却听到月镜宸说自己马上会过去,凤长歌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月镜宸是什么时候学会按常理出牌的,这还真是让她开了一下眼界啊! “是。”侍卫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月镜宸,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这才急匆匆的回去复命去了。当凤长歌到达前厅的时候,人已经被迎进前厅小心的伺候着了,贤皇贵妃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不是辰王府能够随便开罪的。 “不知公公要来,让公公久等了,还望公公不要往心里去,只是不知今日公公过来有何指教?”凤长歌简单的行了个礼表示歉意之后,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即便是贤皇贵妃的人,在辰王府的主人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凤长歌也不能太丢辰王府的脸。 “辰王妃严重了,今日洒家来是替贤皇贵妃送请帖的,今年皇宫里的桂花开的很好,贤皇贵妃在宫里举办了一个桂花宴,希望辰王妃能够前去参加,这是请柬,还请辰王妃收下。”公公面上虽然倨傲,倒是很有礼貌的样子,将请柬从宽大的袖子里面拿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凤长歌。 别人与己方便,自己也该给别人方便。凤长歌没有多加为难公公,接过请柬的时候,看着面上那一朵做工精致的干牡丹花,不经意间勾起了一个笑容:“劳烦公公跑一趟,明日长歌必会准时到场,还望公公能够将长歌的谢意转达给贤皇贵妃。” “这是自然,请柬既已送到,洒家就先回了。”公公谦谨的行了礼之后就退下去了,凤长歌站起来,冲着公公点点头,算是送了公公了。该给贤皇贵妃的面子已经给足,若是过于巴结,就该被说辰王府没有骨气,只知道巴结皇宫里的人了。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凤长歌眯了凤眸,原本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面迸射出一道寒光来。今天早上才刚刚知道这人派了杀手刺杀他们,下午就接到了去参加宴会的请柬,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她倒是忽然好奇起来,这个人葫芦里面究竟想卖什么药? 回了后院就发现月镜宸此时已经躺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安逸的磕着瓜子,哪里还有刚刚那患得患失的忧愁模样?在小几的一个盘子里面,瓜子仁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明显是刚刚凤长歌不再的时候,月镜宸亲手剥出来的。 “那太监来干什么来了?”待凤长歌坐下来之后,月镜宸动作自然的将那一盘瓜子仁递到了凤长歌的手里,面上却带着一些尴尬和一些红晕。月镜宸忽然觉得自己臊得慌,也根本没有勇气去直视凤长歌的眼睛,将话题转开时候,又拿了一个碟子继续嗑瓜子。 “说是贤皇贵妃摆了一个局,让我去参加。不过既然是所谓的桂花宴的话,想来也不止我一个人了。”凤长歌一把一把的往嘴巴里面塞着瓜子仁,月镜宸看着刚刚的劳动成果很快就要被凤长歌消灭了,也没有不痛快的样子,反而是满脸的自豪感。 “既然她们这样有诚意,那就去呗,正好我明天也要进宫跟皇上述职,休息了这么多天也该重新上朝了,不然还不被那些小子说我故意偷懒!”月镜宸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这皇宫是迟早要去的,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罢了。 “恩。”被月镜宸这样一说,凤长歌那如临大敌的状态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月镜宸也没有说错,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也只有去了才知道,再说自己跟着月镜宸一起进宫,想来他们也不敢做出很过分的事情来的。 “月镜宸,你的伤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身上的毒也已经完全散去了?”凤长歌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手里拿起的冰裂杯也重新放回小几上面去了,目光审视的盯着月镜宸瞧着,月镜宸被瞧的有些尴尬,干脆就装着没有听见凤长歌的话。 小样儿,这样躲着自己,凤长歌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想到自己平白无故的给月镜宸当了这么多天的使唤丫头,凤长歌心里就不高兴了,结果在看到这人面上洋溢起来的笑容时,凤长歌忽然又没了脾气。 使唤了就使唤了呗,这让这人是救命恩人呢!反正自己也不排斥这种感觉。某个时刻,凤长歌都觉得自己的受虐倾向觉醒了! 第二日,月镜宸就脱下了闲适的长衫,换上了一板一眼的皇子服。凤长歌在一边帮着月镜宸整理着衣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在月镜宸整理衣服的时候,凤长歌下意识的就会上去帮忙。连月镜宸房里本来安排着帮月镜宸整理衣冠的两个丫鬟,也在月镜宸不知情的情况遣去外室了,而现在的凤长歌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前往皇宫 月镜宸拿眼瞧着凤长歌,眉眼里带着微笑,现在的凤长歌越来越像是辰王妃了,不管是日常管辰王府的做派,还是这人弯腰为自己整理衣冠的样子,都让月镜宸觉得稀罕的不行。现在的月镜宸,觉得自己这颗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写着的都是凤长歌的名字。 “好了。”对于月镜宸的目光变化,凤长歌浑然未觉的样子,将代表着皇子等级腰带替月镜宸板板正正的系好之后,打量了一眼月镜宸,嘴角扬起了微笑,对于自己的杰作,凤长歌显然是满意的。 月镜宸放下手来,将凤长歌按进梳妆前的凳子上,将凤长歌头上的簪子拿下来,原本已经捯饬好的青丝在一瞬间便散落下来了。凤长歌正想问干什么,就见月镜宸已经拿起了梳子在凤长歌的头上一下一下的梳着,给凤长歌绾了一个较为华丽的流仙髻之后,用镂金碧玉宝石簪子固定了之后,又从梳妆盒里拿了羊脂色垂珠钗子固定在另一边,原本简单的妆容钗子的点缀之后忽然变得端庄起来。 月镜宸一直都觉得羊脂色非常的配凤长歌,如今看来,这样的造型似乎是为凤长歌量身定制一般。月镜宸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觉得非常满意之后,嘴角露了笑容,牵着凤长歌的手站起来,往外边走去了。 叶逍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见两个人出来之后,叶逍的眼睛都看直了,月镜宸的身边不是没有过女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够和月镜宸这样般配的,当时他有些不高兴凤长歌和爷在一起,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完全就是错误的。 “看什么呢?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扔在地上踩爆了。”见着叶逍目不转睛的盯着凤长歌看,月镜宸有些不高兴,自己的人,他自己都没有看够,怎么能够容许别人眼睛都直了的盯着看,简直就是放肆! 叶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委屈的很。他什么时候因为一个女人在爷的面前受过委屈了,可是看着自己爷这样稀罕凤长歌的样子,叶逍到底是不管多说什么,乖乖的走到前面去驾车去了。 凤长歌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觉得别扭的很,两个人的时候做一些这样的暧昧举动,凤长歌还能够接受。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自己实在是有些抹不开面,奈何月镜宸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凤长歌也只能任由月镜宸牵着自己的手走到辰王府门口,然后又被月镜宸在猝不及防之下抱上了马车。 凤长歌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什么时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直接打横抱起来往马车里面塞过?偏偏罪魁祸首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想到未来很有可能一直会是这个样子的,凤长歌就觉得自己的脸烫的不行,在月镜宸上马车之前,躲在角落里面,狠狠的搓着自己的脸。 看着凤长歌害羞的样子,月镜宸的心情也是极好的,从早上起来就没有褪下去过的笑容此时变得更加的明媚了,没忍心去打扰她,月镜宸窝在一边,将原本一定要舒展开来的双腿也盘在了一起,给凤长歌留足了空间。 一直到皇宫门口要下手的时候,月镜宸还是原来的姿势,凤长歌反应过来见着月镜宸的样子有些内疚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红着脸抢先下了车,在车下扶了一把月镜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月镜宸的伤还没有好,一些一直都看好月镜宸的大臣,看着月镜宸那个样子明显有些心疼。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月镜宸走不稳路,不过是因为盘着腿的时间长了,麻木了而已。 “你先过去,等早朝结束了我就过去找你。”说到底,月镜宸还是忍不住凤长歌一个人过去受委屈的,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凤长歌,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跟随着进宫上朝的大臣们一起往里面走去。 凤长歌目送着月镜宸远去,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目光之中的担忧,心底里暖洋洋的同时,凤长歌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由着碧莹搀扶着自己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因着前世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对于皇宫也算熟悉,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后宫,然后朝着贤皇贵妃的宫殿走去。皇宫的景色依旧,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当时第一次进宫的心情,凤长歌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一次的自己不再会像从前一样的单纯了。 贤皇贵妃的府邸,离月晋荣居住的养心殿并不遥远,也可能是因为月晋荣宠着贤皇贵妃一些,所以再赐宫殿的时候,故意将离自己近一些的宫殿赐给了贤皇贵妃。 当然这些也不是凤长歌可以揣测的,在宫殿门口停下来,凤长歌对着身边的碧莹点点头,碧莹也懂规矩,走到宫殿门口一直守在那里的侍卫行了礼道:“这位官爷,辰王妃受贤皇贵妃之邀前来参加桂花宴,还望官爷通报一声。” “既是辰王妃哪里需要通报,辰王妃里面请。”侍卫说话一板一眼的,对着凤长歌行了一个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凤长歌微笑的冲着侍卫点点头,带着碧莹进去了。进到庭院里凤长歌才发现早就有人到了,那些人正坐在庭院里最大的那个桂花树下聊着天,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正殿门口的嬷嬷在见到凤长歌之后便走了过来:“辰王妃,贤皇贵妃已经在殿内等您很久了,您快随老奴进去吧。” “有劳了。”凤长歌看着嬷嬷,目光之中流转着奇异的光芒,她隐隐约约觉出味来,这场所谓的桂花宴八成是冲着她来的。看了碧莹一眼,凤长歌但是没说什么,跟着嬷嬷进去了。进到殿内,却发现凤长安坐在那里捂着嘴笑着,和贤皇贵妃聊的很投机的样子。 “臣女参见贤皇贵妃,愿贵妃娘娘凤体安康!”凤长歌敛着眉,走到贤皇贵妃的面前给贤皇贵妃行了礼,只是贤皇贵妃没有立刻搭理凤长歌的意思,依旧跟凤长安聊着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遇月镜风 凤长歌就那样行着礼,过了很久,也没见贤皇贵妃有理睬自己的意思,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再请一次安的时候,听到贤皇贵妃开口了。 “是长歌来了,瞧我这眼神一直没有注意到你,快快起来,都是凤家人,何必要行如此大礼?本宫早就听说了,咱们凤家出了一位能干的女子,叫凤长歌,一直听皇上挂在嘴边念叨,说辰王有一位好妻子,本宫蜗居在后宫之中,上次见你时出了意外,如今一见,果然有当年表嫂的风范呢!” 贤皇贵妃说着客气的话,面上却并没有什么热络的表情,这些客套的话也不过是假客套罢了,抢了她儿子的赈灾之责也敢来见自己,谁给她的勇气! “贤皇贵妃寥赞了。”凤长歌嘴上恭敬的应着,心里却已经勾起了冷笑,看来今天她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尝尝了。都说贤皇贵妃贤良淑德,依着凤长歌看,那不过是阿谀奉承之人捧出来的。亏她再来之前,还想着都是一家人,应该不会相互为难。即便是相互为难了也不会太直接,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你也别太谦虚了,本宫老听长安说起你,说你温柔大方,内敛谦虚。如今看来,长安确实没有说错呢!”贤皇贵妃面上带着笑容,好像是很喜欢凤长歌的样子,若不是这人眼底的算计,凤长歌差点就要相信了。 “贤皇贵妃这样说,臣女就要惶恐了,郡主这样夸赞民女,实在是让民女觉得惭愧。”凤长歌憋着火,觉得膈应极了,这一颗颗糖衣炮弹发过来,凤长歌还真有些招架不住,抬眼瞟了一眼凤长安,就见这人面上满是得意的样子。 凤长歌算是明白了,这两人估摸着是要给自己下套呢。看着唐云若,凤长歌忽然想起自己那个爹来,他一直是支持着太子的,加上他们两个人堂兄妹的关系,两个人肯定交情不浅。凤长安一心想做太子妃,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凤言廷肯定是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只是没想到冒出个凤长歌来,处处压着他们一头,他们自然是要变着法儿的收拾自己的,今天这趟子宴会,恐怕别有文章吧! 凤长歌心里不开心,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两个人聊着天,过了很久之后,庭院里忽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估摸着也是早朝退了,那些在邀请之列的皇子,和世家公子们也都过来参加宴会来了。 凤长歌心里期待着月镜宸早些出现,自己也就不用假装很开心的,面对着这两个把她当成猴子一样在耍的所谓的凤家人了。然而等待最是焦急,凤长歌已经失去了耐性之后,月镜宸依然没有出现,倒是月晋荣身边的千公公过来了,他先是对着贤皇贵妃掬了一个礼,这才转头看着凤长歌:“辰王妃,辰王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他与皇上又要事相商,请您多等片刻!” 凤长歌揉了揉指甲盖,烦躁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了,应了一声之后,千公公便离开了。月镜宸让千公公亲自走一趟,无非是想从侧面告诉贤皇贵妃,自己对凤长歌的重视程度,怕也是想要让贤皇贵妃知道,自己不是她能够随意动的吧。 只是贤皇贵妃有没有放在心上,那就完全是贤皇贵妃自己的事情了,只是看着人这个表情,凤长歌却觉得没有那么容易,贤皇贵妃想着法的要收拾自己,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无关痛痒的警告便放过自己呢?果然这个心思一转过脑际,贤皇贵妃就开口了:“长歌啊,本宫一直知道你心灵手巧,宫里的奴婢们连插个花都插不好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殿里插几束像样的花?御花园的花那样好看,不摘一些回来真是可惜了。” “贤皇贵妃若是不嫌弃臣女手拙,臣女愿为贤皇贵妃效劳,那臣女就先去御花园了。”凤长歌站起来行了告退之礼,在得到贤皇贵妃的准许之后,就往御花园去了,从这里到御花园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且还比较偏僻,很少有士兵巡逻,凤长歌其实有些担心半路会杀出个人来,没想到凤长歌这倒霉催的一说一个准,看着前面皇子服饰的月镜风,凤长歌都恨不能找个地洞直接遁走! 就在凤长歌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月镜风就已经发现她了,男人的步子大,腿又长,月镜风很快就走到了凤长歌的身边:“凤小姐,您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凤长歌暗骂了一句该死,将自己的手从月镜风的手里拯救出来之后,这才蔫儿巴巴的给月镜风行了一个礼:“给五皇子请安,刚才贤皇贵妃吩咐我,让我去御花园采些花来装点一下宫殿,也好让大家觉着好看一些。不知道五皇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瞎逛,贤皇贵妃的宴会您不去参加吗?” 凤长歌看着月镜风,眼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怒火,任何时候她都可以保持平静,但是在月镜风的面前,这些平静都被抛去了九霄云外。其实如果可以,那劳什子的理智,凤长歌都可以不要。 其实月镜风还是很奇怪的,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凤长歌,但是凤长歌却总是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可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目的要达到,他就必须把凤长歌握在手里,他上前抓住凤长歌的手臂,面带着一丝担忧:“长歌,你知不知道贤皇贵妃要对辰王不利?你在辰王府很不安全,不如你到我这里来,我能护你周全!” “谢五皇子的好意,可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遇月镜楼 月镜风看着凤长歌面上惊慌失措,却又是满脸笃定的表情,脸色是变了又变,他不明白,月镜宸究竟哪里好,能够让凤长歌这样的死心塌地,想起太子吩咐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月镜风终于发了狠,目光也变得狰狞起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一只手抬了起来做成手刀的姿势,预备朝着凤长歌的后脖颈砸下去,碧莹看到情况不对,立刻朝着月镜风冲了过去,死死抱着月镜风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家小姐。可是,她们两个人哪里是月镜风的对手?两个人都被月镜风给劈晕了,看着昏迷中的凤长歌,月镜风嘴角勾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不管凤长歌怎么反抗,她都是属于他的。一边拎着一个,月镜风带着凤长歌往东宫的方向走去,此时东宫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月镜风准备的一样。 凤长歌被一下子扔在了床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凤长歌脑子一痛恢复了一点点的意识,然而还没等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凤长歌就觉得自己的肩头一凉,趴在自己身上的月镜风面上带着她熟悉的残忍笑容,做着对她不轨之事。凤长歌胃里直泛恶心,此时也只能拼命忍着。虽然心里明白,他们绝对不光是要毁了自己的清白,但现在她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这些,她唯一想做的就是逃离。 凤长歌渐渐的摸上了自己的腰间,凤长歌这一次做了准备,趁着月镜风低下头来,准备亲吻自己锁骨的时候,将腰间的迷魂散,全部闷在了月镜风的脸上。 月镜风面上带着不可置信得光芒,倒在了凤长歌的身上。凤长歌推搡了很久,这才将月镜风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穿上衣服,她这才去摇晃被扔在一边的碧莹。 碧莹幽幽醒转过来,看着陌生的房间顿时一阵紧张,握着凤长歌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小姐,这是哪里?” 凤长歌也不知道,虽然皇宫她熟,但是光凭着这些装饰,她也猜不出来自己在哪里:“我不知道,但这里绝对不能多留。我们要赶紧走,你去看看门外什么情况!” 凤长歌还有些站不稳,吩咐着碧莹去看看情况,很快碧莹就回来了:“小姐外面没人,我们走吧!” 外面没人!凤长歌有些疑惑,但是在看到床上的月镜风之后忽然明白了,这大概又是一场捉奸的戏码,若是就这样走了倒真是便宜月镜风了。刚刚若不是自己有意识的躲了一下,恐怕自己早就被糟蹋了,凤长歌算算时间,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快过去,跟碧莹合计了一下,将月镜风的衣服全部扒拉了下来,扔的屋子里到处都是。然后将月镜风塞进被子里,伪装成在睡觉的样子,最后将凤涅楼自己偶然得来的催情丹,扔进了被点燃了的香炉里面,关上了所有门窗之后,这才转身离开。白霓裳做的这个催情丹药量极大,专门用来迷惑那些达官显贵套取情报用的,如今用在月镜风的身上倒也不亏。 出了屋子,凤长歌就知道这是哪里了,带自己来这里的是月镜风,想要玷污自己的也是月镜风,为什么偏偏要在东宫?这个问题凤长歌想不明白,可此时她也没有心情思考,他们究竟要玩什么花样了,带着碧莹往更加偏僻的地方走去,以免被人看见。 好在皇宫里凤长歌还算熟,不然自己即便是从东宫里出来了,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也许到最后,自己可能真的就要落入他们的圈套了。 “小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碧莹跟在凤长歌的后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脑袋里面早已经是一片浆糊,再加上陌生的环境,她不知道应该在怎么办才好了,如今全指着小姐能拿个主意。 凤长歌慢慢的贴着宫墙墙根走着,心里也慌,即便知道整个皇宫的布局又怎么样,她唐云若憋着要搞自己,又怎么可能没有埋伏?这一次,他们低估了自己,但是自己若是再被抓到,恐怕就没有这样容易脱身了。 凤长歌惦记着月镜宸能够赶紧来找自己,但是这人现在在与皇上交谈,肯定不会有人过去随意打扰,而且这个时间,他们怕是已经要往东宫去了。自己窝在这里,也只能静静的等着被他们发现之外,并没有其他出路。 看着边上不远的冷宫,凤长歌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那里有着她最不堪回首的深刻的记忆,深刻到她一想起来就会浑身发抖。凤长歌似被逼上了绝路,整个人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碧莹彻底慌了神,从东宫出来,小姐就是自己的主心骨,可如今,连小姐都这个样子了,她一个婢女哪里还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颤抖着伸手紧紧扶住凤长歌,扶了好多次都没有扶稳,两个人双双跌在了地上。 恰逢此时,月镜楼从边上听过,看着写做在那里的两个人,心中疑惑,看装扮,此二人应不是宫里人,尽早听说,贤皇贵妃在宫里设宴款待王公大臣的千金小姐,这两人大概是来参加宴会迷路了吧! 月镜楼不想惹事,刚要转身离开,却又似被什么吸引住了视线,脚步钉在那里,终是没能移动半步。心中叹了口气,月镜楼摇着扇子走到凤长歌的面前,道:“姑娘,可是迷路了?宫中禁地多,你这样乱闯可是要被处罚的!” 凤长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压根就不知道身边来了什么人,月镜楼的话,让凤长歌幽幽回了神,她抬头看着月镜楼,涣散的目光有了一些聚焦,这人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凤长歌忽然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在凤涅楼跳舞的时候,这人就在月镜宸的边上:“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想着四处走走的,谁曾想居然将自己给走丢了,不知这位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月镜楼解围 “在下月镜楼,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月镜楼看着凤长歌面上那苍白的样子,还有那双凤眸之中闪现出来的那些悲哀,心中狠狠的颤了一颤,看着衣着应是家境比较富裕的孩子,又怎么会有如此苍凉的眼神? “原来是东阳王,怪臣女眼拙,没有将您认出来,还真是失敬。臣女凤长歌,家父是凤王凤言廷。”凤长歌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上月镜楼,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月镜楼出现之后,凤长歌忽然觉得安心了很多,大概是知道这个人是友非敌吧。 “原来是皇嫂,经常听皇兄提起你,却一直未有见面的机会。如今一见,倒真如皇兄所说的那般倾城绝色,还以为皇兄是护着皇嫂,今日才明白,皇兄可一点没有夸大其词!”月镜楼所说之话有一些奉承的意思,倒不是说巴结月镜宸。只是今天凤长歌的表现确实有负天资聪颖,冷静机智八个字。可他更不明白的是,敢在朝堂之上大谈治水之道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惊慌的表现? 听到月镜宸的名字,凤长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在这比乱世还要混乱阴险上不知道多少倍的皇宫之中,自己孤身一人,又怎么会是贤皇贵妃的对手?如今有月镜楼在身边,恐怕他们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将自己抓走。 凤长歌行了一个礼,在权衡了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博上一把:“东阳王既唤我一声皇嫂,不知道能不能帮帮我?我在这里迷了路,实在是绕不出去了,又不敢去找宫里巡逻的侍卫们求助,万一被与他们冠上擅闯禁宫之名,到时候可能会连累了辰王,若真是如此,我真是万死难辞其究了。” 说着凤长歌悄悄的摸了摸眼泪,一副为了月镜宸着想的样子。现在的凤长歌摸不准月镜楼究竟算不算真心对待月镜宸,但是他既然能够与月镜宸时常出入,若不是真心,那就是有求于他的,就算这人不帮自己也会掂量一下的。 月镜楼看着凤长歌眼波流转着,他似乎有些明白月镜宸对于凤长歌的评价了。虽不知刚刚这女子为何惊慌,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对彼此的关系做一个分析并不是简单的事,可她偏偏做到了,这该有多强大的思维能力! “皇嫂哪里的话?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皇弟自然义不容辞的,你今日进宫想必是来参加贤皇贵妃的宴会的吧,正好我母妃等下也要去,不如你随我去我母妃那里,到时候贤皇贵妃为难你,她也能为你解释几句。” 只一个电光火石的时间,月镜楼就已经对凤长歌的印象有所改变,正好前几日母亲一直念叨着想要见见凤长歌,倒不如现在就带过去。母妃在宫里虽没有贤皇贵妃得宠,但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比起直接送她去贤皇贵妃的宫殿,还不如带去让她与母妃一起过去。 “好,臣女在这里谢过东阳王了。”月镜楼的意思,凤长歌自然是明白的,对于这样的好意,眼下的自己也不会拒绝。到时候让月镜宸进宫谢过这位贵妃便是,凤长歌隐约记得月镜楼的母妃是叫良贵妃。 “皇嫂这边请。”月镜楼对凤长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之后,并没有按来时的路返回,而是专门换了一条人少的路,本来是想要护着凤长歌不被别人发现的,结果反而是在无意之中帮了凤长歌一把。 到达良贵妃的宫殿时,良贵妃正准备出门,既然是贤皇贵妃组织的宴会,她要是迟到了难免会落下口舌,只是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月镜楼带着一个女子从宫殿里面来了,良贵妃轻轻的皱了眉头,莫名觉得儿子身边的女子眼熟的很:“溪嬷嬷,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边上的一位嬷嬷轻轻应了一声,扶着良贵妃的手往边上送了一下,旁边立刻就有其他的宫女走上前来,扶住良贵妃的手,溪嬷嬷走到月镜楼的身边对着月镜楼行了个礼:“东阳王,这个时辰您怎么过来了?” “溪嬷嬷请起,母妃还在宫里吗?”溪嬷嬷是良贵妃身边的老人,平日里对月镜楼也非常的照顾,所以对于溪嬷嬷月镜楼还是非常的尊敬的,他面对着微笑将溪嬷嬷扶起来,问道。 “在,只是不知道这位是?”月镜楼来见自家母妃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旁人依礼是不能进入后宫的,这让其实宫里的人看到难免会说了闲话,若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给贵妃娘娘抹了黑,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位是凤长歌,凤王府的嫡长女,现在是三哥的准王妃,今日进宫大概是来参加贤皇贵妃的宴会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宫中迷了路,我送过去不太好,想着母妃等下也要过去,便将人给母妃带过来了。” 月镜楼倒也没有隐瞒,将刚刚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听闻是辰王的妻子,溪嬷嬷也就不再拦着,带着人往殿内进来了。凤长歌跟在月镜楼的后面,看着庭院里已经是枝繁叶茂的合欢花。 心里头有些失落,前世自己跟良贵妃也有过一些简单的接触,她曾经劝过自己,希望她能够离月镜风远一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当时若是能信良贵妃的话,是不是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臣女参见良贵妃。”凤长歌的脚步没停,跟着月镜楼进去之后,良贵妃正坐在主位之上,眼神淡漠的看着自己,一如当年她私底下与自己说话的模样。 至于良贵妃是如何死的,凤长歌竟有些记不清楚了,大约也是因为月镜楼才遭遇横祸的吧。不管具体是什么情况,凤长歌却已经无法追究。自己重生之后就将过去改写了,连带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变成了无法确定的因素,很多时候,她预知前事的能力似乎并没有派上更多的用场。 第一百一十五章见到良贵妃 良贵妃一身清玉色的宫装,收口处系着草青色的腰带,将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尽管已是为人母多年,但是面上依旧如桃花一般鲜艳动人,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因着多年的沉淀,变得沉静了不少。 “免礼吧!你既是宸儿的人,跟本宫也不用这般生疏。”良贵妃克制住心底想要亲近的念头,含着风情的眼眸仔细的打量着凤长歌。看着凤长歌髻上那一根羊脂色垂珠钗子,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她的姐姐当年也似乎很喜欢羊脂玉的东西。 凤长歌谢过恩之后起身,不动声色的依着溪嬷嬷的指引在一边的凳子上面坐下来,月镜宸的母亲去世的早,听闻他是放在宫中贵妃身边养大的,难不成这个贵妃不是她之前一直在猜测的贤皇贵妃,而是良贵妃吗? 想来也是,贤皇贵妃对于月镜宸没有丝毫的亲情,一心想着要将人除掉,皇上对月镜宸如此宠爱,又怎么可能会舍得将月镜宸放在她的身边?只是月镜宸从来都没有跟她提起过以前的事情,她也没有去追问过,对于这些密辛,自然是不清楚的。 “你一个人进宫的吗?辰王呢?”良贵妃宽厚的宫装下面,手指轻轻的搅动着,这是在良贵妃心绪不定的时候才会有的小动作。然而不管心里是有多大的波澜,良贵妃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温婉起来。 “辰王在养心殿陪着皇上说事,我便自己先过来了,谁曾想第一次进宫就失了方向,若不是遇上东阳王,恐怕是要被当成居心不轨之人抓起来了吧。”凤长歌也是笑笑,与良贵妃带着一些相似的酒窝深深的凹陷进去,让人看着觉得特别的温和。 溪嬷嬷在一旁看着眼睛都有些直了,她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看着良贵妃,目光之中饱含着的深意,恐怕也只有良贵妃能够看懂。良贵妃心中也充满了揣测,自她进宫之后,姐姐便失去了联系,她最后得到的消息就只是姐姐嫁进了凤王府,几年过后却难产去世了。 这段过往慕容家无人敢提起,自己也因为困在着深宫之中,没有办法好好调查姐姐去世的原因。她知道姐姐有个孩子,但是她隐约记得是个男孩,这个与姐姐长得这般相似,又出自凤王府的嫡长女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个漂亮精致的孩子,你这般俊俏,想必你的母亲也应该是倾城绝色的佳人吧。不知今天是否有幸见你母亲一面?”良贵妃冲凤长歌招了招手,让凤长歌走到自己的身边来,她拉着凤长歌的手,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好像从那双墨色的瞳孔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良贵妃恐怕要失望了,我母亲在生下我时便难产死了。”提起自己的母亲,凤长歌心底是有愧疚的,正如凤言廷所说,若是当年母亲能够选择保护自己,而不是她的话,也不会在那场生产中丧命,哥哥恐怕也不需要为了给自己会更好的生活,年纪轻轻就投身军营。 良贵妃低着头不说话,指尖却轻轻的颤抖起来,难产死去这个说法不是与当年自己得到的消息不谋而合吗?难不成姐姐死了,孩子却活下来了了?溪嬷嬷眸光中也闪着湿润的光芒,当年那般优秀的孩子却落得这样下场,实在让人唏嘘!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见着母亲忽然不说话,面上也是很难过的样子,月镜楼有些不解,又有些心疼,早知如此,他不该将凤长歌带过来的。可凤长歌也很少来宫中,与母亲又有什么瓜葛? “母妃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故人罢了,时候也不早了,长歌就随我一同前去赴宴吧。”良贵妃低着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不过既然已经能够肯定凤长歌便是姐姐的孩子,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之中,自己肯定是要护着她的周全的。 对于良贵妃的目光凤长歌也觉得疑惑的紧,刚想要问,却见良贵妃已经站起来,在溪嬷嬷的搀扶下,准备着赴宴去了。凤长歌无法追问,只能慢慢的跟在后面。至于心里头想要问的那些个问题,也只能等着以后有机会再问了。 “你们去吧,我便不去了,那个人举办的宴会,无非就是希望让某些个王宫子弟的孩子出丑罢了,没意思的紧。”月镜楼最是喜欢自在的,对于那些杂七杂八的宴会本来就不喜欢,对于贤皇贵妃的宴会更是觉得无趣的紧,那个女人总有目的。 凤长歌跟在良贵妃的身后苦笑了一下,可不是吗?贤皇贵妃今日要针对的可不就是自己吗?又想到月镜风趴在自己身上时露出的恶心嘴脸,凤长歌就觉得胃里反酸的厉害,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望忽然就从心里头涌将上来了。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正在月镜宸和月晋荣聊得兴起的时候,养心殿外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慌慌张张的就冲进来了,千公公一直在外边候着,听着人大嗓门的瞎嗷嗷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了人的脑瓜子上面。 “瞎嚷嚷什么呢!这可是养心殿,不要脑袋了吗?”千公公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得势的太监,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总是要逼人家地位高一些,这个小太监被拍了脑门儿也不敢大声嚎叫了,只是苦着一张脸看着千公公。 “千公公,不好了!”小太监左右看了看,忽然凑到千公公的耳边,将贤皇贵妃让他传达之事告诉了千公公之间千公公面上一惊,目光之中也戴上了一些不解,但更多的却是担忧:“你在外边等着,我进去通传!”说着便跨进了养心殿。 刚刚小太监的嚎叫,殿内的人自然是听见了的,月镜宸皱着眉头看着外头,养心殿是皇宫重地,若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自然不会有人敢这样大声喧哗,今日贤皇贵妃摆的着鸿门宴本就让他有些担忧,别是凤长歌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东宫事发 “外头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规矩了!”月晋荣面上带着怒火,不怒自威的脸上此时看着更像是修罗一般,边上的宫女太监们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养心殿外都干这样大声喧哗,还有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皇上,听殿外的小太监说是东宫出事了,还望皇上能够过去看看!”千公公瞟了月镜宸一眼,到底是没敢实话实说,就这位爷的暴脾气,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由谁而起,还不把东宫给拆了! “怎么他们那边天天的都有大事发生,这样热的天也不能让他们消停点,老三,你与我一同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月晋荣听着千公公的话,忍不住将眉头皱着更加深了,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位毕竟是太子,他虽不想管,但也不能坐视不理,站起来领着月镜宸走了。 “良贵妃,不知道我能不能与御花园采一些花?”凤长歌跟着良贵妃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忽然想起贤皇贵妃的吩咐,自己这样空着手回去,恐怕难免会让凤长安钻了空子,这件事情自己没有证据,已经是理亏在先,肯定是要好好防备着才是的。 “去吧,本宫在这里等你。”出了合欢殿,良贵妃就已经恢复了原本那般冷傲清冷的姿态,见凤长歌忽然停下了脚步说要去御花园,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阻止,朱红色的唇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笑容,朝着溪嬷嬷点点头,溪嬷嬷领会,跟着凤长歌御花园去了。 很快,凤长歌就跟溪嬷嬷一同出来了,三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大束的话,有宫中新培育出来的金色牡丹,还有紫红相间的芍药,更有呈现着五彩颜色的郁金香,皆是大富大贵的颜色,用来衬贤皇贵妃的万华宫,这些颜色最是合适不过了。 一行人还没有到万华宫呢,就被朝着东宫走的那群熙熙攘攘的人群拦着了,领头的人是凤长安,此时的凤长安面上带着倨傲,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就像是被左拥右护的贵妃一样,若不是她身后的那些人全是王宫小姐,就连凤长歌都要觉得她是宫中新晋的贵妃了。 “参见良贵妃。”众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良贵妃,宫中传言良贵妃清冷孤傲,最是不喜欢他们这般熙熙攘攘,方才他们说话这样响亮,只怕是要冲撞了这位在贤皇贵妃这样荣宠的光环之下,依然能够坐上贵妃之位的良贵妃了。 “平身吧,你们这般吵吵嚷嚷的是要往哪里去?”良贵妃看着凤长安轻轻的眯了眸子,对于凤长安她倒是知道的不少,母亲的凤王府的王妃,是姐姐去世之后,凤言廷新娶的妻子。据说得宠的很,出生没多久就被凤言廷请旨封为了郡主,这位子,本应该是长歌的。 “回良贵妃,东宫那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似乎也亲自过去了,我等想要过去看看,凑些热闹。”边上的人似乎跟凤长安关系不错,就在凤长安想要说凤长歌在宫中偷人的时候,被这人悄悄阻止了,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一回事,但由着他们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哦?还有这等子事情,宫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你们便随本宫一同去吧。”良贵妃眼眸微眯,似乎明白了凤长歌为何会在宫中走失,辰王在阳城的表现这般出色,连带着凤长歌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贤皇贵妃坐不住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她的手段倒还真是符合她的风格。 “是。”众人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良贵妃的仪仗后面,良贵妃不像是贤皇贵妃那边好说话,在去东宫的路上自然也没有人敢再多嘴多舌,瞎嚼舌根,也因为此,众人也都没有注意在到仪仗中悄悄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凤长歌。 刚到东宫门口,便听到里面请安的声音,月晋荣比他们先到了,良贵妃瞟了一眼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凤长歌,嘴角敛着笑容,带着人进去,先是给月晋荣和贤皇贵妃请了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拜见姐姐,愿姐姐吉祥如意。” “良贵妃,你怎么也来了?”月晋荣本不想将事情弄大,却没想到刚到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围了好多的人,悄悄的拿眼横了贤皇贵妃一眼,这才将视线移到良贵妃的身上。月镜宸站在月晋荣的后面,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拿花挡着自己的凤长歌,心下稍安了一些。 “听闻这些孩子们说,这里有热闹能看,便想着过来凑凑热闹,宫中到底冷清了一些,说是有热闹事情,臣妾就想着过来看看,却不想皇上也在。”良贵妃温婉的笑着,那些冰霜似乎在见到月晋荣之后化开了一下,然而眉宇之间的冷淡却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贤皇贵妃忽然抽泣起来,身子依偎在皇上的怀里看上去就像是迎风就倒的嫩芽一样,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只是围在边上的人却并没有觉得可怜,宠冠后宫的贤皇贵妃能有多么委屈的事情要说,这个时候召集了这么多人围在东宫,这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只是可惜了那被算计的人! “怎么回事?”看着爱妾梨花带雨的样子,月晋荣的怒气消散了一些,毕竟是在东宫,贤皇贵妃派来的人这样的惊慌失措,恐怕也不会是一件小事,只见月晋荣伸手扶着贤皇贵妃柔软的腰肢,关切的问道。 贤皇贵妃没有说话,依旧悄悄的擦着眼泪,目光却一直不停的往厢房飘去,人门这才注意到厢房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刚刚也许是因为喧闹的关系,居然没有一个人听见声音,此时一个个的忽然面红耳赤起来。 月晋荣是过来人,对于这样的声音自然是很熟悉的,她的面上燃起比之刚才更加恼怒的神色,目光之中夹杂着的怒色几乎就要将那扇门烧毁,将里面不知廉耻的人化为灰烬。 第一百一十七章污秽之事 宫闱是何等严禁的地方,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父皇,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所有人都在东宫围着?”太子的声音也恰好在这时从外面传进来,这一场秀本来就无关太子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出现,想来也是贤皇贵妃安排好的,果然在太子出现之后,月晋荣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凤长歌站在溪嬷嬷的身后看着发生的一切,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冷芒,她很想冲上去,将自己手中的花狠狠的砸在贤皇贵妃的脸上,这般下等龌龊之事,恐怕也只有她与凤长安能够设计的出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月晋荣打量了太子一眼,这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脂粉味,也不知道又从谁的温柔乡里爬起来,他有些很铁不成钢,当年若不是自己多宠着一些贤皇贵妃,又怕宫中污秽之事会影响月镜宸,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他? “臣妾也不知道,之事东宫的丫鬟忽然来臣妾宫中禀告,说是有人在太子宫中这等子污秽之事,臣妾虽掌管六宫但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想着还是应该让皇上来处理才是,便派人去叫了皇上过来,还望皇上恕罪,臣妾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贤皇贵妃依然是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起话来抽抽搭搭的,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欺负了似的。面对贤皇贵妃的眼泪,月晋荣心里即便是再不高兴,也不好在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发火了,只让人将那位传信的人带了上来。 “奴婢参见皇上。”东宫的婢女一上来都到月晋荣的面前来磕头认罪了,说的无非也是没有看好东宫,让人在太子不在时以这样肮脏的方式污秽了东宫清净。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月晋荣没有心思听这些有的没的,这人月晋荣是认识的,她是东宫的管事宫女,能够随意在东宫各个地方出入,所以以常理说,她第一个人发现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因为太子说天热的很,奴婢正在厨房煮着纳凉的绿豆,没想到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辰王妃扶着好像已经昏迷了的五皇子从角门那边进来,奴婢起先并没有在意。因为五皇子时常会来找太子,可奴婢后知后觉的想起太子尽力不再东宫,下朝之后就去了上书房,奴婢这才觉得不对,便想着过来看看,却没有想到一过来便是这幅场景,奴婢不敢妄动,只能通知了娘娘。” “来人呐!把人给朕带出来!”一听是凤长歌,月晋荣就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先前他还赏识这个人的才华,觉得他与辰王很登对,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几天,她竟然去勾搭了辰王的胞弟,简直是不知廉耻! “是。”边上一直跟在月晋荣的身边,负责守卫月晋荣安全的护卫们,应了一声便冲进房间去了,只是带出来的人除了月镜风之外,另外哪个根本没有人认识,只是人群里面的凤长安却忍不住惊叫了一句:“姐姐,是你吗?” 这句话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众人听在耳里却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凤长歌被赐婚没有多久,便闹出了这样的绯闻,简直就是当着皇上的面狠狠打了皇家的脸。听说当初还是辰王深夜进宫求了皇上赐婚的呢!这样的放荡女也不知辰王喜欢她哪一点! “凤长歌,你给朕抬起头来!”若不是当着这样多人的面,月晋荣真的很想将人就地正法,只是这样做明显是自己徇私护着月镜宸了,虽然这件事情月镜宸无辜受了牵连,他再生气,这碗水还是要端平。 凤长歌下的计量并不轻,现在被放在地上的女子都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攀着月镜风的肩膀,月镜风到底是男人,自制力要比身边的女人好上一些,清醒过来之后,见着身边的人并不是凤长歌,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猛然回想起来自己被凤长歌迷晕了,可是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何想不起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意料之外,但在月晋荣面前,月镜风也不敢放弃,撒开抱着自己腰肢的女人,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好,这才工工整整的行了礼。心思却在这个时候千回百转起来,他不能寄希望于贤皇贵妃,便只能靠自己了! “瞧瞧你做的好事,朕一直以为你是个本分的,没想到你还真是让朕惊讶啊!来人啊,拿水将这人给我泼醒,我倒是要看看这凤长歌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在这后宫之中做出这等子事情来!” 月晋荣一脚踹在了月镜风的身上,月镜风被踹了一个跟头,冠发散乱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他咬着牙根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根本不是凤长歌。 侍卫很快就拿了水来,即便还是热天,但是冰凉的水浇在身上,还是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抖的,光着身子的女人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满院子的人,目光带着一些涣散,即便是光着身子,可也没有人上去为她披上一件衣服,还是月镜风,将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下来飘在女子的身上。 刚刚因为女子低着头的关系,没有人真正注意到女子的面容,可是在冷水浇下去之后,女子这才抬起头来,也在这时大家才发现这人根本不是凤长歌。贤皇贵妃眼眸一怔,暗道不好,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能出言提醒。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她吗?”月晋荣也觉过味来了,这根本就是有人设计的阴谋,他的视线在贤皇贵妃的身上游走了一圈之后,才又回到宫女的身上。 宫女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很肯定的回答:“正是,奴婢刚刚看到的就是此人,没错。”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你根本不知道辰王妃是谁吧!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来人啊!给我拉下去直接杖毙!” 第一百一十八章赐婚月镜风 月晋荣阴狠的目光似乎是要穿透这个婢女,在听完月晋荣说了什么之后,婢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将人认错了。 月晋荣身边的人一想神速,很快就有人将婢女拖下去了,婢女惊慌失措的挣扎着,在实现触及到贤皇贵妃的时候,终于开始求救:“贤皇贵妃,您救救奴婢吧,奴婢已经按您说的做了,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给本宫掌嘴,自己做错了事情难道还要诬陷在本宫身上吗?真不知道那人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咬人!”贤皇贵妃自然不愿意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吩咐着人冲上去就是狠狠的几巴掌,那可怜的婢女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凄惨叫声,众人的面上都带着一丝惊惧,尤其是凤长安此时正努力的往后面躲着,企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因为刚刚那句姐姐是她叫的!也是她引导着皇上往凤长歌的身上怀疑的! 月镜风打量着身边的人,努力想要回想起这个人的名字,他知道收拾完这个婢女之后,下一个被收拾的将会是自己和身边的女子,他必须想办法将自己摘出去,只是这人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他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好在人群里面有人说话了:“这不是凤家庶女凤梦颜吗?” “父皇,我与梦颜是真心相爱的,只是她不过是凤家的庶女,而我是皇子,她一直觉得配不上我,可真爱哪有这样多的条条框框?今日她有幸进到宫中,我偷偷过去看她,想着能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当时时刻正好,我二人才会做下这等子事情,父皇若是要惩罚,就惩罚儿臣吧,与她无关!” 凤梦颜跪在一边从刚刚到现在都不敢出一口大气,在听到月镜风的声音之后,悄悄的转头去看月镜风,她忽然发现月镜风比起太子来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比凤家的世子凤长天还要长得俊俏迷人,若是能够嫁与他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本以为月镜风无能,不会有所作为,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依旧能挺身而出。月晋荣的面上缓和了一些,其实知道不是太子不是凤长歌,月晋荣就已经没有这样生气了,然而最意外的大概还是月镜风的表现了,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皇家男儿,没有让他失望! “你们既已相爱,朕也不好帮打鸳鸯。你是朕的儿子,喜欢一个女人有什么错,只是凤梦颜毕竟是庶女,五皇子妃的位置恐怕不太合适,给你做个侧妃吧!”月晋荣思索了一会,便有了决定,凤家毕竟不好得罪,虽说只是个庶女,但到底是凤家人,这样的安排最合适了。 “如此就是大团圆结局了,你们还不快谢过皇上,可这辰王妃去了哪里了,怎么一直没有出现!”贤皇贵妃话里有话,明着是让他们谢恩,暗地里还不是想要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凤长歌的身上去。 凤长歌抱着鲜花从良贵妃的身后走出来,对着皇上施施然行礼请安之后,才有将视线转到贤皇贵妃的身上:“贤皇贵妃,您等急了吧?臣女已经去御花园采了鲜花过来,却不想贪恋御花园的景致,在花园里面迷了路,幸好遇见良贵妃,不然恐怕您都见不到我了!” 凤长歌也觉得委屈,豆大的眼珠子一颗一颗从风眸之中滚落下来,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然而月镜宸却是有些憋不住笑了,这人眸中的狡黠若是能够遮住,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过来,若是我在,你也不至于会迷失方向,下次,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月镜宸说了自他到东宫的第一句话,他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将人手里的鲜花接过来,交给身边的人。自己却将凤长歌扶起来,一只手扶着凤长歌的腰,一只手握着凤长歌的手,面色严峻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的郑重其事,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承诺。 月镜宸比凤长歌高很多,所以在月镜宸说话的时候,凤长歌只能抬着头看月镜宸。此时的月镜宸眸色发亮,日光从后背打过来,糅合了月镜宸的棱角,发丝上面沾着阳光,就像是神话中的精灵一样,凤长歌不能否认,她被月镜宸浑厚的嗓音镇住了心魂,越发的移不开视线了。 月镜风看着如此登对的两个热只觉得刺眼的很,他本以为今天之后,凤长歌便会是他的人,没想到这何一波转折来的如此迅速,又如此打脸,身边一直粘着自己含羞带俏的女人,就像是月镜风的一把刀,狠狠扎在心上拔都拔不下来! 贤皇贵妃看着两个人这般亲昵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过,悄悄的瞪了一眼月镜风,只觉得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到了后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做这样的事情,害得她都不招皇上待见了! 此时最得意的应该就是凤梦颜了,她第一次进宫,自然是要好好逛逛的。从前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如今自己也有能够炫耀的资本了,她不顾一同进来的那些人反对,悄悄往东宫的方向摸了过去,第一次进宫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东宫在哪里的,但是凤梦瑶进过宫啊,她随便拿话一套就套出来了。 摸索着走了一阵,没想到还真是让她摸到了东宫里面,本是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够爬上太子的床,结果没想到房间里真有人,推进去一看,只见有人在床上躺着,悄悄摸过去正想着看看是谁,却不想人狠狠的压在了身下,此时她已经吸进去不少催情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良贵妃,此时也彻底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刚刚凤长歌恐怕不是迷路,而是从东宫里面逃出来的,她没有办法想象,要是凤长歌没有成功逃脱,接下来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们回家 “好了,都散了吧!”事已至此,月晋荣也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月镜宸明显是不愿意息事宁人的,刚想说话就被凤长歌抓了袖子,月镜宸哪里会不明白这个时候多说什么都是无意的,可他就是不想让凤长歌受这样的委屈。 “我们回家。”月镜宸看着凤长歌睫毛颤动的样子,终于还是依了凤长歌,知道她已经不愿在这里待下去,加之他的心里也不满皇上的处理,所以月镜宸带着凤长歌便往宫外走了。 良贵妃追出来,追了几步没有追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远,抛开这件闹心的事情不谈,两个人倒真是挺般配的,两个人都是自己重视的人,若是能够一起幸福,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走了?什么态度吗!都没有将朕放在眼里!”月晋荣站在良贵妃的身后,见两个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内心也是大大的不满。只不过他明白今天两个孩子受了委屈,也就没有追究月镜宸不守规矩的事情。 “皇上,您又何必给自己找气受呢!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孩子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的。只是今天的事情这样处理也是情理之中,他大概也是明白才没有多说的,长歌着孩子是个通情理的,回头我好好安慰一下宸儿便是了。” 良贵妃掩着嘴笑着,皇上那别扭样子看着也是十分有趣的,怪不得都说月镜宸与皇上最像,那倔强的性格真跟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似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相似,月镜宸也才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暗算中脱逃! “倒也是,这些年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这孩子指不定野成什么样子了!”月晋荣没有反驳,其实在他心里还是良贵妃最体贴招他喜欢一些。但是因为贤皇贵妃的母族势力摆在那里,这些年他能够压着封后的诏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又怎么可能再将良贵妃的位分往上提呢! “哪是臣妾的功劳,这都是皇上的功劳,辰王每回从养心殿回来都是神清气爽的样子,怕是这些年若是没有皇上指导,才不会有这般聪慧的孩子呢!”良贵妃哪敢承受这样的夸赞,笑着拒绝了之后,又将功劳尽数推到了皇上的身上。 “就你是个会说话的,这些天好像一直没有见到镜楼,他在做什么呢!”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良贵妃的这几下正好说在皇上的心口上,他看着良贵妃,越发觉得顺眼了一些,伸手在良贵妃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他还能做什么!上次与辰王下棋输了,这些日子都将自己关在房里研究棋谱呢,说是一定要将辰王打败了,他这执拗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管也管不住!”良贵妃笑笑,只有在提起自己儿子的时候,良贵妃脸上的笑容才会显得真实一些。 “自然是随了朕的!”月晋荣眉眼的戾气已经散去,哈哈大笑了两声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骄傲,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都是宠在心里面的。可惜手心手背都是肉,有些时候他必须做一个选择,可就是这样的选择,才是最难做的。 好好地宴会就是为这一场风波变的没有办法好好进行下去,众人没有心思吃宴,贤皇贵妃也是闷闷不乐的,后来这宴会也就匆匆散场了。皇上在事情一结束便去了合欢殿,比起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倒不如与良贵妃说一些知心的话。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不知道我跟不上你吗?”凤长歌觉得自己的脚快要断了,偏偏离自己十米之远的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这样子准备跟自己赌气到底了。但是那样的场合,他说什么都是错的,皇上摆明了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落了贤皇贵妃的面子。 月镜宸走在前面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了,他其实并没有在生凤长歌的气,而是在气自己,凤长歌是自己的人,可他却没能护着她,还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自己原本承诺的是会让她平安,现在看来,那些话是多么的脆弱! 凤长歌实在是跟不上了,索性就不跟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月镜宸,风长歌心里也觉得委屈,在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不安慰一下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给自己甩脸子,谁要惯着他这臭脾气:“不回辰王府了,去凤涅楼!” 凤长歌大手一甩就往月镜宸的反方向走了,辰王府和凤王府本来就在相反的方向,然而当初为了离凤王府近一些,白霓裳在选地方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繁华的地段,而是在离凤王府并不算远,差不多合适的地方定下了地址。 一进凤涅楼,凤长歌就气呼呼的上楼了,此时白霓裳依旧窝在柜台后面算着账目,见凤长歌一阵风似得往楼上飘去,秀气的眉头也跟着忍不住皱了起来:“碧莹,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白小姐,您可别提了,今天小姐进宫赴宴,结果那帮人蔫儿坏的,居然想要玷污小姐的清白。”碧莹心有余悸,正想找个人说说呢,见着白霓裳这般问,自是滔滔不绝,毫无保留。 碧莹钻进柜台跟白霓裳站在一边,在柜台里面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杯之后,这才接着往下讲:“小姐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出了宫,辰王就不高兴了,他不高兴,小姐也不高兴了,说是要离家出走,这不,躲到您这里来了。” “怎么?你家小姐这样聪明的人也能被别人给算计了?”白霓裳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心中不爽指数直线飙升,但是当着碧莹的面,倒还是没有变了脸色,依旧还是刚刚的样子,低头算着账目。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你给小姐防身用的迷魂散,后果会怎么样,真是很难想象。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我这心到现在都在扑通扑通狂跳着呢!”碧莹忍不住叹气,一想到今天的惊险场面,她这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了! 第一百二十章落荒而逃 “我上去看看她,别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憋出病来。”白霓裳勾着笑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合上手里的账本,放进抽屉里面,从柜台里面拿了一坛酒,再拿了两个杯子,就上楼去了。 “听说你受委屈了,我来安慰安慰你,话说要不要我找几个打手揍月镜宸一顿啊!”白霓裳推开房间门。 “你别瞎胡闹,我又不是生他的气!”凤长歌接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吹胡子瞪眼睛的看了白霓裳一眼,在知道她不过是看玩笑的时候,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闷进了嘴巴里面。浓烈的酒香瞬间在嘴巴里面炸裂开来,凤长歌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街面上的酒果然不如白霓裳一双巧手酿出来的酒。 “既然不是,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白霓裳好整以暇的看着凤长歌,这样豪迈的喝酒自是倒真是白霓裳第一次看见,想来宫里发生的事情,一定让凤长歌心里不痛快了,可惜啊!自己当时不在,不然肯定是要好好嘲笑一番的。明明嘱咐她要小心了,还能让人给算计了。 “我想你了,不行吗?你这人也真是奇怪,以前不来看你的时候,你埋怨我不来看你,现在我来了你倒是开始嫌弃我了,那我走好了!”凤长歌最是看不惯这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欠着她,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说你几句,你还生气了,你给我坐那儿吧!回辰王府跟人家大眼瞪小眼去吗?”白霓裳知道凤长歌是真的生气了,也就不再斗逗着凤长歌开心了。从梳妆台上又拿了两包迷魂散让凤长歌装着,又将自己跟前几日刚刚打造的一套首饰递给凤长歌:“这个收着。” “好端端的你送我首饰干什么?我又不缺这些东西。”凤长歌打开首饰盒,看着里面做工精致的首饰,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些东西虽然精致,可自己用不着啊! “不是首饰那样简单的,都是装了机关的,还说自己是机关术慕容家族的后代呢,这些都不懂吗?”白霓裳白了凤长歌一眼,埋怨这人不识货,从自己手里送出去的东西,能是那些简简单单的东西吗? “就那个金累丝的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中间是可以像短剑一样拔出来的,步摇尖上啐了毒,以后若是遇上麻烦,一针扎下去绝对能够放倒一头牛!平日里带着也不会让人觉得华丽,进宫带也不会让人觉得庸俗,即便是这样我还是紧着你给你准备了,一枝羊玉簪,用法跟步摇是一样的。” 白霓裳一边解释着,一边将簪子拿出来,将操作的程序演示了一遍,这才放进去,又将边上的两个手镯金镶玉绞丝双扣镯拿出来,一边演示一边道:“还有这个手镯,只要轻轻拿下这里,里面也会有啐了毒的针射出来,开关我故意装的隐秘了一些,怕你不小心碰到,这里面一共装了十根针,两只手镯刚好二十根,够你对付好些人了。” 白霓裳只解释了步摇和手镯的用法,剩下的她决定让凤长歌自己去研究,反正那里面也没有装了毒针,不过是一些能利用的迷魂散罢了,杀伤力小也就随时能用,若没必要,那些杀招,她其实还是不希望凤长歌用的。 “谢谢你这么用心准备的礼物。”凤长歌有些感动,白霓裳这样惦记自己,恐怕也只是想要报答自己当时的救命之恩吧,可是自己却并不是出自本心去救她的,这让凤长歌有些惭愧。不过好在后面的发展并没有像她与月镜风一样,只是为了利用,他们两个人是有真感情在里面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没想到楼下的小儿就上来了:“掌柜的,那个周展离周公子又来了,说是非要见到您不可,怎么赶也赶不走,姑娘们正准备上去调戏人家呢,结果全被周公子身边的保镖给收拾了,您看怎么办啊!” “什么!那个周展离又来了!”一听到周展离的名字,白霓裳从美人榻上蹦起来,一头磕在了凤长歌的脑袋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疼疼疼,凤长歌,你这丫头脑袋里装了什么,这么硬!疼死我了!” 凤长歌本想反驳,却看到白霓裳凤眸里的泪水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冷冷开口道:“什么做的,石头做的!你疼我还疼呢!我不管你了,我现在就让那个叫周展离上来!哼!”说着揉揉脑袋,打开门,一副要叫人的样子。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让他上来。求你了!”一想到周展离那副缠人劲,白霓裳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哪里还顾的上脑袋痛不痛,一把扯住作势要喊人的凤长歌,流星眉拧在一起,颇有种悔不当初的意思。 听到她这么说,凤长歌倒是不再计较,好心情的摆摆手,转身将自己安置进美人塌里,面上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嘴里却忍不住奚落道:“话说这人究竟什么人,怎么就缠上你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连你白霓裳这样凶狠的女子都敢纠缠,也算是他的本事了啊!” “凤长歌,好歹我们两个也算是相识一场,真的有必要这么悠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吗?我不就正好路过把人救了吗?我又不需要他报恩,谁能想到她就缠着我了!”白霓裳心里真是委屈极了,要不是看在孩子现在心情不好的份上,她恨不得立刻把这毒舌的妹子从窗口扔下去。 闻言,凤长歌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我有你说的这么坏吗?好吧,看在你送我的这份大礼的面子上,我就大发慈悲帮你轰走了他吧!”话音未落,人已经在门口了,被关上的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霓裳在房里,漂亮的五官难得的皱成了一团,一想到当初救人的事情,连肠子都快悔青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玉凤凰 如果当初一时起意救下来的人是个大人的话,动手打跑就是了,可偏偏是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她白霓裳再冷血总不能对一个孩子动手吧,这绝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啊!况且自己当时完全不是为了去救他好不好!明明是因为对那帮杀手手里的武器太好奇了! “啊!烦死了!”白霓裳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奈,一掌拍碎了美人榻上的小几,看到掉在地上碎成两半的玉器,完了完了,白霓裳此时完全可以想象到凤长歌脸上的表情,为今之计只有溜之大吉方能勉强保命。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白霓裳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还是回自己的凤禅阁避一避风头吧,身体比脑子还快,当念头闪过的一刹那,人已经到窗口了,身体干脆利落的一翻,离开房间了。 “对不起了,凤长歌,回头我给你寻摸一块更好的玉,给你做个更好的送来。”白霓裳落荒而逃的样子,和房间里快要气到炸的凤长歌刚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气过之后,凤长歌忽然笑了起来,这本来也是白霓裳送的,所以如果打碎的人白霓裳,她也不会太在乎,更何况她也承诺了会送一个新的过来,用旧换新,何乐不为呢! “哎!等等啊!你走了凤涅楼谁管啊!”凤长歌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已经飘远了的白霓裳,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人卖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她走了谁看着凤涅楼里的姑娘们啊! “你先帮我看几天,我很快会回来的。”白霓裳已经决定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哪里还会管什么凤涅楼啊!再说了这凤涅楼本来就应该由凤长歌自己管着的,她已经义务照顾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起凤长歌交代自己多找些人手来建立属于自己势力的事情,白霓裳又觉得头疼。信任不是这样好培养的,再说不是自己的人培养起来的那些人,她也不放心抓在手里使用啊,偏偏自己离不开凤涅楼,这件事情就只能一点一点的而来。 凤长歌就这样看着白霓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面,她轻叹了一口气,也是觉得无奈的不行,将地上碎开的玉器,放在手里拼了拼,看有没有修好的可能,见两半的玉器能够完全合并在一起,凤长歌也是输了一口气,叫人拿到楼下,交给碧莹拿去玉器店修了。 此时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凤涅楼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听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凤长歌认命的从首饰盒里面拿出自己的面具戴在脸上,就下楼去招呼客人去了。 此时的月镜宸也没有回辰王府去,这个人在街道上兜兜转转好几圈,不知不觉就到凤涅楼来了,想起上次在台子上面跳舞的凤涅楼主人,月镜宸还是走进了凤涅楼,见着玉凤凰之后,这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一直听闻玉凤凰大名,却始终没有正式见过,如今一见还真是不负盛名。”月镜宸做了一个揖之后,将手中不知何时寻摸来的扇子打开,又变成了衣服翩翩玉公子的样子。然而看着玉凤凰,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凤长歌来,也不知这人回去了没有。 面具前面的玉凤凰带着灿烂的微笑,然而面具后面的凤长歌,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这混蛋感刚刚这样气势汹汹的离开,难不成是装样子给自己看的吗?想来着寻花问柳之地跟她直说就是,有必要藏着掖着吗?难不成她还会冲他发火吗? 凤长歌心里觉得委屈,面上却仍旧是那一副灿烂的折磨人的样子,领着月镜宸往楼上雅座去了:“不过是虚名罢了,辰王何必去在意这些东西?倒是辰王大名如雷贯耳,这京城里面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这才是虚名罢了,众人都说杀伐果断,是战神,只是他们没有办法体会我心中的苦楚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玉凤凰越往上走,月镜宸就越觉得玉凤凰让他的心底里面生出一种依赖的感觉来,这是除了在凤长歌身上发生过之外,从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发生过的。 “想必是觉得辰王当得起这样的名号吧,不然这京城里面的人也不会这样叫你了,高处不胜寒,你既然别无选择,就只能默默承受,这天下不是谁都能够看上一眼的。有这样的地位,自然是该付出这样的代价,除非,你不要这地位!” 凤长歌一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说起心中苦楚四个字之后,凤长歌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月镜宸受伤的时候,黏着自己的模样,这大概也是因为受了重伤之后,内心就变得脆弱想要有个依靠了吧。 “说的也是,可人终究是有着很多的身不由己的啊!”月镜宸忽然扯着嘴角笑了,尽管这人说到了自己最深处的秘密,自己本应该是恼羞成怒的,可是没有想到从玉凤凰的最里面说出来这样的话,他一不觉得无礼,二不觉得愤怒,合该是这样子的。 “辰王里面请。”凤长歌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瞥了一眼月镜宸,只见这人面上挂上了一丝笑容,刚刚那颓丧的模样似乎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借着这颓靡的光鲜,凤长歌的目光带上了一种无法言明的神色。 “有劳姑娘了,不知道姑娘能不能陪我喝上两杯呢?”月镜宸依然是有利有节的样子,只是就刚刚那一瞬间,他越发的想要跟这个人相处,仿佛只有跟她在一起,自己才能够完全放松心神,这大概也是这样人身上的力量吧! “好。”凤长歌本想拒绝,但是滑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因为在那个时刻,凤长歌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拒绝月镜宸,更不要说一想到月镜宸被自己拒绝后,看上可能浮现出来的失望的光芒,更是让凤长歌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表明心意 风长歌去了柜台,然后等着碧莹回来之后,找了个借口让她先回去,自己则拿了酒菜往月镜宸所在的包厢去了。当夜两个人聊的很晚,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凤长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月镜宸虽然也已经上脸了,但是醉意却不是很明显。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玉凤凰,心被狠狠的敲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对玉凤凰已经有了比好感还要浓烈一些的感情,那应该就是喜欢。若是自己喜欢上了玉凤凰的话,凤长歌怎么办?那样骄傲的女子能够接受自己一脚踏两船吗? 月镜宸忽然有些烦躁,已经渐渐伸向凤玉凤凰脸颊的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再看了玉凤凰一眼之后,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他想要自己冷静一下,自己喜欢的人是凤长歌,未来的辰王妃也是凤长歌,不会有别人的。 其实若是他的手真的摸到玉凤凰脸颊的话,就会知道这个所谓的玉凤凰,不过是凤长歌用来掩饰自己的手段罢了,而自己喜欢上的一直都是凤长歌,玉凤凰根本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等到凤长歌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月镜宸也已经不在了,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时辰,刚好是上朝的时间,凤长歌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就回辰王府去了。虽然被迫答应了白霓裳照看几天凤涅楼,可若是月镜宸回来见自己不在,肯定又是满世界的找人,她并不是很喜欢月镜宸这样做。 就在凤长歌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月镜宸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凤涅楼,虽说凤涅楼白天并不做生意,可是月镜宸的脚居然不知不觉的拐到了凤涅楼来,这让他对凤长歌的愧疚更深了一些,不愿意回去面对凤长歌。月镜宸也就没有会辰王府,带着叶逍两个人四处晃荡着。 凤长歌在辰王府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人回来,她还以为是皇上又将人叫着说话了,也就没有太在意。看看时间凤涅楼也马上要开始营业了,跟碧莹和奶娘交代了一句,凤长歌就偷偷的出门了。 然而还没到凤涅楼,就迎面跟月镜宸撞了一个满怀,月镜宸自是有些欣喜的,早上去见的时候没有见到玉凤凰,没想到晚上在街上就遇见了,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掌柜的,我们还真是有缘的很,在街上居然也能遇见!” “是啊!倒真是巧得很呢!”凤长歌将自己的手从月镜宸的怀里抽出来,表情有些不太好。自己在家里面一直等着他回来,可是他非但不回家,居然还惦记着玉凤凰,当真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此时的凤长歌,就像是一个怨妇一样吃着另一个自己的醋。 “谁说不是呢!这个时辰,你是准备回凤涅楼吗?我与你一同去吧。叶逍,你先回去吧!”对于玉凤凰甩开自己的手,月镜宸是一点也没有在意。让叶逍回去了之后,便陪着玉凤凰往凤涅楼的方向去了。 “辰王不用回家陪着自己的妻子吗?怎么一遍又一遍的往我这里跑?”凤长歌并不傻,一眼就看出来月镜宸是故意躲着自己的。她故意这样问,就是想知道她在月镜宸的心中究竟还有没有位置,若是没了位置,她会将自己的心态摆正的,以后他们就是互相合作的关系。 “不瞒您说,前两天,我们闹了矛盾,我甩下她一个人就走了,到今天彻夜未归。我怕她不高兴,可我心里憋着事情,也不知道该怎样哄着她,也就一直没有回去。”月镜宸倒是没有隐瞒他和凤长歌的关系,将当日之事原原本本和玉凤凰说了一遍。 “或许她是不想你为难,你父皇当时这样做明显就是想要息事宁人,若是你再提起此事恐怕竟会惹恼了你的父皇,她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吗?你又为何生气!”一说起当天的事情,凤长歌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就那样的情况下面,说什么都是错的,又何必去多说什么呢?该拿回来的迟早有一天是要拿回来的! “我明白,可我就是莫名其妙生气了,现在想想不过是在气自己的无能。要是当时,我能够再坚持一些,她又何必承受这样的委屈?”月镜宸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他更加生气的是,自己当时竟也由着她了,贤皇贵妃是宠冠后宫,但是凭她为什么可以让她受气,自己精心呵护的人怎么能够被别人欺负了去呢! “她会明白你的苦衷的!”听他这样一说,凤长歌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的他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生气,可是在临出宫的时候会是这样气势汹汹的样子。她有些心疼月镜宸,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做的,毕竟当时阻止他的人是自己啊。 “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话忍不住就想要对你说。”把话说出来之后,月镜宸轻松了很多,情绪也不想昨天那样暴躁了。仿佛在这一刻,他依然是从前那个无牵无挂的月镜宸。 “无碍,能与辰王分享心中烦扰之事,是我的福分。只是,辰王妃应该比我更适合听你说话吧。”凤长歌自然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的,可是她并不愿意接受。毕竟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凤长歌并不是玉凤凰,难不成就已经月镜宸喜欢上了玉凤凰,她就要带着假面具和他纠缠下去吗?这样的事情她做不来! 月镜宸的面上有些尴尬,他很想说,自己和她的关系不会影响自己和凤长歌的关系。毕竟那个是家人,这个是知己,这两个完全是不同意义的关系,不是吗?这话都已经在嘴边了,月镜宸忽然又想起凤长歌的脸来,那个说要与自己一起死的女子脸上透着那样坚定的光芒,眸中燃烧的火焰似乎已经将自己吞噬殆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两人之间 “辰王的意思我懂,只是我的未来不是与人共侍一夫,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点恐怕生于帝王家的你给不起我。”凤长歌没有给月镜宸说话的机会,一开口就断了玉凤凰和他所有的后路,不管出于哪一点,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可能。 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凤长歌是有些难过的,因为玉凤凰的期许正是她的期许,而月镜宸是真的给不了自己这一些。她忽然开始犹豫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大概真的应该摆正才是,她要的月镜宸给不起,而月镜宸要的很多东西也是自己给不起的。 一时间,包厢里面陷入了沉默之中,在明白玉凤凰的意思之后,月镜宸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这些情绪都来自灵魂最深处,他失望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玉凤凰,然而庆幸的却是,因为自己还是为凤长歌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陪我喝一杯吧!我们不谈其他!”月镜宸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玉凤凰。他问自己,喜欢玉凤凰的究竟是什么,然而月镜宸的回答,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的脑海里一直滑过的身影是凤长歌,而他,不过是将玉凤凰当成了另一个凤长歌罢了。 “好。”凤长歌应了一声,面上绽开了笑颜,轻勾的嘴角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灿烂美艳,就像是着京城里面最动人的一抹光霞。月镜宸将这份美好深深的放在心里,不再提起,不管未来如何,这一份本应属于玉凤凰的美好,他会珍藏。 当晚月镜宸喝的有些多,看着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人,凤长歌不知该说什么,窗外的星辰耀眼却孤独,她竟不知这颗心,是不是还有所倚靠。没有再管月镜宸,凤长歌站起来转了出去,门外的白霓裳手里握着一壶酒好整以暇的看着凤长歌。 “送你的。”一块温玉呈现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落到手中,摸着那块玉,凤长歌轻弯的弧度更大了,此生若有此挚友也算是值了,将面具从脸上取下来塞到白霓裳的手中,凤长歌就准备离开了:“月镜宸你派人照顾着,我先回了。” “好。”对于凤长歌的要求,白霓裳向来是有求必应的。眼瞅着人远去的背影和她头顶的那根玉簪,白霓裳的笑容里待了几分真心,还有几分促狭,大概她们两个如今会是这样亲近的关系,白霓裳也没有想到过吧。毕竟她们一个是潇洒的江湖人,另一个却是侯门深府的千金。 回了辰王府,凤长歌也没有睡着。月镜宸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想,她有些莫名的不安,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镜宸就变成自己心里的软肉,碰一下会疼,但要是真的动手割掉,却又会觉得舍不得。 月镜宸睡了没多久就幽幽的醒转了,月镜宸的酒量是从小在军营里面跟着马帮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练出来的,从来没有喝醉过。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大概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格外的容易醉一些吧! “醒了就回去吧,烟花酒巷不是像辰王这样的人物可以久留的。”自凤长歌走后,白霓裳就一直待在包厢里,她将身子蜷缩着坐在圈椅里面,顺着窗户看着楼下迎来送往的客人,一茬接一茬的进来又离开,这个地方从来不会有男人久留,不过是用来寄托浮生罢了。 “多谢姑娘款待,这是酒钱。”月镜宸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桌子上面留下了一锭金元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凤涅楼最豪华的包厢里面只留下白霓裳一个人,夜已渐深,本该是入睡的时候,凤涅楼的白天才刚刚开始。 回到辰王府里面,月镜宸的目光往凤长那个歌的院子看了看,只见那里还有微光透出来,月镜宸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那边转过去,这么晚了,难道她还没有睡吗? 然而在即将接近房间门口的时候,月镜宸的脚步有忽然停住了。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凤长歌,今晚与玉凤凰说的话还犹在耳边,他怎么好意思去见凤长歌呢? 月镜宸转了个身,终究是没有去敲凤长歌的房间门。然而,外面的一切却全部都被凤长歌看在了眼里,这人大概也想到在凤涅楼发生的事情了吧。嘴角轻轻一勾,凤长歌决定不再想这件事情,吹灭了灯,睡觉了。 月镜宸拐出院子,朝着黑夜看了一眼,终是有些不放心,对着虚无的黑暗中唤了一声:“红灵。”声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风声传来,一个女子跪在了月镜宸的面前,俯首道:“主子,有何吩咐?” “自今日起,辰王妃的安全由你守护,若她陷入危险之中,你知道我会怎么做。”月镜宸眯着眼睛看红灵,这些话不过是强调一下凤长歌的重要性罢了,红灵是个多骄傲的女子,又怎么会甘心护在凤长歌的身边? “是。”红灵不傻,相反她比府上的任何人都要聪明一些,不然一个女子也不会让月镜宸留在身边做了暗卫。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像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激起,她其实不过是月镜宸的外公培养出来保护月镜宸的杀人机器罢了。 夜终将过去,白天也会来临初升的太阳依旧弥散着金光,又仿佛与昨天无关,每一个太阳初升的时候都将会是新的一天。凤长歌伸了伸懒腰,将吃早餐的地方挪到了庭院里的那颗蓝花楹树下面,碧莹在一旁服侍着,奶娘还在忙着将早餐端上桌。 吃完早餐,凤长歌就窝在秋千椅子上面喝茶,今天她哪里也不准备去,据说送礼的车队已经被月镜风拿下,宫里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来,她也很想知道皇上究竟会怎么样处理这件事情。 很快叶逍就进来了,叶逍的行头总是差不多,依然是一把枯刃和一身青色的行头,唯一改变了的是今日人在四方髻上簪了一根碧玉的簪子:“王妃,王爷让属下来知会您一声,今早太子因为收受贿赂一事被禁足三个月,半年不能再参议朝政。” 第一百二十四章太子被举报 “举报太子的人是谁?”凤长歌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个,如今皇子中并没有可以用来作为太子之选的人,为了不让皇子们自相残杀,所以皇帝的惩罚不会太重。但是半年不能参议朝政这样的处理也是有冷藏太子的意思,这太子之位终究是保不住的。 “皇上在朝堂上没有明说,大概是有隐瞒的意思,现在各方都在猜忌,按着朝中现在的情势,恐怕都会将目光打到王爷的身上。”闻言叶逍轻皱了眉头,那人这样做很明显是想要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辰王的身上。 “要想不惹一身腥臊,就想把对手处理掉,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你等着吧,总会露出破绽来的。”凤长歌自然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这个锅背的太亏,她就不相信他月镜宸愿意吃这个亏! “王爷也是这样说的,他还说今日要跟皇上密谈,可能不会太早回来了,让王妃不用等他用晚膳。”叶逍其实心里有些不甘心的,这个人这样做的意思,明明就是想要将所有的责任推到王爷的身上,偏偏两个人都这样淡定,真不知道两位主子在享受什么。 “你也不要多想,现在形势尚未清明,众人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有什么表示的。除非出来一个有心之人的引导,但你觉得这个所谓的有心人会是谁?”看着叶逍那小模样,凤长歌哪里会不知道这人小心思怀揣着什么?她浅笑了一下,给叶逍倒了一杯,由碧莹捧到叶逍的面前:“坐下来喝杯茶,年轻人性子不要这样急躁。” “叶护卫,请喝茶。”碧莹将茶水递进叶逍的手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面容却带着意思俏皮,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跟在凤长歌的身边太久,碧莹的行为举止有着三分是像了凤长歌的。但因为没有凤长歌那般深沉的心思,和运筹帷幄的气势,再加上碧莹模样生得可爱,看着更像是俏皮的邻家姑娘。 叶逍只一眼目光就转不开了,手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捧杯子。看着碧莹忍不住促狭一笑,晶莹的眸子带着笑容,眉毛上扬的得意劲儿,让叶逍只觉得心底一软,痒痒的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刺儿挠,浑身不得劲。 “王妃,属下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叶逍哪里还敢喝水,放下杯子,正匆匆往门外走去,之间外面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支由特殊工艺制成的羽箭,从院子的屋檐上面朝着三人急速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叶逍往后退了一步,将碧莹的腰肢环在手中,身子一转便将羽箭接在了手中。羽箭的肩头上面扎着一封书信,叶逍将碧莹放下,把羽箭转交到凤长歌的手里,便追了出去。 没一会叶逍就回来了,他单膝跪在凤长歌面前,大有请罪的意思:“属下无能,让那人跑了,那人轻功着实厉害,追出去不久,就看不到人了。” “你无须自责,起来吧,那人既然赶来辰王府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将辰王府放在眼里的。”凤长歌也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局面,她没有再看叶逍,只是将羽箭上面的信取下来,展开。 只见信中之人声称自己是慕容家族的人,此次来找凤长歌,便是希望能够和同样身为慕容家族的人合作。凤长歌轻皱了眉头,虽然她没少用慕容家族的名头做事,但是对于这样的邀约,凤长歌显然是不太愿意去赴约的。当然这其中还有凤长天的原因,凤长天和自己一母同胞,身上必然也有着慕容家的血,她非常不愿意将他牵扯进来。 再加上母亲已经去世,自己在慕容家族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她也并不清楚,若是不能知己知彼,很难不会被人当了炮灰。上一辈子,凤长歌便是这样过来的,今世有怎么可能再任人摆布?犹豫了很久,凤长歌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 “你怎么看?”将信奉交给叶逍也看了一眼,凤长歌的姿态又恢复到刚刚慵懒闲适的样子。虽然心里有了决定,但本着与月镜宸之间没有秘密的原则,她还是将这封信交给了叶逍,其中深意也非常的明显,叶逍怎么可能不知道。 “传闻慕容家是机关大家,几百年来一直与有霸道机关支撑的公孙家对抗,从而保护了一方水土,甚至是整个霄月国的安全。今日邀约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王妃既是慕容家的人,理应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即便是帮不上忙,却算是尽了慕容家的责任了。”叶逍有着自己的想法,既然凤长歌问了,他也就没有保留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碧莹在一边看着叶逍,看着人在说话是展现出来的优雅姿态,还有想问题时眉头轻皱的样子。这个人明明带着一身的清冷疏狂的劲儿,可在碧莹的眼里却觉得人是那样的可爱,就像是毛发蓬松的猎狗似的。 叶逍抬头就瞥见了正在看自己的碧莹,心里咯噔了一下,刚刚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有开始小鹿乱撞起来,一张俊脸难得的红了红。叶逍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跟凤长歌说了一声告退的话便离开了凤长歌的院子。 凤长歌正在想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到叶逍脸上的表情,中午的时候月镜宸果然没有回来,凤长歌吃了午饭坐在廊下拿着那封信来来回回翻看了不下十次,中午决定出门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慕容家的人。 本想着告诉一下白霓裳,可还没走到凤涅楼,凤长歌就改变了主意,车夫缰绳一转,马车就朝着约定的地点去了。时下已经是酷夏,窗外除了蒸腾的暑气,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凤长歌半卧在车厢里,贴着碧莹亲手做的冰袋一子,终于感觉暑气消散了一些。 “小姐,这大热天的那个人也不怕热吗?约着这个时间点见面也是够了。”碧莹坐在一旁一边替凤长歌摇着扇子一边抱怨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公孙与慕容的恩怨 她最是怕热,见了这白色的光芒就觉得走不动道了,比起赴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约,她还不如在家喂喂鱼纳纳凉。 “人家也有他的考虑,你若怕热等下你就坐在马车里面。”知道碧莹怕热,看着那张俊俏的脸皱成了小包子的模样,凤长歌还是忍不住笑了。前世的记忆时不时的会蹿进脑海,碧莹的好,凤长歌会一直记得,能够满足碧莹的地方凤长歌也是不会吝啬的。 “那哪成啊,万一那人要对小姐不利,奴婢不在小姐身边,谁保护小姐啊!”碧莹显然是不愿意让凤长歌一个人去的, 凤长歌忍不住笑了,其实她想说那个人如果真的要杀她,哪怕是个碧莹也没用,可看着碧莹那般关切自己的模样,凤长歌还是将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马车兜兜转转总算到了地方,山里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着,倒是比京城里面多了一丝凉快的意思。凤长歌从马车里面下来,就看到半山腰的凉亭里站了一个人,衣袂随风飘舞的样子着实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一丝惊艳。凤长歌看着那人,只觉得眼熟,她恍然间想起,当日离开阳城遇刺时,救她和月镜宸的就是这个人。 “不知道恩公也是慕容家的人,真是失敬,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自京城城门外一别,两人就没再见过,凤长歌一直想好好感谢这个人的救命之恩,却遍寻无果,这件事情就只能暂时搁置了,没想到再次重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这让凤长歌忍不住有些感慨。 “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不算重要,况且该你知道的一天,你自然会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够帮助慕容家,将公孙家安排在京城的眼线尽数拔除。” 神秘女子一身白衣,看上去竟是有仙气在周身围绕,只是因为脸上带了面具,所以面部表情,凤长歌并不能看的真切,只是也因此,凤长歌也没有看清人眼底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阁下说的公孙家是以霸道机关术著称的公孙家吗?他们潜入京城又有什么目的?”凤长歌不明白,都是机关书的后人本应相互扶持,可现在的状况看来,公孙家和慕容家却是站在对立面上的,这又是为何? “如你所想的一样,几百年前公孙家和慕容家确实是一家人,两个人还是关系十分要好的是兄弟。但因为祖师爷觉得师兄公孙独心思不纯,所以将掌门的位子交给了师弟慕容逖,师兄公孙独怀恨在心,在慕容逖继任掌门的时候离开师门。后来,慕容先祖先辗转听说师兄去了霄月国的对立国家做了国师。没多久,世上就衍生出一种残暴嗜血,专门用来制约慕容家族机关术的霸道机关,后来被世人命为公孙霸道机关术,这是公孙家霸道机关的来历。” 女子讲完之后便做到了凤长歌的对面,看着凤长歌似是在询问,又好像只是简单的看着凤长歌。这么一说凤长歌也就明白了,这些事情她也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原本以为是写书之人杜撰的,没想到这件事情真实的发生过,这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又在情理之中。 “那么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凤长歌沉思了一会儿,也明白慕容家族进入京城大张旗鼓的调查这件事情不太好,她的母亲虽然是慕容家族的人,但是在很多年前已经死去,和慕容家族的关系早就淡的不像话,所以叫她去做是最合适的,但是她们既然找上她,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那些底已经被他们调查的非常的彻底了。 “你只需要暗中调查公孙家在京城分布的眼线,然后将名单交给我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这个任务对于凤长歌来说,不算简单,也不算困难,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抬头看着神秘女子,在那么一瞬间,凤长歌居然觉得这个人非常的眼熟。 凤长歌有些难过,也有些不明白,那胸腔中忽然升腾起来的委屈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还要对着那女人撒娇吗:“作为交换,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我母亲的事情可以吗?母亲因为难产而死,后来哥哥说自母亲去世,慕容家将母亲的尸体带走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所以对于母亲,哥哥也知道的不多。” 神秘女子身体微不可见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凤长歌,她没有想到凤长歌会问这样的问题,目光之中也带上了一点泪光:“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很爱你们,她是当今慕容家主的女儿,所以你也不需要担心慕容家会利用你。” 这句话也算是给凤长歌的心里打了一剂强心针,她最担心的不过是这个问题,不管将来如何,相信以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口碑,也不会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来,这大概也是今天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为了方便我们之间保持联系,我也会安排两个人到你身边,供你差遣,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吩咐他们去办,他们将会是你最得力的助手。”神秘女子想了一会,虽然知道有人一直在跟着凤长歌,但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凤长歌的安危,将自己身边的人放到了凤长歌的身边。 “恩。”凤长歌没有拒绝,点点头站起来,跟神秘女子做了一个告别,便转身下山去了。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凤长歌忽然转身去看半山腰的凉亭,只是那里哪里还有什么人,神秘女子武功高强,早就不见了踪影,凤长歌的胸腔里压抑着悲伤,忽然难过的哭出了声来。 碧莹被吓坏了,伸手去扶凤长歌,来了一下竟然没有拉动,她不明白体重力气都没有自己大的凤长歌,今日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只能蹲下来安抚着凤长歌,然后自己也跟着凤长歌哭了起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唬奴婢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想起母亲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我的母亲来了,也不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模样,是我像母亲多一些,还是哥哥像母亲多一些。”泪眼朦胧中,凤长歌抬起头来看着碧莹,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泣声,往山下走去。 马车进了城,没有直接去辰王府,而是转道去了凤涅楼,也不知道为何,现在的凤长歌迫切的想要见到白霓裳。白霓裳依旧在柜台前算账,闻着凤长歌的气息刚想调侃一番,但没想到抬起头来就看到凤长歌双眸通红的样子。 白霓裳的心立刻就慌了,讽刺凤长歌的话,也被梗在了喉咙里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瑕疵欲裂的样子把身边的碧莹也吓了一跳:“碧莹,你家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哭了?是不是月镜宸欺负她了?我去找人算账去!”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不是被辰王欺负了,只是今天小姐去见了一个慕容家的人,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哭了,小姐说她想故去的王妃了。”碧莹一听白霓裳要去找月镜宸算账,刚刚被吓得不轻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拉着白霓裳的手,连连表示不是那么回事! 碧莹说出来的理由让白霓裳始料未及,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不过她也算是明白了,这妮子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家的人,今天忽然见到了,难免会触景生情,再加上她一直背着害死亲娘的锅,不难受才奇怪了。 白霓裳叹了口气,扶着凤长歌去了楼上的闺房,剥了一个橘子放进凤长歌的手里面,不知道是真的安慰凤长歌还是开开玩笑罢了:“这是刚从橘子园里摘来的橘子,还没熟透,酸得很,你吃一点,把眼泪逼出来就好了。” 凤长歌正难受着呢,哪里有心思跟白霓裳开玩笑。听白霓裳那样一说,真的掰了瓣橘子放进嘴里,酸的能够让人倒牙的滋味,立刻就在嘴巴里面弥漫开了。一个橘子吃的凤长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比吃辣椒还要爽,偏偏凤长歌觉得挺爽,吃完橘子之后,那手绢把眼泪一擦,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碧莹在一边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要知道小姐最反感的就是吃酸的东西了,今天看凤长歌大口大口的吃完那个橘子,碧莹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痛了,有那么一刻,碧莹都要以为这个小姐不过是别人假扮的,见凤长歌抽凉气,碧莹赶紧递了一根香蕉过去:“小姐,你没事吧,快吃点甜的换换口味,可别把牙弄坏了!” “谁!”白霓裳正忍不住笑出声来呢,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打开窗子一看,哪里还能看到什么人影。白霓裳眼眸轻轻眯着,看着人远去的方向,虽然没有感觉到杀意,但这个人凭空在凤长歌的身边出现,让人不得不在意。 吃了那样酸涩的东西,凤长歌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不过胸腔里面的那股子烦躁难过,到真是像凤长歌说的那样散发出去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情了吧,刚想说话就看到白霓裳神色戒备的冲到了窗边。 凤长歌转过身去,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白霓裳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凤长歌的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想起今日和慕容家的使者见面的事情,面色也带上了深深的不安:“怎么了?” “不太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已经被跟踪了,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你今天回了辰王府就不要轻易露面了,万一他们要对你不利,也鞭长莫及保护不了你。”白霓裳没有办法摸清那个人的目的,所以也不知道那个人要干嘛,但是辰王府里面她肯定是不敢随意进的,在情况不明之前,辰王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知道了,如果那个人真的要对我不利的话,你这段日子也最好小心一些。”凤长歌眉头紧锁着,那份不安并没有散去多少,反而因为白霓裳深思的面容加重了一些,若是自己人还好说,若不是自己人,那么她跟踪多久了?今日与使者见面的事情那个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就在房间里陷入了沉思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掌柜的,楼下来了两个人,说是要见凤小姐?” “问了是什么人了吗?”白霓裳看了凤长歌一眼,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明显了,今天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里面解释透着不寻常的味道,究竟又有什么阴谋,正在对着凤长歌展开,不行,她必须派人护在凤长歌身边才行。 “问了,说是见了面,凤小姐自然就明白了,您看凤小姐是见还是不见?”门外的人有些无奈,楼下的两个人看着文质彬彬的,但是身体里面透露出来的杀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手上沾了大概不止两三个人的血吧! “见,你把他们带上来吧?”凤长歌忽然想起那个神秘女子说的话,阻止了白霓裳刚要开口拒绝的声音,对着外面应了一声,然后吩咐碧莹把门打开了。白霓裳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凤长歌不容置疑的表情,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面上却已经带上了戒备。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就下楼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带了一男一女进来,两个人一见到凤长歌就对着凤长歌行了礼:“凤小姐,我二人奉慕容家主的命令前来辅助凤小姐,从此我二人便是凤小姐的手下,一切愿听从凤小姐的差遣。” “二位起来吧,今后还希望你二人能够多多协助于我。”凤长歌看着两个人心里也有了底气,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希望有几个是月镜宸那边不知道,但是却能够帮着自己解决问题的人,而这两个人刚好满足了凤长歌的要求。 “谢凤小姐。”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虽然凤长歌边上的那个高手有些让他们难以捉摸,不过好在第一次见面的印象还算不错。 第一百二十六章慕容家的人 尤其是顾寒钰在第一眼看到凤长歌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特别的顺眼。 “还不知二位叫什么名字呢?”既然是相互扶持的关系,基本的信息还是应该有些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凤长歌对于面前的两个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这或许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是由那个神秘女子放在自己身边的吧。 “属下顾寒钰,这位是我的搭档南宫飞虹。”顾寒钰大概也是有些自来熟,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名字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倒是南宫飞虹全程都板着一张脸,似乎很不爽的样子,不过也能理解,对于凤长歌的能力他们不清楚,有些轻视也是正常的,但主人亲自下了命令有不能不从。 “我知道了,你们现在住在哪里,需不需要我给你们找个地方住?”既然是不想让月镜宸知道,那么人肯定是不能带到辰王府去的,她看了白霓裳一眼,只见这人一脸的戒备,凤长歌叹了口气,肯定也是不能将他们二人放在这里的。 “凤小姐不必如此麻烦,在我们来的时候慕容家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处,若是凤小姐有事找我们,就派人前往西门第一家典当行找一位信储的掌柜就好。若是我们有急事找凤小姐,我们自会有我们的办法。”顾寒钰摆摆手,让凤长歌不用这麻烦。 几个人聊了几句,南宫飞虹和顾寒钰就告辞了。今日本来就是认一下门,熟悉一下彼此,至于其他的事情也不适合在今天拿出来说。白霓裳一直看着两个人消失在门口,然后在凤长歌的身边坐了下来:“那女的你小心一些,不太好相处。” “我知道了,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我先回去了,今日之事你务必放在心上。”凤长歌点点头,白霓裳的直觉向来敏锐一定不会出错,况且自己对那个叫做南宫飞虹的女子也生不起半分的好感来。 “我知道了,你自己才是要小心,这些天我送你的首饰尽量都呆在身上,也可用来防备心怀不轨之人。”白霓裳对自己倒是一点不担心,还有什么是能够比凤长歌还让她操心的,不,还有一个,那就是缠着她不放的小孩子周展离,这孩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要粘着她,不行,要赶快处理才是! 知道白霓裳心里有谱,凤长歌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站起来带着碧莹下了楼,就回辰王府去了。白霓裳将凤长歌送到楼下,目送着马车远去,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周展离逮了个正着:“姐姐,这回抓到你了吧!” “我说小鬼,你究竟想干嘛!”白霓裳心里无奈外加不甘心,早知道这孩子在这里蹲点,她就不下来了。她将人从自己的身上拔下去,一只手捏着周展离的脑袋,脚下随时准备着逃跑。可小孩子似乎知道白霓裳准备脚底抹油,两只手扒着白霓裳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就是不放。 “姐姐,你教我学武功就好了,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不缠着你了。”周展离这样坚持不懈的纠缠着白霓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就只是想要跟着白霓裳学武功而已,可惜了,白霓裳根本没有收徒弟的心思,对周展离一直避而不见。 白霓裳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可是前几次拒绝的后果她也知道了,这一次她学乖了,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让我教你也可以,但是你要完成我的考核,如果完不成,你就不能再来勉强我。” “你说你说,什么考核,我一定能够完成的。”小孩子一听,眼睛里面都要放出光来了,也不再紧紧扒着自己脑袋上面的手了,一副我是好孩子的样子,就差拿跟尾巴在屁股后面摇晃着看了。 “你跟我来吧。”白霓裳忍不住叹气,学武哪里是说说这样简单的,她不收他做徒弟也是充分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原因,她肯定这孩子根本不可能坚持下来,所以宁可躲着他也不愿意松口,要不是今天实在被缠的没办法了,她才不搭理他呢!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啊?”周展离觉得自己一定能通过白霓裳说的什么考核,一脸兴致勃勃的跟在白霓裳的身后往前面走着,就连称呼也已经改了。 一听到师父两个字,白霓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着自己,她横眉瞪了周展离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周展离的脑袋上:“不许叫我师父,你还没通过我的考核呢!” “白小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白霓裳来的地方就是凤长天的将军府,秦副将刚从将军府里面走出来就看到白霓裳王府里面进,看着白霓裳后面跟着的小孩儿,秦副将觉得有些无语,凤小姐和白小姐该不会是把将军府变成托儿所了吧? “带个小孩儿来见见世面,你家将军呢?”白霓裳一点也没心思去管秦副将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现在她很不爽,要是能够尽快甩开这缠人的小孩子,她就是给凤长天当上几天打杂的也没关系啊! “在练武场呢,您找他有事吗?”秦副将见过白霓裳几次,也知道她跟凤小姐,将军的关系很好,所以也没有什么隐瞒,把自家将军的位置告诉给了白霓裳,又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秦副将,你有事出去吧,赶紧去忙,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不劳您费心了。”看着秦副将一脸八卦的模样,白霓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人该不会是误会她跟凤长天的关系了吧? “好勒,那白小姐,您请便!”秦副将扯着嘴角没有再说话,只是面上那暧昧的目光却还是让白霓裳的脸忍不住红了一下。发现周展离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白霓裳的面色又寒了几分,嘴上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意思:“看什么看!” “师父,你是脸红了吗?”周展离一派天真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将白霓裳的话放在眼里,说出来的话直接扎在了白霓裳的心上,使得白霓裳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初生情愫 抬起了手到底没有打下去,只是红着脸道:“谁,谁脸红了,你给我进去吧!” 秦副将在不远处听见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别扭极了的白霓裳,捂着嘴忍不住笑了,但是在接收到白霓裳的眼刀子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好在白霓裳没有多管他,他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办事情去了。 白霓裳一进练武场就看到了正在训练的凤长天,此时的凤长天赤裸着上身,肌肉因为耍枪的原因紧绷着,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滑下来,然后消失在腰腹处。白霓裳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去看凤长天,闭着一只眼睛在练武场上搜寻起来:“你看到那和你差不多的小孩儿没有,你只要打败他,我就收你为徒。” “真的吗?”周展离两只眼睛放出光来,咧着嘴笑了,四颗小虎牙露在外面挺招人疼的样子,他眼睛瞅着看那孩子的一招一式,和他的小身板,那孩子看着比他还要瘦,也没有什么肌肉,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看来这下子他是当定姐姐的徒弟了。 “去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白霓裳心里憋着笑,眼神却已经不对了,那孩子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的很,以后周展离会不会把人打败了不知道,但是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跟着军队的大老爷们儿操练了这么久,潜意识早就操练出来了。 “喂,就是你,我要向你发起挑战。”周展离得令,志得意满的用手指着阿正,不,或许现在应该叫凤长鸣。凤长鸣看看身边的人,又指了指自己,已经长开了的眉头轻轻的皱着,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俊俏的样子,这孩子长大了,想必也是个翩翩少年郎。 “你是在说我吗?”凤长鸣还是不确定,再次询问了一声,可周展离却觉得他啰嗦,双手在身侧一捏拳头就冲上去了,凤长鸣自然不会被动挨打,闪身躲过对方的一拳,接着顺势踢出一脚,朝着周展离的脸部去了。 周展离也不示弱,双手呈现出一个交叉的姿势,叉住凤长鸣踢过来的那条腿,待稳住之后又将腿握在手里,转了一个圈儿,凤长鸣的身体也紧跟着转了一圈,然后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 练武场因为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争斗,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不过好在都是训练有素的人,训练的士兵们很快就退出了战圈,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个人。这样的情况,其实在军营里并不少见,将士们争强斗狠时有发生,只要不会触犯军纪,凤长天也不会多管。 毕竟一成不变的管理手段,会让将士们没了血性,可光有血性不听指挥也没有用,所以凤长天有自己独一套的管理手段,他手下无论是兵还是军官,拉出去那都是嗷嗷叫的人物,这些人物捏成一股绳,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队伍。 “你这又闹什么幺蛾子呢!”凤长天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走到白霓裳的身边,双手往胸前一环,军营里才有的军痞样子一下子就露出来了。若不是因为这人的长得白白嫩嫩的,而不是秦副将那种满脸胡子,五大三粗的,白霓裳都要担心,他能不能娶到媳妇了。 “给你送了个苗子过来,你看那娃娃怎么样?身家背景也不差,是左都御史周大人的儿子,若是能够放在你这里好好培养,将来应是国之栋梁!”白霓裳看到凤长天,就忍不住想到这个人满身肌肉的样子,脸不自觉的微微红了,她敛着那双狐狸眼,睿智的模样怎么也藏不住。 凤长天看着白霓裳的小模样忍不住呆了呆,心中的悸动怎么也隐藏不住,然而一想到这位是妹妹的朋友,什么小心思都没有了。他将视线转向别处,装着很认真的样子盯着周展离瞅,结果没想到,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的动作,凤长天就看入迷了。 小家伙动作一板一眼的,明显是被人刻意指导出来的,这样的招式纯粹就是花花架子,上战场不能保护自己,就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也不可能自卫,凤长天觉得可以,要说这小家伙骨骼架子看上去,倒确实是一块练武的材料,可惜没有一个好师傅。 “你把这孩子就在我这里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凤长天说这话的时候,周展离已经被凤长鸣的临门一脚踹出去了,因为后退姿势不稳后劲不足,周展离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原本两瓣儿的屁股一下子变成了四瓣儿。 不管周展离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疼,白霓裳就准备离开了,从他们两个对手戏一开始,白霓裳就知道周展离要输,虽然之前一直是压制对方的状态,可她知道周展离的后劲不足,也知道他的缺点在那里,所以,这一场较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至于后来怎么样白霓裳就不知道了,总之那三个小家伙,在练武场上较真儿较的比谁都凶,可出了练武场,三个人就好像是一个人儿似的,小孩子调皮捣蛋,没少让凤长天秦副将跟着操心,直说凤长歌和白霓裳再送孩子过来,他们就该往外哄人了。 不过两个人嘴上是那样说,对这三个孩子都宝贝的很,有他们在练武场上,整天都是乐呵呵的,给士兵们一天枯燥的训练都增加了欢乐。一天训练下来,几乎全程都在看几个毛孩子争吵笑闹,不过,三个小子倒也没有给白霓裳和凤长歌丢人,每月训练测试的成绩,哪怕是在整个军营里面都是能够排的上号的。 为了此事,周展离的父亲,左都御史周大人,还亲自来拜访过凤长天表示感谢,毕竟,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学武,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的,偏偏他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老太太宠爱的不得了,即便是他想教育也没有机会,这下倒好,凤长天已经帮他教育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月镜风成亲 “周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令公子自个儿聪明伶俐罢了,我也只不过是从旁提点一下而已,周大人何必如此挂牵。”在官场待了这么些日子,凤长天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坐在上首位上,看着一边的周大人,面上带着笑容,客套的话信手拈来。 “凤将军可知道前段时间轰动京城的太子受贿之事?”周大人跟凤长天客套寒暄了几句,就说要去练武场看看自己的儿子,凤长天没有拒绝,站起来带着周大人往练武场的方向走,谁知走到一半就听耳边声音响起,却也不知周大人提起此事的目的为何。 “略有耳闻,可皇上也没有明说检举之人是谁,这中间恐怕另有隐情吧。”凤长天眯着眼睛,眸中爆射出一道精光,远处在凤长天视线中的男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旁的周大人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凤长天的变化。 “京城都在传此事与辰王有关,可但凡了解辰王的人都知道,他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的。将军跟在辰王身边的日子不短,还望您能提点辰王一些。”这其中不免有讨好的意思,虽不明白周大人为何如此,可凤长天却明白应该,官场之中,哪有突如其来的好意。 “多谢周大人提醒,周大人好意,我定会转达给辰王。”凤长天的身份在京城中算是明朗,毕竟他入军营之后,一直是跟在月镜宸身边的,这么多年,两个人出生入死早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意,京城里面的人也都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闻言周大人便不再说话,只是嘴角挂着的那若有似无得笑意却已经说明了所有问题,京中局势自辰王回京之后便开始涌动起来,他们又怎么能不明白个中含义,然而月镜宸也真的只是无心插柳罢了,真正搅起风云的人,此时正坐在廊下喝茶。 身旁的月镜风一直没有作为风口浪尖的人物的意识,依旧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时常带着凤长歌出府游玩,然而上次的事情给凤长歌的心里留了疙瘩,使得她并没有心情跟着月镜宸四处走走,加上天气又热,在她看来,还不如在辰王府里纳凉喝茶。 月镜宸打量着凤长歌,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前几日红灵告诉自己凤长歌和凤涅楼的掌柜白霓裳接触颇深,昨天又听说白霓裳带着周大人的儿子周展离去了凤将军府,以前却一直没有听凤长天说起过他和白霓裳的关系,这两人究竟有什么东西隐瞒着自己? “京中的传言已有鼎沸之势,难道你不打算处理一下吗?”凤长歌有些不舒服,这人一直坐在这里,也不说话,也不离开,总觉得是为了看着自己,这让凤长歌都禁不住疑惑了,这几日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会让人起疑的事情,为何这人面上一脸探究的模样? “让他们吵去便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只是娘子,过两日便是我五皇弟大喜的日子,难道你不要随我一同去凑凑热闹吗?” “你觉得呢?”凤长歌没有直接回答月镜宸的问题,而是用了一句反问,月镜宸看着凤长歌,只觉得这人的眼眸之中放射出来的光华一场的刺眼,让人没由来的就想要眯起眼睛来,他嘴角勾了笑容,算是明白了凤长歌的回答。 月镜风成亲当日风中带了一丝凉意,天空也不算是灰蒙蒙的,好像很快就要下起雨来的样子。五皇子府门前是一派热闹的景象,迎来送往的官员们几乎要将五皇子府的门槛踏破了,然而一身大红喜服的月镜风似乎并不怎么开心,面上结着寒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望而却步。 “五弟,恭喜抱得美人归啊!”月镜宸让随从送上祝贺之礼以后,走到月镜风的身边,面上带着促狭的笑容,装着没有看到月镜风脸上的冷峻寒意,甚至还兄弟情深的搭上了月镜风的肩膀。 月镜风很想将人都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摔下去,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到底是没有那样做,尽管他们几个兄弟关系再不好,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还是要装一下样子的。凤长歌在一旁看着月镜风,见他面上的冷峻,面上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嘲讽,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月镜风的目光从凤长歌的身上游走而过,今日的凤长歌依然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的不仅仅是一个贵气,更有一直与生俱来的骄傲。更可恶的是,站在月镜宸的旁边,给人一种郎才女貌的感觉,就好像凤长歌专为月镜宸而生。 月镜风皱着眉头,心里的怒火翻江倒海的燃烧着,若不是因为自己大意了,又怎么可能会让凤长歌逃出自己的手掌心?若是当日之事成了,即便是父皇不予赐婚,他也能将凤长歌从月镜宸的身边除去,哪里会有这样被动的局面。 “好了,王爷,今日是五皇子大婚,人家忙碌的很,你就不要再就缠着人家了,你们兄弟改天约便是,可别让新娘子久等了。”凤长歌故意将新娘子只三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在故意讽刺月镜风一般。月镜风面上一白,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若不是这么多的人在场,说不定月镜风就已经冲上去扼住了凤长歌的喉咙。 “你看我太激动,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望五弟不要往心里去。娘子,我们进去吧,耽误了五弟招呼客人就不好了。”月镜宸眸中闪出一丝冷芒,当日之事他到今天还记得,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只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月镜宸做惯了狮子,又怎么可能有一些无意义的举动,惊扰了猎物?他会一直蛰伏在草丛里面,然后等到猎物过来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而此时的月镜风就是他看中的猎物,在没有确保不能一口咬死之前,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至于其他人,月镜宸就管不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成亲风波 “娘子请。”说罢月镜宸没有再去管月镜风,带着凤长歌往院子里面走去了。今日的五皇子府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和红色的喜绸到处都是,几乎要将整个五皇子府铺满了,凤长歌依然勾着嘴角浅笑着,仿佛身边发生的事情都与无关。 月镜风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悠然升出一丝危机感来,月镜宸本就是个狡诈狡猾之人,配上凤长歌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月镜风一想到两人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压他一头,心里就感觉到了非常的不爽,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正懊恼着,凤长安的身影在面前一闪而过,月镜风心里有了主意。 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已经从凤王府将新娘子接过来了,月镜风从轿子里将新娘子迎出来,将手里的喜绸放进新娘子的手里,然后牵着另一人头,在王府门前跨过火盆,这才往里面进去。 仪式成后,新娘子就被送入了洞房,可新郎官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放过的,众人拉着月镜风酒过三巡之后,纷纷醉醺醺的回去了。凤长歌和月镜宸离开的更早,在宴会开始没多久,两人便离席了。 晚间的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月镜宸跟着凤长歌绕过繁华的大街,往护城河的方向,慢慢往辰王府的方向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凤长歌总觉得,这些日子月镜宸心里面憋着事儿,这让凤长歌心中有些莫名的不爽。 “这些日子似乎一直有问题困扰着你,难道你不准备说说吗?”月镜宸倒也沉得住气,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跟他提起过任何问题,再后来,倒是凤长歌先忍不住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月镜宸,问道。 “你觉得我心中应该有什么样儿的疑问?”月镜宸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想过这样直白的问凤长歌这些问题,所以当凤长歌提起的时候,月镜宸反而有一些不太适应的意思,玉白的衣襟在风中舞动着,晚霞在身后,受尽了最后一点光芒。 “这我就不知道了,该问你自己才对。”凤长歌心里不安,可更让她不安的是月镜宸的态度,这个人明明对自己有所怀疑却又不准备明说,难道这人琢磨着什么坏主意吗?凤长歌忽然觉得苍凉,所谓的合作在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土崩瓦解一般。 “凤长歌,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不会过问,但是在应该告诉我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可好?”这些话已经放在月镜宸的心里很久了,这些问题他也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凤长歌的。 可是没当自己准备相信的时候,脑子里面就会跑出来一个小人,说不应该相信凤长歌,万一她要害你呢,于是脑海里就会出现另一个小人,那个小人说这个女人是你喜欢的人,你应该选择相信她,万一是误会呢!于是那两个小人在拼命的打架,谁也没有将谁打败,所以也就一直没有一个胜负。 就在刚才,月镜宸在凤长歌的脸上看到受伤的表情事时,他忽然就开始害怕起来,害怕凤长歌会这样从他的身边离开,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就算这个人有东西隐瞒着自己又如何?自己喜欢她的这颗心从来没有改变过,不是吗? “月镜宸!”凤长歌忽然就被这句话感动了,明明不是情话,可在凤长歌的眼里,却比任何的情话都要动听,有夫如此,她凤长歌是何其的幸运。她忽然走过去伸手抱住了月镜宸,内心第一次泛起感动,还有浓浓的眷恋。 月镜宸感受怀中的人身上的温度,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个人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也有着太多不可被割舍的东西,他应该感到庆幸,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依然如初。 事情到这里应该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却不曾想当晚五皇子府就出事了。原来月镜风的好友准备去闹洞房的时候,却听见房间里面传出来一阵呻吟之声,闻此声,众人面面相觑,本该在房中行周公之礼的主人却站在门外,里面的声音又从何而来? 月镜风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忽然怒从心起,从身边的侍卫手里抽了一把刀就冲进去了,众人害怕出了乱子,紧紧的跟随在月镜风的身后,随时准备着劝说着,不让月镜风做出傻事来。 可让众人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里面的人竟然是太子,太子满是肉欲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满足,而本该是五皇子妃的凤梦颜,此时却在太子月镜云的身上,努力的摇动着自己的身体。床榻摇晃的异常的剧烈,看的边上那些去惯了风月场所的男人们,都忍不住脸红了。 “妹妹,你在干什么呢!”人群之中忽然想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此人正是凤梦颜的姐姐凤梦琪,凤梦琪跟着母亲一同过来吃酒,因为遇到了一个朋友,两个人多说了几句,却不想忘了时间,等到家里派人来找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凤梦琪正准备和那位小姐告别,却没想到听五皇子的人说五皇子的婚房出了事情,因为担心凤梦颜的情况,她就忍不住过来看看。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凤梦琪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烧的厉害,可看着妹妹那个样子,凤梦琪再也没我就办法袖手旁观,冲上去将妹妹从床上拉了下来,用自己带来的薄披风包住。 “凤小姐,这件事情你们凤府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当着那样多人的面,月镜风倒也没有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来,只是月镜风的面色却并不好看,凤梦琪心下有些不安,水眸望着人群里,期盼着能出来一个能够主事的人来。 “五皇子,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我们都不清楚,您这样点名道姓的要我们凤府给你一个公道,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第一百三十章计划落空 凤梦琪自然是不愿意让凤府抹了黑的,可她不明白,太子与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之间,京城的人自然是选择保全太子的。 “结果如何,我自会禀告圣上,让圣上定夺。只是我五皇子府的庙小,你即是凤府的人,你就把人给我带走。”月镜风根本懒得跟凤梦琪废话,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凤长歌,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两个人竟会那么早就离席了,搞得他后面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办法实施。 “我妹妹是五皇子明媒正娶回家的,我没投权利带走她,还望五皇子三思啊!”凤梦琪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在一旁替凤梦颜求情。 “姐姐,我害怕!”凤梦颜已经清醒过来了,可心里却已经不知道害怕成什么模样了,她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最后也只能依偎在凤梦琪的怀里,无声的抽泣着。 其实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正在那里坐着,可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了,她刚想说话就被人冲上来捂住了嘴巴,下一刻她的衣服就被脱了,这个人浑身上下满是酒味,她就以为是月镜风,可哪里能够想到,事情居然出了这样的转折! “凤小姐,你若不想她太狼狈,你就给本皇子把人带走!”月镜风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围在外面的宾客根本不敢久留,纷纷告辞了,原本一场好好的喜宴,竟然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太子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来参加喜宴而已,他就被人暗算了,他满身酒味的被人从五皇子府里面带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扯着笑的样子显然是还沉醉在春梦里。 贤皇贵妃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看着一天到晚只知道用下面那根棍子乱捅人的儿子,贤皇贵妃面上终于绷不住了。一脚踹在了太子的身上,太子被踹了一个趔跌,终于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了,看着自己满是怒气的人,这厮竟然一点不在乎的样子,还伸了一个懒腰。 “母妃怎么脸色这么差,是谁惹您生气了吗?”月镜云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母妃的身边,用一只手去扶着贤皇贵妃,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看着都让人觉得格外的欠揍,偏偏这小子自己似乎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这让贤皇贵妃气的,又是狠狠一巴掌摔在了月镜云的脸上。 “你这个畜生,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贤皇贵妃还是觉得气不过,伸出一只手拧住了月镜云的耳朵,让月镜云跪在自己的面前,如水一般的面上全都是狠劲儿,把身边的人都吓住了。 “母妃,儿臣不知做了什么让母妃不高兴的事情,还望母妃言明!”月镜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着,比以往每次母妃打的都要痛,他捂着脸看着自己母妃,觉得委屈极了,明明这几日他都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母妃为何动了这样大的气? “不知道?你都已经把你弟弟的女人上了,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本宫是让你去吃喜酒,没有让你去干这样丢脸的事情!”贤皇贵妃被差点气过背去,头顶的金步摇剧烈的晃动着,举着手又准备揍月镜云。 “弟弟的女人,不应该啊!凤长安怎么会是弟弟的女人,母亲,你是不是搞错了啊!”这一次月镜云是真的觉得委屈,他发誓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怎么会是这样的!再说弟弟的女人是谁?凤梦颜吗?这样丑的女人,送给他他都不会要啊! “什么?凤长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贤皇贵妃终于觉过味来,也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这个傻儿子虽然没有脑子,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迟疑了一会儿,贤皇贵妃,接着问道:“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儿臣本来坐在那里喝酒的,原本想着等他们礼成之后便回来,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在那里多喝了几杯。后来就有一个丫鬟跑过来说,他们家小姐想见见儿臣,儿臣当时就问了,是谁,那丫鬟说是凤长安凤小姐,儿臣见过凤长安,长得的确很漂亮,儿臣一时心痒就去了。” 月镜云的话越说到后面,就越没有了底气,这件事归根究底,你不过是因为自己贪恋了凤长安的美色罢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可月镜云心里还是觉得委屈,自己明明是在听到凤长安的声音之后才进去的,怎么后来会出现在凤梦颜的床上! “真的是你所说的这样的吗?”听到自己儿子的叙述,贤皇贵妃更加愤怒了,这似乎就是为她儿子设置的圈套,想起上次让月镜风做的事情,贤皇贵妃的脸色黑的如同外面的夜色一般了,她眯着双眸,重重的拍在了小几上面,月镜风,你好样儿的,我们走着瞧! “千真万确,母妃,儿臣瞒着谁也不敢瞒着您那!”月镜风拼命的点头,就差没有指天对地的发誓了,贤皇贵妃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追究月镜云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样将这件事情蒙混过去,毕竟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到皇上那里去! 贤皇贵妃的脑子拼命的旋转着,终于想到了主意:“自今日起,你必须给我装病,装的越严重越好,你现在立刻给我回东宫去,剩下的,母妃一会为你打点好的。嬷嬷,快给本宫更衣,本宫现在就要去见皇上!” “是,是,是。”月镜云应了一声,然后慌慌张张的就跑回自己的东宫去了。当天晚上月镜云就病了,不是装病,而是真的被吓病了。而贤皇贵妃这边也没有闲着,她褪去了头上所有的发饰,甚至脱下了象征着皇贵妃身份的服饰,领着一个宫女就往养心殿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眠之夜 “皇上,贤皇贵妃来了,说是管教不严,看在太子病重的份上,饶了太子一命,她愿代子受过!您看……”千公公刚刚将五皇子府的事情呈报给皇上,贤皇贵妃就过来了,这速度还真是快的惊人。 “她倒是积极,居然还有脸来请罪!就让她跪着吧,时间长了,她自然会回去的。”皇上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气愤的很,显然是不愿意去搭理贤皇贵妃的,他也做过皇子,这些肮脏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多说罢了。 “是。”千公公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面上神色不改应了一声,冲着殿外侯着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走到龙案边,替皇上磨起墨来。一时间大殿之内一片安静,除了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就再没了其他声音。 而在凤王府事情恐怕很难平静下来,凤言廷一直衷心辅佐太子,想让太子当上皇帝,到时候他从旁摄政,也算是实现了他坐拥天下的抱负。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一出,别说坐拥天下,就连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够保住!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凤言廷在大堂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连从没有见凤言廷发过脾气的萧燕也忍不住被吓愣了。凤长安一整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太子的事情是她做的,若是让父亲知道,还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王爷,您也别生气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太子从这件事情里面跳出来,不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萧燕不动声色的看了女儿一眼,有些怒其不争。不过这样一件小事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如此怎么为公孙家做事? “行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该干嘛干嘛去!”这也是凤言廷第一次对萧燕发火,倒不是因为他已经知道真相了,而是他第一次觉得萧燕不如凤长歌,若是当初他选择的是凤长歌,结果恐怕也不会如此。 “臣妾先告退了,王爷,您早些休息吧。”萧燕也不多说废话,现在凤言廷正在气头上,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既然不能依靠凤言廷,那么她就只有另寻出路,而显然,月镜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萧燕让女儿答应月镜风的原因。 原来月镜风一直监视着月镜宸和凤长歌,只见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甚至连行为举止都像了一个人的模式,月镜风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凤长歌的聪明劲儿在京城所有的官家女子中更是无人能及,若是她与月镜宸人心合一,在京城中,将无人是月镜宸的敌手。所以他想到了凤长安,希望能够联合凤长安,借凤长安之后除掉太子和月镜宸,并许诺凤长安,他日自己当上太子,她必是太子妃。 凤长安原本想要拒绝,舍近求远的事情她不会做,只是这些话偏巧被萧燕听见了,萧燕看着月镜风,知道他有野心,便答应了月镜风,并保证在争夺太子之位上,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月镜风。 月镜风自然感激不尽,若是能够得到萧燕的支持,也算是得到了凤王府的暗中支持,到时候,就算太子有贤皇贵妃站在后面撑腰,也不再会是他的对手。只是凤长歌,慢慢磨着便是,他就不相信这人没有弱点。 “母亲,您说父亲会不会知道此事,到时候我该如何应对?”凤长安还是有些不放心,父亲的脾气谁都知道,若是让他知道她偷偷做了这样一件事情,恐怕会不由分说扒了自己的皮,想到刚刚父亲生气的样子,凤长安从心底里感到紧张。 “你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至少现在是绝对不会的,这句话萧燕没有说出来,一是不想再增加凤长安的负担,二也是因为,这些秘密现在还不能让凤长安知道。不过,总有一天,她萧燕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着阳光之下的。 “母亲,你为什么要答应五皇子的请求?我怎么觉着他给我们挖了一个坑啊!”凤长安仍旧是心有余悸,凤言廷平常不发火,但是发起火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尤其是现在凤长安心里虚得很,凤言廷只要声音大一些,都有可能让凤长安脚软发虚。 “瞧你那没有出息的样,月镜风野心勃勃,一心盯着那太子之位,如今的太子除了好色什么也不会,你能指望他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吗?他不过是太子位上的炮灰罢了,假如真的嫁过去,不过是给太子做陪葬品罢了” 萧燕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虽然多,但也不至于拎不清,这孩子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在节骨眼儿上转不过弯来:“而且,凤长歌加诸于我们的东西,你不想报复回来吗?借月镜风之手打压凤长歌,轻而易举!” “娘,还是你聪明啊!”凤长安听完母亲的分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上也不再是惊慌失措的样子,而是带上了意思得意,凤长歌,你给我等着吧! “秦侧妃,您睡了吗?奴才又是要向您汇报。”深夜,凤王府已经陷入了黑暗,可秦朝华的院子忽然响起了声音,秦朝华身边的嬷嬷一下子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在清楚外面的人是谁之后,这才进屋叫了秦朝华。 “有什么事情?说吧。”退去妆容的秦朝华面容带着一丝困倦,有显得有些慵懒。在收起了白日里伪装出来的胆小懦弱之后,此时的秦朝华像极了平日里的凤长歌,目光之中闪露出来的精光让外面的人都忍不住加快了心跳。 “今日奴才一直跟踪着萧侧妃和二小姐,他们似乎经常谈论起五皇子月镜风。今日五皇子府里闹出来的事情,好像和他们有关,最重要的是萧侧妃提及大小姐,似乎是要借五皇子之手除去大小姐。” 秦朝华的眸子中再没了睡意,自从上次凤长歌救了凤长钺一命之后,秦朝华就一直想要帮着凤长歌做一些事情,以报答凤长歌的救命之恩,可一直没有机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秦朝华来访 一直到凤长钺被带出凤王府,凤王府也有她和刘青兰管理中馈之后,她就决定一心一意的帮助凤长歌,如今得了这样一个消息,自然是要跟进通知凤长歌的。 “我知道了,此事你对谁都不要提起,我自会处理。凡是小心,莫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这个人是秦朝华一进凤王府就跟在她身边的,也算是心腹了,这样的心腹若是折损了一个,那就是了不得的损失了。 “奴才知道了。”这人也知道秦朝华话里是什么意思,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秦朝华之后,就悄悄的离开了。秦朝华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如今她和凤长歌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到底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关系,若是她主动去通知凤长歌,肯定还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要想个办法才是。 一大早上的,秦朝华就去刘青兰的院子去了,萧燕的人看到了倒是也没有起疑心,自从刘青兰和秦朝华掌管府中中馈之后,她们两个原值来往的密切了很多,多时对账本一类的细致活,需要花费的时间多一些倒是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姐姐今日怎般这么早就过来了?”刘青兰从心底里面还是不太喜欢秦朝华的,毕竟因为巴结萧燕的缘故,她从前也没少欺负凤长歌,当然这些都是过去式了,她心里明白凤长歌是不愿与之计较的,不然也不会将凤长钺带出凤王府。 “知道妹妹这里的芙蕖已经开花了,便想着过来看看,妹妹不会是不欢迎姐姐吧?”秦朝华倒也没有在乎刘青兰不佳的面色,毕竟是自己中下的因,当然也应该有自己承担这果。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她们自然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当然不会,姐姐里面请吧。”刘青兰面上带着笑容,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余光瞥到跟在秦朝华后面的尾巴,眸光暗了暗。萧燕虽然已在府中失势,可为她做事的人,倒是没见少去,嘴角勾了笑容,刘青兰带着秦朝华进屋了。 “多谢妹妹款待!”秦朝华没有转头也知道后面的尾巴依然在,跟了这么就也没有从自己的手上得到什么消息,却依然跟着,也让她不得不钦佩他们的毅力。眸子轻轻转动着,秦朝华捏了捏身边嬷嬷的手,然后才跟着刘青兰往屋子里面进去。 嬷嬷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扶着秦朝华到门口之后,便招呼着刘青兰身边的奶娘,说要到院子里面和她说说话,奶娘和嬷嬷的私交虽然不错,但是各为其主,在主子们的面前自也不会表现的太亲密。嬷嬷的反常让奶娘有些不安,看了刘青兰一眼,之间后者点点头,就带着秦朝华进屋子里面去了。 刘青兰也算明白过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秦朝华一没说账本的事情,而没说库房进账的事情,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了。在屋子里面请秦朝华坐下来,刘青兰特意去关了窗户,这才道:“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昨日偶然得到消息,萧燕已经和五皇子月镜风联手,说要除去凤长歌。我想着这个事情必要跟凤长歌说一下,只是我的身份尴尬,由我去说肯定不合适,你和长歌关系一向不错,所以能不能请你将这件事情转达给长歌?” 秦朝华眸中的担忧不是假的,紧张也不是装出来的。刘青兰心里算是有谱了,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见长歌是一件非常谨慎的事情,若是被萧燕知道,恐怕会有所警觉。所以没有特别的情况,她不会主动去见凤长歌:“那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长钺曾经中过一种慢性毒药,萧燕下的,也是长歌发现了之后,告诉我的。至于长钺为何会被世子从凤王府中带走,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是为什么吧,我言尽于此,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也希望,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不会影响到我们与长歌之间的关系。” 秦朝华一番话说的苦口婆心,长时间的离间之下,要想重新获得信任是不可能的。但是又凤长歌这样的纽带在他们之间横梗着,这些不可能在后来也会变成无限的可能,说起来凤长歌似乎就是有一种魔力,能够让身边的人凝结在一起。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我替长歌谢谢你。”刘青兰终于明白为何后来秦朝华会忽然改变,原来中间发生的事情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被丢进池塘的那一幕,心一下子就颤抖起来,看着还在床上酣睡的晴儿,刘青兰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呆了没有多久就出来了,然后又到院子里面的凉亭里面做了一会儿。院子里面挖了一个小池塘,池水清澈可见到池塘底部的淤泥,此时的芙蕖正在碧绿的叶子中间盛开着,粉红的花苞看起来就像是孩童柔软粉嫩的脸颊一般。 没做很久,秦朝华就离开了,两个人依依不舍,像是非常愉快的样子。跟在秦朝华后面的人在秦朝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之后,就去萧燕那里汇报情况去了:“王妃,秦朝华去刘青兰的院子里面说了很久的话,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带账本和库房账目过去,行迹虽看起来并不可疑,但奴才觉得里面有事。” “听清楚她们说什么了吗?”萧燕知道秦朝华有了异心,只是这人孤身一人在凤王府中,行为举止有非常的谨慎,她现在不是正牌的王妃,再加上因为太子的事情凤言廷正在气头上,自己也不好随意就在秦朝华下手,只能暗中防备着。 “院子里面两个嬷嬷说话的声音太大,奴才也不敢靠的太近,所以没有听清,隐约只听到他们在谈论孩子。”都说习武之人听觉灵敏,可惜有了两个嬷嬷门口干扰了屋子里面的声音,这个人能够听到的信息实在是不多,能听到孩子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太子被罚 “我知道了。”萧燕并没有放在心上,凤长钺被带出凤王府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回来过。秦朝华有不能随意出入凤王府,每个月只能见自己的孩子一次确实不够,她那样宝贝自己的孩子,会想念也是应该的。秦朝华为人谨慎,府中有没有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她会想到去找刘青兰,倒是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萧燕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刘青兰却是已经将秦朝华今早跟她说的事情,通知到了凤长歌的那里。凤长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想要笑了,谁能想到她和刘青兰之前传递情报的人就是替凤王府里面送菜的菜农。 “张伯,麻烦您亲自过来,有劳了。”凤长歌知道萧燕准备对付自己,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月镜风居然会选择和萧燕联手,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那个人成天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坐上太子妃,怎么会放弃了那条捷径不走,反而舍近求远?不过,想起太子今日的表现,凤长歌也就能够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了,恐怕萧燕也是知道太子这个位置做的不会长久了。 “不过是顺路的事情,这是您托我带来的蜜饯,凤小姐看看是不是合您的口味?”张伯呵呵笑了两声,面上满是慈祥的光芒,凤长歌这个女娃在凤王府就见过几次,只是没有想到当年怯生生的女娃娃如今已经是辰王妃了。 “张婶儿弄的蜜饯是京城里面最好吃的了,谢谢张伯给我送来。”凤长歌也不是真的还想吃蜜饯,只不过张婶儿和张伯没有孩子,每年就靠着这些养活家里,所以能帮的凤长歌都会帮衬一些,算是感谢当年张伯偷偷给自己食物的恩情。 张伯看着凤长歌面上柔善的样子,心里也是暖融融的,只不过他不过是一个送菜的,自然是不能在辰王府久留的,又从身上拿了一个放着煮瓜子的袋子交给凤长歌之后,便离开了。凤长歌看着张伯蹒跚离去的背影,将京城目前的局势在心里做了一个盘点。 今早宫中传出消息来说,贤皇贵妃在养心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昨晚上就没能坚持下去,晕倒在了养心殿门口,最后还是月晋荣亲手将人抱回万华宫的。由此可见,月晋荣还是心疼着贤皇贵妃的,至于太子肯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当然也不会有很坏的结果,贤皇贵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天中午,月晋荣就对太子做出了处罚,太子之位依然在,不过是去皇陵那里守孝三个月罢了,同样都是禁足。不过是将地方从东宫转到了皇陵,与太子来说根本不痛不痒,皇陵虽没有远离京城,但也算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恐怕倒是太子要做些什么,月晋荣都管不着了,也许这样的处置正合了太子的意。 事实上太子真的非常满意这样的处理方式,东宫是在月晋荣的眼皮子底下,寻欢作乐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去了皇陵就不一样了,他就不相信,月晋荣管天管地还能管着远在皇陵的自己。 至于那个被当了炮灰的凤梦琪也已经被遣送回了凤王府,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女人,凤府是不可能会要的。凤梦颜的下场已经非常明显,要么就是在别人的唾弃中死去,要么就自己有骨气一点,自行了断,可凭借着她对那个人的了解,自行了断显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凤梦颜的表现再一次出乎了凤长歌的意料。当晚,凤府就传出消息,说凤梦颜在屋中上吊自杀了,然而这样的女子注定是没有人可怜的。还是刘青兰有些不忍心,让人裹了草席送去了乱葬岗,将她掩埋了。凤梦颜的死,在京城这样的大海里面没有惊动一丝的波澜,就好像是死了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凤梦琪心里难受,却又知道和谁说,只能将这样的难受牢牢的掩埋在心底不再说起,只是对于这京城不断变换的风云,凤梦琪心里感觉到一丝害怕。只是身为凤氏一族的旁支,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现在的凤梦琪,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觉悟的。 然而这些事情凤长歌自然是不会去在乎的,只是让她觉得碍眼的不过是眼前的月镜楼。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根筋搭错了,成日里的往辰王府钻,也不管月镜宸是在还是不在,说出来的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有那么一刻,凤长歌都要觉得这人不过是来找茬的罢了。 “我说月镜楼,你是没有地方去了吗,为何成天的来我辰王府,难道良贵妃能够容许你做这样的事情吗?”凤长歌不是第一次赶人了,只是月镜楼的脸皮之厚,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京中盛传,东阳王娇羞起来的模样比女孩家还要好看。只是凤长歌一点也没觉得这个人懂得害羞两个字怎么写,毕竟这样厚脸皮的人,是不可能会懂得害羞是什么意思的不是吗? 果然,就在凤长歌肯定了这个人不会离开的时候,就见这人翘起了二郎腿,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之后,慢慢的品了一口,接着感叹了一句:“好茶,好茶,果然是辰王府,即便是招待客人用的茶水都是中精品啊。” 是谁给月镜楼上的茶!凤长歌的面色当时就不好了,她明明已经说过了,只要月镜楼来一律不准上茶的,又是那个劳什子的混蛋玩意儿玩忘了她说的话,凤长歌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碧莹的身上,碧莹缩着自己的脑袋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碧莹的心里也很委屈啊,东阳王说了若是她不准备茶水的话,就将她和叶逍的事情告诉小姐,那怎么能成呢,她和叶逍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到能请小姐做主谈婚论嫁的程度啊。再说,万一小姐不同意,那他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啊!所以为了自己和叶逍,碧莹果断牺牲了辰王府的茶叶。 第一百三十四章阴魂不散月镜楼 “不知道凤长宁小姐今年芳龄几何啊?”月镜楼其实也不愿意天天跟着凤长歌面前瞎晃悠,虽说他欣赏凤长歌,但并不代表自己,每天都有这样多的问题能够问凤长歌的。就像今天,他来的目的就只是想要知道凤长宁的信息罢了。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凤王府找凤王爷问,或者您可以直接询问她的母亲,我想凭着东阳王您这般尊贵的身份,萧侧妃是很乐意告诉您这个事情的。”凤长歌揉揉眉心,实在是不愿意理睬月镜楼。 之前月镜楼也是这般每日溜达过来,与他说话聊天也算是乐在其中,因为很多事情月镜楼都有他独到的见解,可是真的等到月镜楼每天报到之后,凤长歌倒是觉得有些无趣了。她已经不止一次暗示过月镜楼真的不用每天过来,可是月镜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仍旧是准时在辰王府报道。 “皇嫂你还真是无情啊,不过是问你要一下你妹妹的八字罢了,有必要这样义正言辞的拒绝我吗?”月镜楼一脸的委屈,其实后来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招人烦了,也不愿意每天都过来,只是在一件事情做成了习惯之后,每天不来报道一下,总觉的有什么事情没做一样。 月镜楼只想在心里大呼一声,皇嫂惹您厌烦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啊,只是我这习惯一时之间怕是很难改变了啊!月镜楼心里苦,但是天上仍旧是以偶爱潇洒自然的样子,反正他的脸皮足够厚,直接忽略凤长歌的表情,简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凤长歌不想搭理月镜楼,她觉得和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她低头沉思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东西,月镜楼见人没有搭理自己也没有在意,反正他在辰王府一直都是随意出入的,就连凤长歌现在这般的不愿意见到自己,也没有阻止自己进来过。 其实凤长歌也没有在想什么,不过是发呆罢了,她可以当月镜楼不存在,但是一个人坐着也委实有些无聊,最终凤长歌还是让碧莹去拿了棋盘,决定跟月镜楼在杀上两局。其实忽略到自己最近一见到月镜宸的无奈心情,凤长歌还是挺月镜楼来辰王府的,毕竟月镜宸这几天似乎挺忙的,根本就没有时间搭理她。 月镜宸一进王府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在棋盘上大杀四方,凤长歌沉思的小表情就像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一样,让月镜宸的目光忍不住看的呆了呆。只是转到月镜楼的身上时,月镜宸的面色就不算好了,这个人最近来辰王府是不是太勤快了一些? 这一局凤长歌赢了,月镜楼看着凤长歌埋伏好的棋子忍不住又是一阵仰天长叹,其实凤长歌和月镜楼的棋技不相上下,但是因为凤长歌的棋风比较多变,所以还是月镜楼输掉的场次多 一些,月镜宸也时常能够看到月镜楼扼腕叹息的模样。 两个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边上看着他们下棋的月镜宸,凤长歌愣了愣,这才站起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月镜宸。因为下棋过去专注的原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月镜宸已经回来了,身边的人也真是的,人回来了也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看你们下棋那么认真也就没有让他们说话。”月镜宸替凤长歌擦了擦脑门上门流出来的汗水,也没有坐在凤长歌让出来的位置上面,只是将凤长歌重新按回了椅子里面,然后叫人从边上给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挨着凤长歌坐下来了。 “既然皇兄都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告辞了。”月镜楼到没有心虚的意思,只是这几天月镜宸在忙着做皇上安排的事情,陪着凤长歌的时间也少,今天好不容易回来的早,自己若还不识趣的走开,回头被母妃知道,怕是又要被母妃念叨了。 “这就走吗?再坐一会儿吧。”月镜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月镜楼,目光中的探究怎么也掩饰不住,凤长歌这一边看不到月镜宸的表情,所以也就没有明白为什么月镜宸要挽留月镜楼,当然月镜楼是明白了的,他顿时觉得自己好无辜啊! “皇兄这是吃醋了啊,皇嫂,你可要小心了啊!”说着,压根就没有在意两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什么变化,迈着自己的大长腿就往辰王府外走去了。说实话,从小月镜楼就挺害怕自己这个皇兄的,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敬重。所以,他发火生气的时候月镜楼是尽量避开的,原本以为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但是潜意识里面的东西似乎很难改变。 “他什么意思啊!”凤长歌被月镜楼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看月镜宸的面色却是有些怪怪的,身边的人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下去了,等到凤长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厅的门已经关上了,屋子里面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凤长歌看着月镜宸,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 “他说我吃醋了,怎么办啊,我确实好像已经吃醋了啊!你作为辰王妃是不是应该安慰我一下啊!”月镜宸其实只是想和凤长歌单独呆一会儿而已,可是看着凤长歌忽然已经红了的脸蛋,心里忽然就忍不住想要挑逗一下凤长歌。 “啊!这有什么醋可吃的,我们身边这么多丫鬟奴才在,难道你还怕我们背着你做一些不该做的吗?”凤长歌被说的一愣一愣的,那天月镜宸当着自己的面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就蹿到凤长歌的脑袋里面来了,莫不是这人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吗? “那可不一定,知道你是个本事大的,也许那些人全听了你的话呢。我不管,你必须补偿我,并且向我证明你对我的忠诚。”月镜宸已经完全是在耍无赖了,可凤长歌竟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第一百三十五章凤长宁的计划 那张巧嘴到了月镜宸这里,好像就变的笨笨的不会说话了。 “你瞎说什么呀,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这是耍无赖你知不知道啊!”凤长歌不愿意搭理月镜宸,尤其是现在月镜宸看着自己那火热的目光,让凤长歌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在月镜宸的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丝不挂一样 凤长歌的双手颤动着,完全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手往哪里放才好,摆弄来摆弄去的忽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然后她就听到月镜宸的呼吸声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凤长歌在想要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手一下子就被月镜宸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身下。 凤长歌挣扎着,可奈何自己的力气没有月镜宸的大,没有挣扎脱,反而因为来回的摩擦,手心里面的物什又胀大了几分。凤长歌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看着月镜宸那双几乎将她吞噬了的双眸,凤长歌就觉得无地自容。 “长歌,我想要,可不可以?”月镜宸的声音已经变得暗哑,语气上面也带着一些渴求,要不是因为怕吓坏了凤长歌,月镜宸觉的自己现在一定已经化成了饿狼扑上去了。他一只手抓着凤长歌的手在身体上面摩擦着,一只手捧住了凤长歌的脸颊,慢慢的将自己的脑袋凑了上去。 凤长歌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以前这样的经历不是没有过,但是像是这样刺激的场面,她还真的没有经历过。看着月镜宸越凑越近的脑袋,凤长歌的脑子里面已经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了,她只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凤长歌那英勇就义的模样,月镜宸就忍不住想要笑了,将自己凉薄的唇贴上凤长歌的唇,月镜宸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凤长歌的唇形非常的漂亮,也非常的柔软,刚一接触,月镜宸就不想再放开。 灵活的舌头慢慢的撬开凤长歌的牙关,月镜宸只想将这个吻加深,却不料大门被忽然打开了,看到里面的场景,叶逍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之后,又将门关上了。 凤长歌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把将月镜宸推开,然后飞也似的跑出房间去了。叶逍看着风一般消失的凤长歌,真是恨不得打断自己的腿,哪怕是晚一个时辰进门大概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啊! 回头看看月镜宸的面色,叶逍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他猫着腰慢慢的往外面走去,想要将自己的这条小命保留下来,可是月镜宸似乎不怎么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还没有走出去多少步,就听到月镜宸杀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叶逍,你给我进来!” “爷,咱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能动手动脚的啊!”叶逍真的不敢进去,但是又不敢违背月镜宸的命令,只好慢慢吞吞的往房间里面走去,只是目光不停的往边上看着,期望有人能够忽然出现救下自己的小命。事实证明,叶逍真的是想太多了,这个时候自身都难保了,谁还敢来帮着叶逍。 一个时辰之后,叶逍就从房间里面出来了,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只知道叶逍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面上却带着少有的红晕,那段时间叶逍走到哪里都是亮点。 有几个思想不纯洁的人也会调戏叶逍,问叶逍王爷的技术好不好,厉害不厉害,那个地方大不大,够不够劲道。叶逍真的是有苦难言,想起月镜宸威胁自己的话只能保持沉默,那些人乐呵呵的看着叶逍却也不敢开太大的玩笑,毕竟叶逍也算是月镜宸身边的红人,只是这件事情却被大家记住了。 被记住的不仅仅是这件事情,还有月镜楼时常出入辰王府的事情也被人拿来做了文章。不知情的人,只知道月镜宸和云景楼的关系很好,所以经常出入辰王府也是在正常的,但是知情的人却知道辰王最近在忙着皇上寿辰的事情,时常不在王府,至于月镜楼那个时候还经常出入辰王府是为了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其实月镜楼真的只是来找凤长歌说说话聊聊天罢了,只是别人并不这样想,不过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往歪里带,也不过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罢了。就像此时的萧燕,她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女儿,面上却是非常的痛心:“我早与你说过,你既然喜欢东阳王便应该努力的去争取,现在好了,人家已经是凤长歌的座上宾了。” “怎么可能,东阳王才不会喜欢上凤长歌呢,再说凤长歌已经赐婚给了辰王,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东阳王?”凤长宁面上是一片苍白,她喜欢了整整五年的男人,难道现在就要变成了别人的吗?不要,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这样的男子,怎么可以喜欢上凤长歌呢! “凤长歌的手段如何,你不是不知道,难道非要我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吗?好歹你也是凤王府的千金,怎么一点都没有凤王府该有的魄力呢!”萧燕面上带着失望,可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虽然说着数落凤长宁的话,手却一直握着凤长宁的手没有松开。 “母亲,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的,我不相信啊,我怎么能够相信这样的话呢,母亲,我该怎么办?”凤长宁只要一想到是凤长歌勾引了月镜楼,心里的恨意就不断的升腾起来,面上却是悲伤的模样。 “把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去拿回来啊,长宁。你应该知道,当年东阳王跟你说过要和你在一起这样的话的吧?”萧燕不断的怂恿着凤长宁,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性格萧燕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她差的就是一剂猛料,只要这记猛料下下去之后,凤长宁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激怒凤长宁 “娘,您听说了吗?东阳王今日又去了辰王府了,也不知道那辰王府究竟有什么好的,能够让东阳王这般的流连忘返,每日都要去报道一次。”凤长安从外面进来坐在凳子上,端了茶杯状似无意的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长安,你瞎说什么呢?没见你妹妹在吗?你要再敢乱说话,小心我绞了你的舌头。”萧燕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将凤长安手里的杯子狠狠的放在桌子上,因为作用力的关系,杯子里面溅出来的水,全部都洒在了桌子上面,然后滴到了地上。 “啊,对不起啊,妹妹我不知道你在,这些话都是姐姐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凤长安好像才看到凤长宁的样子,站起来走到凤长宁的身边安慰着凤长宁,可是现在的凤长宁哪里还愿意听他们说话,急匆匆的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去。 萧燕和凤长安站在原地也没有追的意思,她们做了这样多就是想要激怒凤长宁,然后让凤长宁为她们做事情。因为自己的刻意为之,她早就将凤长宁的性格培养出缺陷来了,被她们两个这样刺激过之后,凤长宁是一定会去找凤长歌算账的,只是这笔账会怎么算,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凤长宁就早早的出门了,带着拜帖来到了辰王府,凤长宁的帖子递进来的时候凤长歌都忍不住惊讶了,自己和凤长宁的交集并不深,这个人今天来找自己是要做什么?去郊外游玩?现在似乎并不是游玩的好时机啊! 凤长歌心里没谱,可是在凤长歌的记忆里面自己跟凤长宁并没有什么过节,她虽然也会时常欺负一下自己,不过也都是因为凤长安的关系。这样想着,凤长歌的戒备心一点点的放了下来,然后带着碧莹出门去了。 凤长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凤长歌出来立刻迎了上来,面上温婉的笑容让凤长歌最后的警戒心也放下来了:“还以为姐姐现在已经是辰王妃了,不会愿意搭理自己的。没想到姐姐还是念着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的,妹妹今日来找姐姐,一是想着和姐姐一同出去走走,二是想着之前对姐姐做的那些事情,然后向姐姐说声对不起,希望姐姐能够不计前嫌。” “本不过是小事罢了,再说你也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必这样介怀的。”凤长歌扯着嘴角淡淡的笑了笑,她的目光在凤长宁的身上扫视了几圈,这人似乎真的是没有想要为难自己的样子,带着最后的一丝疑惑,凤长歌还是跟着凤长宁上了马车。 待凤长歌上了马车之后,挂着凤王府标志的马车,和辰王府的马车就朝着京城外面的郊区去了。凤长歌也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自己一个人哪里都不愿意去,可最近白霓裳似乎也挺忙的根本没有空搭理自己,就连凤涅楼也时常要她过去照料一下,所以也就没有人愿意陪着出来走走了。 “姐姐,你请喝茶。”凤长宁看了一眼外边跟在后面,将她们两辆马车隔开的商队,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让人差觉得冷笑。凤长歌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装作不经意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看到凤长宁饮了同一壶里倒出来的茶水,这才放心的喝下自己杯子里面的茶。 这水刚一入腹,凤长歌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晕的厉害,可是她抬眼看了看凤长宁,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同样是一个杯子里面出来的水,为什么她会一点事情都没有,自己却头晕脑胀的厉害,更让她奇怪的是,这人为什么要在这里迫不及待的对自己下手! “凤长宁,你究竟要干什么,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凤长歌不断的往后面缩着,她尽可能的想要将自己保护起来。可是在凤长歌根本来不及去拔簪子的时候,凤长宁已经拿着绳子冲上来了,事实上就算凤长歌拔下了簪子,她全身软绵绵的也没有力气用。 凤长歌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算计了,她现在浑身虚软着,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已经用光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力气。不多时,自己就已经被凤长宁捆了个扎扎实实,连动弹的余地都没有。 “凤长歌,你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惹恼了我的姐姐还有我的母亲。”凤长宁也不是傻子,知道要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去,自己在凤王府的地位和凤长歌一样无足轻重,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没有用的存在。就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凤长宁也不会承认说这一切是她的主意,她认为自己比凤长歌聪明,就聪明在这一点上。 “是萧燕派你来的对不对,她想怎么样?”凤长歌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是碧莹没有跟自己在一个马车上,而是在后面的马车上,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另一辆马车里的碧莹早就被人用迷药迷晕了,身上的绳索比起凤长歌还要扎实了不知道多少。 两辆马车就在郊外的树林里面停了下来,辰王府的车夫正要下去询问情况,就被车厢里面的人给打晕了之后拖进了车厢里面。凤长宁的丫鬟从马车里面下来,走到前面的马车上面轻轻的敲了敲车厢:“小姐,那边得手了,您这边情况怎么样?” “你上来帮我把人抬过去。”听到是自己身边人的声音,凤长宁松了口气,然后将怀里早已经准备好的媚药拿出来,掰开凤长歌的嘴巴给她塞了进去:“凤长歌,你真的不要怪我,你若有幸活下来,就去找我的姐姐和我的母亲吧!” 凤长宁的话,凤长歌听的清清楚楚的,可是想要反抗却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奉承宁喂下了另一种药。没多久,凤长歌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燃烧着火焰,这一刻她全明白了,这人是要让自己失身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本该发生的 外面的丫鬟应了一声之后爬上车厢将凤长歌抬了出来,凤长歌迷迷糊糊的看着外面的环境,忽然发现这是一条官道。 面对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官道,凤长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若是自己今日真的失了身,恐怕没两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还真是好手段啊,她凤长歌真是甘拜下风呢! 将凤长歌抬到属于辰王府的马车之后,凤长宁就催促着自己的车夫回凤王府去了。后面的事情她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只要自己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凤长歌根本就不能将她怎么样,自己出过城有怎么样,谁能证明自己是和凤长歌一起出城的。 凤长宁的马车离开没多久,辰王府的马车边上就围了一群人上来,凤长歌已经被人送车厢里面拽出来了,因为凤长歌中了媚药的关系,那个人在握着自己的脚踝时,凤长歌就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面上夹杂着痛苦和绝望。 一直跟着凤长歌的红灵刚刚就觉得奇怪,两辆马车本来就是一前一后走的,没有一同回去已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然而更加奇怪的是,凤王府的马车上被抬上来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到辰王府的马车上,现在一看那个奇怪的东西可不就是凤长歌嘛! 红灵不敢在犹豫,从阴暗中走出来,朝着凤长歌的方向走过去,那些人还以为这人不过只是路过罢了,但是那个抓了凤长歌脚踝的人,却被她直接扔了出去。那些人见着自己即将可以享用的美食被另外一个人打断了,都觉得非常的不高兴,将红灵围在了中间。 看着凤长歌已经失去意识的模样,红灵知道现在必须速战速决。她挥出手中的长剑,一道漂亮的寒芒闪过之后,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就应声倒下了,那些人不过是街头上面经常欺男霸女的混混而已,做这种事情还行,要让他们拼命还真是没有这样的勇气,在一个人倒下之后,剩下的人都往各个方向逃窜了。 红灵没有再管他们,只是将凤长歌身上的绳索解开,然后将人放进车厢里面,这才一脚踹醒身边被打晕了的车夫,让他出去架着马车往京城的方向去了,车厢里面的凤长歌越来越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凤长歌有些焦躁,手在身侧紧紧的握着拳头,可尽管是这样也没有办法抵挡住销魂蚀骨的感觉。到最后,凤长歌脸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希望这样的感觉能够自己慢慢的退散下去。 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异样的的感觉,凤长歌真是觉得报应,当初的月镜风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的难熬?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别人下药,当初自己就不应该报复心极重的去折腾月镜风,凤长歌真是觉得自己不是倒霉,而是倒霉透顶了。 辰王府的马车在辰王府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月镜宸正准备出门,要不说凤长歌的运气还是可以的呢,今天要不是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这个时候月镜宸早就不在辰王府里面了。红灵一看到月镜宸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迎上去了:“王爷,王妃被人下了媚药,您快看看吧!” 月镜宸的眼眸一缩,迅速冲到了马车边上,看着马车里面紧紧的蜷缩在一起的凤长歌,心没由来的痛了起来。媚.药有多么强大的侵蚀力,他是知道的,当年自己也被人下过这样的药,不过他没有忍住,而是在偷偷从给他下.药的女人那里跑出来之后,找了一个烟花柳巷,花了整整三天,这才真正恢复意识。 “长歌,是我,我是月镜宸,听的见我说话吗?”当月镜宸伸手准备去抱凤长歌的时候,凤长歌忽然就动了一下,她没有往月镜宸的方向靠过来,而是有望车厢里面缩了一些,似乎是想要拒绝别人的触碰。 可是现在的凤长歌可能没有办法明白,那些人既然要毁了她的名声,又怎么可能会将她这样毫无作用的反抗放在眼里。 听到月镜宸的名字,凤长歌的身体又动了动,然而终是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是轻声的抽泣着,其实她已经没有办法在克制住自己了,深入骨髓的火焰已经无法控制,仿佛要将她燃烧成灰烬一般。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够欺负你的。”月镜宸也忍不住有些哽咽,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跳上马车将已经缩到最里面的凤长歌抱起来,跳下马车没有片刻的停留,几乎是飞奔着往凤长歌的院子里面去了。因为在凤长歌的身体接触到自己的时候,凤长歌的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了。 叶逍看着自家主子远去的身影,忽然有些担心碧莹,不过在看到碧莹只是被打晕了五花大绑的扔在马车里面之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将人从马车里面拉出来松了绑之后,也将人抱进了辰王府,至于要不要把人叫醒,叶逍还在考虑当中。 当天辰王府的大门没有再打开过,说是闭门谢客,其实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有辰王府里面的人清楚,凤长歌的院子更是没有人敢靠近,因为月镜宸说了,但凡靠近这个院子的人,没有理由,一律杀无赦,这也是月镜宸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 房间里面的凤长歌已经被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月镜宸的呼吸已经紊乱,衣服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被凤长歌车的乱七八糟的。可是,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凤长歌,却根本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意思,因为他不想趁人之危,尤其这个人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月镜宸,帮帮我!”凤长歌扭动着身体,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就算嘴里呼唤着的名字,也不过是凤长歌潜意识里面的声音。在凤长歌看来,目前只有月镜宸有资格对自己做那样羞人的事情。 听到凤长歌根本没有意识的呼唤,月镜宸在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在理智崩盘的那一刻,月镜宸骂了一句该死,这才跳上了凤长歌的床,然后在凤长歌的身边躺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中了媚药 凤长歌就靠上来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凤长歌自己扯得七零八落的。 此时的碧莹倒是已经苏醒过来了,叶逍偷吻没有偷到,面上有些尴尬,碧莹却根本没有心思在乎这件事情。因为自己是被凤长宁身边的人敲晕的,所以现在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凤长歌的情况,她抓着叶逍的手,着急的问凤长歌的情况:“叶逍,我家小姐呢?” “辰王妃很安全,现在正在自己的院子里,你在我的房间里面。”见碧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叶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尴尬,他将自己的身子与碧莹的拉的远了一些,这才将凤长歌的情况跟碧莹说了一下。 “我要去看看我家小姐。”没有亲眼看到过自家小姐是否安全,碧莹还是有些不放心,挣扎着就要下床去看看,可是叶逍那里会肯,先不说碧莹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就连月镜宸的吩咐,他也不能让碧莹随随便便就靠近那个院子。 “你就放心吧,辰王妃会没事的,再说了王爷已经吩咐了,任何人不能靠近那个院子,否则杀无赦!你还是乖乖的等着吧,赶紧给我躺好!”叶逍将人按回到床上,然后拿了身边的毛巾帮着擦了擦额头上面刚刚冒出来的汗水。 叶逍都已经这样说了,碧莹也就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可是小姐的情况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时不时的就要问一下叶逍是什么情况。叶逍没有办法说,那样的情况会发生什么事情,傻子都知道了,可碧莹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啊! 再说凤长歌这边,因为凤长歌的拼命挣扎,月镜宸本来还挂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不见了。而凤长歌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全身上下除了胸前挂着的红肚兜,也已经没了其他的遮盖物,更让月镜宸没有办法忍受的是,凤长歌的脚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腿间游走着,让本来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力的月镜宸随时都有可能化成饿狼。 虽然凤长歌已经中了媚药,可不管怎么样,这是凤长歌的第一次,月镜宸不想太随便。所以即便是在听到凤长歌叫着自己名字,爬上了床之后,月镜宸也没有立刻就进入正题,而是轻轻抚摸着凤长歌的脸,然后低头含住凤长歌的嘴唇,不断的亲吻着。 凤长歌用仅存的本能不断的回应着月镜宸的吻,一只手穿过月镜宸浓密乌黑的头发 偏偏这妮子根本不愿意慢慢的等待痛苦过去,她只是想要逃离。 已经到了这一步,月镜宸那里允许凤长歌打退堂鼓。两只大手牢牢的握住凤长歌的腰身,不让凤长歌乱动,直到那巨大的痛苦过去之后,凤长歌又开始往月镜宸的方向靠过来 在銮战了整整一天之后,凤长歌终于清醒过来了。看着一丝不挂,在一旁沉睡着的月镜宸,凤长歌羞红了脸,想起白天的事情,凤长歌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可现在的情况更是让凤长歌觉得尴尬,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然而没有多久,就被边上醒过来的男人一把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人呼出来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凤长歌的耳朵上似的,凤长歌全身忍不住就要战栗起来。只见月镜宸将自己的身体和凤长歌的分开,相连的地方发出噗嗤的声音,让凤长歌的脸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球一样。 “看来是已经没事了,可是怎么办,我还没有满足啊!”说着,月镜宸就吻住了凤长歌的嘴巴,没有给凤长歌意思反抗的机会,直接带领了凤长歌的节奏。月镜宸就是要在她清醒的时候,看着自己是怎么样将她拥有的,他喜欢凤长歌,从上到下都喜欢,如果可以,成亲他也愿意。 凤长歌被掠夺了呼吸,失去了自主意识,也忘了自己应该反抗,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情事是可以这样的让人兴奋。 第一百三十九章撮合碧莹和叶逍 凤长歌累的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一下,唯一的力量,也只不过是感叹了一下月镜宸超出常人的能力之后又沉沉睡去。 其实月镜宸也很想停下来,可每当自己释放了,准备给凤长歌清理一下的时候,已经疲软的位置有开始有了反应,清理着清理着又开始了驰聘之旅。直到后来,月镜宸也有些吃不消了,闭着眼睛不去看凤长歌,将人泡在水里做了清洗之后,换了床单,终于心满意足的搂着凤长歌睡了。 第二天的凤长歌没能长床上下来,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想起昨天晚上月镜宸那邪魅的一笑,凤长歌就觉得下身一紧,除了一句该死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样一个种马在自己的身边,凤长歌觉得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好在这几天月镜宸一直在忙着,根本就没有时间搭理她,她也就不需要在见到月镜宸的时候感到尴尬。这几天她一直在回想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后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被那个劳什子的凤长宁喂了媚药,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好像是自己完全主动投怀送抱的,虽然是因为媚药的缘故,但是这样的结果,她完全不能接受好吗? 经过几天的修养,凤长歌终于能够从床上下来了。只是这几天碧莹似乎经常不在的样子,有时候想要找她的人也没有地方找去,没有办法,凤长歌只好问身边的奶娘:“奶娘,知道碧莹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吗?怎么好像一直都没有见到她啊!” 奶娘愣了一下,然后笑的一脸的暧昧:“小姐不知道吗?碧莹去见叶逍护卫了,两个人最近走的好像挺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互相对对方有意思。不过,叶逍护卫看着忠厚老实的,要是配碧莹的话,我倒是觉得差不多。小姐,要不您给做个主?” 凤长歌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也没有说不可以。脑子里面转了两圈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凤长歌鬼灵精怪的脾气一上来谁也挡不住:“也不是不行,叶逍那小子虽说心实诚了一点,但是人倒是不错的,若是他真的喜欢碧莹的话,倒是会好好的对待碧莹的。” “谁说不是呢,你看人眼光最准了,你都这样说了,那人肯定是不错的。只是这两个孩子都害羞,谁也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样下去不是耽误事儿吗?”自从奶娘来到凤长歌的身边之后,凤长歌和碧莹一直都是将她当自己人看待的,所以对于这两个人的事情,奶娘也挺上心的,都说对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这句话在白霓裳和奶娘的身上就有了非常完美的诠释。 “那两小子,心眼实诚,就让他们实诚着呗。奶娘,你这样,你被叶逍给我叫来,那小子,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他的。”凤长歌其实已经有主意了,只是奶娘心疼碧莹,自然是不愿意碧莹受委屈的,碧莹那妮子掉起眼泪来也确实挺招人疼的。 奶娘和凤长歌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断了,看着凤长歌脸上那个表情,也知道凤长歌心里面憋着坏事呢,不过只要是为了那两个人好的话,奶娘该忍的也还是能够忍一下的。只是怕凤长歌搂不住火,出门的时候奶娘还是提醒了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您可悠着点,别太过火了!” “我知道了,您放心去吧,这点数我心里难道还会没有嘛?”凤长歌嫌弃奶娘啰嗦,躺在美人榻上面吃着张伯送来的蜜饯,凤眸眯缝成一条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奶娘也没有办法说凤长歌什么,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凤长歌是个有谱的,然后就替凤长歌找人去了。 没过多久,叶逍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碧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当真是有羡煞旁人的意思,就连凤长歌这样不相信爱情的人都要忍不住羡慕了。看着两个人非常般配的样子,凤长歌也替碧莹感到高兴,若是叶逍能够好好对待碧莹,将自己身边这个唯一的贴心人,留在辰王府,凤长歌也是不会介意的。 “参见辰王妃,听奶娘说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到了院子门口,叶逍悄悄的和碧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碧莹是辰王妃的人,他一个粗鄙的护卫靠的太近总是不好的,先不说会不会让辰王妃不满,就是给碧莹惹了麻烦也是不好的。 “自是有事想要拜托你的,碧莹年纪大了,也没有找个好一点的对象,我有些担心,就让碧莹老家的人给碧莹寻摸了一门亲事。那户人家在那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人家,碧莹过去便是正妻,再加上有我给她撑腰必定不会亏待了碧莹,只是我这几天身子不爽利,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人能帮着我护送碧莹过去,不然你帮我走上一趟可好?” 凤长歌面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瞧着叶逍那逐渐阴沉下去的面容,和碧莹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凤长歌都觉得自己的玩笑开的有些大了,只是身边的奶娘却是捂着嘴笑着,觉得凤长歌这一招简直就是绝了。 “这不太好吧,我是辰王的人,要时刻准备着替辰王办事,这样的事情还是请辰王妃另找别人来做吧!”叶逍紧珉着唇角,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有好几次想说他喜欢碧莹,也一定会对碧莹好的。正妻的位置自己也能够给碧莹,但是一听到对方是大户人家的时候,叶逍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碧莹看着叶逍那没有作为的样子,一滴眼泪就这样从脸上滑下来了,她的男人连为自己争取一下都不会,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将目光从叶逍的身上收回,碧莹擦了擦眼泪,道:“小姐,奴婢不用人护送的,我自己去就是了,只是以后没有奴婢在小姐身边照顾着,小姐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第一百四十章情投意合 说着,碧莹就跑出去了,这样的场景连凤长歌都没有想到。本以为叶逍这样的八尺男儿是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人的,没想到结果让凤长歌都有些失望。这样没有作为,不敢承担的男人即便是人品再好,她凤长歌都不会让他留在碧莹身边的。 “等一下!”看到碧莹哭的那一刻,叶逍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尤其是当碧莹转身抛开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如果不伸手抓住碧莹的手,这辈子,自己都永远不可能再见到碧莹了。他狠了狠心,抓住了碧莹的手:“给我一个机会。” 说完这句话,夜宵就在凤长歌的面前跪了下来:“王妃,属下知道说这样的话非常的不合适,但是属下请求您,能不能不要将碧莹许配给别人?”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叶逍停顿了一下,才有接着说道:“我喜欢碧莹,我虽然给不了碧莹优渥的生活条件,但是我一定会对碧莹好,一生一世,我只会喜欢碧莹一个人,若是我做了对不起碧莹的事情,王妃您大可以用这把剑砍下我的头。” “你确定吗?”凤长歌站起来将那把剑抽出来,架在叶逍的脖子上面,剑身上面的寒光闪过,吓得碧莹冲过来紧紧握住了凤长歌的手,生怕凤长歌手上没有控制好伤了叶逍。面对脖子上面的剑,叶逍眉头也没有眨一下,看着碧莹认真的点点头:“是,决不食言!” “那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意见罢了,我也要听听碧莹的,若是碧莹也喜欢你,也愿意跟你在一起,你的意思我才会考虑。”要凤长歌收线,哪里是这样容易的事情?她将长剑放在手里把玩着,将视线放在了碧莹的身上:“碧莹,你的意思呢?” “小姐,我愿意,哪怕粗茶淡饭,我也愿意和叶逍好好的。”碧莹本来就喜欢叶逍,听到凤长歌那样说,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瞎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够让你过这样的日子,再说了你跟在我身边,什么时候让你吃粗茶淡饭了!”碧莹的言论,让凤长歌有些不高兴,将叶逍的剑送回剑鞘之后,板着一张脸坐回自己的美人榻去了。 “小姐!”碧莹还以为是凤长歌不同意自己和叶逍在一起,苦着一张脸叫了凤长歌一声,谁知凤长歌根本就没有搭理碧莹的意思,还是奶娘在一边提醒道:“你还不快谢谢小姐,没看小姐已经答应你们了吗?” “谢谢小姐。”两个榆木疙瘩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手牵着手给凤长歌磕了一个响头,算是表达了他们的感谢。奶娘看着两个人兴奋的样子,在一边也是淡淡的笑着,能够看到碧莹幸福,她也很高兴啊!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我的面前甜甜蜜蜜的了,看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们呀,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凤长歌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长针眼了,假意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凤长歌就把两个人轰出去了。 碧莹和叶逍的那层窗户纸总算是捅破了,两个人满心满眼的都只有对方了,哪里还能看得清凤长歌脸上的表情,跟凤长歌磕头谢了恩之后,两个人就欢欢喜喜的出去了。至于凤长歌,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两个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年轻可真好!”凤长歌这几天心不在焉的,奶娘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有些话自己不好意思去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从来没有为这件事情发愁过,她能够知道也不过是因为旁观者清罢了。 “是啊,年轻可真好。”凤长歌懒懒的窝进了美人榻里面,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子的拐弯处,她忽然就想起了月镜宸,自己和月镜宸现在又算是什么呢?有了夫妻之实的两个人,心有没有在一起了呢? 凤长歌觉得自己老了,若是自己没有重生,现在也该是二十有二的女子了吧?现在的青儿也应该已经学会了走路了吧,即使没有学会走路,大概也像是跟晴儿一样胖嘟嘟的小孩子,只希望下辈子的青儿不会再做帝王家的孩子了,就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就好! 说到底自己在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月镜宸的心吗?恐怕不是,都说知人知面难知心,当他们之间不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之后,那么他们之间剩下的还会是什么呢?难道不该是互相伤害的关系吗? 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的凤长歌,奶娘轻轻的摇了摇头,感情这件事情不是谁都能帮着给一个答案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自己想清楚她究竟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不然即便是身边的人劝了,也只能陷进那个死胡同里面,永远也走不出来。 “奶娘,您说,人这一辈子,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凤长歌抬起头来看着还在一边陪伴自己的奶娘,想起他们之间的遭遇,凤长歌抿着唇勾勒一个淡淡的笑容,手里绞着帕子,忽然问道。 “人有不同,追求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同的,有些人习惯了自由,向往的当然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些人向往权力,一生追求的不过也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人希望拥有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对象,她们倾尽一生寻找的也不过是能陪伴一生的人罢了。” 奶娘说的话也算是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在凤长歌的心口上,权力,自由,这些东西难道不是过眼的浮云吗?有谁是能够真正的得到它的,即便是皇帝,被约束的地方也实在太多,谁能说皇帝便是权力的顶端呢? “在想什么?这样入神?”正当凤长歌沉思的时候月镜宸就从外面走进来了,看着凤长歌粉嫩的脸蛋,月镜宸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天夜里的凤长歌,从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妩媚,让月镜宸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已经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在一起的两个人 “没,没什么,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辰王请便吧!”凤长歌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着月镜宸看着自己的眼神过于露骨,让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面对,凤长歌的眼神晃荡了几圈终于站起来往内室去了。 月镜宸看着消失在实视线里的凤长歌,忽然觉得有些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以后,凤长歌经常找借口回避自己,难道她不明白,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吗? 尽管他们两个人已经发生了关系,可让月镜宸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月镜宸还真没有这样的勇气。吩咐了奶娘好生照顾着凤长歌,月镜宸就准备离开了,听着屋子里面发出来的桌椅碰撞的声音,月镜宸终于能够确定这妮子是在躲着自己了。 月镜宸的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他自认为自己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再加上他们是经过皇上赐婚的,即便没有举行婚礼,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的改变,凤长歌这样躲着他,让他有一种被抛弃了的错觉。 “走了吗?”在月镜宸离开之后过了很久,凤长歌终于从屋子里面出来了,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守着的奶娘,凤长歌的心里有些发虚,凑上去确认了一下之后,终于确定月镜宸已经不在了。 凤长歌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忽然觉得心里闷得很,在转了第三圈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出门去凤涅楼看看白霓裳,似乎只要和白霓裳聊过天之后,凤长歌才会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乔装打扮了一下,凤长歌就出门了。 白霓裳实在是不怎么欢迎凤长歌过来,这些日子,这妮子哪次过来不是板着脸的,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凤长歌这副样子了,就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一样:“哟,这谁啊!怎么又来了?板着个脸你给谁看呢!” “给你看啊,怎么样,我好看吗?”听着白霓裳调戏似得口气,凤长歌的心忽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她装模作样的转了两圈,然后凑到了白霓裳的身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或许她的身边似乎就是缺了一个这样跟自己贫嘴的人,也许只有这样吵吵闹闹的,自己才会真的轻松一些吧! “你少跟我在哪里臭贫,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这里烦我,没看我算账呢吗?”白霓裳顶不乐意看到的就是凤长歌这样要死不活的状态,脸上虽然是带着笑容的,可是那双眼神里面太过幽怨,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浑身难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天我心情好,跳个舞怎么样?”凤长歌怎么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可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愁眉苦脸的给白霓裳看,只是自己真是没有心情。 “你高兴就好。”白霓裳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心去刺激凤长歌,抬头看了一眼,从柜台里面给凤长歌拿了一壶酒之后,打发凤长歌到楼上去了。现在时间尚早,凤涅楼还没有开始热闹起来,现在的人也不过是京城里面玩的比较开的世家公子。 凤长歌没有说话,拎了酒壶就上楼去了,在房间里面的美人榻上面躺下来之后,便开始了自斟自酌。凤长歌觉得自己跟着白霓裳天天喝酒,酒量也大了很多,一壶酒下去根本就没有醉了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霓裳从楼下上来看到的就是凤长歌斜靠在美人榻上,目光迷离的样子。今年的桃花酿后劲有点足,这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已经微微有了醉意,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凤长歌手里的酒壶拿下来:“你们两个人是约好的吗?你刚到还没多久,他就来了。” 凤长歌自然明白白霓裳嘴里的那个他是谁,原本慵懒的躺在榻上的人忽然就挣扎着坐了起来:“什么情况?霓裳,我的面具呢?你放在哪里了,你快帮我拿一下!” “你怎知道他是来找你的,若他不是来找你的,你不是自作多情了吗?凤长歌,要么接受,要么拒绝,你迟早是要暴露自己的,你究竟是打算自己告诉他,还是被他发现?”白霓裳将面具从抽屉里面拿出来递给凤长歌,问了一个凤长歌一直就想要逃避的问题。 凤长歌没有说话,她接过面具忽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好像每一次得到的答案似乎都让她感到有些失望。凤长歌默默的将面具带好,看了一眼白霓裳就下楼去了。 此时的月镜宸正在包厢里面喝闷酒,包厢依然是那个包厢,只是人的心情似乎大有不同了。他开始疯狂的想念凤长歌,想念凤长歌的一颦一笑,想念凤长歌发脾气时撅起的嘴,更想念凤长歌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你来了!”凤长歌还没有进门,月镜宸的声音就在屋子里面响起来,凤长歌推门的手愣了一下,终于将门推开走了进去,手里端着的托盘里面放着两盘小菜,和一碟花生。 “恩,我们也算是朋友,听伙计说你来了,就上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一些下酒菜。”凤长歌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走到月镜宸的身边,这个人的脸难得的红了,凤长歌大概也只有到今天才知道,那个战神一样的男人也是会喝醉的。 “是啊,我们也该算是朋友了吧?”月镜宸的话说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疑问还是肯定。月镜宸透过迷离的双眼看着玉凤凰,忽然想起了凤长歌,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月镜宸觉得自己会分辨不出来,这两个人谁是谁,因为两个人的行为举止过于相似了,若不是有着不一样的脸,月镜宸真的会以为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你这是怎么了?”凤长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将月镜宸手里的酒壶拿了过来,不给月镜宸斟满,也不给自己倒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各怀心事的几人 凤长歌不希望月镜宸再喝了,上头的酒,喝一点就够了,喝多了容易伤身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开心了吧。我的辰王妃,似乎不太喜欢我呢。”月镜宸苦笑了一下,也没有从凤长歌的手里夺过酒壶,现在他真的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罢了,凤长歌这些日子的态度,真的他有些伤心。 也许凤长歌不知道,但是每当她找出那样拙劣的借口来回避自己的时候,月镜宸的心真的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揪住了一样狠狠的疼着。他自认为足够冷血,可是在碰上凤长歌的时候,他觉着自己那无坚不摧的壁垒已经被打破了,那个人可以凭着一个小动作就让自己心疼失措。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了呢?或许她只是没有摸透自己的心呢?”凤长歌说的也是真心话,看着月镜宸这样难过的样子,凤长歌的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的难受。她伸出手想要摸一下月镜宸的脑袋,最终手停留在半空中,悄悄的收了回来,月镜宸似乎没有意识到。 “玉掌柜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你知道那样的感觉吗?酸涩,烦躁,却又沉溺其中不愿自拔。”月镜宸忽然抬起了头来,一双睿智的狭眸里面如今只剩下慵懒的光辉,就像是家里养着的小猫一样。 “没有,所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感觉。不过,我想那样的感觉应该也是不错的吧,如果能够遇到有缘人,我真的不介意去尝试一下的。”玉凤凰支着脑袋看着月镜宸,她忽然发现,就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月镜宸,也是一样很舒适的事情。 “还是不要体会的好,过于折磨人的感情,到最后一定会变成失望的。”月镜宸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失落,这样的感觉难道真的值得被珍惜吗?如果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回应的爱情呢?难道就这样苦苦支撑下去吗? 月镜宸不知道在离开和不离开之间,他会选择哪一个,可是一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离开凤长歌,他的心就开始抽痛起来。果然,已经动情的那个人是最痛苦的人呢。想到这里,月镜宸无声的笑了。 “只有尝过了人间百态,大概才会知道真爱是在哪个地方的吧。你现在没有明白,大概只是因为爱而不得!”凤长歌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从前得到的不过是虚假的爱情罢了,只是当初自己的付出应该是真实的吧? 凤长歌始终相信的一句话就是“当初爱的有多深,现在恨得就有多深”,现在自己有多恨月镜风,大概当初的自己就有多么的爱着月镜风的吧,只是自己跟月镜宸呢?真的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吗? “你跟她真的很像呢!我应该回去了,看到我喝醉了,她应该会不开心的吧?”月镜宸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对着凤长歌做了一个揖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凤长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月镜宸那原本伟岸的背影,现在似乎已经多了一些萧索,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吗? 凤长歌的心里有些难受,她趴在桌子上低低的抽泣起来,只是那低声的抽泣在后来面成了嚎啕大哭,若不是因为隔音效果良好,可能都会惊动了隔壁房间的那些人,就按着凤长歌这样的哭法,边上的人大概会被吓到吧! 其实心情不好的又何止凤长歌一个,被情感困扰的也不止凤长歌一人。在凤长歌离开房间之后,白霓裳就瘫在了床上,在装了这样久之后,白霓裳终于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应该是已经喜欢上凤长天了吧? 可是自己凭什么去喜欢凤长天呢?他是京城里面赫赫有名的将军,可是自己呢?不过是江湖里面来的一介平民罢了,即便是自己有幸能够得到风长天的青睐,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自己就能够人心凤长天变成全京城的笑柄吗? 想起白天自己去凤将军府看望周展离的时候,凤长天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白霓裳就忍不住心酸起来。其实凤长天也并没有说错什么,他有他的梦想,追求梦想并没有错,大概自己会成为凤长天追求梦想的绊脚石的吧! 虽已经是深夜了,可凤长天也并没有什么睡意,想到那个小心翼翼的女子,凤长天第一次有了懊恼的样子。今天白天自己大概是说错了话吧,不然她的脸色怎么会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怎么可能还会收得回来呢? 其实凤长天对于白霓裳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随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白霓裳也时常能够就训练方案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来,渐渐的有些事情,凤长天就下意识的想要去问便霓裳,久而久之,两个人的相处便渐渐的多了起来。 大概是一直跟军营里面的将士们生活在一起的缘故,凤长天很不喜欢像是凤长安那样娇滴滴的女子,他喜欢的就是白霓裳那样恣意潇洒,有着自己的主见,还有坚强性格的女子。要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女子的,凤长天不知道,大概日久生情这句话也不是在随便说说而已的吧。 凤长天想起白天白霓裳在练武场里面那爽朗的笑声,和那排时常露在外面的牙齿,凤长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或许他应该去找一下妹妹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白霓裳喜欢什么,妹妹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吧? 一想到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心,凤长天就觉得自己无比的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没能睡着,干脆就起来去院子里面跑了两圈。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周展离和凤长鸣,凤长钺三个人在院子里面,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呢?”凤长天悄悄的凑过去,却依然没有听清楚他们究竟在嘀咕着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给凤长歌准备惊喜 见三个人正准备逃跑,凤长天一手揪着一个,手臂里面圈了一个,把三个人全部都控制在了自己的范围里面。 “哥哥,我们不打算干什么!”凤长钺和凤长鸣怎么也没有想到,凤长天这个时间还没有睡觉,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事情有没有被他听见,若是被他们听见了,那他们的计划不是要完蛋了吗?三个人哭丧着脸互相看着,都快要把小脸皱成了包子了。 “你们三个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看到我过来了,就准备逃跑了,肯定没好事情吧?周展离,你最听话了,你说!”凤长天才不信他们那一套,今日就算是严刑逼供,他也要从他们嘴里把他们的秘密套出来不可! “啊,要我说啊,我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周展离觉得自己好倒霉,偏偏他已经认了凤长天做自己的师傅了,师傅有命令了,这做徒弟的怎么敢不从啊!委屈的目光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周展离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你不准说,你要是敢说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凤长鸣和凤长钺两个人想了很久的计划,怎么能够让周展离就这样轻易的说出去?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就制止了周展离,凤长钺更是鬼主意上来了,脚下用力,就对着凤长天出招了。 凤长天猝不及防被凤长钺从自己的桎梏里面挣脱了出去,凤长天眯着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凤长钺能够从自己的手里挣脱出去。可没有一会,凤长鸣和周展离效仿着凤长钺的做法也从自己的桎梏里面挣脱出去了。 “哟,你们三小子进步不小嘛,你们三个要是能够在我的手底下走过三百招,我就不再过问你们三个小不点的事情,要是没有走过三百招,你们就老老实实的把你们预谋的事情跟我说,怎么样?” 凤长天忽然来了兴趣,往后退了一步,手上已摆开了架势,扯着嘴角看着对面高矮已经长的差不多了的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都很不错,一直都是军营里面重点培养的对象,也是军营里面的开心果,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孩子自己也非常的努力,这是能够让凤长天最看中他们的原因。 三个小孩子相互看了几眼,也觉得这样的交易非常的划算,再说了他们也不一定就会输了,他们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被凤长天打败了?虽然说凤长天真的是非常的厉害,可关键时刻,哥儿几个也不能发憷不是! “好,师父,您可不能反悔啊!”周展离代表了凤长钺两兄弟对着凤长天点点头,抢先冲上去了。只是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都是凤长天指导传授的,怎么可能会是凤长天的对手?冲上去没有两招,就被凤长天打退了。 凤长天倒是非常的满意,就凭着周展离这样的小体格,能够过上两招已经是非常的不错了,他停下了步子冲着另外的两个人招手:“你们两个人也一起上吧,就展离这样的怎可能会是哥哥的对手呢!” 三个小孩子都不是愿意服输的主儿,再加上那么多天时间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早就已经培养出了一点默契来了。只见凤长鸣点点,另外两个小孩子就心领神会的缠了上来,凤长天一边引导着三个人,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他们的缺优点,然后在第一百招的时候一招制敌,三个人纷纷倒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 不过凤长天却已经非常的满意了,不光是三个人之间相互的配合,还是三个人之间默契程度都让凤长天非常的满意。更重要的是,打过一场之后,凤长天觉得自己心里的烦躁已经减轻了很多了。 “你们很好,已经懂得合作的意义,但是你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缺点。周展离,前路太猛,后劲不足,长钺刚好相反,让我满意的大概也就只有长鸣了。只是长鸣协调的能力不够,你明明可以很好的打出配合来,可因为协调的关系导致你没有配合好他们,不过总体来说,不错了,现在你们应该把你们的秘密告诉我了吧?” 三个小孩也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哭丧着脸把刚刚他们密谋的事情跟凤长天说了:“哥哥,长歌姐姐的生辰快到了是不是啊?我们想着,是不是能给长歌姐姐准备一份礼物,算是我和长鸣哥哥的一点心意。” 凤长钺不说,他倒是忘了,凤长歌的生辰确实快要到了,自己这个哥哥做的似乎是有些疏忽了呢:“是啊,你们准备好什么礼物要送给长歌姐姐了?” “这个能不能不说啊?我们想要保留一些惊喜!”凤长钺挠着脑袋,一些无奈,这是他们三个精心准备的,要是就这样说出来,那岂不是白准备了吗? “好,你们不愿意说,就不要说,只是不要弄的太过了,你们长歌姐姐胆子小,别到时候惊喜变成惊吓了,看你们长歌姐姐不收拾你们!”凤长天也没有硬逼着他们说,这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也能充分说明,几个孩子是将凤长歌放在心上的,凤长歌果然没有白心疼他们。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和凤长歌的生辰差不多日子,几个小家伙哪里是在给凤长歌准备惊喜,这惊喜明明是几个孩子准备了给凤长天的。要不是凤长钺聪明,或许这底子还真的要被凤长天给探去了,只是几个小家伙忽然意识到,自己准备一份礼物怕是不够的了。 几个小家伙此时已经是腰酸背痛的了,礼物什么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了,相互搀扶着,早早的就回房间睡觉去了。至于凤长天,经过这么一活动,身上出了汗之后,心里也自在了很多,从院子里面出去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一夜无眠,睁开眼睛就已经是天亮了,军营里面依旧是一沉不变的训练,看着练武场里面被晒得浑身都是小麦色的将士们,凤长天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第一百四十四章凤梦瑶的目的 这些士兵,就是风长天的力量源泉,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凤长天似乎从来都不会有觉得累的时候。 凤长天脱了衣服,也跟着士兵们一起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只是有个人似乎一下子就从练武场里面消失了,将士们虽然疑惑,可谁也没有敢开口问,只当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也会有人会跑去问周展离,送他来的那位女子怎么不来了,周展离哪里会知道,久而久之,这个问题就没有在人再问了。 因着凤长安和月镜风结盟的关系,两个人的接触也变得密切了起来,凤梦瑶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两个人外出游玩了。凤梦瑶虽然觉得月镜风英俊帅气的很好看,可是,对于这个不受宠的五皇子,凤梦瑶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想做的可是霄月国的太子妃。 “姐姐,这一大早的您这是要去哪里?”一直知道月镜风和太子的关系很好,这一次凤梦瑶决定透过月镜风的关系搭上太子。虽然现在人家被罚去看守皇陵,可是太子终究是太子,只要自己能够和太子发生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么,太子妃就一定是自己的了。 “今日天气晴好,我要出去走走,怎么?难道妹妹你想一起吗?”凤长安不是很喜欢凤梦瑶,这人趋炎附势,说是墙头草也不为过,对于这样的人,或许谁都没有办法喜欢起来的吧! “姐姐这样热情邀请,妹妹自然是不好推辞的,那姐姐,请吧!”凤梦瑶正愁找不到借口,跟着凤长安一起出游呢,如今凤长安主动提出来,自己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凤长安大概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客气,居然成了这个人就坡下驴的资本。她嗤笑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鄙视的看了凤梦瑶一眼,就坐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凤梦瑶本想着一同上去,却被凤长安以空间狭小为理由拒绝了。 凤梦瑶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为了她的太子妃之位,再不甘心此时也只能忍耐下来。她坐上自己的马车,心里却狠狠的诅咒着凤长安,不过是受宠一些罢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觉得了不起的,等到自己变成了太子妃,她定要凤长安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饶。 凤梦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竟然痴痴的笑出了声来,边上的丫鬟看着凤梦瑶这个样子,也不敢打扰。要知道,凤梦瑶人前看着和和气气的样子,背地里面却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就眼前的这个小丫鬟被打了多少次,恐怕小丫鬟自己也不知道了。 月镜风早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候,看着凤长安身后的小尾巴,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此次她约着凤长安过来是有话要跟凤长安说的,可是因为身后的那个小尾巴,有很多话,恐怕也不能当着那个小尾巴的面说出来了。 “不知这位是?”月镜风皱着眉头,问着身边的凤长安,其实他想问凤长安的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有话要和她说,还要带个人过来,不怕节外生枝了吗? 凤长安也觉得无奈的很,可是,凤梦瑶似乎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主动就向月镜风介绍了自己:“参见五皇子,臣女乃是郡主的妹妹,名唤梦瑶。久闻五皇子威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虚名罢了。”月镜风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去搭理凤梦瑶,只是因为她是当朝右相的嫡女,就是这样的附和月镜风怕是也不愿意的吧。而更让他在乎的是这个人的目的,凤长安虽然莽撞,不过,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带着人来见自己的。 “今日冒昧的叨扰五皇子,是臣女的不是,可臣女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五皇子能不能应允?”凤梦瑶看了一眼在身边似乎已经将她遗忘的凤长安,忽然变得有些急切。她一直以为凤长安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根本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既然凤长安不愿意帮忙,那么就只能自己为自己争取主动了。 “但说无妨。”月镜风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这样的心急,这个人在月镜风的心里已经被判了死刑,这样一个无头无脑的人,根本没有一点的利用价值,即便是有利用价值,也不过是她当朝右相之女的身份罢了。 “臣女希望五皇子能够为臣女在太子面前说一些好话,他日若是臣女能够当上太子妃,定不会亏待了五皇子你的。”凤梦瑶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骄傲,好像自己就已经是太子妃了一样,然而这样的说话,不过是引来了月镜风和凤长安在心里的嘲讽罢了! 月镜风眯着眼睛,忽然找到了一个可以将太子彻底除掉的办法。他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凤梦瑶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像是凤小姐你这般美貌的女子,太子想必是不会拒绝你的。只是,你也知道太子现下正在守皇陵,此时办起来,不太方便啊。” “只要五皇子肯帮忙,梦瑶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凤梦瑶觉得自己赌对了,看着月镜风的眼神几乎都要放射出光芒来。然而,边上的凤长安却就将人当成了傻子,更让她不明白的是已经被当成了棋子的她究竟有什么可兴奋的? “好吧,你且容我准备准备,届时一定会给你梦瑶小姐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梦瑶请不要着急,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去府上拜访的。”月镜风紧皱着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了,他知道凤梦瑶已经上钩,剩下的事情就只需要自己稍微掌控一下,就可以了。 “麻烦五皇子了,臣女告辞了。”目的达到了凤梦瑶哪里还有和凤长安同游的心思,在她看来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像是凤长安一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她站在一起。只是,在凤梦瑶嘲笑凤长安的同时,自己也已经被人当了傻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嚣张的凤梦瑶 “你想怎么做?”凤长安看着凤梦瑶婀娜多姿的身子渐渐的远去,目光之中充满你了厌恶,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凤梦瑶还能装的人了吧,不,还有一个,那就是风长歌,这辈子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这样的讨厌了。 “你不必多问,只要等着看结果就是了,我会让她后悔来找我的。”月镜风看了一眼凤长安,嘴角勾勒一个残暴的笑容,对于这样送上门来的棋子,他月镜风根本就没有不利用的可能,不是吗?太子不是嫌弃在皇陵的日子太无趣吗?那么,自己就给他添点乐子吧! “哼!”凤长安哼笑了一声,知道这个人没安好心,恐怕凤梦瑶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不过这都是凤梦瑶咎由自取的,跟她可一点关系也没有,月镜风也没有心思再和凤长安说别的事情了,随便说了一句之后,便准备离开了。凤长安也明白,他要去做什么,也不再停留,回去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母亲做了一个简单的报备。 在当天晚上,凤长安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凤梦瑶被月镜风利用手段送到了太子的身边,太子本来就贪恋女色,再加上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荤腥了,见到凤梦瑶,自然是比见到了绝世美女一般,当天,就跟凤梦瑶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了不让凤梦瑶太早被发现,深夜的时候,月镜风就让人将凤梦瑶接了出来,安置在皇陵附近。 然后又留了一个人在太子的身边,只要太子需要,那个人就会负责和外面联系,外面的人就会将凤梦瑶送进去。只是让月镜风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居然夜夜让凤梦瑶进去侍寝,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们之间的接触越深,那么他绊倒太子的机会也就越大。 过多停留总是不好,后来在月镜风的强制要求下太子总算肯放过凤梦瑶了。不过据说在凤梦瑶被带回宰相府的时候,在家里睡了足足两天两夜,由此也可以想到太子和凤梦瑶的战况是有多么的激烈了。 京城里面的人忽然就觉得凤梦瑶忽然变得目中无人起来,虽然他们知道凤梦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那个样子让众人都觉得过于嚣张了一些,就连原本没有将凤梦瑶放在眼里的一些人都觉得凤梦瑶变了。 “姐姐,你又要出去吗?”凤梦瑶今天是故意要到凤长安的面前来炫耀的,凤长安借着自己是凤王府的嫡小姐,又是郡主,平常没少欺负了她们,现在也该是自己炫耀回来的时候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出去走走,怎么,难道你还要和我一起吗?”凤长安真是觉得这个人没有脑子,她哼笑了一声,却也没有将凤梦瑶放在眼里。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根本不配和自己说话,她还愿意搭理她,这个人就应该偷笑了。 “姐姐,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吗?”凤梦瑶有些不高兴凤长安的态度,若不是因为这人抓了自己的把柄,凤梦瑶哪里会跟人这样的客气?不过等到太子从皇陵出来,娶了自己的时候,她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嚣张了不是吗? “哦?是吗?妹妹你现在可不是太子妃,等你成为了太子妃,你想怎么嚣张都可以,只是现在,请你让开,我没有空跟你在这里废话,你明白吗?”凤长安忍不住笑了,这几天凤梦瑶的表现着实应该让自己为她鼓鼓掌,只是,太嚣张的人死的往往都快! 凤长安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嚣张的样子,人或许只能够注意到别人,没有办法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缺点。若不是因为月镜风提前叮嘱过不要和凤梦瑶有正面冲突,凤长安现在真的恨不得冲上去甩上两个耳光。 “我很快就会是的,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到时候姐姐你可不要哭啊!”凤梦瑶咬牙切齿的看着凤长安,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凤长安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样子了,想到凤长安阿谀奉承讨好的样子,凤梦瑶的心情莫名就变的好了起来。 “妹妹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才是一条线上的。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找麻烦的对象是凤长歌吗?想想她当年是怎么欺负你的吧?”凤长安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开了淡淡的笑容,看着凤梦瑶,目光之中是淡淡的讽刺,可惜凤梦瑶没有看见。 “姐姐说的有理。”凤梦瑶忽然想起来当初因为自己欺负了凤长歌的时候,凤长天一把将自己推进了池塘的事情。要不是府里的奴才拯救的及时,自己恐怕是已经死在那个池塘里面了吧,哪里还会有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她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开了,甚至还在离开的时候夸赞凤长安提醒的是。 看着凤梦瑶离去的背影,凤长安真是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瞎了,亏她当年还觉得凤梦瑶聪明,甚至曾有一段时间将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对手。如今看来,最不堪一击的是她凤梦瑶,而在她看来最没有竞争力的人现在居然已经是辰王妃了,真是山不转水转啊! 凤长安感慨的摇摇头,终于决定不再像这件事情,不过她也已经没有什么逛街的欲望了,叫车夫将马车赶回马厩之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凤长歌正在房间里面坐着,天气似乎一点点开始变凉了,大早上的已经不再是酷夏的那样炎热了,秋天似乎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悄的就来到自己的身边了。不过,这样的天气对于凤长歌这种既怕热又怕冷的人来说是刚刚好的。 “奶娘,你要不要去见见霓裳啊?”这个问题凤长歌说起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奶娘都已经听得烦了,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凤长歌会一直跟自己说起这样的事情来,可问她为什么,凤长歌又不愿意说,奶娘表示自己真的很为难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没有得逞 “小姐,你要是想去,你就自己去,干嘛非要捎带上奴婢呢?”奶娘手里拿着绣花针,眉头紧紧的皱着,那样子似乎是想直接把凤长歌那张烦人的嘴巴直接拿针线也缝起来,这样,她就不会再打扰自己了。 “奶娘,您可真无情,你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霓裳了,难道你不想她吗?”凤长歌幽怨着脸,凤眸狠狠的瞪着奶娘,这哪里是自己想不想去的问题,明明是自己不敢去啊!要是自己敢去,哪里还需要在这里麻烦奶娘呢! “辰王妃,府外有位小姐,说是自己姓凤,想要见您,您看您见是不见?”奶娘刚想说话反驳凤长歌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凤长歌记得,是门口的守卫,只是这个姓凤的人是谁?凤王府的人吗?自己在凤王府的小姐里面唯一相熟的应该就是凤梦琪了,难道是梦琪吗? “见,你让她在前厅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一想到会是凤梦琪,凤长歌就没有办法按捺住自己了,慵懒的性子虽然没有散去,但是人却已经精神了不少的样子,站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些,装点了一下自己,就往前厅去。 没有想到刚从院子里面出来就遇上了月镜宸,月镜宸的面上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道:“听说府门口有个姓凤的人找你,我怕你受了委屈,特意过来看看。” 月镜宸其实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来看看凤长歌而已,只是这个借口刚好送上门来,倒是被月镜宸给利用起来了。凤长歌知道这人是什么目的,也没有拆穿,冲着月镜宸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两个人就并肩往前厅走去了。 一看前厅里面做着的人,凤长歌就忍不住拧了眉头,一看到凤梦瑶那张脸,凤长歌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凤梦瑶狠狠欺辱的时候,有些事情本以为已经过去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它会在某个时刻忽然就冒出来了。 “怎么了?”感受到某个人停了的脚步,月镜宸忍不住看了里面的人一眼,又将凤长歌的手签住,希望能够给凤长歌一些安慰,月镜宸忽然发现自己不够了解凤长歌,就连这样简单的原因也要问凤长歌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讨厌的人罢了,我们进去吧。”月镜宸的心紧跟着凤长歌说的话揪了揪,像是凤长歌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往往是越平静的越伤人,月镜宸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凤长歌是怎么样跟自己形容她和凤王之间的关系的。 其实凤长歌确实已经并没有那样的在乎了,只不过现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爽而已。她冲着月镜宸微微笑着,笑容里面丝毫没有充满压力的样子,像是凤梦瑶这样的杂碎,还是没有资格辱了风长歌的眼睛的。 “这不是梦瑶吗?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姐姐,莫不是因为太想姐姐了?”凤长歌嘴角勾着笑容看起来,倒真像是女主人的样子。月镜风站在凤长歌的身边,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架势却是凤梦瑶没有办法承受的。 “自然是想姐姐了,不然怎么会没有递拜帖就这样急匆匆的过来,也不知道姐姐在辰王府生活的如何,姐姐你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们,想必也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会成为辰王妃吧?”凤梦瑶明里是探望旧人,可是说出来的话来却是满满的讽刺。 “是啊,确实没有想到,这还是要承蒙辰王不嫌弃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福分,你说是吧,妹妹!”妹妹两个字凤长歌要的非常的重,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凤梦瑶她比她大的事实而已,只是凤梦瑶能够听进去多少似乎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凤梦瑶你除了是宰相嫡女的身份之外,可还有其他的身份?”月镜宸有些看不惯凤长歌被这样欺负,在主位上坐下来,开口说了进来的第一句话。 “并没有其他的身份,不知道辰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凤梦瑶似乎也没有想到月镜宸会突然发难,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后,态度也变得收敛了很多,哪里还是刚刚那嚣张的样子。 “既然没有,那么见到本王为什么不行礼?还有,长歌现在已经册封为我的王妃了,难道你不应该对长歌也行个礼吗?还是宰相就光顾着为江山社稷着想了,压根就没有教会你们这些座女子的规矩二字怎么写吗?”本来皇家规矩就严,现在被月镜宸这样一说,凤梦瑶一下子就花容失色了。 “对不起,是臣女失了礼数,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姐……辰王妃,所以臣女的心里有些激动,一时之间竟将礼数忘记了,还望辰王,辰王妃惩罚。”凤梦瑶一看到月镜宸黑的如同炭火的脸,脚上一下子就软了,几乎是从椅子上滑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按理说,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以后还希望你们懂点规矩,不要跟个无头无脑的刁蛮小姐一样,只知道蛮横耍无赖,根本就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月镜宸看着身边已经在偷偷笑出来的凤长歌,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那些不愉快的东西一下子都不见了。 “辰王教训的是。”凤梦瑶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是来炫耀的,结果没有想到不但挨了训,还对着凤长歌就这样跪下去了,早知道是这样,这辰王府,她就不来了,去哪里不好啊,非要在这里讨这样的没趣。 “既是已经知道了,你就起来吧!”月镜宸很少摆官架子,只是这一次的话说出来让凤长歌莫名的觉得解气。她就在一边坐着,看着月镜宸的表演,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子表演的这样的精彩。 这大概就是在真正的月镜宸吧,总之当天凤梦瑶拜访辰王府,意图羞辱凤长歌的计划根本没有成功,然而是被月镜宸怼的灰头土脸的就回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凤长歌走了? 凤梦瑶的到访着实让凤长歌觉得意外,她虽然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绝对不敢在辰王府里面这样乱来的,想来也是得了谁的旨意才敢这样无的放矢的,而这背后之人大概非凤长安莫属了。可她怎么有这样的闲心?难道上次她故意设计自己的事情,她已经忘记了吗? 然而,这样的考虑却不在月镜宸的范围之内,上一次凤长歌发生的事情虽然让他感觉到气愤,但是因为有红灵在她身边的关系,他倒不会有太多的担心。只是这些人终究像是苍蝇一般让他感觉到心烦,如果遇上合适的机会,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看了一眼凤长歌之后,月镜宸什么都没有说,站起来就准备离开了。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一直在躲着他,他也没有办法,能够避的远一些,他还是躲远一点的好,免得让她感觉到尴尬。 月镜宸的心里其实非常的无奈,看着自己的属下们恩恩爱爱,潇潇洒洒的样子,自己好像就只有羡慕的份,当主子的做到这个份上,也算的上是失败了吧!月镜宸叹了口气,心里也是既羡慕又嫉妒,为了报复这两个如胶似漆的人,叶逍一早就被自己指使出去做事去了。 “那个叶逍最近很忙吗?都没有见到他过来找碧莹?”凤长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几天碧莹一直向自己旁敲侧击叶逍的情况,可是她现在跟月镜宸的关系也不算很好,她上哪里知道去。 “被我派去执行任务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你找他有事吗?”月镜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过身来看着凤长歌。银白的袍子转身的时候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来,看着更像是玉面公子一般,对凤长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哦,没什么,只是碧莹同我说起叶逍的事情,想着你也在就顺便问问,既然他有事要忙,便等他忙完了再说。这两个人的事情,我也想要同你商量一下,若是可以,就选个日子定下来吧,都挺不容易的,也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凤长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这件,已经在心里放了很久的事情说出来。其实早在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凤长歌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的事情,一直让凤长歌的心里有些芥蒂,就一直没有再说起此事。 “既是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会让人选个好日子的。你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委屈了,应该有的一应彩礼,我一样不会少了她的。”月镜宸说话的时候非常的认真,眸子里的光芒淡淡的,却透着力量,让凤长歌感到心安。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凤长歌起身,对着月镜宸点点头,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待了。原本只是想要将地方让给凤长歌的月镜宸,倒是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其实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可看着凤长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月镜宸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挽回。月镜宸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将这段感情变成是一段可有可无的回忆。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让他这样心动,若是不能好好把握,他怕自己会后悔! 然而凤长歌这样一直的回避,却让月镜宸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他更加担心的是,他们的关系拖着拖着就慢慢的淡去了,就像是流星一样,划过天际,然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他的痛苦,凤长歌似乎永远也感受不到。 凤长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消耗殆尽了,自己转身的时候,月镜宸留下的眼神,太过痛苦,以至于她的心一直都揪痛着。她很想冲上去抱住这个人,可最后她还是没有这样做,他们之间消磨的不仅仅是耐心,还有那一点点仅存的感情。 “小姐,你最近很不开心?”奶娘看到瘫坐在美人榻上的凤长歌,心里也不是特别的好受,她不知道凤长歌究竟怎么了,只是为情所困的人,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难过,大概她只是为自己画了一个牢笼罢了。 “有吗?”说话时候的声音,连凤长歌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没有办法相信,这样沙哑的声音会是从自己的嘴巴里面发出来的。凤长歌轻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奶娘,却发现面上是冰冷的一片,眼泪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匆匆滑落了下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奶娘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凤长歌过于倔强,也过于封闭自己的内心,大概就是这样,才会更加的痛苦和纠结,她没有办法让自己从里面解脱出来,也就没有办法坦然的接受月镜宸的爱情。 好在月镜宸不是一个喜欢强迫的人,或许是他自己清楚的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吧。可就这样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又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痛苦和纠结呢?奶娘轻轻的叹了口气,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将空间留给了凤长歌自己。 当天晚上,凤长歌就从辰王府里面搬出去了。说实话,她也无处可去,凤王府向来是不欢迎她的,若是到白霓裳那里去的话,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早晚有一天月镜宸是会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想来想去,凤长歌还是决定去凤长天那里住一段时间。 凤长歌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家当,唯独留下了碧莹,从自己说要将碧莹许配给叶逍的那一刻,碧莹就已经不再只属于自己了。她不能那样的自私,让碧莹跟着自己,她相信叶逍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从今以后,碧莹也就不用跟着自己吃苦了。 “你最近心情不好?”自从凤长歌来府上居住之后,凤长天似乎经常能够看到凤长歌站在廊下一个人发呆,上朝的时候也觉得月镜宸的状态不是很好,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就这样从辰王府里面搬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心乱了 “有吗?”凤长歌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哥哥,目光带着轻轻的疑惑,犹如桃花一般的面容上,眼眸深深,犹如一滩溪水,清澈明亮,可这样的明亮里面似乎被沾染上了一丝哀伤,让凤长天的心没由来的揪痛了一下。 “没有吗?你难道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发呆了很久了吗?”凤长天有些生气,似乎在离开辰王府之后,凤长歌就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管自己问她什么问题,她都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辰王府的日子里面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凤长歌似乎真的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她也明白自己发呆的次数在不断的增加。可这一切不光光是因为月镜宸啊,他们两个只是合作的关系,他又凭什么能够将自己的心情搅扰成这般?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辰王。妹妹,若是辰王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饶了他!”凤长天说完就走了,甚至都没有给凤长歌出手阻拦的机会,凤长歌有些无奈,哥哥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没有一点的改变。 凤长歌很不想去理会,可最终还是怕因为自己的事情,哥哥惹恼了月镜宸。所以她紧跟着凤长天的脚步,去了辰王府。只是让凤长歌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反正她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哥哥脸上还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 凤长歌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凤长天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已经准备要离开了。至于他们两个究竟说了什么,现在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了,凤长歌心里那个纠结啊,她很想问问究竟怎么了,可她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勇气,只能将所有的话都闷在了心里。 正当她准备跟着凤长天离开的时候,凤长歌的手忽然就被某个人抓住了,转过身去一看就发现月镜宸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只是凤长歌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笑的太过于不怀好意了,果然就在下一刻自己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当着凤长天的面,凤长歌就被月镜宸抱回原本属于凤长歌的院子里面去了。 “月镜宸,你要做什么?”凤长歌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面上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一想到月镜宸可能会对自己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凤长歌的脸就忍不住开始红了起来,甚至连原本白皙的耳朵,此时仿佛也红的能够滴出血水来一般。 月镜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现在很想将这个人压在身下,然后好好的教育一番。这人,趁着自己不在,居然学会离家出走了,真是几天不见翅膀硬了,就想一个人飞了,这哪里是这样容易的事情?没有自己的允许,凤长歌这辈子都别想从他的身边逃开。 “做什么?你猜呢?”月镜宸的语气变得有些暧昧,他将凤长歌紧紧的桎梏在自己的怀里,仿佛不这样紧紧的抱着,下一刻凤长歌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事实上,当他回来得知凤长歌已经不在自己府上的时候,月镜宸就觉得自己的心跟随着凤长歌一起消失不见了。 当得知凤长歌藏在凤将军府的时候,月镜宸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去抓回来。可是他终究没有那样做,一方面是现在的时机不合适,另一方面,他也想给凤长歌一些缓冲的时间,只是这家伙缓冲着缓冲着就真的好想是被冲没了一样,自离开辰王府到现在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若不是今天上朝的时候,自己跟凤长天提了这么一嘴,做了这样一场戏,估计这妮子现在还没有打算会辰王府看看的意思,真是气死他了。自己给的时间也已经够长的了,再多的时候他也已经给不起了。凤长歌,不管怎么样,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快放我下来!今天的事情,是你和我哥哥联合起来欺骗我的对不对!你们两个骗子!”凤长歌不傻,早在刚刚自己被月镜宸抱进来的时候,凤长天什么都没做的转身就走了,她就知道这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若不是这样做,你能舍得回来吗?凤长歌,我已经给你太多的时日了,我以为你能够想通的,可是你似乎根本没有想通的意思。凤长歌,我喜欢你,很喜欢,这辈子我不允许你再喜欢上别人,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这是月镜宸第一次跟凤长歌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凤长歌已经停止挣扎了,她看着月镜宸的眼睛,只觉得这个人的眼睛温柔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一样,自己正逐渐的融化在这一滩水里面,无法挣扎,也没有办法逃避。 “月镜宸,何必呢?我不该是你的良人,你的未来我什么都给不了!”凤长歌的心里有些难受,她在乎的终究只是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就在他们决定争夺皇位的时候,月镜宸就没有办法给自己这样的许诺了。 “反正我不管,你只能是我的,永永远远,你都别想从我的身边离开。凤长歌,我不知道你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我的未来里面已经有你的身影了,不要想拒绝我好吗?哪怕仅是此刻,你问问自己的心,它告诉了你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月镜宸相信,凤长歌也是喜欢自己的,不然她不会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来,更不会流下眼泪来。月镜宸嘴上说着霸道的话,可手却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连带着目光之中的悲哀,月镜宸也想慢慢的将它抚平。 问问自己的心?凤长歌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了,自己的心一直在说她 第一百四十九章你是我的 “好了,不哭了,我不逼你便是了!”月镜宸终是没有办法再放狠话,凤长歌的泪水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仅仅只是这样就让月镜宸缴械投降了。他抱着凤长歌轻轻的叹了口气,怎么样都好,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可是什么都不在乎。 “月镜宸。”凤长歌呢喃了一声,忽然挣扎了一下,捧着月镜宸的脸,狠狠的吻上了月镜宸的唇。不知道为什么,凤长歌忽然就觉得自己疯狂了,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何必惧怕再死一次呢? 月镜宸也没有想到凤长歌的攻势会这样的猛烈,他回应着凤长歌的吻,化被动为主动,将自己的舌头灵巧的侵入凤长歌的口腔里面,不断的席卷的凤长歌嘴巴里面各个领地,若是可以,他想将这个人身体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变成是自己的。 这样的程度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再满足月镜宸了,他抱着凤长歌站起来,一边吻着,一边往内室走去,此时的凤长歌已经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若不是睁开眼还能够看到月镜宸的脸,她都要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原本的时空了。 将人放到床上之后,月镜宸便转移了阵地,舌头带着湿滑一直从下巴延伸到锁骨,原本被衣服包裹在里面的锁骨,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月镜宸的眼眸一深,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低头含住凤长歌的碎骨轻轻的啃噬着,引得身下的人发出了一丝浅吟。 然后很快就不见了,月镜宸撑起身子发现这人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里面的声音继续跑出来。月镜宸的嘴角不自觉的就往上扬了,这个傻丫头或许不知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会让男人更加的有征服欲望,可是显然月镜宸是不会将这一点告诉凤长歌的。 趁着凤长歌还在迷惘不知所措的时候,月镜宸已经动手解开了这人身上的腰带,原本被腰带束缚着的衣服一下子就得到了释放,只轻轻挪动了几下,月镜宸就成功的将衣服解开了。 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不断想要往外跑的声音,原本安静的房间里面,最后好像就只能听到凤长歌的声音。对于凤长歌此时的表现,月镜宸非常的满意,他嘴角的微笑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这就是他的凤长歌,一个只属于他的女人!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月镜宸哪里会有停下来的可能,将凤长歌的手拨开控制在头顶之后 “乖,不要拒绝我!”月镜宸的声音已经嘶哑到极限了,若不是害怕自己会吓到凤长歌,即便是这样的前戏,如果能够省略的话,月镜宸都不想再做,只是凤长歌毕竟是凤长歌,哪怕是伤了她一点点,月镜宸都会心疼的。 凤长歌有些着急了,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控制住月镜宸,若不是因为身下的感觉过于奇怪,她也不想停下来。凤长歌的面上带着窘迫,还有一些慌张:“月镜宸,我,我好像那个来了” “那个?是哪个?”请原谅月镜宸的什么都不懂吧,他身边的女人从来都没有超过一个月,这样说或许也不算特别的合适。应该是说,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共同生活过,那些女人仰慕月镜宸,都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给月镜宸,又怎么会让无关紧要的东西煞了风景。 “就是,月事!”凤长歌的话刚说完,她的脸就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小腹的抽痛来的太过突然,让凤长歌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月镜宸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情去想一些羞人的事情。将凤长歌的衣服穿好,然后用被子将凤长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冲出去了:“长歌,你等等,我现在就去请御医过来,你别害怕,一切有我在的。” 月镜宸话刚说完就冲出去了,凤长歌根本没有时间将人喊住,事实上,现在的凤长歌也没有这样的力气,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今天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吧?这样一想,凤长歌也不免有些担心起自己的状况来了! “御医,你快看看,她怎么了?”月镜宸很快就回来了,被请来的御医一脸的不爽,可又敢怒不敢言,一看就是被月镜宸硬拽着过来的。凤长歌不免有些为御医感觉到委屈,虽然自己难受的很,但是这样的动作是不是过分粗暴了一些? “辰王请稍等。”看到凤长歌苍白的面孔,御医也不敢再有不爽的情绪了,要知道京中传言,辰王妃是辰王手掌心捧着的宝贝,自己若是没有伺候好,那就不是掉脑袋这样简单的了。 替凤长歌把过脉之后,御医心里也就有数了,她站起来,对着月镜宸鞠了一躬,道:“回辰王,辰王妃没事,只是经期已经到来,加上过于紧张才会产生痉挛,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不过,辰王妃的体质有些偏寒,所以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好。” “御医,你来一下!”月镜宸有些似懂非懂,什么经期,什么月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凤长歌生病了吗?这些话又不好当着凤长歌的面说,只能将御医叫到一边悄悄的询问:“御医,辰王妃是得了什么病吗?严重吗?” 御医听到辰王的话愣了愣,转而想到辰王母后早逝,又从小被赵将军带在身边,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百五十章计划准备寿礼 御医笑了笑,解释道:“辰王不必过分担心,不过是女子每月都会经历的事情罢了,这是一个女孩从女子转化必须经历的过程。这个阶段,女子倒是会显得比较虚弱一些,只要不着凉,不碰冷水,不吃寒凉的东西,一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辰王若是还不懂的话,微臣这里有本书,辰王看了就知道了。” 御医怕自己这样的解释过于粗浅,又从怀里拿了一本书出来交给月镜宸,让他在府上的时候,好好研读一番便什么都明白了。月镜宸送走太医之后,粗略的翻了翻,也大概明白凤长歌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月镜宸才又往凤长歌的房间走去。此时的凤长歌,已经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换下来了,只是自己的衣服都还放在凤将军府,她也只能将就着拿柜子里面月镜宸为自己买的衣服换上,将就一下了。 其实她很不喜欢月镜宸给自己买的衣服,她总觉得那衣服过于暴露了,什么都遮不住,可月镜宸偏偏喜欢这一口,她也没有办法将人的爱好给改变了,大热天的也只能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生怕被月镜宸看光了去。 “肚子还难受吗?”月镜宸走到凤长歌的床边,也不管凤长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在凤长歌的身边躺了下来,修长却满是肌肉的手臂,将凤长歌往自己的身边一揽,凤长歌整个人就倒进月镜宸的怀里了。 月镜宸不在还好,月镜宸一在,凤长歌就忍不住想起刚刚的场面来,这样丢人的事情会忽然像这样发生,凤长歌也没有预料到过。好在,月镜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让凤长歌的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也不管男女是不是授受不亲,既然人都已经把自己往怀里揽进去了,说明他们之间这样的说法已经不成立了。凤长歌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月镜宸的胸前,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难受了。 月镜宸松了口气,刚刚凤长歌忽然面色苍白的样子,确实是将他吓坏了。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去管皇宫里不能用轻功,揪着那个御医的脖子就将人带到辰王府来了,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月镜宸觉得自己会疯掉,不行,自己府上得赶紧请个大夫回来才行! 其实皇子府里面都配有府医的,只是辰王府里面都是军营里面出来的汉子,主子就月镜宸一个人,所以是不是有府医对月镜宸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再加上那些从宫廷里面出来的御医,都过于骄傲,也不会给下人去看病,所以这样的府医于辰王府来说可有可无。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来了凤长歌以后,这件事情他似乎应该重视起来了才对。 “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好在你没事!”尽管知道已经没事了,但是月镜宸说话的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的。他看着凤长歌的满是墨发的头顶,感受着怀里的人浅淡的呼吸,忽然感觉到满足,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凤长歌,都让月镜宸的心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月镜宸的话说的低沉,却又显得真诚,凤长歌的嘴角勾勒起一个弧度来,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是月镜宸的话,她应该再多一些信任的,只是这样一件简单的小事就已经足够看出这个人对自己的真心了不是吗? 凤长歌眯着眼睛很快就睡过去了,月镜宸逐渐感受这个人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下来,嘴角的笑容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掩饰住,这个人和自己闹了这样长时间的别扭,现在总算是愿意给这自己一个机会接受自己了吗? 都是聪明人,月镜宸哪里会不知道凤长歌心里的顾虑,但若是仅仅因为这样的顾虑就将自己拒之门外,这对自己而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些呢!月镜宸低头吻了一下凤长歌的额头,也跟着慢慢的睡过去了,似乎在凤长歌的身边睡着,他的心,意外的踏实。 月镜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原本在自己身边睡着的凤长歌已经不见了,月镜宸的心没由来的跟着一慌,这个人不会又不见了吧?难道刚刚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吗?可鼻翼间属于凤长歌的清香却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个人真的回来过。 月镜宸匆匆的爬起来,正准备出门去找寻凤长歌的时候,凤长歌就从外面进来了,看到月镜宸,凤长歌还是有些难为情,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那个时刻,怎么都觉得有些让人不知所措:“你醒了,已经可以吃饭。” 凤长歌穿着的,是月镜宸为凤长歌买来的那条正红色明花抹胸的裙子,外面简单的罩了一件玉白色的长衫,及腰的墨发用羊脂玉簪子堪堪绾住,没有绾上去的墨发就这样垂在后背。胸前,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月镜宸明显就感觉的自己的呼吸声,开始沉重起来了。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再确定人真是存在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心安了。 “恩。”月镜宸应了一声,牵起了凤长歌的手,往吃饭的地方走。至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和刚刚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选择了闭口不提,月镜宸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凤长歌能够在自己的身边,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他都没觉得有什么所谓的。虽然,他很想将凤长歌辰王妃的身份弄的再牢靠一些,免得这个人又想悄悄的从自己身边跑开。 “皇上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吧?你准备好寿礼了吗?”凤长歌没有拒绝月镜宸牵着自己的手,经过白天的事情,即便是月镜宸现在就将自己抱起来,她都不会有太过于明显的反应。所以说,人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动物,适应能力真的超强,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许露出奇怪的表情 “恩,这几天我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情,寿辰是我们几个皇子轮流举办的,今年正好轮到我,这也就是我会提前从边关回来的原因。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才能够遇上你,不然再迟个一年半载的,你就有可能变成别人的了。” 月镜宸点点头,停下脚步,忽然就拖住了凤长歌的下巴,低头便是一个深吻。一开始凤长歌还有些不习惯,只是这样的感觉似乎并没有很差,除了会因为场景的不对,感到有些难为情以为,凤长歌其实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由皇子轮流举办寿宴这件事情,凤长歌倒是第一次听说,前世她似乎一直没有听月镜风说起过这件事情。现在看来,皇室因为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毕竟谁能够得到皇上恩宠,谁成为下一任君主的几率就变得更大了一些。 “至于寿礼,我还没有考虑好,反正时间还早,我不急。眼下我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你,看你那小脸惨白的样子,别人都以为是我虐待了你呢!”月镜宸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就将凤长歌打横抱起来了。 凤长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只是因为边上的人看自己的眼光过于暧昧,让凤长歌忍不住就往月镜宸的怀里钻以外,似乎也没有造成什么多大的不适应。凤长歌抱着月镜宸的脖子,感受着这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心竟然奇异的安稳下来了。 “既然你还没有准备寿礼的话,不如让我来替你准备,怎么样?”凤长歌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自重生以来,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朝臣的支持虽然重要,但是皇上的恩宠却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不然这些皇子们,为何要不断的去讨好皇上,以求自己的地位能够稳定呢? “你来?”月镜宸倒是没有想到凤长歌居然会这样说,他本想说不用,可是看着凤长歌那自信的小表情,不用两个字到了嘴边就被收回来了。最终月镜宸还是轻轻的点点头,表示愿意将这件事情交给凤长歌去做。 凤长歌也明白这是何等的信任,她看着月镜宸的下巴,那青色胡茬长出来的地方,棱角分明,是一个俊男该有的标配。凤长歌其实觉得她是幸运的,大概是因为前世的命运太过凄凉,所以今世老天爷给了她多一些的幸运,让自己能够遇上月镜宸。 两个人的进餐时间也是一场的和谐安静,大概是因为府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主人,所以吃饭的时候显得异常的安静。不像是在凤王府,就连吃个饭也跟打仗一样,让人心生疲惫,那些饭吃下去都感觉没有办法好好消化。 “既是皇上的寿辰,那么太子也应该会被允许从皇陵里面出来吧?”凤长歌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看着月镜宸,嘴巴里面咬着勺子,大大的凤眸就这样看着月镜宸,白皙的面孔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原本就是倾城绝色的美人坯子,在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更是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月镜宸被凤长歌的动作弄的有些猝不及防,刚刚吃进去的那一口饭差点卡在了喉咙里面,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月镜宸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这个人的动作简直就是犯罪啊! “你,以后不许在我吃饭的时候,露出这样奇奇怪怪的表情,小心我不吃饭,吃你!”月镜宸捏了一下凤长歌的脸蛋,然后在凤长歌的面颊上面亲了一口,亲的地方正是被月镜宸捏过的地方。边上的丫鬟们都有些含羞,不过看着两个人恩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凤长歌觉得被月镜宸捏过亲过的地方痒痒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扑通扑通的乱跳着,这颗心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它似乎随时准备着从自己的胸膛里面跳出来,然后直接飞到月镜宸的怀里去。 凤长歌就这样捂着脸,就连应该怎么样坐在那里都有些不知道了,至于自己刚刚问了什么问题,不好意思,她已经全都不记得了。要说她还能记住什么,大概就是刚刚月镜宸亲吻自己的时候,那认真的表情。 “你不可以动不动就亲我,那么多人看着呢!”凤长歌忽然就埋怨起月镜宸来了,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完全就不够用了,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思考,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说话,哪怕连那筷子这样的事情她都也已经不记得了。 “皇上寿辰,太子自然是要回来的。就算父皇不允许他回来,贤皇贵妃也是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能够让她的儿子出彩的机会。”月镜宸似乎没有听到凤长歌的话,嘴巴里面嚼着玉米粒,目光也不再往凤长歌的身上瞟,好像在讲多严肃的事情一样! 啊?凤长歌彻底被月镜宸搅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刚刚讲的明明不是这件事情,怎么话题一下子会跑的这样远?不过,她刚刚好像是有问过这样的问题来着,她到底说了什么?她怎么没有想起来? 月镜宸没有勇气再去看凤长歌,这呆萌的小表情,确定没有在诱惑自己吗?这小女人难道不知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完全就是在引诱自己犯罪吗?真是够了,他好像说了不能随便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啊! “难道真的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让男人很有食欲吗?”月镜宸轻轻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转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凤长歌,这人毫无设防的样子算什么?若是在自己面前这样,他是一点也不介意的,但要是在别人面前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他就不能再忍耐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原谅凤长歌的无知吧!她对于自己的模样根本没有一个认知,即便是倾城绝色的容颜,对于凤长歌来说,也就只是代表了凤长歌这个人而已。 第一百五十二章凤长歌被绑架 月镜宸第一次觉得跟凤长歌交流起来有些累,他不再说话了,伸手将凤长歌的眼睛遮住,然后又是有一个吻印在了凤长歌的嘴唇上。月镜宸这样做,完完全全是要将凤长歌这些天欠自己的一点点慢慢的全部都补回来,不然自己是真的亏了。 “月镜宸,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频繁的亲我!”凤长歌已经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了,总是跟月镜宸在一起,她的世界观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被刷新着,可怕的是,她觉得这样的感觉也很不赖! “不要脸吗?没有觉得,你是我的辰王妃,我亲吻我的王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还是你不喜欢?”月镜宸看着凤长歌越来越能够接受自己的样子,面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只手还放在凤长歌的眼睛上。 不用看着凤长歌的眼睛,仅仅只是这样看着,月镜宸就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断的跳动着。若是再让这人用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的话,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似乎对着凤长歌,他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凤长歌觉得月镜宸的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她竟无力反驳月镜宸的话,将人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面拿下来,凤长歌不再搭理月镜宸。自顾自的转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她觉得再跟月镜宸在一起待下去,她一定会被月镜宸带坏的。 月镜宸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看着凤长歌消失在夜色里面的身影,嘴角自扬起就没有落下去过,这样的状态,对月镜宸和凤长歌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其实自凤长歌离开辰王府之后,月镜宸一直在想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不然为什么凤长歌会这样的抗拒呢?后来他明白了,不过是因为自己过于着急了,她不知道凤长歌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应该给凤长歌多一点时间的,不是吗? 凤长歌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碧莹刚好准备出去,看到不远处等待着的叶逍,凤长歌的面上也是温和的笑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看到碧莹露出那样的表情来,如今看到碧莹能够得到幸福,她的心里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小姐,您回来了。”碧莹看到凤长歌过来,调转了方向朝着凤长歌这边走过来,其实碧莹这些天也有些觉得自己对不起凤长歌,因为自从叶逍和自己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她的心思多多少少都往叶逍的身上转移了一些。 “不是要去约会吗?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情哥哥!”凤长歌见着碧莹朝自己走过来,忍不住开口调戏道,看着碧莹瞬间就羞红了的脸,凤长歌是真心替碧莹感觉到高兴的,活了两世,谁关心自己,谁对自己心怀鬼胎,凤长歌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小姐,你说什么呀?”碧莹嗔怪的看了一眼凤长歌,眼角余光里面全是叶逍的影子。他们好不容才能够拥有现在这样的小幸福,仅仅只是这样短暂的相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怎么会够! “碧莹,去吧,如今你幸福了,我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希望你也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凤长歌忽然又想起了青儿,若是他出生在现在这样的时候,想必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前世能够让她留恋的东西,不多,最不想忘记的大概也就是这个孩子了吧! “谢谢小姐。”碧莹忽然有些感动,在凤长歌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时候,她无疑是最幸运的那一个,然而她也希望凤长歌能够得一良人,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 “小姐,你回来了。”奶娘在院子里面坐着乘凉,院子角落里面的那一株昙花已经开了,银白色的样子,只一眼就能够看到。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们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奴仆和主子的关系了,而是有了深厚的情谊在里面。 “奶娘,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凤长歌走到奶娘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奶娘的肩头,看着奶娘的样子,凤长歌心里其实也有了一些猜测,她跟着自己一直住在辰王府里面,大概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白霓裳了吧?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自我和小姐离开家乡之后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有在回去过,若是有生之年能够回一趟自己的家乡,此生大概也就圆满了。”奶娘的眼角有些湿润,她不是现在就想家,而是一直就很想回家看看,她已经是半截身子藏进黄土里面的人,还能活多久也已经可以掰着手指头数了。 “总能回家的,奶娘明天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们出府去看看霓裳吧,你不是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吗?我呀顺便也带着你出去散散心,据说明天有街市呢!”凤长歌其实很早就像带着奶娘出去走走了,这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奶娘,似乎从她们相遇的时候就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天一大早,凤长歌就和奶娘一同出门了,只是没有想到还没有到街市上面,人群就开始骚乱起来了。凤长歌的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可能要出什么事情,这样的想法一经升起之后,就开始变得强烈起来。凤长歌拉着奶娘的手,刚要往回走,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控制住了,下一秒一块毛巾就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在昏迷过去的时候,凤长歌就看到奶娘拼命的冲过来,想要扶着自己,凤长歌很想叫奶娘先走,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奶娘也被他们控制起来,最后凤长歌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小姐,你醒醒啊!小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长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慢慢的睁开眼睛,撞进凤长歌眸中的便是一个破旧的茅草屋,自己正被捆了手脚扔在草垛上面,奶娘却被人捆在一根柱子上面。 第一百五十三章蒙面女子 “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醒了,你觉得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奶娘看到凤长歌幽幽的醒转过来,长长的松了口气,她真怕那些人下药重了,凤长歌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了。 “奶娘,你还好吗?”凤长歌看着奶娘脸上的伤口,忽然有些自责,若不是今日自己带着奶娘出门,她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她不好,她应该要怎么样想白霓裳交代,她拜托自己好好照顾的人,如今却伤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事,你动一下,身子难受吗?”闻言凤长歌尽可能的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除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手脚有些稍微的麻木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出现,她冲着奶娘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就在凤长歌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蒙着脸的女子,可是从飘散的熟悉的脂粉味里面,凤长歌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这个胭脂水粉是京城夫人们最喜欢用的,也不是每个夫人上铺子去买就能够买到的,这样的胭脂水粉一般都是宫廷御用的,只有少部分会流转在市面上,她是王府里某个人最宠爱的人,胭脂水粉也是长期有人供着的。 “凤长歌,你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吧?”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嚣张,摇摆之间头顶上的配饰叮咚响着,让凤长歌的心里莫名的感觉到有一丝心乱。其实现在她很希望,辰王府的人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的事情,可时间尚早,谁又能够注意到这样的情况呢?更何况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辰王府的门口被人带走吧! 凤长歌隐约想起,今天月镜宸去军营里面了,恐怕就算到了晚上也不一定会回来,那么白霓裳呢?凤长歌的心一点点的低下去,她似乎根本没有和白霓裳说过她会在今天带着奶娘过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月镜宸很找你的麻烦吗?”凤长歌虽然已经猜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但是她还是没有直接叫出这个人的名字来,她怕自己一旦将名字说出来,这个人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她们反而会更加的危险。 “为什么?你觉得呢?凤长歌,你不知道就你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很不爽吗?你也不需要知道我谁,我就是单纯的看你不爽罢了,你能将我怎么样呢?难道你觉得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作对吗?” 女子阴郁的眼神一直在凤长歌的身上扫射着,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现在就将凤长歌的脸划破,不过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吗?有什么可骄傲的,现在还不是一样仰着头看着自己,很快她就会让她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你这借口当真是好笑,我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有什么可看我不爽的,难不成你是京城里面的某个人吗?”凤长歌嘴角勾勒一个嘲讽的笑容,她这样做不过是想要激怒眼前的这个人罢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嘴巴是真的很硬呢?”女子弯下腰一只脚踩在了凤长歌的脚踝上,一只手捏住了凤长歌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女子没有从凤长歌的眼眸之中看出别的情绪来,甚至连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有,这让感觉到非常的不爽,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倒没有人这样与我说过,我更想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嘴巴真的很臭呢?”凤长歌的脚踝似乎已经被人这一脚踩到错位了,可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在这个人的面前服软认输,这不仅仅是尊严不允许的事情,更是自己的骨气不允许自己做的一件事情。 “你!”女子忽然被凤长歌说的恼羞成怒起来,甩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凤长歌的脸上。凤长歌的头被着一巴掌打的偏了过去,原本白皙的脸登时就红肿了起来,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可纵使如此,凤长歌的眼神却一直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改变。 “你们住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冲着我老婆子来!”看到凤长歌被打,奶娘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原本好好的一个女子,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待遇,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成日里就想着闹事,不给人一些安生的日子过。 “老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着我指手画脚的!来人啊!给我狠狠的打!”女子眼眸一眯。似乎非常不爽奶娘的叫嚣,往边上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拿着鞭子冲上去了。 鞭子的破空之声在空中响起,传到凤长歌的耳朵里面,凤长歌的眼眸紧跟着一缩,眼看着奶娘的身上被打出了一道血痕,凤长歌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眼睛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开始充斥了血红的颜色。 随着鞭子的落下,凤长歌的嘴巴咬的越来越紧,嘴唇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凤长歌咬破了,鲜血混合着刚刚嘴角的血液流下来,滴在衣服上,胸前被打湿的地方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血液。 全程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来,即便是被人打了的奶娘,也紧紧的闭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嘴里发出求饶的痛苦之声来,奶娘的眼神凌厉,盯着蒙面女子,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嘴巴还挺硬的,这把老骨头了,倒是挺能扛着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抗住接下来的折磨,把鞭子给我泡上盐水!”蒙面女子非常的不爽,大概是因为奶娘的眼神过于狠戾,在被奶娘盯着看的蒙面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毛毛的,非常的难受,还有一些害怕。 “是!”用刑的人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人,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看着像是一把年纪了的,是个不中用的老太婆,骨头倒是比一般人的人还要硬上很多的样子,用刑的人将鞭子卷在一起,浸到了边上放着的一个木桶里面。 第一百五十四章奶娘死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只是对我不满不是吗?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就好了,你不能伤害她!”凤长歌终于忍不住了,她曾经被凤长安用这样的方式虐待过,她知道这样的感觉是有多么的痛苦,她不希望奶娘因为她承受这一切痛苦! “怎么?你害怕了?没关系,下一个就是你,你不要着急!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的打 !”蒙面女子看到凤长歌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慌的表情,没由来的开始兴奋起来,是啊,就是要凤长歌露出这样的表情,才能够满足她的欲望不是吗? 加了盐水的鞭子打在身上,有的不仅仅是皮开肉绽,还在伤口上面狠狠的撒了一把盐,那种痛苦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奶娘终于痛苦的叫出了声来。不仅仅是新伤口在疼着,就连旧伤口也满是痛苦的滋味,奶娘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着,或许身上已经没有一层是好皮了。 “住手,请你住手,你怎么样对我都没有关系,只是请你高抬贵手,请你饶了她!”凤长歌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冲上去,可是下一刻就被人抓住了身体,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奶娘继续痛苦的嘶吼着,就像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一般,凄惨有可怜! “凤长歌,这是你求我的态度吗?你要是能够再拿出一点诚意来,或许我还可以换一种方式,你明白吗?”蒙面女子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兴奋,原来看到凤长歌在自己的面前低头,是一件这样让人兴奋的事情吗?今天她真的是太开心了! “我求你了,请你不要在伤害她了,我求求你!”凤长歌看了看奶娘,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终于放弃了自己所有的骄傲,缓缓的跪在了蒙面女子的面前,然后重重的磕起了响头来。 “哈哈哈,凤长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很想是一条狗,现在你对着我说,你就是一条狗!”蒙面女子发出了猖狂的笑声来,她的双手颤抖着,看着凤长歌像是小狗一样对自己摇尾乞怜的样子,真的感觉自己要兴奋到爆炸了。 “我是狗,我请你放了她,我求你!”凤长歌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凤长歌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的狼狈过。她一生守护着的骄傲,最终还是被别人践踏在了脚下,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迎接她的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哈哈,凤长歌啊凤长歌,真的想不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真应该给你的哥哥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有何等的悲壮!”蒙面女子疯狂的笑着,茅草房里面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能够听到的就是她猖狂的笑声。 为了今天这样的时刻,她已经压抑了很久了,如今愿望得以实现,怎么能够不开心呢!要是现在自己的母亲也在这里看着,就该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优秀了,她在凤长歌的手里吃了那样多的亏,今天还不是一次性的全部都抢夺回来了! 凤长歌,你不是很嚣张吗?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蒙面女子的忽然停住了笑声看,恶狠狠的看着凤长歌,又是一巴掌摔在了凤长歌的脸上,另一边的脸也跟着肿了起来,凤长歌却浑然没有差觉得样子! 凤长歌已经没有任何的知觉了,就连头顶上白霓裳送给自己的发簪掉了也毫无察觉,她几乎就要陷入自己的黑洞坑里面去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爬起来,本以为这一世自己能够护身边的人周全,现在看来,自己仍旧是那个废物,不是吗? 奶娘哭拗着,目呲欲裂的瞪着蒙面女子,一颗心在瞬间被撕了一个粉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了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是她能够会一点点的武功,结局大概也不会这个样子了吧?都是她,她对不起凤长歌! “凤长歌,你给我起来,我不需要你像一条小狗一样摇尾乞怜,你的骄傲呢!你的自尊呢!难道就这样甘愿被别人踩在脚下吗?”奶娘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凤长歌是神一般的人,不该因为自己低贱卑微到脸一个人都不算是。 “本来我的心情很好,还想着放过你的,只是你这样不大放厥词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你上去将她的手腕给割了,我要让她明白绝望是一种什么滋味!”蒙面女子很不喜欢奶娘的论调,她走到奶娘的身边捏住了奶娘的脸,但是在看到奶娘面目狰狞的脸,和毫无生气的眸子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她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个噩梦! “不,不要啊!你说你不会伤害她的,你住手啊!住手!”凤长歌一听到这个结果,心瞬间就凉了下去,最终她还是没有办法抱住奶娘吗?白霓裳,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她的错,对不起! “凤长歌,你是我和小姐的骄傲,你应该好好的活着,我走了,希望你能够帮我好好的照顾小姐。至于你,我不会走远的,地狱的入口,我随时恭候着你的大驾,到时候,我会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简短的一句话算是奶娘给凤长歌的嘱咐,还有奶娘的托付了,白霓裳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现在唯一能够陪着白霓裳的就只剩下凤长歌一个人了,好在凤长歌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所以让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奶娘,不要,不要,请你好好的活着啊!我求求你了,你想要照顾的人你自己去照顾着啊!奶娘!”凤长歌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阻止奶娘身体里面的血液从手上流下来。 小小的茅草房子里面已经满满的都是血腥味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悲愤的凤长歌 蒙面女子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很受不了这样的味道,尤其是刚刚奶娘看她的最后一个眼神,让她没能抑制住自己想要吐的欲望,她转过身去,疯狂的呕吐起来。 一时间胃酸的味道混着血腥味,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有办法适应现在的情况,只有凤长歌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奶娘,即便是被五花大绑着,凤长歌依然是拼命的挣扎着,她想要冲上去,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她都没有办法摆脱掉身后的那个人对于自己的束缚。 “我们换个地方吧!真是恶心!”蒙面女子的面巾已经被她吐脏了,她干脆将自己的面巾取了下来,说完这句话之后索性从茅草房子里面离开了,剩下的人也没有多做停留,纷纷转身离去。至于凤长歌,即便是挣扎着不愿意离开,但是结局已经注定,就算是她不想离开,又怎么可能会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对手! 原本显得拥挤的茅草屋子里面忽然变得空旷起来,奶娘的意识一点点开始流失,她有太多的不甘心,她还没有见白霓裳最后一面,也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要是能够将自己的尸骨葬在家乡的某个角落里面,该有多好啊! 凤长歌啊!霓裳就只能拜托给你了啊,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啊!在弥留之际,奶娘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在对着自己招手,那个人的身影是这样的熟悉,大概这个人才是自己唯一的牵挂吧,终于,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呢!你在那边可有想我? 我来找你了,在那边等了我这样久,一定很寂寞吧,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呢? “王爷,辰王妃不见了!”红灵怎么都没有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凤长歌就会不见了,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几乎要以为凤长歌已经发现了自己。可是自己查看了附近的几个街市,也都没有看到凤长歌的身影,这个时候红灵才意识到,真的出事了! “什么!你说什么!辰王妃不见了!你是怎么看人的,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吗?”月镜宸的心因为红灵的话紧紧的缩成了一团,他更没有想到,紧紧只是一夜的时间没有见到,他就有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凤长歌了! “属下该死,是属下没有看好辰王妃,还望王爷惩罚!”红灵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她保证自己已经很仔细的在看着凤长歌了,可是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混乱的功夫,人就会不见了,由此可见那些人已经蓄谋很久了。 “你还敢向本王讨要惩罚吗?还是你觉得本王不会惩罚你,你记住,要是辰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哪怕是死一万次,都没有办法弥补,现在你自行去惩戒阁领罚吧!”月镜宸的面色变得非常的阴郁,原本以为红灵能够好好的保护凤长歌,却没有想到,只是出府的一瞬间,她就把人给弄丢了! “主子,现下最重要的是将辰王妃找回来,红灵可能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不如让她将功折罪,将辰王妃找回来,再行处置也不迟!”从不在人前现身的夜影,忽然出现在月镜宸的面前,在月镜宸的面前跪下来为红灵求情,他看着红灵,目光之中是罕见的担忧。 月镜宸眯了眯眼睛,终于没有再说什么,红灵和夜影不仅仅是外公赵将军培养出来保护月镜宸的,他们更是同一时期被培养出来的暗卫,更是暗卫之中从小到大与他感情最好的两人。 夜影这一次之所以会出来替红灵求情,也是因为这一层原因的关系。 当然月镜宸不惩罚红灵不会是因为这所谓的感情关系,在他的眼里没有感情好坏一说。若是办事不力,接受惩罚自是必然,他之所以没有惩罚红灵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夜影说的没有错,他要想尽快找到凤长歌,必须依靠红灵的帮助。 “你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月镜宸强迫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然后坐到了主位上,端着一杯茶盏看了红灵一眼,最终那杯子还是被月镜宸捏了一个粉碎,一想到凤长歌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月镜宸就没有办法让自己保持淡定! “当时辰王妃准备出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街上忽然变得混乱起来,可当他们恢复正常的时候,辰王妃却不见了。起先属下以为是辰王妃发现了属下了,可属下找了附近的所有街市,也没有找到辰王妃的影子,属下这才意识到辰王妃出事了,便立刻赶来禀告王爷了。” 红灵自知今日这事自己做的失职了,可是现在最终的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也想要尽快将辰王妃找回来,她是暗卫,做的事情就是听从主子的命令,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如今辰王妃被自己弄丢了,这就相当于是自己的任务失败了。 “你知道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吗?”月镜宸根本就没有想到人会在辰王府的门口被人弄走,镇守在门口的军队,难道都是白花银子养活的吗?这帮人既然能够猖狂到在辰王府的门口抓人,这就说明他们压根就没有将辰王府放在眼里,这些人还真是有够胆大的啊! 他们真的是当真自己不存在吗?连他月镜宸的人都敢动,真是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吗:“红灵,你知道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吗?” “大概能够知道。”红灵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状况,大概能够知道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只是他们到底是出了城,还是一直在京城里面,这个,红灵就没有办法按着现有的情况判断了。毕竟,她没能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这也是让红灵颇为自责的地方。 “能够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就好,你现在立刻带着军队,往那个方向寻找辰王妃的踪迹。叶逍,你带着进队跟在红灵的后面,往那个方向一致出城,到郊外去寻找辰王妃。”月镜宸布置好任务之后,就带着所有的人出发了,夜影的任务依旧没有改变,就是守护月镜宸的安全。 第一百五十六章凤长歌不见了 军营里面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街市上面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是在追拿什么逃犯呢!白霓裳坐在美人榻上,看着月镜宸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从楼底下经过,身子颤抖了一下,紧跟着心就没由来的疼了起来。 白霓裳首先想到的就是凤长歌很有可能出事了,奶娘一直跟在凤长歌的身边,恐怕她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白霓裳的心的就没有办法再安下心来,她立刻起身,朝着凤将军府就去了,这件事情她出面不好,但是凤长天是凤长歌的哥哥,他出面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什么?辰王出动军队朝着北城去了?”月镜宸的军队是没有权利在京城里面四处走动的,好在皇宫不再北城,若是经过皇宫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弹劾的。凤长天面上焦急,心里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也不能随意带着军队上街,可一想到凤长歌有可能出了危险,凤长天就没有办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是,刚从凤涅楼的楼底下经过,没有重要的事情,辰王是不会做这样落人把柄的事情的,你说能够让月镜宸这般不管不顾的还有谁?”白霓裳真是没有时间再跟凤长天解释,这个问题不是一想便有结果的吗?难道还要怎么样思索吗? “我知道了,霓裳你在家等我的消息,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你也不要着急,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凤长天更怕的是白霓裳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临走之前还特意让几个小鬼在白霓裳身边陪着,一旦见到白霓裳冲动的时候,就立刻将人拦下来。 几个小鬼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漂亮的完成任务,府上的几个大人肯定是没有办法留住白霓裳的。只是这几个小鬼一直很得白霓裳的心,相信她再怎么样冲动,也是不会伤害几个孩子的。 尽管已经确保白霓裳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保证白霓裳不会偷偷的离开,又吩咐了秦副将调了府兵过来将这个屋子包围了起来,只要一看到白霓裳准备离开,就必须将人控制住,但是不能将人弄伤了。 “是,将军,属下知道了。”秦副将看着凤长天严肃的表情,也知道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应了一声之后就去做事情去了。 直到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凤长天才安心的出门去了。他问了街上的人军队往哪里去了之后,终于追上月镜宸的脚步,看到月镜宸准备带着军队出门去,凤长天踮起脚,一个飞身,到了月镜宸的身边:“参见辰王,您这般大动干戈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凤长天,你来的正好,你将你府上的军队也给本王拉到这里来,本王有用!”一看到凤长天,月镜宸的眉头终于松动了一些,这位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冲谁发火也不能冲他发火,更何况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王爷,您要跟属下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才行啊,霄月国律法明文规定,除非召见,军队不可以拉到京城里面,您这样大张旗鼓的,难道没有考虑过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凤长天还是希望月镜宸能够尽快手兵,这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凤长天,你不要在这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本王的辰王妃,你的妹妹在辰王府门口被人掳走了,你让本王怎么保持镇定?你若是不想帮忙,你现在就给本王滚!”月镜宸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虽然他也知道凤长天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忍住内心涌将上来的怒火,若不是因为凤长天毫不知情,他真的很想狠狠的揍一顿这个不识趣的人。 “凤将军,您就不要再惹爷生气了,你都不知道刚刚主子又多生气。”叶逍在月镜宸还准备开骂的时候将凤长天拉了过来,这里的人其实都知道凤长天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现在的月镜宸哪里还能听的进去人劝。 “叶护卫,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凤长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他压根都没有想过凤长歌有一天会被人掳走。在他看来,辰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况且他一直都知道,月镜宸派了人在凤长歌的身边日夜守护着凤长歌的,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也不知,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这不正找着呢吗?凤将军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一定能找到的!”叶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有定论的事情说出来也只能让大家徒增烦恼罢了,他们现在也只能祈祷辰王妃一切都好,不然按着王爷那个暴脾气,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跟着遭殃呢! “我同你们一块儿找吧!”凤长天终于知道白霓裳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凤长歌身死不明的处境,凤长天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了起来。他忽然想起北城郊外有一个荒废了很久的茅草屋,若是出了城的话,那里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记得北城外有个茅草屋,我和长歌小时候去过那里一次,挺偏僻的,有没有可能会在那里?” “也说不准,现在我们也纯粹是在大海捞针,有目标,总比没有目标的好,我们过去看看吧!”叶逍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毕竟偌大的京城想要藏个人容易,但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个人确实没有这样容易的事情。 他们已经派了军队在这里搜寻了这样久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怕是不会在城里了,而要避开他们离开城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北城的城门出去了,两个人和月镜宸商量了一下,众人决定往郊外的方向搜寻过去看看。 饶是这样月镜宸还是留了一部分的军队在北城里面,也不去搜寻了,只是站在那里,看到有可疑的立刻拦下来检查,要是还是没有办法排除嫌疑的,就直接送到官府里面。 第一百五十七章寻找凤长歌 这天官府的人忙疯了,也因为如此,破案率却意外的高了起来,原来一些做贼心虚的人看到军队在这里镇守之后,纷纷表现出好怕的样子来。 月镜宸的军队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比起手在沉闷那些死气沉沉的官兵们要差的太远了,这些人一见到这些士兵们就开始胆颤了,偏偏他们没有办法将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就被月镜宸的士兵们直接扭送到了官府,经由官府一查,这些人身上都背着案子,有些人竟然还是身犯数罪的江洋大盗。 再说月镜宸那边的情况,几个人一靠近茅草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原来在那些人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将这里处理一下,所以不管是奶娘身体里面流出来的鲜血,还是凤长安的呕吐物,都还在那里,根本没有处理过。 凤长天和月镜宸看到满地的鲜血,还有奶娘已经变的苍白的脸,心里俱是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凤长天一直记得奶娘是白霓裳身边的人,后来一直跟着凤长歌,既然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那长歌的情况能好吗? 月镜宸面上有些痛苦,他甚至已经开始能想到自己身边没有凤长歌的日子了,可是不管怎么想,那样的生活对于月镜宸来说,就只有痛苦。月镜宸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头打在了茅草屋的承重柱子上面,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一些,凤长歌就要永远离开自己了吗? “主子,您看,这是不是辰王妃一直戴着的簪子啊!”叶逍的情绪还稍微好一些,他命人将奶娘的尸体从柱子上面解下来,然后带着同行的官兵们在茅草屋里面搜寻起来,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只是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是在地上找到了一根簪子。 月镜宸和凤长天都是点了点头,这跟簪子两个人都非常的熟悉,只是月镜宸只知道这是凤长歌经常戴着的簪子,但是凤长天却知道,这是白霓裳专门为凤长那个歌打造的用来防身的簪子。这个簪子如今在这里出现,说明凤长歌的情况并不能算很好,他忽然开始担忧起来,也不知道凤长歌如今是什么样的状态! “给我搜山,若是不能将辰王妃找到,你们就不要再回来了!”月镜宸的面色又跟着阴郁了几分,眼看着天就快要暗下来,他门必须立刻找到凤长歌才行,若不然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能够知道。 “是!”身边穿着军服的壮汉们都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往外涌去,他们带着在外面等候的人齐齐的往山上找寻而去,至于奶娘的尸体,却是由凤长天亲自护送回去了。凤长天并没有将尸体送去辰王府,而是悄悄的带到了自己凤将军府,只是在没有找到这个凤长歌之前。 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告诉白霓裳的,不仅自己不能说,就连府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被严令禁止不能在白霓裳的面前提起此事,如有乱嚼舌根者,或是不小心将消息透露出去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一时间,凤将军府上被笼罩了一层阴云,大家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自己说漏了嘴。 凤长天将奶娘的尸体好好的安顿好之后,又去北城找凤长歌的踪迹去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京城里面的那一位都已经惊动了。对于月镜宸不经允许带兵入京的事情,月晋荣自然是非常气愤的,但是他相信,月镜宸不是一个会犯上作乱的人。 思忖了片刻之后,便将刑部尚书叫来询问了一下情况,按道理说京城里面的事情是应该请兵部尚书过来的,但是月晋荣似乎偏爱这个刑部尚书多一些。刑部尚书凤言浩今日刚好休沐,一听到皇上召唤,换了朝服便匆匆茫茫进宫应召去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言浩行了礼之后就跪在那里,将探寻的目光转到了千公公的身上,哪知道千公公目不斜视的看着一边,根本没有搭理凤言浩的意思,凤言浩,没有办法,只能就这样跪在那里等待着皇上开口。 “凤爱卿起来吧!不知道凤爱卿在家休沐,知不知道辰王月镜宸未经允许带兵进京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月晋荣才慢慢有的开口了,语气里面带着威严,让凤言浩的心头忍不住一沉,怕是要发生大事了! “知道一些,据听闻是辰王妃在辰王府被人掳走了,当时辰王正在军营里面领着士兵们训练,一得到这个消息,便带着卫兵进京了,现下大概是在北山搜寻辰王妃的下落呢!”凤言浩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将他知道的事情尽数说给了皇上听。 “哦?怎会有这样的事情,那些人是不是太过胆大妄为了一些,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将人掳走了!”月晋荣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凤长歌这孩子聪慧领命,月镜宸一直当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如今她被人从辰王府门口掳走,也算是挑衅辰王府了,月镜宸这样做却也是有缘由的。 月晋荣也是真的很喜欢凤长歌这个孩子,如今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自然是要做些什么的,他沉吟了一会,忽然道:“凤爱卿,你即刻去一趟凤将军府,让凤长天带着他的士兵去援助一下辰王,万一出了事情也好有个帮衬。” “回皇上,恐怕凤将军此时并不在凤将军府,而是跟辰王在一起呢!皇上您忘了?凤将军是辰王一手提拔起来的,而辰王妃正是凤将军的妹妹啊!”凤言浩有些为难,这里面的关系似乎要给皇上分析一下,可是他这一分析,很难保证皇上不会多想! “朕倒是忘了,既是这样,凤爱卿,你便带着刑部的人一同上山去帮着辰王将辰王妃找回来,毕竟是皇家的王妃,怎么能够流落在外,对于那些胆敢绑架辰王妃的人也必须严厉的处置,不要让他们有逃脱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八章凤长歌下落 月晋荣的表情还算良好,显然是没有多想的,月晋荣倒是不在意刑部尚书凤言浩,和将军凤长天都站在月镜宸这一边。凤王凤言廷和右相凤言昆是明确表示了要辅佐太子的,毕竟都是凤家的人,能够利用两个儿子将凤王府的势力分散开来,他是求之不得的。 “是。”凤言浩见月晋荣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退出朝堂之后直接去了刑部,将刑部里面所存的兵力,全部调动起来,朝着北山去了。此时,月镜宸仍旧在满山的搜寻凤长歌的踪迹。 此时的凤长歌被关在一个山洞里面,门口负责把守凤长歌的几个人正在喝酒聊天,几个人高谈阔论的说着什么,凤长歌没有听清,现在她的脑子里全是白天奶娘离开时,看自己那一个解脱的眼神。 凤长歌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自己没有能力好好保护奶娘的话,她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的。她还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奶娘跟自己说她想家乡了,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奶娘一定有机会回去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却狠狠的扇了凤长歌一巴掌。 凤长歌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开始渐渐的麻木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的迎接死亡,可是在看到奶娘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凤长歌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真的是怕了,原来看着自己亲密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样痛苦的感觉,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你说那个人抓她想要干嘛?”山洞里面一个人喝了一口酒,看着凤长歌目光带着一些暧昧,这个人真的是一个美人坯子,要不是那个女人下手这样狠,把人打的鼻青脸肿的,说不定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就要把人就地正法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善妒的很,见不得别的女人比自己漂亮,明明有机会把人毁容了,她没有动手已经是很手下留情的事情了,看样子这女人的来头也不小,你啊还是安分一点吧!”男人身边的另一个小个子的男人看了凤长歌一眼,然后嘲笑的看了男人一眼,觉得这个人简直无知的就有些可怕。 “是啊,都是京城里面的大人物也说不定,咱们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还有你们有没有发现,两个人长得有些像啊!”另一边,另一个身上有着纹身的壮汉凑过来,对着正在谈论凤长歌和凤长安的两个人说道。 “哎呀,你们都别说了,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好好的潇洒几天去,听说了吗?凤涅楼来了几个新货,长得特别的水灵!”还有一个坐在山洞门口的人显然是不想听他们的聒噪,进来直接就将他们的话头截断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看到悄悄摸上来的几个官兵。 “就你好色,你可要小心一点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别死在这上面!”剩下几个男人哄笑了起来,不过想到凤涅楼里面的姑娘,几个人的表情都开始变了,只是若是让他们知道里面关着的人正是凤涅楼的幕后老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吓瘫在地上。 然而,此时的凤长歌却完全没有听懂他们在讲什么,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消失,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凤长歌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是说过去了,就永远都没有办法醒过来了。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仇恨,忘记了自己重生的意义,灵魂不知道被什么禁锢住了,已经没有再醒过来的欲望了。 “王爷,人在里面,外边有几个人把守着,没有看到有什么武器,只是里面的空间大的出奇,应该是有别的出口的。”刚刚摸上来的几个官兵已经回到了月镜宸的身边,将上面的情况月镜宸做了简单的汇报。 “凤将军,你带着几个人从这里摸过去,见到人就给本王抓起来,要是遇到反抗的,格杀勿论,宁可杀掉也不要放过!凤大人,你往那边绕上去,本王没有其他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把从里面出来的人全部都给我留下。” 月镜宸是个很小气的人,这些人已经犯到了他的头上,自己要是再没有一点脾气,就太说不过去了。如今只有让他们付出惨烈的代价来,他们才不敢再动凤长歌的歪脑筋,大概是自己太好说话了,从他们才不将自己当成一回事! “是!”凤长天和凤言浩应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干活去了,月镜宸则在他们走远一点了之后,从山洞摸上去。月镜宸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整整一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凤长歌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你是谁!竟敢来我们这里撒野!”山洞里面的人出来解手,看着月镜宸带着一小部分的人上来,面色变得非常的难堪,这里谁不知道这个山头是他们罩着的,撒野也不知道找个地方,他们是月镜宸和这几个人得罪的起的吗? “我是你爷爷,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开!”月镜宸没有想到,自己还没上去就遭遇了麻烦,看着这个人一招手便出来的这么多人,月镜宸的心里有些没底了,从衣着上看,这些人应该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吧! 凤言浩和凤长天那边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或许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山洞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的人,这哪里是山洞,分明就是个土匪窝。要说月镜宸这误打误撞的本事还真是好,不但抓了好几个江洋大盗,今天还成功捣毁了一个土匪窝,只是这样的运气月镜宸本人却不是非常的喜欢,要用凤长歌生命做代价的事情,他一件事情都不想做。 当所有人突破防线冲进去的时候,山洞里面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也不算少,几个有着弘二头肌的男人,将一个看样子像是土匪头子的男人围在中间,凤长歌被人抓在手里,脖子上面架了一把刀。 第一百五十九章救出凤长歌 凤长歌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的不好,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样子,月镜宸三个人看到这样的凤长歌,心都没有由来的紧紧抽痛了一下。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骄傲不可一世的凤长歌也会这样的状态,大概是奶娘的死对凤长歌造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凤长歌根本没有想要生存下去的意志了。 “凤长歌,你给我振作起来,难道你忘记了你答应哥哥的事情了吗?”凤长天忍住想要冲上去的欲望,朝着凤长歌大声的吼了一声,从前不管再艰难,他眼里的凤长歌都是带着微笑的,可如今的凤长歌,哪里还是原来的凤长歌! “凤长歌,我还没有允许你睡着,你有什么资格睡过去,你给本王立刻马上醒过来!”月镜宸捂着自己的心脏后退了一步,要不是听到凤长天呼喊凤长歌的声音,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面前的人和凤长歌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罢了! 凤长歌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就是月镜宸和凤长天担忧的神色,凤长歌想起前世的凤长天来,这个人为了自己大闹皇宫,最后落得被乱棍打死的下场。是啊,自己并没有都失去,她的哥哥还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吗? 凤长歌的灵魂忽然就被释放了出来,然后将身体的各个角落填满,凤长歌看着凤长天失声痛苦了起来:“哥哥,哥哥,我好难过啊!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哥哥,我想回家,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好,哥哥就带你回家,你等着哥哥!”看着凤长歌那个样子,饶是铁血的凤长天也忍不住眼睛一酸,眼眶泛了红。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凤长歌会那样很绝望的呼喊,心头也跟着酸涩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众人只听见山洞里面把刀架在凤长歌脖子上的男人,爆发出来一声惨叫,然后鲜血就喷在了身边男人的脸上。众人见对方已经失去了人质,一股脑的冲了上去,将最后的一群人尽数控制住了。 凤长歌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甚至在没有人的搀扶下,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稳。山洞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凤长歌的意识渐渐低迷,在倒下的一瞬间,月镜宸抢先抓住了凤长歌的手,将人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看着人已经红肿起来的从脸颊,月镜宸的心就像是被谁用刀子狠狠的捅了好几下的样子,虽然外面看不到任何的伤痕,可是里面却已经是千疮百孔。凤长天本想着让月镜宸带回去也好,可是在想起刚刚凤长歌那样绝望的呼喊着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能够将凤长歌带回去,又自己照顾,可在月镜宸的面前,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立场。 “哥哥,哥哥,带我走,哥哥,我害怕!”凤长歌已经昏迷过去了,可是她嘴巴里面叫着的人确实凤长天,月镜宸微微一愣,虽然有些难过,但是还是将凤长歌交到了凤长天的手里:“我想她醒过来的时候最想见到的人是你,你将她带回去吧,本王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会来凤将军府接她的。” “谢辰王!”凤长天将凤长歌护在怀里,谢过月镜宸之后,便准备带着凤长歌回去了,然而就在月镜宸和凤长天互相转身的时候,凤长歌的眼角里面忽然流下眼泪来,嘴里呼喊着的不再是“哥哥”,而是“月镜宸”。 凤长天没有办法形容此时他的心情,总之是相当的复杂,他很想告诉月镜宸他的妹妹是喜欢他的,可有觉着这样的话由自己来说显得有些多余,只好什么都没有说,抱着凤长歌就下山去了。 月镜宸和凤言浩还在山上,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好,就准备收队了。这一次收获是有的,但是月镜宸却面临着巨大的惩罚,毕竟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比如未经允许,带兵进京,虽然事出紧急,他应该做的也是提前报备,请示皇上,才可以做这样的事情的。 “王爷!”凤言浩带兵回京之后,看了月镜宸一眼,他现在最担心的应该也是月镜宸了。依照律法,月镜宸的罪名可以直接被定义为谋朝篡位,现下最重要的还是皇上对月镜宸的看法了。 “凤大人,本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不用随着本王进宫了,后面的事情就让本王去做吧!”月镜宸对着凤言浩淡淡的笑了笑,眸光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的情绪,至少凤言浩没有看到畏惧,也没有看到害怕,反而看到了理所当然的坚定,像是月镜宸这样的人,永远都分得清值得和不值得的区别的吧! “是!辰王辛苦了!”其实按理说,凤言浩是要随着月镜宸一同进宫去将此事的结果做一个汇报的,只是既然月镜宸都这样说了,他作为属下,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将连夜赶起来的奏本交到月镜宸的手里之后,凤言浩先离开了。 “凤大人,若本王有什么不测,辰王妃就拜托你们了!”都说君心最难测,其实月镜宸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这么样对自己,现在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凤言浩忽然觉得苍凉,若是月镜宸真的出事了,凤长歌身为辰王妃,能够幸免于难吗?恐怕连凤长天都没有办法逃过去吧! “是!”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凤言浩还是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一个承诺,还是在给月镜宸一个承诺。凤言浩转过身来,给月镜宸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三个响头是凤言浩代替凤长歌感谢月镜宸的。 月镜宸笑了一下,算是接受了凤言浩的感谢,他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终于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此时月晋荣正在上书房里面等待着凤言浩的奏折,身边坐着的却是贤皇贵妃,贤皇贵妃一得知月镜宸未经允许带兵进京的事情,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奔着上书房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风从未停过 这是一个扳倒月镜宸绝好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以后也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现在还在守着皇陵,贤皇贵妃的心就跟着狠狠的揪了起来,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和凤长歌和月镜宸有关,但是这件事情肯定和他们是脱不了关系的。 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来的,不然自己儿子所受的那些苦不就白受了吗?若是能够借着这件事情将月镜宸和凤长歌处理掉的话,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恐怕就能够坐的更加的稳固了。 自己也就不再需要担心有人会跟她的儿子来抢着太子之位了,事实上在贤皇贵妃的眼里,对手永远就只有一个月镜宸而已,像是月镜楼,月镜宇还有月镜风这样的人,她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月镜宸刚到上书房门口就看到良贵妃正在那里等着自己,月镜宸的心里有些暖暖的。从小到大,都是这个人在帮衬着自己,可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月镜宸明显不想让良贵妃掺和进来:“良贵妃,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路,本王自己走就好。” “辰王,天还尚早,说休息是不是早了一些,正好本宫也要去给皇上请安,不如我们一道吧!”良贵妃话里的意思非常的明显,这件事情她会掺和到底,倒不仅仅只是为了月镜宸,还有凤长歌。 如今所有的人称呼凤长歌不再是郡君,而是辰王妃,那么注定凤长歌已经被京城里面的人和月镜宸捆绑在一起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月镜宸出现任何的差池,凤长歌都只有跟着陪葬的份,为了不让凤长歌无辜丧命,良贵妃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便一起吧!”月镜宸知道良贵妃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她要么不做决定,要是做了决定就很难在改变,月镜宸也就不再多说了,跟着良贵妃一同他进了上书房里,果不其然就在月晋荣的身边看到了贤皇贵妃的身影。 月镜宸没有搭理贤皇贵妃,将奏折呈报给了月晋荣,这才跪下来给月晋荣行了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福安康,给姐姐请安。”良贵妃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的明白,贤皇贵妃一双美眸恶狠狠的瞪着良贵妃,唯有月晋荣,目光里面带着赞赏。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人都会选择自保,可她却愿意给月镜宸分担,看来当初自己将月镜宸放到她的宫里照顾,是对的。 “事情解决了?”月晋荣免了良贵妃的礼,让人赏了座位,可月镜宸的礼,却没有给免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心里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其实不要江山要美人的事情他曾经也做过,可就是没有像月镜宸这般的过分就是了。 “回父皇,已经解决了,事情全部的结果已经在奏折里面写明了。”月镜宸依然是那般不卑不亢的样子,被问起今天的事情,也没有半分慌张的样子,倒是贤皇贵妃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说话,却被月晋荣用眼神阻止了。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罪吗?”月晋荣说话也是不急不缓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这样的情绪意义深远,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像是贤皇贵妃就觉得皇上不打算追究此事了,然月镜宸和良贵妃却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知道,儿臣未经允许带兵进京,按例可以谋朝篡位的罪名处斩!”月镜宸点点头,平静的将自己的罪名摊在月晋荣的面前,两个男人之间的博弈已经开始了,谁要是先服软,谁便是输了! “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难道你要朕按着这条罪名,将你处斩了吗?”月晋荣看着冷静到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儿子,心里忽然升腾起一些失望,对于死,他竟然能够看得这样的淡吗? “回父皇,事实清楚的摆在眼前,奏折上面也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儿臣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儿臣愿接受父皇任何处罚,儿臣绝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月镜宸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所以不管月晋荣会有什么样的处理方法,他都不会反驳。 “既然你这样说了,朕也不会给你什么面子,你未经允许带兵进京,按例应当处斩,但因你事出有因,又是一片深情,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朕便罚你在府上闭门思过三个月,未经允许,不得进宫,宫中也不得去人探望!寿宴就全权交给东阳王去处理吧,届时你们两个将所有的事情做一个交接就好。” 其实月晋荣本来也没有想要狠狠处罚月镜宸的意思,刚刚自己那样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月镜宸的态度罢了,事实证明最后的结果让月晋荣非常的满意,大丈夫就该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月镜宸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承认,或许他真的就会治了月镜宸的罪! “皇上,臣妾认为这样的处理方法有些不妥,辰王此举居心否侧,若是这样简单处理了,难道不是让天下的人质疑律法吗?因为事出有因,便可减轻处罚,那么这样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只要凭借着这样的借口,就可以免于惩罚呢?” 一听到只是闭门思过三个月,贤皇贵妃就有些坐不住了,本以为这一次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将月镜宸处理的,没想到峰回路转,竟会是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结果,这不得不让她感觉到非常的失望! “姐姐难道要让天底下的人都说皇上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辰王为了救自己的辰王妃带兵进京,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够被理解的话,那么全天下的百姓们又将会怎么样看待皇上?姐姐,皇上这些年待你如何,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些难道不是因为皇上对你有情吗?皇上,请恕臣妾直言,辰王妃和辰王的感情,是京城里面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的,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便将辰王治以重罪,难保不会让天底下的百姓说皇上是无情无义之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会后悔一辈子 良贵妃拿捏着月晋荣的尺度,因为君王无心,所以他最怕的也是别人说他无情无义,原本因为贤皇贵妃的话,想着自己的处理方式是不是过于随便了一些,但是在听到良贵妃的话之后,月晋荣忽然就愤怒起来了。 “大胆,良贵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月晋荣的怒火虽然是冲着良贵妃发的,但是也只有月晋荣自己知道,最让他不满的,还是说身边此刻正在得意洋洋的贤皇贵妃。她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说成是无情无义,良贵妃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扎在了月晋荣的胸口上。 “请皇上息怒,但臣妾说的句句属实,还望皇上细想,若是您现在处理了辰王,全天下的人会怎么想?”良贵妃已经预料到了皇上会因为这自己的话发火,但是这样的怒火即便是发在自己的身上,可对于贤皇贵妃来说,也是一把隐刃,不是吗? 她说的这些话一直都是一本双刃剑,看着其实伤害了的是自己和皇上的感情,但是其实也在皇上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虽然这样的方式损人不利已,但是现在看来也是最为合适的方法了。 “皇上!”贤皇贵妃刚想安慰皇上几句,却被月晋荣一口打断,他有些烦躁的挥挥手,让贤皇贵妃和良贵妃下去了:“你和良贵妃跪安吧,朕和辰王还有一些话要说,出去的时候顺便将千良辰给朕叫进来。” “是!”贤皇贵妃心里再有不甘,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自己开口说什么的余地了,为今之计,只能在明日上朝的时候由朝臣们给皇上施加压力了。想来凤言廷的计划,贤皇贵妃的心里还是颇为得意的,只是有些细节上面的东西,贤皇贵妃似乎已经忽略了。 “你们今天的这场双簧演的真是不错啊!”待千公公从殿外进去之后,贤皇贵妃温顺的模样瞬间就消失了,即便是偌大的皇宫,贤皇贵妃也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要说这些都是谁宠起来的,大概就只有是里面正在跟月镜宸密谈的这个男人了。 “谢姐姐夸奖,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情分上,姐姐这段时间还是安稳一下的好,顺便多注意身边的哪些人是在准备给你插刀子,要是信错了人那就不好看了。”良贵妃从来没有畏惧过贤皇贵妃,只是该给贤皇贵妃的面子还是会给的,皇宫里属于公孙家的人依旧隐藏在暗处,有这个人在,她行事会方便很多。 “你这话什么意思?”贤皇贵妃被良贵妃的话说的心头一紧,第一次,贤皇贵妃觉得良贵妃不简单,至少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就能够让皇上收回重新衡量惩罚标准的,大概也就只有良贵妃一个人了吧! “什么意思,难道姐姐不知道吗?京城的天已经开始变了,总是有几个跳梁小丑会冒出来,想要争夺着天下第一的位置,我这样说,姐姐难道还不明白吗?”良贵妃本没有提醒贤皇贵妃的意思,只是这人天天盯着月镜宸,让她感觉到非常的不爽,她不介意给贤皇贵妃指一条明路的。 “你是说月镜风吗?这怎么可能,他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能耐!”贤皇贵妃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从小就只知道跟在自己儿子身边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本事!她看着良贵妃,第一个想法就是良贵妃在诓骗自己,就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为月镜宸制造机会。 “今时不同往日了,信与不信那就是姐姐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你相中的那个太子妃现下在做什么?起风了呢!怕是要变天了呢!”良贵妃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贤皇贵妃一个人在哪里沉思着。 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一阵风吹来,将鬓边的步摇吹得叮当作响,什么起风!这京城里面的风就没有停下来过,无论如何,太子之位只能是她儿子的,就连将来的皇位也必须是自己的儿子的,别人妄想同他抢那个位置! “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想过后果吗?”现在上书房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月晋荣让月镜宸起来之后,两个人摆了一副棋盘,下到了一半,月晋荣忽然问道。 “想过,只是这件事情儿臣必须去做,不然自己会后悔一辈子,与其余生都在后悔痛苦中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儿臣想父皇是能够理解的。”月镜宸执起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将棋子落下,黑色的棋子被夹在白子的中间,看起来像是一步死棋,可只要会下棋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是一步生棋。 月晋荣听到月镜宸的回答,抬起头来看着月镜宸,忽然就像起了月镜宸的母后,他一下子就明白月镜宸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遥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似乎也做过这样一件被称为荒唐的事情,当时他的父皇也没有很严厉的惩罚自己,也仅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其他情形,他想不起来了,只是父皇当时的做法令当时的百姓们无不拍手叫好! 月晋荣收回目光,也不想再去评论月镜宸的做法,不管是处于哪一方面,他都没有办法再将自己的决定推翻。虽然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要重重的惩罚月镜宸,但是他这样坦荡荡的样子,还是让月晋荣不知不觉的就怀念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怪不得他们都说,自己的儿子里面月镜宸是最像自己的,其实这样的性格存在了很多的缺陷,在这泥沼一般的京城之中太过看中感情,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情。他渐渐担忧起月镜宸来,若是凤长歌成为了月镜宸的羁绊,或许有一天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人除掉!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这些日子就在府上待着吧,过一些清净的日子也好!”月晋荣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多大的反应,执着棋子的手忽然就顿住了,将棋子往棋盒里面一扔,白玉的棋子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回忆里自己 “儿臣告退,父皇,儿臣有句话想告诉父皇,若是凤长歌不在了,儿臣也没有独活的意思!”这句话算是月镜宸对月晋荣的一个提示,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刚刚那一瞬间,月晋荣在想什么,月镜宸还是明白的。 凤长歌是月镜宸想要一生守护着的人,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伤害了凤长歌的,说完这句话,月镜宸就给月晋荣磕了一个头,退下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除了有父亲的身份在,还有一个天子的身份在,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有人忤逆了他,若是他真的不高兴了,哪怕月镜宸再怎么说都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月晋荣在听到月镜宸说的那句话之后,脸色忽然就变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被自己的儿子轻易看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人,说出来的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身为人子,有什么权力因为一个女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辰王还真是性情中人,皇上,看着辰王,难道不觉得他跟皇上年轻的时候非常相似吗?怪不得人人都说辰王最是像皇上的,如今看来可真是呢!”千公公看着月镜宸离去之后,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恩?”月晋荣心情正不好的很,听到千公公这样的一句吹捧眉头舒展了一些,看着千公公的眼神里面带了一丝的疑惑,继而笑了开来:“就你嘴巴甜!算了不管他了,朕也累了,懒得去管他!没出息的小子!” “皇上今夜是回养心殿,还是去娘娘宫里?”千公公扯着嘴角嘿嘿的笑着,也没有在意月晋荣说的话看,走上前去将月晋荣扶起来,往上书房外面走去。此时也是深夜,宫里经过了这样一场闹剧之后忽然安静了下来,除了虫鸣鸟叫之声,再无别的声音了。 “朕记得已经很久没有去良贵妃宫里走走了。”月晋荣步子稳健走在最前面,虽然已是人到中年,可是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年轻,只是因为后宫佳丽三千,人看上去总归是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 “上月去过之后就没有再去了,说起来,良贵妃那边的合欢花像是要开了。明天早上起来,或许还能看看那边的景致,皇上这几日一直劳心国务,也该稍微在宫里散散心了。”千公公跟皇上说着闲话,步子却已经往良贵妃宫里拐过去了。 千公公跟皇上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够明白月晋荣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了。月晋荣却是略微感到有些烦躁,良贵妃的宫殿在皇宫里比较偏僻的地方,倒是能够有一种能够安稳人心的意思。 “就去合欢殿吧。”月晋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老了终究是老了,自己不再是年轻的模样了。刚登基的时候,彻夜批阅奏折也不会感觉到有一丝的疲累,现在仅仅只是熬夜了就觉得身体吃不消了。 到良贵妃宫里的时候,良贵妃已经睡下了,听到千公公高声传唤皇上驾到的声音,良贵妃又匆匆的起来,在正殿里恭迎皇上的大驾:“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已经睡下了吗?朕是不是打扰你了?”与良贵妃,月晋荣是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的,这样的情感无关爱情,也无关其他。这样的感情从何而来,大概月晋荣自己也不知道了,总之两个人的状态也不算很差,至少对于月镜楼,皇上没有过分宠爱,但也没有过分疏离。 “还没有,正准备睡了,这个时辰,皇上怎么过来了?”良贵妃莞尔一笑,淡淡的笑容在夜里看起来格外的妩媚,月晋荣很少能够看到良贵妃笑起来的样子,今日一看,也不由得呆了呆,这一刻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这样的情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大概是良贵妃永远是那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让月晋荣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敬畏吧! “朕觉得有些累了,想着爱妃的手艺,便过来了。”月晋荣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脑袋越发涨得难受了,他在榻上坐下来,靠在那里闭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是异常憔悴的样子,良贵妃让身边的人退下了,走到了月晋荣的身边。 “皇上,去床上吧,臣妾给你好好按一按,明早起来,保证您是神清气爽的样子!”良贵妃轻轻的推了一下月晋荣,然后扶着人站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帮人将厚重的龙袍脱下之后,这才轻轻的帮着月晋荣按摩着。 窗外夜风浮动,枝桠碰撞的时候发出微微的婆娑声,屋里的人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合欢花已经开出了花苞,在夜里散着淡淡的香味,不过一夜的时间,那些花苞都已伸展开了,花瓣迎风招摇的样子,分外的可爱。 “皇上您醒了?”良贵妃很早就起来准备早膳了,将最后一盘糕点端上桌之后,便听到内室里面传来动静,进来看的时候发现皇上已经坐起来了。服侍着月晋荣穿衣洗漱之后,两人吃了早膳之后,良贵妃便将月晋荣送出了合欢殿。 虽然休息了一夜,但是月晋荣的状态却依然不是很好的样子,千公公看了皇上一眼,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上前一步,对着朝堂的众臣道:“有事起奏,无本退朝!” “回皇上,臣有本要奏,昨日辰王未经允许带兵进京,虽没有引起暴乱,但臣认为着绝不是简单的过失,皇上若不严惩,恐会有人不服。”说话的人是右相凤言昆,显然昨天的消息他们都已经得到了,再加上今天早上月镜宸没有上朝,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人提起,恐怕就会这样不了了之了。 “怎么,朕的处理方式,你们感到不满了吗?”月晋荣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那些人时时刻刻的准备抓着他那些儿子的痛处,然后狠狠的打击。 第一百六十四章主张处置月镜宸 他们想怎么样,难道真的要他将自己的儿子们全部都杀了吗? “这......”凤言昆或许没有想到月晋荣会这样直接的对怼过来,面上有些尴尬,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说才好。要说这件事情这样处理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但这事关月镜宸,若是不能从人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不就白白错过了老天爷给他们的机会吗? “皇上,臣不服,律法乃是国之根本,辰王此举分明是公然挑衅皇威,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若是不能给予重惩,难保不会有人效仿辰王,若如此,有该如何处置,难道要让天下百姓说律法是可以因人而异,区别对待的吗?” 凤言廷似乎是知道月晋荣会这样说的,在凤言昆接不上话的是时候,凤言廷忽然站了出来,跪在了月晋荣的面前,讲事实摆道理,将这件事情说的有理有据的,让那些欲为辰王辩护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王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月晋荣眯着眼睛看着凤言廷,危险的光芒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这样的言语不是在质疑自己的决定又是什么?凤言廷的野心很大,他一直都知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仗着自己是凤王就有恃无恐的。 “臣以为辰王为救辰王妃,情真意切,可免死罪,但活罪难逃,应当谪降为郡王,俸禄减免一半!”凤言廷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对于月晋荣的疑问应对的游刃有余,让人感觉就是给月晋荣挖了一个坑,让月晋荣跳一样! 月晋荣愣了一下,连他都没有想到凤言廷会这样说,要是降为了郡王,月镜宸就再没争夺太子之位的可能。从今以后,月镜宸也就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了,若是想要在往上走一些,就只能去边关打仗了,以功绩为自己铺一条康庄大道。 “真没想道凤王居然也会有这样狠毒的心思,若是不知道的人也就罢了,可知道的人难免会觉得寒心。凤王到现再一直就没有关心过辰王妃如何了,却一直在商量如何处置辰王,真不知道辰王妃在凤王眼中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凤王真的就没有想过,此时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吗?” 说话的是凤言浩,他一直都知道凤言廷看凤长歌不爽,可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就算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也不该像是这样落井下石的吧。凤言浩感到一阵的失望,不禁为凤长歌感觉到可惜,就连凤长天,他也觉得唏嘘! 一旁的凤长天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若不是因为在朝堂上,若不是因为身边有人紧紧的拉着自己手,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冲上去,将这个人揍了。想到还在府上昏迷着的妹妹,想要因此去世的奶娘,凤长天的眼睛就开始充斥着一阵的血红。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辰王妃是我的女儿,我就该应该姑息,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吗?尚书难道忘记了,先有的国,才有的家吗?难不成你要让我装作不知道此此事吗?或许尚书能够做到,但我做不到!”凤言廷义正言辞的样子,倒真是让那些不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感觉到无比的钦佩,看向凤言廷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 “好一个先有国才有家,凤王是不是忘记了,几个月前贤皇贵妃寿辰,你是怎样包庇郡主的?怎么她也是你的女儿,为何差别会这样大?下官记得,当时郡主还要将这样的罪名扣在辰王妃的头上,同样是女儿,凤王就是这样区别对待的吗?” 凤言浩嗤笑了一声,越发的觉得这个人非常的可笑,自己做的事情尚且有两套衡量的方法,又如何让别人去信服,他真的没有办法想象,这样人的是凭着什么样的勇气在这里说这样大言不惭的话。 凤言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件事情自己自认为是做的滴水不漏的,为何他凤言浩会知道这样的清楚,难道仅凭着猜测就敢在朝堂之上说这样的话吗?不,这不是他的性格:“此时皇上已有定论,为何尚书大人还要旧事重提,难道是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事实上凤言浩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有多大的把把握,他真的只是猜测罢了,但是在看到凤言廷忽然变了的脸色,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冷笑了一声,道:“原来凤王还记得皇上已有定论,辰王这件事情,皇上也已有了定论,既然风王这般相信皇上的定论,又为何还在这边质疑皇上的决断,还是凤王会觉得,皇上做什么决定还要经过凤王你的同意!”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尚书大人又何必扣这样的帽子在我的头上!”凤言廷被凤言浩的这一番辩驳忽然有些无话可说的意思,再继续说下去,恐怕很难保证不会挑战了皇上的底线,而今日凤言浩的做法,很明显是在逼着自己去挑战皇上底线的意思。 在吵架这一方面,凤言廷自认为不会是凤言浩的对手的,毕竟他只是世袭了凤王的爵位,而凤言浩的刑部尚书职位,却是凭借着他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肚子里多有少的真才实学,凤言廷是清楚的,他看着凤言浩,想着应该如何避开凤言浩的锋芒。 事实上,今天的凤言浩丝毫没有想要让凤言廷的意思,这样一个要致自己孩子于死地的哥哥,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既然他想要将辰王拉下去,那么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凤言廷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来。 “既是你没有这样说,又为什么要说你不服皇上的决议?凤王你心里想什么,难道真的要我说出来吗?”凤言浩说话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他已经容忍这个人太久了,仗着自己是凤王不将别人看在眼里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朝堂争辩 “你!”凤言廷还想说什么却被月晋荣打断了,看着朝堂之上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月晋荣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在疼:“好了,你们两个别再吵了,此事就这样决定了,你们若有不满,外头私底下说去,退朝!” 月晋荣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走了,刚刚起来时的好心情,在这一刻也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他看看在朝堂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月镜楼和月镜风,忽然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月镜楼的性格他是清楚的,今天这人一句话不说,怕是已经得到了良贵妃的指示,可月镜风是不是也太冷静了一些? “臣等恭送皇上!”凤言廷的面色不是很好,原本以为凭着这样几句话,能够让皇上收回成命,重判月镜宸,没有想到被凤言浩短短的几句话,就将局势完全扭转过来了,这人还真是牙尖嘴利的很,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人了! “叔叔,今天的事情,我替长歌谢谢你了!”在退出朝堂之后,凤长天就和凤言浩一同走了,今天在朝堂之上,他几乎没有开口为凤长歌做任何的辩解,这不是他的性格,但因自己和凤长歌的关系,恐怕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今日要不是身边的人拉着自己,恐怕也已经酿下大祸了。 “无事,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说起来长歌这孩子也是可怜,如今你出息了,作为哥哥却是应该多帮衬着一些,她一个女孩子能力毕竟有限的很!”凤言浩点点头,话语中也是欣慰的很,凤长天能够长到现在这般大,其实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这是自然,总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能力有限,能够帮着长歌解决的问题是在是太少了。今日若不是叔叔,恐怕长歌和辰王,也没有那么容易就逃脱责罚的!”凤长天心里明白凤言浩的意思,可是自己大小也只是个侍郎而已,能做什么! “你不懂,这京城的风已经被人搅乱了,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就要晚了!”凤言浩和凤言廷不同,他有着一个赤子心,有着满满的抱负和理想要实现,他知道凤言廷的野心,所以不管是在做什么,说来说去也是为了自己而已。 凤长天显然是没有动凤言浩的这句话的,他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色,十月的天气没有丝毫的凉意,宫墙上的旗帜到现在就没有晃动过一下,哪里来的风,叔叔这是热晕了,产生错觉了吧? “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凤言昆虽为右相,但脑子其实不大有,多数时候,都是凤言廷在背后给凤言昆出谋划策的。凤言昆的另一个作用,不过就是一个炮灰而已,凤言廷不会将他放在心上,但也绝对不会放在一个没用的位置上,毕竟右相的位置站着的如果是自己的人,那么什么时候,都会变的好办很多。 凤言昆此时已经没有了主意,他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常年的傀儡生涯已经让他完全习惯了依赖凤言廷,即便是凤言廷叫他去死,说不定这个人都不会有任何犹豫的时候。其实多数时候,凤言廷应该要感谢这个死心塌地的无脑弟弟,没有他,他哪能办成这么多的事情来。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让你说一句话你都说不好,现在还有脸在这里问我怎么办?”凤言廷真的很生气,这样的愤怒,不仅仅是来自凤言浩,还有自己的儿子凤长天,他以为只要凤长天不说话,他就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了吗? 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他,他凤长天现在还能活着吗?他以为,自己现在是个将军就了不起了吗?在自己的眼里还不就是一只蚂蚁,想要捏死简单的很,只是他没有那么做,还不就是念着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 “哥,我哪知道皇上会在这样反问,若是我知道我一定会想好措辞的!”凤言昆被自己的哥哥骂了,面上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将错误全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么多年,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朝堂虽然已经被禁止议论这件事情了,但是市井却不会因此停止,从里面衍生出来的各个版本,简直多到数也数不清,但是,大多都是在说月镜宸有情有义的,也不知道是谁先说起来的,关于月晋荣年轻时候的事情也被大家翻出来说。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明白了为什么月晋荣会从轻处理的原因,听到流言之后,凤言廷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何皇上会这般的生气,若是他今日处置了月镜宸,那么就是在否定自己的过去,那样高傲的人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凤言廷也知道这个亏就只能自己咽下去了,可是他还是不高兴,不高兴凤言浩对自己的态度,不高兴因为这件事情,而差点丧失的皇上对自己的信任,更不高兴的是,没有借着这件事情将自己的儿子从皇陵里面弄出来。 是的没错,太子是他凤言廷的儿子,也就只有自己能够配的是太子的父亲,他千辛万苦将月镜云弄到太子的位置上面去,眼看着自己的宏图伟业就快要实现了,他怎么能够让自己的计划毁在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手上? 月镜宸已经开始了闭门思过的日子,辰王府门口被皇上派来的禁卫军守着,目的是为了不让月镜宸从辰王府里面出去,其实就这样的禁卫军又怎么可能守得住月镜宸?但是今天是第一天,样子还是要做的,好在有月镜楼从外面递消息进来,总不至于让他彻底失去了凤长歌的消息。 “人怎么样了?”月镜宸已经在前厅里坐了整整一夜了,自从皇宫里面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挪动过地方,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很多人是不服的,另一方面,凤长歌没有在身边,他确实有些睡不着。 第一百六十六章长歌苏醒 他们分开的时候凤长歌的状态是那样的糟糕,他真的有些害怕,一别就成了永别,所以他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月镜宸身边的人看到了也不敢去劝,只能在边上陪着月镜宸一起等着,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月镜宸究竟在等什么。 “还在昏迷,不过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母妃说了不会有事情的!”月镜楼有些不安,现在的月镜宸状态真的不是很好,脸上的表情,用憔悴两个字,怎么能够形容的了,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现在凤长歌陷入深度昏迷了,这个人也会随时晕倒。 “恩,”月镜宸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听清楚月镜楼说了三个字,好多了,既然已经好多了,那么他就放心了,像是凤长歌这样的闺阁女子,恐怕也没有见到过人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吧,尤其那个人还是身边的人。 “你知道吗?她昏迷的样子是多么的吓人,脸色惨白的样子害我以为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如今听你说她的状况还好,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月镜宸的精神一下子就颓靡了下来,甚至连自己在说什么,他都已经不知道了。 “她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吧!”月镜楼刚刚去看过凤长歌,他真的不敢告诉月镜宸,凤长歌的好很多其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那张小脸惨白的样子,几乎要让月镜楼不敢认眼前的人就是凤长歌了。 他一直以为凤长歌是一个很骄傲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的倒她,可是真的当这个人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月镜楼这才明白,原来即便是高傲如凤长歌一样的女子,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几乎下一刻月镜楼就想要告诉月镜宸,凤长歌的状态其实真的非常的不好,那个人一直梦魇的叫着他的名字,那个人真的非常的需要他,可是在看着月镜宸颓靡的状态时,月镜楼才觉得自己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月镜楼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着这样违心的话,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月镜宸,他怕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再说出欺骗月镜宸的话来,于月镜楼来说月镜宸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存在,不管是什么事情,月镜楼都不想隐瞒他。 “扑通!”话刚说完,月镜楼就听到一声巨响,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看到月镜宸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背后的伤口似乎是裂开了,正有鲜血不断的从里面涌出来,将月镜宸的外套全部都染湿了! “你没事吧!来人啊,快!去请御医!”月镜楼被月镜宸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坏了,将月镜宸扶起来之后,发现人的嘴角里面正流出黑色的血液来,月镜楼不算是经验丰富,但是也明白这样是中毒的症状,他一边扶着月镜宸往院子里面去,一边招呼着管家去请御医过来! 月镜宸会忽然晕过去,这大概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管家看了一眼月镜宸之后,急急忙忙的出去了,却被辰王府门口的禁卫军给拦了下来,管家没办法好说歹说的终于让他们派了个人去请了御医来! 其实月晋荣派了这些人来辰王府的门口守着,不仅仅是为了看着月镜宸,也是想要封住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的嘴巴,当然什么事情有利就有弊,像是现在行动不便了。就连来了的御医也是慢吞吞的,好在那个人的医术却是宫里面出了名的。 “中毒了,好在毒性不深。”大概是医术好的人,话都不多,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医就开始为月镜宸治疗了,月镜楼在一旁看着,直到太医将毒血全部处理干净之后包扎完毕,这才跟着太医一同出府:“太医,辰王的情况如何?” “还算好,那个毒性不算严重,凭着辰王殿下自己的内力,也能够将毒性从体内逼出来。只是不知为何,仅是一夜的功夫,那毒却已经进入体内了,若不是发现的早,恐怕会直接进入心肺。”太医将月镜宸身上的毒做了简单的解释,这一点也是他最疑惑的一点。 “许是因为辰王妃吧?辰王被禁足,辰王妃如今养在凤将军府,辰王没有办法知道那边的情况,心情焦虑,怕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中毒了。”月镜楼也觉得无奈的很,这个人不要命起来,谁也没有办法阻拦,现下也只能将凤长歌那边的情况瞒着了。 “原是如此,下官去过凤将军府,辰王妃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啊!”太医忽然想起来那个苍白的随时都可能会不见了的女子,昨天凤长天也是这般火急火燎的来找自己,说是要请他去给他的妹妹诊治。 “这话大人还是不要在这里说的好,不管怎么样,辰王妃那边的状况,还望大人不要向辰王提起,免得他不安!”月镜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情况,直到意识到他们已经出了辰王府了,这才放心了一些。 “是,下官知道了。”太医也知道月镜楼是什么意思了,毕竟昨天的事情动静不小,若是月镜宸不在乎这个辰王妃,恐怕也不会这样做了,大概这话要是让辰王听见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后果。 凤将军府里,凤长歌还在昏睡着,白霓裳一直守在凤长歌的身边,听着她嘴里念叨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却没有听清楚任何一个字眼,也因为如此,她也没有听清凤长歌嘴巴里面念叨着的奶娘的名字。 “凤长歌,你别睡了,你赶紧给我醒过来,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你还想不想实现了!你要这样装死到什么时候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啊!”白霓裳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她也没有想明白,仅仅是几天未见,这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霓裳解开自己的针灸包,准备再一次给凤长歌施针,希望通过穴位的刺激,能够帮着凤长歌恢复一些知觉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凤长天的猜测 现在凤长歌的脉搏非常的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若是再不想一些办法的话,可能这个人就真的会离开了。 “凤长歌,你不是喜欢月镜宸吗?你快起来告诉人家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他已经被禁足了,你难道不希望替他去讨个公道吗?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见他吗?”白霓裳一边施针,一边不停的跟凤长歌说着话,希望凤长歌能够听见。 “咳咳!”忽然,凤长歌咳嗽几声,僵硬了的身子动了动,她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白霓裳,似乎对于这个人她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印象,又是呆愣了片刻,凤长歌终于开口说了昏迷之后醒来的第一句话:“水!” “口渴了吗?你等一下,我现在就给你倒!”白霓裳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本以为凤长歌不会那么快就醒过来的,没想到这个人还是很给力的,白霓裳悄悄的擦了擦眼泪,起身给凤长歌倒了一杯水。 凤长歌躺在床上,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的脑子里面确实空白一片,根本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在昏迷之中,凤长歌也没有办法想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面满天盖地的全是鲜血,无穷无尽的将自己包围着! “长歌,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会昏迷者被凤长天带回来?昨天一天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白霓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凤长歌绝对不能被人随意欺负了去,她会为她报仇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霓裳,我会不会傻了!”凤长歌确实没有任何的印象,这或许是因为昏迷过后,脑子里面还有创伤,也可能是因为凤长歌的潜意识里面不想回想起当时的事情。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你哥哥。”白霓裳是大夫,她多多少少能够理解凤长歌这样的原因是怎么形成的,当时凤长天是在场的,或许给凤长歌一点提示,凤长歌就能够想起当时的事情来了。 “我都知道了。霓裳,能不能请你出去,有些话我想私底下跟长歌说。”凤长天刚好从外面进来,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凤长歌,心里也是难过的很,可是有些事情,他现在还不能让白霓裳知道,若是白霓裳知道了,京城怕是又要不得安宁了吧! “好吧!你说话注意一点,小心不要刺激到她,她现在很脆弱!”白霓裳也知道那天的事情不会很好,所以也就没有反对凤长天的话,只是在提醒了凤长天说话无比要委婉一些之后,就退出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便白霓裳始终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而这样的预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白霓裳也不知道,明明凤长歌已经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也已经苏醒过来了,她还有什么是能够感觉到不安的。 “长歌,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你知道奶娘这个人吗?她昨天是跟你一起出门的!”凤长天坐在凤长歌的对面握着凤长歌的手,声音有些低沉,他其实不愿意让凤长歌去回忆当时的情景,但是奶娘的尸骨还在将军府里面放着,消息也没有告诉白霓裳,这些事情,一定要由凤长歌来说才行。 “奶娘?”凤长歌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凤长天说的话,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被刻意遗忘的记忆重新在回到脑海的时候,相当于让凤长歌再一次经历了当时的事情,她还清楚的记得,奶娘为了救自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她也记得奶娘临死前被折磨的看不见人形的样子,都是她的错,要是没有她,奶娘怎么可能会死呢! “哥哥,我对不起霓裳,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奶娘不会死的!”凤长歌忽然就抱住了凤长天,伏在凤长天的肩上轻声的抽泣起来,她知道白霓裳很厉害,哪怕只是轻微的声音也没有办法瞒着白霓裳,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忍住。 “霓裳不会怪你的!”凤长天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奶娘是白霓裳托付给凤长歌的,可是现在奶娘在凤长歌的身边出事了,她不内疚是不可能的,内疚改变不了任何的问题,你们唯有振作起来,才能够给奶娘报仇!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霓裳!”凤长歌沉浸在对奶娘,对白霓裳的内疚之中,哪里有这么快就能够走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愧对了白霓裳的信任,这个人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可是自己似乎要让她失望了。 还有这件事情,她要怎么样跟白霓裳说,不管自己怎么样说,这个人也是不可能接受的吧!凤长歌自责着,哭泣着,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要逃避也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是怎么样将这件事情讲给霓裳听。奶娘的死不仅是你难受,我们大家也非常的难受,只要知道谁是幕后真凶,我们是一定不会姑息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凤长天这句话的意思已经是非常的明显的了,恐怕他的心里也早就知道那个所谓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了,可当着凤长歌的面,他不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若是证实了幕后那个人就是她们的话,凤长天是不介意为了自己的妹妹,还有霓裳站在她们的对立面的,这是他给母亲的承诺。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凤长歌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模样,她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这个时候,她真的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是站在那里也好,这样,她才能够觉得自己也是力量去做接下来的事情的。 凤长天自然是明白凤长歌在寻找什么,只是恐怕现在的月镜宸根本没有能力出现在凤长歌的身边,所以这一关,注定是要凤长歌自己过的:“他被禁足了,因为未经允许擅自带兵入京,朝堂上那个人希望能够定了他死罪,最后没能成功。” 第一百六十八章绝望的霓裳 那个人是谁,凤长歌也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人已经变成了父亲的代名词,他们的世界里是不该有这个人出现的。 在凤长天看来,母亲的死都是他的错,所以他非常不待见自己的父亲,而在凤长歌看来,这个人对自己的冷漠,就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后来呢?”凤长天能够现在这样淡定,就说明那个人现在是安全的,最后月晋荣大概也没有处理的很严重,可尽管是这样,凤长歌还是想知道,月镜宸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为了自己的事情,他没少受罪吧! 虽然只是一夜,但是凤长歌却已经想不起来,这个人面对她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了,这个人应该是难过的吧,也不知道现在月镜宸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一面。 “被禁足了三个月,他一起都好,你放心吧!”凤长天也不知道自己说些话到底对不对,毕竟昨天得到的消息是月镜宸因为中毒昏迷了,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的关系,恐怕那人也在昼夜的等待着凤长歌的消息吧! 凤长天一直希望自己的妹妹一生都能够平平淡淡的,可是当凤长歌跟皇室扯上关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不能平平凡凡的度过了吧。若是注定了是这样的结果的话,凤长天也是会拼尽全力守护好凤长歌的,他决不允许旁人伤害了他。 “那就好。”得到月镜宸安好的消息,凤长歌终于安定了一些,可是在余光看到白霓裳的时候,一颗心还是紧紧的揪了起来,她的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能叫出白霓裳的名字,凤长歌从床上下来走到白霓裳的身边,紧紧拥住了白霓裳。 白霓裳被凤长歌的动作弄的愣了愣,许是她也没有想到凤长歌会忽然冲上,来抱着自己,悄悄的探了一下凤长歌,确定这个人已经没事了之后,白霓裳仍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了,这几天真的把我吓坏了!” “霓裳,我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千万不要激动!”凤长歌定了定心神,知道这件事情是必须趁早告诉白霓裳的,不然她不知道拖到后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是她没有好好保护奶娘,不然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你怎么了?有事便说,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这样客气?”白霓裳心里忽然感觉到非常的害怕,她知道凤长歌接下来的消息一定会让自己受不了,可是在凤长歌这样郑重其事的跟自己说起一件事情的时候,她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和她有关的。 “奶娘死了,为了救我死了!”凤长歌不知道该怎么样委婉的去讲这样一件事情,只能用最直白的方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白霓裳,直白的方式最是伤人,只见白霓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本就憔悴的脸忽然就变得非常的苍白! 当凤长天听到凤长歌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直觉不好,他本以为像是凤长歌这样聪明的女子,一定会挑个最合理的方式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但是他忘记了奶娘的死伤害的不仅仅是白霓裳,还有这段时间一直和奶娘朝夕相处的凤长歌。 凤长天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两个情绪可能马上就会崩溃的人,虽然非常的不合适,但是除了月镜宸,凤长天已经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过来帮着稳定住凤长歌的情绪了,将窗子打开,凤长天就对着院子那边的点了点头。 红灵和凤长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只是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凤长天的意思。只见那里的树影耸动,原本蛰伏在那里负责守护凤长歌安全的红灵,身子已经窜出去了,凤长天看着空中的那道残影,希望月镜宸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然凤将军府可能真的要大乱了。 “你说什么?”白霓裳苦笑了一下,在她的潜意识里面只觉得凤长歌给自己说了一个笑话,可是她不明白的是,这不是一个笑话吗?为什么自己的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出来了,她甚至已经看不清凤长歌的脸了。 “对不起,霓裳,我没有保护好奶娘,你要是难受你就打我骂我吧!”凤长歌根本已经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了,明知道自己的方式用的非常的不对,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光是想想奶娘的死就觉得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凤长歌,我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奶娘是很有福气的人,怎么可能死了呢!算命先生说了她可以活到八十八岁的,到八十八岁还有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死呢!我还没有带她回家啊!” 白霓裳语无伦次的说着,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凤长歌的手,凤长歌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手上的痛和心里的苦结合在一起,让凤长歌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她不比白霓裳好受,毕竟这件事情本就因她而起的,那种看着人因她而死的痛苦,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住的。至少在经历过前世那么多的人因她死去之后,凤长歌就一直由深深的负罪感,她一直想要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可是奶娘还是因为她死了。 “霓裳,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霓裳,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凤长歌将脑袋搁在白霓裳的肩头,眼泪全部都没进了白霓裳的衣服里面,似乎隔着衣服也感受到了凤长歌眼泪的炙热感,白霓裳觉得自己的皮肤被凤长歌灼伤了,连带着心也被烫出来两个洞。 “奶娘现在在哪里?我能不能再去看看她?”白霓裳是江湖人,向来将生死看的比较淡,可她本以为奶娘要离开她还早的很,这样猝不及防的就失去了,让白霓裳怎么也没有办法去接受,甚至她都觉得这件事情是凤长歌联合奶娘在欺骗自己。 “在后院!”这一次说话的人不是凤长歌,而是凤长天。其实奶娘的尸体他很早就带回来了,可是,在凤长歌还没有将这件事情跟白霓裳说明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让白霓裳看到奶娘的尸体。 第一百六十九章为奶娘报仇 终究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剩下的只有一个躯壳而已,经过几天的放置,奶娘的尸体还是出现了腐烂的迹象。白霓裳看着被蒙了白布,孤独的放在后院里面的奶娘,心里只感觉到一阵的悲怆,她的奶娘,最终还是用这样根本来不及告别的方式离开她了。 “奶娘!”白霓裳跪在了奶娘的面前,嘶吼出来的声音甚至惊动了外面栖息在枝头上的麻雀,众多麻雀扑闪着翅膀冲向了天际,无忧无虑的样子就像是在嘲讽泪流满面的白霓裳!痛苦不是能够分担的东西,就像现在,即便是凤长歌也没有办法体会白霓裳那被撕裂了的心肺。 “对不起!对不起!”凤长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一句对不起,她还能够完完整整的表达出来,其实她真的很后悔当天没有多待一个护卫出来,要是有护卫跟在身边的话,奶娘可能也不会是这个下场了吧! “奶娘临终前说了什么吗?”白霓裳看了凤长歌一眼,血红的眸子里面充斥着绝望,也带着一丝的悲凉,人走茶凉或许就是现在这样的情景。若当初她能够听从奶娘的意思,早早的就将奶娘送回故乡,恐怕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虽然日子会清苦一些,可是总不会是这样一个横死的下场,不是吗? “希望我能够好好的照顾你!”凤长歌颤抖着脸话都说不清楚,可在回答白霓裳的时候还是清清楚楚的将这几个字说出来了,凤长歌只觉得心脏被什么重重的压着,没有办法喘气,就算是用手死死的按在心脏上面,也没有办法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这或许就是生离死别的痛苦! 白霓裳没有回答,她拉下盖在奶娘身上的白布,因为放置了也太久的关系,奶娘的脸已经是青灰色的了,但是白霓裳泪眼朦胧中,还是依稀能够看到奶娘脸上的表情,奶娘的眉头虽然紧皱着,但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 都说人在临终前都会产生幻觉,在弥留之际一定会见到那个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奶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时,还是在临终前看到了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吧,可是怎么办?奶娘啊!霓裳的心真的好痛啊!若是你能回来,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啊!如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呢!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我应该怎样活下去!你真的就这样狠心吗? “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凤长天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两个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说,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子一直苦苦支撑着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生活好了一些,可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这样的痛苦不是随便谁都能够体会的。 “凤长歌,告诉我,是谁做的!”白霓裳一直没有说话,尽管是凤长天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都是一副浑然不觉得样子,一直到很久之后她忽然转过身来,抓住了凤长歌的肩膀,质问着凤长歌将奶娘杀害的元凶是谁。 凤长天心知道这个人是谁,凤长歌更是亲眼见过这个人,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在失去奶娘之后,又失去白霓裳,这笔账凤长歌会牢牢的记在心里,但是她绝对不能草率,她答应过奶娘要好好照顾好白霓裳,又怎么可能让白霓裳去冒险呢! “你若不说,我就只能将算计你的那些尽数除去了,这些人里面总有一个会是的吧,这样也好,多一个给奶娘赔罪,奶娘也就不会这样孤单了。”白霓裳岂会不知凤长歌的那点小心思,可是不说又怎么样,就算凤长歌不说,难道她就真的会不知道了吗? 此时的白霓裳,已经不再是平日里与凤长歌说说笑笑的白霓裳,这个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势让凤长天都忍不住一惊。这个人身上的杀气是一点点累积出来的,平时都收敛着,现在却一下子爆发出来了,若不是因为这个人真真实实的在自己的面前,凤长天都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霓裳,你冷静一点,凤王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闯的,奶娘尸骨未寒,难道你要让她在酒泉之下也无法得到安心吗?”凤长天下意识的,就冲上去抱住了正在挣扎着准备离开的白霓裳,那个人怕死的很,凤王府守备异常的森严,凭白霓裳一个人怎么可能闯的进去? “果真是凤王府的人,今日若不血洗凤王府,我决不罢休!”白霓裳一开始只是猜测,但是在听到凤长天的话之后,她就更加的确定了,事实上,会如此这般对待凤长歌的也就只有凤王府的人了。 “白霓裳,你要去便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奶娘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你当真以为奶娘不觉得你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吗?可你若死了,奶娘又该由谁来入土为安,还是你有足够的把握从凤王府全身而退,你在凤王府待过一段时间,难道你不知道凤王府的守备吗?” 凤长歌非常理解白霓裳,可有些事情不是理解就能够去无条件支持的。就像是现在,她绝对不能允许白霓裳去白白送死的,虽然人固有一死,但是这样死去未免太不值得了一些!白霓裳的命是要留到最后,看着那些伤害了奶娘的人自食其果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凤长歌,若是你要拦着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白霓裳咽不下这口气,虽然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奶娘死去,但是光是看着奶娘身上的伤口。白霓裳就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究竟是多狠毒的人才能够下这样的死手! “不客气吗?白霓裳,你今日要去送死可以,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你若是敢跨出府门,我就敢将奶娘的尸体扔出去!”凤长歌也是发了狠,跟暴躁的白霓裳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有来点狠得,才能够让这个人听话! 第一百七十章吵架 “凤长歌,你的良心喂狗了吗?”白霓裳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凤长歌会说出这样的话里,她突然有些后悔将奶娘托付给凤长歌,若是自己一直待在身边,这样的事情恐怕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人,究竟是有什么可以让自己百般信任的地方! 白霓裳揪住凤长歌的领子,像是扔垃圾一样将凤长歌扔了出去,在白霓裳看来根本不配和奶娘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一想到奶娘曾经那般在自己的面前夸耀凤长歌,白霓裳就觉得恶心,她根本不配得到奶娘的赏识! 凤长歌根本没有想到白霓裳会这样做,其实即便是她想到了,也不会是白霓裳的对手,这就是习武之人和不习武之人的差别,要是白霓裳愿意,她完全可以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将凤长歌捏死在自己的手心里面。 凤长歌本以为自己会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可是,正在凤长歌以弧度往下坠的时候,忽然被人抱在了怀里,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就这样窜进了凤长歌的鼻子里面,凤长歌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月镜宸略带着苍白的脸:“你没事吧?” 原来在刚刚凤长天让红灵回去报信的时候,月镜宸就匆匆的赶过来了,然而让月镜宸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凤长歌从屋檐下飞出来的身体,他没有办法想象,要是自己没有及时出现,现在的凤长歌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事!”见到念了很久的月镜宸,凤长歌的鼻子有些发酸,她没有想到在这个人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凤长歌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几天没有见,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跟这个人说。 “白霓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奶娘的死长歌不必你好受多少,你知道一个因她而死的枷锁会被她背在身上多少年吗?”凤长天没有办法去判定这个人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但是他真心为凤长歌感到不平,仅仅是母亲因她难产而死的念头,凤长歌已经从小时候一直背到了今天,现在又要加上脑娘因她而死的枷锁,他没有办法想象,凤长歌面对白霓裳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白霓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在看到凤长天看着自己失望的神情之后,白霓裳也有些懊悔,奶娘的死虽然和凤长歌脱不了关系,但是也不能完全责怪在凤长歌的身上,只是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没能控制住,下意识的就动手了。 “我……”白霓裳想要为自己辩解,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收了回去,这件事情是她做的不对,她又有什么理由在为自己辩解呢!如今看到凤长歌差点因为自己受伤,白霓裳的心也不是很好受! “你没事吧!”月镜宸已经成功降落在地面上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凤长歌似乎有点轻飘飘的,几日不见,这个人瘦了,也变的憔悴了很多,估计这件事给凤长歌造成的冲击不小,想要恢复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没事!”凤长歌低低的应了一声,她不能说太多的话,因为她怕再多说一个字,她就会当着月镜宸的面哭出来了。不管是出于心理,还是两个人之间那微妙的感情,凤长歌都不想再月镜宸的面前哭。 “发生什么事情了?”月镜宸还是很担心凤长歌的情况,像是刚刚那样明显是有人把凤长歌扔出来的,在凤长天的府邸里面,居然也有人敢这样对待凤长歌,那个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没事,我很好,你怎么过来了?”凤长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的悲切,她抬起头来看着月镜宸,发现这人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苍白之色,这段时间这个人也不是特别的好过吧!都是因为自己,要不是因为她,他又何必遭这样得罪! “红灵说你这边有情况,让我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了,凤将军呢?”月镜宸总觉得那里不对,可是他又不好直接问凤长歌,只能将话题转到了别处,红灵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应该也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的。 就在凤长歌想要回答的时候,凤长天从里面出来了,紧接着跟出来的是白霓裳,尽管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让白霓裳对凤长歌感觉到内疚,但是报仇的心,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哪怕是将自己交代进去,她也无所谓,奶娘的仇,必须由她亲手报。 “白霓裳,难道我的话你没有听懂吗?”凤长歌见白霓裳还要往外走,冲上去一把抓住了白霓裳的手,今天她绝对不允许白霓裳从凤将军府出去,月镜宸是认得白霓裳的,只是他想疑惑的是,凤长歌似乎也跟这个人很熟悉的样子,她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凤长歌,我告诉过你了,不要拦着我!”白霓裳很不喜欢将自己的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可是凤长歌就是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逼着自己一遍一遍的去重复自己说过的话,若不是因为凤长天的话还在耳边萦绕着,白霓裳或许真的没有办法好好的压制住自己的脾气! “我听见了,可是我就是不放,你想怎么样?”凤长歌也觉得烦了,不知这个人听不懂自己的话,而是这个人心里憋着一团火,不知道该怎么样发泄出去,只能像是这样在自己的面前耍横,让自己的心里稍微的好过一点。 “你找打吗?”白霓裳又一次揪住了凤长歌的衣领,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凤长歌总是很容易就能挑起白霓裳的怒火来,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让白霓裳觉得有些束手无策的,说真的,她宁愿现在凤长歌将自己当成是一个透明的人,这样她就不会缠在自己的身边聒噪了! “如果打我能够让你好受一些的话,我想我不会拒绝的!”既然想要发泄,自然是要好好的发泄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得意的凤长安 凤长歌看着白霓裳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里面都是红红的,有着悲伤,也有着难过,只不过白霓裳要比凤长歌稍微多了一些痛罢了,毕竟是形影不离的一个人,如今却毫无准备的就离开了自己,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够体会的,白霓裳也没有觉得凤长歌能够理解自己目前的感受! 看着凤长歌,白霓裳忽然就没有了力气,无论自己怎么样挣扎,凤长歌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没有反驳的机会,也没有逃避的余地,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对待凤长歌了。 然而,凤长歌坚信的是只要没有死去,就终能够将所有的东西,一次性全部都收回来,没有人能够得意太久,风水轮流转,时间和运气,总有一天会站在她们这一边的。越是深刻的痛苦,就越应该铭记在心,永不会忘,等到反扑的时候,一定会从那些人的身上要下一口肉来,这样,才能够对得起自己所经受的所有苦难,以及所有的悲伤! “凤长歌,我真的好难过啊!”白霓裳站在那里,就像是被抛弃了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凤长歌看着白霓裳,心里无比的难受,凤长歌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两个人隐忍的抽泣一下子变成了嚎啕大哭。 仿佛整个后院的人都听到了这样的哭嚎,更是没有人靠近这里一步,当然他们不敢靠近这里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听到的哭泣声,而是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这里放着一个死人,都说死人晦气,能够躲得远一点,又怎么会愿意靠过来? 最后凤长歌哭累了,靠在白霓裳的身上睡着了,还是月镜宸走过来,将凤长歌抱起来,送到院子里面去了。他并没有将人带回辰王府,如今辰王府有重兵把守着,有很多不自在的地方,倒不如让她在凤长天的府里住着吧。 “辰王,今日麻烦你走一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凤长天将白霓裳放在凤长歌的身边,两个惺惺相惜的女子,在一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就抱在了一起。这在别人的眼里看着有些辣眼睛,可是在凤长天的眼里看着,却意外的和谐,都是凤家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 月镜宸心里虽然有着疑问,但是始终没有办法问出口,凤长歌没有主动告诉他的东西,他不想要费心去猜测什么,他更希望的是,凤长歌能够主动跟他说一些关于她的秘密。月镜宸以为他非常的了解凤长歌,但时至今日却发现,凤长歌有着很多的小秘密。 “无碍,如今我在禁足中,很多事都不方便,长歌就拜托你好好照顾着了。”月镜宸的心思完全没有在凤长天的身上,他看着凤长歌即便是睡着了,依然是非常难过的样子,一颗心就像是被捏碎了一样的疼着!如果可以,他真想帮着承担凤长歌的痛苦。 “您放心吧,长歌是我的妹妹,我有责任照顾好她,我定不会让她再受伤的。”凤长天点点头,向月镜宸保证道,事实上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也想过去凤王府找萧燕要一个公道,可是,若不是凤长歌提醒了自己,恐怕自己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吧! “恩。”月镜宸轻轻的恩了一声,便准备离开了,可是当他的脚步还没有跨出去第二步的时候,忽然听到床上的凤长歌,轻轻的呢喃了一声月镜宸的名字,然后,眼角晶莹的泪水又落下来了,不知道这个人,是做了一个怎么样可怕的梦,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月镜宸有些心疼,低下头在凤长歌的额头上面亲了一口,然后,在凤长歌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这才头而已不会的离开了。他现在作为一个被禁足的皇子,实在是不适合在外面久留,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告到皇上那里去,恐怕自己就真的要罪加一等了。 睡了一天,凤长歌终于觉得自己的精神头恢复了一些,她起身呆愣了一会儿,看着边上陌生的景色,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揉了揉还在发胀的额头,凤长歌从床上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润嗓子。 “奶娘,奶娘,快帮我!”更衣!后面的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凤长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伏在桌子上轻声的抽泣了起来,是啊,她怎么忘了,奶娘已经死了,是因为她死的,白霓裳,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难受,我也很难受啊! 白霓裳从外面进来,看到的就是凤长歌趴在桌子上哭泣的样子,本来想要跨进来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已经稳定下来的情绪,忽然就开始崩溃了,白霓裳转身走了出去,一下子就撞上了跟在后面的凤长天。 凤长天被白霓裳撞的不轻,刚想问为什么,可在看到凤长歌之后,忽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凤长歌,自己的妹妹看着是非常坚强的样子,可是,她内心的脆弱究竟又有多少人看见了,这一刻凤长天为妹妹感到不值! “霓裳准备将奶娘下葬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凤长天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坐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凤长歌的脑袋,小时候在凤长歌难过的时候,凤长天就是这样安慰凤长歌的,虽然这孩子已经在长大了,可长兄如父,在凤长天的眼里,凤长歌依旧是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子。 “恩,我知道了。”凤长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虽然要比之前好很多,可是他知道,那颗受伤的心想要恢复,是没有这样容易的。 当天晚上奶娘就被下葬了,没有风光的葬礼,也没有很大的排场,就只有白霓裳和凤长歌两兄妹。原因是因为奶娘早前就说过,若是她死了,就把她的骨灰撒在山里就好,这样山风就会带着她回到故乡去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背后之人凤长安 白霓裳照做了,只是在将尸体火化了之后,还是自私的留了一些骨灰在身边,这样白霓裳还是能够感觉到奶娘在自己的身边,剩下的骨灰都由她和凤长歌洒在了北山上,这也是凤长歌能送奶娘的最后一程! 夜已渐沉,黑暗已经笼罩了整个京城,所有不该在阳光下出现的人或事,现在统统都涌现出来了,西街的小偷和东街的盗贼也开始疯狂的行动起来,一夜过去之后,很多人家都会因为失窃难过,因为那很有可能是他们一个月的钱粮。 凤长安坐在母亲萧燕的院子里面,听着身边的人给自己报告的凤长歌的近况,有些不高兴:“母亲,真是不甘心,明明已经可以将凤长歌彻底除掉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加强防备的,要想得手恐怕难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好在没有把你牵连进去,若不是那天月镜风叫你离开,你现在哪还能站在我的面前这样跟我说话!”萧燕有些不高兴凤长安瞒着自己去做的这件事情,这样的事情若是不经过缜密的安排,是很容易出错的。这一次完全是因为凤长安运气好,若是他再晚到一点点,凤长安会是什么结果,连萧燕都不敢想象! “母亲,你还别说五皇子还真是挺聪明的啊,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要他了,怎么办?”提到月镜风,凤长安的那颗少女心就开始忍不住颤动起来。她一直以为,月镜风不过就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而已,可是她没有想到几天接触下来,这个人要比她想象的聪明太多了。 “在没有明确情况之前,我希望你还是能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狡猾的狐狸咬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准备咬人了的。你没他狡猾,我怕你被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萧燕总归是比凤长安的年纪要打一些,看的也比凤长安要透一些,她们和月镜风的关系,完全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谁认真谁就输了! “我知道了。”凤长安嘴上是这样应着的,可心里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就不相信,凭着自己的魅力,连个月镜风都搞不定?事实上,这些想法全是凤长安自我膨胀得到的结果罢了,月镜风这样冷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凤长安这样空有一点姿色却胸大无脑的女人迷惑呢? 萧燕看着凤长安这般贴心的样子,终是忍不住扯开了嘴角,她生了两个女儿,就凤长安是最像自己的,凤长宁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所以在平日里萧燕对凤长宁也是爱答不理的。其实萧燕不知道的是,凤长宁比起凤长安来要有用的多,若是萧燕能够好好的利用的话,凤长宁一定是能够成为萧燕的帮手的,可惜,萧燕从一开始就打错了牌!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去吧,过几天便是皇上的寿辰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这样才能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萧燕觉得自己有些累了,看着凤长安,忽然有些担心,但是也知道她不会做出忤逆自己的事情来,所以也没有多想,打发了人回去睡觉去了。 “是,母亲,您也早些休息。”这几天凤长安非常的得意,毕竟能够让凤长歌在自己的手里栽一次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这几天她们一直被凤长歌掣肘,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这几天凤长安走路都是带风的。 “这孩子!”看着凤长安趾高气昂的走出去的样子,萧燕心里也是忍不住得意的,毕竟她被凤长歌压制的太久了,能够看到凤长歌在她们的手里栽这样一个大跟头,自然是非常的得意的,但是能够忽略心里的那点不安的话,萧燕会更加开心的。 “夫人,您怎么了?”身边的嬷嬷看着萧燕忧心忡忡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能够折腾凤长歌一次,夫人应该是高兴才对啊,怎么看起来反而是很担忧的样子,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 “不知道,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也许是我多想了。”萧燕站起来将有的没的想法甩出脑海,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她们随机应变了。她可以肯定的是,像凤长歌这样报复心极强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做好防备才是! 转眼便是月晋荣的寿辰,这段时间凤长歌心里就一直憋着气,白霓裳心情也非常不好的样子,不过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换了谁的心情也不会好。不过,好在白霓裳已经不再嚷嚷着要去报仇了,这让凤长歌的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凤长歌虽然只是见到了凤长安一个人,但是她明白这件事情跟月镜风也脱不了关系的,要想皇上解除了月镜宸的禁足,再借着月晋荣的寿辰,狠狠的打压月镜风的话,就必须准备别出心裁的贺礼才行,这几天,凤长歌就一直跟着凤长天白霓裳两个人在研究这件事情。 凤长歌清楚的记得,前世月镜风是写了一副百寿图献给皇上的,月晋荣龙颜大悦,自此对月镜风的重视度也越发的高了起来。今世她绝对不能容许这件事情发生在她的面前,她不仅要狠狠的打击月镜风,就连凤长安她也不会放过的。 可虽然是这样的想法,凤长歌也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想出比百寿图还要出色的寿礼来,毕竟这一份寿礼是真的送到月晋荣心坎里面去了的。凤长歌有些发愁,随着月晋荣的寿辰的时间越来越近,凤长歌就越发的焦躁,就连嘴角都因为上火而变得红肿,碰一碰都疼的很! 凤长天看着嘴角红肿的凤长歌有些心疼,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将凤长歌手里的毛笔抽出来,将人按进美人榻里:“知道你着急,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的吧,万一你的身体也吃不消了,谁来想这件事情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寿宴将近,准备寿礼 “我知道,可是哥哥,我真的很着急,你不知道奶娘的死最近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面盘旋着,我真的放不下!”凤长歌揉搓着自己的额头,她也想让自己休息下来,可是她没有办法忽略掉奶娘当时的惨状,只要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鲜血,还有奶娘满脸是血的样子,这要让她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呢! “唉……”凤长天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长叹一声。再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凤长歌,凤长天虽然心疼,但是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劝住凤长歌,只能任由着人忙活去了,尽管他清楚的知道,这样强迫着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主意的。 凤长天一出书房就撞上来前来寻找他的秦副将,秦副将匆匆忙忙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收住脚,跟凤长天撞了一个满怀,要不是自己学过武,凤长天这个时候可能已经整个人都飞出去了:“秦副将,你这一天火急火燎的到底要干什么?” 凤长天的口气不算很好,不过这也不能怪凤长天,本来因为妹妹凤长歌的事情,凤长天的心情就不是很好,现在被秦副将这么一撞,算是把凤长天所有的脾气一下子的全部都撞出来了。 “将军,终于找到您了,刚刚在练武场训练的时候,士兵们互相切磋的时候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秦副将真的是着急的不行,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管凤长天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拉着凤长天就要走。 一直坐在香案前写写画画的凤长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多日来的焦躁忽然就不见了,有个大胆的想法一经在凤长歌的脑海里面成型了,不过要想将这个方案彻底确定下来,凤长歌还有些资料要收集。 晚上三个人就关在了书房里面研究了一晚上,凤长天在沙场上面征战多年,对于凤长歌的想法很有发言权,白霓裳是江湖上面的人,不说见多识广,但是对于江湖上的新鲜玩意都是见过的,她可以给凤长歌的想法提供很多好的建议,再结合凤长歌在机关术上面的造诣,凤长歌的想法就被他们三个人在一夜之间实体化了。 凤长歌要制作的就是可用来作战的铜人,这样的想法一旦成功,并且在军营里面被推广了的话,就可以减少士兵们的伤亡了。可在东西还没有打造出来之前,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凤长歌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在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打造改良拆了重新建造之后,终于打造了第一批铜人出来。 为了确定铜人的实用性,凤长歌先是让秦副将找了几个士兵,在凤将军府里面演练了一番,在将几个容易出错的操作简化了之后,霄月国历史上第一批可以用来打仗的铜人就这样诞生了,看着自己的成果,凤长歌终是忍不住笑了笑。 凤长歌忽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在苦苦支撑了几天几夜之后,凤长歌的身体终于有些吃不消了。在晕倒的那一刻,凤长歌似乎只看到了白霓裳担忧的朝着自己冲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凤长歌就完全不知道了,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被月镜宸接住的。 几天没有见凤长歌,月镜宸已经想极了凤长歌,今日也不过是偷偷的从辰王府里面偷偷的跑出来的,为的就是来见凤长歌一面。本来不想出现的,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就冲上去了,看着面色苍白的人儿,月镜宸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看着院子里面奇形怪状的东西,月镜宸也不明白凤长歌究竟是在干什么,不过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跟他有关,左思右想了一下,他这才恍然想起,父皇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凤长歌大概是在准备寿礼吧! 将凤长歌打横抱起来送到床上,月镜宸就有些挪不开步子了,看着凤长歌的侧脸,月镜宸第一次有了想要跟这个人共度余生的冲动,这是和从前想要与凤长歌假戏真做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很凤长歌的相处方式非常的融洽,并没有想的这么远,可是这一次,却让他不由自主产生的冲动,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月镜宸的心,月镜宸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再让这个女人从自己的身边逃开了。 “辰王,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凤长天在安顿好那些铜人之后,听到凤长歌晕倒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可是他没有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月镜宸的身影,凤长天的脚步顿了一下,这才走到月镜宸的身边给月镜宸行了一个礼,问道。 “有一会儿了,辰王妃这些天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吗?”知道凤长歌一直都是倔强的人,所以月镜宸也没有将这叫是谁怪罪到凤长天的身上,可能月镜宸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凤长歌的地位已经变得非常的重要了。 “您也知道她倔强的很,别人说什么很少能够听的进去,我也劝过,没什么用,只能由着她去了。”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凤长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无奈来表达了吧! “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着。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让他们发现了不太好,好在没有几天禁足就全部结束了。”月镜宸显得有些无奈,没有凤长歌在身边的日子,着实显得无聊了一些,若是可以月镜宸希望能够一直和凤长歌在一起。 “属下知道。”凤长天应了一声,送月镜宸出门去,看着踩着枝头离开了的月镜宸,凤长天挠挠头,然后又走到凤长歌的房间里面去了,其实不用月镜宸说,凤长歌她都会照顾好的,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若是他不照顾,还有谁照顾? 白霓裳去请了大夫回来,看到凤长天对着凤长歌发呆,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的推了一把凤长天的胳膊,问道:“怎么了吗?可是长歌出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解除禁足 “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来,大夫请来了吗?”凤长天回过神来就看到白霓裳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凤长天收回自己已经放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思想,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大夫,让大夫给凤长歌把脉。 “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缺了良好的睡眠,加上忧思过度,才会导致昏迷的,我给她开贴药,好好养着便是了。”大夫说完就开药去了,白霓裳看着白了脸色的凤长歌,忽然想起自己就会把脉,怎么就傻乎乎的跑去请大夫去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白霓裳,刚刚在看到凤长歌晕倒的时候,白霓裳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自然是别人说了什么便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是谁让她去请的大夫,她可不可以撕碎了那个人的嘴巴?不过要是让白霓裳想起来说请大夫的人是月镜宸,估计就没有这个胆子了。 “大夫慢走!”凤长天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白霓裳满脸的惊讶,他好像是记得白霓裳会把脉的,怎么今天想着去请大夫去了,他很想问为什么,但是终究没有问出来,他真的很怕被白霓裳收拾了啊! 白霓裳似乎是知道这个人在好奇什么东西,但是原谅白霓裳实在没有为他解答的心情,脱了鞋子就在凤长歌的身边躺了下来。她这几天也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睡着了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奶娘来,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这会儿,能在凤长歌的身边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毕竟凤长歌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看这两人和谐的样子,风长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凤长天就出门去了,贴心的帮着两个人把门关好之后,凤长天就离开了。可能有个问题凤长天是一直没有意识到,那就是白霓裳已经不拒绝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不可能在其他人前展现的一面了。 这一点白霓裳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但是当白霓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再说月镜宸刚回到辰王府的时候,宫里来的圣旨就到了,月镜宸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眷恋凤长歌的温柔而恋恋不舍的不愿意离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辰王在禁足期间表现良好,今撤去府门口士兵,免其禁足惩罚,但因三月期限未满,辰王仍不得参与朝政,钦此!”千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就将圣旨交到了月镜宸的手里。 千公公一般很少会亲自去送圣旨,这也从另一方面代表了皇上对月镜宸的宠爱。月镜宸领旨后,千公公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到月镜宸的身边,将他扶起来之后,就往辰王府里面去了,看样子是有话要跟月镜宸说的。 “不知道千公公还有什么指教,不妨直说。”月镜宸和千公公走了一路,也没有听到千公公说上一句话,不免有些疑惑,这个人特意从皇宫里面过来,总不至于就是想要自己陪着在辰王府里面逛一逛吧? “指教倒是不敢担当,只是辰王知不知道有一种毒叫做,臧海之毒!”千公公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月镜宸,目光之中透着冷冽,似乎什么都没说,有似乎说了很重要的话,月镜宸心中有些了然,点点头将千公公送出门去了。 臧海之毒,是一种西域流传到霄月国里面来的奇幻之毒,很少有人明白这个毒究竟是怎样制成的。能见此毒的人世上也是少之又少,且该毒无色无味,很难被辨别出来。千公公今日跟自己说起此毒,究竟是想说明这个毒跟母后的死有关,还是让自己小心防备着? 一时之间饶是月镜宸也没有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千公公是不会无缘无故就透露这样的消息给他的,看来自己还是要警醒一些的才是。月镜宸看着天气晴好的样子,忽然又了出去走走的欲望,刚跨出辰王府,就看到马车从远处朝着自己驶来,在辰王府门口停下之后,下来的人竟是风长歌。 “你怎么回来了?”月镜宸走到凤长歌的身边,牵着凤长歌的手走进辰王府里面,刚刚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在看到凤长歌出现之后,瞬间便消失了,没有什么事情是比陪着凤长歌还要重要的。 “怎么,难道若大的辰王府已经不欢迎我了吗?”凤长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急匆匆的赶回来,只是在知道月镜宸已经被免了禁足之后,凤长歌便匆匆的赶回来了,然而刚到了辰王府门口,凤长歌就后悔了,看着府门口站着的月镜宸,又觉得自己不下来的话有些不好,只能硬着头皮从马车里面下来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月镜宸看着凤长歌闹别扭的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即便是在跟自己闹着别扭,凤长歌看起来也是分外的可爱,眼角眉梢之间,带着迷人的光芒,让月镜宸不由自主的便想着要去接近。 凤长歌有些不高兴,总觉得自己有些费力不讨好了,想要转身离开,但是一想到没几天便是月晋荣的寿辰,转身离开的欲望便止住了,她本来也是要回来跟月镜宸商量一下,贡献寿礼的方式,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转身离开吧! 月镜宸忽然看到门口有人抬着箱子进来,不免有些好奇的凑上去一瞧,就发现了是在凤将军府看到的那些铜人。慕容家的机关术,总是能给人带来一些新奇的东西,就像是眼前的玩意儿,月镜宸就觉得非常的特别。 “这些铜人,由你去献给皇上,可好?”凤长歌虽然是问话的语气,但是根本没有和月镜宸商量的意思,寿辰当日,她要是太出风头了,不好,很难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机关术这样的东西,算好也算坏,一旦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带来的很有可能是毁灭。 第一百七十五章慕容家的强大 这一点也是今日凤长歌在看机关术之类的书籍的时候,得出来的结论。他月晋荣之所以将慕容家捧成霄月国的守护神,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信任慕容家,只是因为慕容家的神秘和强大,让月晋荣心里有了忌惮。便像是慕容家不可入朝为官是一样的道理,不过是给了月晋荣牵制慕容家的一个借口罢了。 好在慕容家一直没有夺权的念头,不然霄月国还未跟邻国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打起来,内部就先打起来了。况且,按着慕容家机关术的战斗力,想要以一敌百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单是一个铜人在战场上便是所向披靡的角色。只是凤长歌现在还不清楚,当公孙家的机关术和慕容家的机关术对立的时候,谁的机关术会更胜一筹? “好。”月镜宸自然是明白凤长歌是什么意思的,他点点头牵了凤长歌的手就去了院子里面,这里还是凤长歌离开时的模样,碧莹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凤长歌回来,一见到凤长歌从院子外面进来,碧莹还没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 “是碧莹不好,是碧莹没能好好照顾小姐,请小姐惩罚碧莹吧!”碧莹拉着凤长歌的手颤抖着,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人一转身便是永别,她仍旧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奶娘跟着小姐走的时候说要给她最爱吃的糕点,可是没有想到糕点没有看见,却迎来了这样的噩耗。 “没事,都过去了,碧莹,会过去的。”这句话是对碧莹说的,但是却更像是凤长歌对自己说的,不管经历什么样的情况,总会随着时间变成回忆,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美好的记忆留下来,让悲伤的记忆远去。她曾向白霓裳保证过,奶娘不会白死,该付出代价的人她永远也不会放过的。 月镜宸带着凤长歌过来,是有一些悄悄话想要跟凤长歌说的,可按着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没有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好在时间还长,月镜宸也不急在这一时,将凤长歌送进院子里面之后,月镜宸便离开了。 凤长歌看着屋子里面的一切,内心有些感慨,转眼之间便是三个月的时光了,若不是仔细的算着日子,凤长歌都没有想到,时间原来是这样快的东西。这里的装饰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梳妆台也仍旧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被褥已经换了新的,这大概也是月镜宸的意思吧! 凤长歌坐在床上,伸手去摸锦被,四喜如意织锦的被褥抹在手里透着一丝暖意,连带着凤长歌的心也变得有些暖暖的,凤长歌不曾知道,在她不在的日日夜夜里面,月镜宸都是躺在她的床上才能安心入睡的。 那天的情形太过可怕,月镜宸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心惊胆战的,虽然早就知道了生命的脆弱,但已经百炼成钢的男人在那个晚上忽然就哭了。碧莹那天正在月镜宸的身边伺候着,看到月镜宸那样无声流眼泪的样子,碧莹都觉得心疼的很。 “这被褥是王爷拿过来的,说是怕你回来的时候冷了,早早就让奴婢帮着换上了。小姐,你不知道,那天王爷在你的房间里面哭了整整一夜,那种无声的哭泣就像是一把刀在心里剜着一样可难受了!”碧莹想起当时的月镜宸,还是感觉到一阵的心疼。 像是月镜宸这样的男人,习惯了战场的拼杀,习惯了生命悄然之间的流逝,人死不能复生的话可能被他重复的说了无数遍,可是当碧莹看到那个坚韧的男人露出那样脆弱的一面之后,碧莹才终于知道这个人喜欢她家小姐的心是真的。 “哭了?”要不是碧莹今日跟她说起来,恐怕她都没有办法想象这个人哭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她恍然想起,那日自己受伤的时候,哥哥也在一旁偷偷的摸着眼泪,原来男儿是真的会哭的,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恩,哭的可伤心了,奴婢都不知道原来王爷哭起来的样子是这样的。原来以为王爷根本不懂得伤心是什么,现在看来那个人也是有难过的时候的,小姐,难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你们之间的事情吗?奴婢觉得王爷是能够给你一个你期许的未来的。” 碧莹在凤长歌的身边已经很久了,也知道凤长歌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不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这个骄傲的女子一直信奉的便是贞洁的爱情,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大概那句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的玩笑话,也不是凤长歌随口说说的。 “碧莹,我知道该做什么的,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即便是知道碧莹只不过是为她着想,才说的那些话,凤长歌依然觉得有些反感。她不是不喜欢月镜宸,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君临天下的样子,凤长歌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个人身边,她不过是他前进的一颗棋子罢了,等到利用完了之后,这个颗棋子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 “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多嘴了。”碧莹知道凤长歌不高兴了,有些话虽然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的勇气的。就像是凤长歌,这么多天来一直回避着月镜宸究竟是为了什么,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是因为直觉想要逃开罢了! “碧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和辰王根本就不是同路人,你应该明白。他的未来是怎样一个坦途大道,而我……”只不过,是在阴暗的生活里面挣扎的一直小丑罢了,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不是让她用来谈情说爱的,而是来替自己那死去的亲人报仇的! 后面的话凤长歌没有说出来,她该是一个异类了吧?但其实这也不是她可以用来逃避和月镜宸感情的理由,她的心里一点点的在靠近月镜宸,她只不过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罢了,然而这样的方式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也只有凤长歌的心里明白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摇摆不定的心 碧莹知道小姐的难处,也知道小姐活得不容易,但是好不容易身边有了这样有个愿意护着她周全的男子,碧莹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的,这样无论她在什么地方,都能安心了。 可她不是凤长歌,永远也不会明白凤长歌顾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她永远没有办法站在凤长歌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这件事情也只当做她没有说起过,凤长歌似乎是累了,没有再看碧莹一眼,倒在床上便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外头院子外面的木芙蓉开的正艳,月光下,那个小小的花骨朵就像是暗夜的精灵一样,或许凤长歌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已经在这里住了这样长的时间。犹记得刚刚搬过来的时候,好像还是五六月的样子,时间真是在不知不觉中便流逝了。 “小姐,你醒了,要不要奴婢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碧莹收拾完东西刚从院子里面进到屋里来,就看到凤长歌趴在窗户上面,看着什么,安详恬静的样子让碧莹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的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小姐那次昏迷醒过来之后便越发显得安静了,虽然看上去聪明睿智,可大概心里也是孤独的吧! “好!”凤长歌点点头应了一声,从白天到现在她就没有吃过东西,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她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刚一转身,便看到了美人榻上去放着刻了山水花鸟的盒子,不免有些疑惑。 “这是王爷白天送过来的,说是让小姐在宫宴的时候穿。说起来王爷还是挺细心的,事事都帮小姐打算好了。”碧莹眼角带着笑容,看起来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漂亮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的羡慕,但仅仅只是羡慕而已,更多的是她为小姐感到高兴,毕竟能有一个这样为小姐着想的男人,是碧莹心中一直期盼着的结果。 凤长歌看着碧莹,发现这个人越发的有韵味了,这大概也是因为身边有个叶逍的关系吧。说起来她很久没有好好关心过碧莹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不过看着碧莹眼角眉梢都带着微笑的样子,应该是不错的。 “你与叶逍最近如何了?”凤长歌的肚子虽然已经向她抗议了,可是看着桌子上原本都是她最爱吃的食物,她忽然就没了食欲。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凤长歌将话题转到了碧莹的身上,本来凤长歌是真的不想过问的,可是这个人在她吃饭的时候一直聒噪着跟她讲月镜宸的事情,这些大概也都是从叶逍那里听来的吧? “挺好的,小姐,你怎么忽然这么问?”碧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这才回答了凤长歌的话,然而,再说到叶逍的时候碧莹的脸上洋溢起了满满的幸福,看来和叶逍的小日子过的是相当的不错。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出嫁呢!心已经都在他们身上了吗?”凤长歌将碧莹的偏颇,全部都归结于叶逍的耳濡目染,这人大概是真的没少听叶逍说起月镜宸的事情吧,不然怎么会对素不相识的月镜宸这般得崇拜,几乎都要把人捧上天去了。 事实上叶逍却是没少跟碧莹说月镜宸的事情,不过怪不了叶逍,因为前几日叶逍去求月镜宸给他和碧莹赐婚的时候说了,什么时候能够让辰王妃毫无顾虑的接受她现在的身份,他便什么时候给他们赐婚, 叶逍一开始以为是月镜宸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没想到自己没有当真,月镜宸却当真了。叶逍心里苦,又没地方去说,只能挖空了心思的想办法,最后还是将主意打到了碧莹的身上,但是看着凤长歌这不理不睬的样子,叶逍真是觉得他任重而道远! “小姐,您说什么呀,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碧莹被凤长歌捏住了脸蛋两块肉挤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可爱,嘟着嘴的小红唇一张一合的像只小松鼠一样,让人忍不住就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碧莹,你这几天一直在我面前说月镜宸的好,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了,还是说月镜宸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到小姐我的面前这样子来说?”凤长歌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碧莹,似乎是打算要严刑逼供了。 “小姐,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奴婢怎么可能做那样子的事情吗?只是小姐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这样一个真心真意对小姐好的人,奴婢不希望您错过了,若是小姐心里有疑惑,大可以说出来,为何要憋在心里,小姐,若是不主动总有一天会失去!” 碧莹难得讲这么有道理的话,就连凤长歌都差点要被说服了。她松开捏着碧莹脸蛋的手,心内再一次无比的惆怅,有些事情不想碧莹说的那样简单,只要说出来就能有个结果的,若是真的可以这样她又何须自寻烦恼呢? “碧莹,你太单纯,根本不懂得这个世间的法则,不是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报的,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得到圆满。不羡鸳鸯不羡仙,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样美好的句子,只不过都是人们的幻想出来的罢了。” 看到碧莹还想说什么,凤长歌直接走进了内室,碧莹的话给凤长歌的冲击不是没有,只不过她需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况且,现在奶娘的仇还没有报,青儿的仇也没有报,她哪里来的勇气,又哪里来的精力放在谈情说爱上面?感情可能是虚假的,唯有真实存在的经历是做不得假的。 凤长歌回到房间里面,却已经完全没了睡意。十月份的深夜已经有些寒凉了,月半的夜空正是最明亮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借着月色,看清楚院子里面那些花草摇曳的痕迹,看着碧波荡漾的碧湖,凤长歌忽然想起月镜宸来,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月镜宸在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心有灵犀 月镜宸也睡不着,深夜的他依然穿着白天的衣服,玉白色的袍子融进月光里,让月镜宸周身都散发出来一种淡淡的光晕。还没有走到凤长歌的院子里,月镜宸就看到二楼窗台那里透出来的那个小小的脑袋,月镜宸忍不住勾着唇笑了。本该是在睡梦中的时辰,却仍旧有不睡觉的两个人,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月镜宸用脚点地,身体自原地飞起来,然后落在凤长歌的屋檐上面。月镜宸的动作很轻,全程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响来,不过就算他不小心弄出了声音来。此时的凤长歌也没有办法听见,因为她走神了,一想起月镜宸,经过似乎就脱离身体,飘到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一个在屋檐下,一个在屋檐上,这对于月镜宸来说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过这样的感觉他非常的喜欢,只要是能够和凤长歌和谐相处的方式,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会感觉到异常的满意,两个人处在同一片天空下面,看着的是同一个月亮,良辰美景不过如此! 黎明的曙光逐渐的升起,月镜宸静静的看着太阳从紫禁城的后面跳上来,清晨的阳光不强烈,也不会让人觉得刺眼。月镜宸伸出手,阳光顺着指缝射了进来,月镜宸恍惚觉得这一刻自己摸到了阳光,甚至知道了阳光是什么样的温度。 他从屋檐上下来,却看到凤长歌仍旧以昨晚的姿势趴在那里睡着了,月镜宸用那只触摸了阳光的手,放在凤长歌的脸上轻轻的捏了捏,被吹了一夜晚风的凤长歌脸颊上面带着凉意,却不冷,就像是凤长歌身上的温度本身就应该如此一样。 将人轻轻的抱起来,月镜宸正想低头亲吻一下凤长歌的额头,却发现这人在自己的怀里动了动,柳叶眉紧皱着的样子似乎非常的不舒服,只是很快凤长歌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因为这人在寻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之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月镜宸有些无奈,但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此时却是完全放松下来了,这人是不是太没有戒备心了,若是现在抱着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话,这人是不是就该被卖掉了,按着凤长歌这般迷糊的性子,最后是不是还会帮着人家数钱? 想到这里月镜宸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将人安稳的放到床上,盖好杯子之后便从窗户那里跳出去离开了,凤长歌依然是浑然不觉的样子,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做到了什么美梦。 凤长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安安分分的躺在被窝里面了,外头依旧是极好的天气,昨夜没有睡好的凤长歌没有什么闲心四处逛逛,吃了午膳之后继续睡了。 若不是因为碧莹知道王爷最近未在院子里面留过宿,碧莹都要怀疑凤长歌是不是害了喜了,不然按着凤长歌早睡早起的习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嗜睡的时候?不过凤长歌前些日子受了这样大的刺激,能睡着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碧莹自然是不会去打扰的。 这两日凤长歌的时间全部都用来睡觉了,所以每当月镜宸过来找凤长歌的时候,得到的答复都是还睡着,月镜宸有些担心这人是前夜被夜风吹的感冒了。找了府医给凤长歌看了,确认不是受了风寒之后这才安下心来,只是凤长歌这般嗜睡是为了什么,月镜宸依旧觉得奇怪。 “大概是心神有所放松,展现出来的疲惫之态,可能是因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辰王妃依旧耿耿于怀,没有休息好导致的。不过还好,辰王妃应该已经调节的差不多了,所以辰王不必过度忧虑。”府医再一次探了凤长歌脉象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看着凤长歌苍白的侧脸,月镜宸有些心疼,这件事情过去快三个月了,这个人怎么也该放下了?只是似乎死亡这两字对于凤长歌来说,并不是说过去便能过去的,他开始担心起凤长歌的身体了。 月镜宸不能理解凤长歌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人经历过太多的死亡了,随意生死轮回在他的面前已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在凤长歌来说却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可能死亡两个字都不会跟凤长歌有太大的关系。 不管两个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沟通,又怎么可能会有达成共鸣的时候?凤长歌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皇宫里的寿宴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展开了,今日也是凤长歌正是以辰王妃的名义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然而,凤长歌本人似乎还没有这样的意识,自醒过来之后,她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她眼睁睁的看着晨曦洒进窗台,落在大理石面上,晨曦的微光镀在凤长歌的脸上,显得有些迷离梦幻,好似凤长歌随时会随着这一抹曦光飞走一般,白皙滑腻的容颜,美得如不食人间的烟火的仙子一般。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凤长歌终于起身了,碧莹刚巧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的是王妃服饰的宫装。看着碧莹手里的衣服,凤长歌的心里有些不安,只要穿上这身衣服,不管她愿不愿意,从今往后,她都将是辰王妃了。 “小姐,你怎么了?”看到凤长歌有些微微的发愣,碧莹忍不住出声唤道。凤长歌抬起头来看着碧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说明自己现在的心情,最终凤长歌依旧是什么话也没说,任由碧莹帮着自己将衣服换好。 王妃服饰的宫装华丽无比,每一个小细节,都是经过内务府的宫女们精心制作出来的。袖口用金丝线勾勒着祥云的图案,胸前交叉的地方也用祥云做了点缀,宽大的裙摆绵延在自己的身后,裙摆上的孔雀惟妙惟肖,足以看出刺绣之人精湛的功底。 第一百七十八章参加寿宴 收尾的羽毛看起来是那样的奢华,尤其是这正红的颜色,也是正王妃才配使用的颜色,这是不是说明月镜宸也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他们没有成亲,她也可以像是这般的光明正大? 穿好衣服之后,凤长歌便坐在凳子上,由着碧莹将象征王妃的簪子戴到自己的头上。宫里最是讲究礼仪妆容的地方,若是自己的妆容让旁人挑了错处来,恐怕也会让人扣上不懂规矩的罪名吧!与月晋荣那个最是看中规矩的皇上来说,这便是大逆不道了。 “小姐,你真好看。”碧莹将凤长歌装扮好之后,看着凤长歌惊叹出声,碧莹向来都知道自己的小姐好看,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家小姐也能这样美。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若是等下王爷看到了大概也会忍不住惊艳的吧! 凤长歌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也有些呆住了,墨色如绸的青丝整齐的绾了一个芙蓉髻,三翅莺羽金步摇斜插在发髻上,又在髻间缀了几朵圆形浅色琉璃珠花,精致华丽却不是很艳丽夺目,正好是凤长歌喜欢的风格。 不施粉黛的面容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眉间用朱砂点了一朵桃花,凤眸光华潋滟,摄人心魄,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千,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凤长歌从没有好好审视过自己,也不曾像是这样精心装扮过自己,唯一的一次大概就是在跟月镜风大婚的时候吧,只可惜那夜的洞房花烛,月镜风没有在,而是去了别的女人的床上。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该知道月镜风根本不爱自己的,可是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样被月镜风蛊惑的呢?一次又一次的钻进那个人的全套里面不可自拔!时至今日凤长歌也无需再去像这样的事情了,只是前路坎坷,她能跨得过去吗? 凤长歌轻轻的叹了口气终于决定不再看自己,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此时白霓裳正在府门口候着,那日她说要与凤长歌一同进宫,凤长歌答应了,月镜宸站在马车边上,一身的王爷服饰将那人衬托的更加英气逼人。 在见到凤长歌之后,月镜宸的眉间散开了几许温柔,这是只属于凤长歌的温柔。见到凤长歌出来,月镜宸的目光里面带着惊艳,或许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凤长歌也会有这样高贵冷艳的一面,在他眼里的凤长歌似乎一直是那个调皮坚韧,却又脆弱不堪一击的样子。 “进宫吧。”凤长歌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搭在月镜宸的手上,那语气像是做了眸中重要的决定一般,凤长歌的面部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月镜宸和凤长歌上了前面一亮马车,白霓裳则跟着碧莹上了后面那一辆马车,今天白霓裳的身份就是凤长歌的丫鬟,平时府中小姐们被允许进宫请安只能带一个丫鬟的,但是凤长歌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按照规格,她有权力带自己的两个侍女进宫。 对于白霓裳的出现,月镜宸一直没有有多说什么,两个人的交集也少的可怜,虽然在凤涅楼的时候他们之间还能说上几句话,但是在凤长歌的面前,月镜宸一句话都没有跟白霓裳说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凤长歌的面前刻意的回避白霓裳。 虽然还是白天,但是皇宫里面已经是非常的热闹了。寿宴是在华清宫举行的,那里是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地方,像是皇上寿宴,共度佳节的家宴都会被安排在这里,这是皇宫中默认的规矩。 华清宫建造在湖中心,边上是碧波荡漾的湖水,来参加的宴会要想进入华清宫必须由宫人乘船从岸边接送过去。看着浮萍满地,碧绿宁静的华清池,凤长歌慌乱的心也跟着安分了下来,虽然不会游泳,但凤长歌还是爱极了这样的景致的。 一到华清宫里面,凤长歌就看到东阳王月镜楼正在那里迎来送往的,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月镜宸去做的,但因为被禁足的关系,皇上将寿宴之事全权转交给了月镜楼。今日的月镜楼似乎已经没有了初见之时的书卷气,皇子服紧凑的设计让月镜楼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严肃庄重。 “你这会儿才来,是不是太迟了一些,五皇子可早就到了,一直陪着父皇说话呢!”见到月镜宸,月镜楼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手也在月镜宸的胸口上锤了一下。说实话,看着月镜宸和凤长歌郎才女貌的样子,月镜楼还是有些羡慕的,不知道他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来到他的身边。 “你说话向来没个顾忌,这些话哪是能随便往外说的?”在月镜楼的面前,月镜宸的身份只是哥哥,从小到大培养起来的身份定义,让月镜宸在听到月镜楼的话之后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他想要伸手去揉月镜楼的脑袋,却在看到月镜楼头上的皇子发簪的时候,停住了手,转眼之间,他的兄弟也已经长大了。 华清宫里此时已是歌舞升平的景象,水晶珠帘叮当响着,珠帘后面,有人正在抚琴,配合着钟鼓之乐,琴声悠扬,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泉水叮咚,又似波涛汹涌,最后归于平静,余音绕梁。 只一耳凤长歌便知道抚琴之人是谁了,想必这也是贤皇贵妃一手安排的。果然在琴声停止之后,就看到凤长安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施施然的给皇上行了礼:“臣女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福寿延绵,万事如意。” “快平身吧!多日不见,郡主的琴技依然了得,只可惜能听到你演奏的机会实在是少的可怜,朕倒是有些羡慕凤王了,能每日听你弹奏一曲,想必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吧。”月晋荣今天的心情很好,便是连夸赞的话也绝不吝啬。 “皇上您过奖了,这孩子也是被臣宠坏了,在家哪里愿意做这等事情,臣今日还是沾了皇上的光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婚期 凤言廷最近也似乎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的,为着月晋荣夸赞自己女儿的话正沾沾自喜着。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寿无疆!”月镜宸丝毫没有在意大殿里面的气氛,拉着凤长歌的手走进去,带着凤长歌给月晋荣请安。凤长歌和月镜宸刚一出现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因为皇上夸赞正在那边沾沾自喜的凤长安,听到凤长歌的声音,脸一下子便垮了下来,瞪着凤长歌的眼眸之中现出来一丝怨毒。 “快起来吧!行这般搭理做什么,辰王妃前阵子受了伤,现在可好些了?”月晋荣今天本来就很高兴,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月晋荣就更高兴了,嘴角裂开的弧度收都收不住,就差裂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回皇上的话,臣女好多了!”凤长歌没有想到,月晋荣会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询问她的伤势,一时竟有些出措手不及,慌乱的回礼答完话之后,目光不经意的转到自己的父亲身上,就连别人都知道关心一下她,可是她的父亲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凤长歌有些自嘲,不是明明已经放弃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奢望他能够分一些视线到自己的身上呢?要让那个人回心转意,恐怕真的就只有等到海水倒流,太阳西升的时候了吧!凤长歌心里难过,嘴角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潋滟了。 “怎么还称呼朕为皇上,你既是辰王的王妃,便是皇家的人,以后也该改口称呼朕为一声父皇了!”月晋荣乐呵呵的看着凤长歌,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他既然知道月镜宸的心思,当然是要将这件事情促成的,他儿子做了这样大的牺牲,难道还不能打动凤长歌吗? “皇上,您难道忘了他们还未举办成亲大典呢!既是没有敬拜过祖先,怎能算是皇家的人?”贤皇贵妃在听到皇上的话之后,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看了一眼凤长歌,这才凑到月晋荣的面前提醒道。 “朕倒是忘了,你们虽已婚配,却并未举行成亲大典,祖宗的规矩不能坏,等这阵子空下来,朕让内务府选个良辰吉日,将这事办了,你们看可好?”经由贤皇贵妃提醒,月晋荣这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也怪这段时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若不是今天贤皇贵妃提醒,他就要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既然已经说起这件事情了,不如就趁着大家都在,直接敲定下来好了。 “父皇安排就好。”大概这是月镜宸第一次看贤皇贵妃这样顺眼吧,祖宗的规矩便是没有进过太庙祭拜祖先,便不能是皇家的人,月镜宸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向月晋荣提起这件事情来,今日贤皇贵妃倒是帮着她解决了。 凤长歌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纵然她想说什么现在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现在凤长歌身边的白霓裳其实是看出了凤长歌的不对劲,伸手轻轻在凤长歌的胳膊上捏了一下。 凤长歌回过神来,面上是越发得体的笑容,月镜宸看着凤长歌面上非真非假的笑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知为何,自从他表明心意想要和她假戏真做之后,他和这个人的距离反而越发的远去了,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也是他无法掌控的东西。 月镜宸有些无奈,伸出手抓住了凤长歌的手,似乎是想要向着众人宣示他对凤长歌的所有权,凤长歌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开,只能任由着他去了,毕竟这不是在辰王府,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结果自然是有些欢喜有人忧,像是凤言廷和贤皇贵妃,以及凤长安与月镜风等人自然是不想这件事情能够成功的。原本以为月晋荣一直没有提起此事,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居然将这件事情促成了,不行,他们绝对不能如了凤长歌两人的意。 贤皇贵妃和凤言廷对视了一眼,眼中闪现出来的是只有他们之间能够看懂的神色,宫殿外的人也似乎收到了贤皇贵妃眼中的意思,悄悄的从队伍里面离开,去办事情去了,至于是去做了什么事情恐怕就无从得知了。 月镜宸和凤长歌这件事情不过是寿宴上面的小插曲罢了,几刻钟之后,前来参加寿宴的人就基本上到齐了,这个寿宴会从中午一直到晚上,凤长歌坐在月镜宸的旁边看着台上的歌舞,忽然觉得无趣的很。 感受到斜下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凤长歌抬起头来就看到月镜风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凤长歌勾了嘴角,清冷的目光在月镜风的身上扫过之后又落在了凤长安的身上。 因为凤长安是郡主的关系,位置比旁人的要稍微的靠前一些,但是也是在皇子席的外面。而今,她因为辰王妃的身份,离皇上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凤长安自然要跟她隔得远一些,但仅是这样的距离,都足可以引起她的嫉妒。 面对凤长安的嫉妒,凤长歌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那目光如水,表情闲淡的样子,对于凤长安来说已经是大大的讽刺了。原本不过是随她欺负不受宠的凤王府嫡女,如今却似乎站在了比她还要高的位置上,这怎么能让她不愤怒?她瞪着凤长歌,很想要用眼神将这个人射穿。 其实凤长歌面上虽然是非常平静的样子,可心里对于凤长安的愤怒已经可以将凤长歌掩埋,一想到奶娘的死,凤长歌就没有办法再平静下来,若不是因为她,奶娘怎么可能会遭此大劫! 大殿之下依旧是歌舞升平的模样,乐声悠扬,婉转动听令人陶醉,可是凤长歌却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就连月镜宸在轻声的唤她都没有听见,还是白霓裳悄悄用手推了她一把才反应过来。 第一百八十章百寿图 “怎么走神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月镜宸看着凤长歌愣神的样子有些担忧,甚至不管周边那么多人看着,伸出手捧着凤长歌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凤长歌的脸蛋上,以确定凤长歌是不是发烧了 凤长歌怎么也没有想到,月镜宸会在这大殿之上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来,凤长歌眼眸已经不知道要往哪里看,脸上早已经因为害羞红成一片,脑袋里的嗡嗡声更甚了,这一次倒不是因为对凤长安的愤怒,而是因为月镜宸突如其来的举动。 “三皇兄,你跟嫂子可真是恩爱啊,看的我们这些没有婚配的都要嫉妒了。”月镜宇看着凤长歌绯红的脸庞,忍不住调侃道,他家三皇兄到哪里都是那一副清冷的样子,何时见他这般的紧张过,这位凤王府的女子可真不简单! “皇弟若是羡慕了,大可以让父皇在众位待字闺中的女子中择一位良妻,到时候你二人举案齐眉的,就只有让我们羡慕的份了。”月镜宸转头看着对面一副看热闹的月镜宇,也知道自己的动作或许亲昵了一些,将手从凤长歌的脸上挪开,却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凤长歌的手紧紧的握着,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皇兄,你就莫要调侃我了!”知道自己在口角争辩之中永远都不会是月镜宸的对手,可月镜宇总是不愿意死心,每每喜欢变着法的和月镜宸争辩,可总是没让月镜宇赢过,这大概也是他们两兄弟的相处模式吧。 月晋荣难得微笑的看着他们争辩,面上没有丝毫恼怒的神色,作为高高在上的君王,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也因为如此,身边也缺了一些天伦之乐。如今,看着月镜宸和月镜宇的互动,月晋荣的心稍稍也有了一些安慰,所以说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不只是说说罢了,月晋荣对这句话便有着深刻的体会。 凤长歌心有些不安,瞥了一眼月镜宸的侧脸,又转过头去看月晋荣发现这人并没有什么恼怒之色,心里稍稍有些安心了一些,她自重生以来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是不想因为她的一个小动作导致了满盘皆输,在仇人还没有倒下之前,她决不允许自己犯错误。 “父皇,儿臣为了给父皇贺寿准备了一幅百寿图,还望父皇能够喜欢。”在大殿之上的歌舞退下去之后,在一旁坐着安静喝酒专注着歌舞,一直没有说话的月镜风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在殿前跪了下来,手里拿着的是折叠好的画卷。 “如此倒是要看看!来人啊,将五皇子手里的画卷展开,让众卿一同欣赏!”寿宴图的便是一个好彩头,月镜风有这样一份心意,已是难得,自然是要跟大家一同来看看的,殿下站在一旁的人得令之后,便走到月镜风的身边,从月镜风手里接过了画卷。 百寿图长约一米八,宽一米五,整个字体非常的紧凑,笔锋遒劲有力,凤长歌一看便知道是出自月镜风的手笔,整个寿字是用无数的小寿字组成的,那些小寿字运用了很多的字体,还有楷书,也有隶书,大概月镜风已经把他所能想到的字体全部都用上去了。 可即便是这样,整幅画卷看起来也并没有烦乱的感觉,经过不同形体的“寿”字组成的百寿图,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尤其是月镜风在书写的时候在墨水里面加了一些金粉进去,看起来给人一种庄严肃穆,富丽堂皇的感觉。 百寿图的有着非常美好的寓意,这不仅仅一副衣服画卷,还增添了一种对长寿的一种寄托,但是这样一幅画就直接画到了月晋荣的心里去,月晋荣看着那散着金光的寿字,面对着月镜风的时候,面上也柔和了很多。 “众位爱卿觉得如何?”月晋荣对着月镜风点点头,让人将画卷收起来,然后带着微笑的目光扫过众人,等待着大家对于这幅百寿图的点评。众人看着月晋荣眉开眼笑的样子,自然是纷纷的点头称赞的,不过,不论从心意还是从百寿图的寓意来说,月镜风的手笔确实算是良品了。 众人见月镜风呈上了寿礼,自然也不会装作没有看见,都送上了自己的贺寿礼物。也却是没有什么新意,东阳王的血珊瑚倒是引起了一片惊诧之声,珊瑚多见,而这样的珊瑚从却并不多见,是以众人目光之中都流露出来一丝惊叹,大有将月镜风的百寿图比下去的意思。 然而在众人看来,东阳王的血珊瑚虽然珍贵,但比起月镜风的百寿图来还是输了一筹的。月晋荣也比较满意月镜风的寿礼,更是当场便允诺了月镜风,在寿宴接结束之后会将他封为王爷。月镜风勾着唇角谢过皇恩之后,便将目光转到了月镜宸所在的位置上。 结果却发现位子上面哪里还有月镜宸的影子,在看到月镜风面上惊讶的表情之后,众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月镜宸不见了,月晋荣将目光转到了凤长歌的身上,眸中是询问的意思:“辰王妃,辰王呢?” “皇上,您别急,请看外面!”凤长歌似乎没有在意众人目光的样子,将众人的目光转到了殿外,只间殿外不知何时放了一个箱子,在凤长歌的话音落下去之后,就看到箱子被打开了,月镜宸整个人从箱子里面跳了出来,随着跟出来的还有凤长歌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研制出来的铜人。 看着铜人跟随着月镜宸的动作,不停的舞刀弄枪的样子,众人的眼睛都看的呆了,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尤其是看着铜人们动作流畅的配合着月镜宸的动作之时,众人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月镜宸在进退回转之间,剑光闪烁,如同日落的余光一样,带着磅礴的气势,月镜宸的动作带着雷霆的重量,又如同驾龙飞翔一般矫健,月镜宸的动作越来越快,除了那满目的剑影之外,再看不见月镜宸的身影。 第一百八十一章凤求凰 直到剑舞结束,众人依旧是日痴如醉,目眩神怡的样子,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一阵掌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此时月镜宸已经从殿外走进来了,身后的剑不知从哪里落下来,准确的插入了月镜宸握着的剑鞘里面。 待剑入鞘之后,月镜宸将手中的剑往边上一抛,然后闲庭信步进入大殿,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对着凤长歌伸出手来。此时已是深秋,月镜宸的额上却已经布上了细密的汗水,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最后很快顺着月镜宸的下巴落下来,抵在了酒杯里面,引得杯子里面的酒水泛起了一阵涟漪。 凤长歌坐在位子上面看着月镜宸稳健飒爽的样子,心脏的跳动似乎慢慢的变得快了起来,她看着月镜宸怔怔的伸出手,放在了月镜宸的手上,另一只手更是下意识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月镜宸额头上的汗水。 “辰王妃,这是何物?”月晋荣也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一幕,在表演结束之后,月晋荣开口问着边上的凤长歌,像是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大概也是凤长歌的母家,慕容家才有的机关术制作出来的东西。 “回皇上,此为铜人,半月前,臣女在哥哥府上看到士兵们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便想到在战场上的时候,将士们都必须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地方的进攻,臣女便想着有没有一种方式能够用最大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便研究了这个铜人,希望能够在未来战场上保护士兵们的安全,减少伤亡!” 听到月晋荣的问话,凤长歌回过神来,跟着月镜宸一同跪在了月晋荣的面前,将铜人的来历介绍了一下。月镜宸看着凤长歌,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全程都在听着凤长歌说话,也许凤长歌不知道,他刚刚表演的那一段剑舞叫做凤求凰,虽然是表演给月晋荣看的,但是他也希望凤长歌能够看到自己的心思,可是凤长歌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 “铜人?听起来倒是非常有意思的东西,你说这东西可以在战场上帮助士兵抵御敌人,可是真的?”月晋荣虽然觉得新奇,但是听凤长歌说可以帮助士兵打仗,月晋荣却是表示怀疑的,看着刚刚铜人的表演,月晋荣觉得这玩意儿不过是用来表演观赏之外,便无别的用处了。 “皇上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叫来士兵们与之一战,若是铜人败了,臣女甘愿受罚!”凤长歌对于自己制作的东西有着极大的信心,这原本也不是她空无说出来的大话,而是在凤将军府的时候,铜人的威力便是得到过验证的。 “既如此,那众位爱卿便随着朕去看看吧!”月晋荣看着凤长歌底气十足的样子,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站起来带着众人往训练场走去,其实他心底里是已经相信了凤长歌的,但是铜人的战斗力他确实很想看看。 众人跟着皇上站起来,一同往了,练武场走去,铜人也被重新装进了箱子里面一同送到了练武场里面,此时禁军统领正带着士兵们训练,见到皇上过来,立刻迎上来行了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吧,今日辰王妃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朕想你们与之一战,以此来测试一下它的实力可好?”月晋荣说话非常的婉转,可话里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大概是上位太多年的缘故吧! “自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皇上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禁军统领在听到辰王妃三个字之后,下意识的朝着凤长歌的方向看了一眼,在接触到月镜宸清冷的视线之后冲着月镜宸点点头,而后又将目光转到了月晋荣的身上,恭谨的问道。 “便是这个东西,这是辰王妃利用慕容家机关术打造之物,说是能够代替士兵上战场打仗。朕想着爱卿手底下的士兵是宫中最强悍的军队,由你来测试它的实力最好不过了,若是这铜人士兵真能以一敌十,朕便下令大力生产,以护边疆将士们周全。” 月晋荣面上依然是微笑的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温润,这是众人从来没有在月晋荣的脸上看到过的表情,月晋荣今天会是这般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自然是因为在寿宴收到了这样很有意义的礼物,二是为了什么,恐怕就只有月晋荣心里清楚了。 “这,微臣不是小看机关术,只是那些个玩意儿又不是人,怎么能和人比,皇上您这样做不是为难微臣吗?”禁军统领在听到月晋荣要他做的事情之后,显然有些不乐意,虽然辰王妃制造的泄洪水坝的威名已经从扬州传到京城了,可这也不代表她制作的东西能够和禁卫军抗衡的啊! “庞统领,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你姑且派一些人比比看。今日是皇上寿辰,便当是表演了一个节目,你看可好?再说了若是你们表现好了,皇上也许还能给你们赏赐呢?”说话的是当日同凤长歌一同前往扬州的工部尚书蔡大人。 他是亲眼看着扬州泄洪大坝从无到有的,况且大坝在建成之后便经历了一场暴雨,那场雨是从扬州存在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雨,当时扬州城里面的人都撤离了,他们以为扬州城会保不住,没想到,在经历那场大雨之后,扬州城毫发无损,但是千里之外从未被暴雨影响的柳州城却遭了殃,好在受灾面积不是很大,柳州城自行消化了。 “是啊是啊!就比一场吧,权当是看个热闹了,你看可好?”边上的人纷纷附和着,毕竟刚刚在华清宫的时候,铜人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出彩了,所以他们也非常期待着铜人与人对战时候的表现,相信若是辰王妃的话,应该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相比起边上那些人的兴奋,凤言廷的表情却不是非常的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惊艳的铜人 本就是有些阴郁的脸在此时看起来是更加的晦暗不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凤长歌如今的表现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不仅是聪明才智,便是连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上了她母亲的味道。 同样看着凤长歌的还有凤长天,他同凤言廷的想的是一样的,他甚至可以根据仅存的记忆,凭着凤长歌的轮廓描绘出母亲的样子来。母亲已经离世这么多年,凤长歌竟也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看着与母亲越来越像的凤长歌,凤长天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感觉,大概多半是安慰的吧 都说父子最是相似的,凤长天的外貌应该是最像凤言廷的,可因为前凤王妃,也就是凤长歌和凤长天母亲的关系,凤长天和凤言廷的关系就一直非常的尴尬,凤言廷虽然挺喜欢凤长天的,可因为凤言廷对凤长歌的态度,导致凤言廷和凤长天的关系随着凤长歌的长大就越来越疏远了。 “那好吧。”禁军统领见这么多人都在叫他比试比试看看,又有月晋荣的话在前,也不好直接拒绝,虽然心里非常的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他对着月晋荣行了一个礼,退回去随便点了几个士兵在练武场中间的台子上站定,等待着他们这一次比试的对象过来。 “抬上去。”月晋荣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朝后摆摆手,后面抬着箱子的人将箱子抬到了练武场上面去,凤长歌走到台上,将铜人从箱子里面弄出来,将铜人调整好之后,又从兵器架上面拿了一根木棍放在铜人的手里,好歹也是皇宫里面最厉害的禁卫军,手里怎么也该拿点武器才是? 也不知道凤长歌做了什么,铜人竟然将木棍牢牢的握在了手里,还用棍子耍了一个漂亮的棍花,凤长歌分寸拿捏的不够到位,差一点被铜人耍出来的棍花一棍子砸在脑袋上,若不是凤长歌反应快,恐怕凤长歌今天就要见血了,凤长歌这边差点破相,台下的重任却被铜人这个漂亮的棍花吓呆了。 “小子,你调皮了!”凤长歌心有余悸,一脚揣在了铜人的脚上,铜人发出咯啦一声响了起来,似乎是在朝着凤长歌低头认错,这一反应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听着他们的笑声,凤长歌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进退,还是月镜宸走过来牵住了凤长歌的手从练武台上下来,到月晋荣的身边站好,然后等待着好戏开场。 不管这场对抗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月镜宸今天的心情都非常的好,他伸手握住凤长歌的手,面上看起来是如沐春风的和煦样子,凤长歌看起来非常冷漠的样子,可这个人的潜意识里面似乎是很信任自己的样子,不然不会任由着自己做这些事情的,这就是他的辰王妃。 在凤长歌调试好之后铜人似乎是被打了鸡血的样子,随着边上的禁卫军们冲上去,铜人将手中的棍子潇洒的一挑,一拨,一扫,将靠近自己身边的禁卫军都扫到了一边去,推开之后还不忘卖一卖他那套漂亮的棍花,第一回合,铜人赢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禁军统领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自铜人将他的禁军们扫开的时候,面上就是非常惊讶的表情,一直到他的禁军们都倒在地上哀嚎着,这才快步的走到月晋荣的身边道:“皇上,这次不算,这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再来一次,不然微臣不服!” “庞统领,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这一场胜利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内,蔡大人看着禁军统领耍无赖的样子,面上带着笑容,非常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来对这位将军的行为作风看来是非常了解的了,有了禁军统领在那里耍着无赖,气氛倒是意外的和谐了起来。 “都说辰王妃的机关术厉害的很,我们也是想要挑战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辰王妃的手里讨点便宜啊,蔡大人您可不能拦着我们啊,皇上您觉得呢?”庞统领看起来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嘴皮子倒是比一般人还要溜一些,蔡大人不过说了这么一句,立刻被反驳的没有还嘴之力。 “你啊你啊,都说宫里庞统领的嘴巴是最会说话的了,原本朕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不由得朕不信了,即是你想要再比一场,真原本该满足你的。只是这铜人是辰王妃所铸,同不同意的还是要问过她的意见,辰王妃,你看如何?” 月晋荣大笑着顺眼这句话之后,便将目光转到了凤长歌的身上。他自然是希望能够再比一场的,但想到凤长歌在华清宫大殿之上立得军令状,也不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庞统领的要求,但若是凤长歌自己开口答应下来便没有问题了,话刚说完,众人的目光都转到凤长歌的身上,他们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是刚刚没有看够。 凤长歌没有立刻说话,看了看边上都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的那些人,凤长歌也是无奈的很。她本来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所以月晋荣将目光转到她身上的时候,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庞统领,光是这样比是不是怪没意思了一些,你立个彩头,如何?” “这个嘛?”庞统领有些为难,比武就比武,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的,再说了,就算是立彩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立彩头啊。庞统领只能转过头去看蔡大人,希望蔡大人能够帮一下自己,可惜了,蔡大人完全没有理会庞统领的意思。 “不如这样吧,庞统领,若你输了便围着这练武场三圈,没跑一圈就说一句皇上吉祥,皇上福寿延绵如何?”凤长歌也没有为难庞统领的意思,不过说实在的也没有什么好的彩头可立,既然今天是月晋荣的寿辰,那么彩头是这个也能变相的讨好一下月晋荣,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立彩比武 “就按辰王妃说的办!微臣这就去准备。”庞统领没有反对,反而觉得这样的彩头非常的合理,庞统领应了一声之后就喜滋滋的去准备去了。第一场因为没有准备所以输的有些惨,这第二场他可要好好的应对才是这么多人若连一个铜人都打不赢,着实丢脸了一些。 凤长歌面带着微笑,现在月镜宸的身边,看着台上已经行动起来的众人,对于铜人,她非常的有自信,只要不是像月镜宸一类的高手,铜人完全是可以轻松取胜的。因为在制作的时候,凤长歌就在中枢驱动的地方做了下了很大的功夫,根据齿轮的运转,铜人可以打出很多的招式来,但因为毕竟是机器的缘故,凤长歌在制作的时候,还着重的在铜人的后背防御进行了设计,加上铜人本身就刀枪不入的特性,即便是稍微厉害一点的人,都可以轻松拿下,不过若是那些懂得机关术的人,即便是不会武功也可以打败铜人。 第二场比赛打的还算精彩,禁卫军跟铜人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因为铜人刀枪不入没有痛苦的的缘故,最后败下阵来的还是禁卫军的人,原因是铜人出手不懂掌控力度,每一个只要被打到的人基本上都没有能在半刻钟的时间内还手,所以总体来说铜人赢得还算轻松。 看着最后的结果,庞统领有些垂头丧气的,不过心中对于凤长歌的钦佩之意却是意外的浓厚了起来。此女巾帼不让须眉,比起京城里面那些纨绔子弟来,要出色的太多了,果然是与能战神月镜宸相配的人物。比起那位撒娇卖萌的郡主,这位辰王妃,好的不只是一点点,竟不知这凤王为何会不喜欢这位倾城的嫡女,不过,都是凤王府家事,也不该是他能诟病的。 “微臣输了。”庞统领倒也是个很干脆的人,甚至没有凤长歌辩驳什么。很主动的便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不过这一场对决凤长歌本来就是占尽优势,赢了也没有什么可庆祝的,只是因为一句微臣输了,倒是让凤长歌对于这个看似直肠子,却城府深重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即是你这般痛快便认输了,那么你二人之间立下的彩头也该做到。”蔡大人微笑的看着庞统领,似是一副调侃的样子,不过众人都知道蔡大人跟庞统领的关系是最好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没想到,两个人的性格却和小时候截然不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转换了身份的,大概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或许也是因为小时候大人总喜欢说的那句你看看人家,这么听话,偏是你,只知道调皮捣蛋! 庞统领看了他的好友一眼,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也是刚刚他才恍然想起前些日子,好友去往扬州抗涝救灾之后回来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来,只可惜当初他没有放在心上,若不然,今日又怎么会输得如此惨烈?看着已经挂了彩的下属们,庞统领认真的点点头,便是惨烈似乎都还不够恰当。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便要做到,所以庞统领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围着练武场跑了起来,一边跑,嘴上还说着恭祝皇上福寿延年的话。庞统领说话中气十足的,是以整个练武场都可以听见庞统领的声音,月晋荣自然是高兴的,看着那其貌不扬的铜人,心里更是多了一丝期盼,此物若是上了战场,又何愁敌国进犯边土。 “好好好,来人啊,赏辰王和辰王妃黄金万两,玉如意十对,再加布帛千匹,不日便送去辰王府。至于五皇子谪封为郡王,赐字安,至于这个铜人便由工部尚书蔡大人配合辰王妃批量生产,全程由辰王月镜宸监督,送往边关。”听着那庞统领中气十足的声音,月晋荣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当场便赐了封赏,月镜风跟随月镜宸和凤长歌谢恩,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确实不痛快的很。 本以为能够借着百寿图博个头彩,却没想到被凤长歌抢了风头,这也就算了,不过是个头彩而已,他完全可以不必计较。但是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明明可以得到王爷封号的他,却因为凤长歌如此搅局的行为,却只能得到一个郡王的封号,这个位置虽然比皇子要高上一阶,可比起月镜宸来还是差了一大截,这让他非常的不甘心。 比起月镜风的不甘心,凤长歌倒是愉快的很,她之所以制造出这样一个铜人来目的不光是为了减少边疆战士们的商亡,更多还是为了打压月镜风。按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应是成功了的。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月镜风是直接被封了亲王的,如今却只落得一个郡王的下场,也算是对他的一点小小惩罚了。 经过中间的这段小插曲,原本应该为入夜时分便早早结束的寿宴却一直没有停止的意思,月晋荣今天似乎特别的高兴。一边看着歌舞的表演,一边与身边的人说着话,偶尔也会和凤长歌说上几句,凤长安看着似乎已经入了月晋荣青眼的凤长歌,满是嫉妒的神色,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原本受宠的是她,怎么现在大家都不再过问她了,而是成天的围着凤长歌转了!不行,她一定要将风头抢回来才是! “皇上,臣女准备了一段舞蹈,想着作为寿礼献给皇上,不知能否请皇上应允臣女表演?”凤长安站起来走到大殿之下,对着月晋荣跪了下来,此时歌舞已经结束,新一轮的歌舞还没有上来,是以在安静的环境当中,凤长安的声音清脆动听,非常的悦耳,比起那些歌姬的声音还要好听上几分。众人已是有了微微的醉意,在听到凤长安的声音之后更是觉得如梦似幻,如痴如醉,只一个不留神的瞬间,众人都沉迷在了凤长安的声音之中。 第一百八十四章遭遇袭击 “一直听说郡主的琴技不错,没想到还会跳舞?正好朕也看腻了宫中的舞蹈,换换新的花样也好,朕应允了。”今日因为高兴的缘故,月晋荣也变的特别的好说话。在听到凤长安主动要求表演之后,面上也没有释怀的神色,反而是一脸期待的样子,也或许就像是月晋荣自己说的,宫中的歌舞千篇一律,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看着也是有些厌弃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凤长安倒是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下去换了舞裙之后,便带着红色的绸缎从外面进来了,凤长安的身姿非常的轻盈,旋转的时候腰间用来压裙的玉佩在半空中舞动着,随着身体的摇摆,非常的有节奏感。凤长安身着一件百鸟裙,头上也点缀着孔雀金步摇,转动之间灵动飘逸,看着倒真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看多了宫中舞姬编排出来的舞蹈,在看凤长安那般华丽炫目的舞步,自是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样子。只是凤长安跳的这个舞,凤长歌却非常的熟悉,这便是在祖母寿辰的时候自己跳的那一曲水袖舞。然而,凤长安在原有的武动上面大胆的做了改动,配合上华丽无匹的百鸟裙,看起来却比她当时跳的那只舞要美轮美奂了很多,看来背后应是有高人指点的。 一曲终了,就在众人都以为凤长安会结束了的时候,外面忽然扔进来一卷布帛,凤长安的长袖甩动,将自己的袖子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墨盆之中,停留了片刻之后,水袖甩出,在布帛之上留下了墨色的痕迹。凤长歌看明白了,凤长安是想用舞步作画,凤长歌皱着眉头,并不是特别想凤长安完成这一段的表演。 她冲着身边的白霓裳点点头,白霓裳和凤长歌在一起的时间的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在接触到凤长歌的视线之后,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白霓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在舞蹈快要结束的时候,快速的从手里扔出了一个豆子,击打在了凤长安的脚窝上面。这一个小小的豆子虽然不大,力量却是不小,凤长安直接跪在了画卷之上,失误来的猝不及防,凤长安知道要遭,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假装自己是在给月晋荣行礼:“臣女恭祝皇上,愿皇上万事如意,永享天年!” “起来吧!”月晋荣乐呵呵的免了凤长安的礼,待凤长安退下去之后,便让人将凤长安用水袖舞所做之画竖起来,以供众人观赏。然而,在看清画卷全貌之后,月晋荣显得有些失望,画卷原本看上去非常的华美,是气势磅礴的风景画,可是却在画卷右下角的地方多了一点墨点,使得整幅画都没有可夸耀的价值。 “朕有些累了,今晚的宴会便到此结束吧。各自回府早些休息,不要影响了明日的早朝,都散了吧!”似乎是被凤长安的并不成功的画卷影响了心情,又似乎是月晋荣真的累了,反正月晋荣就这样从龙椅上面站起来,往华清宫外面去了。 众人本来就有些厌倦了,见到月晋荣已经站起来准备退场了,他们也就跟随着月晋荣一起站起来,离开了华清宫。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华清宫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华清池里面的浮萍们,还随着清风在池子里面游荡着,宛如没有归宿的孤魂一般。 凤长歌和月镜宸一同自皇宫里面出来,今夜得月色非常的迷人,如霜一半的光色照耀在人的身上,没有暖意,但是周身看起来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银光,让凤长歌整个人看起来仙气十足的。若不是因为凤长歌规规矩矩的穿着王妃娘娘的服饰,月镜宸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他伸出手握住凤长歌的手,然后两个人慢慢的往辰王府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明明可以做马车的两个人,在最后居然选择了步行,偏偏凤长歌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是有一种非常享受的感觉。凤长歌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同,所以有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这一认知,让凤长歌越发觉得,她有一些习惯月镜宸在身边的感觉了。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但是我一直没有问出来,不知道今天你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我的疑惑?”似乎是闲聊,又似乎是试探,月镜宸说话的时候非常的随和,看着凤长歌的眼眸,却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盯着凤长歌,似乎想要将凤长歌面上所有的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你问吧。”凤长歌侧头看了白霓裳一眼,这个人的疑惑,大概也是从奶娘死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白霓裳吧。说实在的,白霓裳是不是凤长歌身边的人这个问题,本来也没有确切的定义,就像是凤长天也不过是只知道他们救了白霓裳。白霓裳之所以在京城逗留,一开始是因为要养伤,后来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这些月镜宸应该是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个问题,月镜宸本来是不打算问的,可是压抑在心里又格外的难受,趁着今天凤长歌心情似乎很好,又趁着今天月色正好,他很想问问凤长歌究竟是为什么。即便是一个他不喜欢的答案,他也不会有遗憾的地方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努力,努力让凤长歌接受自己,反正这辈子他不愿意就这样和凤长歌分开了。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凤长歌根本没有想到,这个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这算不算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事实上,凤长歌一直在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没有想到,当事情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凤长歌还是跟她想象中的一样的手足无措。 月镜宸刚想说什么,整个人就变得警觉起来,他将凤长歌拉到自己的身后,紧紧的护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中了埋伏 凤长歌看着月镜宸脸上的表情,心下也有些许的不安,白霓裳已经从凤长歌的身后走到前面来了,在月镜宸的面前,白霓裳是不用藏着掖着的,因为实力差距的关系,自己有多少本事,月镜宸凭着猜测就能猜出个七八分来,况且一开始他们也没有打算瞒着月镜宸。 “有埋伏!”白霓裳走到凤长歌的身边,提醒了凤长歌一句,凭着白霓裳的本事,保护好凤长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白霓裳希望凤长歌有能够自保的本事,未来的日子很长,她不可能永远陪在凤长歌的身边,保护着凤长歌,很有时候,凤长歌只能凭着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的。 凤长歌慎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现在的凤长歌,哪里有心思去想他们被埋伏了的事情,她更想知道的是埋伏他们的人是谁。白天在华清宫的时候,凤长歌好像看到贤皇贵妃,对着凤言廷打了一个眼色,难不成这件事情又是他们的主意吗?他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能够安宁一些啊!至于他的那个爹足够狠心,凤长歌有些失望,虽然知道这个人不喜欢自己,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的父亲追杀,也不是能够让凤长歌去坦然接受的事情。 不多时就看到前面围过来一批黑衣人,大概是因为很忌惮着月镜宸,因此着一次被派来暗杀凤长歌的人数并不少,凭着凤长歌并不算敏锐的听力,她都可以感觉到,道路边的屋檐上也藏着不少的人,估计是想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们是不是低估了月镜宸和白霓裳敏锐的洞察力! 此时,凤长歌这边只有月镜宸和白霓裳两个人是有武功的,她虽然会一点,但是仅仅是凭着这些天跟着白霓裳学的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帮手,所以需要保护的就是凤长歌自己和碧莹两个人了,看着前面围上来的人,凤长歌都觉得,白霓裳和月镜宸没有办法能够应付过来。 凤长歌带着碧莹往后面靠了靠,避开他们的战圈,可是那些人目标是凤长歌,这样多来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那些人见凤长歌有想要逃开的欲望,立刻派人围了上来,眼看着凤长歌的手要被他们抓住,月镜宸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凤长歌的身边,将已经飞向凤长歌的飞镖挡开:“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跟在我们后面自己注意一点,不要被他们给抓住了。” 凤长歌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在月镜宸说完这句话之后,凤长歌就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月镜宸的身边。要不是因为月镜宸还要分神对付那些人,凤长歌很有可能就已经挂到他的身上去了,然而,凤长歌这样亲密的接触对于月镜宸来说,感觉似乎并不赖。 两方都是一触即发的场面,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可是谁也不知道是谁往月镜宸这边扔了一个飞镖,两方之间的冲突就此开始了。 凤长歌被月镜宸护在身后,全程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剩下的几个看到情况不对,立刻就撤退了,因为月镜宸这边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的关系,也没有说要追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碧莹似乎受了一点惊吓的样子,不过看起来还好,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为了避免接下来可能还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月镜宸也不敢在路上晃悠了,上了跟在后面的马车,直接回辰王府去了。 白霓裳本来也想去辰王府的,但是在刚要进门的时候,凤涅楼那边忽然传来的消息,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白霓裳禀告,凤长歌没有强行留下白霓裳,而是让白霓裳回凤涅楼处理事务去了。本来白霓裳也没有必要一直跟着凤长歌,只是奶娘的事情给了白霓裳一个警醒,凤长歌现在的仇家可能比白霓裳都要多了,若不好好的护着,诸如此类的事情可能会再发生,这也是白霓裳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凤长歌身边的原因。 早上的时候,凤长歌就去来了凤涅楼,一方面她是想要知道昨天那个来找白霓裳的人究竟说了什么,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在辰王府里面待着有些无聊了,月镜宸这几天倒是不会在辰王府,因为月晋荣指派月镜宸督促监工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大概这一个月月镜宸都会变的非常的忙碌。 然而凤长歌刚到凤涅楼,还没有把凳子坐热,楼下就穿来了一阵的喧嚣,凤长歌从窗台上探出头去,就看到凤长轩在楼底下抓着一个凤涅楼的姑娘大喊大叫着,似乎是因为凤长轩花了重金,想要买那个姑娘的初夜,可是那姑娘并不愿意,大概是嫌弃了凤长轩一脸酒色的样子吧! 凤涅楼里卖艺不卖身,凭的全是自愿一说,凤长歌和白霓裳也不会看着客人们强逼了姑娘们卖身。所以在凤涅楼里的姑娘们,日子过的虽然没有其他花楼的姑娘们那般的优渥,但是好在是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的,姑娘们之间也没有过多的竞争,都是各凭本事吃饭,又何须吃醋别人客人比自己的多。 “这小子还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来是我凤涅楼闹事,我现在就让人把他给轰出去!”白霓裳一直记得奶娘的事情,因为凤长轩跟凤王府里面那个歹毒心肠的女人是一伙的,自然也是厌恶的很。可开门做生意也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所以只要凤长轩不惹事,在没有决定对凤长安他们动手之前,该赚的钱,白霓裳一份都不会少赚,况且给凤长轩开的价格本来就是别人的两倍,白霓裳的态度是我就这个价,你爱来不来! “你别急啊!”凤长歌拉住白霓裳,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比起直接轰凤长轩出去,她觉得她有更好的办法教训一下凤长轩,这也算是给他们讨要一些利息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凤长歌的计谋 无论是为了自己死去的青儿,还是奶娘,又或者是前世,凤长歌的惨状,这桩桩,一件件,只要想起来,都会让凤长歌难以呼吸。 凤长歌看着凤长轩眼眸眯缝出一道痕迹来,眼眸之中闪现出来的微光,带着春寒的料峭,凤长歌绝对不会让凤长轩好过的。思索了一会儿,凤长歌心里终于有了主意,她伏在白霓裳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白霓裳便一脸邪笑的离开房间,给凤长歌办事去了。 凤长歌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还在那里胡闹的凤长轩,将手里面握着的花生捏了个粉碎,那感觉就像是在捏着凤长轩的脖子一样。凤长歌心里的恨,哪怕是萧燕和凤长轩兄妹死上一百次都是没有办法弥补的,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机会,只要落在了凤长歌的手上,凤长歌都是不会放过的。 不多时,就有一个身姿非常妖娆的女人从楼梯上面走下去,到凤长轩的身边去,用妩媚的眼神在凤长轩的身上游走着,一开口就是甜的能够腻死人的声音:“凤公子,您是大人物,何必跟一个女子计较呢?若是凤公子不嫌弃的话,就让奴婢陪着您吧,一定包您满意如何?” 凤长轩非常的好色是圈子里面都知道的事情,果然在女人开口之后,凤长轩的面容之上就已经褪去了愤怒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淫邪的表情。他放开那艺伎的手,搂住那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身,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其实如果可以忽略凤长轩脸上的表情,这个人看起来倒还真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样子,可惜了,这个人这辈子看起来就只能像是个暴发户! “不知道美人芳名啊!”凤长轩勾起女子的下巴,将人妖娆的模样全部都看在了眼里,这女子长得确实非常的漂亮,星眸皓齿的顾盼之间留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味。其实对这个人,常来凤涅楼的人都非常的熟悉,她曾是凤涅楼的头牌,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便不再接客,有人说是因为有人给姑娘赎身了,只是如今她又为何还会在这里出现,就不得而知了。 “凤公子,小女名叫忘川,您可不要再忘记了啊!”忘川将自己手中的帕子往凤长轩的脸上一挥,沾染在帕子上面的独特香味,就在一呼一吸之间窜进了凤长轩的鼻子里面,这是一股特别好闻的独特香味,凤长轩只是这样闻了一下,便觉得彻底陶醉了。 “忘川,好名字,既然美人都这般说了,我又哪有强求的道理?不如,就让美人儿好好伺候本公子吧!”凤长轩一脸的淫邪模样看起来非常的猥琐,即便是一身白衣,恣意倜傥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街上的地痞流氓一样,这个流氓一点也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将已经软在了怀里的美人儿打横抱起之后,就往外面等候着的马车去了。 才刚看到进入马车里面,旁人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暧昧的声音来,边上经过的男男女女们无不面红耳赤的样子,显然是凤长轩已经迫不及待了。凤长歌所在的房间在装修的时候就在两边都装了窗户,一面刚好可以看到大堂里面的样子,而另一边却刚好可以看到凤涅楼大门口的情景。 凤长歌看着凤长轩的马车渐渐的远去的样子,嘴角勾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白霓裳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房间里面,看着凤长歌面上的表情,白霓裳忍不住感到一阵的恶寒。其实有个问题白霓裳一直都没有想通,那就是萧燕是从哪里获得的勇气,和这样一个心思深沉,手段多变的人作对的? “都安排好了吗?”凤长歌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白霓裳探究的眼神,凤长歌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在美人榻上面坐下来,拿起边上那本她上次遗落在这里的机关术详记,慢慢的翻看着。其实这些书她已经看过不下三次了,里面的内容即便是倒着看,她都已经能够看懂了,她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要躲开白霓裳的眼神罢了。 “都安排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白霓裳哪里会不知道凤长歌的意思,既然她不想说,白霓裳自然也不会勉强,走到凤长歌身边坐下来,抓着小几上面,她亲手为凤长歌雕刻出来的玉轻轻的摩挲着,这是白霓裳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但什么时候养成的,白霓裳却已经不知道了。 “那就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凤长歌应了一声之后,就站起来准备离开了,现在月镜宸应该只是知道她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至于她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应该还是不知道的。为了不暴露更多的东西,凤长歌就决定离开了,从前她只要来凤涅楼,都会跳上一支舞,现在连舞都不跳了,怕的就是可能会被有心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便走了,不多做一会儿吗?还是说,你的心上人正等着你回去呢?”白霓裳有意调侃凤长歌,站起来一边跟着凤长歌往楼下去,一边说着一些非常暧昧的话。凤长歌斜了她一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显然是已经习惯了白霓裳这般说辞,其实若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把白霓裳给收拾了,但是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武艺高强,自己现在还不过就是一个菜鸟罢了。 凤长歌回到家的时候,月镜宸已经在辰王府门口站着了,见到凤长歌从面进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将手里拿着的定青色薄披风披在凤长歌的身上,刚刚想好要跟凤长歌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裳,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我若不在身边了,谁照顾你啊!” “自古冷暖自知,我怎会让自己着了凉呢,你怎的在这里?可是有事要跟我说吗?”凤长歌自是明白月镜宸话里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七章凤长歌动情 她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了自己跟月镜宸之间的距离,面上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起来,仍旧是春风和煦的样子,可这样的微笑落在月镜宸的眼眸之中,却充满了疏离之感。 月镜宸知道凤长歌不喜欢自己,可在看到凤长歌这般的态度之后,仍然觉得有些失望,他以为过了这么久了,凤长歌对于他的态度至少也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改观了的。可今天看来,这么久了他们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曾往前跨进过半步,月镜宸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言,随着凤长歌一起进到府中,这样也好,至少他不再抱有希望了,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样的不甘心呢!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说的大概就是凤长歌和月镜宸之间的情况,凤长歌有些不习惯月镜宸这样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后面,尤其是那表情好像是被她虐待了一样,鬼知道月镜宸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灵丹妙药,受不了月镜宸的无言,凤长歌只能开口询问道。 “凤长歌,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样的生疏了呢?”月镜宸张了张嘴,终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走了。他真的有些难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被谁捏着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呼吸,可是凤长歌却像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生疏感,却让月镜宸置身于冷风之中,只觉得浑身冰凉,无处可暖。 看着月镜宸远去的背影,凤长歌的心里也不好过,她也在想月镜宸这个问题,或许她比月镜宸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可是她也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大概是在凤长歌意识到她也喜欢这个男人的时候吧! “小姐,快入夜了,外头冷的很!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碧莹从屋子里面出来,见到凤长歌一个人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走去一看却发现,凤长歌不知在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碧莹慌张的掏出手帕,帮着凤长歌擦去脸上的泪水:“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唬奴婢啊!” “我没事。”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凤长歌整个人都懵了,她竟不知心中的悲伤从何而来,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扼住了凤长歌的喉咙,眼泪也就不期然的落了下来,其实她的心里应该是有月镜宸的吧,可是,他们真的不合适,像是月镜宸这般优秀的男人,值得拥有更加优秀且识大体的女子相配,而这个女子却不会是她。 凤长歌对着碧莹轻轻的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凄苦,也许同样有着爱而不得这个烦恼的不仅仅只是月镜宸一个人,只是凤长歌和月镜宸不同,她不敢真心付出,不过是怕真情错付而已。同是帝王家的血脉,她不相信月镜宸能够从一而终,她怕月镜宸会变成第二个月镜风,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从未拥有,这样也就不会再受伤了,她这颗已经遍布伤痕的心也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不是吗? 天下最复杂的便是感情,在多少个夜里,同样没有办法入眠的绝不仅仅是凤长歌和月镜宸两个人,还有凤长天和白霓裳。白霓裳看着外边如水的月色,明明是昏昏欲睡的样子,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睡着,一想到凤长天早上跟自己说的话,白霓裳就觉得心惊肉跳的,整个人虽然很温暖,却又觉得无比的难受,凤长天有着大好的前途,怎么能被她一个江湖女子耽误了呢! “掌柜的,忘川已经成功了。”就在白霓裳还在颓丧着的时候,风中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最后这阵细碎的声音在白霓裳的窗台边停下,一个一身黑衣,从形体上来看是个女子的蒙面人,将一封信交到白霓裳的手里,让白霓裳过目。 只是一瞬间,白霓裳颓废的神情就消失不见了,在任何人的面前,白霓裳看起来永远是这般冷若冰霜的样子,可是也只有凤长歌明白,这个人有着一颗热血的心,比起京城里面那种看透了人情冷暖的人来说,白霓裳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有人情味。 白霓裳简单的将信里的内容看了一下,然后将信放在手心之中,用内力将其震碎之后,往窗台外面一挥手,让夜风把手心里的粉末带走了:“我知道了,你们接应一下,让忘川从里面撤出来,至于是去是留,你让忘川自己决定吧,若是她选择了离开,你便给他足够的银两,即便是离开了凤涅楼,也要让她有足够的银钱过下半生。” “是,属下知道知道了。”蒙面人应了一声之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从窗台的屋檐边上往后一倒,在出现在白霓裳视线中的时候,人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这个人是凤长歌在决定组建自己的势力之后,白霓裳培养出来的人里面最优秀的一个,平常白霓裳都喜欢将事情安排她去做,事实证明她有足够解决问题的能力。 白霓裳看着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表情也不再是刚刚那样的颓丧样子,这件事情也算是在奶娘出了事情之后,唯一发生的能够让白霓裳心里舒坦点的事情了,她也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尽早的通知凤长歌才可以,所以也不管人是不是已经睡了,白霓裳就从窗台里面跳出去,直奔着辰王府去了。 然而白霓裳到了辰王府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辰王府的守备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森严很多,若是她贸贸然的从外面进去肯定会被辰王府的人发现的。只是白霓裳觉得奇怪的是,辰王府其他地方看起来明明是比较松懈的样子,为什么凤长歌的院子外面看起来好像要比其他地方要森严了好多的样子,月镜宸究竟是为了防着凤长歌,还是保护凤长歌? 第一百八十八章计策成功了 这个问题刚从白霓裳的脑海之中滑过,她就知道答案了,因为她看到月镜宸从他自己的院子里面出来之后,就走到凤长歌的院子里面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紧闭着的阁楼窗户发起了呆,中途月镜宸什么都没有做,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哀叹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 白霓裳有些搞不懂了这个人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白霓裳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个人是在乎凤长歌的,结合被袭击那一晚的情形来看,凤长歌对于这个人还是很重要的,可惜,凤长歌好像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样算不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白霓裳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哪有心思去管凤长歌的事情?白霓裳又呆了一会儿,见实在是没有接近凤长歌的机会,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其实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多,没有必要非得搞这么一出。 凤长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她现在的身份是辰王妃,不好随时到凤涅楼去,不管那里是什么样的,但凤涅楼对外的身份是青楼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她一个辰王妃时常的出入青楼,可能会被人说一些闲言碎语的,对于月镜宸的影响不太好,她知道这个消息也还是两个人在凤将军府的时候遇到了,白霓裳告诉凤长歌的。 这个时候的凤长歌忽然很好奇,现在的凤长轩是什么样的状态,她让人悄悄的从外面给秦朝华递话进去,让她时刻留意着凤长轩的动静。很快秦朝华那边就有消息传过来了,说是凤长轩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凤长轩总是会定时从凤王府里面出去,想来是去看什么人去了。 凤长歌刚开始还不明白凤长轩既然已经惹了这样的麻烦,怎么还会时不时的出门,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才知道,凤长轩去的地方是一家药铺,虽然不明白他去这里是要做什么的,但是按着情况猜测应该是去看病的,凤长歌笑了一下,正想着应该怎么样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结果却没有想到多日来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楚清秋先动手了。 看秦朝华传来的消息上看,应该是楚清秋知道了凤长轩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去了青楼,这件事情让怀着孕的楚清秋非常的不满,便在府中大肆宣扬凤长轩已经不举了,整日里都必须要吃药才能够勉强满足她的需求了,再结合凤长轩府中经常飘散出来的那股子药味,大家便信以为真了。 然而凤王府里面的人非常的不理解,楚清秋怎么会将这样私密的事情拿出来说,可是青楼女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也不奇怪。相反她是青楼的人,更加能够知道男人最怕被人说的是哪一点,再加上凤长轩这几日也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也算是被楚清秋歪打正着了。 凤长轩一心只想要将自己得病治好,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楚清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回到府中就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一见到自己出现,这些人便噤声躲得远远的了。萧燕瞪了那些下人一眼,也觉得面上臊得慌,目光在凤长轩的裆部扫了一眼之后,还是没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问出这样不要脸的问题来,她走过去拉着凤长轩的手,进了自己的院子。 “儿子,你跟娘说,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问过楚清秋了,说她根本没有在吃药,那些药都是你在喝的,你究竟怎么了,你和娘说实话!”一进到自己的院子里面,萧燕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要知道凤长轩要是不举了,他们这一脉也算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娘,您再说什么,儿子怎么没听懂!”凤长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是惨白的一片,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慌乱的样子,难不成他们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吗?这怎么可能!他已经做的非常的隐秘了!想到这里凤长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强装镇定的反问道。 “还不是你那个从青楼里面带回来的女人,到处说你,说你不举了,娘就是想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萧燕磕磕绊绊的说了很久,这才把话给说明白,若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她怎么可能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说这样的话?真是丢人的很!萧燕心狠手毒,脸皮到底还是薄了一些,比起不要脸来,也没有那个女人厉害! 凤长轩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百依百顺的楚清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虽然面子上面有些过不去,但是凤长轩的心里还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虽然病了,病的也是同一个地方,但是他的问题和不举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想到害他染了毛病的贱女人,凤长轩的牙根就痒得不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发现自己生病了,要去找那个女人算账的时候,那女人居然不翼而飞了,而他也因为要治病的关系,也完全没有心思到凤涅楼去要人。 “娘,您听她瞎说什么呀?儿子身体好着呢,只是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开了一些重要补补身体,没什么的。”凤长轩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身子往玫瑰圈椅后面一靠,端着杯子品了一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二大爷一样,若是老夫人在,凤长轩怕是又要挨打了。 “你没事就好,你也别一天天的就知道玩,也该想想怎么讨好你爹,你看看凤长天那小子,说是又被夸奖了,这样下去凤王的位置早晚是他的,你娘我苦心孤诣了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到了你这里就毁于一旦!”见凤长轩说自己没有问题,萧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平静下来之后又开始数落起凤长轩的不是来。 “娘,你就放心吧,凭着爹对我的宠爱,这个凤王的位置早晚都是你儿子我的,到时候娘您就不需要再处处受气了,儿子会保护您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意外摔倒了 凤长轩最是会甜言蜜语了,两三句话哄得萧燕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尤其是凤长轩捏肩膀的那几下,更是舒服的萧燕直哼哼。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虽然被自己的儿子捏的挺舒服的,但是萧燕也是舍不得儿子做这样的事情的,将凤长轩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在凤长轩的手里塞了一些银两,让凤长轩去买点滋补的东西好好补一补身体之后,就让凤长轩从自己院子里走了。 凤长轩一出了萧燕的院子,面色就变得非常的阴沉,他快步走到院子里面,将正在绣着小鞋子的楚清秋从秋千上拉起来,然后快步进了屋子里面。楚清秋被刚刚一连串的颠簸差点就动了胎气,她蹙着眉头看着凤长轩,面色也变得非常的不善:“凤长轩,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快要生产了啊!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楚清秋,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府上的下人们说我不举了,这样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难道你男人不举了,是这样让你高兴的事情吗?”凤长轩根本不想去管楚清秋脸上是什么表情,光是一想到楚清秋这样诋毁自己,凤长轩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看着楚清秋还怀着他儿子的份上,他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怎么?怕了?怕了你就给我收敛点,不要动不动的就去青楼,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去了,我下一次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到时候名誉扫地了你可不要怪罪我!” 楚清秋知道凤长轩这是要找她算账来了,可是仗着自己现在还怀着孩子,楚清秋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凤长轩的样子,甚至还出言威胁了凤长轩!一开始进到凤王府里面的时候,楚清秋真的是非常小心翼翼的,可是在看到大家对她还算恭敬的样子,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萧燕也似乎根本没有管楚清秋的样子,所以在萧燕看不到的地方,楚清秋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突如其来的富贵生活,似乎已经让楚清秋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以至于到了今天居然敢公开跟凤长轩叫板了,当然这一切,显然出乎了凤长轩的意料之外。 “给你脸了是吗?楚清秋,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凤长轩觉得现在的楚清秋越来越过分了,从前她怎么敢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仗着自己肚子里面怀着个男孩,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是啊,活得不耐烦了,你想把我怎么样,你敢动我吗?你要知道我肚子里面怀着的可是你的骨肉呢!”楚清秋一点都没有在意凤长轩的威胁,反而将自己的肚子往凤长轩的面前顶了顶,大有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弄死你儿子的意思。 凤长轩被楚清秋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真的楚清秋的肚子他还真是不敢怎么样,可是这不代表她愿意咽下这口气,想到那么身材姣好,内里却如此肮脏的女人,凤长轩,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自己恶心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还要将他也给弄恶心了! “行,算你厉害,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凤长轩目光带着狠戾,看着楚清秋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是什么都没有做伸出手指头,在楚清秋的额头上面点了好几下,这才咬牙切齿的转过身去,想要离开,既然这人油盐不进的,他一没有必要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要去哪里啊?”楚清秋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让凤长轩离开,她抓着凤长轩的手拼命的拉着凤长轩的手,想要将凤长轩从门口拽回来。可是凤长轩还在生着楚清秋的气,怎么可能就这样让楚清秋如愿了,凤长轩伸手摔了两下,试图将楚清秋纠缠在自己胳膊上面的手甩开。 楚清秋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狠狠的抱着凤长轩的手臂,摇晃着她的大肚子,怎么都不愿意让凤长轩,这可把凤长轩气的不轻,凤长轩随手那么一甩,就把楚清秋甩在边上了,也不管人到底有没有事情,就直接离开了,不过对于楚清秋,凤长轩压根就没有在乎过。 楚清秋原本被推开之后是撑着桌子的,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桌子上面有水渍的关系,还是因为楚清秋故意的关系,总之在凤长轩离开之后,楚清秋就摔在了地上。楚清秋的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地上,她刚要叫住凤长轩,就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疼痛感,紧接着就感觉腿间有一股热量流了出来。 “来人啊,救命啊!”楚清秋伸手摸了一下腿间,却只在裙子上面摸到了鲜红的血迹,楚清秋一下子就慌了神,她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遭遇这样的情况。怀孕以来,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却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可能导致自己失去这个孩子,然而失去孩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是她如果真的失去了这个孩子,那么她在凤王府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这个才是她最在乎的一点。 门外的人听到楚清秋慌张的声音,立刻冲到了屋子里面,却看到楚清秋满面慌张的倒在地面上,腿间的鲜血将地面都已经染红了,丫鬟尖叫了一声,一边慌张的让人去找大夫来,一边找人来帮着楚清秋抬到床上去:“少夫人,您没事吧!” “你说呢!流了这么多血还能叫没事吗?”楚清秋躺在床上抱着肚子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嘴上却依旧是不饶人的态度,楚清秋不敢在萧燕他们的面前撒野,但是在凤王府里面的小丫鬟面前,楚清秋还是很嚣张的,所以楚清秋那颐指气使的样子,还是挺招人讨厌的。 “少夫人,您消消气,大夫马上就过来了,您先平静下来,当心孩子啊!”丫鬟们虽然很不高兴楚清秋的态度,但是因为她也算是个正经的主子,所以他们也不敢把楚清秋怎么样,只能是好言好语的招待着,要是万一她生出来的真是个儿子的话,他们这帮人可能都会被楚清秋给收拾了。 第一百九十章流产前兆 “大夫呢?不是说马上来了吗?”楚清秋只觉得肚子脸越来越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腹部里面撕扯着一样,她开始害怕起来,要是这儿孩子真的没有了的话,那么她真的会变的一无所有的,她不能让这个孩子丢掉,绝对不能!孩子,就算是为了母亲,您也要坚持住啊,娘求您了! “快去催催!”帮着楚清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的嬷嬷,看着楚清秋越来越苍白的脸门业开始有些慌张起来,人活一大把,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少了,她清楚的知道楚清秋之所以这样也不过是因为保护自己,可是人啊有自己的命,本该是贫穷的人,是过不了富贵人的生活的。 不过她也只是一个丫鬟,她不可能去多嘴说些什么,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楚清秋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无辜的,即便是楚清秋想要借着孩子上位,也不能让这个小生命就这样在楚清秋的身体里面消失,她推了推身边的丫鬟,示意他们再去催一催。 “浅嬷嬷,已经派人去催了,说是快到了,我们该怎么办?”小丫鬟的年纪到底是小了一些,所以见到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是着急忙慌的看着身边的浅嬷嬷,希望浅嬷嬷能够想到一些更好的办法来。 浅嬷嬷虽然是凤王府里面的老资历,但是她也不是个做大夫的,这种事情她那里知道应该要怎么做,她也只能等着大夫过来啊!就在浅嬷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丫鬟们终于带着大夫过来了,大夫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老大夫走到楚清秋的床边,给楚清秋害了脉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给凤王府的人办事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们了:“少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因为摔倒导致了先兆流产,不过只要好好休息吃上几贴安胎药,就不会有问题的。” “谢谢大夫了。”听到这个结果,浅嬷嬷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将大夫开好的药方交给负责楚清秋饮食起居的丫鬟,叮嘱丫鬟必须按时煎药,叮嘱丫鬟照顾好楚清秋,然后她就将大夫送出门去了,她也只是一个管事嬷嬷而已,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多做,但是也不能不做。 “浅嬷嬷,二少爷院子里面今天怎么闹哄哄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萧燕从这边路过,刚好就看到浅嬷嬷从院子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不免有些疑惑,心里却是对楚清秋的怨念愈加的深厚了,她是一直都不高兴楚清秋进凤王府的门,只是因为当初被凤长歌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让她进门。 “回王妃娘娘,刚刚二少爷似乎是跟二少夫人好像吵架了,二少爷推了二少夫人一把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已经有了流产的征兆了。”浅嬷嬷见到萧燕,面上有一些许的不自然,凤王府里面的人都知道,萧燕虽然已经不管事情了,可是实权还是掌握在那个人的手里。 “哼,一个青楼的女子,还一天到晚的这么多事情,要不是因为有个肚子,谁能把她当人看!”说话的人是萧燕身边的嬷嬷,嬷嬷是最宠爱凤长轩的,所以对于楚清秋是非常的不顺眼,听到楚清秋可能要流产了,嬷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行了,说这样的话,也不怕被边上的人笑话,二少夫人还好吗?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能保住吗?”萧燕装作不高兴的呵斥了一句,但是却没有更进一步斥责嬷嬷的意思,对于楚清秋,萧燕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的,然而面上还是装着非常关心的样子,转过头去问跟在浅嬷嬷身边的大夫。 “二少夫人还好,孩子是保住了,只是要休息好长时间,不然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流产的症状,所以必须要好生伺候着才行!”大夫注意到萧燕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了萧燕一眼之后,将楚清秋的情况将萧燕又说了一遍之后,说了一声告辞之后就离开了。 “那就好生照顾着吧!”萧燕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了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萧燕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心领神会,点点头之后扶着萧燕往自己的院子里面去了。浅嬷嬷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心里也是一阵的唏嘘,楚清秋也算是她的儿媳妇,可是听到楚清秋可能要流产的消息,萧燕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浅嬷嬷,还真是世态炎凉啊,您说二少夫人好歹也是怀了凤家的骨肉的,她可能流产了这样大的事情,王妃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给楚清秋领了药回来的丫鬟看着越走越远的萧燕,心里为楚清秋感到不平,都是凤王府底层的人,丫鬟更能感觉到楚清秋的处境有多么的悲凉。 “谨言慎行吧,凤王府是侯门深府,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若是你不想死,就不要做强出头的事情。”浅嬷嬷听到小丫鬟说的话,眼睛下意识的往边上看了看,在确定没有看到人之后,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到小丫鬟的身上,眼眸之中却是带了一些警告的意思,这样的地方能够保住的就只有自己。 萧燕和嬷嬷一起往院子边上的花园走去,因为萧燕是凤王府的王妃,所以她的院子位置也在王府的正中央,这个位置去哪里都是非常方便的。萧燕喜欢清静,住的倒不是从前凤长歌的母亲住的院子,而是让凤言廷选了一个凤王府里中央的位置重新建造了一个庭院。 “到底是冬天,就连着院子里面能够看的风景,也不过是这些长青树了。”萧燕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说起话来也不想往日那般咄咄逼人。事实上,凤长歌不再的日子,萧燕过的还是比较自在的,虽然掌管中馈的权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可是那又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对楚清秋的不满 这些东西,甚至更多的东西,都将她一个人的,凤长歌不过是她成功路上的一个非常渺小的绊脚石而已。 “王妃,那个楚清秋,真的不用……”嬷嬷不是一个懂得高雅的人,自是不懂得萧燕在说什么,不过是府中比较渺小的人,能够看到的,也只是眼前的一些利益而已。这些日子楚清秋因为二少爷的事情弄的凤王府里面鸡犬不宁的,若不好好给上一点惩罚,等到孩子出生以后,怕是要骑到王妃的头上去了。 “慌什么?那女人敢在凤王府里做出这等子事情,我自是不会放过她的,慢慢来,不过一个妓女而已,能够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我倒是不信了,她还能将凤王府翻天了不成!”萧燕横了一眼身边的嬷嬷,大意是嫌弃她说话没有把门,今时不同往日,有些话已经不能够随便乱说了。 “奴婢知道错了。”嬷嬷见萧燕有些不高兴,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抬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经过的人,这才低眉顺眼的道了歉。然后,才又扶着萧燕往花园相反的方向走去,现在已经是深秋,所有的鲜花都已经凋谢了,能够看到的不过是深秋落寞的景象。 “二少爷院子的情况你警醒着一些,别等到那女人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了,才想着补救,到时候可真的来不及了。”萧燕到底还是担心凤长轩的情况,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若是他这个儿子出了什么事情,楚清秋那贱人,就算是搭上了那一条贱命都不够做陪葬的。 “你还舍得回来吗?”那一边萧燕刚叮嘱嬷嬷,要盯着一点凤长轩院子里面的情况,另一边楚清秋有对着刚刚从外边回来的凤长轩发火了,因为中午的事情,凤长轩离开凤王府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的气,刚在外面和几个狐朋狗友喝的酩酊大醉的,听到楚清秋聒噪的声音,干脆连屋子也不进了,转身进了偏房睡觉去了。 楚清秋看着凤长轩跌跌撞撞走远的身形,心里闪过一丝的怨毒,可现在她也不过是需要依靠别人来照顾的一个病患,哪能将凤长轩怎么样?只是将这笔账悄悄的记在了心里,总有一天,凤长轩给她的伤害,她都要一笔一笔的跟凤长轩算清楚。 一连几天凤长轩都没有再出现过,楚清秋腹中的的胎儿刚刚稳定了一些,楚清秋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凤长轩居然敢这样对她,那么就不要怪她无情了,大不了他们两个人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楚清秋对凤长轩有些失望,她觉得,凤长轩当初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应该是爱着自己的,却没有想到,他们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惜,楚清秋虽然是风月场所的人,但是男人的本性她却依旧没有看透,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 “二少夫人,您应该在屋里好好歇着,若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大夫说了,小少爷还没有稳定下来,您可千万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啊!”身后的小丫鬟,见着楚清秋气势汹汹的往偏房里面去,一颗心都揪起来了,昨夜通房的丫鬟趁着少爷醉酒的时候,上了少爷的床,这会儿他们还睡着呢! “别拦着我,谁若是拦着我,我便跟谁急!”楚清秋也是气红了眼,谁的劝阻都不听,昨夜偏房的动静这般大,她若是没有听见,那她就真的成了一个聋子了,他凤长轩可真的是好样的,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做这样的事情,真当她是个不中用的了吗? 小丫鬟实在是不敢上去拦着楚清秋,害怕这人一剪刀扎进她的心窝里面去,现在的二少夫人就跟着了魔一样谁也劝不住。现在应该怎么办?小丫鬟急得四处乱转,看到门口经过的秦朝华,立刻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跪在了秦朝华的面前苦苦哀求着:“秦侧妃,您快去劝劝二少夫人吧!” “这般哭哭啼啼的,被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你有话就直说,若是我能够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秦朝华也被着忽然冲出来的小丫鬟给吓了一跳,若不是因为,从她的院子去老夫人的院子只有这一条路,她也不想往这边来,楚清秋的闹腾劲儿,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二少夫人,她拿着剪刀去偏房了!二少爷现在还在睡着,奴婢们也不敢打扰,若是二少夫人真的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奴婢们也难辞其咎,求秦侧妃帮帮奴婢们吧!”小丫鬟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二少爷院子里面不可言说的事情太多了,时至今日她们也不敢贸然去找萧燕,若是被萧燕知道,他们连一个女子都看不住,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面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个,还不快带我去,若是真的闹出了认命谁负责!”秦朝华也慌了,现在掌管府中中馈的人是她和刘青兰,平日里小打小闹的还好,若是真的出了见血的大事情,第一个被责难的就会是她们两个人,一想到这里,秦朝华哪里还能淡定的下来?拉扯着小丫鬟就往里面去了,里面的情况更是让秦朝华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只见楚清秋披头散发的,追着只穿了裤子的凤长轩在院子里面跑着,此时的凤长轩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落水狗一样,狼狈到了极点! 而楚清秋却更像是得了失心疯的女人一样,就连眸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光芒,都带着格外渗人的光芒,这是秦朝华也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秦朝华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被楚清秋盯得竖起来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人给我摁住,可被伤了二少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 有了秦朝华的命令,一直在边上围着,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的丫鬟们终于扑上去,将楚清秋给架起来送回到了房间里面。 第一百九十二章要休了楚清秋 然而楚清秋却一点也不愿意死心的样子,一直在里面拍着门板,嘶吼着:“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和凤长轩拼命,我绝对不能绕了他!你们放了我!” “二少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您都是快要生的人了,怎么还能跟小孩子似的计较?你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保胎,你若是这般大吵大闹的将孩子吵没了,倒霉的还不是你自己啊?做人要学会审时度势,难道你进凤王府之前,连这四个字都没有听说过吗?” 秦朝华尽量安抚着楚清秋的情绪,其他时候她不管,只要她在的时候平平安安的,那么她萧燕也不能将事情怪罪到她的头上来了,怪就怪她今天出门晚了,不然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娶了这样的儿媳妇进门,也算是萧燕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 “疯了!疯了!都疯了!”凤长轩光着上身被追的气喘吁吁的,看到楚清秋被人关进了屋子里面,总算是能够坐下来歇一会儿了。一想到刚刚楚清秋面目狰狞,拿着剪刀要剪掉她命根子的时候,凤长轩真的觉得整个魂儿都要从自己的身体里面飞走了,若不是他反应稍微快了那么一些,恐怕连他的命根子都保不住了! “楚清秋,我一定要休了你,你给本少爷走着瞧!”有丫鬟将凤长轩的衣服拿过来,凤长轩一边叫嚣着一边穿衣服,待衣服穿好之后,凤长轩就往院子外面去了。他现在要到萧燕那里去告楚清秋的状,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应该留着,留着也只是会给他们增加负担而已,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凤长轩,我错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了!”楚清秋此时其实已经慢慢的冷静下来了,所以在听到凤长轩说的话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可是现在求饶哪里还来得及,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但是性质极其的恶劣,要是萧燕真的答应了,那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男人都是只图自己快活的,女人就应该自己保护好自己,你现在还是有机会的,毕竟怀了他孩子的人是你,若是他不会再让人怀孕的本事,那么你和你的还在在凤王府何愁没有地位!”秦朝华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看着院子里面发生的一切,忽然想起萧燕在她儿子身上下的毒,心里滑过了一丝计较,若是能够借着楚清秋之手,让凤长轩断子绝孙,倒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出了一口恶气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清秋泪眼婆娑的拍着门,也不再有刚刚那股子嚣张的气焰,现在她只想求着凤长轩回来能够原谅她,不然她这么多天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了,她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还没享受完荣华富贵,就被凤长轩一脚踢出局了! “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有听见,至于你怎么说,那是你的事情,你千万要冷静,想象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前半句话,秦朝华说的很轻,后半句话秦朝华又故意说的很重。后面的话倒也不是全部都是说给楚清秋听的,而是说给萧燕安插在楚清秋身边的眼线听。 果然,角落里一直躲藏着的人在看到这喝场闹剧落下了帷幕之后,就匆匆的赶去汇报去了。秦朝华看着远去的人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来,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那是最好的,即便是不成功也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跟楚清秋素来不熟,即便是楚清秋一口咬定了是她让楚清秋这么干的,萧燕没有证据,也不能将她怎么样不是吗? 此时的凤长轩也已经到了萧燕的院子里面了,他今天来就是想要母亲能够答应他休了楚清秋的,他已经再也受不了楚清秋的暴脾气了,这个人有一次敢这样做,以后她还是敢这样做的,这一次楚清秋没有成功,那么下次呢?若是她下次真的成功了,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娘,我跟您说,我一定要把楚清秋给休了,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对劲儿,简直就是个疯子啊!”凤长轩一到屋子里面就走到了萧燕的身边,此时萧燕才刚刚准备梳妆,凤长轩接过嬷嬷手里的梳子,沾了一些桂花香的发油,帮着自己的母亲梳着头发,动作十分娴熟,一看就是没少替女人梳头。 “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跟吃了枪药似的,她楚清秋又怎么招惹你了,这人不是当初你自己挑选进来的吗?现在不想要了,你早干嘛去了!我让你小心些小心些,没有想到转眼你就将人的肚子搞大了,现在好了,捅下篓子了吧,你啊你啊!你还想让我怎么说你!” 萧燕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满是愤怒,却无可发泄的样子,心里是恨铁不成钢,早就跟他说过了那段时间要收敛这点,可他就是不听,还把人肚子给弄大了。这肚子弄大也就算了,凤王府也不缺这个人一口吃的,可偏偏还是个妓女,这实在不知道应该让人说什么才好了。 “娘,您就别再说我了,说我也没有用啊,您看您能不能帮着我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这个人给折磨死的啊,娘!”凤长轩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当初他都不会接受楚清秋,这个人简直就是天大的祸害嘛! “娘,我听说哥差点被楚清秋那妓女割了命根子,是真的吗?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不去陪着你的好女人?”凤长安看到屋子里面的凤长轩,一想到刚刚阿四跟自己说的话,她就忍不住想要笑,着楚清秋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下手倒是要比她来的还要狠嘛!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从风月场所里面出来的人,秉性是不可能会有什么改变的。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儿子,你没事吧!”萧燕被凤长安说的话惊住了,她转过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发现这人的零部件好像都完好无损的长在自己的身上,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互相算计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转头太猛烈的缘故,萧燕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扭了一下,疼的不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还是问阿四吧!我懒得跟你说,反正我告诉你了,我不想再看到楚清秋,她要是不走的话,那么我走!”凤长轩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也不再跟着自己的母亲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撂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将手里的梳子放到凤长安的手里,就转身离开了萧燕的院子。 “阿四呢!让他进来,把二少爷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好好的给我说道说道,我还就不信了,那女人还真的翻出天去了!”萧燕被凤长轩气的不轻,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哪里还能够淡定的下来?将凤长安手里的梳子拿过来,随便梳了一下头上散乱的头发之后就不管了。 “在门口候着呢!我现在就去把人叫进来!”凤长安见着母亲生气了,也不敢再想刚才一样没有正经了,她应了一声之后就快步走到外面,把那个从凤长轩院子里面过来叫阿四的男人,带到了萧燕的面前。阿四也算是萧燕身边的老人了,自然也是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他将早上凤长轩院子里面的一切,跟萧燕说完之后,萧燕整个人就暴躁起来了:“楚清秋太放肆了,她怎么敢!” “娘,您消消气啊,只要楚清秋还在我们的监视范围之内,想要收拾她还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倒是您,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凤长安看着母亲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一些风凉话了,只能尽量说一些话安抚着萧燕,阿四也被吓了一跳,跪在萧燕的面前,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说的轻巧,你有什么办法!”萧燕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她有些抱怨凤长安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白了眼自己的女儿,心里却也在想着收拾楚清秋的办法。前些日子,嬷嬷倒是跟她提了一嘴,可是她当时并没有放在心里,谁能想到楚清秋会这样的得寸进尺! “我们可以这样……”凤长安的鬼点子是最多的,大眼睛转了一圈之后,心里边已经有了主意。她靠近萧燕,在她的耳边将自己的主意跟萧燕一说,立刻得到了萧燕的肯定,萧燕看了凤长安一眼,眸中满是阴狠,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她倒是要看看楚清秋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你先回去吧,继续监视着楚清秋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什么异常,立刻赶来汇报给我!”有了主意之后,萧燕倒不是咄咄逼人的气势了,就连整个脸色看起来都明显缓和了许多。她现在缺少的只不过是一个机会,一旦这个机会被她抓住,她绝对不会给楚清秋任何翻身的可能! “是!”阿四应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他只是一个负责传递消息的,其他的事情跟他无关,所以他也不用过于去在意现在的情况。萧燕看着阿四离开的背影,眼眸之中是一道阴狠的目光,楚清秋,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这招,你打算怎么接! 萧燕这边已经开始行动了,被秦朝华一席话说的茅塞顿开之后,楚清秋也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么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就只能让凤长轩失去生孩子的能力。只有这样,她的孩子才会是凤长轩唯一的血脉,到时候,看萧燕还能够把她怎么样? “相公,前几天的事情是婢妾做错了,婢妾希望相公能够原谅婢妾。婢妾知道,婢妾根本没有立场说那样的话,可是这都是因为我在乎相公。以后婢妾再也不会那样做了,以后相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相公若是还能记得,凤王府里面,有个人正在默默的等待着相公的归来,这就够了,婢妾已经非常的满足了!” 楚清秋是惯常使用一些娇弱女子的手段的,再加上凤长轩又真的非常的吃这一套,所以在看到楚清秋脸上许久未见的柔弱的表情之后,凤长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动了,毕竟,楚清秋真的是一个非常妩媚动人的女子:“知道就好了,相公现在有事要出去,你在院子里面乖乖的等着相公!” “恩,婢妾知道了,婢妾一定会乖乖的在家等着相公回来的,相公在外面一定非常的辛苦,这是婢妾亲手为相公炖的鸡汤,相公趁热喝了再走,可好?”楚清秋看着凤长轩,一双水眸,哪里还能看出昨天剑拔弩张的样子,温柔如水的样子,几乎就要将凤长轩给吞没了! “好,就依你的!”凤长轩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在看到楚清秋面上非常柔弱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再去拒绝楚清秋的要求。而是乖乖的,将楚清秋手里顺着的那碗鸡汤喝下去了,将空了的鸡汤碗递给楚清秋之后,凤长轩在楚清秋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才离开了凤王府。 “二少夫人,喝药吧。”凤长轩离开后不久,小丫鬟就端着药进来了。楚清秋心里非常的得意,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成功了,所以她更好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只有孩子安安好好的在她的肚子里面待着,那么她在凤王府的位置就算是保住了。现在,不管楚清秋心里有多么的得意忘形,楚清秋这点理智还是有的。楚清秋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将碗里的药喝光,可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边上的丫鬟,在看着楚清秋将药喝完的时候,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夜,凤王府的人已经全部都睡下了,然而萧燕的院子里面却还亮着灯,在萧燕的面前跪着一个丫鬟,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知道这人跟刚刚给楚清秋送药的女子一般无二,她便是萧燕安排在楚清秋身边的眼线。 第一百九十四章孩子没了 “回王妃的话,一切都安排好了。”小丫鬟不敢抬头去看萧燕,整个人将身子趴在地面上,低低的应了一声,萧燕倒是没有要为难小丫鬟的意思,毕竟这件事情她还是很满意的,让嬷嬷给了小丫鬟一些散碎的银子之后,便将人打发了。 当天晚上,凤王府的平静便被楚清秋的尖叫声打破,原本已经睡下去的众人匆匆忙忙的起身往凤长轩的院子去,一时间,原本无人问津的院子一下子变得闹哄哄的。众人到了楚清秋的院子里面,便看到一盆一盆的鲜血被人从屋子里面端出来,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们当场被着刺鼻的血腥味给熏得吐了。 “里面什么情况了?”老夫人也是紧皱着眉头,面上是露出不悦的神色,自楚清秋到凤王府之后便没有过安分的时候,只是她也从来不敢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她也就没有多管。谁能想到,今天会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她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进凤王府的门的,能够将整个凤王府都搅和的鸡犬不宁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情况很不好,孩子……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嬷嬷从屋子里面出来,手上沾着鲜红的血,听到老夫人问她问题,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她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当年前王妃,也就是凤长歌的母亲,生产凤长歌的时候也是这般情况,只是楚清秋远没有前王妃那般的幸运。 “尽力而为吧!”老夫人的脑袋里面嗡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鲜血实在刺鼻,老夫人有些待不下去了,从院子里面走出来。看着寂静的月色,忽然间沉闷了很多,杨嬷嬷在一旁陪着,看着老夫人的样子,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请稳婆了吗?”刘青兰自是知道老夫人怎么了,往院子门口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有什么动作。屋子里面,楚清秋的嘶吼越发的剧烈,身为人母,刘青兰是能够体会这样的痛苦的。只是,楚清秋的身份确实不讨喜了一些,所以刘青兰的心里也没有多少同情,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回刘夫人的话,已经去请了。”嬷嬷做事向来都是小心谨慎的,行了个礼,回应了一声。凤王府里面的丫鬟仆人们通常都会拉帮结派,但是不参与的人也不少。这些人,平时过的都会比那些拉帮结派的人过的不如意一些,但好在生活也还算安稳。 “这便好,麻烦嬷嬷进去照看着一些,孩子若是保不住了,大人总该保住,毕竟是凤王府里面的人,传出去未免让人看了笑话。”秦朝华站在刘青兰的身边,小声的嘱咐了嬷嬷几句。此时萧燕还没有到,凤长轩也还没有回来,楚清秋自是显得孤立无援了一些,不过即便是那两个人在,对于楚清秋也没什么帮助。 稳婆来的倒是挺快的,提着一个箱子,满头大汗的从院子外面被一个小丫鬟拖进来,这半夜三更的,也是麻烦这位稳婆了。小丫鬟大概也是热心,路上一刻也没有停下,硬是将稳婆一路拽到了凤王府里面,稳婆有些跟不上了,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姑娘,姑娘您慢些,老身走不动了!” “稳婆,您再快些吧!人命关天呢!若是出了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小丫鬟也是急坏了,额头上面的汗水都来不及擦,背起稳婆的箱子,伸出手将稳婆架在了自己的身上之后,又继续往屋子里面进去了,全程都没有看站在一边的秦朝华和刘青兰一眼。 刘青兰觉得疑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直到这是萧燕才急匆匆的赶到,在院子门口见到了老夫人之后,也是简单的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的冲进来了,在门口的时候萧燕的步子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秦朝华和刘青兰这么快就到了。 “姐姐。”刘青兰和秦朝华见到萧燕出现,行了个礼之后便也不再说话,屋子里面的情况她二人也不是很清楚,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跟萧燕说的。她二人与萧燕之间本来就不对付,再加上今日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可以闲聊的时候,萧燕看着二人,面上带着探寻,只是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里面的情况如何了?”萧燕作为王妃,又是楚清秋的婆婆,有些东西还是要询问一下的,不然很容易就落了口舌。边上的嬷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萧燕这么一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要说进去问问,便看到刚刚出来的嬷嬷端着全是血的脸盆走出来了。 进到萧燕也来了,嬷嬷走上来简单行了一个礼之后便有急匆匆的离开了,萧燕掩着嘴皱着眉头,控制着即将呕吐的欲望。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楚清秋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要想活下来的几率不大了吧! “姐姐,你说楚清秋还能不能活啊?”秦朝华也是满脸的不舒服,看着萧燕面上难掩的嫌弃之色,忽然间开口问道。只是,秦朝华面上看起来十分担忧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朝华才是楚清秋的正经婆婆,毕竟萧燕进门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我哪里会知道?生孩子和生病毕竟不同,存在的变数太多,只希望楚清秋着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萧燕本来是在看着屋子里面的,但是听到秦朝华这句话之后,忍不住又将视线转到了秦朝华的身上,这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句话,难不成是已经知道一些什么东西了吗? “是啊,变数太多了,但是若没有人从中作梗的话,变数是不是就会少一些了?可怜了楚清秋,本以为能够飞黄腾达了,最后不过留了一个身死的下场,姐姐难道不会觉得不安吗?”秦朝华话中意有所指,但指的是什么,秦朝华其实并不确定,不过是想要诈一下萧燕罢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萧燕心虚 萧燕的面色本就因为鲜血的刺激变得很不好看,如今又因为秦朝华的言语变得阴郁了几分,秦朝华是凤王府里的老人了,平日里见到萧燕都是毕恭毕敬的,从不敢多说什么,可自从凤长钺被凤长天从府里带出去之后,这人似乎变得无所顾忌了,屡次挑衅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敢说这样犯上的话。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害了楚清秋吗?妹妹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姐姐可当你是诽谤!”萧燕大概也是做贼心虚了,才会因为秦朝华这般无头无脑的话生出这样大的反应来,现在的萧燕看起来,更多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姐姐,你慌什么,妹妹可什么都没有说呢!”秦朝华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是非常无辜的样子,一个小小的楚清秋不会有人在乎的,但是要换成了别人性质就不一样了,想起前些日子凤长歌与自己说的话,秦朝华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安的。 “两位姐姐,有什么事情也等此事了结了再说。现下老夫人还在外面,若是让她看到了总归是不好的。”刘青兰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从中调停,她悄悄的拉了一下秦朝华的袖子,打了一个眼色之后便不再说话。都是王爷的女人,背地里怎么样都没人管,可是明面上也该过得去才是。 楚清秋已经彻底慌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况,身下的痛苦一阵一阵的传来,额头上面的汗水也在不断的冒出来,因为长时间的嘶吼,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很多,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在忙碌着什么,可是她似乎已经听不清,看不清了! “快将催产药给夫人喂下去!”稳婆已经不知道给楚清秋开了多少次方子了,好在孩子已死,只需要将死婴从孩子里面弄出来就好了。所以即便是用了猛药也不用担心伤了孩子,难就难在这位夫人是头胎,又因为孩子胎位不正,所以会困难一些。 楚清秋已经没有再说话的能力,她只能任由着边上的人,将一碗有一晚的汤药灌进自己的肚子里面,身体里面的血液好像已经开始奔腾起来,好像随时会从身体里面涌出去。楚清秋迷迷糊糊之间,很多次都感觉自己已经要离开这个人世了,可是无尽的黑暗与痛苦还是在一刻又一刻提醒自己,她还活着! 她虽为青楼女子,但是她也期盼着有一天能够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在这样的机会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抓住了,可是她却没能守住。本以为能够在凤王府里面享尽荣华,却未曾想到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若是能够再来一次,她宁愿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妻子,也不愿入这深门侯府,经历这般不堪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害我!”楚清秋气若游丝,手上的力道却是出奇的大,小丫鬟的手被楚清秋抓住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挣扎开来。想到白天自己亲手帮着楚清秋煎的那碗药,小丫鬟有些慌了,拼命的要掰开楚清秋的手,希望她能够放开,这件事情不能怪她,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你放开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你放开我!”小丫鬟将楚清秋的手掰开之后,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屋子里面的场景过于混乱,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只有楚清秋一直看着那小丫鬟从屋子里面跑出去,恍惚间她忽然觉得这个背影非常的熟悉。 似乎是像极了她偶然间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花园里,正与萧燕身边的嬷嬷窃窃私语的那个小丫鬟极其的相似。这个时候,楚清秋似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萧燕看她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能够躲着她的时候都会尽量躲着,在她面前的时候也是卑躬屈膝的,可没有想到最后依然是这般下场,若她还能活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夫人,再用些力,孩子就要出来了!夫人,你要坚持住啊!”稳婆也是胆战心惊的,凤王府里面的主子不如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好伺候,一个不好便是掉脑袋的活计,好在她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是死的了,如今只要保住大人便可全身而退。 也不知道楚清秋是哪里来的力气,在听到稳婆说的话之后,身体各处都紧绷了起来,她弓起身子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肚子上面。随后,只觉得阻隔在身体里面的东西在顷刻间涌了出去,楚清秋的身体落下来,之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是个男孩,可惜了!”稳婆将已经死去多时的孩子,从楚清秋的腿间抱起来,然后用准备好的红布包裹好。虽然已是死去多时的孩子,但终究是一条即将降临的生命,传言这样的生命死后多有怨气,她该好好的安葬了才行,这样他就不会在人间游荡,而是尽快投胎去。这孩子也是可怜,即将临盆了却有遭遇这样的祸事,只希望别有怨恨才是啊!阿弥陀佛! “稳婆,且不可说这样的话,这孩子便麻烦您安葬了吧!”嬷嬷在一旁听到稳婆的叹息之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见边上已再无其他人,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递到稳婆的手里,稳婆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失言了,将孩子放进一个篮子里面之后,便提着篮子出门去了。 “稳婆,里面怎么样了?”见到稳婆从屋子里面出来,秦朝华当先迎了上去问道,萧燕看着秦朝华那边殷勤的姿态,心里很不高兴,只是看着稳婆那满身都是鲜血的样子,也不愿意再靠过去,只是掩着鼻子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孩子在老身来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夫人的情况也不算很好,血虽已止住,可随时都会血崩,到时候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稳婆叹了口气,显然是对里面楚清秋的状况感到堪忧,可她毕竟只是一个稳婆而已,并不能算是一个大夫,只能简单的开些益气养元的药方。 第一百九十六章夜见凤长歌 “我进去看看。”萧燕思索了一会儿,便抬起脚来,准备往里面走,看着稳婆身上的样子,其实都已经能够知道里面该是什么样惨烈的状况了。但是萧燕有些不死心,在没有看到楚清秋的样子之后,萧燕还是有一些许的不放心的,她做这件事情的本意,不过是要楚清秋跟孩子一起去死! “姐姐,里边血腥味这么重,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别沾染了晦气,晚上做噩梦!”秦朝自然是不会让她去的,孩子没有生下来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若是连楚清秋都被萧燕给弄死了的话,那往后凤王府的日子不是太无聊了一些吗? “王妃娘娘是高贵之躯,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惊着了。”稳婆虽然不明白萧燕要进去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萧燕是凤王府里面的女主人,里面的情形过于污秽了一些,还是不要去污了眼睛的好。此时的萧燕看起来真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若是让稳婆知道了这人的真面目怕是不会这样认为了。 “是啊,姐姐,夜已经深了,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去吧,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一直不说话的刘青兰忽然开口说话了,自从知道秦朝华是凤长歌那边的人,这两个人明面上的关系没有改善,私底下的互动也不多,但是也算是同心了。 “麻烦你了,翠儿,送稳婆出去吧!”秦朝华冲着跟在自己身边的翠儿眨了眨眼睛之后,便不再理会她们,既然孩子已经没了,众人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待着的必要。其实,更多人都是希望楚清秋能够这样死去了,尤其是萧燕,但是因为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直接动手,只能再找机会了。不过,听着稳婆的话,楚清秋想要活下来的机会似乎也不是很大,她就放心了,事情的结果是怎么样的,明日便能够知道了。 “老夫人,孩子没能保住,二少夫人还在昏睡着,结果是怎么样的可能要到明日再说了。大夫还没有过来,我们且等着明天再过来看看吧,今夜先回去歇着吧!”从院子里面出来,众人就看到老夫人还站在那里,萧燕走过去扶着老夫人,一边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边轻声安慰着。 其实大夫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不知道的人心存疑惑,但是知道的人却是心知肚明的。若不是萧燕从中作梗,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看破的人也不说破,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事情的结果,秦朝华眯着眼睛看着已经远去的人,跟刘青兰点了点头,也回自己的院子里面去了。 今夜这样大的风波,凤长轩和凤言廷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凤言廷是一家之主,倒是也没有太多可以去争辩的地方,他本就不喜楚清秋,不来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凤长轩却显得有些奇怪了,楚清秋肚子里面的孩子不管男女总也是他自己的孩子,可他却并没有太在乎的样子,这也算是楚清秋的悲哀了。 另一边,秦朝华身边的小丫鬟将稳婆送出门去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奔着另一个方向去了。此时已是凌晨,沿街的店铺早就关门了,即便是街面上的夜宵摊子也没有摆到这么晚的时候,唯有花街柳巷里面仍旧是热闹场景。 翠儿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显然是有些紧张的,好在一直在柜台里面等着的是凤长歌身边的碧莹,一见到翠儿,碧莹便从柜台里面走出来,走到翠儿的身边,将站在那里发愣的翠儿的手拉着就往楼上去了:“你总算是来了,小姐已经等你好久了,那边的情形如何?” “不算很好,二少,不,楚清秋可能活不过今晚了!”翠儿收了收心神,跟着碧莹往楼上走,此时凤长歌正在房间里面坐着,其实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所以当秦朝华找人来跟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了,她就一直在凤涅楼里待着。凤涅楼龙蛇混杂的,来个凤王府的人不太会引起注意,宸王府就不一样了,所以当时她跟秦朝华交代过,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便让人来凤涅楼找她便是。 “小姐,人来了!”得到回答之后,碧莹便不再多问,只是带着翠儿径直去了凤长歌的房间,见到翠儿凤长歌的眼眸眯了眯,白霓裳看着进来的翠儿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看了凤长歌一眼之后,便不着痕迹的往凤长歌的身边靠了靠,这个人身上的血腥味未免太浓厚了一点。 “凤王府里面怎么样?”凤长歌站起来亲自给翠儿到了一杯水,深夜过来,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情况的,只是让凤长歌没有想到的是,秦朝华竟然会将身边的人派过来,想来是出了非常重要的事情,难不成是楚清秋不行了吗? “不知为何,今夜楚清秋便难产了,孩子没有保住,楚清秋也是奄奄一息的,怕是活不过明日了。侧妃的意思是,能不能请大小姐派个人过去帮帮楚清秋?”翠儿接过水,抿了一口之后将凤王府里面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之后,将秦朝华那边的请求说了一下。 “救自然是要救的,只是那边没有给楚清秋找大夫吗?”凤长歌觉得奇怪,凤王府里面是有府医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就算是萧燕预备只手遮天,难道老夫人也没有管吗?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就算楚清秋奄奄一息,可不需要顾忌孩子的情况下,难道连命都保不住吗? “说来也奇怪,今日中午的时候,府医便不在府上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回乡下去。这件事情没有人跟侧妃和夫人说,等到去找的时候便不在了。楚清秋院子里面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去府外请大夫,可是一直到稳婆将楚清秋肚子里面的死婴拿出来,大夫也一直没有到,侧妃想着是不是萧燕从中做了手脚。” 第一百九十七章到凤王府走一趟 凤长歌听着翠儿的叙述,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此事一波三折,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让萧燕满意的结果。可是,她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凤长歌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心中便有了答案:“翠儿,你回去的时候去请一个大夫回去,即便是装样子,也必须给我装像了,霓裳你走一趟凤王府,看一下楚清秋究竟是什么状况,若是还有救,便尽量将人救回来。” “好。”白霓裳倒是没有怎么犹豫,很快就站起来办事情去了,此时刻不容缓,多一分耽搁,楚清秋便多一分危险。其实,她们也并不是特别的想要将楚清秋救回来,可诚如秦朝华所想的那般,这个人若是不在了,往后的故事就不精彩了。 夜,即将过去,可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凤长歌坐在位置上,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嘴角挂着的是淡淡的笑容。夜尽天明之前的黑暗,总是要更加的深厚一夜,要入冬了,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可以欣赏的风景,原本着街边盛放的鲜花也都失去了踪迹,剩下的不过是干枯的树枝而已。 白霓裳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凤长歌已经睡着了,闻着自己个儿身上满身的血腥味,白霓裳皱了眉头将衣服脱下来,让碧莹拿去烧了。虽然她是被鲜血浇灌着长大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喜欢这样的味道,相反,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永远都不接触这样的味道。 凤王府里面此时依然是慌乱的样子,楚清秋已经发了高烧,看起来也是命不久矣的样子,翠儿请来的大夫里里外外的忙碌着,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样子,萧燕一早便过来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一进院子里面,便看到秦朝华和刘青兰在院子里面的凉亭里坐着。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夫,萧燕悄悄的瞪了一眼身边的人,可当着秦朝华和刘青兰的面儿,也不好讲情绪流露出来,只得端着笑的往秦朝华和刘青兰那边走过去:“两位妹妹还真是殚精竭虑,这般早的便已经在这里候着了,姐姐该替清秋好好谢谢你们才是!” “这本是我们应该做的,却没有想到姐姐也这般早过来了,怎么是昨夜没有睡好吗?怕是那个死婴来纠缠着姐姐了吧?”刘青兰向来是不喜欢萧燕的,平日里也会跟萧燕拌上几句,昨夜因着担心楚清秋的情况,便不愿意过多的去理会萧燕。如今楚清秋性命已经无碍了,她也有时间跟萧燕“闲聊”几句,她们大清早的过来,不就是来看萧燕笑话吗? “妹妹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觉得清秋这般是我的过错吗?”萧燕面色冷了几分,看着刘青兰的眼神里面也带着不屑,在她看来,刘青兰不过就是一个小丑,借着凤长歌的胆子才敢跟她这般说话,要是凤长歌彻底垮台了,看她还能不能这般的嚣张? “妹妹可没这般说,姐姐要这样说,那妹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对了,院子里面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怎么没有见到二公子,又沉醉在哪个温柔乡里面去了,不是说不举了吗?看来是已经治好了呢!”刘青兰还记着晴儿被萧燕暗算,被人扔进湖里面的事情,如今能够讽刺萧燕几句,也算是痛快了! “你……”萧燕有些气不过,这些人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可自己的儿子一夜未归这般吊儿郎当的也是事实,她无可辩驳。尽管整个人已经快要被气炸了,可却没有半点还嘴的余地,怪只怪自己生了一个这么没有出息的孩子,她还怎么能够指望他! “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们都在我的院子里面?”话刚说完,凤长轩便跌跌撞撞的进来了,看这样子像是喝了不少的酒,凤长轩眯着眼睛刚要往院子里面进,就看到萧燕和刘青兰秦朝华几个人都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站着,不免有些疑惑。 “怎么了?你看看你哪里有点当爹的样子,成日里的竟知道花天酒地,我凤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老夫人刚到门口,就看到凤长轩东倒西歪的进去,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她虽然不喜欢凤长轩,可因为凤言廷独宠的关系,她平日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发生了昨天的状况之后,她看凤长轩是越发的不顺眼了。 “奶奶,您不要成天的就骂我一个人了,楚清秋这么不听话,怎么从来没有见您说过她啊?”凤长轩依然是醉意熏熏的样子,在平日里他是一点都不敢跟老夫人这样说话的,可大概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他的胆子也就越发的大了起来,说起话来自然带着平日里的怨气。 “凤长轩,你给我跪下,是谁允许你这般跟老夫人说话的?”凤言廷早上回到府里的时候便听到了楚清秋的事情,尽管事情已经平定下来,可是作为一家之主,也是应该过来看看才是,可是他没有想到,还没有进到院子里面便听到凤长轩跟老夫人顶嘴的声音。 凤言廷一听便觉得要遭,凤长轩做事从来不修边幅,这些话说出来老夫人肯定又要生气的,所以在老夫人生气之前,凤言廷便大跨步从外面走进来,在老夫人开口呵斥之前,便一脚踹在了凤长轩的膝盖上,使得凤长轩直接跪在而来老夫人的面前。 “爹,孩儿知错了!”见自己的老子来了,凤长轩也不敢再放肆了,他两只手抓着耳朵一脸虔诚的看着凤言廷,看起来认错态度非常的良好。萧燕在一边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凤言廷及时赶到,凤长轩怕是又要被老夫人责罚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凤言廷,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众人都不是瞎子,这样明显的包庇每个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可重要的是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老夫人一向心疼凤言廷,有些时候都是自己忍着便过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萧燕被罚 秦朝华和刘青兰自是不敢说凤言廷偏心的,虽然觉得不舒服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有看到的样子。 “萧燕,清秋情况如何了?”见老夫人没有再追究,凤言廷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众人将视线落在凤长轩的身上,凤言廷扶着老夫人就进到凉亭里面来了,让老夫人坐下来之后,凤言廷有又接着问了一句。 “情况怕是不太好,因为府医昨日与我请假回乡下了,所以只能去府外请了大夫,可是也不知是怎么了,大夫很久都没有来,来的时候似乎已经不太好了,只能用人参吊着,现下又开始发烧了,只能盼着她能够自己挺过来了!”萧燕摇摇头,表现的非常哀戚的样子,似乎是在为楚清秋的遭遇感到难过, “孩子呢?没有保住吗?”凤言廷其实不太关系楚清秋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样了,只是因为众人都在场的关系,于情于理,他觉得自己都应该询问一句才是,可不管孩子健在与否,他都没有办法承认那个孩子是他们凤王府的种,虽然这些话是不能当着老夫人的面说的。 “孩子没能保住,真是可惜了!”萧燕看起来确实像是非常难过的样子,说起孩子的时候,还用帕子轻轻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是又有谁能够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鳄鱼的泪水呢?秦朝华和刘青兰对视了一眼,心里自然是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大夫回乡下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为何没有人和我说,楚清秋临盆在即,府中该备有大夫,这点按规制都是合理的,难道你们两个学了这么久的府中事物不知道吗?”老夫人严厉的呵斥了起来,萧燕似乎都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会这样的生气。 “老夫人息怒,大夫回乡一事婢妾二人并不知情,若不是刚刚听姐姐说起,婢妾二人到现在还不知道。”秦朝华和刘青兰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虽是府医,但是也有着回乡省亲的权力,但按着规矩,此时必须向府中掌事之人容秉之后,待掌事之人安排好候补方可回家。这一次府医回乡是完全不符合章程的,莫说不知道主子是谁难道在府中待了这么久,连这点都还没有弄明白吗? “你们不知道?难道府医回乡的时候未曾跟你们二人说吗?那我倒是不知道了,你二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侧妃你会知道?”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大有咬着这件事情不松口的意思,今日她倒是要看看,她的儿子是怎么包庇着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子也就算了,现在似乎又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 “老夫人息怒,那日府医来找妾身的时候,妾身也曾说过,这般不合规矩,可是他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说完便急匆匆的要走。我想着府医在凤王府这多年了,就没有拦着,想着找个时间跟两位妹妹说,可是也不知怎么忙忘了,老夫人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还望老夫人惩罚!” 萧燕竟不知道哪里让老夫人不高兴了,在意识到事情的原因之后,萧燕一下子便跪在而来地上,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老夫人朕要追究起来的话,可能自己侧妃的身份又要往下面降一降了。本来,老夫人是没有权利削了自己王妃的位置的,偏偏早年间王妃还是慕容清雅的时候,皇上怕慕容清雅对老夫人不敬,便给了这样的权力,没想到现在全用在自己的身上了,萧燕的心里气不过,但是却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娘,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您也不要生气了,大不了等到府医回来的时候,好好责罚一顿便是了!”凤言廷自然是护着萧燕的,听到萧燕为自己辩解的话之后,凤言廷就在中间做了和事佬,可惜老夫人铁了心要追究的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让凤言廷蒙混过去? “小事?我倒是不知道府上没有府医变成一件小事情了,要是今天生病的是萧燕,是你的宝贝儿子,你还能这般的单淡定吗?廷儿,我不要求你一碗水端平,但是你这护短是不是太明显了。你看,秦侧妃,刘夫人都还跪着,你却只是伸手扶了萧燕起来,你让其他女人的心里怎么想?要是你还想保着萧燕,你便退开!” 凤言廷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从萧燕的身前退开,萧燕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她本以为这件事情也是能够这般的蒙混过去的,但是也不知道老夫人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根本就不愿意放过自己的样子,她看了凤言廷一眼,却发现凤言廷根本就没有往自己这边看。 “是妾身做的不好,老夫人惩罚妾身便是了,这件事情是妾身的错,妾身甘受惩罚!”知道不能再指望着凤言廷了,萧燕也不敢再有恃无恐的,只能跪下来乖乖的给老夫人认错,只希望能够凭借着良好的认错态度,让老夫人从轻发落。 “既是你这般主动的承认了错误,我也不好太苛求你,这样吧,你去祠堂静思几天,抄写佛经为清秋死去的孩子超度一下,也算是减轻了你的罪孽了!”老夫人也知道萧燕会来这么一手了,萧燕到凤王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可怜没有装过,老夫人怎么会吃这一套? “是!”纵然有再多的不满,萧燕也不敢说什么,是能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之后,就有身边的嬷嬷扶着往祠堂走去了。萧燕走的非常的慢,她希望凤言廷能够开口为自己说些什么,可是从头至尾凤言廷都不曾为她说过半句好话,这让萧燕有些失望。 “你们两个人也忙碌了一夜了,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早些会自己的院子里面去吧。要是这里再出现什么状况,有些人少不得要拿你们是问的,还是尽早脱身的好,该认真负责的地方,就负起责任来,不该你们操心的还是装着没有看见的好!” 第一百九十九章装鬼吓人 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说完这些话就走了,今天她是真的不高兴,看着萧燕和凤长轩那般样子,多多少少让老夫人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他们这般早出晚归的给他们盯着,可他们在孩子死之后哪里有半点的伤心难过?看看凤长轩的样子,恨不得醉死在温柔乡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老夫人竟然为楚清秋感到委屈,可能因为大家都是女人的缘故。 “恭送老夫人!老爷,妾身告退了!”送走了老夫人之后,秦朝华和刘青兰给凤言廷行了礼之后,就一起往院子外面走出去了。从头至尾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任何的话,这让凤言廷想要怀疑是她们从中作梗的依据都没有。事实上,萧燕的事情她们确实什么都没有说,一切都是在凤王府外面的凤长歌安排的。 “凤王府里面的情形如何了?”凤长歌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秦朝华的,原来在秦朝华从凤长轩的院子里面离开之后,便找了个由头从王府里面出来了,因为凤长歌在凤王府里面确实没有什么人可用来通风报信的,所以秦朝华只能够冒险出府一趟。 “楚清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估摸着过几天便能恢复了,只是这一次楚清秋元气大伤,想要立刻下床走动是不可能的了。萧燕被老夫人关进了祠堂里面,为楚清秋未出世的孩子诵经祈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凤长安居然也没有闹腾,真是奇怪,若是平常,怕是已经将凤王府里面拆了个底朝天了吧!”秦朝华将府里面的情况一一说明给凤长歌听,只是很多疑惑她自己却没有办法解答。 “凤长安当然不会这样安静,许是萧燕在被拉去祠堂的时候跟凤长安说了什么吧,现在她们投靠了月镜风,月镜风自然也不会让凤长安做出一些不利的举动来,凤长轩如何了?”凤长歌倒是并没有对凤长安的情况感觉到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反而觉得这些情况都是理所应当发生的。 “凤长轩被王爷前夜知道不在府中之后,就一直待在府里面,只是看着那个人的情绪似乎并不怎么好,大概也是因为发生的事情感觉到烦躁了吧!”凤长轩的反应倒是奇怪的很,那种终日只知道寻花问柳的男人也会知道安分?这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呆在府里?那就让他好好待着吧,你这一次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在做,以免打草惊蛇。至于那个祠堂里面的萧燕,自然是要给点教训的,你就不用管了,耐心等着便是了。”凤长歌洗了脸,原本似猫儿一般还带着一些未睡醒的慵懒神态的眸子里面,忽然迸发出一道光芒来。 “好。”秦朝华点点头,自然是没有什么可用来多说什么的,点了点头之后,便下了楼。然后在由人护送着,往侯门走去,门外的马车一直等候在那里,凤涅楼的人将秦朝华送上马车,一直看着秦朝华的马车消失在巷子里面,这才关上了门,回到了凤涅楼里面。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等到秦朝华走了之后,白霓裳就从幔帐后面走了出来,她看着凤长歌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实在是渗人了一些。祠堂是个好地方,它能够让府中之人去请求家宅平安,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样虔诚的祈求有没有用,但是祠堂能够闹鬼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萧燕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每一件事情都应该让她足够心惊胆寒的。然而这一次,凤长歌想要去印证一个自己的猜测,那就是她母亲的死究竟跟萧燕有没有什么关系?若是有关系的话,那么想必萧燕也应该是主谋,届时只需要围着萧燕调查便是了,这样也好过自己胡乱的猜测,没有一点方向的好! “当然。”白霓裳自然是明白凤长歌的意思的,两个人相处了这样久,凤长歌的事情,她也是全部都知道的,这样的默契也还是有一点儿。楚清秋的孩子刚刚失去,萧燕又被罚去祠堂为孩子诵经超度,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若是能够从萧燕的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也算是楚清秋和这孩子最后的一点价值。 当天晚上,白霓裳就带着凤长歌潜入到凤王府里面去,原本没有灯光的祠堂里面,今天是灯火通明的样子,萧燕的影子印在门上面,因着烛火的摇晃,连同萧燕的影子也跟着摇晃着,白霓裳和凤长歌对视了一眼之后,就从旁边开着的窗户直接进到了祠堂里面。 萧燕正在抄写经书,看起来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只有萧燕知道,她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很紧张而已。今天老夫人好像是真的生气了,连奴仆都不让她带进来,这里白天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可是到了晚上,就感觉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她已经把祠堂里面能够点的灯,全部都已经点亮了,可是那种恐怖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就在萧燕看着周围的环境感觉到害怕的时候,忽然从角落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而且这个婴儿的哭声听起来非常的阴森恐怖,根本不应该是人的孩子生下来的婴儿应该有的声音,萧燕被吓坏了,窝在蒲团上,怎么都不敢再动一下,生怕那小孩子是来找她的。 “是谁?谁在那里?是青兰吗?大晚上的不睡觉,抱着孩子到祠堂里面作甚,快回去歇着吧!”萧燕拼命的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的,凤王府里面除了刘青兰的小孩子是个婴儿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孩子了,所以,她非常希望这儿婴儿的哭声是刘青兰的孩子发出来的。 “奶奶,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忽然间,婴儿一边哭一边开口说了话,他叫萧燕奶奶,所以他一定是楚清秋肚子里面的孩子,这个想一从萧燕的脑海里面转过,萧燕就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 第二百章心中有鬼 她抱着已经抄写好的经文,跌跌撞撞的爬到炭盆钱,一边将经文往炭盆里面扔进去,一边在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乖孩子,不是奶奶杀的你,是你母亲,一切都是你母亲的错,你要是想报仇就去找你的母亲去吧!” “人都死了,她还在那里推卸责任,你瞧我的吧,我一定让她把实话说出来!”白霓裳躲在角落里面,看着还在为自己诡辩的萧燕,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可以她真的想冲上去把萧燕的整颗心都从胸膛里面挖出来,她倒是要看看究竟这个人的心究竟有多毒。 “不是你是谁,母亲都告诉我了,是你在安胎药里面下了毒,你为什么要害我!”白霓裳跳上房梁,用一根细细的绳子,穿过萧燕的脖子,将萧燕掐住了。因为绳子细的原因,萧燕根本就不能从脖子上面将绳子抠出来,萧燕一边咳嗽着,一边恐惧着,一心以为是被鬼魅给纠缠上了。 “对不起孩子,都是我的错,请你放了我吧,我可以给你烧很多的纸钱,求求你放了我吧!咳咳,求求你了!”婴儿似乎犹豫了一下,掐着萧燕脖子的手也松开了一些。事实上,这不过都是白霓裳在后面操作着的缘故,她们不过就是想要吓唬萧燕,根本没有想要把萧燕怎么样。 “真的吗?”婴儿凄惨的声音似乎渐渐的飘散了一些,他好像对于这个结果非常的满意,萧燕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在她以为能够躲过这一关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寒意,转过头一看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正一点点的朝着她挪过来。 “啊!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害我?”萧燕大叫了一声,彻底跌坐了在了地上,接二连三的刺激已经让萧燕有些不受控制了。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对着那个红衣服的女人越靠越近,萧燕额头上面的汗水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在祠堂门口把守着的家丁府兵们怎么会都消失不见了。 “萧燕,我在下面好冷啊,你来陪陪我吧,萧燕!萧燕!”女人的声音凄厉而幽怨,就像是真的从地府里面传来的声音,吓得萧燕浑身颤抖着,刚刚还有一丝血色的脸,现在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眼睛也是直愣愣的盯着红衣服的女人看着,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是慕容清雅吗?是你吗?你不是我害死的,你是自己难产死掉的,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好不好?你真的不是我害死的,真的!你快走吧,我……我给你烧纸钱!求求你了!”萧燕看着在门口飘荡着的红衣女人,将手里的经文尽数丢进了炭盆里面。 再来?凤长歌非常清楚的注意到了萧燕句子里面的字眼,这个样子说的话,萧燕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可要萧燕这个人有那么一点愧疚之心的话,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对付自己了,看来是有人跟她一样扮成女鬼来吓唬萧燕的,只是那个人是谁呢! “萧燕,我好冷啊,下面好冷啊!你来陪我吧,来陪我!”凤长歌嘴里依旧哆哆嗦嗦着说着这样的话,白霓裳却已经从悬梁上面下来了,她从萧燕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搭在萧燕的肩上,萧燕看着肩上长长的红色指甲,又一次尖叫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为难你的女儿,求求你了,你赶快走吧,我不会再伤害你的儿子跟女儿了,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求你了!”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燕就彻底的晕了过去,看着已经昏迷的萧燕,凤长歌知道今晚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和白霓裳点点头,两个人离开凤王府,消失在夜色中。 “看来她真的没有害你母亲,难道你母亲当年真的是难产死的吗?”白霓裳将脸上画着的苍白的妆容卸下去,看着还在发呆的凤长歌,忍不住下了自己的结论。毕竟,在她们伪装成那个婴儿的时候,萧燕很快就承认了,可是凤长歌母亲的事情,她却绝口不提,甚至都没有说她是怎么死的,看来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不是,她一定参与了,甚至她可能就是主谋。你有没有注意到萧燕说的一句话,她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就说明,萧燕碰到女鬼一定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从萧燕的嘴里面得到什么信息,从萧燕这样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早已经习惯了。” 凤长歌却不是这样想的,虽然从萧燕的表现来看,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就是因为连怀疑的地方都没有,才会让人觉得这个人非常的可疑。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霓裳靠在门柱上面,想要跟凤长歌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可是看着人困倦的样子,后面想说的话也全部都断在了喉咙里面。她知道,凤长歌的压力比谁都大,只是每每想到奶娘的死,她就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昨晚要不是凤长歌拦着,她定会将萧燕勒死在祠堂里面。 “此事就先放一放吧,楚清秋失了孩子,自然不会轻易就放过凤长轩和萧燕的,且看她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吧,若是她让我失望了,我也不介意先送她一程的。”凤长歌净了面,坐在美人榻上面,面上已经没有了困倦之色,仿佛刚刚疲惫不堪的人不是她一般。 “也只好如此了。”白霓裳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她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的白霓裳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了,所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的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她看了一眼凤长歌,然后下楼去了。 等到白霓裳离开之后,月镜宸便从窗外进来了,看着依靠在美人榻上睡着了的人儿,月镜宸只觉得心里异常的难受。 第二百零一章等我回来,可好? 凤长歌的拒绝之意过于明显,以至于他觉得这个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已经开始犹豫了,给予凤长歌的时限究竟是不是要提前画上一个句号。 月镜宸叹了口气,将凤长歌打横抱起来,然后从窗户出去,奔着辰王府的方向走了,他们虽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可是他想要贴着凤长歌的心,却已经被早早的拒之门外。月镜宸有些无奈,他能够为凤长歌做的事情并不多,恐怕也就只有这样的小事了吧。 待月镜宸离开之后,白霓裳从阴暗之中走出来,其实早在月镜宸到窗户外面的时候,白霓裳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也能够看得出来,凤长歌的心里是有月镜宸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凤长歌会有这样拒人千里的反应,可她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弄明白,又怎么去替凤长歌分忧解难呢? 白霓裳叹了一口气,终于倒在床上,翻滚了一个身子再也不愿意动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竟没有办法喘气。她常常想,要是她没有踏足这个地方,那么后面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自然和凤长天之间的纠葛也不会有,奶娘现在依然能够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这就是命,命运的安排你永远都没有办法逃避。 凤长歌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在辰王府了,她看了一眼已经被换下来的衣服,不免有些疑惑,昨日是谁送她回来了?但当触及到边上躺着的男人之后,凤长歌当下就不淡定了,正想将人踹下床去,可是看着那人眼底淡淡的青痕,凤长歌终究是没舍得那样做。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好,她不是看不见,而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早就没有了可以再受伤的余地,所以他对她的种种好,她只能当做没有看见。 凤长歌叹了口气,刚想起来,却被人抱住腰肢有重新躺回了被窝里面,已是比较凉爽的时候,月镜宸的怀抱带着让人留恋的温暖。凤长歌挣扎了几下,在听到月镜宸喃喃的说了一句话之后,终是没有了继续挣扎的勇气,乖乖躺好,做了他的抱枕。 月镜宸其实在凤长歌动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他没有任何动作,他想要知道凤长歌,在看到他与她同床共枕的时候,究竟会怎样对他。然而一直等了很久,凤长歌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在听到一身轻微的叹气声之后,月镜宸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他眷恋的不过是她的温暖而已。 凤长歌睁着眼睛看着月镜宸睫毛颤动,呼吸却平稳的样子,一时间没了脾气,这人分明已经醒了,却还要接着装睡轻薄自己,好在除了抱的紧了一些之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凤长歌又是一声哀叹,最终还是经不住身子袭来的阵阵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后的几天时间里面,月镜宸总是能够找到各式各样的理由,潜入到凤长歌的房间里面,做一些凤长歌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今日是想借着凤长歌的烛光看书,明日是想要和凤长歌研究一下机关术,后日是想要和凤长歌坐在月下品品茶,再过一日就变成了想要和凤长歌秉烛长谈。但是事情的最后,月镜宸总是会赖在凤长歌这里不走,凤长歌有些无语,若是让别人知道,堂堂一个辰王耍起无赖来竟是连草稿都不用打,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然而,事情虽是这样的,但是凤长歌终究是没有办法拒绝月镜宸,不过短短几日这个人似乎是越来越憔悴了,制造机关铜人的事情,给月镜宸造成的压力恐怕也是不小的。每当月镜宸躺在那里打着呼噜的时候,凤长歌总是忍不住心疼,最后还是拼着自己全身的力气,将人弄到床上去,脱了衣服盖了被子,还没等她要抽身离去,整个人就已经被抱在怀里了。 渐渐的凤长歌发现,自己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月镜宸的存在,每当月镜宸来晚了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的时候,凤长歌都会忍不住往院子门口看几眼,在没有见到月镜宸的时候,心情会格外的低落。然而,在见到了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板起脸来看着月镜宸堂而皇之的进到屋子里面。 其实凤长歌显然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的,那就是月镜宸为何看起来会那样的憔悴,还有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和衣躺下的,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外衣却已经被脱下,即便是连内衣也都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的,但因为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凤长歌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注意这个问题。 “那批铜人已经制造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我可能就要去边境了。有个问题,我想要再问问你。”月镜宸这一次没有故意装睡,也没有再假装睡着,然后将凤长歌困在自己的怀里,他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然后轻轻的放在床上,自己也在凤长歌的身边躺了下来。 “何事?”凤长歌本来有些害羞,可看着月镜宸这般一本正经的看自己,她也忍不住正色了起来。她幽深的目光看着月镜宸,眼底带着连她都不知道的迷恋,月镜宸最享受的便是这个时刻,因为凤长歌的眼睛里面就只能够看到他一个人。 “我想与你成亲,等我从边关回来,我就想要娶你过门,到那时你便是我真正的辰王妃,你看这样可好?”月镜宸说话的时候,目光中带着讨好,带着柔情,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男人最终还是变了一个模样。他对凤长歌的好从来就没有计较过回报,好像只要这个人愿意,就这样呆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什么都愿意送给她! “这件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可好?”凤长歌下意识的便想着要拒绝,但是在看到月镜宸温润的面容那一抹讨好之后,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第二百零二章大闹凤涅楼 她看着月镜宸,目光不自觉的有些闪躲,最后,凤长歌还是没能义正言辞的将这个话题结束掉,而是含糊其辞的模糊了自己的回答,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潜意识里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不回答,我便当你同意了。长歌,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般的抗拒,但是,我月镜宸今生没有别的渴求,只希望能与你这样一直走下去,长歌,等我回来!”月镜宸说完这句话,在凤长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便直接吻在了凤长歌的唇上。 凤长歌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但她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最后,她居然在月镜宸蜷卷缠绵的亲吻中,慢慢的睡了过去。她在闭眼之前,看到的是月镜温柔的笑容,她甚至还记得自己说了一句话,但是说了什么,她终是没能听清了。 月镜宸面上带着一丝错愕,许是他没有想到,凤长歌会说出不要走的话来,他伸出手,抚摸着凤长歌温暖的脸颊,面上终于有了一些真实而温暖的笑容:“傻瓜,我不走,你未赶我,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只是,我必须即刻启程去边关了,等我回来!” 说着,月镜宸又在凤长歌的脸颊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今日的月镜宸,打扮比起之前要飒爽很多,这是他的军服,凤长歌之所以没有注意到,是因为在看到月镜宸的视线之中后,她的视线,就再也没有在月镜宸的身上停留过,不是她不想看,而是她不敢看,她怕自己看得多了,便真的离不开这个人了。 “将军,可以出发了!”叶逍在院子里面等候着,显得有些焦急,原本白天就应该动身的,只是月镜宸却说时间尚早,可未曾想,这一拖便拖到了晚上,将士们还在营地里面面等着,再不起程,今夜怕是走不了了,叶逍看了看院子里面还亮着的灯,在看到月镜宸出来之后,即刻迎了上来。 月镜宸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凤长歌,他真的担心自己会更加的舍不得她,而走不了了。 月镜宸不禁苦笑,自己何时这般的儿女情长起来?月镜宸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这个女子这般的眷恋。微微的叹了口气,之后,淡淡的说道:“走吧!”月镜宸又看了一眼院子里面昏黄的烛光,终于不再停留,脚步稳健有力却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了黑暗之处。屋子里面凤长歌还在睡着,外衣已经被脱去,撅着嘴的样子没有一点的防备,看起来,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单纯可爱。 凤长歌醒过来时,月镜宸已经不在了,凤长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微微有一些失望,她脑中浮现出月镜宸昨晚与自己说的话,心里又开始纠结了起来,她终是摇摇头,不愿意再去想这样的事情,她换洗好之后便去了凤涅楼。 白霓裳看着凤长歌那软萌的样子,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捏一下这个人的脸蛋,只是这个人看起来未免也她疲惫了一些,比起上一次,似乎还要憔悴的很多:“怎么了?” “没事,可能昨天没有睡好,我就过来看看你。”凤长歌没有在意自己的脸上现在是什么样子,她本无意说什么,只是白霓裳这样问了,便随便找了一个里也有搪塞了过去。白霓裳只当是凤长歌和月镜宸做了一些夫妻该做的事情,也就不再多言,让凤长歌进到屋子里面来了。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楼下的事情交个我去处理便好!”白霓裳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她走到窗台边一看,却看到凤长轩气势汹汹的站在大厅中央,将楼底下能够砸了的东西全部都砸掉了,她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留下一句话就往楼下去了。 “什么风竟把公子吹来了,不知,风公子如此这般是何意思?我凤涅楼虽是开门做生意的,但是对于你这等无理取闹之徒还是不欢迎的,人呢!愣着作甚,还不快将凤公子给我请出去!”白霓裳敛眉看着凤长轩,心里不爽的很。 “是!”众人应了一声刚要动手,却被凤长轩带来的人给拦住了,凤长轩的面色也不是特别的好,最近他总觉得自己在房事方面有些力不从心,即便是用了药丸也一点也没有用,他还以为,是那件事情残留下来的后遗症。结果去检查却发现已经那话儿,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她凤涅楼造成的,那个女人既然已经找不到了,那么,他肯定要找凤涅楼的老板娘算账的,而这个老板娘就是白霓裳。 “白掌柜,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都说进门都是客,竟还有将客往外哄的道理,既是不会做生意就换一个做,怎么样?”凤长轩,屁股往凳子上一坐,根本就不发憷,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也难怪,那话儿都不能用了,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话说的我就有些听不懂了,凤公子每到我凤涅楼来都要闹腾上一阵子,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开门赔生意,你这几次三番的上门来闹一下,我还哪什么做生意?”白霓裳真的是要笑了,凤长轩每来一次,她都要亏一些银子进去,即便是不为别的,恐怕,也没有哪家花楼会欢迎凤长轩的吧,不就是有个好出身吗?谁还没有个背景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让你亏钱了吗?好啊,你亏了多少钱,本公子赔了,但是,你必须给本公子把这坛子酒给我喝了!”凤长轩的面色不是特别好,作为堂堂凤王府公子爷,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他看着白霓裳姣好的身材,目光中有着势在必得的气势,既然是她毁了她,那么凤长轩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好啊!”白霓裳嗤笑了一声,在凤涅楼呆的时间久了,谁还能不知道这人看自己的眼神里面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的东西? 第二百零三章风长轩找麻烦 她的眼中闪现过一丝的嘲讽,区区一个凤长轩而已,她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哪怕是他老子来了,白霓裳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愧是凤涅楼的老板娘,说话确实是豪气的很,那本公子自然不能落后了不是!”说着,凤长轩从荷包里面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面,挑衅的看着白霓裳,白霓裳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过是一坛子酒而已,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对于凤长轩却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来人呢,把凤公子的钱收了!”白霓裳眼波流转着,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她叫来了掌柜,将桌子上面的银票收了起来之后,便大大方方的在凤长轩的边上坐了下来,伸手边拿来了一坛子的桃花酿往自己的喉咙里面灌下去。 清冽的酒香刺激着喉咙,让白霓裳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已经很久,她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舒爽了,若不是因为对象是凤长轩的,她少不得是要吟诗一首的,只是此情此景,确实让她没有多大的兴趣。 “凤公子,我遵守约定,喝完了,现在,你应该从我凤涅楼离开了!”白霓裳将酒坛子倒扣在桌面上,看着凤长轩的目光中带着一点点的挑衅,眉眼弯弯的样子,配上已经坨红的脸颊,倒真真是一副醉人的画面。 凤长轩虽然那话儿不行了,可是看着这样的美人儿,心里原始的冲动还是有的。他伸出手抓住白霓裳的手,脸上露出些许淫浪的表情来,他在握着白霓裳手的同时,还在白霓裳的手心里面轻轻挑逗着。 白霓裳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她非常讨厌凤长轩的触碰,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她还是选择了隐忍。心里越是恶心,白霓裳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妖艳了,嘴上说的话却带着一丝丝的惊恐:“凤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虽是凤涅楼的人,可有些事情我不做的。” “小美人儿,你都落在我的手里了,你还想反抗吗?”凤长轩已经被眼前的美色迷了心智,他用力的一拉,将白霓裳从位置上面拉了起来,然后一只手捏住了白霓裳的下巴,自己也从位置上面站起来,想要拉着白霓裳往楼上去的样子。 掌柜的见自己家的老板娘被凤长轩强行带走了,刚想要上去营救,却被凤长轩带来的家丁给挡住了。一时之间两方颇有种僵持不下的意思,掌柜的眼睁睁的看着便慈航被凤长轩带走,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她忽然想到凤将军府的凤长天和白霓裳关系非常的密切,叫来身边的人耳语了一句之后,小厮就悄悄的出门了。 “凤将军,您在吗?”小厮匆匆忙忙的赶到凤将军府,却被门口的人阻拦下来了,凤将军府也不是随随便便是个人就能进的,即便是他穿着凤涅楼的衣服,可到底是第一次来,门口的人都不认识他,自然将他拦在了门外,小厮有些着急,冲着府门里面大声喊着。 “你是何人?大清早的在此喧哗!”秦副将正好带着士回府,看到门口有个小厮站在按例大喊大叫的,登时就不高兴了,他快步走过去,揪住了那人的衣领,随时准备着将人扔出去,可在看到小厮身上的衣服时,动作还是停顿了一下。 “将军好,在下是凤涅楼的小厮,今日凤公子带着家丁到我们凤涅楼闹事去了,我家老板娘被凤公子带到房间去了。我家掌柜的怕白老板出事,便特意让在下过来请凤将军过去帮忙,这位将军能够帮着通秉一声!”小厮被吓了一跳,脸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什么,我这便去!”一听是白霓裳的事情,秦将军也有些着急了,白霓裳曾经在凤将府里面住过一段时间,他虽然是个粗人,但还是能够知道将军对这个女人还是挺重视的,且不说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可就凭着白小姐和凤小姐的关系,将军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边凤长天在听到凤长轩去凤涅楼闹事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了,便是连练武服都没有换,就急匆匆的往凤涅楼赶过去。那边凤长轩将白霓裳带进房间里面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撕扯白霓裳的衣服,面对这样一个尤物,估计没有人能够保持淡定的,更何况是凤长轩! “你要干什么?”白霓裳面上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可心里却勾起了一个冷笑。凤长轩还真是色中饿鬼,明明那地方都已经不行了,却还是这样急哄哄的样子,现在就算自己把衣服全部都脱了站在他的面前,他还能将自己怎么样,难不成用手吗?真是笑话! “干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都已经是花楼里面的人了,还给我装什么清纯,你只要好好伺候了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凤长轩笑的不怀好意,他缩着手将白霓裳压在身下,身子拼命的动着,想要让那里有点反应,可那个地方像是沉睡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霓裳被弄的有些烦了,她借着巧劲推开凤长轩,自己却瑟瑟发抖的缩到角落里面去了,手里还握着一把刚刚从美人榻上摸来的一把剪刀:“我告诉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对我怎么个不客气!”凤长轩根本没有把白霓裳的威胁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白霓裳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就连白霓裳手里握着的那把剪刀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件装饰品而已。 凤长轩说完就朝着白霓裳扑过去了,白霓裳等得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她将剪刀对着了凤长轩的下体,用力的剪了下去。只听得噗嗤一声,血就从凤长轩的下档里面喷射出来了,凤长轩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两只手捂着下面痛苦的嚎叫着。 门口的人虽然已经听到了门里面的惨叫声,可是谁也不敢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零四章凤长轩废了! 恰逢此时,小厮已经带着凤长天赶到了门外,凤长天一进门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的心紧跟着缩了一下,快步冲上楼,推门进去就发现凤长轩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而白霓裳却是握着一把剪刀,躲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着。 凤长天看到白霓裳惊慌失措的模样,立时冲上去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细声的安慰着白霓裳,白霓裳缩在凤长天的怀里,冰冷的目光却一直在看着凤长轩,如今凤长轩就是能够活下来,大半也只是一个废人了,总算是为凤长歌和奶娘讨要回了一丝的利息。萧燕,我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动的!往后这个道理,你会明白的很清楚。 “我先送你回房间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凤长天进到屋子里面看到这样的场景,首先想到的不是去看看凤长轩怎么样了,而是下意识的想要把白霓裳保护起来。他从房间里面找了一块毯子将白霓裳包裹起来,然后打横抱起白霓裳,将她送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凤长歌也坐在那里,从凤长歌脸上的表情来看,楼下发生的事情她应该也是知道的。联想到白霓裳刚刚的表现,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凤长歌和萧燕积怨已久,可到底是家里的事情,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一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吧! 凤长天想说什么,可是一想到凤长歌在凤王府里面受得那些罪,凤长天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将白霓裳放在床上,然后就准备离开了。凤长歌显然也没有意识到,凤长天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楼下的惨叫声他也听见了,这一步棋确实是在她们意料之外的。可凤长歌并没有多想,只是在看到凤长天脸上的表情之后,凤长歌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哥哥,我……”凤长歌站起来,拉住了凤长天的袖子,脸上带着一丝的哀伤。不过,这样哀伤却不是为凤长轩,而是为了自己。因为一想到前世,凤长轩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就让凤长歌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去救治凤长轩的话来。 “哥哥明白,这些年委屈你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哥哥处理就好,你别担心!”凤长天伸出手摸了摸凤长歌的头,然后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凤长歌的后背。即便是凤长歌从来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什么,但是他都明白,凤长歌这些年的痛苦,他不可能假装视而不见。 “对不起。”凤长歌知道自己一定是让凤长天为难了,可此时她除了一个对不起竟也说不出旁的话来,凤长歌终究是没有办法做到像是那些人一样的冷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是谁都能够被牺牲掉。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长歌,我们才是一家人,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情,哥哥如果没有办法帮你做的话,一定是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我明白你的苦,怪只怪哥哥不够强大,没能好好的保护你!”凤长天摇摇头,他要的绝对不是凤长歌的对不起,是他没能在凤王府里面好好的保护凤长歌,也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奶娘的安全,以至于奶娘竟落得这样的下场。一切都该由他承担才是,如今,却让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的选择来,是做哥哥的不好。 “哥哥!”凤长歌有一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的感觉,这件事情是她一直在算计着和萧燕和凤长轩。可是,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要知道,骨肉亲情一直是凤长天最看中的东西。如今,凤长轩是死是活都不好说,又怎么可能不让他难过呢? “别说了,我都明白,傻姑娘,不管你做什么,哥哥都会支持你的。”凤长天伸出手揉了揉凤长歌的脑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之后,就出门去了。可是,他可以总这样的去安慰别人,却安慰不了自己,他一直害怕的手足相残的局面,还是开始了。 “将人抬回去吧,若是能治好的话,便治着,若是萧侧妃问起,你便让她来找我就是!”凤长天进到凤长轩所在的房间里面,发现凤长轩已经昏过去了,面色苍白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了,跟着凤长轩来的小厮围在凤长轩的身边,面色惶恐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凤长天皱了一下眉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让人找来了担架,然后让凤长轩带来的小厮将人抬回去了。凤涅楼的掌柜走到凤长天的身边,神色有些慌张:“将军,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掌柜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凤长天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事情已经发生,即便是逃避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倒不如坦然面对的好,反正他是决计不会让凤长歌和白霓裳受到一点伤害的,为了这个,他能够付出一切的代价。 “可……”掌柜的心里还是慌张,他们不过是开门做生意的,哪里能够比得上对方财大气粗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那里承担的气。掌柜的细细想来,又觉得甚是惶恐,不过是江湖中人想要在京城有个安身立命的居所罢了,怎么会想到能够引来如此大祸? “掌柜的,我说了安心,你便将心放在肚子里即可,我先回去了,若是凤涅楼有事,你便让人来凤将军府找我!”凤长天看着掌柜的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笑,楼上的人倒是淡定的很,怎么楼下的人反而慌里慌张的,这个掌柜的该是换一个了。 想到这里,凤长天抬起头来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刚好就看到白霓裳探出头来看好戏的样子。说来也怪,从楼下往上看是看不到楼上的情形的,可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之后才发现,楼下的某个角度还是能看到楼上的,不过也仅仅是这个角度罢了。 第二百零五章霓裳害羞了 白霓裳已经重新整理了仪容,刚刚喷溅在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她又恢复了原本清雅的样子,白霓裳似乎也没有想到,凤长天一抬头就能够看到自己,所以在注意到凤长天的视线之后白霓裳愣了一下,目光直直的撞进了凤长天的眼睛里,四目相对,没有火花,只有淡淡的眷恋和浓浓的温情。 白霓裳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脑袋缩了进来,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脸上烫人的可怕,她哪里想到会和凤长天能够有这样的对视?凤长歌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这妮子还说对凤长天没有感觉,这脸上这么红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害羞了吗?”凤长歌走到白霓裳的身边,忍不住打趣道,其实如果白霓裳能够和哥哥在一起的话,凤长歌还是很赞成的,总比到时候让那个人强行往哥哥的身边塞人的好。前世,哥哥过的并不幸福,所以今世,她自然是希望哥哥能够主动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的,可是这个呆萌的哥哥好像一点也没有开窍的意思。 “谁,谁脸红了!”白霓裳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就连说话也有些变得结结巴巴的,她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白霓裳觉得自己已经完蛋了,她好像真的已经喜欢上凤长天了,怎么办,怎么办? “切,还说没有害羞呢!”凤长歌捂着嘴忍不住笑了,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白霓裳是个喜欢将心事藏起来的人,若是逼的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他们两个人呢还是顺其自然的比较好,不过,她会不会在暗中推波助澜,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凤长天也觉得面上臊得慌,在白霓裳收回视线之后,凤长天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可一想到白霓裳梨花带雨的样子,凤长天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即便是知道她不过是装出来的。 “凤将军?”掌柜的看着凤长天,见他红着脸呆愣在那里,不禁有些疑惑,他顺着凤长天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飞翘的屋檐,以及那个挂在屋檐上面的红色灯笼,他推了凤长天一把,低低的唤了一声。 “啊,没事我就先走了。”被旁人看到自己正在发呆,凤长天面上的尴尬之色更加的明显了,他不敢去看掌柜的眼睛,转过身来就往外面走去了。掌柜的不明所以的看着凤长天走出凤涅楼,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不过好在这场危机是过去了,只是知道凤王府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掌柜的一想到这件事情,便觉得脑袋疼的厉害,只是多想也没有什么用处,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白霓裳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这件事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自然会被人传出去,接下来的这几日还是闭门好些,以免当凤王府打上门来的时候误伤了旁人,这一笔损失能够省下来还是要省的。 “对了,这几日不要再开门营业了,若是有凤王府的人上门来,不要拦着,保护好自己就好。楼上那间房收拾一下,再通通风,不要留下血腥味。”在人后,白霓裳又恢复了她睿智的样子,千人千面,形容的大概就是白霓裳这样的女子吧。 “是!”掌柜的应了一声,看着白霓裳冷静自若的样子,心也跟着放下来了,可他还是疑惑的很,刚刚明明害怕的不行的老板怎么现在却换了一副样子?但掌柜的终究是什么都没问,乖乖的做事去了。 这一点也不怪掌柜的,毕竟不是凤涅楼里面的核心成员,有些东西白霓裳还是不会透露给他知道的,就是连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情,凤涅楼里面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在凤禅阁里面待着呢! 凤长歌在楼上待了一会儿终是觉得无聊了,从楼上下来回了辰王府。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凤长轩这件事情终究是敏感了一些,若是让凤王府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时常出入花楼的话,可能会让人说了辰王府的闲话,这对于月镜宸的名声不太好。 凤长轩很快就被带回了凤王府,萧燕看着自己的儿子血肉模糊的样子当场就晕过去了,倒是楚清秋坐在一边看着凤长轩的惨状,露出一丝笑容来,心里此时的畅快,岂是能用言语来表达?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如今已经平坦的小腹,心中便满是愤恨。她从未想过萧燕竟能如此狠心,便是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容不下,要知道那个可是一个男孩子啊,既是如此又怎么能够怪她冷血无情呢!都不过是他们自找的罢了。 “快!快叫大夫!”嬷嬷也是被吓得脑袋里面嗡的一下,不过好在她还能保持着一丝的理智,和边上的人将萧燕扶到圈椅上面坐下来,便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人去请大夫过来。原来的府医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便被老夫人遣散了,新的府医还没到,大夫也只能去外边请了。 “是!”管家也被吓了一跳,跌跌撞撞的就跑去找大夫去了,因为匆忙还在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一跤。 大夫很快就被请过来,可是凤长轩的情况却已经变的非常糟糕了。也许在当时他还能够捡回一条命,可是因为一再的耽搁,凤长轩早已是出去多进气少,大夫看到凤长轩的情况就知道没救了。可他毕竟是凤王府的公子,要是自己连该有的措施都没做,今天他恐怕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草民已经尽力而为了,还望夫人提前准备后事吧!”大夫将凤长轩包扎好之后,开了一个药方子让凤王府的下人拿去抓药,便准备抽身离开。这一趟来的就像是进了鬼门关啊,能不能跨出去,大夫心里也没底。 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大门,大夫却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看着边上两个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夫的腿就软了,说话归说话,不要动刀动剑的啊! 第二百零六章没救了 “你说什么?我儿没救了?怎么可能,他还有呼吸,你竟说他没救了!你是哪里来的庸医,存心要咒我儿子死吗?”萧燕面色狰狞的扑到大夫的身边,一把掐住了大夫的脖子,冲着大夫嘶吼着,她绝不相信早上出门还蹦蹦跳跳的孩子,回来竟变成这个样子。 “夫人您请息怒,贵公子失血过多,加上未能得到及时止血,便是华佗来了也是无力回天啊!”大夫颤颤巍巍的跪在萧燕的面前,解释着凤长轩的伤势,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若是公子真的死了,到时候才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什么!”萧燕终是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儿子,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含辛茹苦养到这么大的儿子,好不容易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究竟是谁,谁居然敢这样对待凤王府的人! “你们几个,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萧燕不再去管地上跪着的大夫,扑到凤长轩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凤长轩的脸颊。凤长轩的面色已经发白,身体颤抖着没有一丝温度。看到自己的母亲,凤长轩想要开口说话,可嘴巴还未张开,却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上的月白长袍此时也已经是鲜红刺目的一片。 “回王妃的话,公子……公子去了凤涅楼,与凤涅楼老板娘发生了一些冲突,这才……还望王妃恕罪!”几个抬着凤长轩回来的小厮们被问到,哆哆嗦嗦的跪在了萧燕的面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终于将在凤涅楼发生的事情隐晦的讲了一遍。 其实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在房中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好妄加定论,如若是说错了什么,责任还是他们的。所以,尽可能将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脱身提出来才是王道,也不过是乡下里出来的穷人罢了,此时此刻能做的也不过是明哲保身而已。 “凤涅楼,为何到哪里都有凤涅楼的事情,他们这是要弄死我儿吗?”萧燕听到凤涅楼两个字,眸中瞬间爆发出了火光,她早就和凤长轩说过,凤涅楼少去,会出事。如今好了,竟连命都搭进去了。 “这便是风流成性的下场!”楚清秋看着萧燕愤怒绝望的样子,好不得意,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如今看着凤长轩这般光景,倒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连同肚子里面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那口气也一下子全都发出来了。 “楚清秋,你什么心肠?这人好歹是你的夫君啊!”萧燕愣是没有想到,从前唯唯诺诺的楚清秋,竟敢当着这样多的人的面给她难堪。这凤王府里究竟怎么了,是个人都能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吗? “夫君?恐怕不是吧!若他真是我夫君,我小产的时候他在哪里,我需要照顾安慰的时候他又在哪里?我未进门之前,好言好语的哄骗着我,等到玩够了又开始放浪成性。这便是你说的夫君,萧燕,萧侧妃,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楚清秋嗤笑了一声,全然没有了从前忍气吞声的样子,经历了大是大非总是会有些改变,从今往后,她不愿再做被人欺凌的蝼蚁,她便是与之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人将自己欺负了去!而萧燕,当初给了自己多少的痛苦,她都要一一拿回来。 “楚清秋,你当初也不过是一个青楼的女子罢了,我们凤王府里面能够让你进门,你也是要感恩戴德了,如今你要以德报怨吗?”凤长安见着母亲快要晕死过去的样子,终于不再边上观望着,站起来走到楚清秋的身边指责道。 “怎么?觉着丢人了吗?”楚清秋嗤笑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的嘲讽,她虽是青楼里面出来的人,可她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凤长轩的事情。若不是凤长轩,她现在依然是清白之身,等到存够了钱,还能为自己赎身,到时候再找一个清白人家,也能过安生的日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被人凌辱? 其实要是楚清秋能够早早的意识到这一点,她的下场还不至于会这样惨,可贪慕虚荣的女人比比皆是,若不是她看中了凤长轩凤王府嫡次子的身份,从了凤长轩,也就不会有限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她是花楼里面出来的,自是应该明白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她又怎么能够期盼凤长轩会一心一意对她呢! “长安,莫要跟他她废话,来人啊,将楚清秋给我带到拆房里面关起来!你们几个跟我走,今日我必要为我儿讨回一个公道来!”萧燕看着凤长轩闭上眼睛,却没有再睁开,她知道她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儿子终是没能保住,此时大夫已经趁着混乱悄悄的逃走了。 萧燕站起来瞪了楚清秋一眼,吩咐了家丁将楚清秋关进了柴房里面。像是楚清秋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也只配在柴房里面住着了,当然她没有想要现在收拾楚清秋的意思,当务之急,是她必须要给儿子报仇,她点了几个府兵,然后往凤王府外面走去了。 却没想到还未走到门口,便撞上了刚刚从外面进来的凤言廷,凤言廷被撞了一个趔跌,看着萧燕怒气冲冲的泼妇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这般怒气冲天的是要做什么去?堂堂一个凤王府女主人,怎么能有这样丢人的举动?” “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见到凤言廷,萧燕哪里还有那股子嚣张的气势,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扑进凤言廷的怀里,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可怜。然而凤言廷似乎并没有买账的意思,他浓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终是没有说呵斥的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竟将你给惹毛了?”凤言廷伸手帮着萧燕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声音也温柔了下来,毕竟是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凤言廷看到萧燕哭成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心疼的。 第二百零七章为我儿做主 “王爷,长轩他……”萧燕说到一半又开始哭了起来,想到凤长轩的惨状,萧燕的心里难受的很,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萧燕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可现在即便是她心疼,也是无力回天了,毕竟,凤长轩的尸体就在那里放着。 “长轩怎么了?这小子又出去闯祸了吗?”凤言廷眉头松了一些,对于凤长轩,他还是比较心疼的,比起凤长天这个嫡长子,凤长轩更能够让他体会到一种父亲的责任。可能是因为凤长天从小母亲就去世了的缘故,这孩子从小就坚强独立一些。 “怕是连闯祸的机会都没有了,王爷,您要为长轩做主啊!”萧燕心里难受,哭着在凤言廷的面前跪了下来,凤言廷看着萧燕那般难受的样子,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他走进凤王府一眼就看到了放置在前厅里面的担架,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凤长轩。 第一眼凤言廷没有看清,他又走近了一些,终于看清了担架里面的人。可是凤长轩此时已经停止呼吸很久了,凤言廷脚步虚浮了一下,然后快速走到了凤长轩的身边,接着伸出手探了一下凤长轩的鼻息。 良久之后,凤言廷这才黑着脸直起身子来,他看了一圈前厅里面的人,胸膛起伏着,似是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最后终于一掌拍碎了上好的黄花梨木桌子,低吼了一声:“告诉我,是谁干的?” “回王爷,是凤涅楼的老板娘白霓裳。”凤长轩的小厮们被凤言廷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住了,几个人扑通几声,跪在了凤言廷的面前,双手颤抖着撑在地上,额头上面的虚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几个人胆战心惊的看了对方一眼,生怕凤言廷将怒火撒到自己的身上。 “凤涅楼!”凤言廷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幽深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但是,从凤言廷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知道,这个人不高兴了,边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凤言廷会殃及池鱼,将他们几个严惩。 “爹,哥哥虽然生性贪玩了一些,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该是这个下场!如今,哥哥被人暗算成这样,您一定不能袖手旁观啊!您若是不帮着哥哥,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凤王府里面没人了!”凤长安看到苗头有些不对,脑海里面是思索了一下,泪眼婆娑的走到凤言廷的面前跪了下来。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凤涅楼里面的老板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凤言廷眯眼看凤长安,像是要在凤长安的眼中看出什么来。可泪光遮住了凤长安目光里面隐藏的东西,凤言廷什么都没看出来,再加上凤长轩的事情来的突然,凤言廷也有些刺激到了,根本就没能仔细去思考一下。 话未说完,凤言廷就跨开步子往凤王府外走去了,凤言廷的几个随从跟在一同出了凤王府,转而去了凤涅楼。 凤涅楼在白霓裳说过关门歇业之后,就这立刻关门了,掌柜的害怕凤王府的人会过来闹事,所以早早地就让凤涅楼里面的人在凤涅楼的周围守着了。果不其然,在凤长轩被人从凤涅楼里面带走没有多久,凤王府的人就找上门来了,更让掌柜的没有想到的是,领头的人居然会是凤王凤言廷。 “老板娘,不好了,凤王亲自带着人找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掌柜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的阵仗,被吓了一跳。从门口进来,就跌跌撞撞的跑到楼上找白霓裳通风报信去了。相比起掌柜的焦急的神色,白霓裳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十分淡定的看着进来的掌柜的。 “慌什么,不过是凤王罢了,又不是当朝皇帝。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是我们占着理,又何必要怕他们!”白霓裳也知道凤王府里的人一定会来,但是她一直以为来的人会是萧燕又或者是萧燕的妹妹,可是凤王到底是凤王府的主人,要是双方争执起来,恐怕不太好办! “将这凤涅楼给我砸了!”凤言廷阴沉着脸色,一进来便指挥着自己的人开始砸店,手下的人得到指令之后便行动起来了。凤涅楼的人本来想阻拦,可却扛不住他们的拳打脚踢,没过一会儿之后便让到了边上,鼻青脸肿的看着他们将原本整齐的凤涅楼,弄的乱七八糟的。 “我当是谁呢!原是凤王,凤王看起来心情不慎很好,这是怎么了?”白霓裳从楼以上下来,并没有去管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大厅,笑意盈盈的走到凤言廷的面前。掌柜很有眼力见的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白霓裳的身后,白霓裳也不客气,优雅的做了下来。 “怎么了?我儿到底有什么过错,竟落得如此下场?白霓裳,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定将你这凤涅楼拆了!”凤言廷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说出来的话带着一种杀伐之气,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掌柜的被凤言廷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白霓裳倒是一点都没有被影响的样子,依然浅笑盈盈的看着凤言廷,眼眸之中转过一道流光,小小年纪,目光之中带着的竟是连凤言廷都难读懂的情绪。凤言廷忽而有些忌惮起来,看着白霓裳,凤言廷很快想起一个人来,那便是凤长歌的母亲,慕容清雅。 “这本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既然您凤王非要问我要一个结果,我凤涅楼自然是要将这个结果给凤王的,毕竟民不与官斗,不是吗?枫蓝,那算盘来!这笔账,我要与凤王好好算上一算!”白霓裳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因为来人是凤言廷而感到一丝畏惧,反而让掌柜的拿来了算盘,似是要好好清算一下这笔账。 “你这是要做什么!”凤言廷有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跟她说凤长轩的事情,却拿出一个算盘来,难不成还要让自己照价赔偿吗? 第二百零八章找上门来 若不是因为害怕将自己凤王府里面的丑事暴露,此时的白霓裳早已经被扭送官府了,可到最后为了凤王府的名声,苦果还是要自己咽下去。 “既然要算,自然是要从头开始算的,不是吗?”白霓裳将手中的算盘拨正,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看着凤言廷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手里一边拨着键盘:“今日凤公子一进来便砸了我上好的黄花梨木桌子两张,我算便宜一些,一张一百两,两张便是二百两。凤公子这般大吵大闹的自然是吓坏了我的客人,使得我的客流量损失了将近一半,我算的不多,三百两即可。不过,凤公子说要给我赔礼,要我陪着喝酒,喝了两大坛子的桃花酿,这一笔凤公子付过钱了,我就不多算了。可是最后,凤公子居然仗着人多势众要轻薄与小女子,小女子不依,情急之下,便做了防备的举动,这样的话,凤公子还欠我四百两,这点钱,给凤公子付伤药费应是够了,凤王,这笔账,你可听明白了?” 凤言廷一言不发的听着白霓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伤药费?她说的轻松,他的儿子都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伤药费这一说?今日,他便要他们全部都给他的儿子陪葬,若不如此,他儿子死的岂不是太憋屈了! “白霓裳,你说的轻松,我告诉你,你今日必须给我儿陪葬!”凤言廷说着伸出手,手心聚起来一团内力,朝着白霓裳打过去。白霓裳早就意识到了凤言廷的动作,在凤言廷动手的时候往侧边让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罢了,她可以隐瞒的功夫,他不想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扑!”白霓裳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显然低估了凤言廷的能力,她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避让一下就应该能够躲开凤言廷攻击,却没有想到凤言廷的凌厉的掌风,却一下子就把白霓裳打成了重伤,这或许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了。 “今日我必定要你给我的儿子陪葬!”凤言廷阴鸷的看着白霓裳,他快步走到白霓裳的面前,举起自己的手掌朝着白霓裳的胸口拍过去,白霓裳捂着胸口淡淡的笑着,她可以接受任何的结局,但是这样的结局,她绝对不会接受! “住手!”正当想要避开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呵斥声 ,凤言廷便停下都往门口看过去,却见逆光处,凤长天正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凤长天看着白霓裳嘴角的血渍,眸色深了深,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过来的晚些了,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怎么在这里?”凤言廷看到自己的嫡长子,表情并没有多明显的变化,可凤长天的阻止还是让凤言廷感觉到了非常的不爽,他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最后还是收敛了自己的内息,负手站在那里,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 “父亲可以出现在这里,为何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凤长天走到白霓裳的身边,将人扶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护在身后,狭眸抬起,对上凤言廷的时候,带着质问,还带着一丝疏离。按理说,父子之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可因为凤言廷偏颇,凤长天终年不在府中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淡漠如水。 “这个女人杀害了你的弟弟,难道为父不应该给你弟弟报仇吗?”凤言廷很不满凤长天的做法,他们才是一家人,为什么凤长天在关键时刻,竟会将胳膊肘往外拐,难道凤王府嫡次子的命,还抵不上一个风尘女子的性命吗? “报仇?难道风尘女子就该随便凌辱吗?凤长轩这般给凤王府抹黑,难道您作为一家之主不知道吗?凤长轩终日里借着凤王府的名义作威作福,这些您都不知道吧?白霓裳一个弱女子而已,保护自己何错之有,难道堂堂凤王府当家主人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吗?” 凤长天觉得好笑,当初凤长歌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凤长轩的不是,那一年大冬天的,凤长歌被扔到了冰冷的湖里面,发了高烧生死未卜,也不曾见人来探望。如今为了凤长轩,竟愿意让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这个人,真的是他从前记忆里面的父亲吗?凤长天觉得心寒,他本以为他对谁都一样,原来只是对他们不一样罢了! “你……”凤言廷被凤长天一顿抢白弄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一只手指着凤长天,尾音上翘,愤怒的尾巴窜着指尖就烧到了凤长天的身上。凤长天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与他来说,后面的人,和他的妹妹,才是今生要守护的人,如果他不能反抗父亲,那么他愿意与她们二人一同走。 凤言廷看着凤长天如此尊卑不分的样子,心中寒气升起,对于自己的嫡长子,他起了杀心。原本并没有那样宠爱,现在凤长天已是将军,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若不能为己所用,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凤言廷都绝对不会姑息,这就是凤王府的当家人,凤言廷。 “你知道谋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忽然一道清丽嘹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凤长歌匆匆往门外进来,刚刚若不是秦朝华派人来通风报信,她真的不知道凤言廷居然会亲自出面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好在她还是既是赶到了,依着自己对凤言廷的了解,要是凤长天反驳的话,可能他会亲手将自己的儿子给杀了。 “你什么意思?”凤言廷络腮胡子下面的唇,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来,今日倒还真是有趣,为了这花楼的老板娘,两兄妹倒是都来了。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从前萧燕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现在倒是由不得他不信了。 “哥哥虽是你的儿子,但也是朝廷命官,他的命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即便哥哥犯了错误,也该通报内务府才是,你这样做是想夺权吗?” 第二百零九章萧燕晕倒了 凤长歌眼眸清淡,没有半点感情,她走到凤长天的身边,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挡住了所有可能伤害到他们的东西,这便是凤长歌,她将所有的勇气都拿出来了,为的就是守护好身后的人,只有她们才是自己最强大的靠山! “凤长歌,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儿!死了的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帮着一个外人!”虽然骨肉亲离,可看着凤长歌这般笃定的帮着那两个人说话,凤言廷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刺激,或许他做人是失败的,以至于自己的儿女宁可帮着外人也不愿意帮着自己。 “女儿?凤王爷,您的眼里只有凤长安,又何曾有过我的位置?若我真是您的女儿,当我在凤王府里面受尽凌辱的时候,为何看不到你出言劝阻,难道这便是您说的父女情吗?若这便是你能给我的,那我宁可不要!” 凤长歌忽然笑了,她觉得这个所谓的父亲说出来的话分外的可笑。他的父亲,在她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跟随着母亲死了,她不过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孤女而已。 “你……”凤言廷自是知道,这些年凤长歌在凤王府里面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的,所以当凤长歌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他竟没有一句可以辩驳的话。已是皱纹的脸上,此时已经被凤长歌说的话涨的满脸通红。他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想要打在凤长歌的脸上,可手还未落下便已经被人紧紧的握住了。 握住他的主人便是凤长天,凤长天的脸上爱着一些戾气,若是凤长歌当着他的面受伤了,他是不会介意做一个大逆不道的逆子的。凤长歌面上表情无波,可心里却是风起云涌,各种情绪掺杂在心里,几乎要将她的心脏都撑爆了。 没有错,她算计了自己的哥哥,她希望哥哥看清这个人伪善的真面目,也希望哥哥不会再跟凤王府有任何的往来。从今往后他只能是凤将军,再不会是凤王凤言廷的儿子,若是不彻底绝了关系,她怕凤长天会永远生活在自责中。 “你们真是好样的,从今往后,我决不允许你们在踏进凤王府,你们也不再是凤王府的人!”凤言廷说的也不过是气话,可在目前看来,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格外的认真的,以至于凤长歌和凤长天两人各都没有丝毫怀疑的相信了。不过也好,凤王府的头衔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种魔咒,如今能够摆脱,又何尝不算是喜事一件? 说完这句话凤言廷便走了,留下的是凤涅楼里面的满地狼藉,还有失了意志消沉的凤长天。凤长歌倒是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这件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都是在她的预期之内,唯一出乎意料的便是白霓裳被凤言廷打伤的事情了。 她一直都知道凤言廷厉害,可是她还是错误的估算了这个人的本事,不过也对,他凤言廷能够稳坐凤王爷的位置,又岂能是一个泛泛之辈?恐怕当年除了身边有个神助攻慕容清雅之外,剩下的便全靠着这个人运筹帷幄,才能有今天的结果吧! “你没事吧?”白霓裳看着凤言廷走出去的身影,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幸好被凤长天及时扶住了,凤长天看着白霓裳苍白了的面色,心里不好受的很,可如今伤已在身,只能好好的将养着。 “我没事!”白霓裳探寻的眸子看了凤长歌一眼,在没有得到凤长歌转回来什么信息之后,白霓裳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任由凤长天将自己扶着,找了一把还算完整的椅子上面坐下来。其实被凤言廷的掌风击中之后,白霓裳一直死撑着,可没有想到最后气血翻涌的厉害,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凤长歌看了白霓裳一眼,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担忧,有些话因为凤长天在的缘故,凤长歌不能随意问出来,不该凤长天知道的事情,还是永远也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反正如今的结果对谁来说都还算合适,只是那个凤王府,自己想要再进去,恐怕已不是这样容易的事情了。 “没事我就先走了。”凤长天也不知道面对白霓裳应该说些什么,危机已经解除,剩下的事情反而让他们相顾无言。掌柜的一边注意着他们的情况,一边吩咐人将已经被打坏来的桌子板凳收拾出去,然后自己也找了一个角落里面去窝着了,生怕打扰了他们说话。 “我与你一起吧!”凤长歌还是担心凤长天的情况,她看了白霓裳一眼,在征求了白霓裳同意之后,匆匆追上了凤长天的脚步。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也就这样大,留不住的亲情,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凤言廷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他的儿子和女儿辩驳的一点回嘴的能力都没有。他一步步的往凤王府里面走着,眸光幽深却又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似乎是想要将眼前的人尽数吞噬殆尽。 身边经过的人看到这样一尊大神,哪里赶去招惹,纷纷避让了开来,凤言廷自认他还算是个有教养的人,即便是心有怒气,也不会在大街上面发火。可是被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实在是找不到宣泄口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气晕过去了。 凤王府里萧燕正伸长着脖子,等待着他的盖世英雄归来,凤言廷其实对她还算是百依百顺,只不过人安逸了便喜欢作妖。不然,凤长钺有怎么可能会被凤长歌以这样的方式送出府去?但是这一些凤言廷是不会知道的,常年生活在男人堆里,对于女人的想法又怎么可能猜的彻底? “老爷!如何了?凤涅楼的疯女人怎么样了?”见到凤言廷从街头走来,萧燕快速迎了上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可是看着凤言廷的表情,似乎这个结果并不是特别的好,萧燕愣了一下,但还是缠住了凤言廷的胳膊,面上依然是梨花带雨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章凤言廷发怒 “如何?你想如何?”本就在凤涅楼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还要被萧燕如此质问,凤言廷一直隐忍着的脾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他平生第一次冲着萧燕大发脾气,萧燕被凤言廷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一懵,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凤言廷发起火来,谁都不敢上去搭话,萧燕还敢跟凤言廷说话,不过是因为凤言廷平日里多宠着她一些。宠的多了,也就让这个人有了一些恃宠而骄的脾气,不过萧燕非常的明白什么时候能够耍小性子,什么时候不能,这也是她独宠多年的原因。若不是因为凤长歌从中捣乱,恐怕整个凤王府现在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出了什么事,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儿子,他倒是色胆包天,竟敢强行将人灌醉了行轻薄之事,若他不惹是生非,能够今日这般的下场吗?”凤言廷指着大厅里面依旧放置在那里的尸体,冲着萧燕质问道。 “王爷,您说这话,妾身不服,长轩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或有这般需求也是正常,为何到了你这里便是不可饶恕的事情了?”萧燕愣在那里看了凤言廷良久,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她真的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平日里这般宠爱凤长轩的人,居然会在去了一趟凤涅楼之后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凤涅楼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 “是!他是年轻,可这些家里没有吗?同房丫鬟没准备吗?何以要去外面沾花惹草,你便是这般管教你儿子的吗?我今日算是明白了,凤长轩为何会这样,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慈母多败儿!” 凤言廷是个极度冷血的男人,他之所以冲着萧燕不过是因为萧燕听话而已,甚至他从来都没有将希望反正该你凤长轩的身上过。只是,为何这般宠爱,一是因为凤长轩的诡计确实比府中的人要多一些,二不过是因为看着萧燕的面子罢了。如今在被凤长歌那一顿抢白之后,他对凤长轩的那点不舍也随着愤怒烟消云散了,反正他有的是儿子,少了凤长轩一个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当然,最主要的那一个还是在宫中稳坐太子之位,他跟表妹,也就是贤皇贵妃的儿子。 “你!凤言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子不教父之过若是你平常能够多管教一些,有何至于会是这样的结果!”萧燕气急了,冲上去抓住了凤言廷的衣领死嘶吼起来,这也是她与凤言廷在一起这样久,当着凤言廷的面撒泼。 “你给我放手!萧燕,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凤言廷本来就很不高兴,看到萧燕突如其来的举动更是雪上加霜,他一把将萧燕推开,然后在人被缠上来的时候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萧燕的脸上。 萧燕被打了一个咧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凤言廷突如其来的暴力加上逝子的打击,萧燕终于支撑不住,一股急火冲了上来,萧燕喷出一口鲜血来,硬挺挺的倒在了凤长轩的尸体旁边! “王爷,萧侧妃好像晕倒了!”在前厅里面安静了片刻之后,管家终于走到凤言廷的身边,轻轻的提醒了一句,其实他也胆战心惊的,生怕王爷的怒气会一并撒在他们的身上。可事情的结果还算好,当凤言廷知道萧燕晕过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抱着萧燕就往后院去了。 “愣着作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凤长安见到母亲晕倒也是吓了一跳,见到凤言廷抱着自己的母亲就走,凤长安本想追上去,可看到还在前厅愣着的人,忽然有些生气,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又如何在凤王府里当差。 “是是是!”管家应了一声之后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其实他也不明白凤王府究竟是怎么了,总是频频的出事,若不是摊上什么倒霉鬼,肯定没有别的东西了。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管家还是等忙完这阵子之后,便去寺庙里求神拜佛去。 “你现在很得意!”凤长安见凤言廷已经走远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追过去的打算,并且她非常相信,即便是没有自己的帮助,他的母亲萧燕还是能够搞定凤言廷的。 “我?我有什么可得意的,你哥哥死了,我便要守寡了,你觉得我应该得意吗?让你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你愿意?”楚清秋依旧坐在位置上面,看着今早刚刚描绘的指甲非常的满意。这一点还是她在花楼里面的时候跟着老鸨学的,不得不说那老鸨为人处世不怎么样,有些手艺却也是独一门的。 萧燕因心爱之子凤长轩的突然死亡,而气血上涌,故卧床不起,身子也一日更比一日虚弱。凤言廷看见如此这般光景,也是颇为焦灼。短短几天之内,近乎请遍了朝中的太医,但萧燕的病情却不见什么起色。风言廷的这几日更是忙的焦头烂额,既要安排料理儿子的后世,又要腾出时间去照看萧燕,再加上痛失爱子的悲痛之感相交织,顿感心神俱疲。 也正是因为凤长轩的死,为凤长歌带来了片刻的安宁。如今萧燕重病卧床不起,风长安片刻不愿离开母亲左右,只要得空儿,便悉心守在身边照料着,而风言廷更不必言说,如今府中这幅光景,也就没有了时间在凤长歌的身上下什么功夫,她也就落得个怡然自得。 但如此这般突如其来的闲适的生活,凤长歌竟觉得有一丝索然无味。初冬时节,景致也随着骤降的气温而变得愈发的萧瑟而凄凉。 自月镜宸走后,凤长歌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总像是缺少一些什么,但这般滋味又是说不清而道不明的。这几日虽百无聊赖,但漫漫长夜却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记挂着远去的月镜宸究竟是到了哪里,是否遇到困难,会不会被宫里的人派人暗杀……越想便越加的难以入眠,心烦意乱。 第二百一十一章姐妹情深暖心肺腑 清晨她将自己裹在棉被里,望着窗外被萧瑟的秋风吹起的落叶,神情有一些恍惚。窗前的暖香炉里燃着她精心调制的安神香,有镇定舒缓的功能。袅袅升腾起来的暖香气味,渐渐的氤氲扩散到整个屋内,她的眼前也变得愈发的朦胧。 “小姐!小姐又在这里发呆?”碧莹看着这几日心神不定的凤长歌,已经猜出了几分。她缓缓走到凤长歌的窗前,缓缓坐下。凤长歌刚刚也因碧莹这一声呼唤,勉强回过神来,轻声叹了一口气。 “小姐这是何故?如今凤王府这般光景,小姐理应心中欣喜才是?却怎么这般心神不宁?”碧莹一边说一边拿出靠枕让凤长歌靠下,为她将被子轻轻盖在腿上。凤长歌宛若没有听到碧莹的这一句话一般,或者是她真的没有反应过来碧莹所指,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难道是因为咱家宸王爷?”她终于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试探性的道了出来,这句话仿若戳中了凤长歌的心一般,她的眼中瞬时间散射出一道光芒,但又极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回归于平静。“你在说什么?才不是呢,谁要担心他?”她的语气中略带有一丝娇羞,但又极力想要克制住自己这般感情。 “看来被我猜中了。”碧莹的嘴角散着一抹微笑,心中暗暗的想到。她为凤长歌将鬓前的一缕发丝,轻轻的缠绕在耳后。 凤长歌将头撇了过来,看到了碧莹嘴角的这一抹笑。浅浅的又带有一丝孩子气的语气,故作责问的问身边的碧莹:“你在这里坏笑什么?还不去准备早饭?我一会还要去一趟凤涅楼呢!”凤长歌伸出手指,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碧莹的鼻子。 碧莹俏皮的吐吐舌头,笑着说:“早就给您备好了,小姐快起床梳洗吧!” 自那日凤涅楼之事后,白霓裳也因此负了重伤,如今仍处于卧床调养阶段。凤长歌用罢早餐后准备动身前去凤涅楼看望白霓裳,顺便打探一下凤王府有什么风声。 “碧莹,今天早上所吃的点心唤作什么名字?甜甜糯糯的味道很是不错。”凤长歌正准备出门,忽然想起这一事。 “小姐可是忘了,因为你喜欢吃甜甜糯糯的点心,这个正是咱家王爷吩咐小厮为您买来枣泥馅山药糕啊?”碧莹努努嘴说道。 “竟是这样,味道是极为不错的。这样,你且去用那个紫檀木食盒装上几块,还有就是我昨日觉得味道极好的红豆酥,也装上几块,我且带过去给霓裳尝尝。” 在凤长歌的眼中,白霓裳愈加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加上前世所受的种种,她更是分外珍惜这一世的这个朋友。或许在她的眼中,已经把白霓裳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一般。 “小姐,我们今天难道不做马车过去吗?”碧莹提着紫檀木食盒追随在凤长歌的身后,面容疑惑的望着空荡静谧的辰王府门前,幽幽的问道。 “嗯,我刚刚与管家说了,今日不必唤车。今日的天气还算晴朗,我们就当作散散步吧。”凤长歌的嘴角泛着一抹浅笑。 两个人一路踏着金灿灿的的落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暖阳洒在发丝上,散着淡淡的阳光香气。不经意间,两个人便走到了凤王府的门前。自从上次凤涅楼一事之后,凤长歌回府便受到了限制,不过这样恰好顺了凤长歌的心意,若不是为了报仇,自己踏进这府中一步,都觉得厌恶至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令她不禁作呕。 正当她望着凤王府门前的的一对石狮子出神,府中的两个小丫鬟推嚷说笑的走了出来,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凤长歌的存在,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中有一个丫鬟,径直的撞到了凤长歌的胳膊上。 “是小姐,求小姐原谅,是奴婢疏忽大意,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丫鬟噗咚一声跪倒在了凤长歌的面前,声音微微有一些颤抖,眼神里满是惊慌。而站在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小丫鬟也瞬时觉得腿软惊怕,一下子跪倒在凤长歌的身边。 自打凤长歌开始一点点的夺回凤王府的管理大权之后,府中的上上下下谁人见到她,都要敬畏三分,礼让三分,就连萧燕母女很多时候都要生闷气,更不用提这些丫鬟小厮们了。 凤长歌长吁一口气,笑着将两个小丫鬟扶起:“你们不必害怕我,说说笑笑给自己找点乐子,我怎么会责怪你们呢?”两个小丫鬟听罢,将信将疑,眼中仍然挂着丝丝疑惑,时不时的轻瞥一眼凤长歌,但依旧不敢正视眼前的凤长歌。 “哦,对了,府中这两天近况如何?”两个小丫鬟确实是足够机灵,向凤长歌的面前又悄悄地挪进了两步。 “府中现在颇为混乱,老爷被朝中之事扰的焦头烂额,又因为二少爷的丧事而变得心神俱疲。”其中一个小丫鬟一边轻声叹了一口气一边说道。没等她说完,站在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小丫鬟抢着说:“还有就是咱家正妃的病情不大好,换了好多大夫,这病也终究不见起色。” “这样啊,那还真的是棘手难办啊?”凤长歌故作为难的轻声感叹道。 “小姐,您要是在府中的话,这些问题您一定会处理的极为妥当的!”小丫鬟的眼中闪着闪亮的光芒。而凤长歌却装作没有听见一样,言辞含糊的躲闪了这一个问题。 在离开凤王府门前,去向凤涅楼的路上,碧莹还是没有忍住,有意无意间提及刚才两个小丫鬟所说的意见,“小姐觉得刚刚她们两个所提及的意见不够好吗?现在正是一个展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啊!小姐便可以利用现在这般情况,好好的在府中表现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脑袋有不灵光了呢?”凤长歌一边说一边轻敲了一下碧莹的额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凤言廷登门 “你且想一想,若是我们自告奋勇说,要在这个时候回到府中,帮助我爹处理府中琐碎之事,这样我们岂不是陷入被动?最好的方法便是,我们在这里等,等到我爹亲自来接我,请我回去。而且,我想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凤长歌望着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声对碧莹说。 “还是小姐想的周全,是碧莹糊涂了。”她浅笑着说道。 “好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凤长歌指着不远处的凤涅楼,淡淡的说道。自上次凤涅楼一事后,凤涅楼的桌椅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破损,因此凤涅楼便一直处于关门修缮状态,白霓裳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养养伤。凤长歌轻轻叩门,开门的是翠儿,依旧活泼俏皮的模样。 “怎么样?霓裳的伤势如何?”凤长歌一进门就问道身旁的翠儿。 “辰王妃放心,小姐的伤恢复的不错,再加上长天公子送来的特效金创药,小姐想必再过几日便会复原的。”翠儿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长天?难道这两天哥哥都有前来探望?”凤长歌心里暗暗的嘀咕道。 “霓裳,我来了。”凤长歌轻轻的推门进屋,屋里逸散着白霓裳携着的幽幽香气,又夹杂着淡淡的草药香,这样的味道令人也觉得极为舒服。 白霓裳看见向她迎面走来的凤长歌,挣扎着欲要坐起身子,但瞬时觉得周身无力,挣扎着的身子,绵软无力,轻飘飘,头却沉甸甸的。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乖乖的躺在床上静养,总是这般逞强。这次你的伤势不轻,定要好好调理!”凤长歌的语气极为强硬,带着一丝命令的感觉。 “没关系,我已经觉得好多了。”白霓裳的嘴角努力挤出一丝浅笑,但胸口还是撕拉的疼痛,这种疼痛撞击着她的胸腔,令她想要狠狠的咳嗽几声一般。 凤长歌看见眉头紧蹙的白霓裳,便知道她一定是在故作坚强的掩饰着自己的伤势,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纤长而白皙的手臂上“我现在身边信赖过的人,少之又少,而你是极令我放心的一个,我珍视你如同我的亲姐妹一般,你务必要好好的调理身体,切莫硬撑着,需要何种药材,身体有哪里觉得不适,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定会竭尽全力……” 听到凤长歌的这一番话,白霓裳瞬时觉得心中一种莫名的暖意涌了上来,在奶娘死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这般温暖的感觉,而凤长歌为她带来了这一份莫名的感动。 暮色西沉,凤长歌与碧莹起身踩着柔和的余晖,返回辰王府。没等凤长歌进府门,管家便迎了出来,“王妃您可回来了,凤王已经在府中等候您多时了,您快前去看一看吧。” “哦?他来做什么?”凤长歌心中暗暗嘀咕,不过她坚信事情大抵是按照她的计划发展的,因此风言廷此行前来的目的,凤长歌俨然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一边看着府中暮色的余晖,一边放慢速度,故意缓缓地踱着步子。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这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见我的吗?”凤长歌的嘴角浮现着一种隐隐的轻蔑的神态。 风言廷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但是依然还是努力的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不满。他知道,毕竟自己此次前来是有事求于凤长歌,因此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架子,忍气吞声。 风言廷定了定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后清了清嗓子,“女儿啊,长轩去了,也罢也罢,这是他的命啊!但是为父现在着实没有心力去操持葬礼,管理这杂七杂八的琐碎之事了。现在萧燕卧病在床,而我今天又接到宫中的圣旨,皇上命我前去江南赈灾。你看,这……” “哦?那父亲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呢?”凤长歌明知故问道。 “凭借你的聪明才智,我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为父的意思吗?”风言廷也深知这是凤长歌在戏弄于他,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尽力的压制着自己心头的怒火。 “哦?那父亲前几日可才信誓旦旦的说,我与哥哥断然不可踏进凤王府半步,可如今却……”凤长歌拿起桌上的玉盏,斟上一杯清茶,缓缓贴在朱唇旁边,轻轻呷了一口。 “为父当时也是急火攻心,长轩……长轩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怎能镇定的下来?” 凤长歌虽然十分想利用这个机会,令风言廷深刻的铭记一下被羞辱的滋味,但是她更了解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何种品行,这兴许就是风言廷对于她的底线了,若她在进一步的闹下去,必然会起反作用。不但自己被请回府的计划落败,可能还会被风言廷怀恨在心。 “好,我便答应与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风言廷有所提防的瞥了凤长歌一眼,生怕凤长歌又耍什么花样。 “父亲不必紧张,我只是需要你的一句承诺。在萧燕病好后,府中之事,依旧有我料理操持,如何?” 这个条件对于风言廷来说并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毕竟他深知,眼前的这个女儿的能力确实是要高过萧燕的。况且,他自己的的心全部都在太子母子身上,这样一来凤长歌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向风言廷提出要求了。 “好,我依你便是,凤王府交与你,我更为放心。”风言廷冷冷的说道。 随后,凤长歌妇女便一起回到了凤王府。风言廷先回房,整理第二天出发需要携带的行李,而凤长歌打算先去探望一下她的“母亲”。 她闲步走到萧燕所居住的别院,她虽离开仅仅只有些许时日,这里的萧瑟与凄凉不觉另她打了一个冷战。原本这萧燕也是极为热爱生活之人,别院更是整理的井井有条,如此这般光景,可见凤长轩的死给她带来了多么大的打击。 第二百一十三章痛失爱子举府哀悼 “你来做什么?是来讽刺讥笑我们的吗?”身后熟悉的声音幽幽的飘了过来,令凤长歌倏然惊醒。 凤长歌宛若没看见身边的这个人,没听见身边的这句话一般,径直地向屋内走去,风长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难道没有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凤长歌冷冷的甩给她几个字,也就是这生冷而令人瑟缩的几个字,令风长安不觉得将自己牢牢地抓着凤长歌的手缓缓松开,任凭她渐渐的远离自己的视线,走进了屋中。 屋中一片昏黄,死一般的沉寂,完全不同于曾经这间屋子给她的感觉。曾经这间屋子,俨然充斥着萧燕的跋扈与任性,她极爱奢华,更是喜欢将这个屋中装饰的金碧辉煌,与皇宫甚至是比皇宫的别院更胜一筹。 但爱子的死,想必是对她产生了不小的打击,无心去经营她所谓的奢华。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萧燕的床边:“长安,快快给我倒一杯水来。”声音全然没有了当时的嚣张与蛮横之感,更多了几丝病态的柔和,凤长歌没有移步前去为她倒水。 萧燕显然有一些不满意,不情愿的缓缓睁开双眼:“是你?你来做什么?啊,我明白了,来看我的笑话是吗?”她冷笑道,凤长歌又在这丝冷笑中感受到了些许的凄凉。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单纯来看一看您的病情怎么样,还有呢,我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儿子的葬礼,由我来操办,您可满意?” “你说什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谁允许你这么做的?难道是老爷?不,不可能的,老爷不会将长轩的葬礼,就这般……这般交给你这个毛头丫头!我不信,我要叫老爷来问一问!”她的额角渗出冷汗,紧紧的抓住凤长歌的衣襟,却无力去做些什么。 “你当然可以问他,若不是他去请我,你以为我想去管你儿子?”她冷冷的说道。说罢,她猛地一起身,萧燕一个趔趄,险些从床上摔下来。 “你这个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她宛若一个泼妇一般,拼尽全力,冲着凤长歌远去的背影,叫喊着。但只有空荡的回声在屋内回荡,最后消失,又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与凄凉。 凤长歌从萧燕的房中走出,心中泛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月镜宸的身影,而这个身影,这冷峻的容貌,在她的脑海中愈加明晰。 夜深,风言廷忙完手头之事,踱步来到萧燕的房中,昏黄的烛影,令人的心情倍感压抑与无奈。“夫人今日感觉可是好一些了?”风言廷轻轻坐在床边,定神细看,萧燕的面颊有些许泪痕,在烛影的映射下,散着淡淡的光。“怎么?又想长轩了?”他长叹一口气,淡淡的说。 “老爷,我且问你,让凤长歌操持葬礼可是您的主意?”萧燕满是责备的口吻问道。 “没错,是我!我明日便会动身前去江南赈灾,而你又卧床不起,这府中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管理,而长轩的葬礼也是不可耽误的。”风言廷料到萧燕会来因为这件事情而责问自己,果不其然,被自己猜中了。他起身,望着昏黄的烛光下的梨花木案出神。 “好,既然是老爷决定的,我无话可说,我只求老爷能够给长轩一个像样的交代,不要让他就这般死去,我这个为娘的心有不甘,长轩也会心有不甘!” “好,那便依你,从今日起府中哀悼一年,在这一年中府中上下食素,下人则轮流为长轩守孝,你可满意?” “多谢老爷,妾身也替儿子谢过你这个做爹的。”听罢风言廷的这一番话,萧燕的心中好歹舒坦了一些,安然睡下。 当晚风言廷便将这一决定告诉了凤长歌,凤长歌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悲伤,甚至是对风言廷如此作为感到的无尽悲凉。 “爹,你竟然为了一个儿子,让全府上下一起作陪?爹你可曾想过娘,娘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当时娘去世的时候,你为她做过什么?”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努力的不让泪水从眼角落下,声音也微微的颤抖。 风言廷的心中五味杂陈,在他的心中或许从未爱过凤长歌那已经去世的娘亲,而他的心都在贤皇贵妃的身上,对于凤长歌的一番责问,竟不知如何做以回答。 “早些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动身,府里就交给你了。”风言廷轻轻的拍了拍凤长歌的肩膀,淡淡的的说,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些事,俨然已经令他心神俱疲。 夜已深,凤长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俨然已经被种种的前世记忆,与今世之情填满。前世的悲惨命运,宛若挥之不去的阴影在她的心头萦绕,她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被陷害的自己,丈夫的利用,家人的冷落,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她崩溃。而这一刻,她又想起了月镜宸,似乎在他的臂弯之中,她才能够寻求到一丝宽慰,才能将心中的琐碎清空,抛在脑后。 她披上长衫,随意的将长发盘起,用一根翡翠钗子固定,在最外面披上一件银丝雪貂毛斗篷,踏着落满庭苑的叶片,向凤涅楼的方向走去。 凤涅楼因能工巧匠的修补,已经基本恢复了昔日的容颜,现在只差从西域购进的桌椅了。她悄悄的取来一壶酒,找到一处有月光洒进的角落,望着凄冷的月光,一口口呷了起来。 她本以为,借着一点酒意,便可以忘记心中的不快,忘记那些扰乱她的心的琐碎记忆。但是随着醉意的袭来,这种不快的感情却愈发的清晰,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肆意的流淌出,打湿了她的衣衫。 正当这时,顾寒钰推门而入,前来向白霓裳取一些制造机关的材料。可巧,撞见了正在角落喝闷酒的凤长歌。他的脚不由自主的,一步步的向凤长歌所在的方向挪动,随着离她越来越近,她的面庞在月光的映射下,在他的眼前也愈加明朗。 第二百一十四章误会 “这是……玉凤凰?”她的容貌竟是像极了玉凤凰,但又比玉凤凰多了几分娇柔与温婉之感。他着实被她所吸引,这一刻自己宛若被她所控制一般,他的眼,他的耳,全部的关注焦点,都在眼前的这个女子的身上。 “娘,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你留下我和哥哥,就这样走了……他也真的是无情至极,就这样敷衍了事,我不想回到以前,我不想被关到那里!”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翻滚着的是无尽的记忆,自己俨然已经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泪水依旧簌簌的落了下来。 顾寒钰愈发的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好奇,“难道这个女子,真的是经历了这般常人难以忍受的波折与磨难?”他思索着,望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却略有一些怯弱的女子,他不由得心痛。他缓缓走上前去,把她手中的酒壶轻轻放下,她俨然已经疲惫不堪,睡眼惺忪的望了顾寒钰一眼,缓缓睡去。 他将她揽住,轻轻抱起,上了楼梯,将她轻轻放在客房的床榻上。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极为小心,生怕惊扰到沉睡的她。随后便要转身离去,谁知自己的衣襟被她一把抓住:“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抛弃我,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她是在做梦,梦中不知上演着何等的心酸,只看得到几行清泪落下。 他转过身,将他的手握住,坐在床边,温和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不走,安心睡吧。”梦中的她仿佛听到了顾寒钰的这一句话,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嘴角散着淡淡的浅笑。 “若真是这样,我便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让你不再被这样的梦魇,不再被这些扰乱你的心魔困扰,可好?”他望着沉睡中的她,心疼的自语道。 第二日晨,凤长歌醒来,只觉得宿醉后头昏昏沉沉,拼尽全力挣扎着回忆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而自己又为何来到了楼上的客房,找到了床安然睡下。正当她尽力回想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碧莹匆匆的走了过来。 “小姐,你昨天为何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个人跑了出去,要不是今天顾公子派人来通知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您去了哪里。”她的眼睛四处扫视着凤长歌,生怕她昨夜酒醉磕到碰到哪里。 “顾公子?难道昨天送我上楼的是顾寒钰?”她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呀,除了这个顾公子,我们还认识哪个顾公子呢?”碧莹将凤长歌扶起,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好歹小姐是遇到了顾公子这样的好人,这要是遇到什么市井小混混,这还得了?”碧莹长吁一口气。 “好好好,这次是我太过草率,下次我可不敢了。”凤长歌俏皮的揪了揪碧莹的裙摆。 走了些许时日,月镜宸护送着铜人来到了边境要塞。初冬的边塞颇为寒冷,即使是做足了保暖的转杯,月镜宸依旧难以适应这里的这般气候。外公赵老将军派人前来迎接月镜宸一袭人等,月镜宸随着前来的侍卫,一同来到了赵老将军的大营。 “怎样?是不是有一些适应不了我们边塞的气候?快进来烤烤火。”赵老将军早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肉,待月镜宸等人前来。“我已经命人招呼与你前来的侍卫们了,真是辛苦大家了,我霄月国能有你们这一帮年轻人,相比定会国泰民安!我常年守在这边塞,有时候连一个陪着喝酒的人都没有,今日可巧把你盼来了,定要喝个尽兴!”赵老将军的面颊散着淡淡的红晕,皱纹随着笑容,堆积在一起。 “好,镜宸定陪外公喝个尽兴。” “我刚刚前去看了铜人,这技艺果然令人惊叹,了不得,了不得啊!慕容机关术之神奇,断然不可小觑,想必这铜人大批量的投入使用之后,我霄月国大军定会如虎添翼,所向披靡啊!”说罢畅饮一杯,放生笑了起来。 “对了,我听说这机关铜人乃是凤长歌所研制?”赵将军将信将疑的问道。 “是的,正是长歌设计。”不知为何,月镜宸每当提及凤长歌的时候,心中总是难掩一股暖意,又夹杂着丝丝的甜蜜之感。 “了不得,了不得啊!想不到巾帼不让须眉,这小女子竟会有这般技艺和才智,你可真是捡到了宝啊!切莫伤害人家,且要好好待人家。”赵老将军笑着说道。 月镜宸回以微笑,举杯欲要敬赵老将军,“外公夜以继日死守边塞,所吃之苦付之辛劳断然超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今日我且代表我霄月国敬外公一杯!” “好好好,我们今天喝个痛快!” 月镜宸在边塞停留了几日,心中颇为惦念凤长歌,赵老将军看他归心似箭,便没有做挽留,任月镜宸返回京城。 月镜宸此次回京,想给凤长歌一个惊喜,便没有派人通知府中,只管快马加鞭的返回,一刻也不愿歇息,欲想马上见到凤长歌。 在途中,经过西域商人,恰好寻觅到了一根成色绝佳,世间独有的玉簪,欲想将这根玉簪赠与凤长歌,作为信物。手持玉簪,脑海中竟满是凤长歌的样貌,想象着自己将会在什么样的场景下,将这根玉簪交予到凤长歌的手中。 凤长歌这几日一时也不得闲,忙着在府中监督凤长轩的葬礼执行,更是借以为国库削减开销,将钱支援边塞的由头,拒绝萧燕大操大办凤长轩的葬礼的请求。萧燕心中纵使有千万个不甘,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风言廷如今又不在府内,自己没有掌管府中的实权,便只能人气吞声,一个人暗自抹泪。看到这般景象的凤长歌,不觉心中一丝窃喜,感觉自己的复仇之路算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忙完了葬礼的一切事宜,凤长歌预想找一个地方好好歇息几日,对她来说,凤王府充满了令她作呕窒息的回忆,只要处理完毕琐碎之事,她断然不想留在这里一分一秒。 第二百一十五章月镜宸归来 这一日,她照例回到了辰王府,对她来说,或许辰王府对她来说,是一处相对静谧且干净的栖息之处,在这里,她才能安然自得。百无聊赖的她想起那天,将她送到凤涅楼上的顾寒钰,想要在府中简单招待一下他,略表谢意,便吩咐碧莹前去邀请。 “多谢顾公子那日相助,若是那日我酒后失态,顾公子且忘记吧,我自己都记不得我那日说了一些什么。”两个人在饭后,沿着河边,缓缓地散着步。 “哦?我倒是没有注意你那日究竟说了什么,不过你的酒量着实令人堪忧啊,才喝了几口,竟然就醉倒了?”说罢,两个人相视一望,便笑了起来。 “王爷……王爷您回来了?”碧莹看到突然回府的月镜宸,瞬时觉得心中有一丝发颤,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凤长歌不偏不倚的选在今日,邀请了一名,除了府中的男主人外的男子,被撞到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王爷,一路辛苦了吧,您饿不饿,我且去通知厨房给您做点可口的小菜?”碧莹欲想先拖住月镜宸,然后再去告诉凤长歌王爷回来一事,但终究事与愿违,月镜宸现在只想要找到凤长歌。 “凤长歌在哪里?”这是碧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但还是冰冷的穿透了她的耳际。 “小姐,她在……”碧莹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月镜宸恰是一个心思颇为缜密之人,便猜到了碧莹断然有不可告人之秘密掩饰。“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里?”他的声音愈加冷漠,最后变为厉声地责问。 “王妃,在……在湖边。”碧莹欲想和月镜宸解释一些什么,但已经为时已晚,月镜宸已经向湖边走了过去。 月镜宸还未走到湖边,便听到了凤长歌的声音。他站在湖边的古槐树后,望着湖边的凤长歌和一名看不清容貌的男子,两个人聊得甚欢。但不知为何,月镜宸的心口感到一阵阵的隐痛。 他手中还握着那支,欲想要亲手戴到凤长歌头上的玉簪。手瞬时变得冰凉至极,手中的玉簪顷刻间撞击到槐树干上,清脆的一声之后,变成了两段。随后,他愤然离去,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会因此丧失自己的本性,他只能故作眼不见心静。 “小姐,小姐!”碧莹气喘吁吁的跑到湖边来,“王爷没有来过吗?”碧莹伏在凤长歌的耳边轻声问道。 “什么?月镜宸回来了?”碧莹的一番话,着实也令凤长歌一惊。“那王爷现在在哪里呢?”凤长歌的心头不觉也有一丝微微的发颤。 “他刚刚又问我,你在哪里,我……我便告诉他你再湖边。”碧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那他岂不是看到了,我与顾公子在这里?罢了罢了,你也不必自责,该来的总会来的,月镜宸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凤长歌故作镇定的说道,但是心底确实有一点忐忑的。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不大好。”顾寒钰看着神情略有一些恍惚的凤长歌,颇为担心的问道。 “顾公子,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一些不适,想必应该是着了凉吧。公子原谅,我们改日再聚。”凤长歌颇为尴尬的笑了笑。 “不不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是,改日我做东,我带你去吃点好的。”他极为儒雅的笑了笑,这笑容确实是醉人心脾。 正当二人分别之际,顾寒钰叫住她,温和的说:“你若想与我浪迹天涯,我便带着你,逃离这里,让自己开心一些。有什么困难,我愿意挺身相助。”这一席话,宛若一股暖流直抵凤长歌的心间,她回眸冲着他淡淡一笑。 在告别顾寒钰之后,凤长歌忽然打了一个寒战,自己安慰自己道:“这天气真的是愈加寒冷了。”说完紧了紧身上的长衫,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月镜宸正在她的房间等她,但她不知道,她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算了算了,硬着头皮进去吧!”她长吁了一口气,向房间走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屋内跃动的烛光,映着整个屋子都分外的刺眼,凤长歌扫视屋内,最后将目光落在梨花木的案前。月镜宸正提笔描摹着桌边的一张墨梅图,眉头微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难道,他没有去湖边?他对顾寒钰根本不知情?”她故作镇定的安慰自己道。 “王爷,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我刚刚进屋前,看到屋内的烛火还亮着,我还以为……”她努力的挤出一丝尴尬的笑。 月镜宸宛若没有听到一般,屏息凝神的执笔,在宣纸上描摹勾勒着墨梅的轮廓。凤长歌觉得一丝寒意氤氲在自己的身边,裹了裹披在身上的长衫。 就这样,凤长歌站在他的身边,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腿略感酸麻难忍,便轻声说:“王爷,夜深了,您该回去歇息了。”身边的月镜宸依旧无动于衷,悉心描摹着。 “好,你不歇息,我是要休息了。”凤长歌转过身子欲要离去,殊不知被月镜宸一把抓住。 “你且站住!”月镜宸一把将凤长歌拉到自己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这拥抱仿若要将她挤压,破碎一般。被他紧紧裹着的凤长歌,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挣扎着欲要摆脱他的臂弯,无奈自己的力量根本是月镜宸的对手,只能任他随意的摆布。 “月镜宸,你快些放开我!”凤长歌俨然已经有一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对月镜宸的忌惮。只见月镜宸将她拦腰抱起,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他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挣扎与反抗而动容,撕扯下她的长衫,温润的唇紧紧的的贴在她的朱唇之上,肆意的向她索吻。任凭凤长歌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随后,那温润而透着丝丝寒意的纯顺着她的脖颈,一点点的向下滑,最后落在她白皙而修长的脖颈边。 第二百一十六章冷战 “你为何,要与那个男人那般欢乐?你的心中究竟有没有我?”他的声音极具磁性,略带低沉,又有一丝丝失望。 “我……”凤长歌想要对他解释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也就戛然而止了。在她的心中,兴许,她始终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感情。经历了前世的那般波折,与打击之后,她似乎丧失了爱与被爱的勇气,纵使她渐渐的习惯了有月镜宸的日子,但依旧不愿将自己的心付之于他。 她将头瞥向一边,略有一些啜泣。月镜宸看到这般光景,不仅心中燃起怒火,“你就连一句解释都不愿给我吗?难道我猜中了,你从未……从未爱过我?”颤抖着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静谧,他发疯一样的撕扯着她的衣衫,任凭自己的吻在她的脖颈游走。月镜宸终于爆发,只要想到她今日和那个男子在一起的画面,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凤长歌拼尽全力反抗,在他的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时间仿佛戛然停止了一般,月镜宸缓缓松开紧紧抓着她的手,全然顾不得肩膀上的齿音下低落的鲜血。随后,他沉默不语的将墨绿色长衫系好,愤愤的冲出房门,留下凤长歌一人,眼中含着淡淡的泪水,茫然而无助。 “叶逍,你说他就那般厌恶于我吗?哪怕仅仅是一句解释,我也不会这般心痛。”月镜宸来到了刚刚修缮完毕的凤涅楼,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饮了下去。 “王爷,快别喝了,您已经喝了很多了,”叶逍从未看到过,这般失魂落魄的月镜宸,心中免不得忧心,他也可以断定,凤长歌这个女子,在他的心中,断然是有着无可替代的位子。正当他出神地时候,大病初愈的白霓裳,幽幽的从楼上走了下来,依旧步履轻盈,宛若仙人一般。 “辰王醉了,扶他去楼上客房歇息吧。”白霓裳瞥了一眼一桌的酒瓶,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月镜宸走后,凤长歌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回旋激荡,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猛烈地一抖,随后便是隐隐的疼痛。 在月镜宸走后,空留凤长歌一人,心绪颇不宁静,只好一个人漫步在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出神。 “不,我不能爱上他,兴许,他就是第二个月镜风。我要好好利用这样的机会,改写的我生命,我不愿意落得前世那般处境。”她不愿让自己萌生对他的爱意,每每在脑海中,装载着月镜宸的身影的时候,总是想办法用前世的自己说服自己,断然不可被七情六欲而充昏了头脑,在她的心中,现在只有复仇! 她打算离开京城,先离开这纷繁嘈杂的人与事,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再做打算。“什么东西在那边闪着光?”正当她欲要回房收拾行囊的时候,看见古槐树下散着微弱的光。随后,她便被这不知名的光束所吸引,一步步的向它靠近。 “咦,是一根碎了的玉簪。”她捧起这跟已经碎成两半的玉簪,借着皎洁的月色,细细端详。这玉簪非比寻常啊,想必这才智,断然是非比寻常的。随后,她便将这根玉簪,放进一个特质的锦囊袋中,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倘若随身携带的盘缠不够时,兴许还可以将它卖掉。”她心中不禁暗暗的笑道。 随后回到屋内,找寻一身儒雅男装,将头发束起,颇具贵气。“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碧莹的一句话着实吓了凤长歌一大跳。 “我……我就是一个人无聊,看见月镜宸还有这么多漂亮的新衣服,还没有穿过……”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要把我扔下,一个人出去快活吧?“碧莹俏皮的盯着凤长歌的眼,一字一句的问道。这碧莹,跟着凤长歌这般时日,早就与她有了默契,她的一举一动,碧莹也可以猜出个所以然。 ”你这个丫头,哪里都有你,真真儿是拿你没办法。“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本想留你在这里和叶侍卫培养一下感情,还是被你发现了。” “培养感情?小姐又在拿我取乐儿了。小姐去哪里,我就要跟你到哪里,路上好歹有个照应,你就这么把我撇下了,我也不会安心的。” “好好好,我带你一起走便是。” “小姐,你就这么突然走了,王爷会不会更生您的气啊?我们这样做,是在挑战王爷的权威啊!”正在换衣服的碧莹,突然想起了月镜宸这个人的存在。 “无妨,我们不让他找到我们便是。”她淡淡的说道,望着屋中的烛火,陷入沉思:“月镜宸,我会履行我与你之间的承诺,帮你找出杀母仇人,若真的有真相大白的一日,我们再相见吧。” “小姐……小姐你真的已经想好了,我们就这样走了吗?”碧莹依旧有一些犹豫,虽然她已经铁了心跟随凤长歌的左右,但是,依旧有些忌惮凤长歌的行为,激怒月镜宸所产生的后果。 “快走吧,一会我们可就走不掉了。”说罢,凤长歌便拉着她的手,幽幽的走了出去。 肩上一阵隐隐的疼痛,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的脑海中拼命回忆起的,只有昨夜湖边的她,拼命挣脱他的怀抱的她,从始至终没有说过‘爱过’的她。而留给他的,不仅仅是宿醉后的头部隐痛,肩上的伤口,而是心间的刺痛。 “你醒了?”白霓裳缓缓地走进屋中,走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温温的清茶,递到他的手中,沁香的清茶味道,令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头也不再那般昏昏沉沉了。 “多谢白姑娘,怎么没见玉姑娘?”在月镜宸的印象中,白霓裳与玉凤凰宛若一对形影不离的姐妹,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她……她近来有要事需要料理,所以不再凤涅楼。”白霓裳淡淡的说道,而月镜宸现在无心去细问关乎玉凤凰的所以然,现在的他,只是一心想着凤长歌。 第二百一十七章决定表明心意 “怎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昨夜怎么突然跑到了我这里喝闷酒,我所认识的辰王可是滴酒不沾的啊。”白霓裳嬉笑着说道,身边的月镜宸剑眉紧蹙,并没有言说的意思,只是望着茶碗里起起伏伏的碧螺春叶片出神。 “这般魂不守舍?想必是因为府中的辰王妃吧?小女子不才,不知王爷与王妃究竟有何隔阂,但是请恕小女子多言一句,若是辰王的心中有王妃,无法割舍对王妃的感情,那便要静下心来,将自己的心意一点点的说给王妃听。只有让她知道你对她的一片真心,王妃才能够信任她的夫君,才会同样将自己的心交予你。” 白霓裳的这一句话仿佛点醒了月镜宸,“兴许,她说得对,我从未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心意,诉说给长歌,我仅仅是想要通过占有,逼迫的方式,这样长歌又怎会明白我对她的一片心呢?” 他定了定神,决定即刻回府,找到凤长歌,告诉她自己所想告诉她的一切。“多谢白姑娘的一番话,我已经明白了我究竟应该如何做了,请恕我先告辞,改日再来谢过。” 虽然宿醉后依旧头昏昏沉沉,但步履着实轻快了不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凤长歌,将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对她的思念告诉她,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 “长歌!长歌?”他推开房门,房中空无一人,随后走到院中,院中依旧无人,只有簌簌的秋叶吹动的声音,他的心随之颤抖了一下,“来人!”他高呼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一个在附近别院当班的小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由于跑的着急,声音还微微夹杂着喘息。 “王妃去哪里了?” “回禀王爷,小的,并没有看到王妃。”小斯吓得不敢抬起头,声音尽可能的压低。 “去把管家给我叫来!”月镜宸的心底颇为焦急,但依旧是一副冷峻且散着华贵之气的样子。 “王爷,您叫我?”管家被叫来之时正在用早饭,看见小斯那般焦急张皇的样子,险些被噎到,一边锤盾着胸口,一边急匆匆的向月镜宸这里走来。 “可否看见王妃?本王今早便没有见到她。” “王妃?难道王爷没有与王妃在一起吗?”老管家的心里,月镜宸是不会允许王妃失踪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月镜宸有一些不耐烦了,“还不快些去找?”随后将头瞥向身旁的叶逍,“想必长歌已经不大可能在府中了,依照她的性格,现在应该已经出府了,但她应该不会走的太远,你多带一些侍卫,周围都去找找看。” “等等!”叶逍刚要走出门,被身后的月镜宸叫住。 “我与你同去。”月镜宸依旧还是让心不下凤长歌,更不能自己在家等待消息,最好的方法便是与夜逍一起寻找凤长歌的下落。 “这天真的是越发的寒冷了。”一阵刺骨的北风,携卷着愈发稀少的叶子,呼啸而过,凤长歌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嘟囔到。 “小姐还说,您想离家出走,倒是选一个好时节啊,比如说早春三月啊,初秋啊……”站在一旁的碧莹小声说道。 “怎么?你想念府上的暖炉了?”凤长歌瞥了身边的碧莹一眼,嬉笑道。 “不不,我倒是不想,只是看到小姐被冻成这样,甚是心疼啊!想必王爷现在一定在找您呢!”碧莹嘟着嘴,仿佛是对凤长歌的离家出走的行为的不满。 “你究竟是不是月镜宸派来的人?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啊?”凤长歌侧过身,伸出手捏了捏碧莹的脸,一边说道:“你这个丫头,若是再在我的耳边碎碎念,你小心我把你扔下走掉。”说罢,她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毕竟刚刚碧莹的话提醒了她,若不加快脚步,很快就会被月镜宸的人抓回府中的。 “不要啊!小姐,碧莹不说了。”她加快了速度,小跑到凤长歌的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袖子。 “前面就是芙蓉镇了,我们再快一些走,到了那里,我们便找一家舒适的客栈住下。”凤长歌柔声说道。 芙蓉镇虽无法与京城的繁华相比较,但也落得个宁静而闲适。这里的市井生活也是颇为丰富,勾栏瓦舍,茶馆客栈,五脏俱全。过街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烧饼的香气,酒香,脂粉香交织在一起,江湖艺人的精彩表演令人应接不暇。 “这家客栈不错!月满楼。”凤长歌一边轻念着客栈的名字,一边拉着碧莹往里进。一个身材矮小略有一些营养不良一般的店小二,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两位公子,里面请。”声音倒是干净利落。 凤长歌才意识过来,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所以现在是以为仪表堂堂的公子了。想到这里,连忙松开了刚刚拉着碧莹的手,不觉昂首挺胸,故作气势。身边的碧莹看见此景,也学着做出这般姿态。 凤长歌故意将声音方的低沉,缓缓地说:“小二,把你们这里的好酒好菜都给我们上来。”说完,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 “小姐,你刚刚的样子,真的是像极了,颇具魅力的翩翩公子。”一旁的碧莹忍不住侧在凤长歌的耳边惊叹道。 正当两个人聊得正欢的时候,一个身着淡黄色绸缎绣花长衫,外配一件乳白色貂裘坎肩的少女,走了进来。定神一看,这少女姿色非凡,眉宇之间透露着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凤长歌断定,这女子断然不是一般人,想必大有来头。 “不对,这个女子怎么越看越觉得面善,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凤长歌努力的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啊!想起来了,这个女子正是朝中的七公主——月斓曦。她记得前世对月斓曦还是有一些印象的,这个小姑娘俏皮可爱倒是很讨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芙蓉镇偶遇 想到这里,她不禁捧起眼前的酒盏,缓缓饮下一杯清酒,欲想利用这清酒忘却自己对于前世的回忆。 月斓曦走到酒楼正中心的一个梨花木桌前坐下,要了三两样小菜,望着门外的过往人群静静的发着呆。“小妞,一个人在这里闷不闷啊,让哥哥们给你解解闷儿啊?”一个体格健硕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几个同样露着痞笑的大汉,将月斓曦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休得对我无礼,再这样我就叫人了啊!”月斓曦的声音有一些发抖,但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怒视着身边的这一群人。 “听听,这小妞还想要叫人,你也不打听打听,哥哥我究竟是谁,这芙蓉镇谁见了我不敬我三分?”说吧脸上浮现出颇为自信的神情,身边的一群人也随之附和着。 “小妞,我劝你乖乖的和我走,要不然,别怪哥哥们来硬的了。”说罢放生大笑起来。 “你们休想!”月斓曦试图从这一群人中钻出去,然后趁机快些逃跑,谁知她刚刚迈出一步,就被身旁的一个大汉轻而易举的抓住,将她狠狠的按住。月斓曦的眼中充满了怒气,但却手无缚鸡之力。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她给我带走!”领头的大汉显然颇为不满,怒斥道。 “休想把人带走!”正当这一伙人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的时候,只听得到几声清脆的声音在酒楼的大厅闪过。几个围在月斓曦身边的大汉,没等回归神来,就被利剑封喉,倒地,没了气息。 “小爷……小爷饶命!不……好汉饶命!”只见这名领头的大汉“噗通”一声跪倒在凤长歌的眼前,不断地磕头。凤长歌用手中的利剑,轻轻挑起他油腻腻的下巴,冷冷的说:“以后若是再称霸欺凌,你的下场定会比这几个人惨一万倍,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凤长歌怒斥道。 “多谢小爷饶命,我再也不改了,再也不敢了。”说罢,连头也没敢回,生怕凤长歌中途变卦,使出平生的力气,一溜烟的跑走了。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凤长歌压低了嗓子,伸出手在月斓曦的眼前轻轻晃了晃,月斓曦显然是刚刚看她看的出神,还没有回过神来。 “啊,我并无大碍,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月斓曦向她行礼道。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举手之劳。主要是姑娘这般青春年华,怎会一个人漂泊在外?想必家人定会分外担心你,还是要早些回家的。” 月斓曦自刚刚凤长歌的出手相助后,便对这样一个神采斐然,风度翩翩的公子,油然而生爱慕之情。她虽自小在宫中长大,身边的哥哥们个个标志俊逸,但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 “既然小姐无事,那我们便先告辞了,且记住我的话,万事小心啊!”凤长歌又一次的叮嘱道,随后与碧莹欲要离开。 “公子且留步,我向拜公子为师,与公子同行,公子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她的一番话让凤长歌的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公子不必担心我会误事,你们两个大男人路上定会少不了洗衣做饭,这些我都会做的!”月斓曦的眼中闪着淡淡的微光。 “这……姑娘,这样想必不大方便吧?”凤长歌为难的说道。 “有何不可?你做我师父,教我武功,保护我,直到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了,这样难道不可以吗?若是你们今天走了,那个‘蠢猪’再来找我怎么办呢?我一个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岂不变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凤长歌定神细想,月斓曦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样一个堂堂霄月国公主,若是因为贪玩出行,被人玷污了清白,这样的后果确实是不堪设想的。何况,前世自己对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印象还算深刻,所以保护她的安全,自己的心里也算是舒坦一些。 “好吧,那我暂且先带你上路吧,路上,你不可调皮,更不能到处乱跑!”凤长歌深知月斓曦的性格,便再三叮嘱道。 “徒儿见过师父,多谢师父成全!”月斓曦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像一只欢脱的小鸟般,蹦蹦跳跳的在市井穿梭。身后的凤长歌与碧莹无奈的相视笑了笑,尾随在她的后面。 不多一会,月斓曦显然有一些疲惫了,速度也跟着放慢了一些,她走到凤长歌的身边,轻轻拽了拽凤长歌的衣袖,轻声说:“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凤长歌刚刚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虽然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京城,但是芙蓉镇依旧还是霄月国的管辖范围内,若是月镜宸的人真的前来寻找自己,不出一日,自己就会被带回辰王府。唯一的方法就是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论是北上或者是南下。 “我们先离开芙蓉镇再说吧!” “回禀王爷,依旧没有王妃的消息,这京城王妃可能去过的地方,我们都一一排查了,无论是酒肆还是茶馆,都没有王妃的身影啊!”侍卫禀报道。 “继续给我找,不要局限在城中,向周围的市镇方向找找看。”他的手中握着一串念珠,反复摩挲着。 “长歌,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何不能等我归来?我知道我还欠你一个解释,你万万不要出事,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啊!”想到这里,月镜宸的心中不免有一些忐忑。“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长歌会不会回到了凤王府呢?”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后便起身,准备去凤王府一探究竟。 “什么?辰王来了?来寻凤长歌?”萧燕这几日经过精心调理,身子倒是恢复了一些,听到风长安带来的消息,面颊更平添了几丝血色。 “这么说来,凤长歌大抵是离家出走了,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啊,我们不妨也派人前去寻找,与辰王来一个比试,若是我们先找到,那可休怪我们无情了。”萧燕的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寻觅 “回禀王爷,王妃并没有回到凤王府。那日,王妃帮助老爷料理完毕少爷的后世之后,便回到了辰王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老管家毕恭毕敬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老管家,我先告辞了。”回来的路上,月镜宸感到甚是迷茫,不知应该去何处寻得凤长歌的踪迹,又分外担心在这样的乱世,她会遇到何种未知的困难,心中颇不宁静。 就这样仿若失了魂魄一般的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凤涅楼的楼下,凤涅楼重新开张,比原来更平添了几分魅力,过往的行人即使是不进此楼者,无不驻足欣赏这雕栏画柱,这典雅别致的装潢设计。 他不知为何,双脚不由自主的迈进了凤涅楼,仿佛这凤涅楼中,有什么对他来说重要的人一般,又或许,只有自己来到此楼中才能让自己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 “你来了?”白霓裳恰好在正厅招呼客人,看到月镜宸,便踱步前来。“且上楼等一下我,我命厨房备好几道你平日喜欢的小菜,一会儿送过去。” 月镜宸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玉凤凰的身影,不觉有一丝失落。 “是在找她吗?她还未归,辰王先上楼便是。”白霓裳说道。 月镜宸独坐在房中发呆,“这个节骨眼上,我应该记挂着长歌才对,为何我总会有一种感觉,感觉这凤涅楼中也有我难以割舍之人。”“玉凤凰”这三个字,在月镜宸的脑海中浮现。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手中端着一个红漆托盘的白霓裳,缓缓地走了进来。“辰王这般心神不宁?难道还没有和王妃和好吗?”白霓裳半开玩笑的说道。 “王妃……在我醉酒的那晚离开了府中,至今下落不明。”说罢,长叹一口气,从白霓裳手中的托盘中拿过已经温好的酒,倒入酒盏,一饮而尽。 看见月镜宸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白霓裳决定帮他一把,毕竟她可以确定,他对凤长歌的真心。“辰王,该找寻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她一边为月镜宸斟酒,一边淡淡按的问道。 “是啊,这京城能去过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但是依旧没有她的音讯。”他的眉头微蹙,流露出紧张的神情。 “辰王可曾想过,兴许辰王妃已经出了城,去了这城外附近的市镇也未可知啊?”白霓裳的嘴角散着一丝浅笑。 “白姑娘这是何意?难道姑娘知道长歌的下落?”月镜宸的眼中忽然闪现一丝清澈的光束。 “辰王说笑了,我怎会知晓王妃的下落,我只不过是熟悉这京城周围的几个市镇罢了,离这里最近的几个市镇,大抵就是芙蓉镇和紫竹镇了。若是依照辰王所说,王妃应该不会走的太远,兴许在这两个镇子住下,也未可知啊?” “你说的有道理,本王这就去找找看,多谢白姑娘指点,待找到长歌后,定来谢过。”月镜宸宛若重新找寻到了希望一般,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告别白霓裳匆匆离去。 “师父,我们今天要不然就在这芙蓉镇留宿吧,这天色也不早了,又这么冷。”月斓曦的声音柔软而甜腻。 “也好,今天他们应该不会找来,我们先歇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吧。”凤长歌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后仿若有人跟随一般,但始终没有发现后面之人,误以为是自己这几日缺乏睡眠,产生了幻觉。 三个人找到了一家相对安静的客栈住了下来,月斓曦执意要与凤长歌住在一起,生怕晚上还有人骚扰,但却被婉拒了,只好乖乖的住在了隔壁。 月镜宸从凤涅楼离开后,便与叶逍一起,连夜行至芙蓉镇的方向。殊不知,危险正一步步的向他们逼近。 “诶,累了一天了,可算可以歇息一下了,这男装穿在身上真是能将人压个半死。”凤长歌小声嘟囔道。“小姐,你还说,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现在若是还在府里,泡着温暖的澡,屋里熏着紫檀香,多好!”碧莹一边给凤长歌捶背,一边碎碎念道。 “你又来!我的耳朵天天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小姐真是厉害,没想到您还会这一手,今天您把那几个混混解决掉的时候,简直是太令人惊叹了,这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啊!” 她用手指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你听,门外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没有啊小姐,我并没有听到啊。” “不,确实是有,在隔壁,跟我来!”凤长歌随意披了一件外衣,便向月斓曦房间走去。 “师父,救我啊,师父!”只见月斓曦被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团团围住,带她走进屋的时候,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她们被反锁到了屋内。 “糟了,中计了。”她不管这么多了,先迎上前去,欲想将月斓曦救出。 “师父小心!”月斓曦高呼,但为时已晚,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便栽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跟我斗!小的们,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臭男人绑起来,我要好好折磨他,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你这个王八蛋,今天就不应该留你这条狗命。”月斓曦声嘶力竭的喊道。 “小妞儿,你喊吧,你就算喊破喉咙,喊破天,今天也没有人来救你了。”正当他洋洋得意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 “是你,红灵?”倒在一边的碧莹惊呼道。 只见红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一袭人等全部解决,只剩下首领胖子,她一步步的走向他。 “你……你要干什么?你可知道我是谁?你要是对我……”没等他说完,一道血光折射在窗棱之上,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此地不宜久留,我劝你们还是尽早回京,否则还会招致其他的祸患。她一会便会醒来,之后你们尽快从长计议一下。”红灵依旧如往常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曾经一直伴随在月镜宸的左右,而现在被月静宸派来,保全凤长歌的安危。 第二百二十章月镜宸被追杀 待两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消失了踪迹。 月斓曦显然这一次被吓得不轻,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摆脱出来,小声的啜泣着。 “王爷,我们找一处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吧,这样快马加鞭的赶路,恐怕身体会吃不消的啊!”月镜宸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现在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见到她,确定她是安全的。 忽然一到寒光从月镜宸的眼前闪过,刺的他睁不开双眼。只见几名蒙面高手,将二人围住,一名蒙面人手持长剑向他逼来,他策马一跃,下马,躲开了这一剑。 “王爷,你先走,这里交与我!”叶逍奋力向月镜宸的方向说道。 “要走一起走,我们一起杀出这重围!”在月镜宸的心中,叶逍不仅仅是陪伴在他左右的一名侍卫,更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二个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却寡不敌众。这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再加上,原本连夜骑马赶去芙蓉镇,对体力的消耗极大, 又遇到这一伙人等,两个人显然有一些招架不住。 月镜宸这几日因为凤长歌之事,已经近乎几夜未眠,霎时间,只觉得眼前越发的模糊,额头渗着点点虚汗。 “王爷您可要撑住啊!”叶逍心中念着。一名黑衣人看到月镜宸这般虚弱的态势,仿佛有了可乘之机,手持长剑向他刺了过来 ,这一剑,重重的刺在了他的肩上。 月镜宸终没有撑住,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待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长歌,长歌你不要走。”他是唤着她的名字醒来的。 “你醒了?”声音柔和。 他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张面孔,是一名女子,眉宇之间透露着一丝英气, 虽然身着一身素白色长衫, 却难以掩饰她的吸引力 ,十分耐看但却与凤长歌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长歌!”这个一双字,一下子从他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你放心,叶逍他们已经去帮你寻她了。她,是你的王妃?” 她的语气中,有意无意间散着一丝酸意。她虽然从未见过,这唤作凤长歌的女子,但她油然而生一种嫉妒之感。她从未见过一名男子对一名女子这般痴情,又是这般深情。提及她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眼中散着的满是对她的宠溺。 “昨夜,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昨夜我刚好路过,听见密林里有打杀声,便闻声走了过去。你那时已经负伤了,我便和叶逍带你冲出重围,将你带回王府。” “多谢姑娘,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南宫飞虹。”她冷冷的抛出四个字。 “姑娘救命之恩,我定谨记在心,我无以为报,诚请姑娘在府上居住一些时日,待我伤势好一些,设宴谢过姑娘。” 南宫飞虹只觉盛情难却不好推脱,更重要的是每日都可以看到月镜宸,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他,保护着他,便应了他。 “师父,你醒了!”月斓曦紧紧的握着凤长歌的手,仿佛怕凤长歌会偷偷溜走一样,碧莹随后也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我被打晕了。” “你,你没事吧?”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月斓曦。 “师父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她的嘴角泛着喜色,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我当然没事,师父你晕过去了之后,一个女侠冲了进来,救了我们。” “哦?竟有这种事,那她现在人呢?”凤长歌好奇的四处张望。 “小姐莫要找了,她已经离开了,是红灵。” “红灵?红灵怎么会跟着我们?难道月镜宸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凤长歌陷入沉思。 “师父,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带师父回京城!” “回京城?”这三个字,一下子惊住了凤长歌。在她看来,她好不容易一路跑到了这里,到了一个没有月镜宸的地方,如今竟然又要被带回去 ? “师父,实不相瞒,我是当朝的七公主月斓曦,因为贪玩偷跑出了皇宫。不过在经历昨天一事之后,我便不会这样不顾性命的到处乱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且与我回宫吧!父皇定会重重赏你。” “这个小丫头真是可爱,她哪能知道我与她前世就相识的事呢?”凤长歌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怎么?师父是不愿意与我一起吗?那师父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我已经打算好了,永远不要与师父分开!” 说罢,她竟一下子拥住了凤长歌,“师父,求你和我一起走还不好?” 凤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她细细想:“看样子她应该是铁了心想与我一起,这样一来,我去哪里,就都要带着这个小公主,必然不便,不如顺了她的心意,将她送回宫,再随便找个理由跑出来,应该不成问题……”她暗暗盘算着。 回到府中的月镜宸,无时无刻惦念着凤长歌的安危,短短几日,人也清瘦了不少。“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还没见到你的王妃,自己先有个三长两短又将如何?”南宫飞虹前来探望月镜宸,看见他茶饭不思的憔悴模样,不禁心痛,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令他摆脱这般境界。 “三哥!”月镜楼依旧那般自在洒脱的模样,仿若从来没有心事一般。他听说月镜宸负伤一事,便急忙前来探望,看见床榻上瘦了一圈又颇为憔悴的月镜宸,不觉心中一惊。“怎么短短几日不见,三哥竟然憔悴成了这般模样?对了,三嫂呢?”月镜楼顺嘴带出一串问题。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三嫂,王爷才变成了这般模样。”南宫飞虹终究没有忍住,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哦?这位是?”月镜楼侧过身,仔细端详着这个束发女子,眉宇间散着一丝英气,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竟满是世间女子少有的俊逸与灵动。 第二百二十一章归来 “这位便是救我于危难中的南宫飞虹姑娘。”月镜宸忽然间感觉胸腔有一些微微发紧,轻咳了两声。 “这飞虹姑娘果真不一般,我就纳闷了,为何这世间的绝色女子,都被你揽入府中,你已经有了三嫂,如今又带回这样一个标致美人?”月镜楼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快别开玩笑了,是我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打算在我的伤好后,在府中宴请于她的。”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对了,刚刚提到三嫂,三嫂究竟怎么了?”月镜楼倏然间想起来了,刚刚提及过的话题,便继续问道。 月镜宸沉默半晌,冷冷的说:“她前些日子,离开了辰王府,现在还了无音讯。” “我还以为是何事,莫不是小夫妻吵架,三嫂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这样就是你想不开了,依三嫂这般聪明机敏之人,又怎会让自己落入他人之手呢?你且放心,过些时日她必然会自己回来的。”月镜楼全然没有将此事当成所谓十万火急之事,他对凤长歌抱有十足的信心。 听罢月镜楼的一番话,月镜宸的心中多少也舒坦了一些,他定神细想,月镜楼说的并无道理,凤长歌平日里如何也不会令自己收到伤害的,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但心中还是免不了为她担忧。 月镜楼顺势说道:“三哥的心,现在都被三嫂装满了,是不是都忘记了我的生辰了?”月镜楼故作不满的说道。 “怎么会?四弟的生辰我还是记得清楚的,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后日吧!” “那三哥可否给弟弟我一个面子,后日前来母妃这里一聚,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可巧,借我生日这一天,我们大家在一起好不热闹?”月镜楼提及自己的计划之时,眼中散着淡淡的星辰。 “可我现在……去良贵妃娘娘那里,是不是有一些不妥?” “所以你这两日要好好调节身体,在母妃面前千万不要这般憔悴模样。还有,母妃可是天天念叨你呢,你若是今日不来,保不齐母妃会如何伤心难过呢!”月镜楼仿佛感觉到了月镜宸,会以自己负伤为由,推脱入宫赴宴的邀请。 “对了,南宫飞虹姑娘也跟着一起来吧!既然是三哥的救命恩人,那我定要以贵宾之礼对待你,你务必要来啊!”他起身,向南宫飞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好了,我答应母妃的,今日出宫,要给她带一些桂花糕回去,宫里的桂花糕做的又甜又腻,后天入宫一事就这么定了。” 月斓曦还未发现凤长歌是女儿身,只觉得自己对这个清秀公子越发的爱慕,即便是每天把他留在身边,都是极为舒心之事。她携凤长歌回宫,心中难以抑制的喜悦与幸福,感觉自己的后半辈子有了着落一般,她心中甚至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待时机成熟,向自己的父皇请示,让凤长歌入赘到皇宫,做自己的驸马。 凤长歌坐在马车上,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而是百感交集。她轻轻的将马车的侧帘掀开,望着这熟悉的建筑群,熟悉的宫内景致,心中酸涩痛苦万分。脑海中,仿佛又开始一幕幕的闪现,前世自己悲惨的命运,被丈夫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杀害,而自己葬身于火海之中…… “师父,你应该是此生第一次来到皇宫吧?这皇宫的景致,是不是极为雄伟壮观呢?”月斓曦说罢,面颊还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气势恢宏的景致。”月斓曦没有注意到,凤长歌的眼中,有着莫名的光芒闪过,那便是一丝含在眼眶中的泪水。 月斓曦回宫后,将凤长歌安排在自己寝宫别院的一处闲置厢房之中。随后,便拉着凤长歌前去给良贵妃请安。 “母妃!我回来了。”她刚进门,一边抱起门前的白猫,一边向屋内张望,寻找良贵妃的身影。 “你还知道回来?堂堂一个七公主,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偷偷跑出皇宫,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坏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宫外不比皇宫,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啊?” “谁说没有遇到危险,不过,已经逢凶化吉了。”说罢,就把身边的凤长歌推到良贵妃的面前。 “母妃,这个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武艺高强,要是没有他,女儿可就见不到您了。”良贵妃侧过头,细细的打量女儿带回的这个男子。眉宇之间,竟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竟有一点像自己姐姐的女儿凤长歌。不过,她并没有看出眼前的男子,是凤长歌女扮男装的,只当是与凤长歌面容相似而已。 她定了定神,莞尔一笑,“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小女从小就被宠坏了,这次偷偷跑出宫,我竟浑然不知,若不是公子的保护……” 凤长歌试图压低自己的声音,展露出极为儒雅的仪态:“贵妃娘娘不必言谢,保护公主,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 良贵妃微笑着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月斓曦心中不觉欣喜,暗暗的想到:“看来,师父已经得到母妃的默许了。” 良贵妃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看着月斓曦:“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你说,你这次私自出宫之事,该不该罚?” 月斓曦急忙跑到良贵妃的面前,为她捶背捏肩示好,“我的好母妃,你莫要再生我的气了,我下次可不敢了,就算你让我出宫我都不敢了。女儿这次可是清楚地认识到了宫外的可怕,这次,这次女儿犯下的错,女儿甘愿受罚,听从母妃的处置。”月斓曦嘟着嘴,露出一个极为讨喜的表情。 “好,那我可就罚了,就罚你,为你哥哥准备他的生辰吧!后天便是你哥哥的生辰,我们一家人都好久没有聚过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月斓曦的计划 “这真是太好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三哥哥也会来吗?”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期待的看着良贵妃。 “当然会来!所以,你更要好好准备你四哥这次生辰聚会啊!”她宠溺的拍了拍月斓曦的头,声音温婉柔和。 “三哥?月斓曦的三哥不就是月镜宸吗?这回可怎么办?刚刚从府上逃走,这次岂不是又要见面了。”凤长歌不由得心里发颤,头皮发麻。 “怎么?师父你的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旅途劳顿,没有休息好呢?”月斓曦看见面色略显苍白的凤长歌,颇为关切的问道。 “快点带这位公子前去休息吧,对了,你哥哥的生辰,务必要把这位公子带来,作为贵宾招待。”良贵妃嘱咐道。 “糟了糟了,这回良贵妃发话,我就算推脱不来都是极为困难的了。”凤长歌只觉头晕目眩,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清晨,凤长歌睁开眼后,便被眼前的月斓曦吓了一跳,“师父,你醒了,看出您有多么疲惫了,昨天回来便一直睡到了今日清晨。” 凤长歌尴尬的笑了笑。 “师父,你还记得昨天母妃让我为四哥准备生辰之事吗?我昨天思前想后,竟然毫无头绪,不过今天清晨来看你,脑海中便灵光一闪,你猜我想出了什么好主意?”月澜曦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凤长歌摇了摇头,她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我这个四哥极为奇怪,从小便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每年的生辰不讲求奢华,只讲求有新意,每年的招数他已经司空见惯了,今年想求师父与我合作一番。” “我?我能做什么呢?”凤长歌很是惊讶的望着月斓曦。 “师父难道忘记了?师父的轻功和剑术都是了得的,这般高超的武艺,估计我三哥哥都不是你的对手,而我四哥虽然武艺不出众,但他可是一个痴迷剑术的人,师父若是以剑术献艺,想必,我这个四哥定会过一个令他难忘的生辰吧?”她的眼睛俏皮的转了转。 “我?剑术?这岂不是太荒谬,这样我会武功之事岂不是要被月镜宸知晓了?”凤长歌心中暗暗地思索到。 “师父,好不好呀,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嘛,四哥每次都说我为他准备的生辰没有心意,这次一定让他刮目相看。”她信誓旦旦的说道。 凤长歌刚想找理由拒绝,良贵妃走了进来:“我命人煮了一些补气养血汤,听斓曦说你这一路颇为疲惫,你快好生补一补。” “多谢贵妃娘娘。”凤长歌刚要起身行礼,被将贵妃轻轻按住她的肩:“快不必行礼,你看看你身子,怎么这般柔弱,这肩头竟是这般纤瘦,竟像个女孩儿家。”她说罢,凤长歌不觉一惊,站在一旁的良贵妃看到她惊慌的表情,没忍住,浅笑了起来。 “母妃,你可不要再拿师父取乐了。不过母妃,我又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案,在四哥生日那日,让师父表演一番他的剑术如何?四哥可是从小便对这剑术感兴趣的。”月斓曦的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是你有没有征得你师父的同意呢?”良贵妃挂着和煦的微笑,看着凤长歌。不知为何,凤长歌总觉得这温柔的笑容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或许是在梦中吧。她其实很羡慕这位七公主,从小便被母亲放在身边疼爱,而这样的生活,是凤长歌连做梦都想要的,也是得不到的,想到这里百感交集。 “我师父一定会答应我的!”月斓曦不知为何这般拥有自信,自信她一定会同意在明日展现自己的剑艺。 凤长歌抬头看见良贵妃那恬淡的笑,满是对自己的期待,看见身边月斓曦可怜巴巴的祈求眼神儿,心中不觉为之动容,“好,我便答应你,不过我仅有一个要求,明日在我表演剑术的时候,允许我带着面具,不要透露这表演剑术的人是我。” 尽管月斓曦不知道凤长歌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但是依旧欣然同意了凤长歌的要求:“我就知道师父一定会同意的,明天四哥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但凤长歌却眉头紧锁,对于明天的宴会,甚是忐忑。 经过这两日的调养,月镜宸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虽然面容依旧憔悴,但是或多或少的平添了几丝血色。已经几日没有出门透气的月镜宸,在叶逍的陪同下,走到院子里,望着院中一棵落败的海棠,心中泛起波澜,“若是长歌还在,今日应该会同我一同进宫,为四弟庆祝生辰吧?” 忽然间,他想起将要于他一同进宫赴宴的南宫飞虹。“当日来到府中,必然匆匆,如今进宫大抵是需要一件像样的衣衫。”便叫来了负责给凤长歌购置衣衫的两名小丫鬟,挑选一件凤长歌从未穿过的礼服,赠与南宫飞虹。 “南宫小姐,这件衣服是王爷让我们去给您挑选来的,您且试一试合不合身,若是合身,您大可以穿着前去宫中赴宴。”南宫飞虹接过质地光滑的缎面礼服,淡淡的鎏金花边,牡丹粉色的绣花,平铺在裙摆之上,外加一层狐狸长绒毛,甚是典雅与华贵。她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衣衫,宛若月镜宸就站在她的面前,亲手将这礼服交到她的手中一般,心间涤荡着丝丝的幸福之感, 她换好衣衫,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到院中,一名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站在一株海棠边,头上束发的金丝冠在清晨的出日下,闪着淡淡的光。“王爷早。”仿佛穿上了这身衣服,自己曾经那自在不羁的个性都被弱化了一般,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早,这件衣服挺适合你的。”月镜宸淡淡的说,脸上依旧冷峻桀骜.而他的心中却在描摹着凤长歌穿上这件礼服,将会是如何的模样。 “王爷,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她仿若感受到了月镜宸对于她的冷漠,也将她从梦境中拖拽到了现实之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生辰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贵妃娘娘她们想必应该在等我们了。” “哥哥生辰快乐!”月斓曦一早便站在良贵妃的寝宫前,等月镜楼的到来。“今天真是难得,往常我的生辰,你可没有这般积极。”月镜楼调侃道。 “今年这个生辰可是非比寻常,我可是精心为你准备了惊喜。”她冲着月镜楼俏皮的笑了笑。 “三哥,你们也来了?真是巧了,我刚要进去来着。”月镜楼远远的看到了月镜宸二人。待到两人走近,没等月镜楼介绍,月斓曦便抢着拉起了南宫飞虹的手。 “我早就听说三哥近日即将迎娶一名仙女似的姐姐,想必你就是未来的三嫂吧,见到本人才觉得名不虚传啊!”身边的月镜楼尴尬的咳嗽一声,用胳膊肘撞了撞月斓曦的胳膊。 “四哥,你撞我干嘛啊?” “这个不是三嫂,只是三哥的朋友而已。”月镜楼俯在月斓曦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早说,现在这样可就尴尬了。”月斓曦小声嘀咕道。 “你们三个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呢?还不快些进屋,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良贵妃的出现,化解了刚刚尴尬的气氛。 “母妃,你难道忘了,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四哥呢!” 她连击三下手掌,只见院中被层层叠叠的淡白色细纱围住,仿若起伏的水浪,又呈现出云里雾里仙境一般的感觉。 “月斓曦,你可以啊!”月镜楼一开始便被震感住了。 “四哥,你就拭目以待吧,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只见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衫的束发男子,手持一把锋利的长剑,踏着这薄如蝉翼的轻纱,宛若从天上降下一般,众人皆被这一幕惊呆。 “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这般绝妙的轻功,此人的武功非比寻常啊!”月镜宸的心中暗暗的思索到。 只见这名翩翩少年手持长剑,伴着起起伏伏的细纱,舞着手中的长剑,或刚或柔,散着淡淡的仙气,灵动而不失剑术的核心力度。“好剑法!好一个翩翩少年。”说罢,月镜楼从腰间取出佩戴的长剑,欲要与凤长歌比试,这一幕确是凤长歌与月斓曦始料未及的。 凤长歌险些乱了阵脚,但为了月斓曦的一个心愿,只好硬着头皮陪月镜楼比试下去。论剑术,月镜楼断然不是凤长歌的对手,但不知为何,或许是身边站着月镜宸的缘故,她总会隐隐的感觉到他的气息,眼睛的余光,又扫到了站在月镜宸身边的那名陌生女子,不禁心中暗自思索,“我就走了这几日,月镜宸便又有了新欢,果然,男子是不可信的。” 正当凤长歌心神不宁的时候,月镜楼有了可乘之机,他扬起手中的长剑,向她佩戴的面具刺了过来,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凤长歌头上佩戴的面具被月镜楼截成了两半,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周围一片寂静。 “长歌!她是长歌?”这清秀的面颊,这非凡的气质,唯有凤长歌。月镜宸又惊又喜,喜在凤长歌毫发未损的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惊在他从不知道凤长歌竟会武功,并且这武功虽谈不上高超,但这轻功确是上乘,是他远远不能企及的。“长歌,你究竟还对我有多少隐瞒?你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面容俊逸的少年,请原谅,刚刚情不自禁的拔剑想与你切磋一番,不过我只是用了偷袭这一招,我的剑术是远在你之下的。”月镜楼略带抱歉的解释道。 “师父,对不起,是我非要你这么做的,我原本以为……”月斓曦轻声侧在凤长歌的身边说道。 “算了,既然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今天是东阳王的生辰, 我们理应开开心心才是。” 月斓曦听到这句话嘴角又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心里或多或少获得了一丝宽慰。 凤长歌故意将头侧到一边躲过月镜宸的视线。她知道,不远处的月镜宸一定在看着她。 “哥,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宴会,气氛有点不对呢?”月斓曦侧过身,偷偷的问坐在她身边的月镜楼。 “我也感觉到了,不过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我却道不出。”他眉头微皱,环视四周。 “师父,多吃一点。”月斓曦不停的为身旁的凤长歌夹菜,而凤长歌的却忍不住时不时的瞟向月镜宸的方向。 她几次通过眼睛的余光辨认才发现,南宫飞虹身上穿的那件鎏金长裙,正是自己前些日子挑选好的式样, 心中不禁嘀咕道,“月镜宸啊,月镜宸,我才走了几日,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我抛在脑后?就连我的新衣裙,都拿去送你身边的这个美人!” 她越想便越觉得心里发酸,实则无味。又觉得屋内太过于压抑,便对良贵妃请示,自己不胜酒力,想先出去透透气,这样好歹自己心里会舒服一些,毕竟眼不见心静。 “师父,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无妨的,你乖乖在这里吧。”月斓曦执意想要陪同,谁料刚起身,却被身边的良贵妃一把拽住。 “你一个未过门的公主,每天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坐下!”月斓曦只好撅着嘴,极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凤长歌一个人愤愤的走到了湖边,望着澄清的湖水,暗自出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竟觉得颇为尴尬, 又感觉心中极为愤懑,便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子便丢到湖中。 “月镜宸,你这个混蛋!”她轻声自语道。 突然,她感觉到背后仿若有人,人影幽幽的投射在自己眼前的枯叶之上。不过,没等到她转过身,便被身后之人紧紧揽住。 “长歌,你就这么跑掉,难道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凤长歌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被身后之人紧紧的揽住,仿若要窒息一般。而这个人,便是月镜宸。 第二百二十四章义结金兰 “你放开我,月镜宸,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做的一切难道都是对的吗?那晚是你误会我在先,你根本就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然后呢?在我走的这么短短几日,你便又去寻了新欢不是么?所以你月镜宸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也不算少,不是吗?”此时此刻,她将压抑在自己心中的话,一股脑儿的倾泻而出。 随后,她只觉得他微凉而柔软的唇,紧紧的贴住她的唇。这绵长的一吻,竟令她即将要窒息一般。唇齿相依,缠绵醉心。任凭她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 她猛然间从这温柔的吻中惊醒,结实的一拳狠狠的锤在了他的肩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缓缓松开了拥着她的手臂。 看见他万分痛苦的样子,她不免心疼,“你,这是怎么了?是我下手太重了么?”她伸出手,试图看一看他究竟被自己伤成了什么样,只看见殷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肩头渗出,将肩膀处的衣衫浸透,而他的额头上,因为疼痛,渗出了几滴闪着光的汗珠,在月影之下分外清晰。 “无妨,无妨。”他发出疲惫的声音,安慰道。生怕自己突然这般模样,吓到了她。 “你这里受伤了?这里曾经就有伤的对吗?”她缓缓的走进他,近一些,在近一些,直到贴近他的胸膛。看见这殷红的血,她的心抽搐般的痛。 “怎么受的伤?” 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心中难掩的愧疚。 他摇了摇头,温柔的语气试图抚平她的惊慌,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为何受伤已经不要紧了,重要的是你回来了,你毫发无伤的回到了我的身边。” 说罢他紧紧拥住凤长歌,“长歌,不要离开我好吗?”他的声音带有一丝祈求,但声音是那么的疲惫无力,和平日里的那个冷峻孤傲,藐视一切的月镜宸全然不同。 她这次没有反抗,而是乖巧的被他拥入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他的衣角有淡淡的梨木香气,这香气沉稳又极具安全感。 时间仿若停止了一般,如那一潭湖水静谧的荡漾着微波。 “这……这个人是师父?对,这个人就是师父,天啊!师父和三哥两个人,是抱在一起吗?”原来,这月斓曦终究没有坐住,因凤长歌走后一直没有归来,她便想尽办法跑了出来,然而没想到在湖边看到了这一幕。凤长歌与月镜宸两个人在湖边,紧紧相拥。 月斓曦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景象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一个是自己心爱的男子,一个则是自己敬重的哥哥,她的手紧紧揪着湖边草丛后的藤蔓。即便是藤蔓将自己的手割破,也毫无感觉,因为此时此刻在她的心中,俨然已经对痛感麻木,而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填满。 她愤愤的咬着牙,仿若被一个天大笑话砸中,并且砸的头破血流。月斓曦没有想到自己喜欢上的第一个男子,竟然是一个……断袖。她霎时间觉得是命运在给自己开的玩笑,这个自己带回宫的男子,这个自己口口声声叫师父男子,这个自己想要将他招为驸马的男子,竟是这样的人。 但在湖边的两个人,却全然不知草丛后发生的事。月镜宸突然想起,刚刚凤长歌吃醋的质问他之事,便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声音低沉而轻柔的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夫人刚刚是不是吃醋了?”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凤长歌想起自己,刚刚因为南宫飞虹一事的过激表现,不由得羞红了脸。 瞥了一眼月镜宸,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说:“谁稀罕吃你的醋!你愿意与谁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与我何干?你不要自恋了!” 他用指尖轻轻地勾住她的下巴, 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南宫飞虹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次受四弟所邀,前来宫中赴宴。还有,她身上所着衣衫是你的无疑,毕竟进宫嘛,还需穿着正式一些,但临时赶制又……” “谁要听你的解释!”她将头扭向一边,不言语,但心中一直沉甸甸的感觉,以及萌生的的醋意顷刻间化为泡影。 “我的身边,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人,足矣。”他侧过身将她拥入怀中。 凤长歌虽不确定,自己究竟对这份感情抱有多大的信心,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从前世的情伤中走出来。但至少此时此刻,她享受着身边的这个男子对她的爱,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 “长歌,今日与我一起回府吧?”他温和的语气直抵她的心间,一股暖流在她的心中徘徊。 “不……我现在还不能与你一起回去,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我猜,是你女扮男装,要入赘到宫中做七妹的驸马之事吧?”月镜宸嘴角漏出一丝坏笑。“不过……”他拖长了语调,将凤长歌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装作有意无意的说:“你的男装扮相,也是十分俊逸的,你要是一个男子,我定与你结为兄弟。” “你不要拿我取笑了,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与公主解释呢!她可是左一个师父右一个师父的叫着我,对我好似十分信赖。”她长吁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轮明月,月光皎洁的映着她灵秀的面颊,但平添了几丝忧愁。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平日里,虽然刁蛮任性一些,但她可是极为善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她的个性,她应该会与你义结金兰吧?” “诶,希望如此吧,你所说的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 毕竟是我骗了她。”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凤长歌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所暂居的西厢房。远远的看见西厢房门口站着月斓曦,她背对着她,虽然看不清楚她的正脸,但仅凭着背影,便难以掩饰住阴冷的杀气。 第二百二十五章龙阳之好? 凤长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说道:“公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没等她说完,只见月斓曦手持一把精巧别致的匕首,架住了她的脖子。 “你可知道,你伤害了我?你是在耍我吗?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她愤愤的说道问道。 “恕我愚钝,不知公主所指何意。” “你还在装,你装的很像啊!将自己隐藏的够深啊?你说!你究竟是不是……是不是断袖!”她稍稍顿了顿。不过在她的心底,最害怕听到的是凤长歌给她以肯定的回答。心中不免战战兢兢,声音也逐渐放低,那把架着她的匕首也渐渐变得松动。 “断袖?”凤长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但看见神情依旧严肃且紧张的月斓曦,只能将放松的神情,重新装成郑重且严肃的样子。“公主,是我欺骗了你,但我肯定,我没有龙阳之好!你且看。” 随后她将束发的银簪轻轻拔下,宛若瀑布一般黑直的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在微风中散开,伴着风而摆动,起伏,精致而灵动的面颊,在月影的映射下,美的惊心摄人心魄。 “你是女子?我就应该想到的!世间哪有这般灵秀俊逸的男子,当时我就注意到你宛若女子一般,通透细腻的皮肤,纤细修长的脖颈,手指,这分明就是一个绝世美人啊!” 凤长歌想过一千种一万种,月斓曦在知晓实情后的反应,唯独没有预料到这一种。只见她一下子挽住凤长歌的手臂,轻声的说道:“姐姐,今日你与三哥在湖边的举动我都看到了。” 凤长歌倏然间涨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所以,你误以为我们是断袖之情是吗?” “是啊!你说说,若是两个大男人站在湖边相拥在一起,这不是断袖是什么?我当时躲在草丛后,瞬间便感觉你背叛了我。你要知道,本来想让你做驸马来着。”她半开玩笑的说道,红润的嘴唇自然的一撇,极为俏皮。 “只可惜啊!我不是男儿身,若我真的是男儿身,我定会娶一个你这样的女子,爱憎分明,性格又颇为爽朗。” “姐姐谬赞了,我哪有姐姐说的那般好?我啊,在父皇和母妃的眼中,我只是一个被宠坏的任性孩子罢了。 我从小在宫中,除了两个哥哥,也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有朋友,我也深知这后宫的尔虞我诈,怎会用心相待。姐姐!” 她的眼中闪着光芒“姐姐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做妹妹的,我们便今日义结金兰,从此相互照应,做一对好姐妹,你看怎样?” 凤长歌心中暗暗想到:“不愧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姐弟,没想到真的被月镜宸猜中了。看来,她的确拉着要与我结为金兰了。”随后嘴角泛着浅笑。 “公主不嫌弃我,才是我的荣幸。你这个主意固然好,我求之不得。” “好 !”月斓曦拉着她的手,两个人走到院子中心,对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严肃认真说道:“明月为鉴,清风为证,我月斓曦今日与……啊,姐姐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尴尬的笑了笑。 “凤长歌,我凤长歌愿与月斓曦今日义结金兰,相互照应,彼此为知己,不离不弃,彼此坦诚以待,生死相依。” 月色皎洁,月影从院中的石榴树上倾斜下来,两人相视浅笑。 “什么?你说你师父是三嫂?这个太离谱了吧?那三嫂又令我刮目相看了,我曾经只知道三嫂足智多谋,如今又是一个武林高手啊!不过,她人呢?已经出宫了,想必想在应该已经回到了辰王府了吧?” “我竟没有见她一面,你就让她出宫了?我还打算与三嫂好好切磋一下武艺呢。不行,我要去三哥那里。”月镜楼刚迈出一只脚,便被身旁的月斓曦揪住。 “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团聚,你还去掺和。” “哟?今天怎么这么乖巧懂事?我们斓曦长大了嘛!”说罢,月镜楼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额头。 “不,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我不再每天想着出宫浪迹天涯了,现在我要向三嫂一样,做一个沉稳内敛的女子,在我心里,三嫂永远都是我的师父。”月斓曦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 “王妃回来了。”管家及一群家丁站在王府门前迎接,凤长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府中,满是一家女主人的架势。 “王爷呢?”她环绕四周,没有看到月镜宸的身影。 “回王妃,王爷今天上早朝还没有回来呢。”管家笑着说道。 “可巧,我竟忘了这一回事了。”她笑了笑,准备先回房歇息,猛然间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系着长发的女子,正是那日在宫中,在月镜宸身边的女子——南宫飞虹。 “小姐,这个女子怎么还赖在府上不走。”碧莹颇为不满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休得无礼。”凤长歌故作镇定的莞尔一笑,走到南宫飞虹的身边。“多谢飞虹姑娘那日救了王爷的性命,若是府中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姑娘尽管告诉我便是。” “多谢王妃。”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这四个字仿若她有意无意间随口说出,颇为寡淡,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平冷孤傲的背影。 “小姐,你看看她啊,这般目中无人,完全就没有把你这个王妃放在心上啊!” 凤长歌没有作声,但看着南宫飞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颇不宁静,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忐忑之感。在月镜楼的生辰宴上,凤长歌并没有立刻认出南宫飞虹就是与顾寒钰一同前来的女子,没想到她居然救了月镜宸,还公然住到了王府里。 “终于回来了,还是躺在这里的床榻上最为惬意舒适。”凤长歌极为惬意的躺在金丝软榻上,榻边的纱帐散着淡淡的果木香气,因为屋内每日熏香,这床榻的每一处角落都散着隐隐的香气,这张床榻也是凤长歌最为喜爱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遇刺 “小姐,喝茶。”碧莹将煮好的茶递到凤长歌的手中。“小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将这个南宫飞虹赶走?”碧莹心中依旧念念不忘南宫飞虹这个人,心中满是刚刚府中初遇她时她那藐视一切的孤冷眼神,不觉心生厌恶。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就在昨天东阳王的生辰聚会上。”她若无其事的淡淡说道,轻轻呷了一口茶。 “什么?你们在昨天见过?这么说来,王爷还带她一起去了宴会?你昨日回房也没有与我提及啊?”碧莹仿若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眼神中散着惊异。 “罢了,她既然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就是府中的贵宾,我又能说什么呢?”凤长歌依旧淡淡的说道,毕竟她是慕容家派来帮助自己的人,不好闹的太僵,自己还有用到她的地方。如果,月镜宸真的变了心,那么只能说他和月镜风一样,自己再一次看错了。 “可是,小姐刚回府,你难道就不担心,府中放着这样一个颇具魅力的美女,王爷就不会为之动容?”碧莹的担心之事,在凤长歌的心中,其实已经浮现过多次,但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究竟只是因为习惯而放不开月镜宸,还是对他是因为爱。 “好了,这一件事先搁置吧,一切顺其然就好。”凤长歌想起第一次见到南宫飞虹时的情景,她天生就是一个性格孤傲的女子,无非是奉命行事。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玉凤凰。 是夜,凤长歌刚要睡下,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碧莹前去开门,“王爷?王爷这一日都去了哪里,不见踪影呢!”碧莹笑嘻嘻的小声说道,随后便将门关好退出去了。 “碧莹,门外是谁?”凤长歌轻声问道,但又眷恋着温暖的床榻,微微闭着双眼,嗅着安神香,昏昏欲睡。 “谁?”只觉得身边凑过一个人,散着淡淡的木香的衣衫,透露着淡淡凉意。她倏然间睁开双眼,看见月镜宸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的双眼,温和的掌心贴在她的面颊上,指尖轻轻从她的眉心划过,渐渐滑到她的鼻尖,又停在了温润的朱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顿了顿。 “你回来了?”她略有一些娇羞的问他道。 “是啊,今天入宫忙了一天,我听说江南赈灾已经接近尾声,凤王近日应该会启程返回。” “哦,他回不回来与我有何关系?”提及“凤王”两个字,她极为冷漠,毫无好感。 “傻瓜,凤王回来后,我便与你举行成亲仪式啊?”他宠溺的伸出手,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成亲?”好像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已经是前世的字眼了,又仿佛她对“成亲”有抵触一般,听到这两个字不觉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难道你不想吗?我们虽然征求了父皇的同意,他也将你指婚于我,但我还欠你一个像样的明媒正娶的仪式。”他欲要将她揽入怀中,可她却躲闪挣脱到了一边。 她支支吾吾的说:“我倒是觉得,王爷有一些操之过急,仪式什么的不重要的。”她欲想用这句话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考虑时间,考虑自己究竟爱不爱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去考验这个男人能否值得托付。 “你在犹豫?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那日湖边的那个男子?”他有一些乱了阵脚,略有一些慌张的问道。 “不,你不要乱想,我只是觉得,我还没有帮你找到杀母仇人,而我……”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仪式还是要办的,我要让全天下直到你是我月镜宸的女人,即使是你有千万种理由要推脱,你也不急这一天。就定在这个月十五,这几日你且准备一下吧。”他勾起她的下巴,向她邪魅的一笑,俊逸的面庞竟美的惊心动魄,又夹杂着霸道的意味。 两个人相视凝望,竟情不自禁的被对方所吸引,面颊一点点的相互靠近,她的脸上泛着一点点的红晕,而他的气息也愈加急促。 “王爷,王爷不好了,南宫小姐被刺客刺伤了!”一个小丫头颇为焦急的叩响了房门,又不敢在这深夜打扰到王爷与王妃,声音柔柔弱弱的。 他欲要起身前去,但侧过身看到身边躺着的人儿,犹豫了半晌。凤长歌淡淡的说:“去看看吧,毕竟是府上的客人。” 他仿佛得到了她的默许才能移动身子一般,听到她的这一句话,便起身披上了一件灰鼠披风,走出门去。 夜突然变得安静,她缓缓起身,将被子盖过头顶,仿佛在这被子中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静谧世界,可以在里面让自己放空,撇下杂念,静心思考。 面对月镜宸刚刚的请求,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对于这样的宠溺与幸运,或许放在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都会激动不已,但她不一样。她的前世,也经历过一样的激动,月镜风曾经给予过她一样的期冀但最后,这一个水晶一般的梦,被一点点的击碎,就连最后的残渣都被粉碎的一干二净。 “不,我不想这样的悲剧重演,上天让我这一世重新活过,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我要让前世那些加害于我与我的亲人的人,一个个的付出她们应得的代价,我要她们血债血偿,我记得我的誓言……定要十倍百倍的向他们讨回。” 待到月镜宸赶到南宫飞虹的屋中的时候,屋内一片狼藉,只见南宫飞虹倒在血泊之中,几名小丫鬟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哭泣,“王爷,王爷这可怎么是好啊!” “有没有叫太医?”他依旧淡定沉稳的问道,身边的小丫鬟显然是已经被吓坏了,一声也没有发出。 “我在问有没有叫太医!”月镜宸有一些不耐烦了,呵斥道。小丫鬟颤栗了一下,回过神来。 “还没有,奴婢,奴婢这就去!”说吧惊慌的跑出门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苦肉计 月镜宸向南宫飞虹走了过来,看见她的手腕处有被锋利的刀具划伤的痕迹,鲜血不住的从她的动脉流出, “南宫姑娘,对不住了!”他当机立断,从她的衣裙上撕下一条布料,将它紧紧的缠在她的动脉处,紧紧的系住,随后将她抱起,轻轻的放在床榻上。 “把这里打扫一下。”她转过身,对身后的丫鬟说到,月镜宸从小便极其厌恶血腥气息,屋内弥漫的血腥气令他头昏目眩,仿佛要作呕一般。 他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南宫飞虹,面颊苍白而虚弱,毫无血色,原本英气十足,神采飞扬的她,如今更多了一丝楚楚可怜之意。 “王爷,太医来了。” “王爷赎罪,老臣来晚了。”太医随后便为南宫飞虹诊脉,又从药箱中拿出参片,放入她的口中。 “太医,她怎么样?” “脉象微弱,大抵是因为失血过多,不过还好止血比较及时,这位小姐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接下来的日子需要静心调理才是。”太医一边说,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 “那便好,有劳太医这么晚前来王府。”他颇有礼貌的谢过,欲要亲自将太医送出门,但猛然起身,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又觉得头重脚轻,欲要晕倒的态势。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站在他身边的太医将他一把扶住,颇为紧张的看着月镜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条件反射似的收了回来。 “不好,王爷怎么烧的这么厉害?快,快把王爷送到房间。”太医焦急对身边的小丫鬟说,但小丫鬟们你推我攘的嘀嘀咕咕,没有要走的架势。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太医,王爷所居住的别院,里这边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在商讨,要不要直接将王爷送到王妃的住处。” 太医愤愤的说:“那还在等什么?快去啊!你们这群丫头,这还需请示吗?”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将凤长歌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昏昏欲睡的她拖着懒洋洋的声音唤碧莹前去开门,但没有人应答。 “碧莹这个死丫头,想必定是睡着了。”她心中嘀咕道。“睡这么晚了,还来敲门。”她不禁被冷风吹的打了一个冷战。 “谁……”她刚刚打开门,只看见两名小厮架着昏迷的月镜宸站在门前,旁边还站着满脸焦急的太医。“这是怎么了,王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她一边问,一边让路给众人。 只见小厮将月镜宸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盖好被子,太医为他诊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将月镜宸的衣衫轻轻的解开,露出右肩。 只见他的右肩伤口已经有要溃烂之意,依旧甚者淡淡的血痕。“王爷怕是伤口感染了,试问王妃可知道,王爷今日右肩有没有再次受伤,或者是被坚硬的物体击中?” 凤长歌不禁想到了前晚,自己的拳头砸向王爷的胸口一事,但却不知如何告诉太医。太医看她许久没有作声,继续说道:“王爷这两日一直都没有提及伤口疼痛之类的话语吗?”他一边为月镜宸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并没有。”说出这三个字,凤长歌的心中莫名的心疼,伤口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他依然能够装成若无其事的和她开玩笑,逗她开心呢,想必是忍受了莫大的疼痛吧? “王妃,我已经为王爷配好了方子,这个药今晚分三次给王爷服下,先要将王爷的热止住,伤口的话,我每日都会来给王爷换药。但是在此期间,一定要切记,不能让王爷的伤口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 “有劳太医费心了,我一定听从太医的话。还有,厢房的那位姑娘,伤势如何?”凤长歌不知为何,不经意间便道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位姑娘手腕受伤,不过说来也甚是奇怪,若是被刺客刺伤,很少听说有伤及手腕又这般精准的伤在主动脉处。”太医小声嘀咕道。 “没事就好,太医,我送您。”其实,当凤长歌知晓南宫飞虹夜间遇刺一事的时候,便觉得事有蹊跷,这回又从太医的口中知晓了她的伤势,便又能进一步的证实她的猜想。或许,遇刺是假,这只是她想留下的一个手段罢了。 带太医走后,她便马上命人前去为月镜宸配药煎药,一切安排妥当后,全然没有一丝睡意。她轻声做到床榻边,附身看着沉睡的月镜宸,仿若用线条勾勒出的完美五官,每一处的比例都是那般匀称,而这些匀称凑在一起,安排在这张无暇的面上,又是那般合适,就算是远远地看着,也是赏心悦目。月镜宸确确实实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是那种举手投足间,携带着魅惑众生气息的奇特男子。 她忍不住将手轻轻的贴在他的面颊上,因为伤口感染发炎,引起的高热,令他的面颊触起来微微发烫,但这酥酥麻麻的暖意,却直抵她的心口。她不知为何,萌生了一种想要俯身前去吻他的冲动,缓缓地一点点的向他凑过去,将唇一点点的向他的唇移动,最后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她正准备起身,只觉得被牢牢地拥住,又一次的将她的头,压向了刚刚的唇。随后便是醉心缠绵的一吻,只觉得唇角都弥散着微甜的气息,心中涤荡着的是此刻的欢愉。“你,醒了。”她娇羞的问到,又想起刚刚自己偷吻他的情景,不觉又羞红了脸。 月镜宸看见身边略带娇羞模样的凤长歌,越发的喜爱,“我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但是,你的一吻,将我从梦中唤醒,把我拉回了现实。” “你的伤势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说呢?都怪我不好,是我那天太过莽撞,但是你也不要一直这样撑着啊?”她撇了撇嘴,担心的埋怨道。 “男人嘛,若是像一个小女子那般娇滴滴的,那又怎能称得了大气候。何况……”他顿了顿,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第二百二十八章警告 “何况,你才是医好我的良药啊。”他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小姐,王爷的药已经煎好了。”碧莹敲了敲门,轻声说道。 凤长歌前去开门,从碧莹的手中接过药,“哎呀,不得了,小姐您的脸怎么也这么红,莫不是染了风寒?”碧莹故意拖长了声音,嘴角浮现一丝坏笑。 在精心调养几日后,月镜宸的伤口渐渐愈合,而南宫飞虹也顺理成章的因为受伤之事,留在了辰王府养伤。 这一日,南宫飞虹坐在花园的长亭中,望着亭下碧波之中来回游荡的金鱼陷入沉思,暗自出神。恍惚间,看见府中丫鬟三三两两的拿着红色的绸缎,站在长亭边上比划着,便心生好奇,迎着走了过去。“府中是要办什么喜事么?”她试探性的问道。 “南宫小姐难道不知道么?这个月十五日,咱们王爷就要和王妃举行成亲仪式了。”一个小丫鬟面若桃花般,浅笑着答道。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南宫飞虹的心近乎是崩溃的,她只知道月镜宸会与凤长歌成亲,但从未想过两个人竟会这么快的举行成亲仪式。她想尽办法能够留在辰王府,就是想要有朝一日,引起月镜宸的重视。而现在,连一个让她与之竞争的机会都没有,瞬时间,她乱了阵脚。 她不知自己恍恍惚惚间走到了哪里,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这个人不是凤长歌吗?”她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从花园的假山后匆匆走过,虽然她只见过凤长歌两面,但已经将她的相貌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之中。“她走的这般匆忙,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她不禁心生好奇,决定跟在她后面,一探究竟。 只见凤长歌出了府,径直的向京城最出名的一条花柳街走去。“她来这里做什么?”南宫飞虹越加好奇,凤长歌走到凤涅楼门前停下,与门前的小厮交谈了几句,便走了进去。“凤涅楼”。她小声嘀咕着这三个字。 她决定一探究竟,打算跟着进去,没想到被门前的小厮拦了下来,“姑娘,您不能进去,我们这里只有公子儿才能进去。”他说罢,嘴角轻蔑的一笑。 “只有公子?这事儿便更蹊跷了,若是只有公子能够入内,那么凤长歌又是怎么回事?”她暗暗思索。 “你可算来了,这几日跑去哪里了,在你不在的这几日,辰王可是近乎天天上这里买醉。”白霓裳笑了笑。 “霓裳,你又在拿我取笑了不是?” “看呐,玉凤凰,玉凤凰今晚终于来了。”台下的人高呼玉凤凰的名字,为玉凤凰婀娜且妖娆的舞姿所倾倒。 可巧,这一日月镜宸前来寻玉凤凰,打算告诉她自己将要在本月十五娶亲一事,希望她与白霓裳能够一同前来。他站在台下,静静的看着台上一如往常一样欢脱自在的玉凤凰,油然而生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仿佛就在自己身边。 他不禁瞥了一眼旁边,说巧不巧,旁边站着的那名男子正是他与凤长歌争吵那晚,与她站在湖边畅谈的男子。“是你?”他不仅冷冷的说道。 “敢问公子,我们曾经见过面吗?”他尴尬的笑了笑。 “这位公子,请进一步说话。”月镜宸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晚的一幕,不觉醋意大发,打算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 “公子找我有何贵干?”顾寒钰淡淡的问。 “敢问公子可否认识凤长歌?”他试探性的问道,毕竟他只是匆匆的见过他一面,何况又是借着月色,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向他说明,这样岂不是很尴尬? “凤长歌?嗯,认识。公子为何这么问我?” “那就好说了,我今天既然在这里与你相见,想必也是缘分。凤长歌是我的妻子,我们这个月十五即将成亲,我希望你离我的女人就此远一些。” 月镜宸说出这一番话后,便觉得有些后悔,他这样的所作所为,显得自己极为孩子气,但他不清楚,一向做事成熟稳重的自己,为什么面对所有与凤长歌有关的事情,都会夹杂着一丝孩子气。 顾寒钰微微一笑,原来您就是辰王,久仰大名。他仿佛故意装作没有听到一般,将话题转移。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月镜宸投来的冰冷的眼神。正当两个人暗自较劲儿的时候,玉凤凰走了过来。 “两位公子都在啊,来这两杯酒是给你们准备的,今天是我凤涅楼重修后,第一天正式开业,你们务必吃好喝好,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告诉我。”说罢,举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这两个人怎么撞到一起去了?”凤长歌的手心冒了一层冷汗,她心里暗暗的嘟囔道。 “玉姑娘且等一下。”月镜宸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凤长歌。 “姑娘,可否与我一起出去走走?”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令人听起来,每一根神经都变得酥软。 “好,正巧我现在已经忙完手头上的事了,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见面了吧?”凤长歌浅笑着说道。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月镜宸不禁抬头望向天空的一轮明月感叹道。 “是啊,马上要到十五了的原因吧。” “姑娘,今日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这个月就要与我的王妃成亲了,不知为何,我竟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你,或许在我的心中,我已经将你视为我的知己。” “果真如此,那真的是我的荣幸,我在这里先祝贺王爷和王妃了。”她浅笑着说道。“不过,王爷对这位王妃用情有多深呢?”她俏皮且略带好奇的问道。 “这个很难说,我只知道,我此生只会爱这一个人,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罢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的真挚之感,仿若提及凤长歌的名字,眼中就会闪现着微光一般。 “这样便好,可是你们男人的话,又能听几分,信几分呢?”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之感。 第二百二十九章成亲 “姑娘这番话是何意?难道姑娘曾经遇到过情伤,或者是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月镜宸突然对这样一个突然伤感的玉凤凰很是好奇,便追问道。 “往事不愿去提及,或许我真的不愿再相信一段爱情,真的爱不动,也爱不起了吧。”她苦笑道。 “看到你平日里这般的欢脱的模样,真真儿难以相信,姑娘竟也会有令你这般烦心之事,萦绕在心头。”他惊异的说道。 “人非圣贤,谁又会享受到一帆风顺的人生呢?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忘记曾经的不愉快,记得开心快乐的事罢了。” 顾寒钰在刚刚一刹那,虽听到了凤长歌即将成亲的消息,装作若无其事毫无动容的样子,但依旧难以排解心中的压抑之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仿若心被掏空一般,占据着自己心的一处角落,现在仿若堆满了阴霾。 “长歌,你终究还是没有给我机会,为何我总觉得你过得并不开心?我只想带着你一起逃走,想给你,你想要的生活。”他一杯接一杯的饮下自己面前的酒,想把自己灌醉,凭借一丝丝醉意,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有关她的一切。 “不,我不相信长歌就这样嫁给了月镜宸,我要去问清楚,她分明是不开心的。”顾寒钰借着酒意,向辰王府走去。 “开门,快开门,叫你们王妃出来!”顾寒钰借着酒意,将一切不管不顾置于脑后,在门前高呼开门,但无人回应。“长歌,长歌你为何不见我?”顾寒钰反复的自问道。 “寒钰?你这是?”刚巧南宫飞虹夜归,看见顾寒钰坐在辰王府的门前,黯然神伤,便凑了过去问道。 顾寒钰没有作答,只是嘴上反复的念着,“长歌,长歌……” 这样一来,便引起了南宫飞虹的好奇“寒钰,地上凉,不如进去坐吧。”南宫飞虹扶他起身,将他带到屋中,为他倒了一杯浓茶醒酒。 “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嗯,好多了,也清醒多了。飞虹,你近来去了哪里?”顾寒钰看着消失了一段时日的南宫飞虹问道。随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南宫飞虹将自己救了月镜宸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刚刚我在辰王府门前遇到你,便将你带了进来,看样子你好像是在府中有想要见的人,对吗? “没……没有,我也只是碰巧,借着酒意倒在了王府门前。”他淡淡的说,面色平静如水。 “哦?可是我刚好听到你的口中唤着长歌,不知这个长歌,是不是就是府中的王妃?” “你不要乱说,你为何想要知道这些事?”顾寒钰略带警觉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南宫飞虹,虽然两人同为慕容家的人,又同为一个师父所教。但是,对于南宫飞虹追问凤长歌的事,内心感到抵触,不愿多说一句。 “你我同是慕容家的人,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将此事说出去。” “你到底想要从我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你不必紧张,我们两个人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对长歌动了心罢,只可惜,过几日她就要成为真真切切的辰王妃了。”她故意将声音放低,长叹一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与月镜宸一伙儿的吗?”在顾寒钰的心中,月镜宸这样受尽恩宠的王爷,身边定不乏妻妾,不然也不会将南宫飞虹留在府上。这样一来,也就成为了他担心凤长歌会受委屈的理由之一。 “我并不是,但是我敢承认,我自第一眼见到月镜宸,我便爱上了他,你知道吗?我多想过几日嫁给她的人是我,而不是这个唤作凤长歌的人,我要让月镜宸知道,只有我才能帮助他,才能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不知为何,坐在她对面的顾寒钰总觉得这样的南宫飞虹很吓人,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我,也看出来了你对凤长歌的用情至深, 如此这样,我们不妨合作,都成全彼此,这难道不是我们两个人想要的结局吗?” 这样结果,顾寒钰虽然期待,但他定神细想,自己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断然不可以因为想要得到凤长歌,而越过自己的底线。 “抱歉,飞虹,恕我不能够答应你,虽然被你猜中,我确实是对长歌姑娘有意,但是长歌姑娘若是真的与我在一起,我想她务必也不会开心的,我不能逼迫长歌做任何她不想要做的事,除非她甘心和我一起走,否则,我是不会做什么对她别不利之事的。”他极为淡定的说道。 “好,这样的顾寒钰不得不令我倾佩,既然这样,我们便祝福彼此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吧,看来我们是合作无望了。”她淡淡的说。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有些事情,有些人,一旦离开了你,你们便永远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好,多谢你的提醒,顾某先告辞了。”顾寒钰颇为礼貌的向南宫飞虹道别,这样的南宫飞虹令顾寒钰感到陌生,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如果她真的做出伤害凤长歌的事,他不介意和她成为对立的关系。 走出辰王府,想起那晚初见凤长歌的样子,与她漫步河边的情形,这一切仿若历历在目一般。 “算了,我不要再去想了,这一切都看老天的安排吧,若我与长歌有缘我们定会再见。”他的心中的郁闷虽无人倾诉,但依旧选择乐观的等待命运的安排。 在顾寒钰走后,南宫飞虹的心绪郁郁难平,一想到距离两个人的婚期愈加临近,想到婚后将要面对两个人在一起恩爱的生活,亦或是带自己伤好后,自己便没有了理由留下去,便心有不甘。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这道伤疤,想起自己那晚。 第二百三十章南宫飞虹的阴谋 仅仅为了能够留在辰王府,能够留在月镜宸的身边,便编造出了这样一个谎言,声称自己在府中被刺客所伤,也因为这一次她险些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可以,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为留在月静宸的身边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我为月镜宸付出的是她凤长歌的十倍百倍,凤长歌拿什么和我比?只有我陪在月镜宸的身边,才会保护她,而她只会成为月镜宸的负担而已。” 她试图找到一个万全的解决对策,既不能让人发现此事与自己有关,又要让凤长歌离开月镜宸,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永生永世不要再回到这里。“既然这样,我只能求助于我的弟兄们了。”她心中暗暗的思索到。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大婚前一晚,凤长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仿若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一样。 “小姐,怎么还不睡啊?明天就是您的好日子了,您应该高兴才对啊?”碧莹为她端来安神丸,让她服下。“怎么?难道是因为明天的婚礼仪式而紧张?” 碧莹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凤长歌的床边,“小姐完全不用为此而担心,王爷不是依您的意思一切从简了吗?我们这一次可是史无前例的取消了迎亲和送亲,仅仅是在咱们辰王府中做一个宴请,因为在大家的心中,你早就已经是辰王妃了呢。”她为凤长歌盖了盖被子,劝她早些入眠。 “我又怎会因为仪式而紧张呢?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承担起这样一份责任,我不想再一次的被这一纸婚书所捆绑,我不屑于这个名分,我只怕爱的越深,失望便越大。”她心中暗暗想到。 “好碧莹,你也快去休息吧,明天少不了你忙前忙后的。”凤长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碧莹说道。 待她走后,她侧过身,拭干自己眼角的一抹泪痕,她不知这一行清泪究竟是为何而流,或许是为了前世的自己,所遭遇的悲惨境遇,从无数的凄苦与困难中重生的祭奠吧? “罢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没有挽回的余地,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正当她沉思的时候,门被叩响。 “长歌,睡了吗?”是月镜宸。 “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外面下雪了啊?”凤长歌一边接过月镜宸身上的灰鼠披风,抖落着上面的残雪一边问道。 “正是,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吧!你这不也没有睡着吗?”他嘴角泛着一丝宠溺的笑。“你这屋里熏得是什么香?闻起来极为舒畅。” “这个是安息香,最新调制的,王爷喜欢就好。” “你怎么脸色不大好,我就怕你因为明天之事,而影响休息,特意来看一看你,按理来说在婚前我们两个可是不能见面的。” “王爷不必担心,我还好。” “长歌,我们出去走走,好吗?”他微微有一些凉意的手,轻轻的拉起她的手。 两个人踏着院中的一层薄薄的初雪,一浅一深的走到院中一角的墨梅树下,“今年的梅花,开的比寻常要早一些,也更艳一些。 “是啊,今年的墨梅真美。” 他侧过身,看着身边这个女子灵动而清秀的侧颜,宛若藏在这墨梅之中的仙女一般,“长歌,你还在犹豫嫁给我吗?”他不知自己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总觉得在与她相处时,她有什么心事隐瞒着自己,也是因为这样,她一直在拒绝自己。 “我……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不敢抬头望他的脸,低头看着落在自己的鞋履上薄薄的一层雪。 “不知道?这是何意?难道我对你的心,你还看不到吗?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难道,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说出?” “并没有,你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她这一刻即将要崩溃一般,只觉得头一阵阵的晕眩,往事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好,我不逼你,纵使是这样,你明日还是要嫁给我,你终究是我的女人,你跑不掉的。”他显然有一些恼怒了。“明天希望你不要再是这样伤感的样子,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王妃是这般不情愿嫁给我。”说罢,他拂袖而去。 就在不远处,南宫飞虹站在石榴树下,看着这一切,一切都宛若替她安排好一样,“既然你这么不想嫁给王爷,那我便帮你一把,成全你。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的嘴角一抹冷笑晕开。 摒弃了繁杂的仪式,一切进行的皆很顺利,府上布置的也极具特色,可以看得出每一处的用心,大到红绸大堂布景,小到每个喜字,都分外精巧典雅 。 因为没有冗长的送亲,接亲仪式。傍晚时分,凤长歌在丫鬟的伴随下,被送至月镜宸的居室。凤长歌揭去红盖头,环视四周,“我还从未来到这里,没想到月镜宸的居室布置的这般典雅精致,每一处都彰显了月镜宸的个性,有着独到的品味。 “碧莹,我好饿啊,快去厨房看一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她伸了一个懒腰,觉得颇为疲惫,不知为何竟会这般困倦,而且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直至自己的双眼难以睁开,沉沉的睡去。 月镜宸在宴席上,又想起了昨天院中的那一幕,心中不觉感伤,五味杂陈交织在一起:“来来来,大家不醉不归!”他从未喝过这么多的酒,但他发现,自从他爱上了凤长歌之后,便开始以这清酒,宽慰自己因为她而一点点疲惫的心。 “三哥,你喝多了,三嫂还在屋里等着你呢!”月镜楼在一旁,颇为担心的说道。“不要管我,今天我高兴,我们多喝几杯!”他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三哥!不要再喝了。”月镜楼显然有一些气愤,将月镜宸手中的酒盏夺过,“三哥,你不要命了,你的伤才好了一些!” 第二百三十一章我又一次失去了你 酒盏从月静宸的手中滑落,最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霎时间时间停止般的安静,月镜宸也突然清醒了过来。 “各位,辰王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大家继续啊!”月镜楼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冲着在场的王公贵族高声说道。随后俯在月镜宸耳边:“三哥,你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啊,你要不先回去歇一会,这里我帮你照应着。”月镜楼颇为关切的说道。 “有劳你了,我今天兴许真的是像你所说的,太欣喜了吧。”他的嘴角一丝无奈自嘲的笑。 月镜宸绕过后花园,坐在花园中心的小亭子里,天气愈加寒冷,又加上初雪过后,便又平添了一丝透彻的凉意。 他摇摇晃晃的摸索到了亭子中的石凳,缓缓坐下。刷着朱红色的漆的亭子上,盖了浅浅的一层白雪,身着大红色龙凤礼服,外披上一件幽黑色斗篷的月镜宸,在这般景致之中更发的俊逸,甚至是美的令人难以相信,哪怕仅仅是远远的欣赏,都宛若画中的人一般。 “长歌,你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呢?难道从始至终你是在骗我?”他的手紧紧扣着朱红色的冰冷栏杆。“不,她一定有难言之隐,隐瞒着我,我一定要去问清楚!”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清醒过来,向别院走去。 “长歌?”无人应他。他推开门的一刹那,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风从门外吹进,屋内系着的层层红纱随着风摇曳,将他的视线遮蔽。 屋内空无一人,静的只能听见他的心跳。他默然走到那张铺着百合牡丹图案的床榻前,鲜亮的缎面红的刺眼,令他不禁头昏目眩,他惊慌失措的找寻一切与她有关的痕迹。 终于,那张摆着红烛与交杯盏的桌上,放着一张墨迹已干的字条。他的心紧绷着,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字条,却迟迟不敢俯下头看。其实,在他的心中仿佛已经猜到了这字条的内容,也在昨天,凤长歌的犹豫之后,心中设想了一万种今日的可能,而这一种可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还是走了,直到如今你仍然没有爱上我,你还是选择离开了我。”他的手紧紧的抓住桌上的那根雕琢着双喜龙凤的红烛,将它折成了两段。 “凤长歌,我会让你今日的所做作为,付出代价的!我要让你知道,你早晚都是我月镜宸的女人。”他的眼神冰冷掺杂着一丝杀气。 京城的雪越下越大,呼啸着的北风携卷着簌簌的雪,扑在过往的行人身上,彻骨的寒冷,大家行色匆匆,不愿在户外逗留,贪恋着家中的那丝温暖。 “啊,好冷,我这是在哪里?”凤长歌在一阵彻骨的寒冷和刺痛中醒来,她望了望门外簌簌的飞雪,不禁忧从中来。“我不应该是在王府中吗?我记得,我应该是和月镜宸成亲,之后……”一切对凤长歌来说仿若是一场梦境,而如今在梦醒之后,她便忘记了这一梦中,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好痛啊!”面颊一阵刺痛,将她从未知的思绪中拽回了现实,她不知自己的脸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只知道,自己面颊一定是受了伤,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中盘旋。 “阿弥陀佛,施主,您醒了。”一个身着粗布蓝衣的清秀和尚,从簌簌的落雪中向她走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难道我现在是在寺庙?”凤长歌极为惊讶的看着向她走近的和尚。“敢问师父,我现在是在哪里?”她急切地问道这个站在门前,清理着油布伞上的积雪的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您现在是在静佛寺。”他淡淡的说。 “可是,师父,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我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施主,说来话长。两天前,寺中的几位僧人前去山北挑柴火,在路上恰好遇到了施主你,施主那时已经冻僵,奄奄一息,便将你带回了寺中。不过,好在我们的住持医术高强,为你施针,尚且保住了你的性命,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她看到了和尚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并且摇了摇头。 “没什么,施主已经昏迷了两日,滴水未进吧,出家人的粗茶淡饭不知道你是否吃得惯,趁热吃吧。”他轻声说道。 “多谢师父,敢问这里离京城有多远?”她突然想起了月镜宸,自己凭空消失了两天,月镜宸定会为此而着急,打算早一些回到府中。 “京城?我们从未去过京城。不过京城应该离这里很远吧,我们自小在这山上长大,只去过周围的市镇罢了?姑娘是从京城来的吗?” 凤长歌轻轻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看来我还是要从长计议,这外面的雪又这么大,我若是下山,估计会更加困难。”她心中暗自捉摸着。 “姑娘且安下心来在这里养好身体吧,若是有任何困难,尽管与我们商量。”他向凤长歌会心一笑。 “多谢师父。”她回以浅笑。 “欸,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赶路啊,不知道月镜宸直到我不见了之后,会不会焦急寻我呢?不过我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中间究竟谁在从中作梗?”在凤长歌的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无数的谜团有待解开。 她拿起桌前的一个青花瓷茶盏,斟满一杯清茶,无意间,她看到了茶盏中自己的倒影。“啊!”她不禁一声惊恐的叫出声来。 “这,这究竟是谁?这难道是我么?我的脸,我的脸究竟发生了什么。”凤长歌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仿若一个梦境,梦醒了一切还会与往常一样。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她抚摸着自己原本光洁无瑕的面颊,只觉得一阵刺痛,从面颊延伸至自己的每一处毛孔。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毁容 “我凤长歌的命运为何总是这样?我原本以为重生之后就会轮到我去报仇,而我就不会如同前世那样,落得一个悲惨凄凉的结局,但是终究天随人愿。 “不,我要找到镜子,我要看一看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她寻遍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镜子的痕迹,这一刻的凤长歌,发疯了一般,她竟赤脚冲出了屋子,站在皑皑白雪中,刺骨的寒冷对她仿若没有任何影响,这一刻,她宛若已经麻木了一般。 “女施主,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数九寒冬的,你这样会得风寒的。”两名身着素服的和尚,看见凤长歌跪在雪地中,连忙向她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欲要将她扶起,看见她涕零感伤的样子,不免心痛。 凤长歌被带回了屋内,原本就隐隐作痛的伤口,如今变眼泪划过,变得更为刺痛。但相比她心中的痛,这的确已经不算什么了。 “女施主,你莫要难过了,皮囊只是表象,最重要的是,女施主现在要重新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啊!人不能就此没有了希望,丧失了斗志。”一名僧人为她送来了重新热好的饭菜,放在她的面前。 “多少吃一点吧,这样自己的身体只会垮掉。”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多谢师父相救,我此生必定谨记在心,我现在不会再想不开了,我想听从师父的话,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即使是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更要好好的活下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样便是最好。姑娘若是不丧失生的信念,我佛慈悲定会保佑你的。”他欣慰一笑,轻声走出了门,将门关好。 “这一切一定都是有人所谋,我若是就这样垮掉了,岂不是又枉费了我这一世?现在我更要努力的活下去,既然这样,我便不做凤长歌,我可以理所应当的做我的玉凤凰!我要养好身子,下山回到凤涅楼,要让这些人付出他们应得的代价。”她一边拿起碗,努力吞咽着每一粒饭,强忍住泪水,不愿让泪水落下。 在凤长歌走后的几日,月镜宸把自己锁在房中,茶不思饭不想,全府上上下下都为之焦急担心,就连身边的月镜楼,月斓曦这一次都没有办法再接近于他,也没有人知道大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众人的猜测。 “王爷今日还是没有吃饭么?”两个负责给月镜宸送饭的小丫头窃窃私语道。 “你看,纹丝未动。王爷已经有三天不吃不喝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她颇为忧伤的看着院中的枯树,摇了摇头。 “不知王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大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王妃的身影,我听说啊。”她偷偷贴在另一个小丫鬟的嘴边,耳语道:“我听说,王妃在外面有了新欢,她的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咱家王爷。” “什么?这不可能啊?王妃和王爷那般恩爱,怎么可能做背叛咱家王爷之事呢?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快不要再说了,传出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她皱了皱眉,小声说道。 “主子的事怎么轮得到你们两个下人碎碎念!”南宫飞虹在身后的一声怒斥,将两个小丫鬟着实吓到,瑟瑟发抖。 南宫飞虹一副女主人的架势,从两个人的身后走过,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压制的两个小丫鬟一字也不敢顶撞,宛若惊弓之鸟,惊恐的看着南宫飞虹令人瑟缩严峻的眼神。 “你们记住,不管府内发生任何事,无论是有关于王爷还是消失的王妃,若是从府中传出任何奇怪的传言,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她冰冷的声音,压得这两个小丫鬟即将要窒息一般,两个人连连不住的点头。 南宫飞虹看见月镜宸这般郁郁消沉的样子,不觉心疼。虽然凤长歌已经被自己想办法送走,也算是清理掉了自己接近月镜宸的最大屏障,但月镜宸这般郁郁消沉,还不如自己得不到他,好歹自己不会这般心痛。 “不可,我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让月镜宸走出房间,只有走出房间才能有说服他的可能,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月镜宸继续这般抑郁消沉下去。”她望着月镜宸紧闭的房门暗暗出神。 雪后初晴,山顶的景致分外美丽。凤长歌准备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前去与寺中的僧人告别。 “姑娘,已经做好打算要下山了吗?”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感谢各位师父的救命之恩,请受长歌一拜。” “施主如此大礼,我们怎能受得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即便那日不是姑娘,我们一样也会救治他的。只希望姑娘不要因为一些身外之事,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才是。” “师父们且放心,我不会再因为自己被毁的容貌,而黯然神伤了。我现在心中所想所念,都是我将要去做之事,我下山之后,不会去做什么傻事,相反我更要好好的活着,只为了自己未了的心愿。” “好,姑娘下山之后一切小心,若真像姑娘所说,姑娘有未了的心愿,小寺也不会多留。现在天越来越短,姑娘若是想要下山,现在就要动身出发了,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姑娘会看不清山路啊。”长须住持和煦的说道, “多谢师父提醒,我即刻启程,各位珍重。” 凤长歌将已经准备好的面纱轻轻带好,身着一件素色长袍,告别众位僧人,准备下山前往凤涅楼。 自那日成亲仪式之后,辰王府便处于寂静之中,静的有一丝令人心酸。酒席后的红绸还在长亭上,伴着凄冷的东风摇曳,门前的大红喜字,红的扎眼,过往的路人忍不住都会驻足多看两眼。 而自从那日,酒醒之后,月镜宸将自己锁在屋内,多数时候是处于失魂落魄的放空状态的,不论是谁人叩门,一概不应,在房中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坐着。 第二百三十三章玉凤凰归来 这一日,他隐隐嗅到院中散着的香气,这香气是那般熟悉,他拼力思索:“是长歌 长歌回来了?”由于已经多日滴水未进,他只觉得虚弱至极,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去,当他推开门的一刹那间,不觉惊呆。 只见南宫飞虹,手持一条墨梅一般鲜红的绸带,在院中翩跹起舞,而院子中央立着一个黄铜打制的香炉,里面燃着的,正是凤长歌身上散着的的香。那悠悠的兰香,他依稀记得,他曾经对凤长歌说道:“此生最贪恋这种香,这幽兰的香气不奢华,不高调,散着幽幽的典雅香气,却令人欲罢不能,贪恋至极。” “王爷,你终于出来了。”南宫飞虹嘘了一口气,看起来她的方法奏效了。她收起手中的飘带,面含着浅笑走到月镜宸的身边。 “为何是你?你为何这样做?”他的声音夹杂着三分疲倦,七分失落。 “我这样做,全都是因为王爷您啊!王爷已经有好几日滴水未进了,任凭谁人相劝、相见王爷都拒之门外,国家之事避而不谈,如今北方战乱,南方饥荒朝中这么多的要事,都等着王爷前去处理,而王爷您却在这里,在这里因为一个女子,忘了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甚至在作践着自己!” “啪!”一个巴掌落在南宫飞虹的脸颊。 月镜宸从未动手打过女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看见南宫飞虹坚毅而又刚强的眼神,透露出的毅然决然之感,不禁心中为之动容。 “对不起,还有你说的对,我不该把自己封闭起来,自暴自弃,除了她,我还有其他的事等着我去做,她不值我这样去做,她不值!” 月镜宸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都是气话,他的心中依旧没有办法忘记,凤长歌予以他的一丝一毫回忆, 而所谓恨得越深而爱得越深,正是因为他对凤长歌的爱,才令他如今这般生不如死,失魂落魄。 站在他身旁的南宫飞虹,听到月镜宸这样毅然决然的决心,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王爷 ,我已经告诉她们帮您热好了饭菜,您快趁热吃吧,这么多天没有吃饭,就算是铁打的,想必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多谢南宫姑娘的开导,我已经好多了,只是委屈了姑娘你,刚刚无故因为……” “王爷何必将这个记挂在心上,我乃常年在江湖漂泊之人,怎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委屈或着怀恨在心呢?能够帮助到王爷,让王爷早日从这些纷乱的心绪中走出来,是我的荣幸。” “对了,不知南宫姑娘的伤怎么样了?月镜宸颇为关切地问道。 “多谢王爷挂念,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如今慢慢调理就会好了。” “那真是极好的,姑娘大可不必着急离开,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里住着吧。如今的天愈来愈冷,还是找一处温暖的地方栖身会好一些。何况经过上次一事,府上也需要人手,只恐刺客还会再来啊!” “多谢王爷替我着想,只要王爷需要我,我南宫飞虹必然舍命以保护。” 她叩响了凤涅楼的门。 “长歌,是你吗?”白霓裳看到如此落魄的凤长歌,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进屋,你看的手怎么都变得这么冰?”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摩挲着她的手,看见这般光景的凤长歌,她不免心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为凤长歌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颇为担心的问道。 她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就在成亲当日,我被人用迷香熏倒,随后便失去了意识,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则是在一所寺庙,离京城不知有多远……随后,更令我崩溃的打击接踵而来,让我一刻不得已平静。” 只见凤长歌话毕,将脸上的面纱轻轻摘下,在跃动的烛火的映射下,她面颊上的刀伤触目惊心。 白霓裳险些叫出声来,她颤抖的声音轻声问:“这……这究竟是怎么伤的?”白霓裳脑海中浮现着凤长歌,曾经那张美的惊心而灵动的面颊,如今却变得支离破碎,宛若一张精致到完美的珍藏品,那天然无雕琢的璞玉,如今被毁坏,不由得心痛至极。 “算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搁置一下以后再提,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履行我对月镜宸的承诺,我要帮他找到杀害他母亲的人。” “月镜宸?那你与他的婚事如何?他现在知道你在哪里吗?” “不,我回来后并没有回府,我现在这般容貌,我不想再面对他,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凤涅楼,做我的玉凤凰。”她宛如看透一切的神情,尽管心中有千万种不干。 “你不必这般自弃,兴许我还有方法恢复你的容貌,不过究竟会恢复成什么样子,还需要看你自身的造化,只要你愿意一试。” “真的,可以吗?”她的眼中又重新闪现一丝希望。 “不过,这段日子,你可能需要以面具示人了。我依稀记得,当年我听我的师父说过,这被划伤的皮肤,若是用一种草药每日涂抹,七七四十九日后,便可以结痂脱落,重新恢复曾经的容颜。不过,我仅仅只是听说,并没有真正的尝试过。” “既然这样,我愿意一试 ,即便是不能够成功,想必也是命中注定。”她不经意间扫到镜中的自己,古香古色的铜镜中,自己的脸被划的面目全非,这是她的容貌被毁之后,第一次正视自己的面容,她并没有因此黯然神伤,而是陷入沉思。 “上天已经对我很好了,让我拥有了今世重新来过的机会,如今的痛苦远远不及上一世,她们对自己的伤害的万分之一。” 她重整心绪,带上特制的华美面具,“从今开始,没有凤长歌,只有玉凤凰。” 凤涅楼,这个在京城处处散着,关于两位老板娘的神秘传说的地方,这个充满脂粉气息与笙歌笑语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四章秘密潜入 “玉凤凰,看那儿!是玉凤凰回来了。”台下的众多男子纷纷为之高呼,他们争相为台上的她,甘愿做那个挥金如土之人,只为博得她一笑,即使她带着这一张神秘的面具,他们依旧被她独特的魅力和气质,随着她舞动的身姿,伴着白霓裳不断变换的曲子,高呼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伴着乐曲的裙摆,顺着她纤长的手指所指向的方向,为之倾倒,夜夜笙歌。 但凤长歌心中从没有忘记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知道从何人身上可以获取有效的消息,运筹帷幄,这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一日,白霓裳为她的伤口换药。“伤口愈合的还不错,依照这样的态势,很快你应该就可以摘掉面具了。”她的面颊抑制不住的流露出喜色。 “ 还好我遇见了你,想必这天下,也只有你能医好这样的刀伤了吧,”她浅浅一笑,“我倒是已经想好了,即便是此生就是这般相貌,我也不会为之抱怨。” “你倒是想得开,那你若真是这样,难道一辈子都不见你的王爷了不成?你现在已经和王爷拜堂成亲,是辰王名正言顺的王妃了,就这样对她避而不见吗?”白霓裳嬉笑着说道。 “那还能怎样,我若是变成了这般样貌,想必王爷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了吧。”凤长歌撇了撇嘴,顺手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我倒不是这么认为的,相反,觉得王爷爱的并不是你的皮囊,王爷爱的是这皮囊之下的聪慧的你,富有个性的你,与众不同的你。” “你为何会这么认为?“凤长歌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为何,我只是见过众多男子,而他是这众多男子中,对心爱的女子最为钟情的。” 她一边整理衣裙,叠好一一码放在衣柜中,一边娓娓道来。 “你还记得你上次离开辰王府,前往牡丹镇吗?辰王到处找不到你,就差把这京城倒过来一般。最后,滴酒不沾的他,硬生生的在我这里把自己灌醉,口中反复念着你的名字。让人看过后好不心痛,我便告诉他,你或许在牡丹镇。但能否找到你,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什么?你说他前来牡丹镇找我了?”凤长歌的心中不禁一丝激动。 “是啊,他当晚就和他的侍卫快马加鞭的前往牡丹镇了,可惜没有找到你,路上又遇到了刺客,由此便受了伤。” “原来他的伤口是这么来的,我当时问他,他还犹豫不愿告诉我。”她心中暗暗地嘀咕,心中却荡漾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正一步步的被月镜宸所感动,也在这一点一滴的感动之中,感受到了月镜宸对自己的爱。 “所以啊,你仔细想想看,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月镜宸是爱你的,而这种爱是蔓延在一点一滴地生活中的,你要用心去看,而不是仅仅拘泥于用眼去定夺一个人的好坏,用眼观察的这些外在表象,往往会蒙蔽你的内心。” 凤长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暗暗思索。“此时此刻,月镜宸又在做什么呢?在我走后,他又会作何感想呢?” 她反而此时此刻开始期待月镜宸会来到凤涅楼,将她当成玉凤凰,向她倾诉自己的心绪,这一刻,她突然想知道在月镜宸的心中究竟作何想法,没有洞房花烛,没有交杯酒盏…… “对了!霓裳,我最近想要入宫,依照我现在的容貌我还可以以玉凤凰示人吗?” 她仔细端详一番,“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这样面颊还是会有瑕疵,不过你为何要这么着急前往宫中?” 她顿了顿,淡淡的说,“因为,我曾今在宫中落下一件属于我的东西,我若再不去取回,只恐他会落到贼人之手。” “可是你应该怎样潜入皇宫呢?这深宫别院不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何况,你对宫中的环境了解吗?这要是一步走错,是要掉脑袋的。”白霓裳生怕孤军奋战的凤长歌会有什么意外,抛给她一系列的疑问。 “你且放心,我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她颇有自信的说道。 “既然你执意想要前去,我也无法阻拦,你还是一切小心为妙。”白霓裳无奈的摇了摇头。 待白霓裳走后,凤长歌便开始紧锣密布自己的计划,幸亏自己保留着对前世的记忆,这样能让我省下不少力气。“我记得太极楼的机关我在前世已经破解,这样一来,便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可能。” 凤长歌静下心来,尽力回想自己前世前去太极楼时的情景,将自己想起的前往皇宫禁地太极楼时的路线绘制到纸上,并且认真的标明进口以及出口,以防万一,她还精心调制了一种药力极强的迷魂散。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明日进宫了。”她打了一个哈气缓缓躺在床上,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反复的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的过往,以及对月镜宸的思念。 一切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在送走最后的几位客人后,白霓裳命人将凤涅楼的大门紧锁,为凤长歌易容。 “长歌,真的准备好要入宫了吗?”白霓裳的心中依旧有所顾虑,期待着能在最后一刻说服凤长歌不要进宫去冒险,更不想看到的结果便是,她因此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虽然在她的心中,凤长歌是一个聪颖过人又极有手段的女子。 “你且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我会快去快回的。”凤长歌全然没有一丝紧张亦或是焦躁,宛若平常一样。 “这易容术终究掩盖不住你原本的样貌,何况,你现在脸上又有伤口,我断然不敢轻易使用易容材料,你还需谨慎小心,切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才好。”白霓裳反复叮嘱她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夜探太极楼 “好,我会注意的,你且早些休息,不要担心我的安危,带我拿到我想要找的东西,回来后再向你仔细说明。”凤长歌在告别白霓裳后,一跃而起,利用自己极佳的轻功,节省了一大部分时间。 “贵妃娘娘,时候也不早了,恕我先行告辞了。”这一日,良贵妃特邀月镜宸前来宫中一聚,为的是平缓一下月镜宸因前几日之事,而失落的心绪。当月镜楼知晓他将自己从房间放出来之后,便马上通知了宫中的良贵妃,派人请月镜宸进宫。 待暮色降临,月镜宸准备离宫回府的时候,突然被良贵妃叫住:“静宸,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你的性格我也是了解的,你从小即是认准的事情,无论谁人劝阻,你一定要坚持。前几日之事,我们都知道你的心里着实是不好受,但是你要听我一句劝,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浅显,你要相信,有些事情必然是事出有因的。” 良贵妃看到月镜宸似乎有了静下心,继续听她讲下去的冲动,便更接近了月镜宸几步,“我虽然对你的王妃了解不是很多,但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好孩子,她不是那种无情之人,我暂且不相信,她是那种会在婚礼当日跑走的那种不负责任之人。你暂且再想一想,若是走,为何不在仪式举行之前就离开王府,而是一定要与你拜堂成亲之后离开?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月镜宸听罢后,觉得良贵妃说的的确是句句在理,“儿臣谨记母妃的话,会在回去之后仔细考虑的,或许真的是我想的太浅显。不过若真的是依照母妃所说,那长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放心吧,这孩子性格刚毅,武功十分出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暂且先等一等,兴许事情会有什么转机呢。” 月镜宸在告别良妃之后,一个人走在出宫的路上。坚不可摧的宫墙,却阻挡不住严冬的寒气,踏在宫内的石板路上,脚下的雪踩着咯吱咯吱作响。“母妃刚刚所言,果真别有一番道理,那日长歌出走,兴许不是自己所意也未可知。但是,长歌现在又在哪里呢?”他不住的在脑海中思索当日房中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够助他找到凤长歌。 “谁?”她只觉得宫墙之上有一人越过,速度颇快,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楚这人的样貌。他不禁飞快的跟在这个人的后面,决心一探究竟。凤长歌感觉到了有人跟踪,便加快了速度,更是临时绕了路,试图将这个人甩在身后。 “还想甩掉我?"月镜宸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便抄近路试图追上她,但在拐角处,这名黑衣人不见了,可巧在他的正对面,便是宫中的禁地,藏有宫中最高机密的卷轴的太极楼。“难道,她来到了这里?” 月镜宸站在门前犹豫是否要进楼找寻此人,毕竟这里是皇宫禁地,若此人并不在这里,自己想必也不好交代。他在宫中的这些皇子之中,是最不屑于争权夺势的,因此始终都秉持着事不关己,不闻不问,洁身自好逍遥自得的原则。 “罢了,我今天就做一回多管闲事之人,让我进去看一看,她究竟有什么意图。”月镜宸思索多时,最终还是决定要进去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凤长歌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绘制的太极楼内路线图,起到了莫大的作用,她根据地图标注的路线,轻而易举的破解了封锁太极楼的机关,来到了藏有太极密码盘的地点。随后,她将太极密码盘带到太极卷轴前,使用此密码盘破解卷轴上的由阴阳师撰写的密语,顷刻之间,千变万化,活灵活现的图案,从卷轴之上映射到四周的墙壁之上,场景颇为壮观。 “天助我也,好,这正是我想要的。”凤长歌将卷轴藏在自己身上,准备离开。 “站住!”这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她即使闭着双眼都能够辨别的出来。月镜宸快步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冷冷地说:“大胆小贼,偷东西都已经都到皇宫里了吗?还不快老实交代,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你在这里究竟带走了什么东西?还不赶快将它交出来?” 凤长歌背对着他幽幽的说:“想拿回我带走的东西,你且先追上我再说。”说罢,她便纵身一跃,从月镜宸的身边逃走。 月镜宸也不甘示弱,伸出手欲要钩住她的脖颈,但被她一躲闪,扑空。在两个人相互搏斗之事,月镜宸愈发觉得这黑一身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人,包括她身上散着的药草香,“玉凤凰,你是不是玉凤凰?”他叫住她。 凤长歌怔了怔,听到月镜宸的这一生呼喊,心中不免泛起波澜,“什么金凤凰银凤凰,我劝你快些让开,我们各有各的所需,你与我并无交集,我今日取这卷轴,也仅仅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罢了。”凤长歌不知自己为何要向他解释这么多,只知道自己已经把要告知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扔掷了事先准备好的迷香,不想再耗在这里太多的时间,更怕月镜宸在这里,终究会分了自己的心。 在凤长歌离去后,迷魂香的药效渐渐减弱,月镜宸随之苏醒过来,他只觉得头痛晕眩,强忍着直起身,思索着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太极楼,我为何会在这里?对了,刚刚我追随一名黑衣女子来到这里,但是这人早已经离开,是的,她像极了玉凤凰,或许她就是玉凤凰。”正当他思索着的时候,只觉得身边仿若有什么东西,在窗外折射进来的月影的光线下,散着墨绿色的光,他摸索着寻到地下遗落的这个物品。 这是一个墨色织锦锦囊,他打开之后不禁惊诧,“这是……我送给长歌的那个玉簪?怎么会在这里?”他颤抖着的手将碎成两半的玉簪从锦囊中取出,这玉簪虽然已经碎成了两半,但成色依旧绝佳,温润的璞玉散着乳白与墨绿色。 第二百三十六章追问 “这是玉凤凰掉下的锦囊,但为何会有长歌的簪子?难道,这一切背后会有什么联系?”月镜宸愈发好奇,决心立刻前往凤涅楼,找玉凤凰一探究竟。 白霓裳早早关了店门,卧在烛影中,等待凤长歌归来,祈求着凤长歌万万不要出事,惶惶间,听到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长歌,你回来了?怎么样?”白霓裳从傍晚一直到现在,一刻不歇的等待凤长歌归来,看见她回来,好歹放下了紧绷的心。但看见沉默不语一脸疲惫的凤长歌,又提起了心。 “怎么,长歌?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迎上前去。 “我今天入宫,可巧不巧的遇到了月镜宸。”她淡淡的说道。 “月镜宸?那后来如何?他认出你了吗?” “并没有,不过他险些认出我来,幸好我准备了迷魂香,在他醒来之前,我已经出了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看见他之后,心里还是有所动容吗?心里还是有所芥蒂吧?” 凤长歌不言,但他的心中已经很清楚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的时候,便心中有所悸动,看见他憔悴消瘦的样子,更是抑制不住的心痛。 “对了,你此次潜入宫中究竟是为了取回何物?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也在所不辞?”白霓裳错开话题,想起凤长歌在临走之前提及的,要前往宫中,去拿回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 凤长歌思索了一瞬,淡淡的问:”你可听说过太极卷轴?” 白霓裳竭力从记忆中搜索自己关于太极卷轴的回忆,“嗯,在我曾经漂泊江湖的时候,听我的师父提及过一次这个卷轴,它记载着本国的最高机密。更有传言说,得到卷轴者,便掌握了阴阳师所撰写的天机论,便可以操纵本国上下。” “没错,你说得对,这个卷轴记载的正是我朝历代的机密,不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军事机密,都分门别类的记载其中,包括边塞军队的致命之点。不过,单纯得到此卷轴是没有用的,更重要的是要破解这个卷轴中的密语,才能成为化解各类问题的密器。” “你,难道是去宫中拿回卷轴,是为了……”白霓裳顿了顿,在她心中,她究竟还是不相信凤长歌会用太极密卷以统治国家。 “正是,我此次前去宫中,就是去寻这卷卷轴。不过,我到不想掌握什么最高机密,更不会去觊觎王位,我只是不想让这卷轴落入贼人之手。如今天下纷争,又有多少人觊觎这个王位。夺位之战一触即发,只有早日将此卷轴取回,避免他人窃走,破解其中密码,才能保护黎明苍生,才能令百姓安居乐业。” “这样看来,你还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至少这卷轴在你的手中可以避免一系列的你争我夺,减少无谓的杀害。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白霓裳一边为烹茶,一边问道。 “嗯,接下来,我想要帮助月镜宸找到他的杀母仇人。对了,在这段日子里,有时候我会不在凤涅楼,但是在这期间,我也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以帮我留意着一些关于宫里那些,已经年是已高的公公、宫女。想必,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好,我定会留心,可巧咱们凤涅楼有几个经常来的老主顾,他们或许对我们查找相关信息有一些帮助。” “好,那时再好不过的了,这一切便交给你了,这样我也该着手准备下一步了。”她的嘴角泛着一丝冷笑。 月镜宸几乎是飞奔着从宫里冲出来的,向着凤涅楼的方向,一路飞奔,一心想要找到玉凤凰,问出一个所以然,想要知道这些谜团的答案。 “王爷,王爷您不能进去啊!今天凤涅楼已经关门了,王爷明天……明天。”凤涅楼守门的小厮,将月镜宸牢牢地拦在了门外,无论月镜宸说什么,他都坚定不让月镜宸出门。 “让开!大胆本王今天一定要进去,我要见玉凤凰。”显然,月镜宸已经被磨灭掉了最后一层耐心,显得有一些烦躁,他冷漠而低沉的声音,让人霎时被他的气势压倒。 “咚咚咚。”匆匆的敲门声打断了凤长歌与白霓裳的对话。 “玉姑娘、白姑娘,辰王在楼下,说今晚一定要见到玉姑娘,小的已经想办法拦住他,但是任凭咱们怎么劝,都无济于事,这可怎么办啊?”门口小厮颇为无奈的叩门问道。 凤长歌听到小厮的话,心中不禁一惊。 “还是去见他吧,若不去见他,他心中一定会更生怀疑。想必你这次偷偷潜进宫,他已经多少看出了一些破绽,并且依照月镜宸的性格,他若是不将这些谜团问清楚,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我现在这幅模样,我又怎么能见到他呢?”凤长歌看着古铜镜中自己还没有恢复的面颊,面颊上依稀可见的狰狞刀疤,触目惊心,令她越发的不想面对镜中的自己。 “不打紧,不论他如何说,你始终带着面纱就好。或者,就说你患病,现在还不能示人,总而言之想一个办法搪塞过去,我相信你还是可以做到的。”说罢,白霓裳为凤长歌拿来一条上面秀着墨梅花瓣的面纱,替凤长歌系好。 凤长歌不知为何,当她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可以有勇有谋,可以无惧无畏。唯独面对月镜宸的时候,她竟越发的害怕说谎,甚至她不愿对月镜宸有所隐瞒。 她身着一件藕色素服,缓缓地走下楼。 “辰王,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月镜宸站在凄冷的月影下,背对着凤长歌,显得孤冷而凄落。 “我且问你,你今晚去了哪里?”他的语气冷峻。 “王爷这是什么话,我这一晚一直都在这凤涅楼,我又会去哪里呢?”凤长歌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颇为不屑的说道。 “你在说谎!你今日是不是入了宫?你且说,我今日在宫中遇见之人就是你对吗?”他仿佛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一样。 第二百三十七章月镜宸的怀疑 “王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委屈。平息了月镜宸的大部分怒火,随后又继续说道:“我们两个认识这么长时间,难道王爷对我这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月镜宸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些许:“好,那我再问你,你遗落的这个锦囊是怎么一回事?你可知,这个锦囊中的簪子,是我送给我的王妃的,又怎么会落到你手里?你究竟对我还有什么隐瞒,你还有什么秘密?” 凤长歌看到月镜宸手中闪着幽幽光束的玉簪,心中不禁嘀咕道,“糟了,这个锦囊怎么会落到他手里,这回我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犹豫了一瞬,心中想到:“不,我不能就这么承认了,我一定要一口咬定,我并没有入宫,而这个锦囊更不会是我的。” 凤长歌始终不愿正视月镜宸,她怕他会从她眼中,读出她的逃避,她的躲闪,更怕他从她的眼神中知晓她就是凤长歌。 “好,很好!既然你今天铁了心不说,更不会承认什么,那我必然有办法逼你自己承认。如果你知道辰王妃的下落,我劝你尽早告诉我,或者辰王妃的失踪,就是你从中做梗。”月镜宸来之前已经断定,他今日前来询问玉凤凰此事,是不会得到什么收获的,除非他能拿出十足的证据,以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决心冒险试一试剑走偏锋的方法,说罢,月镜宸手中那把在月影中散着刺眼的银光的长剑,指向了凤长歌的脖颈,只要她偏离一分一毫,后果便不堪设想。凤长歌不禁一惊,“既然你用这种方法逼我说出实情,那我便奉陪你到底。” 她冷冷的说:“月镜宸,你若怀疑你的王妃失踪与我有关,那你还不如今日杀了我!”凤长歌已经最好了最坏的打算,让她以自己现在这容貌面对月镜宸,这样对她来说生不如死。 随后,她狠了狠心,将自己的身子偏向一侧,纤细而白皙的脖颈,顺势从月镜宸的长剑剑刃边划过,在剑刃之上沾染了一道殷红色的血痕,而她凝脂般的颈部,也因为多了一条红色刺眼的剑痕而触目惊心。 月镜宸手中的剑,随之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除此之外屋里仅仅能够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你为何不躲?”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心痛之感。 凤长歌并没有作声,而是转身背对着月镜宸,留给他一个孤冷的背影。 “玉凤凰,我视你为知己,你竟对我有这么多的隐瞒,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你,我与你,究竟还能不能回到从前那般样子。” 凤长歌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直到月镜宸转身离去,关门的声音令她心中不禁一惊。“为何我的心里这么的难受,难道是因为我欺骗了月镜宸,还是因为我已经渐渐的适应了有他的生活。”她觉得胸口一阵发紧,一步一步的登上楼,眼眶渐渐湿润,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时节已进入深冬,天气越发的寒冷,晨起冷空气铺满坊间的街道,过往的叫卖声中仿佛都缠掺杂着冰凌一般,变得生涩而冷冽。冷风吹来,过往的行人不禁将衣衫将自己包裹住,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大雪过后的阳光变得更为刺眼,令人在冷冽之中,平添了一丝焦躁。这一日,凤梦瑶前来府中寻凤长安。 “长安姐姐,这几日的天气真的是越发的寒冷了,你看看,这是我新添置的一件长衫。你可知这件长衫是什么来头?它可是西域的使节进贡而来的,是太子前两日新得的面料,然后太子就把她作为礼物赏赐给我了。”她站在凤长安的面前,扇动着自己的裙摆,裙摆上缀着的各色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散着耀眼的光。 凤长安没有作声,只是眉头紧锁,露出烦闷的样子。刺眼的光束映在她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伸出手欲要遮挡住这强烈的光。 “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在为长轩哥的事郁郁寡欢?逝者已经不在,姐姐何必这样放在心上?莫不如像妹妹一样,潜心享受当下,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在凤长歌的眼中,风梦瑶就是一个无谋无脑紧紧有一些姿色的普通女子,她从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纵使她们对于凤长歌,建立起了统一战线,但在她的眼中,风梦瑶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即使是这样,凤梦瑶甘心做她的跟班。 “对了,长安姐姐,今日我来到府中怎么没有见到凤长歌?我可是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的踪影了,姐姐应该也知道了吧?辰王与她大婚那日,她竟然逃婚,让辰王将自己关在府中三天,真是可怜,这丫头真是越发的大胆了。”她愤愤的说。 “好了,不要再说了,凤长歌已经是我们凤王府的耻辱了,所以她现在究竟是死是活,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凤长安的语气中略带有丝丝的愤怒。 “好了好了,长安姐姐,是我错了。”她摇着凤长安的手,轻声说道。凤梦瑶从小便觉得凤长安身上自带有一种傲人的光芒,让她心甘情愿跟随着她,甘愿与她一起排挤凤长歌。”长安姐姐,我们不如出去散散步吧,在屋里呆的怪闷得慌,屋子里的炉火烤的我都昏昏欲睡了。”说罢,凤梦瑶打了一个哈欠。 凤长安也觉得在屋中时间越长愈加烦躁,便应了凤梦瑶的请求,与她一同前往花园散心。“对了,你刚刚说,你身着的这一件衣服是太子相送,看来你最近和太子的感情甚好啊?”她半开玩笑的说道。 “姐姐休要拿妹妹取笑,太子每日国事缠身,很少有机会与我相见的,不过他还是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我。”凤梦瑶每当提及月镜云,脸上总是泛着淡淡的红晕。 第二百三十八章利用 “总是在我的面前自诩自己与太子的感情有多好,说的宛若自己就能这样当上太子妃一样。”每当凤梦瑶提及自己与太子之间的浓厚感情,她总是面带笑意但心中却泛着酸意,她只恨自己没有凤梦瑶那样好命,能够凭借着自己与太子的关系,平步青云。若是能够有幸做上太子妃,以后甚至有机会做上一国之母,这样的地位将是何等荣耀,想要这里,再看到凤梦瑶洋洋自得的面容,自己更是气的牙痒痒。 “姐姐,姐姐你走得慢一些啊!”身后的凤梦瑶着实已经跟不上凤长安的步伐,喘着粗气,站在凤长安的身后。凤长安仿佛没有听见,凤梦瑶在她身后声嘶力竭的叫喊她的声音,自己依旧若有所思的愤愤向前走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梦瑶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凤长安被身后嘈杂的声音惊醒,转身便看到凤梦瑶倒在地上,身后围着一群小丫鬟,手足无措。 “怎么好端端的人突然晕倒了。”凤长安快步走到她身边,只见凤梦瑶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抬到屋里去?这数九寒冬的你们难道想把人冻死不成?”她用命令的口吻对眼前的小丫鬟说道。 “你们两个,快去叫太医,她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凤长安颇为焦急的对两个小丫鬟说。 屋子里的香炉燃着炭火,阵阵热气炙烤着屋内,让人油然而生一丝困意,一袭藏青色棉布袍的太医坐在床边,一边捋着胡须,一边为凤梦瑶诊脉,他微微闭着的双眼,嘴唇不时地嗡动,仿佛要睡着一般。 “太医,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凤长安颇为焦急的问道,在凤长安看来,凤梦瑶发生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若是在府外发生今日这样的事,说不定她还会拍手称赞。但是,凤梦瑶现在是在凤王府晕倒,并且是与自己散步的时候在自己的身边晕倒。她担心的是,若是凤梦瑶出事,自己是否会被牵连,这要是因此得罪了太子,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嗯,小姐已经无碍了,只是以后切末要过于疲累,有身孕之人,一定要时时刻刻为自己腹中的胎儿着想,万万不能像今天这样,不知照顾自己的身体。”太医终于睁开了自己微微闭着的双眼,对身边的凤长安说道。 “什么?你是说凤梦瑶怀有身孕?太医,您确定您的诊断是无误的?”凤长安颇为惊奇的问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老夫从医数十年,近乎没有误诊过,宫里的娘娘有喜都是由我和我的徒弟们来诊断的。”他颇为自信的抚着胡须说道。 “凤梦瑶有了身孕,这样可就有意思了。”凤长安现在全然没有听见,太医在身旁自诩什么,现在想的全都是自己应该如何将她有身孕这一消息,尽快告诉月镜云,而脑海中反复勾勒着月镜云听到这一消息之后的举动。 “咳咳。”太医轻咳了两声,试图将凤长安从自己的世界中带回。“这一张药方,上面已经配好了相应比例的安胎药,等这位小姐醒后,可以让她把这安胎药服下。想必,今天这位小姐也是动了胎气,所以一定要注意静养,切莫受到任何刺激才是。” “多谢太医,您说的这些我已经记下,等梦瑶妹妹醒来,我会将您说的话,一一告诉她的。”凤长安依旧保持着她端庄优雅的招牌微笑。 “妹妹,你醒了。”傍晚时分,凤梦瑶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小腹一阵微微的隐痛。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我只记得我晕倒了,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凤梦瑶极力的回想自己在晕倒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段记忆仿佛从她的记忆中就此抹除了一般,无论她如何回忆,都是无济于事。 凤长安笑着坐到她身边,握住凤梦瑶依旧冷冰的手,柔柔地说:“妹妹,你可知道你因为什么而晕倒?你看看你,自己都要做母亲了,还这么稀里糊涂的。” “什么?我?做母亲!”凤梦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听到看到这字句,从凤长安的口中说出,这一刹那间,泪水氤氲在她的眼眶。“姐姐,告诉我,你说得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骗我的!”凤梦瑶反复的确认。 “是的是的,我的好妹妹,看把你乐的。对了,刚刚太医还为你开了保胎药的方子,叮嘱我要告诉你,好好的卧床安胎,可不能就此动了胎气啊!今天是姐姐做的不对,姐姐也不知道妹妹有了身孕,这么冷的天,还让妹妹在外面与我散步。”她略带抱歉的看着凤梦瑶。 “这怎么能是姐姐的错呢?明明是梦瑶觉得胸口发闷,想要出去走一走,姐姐莫要责怪自己。” “妹妹没有放在心上就好,对了,妹妹有了身孕的消息,若是太子知道了,想必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吧?”凤长安试探性的问道。 “太子?这个消息现在告诉太子,是不是有点早?太子现在每日因为国家大事,日理万机,我……”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现在肚子里可是太子的骨肉,以后妹妹若是做了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一国之母,这孩子,以后可是前途无量的。怎么,妹妹事到如今还要遮遮掩掩起来?”凤长安在得知凤梦瑶怀有身孕之后,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她要利用凤梦瑶和凤梦瑶腹中的这个孩子,成为帮助月镜风扳倒太子的强有力工具,首先她要做的,就是劝凤梦瑶用这个孩子激怒太子。 “可是,姐姐应该知道,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毕竟是没有名分,我现在又不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甚至连一个侧妃都算不上,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她抿了抿嘴,神态颇为沮丧。 第二百三十九章找寻 “妹妹愚钝!相反,我倒是认为,正是上天赐予你这个孩子,让你有了登上太子妃之位的武器,你大可以用这个孩子,让太子娶你过门。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大家闺秀,未过门就有了孩子,这样是有悖伦理纲常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太子娶你过门,而且要趁早娶你过门,否则等孩子成型,这样必然会被百姓所议论,而太子之位必然会受到影响。你是爱太子的,我想,你比谁都不愿意看到太子因为这件事受连累吧?”凤长安颇为严肃,且语重心长的对凤长安说道。 “姐姐说的倒是句句在理,我一个未过门的女子,如今发生这样之事,想必并不是什么值得去欣喜的,反而应当去考虑,我应该如何在腹中胎儿成型之前,为自己争取一个名分,让太子接受我们母子。”凤梦瑶心中不禁暗自嘀咕着。 “多谢姐姐的意见,梦瑶谨记在心,这些日子我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向太子说明这一切,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自己腹中的孩儿着想,为自己腹中的孩儿争取一个名分。” “我就知道妹妹是深明大义之人,想问题定是长远的,姐姐看到妹妹一切都好,也甚是替妹妹开心。妹妹回去之后,一定要按时服用安胎药,现在对妹妹来说,保住腹中的孩儿可谓是头等大事,有一句话说的话,母凭子贵,相比这个道理,妹妹应该比我更为清楚吧。” “姐姐说的正是,上天赐予我这个孩子,我定会珍惜他、爱护他,我也不会因此成为太子的负担,所以说,这件事情还需要处理的滴水不漏才是啊!” “妹妹所言极是,我这个姐姐的有责任,更有义务帮妹妹保守这个秘密,还请妹妹莫要担心,把心放在肚子里才是。”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从小便跟着姐姐,姐姐也教会我很多,我也一直甘愿跟在姐姐身后。在我心里,一直是最为相信姐姐不过的。”她恬淡一笑。 次日一早,凤长安便跑去寻月镜风,表面上是要给月镜风送去自己亲手做的酒酿,实则是想与月镜风商议扳倒太子之事。 “刚刚我还问管家,你近日在家做些什么,一直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今天刚好得空,送一些甜酒酿给你。”凤长安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食盒,俏皮的说道。 “我们长安真是越来越贤惠了。”月镜风看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宠溺的神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 “你这屋子真的是越发的别致了。”凤长安环视四周,看着周围陈列整齐的几排书架,书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类书籍,一尘不染的字画、古董,一切摆放的都是那样的井然有序,让人看后便觉得瞬间神清气爽了一般。“上次来我都忘记是何年月了,只记得我只有在我爹出远门之后才能偷偷的跑出门来,若是被我爹抓住,我偷偷跑出门,非要把我的腿打折了。”说罢两个人相视一笑。 “既然凤王管得那么严厉,你怎么今天还敢偷跑出来?莫不是想我了?”说罢,他的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注视着凤长安,而凤长安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幽幽的坐到古琴旁,伸出纤细而白嫩的双手,在古琴之上拨弄起来。 “琴艺颇有长进啊!想必在家中有认真的练习吧?” “我这个做徒儿的琴艺有所长进,固然离不开你这个做师父的教的好啊!”凤长安面含淡淡的浅笑,眼神中弥漫着够深摄魄的神态。 “我想,你今日前来,一定不是为了送甜酒酿这么简单吧?说说看,是不是还有别的意图?”月镜风将手同样放置在古琴之上,轻轻的按压住凤长安拨弄的拿一根琴弦。 “好了,我也不在这里和你卖关子了,我昨日发现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想必你会很喜欢的。”凤长安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衣裙的裙摆与衣襟上,都散着淡淡的梨花香气。 “哦?究竟所为何事?”听罢凤长安此番这么一说,更是勾起了月镜风的好奇心,决心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可知月镜云最近与我的一个妹妹来往频繁?就是那个唤做凤梦瑶的。”凤长安生怕月镜风猜不出他所指的妹妹究竟是哪一个,担心月镜风心中,只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叫做凤长歌的妹妹,便直接提她将凤梦瑶的名字挂在了嘴边。 “嗯,凤梦瑶?那不知这位叫做凤梦瑶的小姐,究竟发生了何种故事?”他笑着问道。 “当然,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不仅仅是凤梦瑶了,它的男主人公是我们的当朝太子,月镜云。”凤长安特意将眼神回落在月镜风的面颊之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是眉头的细微变化。 果不其然,月镜风听到这故事的主人公是月镜云之后,便顺其自然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双眼散着淡淡的光束,迫切想要听凤长安继续说下去。 “凤梦瑶怀孕了,孩子是月镜云,”凤长安终于到了最后,不想再与月镜风卖关子,直接一股脑儿地将自己要说的重点脱出。 “凤梦瑶怀了月镜云的孩子?”月镜风几乎是带着笑颜说出的这一句话,果不其然,针对于这件事,两个人一拍即合,他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扳倒太子的好时机,而自己翘首盼望的时候终于到来。 “所以,你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能够扳倒他的机会?利用这个没有名分的孩子和女子?”他随后宠溺,且伴着和煦春风一般向着凤长安笑了笑。 “的确,不愧是月镜风,果然一点就通。太子现在所居的位置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皇上已经对这个愿意流连于花柳烟花巷的儿子颇为不满了,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皇上于情于理都要予以月镜云以惩罚。” 第二百四十章利用凤梦瑶 “没想到,长安你也是颇有智谋的女子,我以为你仅仅是那个在我的印象中,哭鼻子撒娇的小女孩呢!”他半开玩笑的对凤长安说道。 “还有更厉害的。”她略显骄傲的扬起了自己的头,稍稍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若是鼓动凤梦瑶将腹中的孩子作为自己的筹码,前去向月镜云索要名分,那么,依照你对月镜云的了解,月镜云会这样听话的给这个女人她想要的一切?还是也仅仅把这个女人当成自己的玩物一般,丢弃在角落之中?” “你的意思难道是?好主意,好主意啊!”他连连称赞,眼中散发着激动甚至是对凤长安产生了丝丝佩服的感觉。 “你且放心,真的是天助你也,让我能够有机会,顺带着与凤梦瑶说两句,劝她去向太子争取自己和腹中孩子的名分。这样一来,我们需要的便是等待了,一切的结果便交给时机便是。” “好,借这个机会便能激怒父皇,父皇必然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月镜云产生失望,这样我便可以借此机会,博得父皇的信任。” “怎么样?我替你将事情想的这样周全,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下我?”凤长安嘴角散着一丝媚笑。 “你且放心,我的太子妃之位,甚至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之位,都是留给你的。”他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要让你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是怎样一步一步,从一个父皇毫不在意,不起眼的皇子,变成一国之君的!” 月镜风的这一句话,恰恰就是凤长安想要的,与月镜风一样,她觊觎的仅仅是在不远的将来,这一国之母的位子罢了,她一定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付之一切。 凤梦瑶离开了凤王府,回到了自己的府中静养,无时不刻的琢磨着,自己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前去告诉太子这个消息。心中依旧还是略有期待的期盼着,期盼着月镜云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的喜悦神色。“不,我一定要争取早一些将这个消息告诉月镜云。”她猛然间起身,,命小丫鬟为自己洗漱更衣,准备前往太子府。 在凤梦瑶赶到之时,月镜云正在与众位大臣,商议如何赈灾一事。“太子爷,凤梦瑶姑娘来府中寻找王爷,说是有要事想要与您见一面。” 听到小厮的禀报,颇不耐烦的冷冷的说:“让她去后院等我吧,我现在正忙着处理公事。”说罢,他全然不屑的又继续投入到了商讨之中。 “梦瑶姑娘,太子爷现在正忙着与众位大臣们商议国事,所以恐怕是没有空闲与您相见,但是太子爷刚刚吩咐我,让我带您前去后院的西厢房休息,您且跟我一起来吧。”小厮颇有礼貌的说道。 “多谢。”她的语气中依旧夹杂着名门闺秀姑娘,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可况现在的自己很有可能变成未来的太子妃,甚至是一国之母。她每每想到这里,心中总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随之而来的便是漫长的等待,月镜云与众位大臣在夜幕时分才分开,显然他已经忘记了西厢房还有凤梦瑶的存在。凤梦瑶在西厢房显然已经又饿又困,再加上一早上便着急前来,一天没有吃饭的她,显然有一些体力不支头昏脑胀。 “太子为何还没有来?难道他是把我忘了吗?”凤梦瑶的心中不禁泛着一丝失落,后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只剩下她自己,她不禁感觉有一丝失落。“不行,我要去找太子。”她愤愤的在自己的心中喃喃自语道。 她凭借着自己对于太子府的记忆,试图穿过后花园,前往前厅太子议事的地方。由于昨夜又是一夜的落雪,太子府也因此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后花园的小路,积雪很深,又无人前去清扫。她便一浅一深的踩着厚厚的落雪,穿了过去,鞋袜都因这落雪被浸湿。后花园寂静的令人心中不觉发颤,她试图不去想,一心想要走出去,向太子讨要一个说法。 “太子不在这里?”她好不容易穿过后花园,走到太子的议事厅,得到的结果是,太子早已经离开了这里。“那你可知,太子去了哪里?”凤梦瑶略有一丝失落的问道守门的小厮。 “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刚刚看到太子应该是向书房的方向走过去了,姑娘倒是可以前去一看。” 凤梦瑶已经觉得双腿因为过度的身体疲乏,而微微发颤,但凭借着一丝信念向太子的书房走去。她轻轻推开门,月镜云正在书房,手中握着一本书,仔细的阅读着。她看到这一幕不禁委屈,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今日你为何不来找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来太子府找你之事吗?”她略带着哭腔问道。 “哦?可巧今天要处理的公事太多,我竟忘记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凤梦瑶心中已经习惯了月镜云对她不冷不热的样子,当月镜云想起她的时候,对她百般温柔,万般呵护。若是对她冷漠起来,又形同路人,这样一来二去,她也由此而黯然神伤。” “我……我有喜了,我们的孩子,你开心吗?”她整理一下心情,尽可能把刚刚的委屈与不愉快抛在脑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眼中散着淡淡的光彩,问他。 “孩子?你有喜了,你确定这是真的,你没有开玩笑?”月镜云的眉头紧蹙,脸颊的颜色突然变的阴冷而灰暗,着实将身边的凤梦瑶吓了一跳。在她的想象中,月镜云知道自己腹中有了他的骨肉之后,虽说不会分外欣喜,至少会与她一起憧憬新生命的诞生。 “怎么?难道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为何我感觉太子不是很开心?”凤梦瑶忍不住怯声追问道。 “不会,不要多想,这固然是好事。”月镜云依旧语气不冷不热的对她说道,这不禁让她心中生疑,月镜云真的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仅仅只是想敷衍了事。 第二百四十一章威胁 她在他的身边站了多时,但是他依旧没有提及,想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最后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太子,既然我的腹中有了我们的骨肉,太子是不是,应该给我和腹中的孩子一个应有的名分?太子可曾想过,我依旧是一个没有过门的女子,若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终究是要被世俗所诟的。” “名分?这个女人还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名分?”在月镜云的心中,凤梦瑶只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傻女人,甚至连自己手上的一枚棋子都算不上。所以凤梦瑶向他提出的请求,在他看来是断然不可能实现的,而现在凤梦瑶手中的筹码,便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断然不能够留下的。 “怎么?太子是犹豫了吗?”她近乎绝望而崩溃的对月镜云说道。“好,那我今天前来就表明我的立场,这个名分我是一定要的,我已经回不去了,现在生死都是太子您的女人,而这个孩子您不承认也要承认,他是您的骨肉,我一定要将他生下来,若是今日就这样被你拒绝,那太子就休怪我无情!”凤梦瑶显然已经被激怒,愤愤的对月镜云说道。 “哦?我倒想知道,你会有怎样一个无情法?”月镜云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一张略有些苍白的面颊,五官分明的勾勒的清晰而有弧度,她的心依旧抑制不住的狂跳,正如她当日第一眼见到桀骜不驯的月镜云之时的心动之感,即使现在对他有抱怨,甚至掺杂着丝丝的愤怒,但无法改变,她心中倾慕着月镜云的这个事实。 她定了定神,将自己从对月镜云的回忆中走出,幽幽的说:“那么,我将会将太子的所作所为,还有这个孩子公诸于世,让大家知道,太子对一个女人都是这般不负责任,又怎能担当起治国平天下的重任。若是皇上知道,太子是这样之人,又怎会将皇位传给你?”她不知为何,自己的口中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伴随着这一串话的,还有嘴边的一丝冷笑。 “好,你狠,你现在想要威胁本太子了?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之后,会给你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我当然想过,但是我今天意已决,若是太子打算对我和腹中的孩子无情,那休得怪我无意,我定会与太子拼一个鱼死网破。若是太子都不承认我与孩子,那我还苟活于这个世上,有何意义?”她的眼角低落一滴冰冷的泪水,宛若心已经死了半截一般。 “不就是想要一个名分嘛?好,本太子给你,但是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若是从你口中透露出半个字,影响到本太子之位的话,那你休怪我无情!”他恶狠狠地看着凤梦瑶,凤梦瑶从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丝的爱意,只有厌恶与反感。她没有多说什么,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和月镜云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而现在的她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她转身,头也没回的愤愤离去,但眼中却噙着泪水。“此时此刻的我竟是如此的卑微,我竟然变成了自己心爱之人眼中的,为了得到名分地位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不择手段的女子。”她手捂着胸口,每一步都仿佛灌了铅一般,走的沉重而缓慢,她深知自己与月镜云之间已经回不去从前,即便是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名分与地位,此时此刻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心却不在她的身边。 回到家后的凤梦瑶便病倒在床上,不愿吃喝,每天清醒的时候,只是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看着窗外,请来了有名的太医,得到的结果都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这前两日还好好的,如今,却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了,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啊,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振作起来啊!”凤长安前来府中探望凤梦瑶,装作颇为焦急的样子,用手帕不断擦拭这自己面颊的泪水。 “姐姐,你莫要哭了,都是我自己蠢,不争气。原本想要去找太子商议那天与你提及的事,但最后却与太子闹的个不欢而散,太子对我有身孕之事,并没有一丝丝的喜悦,我甚至感觉这个孩子变成了多余一部分。”说罢,她失声痛哭起来。 “好妹妹,你可不要再难受了,你这样自暴自弃,姐姐跟着都难受至极。你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啊,兴许,太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未可知,你且等你等,我想太子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案的,你莫要因为太子当日所言就自暴自弃,你要知道, 你把自己作践成这个样子,你只会更加遭到太子的厌弃不是吗?”凤长安装作颇为关系她的样子,手轻轻的握着凤梦瑶的手。 “我的好姐姐,多谢你还抽空来看一看我,我身边信得过的人,想必除了父母,就是你了。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姐姐一般,姐姐今日所言,我会仔细思索的,你且放心,我算是想开了,即便是太子的心中现在没有我,我也不是就此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我还有我腹中的孩儿,我要好好保护他,看着他长大。”说到这里,她的面颊泛着一丝喜色,也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这样便是极好的,妹妹好好照顾自己,待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浅浅的微笑。 在凤长安走后的几日,凤梦瑶的病竟然好的极快,虽身体还有一丝虚弱,但是与平常无异,每日精心洗漱,等待太子前来府中找她。这一日,她晨起在院中散步,看着院中的枯木之上伴着东风簌簌坠落的飞雪,暗暗出神,一个小丫头匆匆的向她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红晕。 “小姐,好消息!太子府来人了,为小姐送来了好多安胎补品。”凤梦瑶的心中抑制不住的欣喜,“快,带我看看!”她不觉加快了脚步,向屋中走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安胎药? “小姐,你快看,这一箱一箱的东西,把这屋子都挤得满满的呢!”丫鬟抚着凤梦瑶看着月镜云送来的这一箱箱的补品,还有各色新款绸缎布匹样式。凤梦瑶不禁伸手,去抚摸着奢华细腻的绸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太子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就知道!”她心中颇为欣喜的想着。 太子府同行前来的老管家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到凤梦瑶的身边,“梦瑶小姐,太子最近国事缠身,还没有腾出空闲来看您,所以先托我带着这些礼物来看看您,不知道为您挑选的这些东西符不符合您的胃口,还有就是这个,”说罢,老管家将手中提着的七包抓好的药,放到凤梦瑶的手中。 “这个是太子令太医为您配制的安胎养神药,叮嘱我一定要把这个药交到您的手上,这个药您需要分七次服用,每一次的计量都是为您调配好的。太子说,您的身体比较虚弱,所以一定要按时服用安胎药保胎,还请您一定要记得服药的时间,若是耽误了,也就辜负了太子对您的一片心意了。” “没想到平日里对人尤为冷漠的月镜云,竟然会有如此体贴的一面,还记得为我配好安胎药,原来姐姐说的真的是真的,太子当日对我那般冷漠,定是有原因的,他的心中一定是还有我的。”想到这里,凤梦瑶的心中,仿若有琥珀色的蜜糖在心口蔓延开来,甚是幸福。 “好的,老管家,这药我收着了,也请您回去告诉太子,请他放心,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按时服用这安胎药的。”她浅浅一笑。 “好,那我便放心了,请恕老奴先告辞。”凤梦瑶在老管家走后,便吩咐丫鬟前去为自己熬制安胎药,而自己还沉浸在刚刚收到月镜云的礼物,感受到月镜云对自己的关心的喜悦之中。 “回禀太子,东西已经给凤小姐送到府中了,凤小姐甚是欣喜,还让老奴转告您,她一定会按时服药,多谢太子的用心。” “有劳老管家了。”他坐在屋中,熏着一炉薄荷龙涎香,屋中的香气瞬时令人神清气爽,他悠闲的抚着琴,而心中却若有所思。 “太医,这药吃过后,不会马上产生什么反应吧?”月镜云找到宫中太医院的一名太医,这名太医归属太子党派,所以竭力为月镜云卖命。 “太子且放心,这七包药,每一包我都加了少量的藏红花,这样一来,一次两次是不能够对腹中的胎儿有什么影响的。但是大概喝到五包左右,便会产生流血等反应,这个还要因人而异。” “那便好,这件事你切莫向任何人透露。” “老臣跟随太子这么久,一直衷心护主,太子可以明鉴,所以太子大可以对我放心,老臣宁死也会护太子周全。人啊,已经活到这把年岁,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所以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何事都不需放在心上。” 香烟袅袅,笼着月镜云的双眼,他纤长的手指,抚着古琴,一副若无其事怡然自得的样子,那桀骜不驯的冷峻面容,散着一丝鬼魅的气息。 “小姐,药已经熬好了,快些服下吧。”丫鬟将一碗棕黑色的汤药端到凤梦瑶的面前,凤梦瑶紧紧皱了皱眉头,捏着鼻子,“这是什么药啊?怎么闻起来这么刺鼻?”药中散着酸苦夹杂着一丝辛辣的气息。 “还不是小姐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不辜负太子的一番心意的时候了,我看呀,小姐还是趁热把药喝掉吧,若是这药放凉了,想必会更加难喝。”说罢,丫鬟将手中的要递回凤梦瑶的眼前。 “算了,我若是不喝,这事情若是传到太子的耳中,想必一定会惹怒太子,罢了罢了,反正就喝七次。”她想了想,将鼻子紧紧的捏住,将药一股脑的倒进口里。 “啊,好苦!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保胎药还这么难喝。”她不禁嘴上嘟囔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姐把这保胎药喝完,想必身子一定不会如现在这般虚弱了。”小丫鬟一边说,一边为凤梦瑶按着肩膀。其实这名小丫鬟,早已经被月镜云收买,变成了月镜云在凤梦瑶身边的眼线,每天都要确保凤梦瑶把这安胎药喝下去,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马上告诉月镜云。 凤涅楼每天依旧歌舞欢阙,霄月国有权有势,富甲一方的公子老爷,都成了这凤涅楼的常客,大家都猜测,这玉凤凰与白霓裳这两个奇女子的来历。有坊间流传,这两个人是前朝流落在民间的公主,更有人说,这两个人是两名武功高强的女刺客,是专为有权有势之人办事,暗杀、落难、各类词汇似乎于这两位奇女子都有着关系。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换药了,明日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你恢复之后的样子了。”白霓裳一边仔细为凤长歌涂抹着草药,一边说道。 “我从未想过,我还能恢复以前的容颜,庆幸能够遇到姐姐,我也因此可以一点点的恢复曾经的相貌,我不求能够和曾经一样,这样其实已经知足了。”说罢,欲要拿铜镜照自己的脸颊上的伤口,被身旁的白霓裳制止。 “你且今日不要照镜子了,等到明天,你接下面具的一刻,你再仔细的看吧。”白霓裳浅笑。“对了,你上次让我调查凤涅楼曾经来过的前朝官吏,还有老太监,我倒是有了一些新发现,恰好有一个老太监,以前是辰王的生母,赵皇后身边忠心耿耿的太监。在赵皇后去世后,他便为赵皇后守孝三年,之后便告老还乡了,如今不知为何又回到了霄月国。 “哦?突然又回到霄月国?这便有意思了,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姐姐能否帮我找到他,我想与他见上一面,当面询问一下他关于赵皇后的一些问题。” 第二百四十三章落胎 “嗯,这倒是不难,最近这几日,他时常会来到凤涅楼,包下楼上的一层,自己一个人静坐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儿,等他下次再来,我且要会一会他。” “好好好,你先好好把脸上的伤养好吧,要不还怎么见你的王爷?”白霓裳偷偷捂住嘴,浅笑。 “姐姐又取笑我,我才不要再回到辰王府,上次他来质问我的时候,就已经对我产生怀疑了,兴许在他心里,把我当成潜伏在辰王府里公孙家眼线也未可知,随便他现在如何想我,在我找到杀害赵皇后之人之前,我是不会见他的。”凤长歌两颊微红,为自己辩解道。 “可是我昨天,好似听到了妹妹在梦中叫王爷的名字,我想,可能是我听错了也未可知。”白霓裳轻轻的点了点凤长歌的额头。 “我想,姐姐一定是听错了,我怎么会梦到那个家伙?”凤长歌小声嘀咕道。 凤梦瑶服下月镜云给她的安胎药的第三天,不仅没有感觉到身体恢复,反而感觉到身体一天不如一日,小腹也隐隐作痛,甚至发现有流血的情况,她有一些惶恐,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欲要找太医前来替她诊脉。 “小姐,不打紧的,您不必惊慌,可能是前些日子,小姐的身体过于虚弱。若是小姐还是放心不下,那我便去替小姐将太医唤来,替小姐您诊脉。”月镜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便早就安排好了太医,一旦凤梦瑶有这个需求,便让这名太医前去替凤梦瑶诊脉。 “小姐,我帮您把太医叫来了。” “为何今天前来的不是张太医?”凤梦瑶看着眼前这个从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不禁问道身边的丫鬟,没等到丫鬟开口。 太医缓缓地说:“张太医这一阵子告了假,所以这一阵子,由我来代替张太医出诊。”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麻烦太医了,我这一阵子总觉得体虚,这两日更觉得疲乏了,而且小腹还有一些微微的疼痛,不知这究竟是为何?” “嗯,从脉象上来看,您的身体的确是虚弱的很,太子送来的安胎药,您还需要继续喝才是。”太医说罢,感觉事情不对,立刻收住了口。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太子给我送来保胎药之事?”凤梦瑶不禁心生怀疑,随之问到。 “小姐,您别惊讶,是我刚刚告诉太医的,太医刚刚询问我,您最近有没有服用什么药,或者吃过些什么,我便如是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有劳太医跑一趟,若是没有事,那固然是极好的,我也就安心了。”凤梦瑶拖着虚弱的语气说道。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你若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尽管吩咐丫鬟,来找我便是。”太医的额头依旧渗着丝丝冷汗。 “太医,我送您出去。”小丫鬟向太医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便一起走出了门。 “太医突然换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面孔,替我诊断之后,竟然没有给我开一方药,只是叮嘱我服用太子给我的安胎药,这事情好不蹊跷。不行,这事情我怎么越发感觉不妥。”凤梦瑶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随后便努力支撑着身体,随意披上了一件长衫,追着太医和小丫鬟的脚步,轻手轻脚的跟了出去,恰好两个人走的不快,她很快就跟上了前面走的的两个人。只见两个人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停下,两个人小声地说着些什么。凤梦瑶觉得事情越发的蹊跷,便向前挪了几步,藏在一处朱红色的柱子之后。 “你真的是太过粗心大意了,怎么说话这么不走心,如此大意?若是被她发现了,我们两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太子会就此放过我们吗?差一点就毁在你手里了。” “你以为我想来啊?若不是师父有事,临时派我前来为她诊脉,我才不要来趟浑水。你们的事情与我又何干?我说,你也是傻,你说太子给她下药这件事,万一被皇上知道了,我们都得死,是要掉脑袋的。” “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我难道不知道,太子的上面还有皇上吗?但是我就是那个最倒霉的人,被太子选来监督她,一旦事情没有办妥,我还是要掉脑袋的,我没得选。”小丫鬟略带哭腔的说道。 “什么?原来太子所谓的安胎药,其实就是堕胎药。可笑,真的是太可怕了,原来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人是我。”她不禁浑身颤抖着,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频频冒着虚汗。凤梦瑶紧紧的抓着朱红色的柱子,指甲狠狠的抠着。 “不,我要保住腹中的这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是保护我的护身符,若真的像他们说的,这件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他也不会好过。既然,他从未爱过我,如今他想陷我于不义,那也休怪我无情。”她心中谋划着。 但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后,站着太子,月镜云。 “梦瑶,不在屋里好好休息,跑到外面来,会冷的。”月镜云面含着温暖至极的微笑,一步步的向凤梦瑶走来,凤梦瑶不禁吓得瘫倒在亭子内的长椅之上。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瑟瑟发抖的看着,向她一步步走来的月镜云。 正在长亭前方说话的两个人,听到这段对话,不禁被吓到,极为惊慌的看着月镜云。“你们两个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难道没有看到我的太子妃这么冷的天,在这里站着吗?还不赶紧把太子妃给我扶回去?”他高声怒斥道两个人。 “是,是。”两个人显然被月镜云吓得声音都变了,夹杂着颤抖的感觉,“小姐,我们,回去吧!” “不,不用你们,我自己有腿,我自己走回去!”凤梦瑶显然被吓到,只觉得双腿变得绵软,没有一点力气。 第二百四十四章落胎2 只见月镜云将凤梦瑶拦腰抱起,“还在和我撒娇吗?好,本太子抱你回去!”他的嘴角依旧是那一丝令人胆颤心惊的冷笑。 他的双手,有力的将她抱起,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只能乖乖的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但是浑身已经紧张到僵住。 她就这样被他抱在怀中,仿佛一个提线木偶,随他任意操纵,她躺在他的怀中,只感觉他的身上散着令她感觉冷冽的气息,而这种气息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嘎吱”,刺耳的声音,不禁另她从心底而散开一种恐惧之感。门被推开,她从未感觉到自己的房间是这般漆黑阴冷,而自己又是那样的凄凉无助。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鼓足勇气对月镜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的自责吗?你的心是铁打的么?你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残害自己的孩子?”她挣扎着,欲要让月镜云将她放下。 月镜云不言语,依旧冷峻的面孔,仿若没有听到一般。沉默了半晌,他嘴角一丝冷笑,加快了步伐,将她扔在床榻之上。 他向他伸出手,紧紧的扼住她的脖子,“我本想让你服用这药,七日之后产生药效,还能让你和腹中的孩子多相处几日,没想到才短短的三日,竟然就被你发现了。只能说,奈何你与腹中的孩子缘浅啊!这样看来,就由我这个做爹的亲手送它一程吧。”月镜云一抹冷笑,让她的心霎时凉了半截。 她回过神来,知道月镜云将要对自己的孩子不利,声音微微颤抖着说:“你……你要做什么?我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她的眼中散落泪水,祈求的问道:“你真的忍心这么做吗?”凤梦瑶依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劝他放弃这样的想法,但是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月镜云缓缓地松开紧紧的扼住她的咽喉的手,转身去桌上拿起一个青花瓷碗,碗中盛着一碗汤药,向她一步步走了过来。凤梦瑶知道这个碗中盛着是什么,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流出,“你要做什么,不要不要靠近我!”凤梦瑶缩到床榻最深处的角落,浑身瑟瑟发抖,生怕月镜云再靠近她。 “月镜云,你今天若是再靠近我,你……你休怪我去向皇上告发我与你之间之事,皇上若是知道,你竟然亲手杀死你的亲生骨肉,你以为皇上就此会饶了你吗?” “那你想的简直是太简单,你认为父皇会相信我,还是仅仅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还有啊,这碗汤药喝下去,想必,你的威胁应该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吧?” “月镜云,你无赖!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亏我一直相信你,一直为你所利用 ,我还天真的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因为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所感动,总会爱上我。但是并没有!你对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冷淡,让我明白了我与你之间是不可能的。” “对,你说的对,正如你所说,我月镜云就是这种人。”月镜云一边摇晃着青花瓷碗中的汤药,嘴角撇着一丝冷笑,“从小我就在母后的压制下长大,母后告诉我,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我想要的,而我生来就是要做王者的。我必须要踩着我眼前的所有人,把他们远远的甩在后面,我不能够有一丝的心软,只要对我争夺皇位没有用之人,我会一一的将他们从我眼前除去。我不会,更不允许他们对我的王位有任何的阻碍,我要扫清一切阻碍我的绊脚石,而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绊脚石。” 凤梦瑶突然在一刻,感到这样的月镜云,是那样的可恶又有一丝丝的可怜,或许是从小这样的一个生长环境,将他塑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人性泯灭。 她用祈求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对月镜云说:“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她还没有出世,没有看到这个世界,请不要,不要对他这样。”她的眼神中写满了无助,泪水不止的从她的两颊滑落,沾湿衣襟。 “像我这样的父亲,我想,他不看到也罢,想必他看到了,也会觉得我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吧。”他自嘲的笑道。“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这碗药喝掉,自此之后你可以与我形同陌路,我们便毫无干系。”他放低声音浅浅的,温柔的对她说。 “你休想,我只要活在这世上,你就休想伤害我的孩子!”她看到月镜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暗,她的心也随着紧绷起来,她陪笑着说:“即使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带着她离开离开这里,去一个你看不到我们的地方,行不行?算我求你,就当是你留给我的最后念想,求求你。” “我说过的,不可以,不可以!我再问你一遍,我与你好说好商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月镜云,我是不会喝的,你混蛋!你难道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他是你的孩子!” “很好,你现在已经磨灭掉了我的最后一丝耐心,我已经不想再和你再多说一句,多探讨一句关乎孩子的问题了。”说罢他将手中的药碗,“啪”地一声放置在了桌子上,随后拂袖离去。 在他离开后,几名面无表情的太监走进了屋,随后,只听见屋内的挣扎与叫喊,还有不住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最后会归于平静。 “太子,事情我们已经办完,汤药已经让她喝下去了。”月镜云冷冷的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过头看了一眼凤梦瑶所在的闺阁,没有再回去,也没有再回头。 凤梦瑶从未有过的平静,躺在床上一声也没有出,只感觉下身有液体一点点的流出,渐渐汇聚成河一般,她两眼放空,泪水已经流干。 她缓缓闭上双眼,宛如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循环往复着自己与月镜云之间经历的这一切,在梦中她始终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追逐着月镜云的步伐。 第二百四十五章凤长歌恢复 但无论她多么努力的拼命奔跑,都难以企及月镜云的速度,终于她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小腹一阵阵的隐痛,这种疼痛竟然让她感觉到作呕。 “小姐,小姐醒一醒,小姐醒了!”凤梦瑶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自己的父亲与母亲,还有几个小丫鬟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大家的眼中都仿佛含着泪水一般,自己的母亲更是不住的用一块帕子,擦拭着眼角不住的滑下的泪水。她淡淡的微笑着说:“你们哭什么呀?这是喜事儿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出生了吧,我感觉到了,我听到她的声音了,快把他抱来,我要看一看他。你们怎么不动啊?孩子呢?还愣着干什么!” “女儿,孩子已经不在了。” “不,我不相信娘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是吗?不!”凤梦瑶双手抱头痛哭,“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凤梦瑶抱头痛哭,撕心裂肺。 烛影跃动起伏,正如凤长歌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的手心散着汗珠,忐忑与不安将她紧紧包围。“长歌,准备好了吗?我现在要将面具摘下来了。”凤长歌的心中颇为激动,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结果的期待。 “等一下。”凤长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好,我已经准备好了。”她缓缓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白霓裳的手在她的面颊之上划过。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她轻轻拍了拍凤长歌的肩膀,衣衫上散着淡淡的海棠香气。 凤长歌缓缓睁开双眼,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凝脂一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更比原来增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姿色,她的眼角蕴着水汽,伸出手从自己的额头划过,渐渐的划向自己的眉毛、睫毛、脸颊最后沿着下巴缓缓滑下。没有一丝一毫疤痕,完完全全的恢复了从前的样貌。 “怎么样?看样子上天是眷顾你的,现在的你比以前更为美丽,妖娆更平添了几丝婀娜之感。”白霓裳浅笑着,将自己的脸凑到她的脸边,对着镜中的凤长歌温声说道。 “多谢姐姐,请姐姐受我一拜,我曾经一度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恢复到曾经的容颜,没想到有了姐姐的帮助,我竟然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妹妹何须多礼,你我既然以姐妹相称,那么医好你,我便会感到莫大的欣慰,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我也替你高兴啊?”随后,她便浅浅的舒了一口气。 正当两个人谈话之时,门口想起了一阵敲门声,白霓裳前去开门,门口小厮言张总管到了。白霓裳平淡的回答,“好,我知道了。” 随后便转过身对凤长歌说:“前些日子和你提及的那名赵皇后身边的总管到了,现在还是在老地方二楼的雅座,你可以前去看一看。” “刚好我想见一见他,这固然好,多谢姐姐,待我装扮一番我就过去。” 凤涅楼最近这些日子,生意更是越来越好,甚至现在想来凤涅楼之人,姑且不谈见到两位传奇似的美人儿,即使是前来这里,坐下来听听曲儿,饮酒赋诗也是要提前预定的。这样一来二去,周围的酒楼,甚至是青楼都将这凤涅楼视为眼中钉,但却只能观望,而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他们或多或少听到了坊间的流传,都知道凤涅楼的背景过于强大,他们是惹不起的。 “敢问张大人,我可以进来吗?”凤长歌已经易容成为玉凤凰,身着一件墨绿色锦袍,显得颇为白皙而华贵,她向张总管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示意张总管。 “你是……玉凤凰?”他将头微微侧向凤长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喜。 “快些让玉姑娘进来,”他对门口的几个侍卫吩咐道。 “多谢张总管。”她莞尔一笑,缓缓地迈着步子,袅娜着身姿,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 “敢问玉姑娘找我所谓何事呢?在我的印象中,想见到姑娘一面,虽然称不上比登天还难,但是也可以说是极为困难之事了,但是老夫总觉得姑娘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特殊气质,所以我便会经常来到这凤涅楼。”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楼下喧闹的大厅,长叹一口气,淡淡的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姑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凤长歌不禁因张总管的这一句话而心有动容。“张总管,难道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吗?想必,只有两个有故事的人才能相互吸引吧。”她浅笑,为张总管将面前的酒盏斟满酒。 “这杯酒,我敬您,就当是今日玉凤凰遇到了知己,也感谢张总管总是来凤涅楼捧场。” “好好好,那我便欣然接受了。”他的脸颊挂着慈祥而和善的微笑,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平易近人且好说话的人。 “我听说,张总管早在多年前就告老还乡了,怎么这些日子又会突然回来呢?” “此事说来话长啊,老夫此次回城,主要是为了解决一件困扰我多年之事。” “看来,他还对我不是很了解,因此现在鲁莽的问他这些问题,是不会得到什么答案的,现在我首先要获得张总管的信任。”凤长歌看到张总管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不禁暗暗想到。 “怎么样,今日从张总管那里,有没有获得什么关乎赵皇后之死的疑点?”白霓裳一边为凤长歌卸下厚厚的易容后的妆面,一边面若清风的问道。 “嗯,具体的关乎赵皇后的问题,我并没有详细的询问,毕竟今日是我第一次与张总管见面,这样一问,显然有一些太过唐突,我们彼此毕竟还没有建立一定的信任度,我想一点点的旁敲侧击。不过今天看来,这个张总管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应该对我有所帮助,我打算以张总管为主要切入点,顺藤摸瓜,一点点的查找赵皇后当年的死因。 “好,看来你心中已经有所打算了,那么接下来你要回辰王府吗?毕竟,你与辰王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你那日走后辰王一定颇为焦急。” 第二百四十六章重回凤王府 “我正打算与姐姐说,我暂且没有回到辰王府的打算,我的大仇未报,我是不会甘心回到府中做什么辰王妃的,况且……我与辰王,又何来感情所言呢?只是相互帮助,达到彼此的目的罢了。”凤长歌苦笑道。 “妹妹怎么回这么想,我倒是看得出,辰王应该是真心爱你的,你应该试着去接受他,而不是一味地选择逃避他与你的这一段感情。” “姐姐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明日我便会回到凤王府,还有好多事情等待着我去处理。”凤长歌故意撇开话题,在凤长歌的心中,其实并不是没有月镜宸,只是她变得想爱而不敢爱了而已。 第二日一早,凤长歌便已经收拾好东西,前来与白霓裳告别,上了马车,欲要回到凤王府。“这天气真是越发的冷了,妹妹回府之后,想必又要有一段日子不能回到凤涅楼了。不过你且放心,你昨日嘱托我的事情都会帮你留心注意着,一旦有风吹草动,便立即飞鸽传书给你。还有,妹妹回去后,务必照顾好自己。”白霓裳颇为关切的说,随后将她送上了马车。 “好,有姐姐帮我,我必然是放心的,天凉莫要染了风寒,快些进去吧。”凤长歌与白霓裳告别,进了马车。 “小姐,小姐回来了。”管家前来开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喜色,瞳孔之中闪烁过一丝光芒,从口中哈出的气,在他的睫毛上,挂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是的,我回来了,管家近日可好?”她面含和煦的微笑问道。 “托小姐的福,我一切都好,上次小姐走后便没有了音讯,老奴很是担心你啊。” “老管家费心了,你且看,我这不是一切都好吗?”她俏皮的说。 在萧燕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很长一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卧病在床,这几日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在凤长安的陪同下,两个人绕着后花园散步。 “母亲可知,梦瑶妹妹如今变得疯癫痴傻一事?”凤长安面若轻风的将此事提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不过我也很是惊讶,这孩子前一段日子还来府中看我,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怎么现在竟变成了这般摸样,可惜啊,可惜。” “可不是,我昨日前去看望她,谁知她倒好,抓住我便死死不松手,又哭又笑的叫喊,让我把孩子还给她,着实让我心痛啊!” “我原本以为,这孩子将来会成为太子妃也未可知,不过这样也好,你将来的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萧燕的嘴角露出一撇冷笑。 “他终究不会成为太子的。”凤长安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谁?太子怎么了?"萧燕隐隐约约听到“太子”二字,但并没有听清女儿口中的太子究竟怎么了。 “没……没怎么,女儿说,真是可惜了,好好一个准太子妃。”说罢,用绢帕遮住嘴,轻声笑了起来。 “天啊!母亲,你快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凤长歌?”凤长安遮住嘴角的绢帕,从嘴上轻轻滑了下来,落在院中的一层薄薄的白雪之上。 “凤长歌?怎么可能?”萧燕坚信女儿是看花了眼,不屑的将视线移至凤长歌所在的地方,霎时间,急火攻心,只见她手抚着胸口,眉头蹙在一起,扶着栏杆缓缓坐下:“这个死丫头,又回府做什么,天天盼着她滚出府去,好歹终于自己走了,如今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回来,这样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还想回府和我争夺府上的管理权不成?” “母亲莫要生气,气大伤身啊!这区区一个野丫头,我们害怕没有方法治她不成?现在她因为与王爷成亲,逃婚之后,王爷势必也会对她置之不理,如今的她,形单影只的,我们何必紧张?”凤长安的说法风范竟是像极了公孙家的少主,自信而善于言辞。 “你说得对,毕竟人都已经回来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留心观察凤长歌,不要让她有可乘之机,看见她有一丝风吹草动,我们便采取我们的行动。 ”好,一切就按你说的来办吧,我们现在处于观望那个阶段,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便让这个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母亲,我们不如一会前去看一看她?”凤长安幽幽的说道。 “也罢也罢,若是去的话,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先不要出面,我相信以你现在的实力,你便可以摆平。”萧燕冷笑了一声,便转身回房了。 凤长歌正命人将自己院落里厚厚的积雪清理干净,望着墙角的一棵墨梅树发呆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久违的声音,拖着慵懒的长调子的矫揉造作:“长歌妹妹,你怎么回来了?你前些日子不告而别,可急坏了我们,你有没有伤到哪里,碰到哪里?”说罢,惺惺作态的将凤长歌的衣襟拉起,装作关切的样子。 “多谢姐姐关心,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真巧,我也想你们啊!”她一把将衣襟从凤长安的手中扯过,凤长安也因此差点摔倒,皓齿咬住朱唇,眼睛瞪了瞪,最后又恢复到平静。 “妹妹这次回府,又要住多久呢?不会又住两天就跑回辰王府了吧?”她用帕子轻轻捂住嘴,憋足劲儿痴痴笑了起来。 “这明显就是拿我取乐吗?是在说我在与辰王大婚当日逃跑之事吗?好,就这点小家子气的小心思,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我便留下好好陪你玩玩。”凤长歌冷笑。 “姐姐,这次我会在府中多住些时日的,你且放心,我可不会再偷偷跑掉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你回来这么久,辰王都不会着急吗?你和辰王看来关系不是很好啊?”她冲着凤长歌挑了挑眉。 “有劳姐姐费心了, 不过,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想必姐姐还没有插嘴的权利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多,对你恐怕是不好。”她凑到凤长安的耳边,幽幽的说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凤长安的好意 “妹妹这次回来,什么莫不是没有丫鬟陪同?你若是不嫌弃,我将我身边比较好使唤的丫鬟送一个给你可好?” 凤长歌刚想一口拒绝她,但又陷入沉思:“送来的丫头岂能有白白不要的道理?这我要是就这么拒绝了,想必她又要跑去父亲那你说我假清高,拒绝长姐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之类的话,罢了,反正我现在身边缺一个可以使唤的丫鬟,这屋子必定是在我走后没有再打扫过,先留在身边用着吧,既然知道是凤长安身边的丫鬟,自己小心一点便是了。” “好,那就有劳姐姐帮我找一个用的顺手的丫鬟了。”她刻意的从嘴角挤出一丝浅笑。 “这凤长歌还真是厚脸皮,我只是客套的问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她难道就不怕我派来的丫鬟有问题?”凤长歌的这一举动,一下子另凤长安乱了分寸,不知从何时,凤长歌开始不按照套路出牌。 “这灰还真是大,咳咳咳,呛死我了!”凤长歌等不到凤长安派来的丫鬟前来,便自己动手清扫了起来,屋内堆积的厚厚的尘埃,让她将要窒息一般的感觉。 “小姐,您快放下,我来帮您,这些脏活累活,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这些丫鬟们做的。”在凤长歌不经意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进来一个小丫鬟,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身旁的这个小丫鬟,身着一身碧色棉袍,头发自然的挽起,模样俊俏,更显着有几丝俏皮。 “你就是大姐派来的丫鬟?”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正是大小姐派来照顾您的丫鬟,奴婢唤作翠喜,您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告诉我,现在奴婢便是您的人了。”她笑面如花的说道。 “这小丫鬟倒是颇为灵巧,留在身边多个人照应也是其好的。”她看着翠喜忙碌的身影,心中暗暗想到。 “欸,走了这么久,回来还一直没有去老夫人那里,给她请安,我且收拾一下去看一看吧。”她喃喃自语。 金老夫人常年住在凤王府的后院,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但有儿孙前来探望,依旧都是慈颜善目,没有偏袒谁,也不会让自己卷入前院的纷纷扰扰之中。 “老夫人,长歌来给您请安了。”凤长歌柔和的声音,在屋中回荡,金老夫人幽幽的走出来。 “我在屋里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是你来了,前些日子我还问管家,长歌这些日子怎么没有来,管家告诉我说你离开了凤王府,我为此心里还有些难受,心想,这个丫头,走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不过还好,你回来了。”她温婉的笑了笑。 “长歌甚是感动,老夫人还一直记挂着我,我也是今日才回到府中,这不,马上就来看您了。”她轻轻拉住金老夫人的手说道。 “好好好,外厅太冷,你快随我进来,我这里面的火炉甚是舒适,想必冬天,神仙都住得这个屋子了。”她笑着说。 “怎么样,让你盯着凤长歌,可知她最近有什么动向?”凤长安把翠喜叫到身边,故作亲切的问道,还一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回禀大小姐,她最近一直在老夫人那里,陪着老夫人聊聊天,帮她抄佛经,嗯,还有就是在刘夫人那里,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这就纳闷儿了,这个死丫头平日里总是会让我抓到什么把柄的,怎么这次回来变得这般谨慎?莫不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啊,我可是挑选了我这里最为温顺乖巧的丫鬟给她送去,按理来说,任何人都不能看出有什么异样不妥。”她轻轻的夹了一口茶,皱着眉头思索到。 “难道,是你这个死丫头露出了马脚?还是你走漏了风声?”她一把将抓着她的手收紧,疼的翠喜手心里直冒汗。 “小姐,小姐冤枉啊,我自知小姐待我不薄,我又怎能做背叛小姐的事,只是这二小姐着实没有什么异样,或许是刚回到府中的缘故也未可知,小姐且等一等,肯定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好,我现在姑且相信你,你要知道,你的一家老小现的吃穿用度可都是我给的,知恩图报的道理,你应该很了解了,你最好心里清楚一些,若是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她恶狠狠地盯着脚下跪着的翠喜说道。 “小姐之恩,翠喜永生难忘,请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小姐。” 翠喜走后,凤长安的心绪颇不宁静,想起凤长歌一点点的夺走属于她的东西,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嫁给辰王,就不禁萌生一丝嫉妒之感,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除掉这个后患,否则自己将一步步的被这个凤长歌打压。“不行,我一定要赶快想一个办法,将凤长歌赶出府内,最好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我现在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至极。”她紧紧的攥着拳,指甲刺痛手掌也全然不知。 昨夜又是一夜骤雪,王府中的树枝上,盖着厚厚的一层棉絮状的雪。“母亲,我已经想好了对付凤长歌的对策了。”凤长安一大早便跑到萧燕的房中。 萧燕刚刚起床,欲要梳洗,丫鬟为她披上了一件芙蓉藕粉长摆裙,依旧细腻如雪的肌肤,依旧如同少女一般。“瞧把你急得,快坐下来慢慢说给我听。”说罢,让几名服侍的丫鬟退了出去。 “怎么?女儿有什么主意?”她的眼中散着好奇,仿若将凤长歌击垮,成了母女两人生活的乐趣一般。 凤长安鬼魅一笑,将脸缓缓凑到萧燕旁边,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你竟然要?这样以来,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那……”萧燕不禁心中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想到这么阴险的主意,完全不像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多作为。 “母亲且放心,女儿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是不会有什么疏忽的,我们就等着凤长歌这个小贱人自己送上门来吧。”说罢,一丝丝阴险的笑容挂在嘴边。 第二百四十八章毒香 “小姐,今天外面的雪下的好大啊,我们还要去老夫人那里么?”翠喜看了看屋外簌簌的飞雪,呼啸而过的声音夹杂着飞雪敲击着窗棱,让人听后不禁觉得外面极冷。 “去啊,我答应过老夫人,要连续去七天,抄送经文的,今天正好是第七天,前六天我都已经坚持了下来,才不会在今天就放弃呢。”她努了努嘴,从床上爬起。 “那好,那就让奴婢陪小姐一起过去吧,我去替小姐为老夫人准备一些点心,随后就来。” “亏你有心了。”凤长歌满意的笑了笑。“没想到翠喜这个丫头真是乖巧体贴,只可惜跟了个刁蛮任性的主子,不知道曾经在凤长安的身边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你先等一下,翠喜。”凤长歌突然叫住正要准备出去的翠喜,她不觉一惊,颤抖了一下。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翠喜不敢抬头,声音有一些瑟缩。 “诶呀,你已经与我相处了好几日,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这般畏畏缩缩,快点抬起头来看我。”说罢,凤长歌将手轻轻的将翠喜的下巴托起,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蛋。 “嗯,的确是一个标志的小美人儿,只要稍作打扮就会更漂亮,你且等一下。”凤长歌走到自己的柜子旁边,“嘎吱”一声,将那个古香古色的黄铜柜子打开,从中挑选了几件素色的旧衣。 “我们两个的身形其实差不多,所以这几件衣服你应该是可以穿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带回去穿吧。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主子是给你送旧衣,还是给你做新衣服,但是我毕竟手头还是不如你以前的主子那般阔绰,所以跟了我,也算是委屈了你。” “小姐送我衣服?长安小姐不论是新衣服,还是旧衣服都没有送过我,即使是有穿旧的衣服,也只会将这些衣服丢掉,或许在她的心里,丫鬟只是丫鬟而已。而这位小姐,竟然这么关心我。”翠喜的心中不觉泛着一丝暖意。 “谢谢小姐,翠喜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她的脸颊不由泛起一丝丝的红晕,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手中的衣衫。 “翠喜可有什么家人?”凤长歌有意无意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翠喜的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生病的老父。”翠喜每当提及自己的家的时候,脸上总是会浮现出莫名的感伤。 “生病的老父?那你的月供岂不是不够补贴家用?”她颇为关心的问道。 “回禀小姐,确实是如此,不瞒小姐,我平日里闲下来的时候,还会给别人洗洗衣服做一做杂活。” “洗衣服?难怪看你平日里干活不拖拉又十分娴熟。”凤长歌不禁想起自己没回府之前的心酸往事,想到自己在数九严冬还要在冰水中洗衣,自己的手,突然条件反射般针扎着刺痛了起来。 “翠喜,你把你的手伸出来与我瞧一瞧。”她的声音温柔若春风。 翠喜怔了怔,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缓缓地将双手摆在了凤长歌的眼前。“果然,原本应该细腻光滑的少女的手,如今却变得这般粗糙,与翠喜白皙稚嫩的皮肤全然不匹配。”她心疼的抚摸着翠喜龟裂的手背。 “翠喜,从这个月开始,我的吃穿用度分给你一半,你就不要再洗衣做杂活了,好好在我这里就可以了。这样你给生病的老父抓药,或者是补贴家用,想必都是够了,若是仍有拮据,你再告诉我,我再与你共同想办法。” 翠喜不禁红了眼眶,“平日里,大小姐虽然答应帮我照顾家人,但只是在月底丢给我一些碎银子,给爹爹抓药都是不够用的,而这位二小姐,竟然将自己用度的一般都赠与给我,这是何等的眷顾啊?”她的鼻子也不禁发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颤抖而柔弱的声音,窃窃的问道:“小姐,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因为我是大小姐派来的丫鬟吗?” “傻瓜,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只是看到了你,想起了没进府之前的我,也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每天被那一家人百般刁难,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干过,冬天里洗衣服更是在平常不过之事,所以今天我看到你,便不觉心疼起来。”她若有所思的说道。 “奴婢叩谢小姐的恩情。”翠喜没有多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让自己在这样一个仙女儿一样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轻轻擦拭干眼泪,前去厨房准备需要携带的点心。厨房的蒸汽,将她的眼底拢上了厚厚的一层水汽,渐渐的她陷入沉思:“二小姐对我这样好,全然不是大小姐口中所说的那种蛇蝎心肠之人,我至少还是分得清是非曲直,也能知道谁对我是真心,而谁只是再利用我,我不能,不能让二小姐就这样被大小姐利用,最后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此时此刻,她意已决。 等到翠喜准备妥当,需要带给老夫人的糕点后,提着一个紫檀木的镂空食盒回到屋中。凤长歌正在认真的临摹一张水墨画。“小姐好雅兴,一早就在画画,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妥当,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凤长歌看着翠喜红肿的眼眶,不禁问道“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露出关心的神情。 “没,没什么!不!小姐,奴婢希望现在还不会太晚,奴婢做了对不起您的事,请小姐原谅。”说罢,翠喜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凤长歌不禁一惊,“那你且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之事?” “奴婢其实是大小姐派来监视您的一举一动的,但是,奴婢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大小姐任何有关于您,对您不利的消息。”她信誓旦旦的说道。 “果不其然,还是被我猜中了,若不找一个信得过的丫头来监视我,这全然不像她的风格。”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教训 “所以,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她欲要加害于我之事?你难道就不怕她吗?”凤长歌幽幽的问道。 “怕,奴婢当然怕,但是小姐真心真意带我,我能够感受得到,小姐是第一个除了我的亲人之外这么关心我的人,我不能做出这样苟且之事,陷害你于不利之境地。” “小姐,事到如今,我便不能对您有所隐瞒了,我要将这个毒香交给您处置。”说罢她在凤长歌的眼前,缓缓展开手,一个锦囊现在她的面前。 “毒香?这是做什么用的?”凤长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奴婢也不知这个毒香究竟会产生多强烈的作用,只是大小姐嘱咐我将这香,悄然无息的放到老夫人的香炉之中,剩下的一半藏在这屋里,这样一来,便能顺理成章的将此事栽赃陷害于您了。”她脸颊依旧绯红,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真是可怕,还好你在栽赃陷害于我之前,告诉了我这个消息,你的本性依旧是善良的不是么?”凤长歌露出一丝欣慰的浅笑。 “那你就不怕告诉我这个阴谋之后,凤长安会惩治你吗?”她看着早已经哭成泪人儿的翠喜,温声问道。 “怕,当然怕,奴婢自七岁开始就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大小姐一有个不顺心,便会对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拳脚相加,我们也算是被打骂惯了,但是小姐您不一样,若这件事真的栽赃于您,那您一定躲不了牢狱之灾,甚至,甚至因此丢了性命也未可知啊!” "小小丫头,竟有如此远见,也不妄我疼你一番了,你且放心,既然我知道了她的阴谋诡计,我会想好对策对付她的,以后你也不必怕她,若是她再欺负你,自然有我这个做主子的保护你,你只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主子是我,不是她。” 翠喜的眼中满是感激,她轻声问道:“不知小姐想到了什么对策。” 凤长歌浅笑着说:“既然她想从老夫人身上下功夫,那我便提前一步,将这源头处理掉,她又能有何用呢?” “我明白了,不熏香的地方,怎会有香炉呢?”翠喜笑着说。 “走,随我去老夫人那里,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凤长安奸计又没有得逞的表情了。”凤长歌扑哧一声,险些笑出声。 “老夫人,请原谅长歌,长歌今天起晚了,所以来迟了一会儿,不过将功补过,我为老夫人准备了几款您喜欢吃的点心。”她略带撒娇的说道。 “好孩子,今天这么大的雪,你能来已经很让我欣慰了,你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孩子能坚持来这里七天,陪我诵读抄写佛经的。”她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咳咳,老夫人,您屋中是不是还熏着香?”凤长歌连着咳嗽了几声,抚着胸口,紧紧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怎么,这个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老夫人看见凤长歌这般痛苦的表情,不禁问道。 “您有所不知,转眼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屋子里本来便燃着火炉,老夫人的屋中火炉又是这般的炙烤,这样一来二去,屋里便会变得极为干燥,若在这个时候熏香,想必会加重这个屋子的干燥程度,长期以往,恐怕对老夫人的身体不好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颇为关切的神情。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你不说我倒是没有发现,而如今你说了,我倒是觉得的确这几日身体颇为干涩,既然这样,我应该听你的,趁早把这香炉撤走,等到来年夏天再说吧。”老夫人说罢,便叫来两名小厮,将自己屋中的香炉抬出了屋子。 “老夫人做的对,您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才是第一位!”说罢,她挎上金氏的胳膊,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冲着站在门口的翠喜俏皮的做了一个鬼脸。 “娘,我们该去看好戏了,以我的了解,凤长歌每日都是在傍晚时分离开老夫人那里,而这毒香,在燃尽之后便没有了毒性,所以我已经算好了时间,这个时间去,想必……” “欸,只可惜了老夫人,不过她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她在府中一日,便多一个人在我们的头上压制我们,虽然她常年在后院吃斋念佛,好像是不问世事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就连老爷都要对她毕恭毕敬的。”萧燕的嘴角撇了撇。 两个人来到了后院,落雪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院中一片寂静,偶尔有两只老鸦哀婉凄绝的叫着,落在枝头,令人不觉凄冷。 凤长安轻轻推开门,年岁久远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且令人心惊,凤长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老夫人,我们来看您了?老夫人,您在里面么?”她故作姿态地探出头,向里面看了看,仿佛是没有人,但又不能确定,只能继续向前走着。 “娘,我好像没有看到老夫人啊?难不成她不在这里?”凤长安嘀咕道,正当她们两个满心疑虑的时候,金老夫人在两个人的身后幽幽的走了过来。 “你们母女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她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丝厌恶。 这一声,着实将凤长安和萧燕吓了一跳,两个人缓缓地将身子转过来,连忙陪笑道“我们,我们只是来看看您的,并不像做什么的。” “哼,不想做什么最好,你们两个在前院儿的一举一动,别以为我这个老太太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是老爷相信了你们,你们也休想瞒过我。”她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对母女,仿佛瞳孔要将两个人吸入一样。 “老太太冤枉啊,就算借我们母女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啊!”萧燕故作姿态地低头认错,眼角还挤出几行清泪。“老太天有所不知,这府中原来是一片安静祥和,就是那个叫做凤长歌来后,把咱们府中搅得是鸡飞狗跳,她,她就是一个灾星,若不是她,我的儿子怎么会……” 第二百五十章毒香来历 话说到这里,萧燕由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手中擦拭眼泪的帕子都被泪水浸湿,凤长安更是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将萧燕揽住,陪着萧燕一起哭了起来,母女二人哭成了泪人。 “你看看你们两个人,成何体统,一点也不像当朝凤王的夫人和女儿,这简直就是丢我们凤王府的人!赶快给我把眼泪擦干,不要再扰我的清净,还有,这佛堂,岂能让你们这般胡闹?” 萧燕与凤长安显然被金老夫人的气场给震慑住了,连忙收起了眼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你那个混蛋儿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若不是你一味的纵容与袒护,这孩子能变成那般浪荡纨绔的样子?” 萧燕被金老夫人的这一串话,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低着头,不住的认错,却没有一丝还嘴的勇气。两个人原本想要看到金老夫人被毒死在床上的场景,再嫁祸给凤长歌,没想到不仅失策,还被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想到这里不禁心有不甘。 “这就是你的计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了吗?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萧燕想到刚才自己在金老夫人面前的狼狈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训斥道凤长安。 “都是翠喜那个死丫头办事不力,坏了我的好事,看我现在不去剥了她的皮!”凤长安想起自己的计划又泡汤,想到凤长歌依旧那般逍遥自在的样子,便气的浑身发抖,向凤长歌的住处走去。 “翠喜!你这个小贱人,给我出来!”凤长安站在凤长歌的门前叫道。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大小姐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计划失败,现在找上门来了。”翠喜的声音有一些发抖,轻轻的抓着凤长歌的衣袖。 “你不要怕,有我在呢,你就在这屋子里呆着,我去会一会她。"凤长歌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浅笑。 “我刚刚还纳闷儿呢,究竟是哪里的疯狗,在院子里乱吠,姐姐刚才可曾看到过啊?”凤长歌微微笑着。 “你!凤长歌,你够狠,翠喜呢?把她给我叫出来。”凤长安已经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恶狠狠地瞪着凤长歌。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翠喜现在已经是我的丫鬟,怎能有让外人插手的道理?莫不是这个丫头做了什么让姐姐不爽的事,姐姐不妨告诉妹妹,我一会回去替姐姐好好教训她,替你出这口恶气如何?”凤长歌面若轻风,一字一句的对凤长安说道。 “你……你不要太过分,我现在后悔了,我要把翠喜要回去!”凤长安自知自己理亏,但还是将这句话,从口中带了出来。 “姐姐糊涂,现在我也算是辰王妃了,你见到我理应对我行礼,我念在你是我姐姐,我没有追究于你,治你的罪,你还来上我这里和我抢丫鬟,攀谈条件?”凤长安被她的这番话压得霎时不知如何还口,杵在原地,尴尬了半晌。 “凤长歌,你现在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不过我告诉你,你也别嚣张,你以为辰王爱你吗?辰王若是爱你,早就在你大婚当天派人去寻你了,你真是可悲又可笑,这样的辰王妃,只是一个空壳罢了,给我,我都不稀罕。”凤长安早已经抓住了她的弱点,宛若一把尖刀刺痛了凤长歌的心。 “怎么样?心痛了吧?这种滋味不好受吧?辰王妃赎罪,我这个姐姐的先走一步了。”看见突然之间神情恍惚地凤长歌,凤长安的心中突然莫名的燃起一丝快感,气仿佛也消了一大半。 “你站住,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翠喜不许离开我的别院半步,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带上她。从此,翠喜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若敢伤她一根头发,休怪我无情。”凤长安没有回头,但凤长歌依稀感觉到了,从她的背影中散着的隐隐的凉意。 但凤长安的这句话,着实又让她心绪万千。“若他真的在意我,为何不来寻我?难道我失踪了,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还是这辰王妃,真的如她所说,只事一个空壳罢了?”她的心口,一阵隐痛。 凤长歌回到屋内,缓缓的躺在美人榻上,将手中的一块帕子轻轻的盖在脸上,嗅着帕子上清甜的味道。“小姐,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为我拦下了大小姐,要不然,翠喜现在一定会被大小姐折磨死。”翠喜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低着头跪在凤长歌的身边。 “傻丫头,快起来,你既然已经决心不要再继续做凤长安的眼线,有这样的胆识,已经很不错了,这样一来,我岂能在你有难的时候,将你置之不理的道理?”凤长歌将脸上的帕子掀起,起身扶翠喜起来。 “对了,我刚刚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给我的那一段香,究竟有什么奇效,难道放到香炉之中,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了吗?”凤长歌皱了皱眉问道。 “的确是这样,但奴婢只是听说,大小姐当日将这一段香交到我手中的时候,仅仅是叮嘱我,让我把这一段香放进老夫人的香炉中,之后便没有多说什么,小姐若是对这香感兴趣,不妨叫一名太医来问一问便知。 说罢,翠喜将帕子中包着的毒香小心翼翼的拿出。 “这样也好,省得我老是将这毒香的事放在心上,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个东西,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毒香要复杂得多。” “太医,怎么样,这香?”凤长歌将帕子交到太医的手中,只见太医拿起这一段香,不禁面颊变得铁青。 “王妃,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香乃是江湖上一种流传多年的毒草泡制而成,这种毒草由于年代久远,又极为难得。老夫对它的名字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个香呈现固态的时候,是无毒无味道的,一旦接触到火,转化成为烟,则会产生剧毒,但燃尽之后毒性会迅速挥发,还有就是,这种毒在燃尽之后,灰烬会呈现出幽幽的蓝色。” 第二百五十一章毒香来历2 “幽幽的蓝色……”凤长歌不禁喃喃自语。“这么说来,这毒香果然不可小觑啊!多谢太医今日前来。”凤长歌浅浅一笑。 “这是老夫应该做的,王妃何须多礼,只是这香定要储存好,若是哪天一不小心将它误作为熏香,那后果便会不堪设想,杀人于无形之中啊!”太医神情严肃的叮嘱道。 “多谢太医叮嘱,这一点我一定会注意的。” “小姐,这张太医真是仔细的很,刚刚我去前院送他的时候,他还在反复的叮嘱我,一定不能错把这毒香当成熏香。” 凤长歌会心一笑。“还好,这毒香终究没有在老夫人的香炉里燃尽,否则这后果不堪设想。” “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小姐,奴婢需要提醒一下您,老爷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小姐难道不准备一下么?这可是您回府第一次参加老爷的寿辰啊?” “寿辰?”凤长歌小声嘀咕一声,“我宁愿在这一天消失,干什么委屈自己在这一天给他祝寿?”她嘟着嘴。 “小姐,莫不是想溜走吧?万万不可啊!您现在和老爷的关系刚刚缓和一些,如果您不出现在老爷的寿宴上的话……” “你说得有道理,我要是选择在这个时候躲起来,又要被这一群人说三道四,想想就觉得心烦。” “那你说,老爷生辰我应该送什么寿礼比较好呢?” “依我说,固然是有新意的比较好,我倒是听说,老爷颇为喜欢霓裳羽衣舞,但是这舞蹈已经失传,现在只有宫中的贤皇贵妃,也就是太子的母亲,她便是因为跳这一曲霓裳羽衣舞,俘获了皇上的芳心。”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凤长歌皱了皱眉,苦笑道。 “小姐别忘了,我可是常年在大夫人和大小姐身边做事的,她们平日里也会讨论一些宫里的趣事,我也是有意无意的听到的。”翠喜尴尬的笑了笑。 “她说得倒是有道理,这霓裳羽衣舞,可巧我也一知半解,到时候重新改编一番,也是颇具新意的,既然决定要在出现在人前,那莫不如给大家留一个难忘的印象,否则我的出场也就没有了意义。”她陷入沉思。 “翠喜,陪我出去一趟。”说罢,没等翠喜回过神来,凤长歌便拉着她的手,跑出门去。 “小姐,您慢一些啊,您还没说要去哪里呢?”一旁的翠喜俨然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擦拭着额角的汗珠,一边说道。 凤长歌没有作答,只是渐渐的放慢了脚步,直到两个人穿过市井,越过人群,走到了凤涅楼的门前。“随我进去吧。”她轻声说道。 翠喜从未来到这般地方,只是瞪大了眼,应接不暇的四处张望,“怎么?喜欢这个地方么?”身旁的凤长歌,看见俨然已经被此景此经吸引的翠喜,不禁偷笑道。 “喜欢,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奴婢从未见过。” “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看吧!我且上楼一下。”凤长歌淡淡的说,一旁的翠喜仿若没听到一样,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姐姐,我回来了。”凤长歌轻轻叩门,说道。 “门没锁,快些进来吧!”屋内飘来轻柔而温婉的声音。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她低下头定神一看,只见她手中携着一根银针,来回穿梭在丝绸之上,针下开出一朵朵斑斓的花朵。“原来姐姐忙里偷闲,在这里刺绣?” “你不好好在王府带着,怎么没几天又跑回来了?”白霓裳玩笑道。 “我这不是思念姐姐了吗?”说罢,凤长歌轻轻的拽了拽她素色的衣袖,装作撒娇的样子说道。 “快不要这样说,你猛然间变成这样,我还真是消受不了。”她无奈的笑了笑。“说罢,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白霓裳一眼就看穿了凤长歌的心思。 “不愧是姐姐,竟然一眼就让你看出了我的目的,姐姐可听说过霓裳羽衣舞?”凤长歌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有听说过的,这个是当年杨贵妃进行编纂的一支舞曲,后经过朝代的更替,如今已经是被删改多次了,因为残落到民间的舞曲篇章本来就是不完整的,所以里面夹杂了很多后人编纂的内容。”她起身,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饮了一口。 “这么说,我找姐姐正是找对人了!今日妹妹前来,正是为了这霓裳羽衣舞。下个月便是父亲的寿辰,我本不想出席,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罢了,但是又仔细想了想,若是这样,岂不是应了府上的那对母女的心?如果借此机会,能够提升一下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若是出现,就来一个令他永远难忘的方式,这样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你想通过献舞一曲?” “正是,可巧他竟喜欢霓裳羽衣舞,所以我便来找姐姐,想让姐姐与我一起编排这一曲目。”她缓缓地拉起白霓裳的手,眼中写满了期待与信任。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只能与你一起试试看了,不过,我也是仅仅残存了一些关于这支舞的记忆而已。”她无奈的笑了笑。 “这无妨,既然,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霓裳羽衣舞是什么样子,那我们又何必要纠结每一个动作究竟是如何呢?” “对了,姐姐,最近张总管有没有来?” “你不说,我还想要告诉你呢,张总管上次叫人传话,邀你去他的府上一聚。” “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这几日我便抽出时间去他的府上拜访。” “小姐,小姐,我到处找您!”翠喜看到下楼的凤长歌,眼前一亮,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怪奴婢,没见过世面,光顾着看这些神仙似的姐姐跳舞,竟然忘记了小姐,请小姐责罚。” “这有何妨?你 第二百五十二章发现证据 月镜宸穿过拥挤的人群,登上楼梯,并没有注意到,与他擦肩而过的凤长歌,但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缓缓逸散开来,仿若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对自己极其重要的人,倏然间回首,凤长歌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不见一丝踪影。“或许,是我眼花了。”他不禁冷笑道。 白霓裳刚刚坐下,欲要打算继续完成她的刺绣,又响起了敲门声。“门外是何人?”她冷冷的问道。 “白姑娘,是我。”白霓裳不用问姓甚名谁,但凭借这冷峻中夹杂着无限温柔的声音,便可以断定,是月镜宸。 “真是送走了这个,那个又来了。”她无奈的放下手中的针,在口中不禁嘀咕道。 “白姑娘打扰了, 不过,你刚刚说,送走了这个,那个又来了,是何意?难道在我之前还有人来吗?”他颇为好奇的问道。 “啊!他这样都能听到。”白霓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紧张且尴尬的神色。“没,没什么,一个老友了,刚刚来看望一下我,我们两个也就匆匆说了几句话。王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她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玉盏,为他斟了一杯清茶。 “王爷,且先尝尝我这茶。”她面含一丝温柔轻声说。 “果然清爽,不知这茶是如何泡制的?”他颇为好奇的问道。 “王爷乃是爱茶之人,怎么连梅花上收集的初雪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她浅笑道。 夕阳的余晖,轻轻的洒在他精心雕琢的五官上,冷峻的眼神中飘过一丝忧伤与悲凉,“是啊,梅花上的雪我怎么会尝不出了呢?”一丝苦笑,让身边的白霓裳的心都不由得被他牵动。 “她走的前一天,我们还一起在院中赏那一株盛开的墨梅。”他仿佛是在诉说一段有着绵长历史的前尘往事,仿佛这个故事已经距离他很久远。 “王爷,又在想王妃了吗?”白霓裳故作不经意的提起这个问题。 “是啊,无时不刻的都在想。”他长叹一口气,剑眉紧蹙,即便是这样都散着惊心动魄的魅惑气息。 “那为何不去找寻她?兴许,她还在这城中?”她道出了她与凤长歌心中一直萦绕的问题。 “找?找回来又怎样?留不住的依旧还是留不住。” 他透过窗棱,望着窗外的残阳淡淡的说:“所以,我在和自己打赌,赌她究竟会不会心甘情愿的回到我的身边,赌我们两个究竟有没有这个缘分,我知道,勉强而来的感情,终究不会幸福。” “我相信,你们两个终将有机会见面的。”白霓裳淡淡的说。 “白姑娘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你知道长歌的下落?”他颇为惊异的看着白霓裳,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王爷在说什么?我连王妃都没有见过,我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 月镜宸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峻,“白姑娘不认识王妃,难道还能不认识玉凤凰不成?想必,你应该知道玉凤凰的秘密吧?你可知道那日潜入宫中之人是她?” “潜入宫中?王爷说的话我为何听不懂,那夜我一直与她在一起,她并没有因此而离开我半步,又何曾有跑去宫中的道理?王爷且想一想,这宫墙那么高,守卫那般森严,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有那般胆识,那般魄力潜入宫中。” “很好,我希望白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月镜宸放下面颊冷峻的神情,又渐渐的回归于平静,他知道从白霓裳和玉凤凰为着力点,根本不会得到任何他想要的消息,只能依靠自己暗自调查,毕竟他不想因为这样,就失去两个视为知己一般的好友。 第二天清晨,凤长歌便前去寻白霓裳易容,随后早早的赶到了张总管的门前。“真是奇怪,这张总管回城之后,并没有建造奢华的别院,反而住在这极为普通的市井巷子之中。”凤长歌不禁心生好奇,她轻轻的叩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是玉小姐吧?我们老爷已经等您多时了,快请进。”她跟在这个壮汉的身后,穿过层层紫藤缠绕的亭子,来到屋前。 两名丫鬟将凤长歌带到门口,为她轻轻的打开门,淡淡的木香从屋中飘来。“你来了。”低沉的声音从厅内传来,令凤长歌不禁屏住了呼吸,一步步缓缓的向内走去。 “坐吧。”张总管坐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串檀香木佛珠,“咔哒,咔哒”的声音,不禁令原本安静的屋子,变得气氛更为诡异。 凤长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不知张大人叫我前来有何事?” 只见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的张总管放声笑了起来,着实吓了凤长歌一大跳,“我们先不谈事情,你随我出去散散步吧。” 凤长歌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起走到了院子中。“你看,我这个院子,如何?” 凤长歌扫视四周。院落的每一处景致都是精心布置的,小到一砖一瓦,大到假山,古树,错落有致。阳光细碎的落在层层叠叠的白雪之上,折射出点点的光束,美的令人惊叹。“这院落,看得出是您精心布置的,每一处的美都是这般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她柔柔的说。 “正是如此,别看我将住址选在这寻常巷口,这样才别有一番韵味啊!”他仿佛对自己一手打造的院落颇为满意,背着手,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与刚刚屋里正襟危坐地那个人全然不同。 “你且随我进来。”他将手背在身后,幽幽的走进屋里,凤长歌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他从书架上拿出一卷画轴,平铺到黄梨木的案头,画上一个身着华服的美人,渐渐的进入凤长歌的眼帘。她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仿若这画中人有什么魔力一般,将她吸引过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接近张总管 “这女子可谓是风华绝代了,眉眼之间竟像极了一个人,月镜宸,尤其是着一双清澈而摄人魂魄的眼,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不禁惊叹画这幅画的画师,技艺的高超与巧妙,细节勾勒的竟是这般传神。 “姑娘可知这画中之人?”张总管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画中女子的样貌,断然是寻常女子难以企及的,想必应该是宫中之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赵皇后。”她笃定的回答道。 “姑娘果然不同凡人,好眼力。我终究没有看错人,总觉得姑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自姑娘接近我的那一日开始,想必姑娘一定是有所因的,而我,恰好也是带着故事回到这霄月国的城中。我们两个有故事的人,不谋而合,想必是天注定的缘分吧?”他的眸子中散着一丝信任。 “没想到张总管竟一眼看出了我的目的,这样一来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确实是被你猜中了,我托人打听到,您曾经是赵皇后身边,形影不离的管事总管,对赵皇后更是勤勤恳恳,绝无二心,正是因为这样,我认为,您必然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 “姑娘究竟为何,想要知晓关乎赵皇后之事呢?”张总管道出他一直一来的疑问。 “这是我与一个人的约定,我答应过他,帮他找出杀害赵皇后的凶手,调查清楚赵皇后的死因。” “既然这样,我与姑娘看来是为了一个目的,赵皇后对我有恩,她在世的时候,我的一家老小,都承蒙她的照应。记得,那时我曾经还不是赵皇后身边的总管,只是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又一次因为给贤皇贵妃送错了衣物,被贤皇贵妃的人教训,正当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赵皇后救了我,并让我在他的身边办事,才有了我的今天。”他讲起这一件件关乎赵皇后的回忆的时候,眼眶中氤氲着水汽。 “可谁曾想过,一向身体康健的皇后,突然病逝,这件事情对皇上来说,是莫大的打击,而小辰王也因此失去了母亲。我一直对皇后的暴毙离世深有怀疑,但始终找不到什么证据,甚至没有一丝蛛丝马迹。因此在小辰王长大成人后,我便了去了心愿,声称告老还乡,其实是到处寻找赵皇后死因的证据。”话毕,他顿了顿,走到衣橱里,拿出一个素色锦囊。 “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验证我的一个猜想。”说罢,他将锦囊轻轻的拉开,从中小心翼翼的倒出一些粉末,平铺在宣纸之上,在略有一些阴暗的屋内,这一层粉末散着游幽蓝色的光。 “这是,这难道……是那个毒香!”凤长歌不觉透露出惊异的语气。 “你认识这个香?”赵总管不免露出诧异的目光。“这个确实是你所说的毒香,燃烧后的粉末。”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摩挲着宣纸上的幽蓝色粉末。 “您是怎么寻到的这个香,难道它与皇后的死因有什么牵连?”凤长歌不禁继续问道。 “正是如此,当年赵皇后被发现的时候,早已没有了气息,但是她依旧是那般美丽,就仿佛沉睡了一般,走的是那般安静,祥和。我拼尽全力,在房间到处寻找可能会存在的蛛丝马迹,比如有人会留下随身携带物品,亦或是留下什么印记,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他不禁泛起一丝感伤。 “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在皇后屋子里,已经熄灭了的香炉中找到了这个。”他指了指,铺在宣纸上的那一层蓝色灰烬。 “所以说,这一层香炉屑,正是毒香屑,也就是说,赵皇后确确实实是中毒而死的,但这投毒之人,终究做到了杀人于无形之中?”凤长歌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有了眉目。 “正是如此,我这几年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终于有了眉目,所以此次回来,正是为了揪出这个逍遥了这么多年的幕后黑手!但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够的,因为,据我的推测,此人的来历不小。” “哦?此话怎讲?” “你可知道,这毒香来自哪里?”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毒香世间少有,想必应该颇为难得。” “没错,据我所知,能够制作此香的,只有一个地方,公孙世家。” “公孙家?就是江湖上相传的与慕容世家对立的那个?”凤长歌极力搜索着自己对于公孙世家的记忆。 “正是,据我所知,公孙世家与慕容世家两大家,在制毒与机关术方面一直相抗衡,江湖上更是有不少关于两大世家的传闻。相传,公孙家与慕容家的间谍、密探,遍布霄月国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皇宫,各大王府都有他们的眼线。但有一点,两大世家可谓一黑一白,一邪一正,但无奈自古正邪两立,两大世家务必要争出一个你死我活。” “这样听起来,甚是可怕。”凤长歌突然想起自己手上的那一根毒香,心中不觉萌生了怀疑:“难道,这根毒香与公孙世家有什么联系,或者,萧燕难道是公孙世家的人?”正当她深陷沉思的时候,身边的张总管又从衣襟中拿出一个纸包。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这个纸包在凤长歌的面前展开,一个红珊瑚耳坠映入凤长歌的眼帘,这红色亮的有一些刺眼,上面精致的勾勒着镶金的图腾,虽然耳坠很小,但是做工却极为精细,令人不得不佩服,制作这个耳坠会的精湛工艺。 “这个耳坠,是我在整理皇后娘娘的遗物时,在床底发现的,我跟随娘娘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娘娘会有这般鲜艳华丽的坠子,娘娘一直倡导一切从简,身着的衣物除了朝服之外,都是素色,也不会佩戴过于繁杂的饰物。” 第二百五十四章寿宴 “所以,您怀疑这个坠子是投毒之人留下的?” “正是如此,所以我将这个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这幕后之人。想必这个坠子的主人,与皇后娘娘之死有着逃脱不掉的干系,或许这个人,便是公孙家的卧底也未可知。” 凤长歌从张总管的住处返回时,夜已深,瑟瑟的北风一阵阵的向她袭来,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但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想的并不是天气的寒冷,而是反复斟酌着张总管白天的一席话,更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反复排除着想象着各种可能性,心中忧喜交加。喜在自己答应月镜宸之事终于有了眉目,而忧在即使是这样,却没有办法潜入宫中仔细调查,宛若断了线的珠子,中间最重要的一层,却衔接不上。 “阿嚏!”她裹了裹身上的灰鼠毛斗篷,加快了脚步。 “小姐,您这一天跑去哪里了!我都要担心死了。”翠喜站在门口来回徘徊着,等待凤长歌的归来,看到院中依稀出现了她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手这样凉?小姐快上床上躺着,我去给您把手炉拿过来。”她生怕凤长歌染风寒,忙前忙后的为她拿手炉,送姜汤,层层叠叠的盖上了三层被子。 “你快歇一歇吧,瞧把你紧张的。”凤长歌无奈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小姐,现在天气变得这般寒冷,况且又不安全,你竟一个人出去,还好没有事,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呸呸呸!瞧我在说什么?” 凤长歌看见翠喜这个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翠喜,你快来我身边坐一会。”她向翠喜的方向招了招手。 “我且问你,你平日里在萧燕身边照顾的时候,可曾发现萧燕有什么异常?”她倏然间想起了白天在张总管家的新发现,便有意无意的向翠喜问道。 “萧燕,异常之处?翠喜愚钝,不知小姐指的是哪一方面?”翠喜显然有一些摸不着头脑,茫然的看着凤长歌。 凤长歌嘴角轻轻上扬,扭了个身,懒趴趴的问道:“嗯,也就是说,萧燕平时会不会突然不见了踪影,或者,是平日里会与什么样的人往来?” “这个奴婢倒是不清楚,奴婢平日里虽在她和大小姐的身边照应着,但是她们在秘密商议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把我撵的远远地,我是万万不敢靠近的。对了,我倒是知道萧燕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她喜欢养鸽子,在她所居住的别院后,有一个专门为鸽子建造的鸽房,每天都会飞走飞回很多只鸽子。” 凤长歌猛然间坐起身,急切的问道:“可是信鸽?” “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不过,小姐要是真的感兴趣,不如挑哪天萧燕不在,小姐一看便知。”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恬淡的笑容。 随着凤王府老爷的寿辰一天天的临近,府中紧锣密布的准备着,大大小小的灯笼,红绸处处都可以看到,整个凤王府宛若过年一般。 凤长歌更是加紧了霓裳羽衣舞的排练,凤涅楼也为此停业三天,以便能够为凤长歌提供足够大的场地,以供她联系。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看你这几天清瘦了许多。”凤长歌已经连续排练了三天,身体显然已经有一些吃不消,只觉得眼前有一些模糊,额头渗着汗珠,摇摇晃晃被台下的白霓裳一把扶住。 “快歇息一下吧,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白霓裳心疼的说。 “不必了,我今日只是偶感风寒,已经服药了,不打紧。我还有几个动作没有熟练,还需要练习一下,等过了明天我再好好休息吧。”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你呀,总是这般好强,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她轻轻为凤长歌整理了一下衣衫,用手中的帕子为她擦了擦汗。 寿宴当天,宫里的王公贵族,群臣前来庆寿,大大小小的寿礼,堆满了整个庭院,萧燕与凤长安陪伴在老爷的身边,嘴上一直挂着微笑,凤长安身着一袭橙红色衣裙,配以锦绣貂裘,高贵华美,着实夺目。 “诶呀,张大人,您也来了,快里面请!这位是夫人,这位是爱女” “长安,见过张大人。” “早就听说府上有一位天仙似的女子,今日终于见到了本人,果真名不虚传,看看这般姣好的面容,这般举止与谈吐,将来必定会成大气候啊!” “张大人谬赞,不求小女多么出息,能够许配一个好人家,真心相待,平安一生就是极好的。” 月镜风与月镜宸两个人随后走了进来。 “两位王爷大驾,老臣有失远迎。” 月镜风从进门起,便被凤长安深深吸引,两个人四目相望,凤长安向他浅浅一笑,笑容摄人心魄。而站在他身边的月镜宸,依旧一副冷峻的表情,对身边的凤长安没有一点兴趣,在他心中甚至萌生了对凤王府的厌恶,当他迈进凤王府的这一刻,便会请不自持的想起凤长歌,心中便会隐隐作痛。 “三弟,面色不大好,怎么了?”月镜风故作关心的问道身边的月镜宸。 “无妨,想必是昨晚没有睡好吧。”他冷冷的说道。 “长安,你今天要想尽办法让辰王注意到你!据我所知,辰王是继太子之后最有可能继位之人,你且想一想,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太子之位……”萧燕在凤长安的身边怂恿道。 但凤长安的心却全然不在月镜宸的身上,她的心早已经被月镜风吸引,心中不禁暗暗想到:“我倒是觉得,他更有帝王之气概。” 萧燕的一番话幽幽的飘进了凤言廷的耳中,他侧身贴在她身边,愤愤的说:“女儿想如何,是她的事,她的自由,辰王已经娶亲,怎样都轮不到她!还有,你要是再敢在碎碎念朝中之事,你休怪我无情。”凤言廷恶狠狠地看着萧燕,眼中散着令人心惊的凉意。 第二百五十五章惊鸿一舞 萧燕显然被此种景象震慑住了,心中不禁想到:“不就是叫女儿多赢得一下辰王的注意吗?难道重点不是在辰王,是在太子?干嘛这般维护太子?”她心有不甘地想着。 “今天,老夫颇为高兴,也很感谢大家能来府上一聚,这一杯我凤言廷敬大家。”凤言廷嘴角露出微笑。 “大家吃好喝好不要拘束啊!” “爹,小女有寿礼要送给你。”凤长安起身,几名小厮抬着一个卷轴走进前厅,随后在他的面前缓缓展开,众人皆惊叹刺绣之精巧,之绝妙。 “想不到,凤王的女儿竟是这般心灵手巧,不仅人生的俊俏,这刺绣技艺也是无人能及啊!” 凤长安听到在场的群臣此起彼伏的议论着自己的天生丽质,心灵手巧,心中越发的骄傲,“爹,这个是女儿为您亲手绣制的百寿图,希望您可以健康长寿,青松不老。” “好好好,我这个当爹的,可要好好谢谢女儿的祝福了。”凤言廷笑逐颜开,随后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凤长歌的踪迹,不禁颇有不满。 “怎么没有看到长歌?难道,这种场合她都不愿出来吗?” “她?现在越发的小姐脾气了,还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能不能记得老爷您的寿辰都不一定呢!”萧燕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谁说我没有来?”凤长歌的声音幽幽的飘来,众人都在找寻着声音的源头。只见从屋顶一个硕大的花球渐渐散开,漫天的花瓣从空中倾泻飘落,众人瞠目结舌。 “这?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绝美之景象。”人群中散出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只见一名身着大红色织锦百蝶长裙,身披纯白色披风的绝色女子,手持一条红绸,从空中缓缓滑落,直到人群之中,停下。 “长歌!”他忍住没有叫出声,原本失了魂一般的月镜宸,看到这一幕,心中难以自持的喜悦与激动,但又夹杂着隐隐的感伤,心中不住想到:“长歌,你没事便是极好的。” “爹爹,女儿来晚了,不过女儿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是我自己编排的霓裳羽衣舞,祝您万寿无疆。”随后,凤长歌伴着丝竹管弦之声,舞动着袅娜的身姿,一颦一笑间令人为之痴迷,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般贯穿,令人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动作。 “真是太美了,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有人不住赞叹道,随后便有人随之附和着。 站在前方的凤言廷更是看的心中五味杂陈,看见凤长歌的这般舞姿,令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宫中的贤皇贵妃,曾经的她也跳过这一支舞,而这一支舞伴随着她入宫的那一天,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想到这里,他的眼中不禁湿润。 萧燕与凤长安看到这一幕,更是气的牙痒痒,凤长安的手指狠狠的攥在掌心之中,掌心被她的指甲划出血痕,她并没有感觉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主角光环被剥夺的愤愤之中。 “这个死丫头,竟然还留了这一手,我们真的是太轻敌了。”萧燕甚是后悔,误以为无论凤长歌如何努力,永远都难以企及凤长安,结果仍旧失策了。 凤长歌宛若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只觉得头重脚轻,但仍旧咬紧牙关,坚持完成了这一舞,此时的她已经近乎要虚脱一般。 “好,跳的真是太妙了!”凤言廷起身鼓掌称赞,周围的大臣们更是无一不拍手称赞,凤长歌只觉得,有隐隐的声音在自己的身边回响,但已经无法睁开眼去辨认,究竟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觉得双脚发软,渐渐的倒在了地上,又觉得自己的腰身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揽住,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嗅起来极为清爽,又极有安全感的香气在自己的身边,一点点的弥散开来。 “长歌,长歌你醒醒啊!”月镜宸从人群中冲到了凤长歌的身边,一把揽住了晕倒的凤长歌,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怎么会这么烫?”他不经意间将双手搭在她的额头前。 “长歌,你在发烧?来人啊,快去叫太医。”众人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跟着焦急了起来,恰好在场的张太医也在,连忙走到了月镜宸的身边。 他连忙为凤长歌诊脉:“是风寒引起的高热,现在需要把小姐马上抬回屋中,我为她施诊去热。” 月镜宸听罢,二话没说,将凤长歌紧紧的抱起,欲要将她抱回闺房之中。她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只觉得他紧实而又散发着暖意的胸膛,是那样具有安全感,而那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告诉她,这确确实实不是梦境。 月镜宸抱着怀中的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心却不住的隐隐作痛“长歌,坚持住啊!马上就到了。”他极具磁性的低沉声音,通过他的胸腔,传到凤长歌耳中,她努力的想睁开眼,但是却没有一丝力气。 “太医,快来!”月镜宸的额角低落一滴晶莹的汗珠,他始终抓着凤长歌的手,牢牢的不松开。 “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翠喜匆匆的走了进来,看见躺在床上昏睡的凤长歌,面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已经感染了风寒,为何还要让她去献什么舞!”月镜宸不问缘由,愤愤的斥责道。 “是奴婢照顾小姐不周,请王爷责罚。”翠喜的声音颤抖着,眼角吧嗒吧嗒滴落着泪水。 月镜宸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唉,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 “回禀王爷,小姐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您莫要担心,只要一会让小姐把我这方子上的药喝下去,便会逐渐好起来的。”太医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有劳太医。” 屋内分外安静,只能依稀听见火炉里噼啪作响的火炭声音,充足的炭火将整个屋子熏得热腾腾的,月镜宸将凤长歌轻轻的揽在自己怀中,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将脸缓缓贴着她的长发,贪婪的嗅着长发中逸散出的清淡香气。 第二百五十六章与我回府 “为什么又要走?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难受?”他的声音有一些低落,夹杂着无限的酸楚。“凤长歌,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心里究竟装着什么样的秘密,还是,你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难以言喻之事?” 恍恍惚惚间,凤长歌仿若听到了身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朦朦胧胧的睁开惺忪的眼,两个人四目对视:“是你吗?还是,这是我的一个梦境而已。”凤长歌轻声呢喃道。 他将她的手轻轻的贴在他的脸颊,她感受到了那光滑细腻的脸颊,散着的丝丝凉意,“这不是梦,是我,我就在你的身边。”凤长歌不自己觉的,将自己的头向月镜宸的胸口贴了贴。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随后面颊又渐渐变得阴暗,“你怎么这么傻,明明已经染了风寒,为什么还要这么冷天跑出去献什么舞!”他的剑眉微皱,冷冷的说。 “我……”凤长歌一时语塞,心中纵使有万语千言,却不知应该以何种方式,如何向月镜宸一一倾诉,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他的隐瞒着实太多太多。 “以后,你只能跳给我一人看。”这突如起来的一句,略带霸道的孩子气的言语,让凤长歌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她抬头望了望一脸正经的月镜宸,不禁戏谑的说:“没想到,我们王爷也会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 “你笑什么?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王妃,只有本王才有资格命你如何如何!等你的风寒好了,便与我一起回府。”他近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对凤长歌说道。 “不,我不要回去!”凤长歌欲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却被身旁的月静宸揽的更紧了。 “你为何不回去?你究竟有何事瞒着我?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夫君!”他伸手将凤长歌的下巴勾起,嘴角一丝冷笑,携着一丝冷风,直抵凤长歌的心底。 “没……没有什么,我只是……” “没有只是,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王妃,你别忘了你已经与我拜堂成亲,你必须给我乖乖回府。”他冷冷的抛给她最后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的命令。 “你好好休息,三天之后我自然会派人来接你。”他缓缓起身,面若轻风,面颊没有一丝表情,将凤长歌身上的被子平整的盖好,在她不经意间,于她的额头,留下浅浅的一吻,凤长歌只觉得周身酥软,这一吻微微的凉意,淡淡的清香,霎时间传遍全身。 “小姐,我看见王爷走了,我便赶紧溜了进来,你应该不知,在你刚刚昏睡的时候,王爷竟是发了好大的脾气,我着实被吓傻了。”翠喜仿佛惊魂未定般,幽幽的说。 凤长歌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飞雪:“又下雪了,刚刚还只是阴沉沉的罢了。”她望着窗外,心头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小姐今天的舞姿宛若天女,奴婢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开心过,众位大臣更是一直不住的夸赞小姐,奴婢都跟着骄傲起来了呢。小姐怎么?难道不高兴吗?” “三天之后,我便要回辰王府了,我着实不想回去,哪有在这里自由自在,我还有好多事需要办呢!”凤长歌慵懒的扭了扭身子,眨巴眨巴眼睛,甚是俏皮。 “小姐回府之后也可以出来嘛,干嘛这样惆怅?” “你可不知道,辰王这个人,一旦我回去的话,他断然不会放我出府!这个人就是小心眼,就是霸道,这个就是,翠喜你咳嗽什么,莫不是你也得了风寒?”她欲要转身,只觉得背后一阵阴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王爷,王爷您怎么又回来了?”她连忙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扯了扯月镜宸的衣袖。 “翠喜,你这个死丫头,王爷来了你怎么禀报一声!”凤长歌欲要转移话题,装作颇为气愤的样子,对翠喜说道。 “王妃不要责备她,是我让她不要出声的。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决心回来看一看你,还有,我着实又害怕你跑走,所以,我决定今天就把你带走!细细一想,还是把你留在身边比较保险。”月镜宸嘴角一抹坏笑,气的凤长歌牙痒痒。 “我不要,太医说了,我的风寒还需要静养几日,现在断然不能见风的!”说罢,凤长歌手轻轻的捂住胸口,微微皱着眉头,装作颇为痛苦的样子。 “可巧,我也刚刚询问过太医,太医说,即使王妃你回王府静养也是无妨的,只要给你包裹好,必然是没有问题的。”说罢他拍了拍手,几名小丫鬟将凤长歌团团围住,七手八脚的给她穿衣,一层层的仿若将她包裹的像一个粽子一般,她也就顺其自然的动弹不得了。 “月镜宸,有你这么霸道的人么?即便是回王府,你也要问一问的的意见啊!你这是擅作主张!”凤长歌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一层层的衣服,包裹的要窒息一般,声嘶力竭的对着月镜宸喊道。 他仿若没有听到,淡淡的说:“我已经和凤王还有夫人说好,今日便会将你带回王府,他们也都欣然同意了。” “废话,他们能不同意吗?我还想留在府里好好收拾收拾这对母女,好你个月镜宸,竟然坏了我的好事!”她心中暗暗的嘟囔道。 “回禀王爷,我们已经为王妃穿好衣服了。” “很好,你们下去吧!”他缓缓地向凤长歌走来,将她一把横抱起,任凭怀中的凤长歌如何挣扎,他都无动于衷,但凤长歌却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个面容俊逸的男子嘴角散着的那丝坏笑。 “翠喜,翠喜你与我一同回府吧!”她猛然间想起,自己绝不能将翠喜自己留在府中,否则自己前脚刚走,随后,翠喜就会被那一对母女抓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凤长歌一言不发,小嘴紧紧的嘟着,将头扭向窗外。 第二百五十七章倾诉 看着窗外簌簌的飞雪,市井人来人往,却不失喧嚣,想必是因为要过年的关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喜色。“王妃不要再看窗外了,外面风大。”月镜宸将帘子轻轻放下,自己向凤长歌的身边凑了凑,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怀中,伸出双臂,将她拥在怀里。 凤长歌这一次没有挣脱,在他的怀中安静乖巧的靠着,倚靠这他紧实而温暖的胸膛,他身上穿着的棕色长毛貂裘软绵绵的,暖融融的,让她不禁想要闭上双眼,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时间仿佛有一点太长,待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她仿佛恢复了精力一般,只是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一些饿。“小姐醒了,小姐渴不渴?”碧莹凑仔凤长歌的身边,眼中弥漫着水汽。“小姐,你去了哪里啊?你可知婚礼当日你消失不见,我有多么担心!”说罢,碧莹将凤长歌紧紧的抱住,她感觉到她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 “小姐,喝点水吧!”翠喜浅笑的端来一碗水,也坐到了她的身边。 “王爷呢?”凤长歌的记忆还停留在月镜宸将她拦在怀中,她渐渐睡去之时,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他却没有了踪影。 “王爷今天晌午的时候被皇上召见入宫,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过,想必他一回来就会来看您的。” “可不是嘛,王爷昨天在小姐房间陪着您一天一夜,生怕小姐您晚上发烧。”翠喜接着碧莹的话继续说道。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我以为我与这辰王府终究无缘。”凤长歌心中不禁想到,环视四周,依旧是她走之前的景象,屋内的陈设,摆饰,依旧是老地方,老样子。 “小姐,是不是饿了?”我去给您煮点清粥,翠喜暖心一笑。 “碧莹,大婚那日你当真以为我是自己走的?”凤长歌想起这个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的问题,刚刚听到了碧莹所说,便更加确定,自己在大婚之日消失,所有的都以为自己是逃婚。 “小姐当日离开,我本是不相信的,总觉得小姐遭到了不测,但桌上留着小姐的字条,清清楚楚的写道,小姐是执意要离开辰王府,还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嫁给王爷。我仔细看了又看,这自己分明就是出自小姐的笔下。” “哦?竟有这样之事,碧莹,那张字条可在你那里?”凤长歌觉得越发好奇,不禁问道。 “字条?那张字条被王爷带走了,王爷那日看到字条之后,把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三夜,奴婢看着都心痛,想必王爷是坚信小姐不愿嫁给她,或者有什么原因,却不愿告诉王爷,固选择逃走的。” “原来,月镜宸的心中一直以为我是弃他而去之人,这样便可想而知,他为何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会流露出那般愤懑与忧伤。”“小姐,喝点粥吧。”翠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清粥走了过来。 “把粥给我吧。”低沉而清澈的声音飘了进来,“你们两个都下去吧,我和王妃说一会话。” 不知为何,凤长歌看见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月镜宸,心竟然感到抑制不住的狂跳,不觉面颊也散着淡淡的绯红色。他仿若携着一丝冷风,沉静的坐在她的身旁。 纤长而白皙的手,轻轻的搅动着碗中的清粥,摄人心魄的面颊在烛影下,俊美的令人窒息。“小心烫。”他将勺子轻轻的举到她的嘴边,温声说道,这声音仿若能融化掉窗外的积雪一般。 两个人一直没有言语,屋内静悄悄的,只是依稀会发出勺子碰触瓷碗的清脆声音,才将这黑夜的静谧稍稍打破,随后又恢复了漫长的静谧。“我,我已经饱了。”她浅浅一笑,对月镜宸说道。 他依旧没有作声,幽幽的起身将手中的托盘轻轻的放在桌上,屋中的炉火散着一阵阵的暖意,将两个人紧紧包围。倚靠在床榻上的凤长歌,实在忍不住这般静谧的感觉,幽幽的对他说:“镜宸,大婚当日,我……并没有逃走。”在他来之前,凤长歌已经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心将这件事告诉月镜宸。 她感觉得到,月镜宸的身子微微一抖,缓缓地转过身,走向她:“你刚刚说什么?可否再和本王说一遍?”他的语气有一些激动,双手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 “在大婚当日,我一个人在房中,但不知为何,就被人迷晕,也就失去了意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寺庙,而我的……”她倏然间暂停,决心不要将自己容貌被毁一事告诉月镜宸。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将我丢下,你不会选择逃婚的是吗?”他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这一刻的月镜宸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那般冷峻之感,反而更像一个孩子。 凤长歌其实更想继续说下去,自己虽然不会逃婚,但是,自己终究还没有做好嫁给他的准备,但看到现在这般无助,又是这般惊喜的月镜宸,话到嘴边却忍住没有说出口。 “王爷,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凤长歌顿了顿,淡淡的说。“皇后娘娘当年究竟是为何而死的,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但是现在线索断了,需要你的帮助。” “哦?你当真查到了母后的死因?”月镜宸很是惊讶。 她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地说:“我打听到了赵皇后曾经身边形影不离的忠心总管,你应该也记得他,就是张总管。” “张总管?我当然记得他,但是,他不是已经告老还乡了吗?” “前些日子他回来了,而此次回来的目的,正是为了赵皇后当年一事。我们发现,赵皇后当年确确实实是他杀,是因为中毒。” “中毒?怎么可能?当年可是太医诊断,母后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她走的是那么安详。”他的心中不禁微微一紧。 第二百五十八章赵皇后死因 “这正是这毒的奇妙之处,这毒无色无味,将它投掷到香炉中,便会挥发出有毒之气体,但它呈现固态亦或是燃尽之后,都是无毒的,也正是这样,没有人会怀疑有人会对皇后娘娘投毒。”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母后是中了此毒?” “是张总管在皇后娘娘的香炉中,找到了此毒燃尽后的淡蓝色灰烬,此毒香在燃尽后,它的烟灰是幽兰色的,尤其是在夜间还会透着淡淡的蓝色。” “所以,我应该怎么帮你呢?”他冷冷地问。 “你且看这个,这个坠子是张总管在皇后娘娘的床榻下发现的,你常常入宫,又与良贵妃娘娘她们甚好,想必查出这个坠子的主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她淡淡的说。 “好,我定会留心此事的。长歌,你越发的令我着迷,你究竟还对我隐瞒着什么?你真是一个奇女子。”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仿若自己身边的一件比生命更重要的珍宝,失而复得一般,生怕她再一次离他远去。 “王爷,那我病好之后,还可以自由出府吗?”凤长歌不合时宜的,提出了自己心里一直纠结的问题。 只觉得月镜宸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眼波中满是无奈和宠溺。 “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养病,学习怎样做一个王妃。”他低沉而温暖的声音,让凤长歌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觉得浑身都变得酥软。 “笑话,我曾经可是一国之母!如今,难道还要被你一个小小的王爷关在王府,剥夺我的自由不成?”凤长歌愤愤的攥起小拳头。 她仿佛看出了凤长歌的不满,将她的脸轻轻的捧起,温柔的看着她,“王妃若是乖乖的,听本王的话,出府,兴许还是可以商量的。”说罢,趁凤长歌不注意,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淡淡的清香气息也伴随着这一吻,留在了她的嘴边。 “你,你流氓!”她才意识过来,连忙从他的身边挣脱,将被子盖过头顶,希望能够将自己泛红的脸颊盖住。只觉得一只手,轻轻的将被子从自己的手中抽出,缓缓拉开。 “王妃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是在发烧不成,面颊竟是这般绯红?”他嘴角一丝坏笑。“王妃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凤长歌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平日里冷峻至极的少年口中说出。 听到了这一番话的凤长歌,更觉害羞,将头索性扭到了另一面,故作不搭理他的样子。“王妃既然这样,那我今夜就更要留下来陪你了。”说罢,月镜宸脱掉厚厚的孔雀蓝貂裘披风,随意丢在一边,缓缓地向凤长歌凑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说过要留你过夜吗?月镜宸,你越发的无赖了。”她转过身,拼命地推他,欲要将他推下床榻。 “王妃甚是调皮,难道,忘了你已经是我的结发妻子一事了吗?这时候,你应该尽你作为一名妻子应尽的义务,怎们能将相公赶走呢?”他向她越贴越近,她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他身上散着的淡淡木香。 他趁她不注意,从她身后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贴向她海藻一般的长发,“长歌,这次不要再离开我,我要让你亲口说你爱我,我要让你做我唯一的女人。” 不知为何,凤长歌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一些微微的发怵,“同样的话,月镜风竟也对我说过,他说过,他要让我做她心中唯一的女人,他要将这天下赠于给我,但是,他终究背叛了我,他背弃了他对我的誓言,他爱上了别的女子,将我一步步摧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痴痴傻傻的以为,他会回心转意,但是终究没有。”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指间。 “长歌,怎么了?你究竟有何伤心之事隐瞒着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吗?我该怎样做你才能知道我的真心?”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不配。”凤长歌低声说道。 “什么叫你不配?你若不配,这世上,我便不会找到第二个像你一样的女子,此生我的心里只会有你一人。” 她没有做声,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说:“王爷,我的风寒还没有好,恐怕会将这风寒传染给你,王爷还是回自己房间,早些休息吧。”她冷漠的说。 “你没有资格决定本王去哪里,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你只能顺从本王。”他霸道的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清晨,她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从雕花窗口投射进来,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边,月镜宸俨然已经起身离开,只留下淡淡的檀木的清香。 “小姐醒了,王爷一早便入宫了,吩咐奴婢,给您做一些清淡可口的点心小菜补补身子。”碧莹的嘴角散着一丝坏笑。 “这个丫头肯定又是想歪了。”凤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我和王爷并没有怎样,你别多想。” “小姐这是怎么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奴婢可没有提及您与王爷怎样啊?”她差一点就笑出声来,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对了,我想起府中曾经住着一个南宫飞虹姑娘,她现在还在府中吗?” “小姐莫要提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个未过门的黄花闺女,怎么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在辰王府住下了?还有啊,小姐是不知道,这个南宫姑娘在您走之后,俨然一个女主人的样子,真是,想到这里我就气的牙痒痒。”碧莹捏着小区拳头,愤愤的说道。 “那还真是奇怪,想必,她留下应该是有她的理由吧?”凤长歌倒是蛮不在意的说道,面若轻风。 “小姐真的是太单纯了,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都能一眼看出来, 这个南宫姑娘留下断然是因为王爷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纸包不住火 “你的意思是,她爱慕王爷?嗯,这个理由倒是成立。” “小姐,您这是什么态度,您这是一个刚过门的王妃该有的态度么?我要是您我就去,就去和这个南宫飞虹宣战!然后把她撵出府去。” “我为何要将她撵出去,王爷喜欢与谁在一起是王爷的自由,这个王妃让给她做也无妨啊?”她戏谑的说道。 “小姐!你的脑子是受伤了还是怎样?”碧莹愤愤的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桌上,“砰!”的一声,着实将凤长歌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这样糊涂,虽然现在王爷专宠与你,你要知道,我们王爷现在只是有你一个王妃,但放眼朝野,等着嫁给王爷的小姐们多得像天上的星辰,我们王爷又是何等俊美,何等前途的人物,你这样,岂不是断送了自己的前途?我要是你,我就借此牢牢抓住王爷的心,最好为王爷生一个小世子,那更是极好的。”碧莹无奈的摇了摇头。 凤长歌自从被月镜宸关在府中后,终日郁郁,无所事事,心中又甚至想念凤涅楼,一心想寻个理由出府透透气。 “你们两个,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我天天被关在这府里,马上就要疯掉了。”凤长歌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屋子里噼啪作响的火炉,散着燥热的气息,令她更为不快。 “小姐,这才三天您就坐不住了?要不您再去求求王爷?” “对,这次一定要温柔的求求王爷?”碧莹戏谑的笑着说。 “若是求王爷真的有用,我早就去了,现在问题是,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我是没办法出去的啊?” “理由嘛,倒是有一个。”翠喜幽幽的说。 “好翠喜,你快说说看。”凤长歌听后,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黑棕色的瞳孔散着点点光芒。 奴婢倒是听说:“小姐的二叔之女—凤梦瑶,前些日子不知为何,变得痴痴傻傻,一夜之间,竟疯疯癫癫了,您说这事是不是有点蹊跷?坊间更是流传此时与太子有关。”她顿了顿附在凤长歌的耳边,小声说到。 “翠喜,你这天天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我都觉得不把你送去当卧底都可惜了。”她嘴角散着一抹笑意。 “小姐又拿我取笑了,奴婢愿意一辈子陪在小姐的身边,不离左右,小姐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你这个傻丫头,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怎么舍得把你和碧莹,这两个与我姐妹似的人儿赶走呢?”她扑哧一声笑道。 “若翠喜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这很有可能是扳倒太子的绝好机会,我理应去一探究竟,借此机会还可以前去凤涅楼一看。”她心中暗暗想到。 说做就做,她连忙起身前往月镜宸的书房,走到门口,驻足停下了脚步“碧莹,把我那件幼粉色撒花长裙拿出来,既然是有求于王爷,你说得对,还是应该故作温柔一些。”她俏皮的说道。 月镜宸的书房常年不允许现在人等靠近,但叶逍看到前来的凤长歌,很自觉地为她打开了门,仿佛早就知道她今日会前来一般。推门之瞬只见屋里一片安静,屡屡清香萦绕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王爷,王爷……”她唤月镜宸却没有人回应,只见不远处的梨花木案边,一名翩翩少年,手握画笔细细勾勒着笔下的画作。 她没有做声,缓缓的向他走了过去。定了定神,走近月镜宸,才发现他的笔下,是一幅早春风景图,翩跹的蝴蝶在嫩草上戏舞,绿影婆娑,一片生机与祥和。 “王妃找我有何事?”他冷峻的声音将她惊醒。 “哦,王爷,妾身有一事相求。”她故作撒娇的拖长声音缓缓说道。 “哦?说来听听。”他依旧潜心绘制着他手中的画,嘴角却扬起一丝浅笑。 “妾身的妹妹,一夜之间,竟变得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我甚是担心,更觉得这事情另有蹊跷,想必绝不是我想象的那般简单,因为我的这个妹妹私下与太子暗自交好,两个人走的可是很近啊。” “哦?王妃的意思是你的这个妹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与太子有关?不过,王妃这是想借此机会出府,才是真吧!”他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 “王爷难道是害怕我出府逃跑?”她俏皮一笑。 月镜宸话毕,将手中的画笔轻轻放到砚台上,整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般。他伸出手,向凤长歌的方向,轻手一揽,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用手勾住她的下巴,温声说:“本王还是对自己有自信的,既然王妃这么想出府,那本王便同意你的要求,不过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必须要让红灵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好吧,只要能让我出府,要如何都随你。”凤长歌不觉欣喜,嘴角微微上翘,两个人四目对视,他注视他眼神脉脉,深情款款。趁她不注意,他偷偷将嘴唇贴在她的唇边,唇微凉,散着淡淡的清甜气息。 凤长歌下意识的挣脱他的怀抱,“王爷,你何时变得这般无赖?”她两颊绯红,淡淡的说。 “笑话!本王的王妃,有何不妥吗?”他嘴角上扬一抹坏笑,声音温柔而低沉。 “我……并没有说什么不妥,只是……”她欲言又止。 “为何我的心会狂跳不已?竟觉得有一种甜蜜之感,充斥在心中。”她心中暗暗嘟囔道 。 看着她羞红脸颊,匆匆跑出去的样子,他越发觉得这个女子, 甚至可爱。随后,面颊又恢复到平日的淡若轻风的冷峻表情,不参杂一丝语气的对身边的红灵说:“跟紧王妃,且看她出府之后是否前往凤涅楼。”在月镜宸的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凤长歌与凤涅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可以出府了,这几天真的要闷死我了!我是应该先去凤涅楼呢?还是先去二叔府上呢?不行!依照现在的形式看,我没得选。”凤长歌扫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寸步不离的红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六十章探望凤梦瑶 “如果我要是会凤涅楼,岂不是会被她知道了我的目的?还是小心为妙,既然今天是打着去二叔家的旗号出府,那势必要有些分寸。”她一边迈着碎步,一边心里嘟囔道。 “老臣拜见辰王妃。” “二叔不必多礼,我听说梦瑶妹妹生了病,前来探望,不知妹妹现在如何?” “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罢了罢了,如今梦瑶这副样子,早晚都会被人所知。”他心中暗暗低估道,眉头紧锁,脸色暗沉。 “二叔脸色不大好?感觉沧桑了很多,难道妹妹真的?”凤长歌试探性的问道。 “王妃今日来看小女,老臣不胜感激,我也深知纸包不住火,小女确是病的很严重, 王妃请随我来吧。” 凤长歌远远望去,看见凤梦瑶披头散发的蹲坐在自己的闺房门前,痴痴傻傻的望着门外。 凤梦瑶看见了向她走来的凤长歌,嘴角露出微笑,向她跑了过来:“长安姐姐,你说的对,我将此事告诉太子之后,你猜怎么样 ?”她俏皮一笑,拉着凤长歌的衣角宛若一个孩子一般。 凤长歌不禁一惊,当她亲眼看见这般模样的凤梦瑶,心中抑制不住的隐痛,“曾经我一直觉得她跟随在凤长安的身边,对她言听计从,平时也会想各种办法刁难自己,如今看来竟是这样一个可怜人,落的如此凄惨境地。” 她无奈的笑了笑,淡淡的柔声:“姐姐猜不到,那究竟如何呢?”事到如今,她只能哄着她,顺着她的话说,既然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风长安,那便把自己假想成风长安罢了。 “他要封我为太子妃!姐姐猜对了,我就知道他会因为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的脸上散着一丝窃喜,更平添了一丝骄傲之感。 “啊,姐姐,你还没有见过小世子吧?你快随我来,我带你看看我的儿子。”她拉着她的手,欲要带她进屋。 “梦瑶!休得胡说。”他生怕有什么秘密被凤长歌知晓一般,欲盖弥彰有意遮掩。面颊上写满了惊慌失措,急忙前来制止凤梦瑶。 “辰王妃莫要对小女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小女如今已经乱了心智,每天说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她曾经是对太子萌生了爱慕之情,但两个人却始终没有在一起过,王妃断然不可当真啊!” 凤长歌没有做声,只是淡淡一笑,轻抚凤梦瑶的鬓角温声说“妹妹,外面天冷,我们进去吧。”说来也奇怪,凤梦瑶竟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轻轻的牵起凤长歌的手,一言不发渐渐的平静下来,跟随她走进了屋。 “姐姐你快看,看看我们的小世子多可爱啊!你看这眉眼像不像他?”她的面颊绯红,柔声问道。 “太子?难道凤梦瑶怀上了太子的孩子?从入府到现在,她的口中始终都不离太子和孩子,这件事相比定与太子有关,这背后究竟有怎样的阴谋?”她将自己的思绪架空,置身于自己的世界中,心中暗暗嘀咕道。 “二叔,我想单独和梦瑶妹妹待一会,如今她变成这样,我的心里也很是心痛,我只想陪她坐一会儿,您请放心。” “可是,王妃,这……”他的思绪全然写在脸上,满是踌躇与不放心,生怕凤梦瑶会在无意识之间,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诉她一般。 “叔叔放心,我知道你所顾虑的是什么。不过,既然妹妹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那她的言语,我当作玩笑而过便是。”他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凤梦瑶,颇为担心。 “王妃,请恕罪,如今梦瑶变成了这副样子,我这个做爹的也甚是心痛,并不是老夫不放心小女会对王妃说什么,只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我也需要对小女寸步不离的照应,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看来,今天他是不会让我们两个独处了,算了,今天也算不虚此行,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询问也不迟。既然凤梦瑶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管她与太子之间有什么恩怨,太子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她长叹一声,起身欲要离去。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来看过梦瑶也就安心了,看见二叔寸步不离的照料梦瑶妹妹,我又有何担心的呢?那我便先走了,待日后有机会再来二叔府上探望,您可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啊!”凤长歌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臣不甚感激,王妃今日前来探望小女,请王妃放心,老臣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凤梦瑶说自己有了太子的孩子,而二叔却极力掩饰,究竟是因为凤梦瑶对太子爱得太深,而凭空臆想,还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这背后有人想要将这个秘密扼杀?”凤长歌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反复斟酌着。 “王妃,您回来了。”凤长歌刚刚踏进府门,辰王府的几名丫鬟便守在门口,好似已经等候她多时,她不禁一惊。 “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戏?”她没有言语,只是闷头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不料被几个小丫鬟围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这一群小丫鬟簇拥着,向自己住处的反方向走去。 “诶诶,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显然有一些慌了神,欲要挣脱。 “王妃,您跟我们走便是,到了您就知道了!”一个小丫鬟满脸喜色的对凤长歌说道。 “你们干嘛带我来月镜宸的住处啊!喂喂!”她极为诧异的问道。几名小丫鬟将凤长歌带到月镜宸的住处后,将门打开,将她推了进去。 “王妃,我们现在来为您梳洗打扮。”说罢,没等凤长歌拒绝,七手八脚的将她的衣衫轻轻褪去,将头饰取下,系腰的长发自然的滑落在腰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们放开我啊,究竟要做什么?”她愤愤的说道。 木桶里盛满了散着淡淡花香的热水,水汽氤氲在她的四周,水雾缭绕,花香四溢。 第二百六十一章我愿再娶你一次 丫鬟们耐心的为她擦拭凝脂一般的肌肤,温柔而细致。随后,两名身着红色长衫的小丫鬟向她缓缓走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盘中放着一件红的耀眼的礼服,这件衣服俨然已经胜过了自己与月镜宸大婚当日的喜服。 “王妃,您真好看。”身边的几名小丫鬟不禁惊叹道。 凤长歌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凝脂般的肌肤,配上这件金丝线缝制的牡丹礼服,更显几分魅惑的气息,长发悠长的搭在身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长发挽起,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王妃,请随我们来。”一名小丫鬟凑在凤长歌的耳边,轻声低语,随后为她披上了一件墨梅图案的狐狸毛斗篷。 她不知究竟要被小丫鬟带去什么地方,但不知为何,自己的双脚竟不听使唤的跟在她的身后,仿若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一般,吸引着她,想要前去一探究竟。两个人便在这偌大的辰王府,踏着地上的薄薄一层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打破了这寒冷的冬夜的静谧。“王妃,我们到了。”小丫头话毕,便悄声离去。 “为何要将我带到这一片墨梅林中?”她望着这一片红白交加的墨梅,伴着阵阵的风,夹杂着飞雪,散着幽幽的清香。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整片墨梅林亮起了一盏盏的灯影,墨梅树上挂满了一个个艳红色的灯笼,瞬间宛若白昼一般,美到令人窒息。她觉得身后仿佛有人一把将他揽住,嗅着这熟悉的清淡木香,便知道这人定是月镜宸无疑。 “喜欢吗?”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凤长歌的耳际盘旋。“这是我送给你的,专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凤长歌此时俨然已经被此情此景所感动,一时语塞竟不知作何回答,只是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愿意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的那一天,记得在大婚前一天的那个夜晚,也是在这里,在这一片墨梅林,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犹豫,我不知你是否心中有什么不可告知我的秘密,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相信你的所有言不由衷,都是事出有因。”他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眼中写满了深情。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也愿意给我时间,让我爱上你,原因不在于你,而在于我,但,原谅我,现在我还不能将事情背后的故事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等我,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为何会这般犹豫,为何会在你的面前变成一个有秘密之人?”她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泪水。 “我愿意等你,但,答应我试着去爱,试着去感受我对你的真心,我想得到你,拥有你,并不是这一刻,而是一生一世,甚至是三生三世。”他将她的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胸口,宛若能够感受的道他起伏的心跳声。他不住将她的下颚轻轻勾起,留下绵长一吻,这一吻带着冬日初雪的湿凉之感,又夹着梅花花瓣的清香。 “怎么?王爷今日好生悠闲,难道不忙于朝中要事了?我可记得想要找王爷吃个饭,比登天还难啊?”凤长安戏谑的对月镜风说道。 “凤大小姐莫要拿我取笑了,这不,我选了这城中最有名的酒楼,请凤小姐吃个便饭,就当以前因故不能守约赔个不是吧!” “这我可不敢当,说罢,我难道不了解王爷,王爷若不是有事有求于我,断然不会浪费时间做无意义之事。”凤长安开门见山的说道。 “看来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被凤小姐看穿,那本王先自罚一杯。”说罢,月镜风将眼前的酒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王爷,是不是想向我打探凤梦瑶的近况啊?”凤长安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姿态妖娆的说道。 “既然凤小姐提及,那我刚好又很感兴趣,不妨讲与我听。”他嘴角一丝冷笑。 “可巧了,我前几日刚去探望过我的梦瑶妹妹,诶,说来也真是心疼,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就变得疯癫痴傻了呢?最为凄惨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还未足月,便滑了胎。”凤长安故作伤感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这腹中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保住呢?”月镜风故作不知情的样子,极为惋惜的说道。 “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吧?”两个人相视一笑,淡淡的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帮帮梦瑶妹妹,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绳之以法,为她和腹中的孩子报仇呢?” “这是当然,接下来便有好戏看了。”月镜风幽幽的说道。 晌午,刺眼的光从窗口倾泻进屋,凤长歌慵懒的躺在摇椅上,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宛若画中的美人一般。倏然间感觉到一丝微凉之感,触碰她的睫毛,是月镜宸的唇,轻轻的贴在了她的睫毛之上,带着雨后日湿润的泥土的芳香。 她下意识的欲要坐起来,无奈却被他轻轻的按住,“别动,就这样乖乖的躺着,本王就想这样坐在你身边,静静的看一会儿你。”他的声线极为柔和,宛若融入到了这午后的温暖阳光之中,令人听后便觉得,周身舒适。 “王爷,您看够了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凤长歌只觉得自己僵持着这一个姿势,脖子有一些微微的发酸,无奈微微的问道。 “没有!”他故作冷漠的说道,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坏笑。 她轻轻嘟起嘴,颇为不满的坐起身:“管你看没看够,我是定要起身的了,感觉脖子都酸麻了。”她下意识的扭了扭脖子,又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你为何这般挑逗我?本王是有底线的。”他将她的手腕一把抓住,揽在怀中,柔声对怀中的凤长歌说道。 “挑逗?何来挑逗一说?”她心中不禁喃喃道,将月镜宸推到一边。“王爷这是说什么?我倒是觉得这是最自然不过的动作,你少在那里自恋。” 第二百六十二章东窗事发 “本王说是挑逗就是!”他略带霸道的语气,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刻的月镜宸,充满了孩子气。 “好好好,随便王爷怎么说,王爷能否先将我放开?”凤长歌感觉自己被他拥住,一种将要窒息之感。 “对了,本王今天来是想问王妃一事。“王妃可还记得你前些日子告诉我,你的一个表妹一夜之间变得痴傻,你怀疑此事是太子所为?”他倏然间变得严肃冷峻。 “的确是这样,上次我从二叔家回来,便一直在怀疑此事,但却没有确凿的证据以证明,确确实实是太子所为。” “这样的话,我们不如一起去看上一看,兴许此次前往会有其他的发现。”月镜宸面若轻风的说道。 “王爷好生奇怪,您不是一直都不问世事,不屑于这王位争夺之中吗?”凤长歌戏谑的问道。 “我固然是不屑于这江山皇位,我只是看不惯一个利用她人,甚至是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之人,登上皇位,这样之人又从何谈起能够治理国家,善待百姓呢?所以,这件事若是真的,本王断然不会坐以待毙。” “那这样也好,兴许王爷和我一起去,二叔会告知一些什么也未可知。”凤长歌心中暗自想到。“王爷,那我们便一同去看一看吧。” 世事难料,两个人来到之时,只觉得气氛甚是奇怪,走到凤梦瑶的房门前,依稀听到屋子里传来阵阵的哭声,预想到事情不妙,便立即推门进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梦瑶她……”凤长歌的心头不禁一惊,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梦瑶她,今日不知为何,就那么一晌没有叮嘱她,竟坠入府中的荷花池……”话毕,周围的人的哭声愈发的响亮。 凤长歌看到这般态势,与身边便的月镜宸四目对视,两个人颇为无奈,她轻轻贴在月镜宸的身边,低语道:“看样子今天这般态势,想必我们也不适宜从中问出个所以然了,我们只能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再来府中询问。”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来的如此之巧。”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 “皇上,夜已经深了,折子明天再看也不迟啊?您这些日子因为南方雪灾之事,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您在这样强撑下去,恐怕身体会吃不消啊,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也要保重龙体啊!”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张公公前来催促他休息了,但是他依旧埋头于身边的一摞奏折中,时不时的或重或缓的咳嗽几声。 “你且去休息吧,朕看完这几本奏折就去歇息。” “皇上没有歇息,岂有老臣先去的道理?”张公公陪伴在他的身边三十年有余,忠心不二,即便现在年过半百,依旧坚守着陪伴在他的身边。 “什么?竟有这样之事!”月晋荣不仅惊诧道,这一声惊诧打破了夜的寂静,他颤抖着咳嗽不止,宛若看到了什么事情,令他难以遏制住体内的怒火。 “皇上,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张公公不禁一惊,连忙为他递上一杯清茶,他咳嗽的更加严重,夺过手中的茶盏,愤愤的将茶盏扔掷在地上“给我把太子,叫到宫里来,叫他来见我,现在,立刻马上!”月晋荣仿佛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怒斥道。 议政殿静的散发着一地诡异,宛若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既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父皇可曾说,召见我究竟是为何?”月镜云感觉到气氛的压抑,轻声问道身边的张公公。 “太子爷,这个老奴当真不清楚,您只管进屋等皇上前来便知。”张公公似乎也感觉到了,将有大事发生一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不给我跪下!”一声怒斥从月镜云的身后传来,他不仅后脊梁骨发麻,散着一丝冷汗。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父皇这么晚叫我前来有何事?” “你问我有何事,你自己想想,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你堂堂霄月国的太子,未来的一国之主,你做出了什么好事!”他愤愤的说道。 “儿臣不知父皇所指何事,儿臣一直在府中潜心学习,如何去治理国家,去…” “你给朕闭嘴,事到如今你还在给自己找借口,你当着我的面,你还在撒谎?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只觉得自己一直晕眩,头昏眼花。 “皇上,您息怒啊,保重龙体要紧,天大的事,慢慢来。”张公公一把扶住他,颇为担心的说道。 “息怒?这如何能够让我让我平静下来?”他的面色铁青,嘴唇嗡动。 月镜云不禁心中“咯噔”一声,但依旧故作镇定的,屏息凝神听着面前的他,怒不可遏的训斥。 “你这个逆子,你扪心自问你究竟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你所学的治理国家之道,都用在女人身上了么,我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你叫我如何能够将这江山传到你的手中,我又怎能让你去治理政事,善待黎明百姓?” “父皇究竟在说什么,儿臣终究不懂啊?什么女人,什么心肠歹毒?难道是有大臣诬陷于我?父皇明鉴。”月镜云故作委屈的模样,愤愤的说道。 “好,你放心,我自然会调查清楚,决不允许你枉对任何无辜之人!来人,把太子带回太子府,从今天开始,不允许他出府半步,给我严加看管,在朕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禁止太子与任何人来往!” 月镜云听到这一番话,不禁慌了神,连忙苦求道:“父皇这是何意,儿臣并没有做任何越矩之事,父皇您不能将我关禁闭啊!” “好了, 不要再说了,我念在你太子的身份,才会让你暂且回家思过,等待我查清事实的真相之后,再来发落你,你若还不满意,你直接去牢狱也可。”月晋荣愤愤的转身,不愿再多看月镜云一眼。 第二百六十三章月镜云被软禁 月镜云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这究竟是何人想要将我置于这般境地?当日我已经布置周全,即便是凤梦瑶的父母亦然不会说出半个字,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他狠狠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抠住掌心的肉,疼到麻木,却了无痛感。 “现在,父皇应该已经看到奏折了,兴许已经怒发冲冠,连夜召见了月镜云也未可知。”屋内烛影发出幽暗的光,月镜风纤长的手指在古琴上拨弄,龙涎香的气息,从香炉里幽幽的飘出,香气在屋子里逸散开来,月影从窗缝溜进屋中,打在他微微冷笑的嘴角之上,令人不禁心惊。 “王爷猜的果然没错,刚刚得到的情报,皇上今晚批阅奏折的时候,龙颜大怒,连夜召见了太子殿下,并且将太子殿下软禁在太子府,禁止他与任何人等交流,让他等待自己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再做审理。”宫中月镜风的眼线,快马加鞭返回府中,向月镜风禀报此事。 “好,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现在好戏开始轮番上演了。”月镜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满天的星辰,心情分外爽朗。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爷今天不知为何,刚刚被皇上召见入宫,据说皇上龙颜大怒,现在将太子软禁在太子府了。”门口一名负责在议政殿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匆匆禀报道。 “什么?竟有这样之事?究竟是为何?”她从床上猛然间起身,定了定神才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回禀娘娘,究竟是为何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太子这一次想必是遇到了大麻烦,娘娘且想想办法啊?”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她的声音倏然间变得分外的疲乏,她欲要站起身来,只觉得头部一阵晕眩。 “娘娘,您没事吧?莫要因为此时而焦急上火啊?事到如今您应该先冷静下来,可以察言观色的为太子求求情,毕竟皇上对您也是极好的,太子还年轻,孰能无过呢?”身边的小丫鬟轻声劝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奈何这朝中觊觎太子之位之人,不在少数,今日这事断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或者是抓到了太子的软肋,想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唐云若愤愤的想道。 第二日一早,唐云若便身着一身素服,前来养心殿,打算先打探一番皇上的口风,随后再从长计议。“娘娘,皇上吩咐过了,所有人等一律禁止入内。”没想到她刚要进门,却被门口的侍卫所拦住。 “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我是贵妃啊,闪开,我要找皇上有要事要谈。”她满是自信的对门前的侍卫吼道。 “贵妃娘娘息怒,皇上今日特别命令小的,尤其是贵妃娘娘您,是断然不允许入内的,这个小的也很难办,还请娘娘先回吧。”侍卫无奈的说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皇上竟会如此绝情!皇上,臣妾有要事禀告,皇上且让臣妾进去,臣妾,臣妾还给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桃花羹!皇上,您看在臣妾与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臣妾这般衷心诚恳照顾您的份上,您就绕过云儿这一次吧,他一定是被奸人所陷害,皇上切莫只听一面之词啊!”唐云若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纵不顾自己形象,与面子的在殿外留着眼泪苦求道,但这一招并未奏效,依旧无人回应。 “贵妃娘娘,皇上命我告诉您,不要继续在门前等了,在皇上没有调查清楚太子之事前,他断然不会见您的,也请您不要再为太子求情,既然皇上意已决,想必您也要耐心等待皇上最后的决定了。”张公公面容冷峻的走出门,一字一句的对唐云若说道。 唐云若听到这般言语,险些跌倒在台阶上,踉踉跄跄的转过身:“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为云儿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吗?难道皇上要废掉云儿的太子之位,不,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天色阴沉沉的,好似即将要落雪一般,唐云若恍恍惚惚的向自己的寝宫走去,心中却思绪万千。 “娘娘,您回来了,凤王来了。”丫鬟为唐云若脱下厚重的披风,轻声对她说道。 “云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听说云儿他,这是真的吗?”凤言廷急切的问道。 “言廷,救救云儿,否则我们为云儿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唐云若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泪水,更加令人怜惜,她无助的看着凤言廷,此时此刻,凤言廷对她来说,宛若一根救命稻草,她俨然已经找不到,比寻求凤言廷的帮助更加有效的方法。 “你且放心,看见云儿有难,我怎能坐以待毙?想必,皇上在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还有一些时日。我回去后便加紧派人打听此事,我们先要知道云儿究竟犯了什么错,令皇上龙颜大怒,才能对症下药。”他温声对身边的唐云若说,在他的心中,对身边的这个女子的深情,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改变,哪怕不能与她相守,只要她需要自己,便会马上出现在她的身边。 “云儿能不能度过此劫,我只能依托于你了,我刚刚有尝试过见皇上,想去替云儿求求情,但是皇上对我避而不见,奈何我又无法出宫,不知我的云儿现在在府中如何。”说到这里,她又无助的哭了起来,俨然不同于往日那般蛮横刁钻,心狠手辣的模样。 “莫要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他的眼中写满了坚定。但凤言廷殊不知事情会发展的如此之快,根本没有留给他调查的机会,便已成定局。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镜风已经万事准备妥当,经等着皇上召他入宫,但没有想到,这一刻竟然来的如此之快,但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第二百六十四章废太子 “来了?张公公赐坐。”月晋荣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疲乏,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气势,他倒在软榻的一边,仿若因为太子一事,一夜之间苍老了些许。 “不知父皇这么早召见儿臣,所为何事?儿臣看父皇这般疲乏,还应该多多保重龙体才是。”他故作颇为关心的样子,温声说道。 “无妨无妨,人总是要变老,朕本以为选定了云儿做为太子,一切便不用朕来操心。云儿论学识还是武艺,方方面面都可以称得上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是朕没有想到,他竟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这一副温文尔雅的皮囊之下,竟暗藏着杀机,利用!”月晋荣愤愤的将手中的茶盏拍在案前。 “儿臣不知自己的奏折竟会另父皇如此费心,父皇恕罪。”说罢月镜风跪在月晋荣的面前,面颊写满了惭愧之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快起来吧,你敢于说出实情,父皇很是开心。云儿这样,终究不是做一国之主的人选,做为一国之主,最重要的便应该有一颗仁爱之心,而不因该因为自己的一己利益,伤及无辜,这样我怎会放心将我霄月国的子民,交到他的手上?” “儿臣也是因为这样,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父皇,由父皇来定夺此事。” “你是怎么会知道太子做出此事的?你可有什么证据?”月晋荣道出自己的疑惑。 “回禀父皇,太子所害之女子,恰好是安平郡主的堂妹,平日里与安平郡主交好,安平郡主也因此知晓,她的这位堂妹早已经芳心暗许太子, 一直偷偷的暗恋着太子,更是与她分享了怀有太子之骨肉的好消息。可是,谁知事情转变的这样之迅速,待到安平郡主再去府中探望堂妹之时发现,她已经被人打掉了府中的孩子,也因此受了巨大的打击变得疯疯癫癫的了。”月镜风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故作万分惋惜的样子。 “可是,你又怎么会断定,这名女子腹中之子是太子所害?你可有何确凿的证据?” “这是自然,儿臣从不做没有根据之事,何况他不仅仅是当朝的太子,更是我的哥哥,我定不会随意编造什么罪名,企图陷害他陷入不利之境地。儿臣已经抓到了当日跟随太子,奉太子之命给她喂下堕胎药的太监,如果父皇想要调查当日详尽的情况,将这名小太监叫来一问便知。” “简直是丧尽天良,堂堂一国太子,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更是赔上了未出阁的姑娘的性命!朕要亲手废了他!”月晋荣怒斥道,但他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月镜风,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第二日,月晋荣便派张公公前去太子府宣读圣旨,太子府上下死一般的静谧,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大家已经想到了圣旨将要宣读的内容,但从未有人想过,这一刻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圣旨到,太子接旨!”随着张公公的声音,月镜云的心莫名的颤抖,步履也变得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他一步步的向张公公的方向走去。 缓缓地跪下,心却异常的平静:“儿臣领旨。”他生涩的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因在其位而不能谋其职,朕深感痛心,纵不可将朕之江山社稷,交予其手,特拟圣旨,废太子之位,望其诚心悔过,钦此。”太子爷,领旨吧?” “不,我不相信父皇会不清不楚的,就这样颁给我一道圣旨,将我的太子之位废除,不可能!我要去找父皇,向他说明……” “爷,您还是领旨吧,若不领旨您就又多了一条罪名,抗旨不尊。您听老臣一句劝,现在皇上断然不会见您的,您这样做只能是徒劳。”张公公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将手中的圣旨交到月镜云的手中。 月镜云仍然难以接受,此时此刻,自己已经不再是霄月国的太子的这一事实,跪在积雪的石板地面上,冷气让他的双膝渐渐变得麻木,却毫无动容,心中俨然已经空空荡荡。“这一切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兴许这是我伤害了她们母子的报应吧!”他冷笑。 “贵妃娘娘,不好了!” “怎么?可是太子发生了何事?”她的心不由得坠痛,竟觉得双脚也渐渐变得绵软无力。 “太子,太子他……”前来传话的侍卫顿了顿,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又将话吞了回去。 “太子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她的额前渗出一丝丝汗珠。 “太子府刚刚传来消息,皇上今早已经拟好了圣旨,将太子废除了。”侍卫不敢看唐云若的脸,将自己的头深深的低下,但依稀能够感觉到唐云若急促的呼吸声,周围冰冷的空气,他不禁后脊梁骨微微发麻。 “贵妃娘娘,您怎么了?快来人,快来人啊,娘娘晕倒了。”唐云若最不想听到的结果便是如此,如今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并且速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原本以为,自己与凤言廷联手,还能有一线生机,救月镜云于危难之中,但没想到,皇上终究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王爷,宫里传来消息,今早皇上传旨,将太子废除了。”凤言廷安排在宫中的眼线,快马加鞭地回到凤王府禀报。凤言廷听见这一消息,霎时脸色发白,觉得眼前恍恍惚惚,他定了定神,故作镇定的问道:“那贵妃娘娘如何?” “回老爷,贵妃娘娘听到此消息后,急火攻心,但现在太医已经为她诊脉,脉象好歹平稳了一些。” “那便好,她没事便是极好的,其他的问题,暂且先缓一缓再说吧,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凤言廷霎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疲乏,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竟在这一瞬付之东流,功亏一篑。 第二百六十五章封为靖王 “这些日子天气愈来愈冷,竟觉得整个人都慵懒了许多,每天躺在榻上,竟觉得分外的幸福。”凤长歌的怀里轻轻的抚着一直波斯猫,柔声嘟囔道,榻前的炭火烧的正旺,噼噼啪啪作响。 “王爷回来了。”月镜宸风风火火的走进屋来,将身上的斗篷扔给翠喜,便走进内屋。 “长歌,你可知今日早朝,这朝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月镜宸面容依旧淡定冷峻。 “哦?莫不是皇上废了太子不成?”凤长歌当作玩笑的随口说道,嘴角顽皮的散开一丝戏谑的笑。 月镜宸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他惊讶的说:“你怎能会知道父皇将太子废除之事?”他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手掌轻轻的搭在她的身上。 “我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竟被我猜中了?皇上当真把月镜云废了?” “的确是这样,今早早朝父皇亲口告诉的群臣。” “这就奇怪了,废太子没有理由啊?月镜云各方面都很出色,于情于理他都是做为太子的不二人选,除非……”凤长歌顿了顿,倏然间想起前些日子凤梦瑶一事。 “除非,有人将凤梦瑶之事作为扳倒太子的把柄,将它告诉给了父皇。”月镜宸轻轻呷了一口茶,淡淡那的说道。 “正是如此,不过这告发之人究竟是谁呢?放眼朝中,觊觎皇位者,最有可能的便是月镜风?”难道真的是他,凤长歌不觉一惊。 “王妃倒是与本王想到一处去了,本王也一直在怀疑月镜风,况且今日父皇还在朝中宣布将他封为靖王。” “那便是了,像月镜风这样的小人,不惜将所有人都作为自己的棋子,以助于自己一步步的走上皇位,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凤长歌小声嘟囔道。 “长歌你说什么?本王没有听清。”月镜宸不禁发现凤长歌的神色颇为奇怪,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说,王爷猜的应该是正确的,或许真的是月镜风发现了此事,率先一步,将这人证物证告诉了皇上也未可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这样的确是有一些可怕。” “正是如此,王爷,在这朝野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凤长歌又不禁在脑海中回忆起前世月镜风的种种,想起她对自己的伤害,心中隐隐作痛,她颇为担心的嘱咐道身边的月镜宸。 “无妨,我不屑于与他相争,既然他们喜欢这江山,便让他们去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归隐田园,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的眉眼中,流露出对她的无限爱意。 “王爷有这样的心意,长歌心领了,只是,这江山万万不能落到月镜风的手中,我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我深信,若是月镜风做了霄月国的皇帝,那必然不利于我霄月国的江山与百姓。”她的眼神中写满了坚定。 靖王府一片繁荣景象,张灯结彩宛若佳节,倒向月镜风一边的大臣,纷纷前来道贺。 “王爷,恭喜恭喜啊,您现在已经被封为靖王,想必未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是啊,一切都是天意啊,如今太子之位空缺,这不二人选,想必就是靖王您了。” “刘大人莫要这么说,这朝中比我优秀的皇子,比比皆是,我只想好好的做好我的靖王,其他的便顺其自然吧。”月镜风故作谦虚的说道。 “王爷过谦了,这朝野上下谁人不知王爷的能力,想必有一日一统天下,定会造福苍生百姓也。” 月镜风虽不露声色,依旧面若轻风,只是嘴角散着淡淡的微笑,但心中确是泛起波澜。“如今太子已经被废,接下来的一步便轮到月镜宸了,虽说他不会与我竞争这太子之位,但保不齐父皇会主动将皇位传给他,这样一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出去月镜宸以绝后患。”他心中暗自谋划着。 “女儿啊,我今日隐隐约约听你父亲提起,月镜风被皇上封为靖王,这可谓是一个好消息啊。”萧燕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幽幽的走进屋里,对凤长安说道。 “他被封为靖王与我何干?”她故作淡定的说道,嘴角却抑制不住流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当真与你无关吗?想必月镜风被封为靖王,你的心中应该是欣喜的吧?你别当我这个做母亲的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中爱慕着谁,我可是清清楚楚,上次你父亲寿宴上,你是不是还和他眉来眼去的?”萧燕淡淡的笑道。 “母亲休要拿女儿取乐,人家靖王心中有没有我还不一定呢,纵使女儿有这心,这终究是无用的。” “我当日一心想让你嫁给辰王,毕竟辰王的生母是赵皇后,必然深得皇上的宠爱,纵使不能成为太子,也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没有忧愁,但却让凤长歌这个小贱人抢了先,如今,你可要紧紧抓住靖王,我看他断然不是一般人物,将来必定成大气候。”萧燕坚定的说道。 “母亲为何这么说?您就对靖王这么有信心?” “我的傻女儿,你可想一想,这靖王的生母从不受宠,靖王曾经也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皇子,备受冷落,他能够一步步的从皇上的众多皇子中,渐渐的走进皇上的视线,最后被皇上封为靖王,若不是没有一点手段,怎会做到这一步?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不会甘心于靖王这个头衔的,兴许他的最终目标是当朝的太子,甚至是,一国之主也未可知啊!” “母亲,这样的话断然不可乱说,这要是被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啊!”凤长安急忙制止萧燕说道。 “无妨,这必然是事实啊,女儿你且想一想,你若是嫁给靖王做上了王妃之位,那兴许就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啊!”萧燕不禁一惊,感觉自己女儿就要迎来自己生命中的转折点一般。 第二百六十六章寿宴偶遇 “女儿啊,你不是平日里与靖王交好么?你恰当的时候,莫不如给予他一点提示,兴许靖王也对你有意?”萧燕怂恿道。 “母亲,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一厢情愿是不够的,我是不会和靖王提及的,除非靖王主动来府上提亲,古话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会逼迫靖王做他不情愿之事。”凤长安愤愤的说道,萧燕站在一边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女儿!这过两天便是宫中良贵妃的生辰,想必众位王爷与各家郡主、小姐都会前往祝寿,你贵为安平郡主定要去赴宴,那便是见到靖王的绝好机会,你可要好生珍惜这个机会,与靖王好好沟通一下感情。”萧燕笑着说。 “母亲,您就不要再说了,女儿心里有数,这些事就让女儿自己做主吧,我现在想自己静一静。”凤长安只觉得心烦意乱,萧燕的一番话,更是戳中了她心中一直存留的疑问,究竟自己在月镜风的心中是什么地位,是不是仅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罢了罢了,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现在什么话也听不得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萧燕无奈的摇了摇头,嘟囔着走出门去。 凤长安一个人默默的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桌上的象牙镶金梳子,顺着自己乌黑而柔顺的长发,一点点的向下滑下,眼神迷离,若有所思:“不知靖王的心中,有没有我的位置,我虽自小被称为霄月国第一美人,享尽无尽荣华,但为何在月镜风的面前,我会紧张,甚至会有一些恐惧,担心自己配不上,或者是他的心中,并没有我的位置。” 她将视线移到窗外,看着院中空无一人,瑟瑟的寒风,吹动着院中的枯叶,来回摆动。“不,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就像母亲说的,有些时候名利、地位、还有对我最重要的爱情,都是需要我自己去争取的,我不能等着靖王找上门,这也是天方夜谭。相反,我应该展现出自己独特的一面,给他留下念念不忘的印象,让他对我欲罢不能。” 良妃寿辰当日,凤长安的确是那个最为瞩目之人。在众多官宦小姐,朝中郡主中,鹤立鸡群,更是受到了王爷们投来的注视目光,她不禁油然而生骄傲姿态。 但这一切都被凤长歌的到来所打破。“看看,这不是我们的三嫂吗?”几名皇子远望着向正殿走来的凤长歌,说道。 “三哥真是好福气,竟娶得这样一个全能的美人儿,我听斓曦妹妹说,这个三嫂真是一个奇女子,不论是轻功还是剑术,甚至是舞姿那都是超群的。” 两人相视一笑,“十四弟谬赞了,长歌哪有你们说的那般优秀,论才情我又怎能比得过安平郡主呢?”凤长歌瞥了一眼站在人群后的凤长安,淡淡的说道。 凤长安尴尬一笑,心中却愤愤的嘟囔:“好你个凤长歌,特意让我在人群中难堪吗?这个小贱人真的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若不是你现在嫁给了辰王,我断然不会给你好看!” “靖王到。” “五哥,恭喜恭喜啊!您现在可是靖王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真心为你高兴啊!”十三王爷的语气略带酸涩之感,冷冷的说道。 “多谢十三弟,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毕竟这个靖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年头,有点手腕有点伎俩,便可以将自己的亲兄弟,一步步推进万丈深渊,人啊,为了追名逐利,甚至是达到自己心中的目的,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可怕,可怕啊!” “十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倒向了太子阵营,如今说出这一番话,故意刁难五哥。” “五哥?你这一口一个五哥叫的甚是亲切啊!墙头草,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竟然一点主见都没有了?”他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桌上。 “你们都给我住口!今天是来参加良妃娘娘的生辰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样岂有一点点皇子的样子,一会儿良妃娘娘看到将会多么的失望。”月镜楼愤愤的斥责道。 “良妃娘娘到。” “良妃娘娘吉祥,娘娘千岁千千岁。” “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寿辰,能将诸位王爷、王妃、郡主全都凑到了一起,我甚是欣喜。今日我也为大家准备一些别致小菜,大家在我这里不用拘束,都是自家人,放开了玩。”她温婉一笑,嘴角露出一对浅浅的小梨涡。 “长歌,你也来了?”良贵妃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将她的手轻轻牵起,“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你总觉得像极了一个人,竟是这般亲切,宛若旧相识一般。 “那娘娘便当我做旧相识,今日便是久别重逢,尚好?”她浅笑着回答道。 “那固然是极好的,辰王,今日委屈你,让你的新王妃坐在我身边如何?”她故作玩笑的问道身边的月镜宸。 “既然是今天的寿星提出的要求,儿臣又怎会反对呢?” 宴席之上,凤长安始终闷闷不乐,霎时觉得食则无味,此时此刻的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她受够了这样的气氛。“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宴会,哪一次都是以我为中心,唯独这个小贱人的出现,我开始一点点的被身边的人遗忘,就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凤长安紧紧的抓住桌子的边缘,欲要愤愤离席,却心中告诉自己,断然要安静下来,否则自己丑态百出,更便宜了凤长歌。 “良妃娘娘,长安觉得胸口略有一些闷燥,想出去透透气,还想跟娘娘告个假。”她拖着略有些疲惫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哦?胸口闷?严重否,要不本宫为您找一个太医瞧一瞧?” “不必了不必了,想必是今日娘娘生辰,长安替娘娘高兴,也就多喝了两杯,有一点微醺而已。”她的两颊绯红,尴尬的笑了笑。 第二百六十七章应邀看戏 “原来是这样,那你且去后花园走走吧。”她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淡淡的说。 “好你个凤长歌,竟然将我堂堂凤王府的郡主逼到如此之境地,我一定要活得比你好,我总有一天要踩在你的头上。”凤长安一边愤愤的想,一边用手拔着眼前的一棵青松上的刺,青松上落满了积雪,她宛若已经麻木了一般。 “究竟是谁,让我们安平郡主这般生气,郡主是想将这青松上的刺都拔光吗?”月镜风从她的身后幽幽的说道。 “是他?不,我现在还不能转过头,不能让他看到这般不堪的自己。”凤长歌长舒一口气,将已经僵硬的面部表情渐渐舒展,嘴角也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靖王不在屋里陪娘娘还有诸位王爷,跑出来做什么?”凤长歌戏谑的问道。 “那我倒要反问,安平郡主不在屋里乖乖的呆着,跑出来做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神情。 “我……我是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微醺,想出门透透气。”她的脸颊羞红,略带尴尬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本王也是。”他略带戏谑的说道。 “我们两个别在这里干站着了,这么好的雪景不要白白浪费了,平日里很少能来这御花园转一转的。”月镜风自然的牵起凤长安的手,淡淡的说道。 “王爷。”凤长安一声惊诧,将被他牵着的手飞速放开。 “对不起,我平日里与你素来交好,又很是熟悉,所以情不自禁就……”他看着眼前凤长安羞红的脸颊,更散着一种不凡的气质,令人欲想要揽入怀中之感。 “无妨,是我有点小题大做了。”凤长安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王爷,前些日子听说您被封为了靖王,长安很是替您开心。”凤长安怯声说道。 “郡主有心了,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很开心,相反这是皇上对我的器重,更平添了我几分压力,对于国家,对于江山社稷,甚至是黎明苍生,我还有许多要做。”他面容严肃的一字一句说道。 凤长安侧过头,余光划过月镜风棱角分明的侧脸,竟觉得他的眉宇之间,不仅仅散发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更夹杂着几分刚毅与顽强。 “郡主,看什么这般入神?”月镜风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带回,她的脸颊有一些微微泛红,颇为害羞的将头侧到一边。“王爷,这宫中景致果真美不胜收,与平日里王府中见到的景象颇为不同。”凤长安将一朵坠落雪中的墨梅花瓣,轻轻的落在手中,柔声说道。 “确是如此,宫中之景,岂能是寻常人家能够比拟的,而这宫中的一切,都是宫外不可比拟的。”月镜风冷冷的说道。 “王爷这是何意?”凤长安不禁心中一惊。 “我的意思想必已经很清楚了吧?想必依郡主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不懂,我这句话的意义何在吧?”月镜风嘴角一丝冷笑。 “你当真要这……”凤长歌顿了顿,将语气压制最低,淡淡的说:“当真要这江山?” 他沉默不语,将手轻轻的被在身后,风吹拂他身着的一身白狐貂裘,露出俊逸的侧脸,面若轻风一字一句的吐露道:“不是我要,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我应该得到的东西而已,我深信,我会比他们任何人,都适合这个位置。”他不经思索,仿若这一切原本就属于他的一般,那般自然而然的道出这一句话。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这月镜风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他想要的远远要比这靖王之位多得多,看来,他是立志要夺下这江山。”她心中暗暗的想着。 但却不由得轻声问道:“王爷,此等重要之事,您为何将它告知于我?您难道不怕我将您的计划告诉皇上么?您可不要忘了,我的父亲,凤王,他可是太子党派之人,您将这个计划告知于我,可就等于引火烧身啊?”她试探性的问道身边的月镜风。 “怕!我固然怕,但是我更向得到你的心,纵使你的父亲是太子党派的人,但我依旧选择赌一把,将此事告知于你,谁让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被你深深吸引,总觉得你是那般的与众不同,将我的心绪所搅动,每一次与你相见,总是给我平淡而枯燥的生活,平添了一丝靓丽的色彩。” 凤长安心中说服自己,按耐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但绯红色的脸颊,却将她的欣喜与感动出卖,“王爷着实把我想的太好,长安哪有您想象的那般完美?” “纵使在他人眼中,你或是一个花瓶,或有千万种缺点,在我的眼中,你便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兴许只有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展现出我最为柔软温情的一面,在你的面前,我只想去保护你,呵护你。”他柔声说道,一点点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越来越近。 “长安,过些日子与我一起去听戏如何?”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充斥在她的四周,令她如醉如痴,不想从此时此刻,这宛若梦境一般的感觉中醒来。 “听戏?王爷好雅兴,我本以为像王爷这样的人,心中出了国家,江山社稷,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凤长安调侃道,心中却不觉惊奇。 “纵使铮铮铁骨,也自有自己柔情的一面,配心爱之人听一场戏,也是别有一番风趣。”凤长安不禁沉浸在他的情话之中,原本因为凤长歌一事,而愤愤之感,此时此刻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如今的她心中想的,竟都是身边的这名男子诉说的万种风情。 “怎么样?可曾见到靖王?”萧燕看见凤长安回府,急忙迎上前来,问这问那,生怕错过了什么。凤长安绯红着脸,淡淡的点了点头。 “快进屋快进屋,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着莫名的缘分。”萧燕不禁喜上眉梢。 第二百六十八章萧燕母女的心思 “爹?您的病好一些了吗?”凤长安走进前厅,着实吓了一跳,凤言廷在太子被废后数日,一直卧床不起,今日却恢复了一些精神,坐在厅内饮茶。 “好一些了,这朝中等待我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若是再耽搁下去,这王爷之位都要不保了。”他苦笑道。 “乖女儿,你快说说,你今天与靖王都说些什么了,你看这靖王是否对你有意?” “母亲,您这么问女儿怎么答啊?人家对我有没有情,我一个女儿家又不好前去询问。” “我们长安还害羞了,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有戏,一个郎才一个女貌,这不是天作之合,这是什么?老爷,你说是不是?”萧燕欣喜的说道,而一旁的凤言廷却纹丝不动,面无表情。 “你倒是说两句啊?”萧燕颇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你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从前几日大病一场之后,越发觉得与他沟通困难了。” “女儿,你继续说,不用管他。” 凤长歌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凤言廷,兴许是被他的气势压倒,不知为何,便自然而然的放低了声音,轻声细语道:“靖王邀我过几日前去风雅楼听戏。” “真是不得了了,这不是靖王对你有意还是什么?这是何等好事啊,为娘这几日必然要为你做两套新衣,到时候给靖王留下一个难忘的印象。”萧燕不觉笑出了声,十分满意。 “不行!你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想去听戏门都没有。”凤言廷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桌上,怒斥道。 “老爷,您这是这麽意思?这靖王邀请咱们女儿前去听戏,是何等好事,老爷这几日卧病在床是有所不知,这等着嫁入靖王府的郡主小姐,都排队排到明年也未可知,女儿也老大不小了,你难道忍心,让女儿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不成?”萧燕愤愤的说道。 “反了天了,这一家之主是我还是你?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们母女吗?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做老爷的?”凤言廷只觉得气血上涌,抑制不住的怒气,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哟,老爷这是将太子被废之气,撒到我们母女身上吧?我就纳闷儿了,老爷这么多年为了太子之事兢兢业业,竟让外人觉得这太子是你的亲生儿子一般,帝王家的私事,老爷您为免也管的太宽了一些吧?”萧燕不依不饶的说道。 “啪”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萧燕白皙的脸颊之上,她的眼眶霎时变得湿润,因而倍感委屈:“老爷,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您从未对我动过手,甚至都未曾训斥过我,你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已经废掉的太子,这般狠心的打了我?我……我不活了啊!”萧燕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啜泣起来。 “我今天这一巴掌就是要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你才变得这般猖狂,你已经不再是曾经刚入府的时候,那般温婉贤惠了,竟变得如同悍妇一般,令人厌恶。” “老爷你说我是什么?悍妇?好一个形象的比喻啊?我在你身边服侍你,照顾你,又为你养育了一双儿女,我难道做的还不够?你竟然为了局外之人,对你的结发妻子这般不知怜惜?在你的心中,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母亲,不要说了,大局为重,否则便没有一丝一毫挽回的余地了。”凤长安急忙制止萧燕,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老爷,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的!”萧燕还未来得及擦干眼角残存的眼泪,愤愤的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此时此刻,前厅空留凤言廷一人,他不禁又想起太子被废一事,心中五味杂陈:“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辅佐太子,希望他能成为一名明君,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不争气,心寒啊!”他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面渺茫。 “母亲,不要再难过了,父亲也是一时心急,才对您说出这样的话,您且想一想,父亲这样做断然是有原因的啊?” “他都这般限制你,不为你的终身大事所考虑,你还替他说话?” “女儿并不是替父亲说话,这件事情换个角度想,也是说得通的。你想想,在太子被废后的第二天,皇上就封月镜风为靖王,此事不是明摆着是月镜风从中作祟?父亲一直以来是太子一派,这么多年将自己的全部心力倾注在太子身上,一心辅佐太子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如今却发生这样的变故,您认为父亲还会同意我去见一个,将太子推入万丈深渊之人吗?”凤长安颇为淡定的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我的确有一些过激了,兴许老爷就是这样想的,那这样看来,月镜风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他也是极有手段之人啊!”萧燕不禁惊叹道。 “母亲说的没错,正是如此。女儿不妨告诉您实话,此次我进宫,遇见了靖王,虽然没有与他深聊,但是女儿从他的话语中,听到的断然是自己的野心与抱负,他绝对不会局限于靖王之位,正如您所说,他会尽自己一切所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你还要去风雅楼吗?” “这是自然,我不仅要去,我还要尽自己所能,夺得靖王的心,如今想嫁给靖王的女子不在少数,我若不采取行动,岂不是错失良机?”凤长安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不愧是为娘的女儿,这样就对了,你放心,你父亲这边我一定会想办法困住他,我想他现在依旧一心想着太子之事,虽然不同意你出府,这府中之人,还不会不把我这个大夫人放在眼里,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做就好。”萧燕欣慰的笑了笑。 “小姐,你回来也有一些时日了,您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后院住着的那个南宫飞虹,给她点厉害看看,让她看看谁才是这家的女主人,免得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碧莹愤愤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神秘女子 “你呀,快安分一些吧,人家好好的在后院住着,只当是王爷的朋友,又没有侵犯我们,我们为何又要去给王爷惹事呢?” “小姐!若是王爷真的有朝一日被这南宫飞虹抢去,有你哭的时候。” “那样岂不是更好,若王爷真的是这种人,我又何必付出我的真心于他?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王爷终究不是那样的人。” “小姐就对王爷这般自信?”身旁的翠喜戏谑的问道。 “你们两个不好好的干活,一早上在这里叨扰我。”凤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跑到了院子里,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禁将手中的暖炉抱紧。 “是她?她在这里做什么?”凤长歌不觉一丝好奇,偷偷的躲在假山后,看见南宫飞虹向着天空的方向望着,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她愈发好奇,目不转睛的看着南宫飞虹怪异的举动。 只见一只信鸽在她的周围盘旋,不多时落在了她的手臂上,颇为乖顺。她小心翼翼的将信鸽上捆绑的一卷密信取下,随后将鸽子放走。 “在府中堂而皇之的招来信鸽,难道这南宫飞虹的出现,是已经预谋已久的?”凤长歌心中不禁暗自生疑。 “速回慕容府。”一张一寸大小的生宣上,仅仅留下五个字,但这五个字已经足以让她感觉到不安。“为何会突然将我召回慕容府,难道,师父已经知道了我暗害凤长歌之事?” 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依稀回忆起当初她离开慕容府时的情景,“飞虹,你自幼生长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过慕容府,现在是时候让你出去走一走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慕容世家与公孙世家向来为敌,你出府后需要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替我保护一个人,此人唤作凤长歌,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现在应该住在辰王府,你势必要保证此人的安全。另外一件事,便是尽你所能,将凤王府甚至是宫中潜藏的,公孙家的卧底,并且将他们除掉。” “徒弟谨记师父叮嘱之事,万万不会怠慢,请师父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 “凤长歌,我终究没有遵从师傅的命令,这一刻迟早要来的,只是,我舍不得他。”南宫飞虹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张信筏,心中难以抑制的沮丧之感。 “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我要去找他。” 南宫飞虹毅然决然的向月镜宸的书房走去,几名小厮正在书房前清扫着院落。“王爷可在书房内?”南宫飞虹淡淡的问道。 “南宫小姐,您来得不巧了,王爷刚刚与八王爷入宫了,好像是有要事相议。您找王爷可是有什么急事,若是不急,待王爷回来后,我告诉王爷一声,您今日来过?” “那,麻烦了。”南宫飞虹不禁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 夜已深,她辗转反侧依旧难以入眠,一来想到自己明日回到慕容府,等待她的一切都是未知,二来她心中始终惦念着月镜宸,一直抱有一丝期待,希望他能够在她离开之前,见到他。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从思绪中惊醒,“是王爷,他终究还是来了。”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随后长舒一口气,前去为月镜宸开门。 “王爷,果真是你?”她难以抑制的喜色,刻在脸颊之上。 “抱歉,刚刚回到府中,听小厮说,你今日来找寻过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告之于我?”月镜宸的声音柔和,俊逸的面容,又颇为儒雅。 “王爷,外面冷,快请进屋吧。”倏然间月镜宸的到来,让她不免有一些惊慌失措。 “这屋子住得可习惯?我平日在前院,很少来你这里,你若是缺少什么,只管告诉丫鬟小厮,不必客气。” “王爷待我已经够好的了,飞鸿不敢有任何过分的奢望,今日前去找王爷,其实是想与王爷告别,我明日便要离开辰王府了。”南宫飞虹略有一些沮丧的淡淡说道。 “哦?为何走的这般急促?” “是家中有一些变故,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应经来府上住了有一些时日,想必已经给王爷添了许多麻烦,断然不敢有任何要求。” “姑娘不必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在府上应该受到贵宾对待。”他温婉一笑,竟是这般勾人心魄。 “在王爷的心中,飞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宫飞虹斟酌再三,还是咬了咬牙,把积压在心中的话吐露出来。 “姑娘为何突然这么问本王?”月镜宸不免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王爷,您不必顾虑什么,您心中是如何想的,您就如实告诉我就好。” “在我心中的印象,南宫姑娘颇为飒爽,个性也是十分率直,你且放心,在你走后,本王依旧会把你当成我的好友,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欢迎你来辰王府做客。” “做客?在王爷心中,我只是一个客人?”她的心不禁微凉。 “并不是啊?本王心中已经把姑娘作为朋友一般了,姑娘舍命救了本王……” “王爷请不要再提及我救你之事,若是我当日没有救你,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普通女子,王爷会不会,会不会关注到我?会不会,喜欢上我?” 月镜宸顿了顿,犹豫了许久,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南宫飞虹的这个问题,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面若轻风的说:“姑娘不要多想了,我一会命厨房做几样小菜,我们好好喝上两杯。”他欲要转移这个话题。 “王爷,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不会对我有一丝丝的心动?哪怕是一点?”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祈求之感。 “对不起,本王的心中已经装不下任何女子,弱水三千,今生我只取一瓢饮。” “是凤长歌吗?”她明知道答案是如此,依旧还是问出了口,好像从他的口中说出凤长歌这三个字,更让自己觉得刻骨铭心一般。 “是她,我的心中太小,小到只能容下这一名女子。”月镜宸望着屋内跳动的红烛,淡淡那的说道。 第二百七十章南宫飞虹离开 “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少我可以了无遗憾的离开了,但是,我从未后悔认识你。”南宫飞虹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微微有一丝颤抖。 送走月镜宸后,她拭干眼角滑下的一行温热的眼泪,“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既然是我被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迷了心智,违背了师父的命令。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也罢也罢,是时候回去面对一切了。”她苦笑着自语道。 当晚,便离开了辰王府,坐在马车上的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辰王府那朱红色的大门,心中仿若有一把尖刀,刺得阵阵痉挛。“王爷,愿我走后,你一切安好,希望多年之后,你还能依稀的记起,我曾经来过,那样我便心满意足。”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而心底已经变得冰冷。 “师父,我回来了。”南宫飞虹心如死灰的跪在慕容府的大厅前,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解释,静静的跪在她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发落。 “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你可知道我将你召回的缘由?”一名身着墨色长衫,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柔顺而幽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头戴面纱的女子,冷漠的问道。 “徒弟知道,徒弟甘愿受罚,绝无怨言。”她的语气毅然决然,仿佛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事值得她眷恋一般,心如死灰,面若行云流水。 “你以为事到如今,你一句甘愿受罚,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你在临行前,我对你说过什么?你难道都当作耳边风吗?我有没有告诉你,一定要保护她的性命!你倒好,你不仅没有履行你对我的承诺,反而加害于她,她险些因此丧命!你在慕容府这么多年,为何变成这般蛇蝎心肠,你真的令我刮目相看,也令我心寒。” “一切都是徒弟情迷心窍,爱上了不该爱之人,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心,我才会不由自主的做出这般越矩之事。事到如今,我已经心灰意冷,要杀要刮,师父您来决定,徒弟绝无一句怨言。毕竟,徒弟的这一条命,都是师傅您给的,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南宫飞虹面若轻风,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很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我们慕容世家的家训是什么?你背给我听!”她愤愤的说道。 “绝不滥杀无辜,绝不对任何人动真情,绝不违背师命……” “停!你且看看,你违背了多少?你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慕容世家?” “师父说得对,我确实没有资格做慕容家的弟子,今日就让徒弟以死谢罪吧。”她鼓足勇气说道。 “以死谢罪?你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我岂能这名轻易的让你死去?你以为违背师命,违背家规的教训就是要你一条命吗?为师不会让你死,相反我要让你好好的活,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男子,爱着其他的女子,让你心痛一辈子!” 她将她的下颚轻轻的抬起,强烈的阳光下,她幽黑色的面纱,映射着刺眼的光,却看不到这面纱之下究竟是何种容貌。 “来人!将这个违背师命,违背我慕容世家的家规之人,拖下去,依照家规处置。然后,给我把她关进东院,好生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前去探望,而你,更别想离开东院半步!” “长歌,我本想帮你,没想到险些酿成大祸,让你丢失了性命,希望你自此之后一切安好,不要像我一样,爱上一个不该爱之人,落得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境地。”冬日的初阳,散落在她一袭黑色的衣裙之上,刺眼的光,从她瀑布一样的长发折射出,亦真亦幻。 “三哥,良妃娘娘昨个儿一时兴起,突然提议要让咱们兄弟几个,来一场箭术比赛,对了,还有我们的三嫂,都一起过去。”月镜楼嘴角泛着一丝鬼魅的笑意。 “我?”在一旁惬意饮茶的凤长歌,不觉一惊,生怕自己听错,又反复确认的问道:“你们几个王爷比箭术,和我一个女流之辈有何干系?” “诶?三嫂这话就不对了,三嫂的能力,想必不会逊色我们几个吧?”月镜楼笑道。“好了,三嫂你就不要再推脱了,你可是良妃娘娘点名要我请来的,三嫂多少给我点面子。” 凤长歌不禁心想到自己前世,陪伴着月镜风,每年都如期前往木兰围场狩猎,自己的箭术更是在这一次次变的娴熟。心中不禁暗暗嘟哝道:“这么看来我还要感谢月镜风,若不是他,我兴许还学不会这么多。”嘴角上扬一丝冷笑。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月镜宸用他那略有一丝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脸上蔓延着一丝宠溺。 “没,没什么。”她回过神来,面含着一丝浅笑,柔声说道。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飞虹姑娘前日已经离府了。”他面若清风,淡然的说道。 “走了?这么突然。”凤长歌不禁惊诧到,但似乎没有月镜宸想象中的那般欢喜,甚至是激动。 “哦?王妃是不是很舍不得她?要不然怎么没有表露任何神情。”他戏谑的说道,嘴角挑着一丝魅惑的笑意。 “我为何要舍不得她?她走了我还不知道多开心。”她撇撇嘴,淡淡的说。 “王妃为何开心呢? ”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她有趣,继续开玩笑道。 “为何……”凤长歌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 “莫不是少了一个情敌,王妃甚至开心?”他嘴角微微上扬,没等凤长歌反应过来,便争抢着说道。 “月镜宸,你近日是越发的自恋了,谁稀罕吃你的醋!”她赌气的将头扭向一边。 站在一旁的月镜楼笑着说:“我就不该替良妃娘娘来传什么话,看到你们两个在这里如胶似漆的样子,让我这个孤家寡人情何以堪,我看啊,我还是早点离开便是。” 第二百七十一章应邀入宫 箭术比赛当日,天气甚好,阳光和煦却没有平日里那般北风彻骨之感,月镜宸携着凤长歌进宫,手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开。 “本宫今日把你们几个叫来,就是想和你们一起聚一聚,乐一乐,这冬日里在宫中甚至无趣。”说罢,她将视线落在了凤长歌的身上。“长歌,我听澜曦说你的箭术也是了得,便擅作主张,把你也请进宫来,你不会怪我吧?” “长歌怎会怪您?只是长歌只是略懂皮毛,想必,是没有资格与这几名王爷相提并论的。” 良妃面含和煦的微笑,淡淡的说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将大家聚到一起,图个欢乐,莫要当真。对了,今天我还请来了一个贵客,你们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几个人不由得将视线转向身后。 “顾寒钰?怎么会是你?”恰好顾寒钰停在他的身边,依稀听到身旁凤长歌小声嘟哝,不由得嘴角上扬一抹坏笑。侧过身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淡淡的说:“我可是良妃娘娘请来的贵客。” 月镜宸不由得撇了他一眼,条件反射般将身旁的凤长歌揽住,向自己的身旁拉了拉。 “今天有好戏看了。”月镜楼俯在身边的月斓曦身边,谄笑着说道。 “娘娘,我觉得平日里的箭术比赛太没有挑战性,莫不如,我们这次来点儿新花样。”顾寒钰不经意间将视线瞥向了月镜宸。 “哦?你有何有新意的想法?”良妃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们莫不如将骑术和箭术结合到一起,我听说,众位王爷的骑术也甚是优秀,今天恰好向领教一番。”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感觉应该会蛮有意思的。”月镜楼拍手称赞,身边的几名王爷也随之附和道。 “看来,大家也颇为赞成此种方式,那我们至此不妨试一试,应该颇有意思。”良妃笑着说道。 “长歌,要不要一起比试一番啊?”顾寒钰欲要逗一逗身边的凤长歌。 “不必了,本王的王妃只需要在看台上看比赛就好,本王必然不舍得她骑马比赛。”他冷漠的说道。说罢,他侧过身对凤长歌说道:“乖乖去母妃身边坐着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下来。” 不知为何,这一场箭术较量,最后变成了白热化的两人之争。顾寒钰与月镜宸两个人不相上下,或许在他们的心中,这俨然不是一场箭术比赛,而变成了对凤长歌的争夺。 “好无聊啊,好想下去散散步。”凤长歌看着看台之下两个人不相上下的较量,觉得甚是无趣,便偷偷趁着月镜宸没有发现,溜了下去。 “没想到,想去对面定要从看台下穿过,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被月镜宸念叨了。”凤长歌不禁心中暗自嘟哝道。“罢了罢了,我是断然不想在这里看这两个人了,天气这么冷,再这样坐下去,恐怕会冻僵。”想到这里,凤长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她蹑手蹑脚的欲要从马群中间穿过,可巧的是一只马倏然间受了惊,向凤长歌飞驰而来,她没回过神,根本来不及躲闪。“长歌!”顾寒钰首先发现了凤长歌,连忙骑马向凤长歌奔来,正在一旁的月镜宸发现马群中的凤长歌,心中不觉一惊,连忙转过马头,向凤长歌的方向飞奔而来。 只见顾寒钰飞速下马,将凤长歌揽起,抱到另一边。“长歌,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的额角散着冷汗,急忙问道怀中的凤长歌。 她摇了摇头,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接近两个人,纤长的手将她从顾寒钰的手中夺了过来,冷峻的声音依稀飘散而来:“谢谢你救了我的王妃,现在把他交给我就好了。”他面无表情,夹杂着平日里的那一丝寡淡,面若轻风。 “我不是刚刚告诉过你,下面危险,你为何不听本王的话,乖乖的在上面等着本王!”他的语气强硬,但不乏对她满满的关心和心疼。 “我……”凤长歌欲言又止,本想告诉月镜宸,自己是觉得在这看台上无聊,但觉得此情此景说出这样的话,确是有一些不搭调,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母后,长歌刚刚想必是受惊了,请容许我先将长歌带回府,母妃恕罪。”月镜宸依旧紧紧的揽着她,生怕她再出什么乱子。 “也好,刚刚着实本宫也吓坏了,回府之后,定要给长歌好好瞧一瞧,命太医开两副安神的方子,这受到了惊吓可不是儿戏,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啊。”良妃颇为担心的说道。 顾寒钰站在一边,静静的望着月镜宸抱着凤长歌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长歌,与他在一起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这样的生活,你果真觉得幸福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你所谓的快乐?”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心中满是说不出的酸涩之感。 “你甚是糊涂,一向沉着冷静的你,怎么做事这般莽撞了?”良贵妃将顾寒钰叫到身边,颇为不满的说道。“你应该时刻谨记你自己的使命,你是我们慕容世家的人,你肩负的是我们世家之责,断然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乱了自己的阵脚,当真是糊涂了?” “娘娘教训的极是,只是,我觉得长歌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独到气质,这是其他女子身上所没有的,而且长歌她与辰王在一起,或许她并不开心,兴许她更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未可知。” “这倒也是,我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便觉得这孩子甚是亲切,宛若曾经相识一般的样貌,并且她的举止言谈,显得颇为老成,颇不平凡的一个女孩子。” “不过,本宫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支持你去获得她的芳心,毕竟你要深知,长歌已经是辰王的王妃,不管两个人究竟想爱与否,你也要时刻谨记,我们慕容家的家规,断然不可因为感情,而乱心智,若是因此扰乱了我们的整个计划,想必下场你也是应该知道的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七夜缠绵 “我必将谨记师父的教诲,谨记慕容世家的家规,断然不会因此误了大事。”他面容颇为严肃的说道。 “月镜宸,你快将我放下!”凤长歌挣扎着,欲要挣脱月镜宸的怀抱,争取自己的自由。 “王爷,您看看这周围的太监宫女,都看着您呢?这样有失于您王爷的身份。”凤长歌俯在他的身旁,柔声说道。 “你给我安静点,不要乱动,我就是要让大家看到,我和我的王妃感情深厚,难道这样不好吗?”他坏笑的说道。 “月镜宸,你混蛋,放开我!”她只觉得那双紧紧的揽着她的手,力度又变得大了一些,她不由得身子又向他的胸口贴近了几分,能够清晰的听见他胸口的起伏的呼吸声,以及急促的心跳。 “王爷,您回来了,王妃这是怎么了?”碧莹和翠喜两个人颇为担心的迎了上来,看见月镜宸匆匆走进来的冷峻模样,颇为忐忑。 “无妨无妨,你们不必担心。”凤长歌急忙想两个人解释道。 “你们两个人先不要跟进来,我要和王妃说两句话,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前来打扰。”他的声音冷漠,面容也宛若这冬日的冰凌一般,没有一丝和煦之感。 凤长歌不禁被这样的月镜宸吓到,后脊梁骨有一些微微的发麻,“这个家伙究竟要做什么,月静宸啊,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她心中暗暗嘟哝道。 “月镜宸,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凤长歌挣扎着, 欲要侧过头咬住月镜宸的臂膀,被月镜宸一下子扔到了床上。 “啊,好痛啊!”凤长歌一边抚着自己被摔疼的腰,一边嘟哝道。只见月镜宸一下子将她扑倒,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自己俨然已经被月镜宸困在手掌之中,任凭他的摆布。 他将冰冷的唇,贴在她温润的朱唇之上,贪婪的吮吸着她的唇,口中呢喃着:“你是我的王妃,本王……本王不允许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你是我的。”他霸道的将她紧紧揽住,呼吸急促,心跳莫名的加速。 “你放开我,我们之间本没有什么,是你这个人小心眼。”凤长歌嘟哝着。 “你还在说本王小心眼?你真是越发的任性了,难道,是本王平日里太过于宠溺你吗?”他顺势将她的衣襟解开,露出白皙而细腻的肩膀。 “月静宸,你竟然是这种人,你这个疯子!”她略带着哭腔说道。 “你是本王的王妃,这难道不是一名妻子应该尽得义务吗?本王劝你现在乖乖的,要不然后果很严重,你自己掂量着办。”他嘴角那一丝摄人心魄的小,直抵人的内心。 他温柔的将他的衣衫一件件的解下,最后留下一件素色的罩衫,将她挽着长发的金步摇,轻轻的拔下,顺滑的长发,顷刻间滑落在腰际,散着淡淡的清香。 “王爷,四王爷求见。”叶逍站在门前,轻声问道,生怕打破了属于月镜宸与凤长歌的二人世界。 “不见不见,告诉他,王妃回来后受到了惊吓,太医诊断言王妃七日之内不可见生,本王要在这里照顾王妃,所有人都拒见!”月镜宸冷冷的说道。 “太医何时说过我七日之内不能见人!”凤长歌听到他的一番话不禁反驳道。 “太医纵然没有说过,不过是本王说的而已。本王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王妃不是一直和本王抱怨,自己被困于这府中吗?那不妨这样,侍寝七夜,若本王满意,你此后便可以自由出府,如何?”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妖魅的坏笑。 “侍寝七夜?”这句话,竟然是从这个冷峻不惊的王爷口中说出的。凤长歌眨巴着双眼,依旧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怎么?王妃是不愿意?本王给你十个数的时间,过了,你莫要怪我没给你这个机会,你就永远在王府呆着吧。”他戏谑的笑了笑,仿若已经料定了,自己不会同意他这样令人诧异的请求一般,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将手上刚刚褪去的凤长歌的衣衫,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欲要悠闲的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的嘴角微微一撇,“罢了罢了,若是这样能换回我出府的自由,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凤涅楼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这样耗在府中,确实是误事。那便同意算了,反正我已经与他……”想到那一晚,她依旧面颊泛着淡淡的绯红色。 “月镜宸,你站住!”在月镜宸的手欲要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间,她制止道。 “哦?王妃莫不是想好了?难道是被本王开出的条件所动容了?” 凤长歌咬了咬牙,眉头微皱轻轻点了点头。“侍寝七夜应该只是一个幌子,依我看,月镜宸这般清瘦的风骨,身子果断会吃不消的,我才不信他能坚持七日,估计一两次就不行了也未可知,那我岂不是赚了。”她眼睛闪闪的,嘴角泛着一丝浅笑。 只见月镜宸拂袖将房门锁好,嘴角泛着那丝鬼魅的笑,轻轻揭开自己的锦绣长袍,露出衣衫之下紧实的臂膀。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他紧紧的搂住,疯狂的吮吸着自己的唇,“不妙啊,我失策了,月镜宸平日里吟诗作赋,作画弹琴,我一直以为他弱不禁风,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身体紧实有力。”现在的凤长歌,就算想要反悔,也没有了机会,每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他的唇紧紧的封住口。 他的吻仿佛是对自己多看了顾寒钰几眼的惩罚,一遍又一遍的好似贪婪的狼,她瞬时觉得自己头昏目眩。 直到第八日的清早,床榻之上,凤长歌只觉得自己虚弱无力,只能懒趴趴的看着月镜宸背对着她的背影。她不经意间视线扫过自己的身体,新旧吻痕交织的在自己的身上,随处可见。 第二百七十三章月镜风要娶凤长安 “凤长歌啊凤长歌,原来自己七天的想法是这般幼稚,记得自己前世,与月镜风在一起时,月镜风确是不及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十万分之一。” 月镜宸的眸子里闪现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唇边泛着一丝浅笑,全然不见他平日冷峻不禁的模样,更夹杂着一丝暖意,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之感。起身,更衣,一系列动作轻松惬意,行云流水,全然看不出是一个经历了这般折腾,七天七夜之人。 “月镜宸长的确实是妖魅,这般倾国倾城的好容颜,皮囊之下竟是恶魔一般。”想到这七日月镜宸的所作所为,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 “不行,我不能让我这几日,白白付出这么多。”凤长歌轻轻抚着自己的腰,只觉得一阵阵酸麻之感袭来,这样看来,没有个两天是下不了床了。“王爷,您说的还我自由,还作数吗?”凤长歌撇了撇嘴淡淡的问道。 只见月镜宸连头都没有回,但冷峻的面庞上,轻轻勾勒着一丝浅笑,清秀如画的眉峰一挑,轻声说:“本王对你的表现不是很满意,等下一个七日,我们再谈吧。” 留下云淡风轻的一句,长袖一挥,大步流星的离去。只剩下凤长歌愤愤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不禁嘟哝道:“月镜宸,没想到你堂堂一个王爷,说话还出尔反尔,你竟然耍我。”不知为何,看见凤长歌气鼓鼓的样子,他竟觉得颇为可爱,就连站在他一旁陪伴的叶逍,都不禁诧异,毕竟自己跟了月镜宸这么长时间,从未见到他如此开心的模样。 但凤长歌究竟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份沉着淡定,她静心一想,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便不可避免,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要想其他的办法溜出府去,而不是应该在屋子里愤愤的生气。 凤长安经过精心的打扮欲要前去赴约,一切进行的甚是顺利,恰好这一日凤言廷前去宫中还未归。“女儿,见到靖王可是要好好表现,不要枉费母亲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啊。”萧氏千般叮嘱,直至将凤长安送上了马车。 “长安,这戏你可还喜欢?”月镜风侧过头,嘴角散着一丝恬淡的小,与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今日的他眼中更是多了一份柔和之感。 “王爷叫我什么?”她全然无心听戏,不时将视线落在身边的这名男子的身上,被他那难以遮掩的帝王气势所吸引。 “我叫你长安啊?喜欢听本王这样叫你吗?”他微微一笑。 “固然喜欢。”凤长安的面颊之上难以遮掩的娇羞,更是从嘴角晕开一抹浅淡的微笑。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啊,王爷平日里很少这般随和暖心,我一直以为王爷您不会笑,没想到也是蛮迷人的。” “长安,嫁给我好吗?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被你深深的吸引,心中更是暗自立誓,定要有朝一日将你娶做王妃,让你享尽这世间的荣华。” 显然,月镜风的这一席话,让凤长安颇为动容,她惊诧了半晌,眼眶不禁湿润,嘴角微微抿着,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真挚的男子。 “但是,我的父亲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你要知道,他是太子的人,而太子被废一事,你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凤长安直接挑明了,说出自己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希望能与月镜风一同解决。 “你且放心,我定会有方法让凤王同意这门婚事,毕竟凤王只是怀疑我有这个嫌疑,但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以证明这一个就是我啊?我只需要将这被动变为主动,便可以赢地凤王的信任。一旦凤王选择信任与我,我相信他定会分得清这宫中未来的趋势,究竟是投靠哪一个党派,对自己最为有利,想必他的心中应该是清楚的。” “你的意思是,将提上奏折之人,先一口咬定,也就是推卸掉这一责任?” “不愧是我月镜风心仪之人,果然一点就通。” “可是,究竟谁能够背这个黑锅?放眼望去,这朝中还有谁能够让皇上相信他的所言……啊,难道是他?辰王。” 月镜风没有多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长安,你且等我几日,带我将此事处理完毕,便去凤王府提亲,只要能够证明,提上奏折之人不是我,而巧妙地将这个责任推卸掉,想必凤王没有什么理由阻止这门婚事。” 凤长安不禁面颊露出淡淡的绯红色,淡淡的说:“一切便由靖王处理,我甚是相信你。” “小姐,你确定要从这里跑出府去?”碧莹与翠喜两个人看着梯子上的凤长歌,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天越来越冷,梯子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踩上后微微有一些打滑。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先翻出墙再说。”凤长歌的手触在梯子上,阵阵冷气将她的手包围,她咬咬牙,为了出府,拼了。 “王爷,王妃现在正在后院的围墙边,好似是想翻墙出去,我们要不要去?”叶逍颇为担心的来到书房。 “这个丫头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这么冷的天,又跑去翻墙。”月镜宸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缓缓放下。“走,我们且去看一看。” “王爷,王爷来了小姐。”翠喜看见正在向这边走来的月镜宸,不禁一惊,连忙告诉凤长歌。凤长歌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想要趁月镜宸来到之前,跃出墙去。 无奈越是着急,双腿便越是不听使唤,只感觉脚下一滑,踩空。“王妃甚是调皮,这么冷的天跑出来翻墙。”熟悉的声音在凤长歌的耳畔响起,她缓缓抬头,只见月镜宸的嘴角扬起一丝魅惑的笑。 “月镜宸,纵使你有这倾世容颜,我也不会为此屈从。”凤长歌愤愤的将头扭向一边,装作不理的样子。“王妃是不想看见本王吗?”他面若轻风的说道,看见怀中的凤长歌没有反应,便将她抱起,向屋内走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为达目的 “我劝王妃还是不要乱动的好,本王的耐性可是有底线的,若是王妃坚持想要出府,那我们就再来七天,也不是不可以的。”他嘴角一抹邪魅的笑,让凤长歌不禁气的牙痒痒。 “月镜宸,你混蛋!”她举起小拳头,欲要打向月镜宸,奈何无论她如何,月镜宸都无动于衷。辰王府依旧静的出奇,仿若只能听见他的脚一浅一深的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叶逍,加强王妃别院的守卫,万万不可让王妃出府,如果我没有猜错,月镜风这段日子应该会开始他的计划了,既然他有能力让父皇废掉太子之位,想必也会有方法对付我,而我的软肋便是长歌。”他一面抚弄着手中的扳指,一边冷冷的说道。 “王爷且放心,我定会派人盯紧王妃,不过王爷也要万事小心,依靖王的个性,若是没有办法抓到王妃,必然会找其他的方法对付您。”叶逍颇为担心的说道。 “这点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这个人办事的最大特点便是能用别人动手,自己断然不会动手。”他冷笑道。 自从太子被废后,凤言廷便一蹶不振,凡事都无心去做,闲暇时便将自己关在屋里,谢绝见客。“靖王爷,我家王爷说过,任何人都不见,靖王爷请回吧。” “大胆,我堂堂靖王,你区区一个管家,你竟敢如此阻拦?让开,我有要事要与凤王商议。”月镜风愤愤的说道。 “究竟是谁扰了我的清静?我不是说,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我吗?”凤言廷被门外吵杂的声音,扰的心烦意乱,打开门欲要训斥。 “是你?靖王您请走吧,老夫无心见客。”凤言廷看到月镜风,心中抑制不住的厌恶,他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废去太子之位的情景,心烦意乱。 “哦?既然,凤王已经开门见到了我,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您好好聊一聊呢?”他缓缓走向前去。 “老夫与您没什么好谈的,靖王请回吧!”凤言廷欲要关门,却被月镜风一把将门掩住,嘴角泛着一丝冷笑。 “想必凤王对我避而不见,是因为太子一事吧?您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让太子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吗?” “你少在那里装腔作势,陷害太子之人,不是你难道还另有其人?”凤言廷不耐烦的嘟哝道。 “凤王不给我一个机会,怎么就可以妄下定论?这样我这个做后辈的岂不冤屈?” “好好好,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有什么话说,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你。”凤言廷终于让步,放开了紧紧的拦住月镜风的手。 月镜风缓缓坐下,为自己斟满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首先,我想要问问凤王有什么理由,一口认定我就是陷害太子于不利的那个人?” “这还不容易,就在太子出事的当日,你被封为靖王,况且当日,你确确实实向皇上递上了奏折,皇上一定是看过你的奏折之后,下令彻查太子的!”凤言廷提到这里,不禁被气的瑟瑟发抖,愤愤的说道。 “就凭这个,您就可以断定我是陷害太子的那一个人?亏您是当朝的凤王,您不觉得这样苍白无力的证据,完全没有说服力吗?”月镜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样不足以证明你就是那幕后黑手吗?”凤言廷不禁心头一紧,显然他是被眼前的月镜风突如其来的笑,吓得有一些手足无措。 “好,让我来一一告诉您,究竟谁才是这幕后之人。”月镜风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发出“咚” 的一声,在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的屋中,显得是那般格格不入。 “首先,若是太子被废除当日,我被封为靖王,这其中便有着无数的偶然现象,若是因为我的奏折,写的方案深得皇上的认同,便决定封我为靖王,这也是未可知的。其次,我只是父皇面前的一个最不受宠的儿子,从小到大,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父皇怎会不经思索的相信我?反而,父皇面前有一个宠爱至极的儿子,而这个人不用我说,想必您也应该清楚吧?”他嘴角一丝冷笑,看到凤言廷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仅凭借你的这样一番话,你以为我就能这样相信你?”凤言廷不屑的冷笑道。 “我当然不会空口说白话,能够有勇气来到这里找您,我必然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我且问您,凤梦瑶乃是您的侄女,而您的两个女儿,平日里与她也想必是有来往的,我在事发后前去凤老爷的府上询问过,府上的两位小姐,在凤梦瑶怀上太子的骨肉期间,确实是都来过府上。”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与我的两个女儿有关系?”凤言廷不禁诧异的问道。 “当然不是,您且听我继续说。凤长安小姐前来,仅仅只是陪同她聊聊天而已。而您的另一个女儿,也就是我们的长歌小姐,可是带着一名贵客而来,这名贵客便是辰王!”他的表情极为严肃,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凤言廷。 “什么?你说长歌与辰王一同见过凤梦瑶?那他们断然知道梦瑶之事。”凤言廷愤愤的说道。 “并且,这两个人可是在她的孩子没有了之后,见到的凤梦瑶,这样的理由便更加充分。”月镜风颇为自信的说道。 “这么说来,这件事情与辰王有着脱不掉的干系。你兴许说得对,他自小便深得皇上的信任与宠爱,为了对付他,我还曾经绞尽脑汁,最后他还是觊觎这太子之位,我怎么会把他忘了呢?”凤言廷小声嘟哝道。 “怎么样?凤王现在是不是后悔,刚刚对本王的所作所为了?现在应该相信本王所说了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诋毁月镜宸 “一切是老臣的错,都是我老了,糊涂了,可能是因为当日的种种巧合,让我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也因此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断定这陷害太子之人是靖王你。还请靖王赎罪,原谅我这个老人家。” “我怎会怪您呢?您可是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岳父大人了呢。”月镜风顺势,将自己欲要迎娶凤长安之事,一一说出。 “岳父?我早就看出你对长安有意,当日若不是因为我误会了你,我断然不会阻拦你与长安在一起,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当然是要交给你们做主,这门亲事老夫还是赞成的。”凤言廷淡淡一笑。 “岳父大人,请先受小婿一拜。”月镜风讨好的说道。 “不敢不敢,以后还需要靖王相互扶持才是,既然我已经知道,陷害太子之人究竟是谁,我定不会放过他,既然以后是一家人,我这个做岳父的也会尽全力帮助你,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捋着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我便先谢过岳父大人了,改日我便会正事来府上提亲,您且放心,我定会真心对待长安,我知道,您与岳母一直将长安视为掌上明珠,长安嫁到靖王府,我也定会让她享受到属于她的一切。” “这点我还是放心的,长安自小在府中,我们也视为珍宝一般对待,看得出,你对长安的深情,将长安交予你,我们也是放心的。” 月镜风告别了凤言廷,踏着即将低沉的暮色,缓缓地走在凤王府的石阶上,嘴角泛着一丝满意的笑意:“月镜宸,我想,不用我亲自动手,自然有人来收拾你了,我只要稳住,这江山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他紧紧的抠着栏杆,朱红色的油漆嵌在他的指甲之中,甚至手指被木屑割破,渗出淡淡殷红色的血,他依旧无动于衷,目光中满是令人心惊的寒意。 他的脑海中,渐渐的回想起自己儿时在宫中的情景:“从小,这一切欢笑便不属于我,我的母妃是那个最不受宠的一个。而你,月镜宸,一切仿若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就是父皇手中紧紧保护着的珍宝,你的母亲又是最受宠的皇后,这皇位,也就理所应当变成了为你而准备的! 你根本……根本就体会不到我的痛苦,我暗暗立誓,这一切,我都要从你的手里夺回来,有了这江山,一切便都是我的!我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看我的眼神,我更不用顾忌,我究竟是不是庶出,因为我就是这个国家之主,我便是王!” “王爷,你在这里!我听父亲说,你刚刚离开,便马上追了上来,想着或许能够看到你,果不其然,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凤长安浅淡一笑,嘴角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这固然是!”月镜风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渐渐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一丝柔和的笑。 “怎么样,你和父亲谈的如何,我刚刚与父亲说话时,感觉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就连气色都比前几日要好了,你究竟和父亲说了什么?”凤长安颇为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们的秘密。”他淡淡一笑,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凤长安的头,而她从未见到如此温柔的月镜风,心中蔓延着无尽的幸福与喜悦。 “对了,我已经和凤王商议过,过几日便会来府上提亲,怎么样,开心吗?” “真的?你真的说服了父亲,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前几日父亲还阻拦我,不让我见你,没想到,今天他的态度竟然转变了这么多!”她激动的抓住月镜风的手,但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将自己紧紧抓住他的手收了回来,尴尬的笑了笑。 “娘娘,凤王求见。”贤皇贵妃自从太子被废后,整日以泪洗面,竟觉得自己的心血都化为灰烬,整个人顷刻间变得极为憔悴,她也心中暗暗立誓,定要找出陷害儿子之人。 “凤王有何事?”贤皇贵妃倦怠的躺在床榻上,一卷珠帘放下,将她挡在珠帘之后,屋内熏香袅袅,氤氲在珠帘周围,她的声音疲乏无力。 “怎么?这几日依旧这般模样?”凤言廷颇为心疼的问着身边的管事太监,太监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退下。 “你莫要这般神伤,我已经知道究竟谁是陷害太子之人了。”凤言廷愤愤的说道。 “哦?究竟是谁!”贤皇贵妃拼尽全力,愤愤的欲要起身,挣扎着说道。 “你莫要激动,且听我慢慢说来。”说罢他缓缓地坐下,望着珠帘后那削瘦的人影,淡淡的说道“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人兴许就是辰王?” “你怎么知道此人是辰王?有何证据?” “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过辰王,毕竟,他从未显现出他对皇位的渴求,但怪就怪在,太子之事原本无人知晓,为何辰王夫妇去了一趟凤梦瑶那里,第二日皇上便知道了此事?还有,你且想一想,放眼望去,这皇子之中,最得皇上信任的是谁?是辰王啊!” “你这么说倒是有道理,可是,月镜风在云儿被贬后的当天,封为靖王之事,又怎么说呢?” “这个我一开始也怀疑来着,但是细细一想,这其中或许有一些巧合成分,重要的是,我若是与靖王联合,若是把辰王击垮,对付区区一个靖王,兴许没有像对付辰王那样困难,毕竟辰王有皇上的庇护。” “确实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着一股强硬的力量联合,现在云儿也指不上了,但我们也要为云儿争取翻身的机会,目前党派纷争,觊觎皇位之人不在少数。太子被废后,力量也因此变得四分五裂,我们必须要将这股力量集结起来。” “月镜宸,即便他不是陷害云儿之人,我也早已经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定要找机会除掉这个人,不过,究竟应该从何处下手呢?月镜宸的软肋究竟是什么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栽赃陷害 “月镜宸的软肋,依照我的观察,兴许就是他的王妃,凤长歌,这凤长歌乃是我的嫡出女儿,但与寻常女子大为不同,她有勇有谋,可谓一个奇女子。如果我没有猜错,凤长歌深得月镜宸的喜爱。” “凤长歌?就是当年那个不受宠的王妃的女儿?这真是有趣,看来,我要找时间好好会一会她,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说罢,她的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辰王!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的,怪只怪他把自己隐藏的太好!既然不想要这皇位,为何又要招惹我儿,我绝不会饶过这两个人。”贤皇贵妃愤愤的自语道,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你现在要做的,是要养好自己的身子,其他的还要从长计议。”凤王颇为担心的对贤皇贵妃说道。 这一日,月镜风前来凤王府提亲。 “来了来了,靖王来了。”丫鬟连忙跑到凤长安的房中,等待月镜风前来的她,在闺房中来回踱着步子。“怎么样,靖王可否进屋了?父亲母亲怎么说?”凤长安急不可耐的问道。 “小姐,靖王才刚刚进屋,不过这排场奴婢可真是从未见过,仅仅就是布匹绸缎就足足有十八箱,其他的奇珍异宝更不用言说,想必靖王将你取回府,断然不会亏待您。”凤长安的嘴角泛着一丝娇羞。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月镜风一袭酒红色的锦绣长衫,风度翩翩,眉宇之间散着淡淡的英气。 “靖王不必客气,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快快请坐。” “我与夫人在你来之前,还一直在讨论这婚期定在何时比较稳妥,不知王爷有何意见?” “本王以为,这婚期想必是越快越好,马上就要年关了,想必朝中琐碎之事也会比较多,趁现在还比较清闲,大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也好也好,一切依照王爷的便是,下个月初六倒是好日子,王爷认为呢?” “时间刚刚好,小婿也好有时间准备,就听岳父大人的。” 辰王府,凤长歌在屋中闲来无事的调制着香料,屋子里逸散着淡淡的花香,令人沉醉。“小姐,凤王府传来消息,说是靖王抬着大大小小的聘礼,前去提亲。”翠喜匆匆的走进门来说道。 “什么?靖王前去提亲?父亲竟然让他进了府?”凤长歌颇为怀疑,她一直以为凤言廷已经知晓,太子被废与月镜风有着不可脱离的干系,依照凤言廷的个性,断然不会允许月镜风进门。 “自然是让靖王进了门,据说,聘礼更是眼花缭乱,价值连城!” “这真是奇怪了?靖王究竟了使出了什么招数,能够让父亲相信他?月镜风依旧是老样子,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的嘴角微微一撇。 “还有呢,听说二小姐与靖王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是下个月初六。” “没想到,这两个人终究走到了一起,还好我没有趟这浑水,只可惜这凤长安,嫁给了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人。即便是口中再爱,终究沦落成为他争夺帝位的一颗垫脚石,摆脱不了悲惨的结局。”她用木勺轻轻的提取着香粉,心中暗暗想到。 “王妃,宫里的贤皇贵妃娘娘,邀请后宫的嫔妃,还有各王府的王妃,前去宫中赏梅品茶。” “贤皇贵妃?月镜云的生母?这个女人怎会平白无故的邀请这么多人,前去宫中赏花品茶?数九严冬哪里有这般雅兴,想必这背后定有阴谋才对。”凤长歌暗暗地想到。 “小姐,您说我们究竟要不要去赴宴?”碧莹跟在凤长歌身边多年,也依稀感觉到了事情背后的蹊跷,淡淡的问道凤长歌。 “固然要去,我们不论是去还是不去,都是没得选择的,小心不中她的圈套便是。”她长叹一口气,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卧在美人榻上。 凤长歌的这一觉竟从晌午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满是幽幽的灯火,炭火噼噼啪啪作响。睁开眼,眼前隐隐有一个人影。“王爷,王爷!”她嘴上嘟囔道,猛然间坐起身。 “王爷不回自己的卧室,来我这里做什么?”凤长歌显然还没有从前几日的阴影中走出,看到月镜宸不禁面颊泛着绯红色。 “王妃这么怕我?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他轻轻伸出手,刮了刮她娇俏的鼻子。 “我怕你?笑话,我凤长歌就从未有过害怕的人。” “很好,王妃近日很是猖狂啊!”说罢月镜宸纵身将刚刚坐起的凤长歌扑倒,只感觉怀中的人儿身体微微一颤。 “王妃可是冷了?还是怕了我?”他嘴角一丝挑逗的笑。 “咳咳,这屋里怎么这么冷,肯定是碧莹偷懒,没有把炉火生的旺一些,碧莹!碧莹!”凤长歌欲要挣脱他的臂弯,冲着门口喊道。 “王妃不要再叫了,我已经告诉她们,早些回去歇息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本王与你。” “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让王妃好好暖暖身子。”他嘴角一丝媚笑,宛若一个妖精一般,勾人摄魄的眉眼,令凤长歌险些把持不住,她定了定神。 “不,王爷,妾身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服侍王爷,王爷还请回自己的屋子吧。”她柔声对月镜宸说道。 只见月镜宸侧过身,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用下巴轻轻的抵住她的长发,“本王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你,抱着你就好。”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祈求。 凤长歌不再挣扎,乖乖的任由他将自己揽入怀中。“长歌,答应本王,不要离开我,乖乖的在我的身边,让本王好好的保护你。” 凤长歌没有言语,但能够感受到月镜宸语气中,夹杂着的淡淡无力,听得出他的疲乏。“王爷,贤皇贵妃邀我明日前去宫中赏花。”她不知为何,总感觉明日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似乎有一丝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个男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圈套 “赏花?想必赏花是假,又设了什么圈套才是真。”月镜宸心中暗暗的想到。“不行,我不能让长歌去宫中冒这个险。” “长歌,明日你不要去了,留在府中陪我如何?”他嘴角散着一丝柔和的笑。 “王爷应该是担心贤皇贵妃明日设下什么圈套吧?我一开始也想到了这一个问题,但是细细想来,我明日想必一定要前去赴宴。王爷且想一想,若是我不去,贤皇贵妃便又抓住了我的把柄,本来她就因为太子之事,心中很是不爽,这个面子我又不给她,她断然会认为我这个辰王府的新王妃没有礼貌。” “可是,我终究还是不放心你前去。”月镜宸剑眉微皱,淡淡的说道。 “我思前想后,这赏花宴会,无论如何我是要去的,不管贤皇贵妃是虚情假意,还是单纯的邀请我前去宫中一聚,这终究是无法推脱的。” “长歌,明日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月镜宸将凤长歌紧紧的揽在怀里。 “王爷这么早就走了?今日不是不必上朝吗?”凤长歌颇为疑惑的问道身边的碧莹。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王爷今日很早便入宫了。” “罢了罢了,我也该梳洗穿戴了,毕竟是要和这么多嫔妃、王妃见面,我穿着打扮太过随意也不好。”凤长歌终究是做过一国之母,穿戴搭配颇为讲究,哪怕是素色的衣衫,到了她的身上也别有一番风味,她更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宫中嫔妃常用的衣着颜色,生怕哪一步出错,被人抓到把柄。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今日的赏花宴上,保护你心爱的王妃?”良贵妃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宸儿,我可是从小将你看到大,你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看得出,这凤长歌在你心中的地位,既然你已经这般请求,我岂能有不帮的道理,你且放心,我定会帮你看好你的王妃。” “那儿臣便先谢过良贵妃娘娘了。” “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感觉到了,今日之事必有蹊跷,贤皇贵妃一向清高自居,很少会宴请后宫嫔妃前去她那里,今日甚是奇怪。”良贵妃喃喃自语道。 “今日天气甚好,本宫今日很是开心,各位姐妹,还有王妃们都前来赴宴,更高兴的是良妃姐姐也赏脸前来。”贤皇贵妃似笑非笑的瞥了身旁的良贵妃一眼。 “今日我为大家准备了好茶,泡制这茶的水,可是本宫从这宫中御花园,梅花瓣之上采集下的初雪。”她面若清风,淡淡的说道。 “听说,今日辰王妃也应邀赏花,可否前来让本宫瞧一瞧?”她颇为好奇的向坐下的王妃们看去。 只见凤长歌身着一件素雅的藕粉色长裙,裙摆之上点缀着淡淡的梅花瓣图案,恰好与今日赏花的主题呼应,令人眼前一亮,而衣衫巧妙地选取了素色,典雅而不失身份。 “好一个标志的美人,难怪会被辰王视若珍宝,就连本宫看到这样摄人心魄的小脸,都为之动容呢。”说罢,用手中的绢帕轻轻遮住嘴,浅笑道。 “这个贤皇贵妃,虽然已经是太子之母,但容颜依旧少女一般,一颦一笑也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怪不得曾经将父亲的心紧紧抓住。”凤长歌不屑的笑了笑,想到已经逝去的母亲,不禁心中隐痛。 “娘娘,茶已经烹制好了。”几名小丫鬟拖着茶盘,缓缓地走进屋内。 “很好,将这茶分给各位娘娘还有王妃吧。”她依旧挂着那丝温柔随和的浅笑,令人丝毫看不出,她这温婉柔和的皮囊之下,究竟装着什么样的小算盘。 “姐姐,这两碗是你与我的,我深知姐姐喜欢饮茶,特意为姐姐留下的梅花上的嫩芽,姐姐且尝一尝,这茶如何?”贤皇贵妃谄媚的对良贵妃说道。 “妹妹有心了,刚刚接到茶盏,就隐隐约约的嗅到了这茶的香气,想必这茶定别有一番滋味。”良妃回以淡淡的浅笑。 凤长歌缓缓结果丫鬟手中的茶,轻轻嗅了嗅,嘴角浮现一丝恬淡的微笑,“多谢娘娘赐茶,小女虽为凤王之女,从小也随着父亲饮过不少好茶,但这般淡雅清甜。 “咳咳。”良贵妃轻声咳嗽了两声,示意凤长歌,凤长歌却不以为意,当着众人的面将眼前的清茶,一饮而尽。 “这个傻孩子,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呢?”良贵妃早已经发现,凤长歌面前的那盏清茶有毒,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便于指出,况且,毕竟自己还有此毒的解药。 “好,辰王妃喜欢就好。”她依旧声音恬淡,面不改色,心中却暗暗想到,“凤长歌啊凤长歌,饮下这杯茶,七日之内便会香消玉殒,奈何王爷再宠爱你,也无济于事。” 宴席散去,良妃命身边的丫鬟前去唤凤长歌。“辰王妃,良妃娘娘唤您过来。”凤长歌淡淡点了点头,起身跟在丫鬟身后。 “长歌见过良妃娘娘。”凤长歌不以为意的说道,良妃确是颇为担心的走向前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和辰王妃单独聊一会。”良妃将屋内所有的侍女请出了门,将门轻轻关好,面容颇为严肃的盯着凤长歌。“长歌,可觉得身体有哪里觉得不适?又没有觉得头晕周身发热?”她拉住凤长歌的手,关切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长歌觉得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一切都好。”她笑眯眯的回答道。 “看来这药劲儿还没有发散开来,毕竟是要因人而异的,你快些将这丸药服下。”良贵妃从一个木匣中取出一个苏绣锦囊,里面有几颗丸药。 “这是?娘娘怎会有这丸药?”凤长歌不禁一惊,拿起良贵妃手中的丸药,放在鼻尖嗅了嗅,这熟悉的味道,让她可以确定,手中的便是冷香丸无疑。 “你可是认识这丸药?”良贵妃的眼中散着一丝柔光,宛若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追问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茶中有毒 “这可是冷香丸?”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好似生怕自己说错,而辜负她这般期待的眼神一样。 “正是冷香丸无疑,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冷香丸的配方是我的母亲传给我的,而后期的调制乃是我自己完成的,记得母亲留下的秘册记载,这冷香丸是慕容世家所研制,能够解世间之毒,甚是神奇。” “所以说,你已经发现贤皇贵妃赐给你的茶中有毒?你已经早早服下了冷香丸。”她不禁眼中散着一丝喜色,又略带着一丝激动之感。 “正是如此,刚才那盏清茶端到我的身边的时候,我隐隐约约感觉这味道,像极了曾经听师傅提及过的,七日散,服下此毒,不会马上伤及性命,而是要等待七日之后,才会都发身亡,江湖上很多懂毒之人,会选择此种药,夺人性命于无形之中,更能摆脱下毒之嫌疑,能够破解此毒的,目前只有慕容世家的冷香丸。” “正是如此,那你的娘亲可是……”良贵妃话到嘴边,顿了顿没有说出口,在她看来虽然已经可以确定凤长歌是慕容世家之人无疑,但依旧不敢与凤长歌相认。 “我的娘亲,不瞒娘娘,长歌自小没有见过我的娘亲,只是听身边一直照顾我的乳娘提及过,我娘亲生下我后,便离世了,长歌自小被父亲认定为灾星,备受冷落。”凤长歌想到这里,想到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种种遭遇,不禁心口隐痛。 “这孩子当真像清雅一般能干。”良贵妃心中百感交集,甚是激动,但定神细想:“现在还不是告诉她事实的时候,还需要等时机成熟之后,将一切告知于她。” “你没事便好,服下这冷香丸,想必便不用再担心这毒了,不过,这贤皇贵妃既然想出这般主意,想要夺你的性命,断然不会就此饶过你,以后凡事还要多加提防。还有,平日里没事多来我这里,陪我聊聊天。本宫在宫里,有时候也深感无聊。”她浅浅一笑,握住凤长歌的手。 “回来了。”月镜宸坐在桌前,抚弄着桌上的茶盏,幽幽的问道,着实将凤长歌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月镜宸猛然间起身将门紧紧的关好,将凤长歌抵在门口,狂热吻向凤长歌,这一吻含着太多的言语,他疯狂的吮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长歌,我好害怕失去你,好害怕你今日就此不回来了。”凤长歌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月镜宸的肩膀.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今日在宫中,可曾发生什么事吗?”月镜宸平复心情,恢复到平日里冷峻的模样,缓缓放开凤长歌问道。 “你说,我与贤皇贵妃究竟有何渊源,她竟要加害与我?”凤长歌回忆起在宫中发生的是,暗暗的低语道。 “我果真是猜对了,她下一个目标便是你我。”月镜宸仿若已经预料到了一切,淡然的说道。“你又是怎样发现贤皇贵妃欲要加害于你的?” “今日她邀我前去品茶,我便留了个心眼,觉得这事情有蹊跷,想必是她的一个圈套也未可知。直到她命人将已经准备好的清茶,端到我的面前,我便可以确定,这茶中已经被下了毒,不过你放心,此毒我已姐。”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这样看来,我们断然要小心提防着她了,不过于情于理,她是太子的生母, 必然属于太子党派,如今太子被废,她理应没有了靠山,除非……” “除非,她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而此人能够助她一臂之力,甚至她想利用此人助她平步青云也未可知。”凤长歌眼前一亮,淡淡的说道。 “正是如此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已经有人早了我们一步,恶人先告状,想上演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招数,只可惜她的奸计被我们识破,难以得逞。”月镜宸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王爷,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凤长歌看着烛影下,他朦胧醉人的面颊,柔声问道。“王爷的心中可否惦念着皇位,是否想过要与月镜风一较高低?” “不,我从未想过,我从始至终对皇位了无兴趣,可能我更喜欢自由自在,于情于山水的生活,也许是被皇位所限制的生活,太过于枯燥无味,选择了皇位的那一刻,我兴许会丢失掉本真的快乐。”月镜宸泰然说道。 “那,如果长歌想让王爷去与月镜风夺这江山呢?”凤长歌终于将口中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在她的心中,她背负的,不仅仅是前世与月镜风之间的恩怨,还有那无辜惨死的哥哥与自己儿子的仇恨。 月镜宸神情的凝望着她的双眸,许久,他没有作声。“若是你真的想要着江山,本王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替你夺来,只是,本王不知你为何会要这江山?” 凤长歌莞尔一笑,若无其事的说道:“正如王爷所说,长歌不想让这江山,落入一个阴险手辣的人之手罢了,相比月镜风,我倒是认为王爷更能做好一国之主。”她的双眸中散着点点星光,满是对他的信任。 “我已经在今天的赏花会上,在凤长歌的茶盏中下了毒,想必,凤长歌在七日之内便会暴病身亡,这样月镜宸必然会因此乱了阵脚,我们便可以借此机会将他除掉,随后,我们便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贤皇贵妃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自信满满的对凤王说道。 “什么?你在长歌的茶中下了毒?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长歌再怎么样都是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连一条活路都不留给她,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们母女,这……”凤言廷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作痛,在他看来,凤长歌虽然可以作为利用的棋子,但他从未想过要夺取凤长歌的性命。 “怎么?你心疼了?”贤皇贵妃颇为好奇的问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逼迫成亲 “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一手栽培的儿子,被她所害,永世都将背负着被废太子的身份!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说罢,她的泪水不住的落下。 “怎么样?辰王府有没有什么动静?”七日很快过去,辰王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贤皇贵妃显然有一些坐不住了,一直派人出宫打听。 “娘娘,辰王府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派去的丫鬟传话回来说,今早,辰王妃还与辰王悠闲的弈棋,全然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什么!竟然有这样之事,难道当日那杯茶她没有喝下?不可能啊,我是亲眼看她将这杯茶服下的!”贤皇贵妃愤愤自语道。 “凤王到。” “怎么,何事让你这般生气?”凤言廷急切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凤长歌,我明明在她的茶中放了七日散,为何过了七日她依旧平安无事?这真是奇怪。” 凤言廷听到贤皇贵妃欲要杀害凤长歌的计划失败后,不禁心中泛着一丝喜色,但又不敢流露出来。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想一个别的方法。其实你细想想看,你的方法也不是万无一失,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你将凤长歌杀死,万一适得其反,反而激怒了月镜宸,想要为心爱之人报仇雪恨你该怎么办?想必他一定会顺藤摸瓜,随后找到你我。” “既然这样,你有什么方法?难道有更好的方法吗?”她撇了撇嘴。 “我们不就是想让月镜宸分心,无心处理朝中之事吗?这样的方法有很多啊!比如你去与皇上说,为月镜宸谋一个侧妃,而这个侧妃由我们给他选好,她可以是我们自己人,这样一来一石二鸟,我们大可以坐山观虎斗。而且,据我所知,月镜宸目前除了凤长歌一名王妃,尚未纳妃妾,这样做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毕竟凤长歌是不能一人专宠的。”他的嘴角晕着一丝冷笑。 “你这个方法倒是好办,而且不妨一试。我姨母家的女儿兰依倒是不二人选,这孩子可以说是我一手调教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堪称一流。更重要的是,她的个性,是断然不会允许自己在侧妃之位的,一旦嫁进王府,想必她会想尽办法除掉凤长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看着她们内斗了。”说罢,她不禁笑出了声,站在一旁的凤言廷,不禁感觉后脊梁骨发麻。 “本想这个办法能够帮助长歌保住性命,但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凤言廷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待凤言廷走后,贤皇贵妃便吩咐管事太监,出宫将兰依接进宫来。“我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凤长歌知道月镜宸要娶亲,心中会做何感想。” “兰依拜见贤皇贵妃。”只见她身着一件葱绿色锦绣长裙,身披藕色兔毛小坎,肤若凝脂般光滑细腻,令人心生怜爱之感。 “好意个标志的美人儿,许久不见,我们兰依出落得越发俊俏了。想必这神仙似的女子,放在尘世之中都显得有一些格格不入了。”她连忙拉住兰依的手,引她前去屋中小坐。 “娘娘莫要拿我取笑,兰依只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女子,您将我夸的什么似的。不知娘娘今日唤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将要找我?” “我且问你,你可曾了解辰王?平日里有没有听说过辰王?”她的眼中闪着点点光芒,迫切的等待着兰依的答案。 “辰王?”兰依顿了顿,继续说道:“娘娘说的可是赵皇后之子,月镜宸?若是他,我倒是颇有一些了解。”兰依说罢,嘴角散着点点红晕。 “哦?这样甚好,究竟是怎样一个了解法?快快说来。” “这个辰王,虽然我从未见过但是听闺中的姐妹,常常提及过他,说他俊逸非凡,风度翩翩,更重要的是他饱读诗书,琴棋书画等技艺不在话下,平日里来往的几名郡主,有幸见过辰王的,没有一个不夸赞他的好品性,还有还有,听说,他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没想到,这丫头说起辰王竟然这般滔滔不绝,看来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她的嘴角浮现着一丝冷笑。 “那我求皇上赐婚,让你嫁给辰王好不好?”贤皇贵妃的一句话道出,屋内霎时间变得静谧至极,身边的兰依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她眨巴眨巴眼睛,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十分讨人喜欢,“可是,我怎么听说这位辰王已经娶亲,王妃好像是凤王爷之女?”她的神情看不出究竟是惊讶,还是略微悲伤。 “正视如此,但是我一直觉得你有这个能力,让自己坐上正妃之位,难道不是么?”她的柳叶眉轻轻一挑,散着十足的魅惑气息。 “可是,我虽然心中满是对辰王的憧憬,但是我不能因为王妃之位,给辰王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比起王妃之位,我更想要赢得辰王的心。”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仅仅得到你应有的地位,你也会牢牢的拴住这个男人的心,虽然你是后来者,但是你绝对有后来居上的潜力。”她轻轻拍了拍兰依的肩膀,对她浅笑道。 她站在兰依的身边,看着她的神情略有一些犹豫,最后渐渐的恢复平静,她终究是想嫁的,随后她又趁机对兰依说:“你不必惊慌,凡事有我助你一臂之力,我就不信,你我二人不是她的对手,你只要放心大胆去做,我必然支持你。” “多谢娘娘,兰依无以为报娘娘的恩情,自小娘娘就教导兰依,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如今又助兰依成就了这样一段好姻缘,请受兰依一拜。” “何必这般客气,看见你好,我也就安心了。只是,你嫁到了那边之后要帮我做一件事,帮我盯着月镜宸和凤长歌,只要月镜宸不参加皇位之争,我保证,你们有享不完的荣华。” 第二百八十章突然赐婚 “原来是这样,这贤皇贵妃让我嫁到辰王府,终究是要便利于她。”她心中暗暗想到。“娘娘放心,我定会帮助娘娘。”她故作微笑的对她说道。 “很好,接下来只要我找机会向皇上提及,便大功告成。”她心中算计着。 “既然,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嫁进辰王府,便是我命运的转折点,不过娘娘你也未免太过大意,你以为,我会放弃让辰王登上皇位这样的事吗?我若有本事做辰王府的正妃,我又怎能允许自己放着未来皇后不做呢?”兰依坐在马车上,望着冬日里,夜幕低垂的紫禁城,心中暗暗的盘算着,嘴角一丝冷笑。 一切对月镜宸来说都是这般的突然,“父皇为何会突然赐婚?长歌还没有全然相信与我,这样一来,就等于火上浇油,若是长歌知道这个消息,她会怎样?”月镜宸走在回府的路上,想到皇上在早朝之后,与他商议赐婚之事,心中泛着无限波澜,纵使他千般万般的推脱,依旧无济于事,毕竟他不仅仅是自己的父皇,还是这一国之主,他的话如果他不一一去履行,那便是抗旨不尊。 “王爷回来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甚至有一些欣喜,在凤长歌的心中,仿佛一点点的适应了,每天身边有月镜宸陪伴的生活,甚至觉得身边没有了他,反而空落落的。“怎么,王爷刚刚入宫发生了什么?脸色不大好。”她颇为担心额问道。 “长歌,我好累,让我抱抱你。”说罢,月镜宸扑向凤长歌, 狠狠的将凤长歌拥入怀中,她能感觉到月镜宸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亦能感觉到他的无助之感。 “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的缓缓伸出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 “长歌,你愿意相信本王吗?你愿意相信,本王是爱着你的吗?”月镜宸开门见山的问道,生怕凤长歌听到接下来的消息会沮丧。 “王爷这是怎么了?我当然相信你,我是你的结发妻子嘛。”她恬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多想,只想安慰月镜宸,让他不要这般沮丧而已。 “长歌,今日皇上赐婚与我,下令让我与叶大人之女,叶兰依择日完婚。”他几乎是放低了声音,将字句的语速放到最慢,缓缓对凤长歌说道。 “哦,很好啊,王府本来就不应该只有我一个女子,理应多一些侧妃,妾室才热闹。”她语气酸涩的说道,手中的茶盏微微晃了晃,只觉得眼前晃晃忽忽。 “你当真觉得无所谓么?”月镜宸看到这样的凤长歌,反而觉得心痛,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凤长歌的肩膀,淡淡说道。 “无妨啊,王爷不必担心我,既然是皇上的执意,岂能有违背之理?” “不,长歌,在你的心中,本王究竟是什么位置?我娶回另外一个女子,你难道丝毫不害怕她与你争宠吃醋吗?还是在你心中,我终究是可有可无之人。”月镜宸心中隐隐作痛。 “王爷,天色不早了,早点回房歇息吧。”凤长歌只觉得眼中莫名的酸涩,但又极力的控制着不想让眼中的泪水落下。 这一次,月镜宸没有强烈要求留在凤长歌的身边,只是默默转身,没有过多的言语,留下一个无助的背影,显得有一些凄凉。凤长歌在他走后,轻轻的将门关好,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滑落,心中莫名的刺痛,脑海中回忆着前世的自己。 “曾经的山盟海誓,说要一生一世守护我一个人,到头来都将变为过眼云烟,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不同的命运,但终究摆脱不了这样的循环往复,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能够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她望着窗外的残月,冷风从窗口吹入,让她打了一个寒颤,但心却比这冷风要冷上千万倍。 凤长歌自从这一晚后,便一直对月镜宸避而不见,自己却躲在屋里黯然神伤。“小姐,我听说,宫里的公公刚刚在前院儿宣读了圣旨,定了成亲的日子,竟是与靖王选择在了同一天,说是要喜上加喜。”翠喜愤愤的从屋外走了进来,话毕,身旁的碧莹用手肘撞了撞她,对她使了个眼色。 翠喜顺着碧莹眼睛的方向看去,只见凤长歌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手中的绢帕被她揉搓着,系上了一个个的死结。 “小姐这是何苦,王爷每日都来看您,您为何不让他进屋呢?明明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还要彼此伤害,这样让我们看着岂不是心疼?” “不必了,走的越近,到时候心中便越痛,也就越难以割舍,如今这个样子很好,虽然现在心里会有难受,但是,忍一忍彼此也就淡忘了。” “这感情之事,怎能说忘就能忘?奴婢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真真切切的看得出,王爷是真心待您的,您一定要相信王爷啊。” “相信?我固然相信他,只是,我已经无心再认真的对待一个人了,我的心早已经死了,就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烧得粉碎。” “小姐,您这是在说什么啊?难道是生病了?怎么再说胡话呢?”翠喜连忙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欲要测一测凤长歌的提问。 “你莫要担心,我无妨。”凤长歌淡淡的说道。 “小姐打算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吗?”碧莹问道。 “当然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若是一直耗在这府里,岂不是浪费生命,我意已决,既然,这凤王府马上就又要迎来一名女主人,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不如想办法逃出府内。” “可是,小姐您不是尝试过很多方法,终究没有成功吗?逃出咱们王府,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事吧?”碧莹喃喃自语道。 “就算再难,我也要试试,兴许这次便能成功呢?”凤长歌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可是,我们这次用什么方法出府呢?”碧莹窃窃的问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逃离辰王府 凤长歌思索半晌,淡淡的说:“还是翻墙出去!”她嘴角漏出一抹淡淡的笑。“ 最危险的办法,就是最好用的办法,再者说,我想王爷现在应该忙于大婚之事,想必无心管这后院的琐碎之事,我们就趁这个机会逃走。” “小姐,你要走我们俩也要跟着走!你上次就把我们丢下自己离开,身边怎能没有一个照应的呢?”碧莹和翠喜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凤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你们两个傻丫头,你们要是都走了,必然会引起怀疑,何况我又不是不在回来了,待我办完手头上的事,有了可以正大光明离开王府的理由,到时候我再接你们两个出去。”凤长歌浅淡一笑,拍拍碧莹的肩膀。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凤长歌来到后院,碧莹与翠喜两个人为她扶着梯子,她缓缓的爬上高墙。“小姐,你可小心点,这梯子上接了一层霜,千万不要滑倒了!”翠喜颇为担心说道。 “翠喜,你快小点声,你难道想把王爷召来不成?”碧莹颇为不满的嘟囔道。 “王爷,王妃现在正在后院,搬了一架梯子,想必应该是想要攀上院墙,然后逃出府去。我们要不要……”叶逍颇为着急的问道。 “不必了,她若是想要出府,就让她出去逛逛吧,每天关在府里,想必她也闷得很,派红灵跟着她,别让她遇到危险就好。” 月镜宸面若清风的执笔,绘着笔下的画,檀香袅袅绕在他的身边。 凤长歌比想象中顺利翻墙出了府,她甚至想了好几种应对月镜宸的方案,想不到竟然都没有到。她伸了一个懒腰,小声嘟囔道:“诶!终于自由了,在府里活生生的要将我憋死了。” 她惯性的向凤涅楼走去,“霓裳见到我肯定会惊讶吧? 这次我要在凤涅楼好好住上几日。”她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一串计划。 “霓裳我回来了!”凤长歌走进凤涅楼,直奔白霓裳的房间。 “长歌?”白霓裳颇为惊诧。 “怎么?姐姐这几日不见,竟变得这般娇羞起来?外面好冷啊,我要赶紧进去烤烤火。” “唉!长歌……” 她仿佛有什么话要说,没等她说完,凤长歌宛若松鼠一般一跃,进了屋子 。 “不巧了,哥哥怎么在这里?”凤长歌不觉一惊,看看凤长天,又转过头撇了一眼面颊有一丝绯红的白霓裳。 浅笑道:“我不在的这几天,究竟错过了什么?你们两个还不从实招来!”凤长歌嬉笑着走到白霓裳的身边,追问道。 “你快别闹了,莫要为难白姑娘,是我自己要来的。你有所不知,白姑娘前两日受伤,身边没有一个照应的人 这两天我便得了空,过来瞧一瞧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受伤?”凤长歌颇为担心的问道:“姐姐因何受伤?我不在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妹妹莫要担心,不打紧的,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上了药,想必不出几日,伤口便会愈合的。”白霓裳连忙解释道。 “怎么不打紧?长歌你是不知道,我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凤涅楼都变成什么样了!刚刚修缮好的凤涅楼,被人砸的七零八落,这几日我派人加紧修整,才勉强好了些。” 凤长歌听罢,连忙跑出门去,定神一看,桌椅的确有被损毁的痕迹,心中不免愤愤难平。 她冷冷的追问道:“这究竟是谁干的!究竟是谁,想要和我凤涅楼过不去?”凤长歌紧紧的握着拳,将拳头狠狠的砸到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你先别急,经过我这两天的调查,或多或少有了些许眉目,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这个人应该就是翠竹轩的老板娘。” “翠竹轩的老板娘?”凤长歌小声嘟囔道。“哥哥是怎么认定她就是翠竹轩的老板娘呢?” “ 于情于理她们都有这个动机,在凤涅楼开门营业之前,翠竹轩可以称得上是霄月国第一楼。而凤涅楼如今这般辉煌,是翠竹苑远远不能企及的。” “若是按照哥哥这样说,我们周围盯上凤涅楼的,可不止翠竹轩这一家。几乎这霄月国的酒肆茶楼,都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哥哥可是还有其他的证据?” “当然,当日前来之人中,有一个武艺最为高强之人,她应该就是翠竹轩的老板娘。白姑娘曾经与她交手 她的手被白姑娘用匕首划伤。可巧的是,我过了几日,偷偷去过翠竹轩,果不其然,她的手确确实实是受伤了,而且受伤的地方,也确实是白姑娘所刺之地。” “竟然有这样的事!我凤涅楼本与她们紫竹轩没有交集,但奈何她这般挑衅,我定要出这口气!” “长歌,此事还应该从长计议啊!我听说,这翠竹轩的老板娘大有来头,她背后可是有宫里的娘娘依托,我们若是这般草率,惹怒了宫里的娘娘,恐怕……” “姐姐!怎么到了这时候,姐姐变得畏畏缩缩起来?姐姐且放心,管她宫里的娘娘,还是什么皇亲国戚,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我们怎么能任由她们欺负?”凤长歌将手轻轻搭在白霓裳的肩头,眼神中写满了坚定,“既然当初和姐姐建了这凤涅楼,这楼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岂能有自己的孩子,被欺负的道理?” “长歌,出这口气是可以的,但是白姑娘说的也极有道理,我们断然不能草率,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悄无声息间……” “哥哥且放心,我已经有了对付她的方法,断然在无形之中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就坐等好戏上演吧。”她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凤长天宠溺的拍了拍凤长歌的额头,淡淡的说:“你不乖乖在府里呆着,做你的王妃,怎么又跑出府了?王爷难道没有跟来吗?” “他才不会跟来,想必,他现在忙着迎娶他的新侧妃也未可知。”凤长歌嘟着嘴,颇为不满的说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凤涅楼情话缠绵 “对了,我刚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皇上会突然指婚?你与王爷新婚燕尔,这还没有多久,想必这件事的背后另有蹊跷。”凤长天眉头微皱,冷冷的说道。 “谁又知道呢?兴许是月镜宸主动要求皇上要娶亲的,也未可知。” “断然不能!虽然我与辰王相识多年,但作为你的哥哥,从我的角度观察他,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兴许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误会,你莫要这么草率的下定论。” “管他误会不误会,后天便是大婚的日子了,反正我也不想回府,我要在凤涅楼多住些时日。”提起月镜宸的名字,不知为何,凤长歌便莫名的心慌。 “你这样是在逃避!”凤长天想要劝她乖乖回府,被白霓裳拦下。 “兴许长歌心里也不好受,她啊,总是把若无其事的一面展现出来,心中就算再苦,也要强忍着不说出口。”白霓裳看着凤长歌缓缓上楼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爷,我跟踪王妃一路,发现王妃最后去了凤涅楼。” “果然不出所料,长歌一定与这凤涅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想到这里,从桌前的木匣中,取出曾经捡起的,玉凤凰掉落的锦囊袋,里面还放着那日已经碎了的玉簪,抚摸着玉簪,心中五味杂陈。 “继续观察王妃,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回来告诉我。”月镜宸冷冷的说道。 “今天便是大婚之日了,想必现在那个兰依小姐,应该开始打扮了吧,身着锦绣华服,凤冠霞帔,月镜宸应该在等他的新侧妃吧。”凤长歌不愿起身,懒趴趴的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臆想着凤涅楼外走过的迎亲队伍。 “长歌,你醒了,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多少喝两口。”白霓裳看到眉头紧锁的凤长歌,心中不禁担心。 “长歌,不要再想了!就像你说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不要放在心上,坦然面对吧。帝王之家的男人注定是要三妻四妾的,纵使他千般万般不同意,这也是祖宗的规矩。”她将手放在凤长歌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 “这算是哪门子规矩?为什么就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我从小就见惯了父亲的妃妾争宠算计,哪怕是做了皇后,依旧还是摆脱不了被陷害,打入冷宫的命运。”凤长歌心中暗暗想着,心中不免黯然神伤。 “姐姐你听,是不是迎亲队伍走过凤涅楼了?我听得见!你说这身骑白马之人,是靖王,还是月镜宸?”她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不要这样了!长歌,明明你的心中在意辰王,却跑到凤涅楼逃避这一切,这样多么痛苦,与其这样折磨自己,你不如坦然面对,回到府中,好好做你的辰王妃!” 凤长歌沉默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也许在她的心中,不是不想面对,只是她不想触景生情,回忆起前世那般落魄的自己,而已。 “姐姐,我想自己静一静。”她淡淡的说。 白霓裳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走出门,将门无声息的关好,只留下凤长歌一人,若有所思的静静的坐着,楼下喧闹的鼓乐声,扰人心境,她紧紧抓着衣襟,抿着嘴,欲哭无泪。 恍然间,便是一日。夜已深,凤长歌微微闭着双眼,心中不禁想着:“这个时候,月镜宸应该已经入了洞房吧?想必他已经将她的红盖头揭开,她面含着微微的娇羞……”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冰冷的唇吻住,她缓缓睁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王爷?不……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怎么能是王爷呢?这个时候,他应该和他的新侧妃,你侬我侬,缠缠绵绵怎么会来这?但是,这梦怎么会这般真实?” 她小声嘟囔道,又缓缓将双眼闭起。 “小傻瓜。”他的声音温柔充满了宠溺,“本王就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丝丝凉意,在她的身边蔓延开来。 “王爷?真的是你!你扔下新侧妃不管,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有,你究竟是为何知道我在这凤涅楼的?”她的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要一一问月镜宸,却被他深深的一吻,全部遮蔽,这一吻绵长而激烈,仿若有千言万语,夹杂其中一般。 ”王妃怎么好像不欢迎本王的样子?为何老是将我撵走?”他戏谑的问道:“既然王妃不想让我留下,那我便回去看看我的新王妃。”他欲要起身。 凤长歌不知为何,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略有一些冰凉的手。“不要!”月镜宸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紧紧的抱住。 “长歌,我怎么忍心把你丢下,与其他女子洞房花烛,你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月镜宸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我,说到做到。” 此时的凤长歌,心中颇为复杂,她说不出此时的自己心中是欣喜,还是感动,只觉得这一幕,宛若梦境一般,而她,不舍得让这梦醒来。 “就让这一夜,变成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好吗?在今后的日子里,我断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指婚这样的事发生, 但是每一次的指婚,我都会把你再娶一遍如何?”他的嘴角散开一丝柔和而魅惑的浅笑。 “王妃,早点休息吧,已经三更天了,想必今天王爷是不会来了。”兰依一直盖着头上的红盖头,痴痴地等月镜宸前来,她在嫁到辰王府之前,如其他的女子一样,心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她虽然知道,月镜宸与凤长歌的感情甚好,但从未想过,他竟然会为了她,就连洞房花烛夜这样的日子都缺席,着实令人心痛。 “凤长歌,我叶兰依发誓,今日起有我无你,我的眼中绝不会容忍你与月镜宸恩爱,只要有你在,便是我与月镜宸之间最大的屏障。”叶兰依愤愤的将头上的红盖头取下,扔在地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叶兰依的不甘 “我听说,王爷昨天连新王妃的屋子都没有进去,啧啧,这新娶得侧妃,看来完全没有入王爷的眼。或者说,咱们王爷的眼里,只能容下王妃一个人。”一个身着枣红色衣裙的小丫鬟,一边打扫庭院,一边和身边的小丫鬟嘟囔道。 “咳咳,快别说了!”她身边的小丫鬟小声提醒道,但是俨然已经来不及,待她转过身去,只觉得后脊梁骨发麻,原来是叶兰依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憎恶。 “啪!”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小丫鬟的脸上,霎时间,她的面颊上泛起一道红印,嘴角微微渗出鲜血。旁边的小丫鬟瞬时吓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 “大胆奴婢,主子的事,怎么能轮到你们在这里嚼舌根?瞪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我也是你们的主子!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给我拖下去,把她的舌头给我剁了!”小丫鬟听到这话,霎时间吓得魂都没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叶兰依的脚底,拽着她的裙摆,眼泪不住的落下。 “王妃饶命啊,是奴婢不知死活,竟然说出这般放肆的话,您念在我平日里勤勤恳恳在府中,服侍各位主子的面子上,您就饶过我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丫鬟的头不住的磕到地上,顷刻间露出淡淡的殷红色。 “饶你?饶过你岂不是乱了这王府的规矩,想必是你们的主子,太过于放纵你们吧?不知道你们在主子的身后,还私自议论过多少事!”叶兰依狠狠的捏住小丫鬟的下巴,愤愤的说:“你勤勤恳恳照顾主子,我怎么又会知道,今天惩一儆百,以后你们谁在背后嚼舌根,你们的下场一定比她还要惨!”说罢,她转身拂袖而去,任凭身后的小丫鬟如何祈求,都无济于事,另外的几个小丫鬟,早已经被叶兰依吓得瑟瑟发抖,心中甚是为自己未来的日子担忧。 “主子,我听管家说王爷回来了,主子可是要去王爷书房看一看。” “这自然要去,你看我这身衣衫可还好?我今日的妆容可好?”叶兰依可以称得上顶尖的美人,精雕细琢的秀气五官,一颦一笑之间惹人怜爱,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心中所想,给人一种单纯善良之感。 “王爷,侧妃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月镜宸冷冷的说道,面无表情,全然不为之所动容。 “兰依给王爷请安。”叶兰依的心中甚是忐忑,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月镜宸本人,她只是听说,月镜宸的一副好相貌,还有那卓尔不凡的翩然气质。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当她瞥向月镜宸的时候,还是不禁惊呆。 只见面前的这名少年,五官宛若雕刻一般,精雕细琢,每一寸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他虽然没有抬头正视她,但是她依然还是从他的眉目之间,感受到了那一丝与生俱来的妖魅之气,宛若他的双眸周围氤氲着露水一般,令人觉得美到不真实。 “王爷。”她的声音微微有一些颤抖,月镜宸依旧专心致志的勾勒着笔下的画作,全然没有抬头看她,过了半晌,月镜宸冷冷的说:“坐下吧。” 叶兰依缓缓地坐下,扫视月镜宸的屋内,每一件物品都摆的错落有致,一把古琴放墙角,袅袅檀香环绕,让她感觉宛若置身在仙境中一般。 月镜宸画完最后一笔,收笔,将手中的画笔轻轻的涮了涮,放回笔架之上,叶兰依起身凑了过来,画上是一名身着素色禅衣的女子,这女子端庄优雅,论相貌与叶兰依不分伯仲,但却比叶兰依多了几分英气,更多了几分胆识。 “这女子,甚是独特。”她不禁感叹道,月镜宸没有言语,只是将笔下的画,轻轻的压好,缓缓抬起头,那一双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清澈而魅惑。 “王爷,我做了参鸡汤,快趁热喝吧。”叶兰依颇为娇羞,不敢抬头看月镜宸,却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瞥向月镜宸。 “带回去吧,本王不喝。”月镜宸颇为冷漠,这一句话压得叶兰依喘不过气。她站在月镜宸的身后,紧紧咬着嘴唇,将月镜宸紧紧揽住,将头紧紧贴在月镜宸的背上。 “王爷,你为何要对我这般狠心?我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侧妃!我究竟有哪里不如凤长歌,你告诉我啊,我一定尽力变成王爷喜欢的样子。” “你没有必要迎合我,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只是,我们毕竟不合适,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说罢,他将叶兰依紧紧抓着他的手放开。 她哭的梨花带雨,“没想到,我终究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即便眼前站着心爱的男子,奈何,他的心中却没有我的位置,可笑。”她将桌上的汤碗仍在地上,摔得粉碎,冲出门去。 门外不知为何,突然飘起了纷飞的雪,寒冷的空气夹杂在雪花中,宛若一把把尖刀,刺向叶兰依,但面颊已经麻木,最痛的是心。 凤长歌这几日一直在筹划着,对付翠云楼老板娘之事。而月镜宸隔三差五的前来寻她,欲要凤长歌与他一同回府。 “王妃为何喜欢在这凤涅楼呆着,莫不是与这凤涅楼有什么干系?难道瞒着本王不成?”他嘴角浮现着隐隐的笑。 “王爷这是什么话?只是,我前些年认识了一个颇为密切的姐妹,恰好这凤涅楼,是她与霓裳姐一同经营的罢了。” “白霓裳?那你的这位姐妹可是玉凤凰?说来也甚是奇怪,我怎么没有听她提及过你?曾经我与她闲聊,她仿佛对你不是很熟悉。对了,她也在这凤涅楼中吗?”月镜宸自打来这凤涅楼,便没有看到玉凤凰,还想两个人永远不能共存一般,故颇为好奇的问道。” “遭了……我并没有考虑到,当日的玉凤凰对凤长歌并不知情。罢了罢了,赶紧找一个话题搪塞过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火烧翠云楼 凤长歌心不禁一惊,险些被月镜宸识破自己的第二个身份,显然,月镜宸已经开始自己与这凤涅楼的关系。她连忙解释道:“想必是玉凤凰不愿做过多的解释,兴许是对我的隐私的保护也未可知。王爷,玉凤凰这几日一直没有在这里,听白霓裳姐姐说,她应该是返回家乡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试图露出一丝自然的微笑。 月镜宸还要继续问些什么,但一下子被凤长歌打断了,她浅笑着说:“王爷不好好在府中陪新王妃,总来这凤涅楼,想必不大好吧?” “王妃这是何意?难道是厌烦了本王不成?”月镜宸眸子中闪现一丝失落,淡淡的说道。 “妾身哪敢啊!王爷的去留,都是您自己做主的。”凤长歌连忙陪笑道。月镜宸轻轻的,将凤长歌拽进自己的怀里,淡淡的檀香气,让凤长歌霎时间变的平和安静。 “对了,王爷,你可记得,我前些日子和你说过的那个红珊瑚的坠子,王爷可是找到她的主人了?” “它的主人暂且没有找到,不过本王已经将这个坠子,送入宫中良妃娘娘那里了,依照良妃娘娘在宫中的势力,想必不出多久便会有结果。” “良妃娘娘办事必然稳妥,只是怕这掉落坠子之人,早已经将这坠子丢弃,这样的话,岂不是断了线索?”凤长歌不禁长叹一口气。 “本王想,事情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般艰难,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但能够进入到母后寝宫之人,想必都是头衔靠前的娘娘,并且能进去且靠近母后的床边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样一来,便大大缩小了排查的范围。还有,你想,这样一对引人注目的坠子,想必戴上后也会有人留有印象的,我们且耐心等等。”他轻轻拍了拍凤长歌的头。 “不过,长歌,你何时才能随本王回府呢?你说的也对,本王总是跑到这里来看你,堂堂一个王爷,确实有一些不方便,但是你不在本王身边,我必然会挂念。”月镜宸露出一丝温和的笑。 “王爷当真想让我回府?”凤长歌笑问。 “固然当真!你是我辰王府的王妃,岂能常驻在这里?” “那倒也可以,不过王爷要答应我,以后长歌可以自由出府。还有,不要派人跟着我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凤长歌不禁撇了撇嘴。 “哦?你怎么知道,本王命人偷偷跟着你之事?”他故意装作不知情,但最后还是不禁笑出声来。 “王爷好生糊涂,若不是有人跟着我, 你又怎能知道我在这凤涅楼?” “罢了罢了,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有必要遮掩。你的第一个请求,本王答应你,但是第二个,本王万万不能答应。现在太子刚刚退位, 各方势割据,党派纷争不断,你既然是辰王妃,断然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你会武功,但是保不齐,他们使用一些你也招架不住的方法,所以,我必须要派人保护你的安危!”他颇为严肃的说道,让凤长歌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好吧好吧,只要能让我出府,这些都不是问题,既然月镜宸想派人跟着我,便让他跟着就是了。”凤长歌心中暗暗嘟囔道。 “长歌知道了,多谢王爷关心!但是,王爷恕罪,我现在还不能马上和王爷回府,因为长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说罢,凤长歌的嘴角晕开一丝诡异的笑。 当晚,凤长歌命几名小厮,将已经备好的干草,以及木柴悄悄的运到翠云楼门前。因为已经是深夜,翠云楼上下早已经熟睡,外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来,大家动作不要拖泥带水,给我烧!”凤长歌命众人将已经烧着的火把,扔到那一圈干草与柴火之上,虽然是数九寒天,但这一晚恰好有北风,借助着北风,霎时间,干草与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扰乱了夜晚的寂静。 接下来,便是翠云楼传出的阵阵惊叫声,哭喊声,“来人啊!快来救火啊!” 翠云楼的老板娘瞬时手足无措,看着这一片火海是又急又气。“赶紧给我灭火!快啊!”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头晕目眩,险些晕倒,被身边的丫鬟扶着到一旁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小厮前来禀报:“老板娘,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她被身旁的丫鬟搀扶着,走到翠云楼前,心中不禁一惊,原本装潢奢华的翠云楼,顷刻间变为残垣断壁。 “好端端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起火?难道是背后人为所谋?对!肯定是这样子。”她愤愤的说道。 “老板娘的意思是? ” “我猜八九不离十,就是凤涅楼的两个小贱人干的。就因为老娘砸了她们的场子,就来我这里报复了。好!竟然敢跟老娘我对着干,瞧好吧,有她们还看的!”她气的浑身发抖,紧紧咬着嘴唇。 凤长歌第二日如约回到了辰王府。 “主子,我听说前院儿那位回来了。”叶兰依的陪嫁丫鬟秋容,匆匆跑进屋来,传话道。 “哦?正好我想会会她呢!待我来看一看,这凤长歌究竟是什么人物,能将王爷迷成这般模样。”她嘴角漏出轻蔑一笑。 ”秋容,把我那件新作的玫瑰粉百蝶长裙拿来,待我好好梳洗装扮后,去看看这位王妃。” “小姐回来了,碧莹和翠喜两个人,看到愈来愈近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连忙迎了出来。 “我今儿才和翠喜念叨来着,说小姐就这么把我们两个丢下了,可巧,小姐今天就回来了!” 碧莹一边说一边接过凤长歌手中的披风,脸颊若隐若现的两个小梨涡。 “我说过,我不过几日就会回来的,你们这般不相信你们的主子吗?”凤长歌讪笑道。 “固然相信,小姐平安回来就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她刚刚坐下,便听到隐隐的,银铃般婉转的声音飘过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初见侧王妃 “见过长歌姐姐。”叶兰依浅浅一笑,缓缓抬起头,不觉一惊。 “这凤长歌,不就是当日王爷画中的女子吗?今日见到本人,竟然比王爷画中更添了几分灵气。”叶兰依看到凤长歌的一瞬,来之前慢慢的自信,霎时间削减了一大半,指尖来回缠绕着手中的绢帕。 凤长歌看到眼前的叶兰依,心中也不禁惊叹:“这女子竟是这般温婉可人,王爷究竟有没有看到过这个王妃?想必我要是个男子,我也会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吧?” 凤长歌浅笑着点了点头,倏然间感觉有一丝尴尬。想到月镜宸在与她的新婚之夜,跑到凤涅楼见自己,丢下这样一个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女子,竟觉得眼前的这个娇弱可人的女子,有一丝令人心疼。 凤长歌欲要起身,走向眼前的叶兰依。只见叶兰依面含着微笑,自然的伸出脚,锦绣缎提花的鞋微露,凤长歌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被她一下子绊倒,头重重的磕在了圆桌的桌角上,隐隐的现出朱红色的印记。 “大胆!你竟然敢对王妃……”翠喜连忙冲向凤长歌,将凤长歌扶起,怒斥道叶兰依。凤长歌深知这并非偶然,如果说刚刚的她,对叶兰依还有一丝丝的同情,被她这样一绊,这丝同情霎时间烟消云散。她当然不会这般忍气吞声,毕竟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般软弱,逆来顺受的凤长歌,她决心好好教训一番叶兰依,好好告诉告诉她什么是主次。 “你竟然敢吼我!你个死丫头,你以为你是谁?仗着你主子敢对我不敬,叶兰依伸出手欲要给翠喜一巴掌。” “给我住手!”月镜宸面色冷峻的愤愤走了进来,狠狠的瞥了一眼叶兰依。 他心疼的走向凤长歌,在凤长歌的额头受伤的地方,轻轻一吻。原本她的伤口隐隐作痛,有了这夹杂着点点凉意的一吻,霎时间不再那般疼痛。 随后月镜宸转过身,她能够感受到,月镜宸眸子中散着的冰冷气息。他注视着叶兰依,没有说一句话,但这样冷峻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宛若一把尖刀,刺向叶兰依。 只见叶兰依装作颇为心痛的样子,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拖着柔弱的声音说道:“王爷,兰伊真的不知道,姐姐怎么就这样倒下去了,我是真的无心的!谁知道姐姐没有站稳……” 她欲要辩解,被月镜宸不耐烦的制止道:“住嘴!我刚刚在门外亲眼看到,你还在辩解什么?还不赶快与王妃道歉!既然是侧妃,就应该认清自己的本分,长歌是辰王府的正妃,你自己掂量清楚。”他拂袖转过身背对着叶兰依,不愿多看她一眼。“碧莹,把茶端来。” 叶兰依撇了撇嘴,看见身旁碧莹不屑于她的样子,恨不得将她撕碎。“王爷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我给她敬茶?”她瞥了一眼碧莹手中的茶,眼睛又与碧莹对视到一起,碧莹顺势瞥了她一眼。“好个丫头竟然这般猖狂! 等我日后慢慢修理你。” 她深知今日这茶,自己是必须要敬了,便故作镇定的接过茶盏,嘴上含着浅笑,跪在凤长歌的面前,“姐姐,妹妹初来乍到,很多礼数还考虑不周全,还望姐姐不要怪罪,以后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姐姐多多担待,妹妹哪里做的不周,还望姐姐教诲。”说罢将手中的茶盏,缓缓端到凤长歌的面前。 “要不是王爷碰巧遇到,我定要好好收拾你。”凤长歌心中喃喃自语道。但依旧面容随和的将茶盏接过, 但没有饮下这杯茶,只是轻轻放到了一边。 “好了,你下去吧。希望这是你的最后一次,若是再让本王发现,你做此越矩之事,本王决不轻饶,不会管你究竟是皇上赐婚,还是皇贵妃的亲眷!” 叶兰依回房后,越想越觉得生气,愤愤的将桌上的茶具,一股脑儿的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凤长歌,我叶兰依,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我今天这样都是拜你所赐!虽然现在你有王爷宠着,以后的长路漫漫,我定要加倍奉还,我们走着瞧!”她心中暗暗想到,嘴上露出一丝令人恐惧的笑容。 过了几日,天气愈加寒冷,再加上接连几夜的落雪,凤长歌懒洋洋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出门,围着火炉,享受着冬天的别样温暖。 “王妃,宫里的良妃娘娘召您入宫,啊,应该是有要事要谈。”管家呼哧呼哧的跑到凤长歌的屋内,急切的说道。 “召我入宫?按理来说,寻常王妃是没有办法入宫的啊?” 凤长歌喃喃自语道。 “您别忘了,您还有王爷呢!王爷可是有皇上的允许,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良妃娘娘好生奇怪, 有要事也应该找月镜宸商议,怎么会让宫里的人传话给管家,再让管家找到我呢?”凤长歌不禁怀疑。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耐人寻味,继续问道:“不对啊,管家,按理来说,月镜宸早就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了,宫里的消息,也应该是他来告诉我才是。” 管家尴尬的笑了笑, 缓缓说道:“是王爷,的确是王爷让我告诉您的,不过老奴只负责带话,剩下的就由王妃找王爷询问了。” “月镜宸又在这里唱哪出戏?”凤长歌颇不情愿的更衣,裹上厚厚的一层衣衫,刺骨的北风吹过,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路嘟囔着,跑到月镜宸的书房。只见他侧卧在榻上,榻前摆着袅袅升腾的熏香,在这淡淡的熏香笼罩下,衬托着他的五官更为俊美,凤长歌不禁呆站在一边。 他拖着冷峻的声音说道:“王妃为何站在这里不动?莫不是被本王深深的迷住了?” “好一个自恋的男人!”凤长歌撇了撇嘴,心里嘟囔道。 随后,愤愤的冲上前去:“月镜宸,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良妃娘娘召我入宫,你干嘛要让管家来告诉我?这么冷的天,我在屋里呆的好不惬意,你出去吹吹冷风试试。” 第二百八十六章真相浮出水面 看见凤长歌气鼓鼓的样子,月镜宸嘴角晕开一抹坏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玩,想要逗逗你罢了,没想到你还这么上心,这么冷的天还跑来见我。”说罢,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凤长歌的脸蛋儿:“ 王妃最近可是越发可爱了。” “啪”!凤长歌一下子拍在月镜宸的手上。 “不过你可说的是真的?可是知道良妃娘娘,突然召我们入宫究竟有何事?” “嗯,想必应该是那对红珊瑚耳坠的主人找到了,也未可知。”他面若清风的说道。 “找到了?究竟是谁!”凤长歌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推测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这个,我不清楚,你明日随我进宫,自然就知道了。” 凤长歌不知为何,心中甚是忐忑,一个萦绕在她的脑际的问题的答案,马上就要浮出水面,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 “王爷,若是明日一切真相大白,王爷会如何呢?是欣喜还是感伤?”她不知为何会这般关心月镜宸的感觉,自然而然的问道。 “本王也不知作何感想,想必,会感到一丝欣慰吧。”他从榻上缓缓起身,打开窗望着窗外月光下的皑皑积雪,长叹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凤长歌便随月镜宸入了宫 。 “ 娘娘!可是发现了这耳坠的主人?”凤长歌急切的问道,脸颊急得泛着淡淡的绯红色。 良妃却面若清风,神情自若的将凤长歌拉到自己身边,嘴角散着和煦的微笑,宛若冬日里的暖阳。“长歌,来我身边坐下, 她的双眸一直盯着凤长歌。嘴里小声嘟囔道:“看看这眉眼,真的是太像了,仔细看来,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要更好看一些 。” “娘娘!”凤长歌接连唤了良妃几声。她才渐渐回过神来,笑道:“看我,竟把你当成我一个熟悉之人了。”她走到梳妆台边,将木匣中的珊瑚耳坠轻轻拿出,放在掌心里,珊瑚的艳红色,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可以见的它绝好的原材料。 “这个坠子,放在我这里许久了,宸儿让我打听它的主人,我一直没有什么头绪,毕竟曾经没有注意,宫中究竟哪一位妃嫔,曾经佩戴过这个。可巧就在前几日,碰到了静贵人,好在,她平日里可是一个颇为仔细之人,我便抱着试一试的打算,随便问了问她,你才怎样?她竟然告诉我,她曾经见过这对坠子!”她的眸子中散着欣喜。 凤长歌的心中不住的狂跳,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个答案。 于是,认真仔细的听着,良贵妃一字一句说道:“她告诉我说,她曾经看到过,是贤皇贵妃,佩戴过这副坠子。” “ 贤皇贵妃?”凤长歌几乎是浑身颤抖着,对她来说,其他的字眼都无所谓,最重要的便是“贤皇贵妃”这四个字, 她几乎可以断定,杀害月镜宸的生母,赵皇后的幕后黑手,便是贤皇贵妃。 “长歌,怎么了?这孩子脸色怎么不大好。”她颇为担心的推了推凤长歌,随后她又瞥了一眼月镜宸,月镜宸的面颊上,浮现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怎么?这耳坠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让这两个人宛若失了魂魄一般。”良贵妃不禁喃喃自语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皇宫里,月影映在两个人的身后,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沉默不言,唯有风吹动飘雪的声音,更显得有几分萧瑟。凤长歌终于按捺不住,快走了几步,走上前去,轻轻拉着月镜宸的衣角,“王爷。”她放轻了声音,试探性的问道。 月静宸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冷气氤氲在两个人的周围,在凤长歌的不经意间,月镜宸紧紧的抱住了她,浅声在她的耳边呢喃道:“长歌,不要动,让本王好好抱一抱,我倏然间发现,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此时此刻的月镜宸,宛若一个孩子一般,孤独无助的将头埋在凤长歌的长发中,“想必今日之事,勾起了月镜宸对母亲的回忆。”她轻轻的拍着月镜宸的背,心中却五味杂陈,“月镜宸,你好歹还有一个疼爱你的父亲,而我,母亲离世之后,父亲便对我不闻不问,所有的人都将我视为灾星,而前世又经历了……”仿佛这般感伤的情绪会传染一般,凤长歌抑制不住内心的感伤,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回到府中,月镜宸的心情好似好了一些,握着凤长歌的手,走到了书房。“长歌,接下来,我们应该着手准备下一步了。”他神情颇为严肃的说道。 “下一步?王爷指的是为赵皇后报仇?”凤长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猜到了月镜宸会做这样的打算。 “我不会让母亲枉死,我一定要让这个毒妇,付出应有的代价!长歌,我记得你曾跟我提及过,你已经找到了她曾经为母亲下毒的确凿证据,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想必她想抵赖,都无济于事了。”他的嘴角泛着一抹冷笑。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告诉皇上?” 月镜宸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又一次的微微皱了起来,“这几日父皇因为北方战乱之事,俨然已经心率交瘁,我不能在这样的节骨眼,让父皇再受打击,等父皇忙完这一阵子吧!我再与贤皇贵妃,新账老账一起算。” 凤长安自从嫁到靖王府后,便过上了她想象中的,锦衣玉食倍受宠爱的生活,但是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是不能满足的,她深知月镜风有这样的实力,有朝一日能够继承王位,而等到这一天,自己也将母仪天下,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欣喜。 “既然自己已经贵为靖王妃,自然要着装仪态更上一个层次,这样在王公贵族的面前,也可以为靖王挣足面子。”凤长安晨起对镜梳妆,看着铜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不禁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第二百八十七章针锋相对 “就这吧么办,今天出府挑上几款新式的锦缎,恰好新年就要到了,这次便选几种新鲜的颜色。”凤长安心中暗暗盘算着。 她坐在轿子中,听得到路人在小声议论着,“看到了吗?这可是靖王府的轿子,好生气派!听说这轿子里坐着靖王新迎娶的王妃,那可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儿,可以算得上霄月国第一了吧?” 凤长安听到这样的言论,心中不禁暗暗的窃喜。殊不知旁边有人插话道:“我可是认为,辰王府的辰王妃,才算得上霄月国的第一美人儿,这辰王妃与辰王,神仙似的标志人物,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颇为般配。”说罢,身边的众人连连表示认同。 轿子中的凤长安坐不住了,气的牙痒痒,微微掀开轿子,对跟在她身边的侍卫说:“把刚刚那个自以为是的人,舌头给我割下来。”她感受得到,身边的这个侍卫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事情办不好,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凤长安尽量将声音控制住,但险些喊出了声。 来到绸缎庄,凤长安还没有从刚才的坏情绪中走出来,尚且没有心情挑选绸缎,愤愤的坐在一边,身边的丫鬟看出她心情的聒噪,扫了一眼身旁的绸缎,指着对凤长安说道:“王妃,您看那一款,可以说是极为好看了,王妃,要不要奴婢拿来给您瞧一瞧?” 凤长安无心的瞥了一眼,颇为烦躁的嗯了一声。正当这时,耳畔飘来了熟悉的声音,“老板,这匹布劳烦您帮我拿一下。” “凤长歌?真是冤家路窄。”她瞥了一眼,凤长歌的手上,拿的正是刚刚丫鬟为她挑选的布匹。便愤愤的起身向凤长歌走去:“本来这绸缎我并没有打算要,不过既然被你选中,我便一定要夺回来。” “姐姐,这么巧你也来买料子?”凤长安的嘴角,始终挂着她招牌式的微笑,柔声细语的对凤长歌说道。 “是啊妹妹,姐姐可是与你好久不见了,自从妹妹嫁到靖王府,姐姐偶尔回府,看不到妹妹的身影,竟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呢。”凤长歌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凤长安撇了撇嘴,一把将她手中的绸缎夺了过来,“老板,这绸缎您出个价吧,我甚是喜欢啊。” “靖王妃好眼力,这绸缎乃是西域运来的,上好天蚕丝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制成,可以说,整个霄月国只有小的这独一家、独一款、独一份。”丝绸店老板的面颊泛着一抹红晕,但话锋一转,将声音放低,小声嘟囔道:“回禀靖王妃,这料子,已经被辰……”他将眼神落在凤长歌的眼前,不知应该怎么办。 凤长安名丫鬟拿出两钿金子,拍在布料上,丝绸店的老板眼神都不由得变直了。“怎么样,老板,这样够不够?”老板吞了一口口水,但依旧颇为为难的看了看凤长歌。 凤长歌心中不禁暗暗想到:“看来这凤长安为了与我较劲儿,不惜挥金如土啊,既然她这么想买,便让给她就是了。”她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小,柔声说:“我看得出妹妹甚是喜欢这布料,那不如妹妹买去吧,不过,这也算上我挑剩下吧。”她俯在凤长安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们走吧,这家店的样式颇为老旧,想必,更适合上了年纪的女子,我们还是去其他店面瞧一瞧吧。”凤长歌故意在凤长安的耳边说道。 凤长安霎时气的火冒三丈,将那卷布匹撕扯下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凤长歌你个小贱人,你给我等着,”她浑身发抖,脸色变得铁青。 这一日,静贵人闲来无事,来到贤皇贵妃这里,打算闲聊几句打发时间。进门便看见贤皇贵妃抱着一只极胖的波斯猫,慵懒的卧在榻上。 “娘娘,近来可好啊?听说前些日子您病了,可巧十五皇子生了风寒,我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照料着,也就没腾出空儿过来看看您。”她浅笑着给贤皇贵妃请安。 “托你的福,已经好了许多了。”她爱理不理的抚着她手中的黑猫,面容依旧有一些憔悴。 “想必,她还没有从儿子被废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一会说话千万要小心才是。”静贵人心中反复斟酌道。 “娘娘,最近良贵妃可有到你这里来?”她极力寻找着话题。 “想必静贵人是好久不来这前院了吧?我与良贵妃只见可是很少走动的,何况,一个东宫一个西宫,距离这么远,数九寒冬的,你可是当谁人都像你一样闲。”她瞥了静贵人一眼,颇不耐烦的说道。 “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可是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瞧一瞧姐姐,姐姐又怎么会觉得这是闲来无事呢?” “对了,姐姐,你可记得你曾经有佩戴过一副珊瑚坠子,我记得可是清楚,那应该是皇上御赐给您的吧?那对坠子可是世间仅有的,但是,自从好些年前看到姐姐佩戴过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姐姐配带过。” “红色珊瑚坠子,我想可能是随手放在哪里,进而就忘了,也就没想要寻来带上,好端端的,你为何要问我坠子之事?” “说来也有趣儿,前些日子我见到了良贵妃娘娘,你猜怎么着,良贵妃竟然拿出一个红珊瑚坠子,问到我可知道这坠子是哪位娘娘的。”她脸上泛着浅笑。 贤皇贵妃面色一沉,心中不禁惊恐万分,连忙追问道:“那你可是说了这坠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她不禁后脊梁骨泛着冷汗。 “对啊,我恰好见到姐姐佩戴过这个坠子,所以就告诉良贵妃,兴许这个是您的也未可知,所以我今天早上才会问您,良贵妃娘娘有没有来您这里,估计会给您送丢失的那一半坠子也未可知。” “啪!”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静贵人的脸颊上,朱红色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 第二百八十八章达成共识 “你这个贱人,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你想死不成?”她怒斥道静贵人。 而静贵人俨然已经被这样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颇为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深知这个坠子很重要,毕竟是皇上上次给您的,既然被良妃娘娘捡到,我当然想让它物归原主,难道我这样做不对吗?”说罢,她的眼角滑落一行委屈的泪水。 “你给我滚!本宫再也不想见到你!”贤皇贵妃仿佛拼尽了自己浑身的力气,对静贵人怒斥道哦。 “走就走,简直不可理喻,竟然是疯了不成?”静贵人一边用手中的绢帕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口中小声的嘟囔道。 “这回可怎么办,让这个小贱人将我丢失坠子的事情说出去,若是被良贵妃一伙人查出,我与当年杀害赵皇后一事有关联,这可怎么办?”她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不,绝对不能让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在皇上的心中,任何人都取代不了赵皇后在他心中的位置,这样,我断然会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会因此丢掉自己的性命。” “凤言廷,对,我现在只能找凤言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急忙写了一封信,信上近乎具体的交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命人快马加鞭送给凤言廷,等待着凤言廷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 “王爷,宫里来信了,应该是贤皇贵妃送来的。”凤言廷一听到贤皇贵妃几个字,马上来了精神,连忙迎出门来。 “王爷,贤皇贵妃命我快马加鞭将信交到您手上,应该是有要事,想要与您商议。”传信的侍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有劳你了,管家,去账房为他取赏银。” “什么?当日谋划暗杀赵皇后之事,或许被知晓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凤言廷实则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看到这样的字眼,不由得心凉了半截,全然不知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是好。 他拖着近乎麻木的步伐,缓缓走到书房,瘫坐在太师椅上,“这一步若是走错,想必是要掉脑袋的啊?到时候不仅连累我全家,甚至贵妃还有太子都要受到影响。”凤言廷极力的思索着,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解决方法。 “对了,我还有靖王,我想靖王定会有办法的,不过,我究竟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不行,若是事到如今我还隐瞒着他,他断然不能帮助我,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把,将希望压在靖王的身上,兴许事情还会峰回路转。”凤言廷安慰自己道。 说罢,他便整理衣襟,欲要动身前去靖王府,拜访一下月镜风。 “岳父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莫不是想念长安了?不巧了,长安今早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月镜风笑着说道。 “不必找她,我此次前来是想找你的。”凤言廷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找我?岳父大人难道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小婿我帮忙吗?” 凤言廷站在大厅中,环视四周,低声说:“王爷,想必这里不是很方便,我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既然这样,岳父不如与我前去书房,我们且好好聊一聊。”月镜风走上前去,欲要引路。两个人绕过层层叠叠的藤蔓凉亭,踏着院落里的积雪,一路上并没有言语,只听得到脚下踩着积雪的嘎吱嘎吱声。“好了,我们到了,现在您应该告诉我,究竟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了吧?”月镜风随和的问道。 “实不相瞒,老夫这次遇到了一件大事,需要王爷多少想办法救救我。是这样的……”凤言廷将曾经暗杀赵皇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月镜风,月镜风听后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但依旧面若轻风,没有一丝惶恐之感。 “所以,也就是这样事情,很有可能被别人发现,而岳父大人万万不想让此事被父皇知道。”月镜风淡淡的问道。 “正是如此,老夫已经毫无头绪了,我一直知道靖王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想必这样的棘手之事,靖王也断然有办法解决的,老夫一切依仗靖王,若是能够帮助老夫度过此劫,我愿与太子党派,归顺于靖王。”他严肃的立誓说道。 “这样倒是很好,若是太子党派也归顺于我,我将来登上王位,想必会轻松很多,何况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不是很棘手。”月镜风的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他面含着微笑,安慰凤王说:“岳父对我谬赞了,小婿哪有岳父说的那样优秀,不过既然身为凤王府的女婿,我也应当有义务,帮助一下岳父大人您。” 凤言廷听到月镜风的承诺,多少舒了一口气,“那一切便有劳王爷您了,只要莫让这个消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想必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这是自然,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的。”月镜风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暗暗想到:“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会让他无力反抗。”他的手轻轻的旋转着手中的玉扳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身边的凤言廷不禁心惊,觉得此此时的月镜风,甚是可怖。 待凤言廷走后,月镜风起身拿出一个落了漆的锦盒,打开后一个破碎的茶盏映入眼帘,渐渐的,月镜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这里父皇说过不许进去的,是宫中的禁地。”儿时的月镜风对月镜宸说道,月镜风儿时原本因为母亲的原因,很少能够引起皇上的注意,甚至皇上有时竟忘了,后宫有他的存在。儿时的月镜风原本胆小而谨慎,生怕在这宫中,哪一步做错,连累自己原本不受宠的母亲。 “你也太胆小了,没关系,出了事有我担着,今日这个机会甚是好,这里平日里可都是有侍卫把手的。”月镜宸颇为自信的说道,眸子中宛若撒着点点星辰,明亮而清澈。 第二百八十九章投毒软禁 “可是。”月镜风依旧不愿走进去,站在门口犹豫不动,紧紧的拽着月镜宸的衣襟,奈何月镜宸将他的手狠狠拨开,笑着跑了进去。 “哇,没想到宫中还有这样一处角落。”月镜宸推开朱红色的门,门已经年久失修,发出嘎吱一声响。“三哥,我们还是走吧,若是被父皇发现,我们偷偷溜进这禁地,一定不会绕过我们的。”月镜宸丝毫没有为之动容,依旧充满好奇的向里屋走去。 “你快看,这玉盏甚是好看。”月镜风凑了过来,只见桌上的玉盏,在幽暗的屋内,闪着隐隐的荧光绿色,甚是迷人。 “你快些放下,这里想必不是久居之地。”月镜风回过神来,连忙劝阻道月镜宸,颇为担心的欲要拉着月镜宸出门。 无奈月镜宸手一滑,手中的玉盏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月镜宸的手被玉盏的碎片割破,流血不止。清脆的响声惊动了门外的太监,几名太监还有宫中来回走动的侍卫,闻声跑了进来。 “辰王,您这是怎么了啊!快快传太医。”太监颇为紧张的说道,将月镜宸抱起,将他带出门去,只留下月镜风一人。 月镜风缓缓地蹲下,捡起地上碎落的玉盏,轻轻的放在口袋里。 “简直是胡闹,你怎么去这里?你难道忘记了朕曾下令,这里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许入内,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教你的?” 月镜风颇为委屈,想与皇上说明今日发生的一切,无奈他竟然没有给他一丝机会。“来人,把五皇子给我带下去,给我盯着他,让他在禁地前,跪到日落,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让他起来!”月晋荣愤愤的说道。 “可是,皇上,这外面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太监走到月晋荣的身边,俯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月晋荣瞥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心中更为烦闷,冷冷的说道“身居宫中,身为皇子怎能乱了规矩,即便是朕的儿子,也不可以不遵守宫里的规定,把他带下去吧。”说罢转身拂袖离去,没有再看月镜风一眼。而跪在大殿中的月镜风,霎时间心凉了半截。 七月的雨,说下就下,月镜风跪在禁地的门前,还没有多久,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月镜风直到今日还清楚的记着那一日发生的一切,冰冷的雨滴敲打在他的身上,他紧紧咬着牙,默不作声,膝盖已经跪的酸麻。 “你们让我过去!我的儿子还跪在那里,这么大的雨,他在这么跪下去,一定会得风寒的。” “娘娘,对不住了,皇上吩咐的,没有他的允许,五王爷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月镜风还清楚地记着,他的生母,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摆脱了侍卫的阻挠,跪在他的旁边,将他紧紧的拥住,失声痛哭。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自己无能,没有得到皇上的恩宠,也连累你从小便被忽视,我知道你一直很乖顺,今日之事你断然是被冤枉的,娘相信你。” 月镜风强忍住眼角的泪水,紧紧咬着牙,从这一刻起,他心中暗暗立誓,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一定要得到王位,只有做上了万人之上的王位,才不会与母亲受尽冷眼,才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 一阵冷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月镜风也瞬时清醒回过神来:“好,既然这样,想必是天意让我这么做了,既然你这么爱你的赵皇后,父皇,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他狠狠的向手上的锦盒盖子扣上。 “娘娘,靖王在门外,说是有要事要与您商议。” “靖王?难道凤王看到了我的信之后,无能为力便去找靖王搬救兵?也罢也罢,能帮我度过此劫,以后的事情,等到以后再说吧。” “快将靖王请进屋里来。” “儿臣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快快请起,靖王无需多礼,来我这里不必拘束,当作是自己府上就好,快去把昨日皇上赏赐的冬茶泡好,端来与靖王尝一尝。” “多谢娘娘,今日前来是想与您商量一下,一直让您烦心之事,兴许我能帮上您的忙也未可知。”他嘴角露出鬼魅一笑。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贤皇贵妃颇为谨慎的对身旁的侍女说道。 “娘娘,凤王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于我了,这个问题,想要解决也不难。”月镜风一副宁静自若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表露出对此间事严重性的紧张之感。 “那你且说说看,你究竟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到本宫?”她端起眼前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娘娘可能想过,既然这件事情,您不方便让皇上知道,那我们不妨让皇上永远都不知道,如何?”月镜风特意放缓了语气,微微顿了顿,感觉到身边的贵妃,手中的茶盏颤了颤。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要在皇上身上做手脚?”她将声音压到最低,颇为警觉的贴近月镜宸,一字一句的问道。 “既然娘娘这么想,那便是这样了。您可以想想,只要父皇在一天,您就要担着一天,这件事情被皇上知情的风险,与其这样战战兢兢,莫不如来一个斩草除根,以免夜长梦多啊。” “不!我不能这么做,再怎么说,她是我的丈夫,我下不去手。”贤皇贵妃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起身在屋内踱着步子,安然失神。 “娘娘!您不妨退一步想想,您这样在乎父皇,但是,父皇的心中可曾有过您?即便您曾经母凭子贵,儿子被封为太子,但现在呢?太子被废,您就已经失去了依靠,这样一来,您还拿什么去争这后宫的地位?若是哪天,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将您的秘密透露出来,娘娘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您应该心里清楚吧?这样一来,任凭我有再大的本事,都无力回天。”他的神情颇为严肃,冷冷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章计划控制皇上 “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呢?我……我一个女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让我去……我做不到。”月镜风看得出她的心动摇了。 月镜风继续说道:“娘娘不必惊慌,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您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现在我们必须要抱团,只有这样才能对付朝中其他的势力,现在朝中主要分为三大党派,一方是依附曾经的太子之党派,他们可以随时听从凤王的调遣,一方是依附于我的党派,而另一方则是辰王党派,这其中不乏赵皇后之父,赵老将军。这一派的实力不可小觑,现在我们能做的便是将我方党派,与凤王手下的党派联合,一起对付辰王党派,并且,我们要尽可能的早一步夺得兵权,这样才能有潜在优势,夺得皇位。” “夺得皇位?不,这皇位,这江山是我儿子的,岂能落到你的手上?”贤皇贵妃不禁心中暗暗想到。“不,现在不是纠结于谁坐上皇位的时候,月镜风说的对,现在这样的节骨眼,先夺得兵权,控制住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好,你说得有道理,我答应你。你且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娘娘拿好这几包药粉。”她低头看了看,月镜风递给她的五包药粉,心中不禁生疑,淡淡的说:“不知王爷给我这药粉,究竟有何用处?” “这药粉分五次放到皇上的茶盏中,或者是餐食中,但是一定要主意有所间隔,不要一次全部放下,服用下此药粉之人,会渐渐的产生幻觉,随后丧失语言能力与听觉,但这药效是要渐渐挥发出来的,起到的是加速人衰老的作用,最后生命将停止在正常人的八十岁左右,心脏骤停,而离开人世。 “竟然会有如此之神奇的药?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偷偷的放到皇上的……”她悄声问道。 “正是,想必娘娘身为贵妃,断然有这个机会接进父皇,这药也不会马上奏效,所以娘娘您只管放进去,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月镜风淡淡的说道。 “好,这药粉我便收下了,我自然会找机会,将这药粉放进去。”她依旧没有从刚刚紧张的情绪中走出来,手微微的有一些颤抖。 “为了我儿能够保全皇位,我一定要迈出这一步,这样他才能够有翻身的余地。”贤皇贵妃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五包药粉,望着渐渐远去的月镜风的身影,陷入沉思。 “王爷,怎么还不歇息?在想什么呢?”凤长歌颇为关切的问道。 “长歌,我感觉时机应该成熟了,我也应该找机会进宫见一见父皇,将这件事向父皇禀明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近日心中颇为惶恐,总感觉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一般。”他剑眉微皱淡淡的说道。 “王爷多心了,想必是心中一直装着这件事,也就胡思乱想了,既然王爷已经决定,那不如就进宫看一看。” “皇上,折子明日再批阅吧,您这几日因为北方的战事,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张公公颇为担心的说道。 “身为一国之君,看到百姓还在为战事所扰,流离失所,甚是痛心,这叫朕怎能安心入眠。”月晋荣长叹一口气,看着笔下的奏折。 “皇上,贤贵妃娘娘在门外等候。”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他拖着疲惫的声音,缓缓说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听说,皇上这几日一直忙于北方的战事,想必一定颇为劳累,臣妾不懂政事,无法与皇上分忧,实在是臣妾的失责。但是我为皇上煮了安神汤,口感也是极好的,皇上且先喝两碗,歇息片刻。”她面含着微笑,缓缓说道。 “你且放在这里,我一会儿批阅完这些奏折再喝吧。”他的声音略有疲惫,手中握着朱红色毛笔,在镶龙奏折上圈画。 “皇上,这汤药要趁热吃才是,奏折一会在再阅,也是尚可的,可这个汤药若是凉了,药效也就没有了。”贤皇贵妃心中依旧有一些惊慌,声音微微颤抖着,尴尬的笑了笑。 说罢,她将手中的汤碗,端到皇上的面前, 汤碗中还隐隐冒着热气,略有一些苦涩的味道,氤氲在这一丝热气中。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嗅到了汤碗中微苦的气味。 “罢了,罢了快些喝了,她也就不会在这里乱我心境。”他接过她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微苦的感觉,隐隐的夹杂着一丝甘甜,但这种味道确实令人难受。 千公公呈上锦帕,他接过,轻轻擦了擦嘴,冷冷的对她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臣妾知道了,皇上您也要照顾好您的龙体,早些歇息。” 她舒了一口气,尴尬的笑了笑,告退离去。 在此之后接连两日,贤皇贵妃都送来了,所为安神汤药。但不知为何,他竟越发觉得身体疲乏,行动迟缓,走路自己的双腿,也颤颤巍巍了。 第四日起床,竟觉得头晕目眩, 肺部一阵闷燥之感,上涌一股热流,顺着喉咙喷涌而出。 千公公看他面色惨白,连忙迎上前来,扶住他,关切的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面色这般不好?”他终于没有忍住,口中的鲜血,喷溅在了地上,殿前泼墨般的朱红色,千公公吓得,一时语塞。 “快快传太医! 他冲出去对门前的侍卫说道。”而贤皇贵妃的派来的小太监,一直在暗中偷偷的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若是月晋荣那里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便会立即向贤皇贵妃禀报。 “娘娘,皇上今早怕是身子不大好,千公公将宫里最好的几名太医,全部叫了过去。” “好,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中了此毒,任凭再好的太医都不知是何状况,更不用说医好他,不出七天,他便会衰老离世。皇上,你莫要怪我,怪就怪你将我儿废除,怪就怪你的心中一直记挂着那个赵皇后,从未有过我!” 第二百九十一章进宫面圣 “为了我的儿子,为了我的前途,为了能在这宫中博得自己的一席之位,我只能这样了。”她的嘴角泛着一丝冷笑,执笔在一张纸条上,详细的写明皇上的情况,飞鸽传书出了宫,信鸽辗转,到了月镜风的手中。 “很好,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他心中暗暗想到。 “现在是时候该进宫了,父皇重病,我这个做儿子的,必然要尽心竭力保护他,若是让一些觊觎皇位之人,趁虚而入,那可不好了。”他轻轻抚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太医,怎么样?皇上他……”千公公颇为担心的问道。 “微臣无能,还请皇上降罪。”太医无奈的跪倒在月晋荣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老臣在太医院这么多年,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病情。” 他又偷偷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月晋荣,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上一夜之间病成这样,朝中之事必然无暇顾及,况且,现在觊觎皇位之人不在少数,北方战乱还未解决,如果皇上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想必定会引起纷争。”千公公喃喃道。 正在这时,月镜风来到了门前,伴随着他来的还有死士三千人。他们是月镜风偷偷在城郊训练的,为的是这样一天的到来,在自己拿到兵符之前,以备不时之需,这些死士各个训练优良,不比宫中的御林军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把这里给我包围起来!”月镜风一声令下,月晋荣寝宫被死士层层围住。 “靖王,你这是要做什么?”千公公看到这样的阵势,不禁心惊,恐怕这月镜风来者不善,断然是有备而来。“千公公不必担心,我只是担心父皇的安全,听说父皇病重,我这个做儿子的,有责任保护父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想要谋权篡位的皇子,闯进父皇寝宫,而赵将军的手下的禁军,还没有赶来,这岂不危险?” “靖王,你……”千公公已经感觉到了,这月镜风来者不善,就怕是打着要保护皇上的旗号,欲要自己谋权篡位 。 “那老奴斗胆要问一问靖王,靖王究竟是怎么知道皇上重病之事的呢?皇上今早病重,这件事情,可是从未对群臣宣布过。”他冷笑的说道。 “你个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因你常年伴在父皇左右,我暂且留你一条命,我劝你不要问的太多,毕竟知道的越多,你下场则会越惨,来人!把千公公给我拖进去,还有,没有我的允许,父皇寝宫不许任何人出近!” “不必了!我自己有腿!可以自己走!”千公公愤愤的瞪了一眼靖王,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所畏惧。 但现在的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自己却无能为力,自己与皇上,已经被三千死士团团围住,任凭如何,也是插翅难逃了。 “皇上,你快好起来吧,现在靖王的人,将这里团团围住,老奴恐怕这事情不妙,这是要逼宫的架势啊!” 千公公颇为担心的看着床上沉睡的月晋荣,无奈的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期盼着辰王能够前来宫中,发现这样的情形,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辰王,您不能进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你有什么资格组织本王!给我滚开!”月镜宸入宫,本要贤皇贵妃之事,打算将此事一一告诉月晋荣。 没想到,刚刚走到殿前,竟然发生了这一幕,便深深的感觉到了,局势的严峻,事情必然要比自己想象中复杂。 “我当是谁,在这殿前吵嚷,原来是三哥,我劝三哥还是先回去吧,父皇现在谁也不想见。”月镜风含笑的对月镜宸说道。 “月镜风,你懵谁呢?父皇想要歇息,哪里需要你用这么大阵势?还派这么多的侍卫把守这寝宫不成?” “这是父皇的意思,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父皇口谕,该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我劝三哥不要在这里徒劳,若是惊扰了圣驾,想必三哥你可是担当不起啊!” “月镜风!你 ……”月镜宸怒斥到,一对眸子里散着冷冰冰的杀气。两个人四目而视,没有一句言语,却能感受到两个人身边散发的丝丝凉意。 “辰王, 请吧!”月镜风露出一丝鬼魅的笑,顺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若胆敢将父皇怎样,我绝不会轻饶你!”月镜宸的眸子里散出憎恶的光,随后,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大殿紧闭着的门。心中暗暗发誓:“父皇,儿臣不知现在殿内的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若您真的被月镜风所害而软禁在宫中,您答应我,一定要撑住,等儿子来救您。”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转身拂袖离去。 “王爷,怎么了,脸色不大好,难道是皇上说了什么吗?”凤长歌轻轻拽了拽月镜宸的衣襟淡淡的问道,月镜宸并没有做回答,只是缓缓坐到了桌前,望着桌前跃动着的红烛,暗自发呆。“难道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凤长歌看到月镜宸苍白的面颊,拖着疲惫的步子走进屋子,心中颇为担心。 他沉默了半晌,淡淡的说:“父皇被软禁在寝宫内了,三千死士,将大殿包围,而我现在竟然无能为力。“此时的月镜宸在凤长歌的眼中,不再是那个冷峻霸道的王爷,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软禁?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皇上还好好的。还有,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出这样的事?难道是……”凤长歌顿了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的前世,为了帮助心爱的月镜风得到皇位,竟然帮他做了不少苟且之事,窃取兵符,眼睁睁的看着他逼宫,无所不用其极的费劲一切心机,最后登上皇位,将她抛弃。” 第二百九十二章夜闯养心殿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月镜风对吗?”她淡淡的说。月镜宸不禁一惊,将视线移至凤长歌的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本王回来一直在想,究竟能寻到什么方法,将父皇救出。毕竟,这件事拖的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月镜风。 现在父皇被软禁在寝宫里,生死未卜,一旦月镜风放出什么风来,随便编一个理由,譬如转告文武百官,父皇一夜之间病重,诸如此类。那必然会引起满朝文武百官的骚动,这样一来,月镜风势必会趁这样骚乱的时机,伺机篡位,后果不堪设想。” 月镜宸越想越觉得后怕,又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将月镜风的一举一动, 认真分析,才酿成今天这样的后果 他不禁暗暗自责到。 “可是,月镜风究竟从哪里调来这么多的侍卫?竟然能够将父皇寝宫团团围住?”月镜宸暗暗自语道,想到平日里月镜风的不露声色,却伺机酝酿着这样谋权篡位之事,不由得心惊。 “月镜风在城郊养了死士。”凤长歌不经意间顺嘴说了出来,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这样说,终究会引起月镜宸的怀疑,便立即收住了嘴,但月镜宸依旧听到了凤长歌口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这句话。 “养了死士?长歌,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剑眉微皱,冷冷的问道。 “我当然会知道,前世月镜风为了夺得皇位,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她心中暗暗想到。但故作沉稳面容不改的说道:“王爷好生糊涂,王爷且想想看,现在兵符没有被月镜风找到,所以兵权并没有在月镜风的手中,这样一来,想要软禁皇上,必然要有一支军队与宫里的御林军相抗衡,那么月镜风唯一能够行得通的路子,就是在城郊养大批的死士,这样有朝一日便能派上用场。” “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究竟如何才能将父皇救出来呢? 一定要在月镜风逼宫之前,想办法将父皇救出来 !”他的眸子里闪着刀锋一样的光。 凤长歌想起自己前世,帮月镜风夺取九龙石兵符的情形,想起这个在皇位争夺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九龙石兵符,欲要将九龙石的秘密告诉月镜宸。 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凤长歌,你疯了吗?你当真要把九龙石的秘密告诉月镜宸吗?你难道要重蹈覆辙吗?前世你为了月镜风冒死偷取九龙石,结果呢!最后,却落得一个这样凄凄惨惨的下场……” “我究竟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呢?”她紧紧咬着牙,抿着嘴,手中的帕子在指缝之间来回穿插环绕。 “罢了,我不妨赌一把,赌赢了,我便能毁掉月镜风,为前世的自己,为我逝去的儿子报仇,而输了……不!我凭什么让自己输掉?”凤长歌愤愤的想到。 “王爷。”凤长歌终于开口,欲要将九龙石之事,逐一讲述给月镜宸。 他缓缓抬头,颇为期待的看着凤长歌,“王爷可曾知道九龙石兵符?” “九龙石兵符?”他小声嘟囔道,仿佛这个的字眼,在他的脑海既熟悉又陌生。 “我曾经听父皇提及过一次,好像是一块很神奇的石头,它被历朝历代视为传承的宝物。” “没错,正是这样,可王爷知道这石头究竟宝贝在何处吗?”凤长歌眼中一亮,她看到月镜宸稍有一些迷惑的神情,继续说道:“相传,得到这九龙石兵符之人,可以随意调遣本国军队中的一支神秘军队,七色羽军。” “哦?想不到这小小石头,竟然有如此威力。”月镜宸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正是如此,若是能够调配这七色羽君,断然能够与月镜风相抗衡。” “可是,我们应该如何才能找到这九龙石兵符呢?”月镜宸颇为急切的问道。 凤长歌记得,这九龙石兵符的所在之地——凤王府的密室。但是,这密室中设有层层机关,想要进这间密室摆脱层层机关,想必比登天还要难。虽然自己前世,曾经潜入过凤王府的密室,并且破解机关,取出了九龙石兵符。 但是让现在的自己,再重新破解一番密室的机关,着实有一些难度,毕竟进入这个密室,只要一步走错,那样便必死无疑。 “想必,我要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凭借着自己残存的记忆片段,思考一下这密室的机关布局,毕竟只能智取不能强夺。”凤长歌暗暗想着。 “王爷,凤长歌深知这九龙石兵符,对于王位的重要性。所以,月镜风一刻得不到这九龙石兵符,便不能得到军队的信服,而自己,也会不能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皇位。”她顿了顿,对月镜宸说:“您暂且先不要担心,月镜风逼宫,强夺皇位之事,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是断然做不到的。因为他没有统帅军队的九龙石兵符,得不到军队的信服,就算得到皇位,也只是一个空壳罢了。所以,我想月镜风也会想尽办法,找到这九龙石兵符。” “可是,父皇他……”凤长歌看得出月镜宸在担心什么,或许在他的心中,这江山,这皇位,他并不想要,而眸子中满是对月晋荣的担心。 “王爷若是担心皇上,我们莫不如进宫看一看他?”凤长歌将手轻轻搭在月镜宸的肩上。 “我固然想要进宫看看父皇,可是现在我们毕竟势单力薄,又怎么能够与月镜风的人相抗衡呢?”他无奈的说。 “交给我吧,王爷到时候,只管进去探望皇上,外面的事交由我去做便可。” “可是王妃你一个女儿家,虽懂武功,但是,又怎能应付这样多的侍卫?”月镜宸心中不免担心道。 “王爷不要担心,若是与之硬战,我自然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但是带我略施一些江湖小技便可以让王爷进去,但是要切记我们不能久留。” 第二百九十三章月晋荣有口难言 “若真是如此,我们不妨今晚就动身,我恐怕耽搁的时间越长,父皇在他的手中,便越发危险。” “一切便依王爷所说吧,那我们尽早动身。” 两个人随后换上便装,凤长歌身着一身家丁的衣衫,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跟随月镜宸进了皇宫。 “王爷,你一会只管进去就好,不必担心我。”凤长歌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安慰月镜宸道。只见凤长歌走到养心殿前,将自己手中的一枚药丸大小的珠子,拿了出来,轻轻打开,瞬时间,层层烟雾将整个养心殿笼罩住。凤长歌拿出手中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绢帕,递给月镜宸:“王爷,你且拿着这块绢帕捂住口鼻,因为这烟雾中有迷香的成分,但是只能挺一个时辰,带我确定稳妥之后,我便会进去。” 说罢,两个人分头行动,月镜宸用帕子遮住口鼻,冲了进去叩门,轻声说道:“千公公,是我,辰王。”千公公听到,宛若重获了希望,连忙前来开门,外面的死士们,因为嗅到了这迷香,纷纷晕了过去 。 “千公公,父皇情况如何?”月镜宸急切的问道。 “王爷,老奴可把你盼来了,快随我来。” 千公公引月镜宸前往内室,月镜宸远远便看到月晋荣躺在床上, 颇为虚弱的样子,面容也泛着枯黄,好像几日不见,他竟苍老了几十年光景。 “父皇,儿臣来晚了。”他匆匆走向月晋荣, 走到床边握住月晋荣的手,而月晋荣仿佛听到了月镜宸的呼唤,渐渐睁开眼,但是却说不出话语,唯有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儿臣知道,您一定有您的难言之隐。”月镜宸握住他的手,声音颤抖着:“千公公,可曾请过太医?太医怎么说!” 千公公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皇上的病,就算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 “这可如何是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父皇染上了重病,若是月镜风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文武百官,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这样朝野上下便会人心惶惶,党派之争势必会愈演愈烈。” “怎么样,皇上如何?”凤长歌突出重围,确定寝宫前的死士已经被迷香迷倒后,匆匆走进屋里来。看到床上躺着的月晋荣,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走进细看,只见月晋荣原本俊逸的棱角分明的脸颊,如今变的枯黄,面颊上布满了皱纹,原本一头的青丝,渐渐被银发取代,“这难道是……” 凤长歌想到曾经教自己医术的一位老大夫,告诉过她,“这世间有一种草药,服用后会加速人的衰老,一天便相当于十年,服用下这种草药的人,不出七日,便会因为衰老而死去。” 她看到欲要张嘴说话,却挣扎着说不出口的月晋荣,便更能确定,他想必是中了这毒草的毒无疑。 她转过身,问到身边的千公公:“试问公公,皇上这几日,可曾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千公公思索片刻,对凤长歌说:“ 回王妃的话,皇上并没有服用过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 “除了什么?”凤长歌的眼中划过一道光。 “除了贤皇贵妃送来的安神汤 !”此时的千公公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 “安神汤?在哪里!公公,现在屋里可有这安神汤?”凤长歌追问道,想到谜团马上要被解开。 “有有!可巧,今晚贤皇贵妃命人送来的这汤,皇上还没有服用,我就将他放在外面的桌子上,王妃且稍等,老奴现在就去将这汤药端来。” 只见千公公将一个墨玉色的汤碗端了进来,没等走到凤长歌的面前,她便嗅到了浓浓的苦涩味道。 她接回汤碗,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黑发,将黑发轻轻放在汤碗之中,只见汤碗中的黑发霎时间变成了银白色。千公公也瞬时吓得面颊苍白,怎么会这样?难道,皇上喝的是有毒的汤药?”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轻信贤皇贵妃的话,她口口声声说什么这个汤药,有利于皇上身体的恢复,我一直以为皇上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是因为操劳过度,没想到竟然是……”千公公愤愤的说道。 “千公公莫要自责,事情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凤长歌看到千公公自责的样子,连忙安慰道。“长歌试问千公公,皇上服用这汤药有多久了?” “已经有五日了。” “五日?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千公公,从今天起,这个汤药万万不能再让皇上服用,一定要把它倒掉,切记!”凤长歌吩咐道。 只见月镜宸起身,看着碗里的汤药,紧紧的攥着拳头,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没想到这贤皇贵妃,竟然是心肠这般歹毒之人,害了母后之后,竟然又想要对父皇下手!父皇这么多年带她不薄,她怎么可以……” “王爷,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也看到了皇上,我们我便可以回去想办法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皇上救出来,我的迷香恐怕是不能挺太久, 我们要在门外的侍卫醒来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凤长歌颇不忍心的催促道。 月镜风回到靖王府,并没有因为将月晋荣软禁起来,而觉得心中释然,反而更觉得自己需要做之事还有太多。“虽然父皇现在已经被我掌控,但是单单凭借这样,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只有夺取兵权,才能有资格成为一国之主,朝野上下才会对我信服。”月镜风心中暗暗想到。 “兵符,兵符?九龙石兵符,现在你应该派上用场了。”他小声嘟囔道。“当日迎娶凤长安,便想到有朝一日,可以由她带我前去凤王府密室,夺取九龙石兵符。只因为九龙石兵符被藏在她们凤王府中,想必,凤长安对凤王府的布局断然是比我要了解,更何况这件事情由她来办,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第二百九十四章寻找九龙石兵符 正当月镜风思索着九龙石兵符之事时,凤长安推门进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妾身一直在等您呢。”凤长安娇滴滴的说道。 “等我?不知王妃等我究竟有何事?”月镜风淡淡的说道。 “妾身今天和厨房的老妈子新学了一道汤,想要做给王爷尝一尝,但是听管家说您入宫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怕这汤提早做好了,凉了便不好喝了,还是想让王爷您喝一点新鲜的。”她的面颊泛着点点红晕。 “王妃有心了,恰好本王也有点饿了,尝一尝王妃做的汤,当作是夜宵,想必也是极好的。走吧,我去你那便坐一会。”月镜风淡淡的说道。 月镜宸回府之后,要变得压抑许多。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在隐隐约约中,感受到了月镜风对于这个皇位的野心,但是并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来的这般突然,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忍心将自己的父亲逼迫到如此之田地。 “王爷,多少吃点饭吧,您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没等皇上被救出来,您自己的身体也会变垮的。”凤长歌端着一碗清粥,颇为担心的说道。 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长歌,你说这九龙石兵符究竟藏在哪里呢?我现在只想一心救出父皇,但更要在父皇不在的时候,为父皇保全这江山,断然不能让月镜风找到这九龙石兵符,若真的落到他的手中,想必事情的结果断然会不堪设想。” “王爷,莫要担心,我师父曾经听说过这九龙石兵符之事,想必,他应该知道这兵符的下落。王爷现在乖乖把这粥喝掉,然后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便去找寻我师父,向他打听一下这九龙石兵符的下落。”凤长歌哄骗月镜宸说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月镜宸仿佛捕捉到了一线希望,颇为激动的板着凤长歌的肩说道。 凤长安将汤放到锅中,欲要让汤慢慢炖煮一番,“想必王爷定会喜欢我这汤。”此时此刻的她,只想做一个贤妻良母,在嫁到靖王府,成为月镜风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仿若有了寄托之处,而月镜风在她的心中,便是她的全世界。 “王爷,汤已经配好了,我现在让它自己小火慢炖一番。”凤长安俏皮的对月镜宸说道。 “有劳王妃了,这么晚了,还惦念着本王。”他颇为温柔的说道。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长安自从嫁给王爷的那一刻起,便生死都是王爷的人了,像今日这样的小事,都是长安作为您的王妃的分内之事。”她浅笑着说道。 “当真是这样想的?”月镜风嘴角散着淡淡的,一抹魅惑的笑说道。 凤长安不禁心中一惊:“月镜风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冷漠沉稳之人,不管是她在嫁给他之前,还是嫁给他之后 他依旧是如此,不为任何情感所动容,一心想要夺取自己心中想要的一切。” 正当她一个人暗自出神的时候,月镜风将她的手腕一把抓住,只见凤长安原地转了一圈,随后躺在了月镜风的怀中,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一字一句的温柔说道:“当真愿意为了我做一切吗?” 凤长安顿了顿,看着月镜风沉静似水的眸子,感觉自己已经全然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宛若提线木偶一样,被月镜风操纵着。她缓缓点了点头:“既然长安是你的妻子,我便有责任帮助我的夫君才是。” “很好!” 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怀中的凤长安,嘴角依旧是那一抹魅惑的笑容。 “那王妃可是知道这世间有一宝物,唤做九龙石 ?”他试探性的问道。 凤长安细细思索片刻,想起凤言廷曾经提起过这个东西,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的话题,也就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便不经意的说:“嗯,我倒是听爹爹提起过,但是当我细问爹爹,此物究竟有何用意的时候, 爹爹便缄口不提了。我想, 这必定是爹爹的秘密, 也就没有细问。怎么?王爷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凤长安颇为怀疑的问道。 “看来,事情与我预料中一样,这九龙石兵符,终究是与凤王有着脱不掉的干系。”月镜风不禁冷笑,仿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转过头看着凤长安又继续问道:“那王妃可知,凤王府有一间密室?或者是凤王府有什么禁地,是断然不允许外人进来的?” “密室?若真是想在凤王府找这样一处地方,那可能就是凤王府后院的一处闲置的屋子吧?”凤长安越来越对月镜风提出的这一系列问题产生怀疑,顿了顿。但是又继续说道:“自从记事起,爹就不让我们任何人靠近这个地方,母亲也告诉我说,这个地方是府中的禁地,若是不小心靠近, 甚至会因此送了性命。”凤长安想到这里,心中难免还有一些后怕。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心中有什么烦心事?”凤长安看到月镜宸紧蹙的剑眉,不禁担心的问道 。 “无妨,我只是想到父皇,心中莫名的担心。”月镜风随即将话题转移到月晋荣身上。 “父皇?皇上怎么了?”凤长安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答案,但是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问道:“今天我看王爷从宫中回来,就表情怪怪的,难道是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凤长安追问道。 “父皇他……病重,现在病情不是很乐观。”月镜风故作惋惜心痛的样子,但凤长安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这只是月镜风的一个计谋罢了。凤长安轻轻抱了抱月镜风的肩膀, 温柔的说:“王爷莫要难过,退一万步想,王爷心中一阵念念所想的目标,不就要达成了吗?” 月镜风长叹一口气,“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想要达成我的目标,定要先夺取兵权,若是没有兵权,就算是逼宫,父皇退位,我也不会被群臣所接受,而军队更不会为我所用。这样一来,所谓的皇位,只是空壳罢了,这样即位之后必然也要引发战争,兵符不在手上,这一场王位之争,怎能有胜算?” 第二百九十五章月镜风蛊惑凤长安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夺得这兵符?”凤长安不禁顺着月镜宸的话说道。 “能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方法,便是九龙石兵符 。”他的眸子中闪着点点的光。 “九龙石兵符?这东西竟然这么神奇?”凤长安从不知道,父亲口中的九龙石竟然是世间罕见的珍宝,珍贵就珍贵在,它竟然可以被作为兵符。” “没错正是,相传得到这九龙石兵符者,便可掌控七军,这样一来,便可以得到群臣的信服。” “那王爷的意思是?”凤长安顿了顿,等待着他继续说,但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惊慌之感。 “所以说,我们要想办法,找到这九龙石兵符。”他淡淡的说。“一旦这九龙石兵符到手,想必登上皇位之日指日可待,等到我登上皇位之日,便是你风风光光成为皇后之时,到时候,我要让你做这世间最美丽的皇后。”他深情的凝视着凤长安。 “长安,你愿不愿意帮本王一个忙,帮本王夺回这兵符?”月镜风感觉时机已到,话锋一转,对怀中的凤长安说道。 “我?长安区区一个女子,怎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将兵符窃取回来?”凤长安颇为不解的问道,她并没有想到过,月镜风竟然会将窃取兵符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 “你当然有!”月镜风颇为自信的看着凤长安。“首先,你是凤王府的郡主,从小生长在凤王府,想必,你应该对凤王府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其次,你是凤王最疼爱的女儿,想必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凤王也不会将你怎样,当作是你好奇,闯入禁地,也未可知。” “这么说倒是讲得通,但是,这九龙石兵符,终究是父亲珍惜的宝物,我岂能……”她战战兢兢的看着月镜风,恐怕他会向他投来冰冷的目光。 “王妃此言差矣,这天下,断然是留给有能力之人,既然凤王隶属于太子党派,虽然嘴上说归顺于我们,但是,终究还是思索着,有朝一日能够辅佐太子登上皇位。所以,王妃可以想想,若是这兵符在凤王之手,交予太子,登上皇位,以后还会有你我的好日子吗?”月镜风冷冷的问道。 凤长安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但是心中已经给出了自己答案……自己终究是想做皇后的,这是自己儿时到现在,从未变过的梦,如今这样的机会,她岂能白白丢掉? “可是,我应该怎么帮王爷呢?若是潜入密室,没有丝毫的准备,遭遇不测我又该如何呢?”凤长安小声问道。 “据我所知,这密室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难以进入,你只需进入后,将九龙石兵符窃出即可。”月镜风面若轻风,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但凤长安的心中依旧还是存着忐忑,一方面是因为父亲凤言廷,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冥冥之中,她总感觉,这密室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好进入。 凤长歌这几日,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尽力在脑海里回忆着当时凤王府密室的地形,以及各处布置的机关。但毕竟与自己前世,去凤王府窃取九龙石兵符之时,相差了许久,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起,于是她决心回凤王府, 摸清一下密室周围的地形,这样才能最好充足的准备,与密室环环相扣的机关相抗衡。 恰好,这一日凤长安也回到了凤王府,显然,她此次回府,带着月镜风为她做的安排,欲要从凤言廷的口中,得到关于密室或者是九龙石兵符的秘密。 “母亲,我回来了。”凤长安的嘴角挂着一抹和煦的浅笑,盈盈向萧氏走来。 看见女儿的她,心情多少宽慰一些,不免喜上眉梢。萧氏在凤长安嫁到靖王府后,越发觉得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就越发的百无聊赖,加上自己才经历了丧子之痛,还会时不时的想,起凤长轩在世的时候的情形,走在凤王府的每一处角落,不免触景生情。因此,常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出去走动。 “你这个丫头!嫁到了靖王府,就把我这个做娘的忘在脑后。”她故作生气的数落道,但依旧无奈的看了看凤长安,淡淡的问:“今天怎么想到回府来呢?”她牵着凤长安的手,欲要回屋坐一坐,却看到凤长安心不在焉,双眼时不时的四处张望。 “看什么呢? 她不经惊奇的问道,总觉得凤长安好似有什么事瞒着她一样。 “没,没什么,母亲,这外面冷,我们且进屋里吧。”凤长安不禁尴尬的笑了笑,淡淡的说。过了半晌,她继续问道:“父亲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她颇为焦急的问道。 “他?你还不知道他,他天天忙于政事,每天多半的时间都在宫中,这两天不知为何,越发的忙碌了。你今天甚是奇怪,平日里没见到你,主动提起你父亲的啊?” “母亲多心了,我这不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们两个了吗?”她含笑着说道。 “现在你一走,我更是越发的觉得孤单,身边现在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闷闷的说道。 “母亲这是什么话?你看,女儿这不是回府来看您了吗?若是母亲真的觉得自己在家,颇无趣味,莫不如女儿经常回府陪您如何?”她浅浅一笑,温润白皙的手,缓缓握住萧氏的手。 “那固然是极好的,你若是能够这样想,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甚是欣慰。不过,你们新婚燕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把时间留给你们比较好,你能有这份心,我这个做母亲的已经很感动了。”她的面颊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母亲,你可还记得后院的那个,被父亲作为禁地的密室?”凤长安有意无意的提及这个话题。 “密室?长安,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萧氏颇为惊讶的问道,生怕凤长安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会做出什么傻事。 第二百九十六章回王府查看密室 毕竟,从她嫁到凤王府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了凤王府的这间密室,虽不知这密室中藏着什么,但她深知,这密室是由天下制造机关的能工巧匠,汇集他们全部的心血建成的,一旦触及密室的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没什么,娘莫要担心,女儿只是想起来小时候,每当我和哥哥靠近这禁地的时候,您与父亲都是那般紧张,生怕这禁地有什么妖魔鬼怪,要将我们兄妹抓进去似的。”她长叹一口气淡淡的说:“回想到那个时候,可真是无忧无虑啊。” 当凤长安提及“哥哥”这个字眼的时候 ,萧氏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忧伤,虽然经历了丧子之痛,并且已经时隔许久,但是自己依旧没有办法,从这样的苦痛中走出。 她淡淡的说:“想必,你父亲将这里作为王府的禁地,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与你们的父亲之所以不让你们靠近这里,正是因为这里,有着层层机关,一旦有个不小心,若是被这禁地的暗器机关所伤,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 凤长安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心中不免泛起了惊慌之感。“难道王爷不知道,这禁地背后隐藏的危险?想让我前去冒着这个危险,替他拿到九龙石兵符?” “不!想必王爷一定不知道。或许母亲说的,仅仅只是她自己的主观臆断,这密室或许就是一个幌子,什么机关不机关的,想必没有那么可怕,让人能够望而生畏,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她心中不禁自我安慰道。 “长安!长安?”萧氏接连唤凤长安几声,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从进府的时候开始,便失魂落魄起来?难道,难道在靖王府受到了什么委屈?难道是靖王对你不好?”她的面颊不禁浮现一丝惊慌,握着凤长安的手也渐渐变得冰凉。 “女儿,你要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切记不可隐瞒我这个做娘的,一定要告诉我!有什么问题,娘帮你一起解决,你可不要藏在心里,我已经失去了你哥哥,你若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这个做娘的可怎么活?”她的眼中,散着淡淡的慈爱。 “知道了娘!你且放心,靖王待我很好,我们两个也很是恩爱,娘不就不要担心了。”凤长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萧氏的身后,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搭在萧氏的肩上,声音温柔而甜美。 “你啊你,嫁为人妇,还让我这个做娘亲的不省心。”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当两个人聊的正欢的时候,一个小丫鬟匆匆敲门。 “什么事?”凤长安皱了皱眉,好似在埋怨小丫鬟的到来,扰乱了自己与萧氏的片刻宁静,心中颇有一些不满, 冷冷的问道。 “回禀王妃,二小姐,大小姐刚刚回来了。” “她回来了,与我们有何干系?你何必这样匆匆前来,告诉我这件事?”凤长安颇不耐心的,对丫鬟愤愤的说道,欲要让她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在她的心中,听到“凤长歌”这三个字,便抑制不住的厌恶。 “奴婢本觉得,这实则不是什么令人着急之事。可是,事情怪就怪在,大小姐回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往了后院。奴婢细细思索,这后院并无任何神奇之处,是一个被府中之人遗忘的角落,所以便跟上前去,欲想看一看,大小姐究竟要做什么。” “结果呢?你发现了什么?”凤长安不禁来了兴趣,好奇的追问道。 “结果,我看见这大小姐,一步步挪着步子,走走停停,在后院的禁地附近转悠!看到这里,我便想要赶紧前来禀告王妃,生怕她做出什么怪事。” “她去了后院密室?难道她此次回府,背后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凤长安不禁觉得惊讶,心中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有必要前去,看上一看了,她嘴角一丝冷笑。 “既然母亲在这屋里,闲来无趣,我们不妨出去走走,顺便看看凤长歌这个小贱人,回府究竟要做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也好,每当凤长歌回府,我这心里就颇为不安,生怕这个死丫头又给我出什么乱子。自从她来到这凤王府,好端端的王府,被她搞得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我就是没有找到机会,倘若我找到机会,我断然要好好收拾收拾她。”萧氏愤愤的说道。 严冬时节,凤王府的院落,仿若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凌,木槿、榕树、还有绕着院墙的一圈松柏,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凤长歌缓缓踱着步子,丈量着脚下的距离, 认真而仔细。但她殊不知,萧氏与凤长安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凤长歌!你在这做什么?”凤长安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看到那个,站在禁地前的凤长歌,大喊道。 显然她被身后的凤长安吓到,不禁一激灵。但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淡淡的说:“妹妹好有趣,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呢?” 凤长安倏然间被她问住,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就是和母亲在院中散散步,看到禁地附近有人,便想要前来一探究竟。幸亏我来了,要不然我怎么能够发现,你所谓的秘密呢?” “秘密?妹妹好生奇怪,我只不过也是路过罢了。” “路过?我明明看你,如此仔细的在这里,一边踱着步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嘟囔着,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还不赶紧承认,你究竟要做什么?”凤长安说罢,快步走向前去,紧紧抓着凤长歌的衣袖,面颊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势。 “妹妹好生可笑,站在这里,难道就怀疑我是贼不成?”说罢,将衣袖狠狠的从凤长安的手中抽回,颇为冷漠的瞥了身旁的凤长安一眼。 “你!你竟然!”凤长安霎时被气的语塞,面颊涨的绯红,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但极力克制自己,先镇定下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重回凤王府 “既然来到了这里,便让我好好看一看这里。”说罢,便环顾四周,将视线的重点,放在这凤王府的禁地之上。 “这地方依然如同自己儿时一样,周围落着厚厚的一层积雪,显然这里无人问津,加上周围层层叠叠挡着的枯木,更显现了一丝萧瑟与凄凉。”她一边心中回忆着,思索着,一边找寻着密室的入口。 “凤长歌,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想必这密室里,一定放着对父亲重要的东西,倘若有一天,父亲的东西找不到了,想必你有逃脱不掉的干系,你应该最有嫌疑的吧?”她不禁一丝冷笑,更是在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好主意,“我若有打算帮助月镜风窃取九龙石兵符,莫不如让凤长歌做这个替罪羊,谁让她今天不偏不倚的遇到了我,又是这般鬼鬼祟祟的在这周围转悠,让人没有办法不去怀疑,到时候兵符到我的手上,又能借刀杀人,让这个小贱人受到惩罚,岂不快哉?” “看来,这凤长安是跟我较上劲儿了,自认倒霉,我今天不能在这里呆着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微妙,省的惹人怀疑。” 正在此时,凤言廷回来了,听管事小厮说众人都在后院的禁地, 不禁心中一惊,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向禁地走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有没有说过这里,断然不许任何人靠近?我每天已经忙于政事,心率憔悴,你们就不能让我回家,安心一些?” 凤言廷近乎是怒斥着,对众人说道。凤长安先把握住了机会,转身走到凤言廷的身边,用她那张无辜的面颊望着凤言廷,拖着娇柔的声音说:“ 爹,您看看长歌,都跟她说过了,这里是凤王府的禁地,女儿可是深知,您从小就告诉过我们,要远离这里的。要不是我和娘,偶然经过这里,还不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呢!”凤长安嘟囔着嘴说道。 凤言廷颇为震怒的看着凤长歌 ,冷冷的问,“是这样吗?你这突然回府,究竟是有什么事?还偏偏要跑到这禁地来?你可知道这禁地是做什么的?越发的没有规矩。” 凤长歌撇了撇嘴,一丝冷笑:“爹只愿相信她的一席话,她说的既然都是对的,那又何必再多问我?既然被你发现,又被你疼爱的二女儿一口咬定,我回府,是为了做违背于爹的苟且之事,我还有什么对说的?”她的眸子里,写满了对凤言廷的失望,更散着她骨子里难以抹去的傲气。 站在她面前的凤言廷一时语塞 ,看到凤长歌憎恨,失望的眼神,心中不觉咯噔一下。欲想要向凤长歌解释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罢了罢了, 都散了吧,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要来这个地方!”他冷冷的说道。 “父亲难道今天就这样放过她么?这个丫头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凤长安不依不饶的问道身旁的凤言廷。 “那你还想让我怎样,我累了,没有心情回到家里,还要处理你们琐碎的家事,一个个都已经嫁做人妇,还是王府的王妃,怎么还这般……”他摇了摇头,欲想继续说下去,但觉得疲乏至极。 凤长安看出了凤言廷的厌烦,话锋一转,柔声说:“爹,女儿好久没有回府了,可是一直都惦记着您呢!”凤长安凑到凤言廷的面前,撒娇似的说道, 站在旁边的凤长歌不禁一阵脊背发麻。 随后,凤长安走到凤长歌的身边,不懈的撇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你给我记住,如若不然,你可是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 此时的凤长歌,竟有一种,想要把凤长安撕碎的感觉,她紧紧咬着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因为自己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时间,和凤长安周旋于这样的琐碎之事。 待凤言廷走远之后,她抓紧时间在密室周围做标记,测量距离,“我要加快速度了,如今天冷,天黑的比较早,能够剩下的时间,少之又少。” 凤长安本想问一问凤言廷,关于九龙石兵符之事,但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看见凤言廷冰冷的神情,心中嘀咕道,“不行,我断然不能再这个节骨眼上,问父亲此事,否则会引起父亲的怀疑。我要让父亲心中深深的记住,关于密室、关于九龙石兵符,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毫无干系,倘若有一天,我能将这九龙石兵符拿到手,也会有人替做作这替罪羊。” 凤言廷平静了一下自己,轻轻饮了一口茶,缓缓地问道:“对了,这几天靖王在忙些什么?我有些时日没有看到靖王了。”没等到凤长安回答,他淡淡的嘟囔道:“现在宫里是一团乱麻,皇上不知为何突然重病, 却不许别人前去探病,这么多的奏折、战事汇报,全都落在我这个王爷的身上。老了,老了,感觉做什么,都有一些力不从心了。”他长叹一口气,剑眉紧锁,眼角隐隐约约挂着皱纹。 “靖王?靖王很好啊!”凤长安尴尬的笑了,淡淡的回答道。又补充说:“他啊,没事在家抚琴、看书、作诗诸如此类而已。” “你可曾听靖王提及皇上的病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事,略有蹊跷,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病倒了?我想要前去探望,却被殿前的侍卫拦下了,说是,皇上的口谕,在养病期间, 任何人不准许探访。” “我仔细想想看,这并不符合逻辑啊?皇上应该知道,一旦他病倒,这些琐碎的国事重担,便压在了我的身上,还有,这皇上久病,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压制住群臣,让群臣不可因此而乱了规矩,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着实令人头痛。” 凤长安安慰道:“父亲莫要这样 ,我想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到时候,您就可以不必这样的劳顿了。”她望着门外又飘起的簌簌雪花,嘴角扬着一抹浅笑。 第二百九十八章答应夺兵符 傍晚时分,月镜风回到靖王府,凤长安已经早他一步回府,静静地等待他回来。“王爷回来了?”她走上前去,接回月镜风递过来的银狐貂裘,拿到手里沉甸甸的。 “今天听管家说你回府了?怎么样,一切可好?可是有什么新发现?”月镜风淡淡的问道,并没有变现出好奇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多谢王爷挂念,一切都还好。只是,王爷且猜猜看,我今天前往密室,我遇到了谁?”她的眸子里闪着微光颇为期待的,看着月镜风的双眼。 “具体是谁,本王猜不出,还是由王妃告诉我吧。”他的嘴角,露出鬼魅一笑,对于月镜风来说,他从不浪费时间,做对他来说无谓之事。 “是凤长歌 !”她仿佛已经料定自己的这答案,对月镜风来说,颇具吸引力一般,为此特意将语气提高了两个度,“我今天听说她,也在凤王府的禁地出现,便打算前去会一会她,结果,这个丫头果然在密室的门前,鬼鬼祟祟不知想要做什么。”凤长安颇为不满的说道。 果不其然,月镜风听到了凤长安的这一句话,心中甚是惊奇。“凤长歌?她也回了王府?前往密室,难道是想将这九龙石兵符据为己有? 不应该啊?难道他们欲要借此机会,想与我争这皇位?”他的心中反复的斟酌着,想象着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现象。 “你可还听说凤长歌说了什么?” 此时此刻的月镜风,显然甚是着急,显然有一些沉不住气了,连忙追问道。 凤长安看到这般光景,不由得顿了顿。她极力回忆着凤长歌说过的话,但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她轻声说:“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她行为举止鬼鬼祟祟,想必她一定是有所打算。” “看来,我们要将计划提前了,如果我没猜错,已经有人盯上了这九龙石兵符。”他冷冷地说。 “你说是辰王他们二人?”凤长安反应过来,若是论才能,辰王是朝野之中,唯一能够与月镜风相抗衡之人,便是辰王,想必月镜宸更多了一层胜算,那就是皇上的偏爱。 而这也是月镜风最为担心的问题,太子被废除之后,东宫太子之位便一直空缺着 ,若是皇上未雨绸缪提前写下了密诏,将这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传给月镜宸,那么他将没有翻身的机会,为了争夺皇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前功尽弃。 “王爷,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万万不能让凤长歌,在我们之前找到这九龙石兵符啊!”凤长安的声音微微有一些颤抖,听得出她心中的激动与惧怕,她怕自己即将坐稳的皇后之位,被凤长歌抢去,她不甘心。 “所以,我们要将我们的计划提前,早一些拿到九龙石兵符,我们也就多一分胜算,九龙石兵符在手,统帅七军,这样一来,哪怕是有父皇的密诏又何妨?”他冷笑着说道。 凤长安从他的这番话中,听出了月镜风的引申意义,“好,我愿意为了王爷前去一试,今日我有观察这密室,想必进去并不难,只要能够知道父亲是通过什么方法,潜入这密室的,我照着这个方法即可。我已经决定了,王爷,妾身明日便搬回府中,这样才能便于观察父亲的一举一动。”她的眸子中,写满了笃定的神情。 月镜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这正是他想听到的话。他将凤长安紧紧的搂在怀里, 柔声说:“本王甚是不舍得你走,但这一步我们没有选择,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得到兵符,成就大业,这一切的一切,本王,不舍将重担……” 凤长安心中弥散开来一股暖意,浅声说:“王爷莫要担心妾身,为了以后的目标,为了王爷的江山,我们不得不短暂相别,更重要的是,妾身相信你,你一定是一个好君主。” “好,长安,本王答应你,只要有时间,就回去凤王府找你。”说罢,将怀中的凤长安搂的更紧了。 凤长安第二日便收拾好行李,回到了凤王府。萧氏对突然准备回娘家久居的女儿,不免心生担心,虽然心中还是颇为欣喜,自己身边好歹多了一个陪伴的人,但是她总会不禁猜测,是不是凤长安与月镜风两个人,产生了情感分歧。 她几次想要张口问凤长安,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开口。最后,凤长安看出了站在她身边,神情飘忽的萧氏,淡淡的说:“ 我知道母亲担心的是什么,母亲且放心,我和王爷的感情甚好,只是我前日回府,看到母亲一个人在府里怪冷清的,想回府陪一陪您。我们母女也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于是便和王爷商议,可喜的是,王爷竟然欣然同意了。” “还有啊,我这次回府带回来的这几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王爷送给你和父亲的礼物,有千年人参、西域进贡的新鲜水果。”她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萧氏看到凤长安这般态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好好好,下次见到靖王,定要好好谢谢他。”萧氏不禁喜上眉梢。 “母亲,这有何谢不谢的,本事一家人嘛。”凤长安笑着说道。“对了,怎么没有看到父亲?又进宫了吗?”凤长安面若轻风的问道。 “正是,听王爷回来念叨,说是这皇上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了,朝中大臣也因此颇为不满。说来也是,这北方战事吃紧,皇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萧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哦?父亲难道没有前去探望皇上吗?按理来说,父亲是本朝的丞相,是可以自由出入养心殿的。”凤长安故作怀疑的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皇上命人将这养心殿守住,任何人不得入内,说是皇上的口谕,因为皇上染上了恶疾,这几日都不能见人,所以,你父亲就算有一肚子的疑问,也没有办法与皇上面谈。” “那真是奇怪,不过,皇上一直这个样子,终究是不可以的,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嘛。” “这就不是我们女人家应该管的问题了,相夫教子才是大事。还有啊,你休要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唠叨,虽然你与靖王,新婚燕尔,但是,你还是赶紧想办法为靖王添一儿半女,稳固自己的正室之位。女儿,你要知道,你若是膝下无子,就算现在位置再高高在上,你以后也会有失宠的一天,靖王身边一辈子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这一点你自己一定要清楚。” 凤长安听到萧氏的这一番话,心中五味杂陈,但是,毕竟还是觉得这个问题,确是是重要的,应该提上日程。 第二百九十九章进入密室 凤长安回到府中,抓住一切机会,盯着凤言廷,小心谨慎的看着他在府中的一举一动,但没有丝毫的进展,凤言廷并没有前去密室的意思 ,凤长安显然有一些按耐不住了,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担心凤长歌抢先自己一步,将这九龙石兵符窃走。 “不行,我等不了了,一定要将九龙石兵符先拿到手,省的夜长梦多。”想到这里,她悄声起身,夜已深,细碎的月影透过窗子洒进屋内,窗口散着幽幽的微光,凤长安披上暗黑色长裘,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借着月影,来到了密室门前。 月光恰好落在密室门前的铜锁之上,这把铜锁,显然已经被挂在门上多年,历经风吹日晒,留下了斑驳的印记,锁上的图腾也生出了铁锈,她讲铜锁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半天,心中不禁暗暗的想,“这密室显然被父亲上了锁,而钥匙断然是在父亲身上,看来,我要想把法把钥匙拿到手才行。”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一丝失落,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却只能站在门前,不能进入。 第二日,凤言廷欲要去密室清扫,看到门前的铜锁明显位置有人动过,铜锁之上篆刻的字的方向发生了一丝细小的变化,他不禁心中暗暗想到:“看来,有人觊觎我的九龙石兵符了,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便是。”嘴角漏出淡淡一丝冷笑,他拿出手中的钥匙。“啪”地一声,铜锁被他打开。 其实,这铜锁对于凤言廷来说,只不过是密室前的装饰而已,若想进入到密室之中,是要经过重重机关的,一步走错,便会有丧命的危险。 “现在,我只管静等你,自投罗网了。”他看着密室已经脱漆的木门,陷入沉思。 傍晚时分,凤长安人不知又来到密室门前,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比如,父亲忘记讲密室的门上锁之类的。果然,奇迹真的发生了,她远看,木门前的铜锁,好似不见了,竟是不敢相信,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的双眼被夕阳余晖包裹,迫不及待的向门前走了几步,“ 真的?这门真的没有锁,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她心中为自己的好运气,沾沾自喜。 “既然这样,就是天意,想必我注定就是要做皇后的。”她抿嘴一笑。 整理了一下衣襟,轻轻悄悄的迈进了木门,但正在这时,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渐渐的关上。凤长安不禁后脊梁骨一阵发麻,“不会,这密室闹鬼吧?” “罢了,既然这样,我也没有退路了,还是硬着头皮走下去吧。”凤长安紧紧攥着拳头,手中握着的巾帕被手掌心的汗打湿。 她的脚步渐近变的绵软,只觉得夕阳渐渐落下,夜色降临,周围的枯木上,野乌鸦咕咕的叫着,她的双腿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凤长安你不能就这样就退缩,得到九龙石兵符,我就是未来的皇后,我就是一国之母。”她走了几步,看到一层石阶,石阶直通地下,她不禁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心口一紧,咯噔咯噔的跳个不停。 “要不要走下去?现在认输逃走还来得及,就告诉父亲,跟父亲承认错误,说我,贪玩好奇想要进来看一看,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的内心挣扎着,但最后还是对自己说:“凤长安你从来没有输过,从小到大只要你想得到的,一切你都可以得到,凭什么就这么退缩!我不要让凤长歌的那个小贱人抢先。”想到这里,她愤愤的握着拳,鼓足了勇气,向台阶处走过去。 顺着石梯向下走,只觉得像是陷入一个深洞一般,里面时不时的散出阴冷的气息,伸手不见五指,凤长安只好摸索前行,将自己的手搭在石阶的扶手上,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生怕哪一步走错因此而跌落下石阶。顺着石阶走下去,隐隐约约的从前方散射过来一丝光亮,原本已经紧张到极点的凤长安,看到这一丝光亮,心中多少平和了一些。 她不禁加快了速度,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逐那一丝微光,心中仿若离自己的皇后之梦越来越近了。正当她兴奋不已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着未来的时候,只觉得脚下踩到一个暗格,咚的一声,一支离弦的箭从她的前方向她飞来,不偏不倚的刺中了她的小腹。 凤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痉挛,一股暖湿的液体,顺着她的小腹滴落,淡淡的血腥气味,夹杂着密室阴冷的空气,将她包围。 “难道,我命已至此?不,我不甘心,为何要这般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不,我不要就这么死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九龙石兵符……”她的眼中含着一层水汽,缓缓地,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凤言廷走到密室前,看见密室被打开的门,便知道这个欲要窃取九龙石兵符之人,已经中了他的圈套,按照他已经布好的局,现在应该进入了密室。 真是全然不费吹灰之力,想必这个小贼还是太嫩,我想的没错的话,他连密室的石阶都没有走下去吧?”想到这里,凤言廷心中喃喃道。 想到这里,凤言廷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门。娴熟的技艺,快速的将机关打开 缓缓踱着步子 走了进去。 机关被打开之后,密室内霎时间宛若白昼一般光亮,他从石阶上一步步走下去,看见离他不远处的石阶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倒吸一口密室中阴冷潮湿的空气。“长安?不会吧!难道这个潜入密室之人,是自己的女儿,凤长安?”他飞速冲下了台阶,踉踉跄跄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随着距离她越近,他便越能确定,这石阶上躺着的女子,必然是凤长安无疑。 他走到凤长安的面前,将她从石阶上抱起,只觉得手中变的黏腻潮湿,他不敢低头看,也已经猜到了,这手上沾的液体究竟是什么。 第三百章命悬一线 他瞥了一眼怀中的凤长安,温柔可人的面颊,现在变的毫无血色,苍白的宛若门外堆积的白雪。 “长安,你一定要忍住啊! 爹现在就带你出去。你说,你这个傻孩子,你去哪里不行,为何偏要来这危险的地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长叹一声,抱着凤长安一步步的卖上石阶,瞬时间,他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原本行动有力的双腿,渐渐的变的孱弱起来。 “来人!快把太医叫来!”凤言廷一边快走,一边吩咐道身边的小厮。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惊慌,只看见凤言廷怀中的正是大小姐凤长安,殷红色的液体,依旧滴滴答答的从凤长安的小腹滴落,院落的积雪上撒上滴滴的鲜血,宛若雪地里嵌着一朵朵红色的梅花。 “这是怎么了!”萧氏看到这般景象,抑制不住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凤言廷没有做声,只是飞快的将凤长安抱到了床上。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长安,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萧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追问道,凤言廷自始至终一直紧绷着脸,没有说话,但心中依旧抑制不住的担心着凤长安,看起来她这般样子,应该是伤的颇为严重。 “王爷!这太医怎么还没有来啊!”萧氏一边用绢帕擦拭着凤长安苍白的面颊,渗出的滴滴点点的冷汗,一边不住的嘟囔着。 她不看向下看,因为凤长安的小腹处,不偏不倚的插着一把利箭。伴着凤长歌微弱的呼吸,起起伏伏的令人看起来就觉得心痛至极。 “王爷!老奴来晚了。”太医跑的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对凤言廷说道。 “太医,不必多说,快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凤言廷的语气冷淡,却透露着紧张之感。 太医匆匆走到凤长安的床榻边,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般态势的凤长安,还是不觉心中一惊。看见床榻上的这个女子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尖锐的利剑刺在她的小腹之上,床榻上被殷红色的血浸透,虽然他已经行医几十载,看到这般景象,心中还是惊恐不安,后脊梁骨微微有一些发麻,渗着丝丝缕缕的冷汗。 他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在凤长安的身边坐下,从药箱里取出参片让凤长安含下,以便于保持她的体力。将手搭在凤长安的手上,只觉得的她的手死一般的冰凉,脉象微弱,好像下一秒,就再也寻不到这脉搏一样。 “怎么样太医,她还好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萧氏哽咽着问道,事到如今,她也不想顾及自己的凤王妃身份,对她来说,凤长安是她的希望,而她已经失去了凤长轩,不想更不能失去眼前的这个女儿。 太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淡淡的说,“回禀王爷、王妃,小姐伤势过于严重,老臣只能竭尽所能,尽可能的救小姐,但最后能不能保住小姐的性命,还需要看小姐的造化。” “太医,你这是什么话?既然身为皇家太医,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给我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救她!”萧氏怒斥道。 “够了!你给我出去,光在这里着急有何用?难道没有听见太医说,会竭尽全力救长安吗?你这样只是做无用功,先回你的住处,给本王老实呆着吧!”凤言廷愤愤的对萧氏说道,眼中散着一抹厌恨的神情。 “好啊!王爷,您现在是对我越发的无情了,女儿如今这个样子,我能不担心,从我嫁到凤王府的那一刻起,你有几次在府里好好陪我说过话?身边陪伴我的,只有我的长安和长轩而已,如今长轩已经不在了,你让我怎能够没有长安!” 萧氏一边哭,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站在一旁的凤言廷,看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并没有上前安慰她的一丝,不禁哭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挣扎着。“长轩啊,娘不要活在这个世上了,现在你走了,你妹妹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娘的甚是失败啊!是我没能力保护好你们兄妹,就让我今天一头撞死在这里吧!”她一边哭,一边向屋内的一根朱红色的雕漆柱子撞了过去! “王妃,您不能这样啊!”她身边的几名小丫鬟,将她拽住,不断的劝阻她,让她不要这般想不开,屋内霎时间乱作了一团。 “够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哪里像我凤王府的王妃,简直是太过分了,现在女儿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在这里吵吵嚷嚷,寻死觅活,有半点母亲的样子吗?”凤言廷怒斥道。 屋内,霎时间安静,依稀能够听到萧氏笑声的啜泣声,但她着实被凤言廷吓到,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谈寻死觅活之事。 凤言廷顿了顿,看见萧氏哭的梨花带雨的面颊,淡淡的说:“好吧,是本王过于激动了,没有体会到你的感觉。但现在,还不是我们两个因为这个争执的时候,先看看太医打算怎么办吧。”凤言廷淡定的说道。 此时的萧氏也镇定许多,但依稀啜泣着。太医显然被刚才的一幕吓到,腿也有一些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 “回禀王爷,王妃,老臣现在先要为小姐之止血,唯有止住血,才能将小姐小腹之上的那一把利箭拔出,因为在拔箭的过程之中,还会出大量的血。 说罢,太医从自己的药箱之中拿出草药,吩咐道屋里的丫鬟,把这个投在香炉之中,这个是具有止血功效的草药。 随后,他将视线放在凤长安身上的利箭之上,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工作,将这把箭从凤长安的小腹拔出,但稍有一点点的偏差,便会令凤长安丧命,而自己面临的,不知是什么样的结局。 萧氏与凤言廷站在一边,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与自己的女儿阴阳两别,看到穿插在肉中的这把箭,心中更是抑制不住的钻心疼痛。 第三百零一章拔箭惊魂 他不禁捏了一把汗,淡淡的对身边的萧氏与凤王说:“现在我要为小姐拔箭了,王爷王妃莫要惊慌。”随后他吩咐丫鬟们准备好烛火,床榻下摆好火盆,纱布、绢帕、麻沸散,逐一在凤长安的床榻前排开,看见这样的阵势,两个人的心中,更是抑制不住的惊慌起来。 凤言廷走到萧氏的旁边,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两个人的手,被吓的冰凉。 只见太医将手,放在凤长安身上的那把箭上,结结实实的从她的小腹刺了进去,触目心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着血。他先用纱布将她的伤口周围轻轻擦拭干净,随后呼了一口气,不住的安慰身旁的凤言廷与萧氏说,王爷,王妃莫要惊慌,还有,还请你们稍离得远一些,恐怕一会血会飞溅而出。” 听到太医这样说,两个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太医将手轻轻的握住她腹部的那一根长箭,只见他渐渐的闭上双眼,咬着牙,飞速将这一根箭拔出,顷刻间鲜血溅满他的面颊,原本散着百合熏香的闺房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散开来。 “快!快去拿纱布!我要给小姐止血。”太医的面颊上散着隐隐的汗珠,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额头上的汗珠,倘若不想办法止住凤长安的血,那她便会因为失血过多,必死无疑。 傍晚时分,凤长安的血,总算是止住了,太医也疲惫不堪的将她的伤口包好,但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暗暗的想:“我究竟要不要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王爷和王妃呢?” 原来他在为凤长安包扎伤口的时候,发现凤长安伤及的地方,与以后生养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没有判断错误,凤长安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对一个刚刚过门的新王妃来说,可以说是莫大的打击。 他欲要将此事告诉凤言廷夫妇,但思索再三还是止住了脚步。他们现在好歹心情平复了一些,倘若,我又去火上浇油,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就当不知道吧,以后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或者,事不关己,暂且不提。 凤长安就这样颇为疲惫的,深深的睡着,宛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自己拿到了九龙石兵符,而月镜风也如愿当上了皇上,正当她准备凤袍加身,登上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的时候,却被月镜风狠心遗弃,站在她身边皇后并不是自己,无限的愤恨之感,氤氲在她的心中,她拿起剑刺向月镜风,因为他的背叛,他狠心将她抛弃。 “月镜风,你为何要对我这样!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拿到了九龙石兵符,况且,他还是父亲的宝贝,我背叛了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你登上了皇位,竟然如此对待我!你竟这般忍心!既然这样,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坐稳这皇位。”说罢她拿出身边的利剑,刺向月镜风。 正在此时,月镜风也举起了手中的利剑,重重的刺向了凤长安的腹部。她只觉得小腹一阵阵的痉挛,难以抑制的疼痛,钻心的疼痛,汗水交织着泪水沾湿了枕边。 “长安,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萧氏看着凤长安颇为痛苦的表情,苍白的面颊,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锁,好像被梦魇所困。萧氏紧紧的抓着凤长安的手,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凤长安的手臂上,凉凉的感觉渐渐晕散开来。 “怎么办,王爷,长安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这为何还不醒过来?我们要不要,要不要把太医再叫回来?”萧氏颇为慌张,三天中,全然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不必了,太医已经说过,长安失血过多,身子颇为虚弱,需要一段时间好生修养调理。所以长安多睡几日,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就不要这般慌张了,对了,昨日不是派人通知靖王了,怎么今天都到晌午了。他还没有来?”凤言廷颇为不满的说道。 “或许,他手头上有事耽误了,也未可知。”萧氏尴尬的笑了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他说话,他可是长安的夫君,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不能就这样,放着重伤的长安,不闻不问!”凤言廷越说越生气,愤愤的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来人啊,再去靖王府,通知靖王,小姐受伤了,看看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困住了脚,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来瞧上一眼。”凤言廷眉头紧锁,颇为气愤的说。 “不必了。”一丝夹杂着凉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月镜风身披一件墨绿色貂裘,发髻上一根墨色的簪子,平添了丝丝缕缕的妖魅与冷峻,他幽幽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长安究竟怎么样了?我昨天听到了这个消息,打算连夜前来探望,但不巧的是,宫中有一些要事缠身,我不得不进宫一趟,所以耽搁了,今天中午的了空,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月镜风故作焦急担心的样子说道。 “你还知道来。”凤言廷颇为不满的哼了一声,冷漠的回答道,不愿正视月镜风。身边的萧氏显然有一些按捺不住了,尴尬的对月镜风笑了笑,用手轻轻的拽了拽月凤言廷的衣襟,小声说:“王爷,既然女婿已经来了,又何必闹得不愉快呢?再说他已经解释了,自己没有马上前来,是有原因的,并不是故意的。” “你给我少说两句。”凤言廷颇不耐烦的对身旁的萧氏说道,此时此刻的凤言廷,心中颇为混乱。他冷冷的对月镜风说:“你且去看一看长安吧,她的伤势很重,看来要在王府住下,好生调养一阵子了。” 月镜风顺着凤言廷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没有一丝血色的面颊,清瘦,令人怜惜。他快步走上前去,握住凤长安的手,淡淡的说:“长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你快些醒来吧,莫要这样一直睡着。”他一字一句的俯在凤长安的耳边说道。 第三百零二章大梦初醒 身边站着的萧氏,不禁触景生情,看到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凤长安,心中难以抑制的疼痛,不禁又潸然泪下,用绢帕擦拭着眼角落下的泪水。 说来也甚是奇怪,这几日,任凭萧氏在凤长安的耳边怎样呼唤她,她都无动于衷,但这一日月镜风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声音,却隐隐约约的将她的意识唤醒。她拼命的睁开眼,将自己的意识拉到现实之中。 她的睫毛微微的动了动,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的光亮让她颇不适应,双眼微微有一些刺痛之感。“你醒了?长安,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凤长安只觉得小腹一阵阵的隐痛,难以抑制的同感,一阵阵的向她袭来。“我依稀记得,我去了密室,难道,我没有拿到九龙石兵符,反而还受了伤?”她心中暗暗的想到。 倏然间,她觉得有一些不敢正视月镜风的面颊,虽然自己因此受了重伤,但是毕竟还是令月镜风失望了,并且她深知,此次的失败,必然会引起凤言廷的警觉,想必依照他的个性,一定会将九龙石兵符,暂且移出密室一阵子。 “王爷,我……”凤长安拖着疲惫的声音,轻声对月镜风说,欲要向他说些什么,月镜风淡淡的笑了笑,“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他轻轻的抚摸着凤长安的长发,她也因此,心绪渐渐归为平静。 凤言廷果然不出凤长安所料,站在密室前徘徊了许久,心中暗自盘算着:“看来,这九龙石兵符,已经引起了重视,已经有人动了夺取它的念头,想必我要暂且将它换一个位置了。”九龙石兵符对凤言廷来说,颇为重要,尤其是发生了此次这样的事情之后,他断然不敢,将九龙石兵符,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 凤长歌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已经运筹帷幄,将凤王府的密室构造,以及密室机关,回忆的差不多了。“看来,今晚我便可以前去凤王府,将这九龙石兵符拿回来了。”她的嘴角飘过一丝冷笑。 暮色降临,凤长歌换好为自己准备好的夜行衣,欲要从府中翻墙,前去凤王府的密室。因为今日之事,凤长歌并没有告诉月镜宸,她深知,依照月镜宸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冒险,前去凤王府的密室,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拦,这样一来,自己又不能说,自己已经将凤王府密室的构造,铭记于心,无论如何解释,都会引起月镜宸的怀疑。 “趁月镜宸没有来,我要赶紧离开这里,省的一会走也走不了了。”凤长歌心中暗暗的想到,推开了门,环顾四周,认为已经没有了人,便匆匆向后院的围墙走去。 “站住,这么晚了,王妃是要做什么?”那熟悉至极的声音,在凤长歌的耳边回响,她不禁已经,站在原地不敢挪动步子,缓缓地转过身。 “王爷,好巧啊!”凤长歌尴尬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是啊,好巧啊,王妃这么晚不在屋里好生歇息,这是要去哪里呢?”他冷冷的问道。 “我,我只是在屋里闲来无趣,想要出去,出去散散心而已。” “王妃好有闲情逸致,这么晚了,还穿着夜行衣,出门散心啊?”他缓缓走到凤长歌的面前,将她的墨色面罩轻轻用手指勾下,淡淡的对她说道。 凤长歌皱了皱眉:“怎么会这么巧,这么晚还能在这里碰到他。”不料,在她不经意间,月镜宸紧紧的将她的手抓住,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拉着她向反方向走去。 “月镜宸,你干嘛啊?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凤长歌欲要挣脱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无奈自己被他抓的更紧了。 “我倒要听听,你今晚想着要瞒着我去哪里?”月镜宸显然有一些愤怒,冷冷的对她说,剑眉微皱,眸子里却写满了对凤长歌的担心。 凤长歌将头瞥向一边,默不作声。他被逼无奈,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王妃今晚,是想去找寻九龙石兵符吧?” 凤长歌已经,心中暗暗的想:“月镜宸好生厉害,他怎么知道我今天的计划的?” “王妃,你说本王猜的对不对?你不回答,那本王就当作你默认了,如何?”他面容冷峻,阴沉着脸。 “是又怎样?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救你的父皇!”凤长歌撇了撇嘴,心中暗暗的想到。没等她回过神来,月镜宸从她的身后将她紧紧的抱住。 “长歌!本王不要让你去冒这个险,谁允许你这么做的!这一切问题应该由本王来解决,你从今天开始,没有本王的命令,必须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对凤长歌说道。 凤长歌的心不禁一紧,只觉得鼻子有点微微发酸。“曾经,我为了月镜风,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夺来九龙石兵符,他却不记得我为他做出的一切,将我对他的情分,对他的付出,全部弃之脑后。而你,月镜宸,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有一个女子,甘愿为你去夺回九龙石兵符。你得到九龙石兵符,整个天下都会是你的,你却将我的安危放在你心中的第一位。” 对于这样的月镜宸,凤长歌的心中难以抑制的感动,但是她却无法辨别,也可以说是不敢相信,他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 “长歌,你怎么哭了?”他的声音,渐渐的由刚刚的强硬冷漠变得温柔,他感觉到一滴湿冷的泪水,落在了他的手上。 “没,没什么只是灰尘迷了眼。”凤长歌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眼泪会不住的落了下来。 “长歌,答应我好吗?不论是父皇,还是九龙石兵符,这些问题都交给我来解决,我是父皇的儿子,更是你的丈夫,我有这份责任和义务保护我身边最爱的人,我又怎么忍心,让我心爱的人为我去冒这个险呢?”说罢,月镜宸将凤长歌揽在怀中,轻轻吻着凤长歌的长发。 “可是,王爷,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皇上被囚禁在养心殿,我们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皇上救出。”凤长歌颇为担心的说道。 第三百零三章温情蜜意 “长歌,你且放心,父皇现在已经好多了。”月镜宸的嘴角不禁散着一抹舒心的浅笑。 “此话怎讲?”她的眸子中,散着一丝淡淡的微光。 “我已经与良贵妃商议了这个问题,恰好良贵妃竟然有父皇所中之毒的解药,我派人打点一番,将此解药,偷偷的放到了御膳房平日给父皇送去的粥品里,想必现在,父皇已经喝下了这解药,病情定会慢慢的好转。” “可是,御膳房送饭的这个人可靠吗?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人不是月镜风的人?”凤长歌不禁心生怀疑,在她的心中,月镜风的眼线,已经遍布皇宫的每一处角落。 “这个你且放心,喜公公是御膳房的老人了,他平日里一直负责父皇的饮食起居,对父皇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月镜宸的眸子里充满了自信。 “所以,我们大可以让父皇借此机会,好好的调理一下身体,这段日子他已经因为政事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何况又经过此事的折腾,身体断然大不如从前。”他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皇上如今这般样子,朝中之事谁人处理呢?”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据我所知,凤王可是父皇的得力助手啊,如今现在这般态势,凤王不得不代替父皇处理一些琐碎的国事,没想到我的这个老岳父,做起来还真是头头是道,政事更是处理的井井有条。”月镜宸的嘴角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可以先牵制住月镜风,想必,九龙石兵符现在没有落到他的手中,他固然不会轻举妄动,哪怕是逼宫,夺来的皇位,也不会久坐,想必月镜风心中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凤长歌淡淡的说道。 “正是如此,我们现在先要让月镜风原形毕露,在他找到九龙石兵符之前,将他的欲望粉碎。” 第二天一早,凤长歌起身,只觉得身旁一道耀眼的光,向她撒过来,将头轻轻的转过,月镜宸正一动不动的,用他平静似水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她,嘴角勾着一丝温柔妖魅的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昨天没有回房睡吗?”凤长歌不禁一惊,心中暗暗的向:“不应该啊,昨天我记得我们聊天聊到很晚,之后……难道,我比他先睡着了,在梦中,将月镜宸送走了?”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极力的思索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月镜宸会睡在她的身边? “怎么?王妃好像有点不开心,若有所思的样子啊?”月镜宸轻轻的勾住她的下巴,淡淡的问道,俊逸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的魅惑迷人。“王妃干嘛这么盯着我看?”他轻轻的点了点凤长歌的额头,显然,凤长歌被身边的这个男子的盛世美颜吸引,轻轻的咽了一口口水。 “还不快服侍本王更衣,我都已经饥肠辘辘了。”月镜宸侧过头,在凤长歌的额头轻轻一吻,温柔至极。 “王爷身边那么多小丫鬟,为何偏要让我来为你更衣?你自己穿不就好了?”凤长歌撇了撇嘴,将头瞥向一边,不想再与月镜宸对视。 “王妃这是什么话?服侍你的夫君,不应该是你这个王妃应该做的吗?”他笑着对她说道。过了半晌,他瞥了一眼凤长歌,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忍不住将唇紧紧的贴向她的唇,将她的身子抵在床头。 “你这是要做什么!”凤长歌挣扎着推开月镜宸的身子,只见月镜宸一身白色的麻织长衫,前三颗扣子随意的打开,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她不禁两家涨得绯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当然是做我该做的事啊!”他的声音魅惑而酥软,将自己微凉的唇,轻轻的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呼着气。凤长歌依稀可以感觉得到,身边的这个男子结实有力的胸膛下,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渐渐加速的心跳声。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就这样沉浸在这个男人的魅惑之下,我凤长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论资历,我可是要比他深得多。”她定了定神,极力的控制自己。 淡淡的薄荷草香气,夹杂着淡淡的清甜,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变得舒缓,她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被月镜宸布好的温柔乡所吞噬。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残存的清醒,她将月镜宸一把推开。 月镜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妃,你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凤长歌才知道,原来月镜宸是在逗自己,愤愤的扭过头,坐在铜镜前,故作生气的样子。 “怎么,是生气了么?”他一边更衣,一边走到铜镜边,看着铜镜中的凤长歌,虽然没有梳洗打扮,但却流露出一丝自然而优雅的美感,丝绸一般的长发,随意的从肩头垂下,他不禁伸手去抚弄,却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是谁?”他颇不耐烦的问道,眉头微微皱了皱。 “王爷,侧妃唤您去吃早饭,她特意今早为您准备的您喜欢的餐食。”叶兰依派身边的贴身侍女,前来唤月静宸。 月镜宸刚想打发秋容回去,被凤长歌一把拽住,轻轻的用手贴在月镜宸的嘴边:“王爷不是刚刚还吵着饿了吗?既然,侧妃为您准备了可口的早餐,哪有不去的道理?您就不要浪费她的一片心意了,再说了,你就这样把这个小丫头打发走,我想她回去,也不好向她的主子交差吧?”凤长歌的嘴角露出淡淡的一丝浅笑。 “可是……”月镜宸看了看身边的凤长歌,也随之一笑,“去也可以,既然这样,王妃不如和我一起去吧,你若是不去,我自己去了也是无趣。” “这就奇怪了,人家的小丫鬟可是没有邀请我,王爷这样擅作主张,就不怕兰依妹妹生气?”她半开玩笑的说道。 “吃醋就吃醋,本王定要带着你一起,管她是谁,本王的身边有你,就足够了。”月镜宸浅笑着,深情凝视着凤长歌。 第三百零四章争风吃醋 叶兰依早已经备好一桌子的丰盛早餐,等待着月镜宸,希望能够通过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慢慢感动月镜宸,让他知道自己的贤惠与温婉。 “侧妃,王爷来了。”秋容先跑进屋来转告叶兰依,本想继续说,他的身边还带着凤长歌之事,但是没等她回过神来,叶兰依已经匆匆的跑出门去了。 “王爷。”叶兰依轻生唤道,当她走到月镜宸面前的时候,不禁一惊。心中愤愤的想到:“她怎么会跟来?这是我给王爷准备的早膳,轮得到你来凑热闹?”她冷冷的撇了凤长歌一眼。 但是她心中纵使有千万不愿意,她还是告诉自己,不能讲心中所感表现在脸上,于是马上变为优雅温婉的一笑,柔声说,“真巧王爷和姐姐一同来了,那姐姐不妨坐下来,与我们一同用早膳吧。”说罢,走到凤长歌的面前,对凤长歌莞尔一笑。 “想必,王爷定会夸赞我准备的这一桌丰盛的早膳。”叶兰依的心中泛着难以抑制的欣喜,脑中仿佛已经勾勒出,月镜宸嘴角的那一道弧线。 月镜宸拉着凤长歌坐在她的对面,看见对面的两个人颇为恩爱的样子,叶兰依刚刚脑海中构想的那些美好画面,顷刻之间化为泡影。眼睁睁的看着月镜宸为凤长歌夹菜,眸子里流露出的,全都是对她的宠溺与无限温情。 “月镜宸你好过分,竟然在我的面前,与这个贱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恩爱!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是皇上指婚给你的,明媒正娶的王妃?”她狠狠的抓着手中的筷子,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险些将筷子折断。 这一早,她近乎是滴水未进,“只要有凤长歌在一天,我便没有办法接近王爷,我定要想办法赶紧除掉她才是,现在显然凤长歌有王爷的保护,我断然要小心行事,想必贤皇贵妃娘娘一定有办法,莫不如,我想办法入宫,将自己的苦衷说给他听,兴许贤皇贵妃娘娘能够有什么办法助我。”她心里暗自盘算着。 在饭后,她便写了一封密函,交给宫里的信差,等待着贤皇贵妃的召见。但是她断然没有想到,自己在清晨写的密函,在午后便得到了回信,贤皇贵妃派宫里的一名公公,前来邀请叶兰依进宫。 “老奴拜见侧妃,贵妃娘娘已经收到了信,现在命我带您进宫一聚。” “没想到,贤皇贵妃娘娘竟然会这么快,就派公公来接我。”她不免一惊,连忙穿衣打扮随前来的公公进宫。 “兰依你来了。”叶兰依走进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极力寻找的这轻柔的声音的来源,幽幽的兰香从轻纱曼下飘出,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在青纱帐后。 “兰依给娘娘请安了。”她对着青纱帐后的这个人影,柔声说道。 “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按理来说,我早就应该把你招到宫里来,与你好好聊一聊,只怪我最近手头上有一些事绊住了脚,又加上皇上这几日就病不起,唉……”她缓缓叹了一口气。 “怎么,皇上的病还没有好转吗?兰依虽平日里在府中,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消息,民间更有传闻说皇上已经……”她瞬时感觉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将话收回。 “皇上已经怎样?贤皇贵妃愤愤的问道,他们究竟怎么说?告诉我!” 叶兰依心中一颤,拖着弱弱的声音:“回娘娘的话,我也是听说,他们有传言说,皇上已经仙逝了。” “什么!”贤皇贵妃怒斥道,“这些刁民,竟然敢这样以讹传讹!”她从青纱帐后愤愤的走出来,手中的绢帕被握在手中,紧紧攥成了一团。 “娘娘息怒啊!我也只是听说,只是坊间传闻而已,娘娘何必因此生气而伤了身体。”叶兰依连忙安慰道。 叶兰依不禁一惊,竟不知关于皇上的问题,仿佛贤皇贵妃的软肋一样,只要有相关的字眼,贤皇贵妃的情绪便莫名的紧张起来,她尽可能的转移话题,不让自己再提及关于皇上的任何话题。 “对了,你在信上说有要事要与我商议,不知你所谓何事呢?想必,应该是与辰王有关吧?”她话锋一转,面颊的颜色也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回娘娘的话,娘娘果然深知我心,我想找娘娘帮助之事,正是因为辰王,但对付的人是那个叫凤长歌的女人。” “哦?没想到这么快,叶兰依就沉不住气了,看来当时我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让凤长歌与叶兰依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样又怎会没有摩擦?我就等着她来找我的这一天,看来,我这招坐山观虎斗,好戏就要上演了。”贤皇贵妃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凤长歌?她怎么惹到你了?”贤皇贵妃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看向身边的这个眼泪要落下来的美人儿,颇为担心的问道。 “娘娘可是不知道,只要有这个狐狸精在王爷身边一日,我便无一日的安宁。她不知用了什么迷魂术,让王爷死心塌地的在她的身边,兰依从嫁到府上的那一天起,王爷从未踏进过我的房门。”说到这里,叶兰依的眼角滑落两行委屈的泪水。 “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这辰王对凤长歌用情还很深。” “娘娘,我也是束手无策,才想到来宫中,请您赐教,我究竟应该怎么办,才能得到王爷的心?我不想一辈子在这府中,宛若空气一般,看着这两个人在我的眼前恩爱。”叶兰依略带着哭腔对她哀求道。 “兰依,你觉得你找我,我就能帮助你获得王爷的垂怜吗?你的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她怀抱着一直慵懒的波斯猫,一边为它捋着金棕色的毛发,一边淡淡的说。 “想必,这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贵妃娘娘更有计谋,能够让男人爱上自己的吧?论辈分,好歹我也是娘娘的侄女,娘娘的美貌和才华,都是我这个做侄女的为之羡慕却学不来的。”她浅浅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光芒。 第三百零五章诡计识破 “你这个丫头,从小能说会道。”贤皇贵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叶兰依的额头,故作无奈的说道。 “这件事也是我做的不够稳妥,的确是欠缺考虑,当初仅仅只是觉得辰王,仪表人才,俊逸非凡,应该是皇上的诸位皇子之中,颇为出类拔萃的一个,便想要和你父亲为你们两个定下这门亲事。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辰王竟然对他的这个王妃这般死心塌地。” “我倒是认为,这一切并不是辰王的错,问题一定是出在这个凤长歌身上,想必她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兴许会什么巫蛊之术,将王爷的心智迷住也未可知。” “凡事都要讲求一个先来后到,这凤长歌早于你嫁到辰王府,与辰王之间的关系好一些,这也是符合逻辑的,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兴许这辰王稍等上一阵,便对凤长歌厌倦了也是未可知的。”贤皇贵妃试探性的说道。 “不,我等不到了!我原本与您想的一样,兴许王爷过了这一阵,自然就会对凤长歌失去了性质,这样我便可以一鼓作气,后来居上。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辰王的心中,眼里除了这个凤长歌,根本容不下其他的女子,所以,我一定要想一个办法,先除掉凤长歌,再从长计议。” “除掉凤长歌?你的意思是?” “就是斩草除根,让她永远消失在王爷的面前,永远都不要在出现,而我,我将是未来的辰王府的女主人,我要让辰王的心里只有我叶兰依。”她的眸子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杀气。 “想不到,她的口气还不小,不过有这般信念,才是我想要的!这样一来,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些什么,她自己都会想尽办法除掉凤长歌的。”她不禁喜上眉梢。 “可是,娘娘,究竟能有什么办法,将她除掉,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叶兰依追问道。 “办法倒是有很多,就看你敢不敢尝试了。”贤皇贵妃面若轻风,不以为意的轻声说道。 “我当然愿意,只要能让这个贱人,从我的眼前消失,让王爷注意到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叶兰依信誓旦旦的回答道,全然没有经过思考,想必这个答案,早已经在她的心底流下了印记。 “很好,那你随我来吧。”她轻声呼唤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两个人穿过正殿,向偏殿的一个小屋子里走去,叶兰依只觉得,越靠近这个小屋,自己的后脊梁骨就越觉得发冷,一阵阵的凉意,从这间不起眼的小屋里散出。 两个人来到门前,朱红色的门框,红漆已经变得斑驳脱落,糊窗户的窗纸,也有磨损的痕迹,叶兰依怔了一下,不知这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但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恐慌。 “怎么?不敢进去了,刚刚是谁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自己为了王爷,为了能够做上辰王府的女主人什么都敢尝试,什么都敢去做?”贤皇贵妃嬉笑着对她说道。 “我当然敢,我叶兰依说到做到。”说罢,她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内一片漆黑,近乎伸手不见五指,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嘶嘶”的声音,隐隐的在她的耳边传来,她不禁静下心四处张望。“娘娘,这究竟是什么声音?我为什么感觉这个声音像……”她没有说出口,因为“蛇”这个字,她自小颇为害怕,哪怕是提及这个字,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刺激。 但是她依旧忍不住,声音略有一些颤抖的问道身边的贤皇贵妃:“娘娘,这个声音,难道是?”她想说“蛇”但又一次的在她的喉咙处,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错,就是蛇,你且看你旁边。”叶兰依听到这句话,脚已经发软,面颊呈现出惨白的样子,她双腿微微有一些发抖,将头缓缓侧过,只见三只细小的蛇,盘踞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虽然是这样,看到这样的情形,叶兰依仍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惊慌。 “娘娘您今天为何要带我来这里,难道您说的能够对付凤长歌的武器,是这个东西?”她颇为惊恐的问道。 “没错,正是如此,你不是想除掉凤长歌于无形之中吗?那这个身上带有剧毒的小蛇,就是你的绝佳利器,只要你将它放在凤长歌的床上,她只要被这毒蛇咬上一口,便会立即因为窒息而身亡,保证你第二天,就再也不会看到她。” “真的?”虽然,心中难以抑制的对这蛇的恐惧,但是听到贤皇贵妃这样一说,叶兰依的脑海中,便不禁勾勒出凤长歌被这剧毒的蛇咬过后的场景,畅想着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凤长歌的日子。 “当然,只要你敢将这个蛇,按照我说的放在她的屋子里,想必,你一定会达成的所说的梦。”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对她充满信心地浅笑。 “我敢,我当然敢,最好能看到凤长歌今晚就被这毒蛇咬中身亡的场景,那样,从明天开始,王爷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她嘴角一抹冷笑。 叶兰依匆匆的拿上贤皇贵妃赠予她的两条毒蛇,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放到一个特质的竹篮子里,将它们带出了宫,回到了凤王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管家,王妃在今天在府里吗?”叶兰依试探性的问问,若是能够刚巧碰到,凤长歌不在府里,那么她愿意今晚就将这两只毒蛇,放到凤长歌的床头,这样明天一早,一切便都会过去,自己将会与月镜宸携手到老。 “回禀侧妃,今天王妃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相比要晚一些才能回来,大抵是去了凤王府。”管家如实回答说。 “真是太巧了,想必这就是天意!我应该趁这个机会,将蛇偷偷的放在凤长歌的床上,等她回来,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她的心中暗自盘算着。 第三百零六章诡计识破 原来,凤长歌今日瞒着月镜宸,说是回到凤王府,其实是去了凤涅楼,在叶兰依,在房间放好毒蛇后的不多就,凤长歌也回到了辰王府。 “王爷可曾回来?可曾来这里找过我?”凤长歌回来,首先揪住身边的两个小丫鬟,追问道,生怕自己偷偷溜出府去之事被月镜宸知晓,到时候又免不了月镜宸的一顿说教。 “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们一直帮您盯着呢,王爷今天入宫还没有回来,所以今天断然不会被王爷发现。”翠喜笑着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这一天可是要累死我了,我可是要先歇息一会了。”只见凤长歌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不知为何,今天屋里给她以一种怪怪的感觉,从头到脚散着一丝微凉的气息,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小姐可是着凉了?感觉您刚刚是不是打了一个寒颤?”碧莹端着刚刚热好的晚饭,幽幽的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别说话,暂且静心听一听,这屋里可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为什么我今天从进屋到现在,总觉得感觉怪怪的?” “小姐,你难道在外面受到了什么惊吓?这屋里好端端的那有什么声音。”碧莹看到凤长歌紧张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真的,你难道没有感觉,这个屋子扑面而来一种湿冷的气息?”凤长歌撇了撇嘴,从碧莹的手中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静静地坐下来,思索着。 “小姐莫不是中了风寒?这好端端的还说起了胡话?”翠喜将手,轻轻的搭在凤长歌的额头,试探她是否发烧。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屋子里今天的感觉怪怪的,难道是今天真的过于疲惫?想必我是真的需要休息一会了。”凤长歌喃喃自语,决定先去床上躺一会。 “小姐,这饭菜?”碧莹追问道。 “端下去吧,我今天没有什么胃口,汤我已经喝了就好了。”凤长歌拖着疲惫的声音,缓缓地向床边走去。 “咔嚓!”清脆的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翠喜与碧莹不约而同地向凤长歌处看去。只见,凤长歌手持一把悬在床头的长剑,剑上滑落几滴殷红色的血。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怎样,受伤了吗?”碧莹连忙走上前来,前后左右检查者凤长歌身上,有没有伤口,只见凤长歌的面颊泛着苍白,显然有一些惊魂未定。 “无妨,翠喜,你去打开锦被,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凤长歌定了定神,淡淡的说道。 翠喜看到凤长歌这般摸样,又想起刚才突如其来的“咔嚓”声,以及凤长歌的长剑上,挂着的殷红色的血,不禁心中一抖,但是又不得不缓缓地走到床边。 空气霎时间变得安静了一般,她闭上双眼将锦被用力一扯,只听见碧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本心底已经非常恐慌的翠喜,听到这一声尖叫,心底不禁已经,连头都没敢回,连忙跑到了凤长歌的身边,将自己的头藏在凤长歌的身后,不敢转过来,看床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碧莹,是什么!”翠喜几乎用颤抖着声音问道身旁的碧莹,想知道这床上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令她如此惊慌。 “是蛇!”凤长歌颇为淡定的回答。 “蛇!小姐,您难道不害怕吗?”碧莹瑟瑟索索的,向身边颇为淡定的凤长歌问道。 “怕,当然怕,从刚刚进屋开始,我就感觉这屋子里怪怪的,一种湿凉阴冷的气息,所以我幸好留了个心眼,在上床之前,还是想赌一把,看看我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难道小姐,您已经猜出,您的床上,盘着一条蛇?”翠喜不禁一惊,连忙追问道。 “不是一条蛇,而是一条毒蛇。”凤长歌轻轻的拍了拍翠喜的肩膀,向床边走了过去,翠喜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跟在凤长歌的身后,与碧莹一起走到了床边。 “果不其然,正是它!”凤长歌用手中的长剑,拨弄着床上已经死掉的毒蛇,细细的琢磨着,这条蛇身上的花纹。 “小姐所指的它是?”翠喜颇有疑问的问道。 “这是一条身上有着剧毒的蛇,只要被它要到,哪怕是轻轻的一口,便会必死无疑。”凤长歌说出这样一段话,碧莹与翠喜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这么说,刚才好险,若是小姐就这样躺在了床上,那……”碧莹连连拍着心口,一边暗暗的说。 “那后果便不堪设想,想必这府中是有人想要加害与我。”她嘴角泛着一丝冷笑。 “那小姐心中可否已经有了答案,这个人究竟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她现在应该以为我已经被这毒蛇咬到,中毒身亡了吧。”凤长歌盯着床上这一条已经死掉的毒蛇,心中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只见凤长歌用长剑将毒蛇挑起,冷冷的说:“你们两个,快去给我找一个袋子来,今天我要做一锅好菜,好好谢谢这个送我大礼之人,就算是我送给她的回礼吧。 翠喜与碧莹听的一头雾水,只能按照凤长歌的吩咐,找了一个棉布口袋,凤长歌将床上的毒蛇扔到了棉布口袋之中。 “小姐,这个东西,我们是要把它扔到哪里么”翠喜直到现在还是抑制不住心惊胆颤,欲要赶紧将手中的这个口袋,扔出门去。 “别呀,将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丢掉,多可惜啊!”凤长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禁将碧莹与翠喜又吓了一大跳。 “走,我们去厨房。”这话听的两个人更是一头雾水,越发不知道凤长歌的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 “这蛇汤,可是最为滋补的,我们一定要知恩图报,既然收了人家这么大的礼,一定要来一份回礼。”凤长歌一边说一边将布袋里的毒蛇,扔到厨房一个搁置不用的铁锅之中。 “小姐的意思,难道是想要将这蛇……”翠喜心中咯噔一下,缓慢的问道 “煮了!”凤长歌嘴角一丝冷笑,将铁锅放到灶台之上。 第三百零七章投靠靖王 “别说,这蛇肉汤,闻起来还挺香的。”碧莹撞了撞翠喜的胳膊肘,嬉笑着说道,翠喜还是苍白着脸,显然还是没有从刚刚的一幕中走出来,惊魂未定。 “好了,碧莹,你把这汤交给西厢房那面的小丫鬟,就说是今天晚饭新加的菜品,大补!”凤长歌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看着呆在一边的翠喜,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淡淡的说:“好了,快些回去,帮我一起把床单换掉,我都要困死了。” 碧莹按照凤长歌所说,将手中的蛇汤,交给叶兰依房中的一个小丫鬟。“碧莹姐姐,这个是什么汤,好香啊!”小丫鬟接过碧莹手中的汤碗,淡淡的香味随着风逸散开来。 “是蛇汤,大补的,交给你们主子,她自然会知道。”碧莹没有多说,只是浅浅一笑,转身离去。 “蛇汤?”小丫鬟听到,不禁心中难以抑制的忐忑,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汤碗,一种难以描述的欲想要作呕的感觉,但想到是王妃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将手中的汤碗端到叶兰依的房中。 叶兰依一直惴惴不安的等着凤长歌屋里传来的消息,但是始终没有什么动静,随着时间愈长,叶兰依的心中的不安之感,便愈加的强烈。“这凤长歌怎么没有动静了?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她应该睡觉了,也就是说,蛇在床上,应该已经被蛇咬到了才是。”正当她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思索着,担心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怎么样,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吗?”叶兰依兴奋的冲了出来,只见小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正冒着热气的汤碗。 “侧妃,您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关心王妃?”小丫鬟不禁疑惑。 “哦,没什么,怎么这么晚,你有什么事吗?”叶兰依故作镇定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个是王妃送给您补身子的汤,听她房中的丫鬟说,这个汤是王妃今晚亲自为您烹制的。”小丫鬟恭敬的说道。 “凤长歌?大晚上不上床歇息,还虚情假意的为我煲汤?想必这其中必定有诈,她不会在这个汤中,下了什么毒吧?”叶兰依不禁心中已经,结果汤碗,仔细端详起来。 “这个汤倒是很香。”她心中暗暗的想到,不禁问道身边的小丫鬟,“前来送汤的小丫鬟,可曾说这个汤是什么汤?怎么会有滋补的功效?”她不禁好奇的问道。 “回侧妃,奴婢听说,这个汤是,是蛇汤。”小丫鬟刻意将声音放低,小声的对叶兰依说道。 “什么!蛇?”叶兰依近乎崩溃的叫了一声,站在门口的小丫鬟,显然被她吓到,不禁身上一激灵。叶兰依接过她手中的汤碗,顺着门外狠狠的扔了出去,汤碗敲击在门前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滚,滚!”叶兰依声嘶力竭的喊道。她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刚刚那碗冒着热气的蛇汤,只觉得胃里翻腾着,一种酸腐之感上涌,只觉得头晕目眩,瘫坐在凳子上。 “小姐今天是怎么猜出,放蛇的人就是叶兰依?”翠喜一边为凤长歌换着床单,一边淡淡的问道。 “也不算是我猜出的,只是想了想,这府中唯一敢这么做,也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只有她了吧,所以姑且赌一把,反正是个正常人,听到蛇汤这两个字,想必,是不会把它当成大补汤喝下去的,你说是不是?”凤长歌淡淡的笑了笑,随后面色归于平静。 “今天这件事,你们都不要对王爷提及,王爷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我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情,又多了一层担心,更不想以此来叨扰他,毕竟这些小问题,我们自己就可以解决。” “小姐这是心疼王爷了吗?”碧莹半开玩笑的说道。 “哪有?我只是怕他因此去找叶兰依,我倒是觉得叶兰依还蛮有趣的,留在府中,兴许还会有什么花样,正好我平日里在府里甚是无趣。” “小姐,您真是奇怪,奴婢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将一个企图谋害自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翠喜无奈的摇了摇头。 凤长安中箭也有一些时日了,虽然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但是由于萧燕在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渐渐的身体好了许多,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虚弱无力。 月镜风深知,此次行动的失败,断然会引起凤言廷的警觉,况且凤长安如今这般样子,显然是不能再依靠她,前去窃取九龙石兵符。所以他打算另外找一个与凤言廷亲密之人,萧燕,以她为突破点,看看能不能利用她拿到九龙石兵符。 “镜风,你来了。”萧燕一边喂凤长安吃着药,一边招呼着月镜风。 “长安今天怎么样?可是好一些了?” “今早太医来过,说长安的伤终究要好好调理一些时日,但是比前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萧燕面含着淡淡的微笑,对月镜风说道。 “这样我便放心了,朝中之事琐碎忙碌,长安虽然是我的妻子,我却不能每天形影不离的照顾,甚是惭愧,多亏了岳母您,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了。”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 我们本是一家人,何况长安又是我唯一的女儿,照顾她,不是我这个母亲应该做的吗?”萧燕看着凤长安服下药,渐渐睡去,缓缓地走到了外厅。 “长安已经睡下了,虽然现在能够自己坐起来喝药,但是身子还是虚弱的很,服下药之后,还是需要好生休息。”她轻声对月镜风说道。 “岳母,您看这个。”月镜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做工颇为精致的礼盒,上面更是镶满了各色宝石,仅仅是一个盒子,就能显现得出,这其中的物品,有多么的奢华。 萧燕缓缓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只璀璨夺目的金簪,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精雕细琢,一看这做工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簪子真的是太美了,我虽然见过无数的珍宝,但是做工如此精细的,还真是头一回。”她不禁惊叹道。 第三百零八章投靠靖王 “这簪子可是西域皇室进贡的珍宝,世间仅有这一根,既然岳母喜欢,那小婿就将这枚簪子,送给您如何?”他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这万万使不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能这样就接受,想必这簪子对王爷来说也是颇为重要的吧?”萧燕虽然很喜欢这枚簪子,但依旧故作拒绝的样子,毕竟无功不受禄。 “岳母说的这是哪儿的话, 这枚簪子是再适合您不过了,何况,您照顾长安这么辛苦,就像您说的,我们是一家人,长安毕竟也是我的妻子,既然这样,您就当这枚簪子,是我这个做女婿的孝敬您的即可。 “这……,既然王爷如此诚意,那我也不好推脱,我就且帮王爷保管着,王爷若是需要,再向我拿便是。”萧燕心中俨然已经乐开了花。 萧燕接过簪子,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但又觉的有失自己的身份,便将簪子放回盒子内。“岳母可知长安是为何受伤的?”月镜风轻轻呷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长安?我记得那日,是老爷将她抱回来的,说是,长安误闯凤王府的禁地,因为这凤王府的密室之中,层层机关,所以这孩子……我明明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过她,这凤王府的禁地,万万不可进入,谁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还要闯进去。” “那长安前去凤王府的禁地之前,有没有和您提起过,究竟有何打算,或者有什么字眼是长安经常放在嘴边的?”月镜风装作颇为关切的样子问道。 “她平日里一直与我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这次回来,对一个叫做九龙石的东西,甚是感兴趣。她曾经问过我这个东西,但是我虽然跟着老爷这么多年,我却对这个东西不是很了解,老爷又从不向我提及这个东西,所以我也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她,难道她受伤是因为这个?”萧燕惊奇的问道。 “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吧?长歌真是一个傻丫头,我跟她说过,千万不要为了我去做傻事,没想到她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这样一个弱女子,闯进密室,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月镜风颇为自责的说道。 “什么?你说长安是为了九龙石前去密室!这九龙石究竟是何物?能够让她这般不惜代价的,跑去密室窃取?”萧燕焦急的问道。 “我也只是听说,这九龙石是我霄月国的兵符,相传得到九龙石兵符者,便能统帅七军,也就是说,能得到这个,皇位也就能够坐稳一大半了。” “竟会有如此神奇的宝物,怪不得王爷从未对我提及!”萧燕不禁愤愤的说道。 “我想,长安是想为了我,拿到这九龙石兵符吧?” “为何这么说?”月镜风的这一系列的话,不禁勾起了萧燕的好奇心,连连追问道。 “我自小不受宠,在父皇的面前,宛若一个透明人一般,正是因为这样,我倍加努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父皇的左膀右臂,帮助他,替他分担国事压力。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让自己做得完美,优秀,父皇依旧不会注意到我。如今,父皇病倒了,虽然朝中的大臣有很多有意让我继任大统,但是我手中并无兵权,没有了兵权,也就代表这江山终究会落入他人之手。” 萧燕仿佛听懂了月镜风的意思,继续问道:“所以,长安是为了王爷能够登上这皇位,所以才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帮助王爷拿到这九龙石兵符对吗?” “正是如此,长安真的是太傻了,怎么可以为了我,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她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难道是想让我一辈子活在内疚与自责之中吗?”月镜风的眼中氤氲着一层水汽。 “好,我当时果然没有看错你,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长安冒着生命危险,想替你拿到兵符,我这个做母亲的虽然心疼,但是我并不会反对,我倒是觉得,皇上的众位皇子之中,你最适合坐这个皇位。”萧燕眼中闪烁过一道微光。 “岳母当真这么认为,可是辰王各方面也都很优秀,况且辰王有着父皇的庇护。” “辰王?其实论各方面的优势,辰王的确是在月镜风之上,但可惜的是,辰王娶得是那个小贱人,这样一来,我断然指不上他了,既然这样,我莫不如赌一把,将赌注全都压在靖王的身上。虽然他没有辰王受宠,但是这有何妨,依照他的聪明才智,加上我暗自助理,兴许靖王能够翻身,夺得有利地位。现在,皇上正好卧病在床,一切都是说不准的,在最后的诏书颁布之前,想必一切都有变数。”萧燕心中反复斟酌盘算着。 “靖王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想必你也不是这样对自己没有自信的人,相反,我倒是觉得靖王比任何人都有自信。你且放心,九龙石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帮你打听,虽然依照老爷的个性,它不一定现在还在凤王府的密室,但是,我敢保证它跑不出凤王府的大门,你只要好好的稳住,我这个做岳母的相信你,终将得到你想要的。”萧燕淡淡的说道。 “岳母今日所说,小婿必然谨记在心,您且放心,我定会好好对待长安,更会尽自己所能,让长安享受到她应该享受的地位与繁华。也可以这样说,若是有朝一日,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那么断然不会忘记岳母,以及长安为我所做的一切。”他眼神中流露出鉴定的信念。 “好好好,我当然相信你所说的这一切,等过些日子,长安的伤好一些,我便派身边几个信得过的人,开始一点点的搜寻着府中上下。“想必,老爷留着这个宝物,并不是为了自己,就怕他的心中,依旧惦记着帮助太子复位。这样一来,我岂不什么都得不到了?既然这样,就休怪我无情了。” 第三百零九章入宫畅谈 凤长歌应邀良贵妃相约入宫,月镜宸也跟随一同前往。 “娘娘,几日不见,怎么觉得你清瘦了不少,想必是因为皇上之事吧?”凤长歌看见卧在床榻边,手中捧着一个紫金暖炉,略有一些倦容的良贵妃,心中颇为担心的说道。 “正是如此,前些阵子听说皇上卧病不起,终日担心皇上的安慰,好歹是听辰王说了此事,也就知道了皇上的病因所在,恰好我略懂医术,加之在家父身边从小耳濡目染,也就知晓了一些关于此毒的解法,希望皇上服下此药之后,能够渐渐好转。”良贵妃一边说一边舒了一口气。 “娘娘且放心,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凤长歌一边安慰她,一边为良贵妃披上一件灰鼠毛披风。良贵妃转身不经意又打量了一番这个身旁的女子,一种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她便一把握住了凤长歌的手。 “长歌,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你父亲待你可好?会不会埋怨你娘,离开了你,没有陪在你的身边?”良贵妃的一连串问题,不禁问住了凤长歌,她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过了半晌,凤长歌缓缓地说:“长歌的娘从小就不在了,听父亲说是因为我,我仿佛在凤王府就是一个灾星一样的存在,所以我的境遇,娘娘应该可想而知,但是长歌又怎能埋怨自己的娘亲?不过,我真的好想看一看我的娘亲是什么样子,在梦中我也勾画过无数次娘的轮廓,但是终究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说到这里,凤长歌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酸,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这么详细的与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对母亲的这一段回忆,亦或是怀念之感。但是不知为何,她竟然在良贵妃的面前,毫无掩饰的说了这么多,她自己都觉得颇为惊奇。 “长歌,没事多来宫里,陪陪我聊聊天,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我与你甚是投缘。”良贵妃莞尔一笑,眉目之间流露出淡淡的暖意,凤长歌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是她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一抹温馨之感,是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暖之感。 “你们两个聊天,看来我今天在这里倒是多余的了。”月镜宸坐在一边,看玩笑道。 “怎么会是多余,我倒想要问一问你,听说你前些日子,奉旨取了一名侧妃,不知这名侧妃如何啊?有了新侧妃,你不会忘了我们长歌吧?”良贵妃深知月镜宸不是这样的人,但这些日子心中已经够压抑,所以不禁的拿月镜宸开起了玩笑。 “良妃娘娘觉得我会如此吗?弱水三千,我倒是独爱一瓢。”月镜宸意味深长的看了凤长歌一眼,谁知凤长歌偏不领情,心中还装着叶兰依企图谋害她之事,故意扭过头,不看月镜宸。 “你看看,长歌好像不赞同你的说法啊?”良贵妃嬉笑着说道,看了看略为尴尬的月镜宸。 “娘娘,您看看今日给皇上汤药已经煎好了。”良贵妃的贴身丫鬟,恰好此时将已经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且等等,我看一下这药的火候。”良贵妃缓缓起身,向丫鬟方向走去。 她前脚刚刚离开,月镜宸便从凤长歌对面的椅子上,坐到了她身边。只见他一把将她纤细的腰身搂住,将微凉的唇轻轻的贴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王妃很是猖狂啊,你要是再这样不乖乖的说话,本王回去定会好生收拾你,哦!难道王妃想要再来一个七天不成?”月镜宸说到这里,嘴角缓缓扬起一道弧度。 “月镜宸,你!流氓。”凤长歌愤愤的指着他,欲要伸出小手,狠狠的给身边的这个男人一拳,却被他一把扼住手腕。只见月镜宸将她的手,轻轻的下移,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眸子中饱含着无限的深情,淡淡的说:“王妃有什么不满,若是受了欺负,定要告诉本王,千万不要自己藏在心里。”他仿佛看出了凤长歌有意隐瞒他一些什么,颇为担心的对她说道。 “我才走了这么一小会儿,你们夫妻两个,就又亲昵起来了。”良贵妃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的一丝丝怀疑与担忧,也就随之不攻自破。 “好了,我也不拿你们两个开玩笑了。你们说说,既然真的如辰王所说,月镜风安排了两千死士,在养心殿门前把手,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月镜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逼迫皇上退位之事?” “正是如此,我竟没有想到,月镜风竟然是如此心肠冷酷之人,竟然为了皇位,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被他置于死地。” “既然这样,想必月镜风下一步断然会夺取实权,那皇上手上最重要的便是兵权。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千万不要让兵符落入月镜风之手, 一旦月镜风得到兵符,后果不堪设想。”良贵妃想到这里,额头渐渐渗出一缕香汗。 “正是如此,但是这兵符,现在正存在凤王府,我们现在还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将这九龙石兵夺来,或者说,只要别落在月镜风的手中即可。” “我倒是认为,凤王会誓死保护兵符的,因为他隶属太子一派。”良贵妃淡淡的说。“长歌,你有何意?” “长歌倒是认为,现在重要的并不是九龙石兵符,像我爹这样的人,断然会用尽方法将九龙石兵符藏起来,或许现在这个时候,兵符已经不在府中也未可知。”她冷冷的说。 “那,长歌,你刚刚所说,你觉的颇为重要的是什么?"良贵妃追问道。 “先把月镜风派遣的这些死士,驱赶回城外,能够让皇上重新回到朝堂之上,现在朝堂之上,没有了皇上,想必一团乱麻,这样下来,想必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可是,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靖王退兵呢?如今这般形式,想必御林军都不是他手下的死士的对手吧?良贵妃颇为疑惑的说道。 第三百一十章制造假消息 “娘娘和王爷可是忘记了,我们手中还有赵将军。”凤长歌一语惊人,月镜宸与良贵妃不禁一惊。 “赵将军?可是赵将军不是在边境吗?若是从边境派兵赶来,断然不是什么简单之事吧?”良贵妃不禁担心的问道。 “娘娘不必担心,我们只是为了打草惊蛇,放出风声来,就说赵将军即将回京,想必月镜风也会为之惊慌失措,到时候,想必定会让手中的死士先撤离养心殿。” “这倒不不失是一个方法,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需要加紧打探九龙石的下落,毕竟这才是控制月镜风的根本。”良贵妃若有所思的说道。 “娘娘且放心,我相信,九龙石兵符很快就会被找出来的。”凤长歌的嘴角一抹浅笑。 “希望如此吧,也希望皇上能够赶快好起来。” 贤皇贵妃自从给皇上下毒之后,每天其实都是战战兢兢,惶惶度日。但令她匪夷所思的是,这药理应早就产生药效,现在养心殿应该会传来“皇上驾崩”一类的消息,但是并没有,整个皇宫死一般的寂静。这样的寂静,着实令她不安。 “不行,我等不了了,我要把月镜风叫来问一问,这养心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贤皇贵妃换来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你快替我去一趟靖王府,就说我有要事商议,让他速速进宫。” “不必了,不知娘娘找我有何事商议。”月镜风的声音,可巧不巧的在她的门外传来。 她连忙前去开门,不禁一惊,“真是奇怪,靖王难道算准了,我今日会派人前去府中找你么?”她淡淡一笑。 “说来也奇怪,今日我恰好也想来看一看贵妃娘娘,所以顺路便拐到了您这里, 刚走到门前,就听到贵妃娘娘想要招我入宫的消息。” “快请进吧,天这么冷,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 “不知娘娘这么着急叫我,可是有什么事?”月镜风冷冷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皇上之事,你说这事颇为奇怪,皇上怎么会服下我的药之后,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任何动静,按理来说,他应该撑不过七天……” “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所在,依照娘娘所说,皇上现在应该已经西去,但是养心殿迟迟没有动静,而今天朝中群臣们都在说,北方战事已经平息,赵将军好像这几日就要凯旋归来,现在这样的局势,完全不利于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赵将军回来之前,将这件事解决掉,起码,皇上……” “是啊,你说难道这药对皇上没有效果?这不应该啊!或者,有什么人偷偷进入养心殿,将皇上医治好,不,那更不可能,除了,慕容世家,怎么可能?”她嘴角一抹冷笑,心中暗暗地想:“慕容世家的人,怎么会潜入皇宫?” “贵妃娘娘,您就不要多想了,这养心殿内外我都已经派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提什么人会潜入养心殿,等过两日,我一切准备妥当,我便进去一探究竟便知。” “你所谓的准备妥当,难道是?”贤皇贵妃不禁心惊,原本她以为,她帮助月镜风此事,趁朝中混乱,便会令太子复位,现在看来,她的眼前,全都是月镜风想要坐上皇位的狼子野心,心中懊恼不已。 “你难道不怕吗?”她愤愤的问道。 “怕什么?” “你就算这样夺得了皇位,你能坐稳么?你就不怕群臣弹劾你,你就不怕你手中没有兵权,早晚有一天会被逼退位。” “怕,我当然怕,时至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向前走,哪怕现在手中暂时没有兵权,我也定要先坐上这皇位!”他的眼中流露中一丝杀气,“时至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暗自想到。 贤皇贵妃霎时瘫坐在一边,心中五味杂陈,但她深知,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终究是为他人做嫁衣。 月镜宸从宫中回来后,变想办法,将赵老将军即将要凯旋归来的消息,传了出去。果不其然,事情正如他想象中那样,这个消息在朝中很快就传开了,这样一来,原本胸有成竹的月镜风,可谓遭到了致命一击,但他依旧执迷不悟,筹划着,想要为此放手一搏。 凤长歌回到府中,发现月镜宸难得不在,而平日里被他派来监视自己的侍卫,也不在府中,她不禁心中难掩喜悦,“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我便可以轻松的出府看一看了,不知凤涅楼那便的情形如何,不知为何,我最近总觉得心慌慌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行,不能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我今天必须要出府。”凤长歌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果然不出凤长歌所料,她颇为顺利的从府中走了出去,这次竟然没有翻墙,而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果然,这府外的空气都要比府内新鲜。”她伸了一个懒腰,冬日里的暖阳,柔和的洒在她的面颊之上,嘴角散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我要赶紧回凤涅楼看一看,王爷兴许傍晚就会回府,到时候找不到我,想必又不知想什么法子对付我。”她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 “怎么今天凤涅楼这般安静?没有客人吗?”在凤长歌的印象中,凤涅楼一直都是歌舞升平,客人不断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她心中不免有一些惊慌,匆匆的走到了门前,只见门前贴着一张纸,上面写道:因故,今日谢绝来客。 “这倒是颇为简练,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凤长歌心中难以抑制的唐突之感。”她匆匆扣响了门。 “谁啊?您难道没有看到今天停业吗?”屋内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是白霓裳身边的一个小厮,愤愤的说道。 “啊!是王妃?您快请进,都怪小的,这两天也是着急上火,所以刚刚说话也就没经过思考。”他尴尬的笑了笑,急忙解释道。 “因何着急上火?霓裳姐姐去哪里了,怎么没有看到她?”凤长歌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白霓裳的身影。 第三百一十一章白霓裳遭绑架 “我的王妃,您莫要找了,霓裳姐不见了!”小厮略带着哭腔,对凤长歌说道。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不见了?你们几个为什么不去找?”凤长歌显然是又急又怒,愤愤的对小厮说道。 “您别急,他们都去找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店。”小厮料到了,凤长歌断然会因此而焦急,连忙安慰道。 “霓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可是有什么消息?”凤长歌的心中生出无数个疑问,她又怕身边的小厮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不由得渐渐放缓了语速。” “是昨天,昨天白姑娘前去买一些东西,出门时还好好的,但昨天之后,便在也没有回来。”小厮淡淡的说。“难道白姑娘遭遇了什么?或是被谁人绑架了未可知。” “这一点我倒是知道,现在问题是霓裳姐姐,下落不明,就连她发生了什么,。去了那里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应该去哪里找人呢?”凤长歌细细思索着,白霓裳可能遇到的问题,或者可能去了哪里。 “怎么样?人还没有回来么?”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凤长歌看都不用看,只要听到这雄浑又不失磁性的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哥哥凤长天无疑。 只见凤长天携卷着一丝冷气,从门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神情紧张,颇为着急的样子。“哥哥,霓裳姐姐不见了,你怎么不去府中告诉我?”凤长安埋怨道。 “公子是担心夜里将您唤起来,怕惊扰到你,还有就是,公子听到了这个消息,便马上动身前去寻白姑娘,都已经一天了,他一直奔波在外面。”小厮生怕凤长歌为此而生气,连忙提凤长天解释道。 “就你话多。”凤长天冷冷的说,接过小厮手中的水,咕咚咕咚饮了下去,剑眉微皱,神情颇为严肃。 “哥哥果真是挂念着霓裳姐姐,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是爱上她了,没错吧?”凤长歌双眸紧紧的注视着坐在她面前的凤长天,浅浅的问道。 “现在不是你应该开玩笑的时候,还不赶紧跟我去找白姑娘?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这样寒冷的天气,一个人在外,甚是危险。”凤长天越想越觉得心惊。 “我听小厮说,这城内该找的地方不是都应该找了吗?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是么?现在看来,我们不能再这样漫无目标的到处找了,现在应该静下来,想一想,姐姐到底可能去了哪里。” “这就奇怪了,白姑娘平日里基本都呆在这凤涅楼,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有什么仇家,好端端的,究竟为何会凭空消失?” “仇家?哥哥,你可还记得前一阵子,那个翠竹轩的老板娘?”凤长歌不禁一惊,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当日火烧翠竹轩的画面。“若真是如此,霓裳姐姐落到了这个老妖婆的手里,想必定不会好过!” “哥哥,兴许我猜到了,霓裳姐姐肯能去的地方。”凤长歌的声音渐渐放低,毕竟自己将翠竹轩烧掉之事,是瞒着白霓裳和凤长天去做的,如今白霓裳,若真的是因为自己当时为解心头之恨,而遭遇不测,想必凤长天不会放过自己,而自己则会更加的自责。 “她,去了哪里?”凤长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将实现放到凤长歌的面颊之上。 “哥哥还记得翠云楼么?我怀疑,这其中兴许是翠云楼的老板娘搞的鬼。”凤长歌长吁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你果然还是前去翠云楼,找她们的老板娘寻仇了是不是?”凤长天的眼中,竟然不是凤长歌刚刚所猜测的怒目,仅仅是摇了摇头,无奈的对他说道。 看到此时的凤长天,不禁另凤长歌想起了前生的那个,愿意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生命的凤长天,她的心中,直到现在,还是莫名的感动,她甚至比谁都希望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自己口口声声唤的哥哥,能够得到幸福。 “怎么了长歌?”他拍拍她的头,柔声问道。 “没事儿,哥,我们两个现在就去翠竹轩吧!”她挽起凤长天的手,向翠竹轩走去。 白霓裳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午后刺眼的一道光,照射到她紧闭的双眸之上,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我这是在哪里,头好晕。”她试图站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挣扎无果,只能斜靠在床头。 放眼四周,周围红绿的搭配,着实令人感觉耀眼到厌恶,刺鼻的脂粉香气,在屋内氤氲开来,白霓裳不禁皱了皱眉。“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花红柳绿的中年女子,摇晃着身子向她走了过来。 “我听说,我们这里新来了一个,说是凤涅楼的老板娘的女子,妈妈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赶了过来,恰好你也醒了。”只见这个浓墨重彩的勾画着面颊的女子,一屁股坐在了白霓裳的身旁,一把拉过白霓裳白皙的手,发出一声惊叹,“没想到,这凤涅楼的老板娘名不虚传,看看这神仙一般标志的模样,看看这般风流的体态,妈妈我不是个男子,若是一个男子,一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她涂抹着鲜红色的嘴,放声笑着,宛若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白霓裳吃掉一般。 “这布局,这样浓妆艳抹的自称为妈妈的人,难道这里是青楼?”白霓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狠狠的从这个中年女子的手中抽了回来,憎恶的看着她。 “不愧是霄月国第一楼的老板娘,还挺有脾气,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来到我这里,你还能有几分脾气。我告诉你,老娘我可是有一整套的方法,对付你们这些有脾气的姑娘,你最好给我好自为之,今天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恢复身体,明天,给老娘我好好赚上一笔!”说罢,她不耐烦的瞥了白霓裳一眼,摇晃着肥硕的臀部,向门外大摇大摆的走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危急时刻见真心 老鸨走到门口,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题,幽幽的转过身,冷冷的对白霓裳说:“我劝你不要试图逃跑,把你卖到这里的人告诉我们说,你武艺超群,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喂你喝下了软骨散,服下此药之后,功力尽失,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乖乖等着明天接客吧。”老鸨看见白霓裳愤愤的表情,却无力做任何抵抗,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白霓裳环抱着自己的双膝,暗暗的思索:“原来我觉得浑身无力,是因为我的武功尽失,虽然软骨散只能废除我七日的武功,但是这样对我来说便是颇为严峻的,我应该如何逃出这里呢?断然不能按照老鸨所说,明天前去接客。”她试图让自己淡定冷静下来,环视四周,看了看周围的布局,门窗紧闭,自己被繁琐在屋中,她全然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难道命中注定,我就是这样的下场吗?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愤愤想。 凤长歌与凤长安兄妹两个,来到了翠竹轩,只见翠竹轩的老板娘,站在门前,卖弄着风姿,招揽着过往的行人。 凤长歌不屑的瞥了一眼:“这样招揽顾客的方法,与青楼那些卖弄风姿的官妓有什么区别。”虽然是小声嘟囔,声音也不禁传进了翠竹轩老板娘的耳朵里。 “你这个小贱人,你说什么?你别以为我听不到!”她本来当时被凤长歌一把烧了自己的翠云轩,心中的怒火与郁郁之感,便无处发泄,听到了凤长歌这句话,心里的怒火中烧,愤愤的走下了台阶,直奔凤长歌走了过来。 “你叫谁小贱人?”凤长歌冷冷的问道。虽然这翠竹轩的老板娘猜测,火烧翠竹轩的必定是凤涅楼的两个女子无疑,但是她只与白霓裳交过手,但是并没有正面见过凤长歌,所以并不认识凤长歌是谁。 “叫你,怎样?”她不屑的瞥了凤长歌一眼。 “不知天高地厚,你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凤长歌本想在门前就好好教训一番她,但是考虑到这里毕竟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她也就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愤愤的走到了屋里。 “你这个小贱人,我让你进去了吗?”她欲要抓住凤长歌的衣襟,却被凤长歌身后的凤长天一把抓住手腕,手腕被拧的咯吱咯吱作响。“啊!疼。这位公子,我与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何这样对我。”她不禁委屈的对凤长天说道,只见面前的这位公子,眉目俊秀,神采飞扬,放在人堆儿里,准能发现他不同于平常人,断然是一位身份尊贵的贵族公子。 她心中不禁想到:“既然这两个人一起来,我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吧,免不了这两个人是什么皇亲国戚,这样一来惹上了麻烦,更是令人头痛!”她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故意将头瞥向一边,不去看他们两个。 “怎么?老板娘刚才在门外还说,想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怎么进了屋,就不言不语了呢?”凤长歌不屑的瞪着她,她着实感觉到了一丝冷气,在她的周围晕散开来,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没,我哪敢啊,刚才是因为太着急,说的气话,来者是客,来者是客嘛,我们必然要和和气气的才是。”她连忙陪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何乐不为,和气生财多好,老板娘怎么不早些懂得这个道理?” “这位小姐,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且跟老板娘打听一个人,希望你跟我如实交代,如果被我发现,你的口中有半句谎话,我饶不了你!”凤长歌怒斥道。 “想要问什么姑娘问便是了,只要我知道的,我断然会如实奉告。”老板娘不屑的缓缓说道。 “很好,那我且问一问老板娘,可是知道凤涅楼的白霓裳姑娘,白姑娘昨晚就没有回到凤涅楼,想必老板应该知道白姑娘的下落吧?”凤长歌冷冷的问道。 “白姑娘?就是那个小狐狸精?怎么?你们是她什么人?”提起凤涅楼,提起白霓裳她便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反问道。 “我希望你清楚,现在是我们在给你机会,你最好赶紧告诉我白霓裳的下落,否则你会后悔的。”凤长歌已经被这个老板娘磨得失去了耐心,最后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哪有时间天天去管他人的事,自扫门前雪罢了。前些日子,我这翠竹轩被一把火给烧光了,你说说,我容易么,哪里都需要我去打点,哪有时间管什么白姑娘,花姑娘的。”凤长歌给凤长天使了一个颜色,只见凤长天从腰间,以飞快的速度拔出一把匕首,从后面触及她的脖颈,紧紧的抵住她的喉咙。 “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是威胁,你们就不怕我去告官?” “怕?”凤长歌哈哈笑了出来,老板娘不禁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身上也开始瑟瑟索索的发抖。“您尽管去告,不过,老板娘最好先告诉我白姑娘现在在哪里,如果我要是你,我一定要先保命要紧。” “你们,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她欲要挣脱,凤长天将手中的匕首,离她更近了一些,白皙的脖颈,伸出淡淡的血痕,她的心开始唐突,最后终于僵持不住。 “好好,你们狠,白霓裳是我抓的如何?谁叫她和她的同伙,放火烧了我的翠竹轩,你们可知道,她们这样做,给我带来了多大的损失?”说到这里,她的眼眶中,已经布满了泪水,委屈的嘟囔着。 “你继续说,你把白姑娘藏到哪里了?”凤长歌毫不在乎她在这里的哭诉,一心只想从她的口中,得知白霓裳的下落。 “卖了。”老板娘颇不在意的随口说道,之后又补充一句,“不过,她现在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要是真的想找她,那不如自己去找,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你们爱信不信,就算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危急时刻见真心2 “你竟然!”凤长歌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颇为嚣张的女人,撕成碎片,凤长天看出了她愤愤的样子,连忙拉住了她,淡淡的说:“罢了,现在不是和她耗在这里的时候,霓裳现在还不知在哪里,霄月国这么多的青楼,究竟是哪一个,我们也要逐一排查,你要知道,我们晚到一时,霓裳就免不了遭到危险。” 凤长歌听了他的话,渐渐让自己安静下来,“你说得对,现在的确不能将精力用在这里,等我找到霓裳姐姐,我再好好收拾她。”她小声嘀咕道。 夜幕低垂,凤长歌不禁心中想到月镜宸,凤长天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说:“你且先回去吧,我想你今天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王爷要是知道了,想必会生你的气吧?快些回府吧。” “可是,霓裳姐姐,我放心不下。”凤长歌颇为纠结的说道。 “你莫要担心,今晚我先来找一找,毕竟青楼这样的地方,你一个女子前去也不方便,想必你就算想帮忙,人家也不会让你进去吧?”他宠溺的拍了拍凤长歌的头。 “好,那今晚,一切就交给哥哥了,明日我定会想办法,女扮男装出府。” “希望今晚能够找到霓裳,明天……明天又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况。”凤长天幽幽的说道,心中颇为担心。 凤长天告别她之后,便开始寻找白霓裳:“霓裳,你现在究竟在哪里?你一定不要有事啊,无论现在你如何,你一定要等我,前去找到你。” 是夜,白霓裳一夜未眠,“现在我已经没有了武功,也就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倘若,明天老鸨真的让我前去陪客,那为了保全我的清白,我定要以死相逼。”在这般时刻,白霓裳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的满是凤长天的身影。 “公子,你我终无缘,只怪我命薄,不能伴在你身边,但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一个人。”一滴清泪,从白霓裳的眼角落下,泪水苦涩略带着冬日的凄冷。 一夜奔波,凤长天终没有找到白霓裳的身影,身边的随从看见他一夜奔波后苍白的面颊,不禁心疼的说:“公子,您好歹也坐下来歇息一会,您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好歹,喝杯水也好?” “不,我放心不下霓裳,一刻没有找到她,确定她的安全,我便一刻不会安心。”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路渐渐变得缓慢,踉踉跄跄。 “公子,这家还要去么?这样偏僻的地方,想必,霓裳姑娘应该不会在这里吧?”随从扫了一眼,街边的这个颇不起眼的地方,淡淡的说。 “不,我们不能放过每一个角落,哪怕是这样不起眼的地方,一定要,一个一个的排查,兴许,霓裳就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也未可知。” 随从无奈,只好跟随凤长天走进了屋内。 “好一个俊逸非凡的公子,看来这个新来的小姑娘,还是我的招财树,老娘我这里,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般贵气俊逸的公子哥儿了。”老鸨心中暗暗的想。 “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妈妈我给你介绍介绍?” “我想找一个昨日才被卖来的姑娘,试问您这里,有吗?” “公子说笑了,我们这里每天都有被卖进来的姑娘,不知道公子找的究竟是哪一个?” “那就,把她们都叫来吧。”凤长天给侍从使了一个眼色,只见他身边的侍从,从口袋里取出一钿银子,放在了她的手中,老鸨的眼中宛若闪着点点星光。 “好好好,我这就把她们都给公子叫来,公子楼上雅座等着吧。”老鸨的声音颇有一丝兴奋的意味,连忙唤“姑娘们,这里有贵宾,还不来这里伺候着。” “不必了,您把我刚刚说的事情办好就可以了。”他冷冷的拒绝了老鸨,站在一旁的老鸨,不禁一惊,颇为不满的撇了撇嘴,心中不禁嘀咕:“从来还没有这样有钱的公子哥儿,来这里不着年轻漂亮的姑娘,稀奇真稀奇。”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走了过来,俯在老鸨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妈妈,宫里的刘公公来了,说是要见您昨天说的那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 “看来,今天我们这里要大赚一笔了,两名贵客,都给我好生招待着,这刘公公可是宫里的名人儿,这要是有担待不周的地方,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楼上那个小祖宗,你可前去看了?醒了没?”因为刘公公点名要见白霓裳,老鸨不禁开始着急,她深知白霓裳必然不是一般人,性子也一定刚强,所以未必能够说的动她。 “醒来倒是醒来了,就是不吃不喝,也不梳洗打扮,就在那里发呆,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用处,所以等您处理,看看应该怎么办呢?” “真是令人头疼,如果这样的话,妈妈我就要给她来点硬的了。”老鸨愤愤的嘟囔着。 “姑娘,快些梳洗打扮吧?”老鸨走进白霓裳的屋子,还是想好好和她商量一番,但白霓裳丝毫不领情,将头瞥向一边。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你就休怪我无情,来人,把迷魂散给我拿来。” “你要干什么,你这样做,你定会后悔的,放开我。”几名身材魁梧的小厮,将白霓裳的手脚紧紧的按住,老鸨手里捧着一个汤碗,一把捏住白霓裳的下颚,任凭白霓裳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就在她挣扎的时候,老鸨将手中的迷魂散,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她的嘴里。 “你想违背妈妈我的旨意,你还嫩了点,今天宫里的刘公公,可是难得来一次的稀客,我今天就算是抬,也要给你抬过去。”她拍了拍手,只见四名小厮,抬着一个雕刻精致的步撵走了进来。 白霓裳只觉得眼前恍恍惚惚,虽然她极力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就此睡去,但好像没有丝毫作用,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兜兜转转遇见你 “很好,把她给我抬到刘公公的房里。”老鸨轻轻的擦拭着额头渗出的一抹汗珠,对身旁的几名小厮说道。 步撵上坐着白霓裳,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的手腕上还系着凤长天送给她的那串铜铃。风吹动她手腕上的铜铃,一步一响。 “霓裳,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这个是铜花雕刻的宫铃,当你日后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便能够听得到这宫铃的声音,便伴着这宫铃的声音,找寻到你。” “公子又说笑了,我们若是离了千里万里,你也能够听到这宫铃的声音吗?” “能,我相信,哪怕是千里万里,只要心中记挂着彼此,就能听到这清脆的宫铃声。” “咚”的一声,宫铃落地,声音在大厅徘徊。 凤长天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宛若心尖上被锋利的尖刀划过一般。“公子,怎么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无妨,我稍稍静坐一下就可以了。” “公子!您在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我知道您想马上找到白姑娘急切地心情,但是,您的身子不能不管不顾啊?” “好了,我没有事,我总感觉霓裳离我颇近,难道霓裳就在这里?”正当他思索的时候,老鸨带着三个女子来到了凤长天的身边。 “公子,您且看一看,这三个姑娘就是昨天新来的,这里面,可是有公子想要找寻的姑娘?”老鸨笑着问道。 凤长天就算是远远一看,就知道,这三个人之中,没有一个是白霓裳。白霓裳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淡雅之美,在他的心中,是任何人都仿照不来的,是世间仅有,在他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有劳您了,这三位姑娘都不是我要找的人。”他冷冷的说,面无表情,颇有一丝冷峻的神情。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类型的姑娘,我这里什么样子的姑娘都有,可以满足公子的任何需求。”凤长天摆了摆手,缓缓起身。 只见他摇摇晃晃,面色愈加苍白。“公子,您没事吧?要不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找两个姑娘,好好伺候您?” 凤长天没有作声,定了定神,缓缓走出了雅间,就在回廊之中,他发现不远处,一串雕刻着铜花的宫铃,在地面的折射下,散着幽幽的光。 他快步走向这串宫铃边,将这枚宫铃轻轻拾起,眼眶渐渐泛红:“是霓裳,是她无疑。”他愤愤的转过身,对老鸨呵斥道:“你可知道,这串宫铃是谁的!这位姑娘到底在哪里,你刚刚为什么不带她来见我?”他仿佛要将老鸨撕烂一般。 老鸨见到凤长天这般模样,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说:“这串铃铛,我真的不知道是谁的,还有,公子,您说让我将昨天来到这里的姑娘都带过去见您,我的确是听从了您的话,不敢有半点的含糊。”老鸨颇为委屈的说道。 “你是不是还有没有带来见我的姑娘,你如实告诉我!”凤长天近乎用命令的口吻,对老鸨说道。 “没有带来见您的姑娘……”她细细思索着,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了白霓裳的身影,“难道他找寻的人是白霓裳?” “快说,一定有,对不对?” “有,倒是有,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见您,晚一些,晚一些我带她来见您,您看可以吗?”老鸨尴尬的陪笑到。 “不能见我?为何不能见我?这名姑娘怎么了吗?”凤长天颇为紧张的追问道。 “没,没怎么,只是,今天已经有人点名要让这名姑娘陪同,所以……”没等老鸨说完,凤长天拔出腰间的长剑,对准老鸨的心口。 他冷冷的说:“快些带我去见她,现在,立刻,马上!若是因为你,让这个姑娘受到了半点委屈,你这条老命,都不够赔!”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啊!您把这个剑拿开,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还不行么?”老鸨略带着哭腔,恳求道。 “还不快些走!”凤长天将剑收回,但依旧用手紧紧的握着,站在老鸨的身后。 这边,刘公公缓缓地脱去自己的外衣,看见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的白霓裳,凝脂一般白皙的皮肤,朱红色鲜艳的嘴唇,他的心中抑制不住的悸动。“小美人,我一会换好衣服,就来陪你。”嘴角一抹淫笑渐渐的晕开。 待他脱去自己的上衣,正要去解开白霓裳的衣衫的时候,白霓裳从沉睡的意识中,缓缓地醒了过来,看见一个脸颊堆满淫笑的老头,正在一点点的向她靠近,不禁大声叫出声来。 “你滚开!不要碰我。”她想要挣扎,却没有一丝力气,加上将近两天滴水未进,她近乎体力透支,根本就不是眼前的这个人的对手。 “小丫头,还挺有个性,公公我喜欢!”说罢,刘公公扑向白霓裳,泪水抑制不住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还不赶快放开她!”那熟悉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白霓裳知道,这声音正是凤长天无疑。 只见凤长天三步并做两步,将门一脚踹开之后,冲了进来,将刘公公从白霓裳的身边,一把拽开,由于力气过大,刘公公一个踉跄栽倒在床边。 “霓裳,我来晚了,你没有事吧?”他瞥见白霓裳的上衣,被刘公公扯开了一边,露出一半白皙的香肩,他连忙将身上穿的那件银灰色披风,从自己的颈上解下,披在了白霓裳的身上。 白霓裳没有言语,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心疼的将白霓裳拥入怀中,用温柔而柔软的声音,缓缓地安慰着怀中的微微有一些颤抖的白霓裳。“没事了没事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家。”说罢,便将白霓裳紧紧的抱了起来,将她身上的披风盖好,没有多说一句言语,走出了门。 老鸨鼓足勇气,愤愤的在他的身后喊:“凭什么,你说带她走,就能带她走?我以后还要指着这个姑娘给我赚钱呢!” 她看到还未走远的凤长天身边的侍者,连忙拉住了他:“你们公子,就这么把我家的姑娘带走了,都没有一点表示吗?”她愤愤的问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嫁给我,霓裳 侍者缓缓转过身,冷冷的说:“我们公子将这位姑娘带走,想必是给妈妈你面子吧?” “你此话怎讲?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姑娘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以后可还指望这个姑娘给我当摇钱树呢!” “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他的脸一沉。 “怎样?你们公子还是什么人物不成?还是这个姑娘有什么来头?”老鸨追着侍者,寸步不离的不让他离开。 “你真的想知道这个姑娘来头?” “说来听听,我倒是很好奇,她能有什么强大的背景不成?”老鸨不屑的倚在门边,一只手紧紧的搭在门框上,拦住侍者,不让他走出门去。 “这个姑娘,乃是当今辰王妃的姐姐,而我们公子嘛……”他微微顿了顿,看见老鸨的面色已经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 侍者长舒一口气,一鼓作气,面若轻风的说:“至于我们公子,乃是当今丞相之子,具体的详情,试问妈妈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不,不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老鸨涨红了脸,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么,现在想必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可以走了么?"侍者将实现转移到老鸨紧紧的扣着的门边,淡淡的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还需要小哥儿您在王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我也是小本买卖,见到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也就动了贪念,不过,她来我这里也就短短的一日,我可是好生对待着她,并没有亏待她啊!” “你放心,以后我们公子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那么最后怎么处理这件事,还需要看一看这位小姐的心情。”说罢,侍者转身拂袖离去,留下老鸨与瘫倒在地上的刘公公,两个人四目对视,颇为尴尬。 “你说说你,你给我介绍谁不好,你偏偏把人家丞相儿子心仪的女子介绍给我。”刘公公想到刚才自己对白霓裳的所作所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捶胸顿足的训斥道老鸨。 “你还怪我,我哪里知道,这个姑娘有这么大的来历?我只知道这个姑娘被买到了我这里,也就变成了我赚钱的工具。不过,公公您也没有把她怎样不是么?”老鸨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这刘公公要是真的把这个姑娘怎样了,想必,这个公子是不会饶过我的。” “怎么样,该说的都说了吧?”凤长天轻声问道归来的侍者。 “嗯,都已经说完了,公子可以放心带着姑娘走了。” “好,你这两天也辛苦了,一会在辰王府停一下,告诉长歌,霓裳已经找到了,让她安心,不用再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出府了。” “好的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回凤涅楼吧,不过,我已经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凤涅楼了。”经历了这一次的事,凤长天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要让白霓裳离开她的身边,不舍得让她再受到一分一毫的委屈。 凤长天将白霓裳抱下了车,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了屋子,放在了床榻之上。而白霓裳因为甚至身边有凤长天的陪伴,才得以安然入眠,她仿佛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手掌划过她柔顺的长发,一直忐忑为她而惊扰的心,此刻渐渐获得了宁静,也渐渐的将心绪平静了下来。 “霓裳,还好你没有什么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心中不禁暗自自责到。 夜幕低垂,渐渐的,最后一丝橙红色的微光,从地平线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静谧而深邃的深夜。屋内的红烛之上,滴落着一层又一层的蜡油,屋子里的炭火盆中,炭火若隐若现,噼噼啪啪作响。 白霓裳缓缓地睁开双眼,屋里不再是红绿交织的鲜艳色彩,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最爱的那一抹古香古色,一把古琴安静的停在角落,三三两两的几幅字画,穿插有秩的挂在屋内,每一幅画都呈现出极致之美。 “想必,我应该是真的回来了,这不是一个梦,这是真实的存在。”白霓裳在心中反复的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原本紧张的心绪,渐渐的平静下来。 “霓裳?你醒了!”凤长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茶,站在白霓裳的床边。“快趁热把这一碗参茶喝掉吧,这个真的是很管用的呢。凤长天拿出汤匙,轻轻的舀出一勺,递到白霓裳的嘴边,嘴角露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若今天没有公子前来营救,想必霓裳已经……”想到这里白霓裳不禁心中已经,仍旧残存着当时的片段,尽管她竭力劝阻自己,不要再脑海里构想当时的画面,但依旧抑制不住的想了起来。 “还在想今天发生之事吗?”他颇为关切的凝望着白霓裳。 她没有说话,但她惶惶的神色,已经给出了他答案。“霓裳,不要在想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已经回来了不是吗?”凤长天说罢,将白霓裳揽在怀中,紧紧的拥着她,温暖而踏实的臂膀,让她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在白霓裳的心中想到,虽然自己今日没有与那名刘公公发生什么,但这样对他来说,必然是肮脏龌龊的,她无法再像从前,最不想面对的人,便是凤长天,想到这里,白霓裳将身边的凤长天一把推开。 “我自己都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我自知现在的自己是配不上公子的,公子还是早些离开我吧,跟我在一起,只怕会坏了公子的名声。”白霓裳郁郁的说道。 “傻瓜,你这是在说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要你,你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无人能及的霓裳啊?”他嘴角勾勒着一丝宠溺的浅笑。 “可是,公子,即使我被卖到了青楼,险些成为一名官妓,公子都不在乎吗?”她略带着哭腔,淡淡的问道。 “不,我不在乎,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都不会改变,霓裳,嫁给我吧。”凤长天紧紧的握着白霓裳的手,眸子中写满了对她的神情。 第三百一十六章迎娶 “公子莫要拿我开玩笑,我一个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的,身份地位的女子,怎么能配的上公子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公子的许诺,想必凤王也不会答应的,霓裳心中,只要公子能把握当成朋友,或者是知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霓裳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你我相处这么久,你何曾见过我与你开过玩笑?我今天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我的真心,嫁给我,霓裳,我愿意此生只娶你一名妻子,哪怕为了你舍弃我凤王之子的头衔,我也在所不惜。” “公子,真的愿意为了我,违背凤王的意愿?”她的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我爹早就无心管我这个儿子,从小我便与长歌两个人相依为命,就好似,我与长歌两个人,不是他亲生的一般,我才不会遵守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知道,我想要与我心爱的女子,长相思守,直到白头。” “公子,纵使我身份低微,您也不会嫌弃我?” “我若因为违背父亲的意愿,执意要娶你为妻,那么我也就变成了一介平民,你可愿意嫁给这样的我?” “霓裳当然愿意,无论公子今后如何,贫穷还是富有,只要公子真心对霓裳,我必定会永远相随,陪伴在公子的身边,不离不弃。”白霓裳的眼眶氤氲着点点的水汽。 “好,那我们择日完婚!我回去就和父亲商量。”凤长天喜上眉梢,俊逸的面颊上,挂着一丝灿烂的笑。 凤王府内,凤言廷的书房,气氛颇为讶异,凤言廷与凤长天两个人,相对无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两个人都沉寂着脸,不言不语。 “不,我是不会同意,你这样的身份,迎娶一个身份这般卑贱的女子,你要知道,只有王侯将相的名门闺秀,才有资格进我凤家之门,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在我的忍耐力到达极限之前。”凤言廷思索再三,最终扔给凤长天这样一句冰冷的话语。 “凭什么?她是哪里比不上那些装腔作势的名门闺秀?何况,我与霓裳是真心相爱的,您怎能这般忍心,这样就拆散我们?父亲,我从小打到没有求过您什么,今天,算我这个做儿子的求您,我是定要迎娶这名女子的,毋庸置疑,我也不会后悔!”凤长天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呆着,这样的女人是靠不住的,何况与她在一起,能给我门凤家带来半点好处吗?不能!” “难道,父亲讲儿女的婚姻,仅仅只是当作玩弄政治的工具,亦或是在你的心中,我们只是一枚棋子吗?”凤长天愤愤的问道。 “啪!”凤言廷的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凤长天的面颊之上,同时,这一巴掌也打醒了凤长天,让他知道了,也坚定了,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明白了白霓裳在他的心中,胜过一切锦绣繁华。 “好,父亲的这一巴掌,就当是我还您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从今天开始,我将会搬离凤王府,您也放心,我离开,我不会带走凤王府的一丝一毫。”凤长天愤愤的对凤言廷说道。 只见凤言廷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滚,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全然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你竟然,要与我与这凤王府断绝关系,好,你走吧,走了你就永远不要回来。”凤言廷在凤长天渐渐远去的身影后,愤愤的喊道,只觉得胸口烦闷,头晕目全,四肢也有一些发软,颤颤巍巍的倚靠在门边。 凤长天不以为意,相反,这样的结局——净身出户。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他竟觉得现在一身轻松,简单的收拾一些生活必需品,离开了这个让他厌弃的,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凤王府。 “公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白霓裳淡淡的问道,在她心里,可以说是最了解凤长天不过了,最糟糕的结局,已经在她的脑海中重现了无数遍,在白霓裳的心中,最希望看到的,听到的结局,是凤长天离开凤王府,愿意与她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但是她终究不敢说,毕竟最后的选择,是凤长天自己做出的。 “即便,公子最后还是选择回凤王府,也没有关系的。”白霓裳浅浅一笑,柔声说道。 “傻瓜,在想什么呢?我现在可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了,不知道老板娘这里,会不会收留我,让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呢?”他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全是对她的爱意。 “他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样尊贵的身份,放弃无尽的荣华富贵?”这一刻,对于白霓裳来说,终究如同做梦一般。 “当然,只要公子愿意,我这里可是有不少适合公子的活计。”她笑着回应道。 凤长天将眼前的这个女子,紧紧的抱在怀中,这一刻,他的心情难以言表的喜悦,更夹杂着对与她两个人之间的未来的憧憬。 “霓裳,现在我们两个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了,你也可以放心的嫁给我了。”白霓裳听到这句话,面颊不禁泛着淡淡的绯红色,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长歌,想必,这个丫头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吧!”凤长天提起凤长歌嘴角划过一抹浅笑。 凤长天回房之后,着手写了一封信,大抵是告知凤长歌,自己已经离开了凤王府,打算在近日迎娶白霓裳的消息。 “想不到,哥哥竟然这么干净利落的离开了凤王府,为了霓裳姐姐,不惜舍去贵族公子的头衔,舍去一切繁华,只为与心爱之人,过着平静的生活。”凤长歌的心中提她们两个感到无比的喜悦,也万分羡慕着这样两个人的生活,不禁瞥了一眼,西厢房叶兰依的屋子,心中千万感慨。 “毕竟,这两个人不一样,月镜宸想必还有他难以割舍的东西吧?”凤长歌不知为何,也萌生了一种,想要与月镜宸浪迹天涯的念头,不过向终究是想想,宛若过眼云烟,随风而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夜闯养心殿 月镜风自从听到朝中的群臣所说,赵老将军将要在近期返回城内,心中不禁忐忑万分:“想必,我应该有所行动了,如若不然,等到赵将军回到朝中,我便没有了机会,想要找寻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是何等的不容易。” 想到这里,月镜风打算入宫,前去养心殿一探究竟。 连着三天的冬雪,将养心殿门前盖得严严实实,月晋荣服下良贵妃送来的解药之后,身体日渐恢复,虽然身体还有一些虚弱,不过已经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皇上,不知道这靖王究竟要做什么,将您困在这养心殿里已经有数日了,若是他想要逼宫,现在也应该有所行动。”千公公颇为怀疑的望着窗外,依旧重兵把守的养心殿,只能依稀看的到站在落雪之上的人影。 “很显然,他现在应该是乱了阵脚,自己应该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哪一步。记得你曾告诉我,在我昏迷的时候,辰王与辰王妃曾经来看望过我,说是贤皇贵妃在给我的汤药中下了毒,对吗?” “是的皇上,这个毒药,伤人于无形之中,但是您服用此药之后,身体会愈加衰弱,最后因为加速您的衰老而死亡。” “这个毒妇,没想到她还与靖王里应外合,只怪我现在形单影只,还没有能力一个个收拾他们,你应该知道,所谓的皇上的名衔,只是一个躯壳而已,名存实亡。真正能够掌控大军的兵符,并没有在我的手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凤王辅佐在我的身边吗?你以为我真的情愿,有这样一个,干政之人在身边吗?”他苦笑的问道身边的千公公。 “难道是因为这个兵符?” “正是如此,兵符在凤王的手中,我只能让他作为我的左膀右臂,我这个皇上,说白了,就仿佛傀儡一般,现在朕的好儿子,又联手贵妃,想要加害于朕,真是痛心之极。”月晋荣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皇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真的要这样在这里呆着么?想必朝中还有政事等待着皇上前去处理,还有,皇上若是不出现,群臣会不会因此而大乱?” “你的担心,我也曾经有过,不过,朕再生病的这一段日子,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你的担心想必是多余的。” “皇上为何这么说?” “你且看啊,你我曾经都认为,我若是日日夜夜呆在这养心殿,群臣也得知我身患重病的消息,朝中若是大乱,你我还能这般安稳的在这里?想必,这前朝的秩序,定然是有人协力维护的啊?” “而这个人就是凤王?” “正是如此,所以,有凤王在,我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这样既能让自己退出这场争夺之中,落得一个清闲,又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啊!来,扶朕起来走走。”月晋荣缓缓地对千公公说道。 “皇上的意思,难道是我们要配合靖王与凤王演一出戏。” “千公公深知朕的心思啊!所以啊,我们现在就静静等着瞧,看看这靖王与凤王究竟要作何安排,毕竟现在我们的力量,是全然比不上他们两个的。一个人手中至少有三千死士,另一个人手中握着兵符,与他们来硬的这样只能伤了自己,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装作软弱的样子,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皇上说得对,只有再这样的大环境之下, 明哲保身,才能有机会,将这兵权,实权一一的夺回!” “所以,你要记住,现在的我,还是中了毒,依旧行动不便,我们现在要积蓄力量,随时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月晋荣冷冷的说道。 “好,皇上,你说得老奴都已经记下了, 我一定会好好的配合皇上演好这出戏。” “好,现在就等好戏上演了。” “皇上,我好像看到靖王向养心殿这边来了!”千公公刚好向窗口瞥了一眼,看到月镜风匆匆的向养心殿方向走了过来。 “哦?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我这个病,还要装一阵子。” “靖王到!” “老奴给靖王请安了。”千公公爱理不理的冷冷的对靖王说道。 “千公公还在生我的气吗?你应该体谅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皇好,父皇现在重病,万一要是有图谋不轨的皇子前来,对父皇有所不利,那样岂不是我们这做儿子的失责,连自己的父皇都保护不好。” 千公公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忙着手头上的事,将月晋荣窗前的火盆里加上几块新碳。 “父皇怎么样了?这几日我也没有来瞧一瞧父皇。”千公公没有做回答,依旧埋头做着其他事,月镜风愤愤的走到月晋荣的床边。 “父皇,我来看您了。”他看见月晋荣微微闭着的双眼,试探性的问道,想看一看月晋荣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只见月晋荣缓缓地睁开双眼,略带有一丝怒气的看着月镜风,月镜风不禁一惊:“看来父皇的病情,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 不过看样子,他现在应该说话都困难了。贤皇贵妃的药,看来也不是很管用,说什么喝下此药之后,七日就可以因为衰老过度而死……算了算了,现在他这副模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父皇,您能听清我说话吗?”他嘴角挤出一抹随和的浅笑。 月晋荣缓缓点头。 “因为父皇重病,我不得不派兵在养心殿门前,保护您的安全,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况且,我看父皇您的病也好了许多,现在我倒是可以撤兵,这样父皇也就自由了,父皇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月晋荣装作喜悦的样子,欲要说什么,却着不出口,仅仅只是张开嘴,不断的哼哼。“看来,父皇好像很喜欢我的提议,那这样就好办了,我还有一份大礼,想要送给您。”说罢,月镜风将手上的解药,在月晋荣的面前晃了晃。 “这个是能够治疗父皇的特效药,父皇应该会 第三百一十八章成亲 月晋荣伸出手,欲要触碰月镜风手中的瓶子,却被月镜风手中一闪,将瓶子从他的眼前移走。“父皇想要得到这瓶解药,也不是不可以,父皇想让我撤兵也是可以商量的,只是,儿子想和父皇商量一个条件,也请父皇耐心听儿臣把话讲完。”月镜风依旧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淡淡的说。 “如今,听说赵老将军平定了北方战事,即将要回宫,儿臣细细想来,这派来保护父皇的军队,也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养心殿外不是吗?况且,父皇的病,已经好了很多,现在想必也暂时不用儿臣的军队来保护了,对吧?” 月晋荣吃力的点了点头。“很好,看来父皇也赞成我的观点,那么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月晋荣心中暗暗的想:“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你想要告诉我你的下一步打算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想让我这样继续病下去吧?”他冷冷的瞥了月镜风一眼。 “既然父皇现在是病中,想必也不能处理国事,我希望父皇颁布诏书,告知群臣,在父皇修身养性,调理身体期间,将在处理国事之权,交给儿臣和凤王。不过,您放心,做儿子的一定不会玩忽职守,在父皇好起来之前,一定好好帮助父皇,处理国事,一定不会有所怠慢。”月镜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之感。 “好,既然你这么急于想要帮我处理国事,那就交给你罢了,我恰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歇一歇。”月晋荣心中暗暗的想到,对他缓缓点了点头。 “好!看来父皇果真相信我,那我必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一会我就命门口撤兵,不过,这解药,需要等一阵子再给父皇,待我得到朝中群臣的认可之后,会再来看望父皇,到时候,这解药,就是父皇的了。”他嘴角一丝冷笑。 “你以为朕需要你的解药吗?要是真的等你的解药,朕还能活几日?”月晋荣心中不禁暗暗想到。 月镜风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走出了屋门,对门外的士兵说:“群臣听命,现在撤军!” 负责管理士兵的将领,颇为怀疑的走到月镜风的身边,轻声问道:“可是,王爷,这里面?”他深知月镜风将皇上软禁在养心殿的目的,听到月镜风欲要撤兵的消息,心中不免疑问。 “现在,不是我们将众位士兵,在这里看守皇上的时候,且让众位将士回去,好生养精蓄锐,日后定有需要他们的时候。”月镜风淡淡的说道。 “好,臣相信王爷这样做,必然有王爷的原因,我这就带领各位将士返回郊外,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们便会马上回城!”将领用充满霸气的雄浑声音,对月镜风说道。 “好!”月镜风的眼中散着一丝杀气。 “你们两个说,哥哥与霓裳姐成亲,我前去,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好呢?”凤长歌颇为兴奋的问道碧莹与翠喜。 “小姐,您一大早就开始试衣服,您累不累呀?要不要坐下来喝口水再选?”碧莹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问道。 “还好,我倒不是很累,你们两个快帮我选一选。” “小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翠喜冲着凤长歌甜甜一笑,淡淡的说。 “就你嘴甜。”凤长歌笑着说道。凤长天成亲,不知为何,凤长歌难以抑制的兴奋,自从听到两个人即将成亲的消息,便因此彻夜无眠。 “两个人对我来说都是颇为重要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能够不失礼节,又不能抢了霓裳姐姐的风头。”凤长歌颇为头疼,在铜镜前照了又照。 “小姐这般纠结,莫不如就穿您前些日子刚刚做好的那件,粉白桃花锦绣裙吧!”碧莹的眼中散着点点的微光。 “锦绣裙,粉白色?好主意,这样一来,简单素雅,但是粉白色又不会太过于素气,又不会抢了新娘子的风头!碧莹算是帮我想了一个好主意。”凤长歌心中暗暗想到。 “对了,小姐既然这样的话,用你的那根墨玉色钗子来搭配,就更为俊俏了。”翠喜浅笑着说道。 “果然是一个好主意,这样一来,你们两个也算是给我了却一桩心事了。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帮我换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穿到身上的效果了。”凤长歌浅笑着说道。 “好好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走了过来,一个负责为她梳妆,一个给她更衣。 只见凤长歌身着这一身粉白色的桃花襦裙,显得整个人的气色更好也更为靓丽。“小姐,这身衣服真的好适合你,像是仙子一般美丽啊!”碧莹不禁夸赞道。 “再配上这跟钗子!点睛之笔!”翠喜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簪子,轻轻的插在凤长歌挽起的发髻之上。 “果真是点睛之笔!”凤长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淡淡的说道。她并不知道,月镜宸正在这时,缓缓地走到了屋中,示意碧莹和翠喜,两个人相视一笑,没有言语,缓缓地走出了屋内。 他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凤长歌,白皙若雪的肌肤,一身素色桃花锦绣长裙,身上散发着世间女子少有的恬淡气质,平静如水的面庞,淡雅一笑,令人沉醉着迷。 他轻声走到凤长歌的身后,在凤长歌的不经意间,轻轻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凤长歌不禁一惊。只见她侧过头,缓缓地将自己的唇贴近她的长发,贪婪的嗅着她长发之间,淡淡的香气。 凤长歌只觉得周身晕开一种淡淡的酸麻之感,一股暖流直抵心间。“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平日里不是要忙到很晚吗?”她的声音微微有一些颤抖,在镜中,看到离她越来越近的月镜宸,内心依旧忍不住的悸动之感。 “因为,本王甚是思念我的王妃啊。”他用轻柔的语气,在凤长歌的耳边轻声说道,一阵酸麻之感,顺着凤长歌的耳际扩散到全身。 他轻轻的转过凤长歌的身子,深情的凝望着,眼前的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第三百一十九章成亲2 缓缓地,缓缓地,月镜宸在她的额前,留下浅浅的一吻,这一吻,仿佛还夹杂着雪后的湿冷,与墙角墨梅的幽香。 这一次凤长歌没有拒绝,而是任凭他的这一吻,在她的面颊上游走,顺着她的额头,缓缓地下移,渐渐的挪到她的鼻尖,鼻尖滑落到她朱红色的唇间,在唇间停留。他的唇齿间散着淡淡紫茉莉的清甜,她这一次,竟然沉浸在这一丝清甜之中,没有拒绝。他的唇,湿冷却夹杂着隐隐的热度,热度是逐渐升高的,心跳是逐渐加快的。 他的手,顺着她的长发,滑落到她的双肩之上,另一只手则是顺着双肩下移,滑倒了她的腰间,在她的腰间停住。“你就是一个妖精,本王受不了了。”他的唇轻轻的贴在她的耳边,温润的声音,从他的口中缓缓地吐露而出,凤长歌不禁周身颤抖。 他的手,将凤长歌腰间的锦带轻轻的解开,丝滑的锦绣衣裙从她的香肩上,缓缓地滑落,坠到了地上。他的双眸中,宛若散着无尽的星辰,又好似凝着一汪湖水,清澈又满是诱惑,摄人心魄。 他将她一把抱起,手顺势将她发髻之上墨玉色的钗子轻轻的取下,发髻散开,柔顺若丝绸一般的长发,夹杂着紫玫瑰的清香,散在她的腰间。 一夜缠绵,一瞬贪欢。 “王爷,明天我可不可以出府?”她躺在他的怀中,拖着略有一些疲惫的声音,轻声问道。 “出府?不知王妃为何出府?”他宠溺的捧着凤长歌的脸,柔声问道。 “说来话长,是我的长兄,打算明日完婚。” “这是喜事啊,当然可以,不过,本王要陪同你一起,既然是你的哥哥成亲,我岂有不去的道理,何况他跟随我多年。那这样看来,本王应该准备一份厚礼了。”他轻轻的拍了拍凤长歌的头。 “我竟没想到,月镜宸竟然会陪我一同去,不过这样也好,人多热闹嘛!”她恬淡一笑。 “长天何时有了心上人,也不曾听他提起,就这般突然告诉我,他明日成亲,实则有一些唐突。” “我和我哥哥感情是最好的,从小到大,也只有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保护着我,因为有他在,我不知少受了多少欺负。”凤长歌撇撇嘴,心中暗暗的想:“也是因为我,前世他也丢了性命,所以,今生我更要倍加珍惜这样的手足情谊。” “这样看来,本王就算再忙,都要陪同你前去了,可是不曾知道,这新娘究竟是谁家的姑娘?” “王爷不妨猜猜看。”凤长歌浅笑着。 “这个女子,可是与我很熟?” “算是吧,王爷前些日子,想必经常见到她吧?” “难道是玉凤凰?前些日子,我经常见到的女子,少之又少。”不知为何,月镜宸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玉凤凰的名字。 “马上就要猜中了,是霓裳姐姐。” “白霓裳?没想到她竟然早就有了意中人。不过,刚刚长歌说,前些日子,我经常见到的女子,她是怎么知道?我经常与白霓裳相见,我见白霓裳的时候,玉凤凰也在场,她们三个究竟是什么关系?玉凤凰,这个名字,好像距离我愈来愈远。”一句话,引起月镜宸的一系列思考,也勾起了他与玉凤凰在一起的一些回忆。 “王爷,你在想什么?”凤长歌颇为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老友,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罢了。”他浅浅一笑。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明天哥哥与霓裳姐姐,是在凤涅楼成亲,而不是凤王府。” “这是为何?” “因为我爹不同意这门婚事,不用想都知道,我爹这样的人,一定是嫌霓裳姐姐,不是什么官家小姐,这门亲事,固然与这凤王府不能够门当户对,所以啊,与其这样,哥哥索性与父亲撕破脸,为了霓裳姐姐,也就离开了凤王府,现在两个人算是一对自由自在的神仙眷侣了。”凤长歌说罢,特意将视线挪到月镜宸的双眸旁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他的双眼,深邃迷人。 “怎么?王妃莫不是羡慕这般神仙眷侣的生活?”月镜宸一眼就看出了凤长歌心中所想,笑着问道怀里的她。 “那固然羡慕,这样一来,两个人便是彼此的唯一,以后也不会有这个赐婚,那个赐婚,侧妃小妾取一堆,这样一来,渐渐的,两个人的感情难道不会受到影响吗?甚至……甚至会忘了,当时口口声声说的,是彼此一生一世的唯一的诺言。”凤长歌心中压抑的感情,顺着这句话,一股脑儿的宣泄了出来。 “所以说,我迎娶叶兰依之事,你的的确确是吃醋了,对不对?我可以这么理解,你的心中是有我的对么?”月镜宸看到气鼓鼓的凤长歌,心生欣喜之感,轻轻的捏了捏凤长歌的脸蛋,,满脸宠溺。 “谁稀罕吃你的醋,只不过,你和我哥哥还是不一样,你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兴许,兴许你以后还会继承大统,做了皇上,三宫六院这都是不能避免的,到时候,不知道王爷还能不能记得我。”她冷冷的说道。 “你这么说,难道是不相信本王?”他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凝重,眉头微皱,将凤长歌的下颚轻轻的勾起。“我究竟怎样做,我才能得到你的心,才能让你相信我,放心大胆的将你自己交给我?”月镜宸凝视着眼前的凤长歌,心中五味杂陈。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样对王爷来说,毕竟很难办,我也不奢望能够与王爷做一对神仙眷侣,从此浪迹江湖,毕竟这样也是不符合实际的。”凤长歌看到他这般凝重的表情,安慰他说道。 “长歌,你且等我报完杀母之仇,一切都了解了之后,我自然愿意放弃一切,陪你走到天涯海角,但是,我知道,现在我对你承诺的再多,都是多余的,不过,希望你一直愿意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真心。”月镜宸在心中暗暗的想。 第三百二十章成亲当日 “恭喜恭喜!”凤长歌凑到白霓裳的旁边,“从今天起,我就要改口叫嫂子了。”白霓裳听到凤长歌的这一番话,不禁脸颊泛着淡淡的绯红色。 “王爷也来了?”凤长天不禁一惊,看到凤长歌身后站着的俊逸男子,非凡的气质,果然不同一般。 “今天,是我们老板娘成亲的日子,今天在场的诸位,一律我们凤涅楼请客,大家吃好玩好!” 众人听了不禁欢呼,但也不忘记连声向这对新人道恭喜。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人潮之中,在这欢声笑语只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独饮一杯清酒,他的双眼,始终没有从凤长歌的身上离开。 “寒钰?你怎么没有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白霓裳在人潮之中,注意到了一个人在这里独饮的顾寒钰,心中不禁疑惑。 “欢声笑语不属于我,我只有在这里独酌的份儿。”顾寒钰冷笑道。 “难道是因为长歌?”白霓裳顺着顾寒钰的视线,果不其然,是在凤长歌处,停了下来。 “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多了!”白霓裳一把夺过顾寒钰手中的酒杯,颇为担心的说道。 “你看,他们两个感情好像比以前更好了。”他的声音仿佛略带有一丝沮丧,淡淡的说。 “霓裳,快来!”不远处的凤长天召唤白霓裳,想要把与自己几名要好的兄弟,一一介绍给她,白霓裳看了一眼依旧自己闷声,往肚子里灌酒的顾寒钰,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既然得不到,便不是你的,就不要再记挂着,试着忘记,这样心里好歹会舒服一些,你这样终究是害了自己。” 他并没有回应,手中捧着酒盏,一个人暗暗出神。“长歌,你看起来好像是很快乐,但是,你真的爱他么?你不是曾经说过,你不爱他的,不是么?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留给我?” “不!我不甘心就这样,我要找她问个清楚,她一定,一定不是真心爱着他,我不相信!”顾寒钰手中紧紧攥着杯盏,愤愤的自语道。 “小二,你来一下。” “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你去叫一下辰王妃,就说有一名她的朋友,唤她去凤涅楼的后花园一聚,说是有要事相谈。”说罢,顾寒钰塞给了小二一钿银子。 “啊!公子,这么多银子,不就是传个话吗?不用,不用的。”小二手捧着银子,不禁一惊。 “拿着吧,今天是你们老板娘的好日子,一会结束之后,买点好酒吃,你只要好生把我说的话,带到了就好。”他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好,公子,您就放心吧!” 顾寒钰缓缓放下酒杯,借着酒意,步履微微有一些摇晃,缓缓地走到了后花园,打算静静的等丰城个前来。萧瑟的寒风,宛若刀子一样,割在顾寒钰的脸上,但是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与疼痛。“想必是这酒,把我麻醉了吧,这样也好,也好,这样就不用为之感伤难过。”他苦笑低语道。 “有人吗?”那温婉熟悉的声音,宛若一道何须的微风,足以与这冷冽的寒风相抗衡,幽幽的飘进了顾寒钰的耳中。 “是长歌!”他极力的搜寻着凤长歌的身影。 “长歌?是你吗?”他看到一个背影像极了凤长歌的女子,淡淡的问道。 “你是?”凤长歌远远的问道,一遍说,一边缓缓地向他走了过来。 “顾寒钰,是你!好久不见,你最近去了哪里?”凤长歌颇为好奇的问道,看到顾寒钰,感觉像是找到了一个失散多年的老友,颇为激动的问道。 “我,一直都在,之事你没有发现我而已,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出现的,只是,只是你好像不需要我。”他尴尬的笑了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说,你是不是趁着今天,我哥哥与白姐姐大喜之日,贪杯,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凤长歌俏皮的问道。 “不!我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是因为你,长歌,你难道不明不白么?”他显然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扳着凤长歌的肩膀,力气大到,凤长歌隐隐感觉的道,自己的双肩,被他抓的生疼。 “你这是做什么?你喝多了!”凤长歌极力的想要挣脱他的双手,但是被他抓的更紧。“长歌,你告诉我,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真的快乐吗?你真的喜欢他吗!你说过,你不会,你不会的。”顾寒钰近乎要崩溃,颇为无助的看着凤长歌,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不知凤长歌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的软肋。 “你这是在说什么?你真的喝多了,我去叫人,把你带回房间,休息一下。”凤长歌看到这样的顾寒钰,与以前那个满是书香气的翩翩少年判若两人,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后花园,将顾寒钰送回房间,好好醒醒酒。 “长歌,不要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顾寒钰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我来替她回答!”冰冷的声音,伴随着凄冷的北风,幽幽的飘了过来。月镜宸一把抓住凤长歌的手,而顾寒钰的手,也理所应当的松开来。 “我曾经就告诉过你,她,是我的王妃,与你没有半点瓜葛,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两个的生活。”他的眸子里,镌刻着杀气。 “真是好笑,你就对自己这么自信,你身边的这个女人,真的爱你吗?她真的心甘情愿做你的王妃?没有半点的犹豫和后悔?”顾寒钰冷笑道。 月镜宸微微的将头侧向凤长歌,很显然,顾寒钰的话一针见血,凤长歌直到现在,依旧不清楚,自己对于月镜宸究竟有没有萌生情愫,或者说,她经历过前世的打击之后,她不再敢将自己的真心,交付给任何一个男人。 月镜宸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迟疑,心中不禁微微的刺痛。但依旧转过身,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对顾寒钰说:“无论她爱不爱我,愿不愿意嫁给我为王妃,事实就是,她现在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离她远一些!”他的声音冷冽,宛若一把尖刀,在顾寒钰的心中,一刀一刀的割的生疼。 第三百二十一章冷战 这一次,顾寒钰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转过身离去,留下一个无奈的背影。“月镜宸说得对,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质问长歌呢?既然长歌已经嫁给了宸王,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是辰王妃,不论她爱与不爱,事实就摆在那里。而我,注定是自己一个人” “走吧,天冷了,快些回屋吧。”他轻轻的牵起凤长歌的手,但是她感觉到他手的温度,不再是温暖柔和,而是变得冰冷彻骨。 “你,生气了吗?”凤长歌试探性的问道,看到月镜宸冰冷着的面颊,悄声问道。 “没有,别多想了,开心点,别让你哥哥看出来什么端倪。”他淡淡的说。 “现在究竟是谁在冰着脸?”凤长歌心里不住的碎碎念叨,瞥了一眼,没有一丝笑意的月镜宸。 “怎么,刚刚还到处找你们两个来着,跑去哪里了?”凤长天笑着端来两盏酒。 “她最近身体不舒服,我替她喝。”没等凤长歌反应过来,月镜宸将凤长天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怎么?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凤长天颇为担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略感风寒,略感风寒。”凤长歌尴尬的笑了笑,她着实想不出,究竟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病情,便信口拈来一个理由。 “这样啊,那你可要好生注意身体,今天看来也差不多了,宾客们也陆续离开了,你和王爷还是早些回府吧。”白霓裳颇为关切的说道。 “好,多谢哥哥嫂嫂的盛情款待,长歌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快乐,还有,早生贵子。”凤长歌俏皮的瞥了白霓裳一眼,浅笑着说道。白霓裳绯红着脸,回以淡淡的微笑。 “早生贵子也不应该是我们两个,按理来说,应该是你和王爷才是吧?”凤长天不禁调侃道。 凤长歌瞥了一眼身旁面若轻风的月镜宸,他的嘴角,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招牌微笑,皮笑肉不笑,心中嘀咕道:“谁要和这样的万年冰山脸早生贵子,月镜宸,你就装吧!” “好,那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了,你们两个早些休息,也折腾一天了。”月镜宸颇有礼貌的嘱咐道。 马车行驶在厚厚的一层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个人相对无言,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凤长歌将头瞥向窗外,看着静谧的,空无一人的街道。 月镜宸则微微闭着双目,装作睡着的样子,其实是在反复斟酌着今天发生的事,以及顾寒钰说的那一句话。 “我应该想个办法,试探一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吗?不应该啊,她若是不在乎我,那一日她就不会因为,我迎娶叶兰依之事,和我闹情绪。”月镜宸的心中反复挣扎着。 “叶兰依,叶兰依。”他在脑海中又重新搜索到了这个名字,“兴许,利用她,能够试一试长歌心中,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他嘴角浮现着一抹冷笑,但是身旁的凤长歌却没有发现。 “月镜宸,你难道真的睡着了吗?你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难道真的是被我今天的退却,而伤到了心?”凤长歌的心中,不禁氤氲着一丝沮丧的感觉。 “王爷,王妃到了。”车夫的一句话,打破了两个人一路静谧的氛围。 月镜宸从马车上纵身一跃,头也没有回的走了进去。“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了,平日里一定会小心的将我扶下马车,今天,却自己跑的那么快,这么着急,难道要跑去见他的新王妃不成?”凤长歌的手,紧紧的扣着马车的木楞,嘴角一撇,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一阵委屈。 “小姐您回来了。”碧莹迎了上来,接过凤长歌身上的斗篷。 “王爷呢?他刚刚没有来过吗?”她极力的寻觅着月镜宸的背影,她已经习惯了,平日里,月镜宸回府,一定要先来到她这里,但是,惟独只有今天,她没有看到月镜宸的身影。 “小姐可是再找王爷?王爷没有来过,我刚刚看见王爷,王爷去了叶兰依的屋子。”翠喜小声嘟囔着。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告诉小姐,你这个人!”碧莹走到翠喜身边,嘴角一瞥,颇不满意的看着翠喜,小声责备道。 “我就是气不过嘛,王爷新婚之夜都没有去叶兰依的屋子,今天好端端的,竟然去了她的屋子!”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什么王爷去了谁的屋子,究竟怎么一回事?”凤长歌刚刚隐约听到了两个人的嘀咕,略有一些酸涩的语气,质问道。 “是叶兰依,王爷去了叶兰依的屋子。”碧莹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就没有了隐瞒的价值,想必就算她们两个不说,第二天,叶兰依也会主动来这里显摆。 “月镜宸,你竟然这样!”凤长歌愤愤的想到。 “那,小姐,我们今天还要等王爷过来么?”碧莹蜻蜓点水般,淡淡的问道。 “你认为,我们今天还有等的必要吗?洗洗睡了吧。”此时的凤长歌,心中躁动不安,难以抑制的醋意,涌上心头。 “月镜宸,你今天踏进了叶兰依的屋子,你以后就休想来我这里!”凤长歌在自己的心理,暗自放下狠话。 她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竟然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知道,月镜宸现在正在做什么,两个人想必正相互温存着吧?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原以为,月镜宸是男人之中特立独行的一个,没想到,他终究难过美人关。不过想想都知道,自己家里放着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我要是个男子,我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她愤愤的将棉被盖住自己的头顶。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凭空对我许下什么承诺,打算着要去叶兰依那里,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好有一个准备!” “小姐,您怎么还没有睡吗?看你一直在这里翻来覆去,我便来看一看。”碧莹关切的问道,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哈欠。 第三百二十二章冷战2 “估计是,今天哥哥成亲,替他高兴,太过兴奋了。”凤长歌极力躲避着碧莹的视线,生怕她看出自己的心绪。 “小姐,不会还在担心王爷吧?” “莫要浑说,谁要担心他?现在估计正和叶兰依红绡帐暖呢。” “小姐怎么就知道,王爷一定是去了叶兰依的屋子,然后宠幸了她?兴许是,找寻叶兰依聊聊天,也是未可知的。”碧莹欲要劝说凤长歌,淡淡的说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猜都能猜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发生什么才怪。” “好了,我的小姐,您就不要多想了,快些歇息吧。”碧莹缓缓地为凤长歌盖盖好被子。 “夜里风大,别着凉。”碧莹说完话,又打了一个哈气,缓缓地走出了门。 “王爷,为何今天会突然来我这里?您不是平日里都去长歌姐姐那里吗?”面对着突然造访的月镜宸,叶兰依的心中未免有一些紧张,毕竟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第一次独处这么长时间,她不禁两颊绯红。 “哦,没什么,只是今日突然想起了你,顺路过来瞧一瞧。”月镜宸声音清冷,面颊上没有挂一丝笑意,但这张冷峻的面颊,已经足够让身边的叶兰依,为之倾慕,顿时感觉受宠若惊。 “怎么?不欢迎我吗?那本王还是先离开好了。”月镜宸面若轻风,欲要起身离去,只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身旁的叶兰依轻轻抓住。 “不,王爷这是说哪儿的话,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只是您是我入府之后,第一次来到我这屋子,妾身着实有一些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镜宸侧过身,瞥了一眼身旁的叶兰依,“好一副令人怜惜的相貌,听说才艺也是超群,可惜这般才色,嫁到了府中,想必也是委屈她了。” “好,既然你这样想,本王今晚留下便是。” 叶兰依心中不禁布满喜悦之感,略有一些激动的说:“那,王爷,我们接下来做些什么呢?需不需要妾身为您准备一些夜宵?妾身听说王爷与长歌姐姐出府,才回来,想必饿了吧?还有啊,妾身的父亲,托人给我送来了两瓶上好的绍兴清酒,王爷要不要尝一尝?” “不必麻烦了,一盏清茶足以。” 叶兰依尴尬的笑了笑,淡淡的说:“王爷喜欢就好,我这茶可是大有来头,这是我嫁到府中之前,在自家的院子里,收集的露水上的花瓣,凝结成的水,用了一年四季的时节花朵,清晨的露水,这样一年下来,也才得了这一瓮,埋在老树根下三年,一直都不舍得喝,王爷尝一尝。”她纤纤玉手,轻轻的拿起一个茶盏,为月镜宸缓缓地倒了一杯清茶。 “看来,你是一个颇懂生活的人。” “王爷谬赞,妾身之事平日里闲来无趣罢了,在府中的时候,家里管得严,未曾有机会像长歌姐姐一样,出府看一看外面的样子,嫁到了辰王府,妾身也时刻谨记,嫁为人妇,定要恪守我的本分,出嫁从夫,断然不敢私自出府。” “这点,长歌要是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本王也就不必每天派人跟着她,生怕她在外面有什么危险。”想到凤长歌,月镜宸的嘴角还是不禁泛起一丝浅笑,这魅惑的笑容,被身旁的叶兰依看到。 “没想到,王爷笑起来更加俊逸迷人,看来我的一番话,深得王爷之心,果然,王爷还是喜欢我这样,安静本分,一心一意的守着自己夫君的,知书达理的小姐。不像那个疯丫头,每天想着怎么跑出府,想必王爷一定是受不了凤长歌这般性格,终于意识到我的重要性,发现了我,看来我的等待是值得的!”叶兰依想到这里,越发的觉得沾沾自喜,感觉即将要迎来自己的出头之日。 “王爷,我带您四处看看吧,您毕竟是第一次来到兰依这里,我这里可是神仙都住得的地方。”她恬淡一笑,引着月镜宸向书房走去。 “这些字画,都是出自你之手?” “正是,妾身不才,甚至王爷的画工,是霄月国顶尖,在王爷面前献丑了,不过,我倒是非常愿意听王爷为我指点一二。” “已经很好了,这每一笔都勾勒的恰到好处,想必你的技艺,断然不在本王之下,你看这幅泼墨山水画,感觉像是大师之作啊!”月镜宸看着叶兰依的字画,忍不住赞叹道。 “听说,王爷擅长琴艺,恰好,我最近也痴迷于古琴,我倒是希望,王爷有时间能够教教我这个初学者。” “擅长,我倒是谈不上,充其量算是爱好罢了,不过,这样着实是陶冶性情的不二良方。” “想不到,我竟与王爷这般投缘,兰依自从嫁到这府中来,能够见到王爷的机会少之又少,加上,王爷对长歌姐姐宠爱有加,我……”叶兰依顿了顿,看到月镜宸略有一些尴尬的神情。 “王爷且放心,我深知,我是万万比不上长歌姐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但是,我依旧愿意做王爷身边的一个朋友,若是能够做一个知己,那更是兰依的福分。”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实在是本王的问题。”月镜宸看到眼前这般柔弱的叶兰依,心中不禁一酸,“虽然她来到府里,也曾对长歌不敬,但是这一切毕竟是委屈了她,这样一个精致的女子,嫁到这里,可能一辈子都独守空闺,着实对她有一些残酷。” “王爷,千万不要这么说,兰依是自愿陪在王爷左右的,您不必自责,我知道王爷的心中装着长歌姐姐,真的,我不奢求王爷能够分给我一点点的怜爱,只求,王爷有时间,多来我这里,陪我聊聊天,我们一起作画,教我抚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恬淡的笑容,仿佛从未被尘世间污染,清澈宛若一朵出水的白莲。 “凤长歌,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后来居上,一点点的感动王爷,让王爷相信我,然后将心思花在我的身上,最后,彻底忘记了你的存在。”她的嘴角散着一丝媚笑。 第三百二十三章恃宠而骄 碧莹走后,凤长歌依旧久久不能入睡,索性起身,随便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坐到床边的美人榻上,望着院子里的落雪,隐隐的看见西院儿,依旧烛火通明,心中泛着淡淡的酸涩。 不知不觉,她坐在窗边,渐渐的睡去,直到被一声惊诧的声音唤醒。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你这样会着凉的啊!”翠喜急匆匆的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将她从睡梦中唤醒,连忙拉着她的手,欲要带她去床上。 “没关系的,我倒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冷啊!” “小姐这是说什么胡话,窗口断然会透风,况且这日子一天冷过一天,这榻边又没有火炉,还不快些起来,这要是受了风寒……呸呸呸,我这张嘴。”翠喜喃喃自语道。 “好好好,我回床上去便是。”凤长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头有一些昏昏沉沉的,“想必是还没睡醒的缘故吧。”她心中安慰自己道。 “阿嚏!”她站起身,只觉得周身微微有一些冷。 “我说什么来着?小姐快去床上躺着,我去给你煮一碗姜汤。”翠喜无奈的看着凤长歌。 “怎么?小姐还没有睡吗?”碧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说道。 “可不是,要不是我半夜醒来,看到小姐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我还不知道,小姐竟然在窗边睡着了,这不,刚刚还打了喷嚏,想必是着凉了。” “这可得了,我这就去把炭火加的旺一些。” “你们都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我这么大人了,打个喷嚏不是很正常吗?” “小姐,不要多说了,还不快点乖乖去床上躺着?”碧莹近乎用命令的语气对凤长歌说道。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你们两个一直唠唠叨叨,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她无奈的笑了笑。 “果然有一点冷,碧莹,再多加两块炭火。”她尴尬的笑了笑,对碧莹说道。 炭火着了一夜,清晨,暖炉中的炭火渐渐化为灰烬。“小姐,日上三更了,快起来吃午饭吧?”翠喜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到桌子上,唤凤长歌起床。 “放到那里吧,我没什么胃口。”凤长歌只觉得浑身无力,头依旧晕晕沉沉的。 “王爷,王爷今早还是没有来吗?”凤长歌淡淡的问道。 “没有。小姐就不要担心了,王爷今天一大早,就入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样啊。”她略有一些失落的嘟哝道。“看来月镜宸是铁了心和我僵持到底了,好,既然这样,我才不会主动去找他,既然他想这样,那何乐不为!”她愤愤放到的嘟着嘴,心中暗暗的想。 “真是气死我了。”碧莹端着要为凤长歌梳洗的水,走了进来,愤愤的自语道。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把我们碧莹气成这副样子?”凤长歌调侃道。 “还不是那个叶兰依,恃宠而骄,简直是不可理喻,不就是昨天王爷去了她那里,瞧她那一副嚣张的模样,全然不把我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对了,还有那一身艳红色的披风,她以为她还是新娘子还是怎样?”她越说,越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还说我,你自己岂不是说的滔滔不绝,不是说好了,不要在小姐面前提及叶兰依吗?”翠喜破不满意的瞥了一眼碧莹,小声嘟囔道。 “还不是被她气得,真的是,王爷给她一点笑脸,便灿烂的跟什么似的。” 凤长歌听到这一番话,心中不禁五味杂陈,“若是叶兰依现在这副样子,想必是昨天得到了王爷的宠幸无疑,月镜宸,你既然选择去找她,你就不要后悔,你若是再敢来我这里,我是断然不会允许的。”凤长歌心中愤愤的立誓。 “即便是昨日,王爷没有宠幸我,我也一定要在人前做出样子,要不这辰王府的下人,不会把我这个做主子的放在眼里,她们便会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受王爷待见的侧妃,全然没有自己的威严,更别说另这府中的下人信服。” “王妃,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王爷宠幸您的事,现在您在府中的地位,可是一夜之中提升了许多。”听到身边小丫鬟的私语,叶兰依越发的神气。 “我想要得到的,远远还不够,这算什么,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她嘴角一丝浅笑,觉得今日王府的景致颇为赏心悦目。 “翠喜,扶我起来。”凤长歌缓缓起身,欲要下床走一走,只觉得自己在床上在这么躺下去,头更会变得昏昏沉沉。 “小姐小心。”凤长歌只觉得脚下绵软,宛如踩在棉花上一般,翠喜一把将她扶住,如若不然,她定会就这样栽倒在地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翠喜欲要将凤长歌扶起来,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凤长歌的额头,只觉得她的额头,颇为烫手。 “小姐,您这是在发烧啊!快,快些躺到床上。”翠喜连忙唤来碧莹,两个人将凤长歌福岛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怎么现在需要他的时候,人却不在,快去,叫太医过来。”碧莹催促道。 翠喜慌了神,连忙跑出门,前去请太医。 ”太医,就是这里了,王妃今早起来就开始发烧,想必是昨日受了风寒。” “好好好,你先带我过去,我看一看便知道了。”翠喜引着太医,前去凤长歌的住处,可巧,叶兰依打算去凤长歌那里,好好气气凤长歌,却看到匆匆走来的太医。 “好端端的请什么太医?难道?凤长歌生了病不成?”她心中一阵窃喜。 走进看见一个小丫鬟,手捧着一盆冷水走进屋。“你等一下。”她叫住小丫鬟。 “侧妃有什么吩咐?” “王妃怎么了?我刚刚隐隐约约看见太医走了进去,甚是替她担心啊。” “回侧妃的话,王妃昨天染了风寒,今天早上开始,便一直高烧不退,所以请来太医,打算让他替王妃瞧一瞧。” 第三百二十四章风寒加重 “原来是染了风寒,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真希望她病的严重一些,再严重一些。”叶兰依心中愤愤的想,手中紧紧的攥着的手帕,被她揉搓成一团。 “不行,我不能让王爷知道她生了风寒这样的事,否则王爷一定会顾及情分,前去看望她,这样一来,我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可能变得破碎,两个人旧情复燃,看到病中的凤长歌,他断然会心软,终究的对我不利,我要采取一定的措施才好。”叶兰依心里反复谋划着, “王爷今早入宫,还没有回来,我若是不想让王爷见到她,就一定要将王爷堵在门口,断然不能让王爷回府。”她心中暗自盘算着,有了,既然这样,我有主意了。 叶兰依叫来两名小厮:“你们两个现在给我去门口看着,若是王爷前来,你们就马上告诉我。” “是!” “这回,这要王爷回来,我就想尽办法阻止他见到凤长歌,让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王爷怎么还没有回来!”碧莹愤愤的说道。“该死,以前这时候叶逍也会在,怎么今天就连他都不在府中。” “太医,王妃怎么样?” “王妃的风寒颇为严重,现在要想办法降温才行。” “那你快想办法,帮王妃降温啊!” “可是,可是我前天才来太医院当差,才疏学浅,只是一个学徒而已,这样棘手的问题,我还没有遇到过。” “大胆,你这样的医术,究竟是怎么混进太医院的?”碧莹愤愤的说道。 “好了!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定是太医院这帮人,看见是一个小丫鬟前去传话,随便派了一个太医前来。若是王爷在,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现在就去市井寻找大夫!你先帮小姐想办法降温。” “好,翠喜,你快去快回。” “王爷,王爷你回来了。”叶兰依听到小厮传话,连忙跑出了门。 “你站在门前做什么?” “我在等王爷啊!兰依昨天和王爷说过,很想去这府外转一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王爷可以带兰依出门看一看府外的样子吗?”叶兰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中写满了恳求。 “可是……”月镜宸向府中望了望:“不知道长歌有没有找我,已经将她撇在一边一夜,这已经令我受不了了,但是,就这样服软,前去看她,我岂不是很被动,不,我一定要等到她主动来找我才行,要不然,我这样做岂不是前功尽弃?”月镜宸心中呐呐自语。 “对,将时间再拖延一会,等我一会回府,我就不相信,长歌还不派人来找我。” “好,那我们走吧。”他冷冷的说。 “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答应了,我还以为要浪费一番口舌呢,害的我仅仅是想措辞就想了大半天,看样子用不到了。”她嘴角淡淡的笑着。 “凤长歌,你就自己煎熬着,痛苦着吧,我要让你知道,王爷不在身边,你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切,是有多么痛苦,你就知道,在新婚之夜,王爷不在我身边,我是有多么的痛苦与无助。”想到这里,宛若她心底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又好似一道蔓延到心底的刀疤,令她疼痛不已。 “小姐,你快醒一醒啊,翠喜去找大夫了,一会就回来了,小姐无论如何人都要挺住啊!”凤长歌高烧不退,昏睡不醒。碧莹颇为着急的摇着凤长歌身子,“昨天还好端端的人,今天怎么就病成了这个样子?王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翠喜拉着大夫一路狂奔。“大夫,你一定要尽全力医好王妃!” “好好好,这个我自然知道。” 他缓缓地坐下,为凤长歌诊脉,“王妃昨天受了寒气,没有及时就医,从脉象上来看,王妃心火旺,想必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因为心境影响到了病情,也就更加严重了。” “王爷,我们在走一会吧,我有点想去前面的夜市瞧一瞧,好生热闹。”叶兰依表现出颇为激动且好奇的样子“我一定要拖延时间内,不能让王爷这么早就回府!”叶兰依心中暗暗的想到。 “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有一些政事需要我处理。”月镜宸的心中一直都记挂着凤长歌。“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心里怪怪的。” “看来王爷是铁了心不想向前走了,不行,绝对不能让王爷回府。”叶兰依顺势跌倒,“好痛,王爷,我好像崴到了脚,不能动了啊!” “那,我们先去旁边歇息一会吧。”月镜宸无奈的摇了摇头,剑眉紧缩,心中愈来愈忐忑不安。 “这药,一会就去给王妃煎好,分三次让王妃喝下,控制住热度,想必是可以的,但是,你们依旧不能松懈,毕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市井医生,王妃身体尊贵,最好请太医再来为王妃瞧一瞧才是。” “好,多谢大夫,我送您。”翠喜淡淡的说。 “叶逍?王爷呢?他难道没有和你一起来!”碧莹看到叶逍的身影,连忙在他的身后找寻着月镜宸的身影,但是并没有人跟来,仅仅只有叶逍一个人而已。 “我也是刚刚回来,看到了翠喜送一名大夫出府,我便连忙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翠喜说是王妃染上了风寒,我便急忙来到了这里。王爷今天回府之后,好似陪同侧妃出府了。”他淡淡的说。 “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小姐究竟做错了什么,前天两个人还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今天却带着另一个女子出府幽会!”碧莹愤愤的说。 “碧莹,你说什么?”恰好,凤长歌服下药,缓缓地睁开了眼,但依旧头昏脑胀,在还恍恍惚惚间听到了碧莹与叶逍的对话。 “小姐,你可算醒了,有没有觉得怎么样?还冷吗?要不要我再给您加一床被子。” 第三百二十五章心痛至极 “我刚刚听你说,王爷,王爷怎么了?”凤长歌有气无力的拖着细微的声音,淡淡的说。 “没什么啊?小姐,您一定是刚刚做梦,梦到我们说什么了吧?”碧莹尴尬的笑了笑,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叶逍淡淡的说。 “是啊,王妃想必是听错了,我们两个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那,王爷呢?王爷还没来吗?”她微弱的喘息,令人不禁心痛。 “王爷今天国事繁忙,还没有回来,您早些歇息吧,等王爷回来,就让王爷来……” “不必了,既然王爷不愿意前来,又何必勉强。” “想必王爷与王妃之间一定是有误会,王妃莫要这样。” “是啊,从昨天小姐回来,我便觉得她不对劲儿,王爷又跑到了西院儿,我总感觉这两个人是在相互赌气!”碧莹嘟囔道。 “王爷,妾身想必是走不动了,感觉脚踝痛的不行。”她故作痛苦的表情,眼中闪着晶莹的泪珠,恳求的看着月镜宸,希望月镜宸能在这时候,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 “这样,你且稍等一下。”月镜宸颇为无奈的走到街边,看到一名迎面向他们走来的壮汉。“这位兄台,您且稍等一下。” “公子有何事吗?” 他塞给他一钿银子,只见这名壮汉眼睛瞪得浑圆,“公子,这?” “你看见街角坐着的那位姑娘了吗?她的脚扭伤了,你能将她背到辰王府吗?”他冷冷的问道。 “助人为乐嘛,当然可以。”壮汉不禁捏了一把汗,心中好不快乐,“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想必这钱赚的太容易了。” 叶兰依等的有一些不耐烦:“王爷去了哪里,不会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吧?啊,我究竟在想什么,王爷可不是这样的人。” “王爷,您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您把我就扔到这里了。”她略有一些撒娇的对他说道。 “怎么会?我当然不会这样做!” 正当叶兰依做好准备,俯在月镜宸的背上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月镜宸的身后幽幽的走了出来。 “是这位小姐吗?”他淡淡的问道身边的月镜宸。 “正是,那她就交给你了。”月镜宸淡淡的说。 “好,公子请放心,我定会安全将小姐送到地方。” “王爷,这是……?”叶兰依不禁心慌,面对这样一个从未见到的陌生人,她颇为惶恐。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办,所以,让这名兄台送您回去。” “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舍得,怎么放心让这样一个外人,将我送回王府?” 但是叶兰依既然装作脚崴了,就必须要把这一出戏演下去,只能乖乖的听从他的安排,硬着头皮的跟着这个陌生人走。 “你放我下来!”没走几步,叶兰依大声叫道。 “可是,那位公子交代我,一定要让我将小姐您送到,我万万不能就这样将你放在路上。” “我已经好了!真的,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壮汉缓缓将叶兰依放下。 “的确是,那既然这样,我还能少走一段路,何乐而不为呢?”他心中不禁暗自窃喜道,今天真是好运气。 “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做!”叶兰依气鼓鼓的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明明说,要陪我一起走走,就这样把我扔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生气,我一定要忍住。” 月镜宸撇下叶兰依,飞奔回王府,“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长歌好像遇到了什么事,从今天一早我就觉得颇为心慌。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管家看到月镜宸,颇为着急的迎了上来。 “管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王妃她风寒,高烧不退……”没等管家说完,月镜宸颇为焦急的向凤长歌的住处,跑了过去。 “长歌,都怨我,你一定要挺住啊!” “怎么样?王妃,王妃如何?”月镜宸冲进门来,带来一阵隐隐的冷风。 “王爷?”众人不禁一惊,看到一滴汗水从月镜宸的额前落下,划过俊逸的侧脸,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长歌?”他冲到凤长歌的床前,看到凤长歌绯红的面颊,伸出手试探着她的体温,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前。 “怎么这么烫!你们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为什么不找大夫,太医呢,太医都是做什么的!”他怒斥道。 “王爷,王爷您别着急啊!小姐的烧已经退了!是您刚从外面进来,您的手还冰凉呢。” 月镜宸缓缓将手收回来,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王爷?”凤长歌被月镜宸的声音惊醒,缓缓睁开眼,看着身旁的月镜宸,他的轮廓,在她的眼中,迷迷糊糊,朦朦胧胧。 “我在,我在这里,长歌,我以后再也不要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他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就像是手中比生命更重要的珍宝,失而复得一样,不知应该如何去呵护。 “我们先下去吧,想必王爷与小姐有很多话要说。”碧莹想众人小声说道。“不过,大家也要注意着,若是小姐今天晚上又发烧,我们好歹前来照应。” “不必了,你们也在这里忙了一天了,好好回去歇着吧,王妃今晚我亲自来照顾。”他冷冷的说道,眼睛却一刻不离开凤长歌的面颊。 “长歌,你怎么样?可还难受?都怪我,怪我把你一个人扔在一边,你可是生我的气?”他紧紧的握住凤长歌的手,这一刻,他不愿再松开凤长歌的手。 “谁稀罕你的道歉,你怎么能为了我,撇下你的兰依妹妹不管!”凤长歌嘟着嘴,侧过身,不想看月镜宸。 “我还不是因为昨天,顾寒钰的一番话, 虽然我宠着你,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脾气,我只想知道,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么位置,所以我想要试探一下你,不过,你应该相信,我与叶兰依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才不要听你的解释,你把你的解释留给你的侧妃听吧。”她侧过头,嘴角却散着淡淡的浅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第三百二十六章得知真相 一夜,月镜宸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凤长歌的身边。 “王爷,你一夜都坐在这里守着我吗?”凤长歌看到坐在床边的月镜宸,心中不禁一惊,若是原本还有一丝愤愤之感,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 “没关系,我担心你夜里又会发热,所以,不敢离开你。”他握住凤长歌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额头上,“好像没有发热,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王爷昨天没有回西院儿,兰依妹妹会不会不高兴啊?”凤长歌浅笑着,打趣儿月镜宸说道。 “王妃看来是好了,开始拿本王开玩笑了?看我怎么治你。”说罢,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鬼魅的坏笑,将凤长歌轻轻的压在床边,微冷的唇,欲要贴上她的唇。 “咳咳,看来我来得不巧了。”叶兰依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隐隐作痛,但依旧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的说道。 “我听说,姐姐生了病,便连忙赶了过来,打算瞧一瞧姐姐,姐姐可曾好一些了?” “托妹妹的福,我已经好了许多了。” “王爷,你好狠心,昨天就这样将我扔在了路上。”她拖着怯弱的声音,又略带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对月镜宸说道。 “可是,你的脚不是崴到了吗?没想到,自愈能力也是蛮强的。”他冷冷的说。 “王爷,你……”叶兰依不禁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什么,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这样的举动,倒是把凤长歌给逗乐了,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姐姐笑什么?难道妹妹受伤,姐姐就这么高兴吗?” “兰依妹妹想多了,我哪敢拿妹妹取乐。”凤长歌侧过身,问道月镜宸:“好饿啊,感觉生了一场病,肚子都变得空空的了,我现在简直能吃下一头牛。” “既然这样,我唤碧莹准备饭菜。”他宠溺的拍了拍凤长歌的头,淡淡的说。 “兰依妹妹既然来了,不如留下一起吃早饭?” “多谢姐姐美意,我已经吃过了,你和王爷慢用,我还有事,请恕妹妹告辞。”她冷冷的回答道,瞥了床上的凤长歌一眼,愤愤的走出了门。心中反复嘀咕着:“王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已经厌倦了她,为什么两个人又回到起点一般,究竟把我当作什么!”她突然感到心中颇为委屈,手中握着的绢帕,被她揉搓着,变了形状。 凤长安在凤王府调养了半个月有余,渐渐的可以在丫鬟的搀扶下,在屋里来回走动。“长安,你看看你,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要好好的躺在床上养身体,不能老是下床走动,若是伤口又一次撕裂了怎么办?”萧燕看到女儿这样,便抑制不住的担心。 “母亲放心,我感觉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在不下床走一走,感觉就要丧失走路的能力了一般。”她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不过,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腹部一阵阵的隐痛,就是伤口的地方,或许是伤口愈合吧?”她不以为意的与萧燕提及自己的感觉。 “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没有和母亲说到过?”萧燕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凤长安,关切的问道。 “我总觉的没有什么事,想到应该是伤口愈合的表现,不想再让母亲跟着我担心,所以,便没有再提。” “傻孩子,我是你的母亲,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不和我说,难道要和谁说?不行,一定要叫来太医瞧一瞧。” “不必了吧?”想到太医每次前来,就要写药方,而自己又要被迫喝下去各种各样苦涩的汤药,凤长安颇不情愿。 “不行,听我的,今天便叫太医来替你瞧一瞧,这样也好对症下药,伤口恢复的快,你也能早些回府见到靖王,这样你难道不开心吗?”她笑着问道。 “那固然是开心的。”提及靖王,凤长安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对靖王的想念。“王爷最近一直忙于朝政,很少来凤王府看我了,听母亲这样一说,我倒是颇为想他。” ”乖,快把碗里的鸡汤喝掉吧,一会热气没有了,口感也就变得不好了。” “太医,她怎么样?”只见张太医神色凝重,沉默不语,一次又一次的确认着诊脉结果。 “太医,您快说啊?我女儿究竟如何?您可是朝中资历最深的太医,想必没有您看不出的病吧?” “回王妃,小姐没什么事,王妃随我出来,我简单告诉您一些平日里小姐的饮食注意即可。”他轻轻抚着长须,神色依旧凝重的对萧燕说道。 “什么事情,一定要将娘叫出去听,在屋里讲不就好了吗?”凤长安看到张太医神色紧张,颇为神秘的样子,心中越发的怀疑。 “不行,我要跟出去看一看,恐怕这张太医有什么隐瞒着的秘密,不想让我听到不成?”凤长安心中暗自盘算到。 “小姐,您不能出去啊!王妃吩咐过的,只能让您在屋子里溜达,外面风大,您若是有什么闪失,王妃不会饶过我的,一定会将我乱棍打死的!”小丫鬟几乎要哭出声来,恳求道凤长安,紧紧的抓着她,不让她离去。 “你知我知,你且放心,我就去门口走一走,一定不走远,我保证!你要是得罪我,你认为你的日子会好过么?”她冷冷的说道。 “您这不是难为我吗?”小丫头呜呜的哭出声来。 “今天不管你怎么阻拦我,我是定要出去了!”凤长安愤愤的走下床,虽然伤口处还有一点隐隐作痛,但好奇心驱使着她,忘却了伤口的疼痛,一步步的走出了房门。 “王妃,小姐的状况恐怕不大乐观。”张太医颇为无奈的对萧燕说道。 “太医,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的伤口不是正在复原吗?怎么又会不乐观呢?” “啊,找到了,原来她们两个在这里。”凤长安藏在亭子后的一根红漆木柱子后面,依稀可以听得到两个人的谈话,她将耳朵紧紧的贴近柱子,尽可能的听清两个人在说什么。 第三百二十七章绝望 “小姐所受的箭伤颇为严重,更为严重的实则箭伤的部位,根据我的判断,小姐,小姐极有可能……”太医顿了顿,纠结要不要将这样残酷的事实告诉萧燕。 “太医,你快说啊!实则如何?”萧燕的心不禁狂跳,竟觉得腿也有一些站不稳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凤长安,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隐隐约约看到太医的面容,严峻而紧张,她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结果的不妙。 “实话告诉您吧,小姐很有可能此生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太医将嘴边的话,终于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反而觉得心中清爽了一些。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我不相信,我的女儿,她刚刚嫁做人妇,以后,这子嗣更有可能成为她的一个筹码,从来都是母凭子贵,倘若长安连自己的子嗣都没有,这样,后果不堪设想。”萧燕定在原地,心痛不已,心中反复斟酌着。 “不,我一定是听错了,我不相信!”凤长安眼中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心痛不已。“不,我要过去问一问太医,我一定是听错了。”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自我安慰道。 “太医,你说得都是骗人的是不是,你在开玩笑?”她哭着向太医与萧燕走了过来,看见迎面走来的凤长安,两个人不禁惊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你说,你究竟是不是骗人的,你是误诊对不对!”她紧紧的拽着太医的衣襟,看见这样突如其来出现的凤长安,太医着实心中一惊,竟不知应该如何面对,只能尴尬一笑,却不敢多说一个字,他想站在他身旁的萧燕,投来求救的目光。 “长安,你冷静一些,你的伤还没有好,你为何会跑出来,快些和我回屋。” “母亲,刚刚太医说的的话,我都听到了,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来告诉我,我难道,难道是真的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么?”她苦笑着问道。 “不会的,纵使太医这样说,我们还是有别的办法的,你要勇敢一些!”萧燕看见凤长安这般无助痛苦的模样,眼眶中的泪水在不禁打转。 “母亲都这么说了,想必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在做梦,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啊!”一声绝望而痛苦的惨叫,在凤王府空荡的院落中回旋,最后消失在刺骨的北风中。“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长安!”萧燕欲要伸手抓住凤长安,将她带回房间休息,凤长安却挣脱了那只欲要抓住她的手,一会哭一会笑得转身离去。 没走两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长安!”萧燕与太医连忙跑了过来,只见凤长安的额头冒着冷汗,面颊苍白。 “血?太医,这究竟是怎么了?你快看看我女儿怎么了?” “回禀王妃,小姐的伤口应该是重新裂开了。再加上刚刚应该是受到了打击,所以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啊!”萧燕怒吼道。 太医为凤长安重新包扎好伤口,离开之后,萧燕便坐在凤长安的床前,寸步不敢离开,生怕自己走后,凤长安会做什么傻事,心中依旧没有从刚刚的痛苦中走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女儿,她还有着令人羡慕的未来,她甚至可能成为将来的一国之母,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不,我一定要为长安另作打算,即便是真的,她命中注定不能成为一名母亲,我也一定要让她拥有足够的筹码,成为一国之母!”萧燕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她轻轻的将凤长安额前的一缕秀发,缠绕在她的耳根后,心中暗下决心:“这个消息一定要对靖王保密,一旦靖王要事知道此事,想必也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岳母大人,我听说长安的伤势又加重了,不知这究竟是为何?”听到小厮通报的月镜风,匆匆前来,看到面容苍白,躺在床上的凤长安,不禁心惊,淡淡的问道。 “没,没什么, 只是这个孩子想必在屋里呆的太久,不听我的劝阻偏要出去散散心,结果,雪天路滑,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说罢,清叹了一口气。 “竟然是这样。”月镜风若有所思的说。 “不过,王爷请放心,太医刚刚来看过,说是已无大碍,不过这些日子一定要卧床静养,若是还不注意,再次手上,这样的话问题可就棘手了。”萧燕生怕月镜风起疑心,连忙说道。 “好,那一切便拜托岳母了,小婿这些日子在宫中,甚是忙碌,所以可能没有机会长来看长安,不过看到长安这个样子,我甚是心痛。” “王爷尽管放心,长安不仅仅是你的妻子,也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什么也会要好好照顾她,你就好好的忙自己的事吧。” “多谢岳母体谅,一会长安醒来,也劳烦您告诉她,我一直都系挂着她。还有,不知上次之事,岳母打听的怎么样?” “这个,我刚想要告诉你,我怀疑,老爷并没有将九龙石兵符拿出密室,前几日我偷偷的跟随在老爷的身后,发现老爷依旧前往了密室,想必这密室之中,段然有一些老爷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 “哦?难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凤王,竟然将这九龙石兵符又重新放回了密室,想必这是一个好消息又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我也不用发费周折的去打听九龙石兵符的下落,但是密室之中,有着无数的机关,长安就是因为前去密室之中窃取兵符,不小心触碰到了某一个机关,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凤长安,心中暗暗的想到。 “王爷,您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你且放心应对宫里的事情就好,这里有我打听着,一点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便会马上通知你。” 第三百二十八章疗养 “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千公公颇为担心的问道。 “我在思索,我一直这样,以一个久病不治的皇上的身份自居,的确是有一些奇怪。所以我在想一个办法,看看能不能让靖王将我送出宫去,先以散散心的名义,召集赵将军的士兵,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我们再回到宫中。” “这的确不失一个好办法,这样一来皇上也就多了一些自由,毕竟这皇宫已经布满了靖王的眼线,我们在宫中想要做什么事情,想必都不会自由,更不用说与赵王设法联系。”千公公思索一阵,淡淡的说:“皇上,不妨将这件事交给我,我来与靖王商议一番。” “好,我现在在靖王的眼中,毕竟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所以,我固然不能让靖王知道,我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健康。” “可是,就这样去寻找靖王,的确理由有一点尴尬,恐怕靖王会引起怀疑。” “你可以这样,就说我的病情加重,想带我去南方的避暑别院呆一阵子,既然在靖王的心中,我终究不能对他有任何威胁,那不妨就这样说,我猜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好,一切就按照皇上您说的办。” “小姐,看来您的病真的是痊愈了,这可要多谢谢咱家王爷这几日寸步不离的照顾。”翠喜一边为大病初愈的凤长歌梳妆,一边笑着夸赞道。 “你这个丫头,怎么胳膊肘向外拐?你也不好生想一想,若不是他半夜跑到人家叶兰依的屋子里,我能着了凉,染上了……”凤长歌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句话,想必会成为两个丫鬟的笑柄,连忙将刚才的话收回。 “小姐?您刚才好像在说,您的风寒是因为,王爷去了叶兰依的房间?”碧莹好奇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哪有,你一定是听错了,我都说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一直记挂着,放心不下,那不是我的作风。”她的面颊散着淡淡的绯红色,欲想为自己好好辩解一番。 “小姐,您不用再给自己辩解了,我们两个都懂,小姐的心里就是有咱们王爷的,是不是?” 正当三个人说话的时候,月镜宸缓缓地走了进来:“我刚刚在门口就听到屋里一阵说笑声,你们在说什么呢,讲一讲也好让我乐乐?” “王爷当真没有听到刚才我们说什么?”凤长歌试探性的问道,生怕月镜宸听到了刚才自己的话,免得心声尴尬。 “没有啊,怎么刚刚说了什么本王不能听到的话吗?”他看了看碧莹和翠喜,两个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是没有言语,嬉笑着跑出了门。 “这两个丫头,都是我把她们惯坏了。”她尴尬的笑了笑。 “对了,长歌。我刚刚进宫,靖王说是要代替父皇宣布他的旨意,后日将父皇送去江南避暑别院疗养。”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不过,我应该可以猜得出,这是皇上的主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皇上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是啊,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思索这件事,既然靖王能够允许父皇出宫,想必他应该是因为,父皇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留在宫中,并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虽然,我不知道皇上出宫之后的计划如何,但是离开皇宫,皇上多少也会获得自由,现在宫里大抵是被靖王与凤王两个人,二分天下,这样一来,皇上的处境想必应该是比较被动。” “长歌,我突然有一个想法,皇上虽然此次出宫,摆脱了靖王在宫中的眼线,但是,我在想月镜风与贤皇贵妃的人,未必会善罢甘休。即便在他们的心中,父皇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但是,想必他们应该还是想要斩草除根吧?所以一定要保护好父皇的安危。” “王爷说的有道理,那王爷的意思,是想和皇上一同前去江南避暑别院吗?”凤长歌淡淡的问道。 “不仅仅是我与父皇,还有你。”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将凤长歌揽入怀中,贪婪的嗅着她发丝之间环绕的淡淡芳香。 “我?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去?” “王妃大病初愈,我着实担心就这样把你放到家里,你应该记得本王说过的话吧?以后我断然不要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去哪里我一定要带着你,这样本王才不会因为记挂着你,而无心做其他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本王的命令,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月镜宸面容突然变得严峻,他看得出凤长歌脸颊散出的犹豫之感。 “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只不过,我这次要带上碧莹和翠喜。”她柔声说道,心中不免暗暗的想,“这次想必要离开的时间长一些,我可不放心就这样将碧莹和翠喜留在府中,叶兰依还不知道想出什么法子刁难她们两个呢。” “我答应你便是。” “多谢王爷成全。”凤长歌淡淡一笑。 “你们在这里收拾什么东西?”叶兰依从西园,远远地看见凤长歌的门前,几个小丫鬟七手八脚的整理着衣物,被褥,不免心生好奇,连忙跑了出来,追问道。 “侧妃有所不知,我们王妃后日就要随王爷一同前去江南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王爷要去江南,为什么连问都没有问我一声,不行,我要去当面问一问她。”她心中燃起怒火,愤愤的走向月镜宸的书房。 “没等走进门,便听到书房里传来阵阵笑声。”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凤长歌这个贱人,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迷魂术,将王爷迷成这副样子!”她嘟哝着欲要推开门。 “侧妃,您现在还不能进去,王爷吩咐过,他现在正在忙,任何人都不想见。” “忙?忙什么?忙着和你们王妃谈笑风生?”她不屑的冷笑道,“放肆,你一个奴才还想拦着我,我劝你最好让我进去,否则,我只有硬闯了。” 她看到叶逍并没有想要将她放进去的意思,撇了撇嘴喊道:“王爷,王爷,我有要事相告,王爷!” 第三百二十九章回娘家 “究竟是何人在外面吵吵?” “听声音就知道,是王爷的那位侧妃。”凤长歌撇了撇嘴。 “叶逍,让她进来吧。”月镜宸冷冷的说道。 “王爷!王爷,我听说,王爷要去江南?是真的吗?” “嗯。”月镜宸头也没抬,手中握着画笔,专心致志的作画,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叶兰依尴尬的笑了笑,看到凤长歌站在一旁磨墨,走到她的旁边,“长歌姐姐,像磨墨这样的小事,就由妹妹来做就好了,姐姐就不要亲自动手了,快先歇着吧。”说罢,就要抢过凤长歌手中的砚台。 “不必了,还是妹妹歇着吧,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想必也是累了。” “凤……姐姐啊,还是我来吧。”叶兰依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面含着微笑对凤长歌淡淡的说。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两个人的手都紧紧的握着砚台不放。 “好,既然妹妹这么想要帮助王爷研磨,那便交给妹妹好了。”说罢,没等叶兰依反应过来,凤长歌一下子松手,墨点在叶兰依的衣衫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该死!不行,我绝对要忍住,千万不能生气。在王爷面前,我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姐,若是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失态,得不偿失。” “诶呀,妹妹,你看看,是姐姐不小心,以为你能够拿的住这砚台,谁知……”凤长歌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的说。 “姐姐不必自责,是妹妹不小心。”叶兰依的脸上依旧挂着浅笑。 “王爷,您这次去江南,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将兰依这样留在府中,兰依也很是孤单,更何况,连姐姐都陪同王爷一起前行,那整个辰王府,也就剩下了我自己,王爷能不能……” 没等叶兰依说完,月镜宸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头也不抬,面容冷峻的说:“这次,本王并不是带王妃前去游山玩水,我们必然有要事处理,因此,这次你只能够留在府中了,你若是觉得在府中甚是无聊,本王特许你回家探亲,在娘家呆上一段日子,如何?” “王爷竟然要把兰依打发回娘家?”她委屈的看着月镜宸,但是他依旧铁石心肠一般的,一言不发,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好,既然王爷并没有带我前行的意思,那我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王爷和姐姐一路小心!”她的眼眶里噙着泪水,手中的绢帕也在掌心中,狠狠的揉搓着,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对她来来说,在这里哪怕多一份,多一秒都是煎熬。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衣衫上,这么多的墨点?”丫鬟看到这一幕,不禁担心的问道。 “死丫头,这是你应该多嘴问的吗?还不赶快给我找一件换洗的衣服,愣在这里做什么?”叶兰依颇为不满的囔道,仿佛要把在月镜宸那里受的气,全部都发泄在眼前的小丫鬟身上。 “好,既然王爷的意思,想要让我回娘家,那我回去便是了,反正,我自己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叶兰依愤愤的一边收拾衣衫一边嘟囔着。 “小姐,我刚刚从西院儿那边过来,你猜,我瞧见什么了,竟然看到叶兰依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听说是要娘家。”碧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么快就想要离开啊?看来,这叶兰依还是蛮听王爷的话。”凤长歌坐在火炉边,混混欲睡,炭火噼噼啪啪作响。 “小姐莫不是知道她为什么要回娘家?”翠喜颇为好奇的问道。 “嗯。”凤长歌轻声应道,“刚刚在王爷书房,遇到了她,想必是想要和我们一同去江南吧?” “结果呢?王爷同意了吗?”翠喜追问道。 “想都不用想,王爷也不会同意的啊!”碧莹撇了撇嘴,抢着回答道。 “所以,叶兰依一气之下, 想要回娘家去?” “并不是,是王爷让她回去的。”凤长歌淡淡的回应道,面若轻风,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倒是有意思了。” “想必是王爷觉得将她自己留在府里,也蛮孤单的。”凤长歌转了个身,伸了伸懒腰,柔声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姐,您和王爷这次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我和碧莹看来又要守着这偌大的王府了。” “所以啊,我这次特意和王爷说,此次前去江南,带着你们两个一同前行,旅途中也有一个照应想必也不会孤单。” “真的?太好了!”碧莹颇为开心的说道。 叶府的前厅,诡异的安静。叶老爷坐在大厅的上座,怒目的看着叶兰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搬回娘家的道理?” “爹,您以为我愿意回来的么?女儿要不是被逼到一定的份上,我是断然不会回来的,你可知道,我在辰王府是什么样的处境? “怎么?是王爷待你不好,还是?”叶老爷的语气渐渐放缓,看到女儿这般的委屈无奈的样子,不由得心痛。 “王爷待我固然好,全都是他的那个王妃!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之术,将王爷迷住,现在王爷的心中眼中仿佛都只有她一个人,只要她在凤王府一天,我便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王爷也势必不会多看我一眼。”一滴泪水,从叶兰依的眼角滑落。 “辰王妃?就是凤王的女儿?我倒是见过一面,感觉倒是颇有姿色,只是,论才情,想必万万不是你的对手,只怪她比你先嫁入王府,不过,依你的才情,你大可以后来居上的,你为何要担忧呢?” “爹,事情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认为,我还会回来吗?我在就已经把她解决掉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如爹帮帮女儿,就趁这个机会,她与王爷一同离开王府的时候,我们将她解决掉,让她永远回不来,如何?” “可是,据我所知,这次同行的还有皇上,那必然戒备森严,我手下的侍卫,虽然武功高强,但绝对不是御林军的对手啊?” 第三百三十章江南行 “爹爹好生糊涂,这样硬来,想必必然是不可以的,但是我们可以智取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智取法儿?” “我们可以想办法,趁大家都松懈的时候,不声不响的,悄无声息的将她……”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这毕竟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万一失败,我们是要被牵连的,恐怕还会株连九族也未可知。” “爹爹怕什么?皇上都已经身患重病了,现在朝中究竟谁说的算,爹爹心里难道不清楚?” “你说的倒也对,今早皇上才颁布诏书,在皇上离开皇宫前去疗养期间,一切大小之事交给凤王与靖王负责,而后宫之事,则全权交给贤皇贵妃负责。” “所以,爹你还在担心什么,既然这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啦,皇上已经交出了实权,现在是靖王与凤王说了算,你又何必惧怕皇上?” “好,既然这样,爹为了你,暂且试一试。” “凤长歌,你等着瞧吧,你以为你出府之后,就能享受你与王爷的双宿双飞了吗?我要让你,永远回不到辰王府,永远!”她的嘴角一丝冷笑。 “真没想到,靖王竟然会让我陪伴父皇,一同前去江南。”月镜宸的嘴角泛着一丝舒心的微笑。 “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吧?”凤长歌颇为激动的说道。 “正是。” “想必在他的心中,我这个爹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吧,他听到千公公的一番话之后,竟然一口答应了,对他来说,这个交换的筹码,着实吸引人。现在他已经于凤王平分了大权,我想依照两个人的性格,不久就会因为权利的争夺而不可开交。”月晋荣小声说道。 “父皇这一招,果然不错,这样一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 “好了,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好好的散散心,现在北方的战事已经平定,想必年末,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事情了,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在江南,再这样的好酒,好景好山水中,迎来明年的春天,岂不欢乐?” “正是如此。” “你就这样将皇上放走了?你难道就不怕他与他最爱的儿子,一起预谋,将你从现在的位置拉下来?你以为你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上你的皇位吗?”贤皇贵妃找到月镜风,愤愤的问道。 “我当然害怕,你所说的我早已经考虑过,不过我也没有说,我就能让父皇这么安心的前去江南。”月镜风淡淡的说道,心中不免暗暗嘀咕:“你以为,天底下之人,都像你的儿子一样,任凭他人的陷害?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想必这不是贵妃娘娘应该担心的吧?既然父皇走之前,已经下达命令,让娘娘好好治理后宫,娘娘就应该听从父皇的话,将后宫大礼的井井有条,而前朝的政事,是我们这些男人应该顾及的问题。” “你!” “你难道以为我这么傻?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是凤王的人,你费尽心机的挑拨,想从我的心中,得到一丝一毫的动向,但是,我又怎能让你这么轻易得逞呢?”月镜风不禁一丝冷笑。 “好,好一个月镜风,看来从他的口中,应该套不到什么话,不过,至少我已经知道了,处理掉皇上之事,不用我们来插手,这样的话,我们应该会省很多事,现在只要静静等待,等他将前面的绊脚石,都给我们去除之后,我们后来居上,因为,兵符在我们的手里!到头来,你不过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来人,传凤王。”待月镜风走后,贤皇贵妃迫不及待的叫人前去唤凤王。 “看来皇上这一走,我们两个见面倒是方便了些许。”凤言廷面含着一抹浅笑对唐云若说道。 “现在不是说话打趣的时候,现在皇上一走,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我就知道,你今天找我来,想必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当然是寻找一切机会,辅佐我们儿子登上皇位。” “那,想必我们现在应该行动起来了,刚刚我见到了靖王,本想套套他的话,结果,这靖王果然不一般,想必已经令他有所警觉。还有,我听靖王的意思,想必是要对皇上下手。” “果然不出我所料,依照靖王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让皇上就这样出城,他应该会想办法除掉眼前的一切障碍,虽然现在皇上已经无法言语,但是,他终究还是霄月国的一国之主,若是能够除去皇上,靖王即使没有兵权在手,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所以,我刚刚一直在想,我们不如放心将这件事交给靖王去做,毕竟我们手中可以掌握的军队,少之又少,听所靖王的手中,有三千死士,这样一来,除掉皇上,甚至是出去宸王都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好一个趁人之危,借刀杀人。”凤言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对了,兵符现在可还在你手里,你切莫让它落入靖王之手,若是那样的话,我们手中的最后的筹码便没有了,有了兵符,我们就可以掌握一切。” “说起兵符,据我的猜测,靖王已经知道了兵符在我的手中,而且兵符所在之地,他也应该颇为清楚。不过你且放心,我将兵符放置的地方,有重重机关进行保护,想必,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从那里进去。” “好,事情交给你办,我固然放心。” 月镜宸一行人出了城,继续南下,风景愈加秀丽,温度也渐渐回暖,一路上,欣赏着雪景,看着沿途来往的人,这种感觉,断然是在城中,无法体会到的。 “前世一直被困于月镜风的身边,为他穷极一生,却从未见到如此之美景,今日是第一次看见,甚是美丽,能够重新来过,是有多么的幸运。”凤长歌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经过的各色美景,看见夕阳缓缓落下,橙红色的微光,洒在脸上,美丽至极。 第三百三十一章灯火节 “皇上,前面我们就到了流沙镇了。现在也已经夜幕低沉,我们不妨就在流沙镇落脚,找一家比较好的客栈,好好歇息一番。” “好,人困马乏,旅途劳顿,我们也好找一个地方,好好歇歇脚。” “这个镇子好生热闹,想必今天是什么隆重的日子吗?”凤长歌将头探出窗外,看到外面灯火通明,色彩斑斓的花灯,将整个镇子装点得美轮美奂。 “确实很漂亮,没想到,城外竟然还有如此热闹美丽的地方。”碧莹扶着凤长歌下了马车,看到镇上的美景不禁惊呆。 “一会特批你们两个去转一转啊?”凤长歌浅浅一笑,将视线瞥向站在一旁的叶逍。 “小姐,你又拿我取笑了,说什么呢!”碧莹面颊不禁绯红,与身后的灯海混为一体,待凤长歌下车之后,连忙跑开。 “一会,我们两个也去走走吧。”月镜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凤长歌的身后。 “好啊!”凤长歌自从看到这美景,就等着月镜宸的这句话。“还好,你决定陪同我前去,要不然,我今晚一定偷偷的跑出去。” “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上房给我们准备上几间。”月镜宸面若轻风的说道。“对了,敢问小二,今天这镇子里可是有什么节庆?这般喜乐,张灯结彩,好不美丽。” “想必,客官应该是从城里过来的吧,看来客官应该是不知道,我们流沙镇一年一度的灯火节。” “灯火节?”凤长歌颇为激动的说道。 “是啊,您一会不妨去湖边看一看,那才叫一个美丽,万千灯火,齐聚湖心,大家都想趁着今天,在湖边放纸灯许愿,相传很灵验的。” 将皇上安顿好之后,翠喜主动要求留下照看。“小姐,你们去吧,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恰好这里有没有侍女照顾皇上,我还是留下吧。”翠喜浅笑着说道。 “那,叶逍,碧莹可就交给你了。”凤长歌说罢,两个人不禁相视尴尬一笑。 “小姐,我,我还是陪翠喜一起留下来吧。”碧莹凑到凤长歌的身边,浅声说到。 “好了,你们两个单独聚一聚的时间不多,还不好好珍惜?你难道真的不想和叶侍卫一起吗?” 与碧莹与叶逍告别之后,凤长歌与月镜宸两个人,慢慢的散着步,欣赏着沿途的美景,看着过往面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的人群。 “其实,我觉得做这样一对寻常百姓夫妻,更为幸福,柴米油盐,反而更有趣味。”凤长歌看到前方一对夫妻,随着人潮,面颊上洋溢着幸福,缓缓地走着,男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童,一家人其乐融融,让人羡慕至极。 “是啊,这样的生活,反而轻松,虽然平凡但是却比每日惶惶,来的幸福,只可惜生在帝王之家。”月镜宸淡淡的说道。 在凤长歌的不经意间,月镜宸缓缓地牵起了她的手,他的手温温的,不知为何,凤长歌的心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踏实之意。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我要吃这个!”凤长歌看到身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凤长歌颇为激动的说道。 “好好好,买给你。”他颇为宠溺的说道。 “你也吃一口?”她甜甜的笑着,将手中的糖葫芦举在他的嘴边,月镜宸眉头微微皱了皱,犹豫究竟要不要吃。 “王爷不会从小打到没有吃过糖葫芦吧?”凤长歌颇为惊讶的问道。 “只是,本王觉得在人群之中吃,着实有一点……” “说的好像谁认识你一样,没关系的,王爷尽管放心大胆的吃,在这里啊,大家都一样。”说罢,凤长歌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手中鲜红的山楂。 “你说得到也对,罢了罢了,难得出来一次。”月镜宸拿过凤长歌手中的糖葫芦,笑着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嗯,酸酸甜甜,很好吃。”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看你,糖都沾到嘴角上了。”他轻轻的为她拭去嘴角的糖渍。 “我刚刚听小二说,湖边有放灯的,我们要不要一起过去看一看?”凤长歌笑着问道。 “好,恰好本王也很少见到如此热闹的灯火节,我们今天不妨瞧个够吧。”月镜宸牵着她的手,向湖边走去。 “我们两个应该好久没有这样,单独在一起说说话了。”叶逍嘴角露着温柔的笑意, 全然不像平日里,月镜宸身边的那个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杀手。 “是啊,上一次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她的脸颊浮现着一丝羞涩的神情。 “真的很开心,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能与你一起出来走走。”他转过身,眼中满是深情的看着碧莹,在灯火的映射下,叶逍的侧脸,比平日里更为俊逸。 “我也是,我们,我们去湖边放灯吧!”她的眸子中闪着点点的星光。 “啊,真的是太美了,你快看,这湖上已经有这么多的许愿灯了。”凤长歌抢先一步跑到了拱桥上,俯视着桥下五彩斑斓的许愿灯,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之感。 “是啊,你小心一些,这么多人,要是掉下去,我可不管你啊。”他笑着说。 “王爷,我们也下去放灯如何?” “固然可以,不过,我现在有一个要求。”他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意。 “看他这样的笑,准没有好事。”凤长歌心中不禁暗暗的想到,“好吧好吧,王爷说说看。” “我们现在毕竟出门在外,你老是叫我王爷,必然会引起周围人的怀疑,一旦被人听到,尤其是刺客之类的,那岂不危险,来,试试换个成为看看。”月镜宸柔声说道。 “没想到,月镜宸的事儿还挺多。”她无奈的撇了撇嘴,“那王爷想听我叫您什么呢?” “嗯,就叫我镜宸就好。”他冷冷地说。 “镜宸?”凤长歌在心里念了一遍,感觉还是难以叫出口,总感觉怪怪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杀手 “你试试看看。”他的双眸中映着湖对岸五彩斑斓的的烟火。 “镜宸。”她淡淡的,又略带有一丝生涩的说出这两个字。 他的心中霎时间变得温暖而惬意,将她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中,“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长歌。”他的声音温柔而酥软,令她想要永远的靠在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散着的淡淡的紫茉莉香气。 “感觉叫出口之后,倒是顺嘴了许多。”她的面颊上仿若笼罩上了一层粉红色的云霞,“镜宸,我们去桥下看一看吧。” “你看,太美了!”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向前走去。“我们也来放一盏许愿灯吧?”她俏皮的问道身边的月镜宸。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宠溺的笑了笑。 “你许了什么愿望。”叶逍问道身边的碧莹,看见她将一个红色的许愿灯放在湖面上,任由湖水将湖面上的明灯携走,直到湖中心处,缓缓停下。 “我希望啊,希望我们家小姐永远平安幸福,希望她能够与王爷一直在一起。” 他满怀深情的望着身边的这个女子,温柔的问:“傻丫头,你怎么不替自己许一个愿望呢?” “小姐对我来说,就是我自己的亲人一样,她平日里带我比自己的亲姐妹更加亲密,吃穿用度更是不在话下,若不是小姐,也就没有碧莹的今天,所以,只要小姐幸福,我自然也会快乐。”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叶逍不禁心中惊叹。 “那,我来替你许一个愿望吧。”叶逍手中也拿着一个许愿灯,只见他轻轻的将许愿灯放到水中,任凭许愿灯顺着水流飘到湖中心,可巧不巧的停在了碧莹的许愿灯旁边。 “你许了什么愿望?”碧莹颇为好奇的问着身边的叶逍。 “这可是秘密。”他调皮的笑了笑。 “你这个人,那我刚刚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她嘟着嘴颇为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我许的愿望是……” “快跑啊!”人群中突然沸腾了起来,过往的行人张皇失措的在街道中穿梭,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 “究竟怎么了?”两个人已经忘记了刚刚美好的一幕,看到惊慌失措的行人,尽可能的让自己淡定下来。 “这位兄台,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怎么这街道上好端端的人们,现在都这般惊慌?”叶逍追问道。 “你们想必不是我们镇的本地人吧?快些躲起来吧,是慕容家与公孙家的人,想必是狭路相逢,又是一场恶战啊!快跑快跑!”这个人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叮嘱两个人,断然要注意小心。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了月镜宸与凤长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刚刚在湖对面,看到大家四处逃散,想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巧你们也来到了这里。”凤长歌对两个人说道。 “听刚刚跑过来的人说,应该是当今天下两大家族,慕容家与公孙家的人,不知因为何事大打出手。” “我们先不要管那么多,先离开这里吧。”月镜宸面容严峻的说道。 回到客栈之后,凤长歌还在想刚刚发生的这一幕,“慕容家与公孙家?这两大名门世家我仅仅只是听霓裳提及过,不过,霄月国应该是到处布满了两大世家的眼线,想必势均力敌。” “在想什么?”月镜宸端着一碗安神茶,走了进来。 “皇上可是已经歇息了?” “嗯,父皇已经睡下了,想必这里不能久留了。” “是啊,我刚刚还在想这个慕容世家与公孙世家之事。”不过,凤长歌并没有向他提及,自己曾经与慕容家的使者有过交集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言说了几句,渐渐睡去。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上了马车,继续踏上了南下之路。 “再向前走,有一片密林,我们应该要从这里穿过去。”车夫掀开车帘,对车里的一袭人等说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车夫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咔嚓一声,便是一片静寂。 “车外有杀手,快保护皇上!”月镜宸神情颇为严肃额的说道。话毕,便与叶逍一同下了马车,率领前行的御林军准备于杀手展开厮杀。 “长歌,快保护皇上,带皇上离开这里!” “可是,你……”这一刻凤长歌心中竟会这般不舍,看见敌强我弱,月镜宸与叶逍寡不敌众,想必定不是前行的杀手的对手。 “不要再犹豫了,长歌,你若是在这里耽误时间,我们谁都走不了。” 凤长歌咬了咬牙,对皇上与千公公说:“我们走!” “快,别让那个女人跑了!”一个杀手头领吩咐道。 “站住,站住”凤长歌坐在前面驾着马车,后面的杀手随机跟了上来。“怎么般,若是他们追上来,我必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辰王妃,我劝你别跑,我们要的人只是你!”一个男子冷冷的说。 “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叫辰王妃的?”凤长歌不禁冷笑一声。 “这你就不用管了,今后,你也管不着了,速速拿命来,我们办完事好回去交差。” “你休想!”凤长歌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抽出手中的长剑,与对方展开激烈的厮杀,但是她深知,自己并不是这一群杀手的对手,只能硬拼。 正当这时候,一道黑影划破天际,也就是在黑影滑落的一瞬间,凤长歌不禁惊呆,眼前的杀手纷纷倒下,只剩下一名杀手头领,显然他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 “是你?”凤长歌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想起那个曾经救她的女人,那种熟悉甚至有一些温暖的感觉。 女人没有多说什么,空手掷出一把匕首,直抵杀手的心口,瞬时间,他倒地没有了呼吸。 “多谢您又一次的出手相救,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我现在需要赶去找我的夫君,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车上的人,感激不尽。” “好。”她淡淡的说。 “多谢您,感激不尽。”不知为何,凤长歌的心中,依旧散着一丝温馨,一种久违的熟悉之感。 第三百三十三章遇刺 “你怎么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凤长歌在安顿好皇上之后,又回到了月镜宸的身边,但他颇为担心的怒斥道。 “既然现在是你的王妃,岂能有丢下自己的夫君不顾的道理?好了,不要分心了,我们一起杀出这重围。”她的面颊露出严肃的神情。 虽然凤长歌也加入其中,但终究寡不敌。 眼看敌强我弱,叶逍对两人说道,“你们快走,我先把他们引走一部分!” “可是你……”月镜宸不免担心的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莫要管我了!显然对方来势汹汹,是针对于你们两个其中一个,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叶逍举起手中的利剑,愤愤的说道。 “好!长歌,我们先走!”月镜宸拉着凤长歌的手,奋力冲出重围。 “快,抓住他们两个,王爷命令,今日同行所有人,格杀勿论!” “镜宸!不要再向前跑了,已经走投无路了。”两个人走到一个悬崖边,向下望去,是万丈深渊,转身向后看,是正在向他们一步步逼近的杀手。 “怎么办?” “跳下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长歌,连累你了,本来你可以安全的在府中,是我执意要带你前行,没想到竟落得如此境地。” “现在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还说这个做什么!” “来人!放箭。” “看来,我们没有退路了,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在上面,必死无疑。”凤长歌与月镜宸深情相望。在离弦的箭射出的一刹那间,坠落山崖。 “没想到,重生之后的我,本以为复仇,看着前世曾经让我受尽痛苦的人,一个个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终究还是落的现在这样的境地。” 凤长歌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她从悬崖上坠落,穿过层层云海,又觉得浑身一震隐隐的疼痛,但却挣扎不起来。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太累了,好想好好睡一觉。”凤长歌心中暗暗的想着。 “长歌,长歌你醒醒啊! 千万不要就此睡去。” “是月镜宸!”凤长歌的心中不禁一惊,“这难道是在另一个世界?难道,我已经死了,这仅仅只是我的幻觉?那我为什么还能听到,月镜宸唤我的声音,我为什么能够嗅的到他身上淡淡的紫茉莉香气?” “你醒了!”他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荡,她缓缓的睁开双眼。 “难道,我还没死?”凤长歌惊呼道,看到眼前的月镜宸,更觉得激动与欣喜。 “是的,你没有死。”月镜宸将她的手轻轻的放在手中,掌心的温度,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我们究竟了经历了什么?我就记得我们被逼,坠落山崖,但其他的我都忘记了。” “看来是上天眷顾我们,我们坠落山崖之后,刚好落入水中,所以只是有轻微的擦伤,我已经检查过了,无碍 ” “轻微擦伤?你检查过了!这是什么意思?”凤长歌下意识掀开被子,谨慎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面颊泛着淡淡的绯红色。“我,我的衣服呢!月镜宸,你流氓!” “王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落到河里,本王好心帮你把打湿的衣服换掉,你竟然还骂本王流氓?” 他无奈的笑了笑,凑到凤长歌的身边,“不过,就算本王为你换衣服,这也是夫妻之间很顺理成章的小事,你为何这般大惊小怪?”他嘴角意思鬼魅的笑,另身旁的凤长歌周身一震。 “那,那也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她嘟了嘟嘴,故意扭过头。 “好了,长歌不要再闹了。”他温柔的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你说,这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月镜宸面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冷冷的问道。 “想必应该是靖王的人。” “这一点我们到是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一个疑惑,为何这杀手,还要分成两派,若仅仅只想取我与父皇的性命,为什么紧追不舍?想必这件事背后,另有蹊跷。” “正是如此,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总感觉,这杀手不是一个人派来的而是两个人,而且,其中有一派杀手,是针对于我,是为了夺取我的性命!”凤长歌恍然大悟般的惊诧道。 “哦?你在城中可是有什么仇家?可曾招惹过什么人?” “按理来说,若提及仇家,想必有很多啊。”凤长歌若有所思的说道。 “总而言之,你没事就好。”听到凤长歌这样的回答,月镜宸的心中不免一惊。 “对了,父皇如何?” “你且放心,皇上自有人照顾,说到这个人,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但我心中却莫名的对她颇为信任,她的武功可以说是相当高强了,这一批杀手竟然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 “哦?”竟然会有这般神奇之人,若是有幸能够见到她也是极好的。 “那估计不大可能,她想必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每次见到她,她总是戴着一个面具。” “好吧,既然父皇没有事,我也就安心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回到上面去,想必他们应该以为我们坠落山崖,必死无疑,这样一来,我们也就相对安全一些。” “想必,月镜风下一步就应该想方设法夺取兵符,掌握朝中大权了吧。”凤长歌心中暗暗的想。 “长歌,我们将父皇送至江南之后,就回来吧!我想抢先一步夺取兵符。”月镜宸面容严肃的说道。 “王爷为什么突然就想开了?在我的印象中,王爷可是从不在意这皇位的你争我夺啊?” “经历过这一件事,我更加确定,一个为了皇位不惜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甚至是自己的父皇之人,怎能谋大业,怎能心系江山与百姓?”月镜宸愤愤的说道。 “正是如此,我想必最了解月镜风是一个何种狠毒之人。”凤长歌心中暗暗的想,脑海中想到月镜风在位时,百姓民不聊生,还有他何等对待自己与自己的儿子的样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抵达 “王爷,你说的对,月镜风确实不是那个适合继承王位之人,这一点我们算是达成了共识,你且放心,我定会尽全力协助你,帮你夺回兵符,战胜月镜风。” “好!长歌,有你这句话,有你的支持,本王感觉充满了斗志。”他嘴角一丝微笑。 “王爷,你确定, 走这条路可以上去?”凤长歌瞥了瞥了嘴,看到周围一片荒凉,不时有几只昏鸦从两个人的头顶飞过。 “不管怎么样,还是试一试吧,毕竟我看了一眼,这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坡,而这里相对之下,平缓一些,来,抓紧我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顺着陡峭的山坡向上攀着。 “啊!”凤长歌一个不小心踩空,悬在了半空中,月镜宸顺势一把将她抓住。 “长歌抓紧我的手,不要放开。”月镜宸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一块岩石,但显然这一块岩石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量,正在一点点的被月镜宸与凤长歌两个人,从岩缝中挣脱。 “王爷,松手吧,不要管我,你这样我们两个都要掉下去的。”凤长歌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但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感伤。 “不,我不能放开!就算掉,我也要与你一起掉下去。”他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冷冷的说道。 “长歌,抓紧了。”月镜宸紧紧咬着牙,趁着岩石还能够承载两个人的重量的时候,分离向上攀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凤长歌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终于,两个人在岩石坠落之前,攀了上去。 “只要从这里上去,前面的路就好走一些了,想必,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可以上去。”他的眼中闪着希望。 “好,那我们快走吧。”凤长歌不禁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心中依旧抑制不住的暖意,她感觉,自己已经越发的信赖眼前的这个男人。 夜幕低垂,一抹晚霞落在两个人的脸颊上,在冬日里,增添了一抹暖意,夕阳仿佛就在两个人的身边似的,触手可及。 “长歌,你看,我们上来了!”月镜宸兴奋的对身旁的凤长歌说。 “是啊。”她的心中抑制不住的欣喜,但是已经耗费掉了自己的最后一丝体力,她只能拖着疲惫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你想必是累了吧?这地方荒无人烟,想必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难上加难。” “我们走走看吧,兴许能发生什么奇迹呢?”凤长歌一向这么乐观。 “且留步,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候二人多时了。”只见两个同样带着面纱的黑衣女子,在两个人的身后,叫着两个人。 “你们是?”凤长歌颇为疑问的问道两个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不过,我们是尊师父之命前来接你们二人的,当日你们坠落山崖之后,师父便派我们两个人在山崖边等待你们两个。” “师父?难道你们的师父是救了皇……不,是前些日子救下我们的人?”凤长歌的心里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可以说是这样的,好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方圆几百里断然没有住家,你们快些随我们两个走吧。”两个女弟子冷冷的说道。 “果真要去?”月镜宸略有一些警觉的拉住凤长歌的手,轻声问道。 “那也总比我们今晚谁在外面强啊,好不容易拼死爬了上来,我可不想就这样冻死在外面。”她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倒是,我们不妨随他们去吧,听你的意思,她们的师父正是营救父皇之人,想必父皇的下落,她们也应该改会知晓。” 两个人顿了顿,随后便随两名女弟子前去,她们所说的地方。 “到了,就是这里了。”只见周围确实是荒无人烟,在这一片凄凉中,有一个简易的小茅草屋,里面隐隐的亮着烛火,再这样的萧瑟寒冷天气,看到这样一抹温暖的烛火,一股暖意,直抵两人心头。 “你们不一起进去吗?”凤长歌颇为关心的问道。 “不必了,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需要的物品,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妥当,你们可以随时启程,现在我们两个就要回去复命了。” “多谢两位相救,还有,多谢你们的师父。”月镜宸颇有礼貌的对两个人说道。 “不必言谢。”她们依旧一个语调,一个语气,冷冷的说道,随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你快看,是我们的马车,既然这样,想必皇上也在屋内。”凤长歌颇为激动的对月镜宸说道,两个人连忙推门进去。 “王爷,王妃!皇上王爷王妃回来了。”千公公闻声走了出来,看到急切的走进屋来的二人,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连忙对月晋荣说道。 “太好了,她们还活着!” “小姐,是小姐!”翠喜与碧莹一直在月晋荣的身边照顾,听到两个人回来的声音,心中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连忙迎了出去。 “小姐!真的是小姐,小姐还活着。”翠喜一边来回打量着凤长歌的周身,眼角落下一行激动的泪水。 “快,进来坐。”千公公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两个人进屋取暖。 “想不到,这个茅草屋,里面竟然一应俱全,颇为温暖。” “这一切都要多谢那个搭救我们的人,是她那一日将我们安顿到这里,要不然,这样的寒冬腊月,想必在外面都会冻僵了。”千公公说道。 “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搭救我们?”凤长歌的心中,越发怀疑这个神秘女子的来历,更觉得这名女子身上散发着的气息,莫名的温馨熟悉。 “叶逍呢?叶逍难道没有回来吗?”月镜宸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叶逍的身影,连忙追问道。 碧莹听到叶逍的名字,心中越发觉得担心,淡淡的说:“自从那一日与叶侍卫分开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好?” “一定会没事的。”凤长歌看到一旁黯然神伤的碧莹,连忙安慰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出发 “人呢!我不是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吗?” “回禀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周。但是属下认为事情着实蹊跷,属下确实不明白,平白无故,为何会冒出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将皇上救走,这个人不禁武功高超,还会用毒,当时与我同行的弟兄们,全都为此断送了性命,我也是唯一一个有幸逃脱出来,将这件事禀报给王爷之人。” “哦?这究竟是为何?难道这个人一直跟随在他们一伙人的身边?”月镜风冷冷的说道。 “想必应该是这样,要不然怎能平白无故的突然冒出一个人?” 月镜风暗暗思索了一会对侍卫说:“罢了,你先下去吧!”他缓缓坐下,抚弄着手中的玉扳指,“现在再派兵前去追杀父皇,想必已经来不及了,也不能因此浪费时间与兵力,现在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先要夺取朝中群臣的信任,还有一方面,就是养兵蓄锐,接下来想必是一场持久战。” “公子,你醒了?”叶逍只觉得周身疼痛,不知昏睡了多久。 “敢问姑娘,我这是在哪里?”叶逍环顾四周,只觉得周围全然是陌生之感,他又回想起,自己与杀手恶战,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虚脱晕过去。 “公子莫要多疑,民女从小,便随着父亲在这林中生活,前些日子随父亲前去采药,无意间看到躺在雪中的公子,公子那时候已经周身僵硬不能动弹,我便和父亲,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公子您带回这里。” “多谢姑娘相救,想必在这深山野岭,若不是没有姑娘,我叶某断然会葬送性命。” “公子严重了,行医救人时医者之本,万万不必挂在心上。只是,公子的臂膀与腰间都受了箭伤,我已经为公子上了药,但是公子这段时间还需要好生静养,这样才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可是,我现在身兼重任,需要马上离开,前去寻找同行之人。” “公子,您最好听我一句劝,现在外面北风呼啸,我也是才给您包扎好伤口,您若是想要性命,一定不能这个时候出去,否则,我与爹爹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她的面颊散着颇为严肃的神情。 “可是,我现在……”叶逍欲言又止。 “那敢问姑娘,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主要是,我真的有要事需要办,况且。”叶逍顿了顿,“况且王爷与王妃生死未卜,我怎能安心在这里养伤?” “这个,我也说不准,只是听爹爹说,公子的伤势颇为严重,需要静养许久,而且需要每日为公子换药, 每三天还要为公子安排一次药浴。”她淡淡的说。 “看来,我现在应该是走不了了,不知王爷王妃究竟如何,皇上碧莹他们是否有安顿之处?”他不禁惆怅,剑眉微皱,陷入沉思。 “公子,您来了这么久,我还一直没有问您怎么称呼。” “哦,叫我叶逍就好。”他回过神来,淡淡的笑着说道。 “叶逍,名字真好听,我叫兰馨,父亲一直都叫我馨儿。”说罢,她的嘴角晕开一抹浅浅的微笑。 “兰馨姑娘,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其他的人家?” “这方圆百里,我很少走动,只是听爹爹说,大抵是就我们一处人家,所以啊,我们虽然略懂医术但是却无处可寻需要医治之人。她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被风吹起的飘雪,心中难以言说的酸涩之感。 公子,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如何?你可否讲给我听一听?“ “碧莹,你当真要留下等叶逍?”凤长歌颇为惊讶的问道。 “是的,王爷与小姐,你们毕竟身兼使命,定要早些将皇上送到江南,断然不能因为叶侍卫,大家一起留在这里,要知道,留在这里多一份一秒,都具有着潜在的危险,或者,这附近早就已经被靖王按下埋伏,你们应该快些离开这里。” “可是,我们走了你又应该怎么办呢?你一个女孩子,又手无缚鸡之力,我怎么能够放心让你在这荒郊野岭……” “小姐,您且放心,既然碧莹不是他们要找的目标,自然就不用担心,我想沿着这条路走一走,想必定会有人家,或许他们应该知道叶侍卫的下落,等到我找到他,我们便前去与你们会合,碧莹,碧莹就算是死,也要与叶逍一起。” “傻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们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小姐,您这是答应我了?” “这……”凤长歌纵使心中有千万分的不舍,但看到碧莹坚定的眼神,还是不禁妥协了她,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碧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这个丫头生性倔强,想必找不到叶逍,你是不会跟随我们离开的。” “小姐,原谅碧莹不能在您身边照顾,多谢小姐能够让我留下来,碧莹感激不尽。” “还有,翠喜,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小姐就交给你了。”碧莹握住翠喜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之感。 “碧莹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她们,等你们回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收拾收拾出发了。” “碧莹,这些盘缠还有干粮给你留下,好在我们的盘缠和干粮没有丢,想必这些干粮,也够你吃上好长一段日子了。”凤长歌依依不舍的对碧莹说。 “多谢小姐。”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再不离开,想必在暮色降临之前,就不能赶到下一个镇子了。”碧莹在与众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回到了空荡的茅草屋,屋里噼噼啪啪的干柴声音,扰乱者她的心绪。 “叶逍,你究竟在哪里?你现在是否安好,我多想现在就见到你,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她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空无一人的旷野,心中不免思绪万千。 而此时此刻,叶逍也望着窗外,看着同一片旷野,心中惦念着碧莹,不知何时才能与她相见。 第三百三十六章寻找 “公子,你醒了?”昨天我为您包扎伤口,听您口中一直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好似是‘碧莹’,想必这个‘碧莹’是您的心上人?兰馨浅笑着问道。 “哦?是吗?”叶逍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碧莹姑娘想必是很幸福啊,有公子这样的人喜欢着,惦念着。”兰馨一边为叶逍准备着药浴的草药,一遍羡慕的说道。 “试问姑娘,你听您说,您与父亲同在这深山密林中居住,可我从前来这里一直都没有见到他。”他略有一些疑问的说道。 “他啊,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早就去采摘草药了,说是什么,远处的涯边,有一株雪莲,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沧桑,他正在寻找一个时机,将这雪莲采摘下。据说,这雪莲花竟有令人起死回生只用呢!公子你且说,神奇不神奇?” “果然神奇,我从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之物。” “好了,公子,这浴桶与药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可以进行药浴了。”兰馨对叶逍说道,但叶逍并没有要前去药浴的意思。 “怎么?公子身体不舒服?还是……”她淡淡的问道。 “不,只是,姑娘也在这里吗?"他尴尬的笑了笑。 “啊,原来是这样,公子竟然还是一个害羞之人,既然这样,那兰馨出去等候便是了,这个水温已经为公子调好了,我会每半个时辰来为公子加热水,那我就先离开了。”她笑着说道。 “叶逍,你究竟在哪里呢?”放眼荒原一片白茫茫,除了无垠的白雪,陪伴自己的除了皑皑的白雪,空无一人。 “这样找下去不是个头,但是,除了这样子我没有别的办法,既然选择留下,那就要坚定的找下去。”刺眼的白雪,折射出的的光线,让她睁不开眼,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缓缓地倒下,倒在这一片皑皑白雪之上。” “小姐在想什么?是碧莹吗?”翠喜递上一碗在客栈熬至好的姜汤。 “是啊,已经分别了两日,不知碧莹现在如何。”凤长歌长叹一口气,将姜汤碗推向一边。 “小姐放心,碧莹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她一定会找到叶逍将军,没准儿现在两个人已经团聚了。”翠喜一向乐观,面带微笑地淡淡说道。 “可是,就怕叶逍他已经……”凤长歌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样的答案是他们谁都不想听到的。 “好了,小姐,明天我们就到目的地了,开心点,等着叶侍卫与碧莹姐姐来与我们会和吧。“翠喜又一次的吧汤碗递到凤长歌的手中。 “姑娘,姑娘醒醒。”碧莹感觉到,浓烈的药香,熏得她想要睁开眼,看一看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女儿,她醒了!”一个老者略有一些激动的声音,将碧莹彻底唤醒。 没等到她问老者,这究竟是哪里,一个俏皮可爱的姑娘从屋外跑了进来:“看来爹爹最新调制的熏香,还是颇有效用的。” “姑娘,醒了?”兰馨看着床上略有一些惊恐的碧莹,连忙安慰道:“你莫要害怕,是爹爹出门采药的时候,发现你倒在雪野上,也就把你救了回来。” “是这样,多谢老师傅与姑娘的救命之恩。”碧莹拖着虚弱的声音说道。 “姑娘不必言谢,既然在这荒无人烟的雪野之中,能够遇见何尝不是缘分呢?”她恬淡的笑着,嘴角露出一对梨涡。 “对啊,她说的对,我们父女俩个人常年在这密林深处居住,近乎没有人踏访这里,这两日倒是巧了,短短几天,两位客人来到了寒舍。”老者抚着胡须,淡淡的说道。 “两位客人?”碧莹心中颇有疑问的欲要继续问老者,这另外一位客人究竟是谁,对她来说,不能浪费一丝一毫寻找叶逍的机会。但这个时候兰馨拉着老者的手“爹,你快来先帮我看一下,我这里的这几味药应该如何搭配?” “好好好,难得你今天这么好学,竟然追着我问,姑娘,我先去为小女解决一下问题,姑娘现在已经无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一番,一觉睡醒了,也就痊愈了。” “多谢。”碧莹浅笑着回应道。 “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叶逍就在我身边,我却触不可及。”碧莹望着窗外的一片茫茫,淡淡的想着。 一日后,碧莹已经完全无碍,对兰馨说:“这两日多谢姑娘的帮助,但是我实则不忍心打扰姑娘这么久,想必这样究竟是太麻烦了,所以也是我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姑娘,这荒郊野岭的,你又能去哪里呢?我一直没有问你,姑娘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这里荒无人烟,想必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吧?”她颇为好奇的问道。 “是啊,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这马上就要年底了,不如姑娘留在这里,我们一起过个年如何?我和父亲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碧莹不仅一瞥,兰馨的眸子之中,充满了期待。 “好姑娘,算是我求你,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们热热闹闹的多好。” “看来只能这样了,一来姑娘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好心的邀请我留下来,我又不忍心拒绝,况且回去的茅草屋我已经找不到了,这样一来,就算离开这里,也难逃前两日的命运,不如早上陪着老者一起去采药,顺便打听着叶侍卫的下落。”碧莹心中暗暗的想到。 “好,那一切便劳烦姑娘了,姑娘手头有任何需要碧莹做的事,尽管吩咐,我也是小丫鬟出身,所以料理家务,打点家里还算擅长。” “这样最好,我现在正愁一个人忙不过来呢,姑娘也好帮我一起。” “啊,对了,烧水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会我们就给公子调好水温,等待公子前来沐浴。” “公子?”碧莹心中暗暗的念叨一声,但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第三百三十七章重逢 “妹妹,你这里可是有什么事,让我来帮帮你。” “姐姐,你这身体刚刚复原,还是好生回去躺着吧,这里我来做就好。”碧莹嗅着草药的味道,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样,我说的没错吧,姐姐想必猛然间嗅到这草药的味道,断然觉得刺鼻吧?” 碧莹尴尬的点了点头。“不知妹妹在这里熬制什么草药,怎么这味道这般奇怪?” “姐姐有所不知,这味药可是爹爹精心调制的,对伤口复原竟有奇效,只要外敷加上药浴的方法,不出半月,伤口便可以复原如初,虽然这味道略有一些刺鼻,不过着实好用啊。” “原来是这样,试问妹妹,这院落中可是有什么人受伤了?我听姑娘今早口中所说的公子?可就是这个人?” “正是,哦对了,姐姐若是真的相帮妹妹忙,又觉得这里颇为刺鼻的话,妹妹可否麻烦姐姐,将这半桶热水,带到隔壁的屋中,姐姐莫要管这浴桶中是谁,只管将这热水倒进去就好。因为这里的草药暂时离不开人,但是隔壁的话,每半个时辰就要换一次热水。”兰馨无奈的笑着说。 “哦,好,妹妹安心煎药,只管交给我就是。”碧莹淡淡的说,一边提起身边的木桶,向隔壁走去。 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缓缓地推开门,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夹杂着隐隐的水汽,蒸腾在屋内,水汽凝结,笼罩在她的眼前,竟然看不清楚屋内的陈设。 “公子,公子,兰馨姑娘让我将这热水给您加进去,公子在哪里?” 叶逍在这袅袅药香笼罩的水汽中,轻闭着双眸,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是碧莹?难道是我太过思念她,产生了幻觉?不,不能是她,她现在应该留在皇上身边照应着才是。” “啊,公子,您在这里,那我现在将热水倒进去了啊?”碧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将水缓缓地倒进浴桶。 “是碧莹,这声音,还有我感受得到,她就在我的身旁,这种气息。” 只见叶逍猛然间,一跃而起,转过身想要看清楚这个女子。只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她连忙用手遮住双眼,叶逍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竟然忘记了自己竟是赤裸着身体在这浴桶之中。 他连忙退回木桶中,面颊散着一丝尴尬,淡淡的说:“姑娘,现在你可以将手拿开了。” 碧莹缓缓地将手拿开,散着药香的水汽拢在她的眼前,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身影,颇为熟悉,若隐若现“你是?叶……” “碧莹,是我!”他生怕她认不出自己,又怕她不敢认出自己,转身扭头离去,连忙抢先回答道。 “真的是你,叶逍,你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碧莹近乎激动的说道,只觉得扑面的水汽,拢在她的面颊之上,与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融为一体。 “发生了什么事?”兰馨闻声跑了过来,只见两个人深情相望,相对无言,此时此刻,她仿若明白了些什么,淡淡的退出们去,但心中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酸痛。 “所以说,你就是公子口中的碧莹姑娘。”半晌,碧莹走出房门,面颊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眼角上也携着浅浅的泪水。 她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说:“是啊,多谢姑娘与老先生相救,要不然,我们想必就是天人永隔,甚至也就没有办法见到彼此了。” “姑娘不必客气,医者本心而已。”她的语气不知为何,不受控制的变得有一些僵硬。 “怎么?姑娘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累到了,想必是我们给你带来了麻烦,我来帮你做饭吧,我平日里经常帮小姐做一些可口的小菜。”碧莹浅笑着,结果兰馨手中的锅铲。 她下意识的一个躲闪,冷冷的说:“碧莹姑娘还是回屋歇着吧,我可以的,无妨。”碧莹看到兰馨如此,竟有一些摸不到头脑,只能淡淡的说:“好,那姑娘若是需要我的帮忙,尽管告诉我。”随后,她幽幽的离开。 “谁稀罕你的帮忙,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救你。”她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终究是不对的:“不不不,本来就是自己做着不符合实际的梦,明明知道叶公子早已经心有所属,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的这么快罢了。”不知不觉的,她的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滴道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不管了,不属于我的,终究不会按照自己想象的留在自己的身边,我早就应该清醒,叶公子断然会有一天离开我的身边,而我,注定了要在这片密林之中,孤独终老。” “我们到了!”月镜宸略有一些兴奋的说道。 “啊!好美,这里的温度也是颇为适宜,最适合皇上调养身体了,皇上,您快看。”凤长歌唤月晋荣,看车外的风景,一切呈现出另外一种别致的美。 “嗯,好景致,如果说霄月国城内是一种恢弘大气之美,那这里断然就是一种温婉含蓄的美,无论是阳光还是温度,这一切都刚刚好,走,我们下车散散步。”月晋荣不禁喜上眉梢,一生近乎在皇宫中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景致,心情大好。 “这避暑别墅自建成起,朕便一直没有机会前来,国事繁忙,琐碎的事情太多,有时候朕常想,这兴许就是天意,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能够让朕好好领略一番这江山的美好景致,也是颇有一番滋味。镜宸,你觉得呢?” 站在他身旁的月镜宸,淡淡笑了笑说道:“父皇能够 第三百三十八章真相大白 “你母后……”月晋荣瞬时陷入感伤,这一个字眼,他在失去她的那一段日子里,尽一切可能去遗忘。“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遗忘?”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 “我究竟要不要告诉父皇,母亲的死绝不是偶然,而是遭人陷害。” 他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黯然神伤的月晋荣,不免心痛,“兴许,我将母亲的死因告诉他,更会加剧他的感伤也未可知。”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宸儿?有什么事么?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想必母亲看到这般景致,也断然会开心吧。”他浅浅的笑了笑。 “父皇,外面风大,我们且进去坐吧。”他扶着月晋荣,向屋内缓缓的走过去。 “快看看,我找到了什么!”老者从院外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个泛着淡淡白色的雪莲花。 “是雪莲花!爹爹看来终于等到它开花了!”兰馨面含着浅笑对他说道。 “是啊,为了等它开花,我知道用了我多少的时间,只有像今日这样的天时地利,才能将这雪莲花摘下。”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颇为满意的欣赏着手中的雪莲花。 “这雪莲花,若是晒干保存得当,留存的时间越久,它的药用价值也就越明显,快去把它拿去小心翼翼的晒干。” “记得爹告诉过我说,这雪莲花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个为父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听我的师父说,这个雪莲花需要搭配一门绝世武功才能充分的发挥出它的灵性,但是这门武功,江湖上想必已经失传,相传是慕容世家的祖师爷曾经流传下来的。” “也就是说,若是没有这么武功绝学,这雪莲花也只是普通的药引而已?” “正是如此,不过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既然摘取到了它,我们不妨好生保管着,兴许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也未可知。” “好,女儿这就按照爹爹说的去做。” “对了,那位公子和那位姑娘的伤势如何?” “嗯,公子的伤势恢复的很快,经过药浴之后,已无大碍,至于那位姑娘,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兰馨撇撇嘴,冷冷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语气怎么怪怪的?”老者颇为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爹爹快进屋吃饭吧,女儿为爹爹温了酒。”她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浅笑。 “宸儿,告诉我吧,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父皇?”月晋荣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叩击着太师椅的扶手,淡淡的问道。 “父皇怎么知道,儿臣有事情想要告诉您?”他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颇为差异的问道。 “你的心事可瞒不过父皇,你从小父皇久颇为了解你,在父皇的面前,你是最不擅长说谎的,也许是因为你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儿子,所以我才分外的关注你吧。”他的嘴角散开一丝慈爱的微笑。 “看来,事到如今已经瞒不过父皇了,罢了罢了,这件事早晚都是要告诉父皇的。”月镜宸挣扎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对月晋荣说:“是的父皇,儿臣的确有事情瞒着父皇。”他缓缓的坐到月晋荣的身旁。 “父皇,儿臣其实一直都对母后的死因持有怀疑,但一直没有找寻到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妄下定论,直到前些日子,我终于可以确定,母亲的死绝非必然,而是因为某人的阴谋。” “什么!你说什么!”月晋荣近乎是崩溃一般的站起身来,愤愤的问道。 “正是如此,父皇且坐下来,听儿臣慢慢说给您听,莫要激动。” 月晋荣仍然抑制不住的周身颤抖着,心情难以抑制的愤愤与激动,他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究竟是谁人杀害的。 “是谁!” “根据儿臣的调查,可以基本断定,这个人就是贤皇贵妃。” “又是她!简直是简直是荒唐,她究竟想要干什么!真的是太过于纵容这个女人,竟然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她若是有这个胆量在朕的汤药中下毒,想必,她定会有胆量谋杀朕的皇后。” “儿臣调查了母后身边的张公公,他也正是因为母亲当日的死因,又一次回城,只想把当年的事情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他幸而在母亲的床边找到了一对红珊瑚坠子,然而这对坠子,恰好就是父皇当日赐给贤皇贵妃的那对西域进贡的,世间仅有一对的红珊瑚坠子!” 月晋荣的手紧紧的握着太师椅的椅背,周身颤抖着,不知应该用如何言语,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所以,这个毒妃,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杀死你的母后的?”月晋荣一字一句的愤愤的问道。 “张公公在母亲屋中的香炉中找到了一种毒香,这种特制的毒香说来奇怪,只有在燃烧的时候才会挥发出它的毒性,带到毒香燃尽后,没有人能查出,母亲是中了毒而死。” “这个毒妇!朕要废了她!要处以极刑。” “父皇,此事还应该从长计议,现在在他们的眼中,父皇已经不能言语,走路更不用言说,若是现在父皇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现在父皇要做的是要先自保,然后再谈及为母亲报仇之事。” “好,那一切就听你的!我也深知,现在实权不在我的手中,我必须要赶快好起来,然后回去好好的收拾这一帮人!” “儿臣本不想告诉父皇这件事,只怕父皇听到这件事实的真相之后,会令父皇的心中更平添负担,但是这真相,早有一天要告诉您,一定要让父皇知道,贤皇贵妃究竟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阴谋,让您知道她的伪善,她的种种罪行。” “好,这件事你做的极好,这样想必你母亲九泉之下有知也会安心的。” “这件事情,还应该感谢长歌,是长歌一直默默帮助我,协助我调查这件事。”月镜宸淡淡的说道。 “这个孩子很不错,朕第一眼见到她,便知道她聪慧过人,定能协助你成就一番大事。” 第三百三十九章交付 “你们确定看着凤长歌坠落万丈深渊?”叶兰依颇为兴奋的问道。 “是的,我们亲自将他们逼到悬崖边。”士兵首领颇为骄傲的说道,等待着叶兰依的夸赞,甚至已经做好了领赏的准备。 “她们?难道还有别人,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叶兰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道。 “糟了,我刚刚还叮嘱过自己,万万不能将王爷坠落山崖之事,告诉侧妃。”现在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快说啊,你难道哑巴了不成?”叶兰依愤愤的追问。 “回禀王妃,还有,还有王爷。” “蠢货!”叶兰依怒斥道。“我又告诉你们,要夺取王爷的性命吗?你们简直是太蠢了,难道不会动动脑子么?” “王爷若是不在了,我岂不是要刚进门就守寡了?不行不行,王爷,千万不能有事啊。”叶兰依心中默默的祈祷。 “你们这帮蠢货,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领赏不成?还不赶快去那个悬崖边,把王爷给我找到,把他给我救回来!若是王爷有一个三长两短,你们所有人,都要给王爷偿命,不对!就算要了你们的狗命,也不足惜。”叶兰依怒斥道。 “是是是,王妃息怒,小的们现在就去。”侍卫们不禁被叶兰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应声到。 “等等,给我回来,你们若是在沿途,看到她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也一并给我杀掉,千万不要流活口。”叶兰依想到翠喜与碧莹平日里仗着凤长歌受宠,全然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嚣张样子,不由得气的浑身发抖。 “是!王妃且放心。” “爹,雪莲已经采摘到了,您且在家中歇息两日,怎么又要跑出去?”兰馨无奈的问道。 “我且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草药,埋在积雪下面的草药,想必药效更能加倍,你还不知道你爹我,一刻也闲不下来,好生照顾着家中的两位客人,断然不可怠慢。” “好好好,爹爹您就放心吧。”兰馨想老者做了一个鬼脸,俏皮的说道。 “你这个孩子,从小就这个样子,是不是爹爹太过于宠你了?”他无奈的笑着说道。 “爹爹,快去吧,早去早回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 “喂,老家伙,你可知道画相上的这两个女子?”官兵指着手中展开的画相上的女子,蛮横的问道。 “这个女子,好生眼熟,难道是我前些日子救回来的那个女子?莫不是这个姑娘,一直有仇家追杀,看这几个人来者不善,想必不是什么善类,不行,我断然不能让这几个人知道姑娘的下落。”老者心中暗暗的想到。 “抱歉这位官爷,我们这里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姑娘前来,老夫我的确不认识。” “怎么可能?这荒郊野岭若是没有人家,若是没有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天上落下来的么?”他们奚落到,说罢几个人放声大笑起来。 “还不快说,老家伙,今天爷几个还就要去你的住处搜一搜,若是没有这个人,我们断然不会拿你怎么样,带路吧。” “寒舍着实为简陋,老夫只怕脏了官爷们的脚,您还是去别处找找看吧,老夫着实不知道您们说的这个姑娘。” “废话少说,我们几个才不管什么简陋不简陋,还不快点带路,我们赶紧搜查完毕,还要去别处看一看,你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的时间,若是误了事,你小心的小命。”他恐吓到。 老者并没有要为他们带路的意思,缓缓地转过身,悠闲的散着步,“老家伙,没听明白我们几个的话么?让你带路,你竟然带着我们几个在这里兜圈子,你难道在耍我们几个么?”侍卫首领有一些不耐烦的呵斥道。 “实不相瞒,老夫我四海为家,所以这荒原上病,并没有我的住处,几位官爷还是另找住处吧。”他淡淡的说道。 “什么?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们几个能信么?我告诉你,你越是这样遮掩,有所隐瞒,我越觉得你的心中有鬼,快些带路,现在,立刻,马上回到你的住处,否则,我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的。” 侍卫首领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长剑,对准老者的脖颈,冰凉的剑刃,另老者不禁周身一震,打了一个冷战。 “还不快走?”他几乎要被他磨去仅存的耐心。 “不,我绝对不能让这几个人找到这个姑娘,这个姑娘还这么年轻,她还有无尽的光阴,还有美好的年岁等待着她,而我,兴许老夫我能够救她一命。” “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说罢,老者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看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侍卫将锋利的长剑在老者的周身比划到。“女儿,爹爹只能照顾你到如今了。”他冷笑的撞向侍卫手中的长剑,霎时间一道红光划破了苍白的颜色,在皑皑白雪上,渗透晕开。 “笨蛋,还指望他给我们带路,谁让你把他杀掉?”站在一旁的侍卫首领愤愤的训斥道。 “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我们来想拿出剑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这般毅然决然的撞了上来。”侍卫着实被老者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的,听他的语气,想必是知道这个姑娘的下落,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断然是不能为我们指路了,只能我们自己寻找,不过,我猜测,他不会居住的太远,想必就是这附近,还并不快些去搜。” “是!” 带到这些侍卫走后,老者缓缓地爬起身,还残存着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手紧紧的扶着腹部的伤口,一步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在寂静的雪地上滑出一道艳红色的红痕,耀眼夺目,令人心惊。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兰馨看到气息奄奄,两颊毫无血色的老者,连忙冲出来,面含着泪水问道。 第三百四十章逃亡 发生了什么事?碧莹与叶逍闻声追了出来,只看见老者的浑身是血,面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爹,我现在就将您带到屋子里疗伤,您一定会没事的。”兰馨手足无措的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没用的,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走了回来,就是想要见你一面,爹,也就心满意足了。”他的嘴角仍然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轻的拍了拍兰馨的头,倏然间他仿若又想起了什么,向不远处的叶逍招了招手。 “公子,公子我这一生没有求过谁,这孩子命苦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世界,从她记事起,我就将她带到了这片密林之中,算我求你,求你将这个孩子带出这片密林,以后拜托公子多加照顾。”老者的眼中含着一丝哀求,将兰馨的手轻轻的交到了叶逍的手中。 叶逍顿了顿,但依旧点头,用坚定的声音缓缓的说“您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兰馨。” “爹,我不要什么人照顾,我只想一生陪在爹的身边,生生世世不要离开爹爹!”她哭诉着说“爹爹不要扔下兰馨!” “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爹爹不是神仙,怎么会一生陪伴在你的身边,爹爹走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开心的活下去。”他的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突然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兰馨哭的更凶了,素色的衣衫上沾满了鲜艳的红色。 “还有,还有,你们快些离开这里,不要管我,有一批官兵,说是要找这位姑娘,想必没有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个地方,那样以来老夫也就无能为力了。”他耗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爹!爹你醒醒啊!爹,不要离开我。”兰馨失声痛哭。 “兰馨,老师傅已经离开了,现在我们要像他嘱咐的那样,先离开这里,先要保住性命,再说啊!”叶逍走到兰馨身边,淡淡的说道,看见这般模样的兰馨,不由得心痛。 “我自小在王爷身边长大,甚至从未见到过我的家人,这究竟是何种苦痛?这位姑娘当真可怜。” “姑娘,快先走吧。”他狠了狠心,轻轻的拍了拍兰馨的肩膀。 “不,我不要走,不要离开爹爹,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女人带来的官兵,爹爹就是因为要救你,才离开了我!若早知今日,爹爹当初何必要救你!”兰馨愤愤的对碧莹说道。 碧莹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心痛,“兰馨姑娘,老师傅的救命之恩我永生难忘,只是,现在还不是姑娘提及这些问题的时候,正如叶公子所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躲过官兵的追捕,我自知是我连累了你们,但更不能让你们在被我拖累而受伤。”碧莹的眸子中透露出祈求之感。 “兰馨姑娘,我们快先走吧,带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再回来,一起埋葬你的爹爹好么”叶逍颇为温柔的对她说道。 “爹爹,是女儿不孝,没能够保护好您,您暂且在这里等等女儿,女儿马上就回来接您”兰馨心中暗暗的想。 “快,我们从小路走,我记得从这条路笔直的走,有一个早已经荒废的寺庙,想必我们可以去那里躲一下。” “那我们快去吧。”叶逍连忙说道。 “到了!就是这里,我记得小时候爹爹带我来过这里。”说到这里,兰馨不由得想起了了老者,又陷入无尽的忧伤中。 “好,那我们暂且先进去躲一躲,这破庙虽然简陋,但是多少也能够遮风挡雨,你们且稍等,我出去找一些柴火,回来生火。”叶逍淡淡的说。 “叶公子,我也陪同你一起去。”兰馨拖着柔弱的声音说道。 “不行,现在夜幕低沉,相比外面并不安全,这里相对安全一些,你们两个稍等等我,我尽量快去快回。”叶逍面容冷淡的说道。 叶逍走后,陷入无尽的沉默,两个人没有说话,望着庙外的夕阳,渐渐的从林间穿过,渐渐的西落。 “兰馨,是我连累了你的爹爹,我甘愿尽我一切所能,弥补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既然这一批人是冲着我来的,无论如何,这个责任,我愿意承认。” “虚伪。你以为你这样说,把错都揽在你自己的身上,我就会原谅你么?我永生永世不会忘记,就是你的出现,改写了我的生命轨迹,让我失去了最爱我的爹爹,是你,害的我变成了现在这样,被人追着,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兰馨愤愤的说道,泪水夺眶而出。 “兰馨,你不要这样好么?连累了你的爹爹,你以为我不会难过,我的心里更加难过,更加自责,但是这样又有什么作用呢?既然他已经离去,你又为何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我愿意以后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一样,好生疼爱你,照顾你。” “兰馨,你原谅我好吗?就给我一个机会,跟着我们一起走好吗?”兰馨将头缓缓转过来,不禁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碧莹姐,我断然会和你们一起走,但是不是和你,而是和叶逍公子,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要把我当成亲生妹妹一样对待,那你就把你的叶逍公子让给我啊?你能做到吗?”她句句话宛若尖刀,刺在碧莹的心间,让她近乎窒息,却不知应该如何应答。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不舍得?对啊,我怎么能够这般无情,将姐姐心爱的人夺走?”她放声大笑,但这笑声令她身边的碧莹不禁周身发冷,在她的心中,兰馨已经变了样子,已经不是当日救她时候的那个,温婉可人的邻家女孩。 “兰馨,你听我说……”她缓缓地抓住兰馨的手,却被她一把挣脱,狠狠的打在一边。 “我不要听你说,你不要和我说什么你的无奈,你既然不能这样做,那我就和你来一场公平的竞争,从今天,我们就是路人,不,我们是情敌,就比看谁,最后能够夺得叶逍的心,如何?”她嘴角一抹冷笑。 第三百四十一章回城 碧莹没有作声,但是不知为何,碧莹的心隐隐作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霎时间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她依稀能够感觉到兰馨看着她的阴冷的气息。 “父皇,我与长歌打算今日启程回城,本想多陪伴在父皇左右几日,但是我们商议再三,毕竟今时不如往日,在外朝内外有诸多事情等待着处理,而今最重要的就是粉碎月镜风的称帝之梦。” “宸儿,你说得对,父皇本想留你们在身边多几日,但是,你身上肩负的是一个国家的使命,还有为你母亲报仇雪恨,只怪父皇无能,竟然中了自己亲生儿子和嫔妃的奸计,沦落到如此境界,甚至险些丧命。” “父皇,您且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担起这份重任,我也会时刻谨记着,母亲究竟是因何而死,我会让杀害母亲的人,为了江山与王位不惜杀害亲人手足的人,一个个的付出自己应得的代价。” “好,你们回去之后万事要小心,切记凡是要智取,绝对不能与他硬碰硬,我们毕竟不占优势。” “父皇且放心,儿臣自有办法,” 月晋荣目送凤长歌与月镜宸两个人上了马车,心中颇为不舍,“宸儿,父皇希望你能够平安完成你心中所想,父皇就在这里等着你平安归来。” “长歌,闷闷不乐的在想什么呢?”月镜宸将身边的凤长歌一把揽到自己的怀中,颇为关心的问道。 “我在想碧莹与叶逍他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知道叶逍是否安好,也不知道碧莹有没有顺利找到他,这荒郊野岭的,这样一个弱女子,想必颇不安全。” “无妨,我们快马加鞭,想必回到当日那里也就三日有余,想必这三日碧莹应该不会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先找找看,放心,碧莹与叶逍他们一定会没有事的。” “已经两天了,我们要不要回去看一看,想必这帮人也应该离开了。”兰馨对叶逍说道。 “我正有此意,在这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带来的干粮也都要吃光了,这样数九寒冬,断然不能让你们两个弱女子在这里受苦,你们且等等,我回去看一看,若确定周围相安无事,我便回来接你们可好。” “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两个人近乎是异口同声的对叶逍说道。 “可是……”叶逍颇为无奈的看着两个人。 “既然这样,我们便一起回去吧,毕竟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呆在这里也颇不安全”碧莹走到叶逍的身边,淡淡的对他说道,叶逍犹豫的思索了一阵,只能点头答应。 “你们两个现在门外等等我,我进去看一看。” 过了半晌,叶逍从屋中走出,对两个人淡淡的说:“可以进去了,这里想必没有被他们发现。” “想必,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们且带一些随身需要的东西,寻着王爷他们前行的方向,争取能够遇到他们,与他们会和。” 几个人为老者建了一座坟墓,一切都准备好后,欲要上路,兰馨站在爹爹的墓前,泪意阑珊,“爹爹,女儿就要与叶逍公子一起走了,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我心中非常清楚,那就是爹爹走后,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这样,爹爹在九泉之下才能够瞑目对么?”她心中暗暗的想着。 “好了,我们走吧。”叶逍看到趴在目前,哭的已经变成一个泪人儿的兰馨, 用缓和的语气安慰道。“兰馨,莫要难过了,不远处就会有一个小镇,那里有你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致。”叶逍安慰道。 “叶公子,兰馨以后便只有你了,兰馨愿意一辈子跟随在叶公子的身边。”她双眼含泪的看着身边的叶逍,而他只能回应以尴尬的微笑,却不敢将视线挪到身边的碧莹身上,他知道,兰馨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并不能直言他的拒绝,更不能说出他的心中只有碧莹一个人,但碧莹看到这一幕,心中断然不好受。 “好,我们走吧。”碧莹长叹一口气,用她的大度化解了此时此刻三个人之间的尴尬,但她的心,仿若在滴着血一般,隐隐作痛。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兰馨寸步不离的跟在叶逍的身边,柔声问道,而碧莹一声不响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我们接下来向公子他们可能前去的镇子出发吧,毕竟我们现在不知道,公子他们可能会去哪里,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江南还是已经折返。” “叶逍,你看前面那个马车!”碧莹近乎尖叫的抓住了叶逍的衣襟。 “是王爷!是王爷他们的马车。”叶逍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等等,我们在路上已经遇到了太多的埋伏与杀手,现在断然不可轻举妄动,你们俩且在这里等我,我前去看一看。” 说罢,叶逍从侧面缓缓走了过去,从远处向马车方向看去,只见马车前升起了一堆篝火,而旁边坐着的正视凤长歌与月镜宸两个人。 “王爷王妃!” “长歌你听,是叶逍的声音。”月镜宸的眸子一亮,颇为惊讶的环顾四周,只见叶逍从一棵枯木之后走了出来,面颊上勾勒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王爷王妃,我回来了。”月镜宸快步走向叶逍,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而身旁的凤长歌也舒了一口气,但又马上将心紧绷了起来“叶逍,你可看到碧莹,碧莹去了哪里?有没有找到你。” “王妃且放心,碧莹就在附近,我这就去找她。” “小姐!”碧莹见到凤长歌,接连几日的委屈与愤愤的感觉,霎时间消散了一半。 “太好了,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位是?”凤长歌注意到了站在她身边的兰馨,碧莹淡淡的笑了笑。 “这个是我们在沿途遇到的一名精通医术的姑娘,也是这位姑娘的父亲,救了我的性命。” “救了你的性命?”凤长歌不觉一惊。 第三百四十二章抵达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日后再说吧,小姐,我们先上车吧。”碧莹见到了凤长歌,决心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凤长歌的身上,而凤长歌能够看出,碧莹的眼中,写满了逃避。 “王爷王妃这几日就要回府了,你们几个动作都麻利一些,对了,我前几日吩咐的,要给王妃准备的几样甜点,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这一大早,你就在这里慌慌张张的忙活些什么,我这刚刚回府,还想好好休息两天,被你吵的我都睡不着了。”叶兰依嘟囔着,颇为不满的打了一个哈欠。 “侧妃赎罪,老奴也是昨天才得知的消息,王爷与王妃这两日就要回府了,我这不赶紧准备准备,王爷和王妃回来么?” “回府?”叶兰依听到管家这一番话,心中喜忧参半。“太好了,王爷没有事!这帮蠢货,让他们把凤长歌给我弄死,没想到竟然让王爷险些丧命,还好王爷没事。看来,凤长歌只能在日后,我亲自想办法对付她了!” “侧妃,您在想什么这般出神?外面冷,您还是回屋里歇着吧。”老管家笑着说道。 “哦,这不是因为王爷和姐姐就要回来了嘛,走了这么长时间,我这心里,还真是抑制不住有一些兴奋。” “靖王,我听说辰王与辰王妃就要回府了。”探子对月镜风说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让他们父子两个好好团聚几日,月镜宸,这回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那你就莫要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无情,想必你下一次想要见到父皇,就要等到地下团聚了。”月镜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紫檀木珠子,一边心中暗暗的想着。 “靖王,您说辰王提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或者他就是想要和您夺这个位子?”探子略有一些惊恐的问道。 “要是这样,事情就更加有意思了,我正好觉得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挑战性,本王就喜欢和别人争,有争夺,才能分出胜负,而最终的赢家,一定是本王。”月镜风冷笑着说道。 “王爷王妃一路辛苦了,老奴可把你们盼回来了。”管家站在门前,带领着府中的家丁与小丫鬟前来迎接月镜宸与凤长歌。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管家,这段时间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王爷,府中一切都好,侧妃前两日也回到了府中。” “王爷!”娇柔甜美的声音,让众人不禁将视线,转向声音飘出来的地方。只见叶兰依穿着一件湖蓝色长裘,白莲一般的裙摆随风微微的摇曳,移步生风。 “呦,妹妹还是和往常一样,优雅漂亮啊!”凤长歌淡淡的说道。 “作为辰王府的王妃,断然不能失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能失了自己的面子,我可是一直谨记着女训之言,三从四德,从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倒不像有一些女子,竟然与其他的男人暧昧不明,明明已经有了家室,还总想着跑出门去,真是不知门外究竟有什么,这般吸引她。”说罢,叶兰依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用帕子轻轻遮住嘴角,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府外发生之事?”此时此刻,凤长歌的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可怕之感,今后觉得自己的身边,好似一直有人监视着一般。 “好了,本王累了,大家都回去各干各的吧。”月镜宸皱了皱眉,冷冷的说道。 “长歌,你跟我来。”月镜宸一把抓住凤长歌的手,冷冷的对她说道。 “怎么,王爷莫不是刚刚听到了叶兰依的那一番话,心中颇有感触,想要找我来兴师问罪?”凤长歌不屑的对月镜宸说道。 “你以为本王是这样的人?”他的面容冷峻,寡淡的说道。 “那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王爷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般小心眼儿了,既然王爷不相信我,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王爷想怎么样?”凤长歌只觉得心中难解的愤愤之感,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谁给你的这份自信?。”月镜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突如其来的笑,让凤长歌着实有一些招架不住。 “那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略有一些尴尬的追问道,心中不禁喃喃自语:“你一直绷着脸,什么都不说,这不明摆着就是没有忘记,那天我与顾寒钰之间的事吗?” “长歌,你不会是以为,本王还在为你和顾寒钰之间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怎么可能,王爷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凤长歌嬉笑着说道。“那王爷找我究竟有什么吩咐?”凤长歌淡淡的问道。 “不知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叶兰依所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心生怀疑,叶兰依究竟是从何处知晓的这样的消息?" “我当然注意到了,我刚刚就有所怀疑,怀疑我的身边想必是有奸细。” “不仅仅是你,想必本王的身边也会有奸细的存在,所以我们才要引起重视,断然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隔墙有耳。” “是,小女子知道了,多谢王爷叮嘱,小女子一定日后注意。”凤长歌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原以为,月镜宸将自己叫来,会针对于顾寒钰之事喋喋不休。 “王爷若是没有什么是,长歌就先回房了,旅途劳顿,我要好生休息一番。”她撇了撇嘴,颇为不满的说道。 “等等!本王让你走了么?过来。”月镜宸的声音突然变得魅惑而轻软。 凤长歌显然被这具有吸引力的声音困住了双脚,只觉得自己的步伐已经不受自己支配,缓缓转过身,走到了月镜宸的身边。 “王爷还有什么事要说?” 他的唇缓缓地吻上了她的额头,淡淡的墨梅香气,她能感觉的到,他的衣襟中散着的从外面携带进来的丝丝寒意。 这一吻,瞬时间让她周身变得暖了起来,又渐渐的发暖发烫。 第三百四十三章激将法 “过两日就是元日了,良贵妃与贤皇贵妃一起举办了家宴,说是要叫上王爷与王妃们都去宫中一聚。”凤长歌对碧莹和翠喜念叨。 “怎么,王妃闷闷不乐的,莫不是不想进宫参加这个宴会?”碧莹一边问,一边在火盆中加了两块炭火。 “我当然不想去,这宫中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触景生情,看到宫中的一草一木,便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前生在宫中经历的一切。”她心中暗暗的想,但并没有说,只是无奈的缓缓侧到床榻之上。 “小姐,王爷来了。”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凤长歌望着窗外的枯木黯然出神。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月镜宸走进屋来,一边反复揉搓着手掌,一边关切的问道凤长歌。 “没有啊,王爷想必是才从宫里回来吧?怎么样,宫中可是发生什么新鲜事儿?” “这倒是没有,还是一如往常一样,虽然与我们想象中不一样,想象中月镜风与贤皇贵妃应该会蠢蠢欲动,想必这样的安静这下,应该会暗藏着杀机吧。”月镜风淡淡的说。 “月镜风一向这样,总是在人的不经意间,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长歌,怎么感觉你心神不宁的?” “没,没什么,王爷可有见到靖王?” “此次进宫并没有见到他,说来也奇怪,听群臣说,近日他也没有上早朝。” “不奇怪,月镜风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早朝对他来说,就是浪费时间。”凤长歌暗暗的想到。 “王爷, 可还记得我的姐姐,唤作凤长安的那个。” “依稀记得,怎么突然提及她?” “我明日想去靖王府探望一下她,听说她前些日子受伤了,一直在凤王府养伤,这几日才被接回了靖王府。” “好,前去靖王府断然要万事小心,若不然,我陪同你一起去吧,我实则放心不下你。” “好了,王爷想必又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靖王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光天化日之下,他还不至于到伤害辰王妃的境地。” “那我叫红灵陪同你一起去吧,这样多少有一个照应。” 第二日一早,凤长歌便与红灵来到了靖王府。“管家,我是前去探望我的姐姐的。” “好的辰王妃,待我前去禀告我们家王妃。” “老管家不必麻烦,我自己进去就好,毕竟是我的姐姐, 想必不用禀告吧?”说罢凤长歌在管家的手中塞了一钿银子。 “对对对,您看看,老奴都已经糊涂了,既然是亲姐妹相见,固然没有必要多这样一步繁杂的程序,王妃请进吧。”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们家王爷在不在?” “回禀王妃,王爷在书房呢,王妃可是要见王爷?” “不必了,毕竟是来看姐姐的,管家不必前去禀报。”凤长歌嘴角隐隐露出一抹冷笑:“想必,不用管家你前去禀报,我来的消息,一会自然会传到月镜风的耳朵里,凤长安,接下来你就一点点的看这一场好戏吧。”凤长歌心中暗自谋划着。 “王妃,辰王妃前来看您了。” “什么?凤长歌来看我?这个小贱人存心是想看我的笑话吧?不行,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能让她看见,来人!”凤长安刚想找人将凤长歌打发走,不料凤长歌已经走进了屋子。 “妹妹,姐姐来晚了。”凤长歌装作颇为担心的样子,走到凤长安的身边。 “你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凤长歌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还不赶紧离开。”凤长安愤愤的对她说道。 “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这么大的火气。你看看你啊,怎么变得这么憔悴,原本是霄月国第一美女,现在……”凤长歌颇为惋惜的看着面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凤长安,淡淡的说道。 “你今天是来讽刺我,还是来嘲笑我的?”凤长安一把抓住凤长歌的衣袖,咬牙切齿的问道。 “妹妹怎么会这么说?就算妹妹借给我十个胆儿,姐姐也不敢这样做啊,从小,妹妹说一,姐姐不敢说二,妹妹说东,姐姐可曾敢往西?”凤长歌装作委屈的说道。 “你知道就好,你永远都是那个最卑微,最低贱的庶女!”凤长安狠狠的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在她的耳边说道。 “妹妹,我们不妨打一个赌,我若是有能力让王爷爱上我,吸引住王爷,妹妹又该怎么办呢?”凤长歌凑到她的耳边,将声音放到最小,但字句却宛若一把把尖刀一样,刺中了凤长安的心口。” “你!”凤长安欲言又止,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恨不得将身边的凤长歌生吞活剥掉。 “你们,都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凤长安对屋里伺候的丫鬟说道。 “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应该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了吧?”凤长安一把抓住凤长歌的手。 “我就是逗逗妹妹,没想到妹妹竟然真的当真了,难道妹妹现在对自己,竟然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吗?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让靖王爱上我?再说了,我现在的身份可是辰王妃,这样越矩的事情,姐姐可是做不来。”凤长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你说得可是真的?你若是胆敢对靖王有一丝一毫的企图之心,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一定要亲手毁了你。”她恶狠狠地看着他,双眸中,满是怒火。 “妹妹放心,不过妹妹的男人,妹妹理应自己看好了,想必妹妹的伤,一时半会儿应该好不了吧?男人岂能有不偷腥的呢?何况,这靖王并不同于常人,将来保不准成为一国之主,这三宫六院,妹妹怎能阻止得了?妹妹好心劝说姐姐,还是把心放宽,这辰王前些日子都娶了侧妃,想必靖王娶侧妃的日子,也不远了吧?”凤长歌浅笑着说道。 “凤长歌你!” 第三百四十四章计谋 凤长安显然被她这样一刺激,浑身发抖,但是凤长歌的一席话,不禁予以她惊醒,“兴许凤长歌说的对,我现在有什么能力能够留住王爷呢?我是该为我以后做打算了,况且,我应该时刻谨记,我不能够生养这个事实,想要母凭子贵想必是不能的了,这样只能在吸引王爷上下功夫。”她心中暗暗的想到。 “好了,既然这次看到妹妹,妹妹的伤正在向好的态势愈合,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希望妹妹能够好好斟酌一下姐姐我今天说的话,兴许,以后你会感激我今日所说的一番话的。”凤长歌浅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还等着我呢,妹妹好生歇息。” 凤长歌幽幽的踱着步子,在靖王府漫步,“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只是物是人非,想当年,我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对月镜风的爱,嫁到这靖王府,天真的以为,自己将会变成月镜风心中的唯一,我不奢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国之母,只想让他待我如初。但是多么讽刺,我的一生,就毁在了你们两个的手中。”她走到长廊,缓缓坐下,双眼放空发着呆。 “辰王妃,好巧啊!”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见过靖王,我也是听说妹妹前些日子受伤,这不,今日特意来探望一下妹妹,妹夫近来可好?”凤长歌缓缓抬起双眸,看着眼前的月镜风。 “好一个除尘绝世的女子,这眼中竟然看不到一丝杂质,是这般清澈,与其他女子颇不相同。”月镜风注视着她的眉眼,不禁又一次被眼前的这个女子所吸引。 “靖王看什么呢?难道我的脸上有花儿不成?”凤长歌扑哧一声笑出声,讥笑的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长得颇为面善,总觉得记忆之中有你这样一个人似的,但是却任凭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月镜风淡淡的说。 “想必是因为我与妹妹是同父异母的缘故,虽然长相不同,但眉眼之中,想必还是有几分相似,所以靖王才会觉得我有一些面善。” “兴许就是这样,快快起身把,冬天这长椅上凉,别因此着了凉,年关将至,还是应该注意身体。”月镜风淡淡的说,而凤长歌第一次从月镜风的口中,听到如此体贴的一句话,但是无奈,凤长歌已经对他产生了抗体,这样一来,无论月镜风何种体贴,都是无济于事的。” “走吧,我送你出府。” “多谢,”凤长歌的嘴角散着一抹淡淡的笑。 “这个女子果然不同。”月镜风看着凤长歌坐在马车上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的想。 “月镜风,凤长安,你们两个静等好戏上演吧。”一缕鬼魅的笑容,挂在凤长歌的嘴角,冬日的暖阳照在她的面颊之上,着实令她觉得舒爽。 “既然,想要用这个方法,让月镜风落入我的全套,那不妨表现的更好一些,想必过两日的元日庆典,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凤长安的伤势已经好转,想必入宫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凤长歌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王爷,你可是说过,元日庆典上,良妃娘娘可是让我为大家献舞一曲?” “是啊,我回来就告诉过你,不过,你不是一口回绝了吗?” “我现在又反悔了,今天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又想,觉得一年一度家宴,就这样回绝良妃娘娘,着实有一些不妥,不如这支舞还是交给我吧。”她浅笑着说。 “这个就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了,不过,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本王都会支持你,因为本王相信,你这样做断然有你这样做的理由。”月镜宸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的神情。 不知为何,凤长歌突然觉得自己的着一个计谋,有一些对不起眼前的这个,眼神之中流露出深情的男子,“不,凤长歌,你难道忘记了,前世被凤长安与月镜风两个人害的有多惨吗?你若是想要报仇,你断然不能拘泥于儿女私情,毕竟你重生,不是为了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山盟海誓,风花雪月的。”凤长歌在自己的脑海中,反复的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长歌,我们且出去走一走吧。”月镜宸拉住凤长歌的手,温柔的说道。 她渐渐的从飘忽不定的思绪之中,走了出来,顺着他引导的方向走了出去。“长歌,从江南回来,你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么?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王爷多心了,没有什么事情。” “可能是本王太过敏感,太过于在乎你的一举一动。长歌,答应我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或者现在你将要去面对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本王,让本王帮助你一起,陪你度过这个难关好吗?” “王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有那么好,值得你这么对我吗?”凤长歌的心隐隐作痛,仿若被月镜宸的这一番话打动。 “在我的心中,你就是那么好,你值得本王为你付出。” “王爷,若是我有一天不与你在一起,而是与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呢?王爷还愿意相信我,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相信我们之间的点滴都是真实的?” “是,本王愿意相信,就像刚才说的,你做出的事情一定有你自己的原由。” “王爷,谢谢你相信我。”凤长歌紧紧的揽住了月镜宸的身子,将自己的侧脸埋在月镜宸的怀中, “后日便是进宫的日子了,我要抓紧时间准备好入宫需要着的衣服,还有准备哪一曲舞蹈呢?”凤长歌回到了房中,由于自己所剩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何在有限的时间之中,保证自己任务完成的最大化,令她颇为头痛。 “小姐,奴婢为您端来了安神汤,都已经这么晚了,您还在忙什么呢?快喝下这一碗汤,早些歇息吧。”翠喜颇为担心的说道。 “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先下去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四十五章入宫 入宫当日,各个受邀请的王妃都打扮的颇为靓丽,身着颜色华服,面含着喜色,跟随着自家的王爷来到宫里。 “奇怪,怎么没看到凤长歌?这个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叶兰依坐在一旁,看着月镜宸的另一边空缺的位置,不禁心生疑问。 同样心中黯然生疑的不禁是叶兰依,还有月镜风身边的大病初愈的凤长安。 “靖王妃,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本宫今天特批你可以以茶代酒。”贤皇贵妃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好,今天邀请大家来,就是为了我们一起热闹一下,虽然今年非比寻常,皇上不在宫中,但是,像今天这样的一年一度的佳节,我们也不能误了不是吗 ?”众人听到这句话, 不禁跟随着,随声附和着。 “好,让我们一起干了这一杯吧!”说罢,贤皇贵妃举起酒盏对众人说道。 “且,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没到场。”坐在她身边的良贵妃淡淡地说,众人不禁将视线挪向月镜宸身旁的空缺的位子上。 过了半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贤皇贵妃有一些不耐烦了,眉头微皱说道:“难道姐姐知道她去了哪里?岂有让大家在这里等她这么久的道理?这辰王妃,未免也太不知礼貌了。”贤皇贵妃撇了撇嘴,颇为厌弃的说道。 正当她说完,全场一片黑暗。“究竟是谁把灯都给我熄了,来人!”贤皇贵妃刚要叫人来,身旁的良贵妃淡淡的说:“我们不妨等一下,或许有什么惊喜呢?”她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说。 “啊!好美。”众人皆惊叹,只见四周亮起了一盏盏的,散着幽幽的亮光的小灯, 正在众人被眼前的一片灯海所吸引陶醉的时候,凤长歌从这一片灯海中,缓缓走出。 “凤长歌?”叶兰依不禁一惊,更是被这一晚,分外美艳,惊为天人的凤长歌气的牙根痒痒。 她优美的舞姿,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灯光,令人不住的感叹,“没想到,这辰王妃竟然是这般多才多艺的女子。” “好美的神仙似的女子。”月镜风不禁惊叹道,眼睛更是一刻都没有从凤长歌的身上移开,恰好这一幕被身边的凤长安看到,凤长安愤愤的瞪着凤长歌,“这个小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魅惑之术,竟然令在场的王爷,甚至是王妃门为她惊叹。” “王爷!”凤长安颇为不满的,轻轻的拽了拽身旁月镜风的衣襟,月镜风却无动于衷,原本怀疑身边的月镜风,被凤长歌所吸引,这样一来,她可以断定她的判断无疑。 “好!”一曲舞毕,众人皆惊叹,为之鼓掌,被凤长歌的舞姿所折服。“没想到,这辰王妃竟然还留了这一手。”贤皇贵妃的嘴角一撇,黯然的想到。 “跳得很好,辛苦你了长歌。”良贵妃面含着慈爱的浅笑,对凤长歌说道。 灯光亮起,又恢复了大殿的灯火通明。“好,我们节目也欣赏完毕,现在大家不妨一起干了这一杯,希望皇上龙体早日康复,希望我霄月国国泰民安,江山无恙。”贤皇贵妃笑着说道。 “皇上龙体早日康复,霄月国国泰民安,江山无恙!” 宴席之中,凤长安瞥了身旁的月镜宸,心中不禁一紧,鼓足了勇气,向月镜宸的身边挪了挪身子,定神淡淡的说:“辰王,管好自己的妻子,想必应该是每一个丈夫的应该做的吧?辰王难道不应该管好自己的王妃,难道自己的王妃,与别的王爷眉来眼去,王爷都不管吗?” “可笑,我自己的王妃,还轮不到靖王妃告知,我应该如何做吧?靖王妃这样做,首先是不给本王面子吧?我的王妃是什么样的人,我对她最清楚不过,不用别人随便给她编一个帽子,扣到头上!“月镜宸眉头微皱,将手中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还有,那我请问靖王妃,你现在凑到我的身边,跟我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谬论,造谣生事,我有应该如何处置呢?我是不是应该将王妃刚刚对我所说的一席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你身边的王爷,让王爷知道,自己的王妃怀疑自己与别的女子眉目传情?”话毕,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月镜宸!我这是在帮你,你的王妃若是有朝一日,背叛了你,勾引了比人家的王爷,有你后悔的。”没等凤长安说完,月镜宸将手中的酒盏之中刚刚斟满的清酒,狠狠的泼在了凤长安的裙摆之上。 “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凤长安近乎要站起来,愤愤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月镜宸。但是她又不能声张,只能尽可能的将声音压低,不能让身边的第三个人知道。“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对我这样?”凤长安一边掏出绢帕,在身上反复擦拭着,一边愤愤的对他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是本王失手,不小心将手中的酒洒到了王妃的身上,不过也还,希望能够帮助王妃,让王妃好生冷静冷静。”他冷冷的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你你你!”凤长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脸颊不禁被月镜宸起的绯红,这一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终于坚持到了宴席的结束,大家纷纷离席,正如凤长安想象中的一样,身旁的月镜风依旧有一些恋恋不舍的,向凤长歌的身边看了一眼,凤长歌礼貌的回以微笑。“王爷,我们快一点回去吧。”凤长安挎着月镜风的胳膊,欲要拽着月镜风离去。 在路上,凤长安心中颇为挣扎,“我究竟要不要问一问王爷,究竟对凤长歌有什么感觉呢?想必我就算问了,王爷也不会和我说实话吧?”凤长安不住的思索着。 终于,她没有忍住,试探性的,缓缓地向身边的月镜风问道:“王爷,今天长歌的舞姿,甚美。不知王爷的心中,辰王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她长舒一口气,静静等待着身边的月镜风的回答。 第三百四十六章以身试毒 元月初一,辰王府上下,张灯结彩,浓浓的新年气象。凤长歌一早便前去凤涅楼,欲要与白霓裳和凤长天同食团圆饭。 “嫂子自从与哥哥成亲之后,愈加温婉端庄了。”凤长歌见到前来迎接她的白霓裳,不觉夸赞道。 “是吗?相比嫂子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姐。”白霓裳略有一些羞涩的淡淡的说道。 正当两个人在一旁说笑的时候,凤长天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这么冷的天,你们两个在门外做什么,有什么话,难道怕我听到不成?”凤长天微微笑着说道。 “哪敢哪敢。”凤长歌拉着白霓裳的手,缓缓走了进去。 “看看,我这个哥哥娶了新嫂子,越发的忘记我这个妹妹了,如今嫂嫂出了门不多时,他就迎了出来。”凤长歌咯咯的笑了起来。 “长歌,你快别拿我们两个取笑了,怎么?王爷难道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凤长天淡淡的问道。 "他啊!一早上就被召进宫去了,不知道这大过年的,究竟有什么事情。”凤长歌撇了撇嘴。 “既然这样,我们且不要管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几样小菜,快随我上楼尝一尝吧。”凤长天柔声说道。 “对了,霓裳姐姐,我托你打探的凤王府密室机关图纸,姐姐可有拿到?”凤长歌趁凤长天不在,悄悄地问道身旁的白霓裳。 “妹妹,你且放心,我已经吩咐我手下的人去办了,想必不用等待多久,就会有回信儿的,妹妹耐心等待一些时日就好。” “好,姐姐办事我固然放心,只是这凤王府密室机关重重,姐姐断然要让前去的密探小心才是,莫要因为这样就白白葬送了性命。” “没关系,我手下的这些密探,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机关高手,想必他们自然有一套绝技,能够对付凤王府密室繁琐的机关。” “好,对了,我想起来一个人,顾寒钰,顾公子他现在怎么样?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究竟如何。”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也没有见到顾公子,宛若消声灭迹了一般,也没有再回到这凤涅楼。”白霓裳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凤长歌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没有过多的言语。 “王妃,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凤长歌在凤涅楼呆了许久,大抵是夜幕低沉的时候,回到了辰王府,一推开门,管家便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管家怎么这般慌张?” “王妃,今天傍晚的时候,宫中的公公前来,说是贤皇贵妃的旨意,赐给咱们辰王府的饺子,还命身边的公公在一旁,说是要看着我们把这一份饺子吃光,才能回去复命。” “这贤皇贵妃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大过年的都不叫人安生么?”凤长歌愤愤的嘀咕,一边加快了速度,向大厅走去。 “我来迟了,吃饺子这样的事怎能少得了我。”凤长歌愤愤的说道。 “长歌,你回来做什么!”月镜宸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与责备。 “长歌怎能让王爷自己面对,纵使这贤皇贵妃此次之事来者不善,长歌也要陪同王爷一起,毕竟,我已经嫁给王爷为妻。”她的眼神散着无限的真诚。 “难道,贤皇贵妃在这饺子里做了学问?”在一旁静静的坐着,看着凤长歌与月静宸两个人欲要用手,带动手中的筷子,前去夹饺子之时,心中暗暗的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不妨赌一把,若是成功了,我便能够扭转在王爷心中的位置,甚至我这一次,勇敢的迈出这一步的,尝试能够让王爷对我刮目相看。”叶兰依心中反复谋划着,挣扎着。 “王爷,姐姐,我来!”叶兰依索性心中一横,狠下心来,将挂在嘴边的话,说出口。 “不……”凤长歌自己都不确定,这盘饺子究竟有没有毒,但是看到这般突然的,自告奋勇的叶兰依,心中还是不禁一惊。 叶兰依心中颇为紧张忐忑,走到贤皇贵妃身边的公公身旁,用筷子轻轻夹起盘子中的饺子,将饺子服了下去。 “没有事,看来这饺子里什么都没有。”叶兰依心中舒了一口气,对凤长歌与月镜宸淡淡的说:“王爷,姐姐这饺子很好吃。” “大胆侧妃,本王与王妃还没有吃,你怎么可以这样着急的跑去品尝,还不快退下。”叶兰依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准备退出门去。 当她走到月镜宸的身边,月镜宸在她的嘴边轻轻说:“今天,谢谢你了。”叶兰依听罢,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看来,上天眷顾于我,让我能够帮王爷试毒,并且相安无事。” “王妃,你怎么这么傻,你要知道那盘饺子中若是有毒,那小姐您的性命可就不保了。”丫鬟守在门外,看到从屋里走出的叶兰依担心的说道。 “所以啊,我已经冒了必死的决心,就当作是自己和自己打一个赌,赌赢了,我便能赢得王爷的信任,这样 才能一点点的赢得王爷的心,若赌输了,也就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王妃,王爷真的来了。”丫鬟看到正在向屋内走来的月镜宸的身影,对她说道。 “果不其然,看来这一次我这么做是正确的。”叶兰依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向月镜宸走了出去。 “王爷,已经忙完了吗?” “嗯,本王想了想,还是要为今天之事,来向你说一声谢谢,没想到,你平日里这般柔弱的女子,到了这样之时,竟然有这样的胆识,本王颇为感动。” “王爷莫要这么说,在兰依的心中,早已经将您和姐姐当成了兰依自己的家人,当看到王爷和姐姐为难的时候,兰依有责任替你们分担一些。我常常在想,当日我前来府中不懂事,也做了很多对不起姐姐让王爷失望的事情,但是也感谢今天,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让兰依将功赎罪。”叶兰依温柔一笑。 第三百四十七章诉苦 “母亲,我回来看看您。”凤长安大病初愈,回到凤王府。 “长安,这么冷,你不好生在王府修养,怎么又到处乱跑,伤口刚刚愈合,怎么能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萧燕颇为担心的说道。 “母亲莫要担心了,太医说我已经痊愈了,若不出来走动走动,想必在家里都要发霉了。”凤长安撒娇说道。 “你真的无妨了?”萧燕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凤长安,想起当日,凤长安听到自己与太医之间的谈话,依然抑制不住的心惊。 “无妨了。”凤长安淡淡的说,但萧燕一眼就看出了她眸子中散着的黯然神伤。 “好了,母亲,我们就不要提及这一件事了。”凤长安的眼角突然抑制不住,含着一抹清泪。 “长安,我的儿,你究竟是欣喜还是难过,我这个做娘的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你就莫要强忍着泪水,心里有什么话,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母亲!”凤长安终于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扑在萧燕的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母亲,我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我感觉我已经陷入了无尽的迷茫,我宛若站在了悬崖峭壁的旁边,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我没有办法,母亲,您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难受吗?” “乖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萧燕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凤长安,抑制不住心疼。 “母亲,我现在便成了这副样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凤长安了,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这样注定没有资格做靖王府的王妃,更不用说,能够成为将来的一国之母。” “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就不要多想了,自古膝下无子的皇后还不多了去了,还有,谁说你一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放心,我一定寻便神医,将你医好。” “不,不会的,我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我自己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母亲就莫要安慰我了。”萧燕为凤长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淡淡的说:“母亲,你可是不知道,我总感觉王爷已经对我渐渐的丧失了好感,甚至有些时候回家,对我不闻不问。这样下去,王爷必然会取新的侧妃,甚至是小妾。”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觉得王爷是颇为疼你的。”萧燕无奈的笑了笑,欲要安慰凤长安说道。 “不!他现在回到府中,甚至对我不闻不问,仿佛对我丧失了兴趣,这样我便觉得我竟像是空气一般。”凤长安顿了顿,继续对萧燕说:“母亲有所不知,不知道我的观察与推测是否正确,我总觉得王爷对凤长歌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母亲莫要说我疑神疑鬼,我从王爷的眼中,能够看的到,他对凤长歌的一种欣赏,甚至是淡淡的神情。” “凤长歌?你是说凤长歌那个小狐狸?”萧燕听到凤长安的一番话,终究不相信。“凤长安哪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就不要疑神疑鬼的了,好好做你的王妃,再说饿了,凤长安已经成为辰王妃,怎么可能与靖王再有瓜葛。” “这个不一定,若是有朝一日,靖王称皇,一切大权都在靖王的手中,这样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那江山都是靖王的,凤长歌想要嫁给靖王,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还有,古往今来,并不是没有先例,那前朝的杨贵妃与隆基,难道不是称帝后,强行夺来了自己的儿媳,那武后不也是后嫁给李治,母亲可莫要忘记,武后可是前朝皇帝的妃子,这样一系列的先河,并不是没有,王爷若真的对凤长歌有意,这样得举动,想必王爷也是可以做出来的吧?” “你这么说,倒是有你的道理,只是凤长歌究竟为了什么?还是……凤长歌莫不是主动勾引的靖王?”萧燕心中一惊,越发的觉得事情的严峻性。 “若长安今日所说都是真的,那凤长歌无疑就是长安称后的路上的绊脚石,这样一来,长安的结局想必一定会很凄惨,不禁膝下无子,还会落得一场空。” “母亲,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女儿现在已经无从下手,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对付凤长歌,更重要的是,我终究不知道应该如何夺回王爷的心。”凤长安苦苦哀求道。 “不行,我不能让长安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我要想办法,想办法拉拢靖王,让靖王与我们成为一党,让他知道,他终究是离不开我们的。”萧燕心中暗暗盘算这。 “长安,你且放心,母亲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一定要让靖王知道,你在他心中不可替代的地位。”萧燕轻轻拍了拍凤长安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后,告诉靖王,就说等到他有时间的时候,我想见他一面,就说是有要事要与他商议,前来凤王府面谈。” 凤长安回府之后,将萧燕所说的话,转达给了月镜风。 “岳母,听长安说,您叫我前来凤王府一聚,究竟不知道,岳母因为何事,这般着急唤我前来?” “没想到长安昨日才将这话带给王爷,王爷今天就来了,看来,王爷还是很给我这个做岳母的面子的。”萧燕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岳母说笑了,既然是您吩咐的事情,何况,您这次又是这般着急欲要见我,我断然要停一停手中的事情,先来见您才是。”月镜风柔声说道。 “好!我一直坚信我当时没有看错你,也相信你,一定会给长安一个很好的未来,我认为,你是最值得我将长安托福的人,也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期望。”萧燕双眸注视着月镜风,淡淡的说道。 “小婿多谢岳母的相信,我断然不能辜负岳母对我的这份期待。” “因为我相信你,能够好好照顾我的女儿,所以我将会履行的对你的承诺,助你一臂之力,直到看见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萧燕决心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月镜风。 第三百四十八章表明身份 “王爷可听说过太极阁?” “太极阁?岳母说的可是宫中禁地,那个一直笼罩着浓密的神秘色彩的太极阁?” “正是。这个太极阁中存放着历朝历代宫中的机密,而这些机密都存放在太极密码盘之中,更有流传,得到太极密码盘,便能知晓历朝历代宫中的大事小情,更能掌控群臣党派,想必现在王爷头疼的不仅仅是兵权,还有朝中群臣是否臣服于你的问题吧?” “的确是如此,若真是能够得到太极阁的钥匙,拿到太极密码盘,这样一来,想必在朝中变更能得到朝中之人的信服。” “所以说,若是我能够帮你拿到太极阁的钥匙,这样,想必能够助你拿到太极密码盘吧?” 的时候,这把钥匙便作为我的陪嫁,被我携带到了这里。” “太极阁的钥匙?可是据我所知,太极阁的钥匙不是在公孙家手中,难道你是,公孙家的?” “没错,我正是公孙家的人,时至如今,我有必要向你坦诚我的身份了。我当日来到凤王府月镜风的眸子一亮,仿佛离自己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不过,我还想要说的是,这把钥匙虽然有一半在我的手中,但另一半还放在皇上那里,若想打开太极阁的门,还需要这另一半的钥匙。” “这样一来,看来我还要想办法,从父皇那里找到太极阁的另一半钥匙。”月镜风心中暗暗的想。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若是想让我交出手中的钥匙,也就预示着你必须要归顺于我公孙家,毕竟这把钥匙是我公孙家的传家之宝,你必须要承诺,你要生生世世护长安周全。” “好,我答应你,长安是我的妻子,就算不用你说,我也会好生对待她。” “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仅仅是要你好生对待长安,我要的,是你有朝一日登上帝位,皇后的位置,一定要是长安!就算是我用公孙家的传家之宝,与你做出的交换,长安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希望她收到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希望你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好生对待她。” 月镜风顿了顿,冷冷的颇为严肃的说:“好,我答应你,皇后之位,是属于长安的。” “不,我要你今日当着我公孙家列祖列宗的面发誓,此生善待长安,若登上帝位,皇后之位必属凤长安!” “好。”月镜风从口中生涩的吐出一个字。“公孙列祖列宗在上,我月镜风今日对天起誓,此生善待凤长安,若有一日登上帝位,皇后之位断然属于风长安。” “好!敢于担当的人,才能肩负一国之君的重任人,今日我公孙家便与你为盟,我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你夺得帝位。”说罢,萧燕从一个木制锦盒之中拿出一把钥匙,缓缓地递给月镜风。 “我现在把这把钥匙交付给你,希望你能尽快从皇上那里,找到另外一半的钥匙,打开太极阁的门,免得夜长梦多。还有,我答应过你,定会帮你留意老爷密室的那九龙石兵符,一旦有机会,我也会立即通知你。” “一切有劳岳母大人,小婿先在这里谢过了。”月镜风浅笑着说道。 “无妨,既然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就不要这般见外,只希望你好生对待长安,长安身上的伤刚刚好,你理应抽出时间,多陪陪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在府中感到寂寞才是。”不知为何,萧燕虽然听到从月镜风从口中说出的誓言,但是心中仍会觉得依稀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王爷,您回来了。”凤长安在屋中百无聊赖的秀着花,望着窗外纷纷落下的飞雪,心中依旧暗暗的想着当日凤长歌所说的种种,直到从远处看到一步步向她走来的月镜风,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月镜风一边抖落着身上覆盖的皑皑白雪,一边轻声应道。 “王爷外面可是很冷,快来路边烤烤火。”凤长安露出了久违的一抹温柔微笑,却被身旁的月镜风一把拉住手,他的声音温暖而柔软。 “长安,原谅我,这些日子疏忽了你的感受,我理应在你的身旁好生陪伴你的,但是却因为朝中之事繁杂,也就无暇顾及你,本王答应你,以后有时间,一定多多陪你。”说罢,将凤长安紧紧的揽在怀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样温柔而温暖的关爱,凤长安的心中荡漾起了久违的暖意,淡淡的甜蜜之感从她的心口蔓延开来。 “长安,伤势恢复的如何?太医怎么说?” “一切都好,王爷能够抽空来看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疗伤秘方,只要王爷不要把我忘在脑后,我便无欲无求。”凤长安眼中噙着泪水,神情的望着身边的月镜风。 “傻瓜,我当然不会将你忘在脑后,是本王忽略了你的感受。” “看来,王爷的心中一只都装着我,想必是我多疑了,王爷怎么会喜欢上凤长歌这样,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我应该对自己的夫君,充分信赖才是。” “长安,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只是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的留住,也希望王爷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甚至惧怕,王爷身边想必总会有其他的女子,替代我在王爷心中的位子……” “怎么会这么想呢?本王曾经对你说过,谁都无法替代你在本王心中的位子啊?你且放宽心,我断然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王爷,我想要的只有你的真心而已。”凤长安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我答应你,我的这一颗心,属于你。” 香气缭绕,烛光闪烁,她已经熟睡,月镜风披上一件长衫走到窗前,心中暗暗的想:“既然我已经得到了太极阁的一半钥匙,想必这就是天意,看来我要提前去往江南,寻回另一半钥匙了,父皇,您莫要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爷想要让我早一些登上皇位。”他的嘴角散着一丝鬼魅的浅笑。 第三百四十九章入宫 “月镜风的问题解决了,我还要去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凤长歌,谁若成为长安称后路上的绊脚石,我绝不会放过她。”萧燕今日一直在琢磨,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凤长歌处理掉,但自己却不用浪费吹灰之力,毕竟,自己不应该在凤长歌的身上倾注太多的心血,毕竟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王妃,我看到鸽房的信鸽飞回来了。” “哦?难道是公孙家又有了新的指示?我且前去一看。”萧燕快步走到鸽房。 “醉香楼,与唐家卧底,午时一见。” “唐家卧底?我依稀记得唐家卧底归顺于公孙家,但是平日里与这个唐家卧底,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知道,唐家之人将这名卧底安排于宫中,在宫中呆了这么久,想必这个人一定有相当大的本事,也是一个有手段之人,今日我倒要看一看,这唐家卧底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萧燕心中暗暗的想。 醉香楼,阵阵饭菜的香气幽幽的飘散出来,楼内人声鼎沸,酒香四溢,“老板,二楼雅间的客人可曾到了?” “已经到了,您可以直接过去了。” 萧燕缓缓推开门,只见二楼雅间站着一名身着锦绣长衫的女子,单单只是看到她的背影,就可以断定,这名女子的气质不凡,断然不是等闲之辈。“可姓公孙?”女子的声音酥软柔糯。 “正是。” 只见她缓缓转过头,萧燕情不自禁的,将眼光从上至下的撇了一眼眼前的贤皇贵妃,面容秀丽温婉,细细看来,与自己差不多年岁,但依旧肤若凝脂一般,举手投足全然不似小家碧玉,更颇有大家风范。 “快请坐,姐姐与我年纪相仿,叫我云若就好。” “敢问,您是……”萧燕见到唐云若,心中不免产生怀疑:“贤皇贵妃怎知我真实身份?她在宫中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试探,我断然不能尽数相告,只怕……她是慕容家的人。” 没等唐云若回答,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匆匆的说:“贵妃娘娘,靖王传话过来,说是有要事召您回宫。” “月镜风竟然和她走到一起,莫非二人已经联盟不成?只听老爷说皇上走后,后宫的一切大小事宜,都由这名贤皇贵妃管理,而宫中的另外一名良贵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不过问后宫之事。若是月镜风真的与她是一边的,这样来看,想必她必然是支持月镜风无疑,只怪她自己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将筹码压在了月镜风的身上。” 只见唐云若眉头微微一紧,略有一些不满的斥责身旁的小丫鬟:“怎么这般冒冒失失的,就算有在重要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你要给本宫慢慢的说!平日里我怎么教育你们的,难道都忘了不成?好了,你先退下吧,我现在还有事情没有忙完,你且回宫转告靖王,我稍等一会就回来。” “是。” “姐姐,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都怪这个不知道礼貌的小丫鬟,都是妹妹我平日里对她们过于惯纵,所以在姐姐面前失了态,还请姐姐不要往心里去,莫要笑话才是。” “贵妃娘娘说哪里的话,怎么会?”萧燕连忙陪笑道。 贤皇贵妃用一块帕子轻轻的掩住嘴,浅浅一笑,:“看来姐姐都已经听到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刻意隐瞒的,本想等到适合的时机,再告诉姐姐这一件事,只怕太早的告诉姐姐我的身份,这样反而会让姐姐与我的关系疏远,我本是唐家的人,唐家与公孙家从祖上开始便是好友,况且,我唐家是依顺于公孙家的,也希望姐姐知道妹妹的身份之后,莫要因此而与我产生隔阂才是。” “妹妹说的什么话,怎么会呢?有这样一个长得神仙似的贵妃作为朋友,甚至是成为自己的姐妹,也是我荣幸之至。” “那就好,我也是前几日才得到的消息,说是让我协助姐姐完成一件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呢?”唐云若淡淡的问道。 “是这样的,不知道妹妹平日里对辰王妃有没有什么了解?” “她啊,有一些了解,就是那个唤作凤长歌的女子吧?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总觉得身边之人,无论是王爷还是群臣,或多或少的对这个女子都有一些好奇。” “她有什么可令人好奇的?在我的眼里,她只是一个羽翼未丰的野丫头。”萧燕心中暗暗地想。 “可是,不知道姐姐这次找我前来,究竟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呢?想必是与这个辰王妃有干系吧?” “正是如此,我这次前来,就是想让你利用你的资源与人脉,用最快的时间,将凤长歌给我除掉,让我永远不要再看见她。” “这凤长歌也真是奇怪,为何这么多的人想要夺取她的性命?不过,正合我意,就算萧燕不告诉我,让我帮她办这件事,我也会想尽办法除掉凤长歌这个人。”唐云若嘴角一抹冷笑。 “好,既然是姐姐吩咐的,妹妹必然想尽办法,倾尽全力帮助姐姐完成这件事,不过据我所知,这个丫头的鬼把戏特别多,想要对付她,可是需要付出比常人三倍的计谋才是。” “的确是如此,所以姐姐才想恳求妹妹的帮助,想必妹妹出马,这凤长歌断然是逃脱不掉妹妹的手掌心的。”萧燕嘴角一撇。 “好,我这几日便斟酌好对策,过两日便将这凤长歌想办法调到宫中,若是有机会,一定会下手。” “那一切就有劳妹妹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敬候佳音了,希望妹妹能够早日除掉凤长歌,解我的心头只恨。” “姐姐放心,想必刚才姐姐已经听到了,宫中还有人在等我,这一次短暂的相见,妹妹也着实觉得与姐姐投缘,回去之后,我便会抓紧时间安排与姐姐在宫中见面,相比这样一切也会方便很多。”唐云若笑了笑说道。 “好,一切便由妹妹做主就好。”萧燕目送着唐云若的背影离开。 第三百五十章受邀入宫 “回禀贵妃娘娘,奴婢刚刚得到的消息,听说良贵妃那边请来了辰王妃。” “好,我正想见凤长歌呢,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贤皇贵妃嘴角露出冷笑。 “长歌,本宫感觉自己分外投缘,所以时不时就想找你来宫里陪我聊聊天,你不会觉得厌烦本宫了吧?"良贵妃轻轻的握住凤长歌的手,掌心温暖,声音柔和。 “良妃娘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厌烦良妃娘娘呢?长歌一个人在府中也觉得甚是无聊,所以能入宫有一个说话的人,长歌求之不得啊。” “好好好,对了,前些日子澜曦还提起你来着,念叨着你好些日子没有入宫了。” “我也甚是想念他们,不知道澜曦与镜楼都在忙些什么?” “澜曦这个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倒是镜楼,好似与一个宫外的女子来往密切,不过,我到对这个女子不是很熟悉,长歌可是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 “想必,良贵妃口中所说的这个与月镜楼来往密切的女子,应该是风长宁,除了她以外,我应该想不到还有哪个女子,可以与月镜楼往来频繁了。” “回禀良妃娘娘,我不知镜楼身边的女子究竟是谁?”凤长歌淡淡的笑着说。 “师父!”月斓曦看到久违的凤长歌的背影, 匆匆的向两个人跑了过来。 “澜曦好久不见。” “师父,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月斓曦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轻轻的拉住凤长歌的手。” “良贵妃,这……” “想必澜曦在宫中已经颇为无聊了,好不容易来一个能够陪伴她的人,她断然不会放过你,你们去吧,不过,还是不要乱走啊。”良贵妃宠溺的拍了拍月斓曦的头,轻声说道。 “好好好,我们知道啦,母妃您就放心吧。”月斓曦笑着回答道。 “师父,最近怎么都没有入宫呢?忙些什么?” “前些日子随王爷前去江南,这几天才回来。” “这么好,我也好想能够出宫,你都不知道,每天被困在这深宫牢笼之中,想要飞也飞不出去,这将是何等的痛苦。”月斓曦哭诉着说道。 “你的年纪还小,现在想着出宫着实尚早,我想以后断然有机会的,莫要着急。”凤长歌浅笑着安慰道。 “我现在倒是想嫁给一个宫外的平民百姓,过着平淡的生活,什么王公贵族我不屑。” 凤长歌听到月斓曦的这句话,心中不禁暗暗的想:“你所想象的生活,我何曾不想要呢?”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了,澜曦,你匆匆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是要带你去一个令你惊叹的地方。”她说罢,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娘娘,澜曦公主带着辰王妃向城墙那边走过去了,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我们……” “两个丫头能做什么,想必是澜曦调皮,想要带辰王妃去城墙之上,俯瞰一下城下的景象吧。”她淡淡的说道。 “去把暗影叫来。” “娘娘,您找我?”贤皇贵妃身边的杀手暗影,幽幽的从门前走了进来,面颊没有一丝表情。 “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要你去帮我做,我身边的这些人,想必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一个了。”贤皇贵妃淡淡的说。 “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想必你应该对辰王妃熟知了吧?” “手下在宫中的宴席上见过辰王妃两面,所以有印象。” “很好,今天你且去,帮我除掉她,据我所知,她现在应该与澜曦公主前往城墙方向,你顺着这一条路前去,定能追寻到她们的轨迹。” 暗影犹豫了半晌,颇为为难。“怎么,难道你没有听明白我的命令吗?这样的小事,想必对你来说,没有什么难处吧?你的箭术了得,只需要一支毒箭,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还有,你只需夺取辰王妃的性命,莫要伤及她身边的澜曦公主的性命。” “好,属下知道了。”暗影淡淡的答应道。 他走在前去城门口的路上,脑海中,不禁回忆起曾经有凤长歌存在的那一段记忆:“你怎么受伤了,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我中了毒箭,想必是没救了。”暗影奉命出宫为贤皇贵妃办事,不小心中了毒箭,在街角遇到了从凤涅楼走出的凤长歌。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凤长歌从锦囊中取出一颗丸药,给暗影含在口中。 “这是玉露丹,它能够将你体内的毒气逼出,但是你伤的颇为严重,就算身体的毒解了,你这样呆下去,想必你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凤长歌奋力将暗影拉起,搀扶着他:“你若相信我,就跟我走吧,离这里不远便是凤涅楼,我带你去那里疗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将你体内的血止住,还有就是将这毒箭拔出。”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暗影的心中暗下决心,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凤长歌的救命之恩。 天气渐渐回暖,淡淡的一缕暖风吹动着他的双鬓,“不行,我怎能做这样之事,辰王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断然要找机会报答她,更不能听从贵妃的话,夺取辰王妃的性命,但是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辰王妃度过这一劫呢?想必我不能亲自出马,必须要找一个人,代替我救她。” “对,良贵妃,听贤皇贵妃说,今日辰王妃是受良贵妃的邀约,才来到宫中,想必良贵妃必然会有法子救辰王妃。”暗影心中暗暗的想。 随后,暗影飞快的找到纸笔,撰写了一张字条,牢牢的封好,找来一名小太监:“有劳公公,将这封信交到良贵妃的手中,一定要快,此事事关人命。” “娘娘,这里有您一封信,说是事关人命,让您一定要现在就拆开看,万万不能延误。”小太监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事关人命!这究竟是什么事,这封信究竟是谁给你的?”良贵妃的面颊露出惊恐的神情。 第三百五十一章前来营救 “回禀娘娘,奴才确实不知道,只是一名陌生的男子,匆匆的将这封信,交到了奴才的手里,看他的样子,想必是很着急。” 良贵妃匆匆打开手中的信封:“长歌有难,速到城楼。” “不好,来人!”良贵妃连忙着急手下的侍卫。“快些去城楼,想必辰王妃遇到了危险。”随后,自己依旧担心,跟着身边的侍卫前往城楼方向。 “长歌,你不要有事啊,我们还没有相认,你若是有差池,我该怎么向你娘交代啊!”想到这里,良贵妃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师傅,我们上去吧。”澜曦拉着凤长歌的手,一步步的向城楼上走去。 “站住!”只听见身后冰冷的声音传来。 “是你?”凤长歌淡淡的说。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月斓曦的声音微微有一些发抖,试探性的问道。 只见暗影缓缓地拔出手中的剑,但是并没有要去刺杀凤长歌的意思。“难道,他是奉命前来夺取我的性命?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我能看得出他的犹豫和纠结,想必,他并不想这样做。” “大胆刺客,还不赶紧放下你手中的剑,束手就擒?”良贵妃带着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快步走了过来将暗影团团围住。 暗影将视线缓缓挪到凤长歌的身上,浅浅一笑,凤长歌对他点头示意。随后,暗影纵身一跃,从人群中离去。 “来人,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把这个欲要谋害辰王妃和公主的刺客给我拿下?” “不必了,良妃娘娘,不必追了。” “傻孩子,这是欲要谋害你的刺客!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让他离开?”良贵妃颇为不解的对凤长歌说。 “娘娘,且等回宫之后,我再与您细说。” “好了,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走这个欲要刺杀你的人了吧?” “回禀娘娘的话,这个刺客长歌曾经认识,并且长歌曾经救过他的性命。”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刺客并没有想要谋害你的意思,反而他想救你的性命,或者说是想要报恩?” “可以这么说,长歌至少是这么想的,因为从他的眼神中,我并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杀气,更多的是一种熟悉之感。” “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成立。我也是刚刚收到一封密函,上面写着你在城楼处,恐怕是要遇到危险,所以我便连忙找来身边武艺高强的侍卫,前去营救你。” “这样一来,想必这一封信应该是出自他的手,很有可能是有人指使他前来刺杀我,但是他顾及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出此下策。” “好好好,那边听你的,这次就放过他,只要你没事就好。” “不过,长歌还是要感谢娘娘前来营救,如果长歌的猜测是错误的,那么今天长歌想必定要收到危险,或许,因此而连累到芸溪妹妹也是未可知,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不知为何,凤长歌看到脸上流露出慈爱之感的良贵妃,心中抑制不住的温暖之意。“良妃娘娘,你笑起来真好看,长歌每次看到你,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是吗?我看你也甚是亲切呢。”良贵妃轻轻的拍了拍凤长歌的肩。“你们都先下去吧。”良贵妃柔声对身边的丫鬟太监说。 “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正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做出隐瞒,其实我是你的姨母,也就你生母的亲妹妹。” “姨母?”凤长歌不禁惊叹。 “兴许这就是血缘之间的纽带,是我们注定的缘分,让我们在宫中遇见,每次我看到你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的生母,你的母亲是那样温婉可人,你又比你的母亲多了几丝活泼与灵动。” “那姨母为何会嫁到宫中成为良贵妃?”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我与你的母亲其实都是慕容家的人,而当日,我为了慕容家能够在江湖屹立不倒,也希望自己能够为以后慕容家的强大与发展,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吧,毫不犹豫的参加了那年宫中的选秀,在宫中也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但是还好,现在有了镜楼和澜曦,不求大富大贵,我们在宫中能够安逸生活就好,不过,我还是依然谨记着慕容家的家训,知道自己肩负的艰巨使命。” “长歌不知道,姨母所说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慕容家与公孙家历来不合,我进宫的主要初衷,就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助慕容家牵制住公孙家,据我所知,在这宫中确实是有公孙家的卧底存在的,或许,今天想要夺取你性命之人,就是这公孙家的卧底。” “长歌还是想不清,自己理应没有得罪宫中之人,不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想要夺去我的性命。不瞒姨母,我与王爷前去江南的路上,也是遇到了刺客,并且令人惊讶的是,这刺客竟然还不是一伙人,也因此险些丧命。” “你要知道,这宫中历来就是这样,为了权位的争夺,不择手段,尔虞我诈,只要前行的路上,遇到阻碍之人,必定会被铲除,你一样,辰王也一样。” “不过,幸而没有事,以后长歌断然会注意的,之事今日见到了姨母,心中甚是开心,让长歌知道,这世上还有自己的亲人在自己身边,也就不再孤单。” “好孩子,姨母早就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你,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不过还好不晚,这么多年,你想必是吃了不少苦,真是苦了你了。”良贵妃颇为疼爱的看着凤长歌。 “无妨,这么多年,长歌也算是挺过来了。” “对了,现在首要的事,就是将你送出宫,今天遇刺的事情也应该令我们警觉,想必这个幕后的操纵者应该已经知道了,此次刺杀你未成功,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应该让你赶紧回到凤王府才是。” 第三百五十二章凤涅楼遇神秘女子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的凤长歌,心中依旧难以抑制的欣喜之感。“难以置信,我竟然在这深宫之中,遇到了自己的亲人,从此之后,我不在是自己一个人。不过,今天在宫中之事,想必不简单,看来我已经被宫中之人盯上了,这样一来,我断然要找霓裳商议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想必是时候去凤王府夺取兵符了,我若不先下手,早晚会被他人抢了先。” “车夫,麻烦您在前面的凤涅楼停一下。” “长歌,你怎么来了?”白霓裳看到突如其来的凤长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还不是妹妹想念嫂嫂了,所以特意前来看上一看。” “长歌想必又是要拿我说笑了。”白霓裳淡淡的笑着说。 “妹妹哪敢,不过这次前来没有见到哥哥。” “他啊,一大早就起来,跟着店里的小厮去选购每日需要的时令蔬菜去了。” “看来哥哥已经习惯了,并且爱上了这样平淡但是幸福的生活了,我可是记得,哥哥曾经的生活中,只有率兵打仗,诗词歌赋。” “或许,经历了这些事,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来的更轻松自在。” “对了,嫂子可有时间,能否将我易容成为玉凤凰的样子。” “怎么会突然想要做回玉凤凰呢?” “嫂子借一步说话。”凤长歌轻轻的拉着白霓裳的手,与她缓缓地走上楼。 “你想必不知道,我最近频繁的遭到刺客的暗杀,从跟上次陪同王爷一起,护送皇上前去江南,到如今,今日在皇宫竟然同样遇到了刺客的暗杀,还好被良妃娘娘所救,才能捡回一命,我想,我与王爷想必是已经被这幕后的操纵者盯上,这样下去,我们两个的性命都会堪忧。而且,根据我的推断,这幕后的操纵者,很有可能是早已经谋划登上皇位许久的靖王一伙人所为,所以想要保证日后的安全,断然要想办法铲除靖王,甚至是已经觊觎皇位许久的这一干人等。”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易容成为玉凤凰,前去,窃取兵符?” “正是,但是我现在依旧不能确定,我爹是不是将这兵符放在凤王府的密室之中,所以我只能铤而走险前去看上一看。” “可是,凤王府的密室机关重重,就连我手下的密探到如今都没有理清楚,这密室之中的机关的破解方法,你一个女子,自己前去冒险,我岂能放心的下?”白霓裳颇为犹豫的说道。 "姐姐,现在不是你犹豫的时候,时间已经不能再拖沓下去了,我们必须抢在这些人的前面,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兵符,这样才能握住兵权。”凤长歌的语气坚决。 “可是……” “姐姐,就莫要可是了,快一些帮我吧,一会哥哥回来,若是让他知道,长歌可就走不了了。” “好,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若是发现事情有不对的地方,一定要返回,莫要硬闯,遇到一切问题,你好回来与我一同探讨,莫要自己硬撑才是。”白霓裳无奈的说道。 “姐姐且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今天前去也只是为了摸清密室的内部结构,原本这项工作,早就应该完成的,只是上一次遇到了凤长安与萧燕,才扰的我不能够潜心看清楚这密室的内部结构。” “好,长歌你且去镜子这里坐下。” “凤长歌看着镜中,自己由凤长歌,一点点变成玉凤凰的容貌,心中既熟悉又陌生。” “怎么,难道不像了么?”白霓裳淡淡的问道。 “并不是,只是妹妹好久没有以玉凤凰的面容示人,竟突然觉得有一些不习惯。”凤长歌淡淡一笑。 “不管是凤长歌还是玉凤凰,都是不容改变的你。”白霓裳手持眉黛,轻轻为凤长歌勾勒着。 “好了,想必王爷看到你,会有一种好久不见的感觉吧,在大家的印象中,玉凤凰可是好久没有回到这凤涅楼了。” “这可惜,今天的玉凤凰不能陪大家一起喝酒言笑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凤长歌嘴角淡淡一笑。 “姐姐,我先下去了。” “好,万事小心,莫要逞强,你断然要记得我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密室的结构复杂,平安归来。” 凤长歌告别白霓裳之后,缓缓走到了楼下,没回过神来,却被一个黑影抓住,一眨眼的功夫,将凤长歌带到了后院。 “你是?”凤长歌一边揉着刚刚被紧紧抓着的手腕,一边淡淡的问。 “想必我们已经很熟悉了。”陌生女子转过身,用着凤长歌熟悉的声音,冷冷的对她说道。 “难道是你,就是那位一而再,再而三救我的那个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你绝对不要去凤王府,凤王已经在府中布下了天罗地网,想必他已经猜到了,自己手中的兵符,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所以他加强兵力,严防死守,依照现在的态势,你终究是没有机会,前去密室,更别想冲破重重机关拿到九龙石兵符。” “她就竟是谁?她怎么又能知道,爹已经在府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凤长歌心中对这名陌生女子的身份,更多了一层怀疑。 “还有,你已经被靖王与贤皇贵妃的人盯上了,所以日后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莫要自己鲁莽行事,你且放心,对于九龙石兵符,我会尽我的全力,帮助你拿到手。但是,你要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你绝对不可以鲁莽行事,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多谢师傅的提点,长歌谨记在心中,只是长歌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我与您非亲非故,你为何总是要一二再再而三的救我于为难之中呢?” “你且不必多疑,我只是单纯觉得与你这个孩子投缘,想尽我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帮助你而已。” 凤长歌听到这一席话,心中更是抑制不住的感动,在心底来回荡漾,“你且说得对,是我刚刚太过于鲁莽。” 第三百五十三章前往江南 “好,你知道便好,此地我也不宜久留,我也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切记不要疏忽大意。”她在临走之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 凤长歌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浸在刚才这个神秘的女子说的一番话之中,一阵冷风吹过,她裹紧身上的衣衫,挪着步子,向屋内走去。 “王爷,您来了。”白霓裳招呼。 刚巧,刚刚从后院走出来的凤长歌,没有看到月静宸站在大厅之中,径直的走了过来。 “玉凤凰,你回来了?”月镜宸不禁一惊。 “怎么,你没有走?”白霓裳连忙走了过来,放低了声音问道。 “嗯,突然发生了一些事,绊住了脚,想必今天的活动,是要取消了。” “玉凤凰,好久不见,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月镜宸追问道,但是凤长歌能够看出,月镜宸的神情中,掺杂着一丝怀疑。 “我……我前些日子回家了,今天才回来。” “是吗?上次之事是我不对,我当时颇为急切的想要找到我的王妃,因此不顾青红皂白的怀疑你与她之间的联系。” “哦,王爷莫要放在心上,上次之事,我早就已经忘到脑后了。”凤长歌淡淡的笑着说道。 “那就好,今天莫不如我们好好的坐下喝一杯,也就当我给你赔个不是。” “王爷这么晚了,还不回府,难道不怕府中的王妃担心吗?”凤长歌冷冷的说。 “王妃前往皇宫还没有回来,不过,兴许是回来了也未可知。”月镜宸的嘴角露出一抹鬼魅的笑,这一丝浅笑不禁令身旁的凤长歌打了一个冷战。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凤长歌略有一些紧张的看着月镜宸,不过尽可能的不露声色。 月镜宸缓缓背着手,绕凤长歌身边一圈:“莫要紧张,我们且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我劝王爷还是快些回府吧,想必王妃已经回到了府中,可不要让她等着急了才是。”凤长歌连忙拒绝道。 “这我自然知道,本王只是想要逗逗你罢了,不过,你若是看到本王的王妃,且记得告诉她,本王回府里等她,让她早些回府才是。” “王爷又在说笑了,王妃现在在宫中,我又怎么可能看到王妃呢?”凤长歌尴尬的笑了笑。 “你看,本王都给忘了,不过,说实话,从本王第一眼见到你,竟觉得你的眉眼竟是像极了本王的王妃。”他柔声说道。 “或许是吧,所以因为这样,我才会和辰王妃颇为投缘。” “长歌,我看看,你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本王大抵是可以断定,玉凤凰与凤长歌想必就是一个人,不过,你究竟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这个事实呢?你以玉凤凰的身份出现,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月镜宸心中暗暗的想到。 “王爷,听说你要动身前往江南了?怎么会突然走的这么着急,平日里在朝中,为国事奔波,如今又要长途跋涉前去江南,妾身担心王爷的身体会因此吃不消啊。” “长安,你莫要担心,本王近日听说父王的身体日渐虚弱,所以想前去探望一下,作为父皇的儿子,我听到父皇的身体抱恙的消息,则能在家中安稳度日?只是你,我倒是颇为担心你,早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好好调理身体,还有,记得按时吃药乖乖等我回来。”月镜风轻轻的将凤长安揽到自己的怀中,颇为疼爱的说道。 “王爷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江南路途遥远,王爷更要注意自己身体才是。” “放心,本王会的,还有,本王这次前去江南的消息,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毕竟我不理朝政,将这朝中之事交与你的父亲管理,这样的确有一些为难,我已经写好了密函,就说本王这几日生了一场大病,在府中静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好,王爷,妾身知道了。”凤长安依依不舍的目送着月镜风离开了靖王府。 月镜风离开靖王府之后,快马加鞭地奔向南方。 “王妃,回来了?”凤长歌一进屋,幽幽的声音从她的身后飘来,她努力从嘴角挤出一抹浅笑:“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王妃没有回来,本王怎么能够安心睡下呢?”说罢,月镜宸一边帮凤长歌脱去身上的鹅黄色披风,一边将自己俊逸的侧脸,贴在凤长歌的耳边,原本就已经因为不安,而抑制不住心中狂跳的凤长歌,面对月镜宸温柔酥软的声音,更抑制不住的面红耳赤。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她急忙躲开,不想因此而成为月镜宸的笑柄,更不想让月静宸看到自己心中的不安,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月镜宸对她的怀疑。 “王妃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害羞了?”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本王不逗你了。”他宠溺的将凤长歌揽在自己的怀中。 “不过,甚是奇怪,王妃的身上,怎么会有淡淡的酒肉气息?” “糟了,平日里回来都会让碧莹和翠喜在屋子里熏香,而我也会马上将身上穿着的衣服换下来,没想到今天王爷比我早一步在屋中等我。”凤长歌心中颇为忐忑。 “想必是马车经过酒楼巷子,沾染上的气味也是未可知。”她淡淡的笑着说。 “可能就是这样了。”月镜宸笑了笑。“对了,我听说,你近日在宫中险些遭到了刺客的袭击,可是受了伤?"他原本有一丝淡淡的笑意的面颊,霎时间变得冷峻严肃。 “没事,我倒是没有受伤,说来也是巧,今日这名刺客,我曾经救过他一命,想必他也是奉命行事,不过看得出,他并不想夺去我的性命,所以我便没有追究。” “这样便好,方才良贵妃身边的公公前来,说是良贵妃放心不下你,特意命他前来看看你,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安全。” “不过,说来也奇怪,听公公说,你今天傍晚就出宫了,可是怎么现在才回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蛊毒 “嗯,想必是绕了路,天冷路滑也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凤长歌知道自己不能够自圆其说,但是终究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谎圆下去。 “哦,时候不早了,王妃早点歇息吧。”月镜宸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面若轻风,淡淡的说。“看你还能挺多久。”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 。 “今天真是奇怪,难得王爷竟然没有留在我这里,不过这正是我所想的,留在这里反而尴尬。”凤长歌偷偷的呼了一口气。 “怎么办啊,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我是玉凤凰,必须要继续装下去。”凤长歌躺在床上,望着床边的白玉坠子,默默的发着呆。 “三哥,许久不来你这里了,这段时间你也不常去宫里,在府中忙些什么?”月镜楼一大早便跑来找月镜宸。 “写写画画,虚度光阴罢了。”月镜宸自嘲的浅笑着说道。 “三个又说笑了,我们三哥可从不是样的人,对了,今天来王府怎么没有见到三嫂?” “怎么,你为何会询问她?”月镜宸手执画笔,在一张长宣纸上,晕开层层墨汁。 “三嫂可是一个比三哥有趣的人。”月镜楼不禁暗自嘟哝道,移步走到了门边,“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三嫂,好久不见。”月镜楼面含着浅笑,连忙说道。 “是镜楼啊!细细算起来,我们还真的是好久没有见面了呢,昨日我进宫也是没有看到你。” “所以啊,今天见面我们俩可要好好说说话,对了上次请教三嫂的那本剑谱,三嫂研究的如何?” “我还正想告诉你呢,我大抵是研究出一二了,所以想要找时间与你共同探讨一番。” “这真是极好的,我们一会就来实际练习一下。”月镜楼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辰。 “咳咳咳。”站在一旁,原本沉浸在自己手中的画笔勾勒出的世界中的月镜宸,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三哥难不成也想加入我们?”月镜楼半开玩笑的说道。 “言笑了,我并不敢兴趣,只是你们两个在这里你一言我一句,打扰到了我作画的心情,扰乱了我的心绪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先离开好了。”凤长歌尴尬的笑着说。 “三嫂,一会我们院子里见啊!”月镜楼站在凤长歌的身后,看着凤长歌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呼喊道。 “三哥,你怎么还是对三嫂这般苛刻?”月镜楼眉头微皱,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对她苛刻?还有啊,你三嫂既然已经是辰王妃 ,你就不要让她研究什么剑谱。” “三哥,竟然把这件事情还放在心上?”月镜楼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哪敢?”月镜楼连忙摆手笑着说。 “三哥,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爱上三嫂了?不,我怎么能有所怀疑呢,想必你一定是爱着三嫂的。” 月镜宸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淡淡的说:“我只想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带着长歌离开这里。我知道,长歌一直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没有这些繁文缛节的日子,她终究不属于帝王之家。” “什么?你们要离开这里?那,三哥难道不想做皇上了吗?据我所知,你可是最有可能成为皇上的人,就这样放弃,值得么?你要知道这皇位,是多少人抢的头破血流,都争抢不来的。” “皇位?对我来说,远远比不上有她陪在我的身边。”他嘴角一抹淡淡的浅笑。 “你说什么?你今天看到他去了辰王府?”风长宁身边的丫鬟匆匆的跑来,告诉凤长宁这个消息。 “是呢,奴婢可是看的真真儿的,早上奴婢去给您取新作好的衣裙,刚好经过辰王府,看见四王爷刚刚进门。” “快,为我梳洗打扮,兴许我们现在过去,还能碰到他,就当作是偶遇。” “小姐,您不是前些日子才和四王爷见过面吗?”丫鬟浅笑着问道。 “那可不一样,能够有见到他的机会我断然不会放过的。” “我现在啊,只求四王爷能够早日上门提亲。” “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呢!还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风长宁撇了撇嘴,无奈的笑着说道。 “三嫂,我就要走了,今天真是谢谢你,看来这本剑谱你已经研究的很透彻了。”月镜楼浅笑着说道。 “欸?怎么没有看到三哥?” “他啊,想必是进宫了吧,刚刚看见咱们两个在这里练剑,也就没有打扰,走吧,我送你出门。” “不过,三嫂,我发现三哥对你真是真爱啊!”月镜楼嘴角轻轻一抿。 “何以见得?” “这个,还是让三哥日后自己慢慢告诉你吧,不过我还是真心希望你能和三哥,一直好好的。” “好啦,快走吧,天色不早了。”等等,凤长歌突然叫住月镜楼。“你看看你,这么大人,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说罢,凤长歌轻轻的取下月镜楼头上的玉簪,“你是一个王爷,这练剑散了的头发,怎么能不好好的打理一下?” “多谢三嫂,走的着急,也就忘了这一回事。”凤长歌耐心的为他将每一缕发丝,轻轻的挽好。 “小姐,您慢一些,奴婢都要跟不上您的速度了。”身后的丫鬟一路跟随者风长宁的脚步。“等等,先不要走了。” 风长宁藏在巷口的墙后,看着府门前站着的凤长歌与月镜楼,心中泛着隐隐的酸涩之感,愤愤地扣住身边的青石墙。“没想到,凤长歌与镜楼还有联系,他们竟然还这般密切,我断然不能允许镜楼被她蛊惑。凤长歌,我也曾经待你为知己,没想到你嫁给了辰王竟然还不满意,还要来抢我心爱的人,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让你知道我风长宁绝对不是逆来顺受,软弱到可以任由你欺负的人。”风长宁心中暗暗立誓。 第三百五十五章蛊毒2 “多谢三嫂,没想到三嫂竟是这般手巧之人,几下子就将我的头发挽好了。”他的笑宛若冬日的阳光一样灿烂温暖。 “小姐,我们不过去吗?” “不去了,我们回去吧。”风长宁依旧是柔柔弱弱的声音,但是掺杂着失望,却没有让丫鬟看出自己心中的愤懑之感。 “等等,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且先回去吧。”风长宁对身边的丫鬟说。 “可是,若是老爷问道你,我该怎么办?” “你就说,我在屋里呢,办法还是会有的,我去去就回,若真的是碰到我爹,只要你记住,莫要惊慌便是。” 风长宁径直走到一条小巷,巷子里很少有人经过,颇为隐秘,这一个窄巷中只有一户人家,显得更加神秘。 “婆婆,是我。”风长宁轻轻的叩响了木门,木门“嘎吱”一声,缓缓地打开,一个身着麻制长衫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打开门。 “最近都没有你的音讯,想必是一直在府里呆着吧?” “正是,所以今天特意腾出空,来看望一下婆婆,婆婆近几日身体可好?” “好好好,托你的福,你每月都托人给我送来日常的吃穿用度,我这样的孤寡老人,一个人在这霄月国城里,还好遇到了你这样好心的姑娘,如若不然,还不知道应该如何过活。” “婆婆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打心里将婆婆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婆婆莫要将这些不足一言谢的话,放在嘴边。” “外面风大,姑娘,快随我进去暖暖身子吧。” “婆婆,您这屋里仿若有一种异香,这种香气可是我从未闻到过的。” “真是,我是苗疆来的,所以也就略懂一些苗疆的香料配比,自己没事的时候,也会自己调制一些香料,放在香炉里,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是如此,这味道浓重中又不失一丝清甜,让人嗅后,欲罢不能。” “姑娘若是喜欢这香料,一会儿走的时候拿走便是。”老婆婆为风长宁斟了一杯茶,一边柔声说道。 “那我就先谢过婆婆了,刚刚听婆婆说,您是苗疆人,那苗疆可是有什么奇特的草药?不瞒您说,我虽然自小在王府中长大,在闺阁之中呆的时日会多一些,但是我对各色的草药,香料甚是感兴趣,所以,婆婆可以讲给我听一听。” “姑娘身为大家闺秀,竟然对民间之事颇为感兴趣,实属难得。好,那我便讲给你听一些便是,苗疆其实很大,香料草药更是不计其数,但苗疆最厉害的,也是世人都模仿不来的就是……蛊毒。” “蛊毒?我只是依稀看到医书之中提及过蛊毒,仿佛是一种颇为厉害的毒药,服用后便会暴毙而亡,这种药更是没有解药可以解。” “正是如此,蛊毒的制作工序繁杂,苗疆虽大,但是掌握蛊毒的提取与制作的人,确是少之又少。” “所以说,蛊毒才更加稀少,也为之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不过,蛊毒的制作方法,我倒是有所了解,因为我的祖上曾经参加过蛊毒的配制。”风长宁听到这句话,不禁面颊泛着喜色,眸子中闪着淡淡的光。 “这么说,婆婆现在能够配出蛊毒?” “可是这么说,怎么,姑娘可是需要?” “算是吧,我只是想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凤长宁淡淡的笑着说。 “好, 那姑娘今天算是来着了,我这里刚巧凑满了配置蛊毒的草药,今天我便为你尝试着做一做。我这个老太太一直受你的关照,今天也算给我个机会,能够帮上你的忙,想必也是极好的。”老婆婆浅笑着说。 “好,那长宁先在此谢过了,我且在这里等婆婆,婆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便是。” “无妨无妨,姑娘就在这里安静的等着我就好。” 风长宁在前厅等着老婆婆,从日出等到了日落,转眼夜幕低垂,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院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怎么样婆婆?可是成功了?” “这是自然,幸亏当日我的祖父将这张秘方传给了我的父亲,而我的父亲又将这份秘方传给了我,所以我也就能够根据自己的依稀记忆,再加上这张配方,回想起蛊毒的制作方法,这瓶便是苗疆蛊毒的提取物,药性更为猛烈。” “多谢婆婆。”风长宁缓缓的从老婆婆的手中,接过那瓶苗疆蛊毒,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 “那婆婆,今日我便先不打扰了,想必家父已经等急了,此次出府并没有告诉家父,想必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老婆婆颇为关心的说道。“还有,就是你手中的这瓶蛊毒,你一定要留好,千万不要让别人拿去,要知道,这可是人间剧毒,一旦没有办法盏管控量,断然会另人葬送性命。” “好,我知道了,多谢婆婆的提醒,您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保管这一瓶蛊毒。”说罢,风长宁将手中的玉瓶对着屋内燃起的烛火,轻轻的举起。温暖而柔和的烛光,越过玉瓶。“凤长歌啊凤长歌,明年的明日便是你的死期,既然上次想要你的清白并没有成功,那么不如这一次干净利索的让你永远离开我的视线之中。” 身边的老婆婆,看到风长宁嘴角的那一丝略带有一丝杀气的鬼魅之笑,不由得心惊:“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迫切的想要得到这蛊毒,总而言之,希望这个孩子不要拿着手中的蛊毒,去做什么傻事才是。”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回来之后便一直提心吊胆,毕竟我们是偷偷溜出府中,还有啊,就是小姐您还没有回来,这要是老爷怪罪下来,奴婢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今天这件事的确是为难你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你就不要在担心了,快回去歇歇吧。”凤长宁浅笑着对小丫鬟说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发现诡计 “小姐,怎么起的这么早?”丫鬟睡眼惺忪的起床,准备为风长宁准备梳洗,看到风长宁早已经起身换好衣服,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暗暗出神。 “想到我,今天要去见一个,好久都没有见到的好友,心中甚是激动。”凤长安绷着脸嘴角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 “小姐想要去?” “我们去辰王府,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我的长歌姐姐了,我且去找她聊聊天,不知道她嫁到辰王府好不好。” “小姐若是想念长歌小姐,为何不昨日前去辰王府,直接就进去呢?” “你这个丫头哪里来这么多问题,还不快些为我梳洗打扮。”风长宁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愤愤的对身边的丫鬟说到,显然,丫鬟被风长宁吓到,颤抖着去一旁取梳子。 “好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躺在床上,换上我的衣服,若真的是父亲或者母亲问起来,你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要睡一会。” “可是,万一老爷执意要请太医这么办?” “你动动脑子可好?要不你就说说自己脸上过敏,总而言之,父亲母亲又不会真的来,在她们的眼里,毕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风长宁原本柔弱的声音,霎时间变得犀利而冷漠。“在她们眼里,也就只有姐姐一个女儿而已,我永远都是那个不受宠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一心想要嫁给她,幻想着自己终于要离开这个家,不再受父亲母亲的漠视,没想到,凤长歌还要与我抢她。”风长宁不禁越想越生气,愤愤的将桌上的茶碗扔掷在地上。 风长宁愤愤的离开家,一路径直来到辰王府。 “小姐,长宁小姐来了,说是许久不见,想要见见您。”管家匆匆前来禀报。 “风长宁?她来做什么,上次的媚药之事,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如今又跑来,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凤长歌心中不禁嘀咕着。 “好吧,你且让她进来吧,我收拾收拾就去见她。” “姐姐。” “妹妹来了,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吧?近来可好?”凤长歌故作亲热的握住风长宁的手,面带笑颜。 “是啊姐姐,上次相见,回想起来,好似是姐姐与辰王大婚的时候了,一晃也有大半年了。” “你看看,你来了还让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坐下,我们细聊,碧莹,去把我一直不舍得喝的清茶沏了来,给长宁妹妹品尝。” “姐姐何须这般客气,回想起来,与身边的这些姐妹中,实属与姐姐最为亲密,在我的心中也早已经把姐姐当成了心中的知己。” “姐姐何尝不是呢?我还记得,从小我们两个就是被父亲母亲遗忘的孩子,所以我们两个甚是投缘,也渐渐习惯了在冷漠中相互取暖。” “是啊,我还记得我们两个以前在凤王府的种种,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多好啊。”风长宁说罢这句话,心中,突然有一些犹豫,犹豫自己将要下蛊毒之事,着实令自己纠结与痛心。 “妹妹在想什么?这般心神不宁的样子。”凤长歌将碧莹递过来的茶盏,轻轻的放在了风长宁的面前。 “没,没什么,多谢姐姐的茶。” “姐姐,我有一点想念你亲手做的桂花羹了,其实这次前来看姐姐,我还带着我自己的这份私心。平日里在府中,父亲母亲依旧对我不闻不问,每日的定食依旧都是厨房做好了,送了来。你知道的,妹妹素来胆小柔弱,也不敢和父亲母亲说自己心里的想法,每天就是这样战战兢兢度日,生怕自己做错了哪一步,惹得父亲母亲生气。” “可怜你了,不过你要能够出嫁的话,想必会改变现在的状况,你的日子也会相对好很多。” “是啊,我无时不刻的也想找到这样一个机会,有朝一日离开这个,对我冷漠至极的家,但是,依照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困难。” 凤长歌听的一头雾水,但是依旧浅笑着说:“长宁妹妹今天既然来了,姐姐便要让你实现你的小心愿,你在这里坐着等着姐姐,姐姐这就去厨房,为你炖煮一碗桂花羹。” “多谢姐姐,我就知道长歌姐是最疼我的。”风长宁灵动的双眸,散着淡淡的星光。 “我现在去厨房炖煮桂花羹,但是我总觉得她今天前来的目的,绝对不止品尝一碗桂花羹这样简单,你在角落处,替我盯紧她。”凤长歌侧在碧莹的耳边,轻声说。 “好,姐姐你且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是。” 碧莹藏在门后,认真的注视着风长宁的一举一动,只见风长宁在凤长歌走后,缓缓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大厅缓缓踱着步子。 碧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缓缓地喘了一口气,但是依旧认真的注视着屋内风长宁的一举一动。只见风长宁环视四周,战战兢兢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纸包,将纸包中的粉末,一股脑儿地倒入凤长歌的茶盏之中,随后如释重负般的缓缓喘了一口气。 “看来小姐的担心果然没错,这风长宁小姐,的确是另有所图,想必这纸包里装的应该是毒药之类的东西。”碧莹心中暗暗的想着。 “小姐,这屋子里好香啊。”碧莹来到了厨房,没等进门,就嗅到了淡淡的桂花清甜气息。 “当然,这可是我最拿手的一道汤,一会你也盛一碗尝一尝,哦对了,给翠喜也留一碗好了。” 话语刚落,凤长歌好似想到了什么,淡淡的问:“你这个丫头,莫不是忘了我刚刚交代你的事情,不是让你好生在门口,给我盯紧风长宁的一举一动么?” “小姐,你且放心吧,碧莹跟随您这么多年,做事的先后我心中还是有数的,你且放心,我已经将事情办完之后才来到的厨房。小姐猜的果然没错,这风长宁来到府中,绝对不是简单的一碗桂花羹这样简单。 第三百五十七章反目成仇 “好,那我们一会就去会会她,看看她这出戏应该怎么演下去。”凤长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姐姐回来了?”风长宁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乖巧的等待着凤长歌归来。 “妹妹久等了,快尝一尝香不香。”凤长歌将手中的桂花羹递给风长宁。 “好香啊!这正是长宁日思夜想的味道,记得小时候姐姐经常趁着母亲不在的时候,溜去厨房给我做这桂花羹。” “你喜欢就好,你若喜欢姐姐的这一碗桂花羹,以后有时间尽管来辰王府,姐姐做给你吃就是。” “多谢姐姐,对了,姐姐去厨房为我做了这么久,想必是口渴了吧?快些坐下喝口清茶。” “妹妹说的正是呢,这茶可是我私藏的,隔着在这里再不喝可就浪费了。”凤长歌淡淡笑着说。 “正是,妹妹刚刚品尝了之后,发现这味道果然不一般。”她注视着凤长歌,看着凤长歌缓缓坐下,轻轻的拿起手中的茶盏,放在自己的嘴边。 “好香。”她轻轻的嗅了嗅。“不过,这茶已经不再热了,碧莹拿去热一下吧。”她面若轻风若无其事的对身边的碧莹说道。 “好的小姐。” “等等,姐姐,这茶现在喝才是最好的,清冽爽口,才是最爽口的不是吗?” “妹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我就这么喝吧。碧莹,把茶盏给我,我就这么凉着喝吧。”凤长歌淡淡的说。 “啪”的一声,茶盏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可是吓到妹妹了?”凤长歌柔声问道。 “没,没什么。”这全然是风长宁意料之外之外的事。“只可惜了这一碗好茶。”风长宁冷冷的说道。 “是啊,的确是可惜了这一碗好茶。”风长歌冷冷的说道。 “妹妹怎么不喝了?这桂花羹不是妹妹朝思暮想想要喝的东西吗?姐姐这么认真仔细的为妹妹做了这一碗桂花羹,妹妹怎么没有胃口了?” “姐姐,我看时候已经不早了,妹妹还是先走吧。”风长宁拖着弱弱的声音,略有一些颤抖的说道。 “站住!”凤长歌冷冷的说道。 “你以为就这样就能走了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于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怎么听不懂?姐姐莫要血口喷人!”风长宁颇为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 “好,你敢不敢将这茶盏上残留的茶汤,当着我的面将它服下?” “姐姐莫要开玩笑,这茶盏已经碎了,妹妹如何将它服下?” “接口!你若是真的敢,你哪怕是用手指沾取,你也是可以的,你敢说,你没有在这盏茶中做手脚?”凤长歌厉声呵斥道。 “是又怎样!我就是想治你于死地。”风长宁索性心一横,愤愤的对凤长安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么这么多年的情分,都不敌你将要置我于死地吗?我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般对待我?”凤长歌愤愤的问道。 “你错就错在,你不应该和我心爱的人纠结在一起,你明知道,我是有多么想要找到一个疼爱我的人,我有多么想要离开家,但是你却对我这般无情,夺走了我的最后一丝希望。”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我怎么会……怎么会做这样的苟且之事。”凤长歌颇为委屈的说道。 “月镜楼,怪只怪你和月镜楼在一起这般亲密,你知道么,月镜楼就是我全部的希望,我将我的未来,甚至是我的一生都倾注在月镜楼的身上,你已经有了辰王,你为何还要来夺取属于我的卑微的幸福?”凤长宁德眼中含着泪水,一字一句的说道。 “夺取你的幸福?长宁,想必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和月镜楼我们两个……” “好了,我不要在听你在这里做这些无谓的辩解,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所做的一切,我已经亲眼所见,想必没有什么比我亲眼所见更为真实的了吧?”风长宁冷笑着说道。 “所以,你以为我与月镜楼之间有染,你就想置我于死地。还有,你曾经想必是已经误会了我与月镜楼之间的关系,所以给我下了媚药?” “是,媚药也是我下的,我想毁了你,因为我自小不仅与你是姐妹,在我的心中更把你当成我的知己,我甚至毫无保留的将心中所想告诉你,而你呢?有着辰王的宠爱,你还不满足,你还与月镜楼暧昧,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贱!是我看错了你,凤长歌。” “啪!”一掌落在风长宁的脸上。 “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一掌是什么意思?”风长宁愤愤的说道。 “我这一掌就是要打醒你,让你知道做人做事不仅仅要用眼,更应该用心去看,事到如今,我知道我跟你解释什么都是无用的,况且我现在也没有耐心想要与你解释一些什么,只希望你能够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我们的过去,想一想我们曾经那段美好的过往。还有,你自己的爱情和幸福,需要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总想着别人将你的心爱之人夺走,你明白吗?”凤长歌愤愤的斥责道。 “你让我回忆我们之间的过去,凤长歌,你还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们还能回到曾经那样吗?心中有了隔阂,纵使你说得再多,纵使曾经我们是那般亲密无间,一切都是徒劳,我们终究回不去了。”风长宁的眼角滑落一行泪,嘴角浮现着一丝冷笑。 “不管我们会不会得去,你今天给我记住,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本以为你会就此改过,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你不要把周围的人当作傻子,你所做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念及我们之间仅存的情分,不想和你追究一些什么,风长宁,你好自为之。” “好,凤长歌,我风长宁今天在此立誓,从今天起,你我做不成朋友,只能做一生一世的敌人,我们,回不去了。”她转身拂袖而去,但眼角却抑制不住泪水的潸然落下。 第三百五十八章出行遇刺 看见风长宁渐渐远去的背影,凤长歌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作痛,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一般,心口空落落的,依稀回忆起与风长宁儿时在一起的画面,眼中氤氲着水汽。 “不可以,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影响到我的心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要将那些前世让我受尽伤害与屈辱的人,一个个的受到她们应得的报应,我要揭开她们一张张伪善的外皮。 “小姐,您当真就要这样放过风长宁吗?”碧莹淡淡的问道。 “固然不会,既然我今日能够放她回去,只是念及旧情,但是我知道长宁的性格,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但是她实则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希望她回去之后最好安静一些,不要扰乱我的计划,否则我一样不会饶过她。”凤长歌冷冷的说道。 “所以说,小姐是找人盯着她?” “正是,我刚刚其实已经叫红灵一直跟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怀疑这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怕她回去之后会投靠凤长安,若真是如此,成为了月镜风的人,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了。” “王爷,您回来了。”显然,月镜宸还没有从昨晚的事情中走出,依旧等待着凤长歌主动承认自己是玉凤凰的这个事实,但是凤长歌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将头撇到一边,故意躲着月镜宸一样。 “碧莹,折腾了一天,我也倦了,你随我回房吧。”凤长歌故作镇定的打了一个哈欠,淡淡的说道。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王妃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碧莹,你先下去吧。”月镜宸冷冷的说道,面颊没有一丝表情,更让人感觉到,眸子周围散着淡淡的阴冷之感。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我哪敢不将王爷放在眼里,只是妾身实在有一些疲惫,想要早些回去歇息罢了。”她略有一些紧张的说道。 “月镜宸,你可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无恐怕就要守不住这个秘密了,原谅我,现在我还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你,等一切事情我都准备妥当,我自然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你承认错误。”凤长歌在心中反复嘀咕道。 “王妃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想跟本王解释一些什么吗?”月镜宸一步步的 走向凤长歌,但她却缓缓地向后退着。 “啊!”只见她被身后的桌子腿搬到,幸而他向她伸出健硕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的挽住,随后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你在逃避什么?小心一点。”他的声音冷冷的,但却柔和的在她的耳畔回旋,凤长歌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阵晕眩。 “没,没什么,只是本能性反应,王爷不必在意。”凤长歌定了定神,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脸色恢复自然,欲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无奈被他揽的更紧了一些。 “王爷,我就要喘不过气了……你……可不可以放开我?”凤长歌苦苦的哀求道。 “不可以!”他生冷的吐出三个字。 “长歌,你究竟在向我隐瞒些什么?为什么,我从你的眼神中都到了逃避。”月镜宸缓缓地做到她身旁的一个椅子上,随后用手臂带动着她旋转,直到她稳稳的坐到了他的腿上。 “王爷不要乱想,我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王爷多心了。” “我多心?”他无奈的冷笑道。“你嫁到辰王府也有一段时日,我从未怀疑过你,我甚至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你。但是你呢?你真的有将你的真心,将你的一切完完整整的交付给我吗?并没有,你一直在向我隐瞒着什么,对吗?”月镜宸的话,宛若一根根锋利的冰凌,刺痛了凤长歌的心,但是她,终究不知道,也不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排解他心中的怀疑与郁结。 “王爷,我现在还不能向你解释些什么,如果我对你有所隐瞒,也不是我心中情愿的,请你明白我心中的苦衷,你若还是做不到理解我,甚至是相信我,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凤长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难以平复的隐隐作痛。 “好,你有你的理由,本王只是想好好的爱你,做你的夫君,我有这个责任保护自己的妻子,所以,你是不打算将你的苦衷告诉我,让我一同与你解决是吗?”月镜宸显然有一些失望,淡淡的对凤长歌说道。 “是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感觉得到,月镜宸紧紧的揽着他的腰的手,缓缓地松开,也感觉到了他的失落。“你终究还是不愿相信我,或者说,你根本么有从心底接受我。” “王……”凤长歌轻启朱唇,想要安慰身旁的他,但确有一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你走吧,早点回房歇息,本王想在这里自己静一静。”月镜宸淡淡的说。 凤长歌缓缓起身,将实现落在月镜宸略有一些疲惫,且有一些苍白的脸颊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攥着拳头,抿着嘴,转身离去。 “啪!”他的拳头,重重的砸到桌子上,杯子与茶盏发出清脆的震颤声音,月静宸心中难以言喻的感觉,将心底包围。 “凤长歌,你若再这样下去,本王真的不知带,还能坚持多久,这样的爱,我真的好累好累。你究竟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不能相信本王?”他心中暗暗的想。 “小姐,你的脸色不大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王爷他……”碧莹顿了顿,细细的揣摩着凤长歌的表情。 “没什么,翠喜呢?”她淡淡的问,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疲惫之感。 “翠喜刚刚出门了,小姐可是要找她?” “没什么,碧莹,我觉得胸口闷得很,本想叫你们两个与我一起出去散散心,现在既然屋里只有你,那我们两个先去把,这个屋里,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出行遇刺2 “好好好,小姐我这就随您去,不过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我前去请太医过来给你瞧一瞧。” “不要了,只是因为最近的事情有点太多,我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想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罢了。”凤长歌随手找来一件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王爷,刚刚我看到王妃和碧莹匆匆的走出了王府,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不需要我跟着过去?”叶逍匆匆的来到大厅,问道正在一个人独自坐着出神的月静宸。 “她又想跑去哪里?红灵呢?”月镜宸想,“这样的情形下,我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省得加深自己与长歌之间的误会,让她误以为自己在跟踪她。” “回禀王爷,红灵好香被王妃叫去办事,所以现在还没有回来。”叶逍淡淡的说。 “唉……”月镜宸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好吧,那我们两个就前去看一看,我依旧还是放心不下她。”他冷笑着自嘲道。 “小姐,你看,夕阳好美啊。”碧莹与凤长歌坐在马车上,透过马车的窗子,看着车外的夕阳,淡淡的洒在白雪上,泛着橘红色的光束。 “是啊,好美。”凤长歌虽然嘴上复合着身旁的碧莹,但是她深知,自己的心不在此情此景之中,虽然看到了美景,但是依旧郁郁寡欢。“为什么我会萌生这样的想法,为什么我会希望身边坐着的人是月镜宸?”她不禁自问道。 “小姐,你怎么脸色还是不怎么好?我们要不要让车夫停下,我们下车走一走?”碧莹颇为关切的问道。 “好,一直坐在这马车中,我也着实觉得有一些腰酸背痛了,就听你的,我们且下车走一走吧。”凤长歌淡淡的说。 但两个人没想到的是,没等她们告诉车夫停车,就感觉到了马车缓缓地停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碧莹略有些怀疑的问着车夫,车夫并没有作答。 “突然停车,恐怕这事情有诈,碧莹你不会武功,且藏在我的身后,我且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凤长歌的神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 她缓缓地掀开帘子,只见霎时间一道白光闪过,刺得凤长歌的双眼一阵剧痛,“辰王妃 ,我已经等待你多时了。 ”碧莹,你在车上别动,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下车!” “可是小姐你。”没等碧莹说完,凤长歌摸取出车上随身携带的长剑,趁着车夫有一丝丝的倦怠之时,将他架在自己颈部的长剑拨开。 “果不其然,我早就听说辰王妃的剑术了得,今天我也有幸领教一番。” “好,再领教之前,你且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人,是谁派你这么做的?”凤长歌冷冷的问道,但是依旧面不改色,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我想,究竟是谁想必已经不重要了吧?只怪辰王妃 你招惹的人太多,你的仇家太多。还有,重要的是我在凤王府的周围守了大半个月,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能够好好与你领教一下你的箭术,然后,除掉你。”车夫冷冷的说道。 “好,既然这样,想必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取我的性命,但是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凤长歌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怪只怪我命硬,放马过来吧。”凤长歌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长剑,对准车夫的方向,欲要向他的心口刺过去,只见车夫的嘴角散着一抹冷笑。 他当机立断取出口袋中的一包药粉,向空中一撒,药粉随着冰冷的北风,向凤长歌扑面而来,迷住了她的双眼,霎时间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痛,最足以致命的不是被药粉迷住的双眼。“为什么我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使不上劲儿。”她原本沉着冷静的面颊,晕散开一丝紧张之感。 “你,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对我使诈,你这样做是违背游戏规则的!”凤长歌紧紧的扶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一点点的变软,随后便松开了紧紧的握着长剑的手。“啪”的一声,长剑落到了地上。 “很好,想必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力气,想要赢了你,想必我不用费吹灰之力吧?”车夫冷冷的说道。 只见一把长剑从车夫的颈间划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劫持辰王妃 。”叶逍冷冷的说。 只见车夫当机立断,将手中的长剑对准凤长歌的脖颈,冷笑着说:“你要是再敢踏上前来一步,信不信我马上要了他的性命。” “你!” “叶逍,放下剑。”月镜宸在叶逍身后淡淡的说。 “可是王爷……” “放下!”月镜宸呵斥道。 叶逍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我的侍卫已经听从你的话,将手中的长剑放下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让他离开,我们两个一对一,这样才公平。” “不要听他的,他诡计多端,王爷,你不要管我,你快些走吧。”凤长歌拖着她疲惫且虚弱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好,我姑且相信你。叶逍,你先驾着马车待碧莹离开这里。” “王爷,我要留在这里保护您和王妃的安全!” “听我的,带碧莹先离开这里,我可以应付得来。” “好,王爷,您与王妃一定要安归来啊。”叶逍颇为担心的说道。 “好,人已经走了,若是想和本王单打独斗,你就放马过来吧,不过,是男人就不要用阴损之招数。” “好!”车夫爽快的答应道。“看剑!” 几个回合之后,车夫显然已经筋疲力竭,“不行,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会死在月镜宸的剑下,我终究不是月镜宸的对手。”车夫心中暗暗的想到。 只见车夫趁月静宸一个不注意,从手中取出了准备已久的暗器。 “静宸,小心!”凤长歌高声喊道,仿若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但仍旧没有另月镜宸躲过突如其来的暗器,一把短匕首落在月静宸的臂膀之上。 第三百六十章中毒 “镜宸!”凤长歌的眼角划过一行淡淡的泪水,她虽然想站起身,与车夫殊死搏斗,但是却用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 “王爷,对不住了!我本没想夺取你的性命,只怪你一定要出现,那我也就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说罢,车夫将自己的身子向月镜宸凑了凑。 “啊!”只见车夫惊呼一声,一支长剑从他的胸口穿过,殷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胸口一点点的滴下,随后,没有过多久,倒在了地上,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抓住,抓住他们。”只见草丛之中埋伏了几个身着黑衣的杀手,霎时间从草丛内走了出来,一步步的向两个人逼近。 “走!我们现在要赶紧离开这里。”月镜宸拖着疲惫的声音对凤长歌说,随后将没有一丝力气的凤长歌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现在自己走还能走,你不要管我了!现在有伤在身,怎么还能背我呢?快放我下来,镜宸,他们是想要我的性命,你不值得为我送命。”凤长歌的心不禁隐隐作痛,看到月静宸一点点变得苍白的面颊,但是他依旧咬着牙,坚持背着她奋力前行。 “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我说过你是我用生命守护的人,你近日要事有一个三长两短,我怎能苟活,我现在就带你杀出重围。” “为什么我听到月镜宸的这一番话,心中是这般的温暖?现在这个正在为了我,与杀手殊死一搏的人,我一点点的感受到了她对我的爱,前世月镜风给不了我的,他都能一一给予我,他竟然真的会为了我,不惜葬送自己的性命。”她的眼眶渐渐的变得湿润,被月镜宸彻彻底底的感动了。 “长歌,我们现在两个人的力量,想必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我们只能抄近路,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天黑,他们自然会离开。” “好,我相信你。:凤长歌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她感觉得到,当她说那句‘我相信你’的时候,明显的感觉的月镜宸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身体。 “快点抓住他们!” 月镜宸仿佛通过凤长歌的这一番话,获得了无限的力量一般,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带着凤长歌穿过无人的荒野,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镜宸,你的伤势太严重了,你快放下我吧。”看见他手臂上缓缓流下的鲜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 月镜宸没有言语,只是咬紧嘴唇,背着他,一刻也不停歇的向前走。为了避开杀手的追捕,两个人不得不绕路前行,一路上磕磕绊绊,艰难前行。 “你看!镜宸,前面有一个山洞。”凤长歌不禁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说道。 “好,我们且去这里避一避。”他奋力加快了步伐。 “好黑啊,不过这个山洞还很暖。”凤长歌淡淡的说。 “长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看外面有一些碎木头,我且将它们捡回来,夜深,这山洞里必然会冷。”他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浅笑。 “好,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她柔声说道,但是依旧抑制不住心底为为他的担心。 月镜宸回来的时候,凤长歌不知不觉已经熟睡,她仿若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兴许是药粉的缘故,让她不受控制的渐渐睡去。他生火,将身上的银狐裘披在她的身上,随后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头好痛,不过感觉好像有力气了,兴许是这药粉的药效起作用了。镜宸!镜宸在哪里。”凤长歌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她环视四周,只见一个俊逸的男子,躺在噼啪作响的篝火边,他在浑身颤抖。“镜宸,你怎么了?”凤长歌也不顾自己隐隐作痛的身子,飞快的向月镜宸跑了过去,将瑟瑟发抖的他揽在她的怀中。 “你的伤口,都怪我,我不应该睡着的!”她心中不禁暗暗自责。 “无妨,你没有事就好。”他宠溺的笑着说。 “可是你有事啊!你真傻,为什么要拼死救我。”凤长歌看着月镜宸已经止住流血的伤口,心仿若在滴血一般,隐隐作痛。 “别哭,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已经将那把匕首拔了出来,血也已经止住了,明天我们就回家,回家好吗?”他柔声说道。 “自己将匕首取出?这将是何等的疼痛,岂能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她的泪水更加抑制不住的留下。 “没关系,相比取出匕首的痛楚,失去你,我将会痛苦一百倍,一万倍。”他淡淡的说。 “可是,镜宸,你怎么一直在发抖,额头还在冒着虚汗?”凤长歌心咯噔一声“他的面颊苍白,嘴唇也由朱红色变成了淡紫色,难道这匕首上有毒?”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了,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我怀疑这匕首上有毒,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毕竟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你身上所中之毒究竟是什么,况且离开这里才能去为你寻解药。” “不要走,这荒山野岭想必晚上也会有野兽出没,我们两个出去,兴许会白白送死,我无妨,能够撑到明天,你莫要担心我。”他的声音越来越疲乏。 凤长歌随即将月镜宸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中,又向篝火旁边凑了凑,“既然这样,我一定要让你的身体变得暖一些,你现在想必是冷得很吧?”她心疼的说道。 “我现在用我身体的体温,与这篝火的温度相结合,兴许能让你觉得舒服一些,只要你不在觉得这般寒冷,就能控制住你目前的毒素蔓延。”凤长歌一字一句的说道。 “本王……本王真希望能够一辈子就这样躺在你的怀中。” “王爷好傻,但是我从今日才真正的发现,原来是自己一直多疑,不敢相信爱情,不敢再付出真心去爱上一个人,是你,让我再一次的相信,原来爱与被爱是这般令人心暖的事情。 第三百六十一章离开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凤长歌始终没有离开他,紧紧的揽着她,生怕自己离开之后,月镜宸便会离他而去。“镜宸,你怎么样了?”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缓缓从两个人的身边升起。 “还好,无妨。”他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温和的笑。 “你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凤长歌颇为担心的说道。“不行,我必须要找人为你解毒。”凤长歌颇为紧张的说道。 “可是,我究竟能找谁救他呢?”凤长歌绞尽脑汁的想。“对了,那个神秘的女子!”凤长歌不由得惊叹道。 “镜宸,你且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现在你的伤势严重,况且又中了毒,我现在必须要找人帮你解毒。” “长歌,你莫要离开,我担心洞口外有埋伏,我现在不能与你一起面对这些刺客,我只怕你自己应付不来。” “不,你都能拼死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出去为你找解药,我绝对不允许你有事,否则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经过这件事我才明白,自己心中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原来我想要的爱,你一直在默默的给予我,但是我却一直在犹豫,不敢走进你的怀抱。” “所以,现在的你,愿意走进我的怀抱了是吗?”月镜宸的眼中闪着淡淡的星光。 “是的,我才明白,你已经是我生命中离不开的人,我怎么可以让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离开我的身边?”月镜宸听到凤长歌的这一番话,不禁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 “长歌,你知道么?我等你这句话,不知道等了多久,能够听到你对我的接受与认可,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你这是在说什么?”凤长歌挣脱了他的怀抱,愤愤的斥责道:“我绝对不允许你死,你要给我坚持住,我现在就去找人。”凤长歌自知自己不能够在这里耽误时间,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这个神秘女子。 “想必她一定有办法救镜宸!”她一边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可是这霄月国的城中范围这么大,我究竟要去哪里找她?” “姑娘,且站住。”熟悉的声音,穿过凤长歌被微风吹过的发丝。“是她,是那个神秘的女子。”她未曾想过,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自己刚刚心心念念想要找寻的人。 “是你!真的是太巧了,我一直都在找你,你可是知道我刚刚在想这霄月国这么大,我究竟要去哪里找你?” “你若想找我,相比是一件难事,除非我主动找到你。我听我的手下提起,知道你与辰王遇到了困难,所以顺路过来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她的声音随性而冷淡。 “这个女子果真是神奇,竟然知道辰王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的手下竟然能找寻的到我与镜宸,并且告知她我们遇到了麻烦。还好,她们并不是追杀我们的同一伙人,否则,我与镜宸想必都会难逃这一劫吧?”凤长歌心中不禁暗暗的想到。 “好了,我们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既然辰王已经受伤,你不妨带我前去,你们敝身的地方,兴许我还能帮上你们什么忙。”神秘女子淡淡的说。 “好!我这就带路。”不知为什么,找到了这名神秘女子之后,凤长歌的心中泛着莫名的温暖,分外安心。 “就是这里了,我们昨日跑的着急,但是无奈这附近都没有可以栖息的人家,还好,我们发现了这个山洞,所以打算前来这里躲避杀手的追杀。” “镜宸我回来了。”凤长歌面颊泛着淡淡的红光,嘴角轻轻上扬,轻声说道,生怕说话的声音太大,打扰了休息的月镜宸。” “镜宸,你怎么起来了?”凤长歌嘴角的那丝笑容,渐渐的转变为担心。“快点坐下,你现在受着伤,况且还中了毒,绝对不能乱动啊。” “长歌,你恐怕是太过担心我了,你看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也没有昨晚那样冷了。”他努力从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欲要安慰凤长歌紧张的心绪。 “镜宸!”正当月镜宸话毕后,他的嘴角泛着淡淡的血印。“你的嘴角,流血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月镜宸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温热,又觉得一阵血腥的湿热上涌,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他下意识用手中的锦帕擦拭,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昏,站也站不住,迷迷糊糊,眼前变得摇晃。 凤长歌几步走向前去,紧紧的揽住月镜宸:“镜宸,你一定要挺住啊!我把能够救你的人找来了。”凤长歌从未感到过这般紧张与失落,她将自己全部的希望倾注在身后的这个神秘女子身上。 “请您,一定,一定要救一救他!”她的眼中含着慢慢的哀求。 “好,你且将他靠在那块石头旁边,看他的样子,不仅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中毒才这般虚弱。”她缓缓的走到月镜宸的身边,伸出纤长的手指,按在他微弱的脉搏之上。 “果真是中了毒,这种毒药在沾染人体之后,会渐渐的觉得浑身发冷,随后这毒渐渐的顺着体内的血液在体内扩散开来,若是三日之内找不到解药,控制住这毒药在体内的蔓延,必死无疑。” “那可怎么办,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凤长歌略有一些颤抖的声音,略带着一丝哭腔,苦苦的哀求她说道。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他解毒。还有,就是他体内的毒素,的确是有办法解的,不过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去慕容家。”她一边说一边欲要为月镜宸疗伤。“现在,我先将他体内的寒气逼出,但是毕竟只能控制住他体内的毒素蔓延,想要治疗他的毒,还需要慕容家特制的草药。” 她拼劲自己的全力为月镜宸疗伤,额头上散着淡淡的汗珠,月镜宸只觉得胸腔内又是一股热气上涌,这次从口中喷出一股暗黑色的血。 第三百六十二章前往慕容城 “到了,这里就是慕容城。”凤长歌顺着她的手,向慕容府的方向看过去。“好生素雅别致的地方。”她不禁惊叹道。 “是啊,慕容世家历代在这里,从慕容世家的祖上开始,就在这里建立起了机关要塞。想必你从未曾想过,在一片荒原之中,竟然有这般美丽的景致,和这般似世外桃源的地方吧?”神秘女子淡淡的说。 “是啊,长歌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样一个如梦似幻的地方。” “好了,我们且先带着王爷前去客房吧,我为他取来解毒的药,让他赶紧服下,之后我再带你到处转一转。”她柔声说道。 “好!”凤长歌听见她的话,仿佛听到了希望,心中仿若一个沉重的石头,缓缓的落了地,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 “这瓶便是我慕容世家特制的解毒之药,服下它,江湖上大多数的毒都可以解,不过,慕容世家特制的毒药除外。”她淡淡的说。 “镜宸,你觉得怎么样?”凤长歌轻轻的将药丸放在月镜宸的口中,看着月镜宸的面颊,由苍白渐渐的恢复了一点血色。 “好多了。”他的声音依旧能够听出他的疲乏无力。 “你且不要着急,服下这解药之后,要等待一天才能见到效果,一般来说,中毒之人服下这解药之后,体力若是好的话,不出半日便会痊愈。不过他肩膀上的上,就要留下来慢慢的调养了。”她缓缓地说。 “好,那便让他先好好歇息。”凤长歌颇为乖巧的说道。 “镜宸,你且躺下安心歇息,我就在这里,你若有事就唤我。”她眉头渐渐的舒展,冲着他会心一笑。 “好。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我也会安心。”他柔声说道,宠溺的拍了拍凤长歌的头。 “你也别守在这里了,且和我出去散散心如何?让辰王好好的歇息一会吧。” “好。”凤长歌将门轻轻的关好,生怕关门的声音惊醒躺在床上的月镜宸。 “你看,这慕容城,如何?”她柔声问道身边的凤长歌。 “好极了,我直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致,这次来到这里,也算是见到了,没想到外面冰天雪地皑皑白雪,这里竟然是四季如春,这分明就是世外桃源。”凤长歌的嘴角露出久违的微笑。 “喜欢就好,你要知道,这慕容城可不是谁想来,就能随便来的地方,想要进入这个慕容城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应该颇为诧异,为什么这里四季如春吧?” “是啊,我颇为厌烦数九寒冬,想到我在冰天雪地之中,我现在都不禁打冷战。”凤长歌笑着说道。 “这是慕容世家的先人们研制出的机关,能够将慕容城与外界隔绝,只是城外人不会进入其中,而城内之人,想要出城,也是极为困难之事。不过,我想城内之人,应该没有想要出城的。”她说罢,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浅笑。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挂在嘴边都没有问您。为何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您都会挺身而出,及时出现在我的身边,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她顿了顿,淡淡的说:“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分外投缘,心中莫名的亲切,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缘分吧。” “是啊,缘分真的是神奇的东西,我第一次见到您,竟然心中也泛着这种感觉,不知为何,竟对您这般亲切。”凤长歌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向眼前的这名神秘女子说出来。 “我的女儿,想必和你一样大。”她小声喃喃自语道。 “您的女儿,您的女儿怎么了?”凤长歌颇为关切的说道。 “没什么,我的女儿想必从出世,都没有见过我这个做母亲的吧?因为种种的原因,我被迫与我的女儿分开,不知道她从小没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她的身边照应,生活的还不好,会不会受到委屈?”她淡淡的说。 “她,或许很快乐,又或许像我一样,经历了这样不公平的一切。”不知为何,凤长歌听到神秘女子的这一番话,竟觉得像极了从小便失去母亲的照顾,自己孤身一身的面对一切问题的自己,受尽委屈,受尽刁难。”想到这里,她的鼻子不禁一阵酸涩,眼眶渐渐的变得湿润了起来。 “好孩子,想必你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头吧,我想,你的母亲要事知道你经历了这些,她也会不禁为之心痛的。”她的心中萌生了一种想要将凤长歌,紧紧的揽在怀中的冲动。 “您放心,您的女儿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会平安健康的成长。”凤长歌颇为懂事的安慰道。 “是啊,想必她现在,也应该像你一样,嫁做人妇,找到了她喜欢,并且他也用心呵护她的人。” “您为什么不去看看她?让她知道您的内心所想,将您心中,这么久以来的为难与无奈,统统告诉她,然后你们母女团聚不是更好吗?” “我固然想啊!其实不瞒你,我已经在我的梦境中,想象了无数次我们以后相认的情形,我拼凑我的记忆,我那对她残存的记忆,小心翼翼的在我的脑海中,勾勒着关于她的故事,想象着她的样貌。但是,现在我有更加艰巨的任务需要完成,我不得不压制着自己心中的这一份感情。” 凤长歌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可是,你们终究是要相见的,而我,我此生都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歌,让我抱抱你好吗?”神秘女子看到黯然神伤的凤长歌,心中不禁隐隐作痛,略有一些哀求的对凤长歌说道。 听到这一番话,凤长歌不禁顿了顿,随后缓缓地走向她,依偎在她温暖的怀抱之中。阳光夹杂着青草与绿树的香气,在两个人的发丝指间缠绕。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之感,好像,好像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一样。”凤长歌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这样的想法。 第三百六十三章世外桃源 “镜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凤长歌自从回来后,便一直守在月镜宸的身边,生怕他有一点闪失。 “好痛,好痛。”月镜宸紧紧的扶着胸口,剑眉紧缩,颇为痛苦的样子,凤长歌看到之后不禁心疼。 “哪里痛?要不要我叫人来帮你瞧一瞧?”她颇为着急的将自己的手,轻轻的试探性的放在月镜宸的胸口。 月镜宸顺势,一把将身边的凤长歌,拉到自己的身边,“傻瓜,看不出来本王是逗你的吗?”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之感,略带有一丝霸道又含着无限的温柔。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可知道我刚刚吓死了,生怕这慕容府的解药,也没有办法解你身上的毒!”凤长歌愤愤的落下一丝泪水,但确是喜悦的泪水。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将你丢下呢?自从你在山洞对我说出那一番话之后,我心中便暗下决心,一定要拼尽全力活下去,为了你,为了有你的未来。”他牢牢的抓紧凤长歌的手,眼中含着对她的无限深情。 “不要哭,是我的错,我不该刚刚和你开这个玩笑的。”月镜宸伸出温和的手掌,轻轻的拭去凤长歌眼角的泪水。 他终究没有想到,凤长歌绵长的一吻,落在了自己的唇边,温润的一吻,夹杂着泪水划过嘴角的,淡淡的咸味。他心中蔓延着一股暖流,顺势将凤长歌的腰紧紧的揽住,霸道的将自己的唇,紧紧的贴近凤长歌的唇,肆无忌惮的狂妄的吻了起来,这一吻,足以到地老天荒。 “长歌,我爱你。”他的声音充满着他专属的吸引力与磁性,紧紧的抓住凤长歌的心,她的心就是这样被眼前的这个神采非凡,面容俊逸的男子所吸引,她知道,事到如今,她终究是逃脱不掉的。 他温润的手掌,缓缓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顺着她顺滑的长发,滑落到她的腰间。轻轻的拔去她头上的玉簪,高高挽起的发髻,宛若瀑布一样,飞落而下,散着淡淡的香气。 “王爷,你的伤,不可以……”没等凤长歌说完,月镜宸便将自己温润的唇,狠狠的贴向她的唇,贪婪的索取着她绵长的一吻。 这一次,凤长歌没有拒绝,任凭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腰间游窜,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感,面颊也泛着淡淡的绯红色。他的手缓缓的挪到了她的胸前,将她的衣襟缓缓揭开,露出白皙无暇的肌肤,凝脂一般的香肩,他的吻从她的唇边缓缓地移开,游走到她的颈部,顺着颈部滑落到她的香肩之上。 一晌贪欢,一夜缠绵。 “这一切,仿佛都是做梦一样,我竟是没有想到会与他来到这里,一个专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外桃源。”凤长歌起身,看着熟睡的月镜宸,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怎会有这般俊逸魅惑的男子?这一切仿若在做梦一样,不过,我并不希望这个梦醒过来,多希望我能够与镜宸永远的携手在这世外桃源,一生一世。”她的嘴角泛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忍不住侧身,缓缓地低头吻向熟睡的月镜宸。 “啊,你醒了?”月镜宸其实一直在装睡,他甚至比身边的凤长歌起的还要早,只是他也不愿意,从这一场梦中醒来,愿意永远沉醉在梦中。 “是啊,我感觉经过昨天一晚王妃的‘细心照顾’之后,本王的身子已经恢复到了原样,不,应该是恢复的更好了。”他的嘴角泛着一丝鬼魅的浅笑。 “王爷在说什么?长歌不懂。”风长歌不禁面颊泛起红晕,羞涩的将头扭向一边,装作不搭理他的样子。 “王妃难道不明白本王的意思?那不妨本王示范给你看?”说罢,月镜宸揽住身旁的她,将她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中。 “长歌,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如果是最寻常的一对夫妻该有多好,我今早起床便一直在想,倘若能够一直生活在这如梦似幻的世外桃源,将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是啊,不得不承认,王爷的这个想法,我也有过。我也甚是希望能够与王爷做一对神仙眷侣,远离尘世间的喧嚣,在这一片净土,过着平凡但是令人心醉的日子。” “但是,世事终究不是我们想象的这般简单,我们一心想要过这样的平静日子,依照现在的局势,我们依旧处于被动,霄月国现在处于水深火热的境遇,我们必须要一起,帮助霄月国度过此次的劫难,若是真的让皇位落到月镜风的手中,那一切便不堪设想。” “王爷说得对,我虽然向往这里神仙眷侣的生活,但是,我更清楚,身为霄月国的子民,而你是霄月国的皇子,你有义务也有责任,要担当起拯救霄月国的重任。我也深知月镜风,不是那个能够担当起,一个国家之大任之人。”凤长歌的面容颇为严肃的说道。 “长歌,今生能够遇到你,爱上你是我之荣幸。” “我也是一样,在王爷为我挡下毒箭的时候,我的心中已经给出了自己一个答案,你便是我此生一直寻找,爱上了便会不离不弃的对待,与之长相思守的那一个人。”她将自己的纤细白皙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力度与温和的感觉。长歌一定会陪在王爷身边,陪你一起度过现在这一段生与死,成与败的严峻时期。” “好,有你这句话,本王也就心安。本王今天在这里向你立誓,待到大局已定,霄月国恢复往日的生机之时,我愿意放弃我的一起,只有你,带着你与你云游江湖,历便河山,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 凤长歌听到他的这一番话,这一番自己已经期待多时的话语,心中难以言喻的欣喜与感动“好,我相信你,我与你一起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她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相信本王,这一刻,不会太久远,本王不会让你等的太久。”他的声音温和,缓缓。 第三百六十四章慕容逸 在慕容城休养几日,月镜宸的伤竟比平日好的快了许多,加之外面温度适宜,景色又颇为吸引人,心情大好。 “长歌?”月镜宸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在清晨起床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确定,凤长歌是不是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身边,仿若是自己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样。 “怎么,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他心中不禁暗暗疑惑。起身、更衣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推开房门,大好的阳光,从门外折射进来。“真是人间仙境啊,这样的景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了。”月镜宸不禁感叹到。“只怪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屋内养伤,很少出去走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样美好的景致?” 他缓缓踱步,走下青石铸成的台阶,石阶的旁边,盛开着各色的鲜花,清甜的味道在身边晕开。“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果真是神清气爽。”仿若是一场春雨过后,淡淡的薄雾笼罩在石阶与花草之上,泥土混杂着苔藓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真是人间仙境啊,着实是让人来了之后,不舍离去的地方。”沿着蜿蜒的长亭,他仿佛听到了一阵阵的古琴声,悠扬悦耳,宛若仙境之曲。“究竟是何人在远处弹奏古琴?”月镜宸心中颇为好奇“很少能够有人将古琴演奏的这般空灵动听。”他不禁惊叹,顺着这勾人摄魄的琴声,缓缓地走了过去。 只见在层层叠叠的梧桐叶遮蔽之下,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石凳上,一把黄木古琴静置在面前的石桌之上,身前的香炉,袅袅升起几缕檀香气息的香烟,微风拂过,长袖随风摆动。从远处便可以断定,正在奏琴的这个男子,身上散着不同于尘世间男子的独特气质,是高雅的、也是隐逸与世俗无争的气质。 一曲奏毕,男子缓缓起身,向月镜宸的方向走过去,但却没有穿过那几棵古老的梧桐树,只是站在梧桐树的后面,淡淡的说:“莫要在那里站着了,且过来坐一坐吧。” 月镜宸不禁一惊,更感叹这男子的神奇:“真是奇怪,我在这梧桐树后,果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怎么会发现我在这里?”他心中暗暗的想,但双脚仿佛不受控制的一步步的走向男子。 “你就是辰王?”他的声音轻描淡写,轻轻的拿起眼前的杯盏,缓缓呷了一口。 “正是。” “久闻辰王,据说是这霄月国城中,最为俊逸儒雅的那一个,听说辰王,自幼饱读诗书,更擅长奏琴,你可从我刚刚的奏的曲子中,听出了点什么?”他面含着微笑,从身前的茶盘上拿出一个茶盏,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先生谬赞了,我平日里也只是奏琴消磨时光罢了,怎么能够与先生相比?我只能凭着我的感觉来说了。” “正是想要听听,你听罢过后的真实感觉。”他的声音略带有一丝好奇,缓缓的问道。 “从先生刚刚的琴声中,我听到的更多的是世间少有的空灵与飘渺,想必能够奏出这样的感觉之人,一定是一个闲适隐逸的人,他应该不会让自己拘泥于世俗的纷扰之中,但是,我却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先生的曲子中,夹杂的另外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但说无妨。” “仿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空灵与隐逸的思绪中穿插,想必,先生也有自己的心事吧?”月镜宸试探性的问道。 “没想到辰王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能够从我的琴声之中,听出我的心境。正是如此,我虽然归隐这青山绿水之间,远离市井的喧嚣与尘世间的纷扰,但是心中仍旧有一件事割舍不下。”他的眉头微皱,淡淡的说道。 “想必辰王应该知道,慕容家与公孙家这两大世家吧?” “是的,有所了解,慕容世家与公孙世家分为两大阵营,一个擅长阴阳术而另外一方则是擅长机关术,但是这两大世家一直处于纷争之中,想必这霄月国各都有两大世家的密探吧?” “正是如此,但是你可是知道这两大世家的源头?究竟是如何,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境遇?” “不知。” “很久以前,慕容世家与公孙家还没有分裂,两大世家的先祖都出自同一师门,月家。” “您说的月家,可是镜宸之先祖?” “正是如此,没有想到吧,这两大世家竟然都是月家先祖的徒弟,月家先祖对慕容家与公孙家的两个徒弟,颇为器重,公平起见,将毕生所学,一分为二,也就是阴阳术与机关术。” “原来是这样,若不是听到先生所说,我终究不知道我月家与这两大世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月镜宸不禁感叹。“那后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慕容世家与公孙家一分为二,如今变成了江湖上人人所传的死对头呢?” “这就要追溯到先祖时期,那时候公孙家不满于阴阳术,认为应该将先祖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狼子野心,更是联合江湖上的其他世家,相逼先祖,欲要让先祖将毕生所学全部传给自己。先祖大怒,不仅没有同意公孙家先祖的请求,还将他逐出师门,永生永世不允许公孙家踏进师门。” “所以,经历了这件事,公孙家的先祖也就自然而然的怀恨在心,想要找机会报复?” “正是,公孙家的先祖颇为记恨,欲要与我慕容家一较高下,想要一统江湖。还有,公孙家世代传承的家训,不仅仅是要战胜我慕容世家,他们想要的并没有这么简单,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这霄月国,夺下帝位。” “原来是这样。”月镜宸淡淡的说。 “相传霄月国的宫中有一个太极阁,这太极阁中有一个镇国之宝,唤作太极密码盘,还有一个记载太极秘术的卷轴,这卷轴正是月家先祖留下的,相传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月家先祖这里,而另外一把,在公孙家先祖被逐出师门的那一日,被他带走。” 第三百六十五章离开慕容城 “所以说,这太极阁的钥匙,现在在父皇的手中有一把,而另一把,在公孙家手中?” “正是这样,幸而这钥匙有两把,要不然这太极阁的钥匙落到公孙世家之中,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太极阁的太极卷轴上面记载了月家先祖,对太极秘术的毕生研究成果。” “所以,我今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想要让你知道,你与长歌肩负着的使命是严峻的,你们势必要保护好皇上手中的那把钥匙,你要知道,这把钥匙若是落到公孙家的人的手中,毕竟引起天下大乱。” “好,我定会牢记您今天所说。”月镜宸眼神坚定的说道。 “看来长歌没看错人,你的确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将这件事交托给你,我也安心了。今日告诉你之事,是我慕容家的机密,之所以将先祖的秘密告诉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更重要的是,你是值得长歌依托一辈子的人。”他起身,轻轻的拍了拍月镜宸的肩。 “感谢先生能够相信我,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您的嘱托我已经谨记在心。”他郑重的说道。 “镜宸,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来着。今天特意早起为你煲了汤,结果回来之后,发现你不在屋里。”她略有一些紧张的抓住月镜宸的手。 “刚刚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先生,跟他简单聊了几句,不过他的琴艺真的是高超,听得我如痴如醉。” “先生?你说得应该是那位叔叔吧。”凤长歌的眼睛闪闪的,面含着恬淡的微笑,淡淡的说道。 “你说得这位先生,唤作慕容逸,也是慕容世家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没想到你们两个甚是有缘,竟然遇见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知晓这么多关于慕容世家背后的故事。”月镜宸小声嘟囔道。 “镜宸,你说什么?”凤长歌没有听清,淡淡的问道。 “没什么。”他浅笑,柔声说道,轻轻的拍了拍凤长歌的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是啊,等你伤好了,也是我们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说实话,我甚是不舍得离开这个地方,这里鸟语花香,四季如春,远离世俗的纷争与喧嚣,我们可以在这里过着我们心中最向往的生活,轻松自在。” 他缓缓地揽住她的腰,将自己的下颚轻轻的抵住她的肩膀,夹杂着花香的长发,掠过他的面颊,“委屈你了长歌,且等我将这些事情都完成,我就带你寻一处这样的角落,只有我们两个人,过着与世无争,浪迹天涯的生活,可好?” “好,我相信你。你放心,你若走,我也不会留下,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留在你的身边,陪伴在你的左右,为你分担,帮助你报仇,守护霄月国的百姓。”她依稀能够感觉到,她的臂膀,将她揽的更紧了。 “这些日子,感谢您的照顾,想必现在也是我们应该离开的时候了。”凤长歌恋恋不舍的望着身后的这一片花海,回眸对身边的神秘女子感谢道。 “何必言谢,既然我说过我,我与你有缘。何况我的女儿与你也同样大小,所以啊,见到你甚是亲切。你们离开后一定会遇到很多未知的困难,若是需要我的帮助,就来城郊的那棵古树旁边的客栈找我,那里都是我们慕容家的自己人,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神秘女子淡笑道。 “镜宸,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离开了慕容城,凤长歌看着若有所思的月镜宸问道。 “我刚刚一直在想,我们应该是继续南下,前往江南,将父皇手中的钥匙拿回,还是应该先回到城中,再做打算?”月镜宸有些犹豫。 “钥匙?什么钥匙?”凤长歌淡淡的问道。 “是宫中太极阁的钥匙。” “太极阁?难道他说的,是太极阁的太极密码盘和太极卷轴?”凤长歌心中暗暗的想。“王爷是怎么知道宫中太极阁之事的?”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这些都是慕容逸先生告诉我的。若想知道太极术的机密,就一定要得到这两件宝物,我虽然对太极术不感兴趣,但是这太极阁,想必已经被公孙家盯上了。所以我们断然要抢在公孙家之前,拿到太极阁的宝物,这样才能避免公孙家得到此种宝物之后,对天下不利。”月镜宸解释道。 “可是这太极阁的宝物,我已经取走,王爷应该不用担心了。”凤长歌心中暗暗地想。“不过现在我还不能告诉王爷,我将太极阁的宝物窃走的事情,毕竟我是以玉凤凰的身份将它窃走的,但是,我应该想一个办法,让王爷先回到城中,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拦住月镜风,阻止月镜风称帝。” 凤长歌不禁从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月镜风称帝,不惜杀害手足,甚至是自己的父亲的画面,不免黯然神伤。“皇上!”凤长歌不禁惊讶的说。 “不,我们现在就要去江南,现在,马上出发,而且我们要快马加鞭地赶过去,不能有一刻耽误,我们要是晚了一步,想必皇上会有生命危险啊。”凤长歌已经猜到,依照月镜风的性格,下一步,必然会想办法从皇上的手中夺取太极阁的钥匙,甚至会为了王位,杀害自己的父皇。 “你的意思是,难道,月镜风已经提前我们一步前往江南!”月镜宸恍然大悟,心中不免有一些惊慌,连忙说:“那我们快些出发,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离开慕容府,管家给我们牵了两批绝好的马,这样一来,我们快马加鞭前往江南,兴许能够,抢在月镜风的前面。”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凤长歌一边说一边上马,马蹄飞奔,踏过地面的积雪,雪被马蹄击散,四处飞扬。“父皇,你一定要坚持住!儿臣这就来救你,我绝对不允许月镜风为了自己的私利,对您有任何的伤害!”他的面颊散着冷峻严肃的神情。 第三百六十六章命丧江南 “靖王?”千公公在避暑别院的门口,遇到了一个像极了月镜风的身影。“不能,不可能啊,靖王现在应该在朝中,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暗暗自语道。“不过,万一,这个人真的是靖王,这可如何是好,他若是真的不顾路途的遥远前来这里,想必定有所图,这样后果不堪设想。”千公公第一反应就是前去找月晋荣商议。 “皇上,皇上大事不妙!”千公公的心中越发的紧张,加快了脚步,没等他走到屋中,就惊呼道。 “千公公,你可是碰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这般惊慌,这还没进屋子,就这般叫父皇?”冰冷的声音,从房中幽幽的飘了出来。 “靖王,您怎么来了?”千公公的面色略有一些尴尬,声音颤抖颇为紧张。 “本王许久不见父皇,甚是思念父皇。还有啊,本王突然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想要询问一下父皇。” “王爷可是开玩笑,皇上现在怎么可能开口说话呢?”千公公故作镇定的说道。 “我倒是不需要父皇开口告诉我一些什么,只要我说着,父皇听着就好了。”他嘴角散着一抹冷笑,顿了顿淡淡的说:“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来的匆匆,也就没有提前派人前来禀报,看来这江南的水土养人,父皇竟然能够自己下床走动。”说罢,月镜风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月晋荣。 “王爷,你……你对皇上做了什么?”千公公看了一眼,床上欲要张口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的月晋荣,心中抑制不住的狂跳。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这样的好消息怎么不告诉本王呢?想必父皇是刚刚恢复的吧?”他一首抚弄着手中的扳指一边冷冷的说道。“不过千公公你也真是的,父皇刚刚好一点,你也不陪同在他的身边,我索性就点了父皇的穴,好让父皇好好的躺在床上歇息一下,也能一会安静的听我说一会话。”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的父皇。”千公公鼓起勇气,愤愤的说道。 “大胆奴才,你只不过是父皇身边的一个太监,你竟然敢对本王这样嚷?我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是念在你照顾父皇多年的情分!还不快些滚出去。”他大声呵斥道。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滚!”千公公着实被月镜风吓到,双腿微微颤抖着,无奈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月晋荣,“皇上,您一定要挺住啊,我……我去找人救你。”他心中暗暗的想。 “御林军,对了同行的还有一批御林军,我去找他们,他们兴许还能顶一阵子,然后,我去找辰王,现在兴许信得过的只有辰王了。”他暗暗自语。 “御林军去了哪里?”千公公环顾四周寻找着御林军的身影,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不,不会的,难道他们都被靖王的人调走了?我不相信。”他的心霎时间凉了半截。 “千公公,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月镜风身边的贴身侍卫从一旁走出,声音冷冷的,伸出一只手,将千公公拦在门内。 “你……你大胆,竟然敢拦住本公公的去路。”千公公有一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大胆?我倒是要问一问千公公,这天下都要变成我们爷的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劝千公公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进去,等着王爷出来,到时候自然有千公公的去处。”侍卫不屑的说道。 “你们这是要谋反!大胆。”千公公恍然大悟,月镜风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原来不是想要看望月晋荣而是蓄意谋反。“可是,现在我究竟应该怎么办?我该去找谁,我现在连门都出不去,谁能来救救皇上。”此时此刻,千公公竟然觉得是这般的慌张迷茫。 “还有,我劝告千公公,不要想在这避暑别院附近,寻找那些与你们前来的御林军,因为他们已经全部被我们调走了,也就是说,现在附近已经全部都是我们的人,不要企图想去搬救兵,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了。哦,就算来得及,他们也一定不是靖王的对手,只要靖王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有更改的余地,只能说,未来的天子,只有他。”说罢,侍卫大笑了几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看着千公公。 “你们这样,迟早会遭报应的。”千公公大声怒斥道。 “皇上,是我没用,我没有能力保护您,我除了在您的身边伺候您一辈子,我还能做什么呢?看来,事到如今,已经不能挽回。”千公公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噗咚”一声,跪倒在月晋荣的房门前的雪地之上。 “父皇,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父子两个人了,你知道吗?儿臣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这样与父皇您聊天了。”月镜风缓缓地做到月晋荣的床前,轻轻的为月晋荣整理了一下身上盖得被子。 月晋荣欲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却因为被月镜风点了穴,说不出口,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被交,愤愤的瞪着他。“父皇,好大的脾气,儿子好心前来看您,您怎么可以对我这般样子呢?”他嘴角勾着一丝浅笑。 “对了,父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将这避暑别院周围的侍卫,全部调走了,这样,我们父子就能好好的,安安静静的说说话了。”他笑着说。 月晋荣愤愤的欲要起身,但浑身用不上一丝力气,只能无奈的任由月镜风摆布。“好了,这才是刚刚开始,我们父子俩先聊聊天,让父皇缓解一下心情,先说点什么好呢?”他起身,在床前缓缓踱着步子,轻声嘟囔。 “我们先聊聊曾经的旧事吧,不知道这些事情,父皇有没有记在心上,或许父皇并没有在意吧,觉得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宛若烙铁一样,在我的这里,流下了深深的印记。”他用手掌,轻轻的贴着自己的心口,眉间微蹙,冷冷的说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命丧江南2 “父皇,你可还记得儿臣儿时的事情吗?哦,父皇想必是忘记了,我从小就是一个被父皇遗忘在加洛的人,父皇怎么可能记得儿臣小时候的事情呢?”月镜风冷笑着自嘲道。 “那年盛夏,父皇因为我与辰王去了宫中禁地,却毫不在意我的解释,甚至没有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因为在你的眼中,只有辰王一个人,而我是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人,我与我的母亲都是被父皇忽视的可怜人。记得那日,大雨滂沱,我一个人跪在宫门前,母亲看到被冤枉而罚跪的我,无能为力的被拦在一旁。”他的语气变得凝重,略有一些哽咽,缓了缓继续说:“从那一刻,我便在心中暗自立誓,我一定要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要让你对我与的不公平对待,后悔!”他将拳头,狠狠的砸在一旁的柱子上,手指上霎时间渗出淡淡的血印。 “可怜我母妃,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没有见到父皇一面。因为,父皇的眼中只有你的赵皇后,只有辰王一个儿子不是吗?你可还记得那一日,母亲病入膏肓,派身边的丫鬟前去一次又一次的请您,你却因为辰王高烧不退,守在他的身边,悉心照料。那天,我为了求您,整整在辰王的房门前,跪了不知道有多少个时辰,您却不出门,哪怕是看我一眼。” 月晋荣听到月镜风的这一番话,眼角落下淡淡的泪水。“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偏心,都是我一味的坚守着要保护着我爱的他们,没想到却害了他们,终究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还害了自己。我终究是忘记了,我不仅仅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更是一国之主。”月晋荣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心中无尽的后悔,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好了,说完这个心酸的故事,我要告诉父皇一个秘密。”月镜风缓缓地走到月晋荣的身边,俯下身子,侧在月晋荣的耳边,淡淡的说:“父皇可是知道,赵皇后究竟是因何而暴毙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父皇您!” “父皇专宠赵皇后一人,你却忘了,这样必然会招致后宫嫔妃的妒恨,然而其中最为心狠手辣的想必就是贤皇贵妃了。”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所以啊,贤皇贵妃就在你最心爱的赵皇后的屋内,下了毒,就是这样一个口口声声叫赵皇后姐姐的人,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他不屑的瞥了一眼床上的月晋荣,只见他的眼眶变得微红,充满着愤恨与绝望。 “父皇听过是不是更加气愤了呢?这可都是你这个贵妃干的好事。还有啊,我的密探已经将这个贤皇贵妃调查的一清二楚,太子……”月镜风故意停了下来,随后看着月晋荣,仿佛看到月晋荣痛苦,是他最大的乐趣,“哦对了,太子啊,并不是父皇您的亲生儿子,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贤皇贵妃与凤王的骨肉啊!”他说罢,放肆大笑起来。 月晋荣听到这句话,不禁心中颤抖,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股温热的感觉冲上胸口,一贯黑色的血从口中喷出。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儿臣刚刚说的这些事实,刺激到您了?说来也是,我已经想到了父皇听到这样的事情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还好,父皇还是把这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假太子’废除了,要不然的,想必会更加懊悔吧。”他淡淡的说。 “所以啊,现在霄月国已经没有了太子,不过,儿臣在想啊,霄月国想必最缺的不是一个太子,应该是一个新的皇上。”他的眸子中,闪着淡淡的光。 “父皇,今天儿臣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父皇。儿臣听说,父皇的手中可是有宫中太极阁的钥匙?我可是听说,这太极阁中的钥匙,一把在当今的公孙世家那里,而另一把在父皇的手中。我也深知,这太极阁中放着儿臣现在非常需要的东西,太极卷轴与太极密码盘。父皇且放心,儿臣得到这把钥匙之后,绝对不会做有悖于霄月国之事,只是想要群臣臣服于我,就这样而已。”他浅笑着说道。 “哦,你看儿臣竟然忘记了,我点了父皇的穴位,父皇现在还说不了话,那我现在就帮父皇解开穴位怎么样?”说罢,他在月晋荣的肩头轻轻的点了两下,月晋荣的穴位被解开。 “你休想,你现在还不能得到这把钥匙,倘若得到此件宝物,若是不能够正确的使用,必然会走火入魔,这样的话,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月晋荣刚被解开穴位,就用他虚弱无力的声音,愤愤的告诉身边的月镜风。 “父皇,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骗我了,想必,你是想将你手中的这把钥匙,留给你最疼爱的儿子,月镜宸吧?”他愤愤的怒斥道。 “并不干镜宸的事情,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想要操控太极密码盘与太极卷轴,必须要内心虔诚,太极术的修炼绝对不允许有半点歪念。” “不,我不相信!事到如今,你还随意编出一个理由,想让我放弃是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父皇,你还是放弃吧,乖乖的将你手中的钥匙交给我,儿臣念及旧情,还会让父皇继续在这江南久住下去,否则,你就休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客气了。”他长袖一挥,愤愤的转过身对月晋荣说道。 “不!我绝对不会将这把钥匙交给你。”月晋荣愤愤的说道。 “好,很好!那我也告诉你,我今天来这里,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也要告诉你,我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不惜伤害自己的亲兄弟,甚至是你,我的父皇。我更不会放过月镜宸,这个夺走我的一切的人,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你要做什么,我绝不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月晋荣的心中不禁一丝发怵。 “父皇,你真的很可笑,事到如今,你跟我说这些‘我不会放过你’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有一些不自量力吗?”他不屑的冷笑道。 第三百六十八章皇帝驾崩 “我承认,偏心辰王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或者说,事已至此,对你造成的伤害,想必父皇没有资格寻求你的原谅,但是,你且听父皇一句劝,不要执迷不悟了,得到太极阁的钥匙,并不会对你有利的。” “父皇,事到如今,你还在袒护着月镜宸?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父皇的意思,想要让我放弃皇位,然后,好将这皇位传给月镜宸是吗?你的心中从始至终都没有我,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你还在为他寻找后路是吗?”他愤愤的怒斥道,眸子中散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这件事情与镜宸无关,我的确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劝诫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到你的这一番,拖延时间的话,我念在你是我的父皇,我最后好言好语地为你一边,太极阁的钥匙究竟在哪里!”他的周身颤抖着,宛若疯魔了一般。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这样做是害了你!况且,你的个性,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真正的一国之君,应该心系国家百姓,而不是一心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没等月晋荣说完,身边的月镜风的眼中满是杀气,愤愤的扼住月晋荣的咽喉,疯魔一般。 “父皇,你不要再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坚持的事情,任凭谁人都不可能更改,我一定要登上王位,哪怕利用自己的手足,甚至是杀害自己的所谓的家人,我,在所不惜。”他的眼中噙着泪水,心中纵使有千万的不忍,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要走出这一步,就没有办法回去。 “父皇,原谅儿臣,儿臣回不去了。让我送你与赵皇后团聚,这样岂不是更好?还有,在不久的将来,我会亲手送你最疼爱的儿子,月镜宸前去见你。”月晋荣听到他的这样一番话,不禁挣扎,欲要与之殊死一搏,或者是,他缓缓张开口,欲要告诉他:“放过……放过……” 月镜风眼眶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就在月晋荣没有呼吸的一刹那间,顺着那透露着淡淡绯红的面颊,缓缓滑落,“父皇,对不起!今日来到这里我已经暗下决心,无论能否得到钥匙,我必须要与父皇做一个了断,因为,只有父皇驾崩,新帝才会登基,是我不孝。”他缓缓地跪在月晋荣的面前,轻声的说着,一边拭干面颊的泪水。 “对了,钥匙我要找到钥匙!”他猛然间起身,宛若发疯一般的在屋子里到处翻找着钥匙“钥匙,父皇,你究竟将这太极阁的钥匙藏在了哪里?为什么我找遍了这屋子,我依旧没有看到钥匙。”他简直要崩溃一般,将屋内的摆设翻得一团乱。 “不,钥匙肯定在这屋子里,我岂能就这样放弃,这样一切都前功尽弃,变得毫无意义。”他喃喃自语道。 “对了,枕头底下。”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急忙匆匆的来到月晋荣的枕边。“父皇,对不起了!”说罢,他将月晋荣的身体翻到另一面“果不其然,和我猜测的一样,父皇果然将钥匙藏在枕头下面。”他嘴角晕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长舒一口气。 “这天下,马上就会是我月镜风的了。父皇,你且放心,我会比你更加适合,不,比你们任何人都适合做霄月国的皇帝的!”他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月晋荣,轻声说道。 “嘎吱。”门被拉开,月镜风一如往常一样,面容冷峻,没有一丝笑意,但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他缓缓地走到千公公的面前:“父皇,驾崩了。”这几个字,宛若一根根的锋利的针一般,深深的插进千公公的心间。 “你……你究竟对皇上做了什么!你这个畜生。”他索性不顾自己性命,拼劲自己周身的力气,对面前的月镜风怒吼道。 “好好的在这里,守着父皇,过两日自然会有人,前来这里,接父皇,回宫。”他的声音有一些哽咽,但却试图控制自己的冷峻不惊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既然已经在别人的面前,留下了这样禽兽不如的形象,也就没有必要再表现出自己感伤的一面。 “你站住!我诅咒你,你不会有好下场,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你,你不得好死!” 月镜风仿若全然没有听到千公公的话一样,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从千公公的身边,拂袖离去。 “皇上,你倒是醒醒啊!怎么会这样突然的离开?就这样丢下老奴一个人,先离去了?”千公公面含着泪水,缓缓地坐到了月晋荣的身旁,轻声说道,仿佛自己说话的声音,哪怕大一点点,就会吵醒月晋荣一般。 “老奴从入宫开始,就一直陪同在皇上的身边,如今,皇上已经离我而去,我岂能苟且活在这世上,就让老奴前来陪您吧,黄泉路上孤单,老奴前去陪您,也和您有一个照应不是吗?到时候遇到了皇后娘娘,老奴依旧能够像往常一样,在你们身边照应。”他的嘴角,散着一丝欣慰的浅笑。 “皇上,我来陪您了。”说罢,千公公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皇上,这把匕首,老奴一直带在身上,曾经还想过,若是有一日皇上遇到了危险,老奴就将腰间的这把匕首拔出来,拼了我的老命,保护您……” 匕首深深的刺进他的胸口,殷红色的血,从他的胸口,缓缓地流出。 “驾!”凤长歌与月镜宸快马加鞭,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终于赶到了江南避暑别院。 “不对,这别院门前的侍卫,不是当日陪同我们前来的御林军,难道?”月镜宸下马,望着不远处的别苑门口,几名侍卫来回踱着步子,守着别院的大门。 “的确不是熟悉的面孔,难道,月镜风已经来过这里?”凤长歌不觉一惊。“大事不妙,王爷,我们快些想办法进去。”凤长歌的心不禁一惊,手也变得有一些微凉,对月镜宸说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得知噩耗 “父皇!”月镜宸不禁惊呼。 “王爷您不能进去。”月镜宸被门口的侍卫拦在门外。“放开,我要进去!你们大胆,你们要是再拦我,休怪我不客气。”月镜宸说罢,愤愤的拔出手中的长剑。 “实话告诉王爷吧,皇上已经在昨天,仙逝了,就在昨天,宫中派人,已经将皇上接了回去。王爷节哀顺变。” “不,你骗我的,父皇还在里面,你放开,我要进去!”月镜宸挣脱门口侍卫的阻拦,愤愤的冲了进去,只觉得浑身颤抖,几近崩溃。 避暑别院的院落中,一片静谧,早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丝毫有人存在过的痕迹,在避暑别院的种种,月镜宸还历历在目。他缓缓地蹲下身子,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近乎崩溃的心情,失声痛哭。 就在这个时候,凤长歌幽幽的从月镜宸的身后走了过来,轻轻的揽住月镜宸,轻声安慰道:“皇上的离世,你我都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我们最终还是没有能力,阻止这件事请的发生,但是王爷已经拼尽全力了不是吗?”她缓缓地握住月镜宸,那早已经被马的缰绳勒出一道道血印的手掌。 “可是,我毕竟没有救下父皇,更没有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父皇,我甚至没有见到父皇最后一面。”他此时此刻,只觉得万分懊恼,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月晋荣。 “王爷,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凤长歌将月镜宸的头,轻轻的倚靠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拍着月镜宸的肩膀。“你要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也不是沉陷在痛失父皇的崩溃之中,你应该清楚,究竟是谁将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你我都已经知道,皇上的死并非必然,必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而你我都已经心里有数,这个人一定就是他。”凤长歌稍稍顿了顿,屏息凝神,随后用她严肃冷峻的声音,郑重的对月镜宸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揽住他,让他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一统霄月国,成为这个国家的一国之主。” “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父皇的死,而一蹶不振,反而我要变得更加强大。我不能白白的让父皇成为他夺权之路上的牺牲品,更不能让霄月国的百姓,成为他为了登上皇位的垫脚石。”月镜宸恍然大悟,拭干眼角滑落的泪水,愤愤的说道,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既然,父皇已经不在了,长歌,我们便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回城,我一定要揭穿这个人的罪行,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论是对母后还是对父皇,我要向他们逐一讨回。”月镜宸冷冷的说,一边缓缓地站起身子,看着月晋荣曾经住过的屋子,想着他曾经在世的种种,强忍着心中的无尽悲伤,暗自立誓说道。 皇上驾崩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霄月国的每一个角落,举国哀悼。但百姓们不禁沉浸在旧皇离世的悲伤之中,担心的还有一个问题,先皇离世,究竟是谁来任新皇?” 这个问题也自然变成了百姓茶前饭后讨论的问题,霄月国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都笼罩在这样的氛围之中。 “你们说说,这皇上驾崩,究竟是哪一位皇子能够登上皇位?” “这还用说,按理来说,现在实力最强的当属靖王了,靖王有勇有谋,更生得一副帝王之相,我记得还是去年的春天,靖王骑着马,从市井穿过,英姿飒爽,颇有旧皇的风范。” “你要说英姿飒爽,神采飞扬,谁又能比得过辰王?你们这知道,辰王可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可是先皇的挚爱,赵皇后的嫡子!并且这辰王,文武双全,各方面都与靖王不分伯仲。” “这位公子,门外有人求见。”正当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素色衣衫的男子,幽幽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冷冷的说。 “找我?真是奇怪,光天化日之下,究竟有谁来找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颇为好奇的跟随着侍卫走出门去。“欸?你不是说,门口有人找我吗?怎么还引我到这个巷子里了?究竟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么?”这个公子怔了怔,看到自己被引到,离刚刚的酒馆越来越远的巷口,不禁心中忐忑,依稀感觉的道惴惴不安。 “你若不告诉我, 我便不走了。”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愤愤的对前面引路的侍卫说道。 “好,这就是你支持辰王,乱说话,应得的。”说罢,侍卫将手中的匕首取出,深深的刺在了他的心口,霎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倒在了血泊之中。 霄月国从这时候开始,一夜之间多了无数的密探,杀手,他们都是奉了月镜风的命令,凡是有悖于自己,并且流传不利于自己称帝的,任何流言蜚语的人,一律格杀勿论,整个霄月国,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与冷漠之中,人们生活得战战兢兢。这样,也就形成了,没说一句话,必然要斟酌再三,才能说出口的习惯。 “回禀王爷,我们已经奉您的命令,将全城的散布相关不利于您称帝之人,全部赶尽杀绝,王爷且放心,这样一来王爷必然会顺风顺水多了。”侍卫淡淡的说。 “怪只怪这些人,竟然会支持月镜宸,哪一方面我不如他吗?所以,这整个霄月国,只要有背叛我的意愿,想去支持月镜宸的人,我便成全他,让他们,先下去等月镜宸吧。”说罢,月镜风不禁大笑起来。 “王爷明知,想必这江山马上就要变成您的了,到时候,王爷断然能够超过我们霄月国的先祖,为百姓谋福利,成就一番大事业,让百姓对您簇拥,死心塌地。”侍卫浅笑着,连忙溜须拍马道。 “好,要是人人都像你一般,本王倒是可以省很多事。” 第三百七十章丢窃 “皇上啊,你怎么好好的去了江南,回来了之后,就……”在皇上的葬礼之上,贤皇贵妃比任何一个后宫的嫔妃都哭的认真,也更为投入。 “拜见辰王。”月镜宸快马加鞭地归来,走到宫内,披上一件丧服,就直奔大殿,只见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哭的泣不成声,沉重而压抑的感觉,霎时间让月镜宸有一些透不过气,只觉得胸口发闷,头晕目眩,但是他定了定神,吸一口气,面颊上依旧散着往日里,冷峻的神情。 “辰王,这是去了哪里?风尘仆仆的归来。我还以为辰王在府上伤心过度,不能来参加皇上的葬礼了呢。”贤皇贵妃一边用手中的绢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面颊上的泪水,但泪水早已经与她面颊上的胭脂混为一体,看起来斑斑驳驳,着实为可笑。月镜宸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瞥了她,随后拂袖径直向月镜风走去。 “这个辰王果真是越发的无礼了,竟然丝毫不把我这个贵妃放在眼里,论者辈分,他还要叫我一声母妃。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嚣张多久,现在皇上也不在了,谁还能像皇上一样,宠着他,护着他不成?”贤皇贵妃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道。 月镜宸环顾大殿四周,在一块偏僻的角落发现了月镜风,他正在与身边的大臣议论些什么,虽然来之前,他已经无数次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万万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误了大局,但是当他看到月镜风的一刹那间,心中所想全部崩塌。 “靖王,你原来在这里。”冷冰冰的声音,从远处飘进月镜风的耳朵里,他能从这一番话之中,听到月镜宸掩藏的杀气。 “刘大人,刚刚说的这件事,你就先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办,若是还有什么疑问,等到葬礼之后,你且来我府上,我们再作下一步的讨论。” “是,靖王、辰王,你们慢聊,老臣先告辞了。”刘大人只觉得有一丝丝的后脊梁骨发麻,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间,他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妥之处,想必这两个王爷只见,断然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的感觉,便着急赶紧脱身。 “辰王,好久不见啊,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我今早还在纳闷,父皇离世,这天大的事情,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到场,真的是令人难以相信。”他不屑的笑着说。 “月镜风,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父皇离世,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真是可笑,父皇离世这个天就要崩塌了吗?生活还要继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干嘛要一直沉浸在父皇的离世的痛苦之中?不过就是你,你这个一直活在父皇庇护下的好孩子,你应该是最失落的时候吧?以后可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月镜风,你别再这里装了,你做了什么事情,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你敢说父皇的死,与你没有半分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刚刚从江南的避暑别院回来。”月镜宸愤愤的说。 “我说你怎么不见踪影,原来是去了避暑别院,不过你去不去避暑别院,与我有什么干系吗?”月镜风不屑的说。 “有什么干系?月镜风,你装的可真够像的啊,这避暑别院周围都是你的人,你还敢说,你没有来过?父皇的死,一定与你有关。”月镜宸侧在月镜风的耳边,暗暗的说道。 “月镜宸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的,凭什么避暑别院附近有我的侍卫,就代表着,我来到这里,你又凭什么妄加给我一个这么大的罪名,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所说的一切?月镜宸,你拿不出证据来,你就不要血口喷人,父皇的死,我难道不难过吗?你当真我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月镜风眉头微皱,淡淡的说。 “好,月镜风你给我等着,我一定找到你所做的这一切的证据,一定要让你付出你应得的代价。”他冷冷的说道。 “你且去找,我等着你。”说罢,他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看来,月镜宸已经不能再留了,他仿佛已经知道了,或者是猜到了我将父王杀害之事,这样一来,这件事情若是传到宫中的群臣,甚至是百姓的耳朵里,一定会对我继承大统有很大的影响,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有任何的差池。”月镜风心中暗暗的想到。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这两把钥匙合二为一,打开太极楼,拿出里面的太极卷轴和太极密码盘。”他独自一个人,踱步走在皇宫里,夜幕低沉,皇宫也只有在这夜晚,才有了片刻的宁静。 “现在就去太极阁。”月镜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径直走向太极阁。 “就是这里了,我日思夜想想要来到的地方,只要进去,拿到这两件宝物,我就可以掌握太极秘术,这样,这个天下就是我的了。”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鬼魅之笑。 “嘎吱。”太极楼的门,被月镜风手中的两把钥匙打开,太极阁漆黑一片,他顺势摸到了身旁的一个,长久不用的灯盏,小心翼翼的将灯盏点起。 “就是这里了。”他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之感,举着手中的灯盏,一步步的向太极楼的深处走去“想必这两件宝物应该就放在前面的架子上。”月镜风看见太极阁伸出隐隐约约的一个高架,匆匆的走了过去。 架子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他将手中的灯盏,缓缓放在一边,用手指摸索着,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茫然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不,不可能的,这里怎么会有人来过,这里可是宫中的禁地,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进宫,还是擅闯禁地,将这两件宝物偷走?”他暗自安慰自己道。 “不,一定是有哪里我没有看到,我再找一遍,直到找到为止。”月镜风显然有一些心慌意乱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前世秘密 “小姐,还在为王爷担心?” “是啊,自从我与王爷从江南避暑别院回来后,王爷整个人便憔悴了许多,加上要参加宫中皇上的葬礼,也清瘦了许多。” “是啊,毕竟咱家王爷与皇上的关系,在众位皇子之中,算是最为密切的,所以,王爷才会分外的难受。” “我们要想点什么办法,让王爷的心情好一点点,比如说,我们要不要去市井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带回来,好让王爷分分心,也就不必沉浸在悲痛之中了。” “翠喜的这个主意不错,今早王爷一早就进宫了,今日又不必王爷的家眷一同入宫,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出去看一看,兴许真的有什么好玩的,或者是好吃的。”说走就走,凤长歌梳洗完毕后,带着翠喜与碧莹两个人出了府。 “果真是天气转暖了,这市井也变得喧哗了些许,人渐渐的也是多了起来。”凤长歌一边看着街道两边的新奇玩意儿,一边淡淡的说道。 “谁?”凤长歌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身后的人,牢牢的抓住。她转过身,还没有看清身后的人的模样,就被身后的这个人一把抱起,腾空一跃,消失在人群之中,速度极其之快,但凤长歌依稀能够听到翠喜与碧莹俩个人,站在原地,唤着凤长歌。 “你可看清,小姐被谁带走了?”翠喜焦急的问道身边的碧莹。 “我还想问你来着,我只是在混乱之中,依稀看到这个人,将脸遮住,但是我可以辨别出,这个人是一个男人。” “男人?这还得了?”翠喜急得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就连声音都略带着哭腔。“这回可怎么是好,我们要不要告诉王爷,或者,你快叫叶侍卫来啊,就说,就说小姐遇到了危险。” “你傻啊,现在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够多了,咱家王爷已经因为宫中之事,忙的焦头烂额了。况且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小姐就被带走。我刚刚看见这个男人的举动,并不像想要对小姐不利,他的动作其实小心翼翼,生怕小姐受伤。” “没想到,你观察的还挺细致,那,我们两个现在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人前去找小姐。” “你先别慌,这样吧,我先回府找叶逍,今早王爷入宫,特意让叶逍在府中,保护小姐的安全。你呢,就好好守在这里,若我真的猜对了,小姐并不是被这个黑衣人挟持走,仅仅只是因为,他找小姐有重要之事,那样小姐想必还会回到这里。” “好,那我变听你的,在这里等小姐,希望小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翠喜心中暗暗的祈祷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挟持本王妃。”凤长歌颇不耐烦的对身边的黑衣人说道。 “是我。”只见黑衣人缓缓地将嘴边的黑布取下,露出俊逸的面颊。 “顾寒钰?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我前些日子还跟霓裳姐姐问到你,自从霓裳姐姐和我哥哥的成亲那日,你消失不见了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你的踪影,我还一直担心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凤长歌颇为欣喜的说道,面颊上晕开一抹欣慰的浅笑。 “你……你刚刚说是在担心我?我没有听错吧。”对于顾寒钰来说,凤长歌不经意间的这样一句话,都是颇为令她欣喜之事,他不禁想要重新问一遍身边的凤长歌,生怕自己听错了她所说的话。 “是,你没听错,我的确一直担心你,毕竟我们是好朋友,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真心待我的好朋友之一,那日他们的成亲晚宴之上,我对你说的那一番话,着实有一些令人心痛,但是,你要知道,我还是希望能够留住这样一个,像你一样,真心对待我的朋友……” “好了,不要再说了!”顾寒钰无奈的冷笑一声,淡淡的说:“朋友,在你的心里我仅仅只是你凤长歌的朋友?”他不敢相信,在凤长歌的心中,自己竟然是这种位置。 “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但是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毕竟我已经认识了月镜宸,我现在的身份是辰王府的王妃,我是有家室的人,所以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守护我的夫君。” “既然你这么说,长歌,那我且问你,若是你早在认识月镜宸之前,认识了我,你会如何?你会不会爱上我?”他想抓住这样最后一丝希望,从凤长歌的口中,听到一丝肯定。 凤长歌缓缓地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没有遇见月镜宸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未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挑战。” “你一直不是对这份感情摇摆不定,一直犹豫的么?”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中所想?”凤长歌不觉心底一惊,感觉自己内心的纠结被眼前的这个男子看穿,略有一些难以制止的尴尬。 “我不禁知道,你一直因为你与月镜宸的这一份感情纠结,我还知道,你过得并不幸福,无论是你的前生,还是你的今世。”他柔声说道。 “顾寒钰怎么会知道我前生的事情,我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我前生的事情,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死守的秘密,怎么会?” 凤长歌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前生……前生的事情谁又会记得?想必是哪一次我喝醉了酒,做了梦胡乱说出的酒话,你莫要当真才是。” “不!这不是你醉酒之后的话语,我坚信,这就是你确确实实经历过的人生,就是你的前生,你吃尽了人生的苦难,而今生,你不敢再爱,你怕付出一段真心,得到的依旧是背叛,是无尽的失望,对不对?”顾寒钰紧紧的板着凤长歌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凤长歌显然被他这样的一段话,惊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是。 第三百七十二章倾诉 “所以,之所以这样,我才会问你,你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嫁给月镜宸,还是他抓住了你的什么把柄,想要以此相逼?长歌,你可以相信我,你可以告诉我,我愿意拼尽全力呼你周全,只要你愿意,我愿意立刻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你喜欢的地方,天涯海角任你选。”顾寒钰满是深情的看着凤长歌。 但是凤长歌的眼神却一直在逃避,“你听我说,即便你已经知道,我所经历的这一切,这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想随着时间的流失,淡忘这些伤痛,纵使对我来说,这样着是有一些困难,我也会尽可能的不要再提及,人总是要向前看,对么? 现在对我来说,我已经有了一个爱我的夫君,事实终究是如此,我现在已经嫁做人妇,他爱我,甚至胜过我爱他。他一次次的为了我,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如果这还不能够感动我这颗铁石心肠,那我终究想不到,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凤长歌的这一番话,流露出她心底对月镜宸无限的坚定,更是对两个人之间的爱情的笃定,然而,这样的结果,毕竟是超出顾寒钰的想象的。 “长歌,我原以为,你们之间的感情,只是薄薄的一层纸,我终究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宛若顽石一般的坚硬,坚不可摧。”顾寒钰尴尬且无奈的笑了笑,轻轻的松开了,紧紧的板着凤长歌的肩头的手。 “顾寒钰,你是一个好男人,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比我更加适合你的女子,只是没有遇见而已。”凤长歌浅笑的安慰他说道。 “不,兴许不会了。你知道么?自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的被你吸引,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你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这种感觉不同于寻常女子。记得那一天,你醉酒静静的坐在凤涅楼的一个角落,月影淡淡的洒在你的身上,宛若天人一般,我竟是以为我的眼晴朦胧了。 你低声自语,说着你前世所经历的一切,我原本只是以为,你是酒后说的胡话,但是,我定神细看,你的眼中噙着淡淡的泪水,每一字每一句都真真切切,若不是真的经历过这一系列的遭遇,我不相信谁会将这样的事情,用这样的失落之感自语出来。”顾寒钰背过身,缓缓地对凤长歌倾诉道,她怕被凤长歌看到,他眼眶中迷蒙的泪水,尽力的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你说得对,这一切的的确确是我经历的,这是属于我,也是我掩藏的最深的秘密。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我的亲生哥哥,甚至是辰王,既然这件事情被你所知晓,想必,这也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缘分吧。”凤长歌自嘲的浅笑着说。 “所以,你今生想要寻仇,想要弥补自己前生所受的痛苦与屈辱,对么?”顾寒钰听到凤长歌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泛着更加难以言喻的心疼之感。“终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会经历这么多的苦难与波折,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的,想必是我前世的遭遇,就连上天都已经看不下去了,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我便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那些让我受尽屈辱与苦痛的人,还有那些利用我对他们真心的人,一个个的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我要一层层的揭下他们伪善的外衣,让世人知道他们本来的面目。”凤长歌的双眸中充满着怒火。 “长歌,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快乐,无论这个最后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我,我都愿意陪伴在你的左右,默默的守护着你。” “你且放心,你既然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的这个秘密的人,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就算是我们两个有缘,我一定会将你作为我的知己,好好珍惜。”她的嘴角重新泛起了淡淡的浅笑,这一笑,也带动这顾寒钰,跟着她一起微笑。 “你永远都是这样的乐观,很少看见你会因为困难而愁眉不展。”顾寒钰的心情突然释然了许多,也就是在凤长歌刚刚全盘托出自己的心境的时候,顾寒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这就是天注定,让我与长歌只能做一对好友,甚至是知己,但是,我终究不是长歌命中注定,陪伴在她身边一生一世的人。不过,这样我也就满足了,兴许做知己是一件更不错的选择。” “长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这个秘密对于你来说,你是断然不愿意提及的,我真的很感动,我也想清楚了,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欲要带着你离开了。”顾寒钰柔声说道。 “这又何妨,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聊个透彻嘛。对了,你今天突如其来的出现,让我着实吓了一跳,想必现在我身边的两个丫鬟还早找我呢,所以,我现在要赶快回去了,要不然又要给王爷添麻烦了。”凤长歌嘟着嘴说道。 “毕竟,今天这件事情,我斟酌考虑了很久,你还说你,我都在这附近潜伏不知道多久了,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面容,便是怕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负担。你且向后转,后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我带你来的地方。” “你可以啊,顾寒钰没想到路线你都已经规划好了,不愧是我们的机关大师!”凤长歌轻轻的拍了拍顾寒钰的肩膀,俏皮的说道。“等一切事情告一段落,我再约你出来喝酒,我们好好的聊。”凤长歌说罢,匆匆离开了巷子。 “不知为什么,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话告诉长歌之后,心中也就释然了,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已经在心中预想了无数次,这样已经足够好了,做不成爱人,毕竟还能做朋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长歌,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也希望辰王如你所说,好好待你一辈子。”顾寒钰望着凤长歌离开的背影,心中暗暗的想。 第三百七十三章愤怒 “什么,你说太极阁的太极卷轴与太极密码盘,被人窃走了?”萧燕听到月镜风前来告知她的消息,颇不相信的说道。 “是的,我已经仔仔细细的找过了,并没有这两件宝物,很显然,有人来过这太极阁,将太极阁的宝物窃走。”月镜风冷冷的说,长叹一口气。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想必你已经拿到这两件宝物了吧?”萧燕似笑非笑的说道。 月镜风没有继续说,只是静静的坐着,端起茶盏轻轻的喝着手中的清茶。“现在,我们要想的是究竟要去哪里,找寻这被窃走的太极密码盘与太极卷轴。”他放下茶盏,清脆的声音,让萧燕不禁一惊。 “好大的胆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偷走属于我公孙家的宝物!”萧燕怒斥道。“不过,细细想来,能够出入宫中,想必这个人定大有来头,首先她一定对宫里的布局,以及每一个地方把守的侍卫都了如指掌。” “正是,而且据我所知,当日我前去太极阁,发现这太极阁有着重重的机关,而这机关并不是普通人能够解开的,想必解开这个机关,一定要有相当厉害的功力,还有,她应该对机关术了如指掌。” “王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进入太极阁,将阁中宝物且去出来的人,就在宫中,而且这个人必然是慕容家的人。” “王妃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的说,进入太极阁的人就是慕容家之人?” “王爷有所不知,当今江湖分为两大门派,一个门派是我公孙世家,我们擅长太极术,但另外的对立世家,慕容世家,他们世代相传的则是机关术,相传慕容世家与公孙世家同出一门,但是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家的先祖被冠以背叛师尊的恶名,最令人奇怪的就是,这慕容世家的机关术,竟然可以破解我公孙家的太极术。” “所以,我们只有得到这太极卷轴,掌握到卷轴之上的核心,练成太极秘术,才能与慕容世家相抗衡。如今,太极卷轴想必是被慕容世家的人,抢先一步窃走,现在我们的地位颇为被动,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查出究竟是谁,将这卷轴偷走,揪出这个潜藏在宫中的,慕容世家的眼线,夺回太极卷轴,才能起到作用。” “竟然是这个样子,没想到这卷轴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好!本王现在就回到宫中,进我一切所能,查出这个宫中的慕容世家的内应,本王一定不会绕过这个人。”月镜风愤愤的说道。 “好,王爷最好快一些,毕竟时间不等人,你要知道,若是这卷轴落到慕容家的手中,他们一旦破解了这太极秘术,我公孙世家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王爷若想借助我公孙家的力量,登上皇位,想必是比登天还难。”萧燕颇为严肃的说道。 “本王知道了,我怎么可能让即将到手的王位,就这样落到他人的手中。”他不屑的冷笑到。 “王爷,你回来了。”凤长歌站在门口,等待着回来的月镜宸。“宫里的事情想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嗯。”月镜宸轻声应道,却无力再继续说些什么,经过这几日,月镜宸俨然清瘦了一圈,虽然面容依旧俊逸非凡,但更多了几丝憔悴,令人看了着实心疼。 “王爷,您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了,你看,我为王爷准备了好多你喜欢的菜,多少吃一点。毕竟只有吃饱肚子,有了力气,才能为皇上与赵皇后报仇,我们在一个个的收拾他们不是么?”凤长歌轻柔的说道。 “长歌,来我身边。”月镜宸缓缓地抬起头,疲惫的眼眸中,闪现过一丝亮光。 凤长歌乖乖的走到了了她的身边,而他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长歌,我现在只有你了,本王知道自己身兼重任,但是,此时此刻,我真的好累,我多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你,但是我不能。你知道么,当我在宫中看到月镜风的一刹那间,我恨不得将月镜风碎尸万段,但是,我不能,现在我们处于被动的一面,所以我们只能忍耐。”他拖着疲惫的声音说道。 “你说得对,王爷。越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就越要沉得住气,我倒要看一看这月镜风究竟有什么本事。不过,如果我没有猜错,想必月镜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我了。” “好,本王倒要看看,他想把我怎么样!他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王爷,想必宫中还有一个人,能够帮到我们。”凤长歌走到他的身边,淡淡的说。 “你说的可是良贵妃?” “正是良贵妃,我可以确定良贵妃确确实实心向着我们,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王爷,你说巧不巧,良贵妃竟然是我的亲姨母。”凤长歌提到这里时,面颊禁不住泛起淡淡的红晕,毕竟良贵妃是她身边信得过的亲人,心中依旧还是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可真的是缘分啊,我一向知道良贵妃的为人,母后去世的早,我便与镜楼、澜曦一起在良贵妃的身边长大,良贵妃待我,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所以她也是我身边可以信得过的亲人。” “好,那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先去宫中,找良贵妃商议接下来应该如何做,毕竟良贵妃是长辈,比我们的经历要多得多,听听她的意见,自然是极好的,何况,良贵妃为人宽厚,所以在宫中一定不乏心腹。” “你说得正是,我们一会就一起进宫,这件事情想必不能有一分一毫的耽误,因为,据我所知,依照月镜风的性格,他马上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毕竟月镜风不是一个办事拖泥带水的人,何况月镜风的手中有不计其数的死士,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我们下一步需要去面对的。” “所以啊,王爷要吃饱饭,才能一一去面对啊。”凤长歌浅笑着将手中的饭碗递给月镜宸。 第三百七十四章入宫密谋 “拜见良妃娘娘。” “快起来吧,最近因为皇上的事,我一直卧病在床,所以也就没有召唤你们两个入宫,但是细细想来看,皇上离世,想必镜宸这个孩子,心里也甚是不好受。今天见到,确实如此,可怜我的儿,清瘦了许多。”良贵妃缓缓起身,但是能看得出,皇上离世,也同样让她心绪难平,一夜间变得憔悴了些许。 “你们看,我竟是忘记了。来人,还不快给王爷与王妃斟茶。”良贵妃轻声说,随后对屋子里的丫鬟说:“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们一家人聊聊家常。” “是。” “看得出,你们两个人今日找我来,一定是有事情。”良贵妃嘴角依旧挂着一丝慈爱柔和的。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凤长歌浅笑着说道。 “说吧,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商议?”良贵妃捧着手中的青花瓷盏,轻轻的吹着茶盏之中冒出的热气。 月镜宸顿了顿,淡淡的说:“娘娘可曾怀疑过父皇的死因?” “你父皇的死因?镜宸,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兴许不是像从江南避暑别院回来的公公说的那样,暴毙江南,而是被人所害,这个人显然是故意不想让父皇回来罢了。” “什么!竟然有这样禽兽不如的人?”良贵妃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愤愤的说道。“镜宸,你可是知道,这个在背后暗害你父皇的人,究竟是谁?”良贵妃定了定神,严肃的问道。 “是月镜风,虽然我现在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月镜风就是杀害父皇的凶手,但是我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幕后黑手,这个置父皇于死地的幕后黑手。” “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人应该就是他无疑。原本我以为这个孩子不爱说话,平日里在众位皇子之中,算是安静沉稳的,没想到,这安静与沉稳之后,竟然酝酿着这样的阴谋。”良贵妃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头晕目眩了起来。 “娘娘,您没事吧。”凤长歌颇为关切的问道。 “无妨无妨,只是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有一些心情的波动,也着实令我接受不了。所以,你们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我,想让我帮助你们,拆穿月镜风的阴谋,为你们的父皇报仇是么?” “真是如此,因为儿臣知道,这皇宫之中,现在能够信得过,也是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良妃娘娘您了。”月镜宸淡淡的说。 良贵妃缓缓地起身,顿了顿,幽幽的说,“让我来想一想,依我看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找出证据,去找月镜风寻仇,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将你所谓的证据搪塞过去。月镜风这样做,断然是觊觎你父皇的王位,这样一来,一旦他得到实权,操纵着大局,这样我们想要击垮他也就难上加难,我们只能试着阻止他登上皇位。”良贵妃冷冷的说。 “正是如此,我与长歌也一致认为,虽然知道月镜风身上背负的人命,但是现在断然不是拘泥于父皇的死因的时候。想必依照月镜风的性格,现在应该准备着自己的下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得到皇位。” “想要控制住月镜风,现在能做的就是如何牵制住他手中的兵力,还有一点,就是要最尽可能的阻止朝中德高望重的老大臣,向月镜风的一方偏倚。” “正是,所以事情难就难在这里。良贵妃娘娘想必还记得,月镜风曾经逼宫时的阵势吧?月镜风其实已经在城郊训练了一支武艺高超,堪比御林军的死士,他们现在还守在城郊,随时听从这月镜风的发号施令。” “想必,想要与月镜风手下的死士相抗衡,必须要找到一支同样训练有素的队伍——赵将军,对了,我们怎么将赵将军忘记了,赵将军的手中有几十万大军。月镜风手中的死士想要与赵将军手中的大军相抗衡,想必是以卵击石。” “但是,赵将军的军队,毕竟还要跟随者赵将军一起征战沙场,而且现在北方边境颇不宁静,也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所以赵将军手中的军队,想必要留到最后才能动。不过,娘娘可曾听说九龙石兵符?”月镜宸话锋一转,脑海中突然闪过九龙石兵符的这个传说。 “确实是听说过这个兵符,相传,它与宫中太极阁的太极卷轴与太极密码盘齐名,三个物件被称作是霄月国的镇国之宝,江湖上的能人志士,更是对这三种宝物趋之若鹜。”良贵妃的眼中闪着淡淡的光。 “是的,得到九龙石兵符的人,便能召唤七彩羽军,这样一来,想要与月镜风手下的死士相抗衡,想必轻而易举,若是能得到太极卷轴与太极密码盘,那样我们就又多了一层胜算。” “不过,太极卷轴与太极密码盘已经被我收入囊中,现在只要将九龙石兵符找回来便可。”凤长歌不禁心中暗暗的想。 “娘娘既然是慕容家的人,想必对机关术有一定的了解,可是知道凤王为了将九龙石兵符私藏在自己的府中,特意找来天下的最善于机关制作的工匠,前来凤王府建造的密室?” “的确有听说过,不过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小,还没有嫁入宫中,听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母亲提及过这一件事,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说起这个凤王府的密室,我依稀记得当日姐姐偷偷的将这密室的机关图画了出来,可巧,这份图纸现在在我的手上。” “太好了,我最需要的就是它。”凤长歌不禁喜上眉梢,小心翼翼的接过良贵妃手中的密室图纸,柔声嘟囔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来,这个图纸对你来说,想必是很有用,放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用,毕竟这是你的母亲留下来的,理应交付给你,不过你若是真的想钻研这张图纸上的机关,然后前去凤王府的密室,一定要小心,这凤王也是颇难对付的人物。”良贵妃叮嘱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打消念头 “这一日,萧燕一早便在贤皇贵妃的带领下入宫。” “萧姐姐,抱歉这么早就将您叫到宫中,只是现在皇上刚刚驾崩,宫中一团乱麻,现在宫中更是没有了掌控大局之人,所示,重中之重是选出下一任的皇帝。” “正是如此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新皇继位之日可达。”萧燕淡淡的说。 “可是妹妹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究竟是谁才能担当起这样的重任呢?管理一个国家,这样么大的疆域,想必断然不能随便找一个皇子才是。” “我的心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姐姐不妨说说看?不过,如果我要是姐姐,断然会从自己的两个女婿之中,选择一个吧?”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很看好他们两个,不过,辰王虽然各方面的条件优秀,实乃新皇首选,毕竟没有靖王亲近。” “那,姐姐的意思,就是想推介靖王成为新的储君?”贤皇贵妃颇有一些不屑的说道。 “的确是这样,靖王的胆识与才能,都是众位王爷之中的佼佼者,所以我也想得到贤皇贵妃你的支持与帮助。不过,你究竟怎么了,怎么感觉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妹妹哪敢啊,姐姐已经决定的事情,妹妹胆敢说一个不字?”贤皇贵妃的语气,略带着一丝酸涩,但却又不敢当面反驳萧燕,只能在心中暗暗的谋划。 “妹妹,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既然你唐家是依附于我公孙家的,你就必须无条件的服从,配合公孙家,你若是胆敢有二心,我公孙家断然不会绕过你的,甚至会连累你唐家也未可知。” “姐姐说的极是,妹妹怎敢有二心,断然会无条件的服从公孙家的安排。妹妹也心里清楚,公孙家救我唐家于危难之中,若是没有公孙家,也就没有唐家,妹妹也不能有今天。” “好,妹妹想必也是一个聪明人,今天我的这一番话,说的想必有一些严重了,但是姐姐想让你知道,得罪公孙家的后果究竟是什么,以确保你以后不会有背叛公孙家的心。” 萧燕转过什么面对着唐云若,淡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杀气看淡淡的说:“若是我没有猜错,想必妹妹一心想要拥护自己的儿子,就是是前太子继位吧?”贤皇贵妃听到萧燕的这一番话,不由得心惊:“没想到竟然被这萧燕猜中了自己的内心所想,不行,我必须不动声色的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否则,依照萧燕的性格,断然不会轻饶我,更不会善待我的儿子,必须要证明自己对她绝无二心,必须要无条件的遵从他的命令。”想到这里,先良贵妃马上陪笑的扶住萧燕的手。 “姐姐,你且放心,虽然太子是我的儿子,但太子的能力,是远远比不上您的女婿靖王的。还有,毕竟我唐家,世代是依附公孙家过活的,所以妹妹若是有一点点的二心,就是对我唐家祖先的不敬。” “好妹妹,你知道这个道理,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你也别怪姐姐说话难听,姐姐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若是想要动了歪念,想要扶植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你可要先找姐姐商量啊!若是抢了我的先,挡了我的路,你也莫要怪我公孙家无情。”说罢,萧燕瞥了一眼身边的贤皇贵妃,只见她的面色苍白,显然已经被自己的这一番话所戳中,心惊胆颤的神情,全然映在脸上。 “言归正传,既然妹妹口口声声想要帮我这个姐姐,想要拥护我公孙家,那不妨帮姐姐这个忙。” “姐姐请说,妹妹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姐姐。” “现在,这后宫想必都由妹妹来掌管吧?既然这样,这件事情想必对妹妹来说,并不困难。我且怀疑这宫中有慕容世家的人,而且想必已经潜伏在宫中多年,若是这样,我们公孙家与唐家,岂能置之不理?这慕容世家的人,这样堂而皇之的想要与我们争抢,这岂能容忍?”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妹妹在这宫中多年,并没有发现姐姐所说的可疑之人,后宫嫔妃实则都是绣花枕头,或者是一个花瓶,若真的是慕容家的人,想必是颇有智慧之人。” “所以才想让你回想一下,这后宫究竟有谁,将自己掩饰的极好,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你要知道,真正聪明的人,断然不会将自己的图谋展现在别人的眼前,而且,据我推测,既然是慕容家安排的人,想要进入宫中,也仅仅之事为了便利慕容家, 那么这个人,断然不会将心思放在与后宫嫔妃周旋、争宠之上,因为对她来说,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处理。” “听罢姐姐的话,这宫中不争宠,心如止水的妃嫔可谓屈指可数,不过,若是能够与本宫平起平坐的,想必也就只有良贵妃了,不过这良贵妃向来低调,一心向佛,不会与这慕容世家有什么牵扯吧?”她颇为疑问的问道。 “妹妹,你要知道,有些人伪装的越是让人看不出,就越代表着她隐瞒着见不得人的秘密,你说得对,这个良贵妃我早就听说过,或许,她并不是不在意这后宫的妃位,甚至不屑于帝位之争,因为她的心并不在此,她的任务,仅仅是将宫中的风吹草动,告知于慕容家罢了。” “竟然这样,多谢姐姐的提醒,我一定会盯紧良贵妃,若是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定会找姐姐商议。” “好,毕竟我不能自由出入宫中,想要进宫还需要妹妹的召见,所以颇不方便,希望妹妹能够好生配合我,你且放心,就算是靖王做了皇上,我一定也少不了妹妹的荣华富贵。” “时候也不早了,妹妹想必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那姐姐我也就不打扰了,现在宫中的事情比较多,妹妹多少辛苦一些,姐姐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萧燕一边说,嘴角露出一抹鬼魅的笑。 第三百七十六章醋意大发 “看看,王爷与凤长歌整日形影不离,我越发的感觉到两个人的感情,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疏远,反而,两个人的关系更好了一些。”叶兰依站在窗口,看见两个人一起走进院子,凤长歌的嘴角散开一抹幸福的浅笑,而月镜宸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无尽的宠溺之感。 “真是让人受不了,不知道王爷看上她的哪一点。”叶兰依身旁的贴身丫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窗外走过的两个人,嘟着嘴,不屑的说道。叶兰依并没有回话,依旧用自己纤长的手指,轻轻扣着窗棱,一眼不发的陷入沉思。 “王妃,您说,我们要不要想个什么办法,好好收拾收拾她?我看这个凤王府出来的王妃,可是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办法是固然要想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机,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寻求一个绝好的机会,最好是趁着王爷不在的时候,我们在下手。这样一来,等到王爷回来,一切也都已经来不及了……”叶兰依望着窗外,冷冷的说。 “长歌,我过两日,想必要离开王府一阵子,我已经决定,前去赵将军那里,调遣一些兵马回城。我本想,自己将这一切扛下来,但是发现这样并不现实,你且想一想,若是想要阻拦月镜风登上王位,智取是一大方面,但是也需要有一定兵力的配合,否则我们单枪匹马,怎能是月镜风手下的死士的对手?”月镜宸扳过凤长歌的肩膀,认真且严肃的说到。 “好,王爷若是不说,我也不会忍心让王爷扛下这一切的,不过我们几个,显然不是月镜风手下的军队对手。赵将军毕竟是王爷的亲人,一定会真心实意的帮助王爷,不过,王爷一定要快去快回,恐怕你走后,一旦有消息传到月镜风的耳中,他若是听到王爷前去找赵将军搬救兵,一定会加紧自己的计划,这样一来,后果不堪设想。” “长歌,你说得对,想必我一定要快去快回了。”月镜宸眼神凝重且严肃的说道。 “叶逍,我们现在就准备一下,今天就出发。”月镜宸匆匆推开门,对门外的叶逍说道。 “长歌,我走后,就辛苦你了,你且帮我盯住月镜风,我争取快去快回。”说罢,他在她的额头,轻轻的一吻,这一吻,略带着一丝微凉,散着淡淡的绿薄荷气息。 “好,你且放心吧,只是王爷,此次前去北疆,路途遥远,一定要万事小心才是。” “王妃,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我听辰王妃院子里的小丫鬟说,王爷今日就要前去北疆了。”丫鬟激动的跑到叶兰依的房间。“王妃,你说巧不巧,你今早还在说,等王爷走了之后,就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前院儿这位。” 叶兰依听到丫鬟的这一番话,嘴角抑制不住的散开一抹浅笑:“好了,我且知道了,你先帮我梳洗打扮,穿的最好素一些,我且前去送一送王爷。”叶兰依长叹一口气,淡淡地说。 一切准备妥当,月镜宸与叶逍欲要上马,正在这时,不远处飘来叶兰依的声音:“王爷。”只见叶兰依身着一件素色撒花长裙,裙摆零星点缀着几点淡粉色的花瓣,幽幽的向月镜宸走了过来。 “妾身听说王爷即将出远门,便赶紧前来送一送您。” “多谢,照顾好自己。”自从上一次叶兰依不顾自己的性命,以身试毒之后,月镜宸对叶兰依的态度有所好转,虽然依旧不能不热,但是对叶兰依来说,他的态度,已经比以前她刚进府的时候好了很多。 “王爷,妾身与姐姐在王府等待王爷平安归来。”月镜宸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缓缓地侧向身边的凤长歌,眸子中充满对凤长歌的深情。站在一旁的叶兰依也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月镜宸对凤长歌的眼神,但依旧激励的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愤之感,装作没有看见的将头瞥向一边。 “驾!”月镜宸纵使对凤长歌有万分的不舍,但到了这样重要的关头,他只能一心想着国家之事,万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 望着月镜宸渐渐远去的背影,与马蹄掠过,激起的飞扬的尘土。凤长歌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氤氲着淡淡的感伤。“镜宸,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为什么我的心中这般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凤长歌,现在王爷已经离开了王府,我现在没有任何可以担心和惧怕的了。曾经王爷在府中的时候,无论什么事情,王爷都颇为袒护你,宠着你。不过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等着瞧,我要将我在府中,因为你而备受王爷冷落所受的委屈,要加倍让你偿还。” 叶兰依缓缓走到凤长歌的身边,故作温柔含蓄的说:“妹妹与姐姐其实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平日里姐姐与王爷都很忙,妹妹自己在屋中,也懒于出门走动。” “是啊,上次之事,我这个做姐姐的颇为感动,没想到妹妹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魄力,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愧不如,若是那一日妹妹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一定会为之痛心。” “少在那里虚情假意,你凤长歌能够将我放在眼里?我不过是辰王府的一个不受宠的可怜人罢了。”叶兰依心中暗暗的想,但嘴角还散着一抹柔和的浅笑。 “妹妹若是觉得平日里在府中没有一丝,不妨来姐姐屋里,我们两个也好有个照应,说说话岂不是更好?” “姐姐既然这么说,那妹妹可就欣然同意了,只希望姐姐莫要嫌弃我这个做妹妹的烦才是。” “怎么会,我自己在这空落落的屋子里,也觉得颇为乏味啊。”凤长歌一直以为,叶兰依经过上次之事,已经洗心革面,不会再有从前那般不成熟的想法,由此也就慢慢的接受了她。 第三百七十七章结为同盟 叶兰依在和凤长歌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门后的一个女子,探出头,望着月镜宸与叶逍远去的背影,眸子中略有一些失落。 “你去叫她来我的屋里。”叶兰依对身边的丫鬟,淡淡的说道。 “王妃,人已经带到了。”丫鬟带着兰馨走了进屋,兰馨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亦或者是得罪了这个唤作王妃的人,不觉有一些紧张。 “抬起头来。”叶兰依坐在一边,略有一些慵懒的说。“你究竟是何人?我刚刚一直观察着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后,你且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辰王府?你藏在门后又是因为什么?”叶兰依不禁提高了音量,怒斥道。 “回禀王妃,我是前些日子跟随王爷王妃一同来到府中的,因为我别无亲人,所以王爷王妃念在我可怜,将我安顿在辰王府的后院。” “王爷和王妃将你带回来的?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在府中见过你?而且,我从你刚刚看王爷的背影的眼神里,看出的是不舍之感啊?说,你是不是对王爷有好感,想要做王爷的小妾?” “王妃息怒,小女子万万不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我是在……我是在看王爷身边的叶侍卫。”兰馨小声地说道,面颊泛着一抹绯红。 “王爷身边的叶侍卫?这倒是新奇,”叶兰依听到兰馨这样的回复,心中好歹舒坦了一些,也就淡淡的说:“你叫兰馨是吧?看来是我这个急性子错怪了你,你可莫要怪我啊。”叶兰依将面前这个女子的手,缓缓地用自己的双手握住,柔声道歉。 “无妨,毕竟因为王妃深爱着王爷,所以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难免会有一丝不平衡与酸涩。”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和叶侍卫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而你,为何而爱上他的呢?” “回王妃的话,此事说来话长。我自小与父亲生活在城郊的密林深处,从未见过这山下的景象,叶公子是我在山上见到的第一个朋友。记得他受了重伤,我与父亲将他带回山上为他治疗身上的伤。” “这样一来,你算是对叶逍日久生情了,不过,你这样终究是单相思,我虽然来到辰王府的时日不多,但是我可是知道,这叶逍的心中已经有了其他女子,而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辰王妃屋里的陪嫁丫鬟……碧莹。”叶兰依故作戏弄的嬉笑说道。 只见兰馨的面颊突然变了颜色,愤愤的说:“就是她,我永生永世都会记得她,是她害的我的父亲遇到刺客,为了保护她,父亲被他们无情的杀害,而我,我永远的失去了我的父亲。我一定要找她报仇,是她将我的平静生活打破,也是她夺走了我喜欢的人……” “自己的父亲被刺杀?想必这个小丫头说的,应该是我派人前去追杀凤长歌与碧莹的那一次吧?没想到,那一次这帮蠢货没有帮我除掉她们两个,竟然把这个丫头的父亲杀了,愚蠢透顶。不过,这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呢?像碧莹这样的小丫头,虽然我想除掉她,但她终究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找一个比我更想除掉她的人,除掉她岂不是更加利落?”叶兰依的心中不禁窃喜。 “兰馨妹妹,我这样唤你可好?” “固然好,是姐姐看得起我这个野丫头,是我的荣幸。” “没想到,你这个丫头嘴还挺甜。想必你到这个府中,也是像我一样,被遗忘在角落的苦命人,既然今天你我能够相遇,也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缘分。” “妹妹真的看不出来,姐姐在府中,竟然是这样的境遇?妹妹一直以为姐姐在府中深得王爷的宠爱,姐姐这样说,妹妹可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一切都只是表象,王爷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辰王妃一个人,而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样子,你说我岂不是一个可怜人。”说罢,叶兰依故作感伤的,用手中的绢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原来姐姐和我一样都是一个可怜人。”兰馨看见叶兰依,不免心疼。 “所以啊,你我姐妹二人在这府中,既然都是可怜人,莫不如相互有个照应,也就这样了此一生。” “姐姐怎么可以说这样丧气的话?你也是王爷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姐姐难道甘心就这样屈从于辰王妃之下?我倒是觉得,姐姐各方面都要比辰王妃要优秀的多,所以,姐姐,你莫要自暴自弃,若是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姐姐尽管说。兰馨虽然不会武功,也没有姐姐这样多才多艺,但是兰馨自小跟随父亲略懂医术,所以也能帮得上姐姐。” “略懂医术?没想到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这个小丫头留在身边还是有点用处的。”叶兰依心中窃喜。 “姐姐?” “哦!既然妹妹这么说,姐姐心中颇为感动,我来到这府中,连一个说贴心话儿的知己都没有,幸而遇到了妹妹,这样一来,以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了。妹妹日后遇到委屈,或者是平日里闲来无聊,尽管来找姐姐我便是,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一定比自己单枪匹马要好得多不是么?” “姐姐说的正是,我初来乍到,竟觉得自己很难融入这样的生活,今天与姐姐交谈过后,觉得豁然开朗了许多。” “妹妹快做,你看看我,光顾着问这问那,竟然忘记了让妹妹坐下。”叶兰依拉着身边兰馨的手,颇为亲切的对她说道。 “姐姐客气了。” “对了,我刚刚听说,妹妹略懂医术,那妹妹可懂配置香料?” “香料?不知姐姐说的是什么香料?” “我所感兴趣的是迷香,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迷魂香。相传闻到这种香气,就会周身酥软,失去意识。” “迷魂香。我倒是听说父亲提及过,但是我并没有配置过这种香料,怎么,莫不是姐姐对这种香料感兴趣?”她颇为好奇的问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配制香料 “是啊,我也是听说过这种东西,所以感觉颇为好奇。不过,姐姐想请妹妹帮我这个忙,倘若有时间的话,就帮姐姐配制一下这个香料,一来满足一下姐姐的好奇心,二来,姐姐另有它用。” “好,既然妹妹与姐姐有缘分,姐姐又不嫌弃我身份卑微,我甘愿帮姐姐这个忙,不过,我也只是有零星的记忆,若是真的研制出这迷魂香,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也需要一定的运气才是。” “无妨,我倒是不着急,只是辛苦妹妹了。不过,我这个做姐姐的为了拿出我的诚意,事成之后,断然不会亏待妹妹。刚刚听妹妹说,你对叶逍心生爱慕,不妨我这个做姐姐的做个媒,替你摆平障碍,让你们两个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如何?”叶兰依淡淡的笑着说。 “真的可以么吗?我一直不敢奢望有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我只要能远远的,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的傻妹妹,人活一世,何必要爱的这般卑微呢?你放心有姐姐在,一定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子一样,你要是能够得到幸福,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会心安啊?”说罢,叶兰依缓缓地抓起兰馨的手。 “可是,叶逍的心中已经有了别人,我怎么……” “你口口声声说是这个丫头害得你家破人亡,你怎么能够坐以待毙呢?我要是你,我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她,绝对不会让她成为自己的障碍。这样一来,你既能够报仇雪恨,又能够将你和叶逍在一起的障碍排除,这样何乐不为呢?” “姐姐说的极是,只是,妹妹从未做过这样之事,所以,我现在毫无头绪。” “凡是都要从不知到知,你且放心,有姐姐帮助你,你只要潜心帮助我,将这迷魂香研制出来,姐姐自然能够想办法,帮你除掉碧莹,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岂不是合作愉快?” “姐姐说的正是,你放心,妹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姐姐。”听过叶兰依的这一番话,兰馨的心中更加相信这个眼前的女子,也更加坚定了自己除掉碧莹的决心。 兰馨回屋后,便一直将自己困在屋里,潜心研制所为迷魂香的配方。“小姐,我这两日发现一件怪事。”翠喜清晨从兰馨的房门口经过,看见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走出屋子的兰馨,不禁心生怀疑。 “何事?” “小姐可还记得那个与小姐和王爷一起回来的女子,唤作兰什么的。” “兰馨是么?” “对,正是那个住在后院的姑娘,这几日甚是奇怪,将自己锁在房中,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屋了,听给她送饭的丫头说,她不让任何人进屋,自己不知道在房间折腾些什么。” “哦?竟然有这种事?说来也是,我和王爷将她带回来之后,也就很少去后院走动,不知道她在王府过的习不习惯,亦或是有什么需求。” “可是,小姐难道一点都不怀疑,这个丫头在屋子里忙些什么吗?” “罢了罢了,这也是一个可怜的丫头,何必对她要求这般苛刻呢?我也能够体会,身边没有父母,甚至是没有亲人的那种孤独寂寞感,但是我比她好歹还幸福一些,我至少还有哥哥、王爷、还有你们。”说罢,她长叹一口气。 “好好好,我们小姐最善良了。”翠喜嬉笑着说道。一边的碧莹却神色暗淡,心中略有一些发慌,或许只有她知道,兰馨的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兰馨妹妹,可是在屋里?”叶兰依自觉兰馨已经好几天没有了音讯,便打算前去看一看。 “嘎吱”,门被拉开。 “是姐姐,快请进,这两天一直在潜心研制这香料,也就顾不上打扫屋子,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无妨无妨,我听丫鬟说,你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我也一直担心着你,生怕你吃也吃不好,为了姐姐的一个请求,再伤了身体。” “姐姐莫要担心,我一个从小在山野之中长大的女孩子,从不娇生惯养,所以就算是几天不吃饭,对我来说也是没有丝毫影响的。” “话不能这么说,饭还是要吃的。你看,我命厨房做了几种精致的小点心,想必你一定是没有吃过吧?快来尝一尝。” “多谢姐姐,我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告诉姐姐,姐姐且跟我来。”揽起牵着她的手,走到自己的案边。 “姐姐且看,这是什么?”兰馨拿起手中的小瓶子,在叶兰依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迷魂香?难道妹妹已经将这迷魂香研制出来了?”叶兰依颇为惊讶的问道,嘴角散着一抹激动的笑。 “正是,妹妹本想今日将这个消息告诉姐姐,没想到这么巧,姐姐今日就到我这里来了。”兰馨将手中精致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叶兰依的手中。“姐姐,这瓶药务必要收好,只需要一滴就可以让人睡上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中,服下药的人,没有任何意识,所以姐姐莫要让他人误食才是。” “妹妹你且放心,姐姐断然会收好,辛苦妹妹了,不过我这个姐姐答应你的事情,你且放心,也会说到做到。” “那一切也有劳姐姐了,那我们合作愉快。”兰馨淡淡的说。 “既然这样,那姐姐也就不打扰了,妹妹想必已经好几天没有好生歇息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叶兰依说罢,转身离去。 “迷魂香,有了这迷魂香,我看凤长歌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脱,我就不行,她有这样的福气,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脱!”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瓷瓶,暗暗的想着。 “既然已经决定,这次收拾碧莹这个丫头的事情,不用自己动手,那便要给她引路,只要让她按照自己铺好的路走,也就不会出任何差池。”叶兰依的心中,已经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第三百七十九章卖到青楼 “姐姐,今天怎么突然叫妹妹来赏花?” “这花啊,就仿若人一样,要精心打理,一旦这忘记了浇水、晒太阳,就会变的衰败,我们女人啊,更是如此,若不在青春年华,趁着自己的一副好容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等到容颜衰败,想要后悔,想必这一切都晚了。”叶兰依一边用自己手中的剪子修建着花叶,一边淡淡的说道。 “姐姐说的极是,妹妹在遇到叶逍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此生会遇到一个心爱的男子,与这个男子共度一生,直到我遇到了叶逍,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暗下决心,此生一定要嫁个这个男人。” “有这样的决心,便是极好的,不过,妹妹应该试着为自己的幸福做出一些努力才是。” “姐姐的意思是?” “妹妹你要知道,你这样纯真无邪的样子,将来必定是要吃亏的,你要知道,当你选择来到这王府,追求你所为的幸福的时候,你已经无路可退,你只能尝试着让自己的变的狠心,让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抓住幸福。” “咔嚓”,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一支略有一些衰败的花朵,从叶兰依的剪子下滑落,落到了地上,花瓣也变得四分五裂。“你看,就像是这花,娇艳的也只能留下这一朵,其他的略有一些衰败的,留着也只是多余。不如用剪子将她们剪下去,这样留下来最为娇艳的一朵,它们的主人,每天欣赏着它,被它娇艳的模样为止心动,这样岂不是一件乐事?”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姐姐是想告诉我,想抓住自己的幸福,不仅仅要一味的去等待,而是要先发制人,铲除障碍,排除异己,方能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思守,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没想到妹妹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看到姐姐修剪花朵,竟然能够联想到人生哲理,姐姐可是从未想到这样的高度,不过妹妹这样一说,到更是有道理,看来我这个做姐姐的反而要与你学习了。”她用手帕遮住嘴角微微流露出的一丝笑意,淡淡的说。 “是姐姐的例子举得好,不过,妹妹着实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妹妹可是忘了,姐姐答应过你,既然妹妹帮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断然要予以妹妹回礼才是。” 叶兰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的说。“妹妹尽管按照姐姐说的做便是,不过最后想要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下场,也是要看妹妹自己的想法。” “啊?妓院!”兰馨从叶兰依的口中,隐隐约约听到这两个尖锐的词语,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依旧心中一颤。“可是,我听说,这妓院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将她送到这妓院,她……” “我的傻妹妹,亏你还口口声声想要报仇,想必将她送到这里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你既能得到你向往的爱情,你又能报仇,没有取她的性命,岂不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不过,你也可以选择要了她的命,只要你的心够狠的话。”叶兰依冷冷的说。 “不必了,我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兰馨不知为何,突然心中有一些沮丧,“为什么我听到即将要这么对待她,我的心就抑制不住的软了下来。” “怎么?妹妹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叶兰依追问道。 “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她连累我的父亲惨死,也是她夺走了我的心爱之人。”兰馨定了定神,愤愤的说道。 “好,既然这样,妹妹又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要是你我就趁着叶逍回来之前,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并且不留下一丝痕迹。” “姐姐说的极是,兴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断然不能就这样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兰馨终于下定决心,眼神之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 回房间后,兰馨按照叶兰依对自己的提示,认真的筹划着。 “碧莹姐。”碧莹每天清晨,都会按时去后院,喂养凤长歌的两只信鸽。她刚想离开,便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有一些微弱,但能辨别的出来,这个声音来自兰馨。 “兰馨?”在碧莹的心中,兰馨自从在父亲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这般亲切的叫过自己的名字,这一日猛然听到兰馨这样叫自己,确实有一些不习惯。 “兰馨,好久不见。”她会心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地走到了她的房门前。 “是啊,好久不见啊,自从妹妹进了府之后,便很少和碧莹姐姐还有叶大哥说话了,姐姐可是不知道,我在这后院有多么的寂寞。” “是吗?我一直以为妹妹不想让我靠近,以为妹妹还因为那件事生我的气,所以,我虽然想要来这里看望妹妹,但是总觉得会让你更加难受甚至是平添的怒火。” “姐姐莫要这么说,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就让它随风而去了,而你我以后还要好好相处不是么?姐姐,外面冷,快进屋暖暖身子吧。” “好,既然妹妹能够想开,那我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碧莹听到兰馨的这样一番话,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悦,毕竟这件事可以算作她心中的一道坎,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原谅自己。 “姐姐,一早上就忙,是不是渴了,你看,我在屋子里的火炉上煮了茶,这就拿来给姐姐尝一尝。”兰馨宛若一只活泼俏皮的小鸟,前去路边,为她倒茶。 “看到兰馨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可能是我想多了,生怕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会做出什么傻事。” “姐姐,快趁热尝一尝。” “好。这茶光是闻着就觉得香气四溢了。”碧莹恬淡的笑着,轻轻的饮了一口,竟觉得这茶略有一些苦涩,不过回甘无穷。 “谢谢姐姐能够进屋陪我说说话,其实我真的好羡慕姐姐,虽然姐姐只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但是可以看得出,王妃待你如同亲姐妹,而叶大哥,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第三百八十章青楼 “妹妹。”碧莹看到兰馨欲要从眼角落下的泪水,不由得心疼。 “姐姐不要劝我了,我就算拼劲自己的力气,也改变不了我自己的命运,我的身边没有亲人,更没有疼爱自己的人,而我也只能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她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妹妹,不会的,如果你愿意,我会把你当成亲人一样对待。” “将我当成亲人?”兰馨缓缓地站起身,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淡淡的说,“若是将我当成亲人,姐姐竟然忍心,让我看着姐姐与叶大哥,你们两个人,你侬我侬,感情甚好是么?”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没等碧莹说完,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头昏脑胀,难以抑制的困意,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终于,她抑制不住困意,倒在了桌前。 “姐姐,对不起了。妹妹也想过姐姐这样的生活,妹妹也想陪伴在叶大哥的身边,可是无奈叶大哥只有一个,我知道只要有你在,他的心中断然不会有我的位置,所以,姐姐,这一次我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希望姐姐醒过来之后不要怪罪我。我们从此两清了,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小声的对倒在桌前的碧莹说。 随后,她叫来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的两个小厮,分别给了两个人一人一钿银子,冷冷的说:“交给你们了,想必已经有人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做了吧?” “姑娘且放心,我们办事一向靠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好,那一切就交给你们了。”兰馨闪过身子,让两个人将已经昏睡的碧莹装到一个米袋子中,小心翼翼的装上了马车,随后又在上面附上了一层时令蔬菜,以掩人耳目。 “站住。” 管家冰冷的声音传到两个人的耳边,两个人不禁被吓得面颊苍白,但依旧故作镇定的停下了马车。“不知管家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们,怎么今天送个菜送了这么长时间?”管家一边说,一边绕着送菜的马车绕了一圈。 “还不是这个厨房的老妈子,挑挑拣拣的,非要说今天送过来的蔬菜不新鲜,耽搁了不少时间。” “哦?是这样么?平日里可没有见你们在那里被绊住脚,耽搁过长的时间啊?” “管家,您就通融一下吧,我们还着急去下一个地方送菜,小本买卖,本来就不赚钱,这要是误了事情,小的们怎么样都赔不起啊!” “是啊,管家就通融一下吧。”一个小贩,从手里拿出来一钿银子放到管家的手里,陪笑着说道。“这点银子,管家就拿去买点好酒吃。” “嗯,今天就先放过你们,你们下次若是还耽搁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王府可就再也不买你们家的蔬菜了,你要知道,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菜贩子,想要给我们王府供菜,那都是要经过层层把关的。”管家不屑的说道,说罢爱理不理的转身离去。 “快走。” “你说,这车上躺着的这个俊俏的姑娘,就这么将她送到青楼,岂不是有一些浪费,莫不如,你我兄弟二人,先把她带到郊外去,自己先乐上一乐?” “好,我正有此意,没想到这一点上,咱们两个一拍即合,那咱们两个走?” “驾!” “来来来,我看这里就不错,我都迫不及待了,快些把这个姑娘抱下车,想必这么长时间,将她困在这袋子里,这姑娘一定被闷坏了。” “正是这样。”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将覆盖在车上的一层菜叶拂去,匆匆的将米袋子扛下车,解开紧紧的系着的麻绳,碧莹精巧俊俏的面颊露了出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当时第一眼就觉得这个这个姑娘甚是俊俏,真是把持不住啊。”两个人将碧莹平躺下,天气渐渐的回暖,冰雪消融,午后的阳光应在碧莹的面颊上,散着淡淡的绯红色。 一个菜贩的手,忍不住从她的面颊轻轻的划过,淡淡的说:“多漂亮的姑娘,就这样送到青楼当真是太可惜了,不如娶回家做媳妇儿也是极好的。” “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个丫头可是有来头的,何况她是张妈妈点名要的,你要知道你若是没有办成这件事情,首先,辰王府那位就饶不了你,还有就是张妈妈,你认为她还会让咱们兄弟两个活命吗?” “好吧,不是我们的,毕竟也不能强求的来,只是可惜这样的一个姑娘,羊入虎口啊!” “我们快些,我都已经急不可耐了,再说,我们也是到的晚一些,兴许张妈妈又要怪罪我们了。”只见他一边说,一边欲要揭开碧莹的衣襟,面颊涨的通红。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冷峻的声音从两个人的身后传来,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后各挨了重重的一掌,霎时间两个人瘫倒在地,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们究竟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姑娘是从哪里来的?”顾寒钰冷冷的质问道。“我刚好从这片林子经过,看到你们两个鬼鬼祟祟,便跟了上来,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竟然在做这样无耻之事。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这样一个黄花闺女,岂不是被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人糟蹋了?”顾寒钰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轻轻的盖在衣襟被解开的碧莹的身上。 “你们两个不说是吗?好,那我就把你们绑起来,回去好好问一问你们两个。”两个人欲要辩解一些什么,但顾寒钰没有给两个人机会,他将碧莹抱上马,另外两个人紧紧的捆住,一并带回了城。 “这是怎么了?”顾寒钰带着碧莹就近回到了凤涅楼,白霓裳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惊,连忙跑到楼下问道。 “我今天在城郊遇到这两个无耻之徒,欲要对这个姑娘施暴,还好我来的早,将这个姑娘救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遇险 “姑娘?”白霓裳缓缓地走到碧莹的身边,淡淡的说:“这个姑娘,很是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我又记不起来了。”白霓裳细细的思索着。“罢了,现在先不要想这些,我们先将她送到屋里歇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下了迷魂药。” 白霓裳招呼凤涅楼的丫鬟前去照顾碧莹。“顾公子,你这一阵子跑去哪里了,一直都没有见到你,也打听不到你的音讯。” “我啊,我毕竟来道者凤涅楼之前,就四海为家。所以,白姑娘若是找不到我,就莫要惊慌,也不必找我,没准儿我什么时候就跑到哪里云游去了。”顾寒钰爽朗的笑着说。 “顾公子回来后,可是见到了长歌?” “嗯,见过了,也将心中想要告诉她的事情告诉了她,我这个心结想必是打开了。” “那自然是极好的,我生怕你还在因为长歌的事情纠结。”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不论如何,我都尊重长歌的意愿,我也相信长歌内心的选择,总而言之,祝福她就好。” “顾公子,二楼最里面的雅间儿,还一直给你留着呢,这几日,你就安然在这里住下,若是有机会,就叫来长歌,我们几个一起聚一聚。自从我上次与长歌的哥哥成亲那日之后,我们便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聊一聊天了。” “那固然是好的,一切就听从白姑娘的安排即可。” “碧莹呢?翠喜你今早有没有见到碧莹?”夜幕降临,凤长歌一天没有见到碧莹的影子,不觉心中有一丝担心,急忙叫来翠喜问道。 “回小姐的话,我也一直纳闷儿来着,碧莹姐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去喂鸽子了,平日里顶多一个时辰就会回来,怎么今日还没有音讯?” “是啊!快随我出去找一找。”凤长歌随意拿了一件长衫套在身上,对翠喜说道。 “管家,今天您在这里,有没有看到我房里的小丫鬟,就是唤作碧莹的那个?”凤长歌颇为着急的问道。 “抱歉王妃,老奴并没有注意到,不过我一直守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府中有小丫鬟走出去,想必这个唤作碧莹的小丫头,还应该在府中吧?王妃不妨再问问看。” “好,有劳管家了。” “小姐,既然碧莹姐姐是在清晨喂鸽子之后,便没有回来,小姐不妨去后院看看,问问后院的丫鬟小厮们,有没有看到她的下落?” “好,我们两个现在就过去看一看!” “姐姐,我刚刚问了一圈这后院的丫鬟还有小厮,大家都没有看到碧莹姐。兴许是今早碧莹姐姐来这里太早了,所以大家还没有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好端端的人,没有出府,就在这辰王府之中,凭空消失了?”凤长歌不禁自语道。 “王妃,这么晚了您怎么会来到这后院儿呢?”轻柔的声音,伴着微冷的风,飘到了凤长歌的耳边。 “兰馨妹妹?” “是这样的,我正在找寻我房中的那个小丫鬟,不知道兰馨妹妹今天有没有看到她。她今天一早便来到这后院儿喂鸽子来着,不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凤长歌本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王妃说的可是碧莹姐姐?”兰馨淡淡的说。 “正是,妹妹难道见过她?”凤长歌的眼中一亮,连忙追问道。 “见过啊,妹妹今早刚好起的早,看见碧莹姐姐一大早就来到后院喂鸽子了,我便来到院子里,同碧莹姐姐说话。” “哦?那她有没有说,她欲要去哪里,亦或者有什么异样?” “嗯……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碧莹姐姐一如往常一样。”兰馨一边说,一边缓缓向凤长歌的方向走过来。“啊!我想起来了,碧莹姐姐的确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说她一会可能要出府,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不过具体的什么事情,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问。” “有事情要办?还要出府?”凤长歌颇为怀疑的在心中自问道。“不应该啊,我从来没有听说碧莹在府外有什么朋友,况且我们两个基本上都是形影不离的,她怎么可能会不告而别,自己出府呢?这确实不想碧莹的性格。” “难道碧莹姐姐,今早出府折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吗?”兰馨装作颇为担心的样子,急忙问道。 “是啊,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着急,你兴许才来到府中,对碧莹不是很了解,但是,碧莹在我身边已经十几年,我深知碧莹的脾气和秉性,这个丫头,若是有任何事情,一定会找我商议,像出府这样的大事,她断然不会不告而别,除非,除非她又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凤长歌越说,心中就不禁越担心着碧莹。 “不行,碧莹在府外没有朋友,这大半夜的这样一个女孩,岂不是很危险,我一定要出府找一找她。”凤长歌心中暗暗的想到。 “可是,姐姐终究不知道碧莹姐姐去了哪里,这样盲目的找寻,想必不是长久之计。” “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现在对我来说,耽误一分钟,碧莹就会多一分危险,我与碧莹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中给,我早已经将她当成了我的好姐妹,所以,我断然不能坐以待毙。”凤长歌的眼神中散着坚定。 “既然这样,那姐姐还是赶快去找一找吧,碧莹姐姐若是今早就离开了王府,相比现在出了城都未可知,不过妹妹只知道这些消息,但是一旦有了新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兰馨认真的说道。 “好,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先谢过了。我只希望碧莹能够平平安安的等到我,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否则我会难过一辈子。” “凤长歌,那想必你就要难过一辈子了。”凤长歌并没有注意到,兰馨的嘴角浮现的一抹鬼魅的冷笑。现在的她,只是一心想要找到她。 第三百八十二章前去寻找 “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府找碧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 “可是,小姐,现在天色已晚,小姐现在出去恐怕危险啊。”翠喜欲要制止,颇为担心的说道。 “可是,相比碧莹,我多少还会武功,可是碧莹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偏偏在这个重要关头,王爷与叶逍又不在府中,现在只能我自己去找了,时间不等人,着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凤长歌颇为焦急的说道。 “小姐多少叫上红灵吧?”翠喜见到凤长歌这般坚决的样子,只能作出让步。 “可是红灵被我派走了,想必现在让她回来,颇有一些困难,无妨!你且放心吧,若是碰到坏人,你家小姐还是可以应付的。”凤长歌颇有自信的说道。 “小姐,那您带着我一起去吧!多少有个照应。” “我的好翠喜,你就乖乖的在府里等我吧,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只能一心前去找碧莹,你若是在,我岂不是还要分一半的精力保护你?” “小姐说的是,的确是翠喜没有考虑周全,那小姐您千万小心!”没等翠喜嘱咐完毕,凤长歌便匆匆拂袖而去。 只留下翠喜与兰馨站在原地。“看不出,王妃与碧莹姐姐的关系竟然这般好?真是着实令人羡慕。”兰馨用略带有一丝酸涩的语气,淡淡的说道。 “正是这样啊,碧莹姐姐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听说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呦,那人家两个人形同姐妹,翠喜姐姐岂不是被疏远了?”兰馨略有一些讽刺的嬉笑道。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王妃待我有恩,在我心中,早已经将王妃作为自己的家人。妹妹不必在这里冷言冷语,王妃与碧莹姐姐带我如何,我的心中自然有数,你若是在这样说,我真的会误以为,你是在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翠喜仿佛已经听出了兰馨的意图,从她刚刚的旁敲侧击中,她隐约的感觉到了兰馨心中另有所图。 “姐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仅仅是为了姐姐打抱不平,若是姐姐觉得我是多嘴,那我以后不说便是了。”兰馨略有一些心虚的解释道:“难道她已经感觉到了我的意图,不行,再继续说下去,想必会惹人怀疑,赶紧先将她打发走才是。”兰馨的心中暗暗的嘀咕道。 没等到兰馨主动开口,翠喜略有一些尴尬的说:“耽误妹妹这么长时间了,你看你还穿的这么单薄,快回去歇息吧。” “你瞧瞧,我看见你们匆匆的前来,心想,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我竟然是连外衣都没有穿,就跑了出来。那妹妹就先进屋了,希望王妃安全的带着碧莹姐姐回来。”兰馨颇为关切的说道。 “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之事略有一些蹊跷呢?就像小姐说的那样,碧莹不会不辞而别,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自出府,想必依照碧莹姐姐的性格,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小姐才是。”翠喜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慌。 “碧莹,你究竟在哪里?”凤长歌匆匆的跑出了王府的门,一个人匆匆的走在静谧的街道之上,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与杂乱,街道只能隐隐的听到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对了,我要赶紧将王妃出府的事情告诉兰依姐姐,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一定要经这件事情告诉给她。”兰馨看见翠喜走远,匆匆的向叶兰依的住处走去。 急促的敲门声,扰乱了叶兰依的心境,叶兰依正跪坐在蒲团之上,手中轻轻的握着一串紫檀木佛珠,袅袅的沉香,笼罩在屋内。 丫鬟匆匆的前去开门,只见兰馨气喘吁吁的说:“姐姐,我想找王妃,有要事相告。” “让她进来吧。”叶兰依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念珠,站起身子,向门前走了过来。 “好了,这里先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她将身边的小丫鬟打发出去,屋里只剩她与兰馨。 “兰馨妹妹,你看你跑的一身汗。”说罢,叶兰依拿出手中的绢帕,轻轻的为兰馨擦拭着额角的汗渍。 “姐姐,你说的果然没错,刚刚凤王妃颇为焦急的来到后院,来找碧莹,结果我就按照姐姐告诉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她,她果然跑出去寻找碧莹了。”兰馨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神态,浅浅的笑着。 “这才是好戏的开始,想必不出多久,凤长歌就会落入我提前布好的天罗地网之中。”叶兰依心中暗暗的想到。 “姐姐,妹妹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您。” “但说无妨。” “这碧莹,真的被带到了……青楼?”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姐姐可都是为了你啊,你以为你身边一直有这样一个人,你能够得到叶逍的心?我且告诉你,只要碧莹一日在王府之中,叶逍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姐姐说的极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了,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不过,姐姐为什么要把辰王妃骗出王府?”兰馨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叶兰依。 “真是一个傻丫头,不谙世事,被人将她卖了,估计还要替别人数钱。”叶兰依不屑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兰馨,心中不禁暗暗的想到。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想必你初来乍到,应该是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规矩。有些事情,自由别人的道理,而有些事情,不应该你知道的,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太清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反而落得逍遥自在。”叶兰依冷冷的说。 “姐姐教训的及时,妹妹初来乍到,的确不知这里的规矩,父亲从小除了教我医术,很少教我这些人与人相处的大道理,幸亏遇到了姐姐,要不然妹妹的确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了。”兰馨尴尬的笑了笑。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嘛,今天也是辛苦妹妹了,想必等到叶逍回来,这一切都将改写,你就耐心的等待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绑架 “站住!”冰冷的声音,在凤长歌的身后飘来,她缓缓地转过身,隐隐约约的看见几个黑衣人将自己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夺你的性命。”不知哪个黑衣人不屑的说道。 “大哥,我们不要再这里消耗时间了,我早就听说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好几次都被她逃跑了,我们这次一定要想方设法抓住她,若是这一次又被她逃跑了,想必我们几个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你以为,我的性命是你们几个这般轻易,说要取走,就能取走的么?”凤长歌冷冷的说。 “那好啊,那我们就比试比试吧!” 凤长歌举起手中的长剑,眼中充满着怒火。但她殊不知,黑衣人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凤长歌的对手,早就已经按下埋伏。 “放箭!”没等凤长歌反应过来,一只离弦的箭,从暗处向凤长歌飞了过来,径直的刺到了她的手臂上。 “大哥,她倒下去了。”一个黑衣人颇为兴奋的说道。 “先别去,我们且稍等片刻,现在过去恐怕这个女人还准备做反击,不过你们放心,这箭上,我已经涂满了王妃给的迷魂药,这足以让她睡上几天几夜了。” “为什么我觉得眼前这般模糊,好困啊……难道,我就要死了?”凤长歌不由得心惊,但是自己的意识俨然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没有过多久,终究还是缓缓地倒了下去,没有了意识。 “大哥,睡着了!”一个黑衣人走到凤长歌的身边,用手心轻轻的拍了拍凤长歌面颊。 “这么多次都让这个女人跑掉了,这次我们几个终于成功了!” “是啊,大哥!我们终于可以回去领赏了。” “你先别想着领赏的事情,我们且先将王妃吩咐的事情办好。不过我甚是奇怪,王妃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夺取她的性命,一定要让我们把她送到北疆大漠,这样的蛮荒之地。” “是啊,想想还要走这么远的路,我就不禁腿软。” “想必王妃是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较量就是这样让人心惊,可惜了这样一张标志的脸蛋儿了。” “是啊,这辰王妃长得的确是极好的。” “好了好了,你可不要在看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抬上马车?”黑衣人首领,不禁斥责道。 “从这里到北疆还不知道要走几天几夜,不过我们一定要快去快回,王妃的命令,在将她送到北疆之前,一定要留她的活命,千万不能让她在路上死掉。不过,到了北疆荒漠之后,她的生死便于我们没有干系了。” “驾!”几名黑衣人,携着凤长歌,向北疆的方向出发。 “都已经这么晚了,小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翠喜一夜未眠,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翘首盼着凤长歌和碧莹归来,但是从黑夜等到了白天,依旧没有凤长歌的音讯。 “这可如何是好?我到底应该去哪里寻找小姐?”翠喜只觉得自己是这般无用,又是这般无助。 “王爷,你为何还没有回来,你快一点回来吧。”想到这里,翠喜的眼角缓缓地落下泪水。 “大哥,这王妃的腿上的血,总算是止住了。”第二天一早,黑衣人看着熟睡的凤长歌说道。 “这样便好,我还一直担心着呢,若是她的伤势严重,没等到我们到北疆,就死在了路上,想必王妃又要怪罪我们办事不力。”黑衣人头领愤愤的说道。 “大哥,你说我们做的这些事情,要是被辰王发现了,我们几个岂不是完蛋了?” “你这个家伙,就不能想的好一点,我们干完这一票,等到王妃给我们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报酬,我们几个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便是,到时候,想必王爷就算查出来这件事情,是我们参与的,想必也是找不到我们了。” “大哥果然英明,到时候把这责任,全都推在这王妃的身上就是了” “这是自然,大哥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作为我们的大哥呢?”一个黑衣人,急忙拍马屁说道。 “走了一天一夜,想必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城,只要一直北上,就能到北疆荒漠。” “不过,我听说这北疆荒漠的气候颇为恶劣,我们真的要见将她送到那里吗?” “当然不会,我们何必让自己吃那样的苦头,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再向北走一个一天一夜,就把她丢在这里,到时候,结果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是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到时候,咱几个找一个地方,好好的吃,好好的玩儿上两天,到时候回去领赏就是了。” “好主意啊大哥!” 凤长歌躺在马车上,任凭马车如何颠簸,都不能将她从梦境之中唤醒,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又重新一点点的回忆起了自己前世的点滴。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我求求你,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她眼睁睁的看着月镜风处死自己的儿子,接下来,一场大火,将她紧紧的包围。 她只觉得周身发烫,一阵阵的灼热,让她即将窒息。“为什么我的肩膀不能动弹,好像已经疼到麻木一般的感觉。”凤长歌心中暗暗的想到,她想去用手去触碰自己的伤口,但却怎么样都找不到肩膀的伤口。 “好冷!为什么在这熊熊烈火之中,我竟然感觉冰窟中的寒冷?不对,这不是我的前世,前世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那现在的我又在哪里呢?”凤长歌试图欲要睁开双眼,但是自己的眼睛俨然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挣扎对她来说,仅仅只是徒劳。 “大哥,这个王妃,她好像正在发高烧啊!她的额头好烫。” “真的!这可如何是好,这附近有没有大夫,我可不想让她死在我们的车上。” “大哥,这荒郊野外,别说是大夫了,人影都没有一个。” 第三百八十四章西域王子 “这样,想必她一定是撑不到北疆了,与其她死在半路,我们将一具尸体运到北疆,这样也就毫无意义,这样反而更加浪费时间,莫不如就将她丢在半路,这样还来的快一些,我们也好快一些离开这里。” “我决定了,现在就把她扔下车。” “可是,大哥,这里荒郊野岭,外面又天寒地冻的,就这样将她扔在下面,恐怕她会没命啊。” “你们这一群傻子,你们难道以为,我们不将她扔下马车,她便能撑到北疆吗?” “大哥说的有道理啊,若是这样的话,一来耽误我们的时间,二来惹来一身的晦气。”说罢,几名黑衣人,便将凤长歌扔下了马车。 “对不住了王妃。”黑衣人头领望着渐渐远去的,躺在地上的凤长歌,心中仍是充满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凤长歌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厚厚的一层白雪之中,冰冷的雪与她的体温相抗衡,反而,身体的温度渐渐的降了下来。 “哥,你看那边是不是躺着一个人?”马车上的俏皮可爱又略带有一丝稚嫩的声音,对身边的男子问道。 “正是,停车!”冷冷的声音,从车中传来。 “是一个姑娘,她好像受了重伤,不过这个姑娘还是蛮漂亮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要管这些问题了,救人要紧,我们先把她带到车上吧。” “哥?你难道要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西域吗?” “不然呢?就将她扔在这里置之不理么?从小父皇是怎么教我们的?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 “好好好,一切都听从哥哥的。”女子颇不耐烦的说道。 说罢,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的睫毛上还散着淡淡的泪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他霎时间顿住,盯着她沉睡的面颊,没有挪动脚步。 “哥,你看你还说我,不是救人要紧吗?”她轻轻的拍了他一下,自己蹦蹦跳跳的跑回了车上。 “太医,你且过来,来我的车上。” “不知王子叫我有什么吩咐,是王子还是公主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们,你看,是她。”女子浅浅的说道,指着身边静静的躺着的凤长歌。 “这个女子,想必不是我们西域的人吧?”太医瞥了一眼她,淡淡的额说。 “太医,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还要管这西域不西域的问题,救人要紧。” “可是,我们西域最近和中原人开战,这……” “我的命令!出了什么事情一切由我担着,你还不快些救人?”他愤愤的斥责道,显然,太医被他的气势所吓到,连忙凑到凤长歌的身边,伸出手,为她诊脉。 “大事不妙,这个姑娘伤势严重,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 “这,太医有什么方法能够救治她吗?”他只觉得心中一紧,颇为担心的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老臣也只能试一试,效果究竟如何,这个姑娘究竟能不能醒过来,这一切都要看她的造化了。况且,我们现在不是在皇宫,很多草药并没有携带……” “不要废话了,快点给我救人!” “是是是。”太医不禁被吓得瑟瑟发抖。 “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大脾气?你看你把太医吓得,太医既然已经答应了,断然会尽力救治这个姑娘。”她在一旁劝说到。 过了许久,太医为凤长歌包扎好了伤口,并且将随身携带的急救丸药,放到凤长歌的口中,让她含服,凤长歌的脸色渐渐的恢复正常,由苍白变成了略带有一丝血色。 “王子,我已经尽力了,好歹控制住了伤口的炎症,这个姑娘的高烧也有了一定的缓解,但是咱们此次出行,携带的草药着实有一些少,只能等到回宫之后,才能进一步的细致调理了。”太医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一边缓缓地说道。 “好,有劳太医了,刚刚的确是我有一些心急,才对你说了这样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才是。不过,还好我们只要加快速度,将原本两天的形成,合并成为一天,这样一定会来得及。” “哥哥,你疯了不成?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原女子,让我们整个行程都做出改变?要是父皇知道你这样,你一定会被责罚。”她嘟着小嘴,愤愤的说道。 “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不是么?”他浅笑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全体军队听令,因为临时有事,我们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皇宫,所以,全体军队加快速度,必须要在一天到达!” 他厉声说道。 “哥哥,我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忐忑,你质疑要将这个女子带回宫中,若是其他的女子,我断然不会反对,可是哥哥,她是中原的女子,现在霄月国与我们西域开战,战事多么严重,死伤又是多么惨重?哥哥难道不知道么?你要知道,你现在将她带回去,就是明摆着和父皇对着干,我只怕……” “莫要担心,霄月国与我西域开战,最无辜的就是两国的百姓,既然我们救了她,那也就帮人帮到底,错就错在霄月国昏庸的统治者,但错不在这个姑娘,所以,我一定要带她回去。你想想,这样恶劣的气候,将这个姑娘,就这样扔在外面,她只有死路一条。” “哥哥说的倒是有道理,这样俊俏的女子,就这样扔在外面冻死了,的确是有点可惜。不过,哥哥回去一定要小心,我一定会配合哥哥将这个女子悄悄地送到宫中,不过你要答应我,带到她养好了上,哥哥一定要让她离开皇宫,要不然你一定会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好,你放心,哥哥自有分寸。不过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看来你真是长大了不少,能够替哥哥我分忧,还一直在替我着想。”他宠溺的对她说道。 “哥哥不要这么夸我了,与你相比,我永远都是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妹妹。”她的面颊散着一丝淡淡的绯红色。 第三百八十五章准备篡位 “什么?提前登位?” “正是,今天将你们几位叫到府上,正是想与你们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毕竟时间比较紧,我们必须要今天作出决定,毕竟你们几个是我最信得过的几名大臣,长久以来一直拥护于我,况且你们几个也是朝中的主力。” “您要登基,我们几个必定誓死拥护,只是,单凭我们几个的力量,这样够吗?还有,这朝中与靖王您的力量相抗衡的还有凤王一伙人,想必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拖住王爷。” “你的担心是正确的,凤王这么多年与我相对立,虽然口口声声说臣服于我,但是终究只是表面,不过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已经做好了一手准备。” “可是,靖王为什么会突然这般着急登位,前些日子,您不是还说,等您忙完手头上的大事,再顾及登位的问题吗?” “是辰王,我的探子今早回来禀报,说是辰王欲要去北疆搬救兵。” “什么?那岂不是去赵将军那里调遣人马,这样确实要早作打算,虽然北疆那面一直被战事所扰,但是敌不过赵将军手下的兵马众多,随便调几十万,也是可以的,到时候要是调到宫中,想必定会阻止您的登位大计。” “这也就是,我着急将你们招来这里的原因。” “王爷刚刚说,您已经掌握了能够战胜凤王的秘密武器,臣斗胆好奇问一问,究竟是什么?” “就是这个!”月镜风从身后拿出一卷亮黄色的圣旨,群臣不禁惊讶。 “这个是父皇临终之前,派人留下的密诏,前些日子才送到我的手中,这密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由我继承大统。” “这……王爷若是有了这一卷圣旨,想必任何问题都不用愁了吧?”群臣附和的,你一言我一语的笑声议论着。 “正是如此,所以我已经胸有成竹,全然不惧怕,无论凤王用什么样的招数,哪怕是联合群臣来弹劾我,无奈我手中有父皇的遗诏,他又能奈我何?”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看来明天之后,就要改口叫皇上了。”群臣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不过,明日的早朝,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虽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一刻我没有登上王位,我便一刻不能松懈下来,只怕这凤王会耍什么手段。” “好,我们几个一定会好生配合王爷您,誓死效忠王爷。” “很好,很好,等本王登上王位的那一天,一定会好好的奖赏你们几个,你们几个也算是熬出头了。” 月镜风的嘴角散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凤王与靖王一起主持早朝的局面。”几名大臣前来上早朝,小声议论道。 “是啊,自从皇上重病开始,这朝中的大小事件,都是由这两个人一起决定,可谓平分天下。” “但是不得不承认,国家用这种方法治理,只能一团乱麻,现在北方战乱,对了,还有与西域一战,这不都是因为这两个人意见不合,也是连累了两地的百姓,无辜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好了,你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月镜风一如往常一样,面若轻风,好似没有任何事情将要发生的样子,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靖王,早啊!” “凤王早。” “靖王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前两日的早朝都没有来,我甚是担心啊。” “多谢凤王挂念,我前些日子,因为父皇离去,心中难免承受不来,也就生了一场大病,才好了一些,想到,还要与凤王一起扛下这个重担,也就坚持着来了。” “没想到靖王竟是这样,将国家之责任时刻惦记在心上之人,前途无量啊。” “凤王谬赞,晚辈不敢当。”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群臣也渐渐舒了一口气,准备结束这一日的早朝。 “等等,本王有事情要宣布。”靖王冷冽的声音在大殿内徘徊,将群臣的思绪又拖拽回来,此刻殿内一片安静,群臣的眼神与注意力不自觉的挪向靖王。 “来人。”靖王依旧冷冷的说,只见一个身着朝服的太监,缓缓地从人群中穿过,手中握着一卷诏书,澄黄的颜色,在眼光的映射下分外刺眼。 “大事不妙,难道是皇上……”凤王看到正在一步步向月镜风走来的太监,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颇为紧张的攥着拳头,在他的心中,仿佛激荡着一抹不详的预感。 只见这个身着锦绣缎面衣衫的太监,缓缓地站在群臣的中间,将手中的圣旨缓缓地举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因重病,不能亲力亲为治理朝政,特撰此诏书,将朕之皇位传给朕之四子,月镜风,希望群臣尽力辅佐其理政,为我霄月国之百姓之安居、乐业,而为,钦此。”太监特意将生意拉到最长,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大殿中的群臣,顿了顿。 “大家都应该听清楚了吧?这个是父皇离世之前,留给我的一份遗诏。” “不,这不是真的。”凤言廷在一旁,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份诏书,显得颇为招架不住,声音颤抖着,拿过太监手里的圣旨,只见圣旨上清清楚楚的盖着皇帝的玉玺之印,他尴尬的笑了笑,“我竟是没有想到,月镜风竟然会先发制人,千算万算,竟是没有料到,他的手中竟然有皇上的圣旨,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可挽回的,我若是这一个时候还誓死力争,只能对我以后不利。与其这样,莫不如先表面上顺服月镜风,反正九龙石兵符还在我的手中,到时候再另作打算。”他心中暗暗的想着。 “恭喜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万岁。”凤言廷缓缓地跪下,率先领头说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群臣看到凤言廷都作出了让步,便急忙跪了下来,齐声说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醒来 “好痛”凤长歌只觉得自己只要一动,周身便会痉挛般的疼痛。“我的胳膊怎么……怎么动不了了?”凤长歌欲要抬起胳膊,瞥见胳膊上缠这一层层的纱布,只要轻轻一动,便会疼痛难忍。” “你醒了!姑娘你且不要动,我先在就去叫太医过来。” “姑娘。可是我究竟是谁?我现在又在哪里呢?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凤长歌使劲的回想,关于自己的点滴回忆,但终究想不起来。 “王子到。” “王子?”凤长歌心中已经,更加好奇,自己究竟在哪里,而自己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姑娘,你终于醒了。”凤长歌欲要挣扎着起身,被他一把拦住。“不要起身,你现在伤势严重,又刚刚苏醒,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安静的,乖乖的躺着养伤。” “可是,敢问殿下,我究竟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凤长歌接踵而来的一连串问题,不禁让他生疑,“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记不起自己的身份,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起来了?” “太医,太医过来!”他连忙叫来守在门外的太医。 “这位姑娘醒了,你快些替她诊脉,看看恢复的如何?”他一边冷冷的说,一边站起身子,凑到了太医的耳边,“还有,你且给我仔细的看一看,究竟这个姑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记不起自己的身份?” “好,老臣遵命。”他连忙走到凤长歌的身边为她诊脉,但不禁心生疑问“从这位姑娘的脉象来看,竟是完全判断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记不起曾经的事情,何况这个姑娘的头部也没有受伤,伤只是在臂膀之上,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任何失忆的迹象啊?”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敢问太医,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记不起曾经的事情?” “这个,请恕我无能,我还不能根据脉象判断出,是什么原因导致姑娘失去曾经的记忆。”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 “回禀王子,甚是奇怪,我根本无法通过脉象,判断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位姑娘失忆,不过,王子莫要着急,待我回去找寻一下我的藏书,与我的师傅商讨一番之后,再给王爷一个合理的大幅。不过,好的消息是,这位姑娘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住了,原本因为伤口发炎而引起的高热现象,现在也是控制住了,只要保住性命,一切问题慢慢的解答就是。” “好,一切就听您的。” “怎么样?感觉好一些了吗?” “王子殿下?” “你且不要这么叫我,总感觉略有一些疏远,叫我哲翰就好。” “哲翰?好,不过我还是没有记起我的身份,甚至我的名字。”凤长歌说到这里,心里略有一些沮丧。 “无妨,既然现在记不起,想必日后总是会记起的,姑娘且在这里好生休养,毕竟你现在身负重伤,这里是西域皇宫,有我在,你断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哲翰淡淡的说。 “多谢王子,不,哲翰。”凤长歌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缓缓抬起头,眼神落到他清澈的眸子上,他的眸子在太阳光的映射下,散着淡淡的蓝色的光,俊美的脸,氤氲着一抹妖气。“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的感觉,这清澈的眸子,竟是这般熟悉,可是,我终究记不起,这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究竟是什么人,让我的心中这般挂念?” “怎么?姑娘可是想起什么事情了?”哲翰看到凤长歌面颊上散着颇为痛苦的表情,颇为关切的问道。 “无妨,只是看见了你,在脑海中会不自觉的有一丝模糊,但是想要记起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亦或是,我有很重要的人,割舍不下。” “好了,姑娘刚刚醒过来,就不要让自己刻意去想这些事情。” “哥哥,我听说我们那日带回来的姑娘醒了?”婉转俏皮的声音,从屋外幽幽的飘了进来。凤长歌不禁将目光,移到这个从屋外,蹦蹦跳跳跑进来的姑娘的身上。 只见这个姑娘,身着一身异域华服,束着几根小辫子,身着一身珊瑚色的狐狸皮长衫,颇为俏皮可爱,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俏皮灵动的气息。 “这个姐姐果真是一个标致的人物,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西域,见到这仙子一般的中原女子。”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迫不及待的拉起凤长歌的手,颇为亲切的说道。 “汉娜,莫要这样,这位姑娘才醒过来,还受着伤。”哲翰颇为关心的说道,一边将这个叫做汉娜的小姑娘,拉回自己身旁。 她嘟着嘴,颇为不满的瞥了身边的哲翰一眼,“哥哥好生奇怪,以前从来都是站在我这一面的,怎么这回救回来一个神仙似的姐姐,竟然呵斥起我来了?” “这并不是呵斥,毕竟这位姑娘算得上是我们西域的客人,我们还应该有一定的礼数才是。”他颇有礼貌的冲着凤长歌儒雅一笑。 凤长歌只觉得刚刚从兄妹两个的对话之中,听到了一丝线索,连忙轻声问道:“哲翰王子,刚刚公主说,我是你们两个救回来的,你们可否告诉我,当时的情形?”她预想从他们所诉说的情形之中,找到一丝回忆。 “是这样的,我与哥哥出行,在路上遇到了姑娘。不过,姑娘你当时不知道为何,就受了重伤,还发着高烧,倒在了路边。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周身冻得冰凉,所以我们便将你带回了车上,我这个哥哥又执意将你带回西域。” “原来是这样,多谢王子与公主的救命之恩,想必若不是你们两个出手相救,我现在应该冻死在路边了。”凤长歌浅浅一笑,说道。 “姑娘不必言谢,想必无论是谁,在当时这样的情形下,都会伸出援手。” 第三百八十七章关押 “皇上驾到。” “呦,是皇上啊,我以为您这刚继位,一天天为了国家社稷所累,哪会有时间,看看我这个母后啊。”贤皇贵妃似笑非笑的说道。 “贵妃言重了,你我既是一条船上的两个人,我岂能有置之不理的道理?理应继位了之后,就赐予你封号,不过,最近实在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这件事情也就搁置了。” “封号的事情,我倒是不急,急得是,皇上应该好好治理一番这乌烟瘴气的后宫,有些人啊,借着先皇在世的时候,在这后宫搞鬼,里应外合,想必也是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这后宫有卧底?” “我可不敢这么说,不过,太极阁失窃一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是很明显的,堂而皇之的告诉皇上您,这宫中必然是有人与皇上您作对啊?你且想一想,若不是长期在宫中居住,并且能够往来于宫中各处的人,想必少之又少,这样皇上排查起来,并不是很困难吧? 皇上刚刚继位,很多事情需要留心才是,并不是登上皇位,就可以一生无忧,兴许,盯着你皇位的不止一个人。”说到这里,贤皇贵妃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说的的确有一番道理,看来我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可是这后宫,除了贤皇贵妃能够出入自由,还能有谁享受同样的待遇?良贵妃?难道是她!”月镜风眼前一亮,愤愤的握紧拳头。 “我先告辞,改天再来与娘娘请安。”他冷冷的说道。 “哼。”贤皇贵妃的嘴角一丝轻蔑的冷笑,幽幽的自语道:“想必,他已经意识到,这后宫究竟是谁最有可能做这卧底,既然这样,我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一切都交与月镜风去处置。” “倘若,良贵妃是卧底,想必慕容家的人,就会前来宫里营救,这样也就免不了一场恶战,兴许这月镜风的皇位还会因此不保。倘若,这良贵妃不是慕容家的人,那我也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从此这后宫便没有人与我平起平坐,我将坐拥这后宫,这样的话,权利依然在我的手中。”贤皇贵妃自认为这样是自己打的一手好牌,心中无限喜悦。 “良贵妃,好雅兴啊!” “参见皇上。”良贵妃冰冷的声音,让眼前的月镜风,心中颇为不爽。 “怎么,想必是良贵妃的心中,还没有接纳我这个新皇?从你的眼神和你的语气之中,朕看到了不屑与愤愤之感啊?” “我哪敢,皇上言重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后宫过好我的日子,并不参与到这后宫的争斗之中,更不想让自己卷进前朝之事。” “没想到,良贵妃竟然依旧秉持着你的无为精神,朕深表佩服,只不过,越是这样的人,想必心中越是有鬼。”他突然抬高了音量愤愤的说道。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我会谋权篡位不成?” “比谋权篡位更为可怕之事,就是你的心,兴许不在这谋权篡位之事上,而你,或许就是别人安排在皇宫中的卧底也未可知?”他试探性的说道,一边眼神紧紧的盯着;良贵妃的表情。 只见良贵妃的面颊突然变得惨白,眼神也有一些飘忽逃避:“难道,月镜风已经发现了,我是慕容家的卧底之事?不应该啊,这么多年,我素来与月镜风没有什么牵扯往来,他理应对我并没有什么了解,更不用提及,他会发现我是卧底的蛛丝马迹。”她暗暗的思索到。 “怎么?良贵妃怎么不说话了?想必这个时候,应该为自己辩解两句啊?还是良贵妃听到朕的一话,便的开始心虚,根本不知道对朕说些什么,只怕越抹越黑?” “皇上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想必是凭借着谁的三两句造谣生事之言,就将这卧底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真是可笑至极。” “你竟然敢说朕可笑至极,朕今天告诉你,管你是卧底与否,朕迟早是要将你们关押到大牢之中的。现在父皇已经离世,留着你们这些皇上的妃嫔,还有这些妃嫔的孩子有什么用处?不过,将你们关押起来,我的心情也会变的好一些,也就不必担心,哪个人在背后搞鬼,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上皇位,陷害于朕。” “月镜风,你!”良贵妃只觉得被眼前的这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我怎样?现在我是皇,我是一朝之主,而你们这些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你、澜曦、月镜楼。哦,对了,应该说是所有的皇子,皇妃,我都要一个个的把他们关起来!”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对,我就是丧心病狂,我为了这心心念念的皇位,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出来。”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把我们关押起来,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良贵妃顿了顿,决心为心中的疑问,找出答案。 “皇上的死,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是!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这是成全他,想必,他现在应该和他心爱的赵皇后团聚了吧?不过,你要是这样割舍不掉皇上,你且放心,我答应你,不过多时,我会一一把你们送下去,之后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月镜风似笑非笑的露出一抹诡异的神情。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我月镜风不惧怕什么报应。来人,把良贵妃给我关起来!”几名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侍卫,将良贵妃团团围住。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良贵妃愤愤的说道。 “娘娘,莫要生气,一会儿,我就会把斓曦和镜楼送进去,你们三个人也就团聚了。” “你!他们两个只是两个无知的孩子,他们怎么会影响到你的皇位?” “他们对我是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月镜宸会因为你们前来啊,你放心,现在我想杀的只有月镜宸。” 第三百八十八章回府 “小姐与碧莹已经不见了半个月,你们究竟在哪里,留下翠喜一个人应该怎么办?”翠喜每天都认认真真的清扫着凤长歌的房间。“王爷,您什么时候才回来?”翠喜想到这些,不禁又潸然泪下。 “王爷!王爷你可回来了,妾身甚是担心您。” “是王爷?”翠喜不禁一惊,将手中的盆子“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水花溅了一地。“难道是上天听到了我每日的祈求,王爷提前回来了?”翠喜兴奋的走出门。 叶兰依得知月镜风回府的消息之后,便一大早守在门口,见到缓缓走过来的月镜宸之后,一把抓住月镜宸的手,欲要将月镜宸往自己的房间拉。 月镜宸一把挣脱了叶兰依的手,冷冷的问到身边的管家,“王妃呢?” 管家支支吾吾的,不敢告诉他凤长歌离家,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我在问,王妃呢!”月镜宸仿若意识到什么一样,心中萌生一丝不详的预感,愤愤的问道众人。 “回禀王爷……” “王爷,王妃至今还没有回来,已经离家半个月了,王爷,王爷快去找找看啊!”翠喜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面含着泪水,跪倒在月镜宸身边。 “你说,你说什么?长歌不见了”他的声音显现出他内心的焦灼。 “究竟是因为什么?好端端的在府中怎么会不见的?” “回禀王爷,是碧莹姐姐,她说是要出门一趟,结果就没有再回来,王妃欲要出门寻找碧莹姐姐,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至今未归。”翠喜哭的梨花带雨。 “碧莹不见了?”月镜宸身后的叶逍,终于没有忍住,急忙追问到。“她当时离开府上的时候,可是说过,自己欲要去哪里?为什么什么话都没有留下,这不是碧莹的性格?” “兴许她们两个一起离开了王府,也未可知啊。”叶兰依淡淡的说。 “好了!”月镜宸怒斥一声。 “长歌与你都是这王府的王妃,你口口声声叫她姐姐,她离开家的这一段日子,你为何不派人去寻找她?还有你,”月镜宸侧目愤愤的看着一旁的管家,愤愤的说:“你身为辰王府的管家,王妃不见了,你怎么能这样安然的在府中,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这都是……”管家欲要将叶兰依嘱咐他,不让任何人前去寻凤长歌之事。眼神落到叶兰依的身上,只看见叶兰依的眸子中充满了杀气,霎时间,吓得说不出话。 “这都是什么?” “这都是老奴的错,王爷请责罚。”管家缓缓地低下头,淡淡的说。 “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吧,不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处。都别站在这里了,各干各的去吧!翠喜,叶逍,你们两个跟我来。”月镜宸急切的说道。 叶兰依撇了撇嘴,心中不禁散着一丝委屈,但是心中还是在劝诫着自己:“何必因为这件事往心里去呢?既然凤长歌已经再也回不来了,王爷的心迟早会属于我。况且王爷今天的反应,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男人嘛,想必几天也就忘了。” “走,我们且回去吧”叶兰依的嘴角重新晕开一抹浅笑,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叶逍,你现在就出府寻找碧莹的下落,我去寻找长歌?” “翠喜,王妃离开府之前,可是有留下什么话?” “回王爷的话,王妃只是说,要出府寻找碧莹,当天晚上奴婢劝她,要不要等到第二天一早再出门,王妃执意要出府,可是,从那一晚之后,王妃也就没有回来。”说到这里,翠喜又哭了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长歌。”月镜宸心中暗暗立誓到。 “王妃,我刚刚看王爷和叶侍卫匆匆的出府了,想必是寻找碧莹和辰王妃去了。” “去吧去吧,依照王爷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弃之不理,但是,我想王爷和凤长歌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了。” “长歌,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找遍了整个城池,却没有你一丝一毫的音讯?”月镜宸拖着沉重的步伐,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宛若被挖空了一般。 “王爷。”叶逍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样,你那面有没有碧莹的音讯?” “并没有。”叶逍略显沮丧的说道。 “王爷!原来你在这里,臣找你好久了。” “怎么?张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惊慌?” “王爷想必是才回到城内吧?难道不知道这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吗?”张大人缓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缓缓地凑到月镜宸的耳边,“靖王继位,现在是新皇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月镜宸招架不住。 “还有啊,良贵妃被皇上关押,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您听老臣一句劝,赶紧离开城中,避避风头,想必依照皇上的性格,一定将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下一个可就是王爷您了。老臣一直拥护王爷,现在见到王爷有难,断然不能坐视不管,可是臣无能,不能帮上王爷什么忙,只求王爷能够听我一句劝,平平安安的就好。” “多谢张大人的提醒,请恕镜宸不能答应您,我不惧怕月镜风,我更不怕接下来我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处境,我一定要留在城中。”他冷冷的说道,又陷入沉思:“何况,长歌还在这里,我还没有找到长歌,现在我断然不能抛弃长歌,自己就这样逃走。” “好,王爷一定要小心,老臣先告辞。”张大人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生怕周围有月镜风的眼线,确定没有事情之后,他幽幽的离开月镜宸的身边。 “没想到,月镜风竟然抢先一步登基,想必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的计划。可是良妃娘娘被关押起来,现在应该怎么办?还有长歌……长歌如今下落不明。”这接踵而来的问题,让月镜宸显然有一些招架不住,眉头紧锁,缓缓地走回府中。 第三百八十九章放风筝 “姑娘,今天天气甚好,何不与我们一起去散散心?”哲翰一早就前来寻凤长歌, 欲要带她出去散散心。凤长歌浅淡一笑,轻声说道:“你们且去吧,我就……” “姐姐这就见外了,既然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们不妨一起出去散散心。”汉娜拉着凤长歌,欲要让她同行,凤长歌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走到外面看看,不知道我曾经是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脑海中,总是不经意的掠过一丝丝关于曾经的记忆,但是,恍惚间,又灰飞烟灭。” “好了,既然出来了,看着这外面这么好的景致,不如想一些快乐的事情,活在当下不是更妙?”哲翰淡淡的说道,嘴角一抹然若柔光一样的笑。 “为什么,这笑容跟着般熟悉,但是,我却怎么都回忆不起,究竟曾经是谁,也对我有过这样的笑容?” “姐姐,给你风筝。”汉娜将手中的一支美人儿风筝,交到凤长歌的手中。汉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早已经将凤长歌当作心中的姐姐一般,或许是见到她,就油然而生一种温馨之感。 “今天的风向刚刚好,想必是最适合放风筝的了。”哲翰一边整理着手中的风筝的线,一边淡淡的说。 “是啊,我已经记不起,我究竟是什么时候放的风筝了。” “我来教你,这风筝可不是这么放的。”哲翰缓缓地走到凤长歌的身边,轻轻的握住她手中的风筝线,一收,一放。 她不经意间,缓缓侧过头,他俊逸的侧脸,轻轻的在她的耳畔,一抹浅笑,一缕青丝。此情此景,她不觉羞红了脸,面颊上散着淡淡的绯红色。 他仿佛也感觉到了她微微加快的呼吸声音,略有一些发烫的面颊,缓缓地松开轻握着的丝线,侧到她的一旁。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扭捏起来了?”汉娜一脸坏笑,幽幽的说道。 “你啊!”哲翰轻轻的点了一下汉娜的额头,三个人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哥哥,你看你的风筝与这个姐姐的缠在一起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的风筝越飞越高,随着风,渐渐的飞到了一起,丝线缠绕。 “快把它们剪开吧,看样子,这两个风筝是不能再放了。”汉娜嘟着嘴,颇为惋惜的说道。身旁的丫鬟走了过来,送来一把剪刀,汉娜替两个人将手中的风筝轻轻的剪开,一堆风筝随后解开了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伴着缕缕春风,各自纷飞。 “你看,王子身边站着的那个女子。”哲翰的两个王妃,偷偷的站在假山的后面,看着两个人放风筝,悄声讨论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野丫头?竟然将她藏在府中,我们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等等,你看这个女子,怎么长得这么像中原女子?” “中原女子?的确是,你这么说,我倒是可以有八成的把握,断定这个女子断然就是中原女子。”她愤愤的说道。 “现在西域与中原战事纷乱,王子竟然敢这般堂而皇之的将这个中原的野丫头带到宫里来,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这个女子断然会被处死。” “看王子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对这个女子有意,我倒是认为,告诉皇上,反而对我们两个有利。”她嘴角一抹冷笑,颇为酸涩的说道。 “我正是这么想的,这个女子还颇有几分姿色,将她放到府中,这不是分明与我们两个争宠吗?” “那我们,不妨就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两个人藏在假山后面,窃窃私语,认真的密谋起来。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你的伤刚刚好了一些,可千万不要因此受了风寒。” “好。” 两个王妃,颇为焦急的走到皇上的殿前,“公公,我们有要事想要见皇上,劳烦公公帮我们通报一声。”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冷峻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呵斥的意味,从两个人身后缓缓地飘了过来。 “臣妾参见王子。”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陪着笑对哲翰说道。 “这大殿之前,岂是你们该来的?还不给我赶紧回去?”他怒斥道。 “是。”两个人不禁被哲翰吓得瑟瑟发抖。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王子,马上就要成功了。” “谁说不是呢?姐姐莫要着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女人,只要她在这里一刻,必然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王爷,您真的不逃走吗?”叶逍淡淡的问到身边的月镜宸。月镜宸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屋内燃着淡淡的龙涎香,让原本昏昏沉沉的月镜宸,越发觉得眼前朦胧。 “不走,我答应过长歌,一定要给她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只要我大仇已报,只要我按照我与长歌之间的约定,找到一个最适合霄月国的君主。可是,终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长歌,现在又在哪里?为何要留下我自己,面对这一切?”月镜宸只觉得眼前渐渐的模糊,往事历历在目。 “王爷,王妃与碧莹一定会没事的。”叶逍的心中其实也颇为难受,但故作坚强的说道。 “皇上驾到。”冷冷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难道,我们回来的这件事,已经飘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王爷,我现在就去调遣我们带回的大军。”叶逍匆匆赶的起身说道。 “不必了,我已经猜到了,这一劫,想必我是躲不过的。”月镜宸缓缓地站起身,制止身边的叶逍。 “可是王爷……”没等到叶逍说完,月镜宸已经缓缓地走到了门前,推开门,门外被一层层的侍卫守住,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月镜风,是我低估了你。” “大胆辰王,见到了皇上,还不快跪下?”月镜风身边的管事太监,颇为不满的斥责道。 “不必了。”月镜风做出一个手势,让身边的太监退到一边。 第三百九十章发配西域 “辰王还是老样子。”他嘴角一抹鬼魅的笑,幽幽的走到月镜宸的身边,“不过,我忘了告诉你,父皇离世之前,已经拟好了遗诏,将皇位传给了我,真是可悲可惜,你那个最爱的父皇,终究没有将皇位留给你。”说罢,月镜风不禁大笑起来。 “卑鄙。”月镜宸愤愤的说道。“月镜风,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中的遗诏是怎么来的吗?你竟然可以安然自若的坐在这皇位之上,我真是刮目相看。” “你知道,你这么跟朕说话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月镜宸宁死也不会屈从于你,我也不会认可你这个皇帝。”月镜宸愤愤的说。 “大胆,快,把这个乱臣贼子拿下,真是不得了了。”月镜风身边的太监,显然已经按捺不住,惊诧的叫喊道。 “你给我安静,我还没说什么呢!” “可是……可是老奴是恐怕这个乱臣贼子要造反啊,他这一言一语,可都是对皇上您的不敬啊。” “这,我当然清楚。不过,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要留他的性命。”他冷笑着走到月镜宸的一旁,“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的,你要知道,我一向是最善于用人的,现在我刚刚继位,朝中杂乱的事情太多,正是用人的时候。”月镜风抚弄着手中的扳指幽幽的说。 “如今西域与霄月国激战,我军目前处于弱势,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大败。朕念在辰王英勇善战,想必奔赴西域战场,奋勇杀敌断然不在话下。今日朕之旨意,特派遣辰王前往西域,率领我霄月国大军,杀出重围。”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院中的侍卫,霎时间异口同声的应和道。 “怎么样,辰王,我的这个主意还不错吧?”他浅笑着说道。 “既然是你早就已经决定的事情,你何必又假惺惺的问我觉得怎么样?你认为,事到如今,我还能有得选吗?”他不屑的冷笑。 “好!即日启程。”月镜风看到他不屑的神情,心中难以抑制愤愤之感,转身拂袖而去。 “月镜宸,我看你是怎样战死沙场的。”他心中暗暗的想到。 “叶逍, 你留在这里,长歌与碧莹还没有消息,你要替我继续寻找她们,否则我也不会心安。” “可是,王爷这前往西域的路途漫漫,您……” “你放心,月镜风既然做出让我前去西域率兵打仗的决定,他便不会在路上设下埋伏,何况,同行的还有月镜风手下的三十万死士。” “好,王爷此行务必要小心,我一定会努力找寻王妃她们两个的下落,请王爷安心。” 月镜宸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将当日他赠予凤长歌的那支,已经碎成两半的玉簪,轻轻的放在锦囊之中,小心翼翼的放在口袋,“长歌,我此行生死未卜,直到走之前,我还是没有找到你,是本王的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你一定要安好,等本王归来。” “什么,王爷又走了?这次是去西域?”叶兰依正在房中梳妆打扮,自以为月镜宸今晚会来自己的房中,没想到他刚刚回府,便被派遣到西域。 “王妃可是不知,刚才可是吓死奴婢了,皇上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王爷要被抓走了,没想到,皇上是将王爷派遣到了西域,率领三军与西域大军征战。” “你这个傻丫头!”叶兰依颇为无奈的说道:“你以为,王爷没有被抓走,就逃过一劫吗? 现在西域战事纷乱,死伤惨重,王爷被派遣至西域,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锦帕,颇为担心的说道。 “啊?那这样可如何是好,王爷若是死了,那我们可怎么办?” “你这个死丫头,说这些晦气不晦气!”叶兰依愤愤的捏着丫鬟的胳膊说道,“罢了罢了,你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加心烦,你快些退下去吧。”叶兰依颇为厌烦的说道。 “王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啊!要不,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与王爷长相思守啊。”叶兰依的眼中含着泪水,心中暗暗的乞求道。 月镜宸不知随着大军走了几日几夜,一路上人困马乏,磕磕绊绊的来到了西域境内,只见沙场处处躺着因征战而亡的将士的尸体,一片诡异的寂静,偶有几只昏鸦,凄凄的叫着从空中飞过。 “我们的人还剩多少?”月镜宸强忍住眼眶的泪水,问着身边的侍卫首领。 “回禀将军,我们的人不过五十万,而西域那边有二百万。”他将声音压低,淡淡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月镜宸冷冷的说道,面若轻风,面颊没有一丝,因为即将到来的困难而纠结的表情。 “将我们所有的将士全部召集起来,统计我们所剩的粮草。”他沉着不惊的说道。 “是,臣遵命。” “五十万敌二百万,只有背水一战了,纵使是敌强我弱,现在的局势,依旧是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与西域军战下去。”月镜宸心中暗暗的想,手中缓缓拿起凤长歌的玉簪,放在嘴边轻轻亲吻,“长歌,保佑我,让我能够突出重围。” “啊!我的头好痛。”凤长歌宛若做了一个噩梦,但是梦中的场景,在她醒过来的一刹那间,已经忘记,只是依稀记得梦中一个男子,奋勇杀敌,但无奈被敌军手中的的利剑,刺穿心口,血流成河。 “姑娘可是又做噩梦了?”负责此后凤长歌的丫鬟,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她看来,凤长歌每天做噩梦已经习以为常,她递给凤长歌一条锦帕擦拭额头的汗珠。 “为什么我的脑海中,总是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这个人好似对我很重要,但是我却记不起他的模样。但是,当我梦见他受伤的时候,我的心口纵使抑制不住的痛苦。”她暗暗的自语道。 “姑娘且不要再想了,我一会带姑娘出去散散心,兴许会好一点。” 第三百九十一章记忆恢复 “小姐,小姐救我!”碧莹从梦中惊醒,额角挂着豆大的汗珠。 “怎么?姑娘可是记起来些什么?”白霓裳闻声走到了碧莹的身边,柔声问道。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是辰王府王妃身边的丫鬟,我只记得,我与府中的一个姑娘对饮,不知为何就睡着了,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便再也记不起曾经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想必你应该中了毒吧?兴许这问题就出在那个姑娘的身上,兴许这个茶盏之中,有令你失去意识以及记忆的东西。当你喝下这茶盏中的茶之后,你也就会渐渐的失去意识,甚至是遗忘曾经的往事。 不过,兴许你喝下的剂量不是很多,过了一些时日,你也就醒了过来。不瞒姑娘,我曾经经常行走于江湖,多少听说过这种毒药,它虽然能够起到迷魂香的作用,但是也有缺点,它仅仅只是暂时性的引发失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巨大的变更与刺激,便会令人的意识恢复,找回曾经的意识。” “原来是这样,听了姑娘的解释,碧莹也就明白了很多。”碧莹颇有礼貌的说道。 “刚刚听姑娘说,你是辰王府的丫鬟?”白霓裳才回味起碧莹刚刚的一番话,颇为急切的问道。 “正是。” “那你可是辰王妃身边的丫鬟?” “正是,敢问姑娘可是认识辰王妃?”碧莹急切的问道。 “是啊,我是她的嫂子。” 碧莹听到这句话,连忙要起身跪拜,“碧莹从未陪伴小姐来过这里,所以不知道姑娘是小姐的嫂子。” “无妨无妨,我在这里经营者一家酒楼,只是,都是长歌前来看我,我不去辰王府走动罢了。”白霓裳淡淡的说。 “碧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想必给姑娘添了麻烦。”碧莹颇为感谢的说道,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碎碎的念叨:“小姐,对了!我已经离开辰王府这么长时间,又失去记忆了这么久,不知道小姐如何。”碧莹将视线挪到白霓裳的面颊之上,只见白霓裳的表情颇为复杂,略有一些惆怅感伤。 “你们小姐,现在还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为什么会这样!”碧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碧莹姑娘,你刚刚好一些,你先别急,我且慢慢告诉你。”白霓裳柔声说道。“我们竟是不知道,辰王府丢了一个丫鬟是你,昨日我才知道的消息,长歌在你被绑架的当晚,也失踪了,至今还没有回到府中。” “小姐,难道是因为我,小姐才会不见?都是我的错,我的错。”碧莹焦急的从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这不怨你,姑娘,你莫要埋怨你自己,这样的事情,毕竟谁都不想发生,这是没法避免的啊。不过发生了,我们兴许还有挽回的机会,长歌的哥哥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发动身边的一切力量,竭力找寻她,我相信,长歌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可是,王爷呢?王爷难道还没有回来吗?”碧莹继续追问道。 “王爷,王爷回来了。只是,在你失忆的这一段时间,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事情,现在新皇登基,而新皇正是靖王。” “靖王?”碧莹听到了靖王两个字,已经想到了事情的结局。 “所以,王爷,难道……”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眶也渐渐变得湿润。 “并没有,不过王爷被新皇发配到了西域,命靖王率兵对战西域大军。”碧莹听到这样的答案,淡淡的舒了一口气。“只要留王爷的性命在,我就相信王爷终有一日,他一定会奋起反击。” “是啊,我也相信有这样的一天,不过长歌不见的这件事,想必成为了王爷心里的一个心结,或许在他征战沙场的时候,心中依旧无法割舍这一件事吧?” “不,我现在就要回府,我心里一直惦念着小姐,小姐如今生死未卜,我怎能在这里安静的静养?”碧莹一边说,一边缓缓起身。 “可是,你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弱。”白霓裳颇为关切的劝说道。 “不了,我想这些事情,终究抵不过小姐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意已决,一定要回去找小姐,纵使我不知道小姐的下落,我也要试试看。” “真是一个忠心的女子,你若是执意回去,想必我也不能阻拦你,只是,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多谢姐姐。” 碧莹告别白霓裳之后,匆匆回到了辰王府,管家看到回来的碧莹,不禁面颊露出一抹惊慌的神情:“碧莹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会这样慌张的跑了回来。” “碧莹!”熟悉的声音在碧莹的耳畔响起。叶逍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匆匆向碧莹走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真的是你吗?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他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贴在碧莹的长发上,柔声说道。 “是我,我回来了。” “碧莹回来了?”兰馨从管家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匆匆的跑了出来,打算一看究竟,只见碧莹与叶逍,两个人紧紧相拥,站在院落中央,她的心宛若在滴血一般。“为什么,为什么我将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是回来了?”她手中的绢帕缓缓地坠落到地上。 “一切都完了,是我的疏忽大意,迷魂香虽然药效猛烈,能够让人陷入长久的沉睡,睡醒了之后便会造成短暂性的失忆,但是,我终究没有料到,记忆会随着药效的减退,渐渐的找寻回来,想必碧莹会渐渐的想起当日所发生的一切,她也会知道,是我将要陷害于她。”兰馨的心中不免晕开一抹恐惧之感,步子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她这一刻宛若慌了神,不知道应该找谁来倾诉。 第三百九十二章战中负伤 “王爷,大事不好了,西域军队已经将我们的防守攻破,现在正在想我们的大营过来。” “什么?马上调遣兵马!”月镜宸顺手将身边的长剑拿在手中,愤愤的走出大营。 “王爷,敌强我弱这样的趋势,战败时不可避免之事,王爷莫要硬撑了,您的身体要紧啊,您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您若是没有前来大营,我们所剩的兵力想必连一天都支撑不下去,这样俨然已经很好了,王爷,我们收手吧。”月镜宸身边的将士首领,颇为心疼的看着,眼中已经布满血丝的月镜宸,语气沉重的说道。 “不,我在来之前,已经暗自立誓,既然来了,我便没想要活着回去,我誓死也要和这些弟兄们在一起,断然不会扔下弟兄们,自己一个人逃走。”他眼神坚定的看着远方,心中早已经做好了打算。 “好!有王爷您的这句话,弟兄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与王爷一同,与敌军奋战到底!”蒋军首领鼓足了气,气宇轩昂的说道。 身边的将士们看到,听到此情此景,也不禁跟随着附和了起来,“与王爷同进退,誓死捍卫霄月国。” 月镜宸听罢,心中不免感动。 他缓缓地拿出胸口的锦囊,轻轻的放在嘴边“长歌,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路可走,今天只能与敌军殊死一搏,你莫要怪我,我只希望,即便是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依然要平安幸福,如果,今天我终究离开了你,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不会离开你。”他的眼角落下一抹温热的泪水。 “原来,你就是霄月国的三皇子,月镜宸?”哲翰率领着大军,来到大营门前,准备进行战争的收尾工作。 “正是。”月镜宸冷冷的回应道。 “久仰大名,虽然我远在西域,但是早就听说了,霄月国的三皇子,英勇善战,才气更是无人能及,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俊逸非凡啊!”哲翰跳下马,面含着一丝儒雅的浅笑,对月镜宸淡淡的说道。 “那又怎样,还不是被你西域大军,堵在这兵营门口?”月镜宸冷笑一声,自嘲道。 “哈哈哈!没想到这霄月国的三皇子,虽然面容冷峻,竟然还善于自嘲调侃。这样吧,你我既然有缘,我又仰慕于你,我们不妨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月镜宸不屑的冷冷说道。 “既然你我都不想再有双方军队的死伤,那莫不如,王爷就直接投降于我西域,从此之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你也就变成了我西域的贵客,如何?” “多谢王子的美意,请恕我不能答应。”月镜宸不假思索,直截了当的告诉哲翰。 “这又是为何?我这样的安排难道不妥帖吗?对你对我们都有利不是吗?”哲翰不禁心中迷茫,急切的问道身边的月镜宸。 “我们已经决定,与西域大军征战到底,即便是最后,我军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不会逃走!”月镜宸冷冷的说道,面容不改,没有丝毫的惊恐之意。 “很好,好一个霄月国大军,好一个霄月国三皇子,今日听到三皇子的一席话,见到你这般魄力,我哲翰着实为之佩服。”哲翰不禁被有月镜宸这般从容不惊的样子所惊。 “废话莫要多说!”月镜宸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宝剑,对哲翰说道。 “好!是条汉子!”哲翰上马,指挥着身后黑压压的西域大军,向月镜宸身后所剩不多的大军进攻。 这正如月镜宸意料之中,是一场很轻易就能分得出胜负之战,西域一方,并没有损耗多少兵力,便近乎将霄月国大军击溃。 看着死伤遍野的惨烈之景,月镜宸不免心痛至极。“怎样,三王爷,我们这抗争,还要继续吗?”哲翰不免为之动容,着实不想看到月镜宸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杀啊!”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触动着哲翰的神经,他从未见过,这般将生死之置于度外之人,也从未见过有人,竟然有这般魄力。 只见,月镜宸的盔甲山,站满了鲜血,面颊之上也变得斑斑驳驳,令人看过之后,着实为之心疼。“嗖”一支离弦之箭不知从哪个方向,飞射出来,直抵月镜宸的腿部,月镜宸单膝跪倒在荒漠之上。 “不要夺了他的性命!”哲翰高呼,对身边的弓箭手们说道,但是他终究没有想到,月镜宸再这样的情形之下,还会颤颤巍巍的起身,咬牙忍着一阵阵的剧痛,举起手中的长剑,向哲翰刺了过去。 显然,是哲翰疏忽,他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嗖”的一声,又一只箭,刺进月镜宸的腰间,月镜宸霎时间,匍匐在了荒漠之上,口中喷溅出一抹殷红色的鲜血。 “嗖”又是一支箭,直抵月镜宸的胸口,他终于没有忍住,只觉得面前,一阵天昏地暗,大口大口地鲜血,从口中流出,他缓缓地倒在了荒漠上。 “不要!不要再放箭!”哲翰怒斥道,匆匆下马,看见马下已经气息奄奄的月镜宸。“你何必,何必要这般刚强?”哲翰看到如此景象,心痛至极。 “好了,我们可以撤军了。”他冷冷的说道。 “王子,这个霄月国之人,我们……”哲翰身边的军师,示意他,应该将月镜宸交由霄月国一方处置。 “不,把他带回去。” “什么?王子,他可是我们敌方之人?您不能这样做!” “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我的命令,将他给我带回去!”哲翰怒斥道。“你们所有人,谁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我要了你们的命!”哲翰对身边的几位将领说道。 “太医!给我把太医叫来。”哲翰将月镜宸带回了西域大营,一边匆匆的叫着太医,一边反复的对月镜宸说:“你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就此睡过去,只要你坚持挺下去,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哲翰将月镜宸放置在大营的床上,暗暗的说。 第三百九十三章泄密 “王子还没有回来,我们两个盼了好久的时机,想必终于到来了。”哲翰的两个王妃,一直因为凤长歌之事,绞尽脑汁,一直想要找寻一个恰当的机会,前去皇上那里告密。 “正是这样呢姐姐,我啊,看见王子终日守在她的身边,我的心中就颇为不爽。” “那我们,现在不去更待何时啊?”两个人相视一笑,匆匆的向陛下 的寝宫走去。 “不对啊,姐姐,你且想想,我们两个这样堂而皇之的前去皇上的正殿,将王子金屋藏娇之事告诉皇上,这样早晚会被王子知道,是我们两个按捺不住,为了铲除异己,才将这件事闹到陛下 那里去的,这样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听妹妹这样一说,着实是有一些不妥。那,妹妹究竟有什么好主意呢?” “姐姐不知道听没听说过这样一个道理,谣言纵使流传的最快的,有些消息,想必不用我们亲自告诉陛下 ,测桥旁击,不胫而走的消息,更吊人胃口。” “妹妹好生狡猾,我这个做姐姐的着实佩服。” “姐姐怎么能用狡猾二字说妹妹呢?妹妹充其量只是想法比较多一点点而已。”她说罢,嘴角露出一抹鬼魅的笑。 “就用妹妹的方法,想必这个消息,不出一天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到时候,我们两个就静静的看着好戏上演就好了。” “王妃,您一大早去了哪里?我们到处找您呢?”几个小丫鬟迎了过来。 “看来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我且来试一试。”她心中暗暗的算计到。“可别提了,我今天和赵王妃,我们两个正在花园散步,可巧看到王子的寝宫,竟然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她特意将音调拉长,声音提高,缓缓的说道。 “陌生的女子?王子的寝宫怎么会有陌生的女子?” “是啊,究竟是谁啊?”丫鬟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淡淡的说:“我们俩啊,定神一看,这个女子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谈吐语言,竟全然不是我们西域的女子。”她的话音刚落,小丫鬟们便热火朝天的窃窃私语起来。 “那,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是啊,王妃,她就竟是谁,怎么会在王子的寝宫?” “这个女人啊,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原女子。” “什么!中原女子,真是不得了,咱们王子竟然将一个中原女子带回了寝宫,这若是被陛下 知道,这个女子想必下场断然不会太好。” “正是呢,咱们皇上可是恨极了中原人。” “所以说啊,这件事情可不能声张,这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王妃,您甘愿这样忍气吞声么?人家这个中原女子,可是堂而皇之的闯进了我们的地盘,您怎能有软弱的道理。” “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毕竟是咱们王子的一个妃子,这王子决定的事情,我岂能有插嘴的余地,还有啊,王子喜欢的人,我们这些做妃子的,也没有干涉的权利啊。”说到这里,她故作委屈的用手中的绢帕,轻轻的擦拭着面颊的泪水。 “王妃,您莫要难过,有什么我们能够帮助您的,您尽管告诉我们。” “是啊,王妃一直带我们不薄,我们也应该为王妃做些什么,断然不能让这个中原女子,骑在我们的头上不是吗?” “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只不过,我们还是低调一些罢,如今王子不在宫中,我们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生事,到时候王子回来,这又成了我们的不是。” “王妃!您总是这样的善良,可是,您不知,这样早晚会被这个中原女子占了上风的啊?” “罢了罢了,大家都散了吧。”她拖着柔软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帮一帮王妃,不能看见这个中原女子,堂而皇之的在后宫呆下去。” “对,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自家的主子,被夺去恩宠,受尽欺负。”小丫鬟们离开之后,聚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 “可是,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咱家王妃呢?” “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我们不妨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到时候,不用王妃说,更不用我们传话, 这个消息自然而然的,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不错啊,你不愧是咱家王妃身边的红人。”丫鬟门异口同声的夸赞道。 “哼,我是不会告诉你们,这个主意是王妃早就告诉给我的。”她心中暗暗地想,一抹冷笑藏在她用手遮掩的绢帕之下。 “那就按照你说得做,这消息若是想要让它传出去,想必不出一天,就会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当天傍晚,西域皇帝身边照顾的侍卫,面色有一些不好的幽幽走了进来。 “刘侍卫,你这是怎么了?”西域皇帝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淡淡的问道。 刘侍卫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陛下,臣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他一边执笔批阅着奏折,一边缓缓地说道。 “陛下,现在宫中到处流传着一个流言,说是,这宫里有一个中原女子。”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已经在心中预料到了,陛下接下来将会是什么样子的表现。 “中原女子?哪儿来的中原女子?”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一些生涩僵硬。 “回禀陛下,大家都说,都说这个中原女子是王子带回来的。” “大胆,我说过多少次,我们西域是断然不会与中原人交好的,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因为什么与中原交战,他难道不知道,我恨极了中原人?他这是公然藐视我的权威。”他愤愤的将手中的朱红色的笔扔到了地上,愤愤的站起身来。 “那个中原女子,现在在哪里?”他尽可能的平息自己的怒气,问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关押牢狱 “回禀陛下 ,这个女子好像是被藏在了王子的寝宫别院。”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将这个中原女子带回来,还将她藏在这寝宫的别院!” “陛下 ,您千万别动怒啊,气大伤身。我想啊,王子平日里断然不是这种人,一定是被这个中原的女子,迷惑住了双眼,才做出这样的傻事。” “你说得对,哲翰深知我平日里素来最厌恶中原人,绝对不可能公然藐视我的权威,与我对着干,想必这个中原女子,一定是会什么蛊惑之术,才让他不惜与我对着干。” “来人!喘我的命令下去,把那个住在哲翰寝宫的女子,给我我抓出来,先打入天牢,等哲翰回来,我再好好的和他算算这笔账。”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丫鬟连忙拦住前来的侍卫,不过从侍卫的眼神中,已经感觉到一阵不寒而栗的杀气。 “不自量力!你这个丫鬟不想活了是不是,我们是奉陛下的命令,前来将这个中原女子抓进天牢,你还不快闪开,到时候,小心连你也一起抓进去。”侍卫怒斥道。 “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凤长歌只听门外一阵喧闹,缓缓的走了出来,却被门外的丫鬟制止“小姐,你不要出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既然你们想要抓我,何必为难一个小丫鬟。”凤长歌听到了门外的对话,走出了门,冷冷的对侍卫说道。 “没想到这中原来的妞儿,还颇有几分姿色。” “是啊,还挺有魄力。”一旁的侍卫不禁调侃道,相视一笑。 “不过,纵使是这样,你也还是要和我们走。”他们冷冷的说。 凤长歌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过身对丫鬟浅浅一笑,宛若平日里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怎么样,太医!他的伤势如何?”哲翰焦急的问道。 “回禀王子,这个人的身上多处受伤,并且最重要的一处伤在了胸口,老奴已经尽力了,想必是……”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明明这人还没有断气,我刚刚试过,他还有一丝呼吸。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人没有死,你就给我救,必须给我把人救过来。” “是是是,老奴明白了。”太医不禁被哲翰的样子吓到,心中暗暗的想:“明明是一个中原男子,还是我们西域军的敌人之将领,王子怎么会这般上心?”他依旧应付的为月镜宸诊脉。 霎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微凉,“太医,你不会以为他是中原人,你便无心救治他了吧?人都已经这样了,你竟然还这样对待他,你倒是先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啊?我且告诉你,你若是不给我好生医治他,我就杀了你!”说罢哲翰又将手中的利箭,向太医的脖子贴近。 “好好好,老臣知道了,老臣知道了!”太医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应声到。过了不知道多久,太医拭干了额头的汗,用盆中的清水将手上的血渍洗净。 “怎么样?” “回禀王子,老奴已经尽力控制住了他的伤情,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要保证伤口不发炎即可。” “好,那这段时间,就劳烦太医在这里照顾了。”太医听到哲翰的这一番话,不禁撇了撇嘴,颇为不满。 他顿了半晌,对哲翰小声说道:“王子,不是我说您,这个人乃是我们敌国的的臣子,您若是救了他,就等于引火上上身啊!这件事情要事被陛下 知道,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知道这样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这个人我一定会救,而且,你务必要给我把这个人照顾好!”哲翰冷冷的说道。 太医听到他这般坚决的话语,又看见他坚定的眼神,只能将提到嘴边的话收起,陷入沉默。 “好了,在你被叫出来审问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几个侍卫将凤长歌带到一个凄冷至极的牢房,牢房里破败不堪,对面的牢房不时的发出凄惨的哭声。” “怎么,不愿意进去吗?难道是我们给你提供的环境太好了?”几名侍卫相视一笑,嘲讽的说道。 凤长歌不屑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卫,缓缓地走了进去。 “姐姐,你听说了么,陛下 今天傍晚就听到了传言,据说当时火冒三丈,马上派人去了那个小贱人住的地方,把她关进了牢狱之中。” “我当然听说了,看来我们配合的颇为默契啊!真是大快人心,对了,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去看一看她?” “好啊,我正有此意。” “两位王妃,你们两个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呢?”赵王妃一边用手遮住口鼻,一边不屑的说道。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这是这牢狱之中戾气颇为严重,只怕这里脏了两位王妃身上的衣服。”门口的侍卫陪笑着说道。 “这是给各位大哥买酒的碎银子。”赵皇妃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银子递给侍卫的手中。 “王妃无需这般客气,你们进去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不过,敢问二位王妃今天前来,所为何事呢?” “我们就是想见一个人。” “我明白了,如果小的没有猜错,想必二位是想见那位,今天被关押进来的中原女子吧?” “正是她。” “好,小的这就带两位王妃过去。” “咯吱”牢狱的铁门被打开,凤长歌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望着天空的一轮皎洁的明月,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中格外宁静。 “呦,让我们来看看,这原来就是那个来自中原的女子。” “你们两位是?”凤长歌转过头,看见身后缓缓地走过来的,两个身着锦绣华服的女子,淡淡的问道。 “我们是西域王子的王妃,听说,我们王子带回来一个中原的女子,我们特意前来探望一下。” “你们看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凤长歌冷冷的说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找回记忆 “你这个小贱人,嘴还挺硬,没想到你还挺蛮横!”赵王妃狠狠的捏住凤长歌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 “姐姐,你别动气,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不值得你跟她动气 。” “你!你可知道,你的下场将是什么样子?到时候看你还敢在这里嚣张!”赵王妃愤愤的指着凤长歌说道。 “我将是什么样的下场,我自然知道,不用你们来告诉我,门在那里,不送。”凤长歌将赵王妃的手指捏在手中,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以为不会武功的她,竟然有这样强劲的内力,赵王妃的手指,被她捏的咯吱作响。 “啊!痛啊!你这个小贱人。”她忍不住,狠狠的将自己的手掌,落在凤长歌白皙的面颊上,霎时间,凤长歌的面颊,发起了淡淡的殷红色。 “你堂堂西域王妃,竟然宛若泼妇一般,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公然挑衅,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么?”凤长歌顺手将身边的瓷碗之中的水,泼在了赵皇妃的面颊之上,冰冷的水,从她白皙的面颊上落下。 “你,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凤长歌的这一举动,彻底将她激怒,她愤愤的欲要去拽凤长歌的衣襟,被身旁的刘王妃拉住。 “姐姐,你现在不要在因为这个贱丫头动气了,以后我们自然有机会收拾她,你且想一想,若是今天之事,被这牢狱中的侍卫看到之后,岂不成了别人茶前饭后的笑柄?姐姐,在这里你可是主子。” “你说得对。”赵王妃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锦衣,嘴角一抹冷笑,对凤长歌一字一句的说:“你,给本宫等着。” 凤长歌断然不会将这赵氏和刘氏放在心上,只是颇为享受属于自己的片刻宁静,待她们走后,凤长歌便又回到窗前,找到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明月啊明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我的心中,总是有割舍不掉的事情,漫漫长夜,俨然变成了我心口的一个噩梦,也变成了我的心结。” “王子!” “怎么?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哲翰派遣在宫中的密探,快马加鞭来到了西域大营。 “正是,那位被王子救回来的中原姑娘,昨晚,被陛下关进了牢狱。” “什么?这个消息我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为什么父皇会知道这个消息,难道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 “王子,现在恐怕不是调查是谁走漏了风声,传到陛下 的耳朵里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王子要想办法前去将这位姑娘救出来。依照皇上的性格,断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姑娘,放眼西域皇宫,能够救她的也就只有您了。” “可是。”哲翰转过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身负重伤的月镜宸。“太医,给我把太医叫来。”他愤愤的说道。 “王子,您找我?”太医自从上次被哲翰吓到了之后,便一直不敢抬起头,正视他与他说话。 “把头抬起来。”哲翰缓缓坐在椅子上,对太医淡淡的说。 “老臣不敢。”太医暗暗的说道。 “今天将太医叫到这里,算是本王拜托你吧。”哲翰走到太医的身旁,将他轻轻的扶起:“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回到宫中,但是这里的这个公子,不可以置之不理,他的伤势现在还不知究竟有多严重,更如您所说,毕竟还不知道,他的伤口,究竟会不会发炎。所以,算是我求您,既然这人,我们已经救了,那务必要竭尽全力的照顾他,莫要让我们付诸的努力东流。”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王子且放心,我虽然在您将他带回来的时候,颇不相信这个来自中原的男人究竟是身份,更不知道,等他醒了之后,究竟会不会忘恩负义。但是,看到王爷这般坚决的眼神,我这个西域的老太医也不觉被打动,你且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这个身份不同的伤员。 “好,有您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想必我今日就可以安心出发。”哲翰淡淡的说道; “我们出发吧。”哲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来人,把这个妖女拖出去!” “你们要做什么!”凤长歌愤愤的说道。“你们这样做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你一个中原的妖女,竟然在我西域的地盘上,谈什么王法?”西域皇帝冷笑,“快,把这个妖女给我捆起来,先给我绑上个三天三夜,连一滴水,都不许给她喝。” “直到她供出,她是中原的妖女,是她用了巫蛊之术,迷惑了王子,才让王子将她救了回来。”他冷冷的说道。 “我凭什么要按照你说的招供?什么妖女,什么巫蛊之术?你分明就是血口喷人,无中生有。”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从来就没有人,在我的一套刑罚之下,不招供的!带走。”他颇不耐烦的说道。 “小姐救我!小姐,叶逍,你们都在哪里?”碧莹的泪水,沾湿了身边的枕头,她从梦中倏然惊醒。 叶逍守在她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不,叶逍,我想起来了,我一切都想起来了,是兰馨!”碧莹终于说出了这个在她的梦境中,脑海中一直萦绕的人名。 “你说兰馨,你说得可是兰馨?难道你想起来了,那天究竟是谁将你送出府?” “是的,我想起来了,那日是兰馨,兰馨唤我去她的房中喝一杯清茶,我以为是兰馨想要与我和好,便颇为相信的去了她的屋中,没想到,喝下她给我的茶盏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真的是兰馨?她怎么会这样做?”叶逍颇不相信,但又十分心疼的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碧莹,柔声说道:“好,我答应你,这件事情,我断然会好好调查,给你一个答复,我说过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他淡淡的说。 第三百九十六章营救 “王子,你且慢一些!”哲翰身边跟随着的侍从,气喘吁吁的骑着马,说道。 哲翰并没有回应,只是不断的增加着马奔跑的速度。 “你还不招!”侍卫愤愤的说道。凤长歌没有言语,只是将头瞥向了一边,这样的举动,越加引起了侍卫的愤怒。 “大哥,你已经为了看这个丫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是啊大哥,别没等到这个丫头招供,您先倒下了,这样恐怕得不偿失啊。” “大哥!”一个满脸横肉的侍卫,从门口走了进来,“大哥,宫里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两个王妃有话带给您。” “哦?两位王妃说什么?”侍卫长满脸倦容的,看着前来报信儿的侍卫,冷冷的说道。 “王妃说,以死逼供。”他贴在侍卫长的耳边,淡淡的说。 “啊?就说了这四个字?”侍卫长惊讶的问道。“难道两位王妃的意思,是想让我将她……”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我明白了。”他只觉得头部一阵晕眩,对身边的侍卫淡淡的说道。 “这……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做侍卫长这么长时间,还从未干过这样的事情,可是两位王妃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不是分明让我将这个女子杀掉吗?” 凤长歌被绑在铁链上,两天两夜的拷问,已经让她的体力透支,只觉的周身无力,疲惫不堪。“你还想睡觉?来人,冰水伺候。” 凤长歌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周身泼满冰冷至极的水,她只觉得周身有一次袭来一阵麻木之感,冰冷至极。 “姑娘,我劝你还是赶紧招了吧,要不然,我就要大刑伺候了。”侍卫长的心中,颇为拒绝两位王妃的建议,并不打算让凤长歌死在自己的手里,试图劝诫凤长歌认罪,让皇上亲自为她判刑。 “这两位皇妃难道以为我是傻子吗?若是这个女子今天真的死在了我的手上,她毕竟是王子的人,若是王子归来,跑到我这里来要人,得知这个女子已经死去,那我的下场岂不是更加凄惨?”他望着凤长歌,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凤长歌并没有言语,只是紧紧咬紧牙关,忍受着冰冷的水,落在自己的身上后,难以抑制的刺骨凉意,但从始至终,她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侍卫长颇为不满的说:“你倒是说一句话啊!哑巴了!”他实在忍不住,愤愤的站起身,走到了凤长歌的身边,一把捏着凤长歌的下巴说道。 “我说过,我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妖女,我更没有蛊惑你们西域的王子,既然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何让我承认这虚无的罪名?”凤长歌颇为不屑的冷冷说道。 “今天,不管你如何,我是一定要你承认,让你亲口招认你的罪名。”侍卫长的眼神坚定的说道。 “那我想,你是不会听到我亲口承认的这项罪名的。”她不屑的说道。 “我看你,今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大刑伺候。”侍卫长对身边的几名侍卫说道。 “侍卫长,真的要这么做吗?”几名侍卫怯声问道。 “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给我扎!”他愤愤的说道。侍卫们听从他的发号施令,将手中的银针,狠狠的扎在凤长歌的背上,点点殷红色的血顺着白色的衣襟渗了出来。 “你这个妖女,我看你还嘴硬,说,你究竟有没有蛊惑王子!” 凤长歌的眼中噙着泪水,但依旧没有言语。“好啊!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显然,侍卫长已经被眼前的凤长歌扰乱了心绪,他叫来身边的侍卫,将手中的银针,狠狠的扎在凤长歌的背上,这样做只是为了不露出严刑拷问的痕迹。 “住手!”正在这一群人,一团乱麻的时候,哲翰赶了过来。 “你们这一群人,难道不想活了不成?本王的女人,你们也敢动?你们还敢对她行刑?简直胆大包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人放开,还等着我亲自动手吗?”他愤恨得看着牢狱中的侍卫,恨不得将这些人咬碎一般。 “这就为这位姑娘松绑,王子,王子千万不要动气,我们听您的便是。”侍卫长连忙走到哲翰的身边,连忙陪笑说道。 哲翰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将头侧过,颇为心疼的看着凤长歌。待侍卫为凤长歌松绑之后,凤长歌因为受不了两天两夜的拷问,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她,又遭到了严刑逼供,这样一来二去,耗尽了体力,昏了过去。 哲翰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在怀中,看见她憔悴苍白的面颊,心中不免泛着一抹酸涩之感,“我才走了几天,终究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受委屈了。”说罢,哲翰将凤长歌一把横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欲要走出牢狱之中。 “王子!您不能……不能带走她啊。” “为什么不能?她是我带回来的人,如何处置,想必应该是我的事情吧?” “可是,这个姑娘是皇帝说,将她关进来的,王子您这样做,小的们很是难办啊。”侍卫长颇为尴尬的陪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难办的,父皇的决定我是知道的,这样吧,出了一切事情,本王担着,一切与你们无关,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就说是我执意要将这个姑娘带走,你们拼死要顺从父皇的执意,但这件事情的错,在于我,如何?” “王子,为了这个中原的女子,您这样做值得吗?”侍卫长r听到哲翰这样一番话,不禁为之感动,但又提哲翰感到不值,毕竟西域与中原关系陷入僵局,与西域皇帝对着干,就等于将自己的未来葬送,哲翰是西域皇帝最器重的一个儿子,现在如此,断然会令西域皇帝对其丧失信心。 “值得,即便是因为这件事与父皇反目成仇,也值得。”哲翰的回答,将侍卫长心中的疑问,化为泡沫,但又不禁为哲翰的魄力而动容。 第三百九十七章质问 “叶逍哥哥?”一大早,叶逍就出现在了兰馨的房门前,对于兰馨来说,不禁是一个惊喜,毕竟叶逍从回府到现在,没有来看过自己,心中不免有一丝空落落的。 “你,方便吗?” “当然,我刚刚想要告诉哥哥,外面冷,为何不进来坐一坐,哥哥就开口问我了。”她一边说,一边将身子挪开,让叶逍进屋,嘴角依旧挂着那一抹天真无邪的浅笑。 “你这屋里,布置的颇为雅致啊。” “是吗?我就是随意的打扫了一下,听到叶逍哥哥的夸奖,兰馨很是开心呢。”兰馨一边招呼着他坐下,一边准备为叶逍烹茶。 “哥哥已经好久没有来我这里坐一坐了,记得上一次还是我们一同回府的时候,现在想一想,时间过的真是快。” “是啊。”叶逍淡淡的说道,“你都是自己在屋里煮茶吗?” “正是,你应该知道的,我已经习惯了在山中的生活,猛然间来到了王府,还颇有一些不适应,不过,我依然还是习惯于自己烹茶,我也将我平日里在山中采集、收藏的花儿朵儿带了来,平日里可是舍不得喝的,今日哥哥前来,算是稀客,想必一定要给你尝尝鲜才是。”她一边生活,一边说道。 “不必这么麻烦的,我就是前来,坐坐就走。”他冷冷的说道。 “哥哥不必和我客气的,既然是你将我带到了山下,如今我在府里,又可以有在山中不一样的生活,兰馨开心还来不及呢。” “是啊,你开心就好,这样对老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听到叶逍的这一番话,兰馨不禁顿了顿,面颊上的笑容渐渐的变淡,转为淡淡的忧伤。 “是我说错了话吗?不应该又惹你不开心的。”叶逍急忙说道。 “无妨,想必爹爹知道,叶逍哥哥将我带到了山下,过着这般不同的日子,府内的人又是这般照顾我,他一定也会安心的不是吗?” 叶逍浅浅的笑了笑,话锋一转,旁敲侧击的问道:“你这是煮的什么茶?感觉这个茶的香气,与我平日里喝的全然不同啊。” “哥哥果然猜对了,我这茶,怕是神仙似的人都能喝的了。这个可是我在一棵千年古树下,采摘的香草,这东西得来不易的。” “你有心了,想必我今天很是幸运,还能顺势尝一尝妹妹煮好的香茶。” “叶逍哥哥就不要夸赞我了,兰馨一个自由生长在山中的女孩子,能做的,会的,想必也只有这些了吧?”就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兰馨烹制的茶也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叶逍哥哥,快尝一尝吧,这茶一定要趁热喝才能品出它独到的滋味,若是放凉了,这茶香味自然也就没有了。” “哦?竟然这般神奇?”叶逍正要将手中的茶盏放到嘴边,但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茶盏放回了桌子上,透亮的白瓷,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怎么?哥哥难道不喜欢兰馨烹制的茶吗?为什么又将茶盏放回了桌子上?”兰馨颇为惊讶的问道。 “不,我并不是不喜欢这茶,我只是怕这茶盏之中,有什么奇怪的草药,喝下去之后,会让我变得昏昏欲睡,甚至是睡到不知自己是谁,不知所处何地……”这一番话,宛若给了兰馨一记响亮的耳光,令她瞬时间涨红了脸。 但依旧故作镇定,沉住气,柔声对身边的叶逍说:“叶逍哥哥想必又是在拿妹妹取笑了,我再如何,也是略懂一些医术的,断然不可能区分不出草药的品性,更不可能出现误放的情况啊?” “是吗?可能是因为妹妹略懂草药,我就更应该多加注意了。”他冷冷的笑着说道。 “兰馨愚钝,究竟不知道,叶逍哥哥今日所说的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哦?看来兰馨妹妹没有领会我的意思,难道还需要我继续提示一下你吗?”他将手,轻轻的落到手边的茶盏之上,白瓷有一次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响声,身边的兰馨,只觉得心怦怦跳个不停,生怕自己当日所做之事被叶逍知晓。 “叶逍哥哥,你究竟要说什么?”她终于按捺不住,主动问道。 “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索性开门见山的问你。”他顿了顿,长舒一口气,其实在叶逍的心中,并不好受,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老者,要好好的照顾兰馨,所以他并不项从兰馨的口中,听到这一切都是出自她手这样类似的言语,毕竟,就算是这样的回答,他依旧不能将兰馨怎样。 “兰馨,我希望你能够坦诚的告诉我,那日碧莹来你的房中,茶盏之中,究竟是不是你做了手脚?是不是你让她昏睡不醒,醒来之后又忘记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叶逍的话音刚落,兰馨的眼眶便渐渐的便的湿润了起来。 “哥哥实在怀疑我,难道在哥哥的心中,兰馨就是那个伤害碧莹姐姐的,十恶不赦的人?”她装作颇为委屈的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辜的双眼,一直盯着眼前的叶逍。 “不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叶逍哥哥,你不要再继续解释了,在你的心中,可曾有过我的位置?兰馨在你的心中,究竟是什么人?”兰馨已经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泪流满面。 “你,你在我的心中。我将你当成我的亲人一样,就是好妹妹的那一种,所以,从你在山上,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其实是一个颇为善良的姑娘,你……”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到,我在你心中,仅仅只是妹妹。”她虽然已经设想过很多次,他会对她坦白自己的地位,这样尴尬的局面,但终究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对她袒露心中所想。 “你知道吗?我的心口,宛若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在了心底。” 第三百九十八章离开 “好,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不妨告诉你,碧莹的迷魂药是我下的,那又怎样!我就是恨她,恨她将我的爹爹,拖累致死。我嫉妒她,嫉妒她能够得到你的爱,而我,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兰馨一字一句的说道。 “兰馨,你不要这么想。”叶逍看到兰馨这般样子,不由得心软,在他的心中,俨然已经将兰馨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他更想让兰馨能够从这样一个怪圈中走出来。 “你不要再给我讲这些道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件事么?你不就想听我亲口承认,是我害了碧莹么?没错,是我,这迷魂香是我调制出来的,就是我嫉妒她,发疯了一样的嫉妒她,我迷失了自己,也让自己变得肮脏不堪。” “兰馨,你不要这样想自己,你听我说!”叶逍紧紧的板着兰馨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切都来得及,何况,你的错误,并没有带来太大的伤害不是吗?”叶逍试图安慰她道。 “不!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去想,你且让我静一静好么?”兰馨几经崩溃的将叶逍推出门去。 叶逍只能听从兰馨的话,在门口听到屋内茶盏率落得声音,随后便是她暗暗的哭泣声。“兰馨,希望你通过这件事情之后,让自己成熟起来。”叶逍望着紧闭着的门,心中暗暗的想着。 “王子,姑娘背上有好多的针眼,想必是被这群狼心狗肺的侍卫们,用了刑。”丫鬟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走到庭外,向哲翰报告凤长歌的伤势。 “我就知道,这帮家伙,一定会在暗中操作,想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迫她招供。但是,又不能做的明目张胆,就只能用针扎的方法,只是,苦了她,想必每一针,都是钻心的疼痛吧?”他暗暗的说道。 “是啊,奴婢刚刚帮姑娘上药的时候,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别提有多难过了,而姑娘还在一直安慰我说,没关系的,无妨,不疼。”说到这里,小丫鬟的眼眶又湿润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去看一看她。”他淡淡的说。 “怎么样?还疼吗?”他心疼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凤长歌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将身边的衣衫扯了过来,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你断然不要这么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知道,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想必我就不在这世上了,这点小伤算什么?再说了,你身为王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肩负着国家的使命与责任,断然不可能天天陪在我的身边不是吗?”凤长歌连忙笑着安慰道。 “不,你这样,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你知道我的心也很痛吗?”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随后,他将凤长歌的手,紧紧的攥到了自己的手中,温润的掌心,诉说着他内心的悸动。 凤长歌顺势将自己的手抽回,尴尬的笑着说:“真的,你真的不用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真的没事的,再说了,毕竟我是一个中原女子,来到西域已经是违背了皇帝的旨意,所以,皇帝将我抓起来,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凤长歌自嘲的笑着说道。 “王子,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也希望得到你的准许。”凤长歌柔声说道,但身边的哲翰,仿佛已经猜出了凤长歌的意图,心中不免咯噔一声。 “我来到西域已经有些时日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西域的皇帝,毕竟已经明令禁止中原人入境,如今我竟然住在皇宫之中,显然,我是公然与皇帝挑衅,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皇帝,与王子您的争执,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如果我不同意呢?”哲翰冷冷的说道,但眼神中飘忽一丝惧怕,他害怕她就这样离开他,就仿佛,心中会自此缺了一块一样,那块最重要的地方。 “如果王子不同意,我也执意要离开这里,您要知道,我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 “可是,你已经将你曾经的记忆全部忘记,你想要回中原,找到属于你的地方,谈何容易?” “不,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能感受到,我的脑海中,我的心中,越来越明晰,在霄月国,有一个地方,那里属于我,那里有我一直寻找的人,他在等着我。”凤长歌不知为何,竟顺着自己的心意,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我是坚决不会同意你自己一个人离开这里的,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为了避免像此次一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要守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你且放心,西域与中原一战,已经结束,我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就留在宫中照顾你,任何人都休想动你一根汗毛,就算是父皇,也不可以。”哲翰眼神坚定的说道。 “可是,我终究是要走的,你真的不要对我这样好,我的心,不属于这里,我还是要回去的。” “你不试一试,为什么就能这样坚定的说,你的心不属于这里?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点点考虑到我的感受?我对你有多么的不舍,你知道吗?”哲翰的眸子中,散着淡淡的光束。 “为什么,这样清澈的眸子,我仿佛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在我的梦境中?”恍惚之见,凤长歌的心中,竟渐渐的浮现出了月镜宸的影子,但这影子宛若水中的泡沫,轻轻的触碰,就消失不见。 她渐渐的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哲翰,心中思绪万千。 “至少,在你找回曾经的记忆之前,留在我的身边好吗?不要离开我,给我一个机会。”哲翰一下子将凤长歌揽到自己的怀中,柔声说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醒来 “我为了不再让你受到委屈,决定先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处理,你随我一起去吧。” “我随你?究竟是什么事情,我的出现会不会让你不方便。” “当然不会,你不在我才会不方便。”他柔声说,将她鬓边的一缕长发,轻轻的拨弄到她的耳边,眸子中满是深情的看着她。 “这样的,我西域大军与霄月国激战的时候,我且救回一个霄月国的王爷,这个王爷倒是颇有魄力之人,即使是一人敌我西域百万大军,他也不会逃走,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刚毅。” “霄月国的王爷?” 凤长歌只觉得心中逸散开来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是啊?怎么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没有,并没有。”她淡淡的说。 “你的伤如何?我有一些担心,长途的劳顿,会让你原本虚弱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 “无妨,我的身子哪有那么娇弱,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一起走。”凤长歌面含着微笑说道。 “好了,好了,这两天你先好好歇息,我们后日出发。”他无奈的笑着说道。 西域的大营中,盆中的炭火还在噼噼啪啪作响,散着一阵阵的热气,炙烤着整个的屋子里,颇为温暖。月镜宸静静的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大床上,柔软细腻的绒毛,更大限度的保存了屋内的温热,柔软舒适。 他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看见了凤长歌的身影,但是他的意识还算清醒,自说自话的:“怎么可能是长歌,兴许我太过思念她,才回觉得眼前都是长歌的身影。”想到这里,他欲要侧过身子,将眼前的身影藏在自己的身后,无奈,当他轻微的一转身,周身痉挛一般的刺痛之感,一阵阵的袭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胸骨、腿部、腰间、又仿佛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疼痛,针扎一般难以忍受。 “你醒了?你身上这么多处伤,怎么能够乱动呢?”凤长歌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匆匆的走到他的身边,颇为关切的说道。 如果说,刚刚月镜宸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么现在他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终究不是梦,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长歌!你是长歌?”他无法言喻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感,更不知应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 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因为重伤,引起的周身疼痛,欲要将眼前的凤长歌揽入自己的怀中,却无奈被凤长歌一把推开,他竟是不知道,凤长歌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长歌,你怎么了?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镜宸啊,我是你的夫君啊。”月镜宸柔声说。 “不好意思,想必公子是认错人了。”凤长歌将头瞥向一边,不愿意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为什么?我不敢正视他的双眸,他的声音,他的面颊,甚至是他的一颦一笑竟是像极了我梦中的那个男子,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仅仅是长得像他,还是他根本就是他?”凤长歌的心中无限复杂。 “难道我认错了人?不可能的,这个女子断然就是长歌啊?”他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在凤长歌的面颊,只见她身着一件满是异域风格的长衫,绘制着精美绝伦的图腾的澄黄色衣裙,更显的她凝脂般的肌肤,白皙而细腻,长发束成一根根的小辫子,而小辫子又被拢在一起,束了起来,颇有一丝英气。 “长歌,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在府中的这一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月镜宸的眸子中,渐渐的由刚刚的充满激动与欣喜,夹杂了一丝失落与心疼。 “公子,对不起。”凤长歌看到他愈加失落的表情,着实不想再伤害他,欲要向他解释一些什么。“我,记不起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就仿佛,自己做了一场冗长的梦,而梦醒了之后,我便在这西域国中,忘记了我是谁,也忘记了,我来自哪里,经历过了什么。” “所以,她记不起我,或许是有缘由的,所以她,还有可能是我的长歌。”月镜宸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你醒了?”哲翰从门口,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只见凤长歌的眼角散落着一抹泪痕,颇为心疼的问道:“可是哭了?” “没……没什么,想必是这大营的风沙太大,迷了眼睛也是未可知。” “多谢你救我,留下了我一命。”月镜宸面若轻风,颇为谦和地说道。 “何必言谢,正如当日在大营之前,我说过的那一番话,我欣赏你这个人,所以就当我想与你做兄弟就好。”哲翰缓缓一笑。 “不过,我想,这西域应该颇为排斥中原人吧?你冒着与世俗冲突的危险,救下了我们两个,想必是拖累了你。” “你们,两个?”哲翰从月镜宸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异样,他颇为奇怪的问到身边的长歌:“你们,认识?”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认识这个公子,但是总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凤长歌淡淡的说道。但她注意到了哲翰面颊渐渐的阴沉下的样子,不想再让他继续难受下去,便柔声的说:“你们两个先聊,我先出去了。” “人都已经出去了,你还看的这么认真?”哲翰的嘴角不禁泛着一抹浅笑,看着月镜宸主食着凤长歌的身影,发呆的样子,说道。 “这个姑娘,可是记不起自己曾经的一切?”月镜宸淡淡的问道。 “是啊,我那日遇到这个姑娘的时候,她竟是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加上这个姑娘当时又身负重伤,我便将她带回了西域。” “那她的伤?”月镜宸听到后,颇为急切的追问道。 “你何必这般紧张?”哲翰心中一惊。“放心,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第四百章恢复记忆 “那就好。”月镜宸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我刚刚一直颇为好奇,为什么你一直这般好奇这个姑娘的身份,而这位姑娘为什么看你的神情,也颇不寻常,总感觉这眼神之中含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啊,这个姑娘像极了我的王妃。”他淡淡的说。 “你的王妃?” “是啊,说来也是奇怪,王妃自从一个月前离开了府中之后,便了无音讯。” “是吗?那王爷为什么不去找一找?” “我固然有找过,但是终究没有她的下落,直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这个姑娘,竟是像极了我的王妃。” 哲翰心头一惊,虽然希望月镜宸能够找到自己的王妃,但着实不想这个人,是他心仪的这个姑娘。月镜宸也从哲翰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尴尬,急忙想要错开这个话题。 “王子,多谢你救我,我一直以为我也就这样了此一生,虽然心中依旧有所待惦念,装着不能割舍的人与事,但是又奈何不了这样的命运。” “不必这样说,我敬你是条汉子。”他十分友善的说道。 “既然现在不在战场,你我又这般有缘,那我们便结为兄弟如何?”月镜宸浅声说道。 “固然好啊,我正是这样想的。”哲翰的眼中散着一抹光亮。 兰馨自从见过叶逍,向他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将自己关在屋中三天,心中五味杂陈,既是对这份单恋的心凉,又是对自己所为的愧疚。 “看来,兰馨已经对我没有用处了,昨天叶逍去她的房中找过她,想必这个没有心机的女子,一定将自己配制迷魂香的事情告诉了他,这样推测下去,不知道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就会将我给她出这些注意,煽风点火的事情告诉他们,到时候,势必会对我不利。倘若,倘若这件事情传到了王爷的耳中,我岂不是?”叶兰依想象,就觉得心中发颤。 “不行,为了以防万一,我一定要先除掉这个丫头,以绝后患。”叶兰依心中暗暗的想到。 “来人。” “王妃找我们有何吩咐?” “你们今晚,把后院住着的那个女子,给我除掉。”叶兰依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除掉兰馨。 碧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一早就起床,与翠喜忙前忙后的清扫着庭院。“碧莹姐,你能回来真好,好歹在这空荡的王府,不再是我一个人。你且不知道,在你和小姐不在的日子里,我的心中是何等的挂念,寝食难安。” “欸,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小姐也不会……” “碧莹姐姐,你就不要埋怨自己了,我相信小姐和咱家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有上天的眷顾,平安归来。” “再说了,碧莹姐姐若不是因为后院的那个丫头,你也不会被奸人所带走。” “后院的丫头?你怎么会知道的?”碧莹看到翠喜渐渐的变得绯红的面颊。“你快说啊,你怎么会知道的?” “姐姐原谅我,昨天我看到叶侍卫去了兰馨的屋子,我生怕两个人……不过,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姐姐的。然后,我就不小心,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这个丫头果然承认,是她在姐姐的茶盏之中下了毒,让姐姐昏睡不醒,还丧失了记忆。”翠喜愤愤的说道。 “原来,真的是她。”碧莹暗暗的想到。“不过,纵使是这样,你这样是为了我,以后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碧莹柔声说道。 “好姐姐,我知道了。昨天回来之后,我就后悔了,所以我也就没有马上将这一件事告诉姐姐,深知自己这样做的确有一些小人,免不了会被姐姐说。”她尴尬的笑了笑。 “可是,叶逍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前去问兰馨,究竟有没有在茶盏中下毒,这样确实有一些唐突,想必,兰馨的心中断然会不好受。”碧莹不禁心疼。 “叶逍。”碧莹越想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恰好在湖边遇到了叶逍。 “碧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你一样,心中有事,心绪难以平复的时候,都会来这个湖边,看着平静的湖面,暗暗的发呆。”碧莹柔声说道。 “你,是不是去找兰馨了?”她缓缓地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啊,我确实是去找她了,我也真是因为这件事,有一些心绪难平。”他长叹一口气,望着粼粼波光,暗暗的说。 “不过,终究是要去的。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我甘愿承认错误,是我的过失,让她受了委屈。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我们便不能纵容她下去,毕竟我们答应过她的爹爹,一定要好生照顾她,包括让她认清敌我。” “可是,想必一下子接受这样的质问,她的心中会难以抑制的羞愧与愤恨吧?” “是啊,想必要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还小,需要这样一个自我治愈的过程。” “碧莹。”叶逍转过头,眼中满是深情的看着身边的碧莹,“委屈你了, 不过,幸而你没有事情。”他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 碧莹羞红着脸,淡淡的说:“我无妨,若是能够一直在你的身边,我已经很幸福了。”她侧过头,对叶逍说:“我一直都清楚,兰馨对你有好感,所以,她做出傻事,我不怪她,毕竟她一直在山上,不知道这山下的生活,从小不谙世事,更容易被一些言语所误导。我一直在想,其实这件事情的幕后操纵者并不是兰馨,而是另有他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且想想看,兰馨初来乍到,平日里又不出府,怎么会认识这么多的小混混?想必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颇有实力的人,掌控着全局,而兰馨,只不过是她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有道理。这样推测的话,难道王妃的失踪,也与这个幕后的人有干系?” 第四百零一章发现 “今晚的月色真美,敬你,这般柔和皎洁的月。”凤长歌独自坐在营外,对着天上皎洁的明月,饮者手中杯盏中的清酒。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见他,竟是这般熟悉,他究竟是谁?而我,有应该是谁?”凤长歌只觉得心中越发的凌乱,饮下一杯杯的清酒,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个营帐之中的男子的样貌。 “他唤我长歌,他说我是他的结发妻子。”凤长歌暗暗的低语,脑海中依旧想不出自己曾经与这个男子的回忆。 “罢了罢了,我还是继续喝我的酒吧。”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暗暗的说道。 “是他?”凤长歌揉揉眼睛,看见自己心中想的那个男子,正在一步步的向自己走过来。“不,想必我是喝多了,大抵是产生了幻觉。”她没有听他的话,继续举起手中的酒盏,轻轻的酌了一口。 “我说过了,不要再喝了。”月镜宸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手中的酒盏一把夺过,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凉意。 “我是在做梦?还是……”不知为何,她看见他俊逸略带有一丝妖媚之感的面颊,不禁伸出手去抚摸,他一把将她的手抓住,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她依稀能够感受到他炽热的胸膛,加速的心跳声音。 “不,你不是在做梦。”他柔声说道。 “你的伤还没好,你怎么能出来呢?外面的风这么大,你……”没等凤长歌说完,月镜宸将温润的唇,轻轻的贴在凤长歌的嘴边。 “你放开我。”凤长歌欲要挣扎,但却不敢用力,生怕自己触碰到他的伤口,但却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他将怀中紧紧的拥着她的身子,又向自己贴近了几分。 凤长歌终究还是妥协了,在他的怀中,任凭他温润的唇在她的唇边缠绵。“他在流泪?”凤长歌感觉到了自己面颊边的一阵微凉之感。 “长歌,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我从北漠回来之后,便没有了你的下落,我到处打听的你的消息,但终究没有什么结果。” “可是,我可能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王妃。”凤长歌柔声解释道。 “不,我确定,你就是长歌,你的的一颦一笑,你的声音,你的一切,我都镌刻在我的脑海之中,从不曾遗忘。或许你现在失去了对于我的记忆,记不起我究竟是谁,但是,我永远都会将你的一切,印刻在我的脑海中,这世上,凤长歌只有一个,就是这个站在我的眼前的你。” 凤长歌不禁被月镜宸的这一番话感动,但拼尽全力,却抓不到一丝关于月镜宸的回忆,“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吗?让我一点点的回忆,兴许,要很久,我终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忆起曾经的那些事情。”凤长歌略有一些失落的说道。 “无妨,我愿意等,我愿意一直这样等下去。”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淡淡的说。 “好,你快些回去吧,你的伤势这么严重,休养了这么多时日,才刚刚好了一些,别着凉。”凤长歌颇为关心的将月镜宸身上银灰色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番。 “随我一起回去。”他略有一些霸道的说道,将凤长歌手中的酒盏轻轻的夺走。 西域皇宫,哲翰身边的侍卫匆匆的跑回宫中,此人正是皇帝安排在哲翰身边,暗中保护他的密探,“皇帝,西域大营有重要消息。” “哦?不是已经大获全胜了吗?”西域皇帝颇不在意,愈淡风清的说道。 “的确如此,现在我们西域大军已经陆陆续续返回西域城中,不过,臣发现了一件趣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王子,好像很喜欢与中原人来往啊?” “此话怎讲?”这一句话,引起了西域皇帝的主意。 “回禀皇帝,王子在打了胜仗之后,却没有想要返回西域城的意思,反而一直留在西域大营,臣便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便暗中观察王子的一举一动,结果,真的让臣发现了这其中的隐情。” “究竟所为何事?”皇帝颇为严肃的追问道。 “王子竟然救下了霄月国的皇子,这个皇子是霄月国的三皇子,因为这一场战争,身负重伤,原本身上中了三箭,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却被王子救了下来,请来了西域最好的太医,为他医治。”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西域皇帝勃然大怒,愤愤的拍桌说道,“这个孩子,真的是太不让我省心了,我原本以为他能够继承大统,能够承担起这西域国的重任,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与我对着干!” “皇帝息怒,不过就是一个霄月国的皇子,加上他现在身负重伤,我们将他杀掉,岂不是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的事情?这将是确实不足影响您与王子之间的感情。”侍卫连忙劝说到。 “你说得对,不过,这个孩子现在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前些日子,就堂而皇之的带回了一个中原女子,我已经将这个女子关进了大牢,没想到他竟然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权威。”他愤愤的自语道。 “陛下,您说的中原女子?难道,是王子身边那个他救出来的中原女子?” “什么?他难道背着我将这个中原女子救走?”西域皇帝愤愤的说道。“来人,给我去监牢,把侍卫长叫来。” “陛下,您……您叫我。”侍卫长听说皇帝要召见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苍白这面颊,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且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王子是不是回来,将那个监牢中的中原女子救出去了!”皇帝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长。 “是,是的。王子前些日子将那个中原女子救走,小的无能,没有拦住王子。” “那你为何不向我禀报,我西域怎么会养了你们这样一群没有用的东西?”西域皇帝怒吼道。 第四百零二章追杀 “来人,给我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废了他的侍卫长头衔,打五十大板,撵出宫去。”他愤愤的转过身子,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皇帝饶命啊,这一切都是王子逼我的,皇帝,小的知错了。”几名身强体壮的侍卫将侍卫长拖出去,他的嘴上一直高声喊着,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真是太过分了,我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头部一阵晕眩,眼前也渐渐的变得模糊,身边的侍卫连忙快走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一把扶住。 “皇帝,保重身体要紧啊!一切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想必王子年少不懂事,所以犯一点错误也是难免的,王子自小有一颗慈悲悯人之心,也就容易受人蛊惑。皇帝万万不能因为此事,就将这责任都怪罪到王子的身上,而是要耐心的劝诫王子才对。 况且,皇帝不妨细细想想,这事情,终究是因为这两个来自中原的人引起,我们应该先想办法,将这两个人处理掉才是正经事。” “你说得对,的确是我有一些冲动了,毕竟不能将责任都扣在哲翰的身上,若不是收到这两个人的蛊惑,哲翰断然不是与我唱反调的人。”他的心绪一点点的平静下来,暗暗的说。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你务必要将这两个人杀掉,想必以你的能力,处理掉这两个人,应该是轻而易举吧?”他淡淡的说。 “臣明白了,陛下请放心,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妥,将王子带回西域城。”他的眼神坚定,冷冷的说道。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西域皇帝原本僵硬的面颊,缓缓地舒展开来。 “中原来的男女?难道是哥哥救回的那个姑娘,不行,我不能让父皇派去的人,就这样夺取两个人的性命。不管父亲有多么仇视中原,这两个人终究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他们两个人是中原人,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汉娜原本想要来找西域皇帝,不想在门口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不禁心中已经。 “不,我现在就要快马加鞭地前去西域大营,将这件事情告诉哥哥。兴许还来得及,想必这个侍卫刚刚从西域大营回来,断然要回去歇息一下,这样,我便可以抢在他之前。”汉娜心中暗暗的盘算到。 汉娜从马厩牵了一匹极好的马,上马飞快的奔向西域大营。“我一定要快一些,再快一些,这可是两条人命啊,哥哥身边的侍卫不多,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想到这里,汉娜不禁又加快了速度。 “驾!驾!”马蹄踏过之地尘土飞扬。 “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哲翰哲翰面含着浅笑走进了营帐中,看到凤长歌坐在月镜宸的床边,不觉得嘴角微微抽搐,但依旧面若轻风,神情自若,一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看着凤长歌。 她不禁条件反射般的从月镜宸的身边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尴尬的浅笑,“不知王子找我们两个有何事?”她淡淡的说。 “啊,你要不说,我竟是忘了前来找你们两个做什么了。”他也回以尴尬的一笑。“前面营帐几个侍卫捉来一只鹿,我们今晚可是有好吃的了。镜宸兄的伤,也大有好转,这就当是我们作为提前的庆祝,你们两个快收拾一下,随我前来。” 凤长歌与月镜宸来到营帐之前,只看到篝火已经燃起,虽然大部分侍卫已经随着军队回到了西域城,但依旧有大批的侍卫留在这里,大家长歌跳舞好不热闹。 “镜宸兄的伤刚好了一些,你且坐下就好。”他颇为关切的说道。“怎么样,我们西域的风土民情,时不时与你们中原,截然不同?”哲翰走到凤长歌的身边,看着她看的出神的样子,不禁淡淡的问道。 凤长歌转过头,浅浅一笑没有言语,篝火橙红色的光,映在她凝脂一般白皙的面颊之上,宛若笼着一层薄薄的红晕一般。“我真想让这一刻永远的静止,我真想一直将这样的小,记在我的心底。”哲翰的眼中,宛若散着星辰,他的心中暗暗的想到。 “哥!你们还在这里这般开心?”正在这个时候,骑着马,一路飞奔而来的汉娜,愤愤的走了过来,额头还散落着几滴汗珠。 “怎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哲翰颇有一些担心的问道。 “哥哥,你随我来。”汉娜看了一眼四周,深知不方便说话,便将哲翰拉到了一边。 “哥,你快些让那位公子,还有那个姐姐离开这里,再晚一些想必就来不及了,父皇的杀手,马上就要赶到这里,到时候,依靠你我的力量,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汉娜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父皇的杀手?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我将他们留在西域大营的事情?”哲翰心中已经,轻声问道。 “正是如此。还好我听到了父皇与他手下的杀手的对话,便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哥哥,你且听我一句,现在,立刻,马上,让这位公子和姐姐离开这里,剩下的事情,由我两个处理,想办法尽力拖住父皇的人,其他的等这件事情过去再说。” “可是……”一向做事干脆利落的哲翰,第一次变得这般优柔寡断,看到焦急的汉娜,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心中的感觉。 “哥哥难道是因为舍不得她?”汉娜一下子,便猜中了哲翰心中所想。“我的傻哥哥,不论你的心中是怎么想的,不论你有多么舍不得姐姐,现在不是你想当然的时候,我们这样做是救了他们,而救她们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他们离开这里。想必哥哥更不想看到,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姐姐,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吧?”汉娜淡淡的问道。 “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就害了她,她毕竟不是属于西域的。”哲翰轻叹一口气。 第四百零三章离开西域 “好了,哥哥既然想通了额,便快些送他们两个离开这里这里吧,你要知道,我们两个不能够在这里消耗太多的时间,想必现在父皇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汉娜拉起哲翰的手,督促他让他赶快做决定。 “我们走吧。”哲翰淡淡的说,一旁的汉娜看得出,他的沮丧与失落,轻轻的拍了拍哲翰的手,“哥哥,有时候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兴许今生你们两个的命中,都没有彼此。姐姐现在失去了记忆,但是,说不准姐姐在中原已经许配了人家,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这样一来,哥哥岂不是成了横刀夺爱的那一个人。我想,哥哥更想让姐姐得到幸福,不是吗?”汉娜转过身,眨了眨亮闪闪的大眼睛,柔声说道。 哲翰听罢汉娜的这一番话,又想起了那一日月镜宸在大营中说的话语,“兴许,姑娘真的就是镜宸兄口中的那个王妃,或许是两个人经历了什么,又或许是她暂时的忘记了她,这样一来,自己断然不能成为这样一个趁虚而入的人。”他的心中下定了决心。 “跟我走。”哲翰走到篝火旁,对月镜宸与凤长歌说道,两个人看到他突然冷峻的面颊,也不由得一惊,但依旧起身,穿过人群,随着他走到了暗处。 “对不起,我本想将你们带到西域大营,就可以避开父皇的视线,没想到还是没有救下你们。现在,父皇的人,已经发现了你们两个人的行踪,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哲翰长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接着说:“所以,现在不得不让你们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毕竟目前只有这样,才能救下你们两个人。”哲翰说到这里,面颊上,散着一抹愧疚之感。 “哲翰兄,你莫要这么说,你救了我们,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为何会埋怨你?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想必也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月镜宸走到哲翰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哲翰的肩膀,淡淡的说。 “镜宸兄,能与你做兄弟,是我的幸运,从我第一眼在沙场上见到你,就知道,你注定是一个卓然不凡的人,回去之后断然不要忘记我,纵使霄月国现在与西域的关系紧张,但是并不代表以后也会这样下去,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如同我所料,成为霄月国的君主,那想必,一定是一位爱百姓,珍江山的好君主。而霄月国与西域之间,想必也会化敌为友,结束这么多年的纷争,友好相处。”哲翰郑重的说道。 “你说得对,我断然不想看到这样的景象,我更想看到西域与霄月国友好往来,和睦相处。这样,也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员伤亡。”月镜宸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姑娘,我原本以为会将你留在身边,好好照顾你,但我发现,我终究不是那个最后守在你身边的人。”哲翰转过身,眼中包含着神情的看着凤长歌,对凤长歌说,他又将视线移到了月镜宸的身上。 “我记得镜宸说过,你其实就是他的王妃,不过,我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看到你想起他的情景。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必须要做出让步,纵使我的心中,有万分不舍。”他的眼中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汽。“不管,你是不是镜宸的王妃,他终究是一个稳妥的好人,是一个我放心的好人,他能够带着你离开这里,也会誓死保护你的安全,有这一点,我也就安心了。” “哲翰,谢谢你。”凤长歌缓缓地走到了哲翰的身边,凝视着他,“我来到西域的这段日子,是你让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快乐,我更不会忘记,是你将我从死亡的边沿拉了回来。”她顿了顿,心中也蔓延着一丝不舍“纵使,我依旧没有记起来,我究竟是谁,而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对于你的记忆会牢牢的记在我的心底。”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哲翰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害怕,他在多说一句,眼眶的泪水就会落下。 “你们快些上马吧,盘缠与干粮我已经叫人为你们准备好了,从这里一直向东走,就会有一个镇子,你们在那里住下,等到天亮的时候,你们便可以向霄月国出发了。” “等等。”汉娜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哥哥竟然没有等到我过来,就要送你们离开这里。”她撇了撇嘴,顺势给了凤长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虽然我一直到最后,都不知道姐姐应该如何称呼,不过,这倒是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汉娜甜甜的笑着说。“对了,我是来给你送这个。”她从手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对凤长歌说道。 “这个是?” “这个可是我从宫里拿出来的宝贝,在西域,只有皇宫才会有少量的药丸。姐姐可不要小看这个药丸,它可厉害着呢,相传服下这个药丸,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能够最大限度地固原,保存体力与精力。姐姐拿好这个,以便路上有不时之需。” “汉娜,谢谢你,竟然将宫中这么名贵的东西送给我,这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 “收下吧,这也是汉娜对你这个做姐姐的心意。”一旁的哲翰浅声说到。凤长歌不禁心中为之感动,将汉娜揽在怀中,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 “好了,你们快些走吧,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汉娜擦拭干净面颊上的泪痕,对凤长歌与月镜宸说道。 两个人目送着他们上了马,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愿你们一切安好,长歌,我会永远将这份爱,珍藏在我的心中,而西域,将永远为你打开大门,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哲翰望着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竟觉得一切宛若一场梦境一般,令他的心中倍感酸涩。 第四百零四章坠落山洞 “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凤长歌指着天上的一轮满月,淡淡的说。 “是啊。”他的声音柔和而酥软,她能够感受到,他轻轻的贴向她的面颊的侧脸。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凤长歌只觉得自己的面颊一阵微痒的感觉,耳后有一丝灼热之感。 “怎么?不喜欢吗?”他嘴角泛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王爷还是专心骑马才是,天黑路面崎岖不平,莫要掉到陷阱里就不好了。”凤长歌挣扎着,扭动着身子,欲要从月镜宸的怀中挣脱,却被他的手一把捉住。 “不要乱动,乖一点。”他宠溺的说道。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仿若有着魔力一般,凤长歌不再挣扎,只是乖巧的坐在他的身前,静静的感受着他起伏有节奏的呼吸声。 “王爷,既然你说你的王妃与我很像,莫不如给我讲一讲你们两个的故事。”凤长歌欲想从月镜宸的讲述中,找寻到一丝关于自己的记忆,若是有一丝丝的熟悉,便说明自己与他还是有几分联系。 “我的王妃啊。”月镜宸顿了顿“我与她之间的故事太多太多,我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不知道姑娘想听那一段的故事?”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淡淡的问道。 “就讲讲,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王妃之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嘴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便后悔了。急忙解释道:“王爷不想回答也可以,我就是随口一提,随口一提罢了。”她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姑娘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讲给姑娘听好了。”他柔声说道。 “或许是我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她与其他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气质,而这种气质是世间女子身上少有的,但是我从她的眼神中,却又看到了另外一个她,一个饱经岁月的洗礼的女子,宛若是看破世间的纷扰,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女子。” “看来,王爷对王妃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凤长歌浅浅一笑,对身边的月镜宸说道。 “不过,你当真记不起曾经的事情了?一点点都回忆不起来吗?” “我自从醒来之后,便竭力回想,看到你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唤起在我脑海中,关于我的曾经的回忆。”凤长歌略有一些失落的说道。 “无妨,你莫要着急,有我陪在你身边,我们慢慢想。”他伸出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前面的路有一些崎岖,莫不如我们两个下马走吧。”月镜宸柔声说。 “可是你的伤……” “无妨,骑在马上,一路颠簸,这样反而更加难受。”月镜宸率先跳下马,又将凤长歌扶下马。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顺势向自己的怀中一拽, 凤长歌便凑到了自己的怀中,她的心跳不禁加速,面颊也泛着绯红色。 她竟是以为月镜宸这样的架势是要吻自己,这一次也破天荒的没有挣脱她的怀中,却不知,月镜宸这一次并没有按套路出牌,嘴角露出一抹浅淡又略有一丝妩媚的笑。“我们快些走吧,穿过这一片崎岖不平的路之后,便能到不远处的客栈了。” 凤长歌尴尬的笑了笑,淡淡的说:“好。”便乖巧的跟在了月镜宸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静静的走着,脚踩在布满沙石的土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除了脚步的声音,便是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两个人一脚落空,同时踩到了陷阱,凤长歌的第一反应便是护住月镜宸:“不行,王爷现在有伤在身,不能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她终究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月镜宸只觉得她将自己揽在怀中,顺势将力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没等到他挣脱,两个人便一同坠到了陷阱之中,虽然伤口一一丝丝的隐痛,但不足以提及,他第一反应便是找寻凤长歌。 “长歌,你怎么样?”他颇为心疼的将凤长歌抱起,轻轻的让她躺在了自己的怀中。只觉得手中一阵湿热之感,“你在流血。”一向沉稳不惊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与惊慌。 “长歌,醒一醒,你可千万不要就这样睡着了,听得见我的话吗?”月镜宸轻轻的摇晃着凤长歌的身子,生怕凤长歌这样,一睡不起,心口一阵阵的隐痛。“你这个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性的让自己薄弱的身子,去接住我呢?”他的声音柔和, 但夹杂着他的责备与担心。 “王爷,你没有事吧?”凤长歌依稀听到了他的呼唤,挣扎着让自己的意识回归现实,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头部一阵隐痛。 “我没事,只是你……” “王爷莫要担心我,只要你没有事就行,你的伤势已经这么严重了,若是因为坠落陷阱,又加深了伤势,那我会更加担心。”凤长歌轻声说道,但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 “你怎么这么傻,何况,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你毕竟还没有回想起关于我与你的回忆,你就会这样……” “不,今天的这件事情,无论我有没有想起,与王爷曾经如何,我都会挺身而出。还有,我觉得甚是奇怪,就好像自己身体里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定要这么做,没有任何时间犹豫。” 没有等到凤长歌说完,他便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略有一些冰冷的唇,轻轻的亲吻着她的唇,这一吻仿佛有神奇的魔力一般,凤长歌竟觉得自己头上的伤口,不再像刚才那样疼痛。 “长歌,答应我,以后只有我为你去冒险,我来保护你,你以后不要在做这样的傻事了好吗?”他一边亲吻着她的唇,而她依稀在他的一吻中,听到了他断断续续的叮嘱。她轻轻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第四百零五章客栈 “长歌,本王从此之后,命令你不要再离开我。”他霸道的说,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凤长歌觉得自己即将要窒息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凤长歌渐渐的在月镜宸的怀中睡去。不知有多久,凤长安没有睡的这般心安,仿佛月镜宸就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心中颇为温暖的感觉,渐渐的蔓延开来。 她仿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中,渐渐的回忆起了曾经的一切,宛若时光倒流一般,从她与月镜宸的初识,到大婚,到经历了重重的阻碍,转瞬又回到了自己的前世。她一点点的回忆起自己经历的一切,想起了月镜风对她的残忍,凤长安的陷害,想起自己惨遭杀害的孩儿,也想起了自己枉死冷宫的凄惨样貌。 “不要!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为什幺这么对我!”凤长歌泪意阑珊的从冗长的梦中惊醒,醒来后发现已经天亮,自己依旧躺在月镜宸的怀中,他将她的脸轻轻的捧起,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干净面颊的泪痕,柔声问:“梦到了什么?怎么会哭的这般伤心。” “镜宸,不要再离开我。”说罢凤长歌将月镜宸紧紧的拦住,纤长白皙的手臂,将他的颈,环住。 听到凤长歌的这样一番话,月镜宸不禁心中一惊,颇为惊喜的说:“长歌,你想起来了?你真的全部都想起来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镜宸,我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不过还好,你现在在我的身边。”凤长歌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水,月镜宸不禁心疼,将温润的唇,轻轻的贴到她的泪水边,亲吻着她的泪水。 “一切都好了,我现在不会再离开你了,一直伴在你身边。”他柔声安抚着她,她的心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喂,下面可是有人?”陷阱的上面,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 “是的,我们昨日不小心坠落下来,能麻烦您把我们救上去吗?”月镜宸抓到了一丝希望,急忙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拉你们上来。”说罢,农夫扔下一根粗麻绳,落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多谢您及时相救,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陷阱之中呆多久。”月镜宸颇为谦和礼貌的对农夫说道。 “无妨无妨,这件事情本是我的不对,这陷阱是我挖的,因为这荒郊野岭,最近强盗颇为猖獗,多挖几个陷阱,兴许能有一丝心理安慰,好歹有一点安全感,不过我们这里,夜深之后,也就没有人敢出门了。”他淡淡的说。 “原来是这样。”月镜宸低声说道。“不过,依旧要谢谢您。“ “公子,前面走不过几步,就有一个客栈,我看你和身旁的这个姑娘,伤势都颇严重。你们还是赶紧找一处相对安逸的地方,好好养养伤才是。”老农夫淡淡的说道。 “多谢,我们两个正想找一处落脚之地。”他面含着浅笑说道。 “呦,二位客官,住店吗?”小二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急忙迎了上来,笑意盈盈的说道。 “是的。” “一看二位客官就不是寻常人,感觉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气质。”小二将视线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不禁赞叹道。 “并没有,我们两个只是寻常人家的百姓,途经此地,遇到了强盗,也因此受了伤,想要找一个地方借宿几晚。”月镜宸颇有防范意识,淡淡的说道,面若轻风,分外沉稳。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可是福大命大,不是我说,这附近的强盗,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你们这也算是命好的,要不然,像公子身边这么标志的姑娘,想必都要被这样一帮人,抢去做压寨夫人也是未可知的。”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开玩笑了。我们的房间在哪里?”凤长歌略有一些不耐烦的追问道。 “我这就带你们两个上楼,里面请。”小二略有一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上前带路。 “就是这里了,二位客官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别看我们客栈小,但是我们的东西可是一应俱全的。”小二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多谢,我们知道了。”月镜宸走到门前,对小二轻声说:“路途劳顿,我们先休息一下。”他嘴角一抹浅淡的笑,略带有一丝鬼魅,就连店小二都不禁被月镜宸这般魅力所吸引。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淡淡的说:“好好好,我都明白,都明白的,你们忙,我这里就先不打扰了。”他连忙退出身子说道。 月镜宸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关好门,与凤长歌相视一笑,转而面颊又变的严肃起来,“来,我为你包扎伤口,昨晚身边一片漆黑,伤口若是不好生处理一下,发炎可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将凤长歌拉到自己的怀中,取出身边随身携带的药酒与纱布,轻轻的为她擦拭着伤口。 虽然她的头部,昨天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依旧能够看出,这次她伤的并不轻,霎时间,他的心口泛着隐隐的痛感,轻声说:“一定很疼吧?” “不,不疼。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感觉到疼。”她调皮的说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她揽在怀里。 “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我本以为,你会乖乖的在府中等我回去。”他淡淡的说,一面为她包扎着伤口。 “是啊,我也想乖乖的等王爷回来的,不过,我终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碧莹不见,而不去找寻。”说到这里,凤长歌不禁一阵沉默,暗暗的自语道:“不知道碧莹这个丫头回来了没有?” “你且放心,会没有事情的,我已经安排叶逍留下,在城中仔仔细细的找寻碧莹的下落,想必她现在也应该回府了。你啊,就在这里好好的把伤养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两个去做。”他轻轻的勾了勾她的鼻尖,又不禁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之上。 第四百零六章屠戮山匪 入夜,蝉声轻响,树影婆娑。这边塞荒野之中,客栈到了晚上格外的静谧。这些细碎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好像一支舒缓的摇篮曲。 久别重逢,凤长歌与月镜宸都有不少的话来讲,但凤长歌毕竟受伤未愈,没多时便感到了一阵乏力。 月镜宸看着凤长歌,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心内是久违的宁静。在她身边,他才能真正放下一切包袱,在这纷乱的尘俗之中得到安宁。他握住凤长歌的手,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月镜风啊月镜风,你想要用这战乱将我除去,却不想反倒成全了我,让我找到了长歌。”月镜宸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际遇要是被月镜风知道,会不会将他气出个好歹来? 便在这时,忽而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动物在丛林里潜行。 月镜宸警惕起来,站起身走到窗边,吹熄了桌上的灯。 屋子陷入黑暗中。 “那灯熄了,想必那两个人已经睡了。”店小二的声音。 “睡了更好,免得麻烦。上面说了要取那女人的性命,那男人若是碍事,一并杀了。” “兄弟,上面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了一下,这两个人身上都没带着什么银钱,这一票做了也没什么油水啊?” “你懂个屁,这上面的吩咐哪由得着咱们推三捡四,就算是有油水,还不是要上缴给大当家,咱们就是给人卖命的命!上边的满意了,咱们才能有一口饭吃!”那声音恼怒起来,招呼身后兄弟:“弟兄们,不要拖拖拉拉了,快些将上边吩咐的人杀了,回去交差睡觉!” 是山贼。 月镜宸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数着山贼的人数,一、二、三……足足来了十二人,许是山贼觉得不过是对付一个女子,根本犯不着来太多。 月镜宸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匕,匕首在黑夜里闪过一道隐秘的光。 来了! 当山贼们来到门前,正欲破门而入的时候,月镜宸先下手为强,一脚踹开门板,发出轰然巨响!那木门结结实实撞在门外山匪的脸上,折断了他的鼻子!山贼哇哇怪叫着,鼻血横流。他这一被撞飞,带着身后的人也都站不住脚失了平衡,向楼梯下倒去! 月镜宸飞身而上,匕首在黑夜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像是流星坠落在山谷之间,清泉流过雪山石缝。他的眼光冷厉,玄衣的袍袖像是两片黑云,又好像是巨鸟张开翅膀,羽翼隐天蔽日。 “这是什么鬼东西!”山贼慌乱中不知道是个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被门板砸得人仰马翻之后,这些人都被砸懵了。 店小二在后面点上灯,他们这个客栈本就是与山匪们沆瀣一气,在此地行一些勒索行人,绑架抢劫的勾当,此时见前面的人吃了亏,店小二在后面跳着脚叫:“是个人!是那个跟那女人一起来的男人!杀了他!” “小子,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不该此时出现在这里吧!” 山贼扶了扶被砸歪了的鼻子,大吼一声,挥舞着砍刀杀将上来!身后几个兄弟彼此搀扶了一下稳住了身形,也各持兵器,向着月镜宸发起进攻。 月镜宸冷哼一声:“不过是些虾兵蟹将,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这些人都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虽然人数不少,但还不足为惧。 月镜宸小腹之中升起一团热气,内息澎湃之间,手中匕首翻出花来,他踏着诡秘的步法,那步法是上等的轻功武学,可以叫人摸不透他的进攻路线,一时间他的身影在山匪之中穿如奔马,快如疾风,手腕翻飞,匕首如蝶般收割着山贼们的性命! “水月镜花第三十式,万蝶蚀骨!” 随着月镜宸一声低笑,匕首上垂下一滴鲜红的人血。他身边的山匪,脖颈处都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四溅,此处客栈二楼的廊道上,仿佛是修罗地狱! 十二山匪,纷纷倒地,无一幸免! 店小二哆嗦着,看着这一幕,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息之间,大好的形势就逆转了。月镜宸从栏杆翻下去,站在他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颈。 “说,你们是什么人,受谁的指使!” “大……大侠!大侠饶命!”店小二涕泗横流,尖声叫道:“大侠饶命啊!我只是个小人物,根本不值得脏了大侠的手!” 月镜宸失了耐心,手中一运劲力,似乎就要将店小二毙于掌中。店小二吓得快尿了,连忙老实地说道:“我说,我说!别杀我!” “快说,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样!” “是……是西域的赵王妃,下命令……说要取楼上那位姑娘的性命!”店小二哭叫着夹紧双腿。 “赵王妃?”月镜宸皱起眉头,他本以为是皇宫那边月镜风或是凤王府的人,想要借此机会除掉凤长歌,却没料到竟然查到了西域王妃的头上。西域的人为何要杀长歌,月镜宸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可知赵王妃为何要杀那位姑娘?” “这……大侠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呀!”店小二恐慌无比,生怕自己的小命就因着这句不知而灰飞烟灭。 好在月镜宸虽冷酷,却不是嗜杀之辈,闻言想了想,也就放开了店小二。 不知何时,凤长歌已经醒了,站在屋子门口,看向楼下的月镜宸和店小二两人,开口说道:“赵王妃,当真是欺人太甚……之前便数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当我是那么好拿捏的吗?别说我根本就不曾惹过她,即便是惹过,她也得给我受着!”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骄傲的凤长歌? 想起了前世今生,那种种的苦难仇恨,让凤长歌的内心早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这一腔怒气正愁着没人发泄呢,赵王妃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跑来触她的霉头。 哼,简直是不知所谓! 凤长歌的长裙拖在血泊里,似乎像是地狱里盛开着的彼岸花,妖娆、艳丽、冷酷……这种妖冶的美感,让黑夜中的月镜宸和店小二都有些呆愣,月镜宸一巴掌打在店小二后脑勺上,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睛!” 店小二:“……” 第四百零七章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 “你打算怎么做?”凤长歌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让月镜宸无比好奇,这个女子总是会在无意中给他惊喜。这样张狂肆意,这般快意恩仇,当真是令人心折。 凤长歌走下楼梯来道:“很简单,血债要用血来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可。” “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月镜宸不解。 “很简单。”凤长歌调皮一笑,眨眨眼:“可有纸笔?” 店小二急于表现,忙不迭道:“有有有!在这里在这里!” “好!”凤长歌一击掌,高声笑道:“你且用纸笔写一封信,给那些山匪送去,若是我所料不差,山匪的头领等人恐怕都还没有来吧?” 月镜宸这才知道,那些山匪方才所言,恐怕都被凤长歌听了去。 “你没睡着?” “睡了,只不过睡的轻。”凤长歌解释说,现在的她,哪怕是有个风吹草动,恐怕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惊起。 不能怪她,任何人在经历了这般大起大落的坎坷之后,都很难再保持着淡然和安宁。这些对她来说,本就是奢侈。 店小二依言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那山匪头领确实没有到此,二位大侠有所不知,此处名为野草浦,乃是著名的山贼聚集之地,此处最大的营寨野草寨,当家的叫呼伦格勒,乃是西域人,跟那西域王庭有那么些往来,想必是因此听从赵王妃的调遣。” 凤长歌道:“你现在便以山贼的口吻写一封信,给呼伦格勒送过去,就说你们已经捉住了赵王妃吩咐杀死的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身上背负着一批黄金的秘密,若是就这样杀了,恐怕黄金的下落就无从得知,请呼伦格勒立刻带人来此定夺。” 店小二不敢不从,写了这样一封信,拴在信鸽腿上,将鸽子放飞。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事关黄金,可谓是正中了呼伦格勒的下怀,这些山贼们平日里机警得很,也就只有财宝,才能打动他们的心。 呼伦格勒带着四个心腹部下,在黎明时分,姗姗来迟。 “格老子的,金子在哪里?” 呼伦格勒是个粗壮的胡人,手臂孔武有力,骑着一匹杏红色矮脚马,一到客栈便将缰绳递给部下,高声叫道。 他们都以为两个目标人物早已被生擒,根本不曾想到,这客栈早已成了凤长歌和月镜宸的地盘。四个五大三粗的土匪,也根本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将马栓在柱子上,便踏入大厅。 所有人都已经在这里,店小二佝偻着背,一点儿也不惹人注意地将门儿一关,暗戳戳地插上门栓。这一下,呼伦格勒和四个部下,可都成了瓮中的鳖,跑不了了! 高出传来一声冷笑,凤长歌从楼上现身,气质高华,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俯视着呼伦格勒。 “金子就在这里,可你有命拿吗?” 呼伦格勒大吃一惊!他瞪视着上方,用手一指凤长歌,口中呜噜哇啦地说出几句西域番话,虽然凤长歌听不懂,但也知道大概意思,就是这女人是谁为什么还活着,她怎么敢这样说话,你们快去杀了她之类…… 凤长歌拍了拍手,只见阴影处突然闪出一个黑影,一只匕首瞬间搭在了呼伦格勒的脖颈上,呼伦格勒刚想挣扎,双手瞬间被那黑影绞在背后,动弹不得。 “别动,否则我不保证你的脑袋还能呆在你的脖子上!”那黑影当然就是月镜宸。 凤长歌道:“久闻大名,呼伦格勒大当家,也许你认出来我了,我就是你们刚刚派人想要杀掉的,那名女子。” 凤长歌气焰嚣张,呼伦格勒迸出几根青筋,破口大骂,叽哩哇啦。 店小二低声道:“女侠,大当家这是在骂您的父亲……” 凤长歌:“听不懂,不想理。” 呼伦格勒很是恼火,但又不得不忌惮着月镜宸手中的匕首。爱财的人通常都很怕死,他也不例外。在一开始的怒气渐渐平静后,他开始沉默下来道:“姑娘,想必我的人,都已经被你解决了,现在你们又占了上风,说吧,你们想怎么样?既然现在你还在面对着我,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谈判吧?不如你说说看,我很可能会答应。” “大当家的英明。”凤长歌道:“一下子就猜到了,我们确实有事情想要拜托大当家,至于您答应还是不答应,恐怕现在由不得您决定。” “若是不答应,你待如何?杀了我?” “当然,我从不对无用的人仁慈。” 刀锋冰冷,呼伦格勒感受到了脖颈边透来的寒意,无奈地点点头。受制于人,恐怕确实也由不得他。 “说说吧,是什么事?” 凤长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赵、王、妃、的、命!” “不可能!”呼伦格勒大惊说道:“你想让我帮你杀赵王妃?你这是让我去死!杀了赵王妃,我如何能够从王室军队的手里活下来!” “你按照我的话去做,尚有一线生机,可你若是不从?”凤长歌话锋一转道:“却是绝无生还!我现在,就可以叫你去死!” 面对着这样的现实,呼伦格勒没有选择,只好点了点头。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一行归鸟在晨曦的薄雾中起飞,穿过东方淡金色的朝霞,消失在天际。 赵王妃穿着深蓝色的长裙,系着一条鹿皮裙带,戴上缀有珍珠的发冠。她是最美的草原王妃,一切能够威胁她地位的,她都会毫不留情的除去。 从无例外。 “王妃,您真美。”侍女轻声赞美王妃的容貌。 赵王妃得意地瞥了一眼铜镜,看着里面自己的容颜,正了正首饰。 她是很美,她知道。在这王室之中,美貌本就是女人的一把武器。 想必,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有好消息送到她的帐子里来了吧? 信鸽扑啦啦飞落,被侍女捉住,解下腿上的信笺,递给赵王妃。赵王妃拆开来,看到上面的字,满意地笑了。 “哈哈哈……那个中原来的狐媚子,终于死了!当真是爽快!”赵王妃放声大笑,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是落了地。 那个中原女人,有着足以倾国的容貌,她一开始看到那女人的时候,心里警钟长鸣,知道这必定是她的心腹大患。她,非杀她不可! 现在,那些粗鄙的山匪传来消息,已经按照她的指示,杀了那女人了! 第四百零八章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2 赵王妃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一想到那个狐媚子已经倒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沟里,身上满是鲜血无助地喘息着,可根本没有人来救她,只能看着自己渐渐死去,她的内心就想要尖叫。 “王妃,太好了,那个霄月国的女人终于死了!” “哼,王子一直惦记着那女人,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赵王妃抚摸着自己手指甲上面的蔻丹,阳光照在上面,好像是上好的红宝石。“有的人呀,天生就是贱命,享用不起的!” “王妃说的是。”侍女低眉顺眼的附和着。 “走,跟我去看看那贱人的人头!” 呼伦格勒和四个部下在帐子外面等着,看到赵王妃出了帐子,立刻低下头弓着身子,做出恭敬的模样。 这个赵王妃脾气古怪,自视甚高,傲慢无礼,普通人见她都要避开与她对视,不然就会被好一顿打骂。 赵王妃满意于山贼们的恭敬,傲慢地说道:“那女人的首级在何处?拿上来本宫看看。” 呼伦格勒说道:“那人头十分血腥,恐怕会污了王妃的宝帐,还请王妃移步,到旁边去看。” 赵王妃不疑有他,跟着呼伦格勒走到一处僻静无人处,冷不防呼伦格勒和那四人突然抬起头来,拔刀出鞘!赵王妃还未来得及尖叫,一把尖刀就贯穿了她的胸膛,她一瞬间就死的不能再死! “走!”呼伦格勒杀完了人,知道事发是迟早的事,毫不迟疑地带着部下出逃。 “大当家!咱们现在怎么办!” 在皇帐杀了人,还是赵王妃,现在的野草浦,恐怕无法继续在这一片地方混下去了。呼伦格勒想了想,挥刀杀掉前方挡路的侍卫,说道:“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将错就错,投靠那两个人了!那一男一女,依我看非富即贵,想必在霄月是有势力的人物,他们是一定要回到霄月去的,咱们与其在这边左藏右躲,不如索性,也去霄月!” 在山贼们好不容易冲出了包围之后,大当家赶到野草浦去整理行囊,带了几十个弟兄前往霄月国去,他不知道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人,但他不会忘记,那两人的面孔和声音,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两人定然会不同凡响,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名则惊人! 王府里到处都是眼线和探子,月镜风称帝之后,月镜宸的府邸内外,便到处是敌人的暗哨。本来这王府就不是铁桶一块,再加上现在月镜宸在边境走失,生死未卜,这些暗哨就更加活络起来。 若不是叶逍还留在府里,监视着这些下人的一举一动,恐怕这里的一切,会更加难过。 叶兰依派两个手下去暗中除掉兰馨,怕自己与兰馨密谋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当天晚上,两个手下翻墙进了兰馨的院子,被暗中观察着王府上下的叶逍看在眼中。 “你们是什么人!”兰馨惊恐万分地看着出现在她卧室里的两个杀手,想要冲出去呼救,却被按倒在地上。 “兰馨姑娘,王妃说了要你死,咱们也是听命行事,你可别怪咱们!” 就在两个杀手正要向兰馨下手的时候,突然一道寒光,两个杀手被叶逍一刀砍翻。 叶逍收刀入鞘,向着吓得脸色苍白等到兰馨伸出手。 “还不起来?” “叶……叶大哥?”兰馨眼神呆愣愣的,似乎难以相信叶逍还愿意救她。 毕竟……毕竟她曾经做过那般对不住他的事情啊! 叶逍无奈,他并非是滥好人,只不过兰馨对他,对碧莹都有救命之恩,这恩情他不得不百倍来还。 道法天地阴阳,万物轮转更迭。 恐怕这天地间的缘法生生不息,轮回不止。 兰馨搭上了叶逍的手,却是泣不成声。 “叶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不好!都是我,我在碧莹姐姐和王妃的被子里下了毒!让她们昏迷,我是她们走失的罪魁祸首!”兰馨大声哭了起来,她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的离谱,错的多么等到不可原谅! 叶逍脸色一沉,他知道碧莹说的都对了,兰馨这件事做的着实不可原谅,若是当真碧莹跟王妃出了什么事,恐怕一切都晚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漫出来,兰馨拉着叶逍的手:“叶大哥,你打死我吧!我没脸活在这世上了!都是叶兰依,她蛊惑我,让我跟她合作除掉碧莹和王妃,我才犯了这样的错!我真傻,我怎么会相信她!我是白痴!” “打死你……打死你有什么用?”叶逍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想要甩开兰馨的手,但终究还是不忍。兰馨对他来说,早已经是最亲的妹妹,是亲人,是朋友。终于,他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到我屋里去,叫你嫂子给你喝点热茶。兰馨,痛哭和悔恨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与其在这里后悔,不如好好想想,你能做些什么,将害你的人和那幕后的叶兰依扳倒,永无出头之日。” 兰馨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叶逍哥哥,如果我能够让叶兰依自己承认她做出的那些事,是不是就可以将叶兰依扳倒了?” “让她自己承认?这恐怕不太可能吧?”叶逍说道:“叶兰依那样嘴硬,她做的那些事一旦承认,她便是百死莫赎,霄月国的律法足够她死一万次了,她怎么会承认这些?” 兰馨道:“我会配一种药水,只要喝下去,在一段时间内就会陷入不清醒的状态,在这段时间里问她什么话,她说出来的就一定是真话。我可以将这药水配出来,让叶兰依喝下去,她自然就会承认当初做过的事。” 叶逍震惊地张大了嘴:“这么……这么可怕的药水,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兰馨目光古怪,却没有说什么。 那两个杀手气若游丝,但还没有死,叶逍扒下他们的衣服自己穿上,等到兰馨从内院配好药水出来,接过那药水,放入怀中,便向着叶兰依的院子去了。 第四百零九章公孙世家与机关战车1 朦朦胧胧之中,叶兰依好像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 “叶兰依,叶兰依……到我这里来……” “叶兰依,叶兰依……到我这里来……” 叶兰依不由自主地顺从那声音,仿佛在一片迷雾之中穿行,看不清前路。 “兰馨下毒的事情,是不是你指使的?”那声音再次问道。 叶兰依脸上出现迷茫的神色,兰馨是谁?随即她想了起来,身旁的白雾之中出现了兰馨的样子,她认出了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这个女子当真是令她恼火,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她做的两件事现在看样子都失败了,还露出了马脚,让人追查了去。 “对,是我。”叶兰依毫不掩饰地脱口而出,此时的她仿佛已经忘记了思考,有什么说什么:“这个女子想要与我合作,她除掉那个碧莹,而我想要除掉凤长歌,我们是绝佳的合作伙伴!在碧莹和凤长歌的吃食里面下毒,都是我指使的!” “那个兰馨,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她那个能够让人忘记一切的毒,居然还有时间限制,一段时间后就会失效,简直就是鸡肋!”叶兰依咬着牙,似乎在白雾中看到了仇人的脸,恨恨地说:“我本来将碧莹那丫头送去妓院,谁知道她竟然能安然无事的回来?” 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愤慨,接着问道:“那么王妃呢,你将王妃送去了何处?” “王妃?”叶兰依皱皱眉,十分不满地疑惑着:“什么王妃,你在说谁?这王府里的王妃,难道不是只有我吗?” “凤长歌,你将凤长歌送去了哪儿?” 提起凤长歌,叶兰依脸上出现了得意之色“凤长歌么,我将她送到西域的奴隶窑,让她跟最下等的奴隶一起,在草原上给人当马骑,永生永世出不了头!哈哈哈哈凤长歌,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用你那些狐媚手段迷惑殿下!” 叶兰依还不知道,凤长歌已经被救走,现在与月镜宸已经相认的事情。当初那些人收了钱,也不敢告诉雇主他们没能将目标送到,而是在中途把人扔了下去。 叶兰依这般得意洋洋,当真是将叶逍气的不轻。他拿了兰馨配的药水,穿着那身衣裳来到叶兰依的院子,叶兰依果真以为叶逍是她派去的杀手其中之一,回来向她复命的。 还没等叶兰依得意多久,叶逍就给她喝下了那能让人说实话的药水。 兰馨的手段当真是神奇无比,叶兰依喝了药,眼神就愈渐迷离,没多久就晕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了,叶逍问什么答什么,乖的不行。 叶逍手握成拳,用力地捏着,若不是顾忌着叶兰依现在的身份还算个主子,他当真想……恨不得捏死她! 将碧莹卖去妓院,当真是歹毒! 更歹毒的是,竟然还想对王妃做出那样的事! 一定要告诉王爷! 叶逍出了院子,愤怒地唾了一口,望着夜空之中那一轮明月。 “王爷,您现在在哪儿呢?” 可惜明月不会回答他。 那明月在云中游走,哪怕是边塞蜿蜒的城墙,也拦不住明月的脚步,在千里之外,依然可以洒下同样皎洁的月光。 月镜宸勾勾凤长歌的手指,又挠挠凤长歌的小肚子,凤长歌依在他怀里任由他胡闹。两人同骑一马,在月下赶路,穿过荒野和森林,四周的景色越来越开阔美好。这塞外的风冷硬,两人却是浑然不觉。 前方一盏昏黄的灯火摇曳,月镜宸揽住凤长歌道:“前方似乎是有人家,咱们可以去看看,还能借个宿。” 长歌点点头,两人走了许久了,人困马乏,也该找个人家歇歇。 “笃” “笃” 竹杖声响起,前面的小路上竟走来一个穿着杏黄色袈裟的和尚,手持一柄竹杖,在地上敲敲打打。 方外之人总是被人尊重的,月镜宸将凤长歌抱下马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那和尚也还了礼。 “方丈,前面可是人家?” “前方乃是兴善寺,两位施主可以到那里去吃些斋饭。” “多谢方丈。” 和尚唱了声阿弥陀佛,连道功德。 凤长歌身为女子,也不好与这和尚言语,两人便又上了马,向着兴善寺走去。 在这西域边塞,居然还有伽兰香火,当真是不容易之事,两人见那寺庙院门大开,里面僧侣来来往往颇有几分兴盛之象,也是颇为惊讶。 这地方偏僻,兴善寺也许久不曾有行人借宿,因此主持一听说有人来了,便亲自迎了过来。 “贫僧法智,两位施主请进。” “法智大师,这兴善寺为何建在这般毫无人烟之地?”月镜宸问。 法智大师笑容和蔼“施主有所不知,此处本不是这般荒芜之所在,都是因为数十年前,这里本来有两大世家,慕容家和公孙家,但后来,两大家族出现了矛盾,慕容家就搬走了。” 提到了慕容,公孙,凤长歌的耳朵便竖起来仔细地听。 月镜宸也十分感兴趣,便接着问道:“那后来呢,公孙家也搬走了?” 老和尚叹息一声,白胡子颤颤巍巍地荡了荡道:“公孙家,他们的家主是个残忍无道之人啊!他们用祖先传下来的机关术,造出了一架十分巨大的机关战车,那战车建成之日,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那机关术造出来的战车,本就是无法妥善控制的杀器,上面安装着数十上百件兵刃火炮,终于有一天,那战车失了控,四处开火到处杀戮,将此处变为人间地狱。”老和尚叹息着,摇摇头道:“我们这个兴善寺,便是那战车最后被焚毁之后,这里死去的人们不肯安息,慧远和尚从远道而来,兴建寺庙,镇压这些怨灵。” “这么说,这寺庙建在此处,还是因着多年之前的那惨案?”月镜宸十分惊奇,世上当真有这般恐怖的机关术吗?听老和尚所言,那机关战车似乎已经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正是如此。”老和尚道:“等到怨灵被平息,这里的人也都没剩下多少了,剩下的人也都听了慧远大师的劝解,参禅讲经,加入这兴善寺,入了菩提门下。而机关战车焚毁,公孙家也就渐渐的迁走了。” 在老和尚的诉说下,月镜宸和凤长歌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在这里一列列的机甲兽和战车排列,公孙家的那些弟子们,手持一面面赤红小幡,敲敲打打检查着这些机关的部件结构。 第四百一十章公孙世家与机关战车2 “长老,这就是我们最新制造出来的机关战车,您看。” 弟子将一名白发老者引到高台上,俯视着下方空地上的机甲战车,那机关车是用最结实的硬木制成,外面镀着一层白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白银的光泽,当真是美不胜收,晃花了弟子们的眼。 “这是公孙家的荣耀,是我们机关术大成的体现,承载着公孙家的意志!”长老激动的指着机关战车,那战车之上的每一处轴承和机关,都是凝聚着他们无数年来,钻研机关术的智慧结晶。 “公孙荣耀不朽!” “公孙荣耀不朽!” 弟子们欢呼雀跃,举起右手向天高喊。 “请长老为这机关战车取个名字吧!”在这样的气氛下,大家都是十分的激动,公孙世家与慕容世家同为机关术的研究者,多年来争斗不休,现在公孙家终于研制出了最强大的战车,稳稳地压了慕容家一头,这怎能不让这些族人兴奋? 更何况,这战车的威力,能让鬼神变色! 长老想了想道:“这战车乃是我公孙机关术的凝结,公孙家的主殿九重楼历经风雨,百年不朽,这战车不如就叫‘九重楼’,象征着我公孙一族,自此辉煌腾飞,直上九霄,睥睨天工!” “直上九霄,睥睨天工!”弟子们又欢呼起来。 无怪乎他们这般兴奋,因着他们的老对头慕容世家,向来自诩“九霄独步,鬼斧天工”。现在公孙家研制出了这举世无双的战车,自然是压了慕容家一头,大长老洋洋得意,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要炫耀夸赞一番。 九重楼是机关术之中屠戮之术的化身,它庞大的身躯足足有一栋小楼那样大,周身零件精密无比,只要有人从扶梯爬到控制台,就可以用几个按钮和操作杆来控制这机关战车,运用它所有的武器。这些武器威力从小到大,不一而足,甚至这战车用得好,还可以毁灭一整支军队。 可没过多久,这战车便出了问题。 一个弟子不知是被什么迷住了心窍,竟在晚上袭击了看守,爬到了战车上,操控起了这架毁灭性的杀器。 轰隆隆! 机甲活动的声音震天动地,许多公孙家的门徒都被惊醒了!他们从睡梦中爬起来,从窗口向外望去! 巨大的机关战车摧毁了一栋小楼,从库房里破门而出!它身上支出数个铜制机关,放射出暗器和火油! “是九重楼!有人在驾驶九重楼!”弟子们尖叫着,在廊道里跑着逃着,可还是无法逃出这举世无双的机甲战车的攻击范围,顷刻间便失去了生机。 “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了!”那驾驶着九重楼的弟子面色惊恐,他根本只是好奇,想要见识一下这战车的威力,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祸事! “大长老!”弟子们聚集在大长老的周围,长老面色凝重,注视着那肆虐着的战车‘九重楼’,失去控制的机关车碾过弟子们的房舍,摧枯拉朽一般那些屋子便化为废土,来不及逃走的弟子们便被碾进车轮之下,化为肉泥。 “去,将我们的机关兽都启动!”大长老坚决地说。 “大长老!难道……难道我们要摧毁九重楼吗?” “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就是我们的敌人!” “可是……可那是我们公孙家倾尽所有智慧和精力财力,制作出来的啊!” 大长老大声咆哮:“不要废话!我们公孙家既然能做出第一辆,就能做出第二辆、第三辆!我说毁掉!你们执行就是!” 如果不在现在阻止九重楼的失控,恐怕整个公孙家……都会被夷为平地! 烈火烧起来,泼了火油的地方瞬间变成火海,噼啪的火花炸开,九重楼冲出火海,那控制台上站着的人惊恐万分地操作着,可是九重楼并不听话。 机关兽已经被启动,公孙家的机关兽大多为虎豹之形,弟子们操控着机关兽向着九重楼扑去,前赴后继地想要将九重楼摧毁。 可九重楼实在是太强大了,机关兽虽然也是机关术的精华,但无论是体型还是威力,都不足以与九重楼相比。那些各式各样的机关兽在机关战车的面前,仿佛是麸皮撼大树,鸡蛋撞石头。 “啊啊啊啊……”弟子们尖叫着,九重楼摧毁了大半的公孙家后,又失去控制,向着外面的民居而去! 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大多都不知道公孙家出现的变故,就这样在睡梦之中,被九重楼碾压而死。 而便是在这时,天边突然出现了一只白色大鸟! 洁白的羽翼,丹朱的长椽,金色的脚爪。 那是什么鸟,竟然这般美丽!在夜空之下,周身仿佛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随着那鸟逐渐飞近,逐渐降落,公孙家的人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只木头制作的机关鸟!那木鸟精巧无比,翅膀上的每一片羽毛都单独雕刻,栩栩如生!那鸟的背上,竟然背着一对男女!那男女都穿着白色的广袖长袍,头上系着浅绛色丝带,袍子背后用浅绛色丝线绣着八个大字! “九霄独步,鬼斧天工!” “是慕容家的人!” 那男女跳下木鸟,赫然如同神仙一般不染尘埃,从袍袖中一抖,抖下数条机关蛇来,向着肆虐的机关战车九重楼爬去! 那蛇的体型不大,但却是柔软无比仿佛真物,他们不畏水火,在火焰中亦能灵活穿行,没多久就到了九重楼面前。 “慢着!”大长老忽然喝道:“你们慕容家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插手我公孙家的内务吗?” 那男子与女子对视一眼,躬身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晚辈慕容家慕容逸,见过公孙老前辈。” “晚辈慕容家慕容清雅,见过公孙老前辈。” 原来这两人,竟然是当代慕容家主慕容诲的一双儿女! 大长老面色铁青,慕容家与公孙家的仇,一句两句说不清,自当年公孙家叛出师门,自立门户后,两家的斗争便日趋激烈。现在,趁着他们的机关战车失控,慕容家的人突然到此,是想作甚? 第四百一十一章公孙世家与机关战车3 “公孙前辈,晚辈与舍妹只不过看到这边,火光冲天,便想要来帮忙罢了,断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慕容逸诚恳地说道:“那机关战车失了控,若是不早点将其毁掉,这方圆百里必将生灵涂炭!” “是啊,公孙前辈,现在不是忌讳我们是慕容家人的时候,我们应当放下对彼此的成见,联手对抗这机关车!”慕容清雅也说道。 弟子们都围在大长老身边,等着大长老的决定。 应当答应他们。 大长老无比清楚这一点,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但,心里这样的不甘,是究竟为何? 当年公孙家先祖公孙虚惊才绝艳,与慕容家先祖为同门师兄弟。但在机关兽的制作上,两人却出现了分歧。 慕容诲主张机关以巧为胜,说将机关制造得越小巧精细,威力越大,技术越深。他制作出来的机关兽,大多是小巧玲珑的鸟儿,虫子,栩栩如生如同活物。 公孙虚则与之相反,主张机关以宏大取胜,说机关制造理应大如屋舍,制造的越大,自然威力越大,功能越多。他制作的机关兽,大多是虎豹狼狮等巨兽,威力无穷。 可当时的祖师月山河,却更喜欢慕容诲的精巧,而指责公孙虚误入歧途,心思不纯。 慕容家和公孙家,虚与委蛇地在这里生活了近百年,两家虽说龃龌不断,但毕竟是师出同门,也未曾出现什么互相残杀的事情。只不过暗地里都彼此较着劲罢了,公孙家当年不为祖师所喜,总觉得月山河没有将全部技术传授给公孙虚,而偏爱慕容诲。而今,大长老看着那栩栩如生的机关鸟,那些柔软灵活的机关蛇,心里突然一冷。 若是那慕容家的机关兽,当真战胜了他的九重楼…… 岂不是当真证实了,公孙家的机关术,不如慕容家? “公孙前辈?”慕容清雅见大长老愣愣地不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急得跳脚。 在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那机关战车又摧毁了几栋民居,哀嚎声不断传来。 “等不得了!必须马上制住它!”慕容逸见不得那些百姓就这样白白丧命在机关战车下,从袖中掏出一个丝绒的盒子,打开来。 那盒中一个小巧的弹丸,安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何物?”公孙家族的弟子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我觉得是个炸药,可以瞬间将机关战车炸成飞灰。” “炸药,那岂不是也会将那些百姓炸死,慕容家不是想来软弱,怎么会是此物?” “说得有理,那会是什么?” “难不成,难不成这是……乾坤珠?”公孙大长老倒是目光一凝,显然是认出了那物。 慕容逸点点头,肯定了大长老的猜测。 乾坤珠,那不是月山河的至宝之一吗!那是克制机关兽的宝物,可以说有了乾坤珠,一般的机关都会停止运转,受到干扰,从而变成废铁! 不公! 祖师,你何等不公! 这样的至宝之物,竟然出现在慕容家小辈的手里!可见祖师的心,生来就是歪的! 公孙大长老的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现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了机关战车肆虐的影子,满心都是那一颗小巧如弹丸的乾坤珠! 机关战车仿佛是感受到了制作它的人的意愿一般,扭转头来,两只铜铃般的眼木然无神地盯向了那穿着广袖白袍的两人!身上的无数机关咯吱咯吱地发出响声,伸出数个枝干,各种机关转动,向着两人冲去! “乾坤阴阳,运行日月!” “世事浩瀚,长养万物!” 慕容逸,慕容清雅高声托起那小小的乾坤珠,珠子在月色下,火光里,闪烁着柔和的微光,仿佛是神的眼光,穿过层层云雾,照耀人间。 机甲战车九重楼的浑身,随着那乾坤珠的转动,突然一滞,发出巨大的轰鸣! 它停住了! 一直以来无法控制,到处杀戮的九重楼,就这样受到了乾坤珠的干扰,停在了慕容逸和慕容清雅的面前! 慕容清雅舒了一口气,一直紧张地盯着九重楼,提着的心也微微放松下来。她脸上出现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慕容逸。 “哥,控制住了,这里的百姓得救了……” 话语戛然而止,慕容清雅愕然地看着,她身边的慕容逸举着乾坤珠,胸膛处却是赫然戳出一截剑尖来! 鲜血! 猩红色的鲜血喷薄而出!沾了慕容清雅满脸!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大长老面色狰狞,拔出那把剑!慕容逸脸色一白,身子瞬间歪了下去! “啪!” 珠子掉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慕容清雅脚边。 大长老冷声说道:“小姑娘,将乾坤珠乖乖交给我,我不杀你。” 慕容清雅呆呆地站在那里,已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乾坤珠失去了她与哥哥的控制,九重楼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来,但一时间还不能恢复运转,僵在原地。 大长老提着剑,将剑锋一挥,搁在慕容清雅的脖颈旁。 “我知道,你们慕容家有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你别想着搞什么鬼。”大长老目光贪婪,盯着慕容清雅道:“你现在低头将乾坤珠捡起来给我,若是你有什么别的动作,我不介意让你去陪你哥哥。” 慕容清雅依言,慢慢地弯下腰,低下头,伸手去捡那颗掉入尘埃之中的乾坤珠。 这机关学中的至宝,可以克制天下机关兽的乾坤珠,它那样珍贵,竟然引得公孙长老这样年纪的人,不顾礼仪廉耻杀人夺宝吗? 他们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不知道世事的险恶,不知道人心的叵测。 公孙大长老得意的笑起来,看着慕容清雅将乾坤珠握在手中,似乎这举世无双的宝贝,下一秒就会来到自己的手掌心,为自己所有了! 他是这样的兴奋激动,甚至都超过了机关战车建成的时候。也许是这种杀人夺宝的事本身就会蛊惑人心,他眼睛发亮,耳朵里面全是嗡鸣之音,以至于他没有看见,也没能听到他身后的公孙家弟子们惊慌绝望的呼喊。 “哗嚓……”机关战车九重楼失去了乾坤珠的束缚,一个巨大的机械手臂挥舞过来,瞬间割掉了站在它面前的,公孙大长老的头颅! 第四百一十二章渡业障慧远建古寺1 “大……大长老?”弟子们难以置信地呆立原地。 那大长老的头颅在地上滚了滚,沾满了尘泥。 他的身体失去了生机,向后仰去,扑起大量的尘埃。 慕容清雅站起身来,手中握着那一颗圆溜溜的珠子,眼神是那样的冷漠。 “你……你是故意的!是你让九重楼杀了大长老!” “呵……”慕容清雅环视四周:“你们有什么证据?” “……” 四野寂静,无人说话。 是啊,有什么证据? 是大长老刺了慕容逸一剑,导致乾坤珠跌落,失去了对九重楼的压制。是大长老叫慕容清雅低下身去捡乾坤珠,导致他直接将自己暴露在九重楼的身前,让被解放的九重楼一下子杀死。 大长老是怎么死的,若是真的按照弟子们所见,应该是死于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也许,当真是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神明的眼睛,当真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看到贪婪的大长老妄图染指神器,便操纵着那失控的机关战车,剥夺了大长老的生命? 那些公孙家族的弟子们,哆哆嗦嗦地躲在一旁,看着九重楼向他们冲杀过来,仿佛是地狱里的修罗魔神。而慕容清雅站在那里,握着那颗可以改变一切的乾坤珠一动不动,眼神憎恨。 “……救命,救命啊!” “救命啊!” “慕容小姐,慕容小姐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弟子们哀嚎着。 慕容清雅不为所动。 崀山慕容氏,家训之中有这样一句话:“勿忘恩义,以诚善待人。” 而下一句却是:“勿忘仇恨,欺我族者必杀之。” 这一夜血洗青山,夜色中那轮皎月似乎也被血色所污,出现了暗红色的光晕。群魔狂舞,巨大的机关战车再无阻碍,横冲直撞,将此处沦为人间炼狱。 而仿佛是天地间警钟长彻割开黑夜,一声法号庄严响起,竹杖声笃笃自远处小路而来,一个踏着木屐的和尚捻着佛珠,高呼陀佛。 好似三千罗汉降临,宝象珈蓝,菩提生花。 和尚眉目祥和,笑着施了一礼。 “这位施主为何持善水而不救火,操长船而不渡人?” 慕容清雅面露厉色:“世人欺我辱我杀我,难不成我也要爱之护之渡之?这些人杀我兄长,欲夺我家传宝物,我为何要救?” 和尚摇摇头,向着地上一指。 “你看,那不是你兄长吗?他还未死,佛祖将他从地狱里夺了回来。” 慕容清雅顺着一望,却见伏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慕容逸动了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显然是还有生气在。 和尚又道:“你看,那不是你家传宝物么?它还在你手中,佛祖将想要夺走它的人,抛去了地狱。” 慕容清雅看着自己手中的乾坤珠,那珠子光华璀璨,一瞬间放射出日月之光,照亮她的脸。 和尚唱了一声佛号,这天地间的哀嚎声,厉鬼冤魂的惨叫声仿佛一下子都随之宁静,他的眼睛看着慕容清雅,劝说道:“施主,心在珈蓝,所到之处便是珈蓝,心若在地狱,恐怕这人间,便沉入地狱啊!” 地上的慕容逸忽而睁开眼睛,他胸口的伤还在留着潺潺的血,但却依然虚弱地开口:“……妹妹,救人,救人!” 慕容清雅一愣,看着这四野里燃烧的火,四下奔跑着的人,还有张牙舞爪的九重楼,举起了手中的乾坤珠… “多谢慧远大师,我们兄妹和这里的百姓,都全靠大师才能得救。”慕容逸躺在榻上,胸前缠着绷带。 慧远双手合十,低头说道:“慕容小施主客气了,这些人能够得救,全是因为您与令妹心思纯善,功德无量。佛祖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令兄妹以德报怨,令人佩服。” 慕容清雅端着粥碗喂兄长喝粥,闻言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救他们,全是因为不忍心那些无辜的百姓死去,若是只有那些公孙家的弟子们在,谁管他们能不能活?” 慧远摇摇头失笑:“恶主已死,那些公孙家的弟子们,也有无辜之人。” “那我且问你,你们佛家讲因果报应,那机关战车,是不是那些公孙家的弟子们造出来的?”慕容清雅说:“他们造出这怪物来,是因,那怪物杀他们,乃是果,这因果循环,他们被那机关战车杀光,自然也怪不得人。” 慕容清雅这一番话,虽说是故意来与这慧远大师争辩,但亦有他的道理在。这因果报应一说深奥晦涩,可这一番因果似乎也是自然而然。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尴尬的清咳。 “公孙家公孙慨,求见慧远大师和慕容家的两位恩人!” “请进。”慧远永远是带着慈祥的微笑,有礼的说道。 慕容清雅与慕容逸对视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论被公孙家的人听了去,有点儿尴尬。 从门外进来一个身形高大清瘦的男子,看上去略比慕容逸要大那么几岁。他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衣袍,那是公孙家核心弟子的标志。 “晚辈公孙慨,有礼了。”公孙慨给慧远大师,慕容清雅和慕容逸见了礼,没有因为慕容两人的年龄就失了礼数。 慧远大师对公孙家的人还是很客气:“施主,请坐。” 待公孙慨坐下,慧远大师问起那机关战车的事情来:“不知道那机关战车,公孙家打算怎么处理呢?” 公孙家族经过这样一劫,元气大伤,许多弟子都接连殒命。公孙慨正是现如今被推选出来的公孙家家主,他接替了大长老的位置。听闻慧远关心九重楼的后续处理问题,公孙慨说道:“这样无法控制的杀器,虽说是我公孙家几代人呕心沥血制作出来的,但如今……也是留不得它了。” 同为研究机关术的家族,慕容家很清楚,制作这样一个机关战车所要耗费的精力,所以当公孙慨说出这样的话时,两人都是一愣。 “你们要毁掉机关战车?” 第四百一十三章渡业障慧远建古寺2 “正是。”公孙慨点头说道:“我已经将机关战车九重楼烧毁,这是它剩下来的残骸碎片,拿给慧远大师留个纪念。” 公孙慨说完,从袍袖之中拿出一方木盒,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两块焦黑如碳的机械手臂。这机械手臂曾经锋利如刀,一下子便割掉了大长老的脑袋,慕容清雅现在想起那一幕,还觉得后背发寒。 这木盒之中焦炭一般的物什,象征着这本不该存在的魔鬼,已经被彻底焚烧殆尽,彻底毁灭。 “公孙施主,能够及时回头,也是一件功德。”慧远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抬头问道:“不知道施主日后作何打算?” 公孙慨说道:“公孙家经此一事,元气大伤,死伤无数,恐怕五十年之内,无法恢复到从前的盛况了。我现在既然已经继任家主,一定会休养生息,将家族发扬光大,到时候还要慧远大师多多帮助。” 慕容清雅冷哼一声,显然是觉得公孙慨说话虚伪客套,失了真诚。 “小妹!不得无礼!”慕容逸不满道。 慕容清雅却是不听,讥讽道:“你们公孙家自作孽,制造这样的杀伤性武器来,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慕容家虽然与你们的先祖早先有些矛盾,但我慕容断然不曾有伤害你们的心思!原本我以为,在这崀山脚下,我二族尚可以和睦相处,但现在你们既然心思不纯,我慕容家惹不起,还躲得起!回去我便禀明父亲,我慕容家断不会与这般人做邻居!” 公孙慨面色一滞,尴尬地摸摸鼻子:“先前大长老刺伤慕容弟,确实是……” 慕容逸帮忙遏制九重楼,反倒被公孙家的大长老贪图宝贝而伤,险些丧命,确实是令两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慕容家再也不想信任公孙家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慕容家搬走,公孙慨倒是还有些窃喜,毕竟两家住得太近,也会有些暗地里的较劲和摩擦,现在慕容家主动搬走,也许在外人看来,还是他们慕容家怕了公孙家,涨了公孙家的面子。但公孙慨也有担心,大长老先前伤了慕容家家主的儿子,恐怕此事不会善了,现在的公孙家可没有实力去承受慕容家的怒火。 恐怕这崀山,他们公孙氏也待不得了。 便是在此时,突然一个穿着布衣衫的跛脚男人敲开门叫道:“慧远大师!出事了!听闻村子里面那些横死的人的鬼魂回来了!” 慧远眉头一皱。 慕容逸和慕容清雅也是一惊。 九重楼失控死伤无数,这崀山当真要变成阴寒鬼地倒也是有始有因,但现在人们死伤不过七天,还没到头七,怎地这些亡魂便回来作祟? “贫僧这便去看看。”慧远和尚心中急切,这村子里面满是鬼物,那些亡魂即便是死后,也是肢体不全,甚是可怕。 “大师,这可如何是好?”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们问。 慧远将竹杖放在地上,摸出木鱼,盘膝而坐,高声诵起往生咒,为这些鬼魂超度。可不知是怨鬼之力太盛,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些鬼魂迟迟不愿转世往生,一直留连在原地。 慧远沉吟道:“恐怕,须得在这里建一处寺庙,来镇压这些屈死的冤魂。” 公孙慨眼珠一转,说道:“此事全因我公孙家而起,我愿出黄金百两,来助大师!” 公孙家能在此时,捐出钱财兴建寺庙,原本百姓对公孙家的怒火,也就因此而平息了大半。 兴善寺就这样被建起了,许多村民感念着慧远的功德,又害怕那些鬼物,干脆剃度入了佛门。说来也怪,这兴善寺建起之后,当地的鬼物便当真消失不见,不知道是被度化了,还是被镇压在寺庙下了。 听老主持说完这故事,凤长歌与月镜宸都有些咋舌。这样神鬼传奇的经历,若是放在前世,凤长歌是定然不信的。但此生经历了重生,便是说世上有什么其他怪力乱神之事,她也都不敢到奇怪了。 “原来慕容舅舅,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月镜宸想起那桃源境中的慕容逸,不由得感叹。慕容家人纯善,心怀苍生,当真是令人佩服。 凤长歌问道:“那机甲战车就这样被焚毁了?” 主持点头说道:“那样难以操控的物什,自产生便是百姓的灾难,烧毁乃是一件好事。” 金红色的纱帐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檀香木制成的床榻上,美人衣衫半解,揽镜自照。 那镜中黛眉如画,目如秋星,端的是极好的颜色。 美人却颦眉,开口唤道:“取我的妆匣来!” 穿着浅粉色比甲的宫女莲步而来,捧来盛有珠宝饰物的妆匣,低着头不敢去看贵人的脸。 这是凤长安,当今霄月最是盛极的女子。 月镜风登基,天下皆传凤长安要被册封为皇后了,只不过月镜风一直迟迟未有动作,应是皇室亲眷尚未摆平,这帝位还坐得不稳。 不过公孙家现如今如日中天,公孙家要扶月镜风,恐怕其他人再怎么不服,也是无济于事。 凤长安梳妆完毕,裹了裹那身琉璃攒花的纱衣,衣衫下面隐约可见白暂的肤色和玲珑的身段。她起身来,问道:“皇上如今在何处?” “皇上在养心殿。”宫女道。 “去养心殿。” 推开雕着金龙貔貅的门,养心殿内的焚香便直入鼻孔,好一股沁人的龙涎香。凤长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香气象征着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她如今也总算是如愿得偿,成为最尊贵人的女人。 只不过,还不够。 她还得将这男人紧紧地,牢牢地攥在手心里才行。 “皇上,您好久没来看臣妾了!如今天下已经是陛下的毂中之物,不知臣妾有没有这个福分,与陛下并肩而立呢?”她娇声叫着,身子软软地倚了过去。 月镜风冷淡地看着她,神色莫辨。 忽地,他伸手将凤长安推到地上,凤长安痛呼一声,有些愕然。 “皇上?这是怎么了?” 月镜风沉着脸:“太极阁失窃了,你反倒来问朕怎么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月镜风辣手囚皇亲1 太极阁的东西? 凤长歌当真是内心莫名,开口问道:“什么?皇上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什?” 月镜风的神色可怕,话语更是冷硬如冰:“当初你母亲许诺朕,要帮朕拿到太极阁中的宝物,朕便必须敬你爱你,尊你为皇后。可现在,太极阁失窃,宝物不知所踪,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反倒来向朕讨这不平等的恩宠?朕现在该拿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拿到,你说这皇后的位置,朕该不该让你来坐呢?” 月镜风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不在乎谁跟他谈条件,因为他没有资本拒绝别人的示好。 但现在不一样,他现在是皇帝了。 不管他的这个位置是怎么得来的,现在那个天下至尊无二的位置是他坐着,那些大臣们向他跪拜。 回过头来,当初威胁、算计、跟他谈这谈那讲条件求好处等到人,他都觉得不顺眼。 凤长安亦然。 原来他想要太极盘,想要用这些东西来称霸天下,所以为了它,他可以不计较萧燕的条件。 但现在,太极阁里面空了,他想要的东西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 那些当初谈好的条件,自然也就成了一张废纸。 不仅如此,现在月镜宸想起萧燕的那些话来,只觉得这凤长安母女当真是嚣张放肆,不知所谓! 他越想越气,若不是他现在还不想跟公孙家翻脸,恐怕当时就能将凤长安发落了去。 月镜风的手握紧又松,终究是叹了口气,将凤长安扶了起来。凤长安战战兢兢,帝王悲喜无凭据,只凭朝夕定祸福。凤长安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怒了帝王,心里恐慌的时候,也有几分愤怒来。 她骄傲了半辈子,怎会被自己的夫君这般对待? 定是那凤长歌小贱人,迷了镜风的心智,叫他这般行事! “皇上,方才您说,太极阁失窃?”凤长安眼珠一转,说道:“失窃是大事,皇宫之中失窃,更是可怕。不过既然是宫中,想必贼人对皇宫很是熟悉,说不定是熟人所为。依臣妾之见,那些王爷王妃,都有嫌疑,皇上何不将那些人抓起来严刑拷问,说不定能够找出一些线索呢?” 月镜风呼吸一缓,对啊!现在太极阁失窃,不就是上天送上来的由头,叫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处理那些心有叛逆的家伙? “你说的有理。” 听到皇帝的声音缓和,凤长安也舒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月镜风不想计较先前的事情了。 第二日上朝时,大臣们议论纷纷。 “听说皇上将良贵太妃、几位王妃王爷,全部都软禁起来了啊!” “有这等事?” “皇上不是说,会善待先帝留下来的这些人吗?怎么才短短数天,就露出这般手段?”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见龙袍一角从屏风后露出来,连忙收声站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月镜风从殿后走上前来,袍袖一甩,开口说道:“众位爱卿,前日,宫中一重宝遭窃,朕怀疑是熟人所为,只有这些人知晓宝物的位置,有机会盗出宝物来!朕如今已经将嫌犯们软禁宫中,严加审问,定不会宽宥这种偷盗之事!” “宫里失窃了?”大臣们也很惊讶,却见皇上拍拍手,许多御林军冲入殿中,将凤老王爷团团围住,凤王的几个胞弟,在朝中任职的,也受到牵连,也一并被御林军拿下。 皇上开口道:“凤王,得罪了,在失窃案调查清楚之前,恐怕得委屈凤王和几位爱卿,暂时在别的地方待上几天。” 月镜风控制住凤王,其实目的还是为了牵制凤长歌。现在对他有反心的,除了被他软禁的良贵太妃、兰太妃、几个王爷,也就只有下落不明的辰王和凤长歌了。牵制住凤长歌,也不怕辰王不服软。 更何况……他对凤长歌,还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皇上,你当真要如此做?”凤王凤言廷面沉如水,挣开御林军的束缚,目光狠戾。 “岳丈,朕不会怠慢了您,请放心,只要朕查明真相,定然会还您一个公道。” “哈哈哈……好!”凤言廷讽刺的一笑,他向来看不上月镜风,现如今却被月镜风擒住,他瞪视着皇帝,说道:“还望陛下早日查清真相,不要让臣等久等啊!” 这话充满威胁之意,凤王府在霄月国举足轻重,凤王摄政数年,对朝中影响颇大,树大根深,若当真凤言廷出了什么事,恐怕月镜风也会难以控制。 月镜风心里狠狠地咒骂着,但面色分毫不显,客气地目送凤家的几位臣子,被御林军押送着离开。 月镜风雷霆手段,一下子便借着由头控制了皇宫内外,但这样的控制无疑是充满不稳定的因素的。月镜风顾不得那许多,放出消息来,说宫内失窃,凤王已经被关押,一时间京中满城风雨,议论纷纷,路人哪管朝中时局,只道这凤王府恐怕要摊上事,这一次莫不是在劫难逃? 凤长安偷偷坐着马车回到凤家,王府中丫鬟小厮纷纷显得有些惊慌。 “都不要乱!”凤长安喝道! 下人们都在传说凤家恐怕要有血光之灾,此时见到凤长安,都纷纷看过去想要询问一二。 凤长安说道:“你们这些无知蠢货,就知道听风就是雨。老爷在朝中这么多年,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出事的?该做什么事的,都跟以往去一样做,家里不要乱了规矩!你们只需要知道,只要我凤长安还在宫里,就没什么大事!” “是,娘娘。” “对啊,咱们二小姐现在还是宫里的妃子呢,看来是外面的人传言过了,根本不能信!” 萧燕从后院迎出来,拉着凤长安的手,也是想着要探听皇上的心意。 “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怎么就抓了咱们老爷?” “娘,您别多想,不过是走个过场。”凤长安说道:“辰王同辰王妃不知所踪,再加上宫里失窃,皇上心里放心不下,关了这么些人,最关键的就是要逼着辰王他们现身。您也知道,辰王毕竟才是皇上的大敌。” 第四百一十五章月镜风辣手囚皇亲2 萧燕听了凤长安的解释,终于放下心来。这么多年,她嫁与凤言廷,从一个侧妃爬到这一地步,虽说是争名逐利,兴衰弄人眼,但到底对凤言廷也是真心。数十年的争宠捭阖,这诺大的凤王府,她萧燕到底也是不能放手。 有道是利欲醺人心,浮名遮人眼,过惯了富贵日子,到了危难时候便惶惶不可终日。 “既然皇上不是要发落咱们凤家,那娘亲就放心了!”萧燕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忽而又想起今日消息传到凤王府,老夫人和其他几位姨娘也是心惊胆战的模样,忍不住得意一笑。“这王府上下都还以为你父亲这一次难逃一劫,恐怕都商量好了离开王府另谋出路呢!既然最后凤王不会有事,那么不妨再将流言传的厉害一点儿,让她们自己离开,等到你父亲回来,好能看清楚她们的嘴脸!” 到时候王府上下,再加上凤言廷,还能不对这个忠心的自己言计听从? 萧燕得意地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呼百应说一不二的模样。 而正在此时,忽而窗外传来一声异响,咯吱一声。 “什么人!”凤长安立刻警戒地喊道。 萧燕也是心里一慌,方才的话语不知是不是被人听了去!她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望,却是看见一只猫窜上墙头。 “原来是猫……”萧燕松了口气,关上窗子。 “不可大意。”凤长安皱着眉,总觉得右眼有些在不安的跳动。 萧燕却是将手指放在嘴前,轻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忽然又迅速开窗,向外望去!目光阴狠得仿佛要择人而噬! 原来方才她放松警惕的样子都是故作姿态,就是为了引外面的人上钩,让那家伙以为她们没能发现什么,但其实在这满是阴私的宅院之中,萧燕的谨慎警惕,哪里会是一只猫就能放松下来的呢?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窗外竟然当真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与方才并无什么分别。 “难不成当真是猫?”萧燕疑惑。 待到那窗子重新关上,窗外蹲在地上努力缩着身子隐藏自己的秦朝华,心头提着的那口气一松,颤抖着双手拄在地上。方才那一声异响,正是她在偷听的时候没有注意,发出来的。好在萧燕虽谨慎狡猾,她也不傻,没有着急放松警惕,这才躲过一劫。 “这消息太过紧要,得想办法给大小姐送去才行。”秦朝华心中暗想,赶忙离开了这院子。 可是大小姐与辰王已经失踪了许些时候,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流言越传越烈,人心惶惶,京城里到处都是风言风语。而出乎凤长安意料的是,月镜风似乎并未想过要放过凤家。 在天牢之中,月镜风不耐烦地手指轻点着扶手,看着牢头开启了凤言廷的牢门。 凤言廷有几分狼狈,但看到皇上到了,也作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 “凤王,怎么说您也算是朕的皇叔,朕不想做得太绝,只要你把朝中的势力尽数转给我,答应从此以后不再过问朝中事务,并且交出凤家珍藏的九龙石,朕便不会对凤家下手,否则的话……” “哼,月镜风,你未免胃口张得也太大了!”凤言廷怎么肯将这十多年来辛辛苦苦经营的大好局面吐出来,自然是不肯答应:“一下子吃这么多,你消化得了吗?” “那便不劳岳丈费心了,朕乃是先皇钦定的继任者,你想反抗朕,反抗君权吗?” “只怕你这继位也是虚有其表,老皇帝怎么死的,想必你比本王更清楚!”凤言廷冷笑两声。 凤言廷的话让月镜风内心一禀,他当初弑君杀父,都是因着萧燕的蛊惑,想要拿到太极阁中的物什,如今被凤言廷三言两语意有所指,他不禁心内一惊。难不成,萧燕竟将此事告知过凤言廷了? 萧燕乃是凤言廷夫人,凤言廷知道内情,似乎也并不奇怪。 月镜风的拳头捏紧,知道当初事情的,他留不得。弑君杀父的事情一旦暴露,他恐怕万劫不复!知道这些人必须得灭口! 月镜风沉下脸来,方才信心满满的表情已经是荡然无存,他一甩衣袖冷冷道:“希望王叔的这份明白,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凤言廷听出了皇帝话语中的寒意,内心也是一愣。他最开始便知道,月镜风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但是现在……恐怕皇帝的内心已经起了杀意。 皇帝走后,凤言廷闭上双目,一拳打在牢狱的狱墙上。 凤老夫人终于无法坐视这些流言继续传播了,她拄着手杖出现在大厅中。今日凤老夫人以自身名号召集全家女眷来此,就是为了给凤王府找一个出路,解决现在的祸患。 萧燕坐在一旁,不急不缓的喝着君山银针,她先前在凤长安那里得了消息,自然不急。 “诸位,凤家现在已经是到了紧要的关头,王爷被关押,其余的旁系子弟也受到牵连,各位可有什么想法能解除现在的危局?” 萧燕嗤笑一声:“老夫人,您可高看我们这些无知妇孺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一切还不是得仰仗着老爷和那些个男人们!现在老爷自身难保,依妾身看,要是有不愿意留下的,就给一些银子,让他们自个儿逃命去吧!” 老夫人柳眉倒竖,喝道:“胡说八道!现在还没个确切的消息,怎能如此胡来?这样一搞,凤家岂不是就要散了?” “散了也比丢了小命重要不是?”萧燕意有所指:“皇上若是当真要发落凤家,逃出去几个,好歹还能传下香火。” 秦朝华淡淡开口:“皇上为何要发落凤家,我凤家不是一直是皇上的拥护者吗?就连二小姐,如今也是皇上的妃子。” “你懂什么?”萧燕鄙视地说道:“那帝王家最是无情,别看咱们凤王府原先如何风光,一代天子一代臣啊!” 似乎正应了萧燕的话,突然之间,许些兵士踹开王府大门,蜂拥而至! “将这些人抓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为首的兵士大声喝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公孙氏助敌机关显神通 “什么!月镜风竟敢如此!” “还请家主为小姐做主,救出小姐!” 那被称作家主的人看上去清癯秀美,如风中劲竹。但那一双眼睛却是高挑起来,狭长如柳,看上去颇有几分邪气。这人正是公孙慨的儿子,公孙艳的哥哥,现今的公孙家家主公孙瓒。 “月镜风不听指令,对公孙家的势力下手,还将我妹妹关入牢中,更有甚者……弄丢了我公孙氏的圣物阴阳至宝!”公孙瓒向来跋扈,如何能够忍受这般欺辱?当下便召集所有部下,在露台之上宣布:“诸位弟子们!我公孙氏一族,不能再这样任由霄月国胡闹下去了!这新登基的皇帝,怕是还不知道得罪我公孙氏的后果,我们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追悔莫及!” 公孙瓒这话一出,许多弟子们齐声响应。 公孙瓒的儿子,公孙家的少主公孙弘站出来,向父亲禀报道:“父亲,儿子愿意去一趟,让月镜风知难而退,给他一点警告。” “好!”公孙瓒拍手道:“就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最后一点机会,若是他不服软,我公孙氏便对霄月开战,让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惹的!” 公孙家的机关兽体型庞大,公孙弘骑着一头机关狮子,来到霄月皇城,那狮子威武彪悍,钢筋铁骨,引来四下里瞩目无数。这样被注视着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公孙家的人所期待的,他们觉得只有站在众人仰望的高处,才能对得起他们公孙家的身份。 “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说公孙世家少主公孙弘求见!”公孙弘傲慢地一昂头。 听闻公孙弘的无礼,月镜风气得一挥手臂,将桌上上好的白玉瓷瓶摔到地上。 “放肆!当真是放肆!”月镜风的胸膛起伏着,大声咒骂:“这些世家大族,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太监抖了抖,问道:“皇上,可要奴才将他赶走?” 月镜风狠狠地吸了口气,吐出去,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怒火,摆摆手说道:“不……让他进来吧。” “宣公孙弘进殿!” 现在,还不是与公孙家撕破脸的最终时候,虽说早有不满,但月镜风明白,那些机关兽现在还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 “机关术……”月镜风紧紧地攥着拳头,明明机关术与阴阳术最初都是源自他月家先祖,但最后,反倒是没能传承下来,倒是让现在的公孙家占了便宜。 公孙弘大步走入殿中,那威武骇人的机关狮子被侍卫拦在外面,但月镜风明白,若是那狮子当真发怒起来,恐怕侍卫是拦不住的。 “公孙弘见过陛下。”公孙弘虽嘴上说着,但既不跪拜,也不行礼,毫无尊敬之意。 月镜风只能假意走到下面伸手做出搀扶状,好像公孙弘本来是想要跪拜,是他定然不许公孙弘跪下似的。他这个皇帝,也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掩饰自己无法控制公孙家的事实。“公孙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不知道贤弟来此,是所为何事?” 公孙弘道:“听闻皇上近日,将凤王府一众关押入天牢之中,皇上可知,这凤王府,乃是我公孙世家在霄月国的势力所在,皇上这样对凤王府下手,怕是要给我公孙家一个交待吧?” 皇帝发落自己的臣子,居然要给一个外姓世家交待? 月镜风气得变了脸色,但还是要开口说道:“公孙贤弟这是哪里的话,凤王姓凤,又不姓公孙,与公孙家何干?” 公孙弘冷笑两声:“呵呵,皇上,您莫不是忘记了,这皇位您是如何得来?要知道,若不是公孙家默许您登基,这皇帝之位,本该是别人的!而公孙家之所以选了你,为的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为的,自然是能够控制这帝王的一举一动,为的当然是能够让公孙家彻底掌控霄月国。 月镜风生母已殁,被贤皇贵妃抚养长大,没有坚实的母族,又娶了公孙家小姐的女儿,得到公孙氏支持也是情理之中。 月镜风双拳捏紧,干笑一声,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是一个自负的人,既然已经登上了这个位置,又怎能承认,自己的权力,尽数都是虚妄? 只要拔除掉公孙家在霄月的势力,他月镜风,就能真正掌控整个霄月,不用再靠这些世家的眼色过活! 他是皇帝,他乃是霄月至高无上的帝王! 这个公孙家,这个公孙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月镜风的怒火终于快要抑制不住,他强忍着没有当场让人将公孙弘关押起来,但面色也已经是沉下去了。 “公孙家真是好威风啊,面对朕,竟然也敢这般胡言乱语?” 公孙弘也注视着月镜风,知道月镜风是不会答应放人了,警惕起来。 月镜风昂起头道:“凤王府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他们对于朕还有别的用处,朕也不会杀了他们,你可以回去转告公孙家的人,他们……有些管的太多了!” “很好!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那就要有准备承受公孙一族的怒火。” 公孙弘目光阴冷,转身走出殿门,骑上那威武的机关狮子,狠狠地看了月镜风一眼,绝尘而去。 风雪将边塞的山水掩埋,树枝上挂着一串冰锥,这霄月国与墨突国的交界之地,突然涌出许些墨突的黑甲军来。而那些黑甲军之中,又混杂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机关兽,虎豹豺狼不一而足。 “不好啦!不好啦!皇上,墨突国再次来犯,他们已经到了河洛!公孙家已经开始帮助墨突国,他们的军队里出现了很多机关兽!” “公孙家当真是欺人太甚!”月镜风一拳捶在桌面上,听着这战报,他的内心也满是茫然,他知道这是公孙家在逼他低头,但……内心的怒火和不甘要将月镜风整个人焚烧殆尽一般。 绝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得意!月镜风双目赤红,大声喝道:“备战!备战!给朕顶住攻势!狠狠反击!这些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第四百一十七章九重楼乱世重现身1 月镜宸和凤长歌在兴善寺里歇了一晚,第二日整理行装,打算动身的时候偏又下了雪。 这里离霄月国已经很近了,再向前便可以直到河洛。 “施主不如先暂时小住几日,这风雪太大,恐怕不好赶路。”主持劝道。 寺门外的小径都已经被风雪掩埋,大片大片的雪花琉璃一般,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主持好意,只是……”凤长歌与月镜宸对视一眼,月镜宸便明白凤长歌的顾虑。 先皇驾崩的事情,只怕现在朝野上下动荡不安,月镜宸早些回去,对局势便越有利。要知道,月镜风可是刻意将月镜宸安排在战场上,目的就是借战争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若是现在月镜宸回去,必定会让月镜风内心不安。 小沙弥抬着水桶,那木质的扁担上都结了一层冰霜,看来这天气确实是不适合赶路的。 “算了,便先暂时在这里歇歇也无妨。这里倒也是个远离纷争和烦恼的桃源,等回了霄月,只怕没有这般逍遥肆意的日子了。”月镜宸想了想,将凤长歌揽过来,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捏了捏,引得长歌似嗔似羞的一眼。 “佛祖面前,你老实点!” “哈哈哈……长歌,你可知现在的你,当真是让本王无法克制。”这一眼看得月镜宸心中大悦,在她耳畔低笑,又是引得凤长歌没好气地将他推开。 两人正闹,却见那去打水的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声喊道:“主持!主持!有墨突的军队来了!” 正说着,便看到后面许多黑色的玄甲军,乌泱泱的一片压了过来。 “不要慌!”主持也是愣了一下,问道:“他们可瞧见你了?” “应当是看见了的。”小沙弥抖动如筛子,迷茫地看着主持。 “别怕,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主持镇定地吩咐道,那些关注着这事儿的僧人们便纷纷散去,该打扫庭院的,诵经的,敲钟的都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主持向着月镜宸和凤长歌道:“墨突国不知为何,突然有军队来此,恐怕会生些事端,只怕老衲方才留着两位施主,是做错了啊!两位施主,若是出现了什么危险,万不要出声,且只躲在这寺庙的地窖里即可,墨突应当不会发现。” 月镜宸皱起眉头:“墨突军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主持将他二人送至地窖,解释道:“此处接近河洛,乃是墨突与霄月的交接之地,霄月墨突冲突不断,想必是墨突又要与霄月开战了。战争一起,生灵涂炭,乃是百年祸事啊!阿弥陀佛!” 月镜宸与凤长歌面面相觑,墨突又要跟霄月开战了?主持啪地锁上地窖门,便听得上面一连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地窖里偏寒,虽然有火把不至于乌漆墨黑,但也是幽暗昏黄。 月镜宸一声轻笑,给凤长歌整了整领口,将大氅裹得更紧了些。 “王爷总是在这关头笑,上面可都是墨突的军队,你不怕吗?” “有何可怕?虽说上面尽是敌军,但这里,却只有你我二人而已,我求之不得。”月镜宸拉过长歌的手轻吻。 长歌羞恼,倒也没有甩开他的手。此番她失踪,月镜宸找到她后,待她是越发的勾人了。 兴善寺的寺门被粗鲁的推开,一众兵士身披铠甲闯入这佛门清净之地。 “这寺庙还算不错,正适合遮蔽风雪。”原来这些兵士也是因着风雪太大,急于找个地方避避,那将军环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主持何在?” 老和尚高唱一声法号,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说道:“贫僧见过将军,此处佛门圣地,兴善寺也,不知将军可是有什么事?” “哼,本将乃是墨突国上将军拓拔寿,征用你这寺庙驻军,赶快将最好的斋房和斋饭奉上来,我等便放过你们这些秃驴!” 墨突国不信奉佛教,是以对这些和尚也不甚恭敬。 寺中僧侣大多敢怒不敢言,这些墨突人野蛮彪悍,根本不会与你讲道理,若是激怒了他们,定然是要大开杀戒的。 而那些墨突人的队伍中,许多个士兵抬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箱子,也让主持很是在意。 “佛祖慈悲为怀,既然只是借宿,那么还请将军与诸位随老衲到厢房去,不要伤害我兴善寺的无辜僧人。” 这些墨突国的兵士在厢房里住下,主持注意到这个拓拔寿将军,对一个蓝衣男子十分恭敬,不禁感到奇怪。那男子有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翘,是典型的薄情刻薄相。发觉主持的视线,那男子也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这笑容,让主持不禁觉得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 那是一种嗜血的,傲慢的笑,带着浓浓的恶意。 “佛祖啊,这些人究竟是来做什么?”主持默默祈祷着:“希望他们不要伤害这寺中子弟才好。” 主持到底惦念着还在地窖之中的月镜宸和凤长歌,见现在所有的墨突士兵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便趁机去了地窖。 “两位施主,那些墨突人颇有些奇怪,二位若是着急,不妨趁现在偷偷走了,应该不会被那些士兵发现。” “多谢主持。” 月镜宸和凤长歌跟着主持从后门出了兴善寺,却正好看到那蓝衣人,与拓拔寿鬼鬼祟祟地带着几个人出了寺门,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工具,向着一片废墟走去。 “那些人想做什么?”凤长歌拧着眉,总觉得那蓝衣人有些眼熟。 “是公孙家的人。”月镜宸说,那蓝衣分明是公孙氏的族服,蓝色为底,黑色为线,墨龙图腾都是公孙氏的标致。 主持也是皱紧眉头,突然说道:“看他们前去的方向,莫不是要去从前公孙家的旧址?” 这一下,凤长歌和月镜宸都觉得不对劲起来,这公孙家的人混在墨突军队里,就已经够诡异了,现在他还要领着这些人去公孙家的旧址,总觉得这事情透着不对劲。 第四百一十八章九重楼乱世重现身2 拓拔寿与那公孙家的人来到公孙旧址的时候,压根儿不知道,自己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尾巴,说话都很肆无忌惮。 “终于到了,你确定那东西就埋在这里?”拓拔寿问道。 “不会有错,这是我公孙家族最顶级的机密,断不会含糊。”蓝衣人说。 拓拔寿招招手,示意那几个士兵在这里开始挖掘,那些喽啰们便立刻挥动铲子掘起土来。不多时那地方便出现了一个深坑,拓拔寿与蓝衣人眼睛都是一亮,蓝衣人指着坑下一块石门说道:“这密室的门已经被掘出来了,我们现在就下去,将东西取出来。” “好!”拓拔寿安排那几个士兵在洞口守着,自己跟着蓝衣人下到坑洞里去。 躲在后面矮树丛里的月镜宸、凤长歌及老和尚三人见此,相互对视一眼。 “跟上。”月镜宸翻身就要跳出去,被老和尚一把抓住。 “危险,施主那边还有那么多守卫呢!” 月镜宸失笑,示意主持放心,正要出去,却听见那前方坑洞方向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那声响在这寂静的冬日里分外骇人,惊奇林中归鸟无数,枝头的雪也簌簌落下。紧接下来,那一处坑洞的土壤瞬间凸起,好像那地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试图破土而出一般! 走石飞砂,泥土裂开! 随着那巨物不断地升起,凤长歌三人终于看见那物什的样貌! 竟然是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战车,高十五尺有余,堪比一座小楼,两侧伸展出一双机械翅臂,威武万分! 主持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这是,这难道是数十年前,那本该被焚毁的机关战车?” 显而易见,恐怕正是那机关战车了。 凤长歌与月镜宸面色微沉,在那故事中,机关战车本该被公孙家焚毁,但看现在的样子,恐怕公孙慨是骗了慧远和尚,根本就没有焚毁这东西,反倒是将其埋入地下,保存了起来。 现如今慧远已经死去,慕容家也已经搬走,恐怕无人再能压制这机关战车了! 机关战车九重楼吱呀呀地响着,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重现天日! “哈哈哈哈……”蓝衣人站在九重楼的控制台上,大声狂笑:“我公孙氏的至宝,终于能够重归天地!拓跋兄,你放心,这一次进攻霄月,有我公孙家助你,必定大胜而归!” 拓拔寿也随之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两个败类有着相似的神情和目的,不由得惺惺相惜。 “原来墨突此番来袭,是受了公孙家的鼓动,若是有公孙氏的机关术帮助,只怕霄月会吃大亏……”月镜宸沉吟着,目光闪烁不定。 凤长歌握住他的手道:“现在墨突的军队定然囤积在河洛,我们快些赶去河洛,与霄月共同抵御墨突,定要将这些机关兽拦截在河洛外才行!” “等到了河洛,一切就晚了。”月镜宸摇头:“必须现在就将这机关战车毁掉,只要这战车在,霄月没有获胜的可能。” 主持毕竟不是慧远,没有见到过这般可怕的机关战车,如今见到了,震惊地念了许久的佛祖。 月镜宸说完,便飞身而出,仿佛一只大鸟张开翅膀,向着前方机关战车的地方而去! 那些兵士们听见声响,便看见一俊美无铸的男子快步而来,轻功卓绝,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他杀入人群,拔剑出鞘,只几剑便杀了数人,这些喽啰根本不是月镜宸的对手,没多时便全部被诛杀。 “你是什么人!”蓝衣人与拓拔寿惊愕万分,大声喝问。 “阻你之人!”月镜宸踏步向前,高高跃起,在风雪之中一剑斩下!向着那九重楼控制台上的蓝衣人而去! 蓝衣人愣了片刻,见了此景却是冷笑一声:“功夫不错,只可惜……” 机关扳动,那机关战车挥动手臂,上面布满了锋利的刀刃,便想着月镜宸而去! “宸!不可!”凤长歌惊起一身的冷汗,忙追出去!这九重楼当年便是天下至凶之物,怎可以一己之力力敌? 月镜宸这一剑恍若星辰入海,浮光掠影,端的是惊艳了岁月,若是最有名的剑法大师在此,只怕也要感叹辰王剑法超群,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但只可惜,这一剑斩在了九重楼的机关甲皮上,发出金属碰撞之音,刺儿无比,却无甚效果。 拓拔寿抽刀出鞘,呜哩哇啦地叫着,向着月镜宸的背砍去! 凤长歌莲步踏上,拔剑架住拓拔寿的刀,护住了月镜宸的后心。 两人虽背对着背,但自凤长歌踏入,两人之间似乎就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场,那般的和谐,容不得旁人插足半步。 “女人?”拓拔寿古怪地看着凤长歌:“公孙弘,这个女人,我要了!这个男人,杀掉!” 那蓝衣男子正是公孙弘,他笑了笑:“拓拔将军,等到我们占领了霄月,要什么女人,有什么女人,你想睡几个,就睡几个,不要耽误了大事。” 凤长歌眼光转冷:“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两人继续持剑而上,剑在风雪中反射出耀目的光华,雪花飘落在剑身上,好像是给剑镀上一层冰晶。可那九重楼太过坚硬,兵器根本无法对其产生任何伤害,两人数次攻击都被九重楼挡下,变为徒劳。 “先走!”凤长歌急道,再这样拖延战下去,两人之后被这毫无生命的机械拖垮,根本不可能胜出。 月镜宸也明白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立刻与凤长歌且战且退,忽而一把揽住凤长歌的腰身,足尖点地猛一使力,用轻功腾空而起,跃到树枝之上。九重楼放射出数个暗器追杀,全部被月镜宸一剑挑落。 “走!”月镜宸大喝一声,目光向着老和尚藏身处一扫,那和尚显然明白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点点头。月镜宸放了心,便趁着九重楼追赶不及,轻功逃走了。 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九重楼立在那里,好像是一头狰狞的怪兽。 第四百一十九章求救援辰王识凤凰1 战火重燃! 墨突兵临池下,带着机关兽与九重楼,仿佛是从地狱来到人间!几万大军压境,玄甲如墨,整个墨突军像是一朵黑云,蔓延到天边。 “誓夺霄月!誓夺霄月!”喊杀声、兵刃声、马嘶声交杂在一起,这战场源源不绝的士兵,便带着源源不断的哀嚎和鲜血。 当九重楼与机关兽冲入的时候,霄月终于无力坚持,全线溃败! “撤!先撤!” 霄月军不断撤退,墨突军步步紧逼,突然一匹快马带着月镜风的圣旨来到河洛! “圣旨有令!全军定要坚守河洛,抵挡住墨突攻击,不许撤退!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好一个只许胜不许败!守城军大声抱怨,他们如何能顶住?如何能不败? 号角声响起 ,墨突人发动了总攻,本可以安然撤退的霄月军,因着月镜风的一道命令,进不能,退也不能,竟是上天入地皆无门,只能持着兵器,徒然地抵抗着墨突的进攻,变成机关兽与九重楼碾压之下的血泥!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机关甲兽!墨突为什么会这样强大!” “快逃命去吧!不要去管什么圣旨了!” “皇上……皇上当真在意我们的性命吗?” “别傻了!皇上怎么会在意我等的性命?我们……本就是这世界上的尘埃,死了又如何呢?皇上是要我们,用这血肉身躯,去守城啊!” 这样的话语不断地从霄月守军之中传来,军心——散了!那原本还剩许多的残部,如同泥石一般,瞬间被墨突冲杀得七零八落! 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凤唳之音!霄月与墨突的士兵,都忍不住抬起头,向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一只七色凤凰张开巨大的尾翼,天地苍白,只有它是唯一的颜色,璀璨光华仿若霓虹!凤凰在天空中盘旋,尾翼顶端的羽毛如同火焰,在天空划过优美的弧度。那凤凰渐渐飞低,渐渐落下,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木鸟,从上面跳下一个白衣女子来!那白衣女子额头上,系着一条浅绛色纱带,身披狐裘,衣裙飞扬,长发如瀑,戴着一方面纱,只露出一双如若寒星秋水的眸子! 好一个神仙般的妙人儿! 那女子到达河洛战场,先是扫视一遍这战局,随即便看到了,那混杂在军士之中的机关兽和九重楼。 公孙弘站在九重楼上,操控着战车,见到那女子,冷笑一声。 “慕容家终于也坐不住了?想来这战场上分一杯羹?” 那神秘女子不答话,只是一抬手,从袖中拿出一方木盒来,木盒打开,竟是一颗圆润如珍珠般的黑色石头。 若是现下凤长歌与月镜宸在此,立刻就会明白,这石头定然便是那故事中,慕容家主的一双儿女所持有的那机关术至宝,乾坤珠! 那珠子一见光,立刻发出耀眼的光彩来,那女子这才冷冷说道:“公孙家的小辈,你别以为有这样一个机关车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机关术博大精深,不是这样的歪门邪道能穷尽的!” 公孙弘却不屑地一笑,以他公孙氏少主的身份,不会认不出乾坤珠是何物,但他却十分轻蔑的说道:“慕容家的人每次都是这样唠叨,一副高高在上教训别人的样子,难不成你觉得就凭着这样一个假珠子,就能镇得住我吗?” 假珠子? 那神秘女子当下就是一惊! 她念起启动机关的话语,那珠子却是毫无反应,没有任何作用,更别提压制机关车了! 这乾坤珠,竟然是一个赝品! “我公孙家,既然要重新启用这机关车,自然不会让你们再一次找到办法对付,你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凭着月山河给你们的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了!”公孙弘猖狂极了,乾坤珠,早在他们假装焚毁那机关车的时候,便找了个机会从慕容逸手中偷偷换走了,只不过现在,公孙家还没有发现如何操控这机关术的至宝罢了。 乾坤珠造假的事情显然让神秘女子十分愕然,她竟是呆立原地,良久,才苦笑一声,喝道:“休得猖狂!公孙家卑劣无耻,当年明明许诺焚毁这机关车,结果却失信在先,后又使诈调换乾坤珠,简直是无耻至极!” “你现在说出花来又能如何?”公孙弘道:“我敬你是前辈,好心告诉你吧,这世上本就没什么道义,只有输赢!如今,我公孙家立刻便能将这霄月收入囊中,这历史还不是要由我们胜者来书写?” “你想得美!”神秘女子娇诧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支长笛,吹奏起一首凄厉的乐曲来!一瞬间从那神秘女子身上突然爬出许些机关蛇,游走着向着墨突军士之中而去! 那些机关蛇灵巧无比,好像活物一般,一瞬间战局拉扯,公孙家的机关兽与慕容家的机关兽战成一团! 神秘女子借用笛音指挥蛇群,慕容家机关术天下无双,那些灵蛇撕咬着比他们体型庞大数倍的机关兽,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霄月的人又看到了希望,纷纷振奋起来! “不要大意!那机关车,我无法抑制!”神秘女子额头渐汗,操控这么多机关兽,对她的精神力的负担也是格外严重。 “我等前来助阵!”从河洛城中冲出一队人马,竟是白霓裳等凤凰阁中人!她们一进阵中,便立刻立功,南宫飞虹同白霓裳更是刀刀见血,勇悍无比。 霄月气势大震,局势当真是被渐渐扭转了! 而正在这时,城楼之上,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那身影躲在华盖之下,下面的人看不清晰,也无暇去注意。 月镜宸同凤长歌也正是在此时,赶到了河洛! 看到这里战局胶着,月镜宸身为霄月王爷,无法坐视,而凤长歌虽面冷,到底是心热,一眼看过去那些悲惨的场面,也是暗中不忍,便随着月镜宸从后方杀将进去,两人心心相印,相互配合,双剑合璧,仿若一把尖锥,刺入敌人心腹! 这一瞬,墨突终于露出颓势! 可没等霄月得到一口喘息,那机关车九重楼又在公孙弘的操控之下,发出嗡鸣之音!向着霄月的军队碾过来! 第四百二十章求救援辰王识凤凰2 在九重楼发起猛攻的时候,霄月国的阵型便显而易见的迅速缩起水来。 “这究竟是何物?”不光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就连见多识广的白霓裳,也不知道这凶悍无比的钢铁怪物究竟是何东西。 神秘女子为她们解惑:“这乃是公孙家机关术的大成之作,机关战车九重楼。” “这东西难道就没有能克制它的?” 神秘女子苦笑:“曾经有。” 但现在……只怕无能为力啊。 白霓裳不再言语,她与神秘女子都被墨突人所包围,那些黑甲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她持剑御敌,剑法凌厉势不可挡,那神秘女子也是身手不凡,招招毙命。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在这里,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太少,而墨突人又太多,源源不断地冲杀上来。有了九重楼压阵,这些墨突人根本如同疯了一般,不畏疼痛,不畏死亡,只知道挥刀向前。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会败!”白霓裳大声喊道。 “必须要撤退,保持实力!”神秘女子点点头,却见那河洛城头一道明黄身影。 将军硬着头皮喊着:“顶住,顶住!” 顶不住了,整个霄月军,如同被暴风雨摧毁的泥石瓦砾。哀嚎声,哭泣声,愤怒声,响彻这片河洛的上空,霄月从未这般的丧气过,也从未这般的看不见希望。在这河洛城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妇孺老少,他们也都聚集在一处,互相扶持着,这城若是破了,她们将会与城殉葬! 便是在这时,突然在墨突黑压压的军阵背后,出现两道异色白影!墨突军渐渐乱了起来,那两人左冲右突,竟是自墨突腹地,一路杀将上来! 那两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男子墨发玄衣,鹰眸如电,举手投足皇气天成,潇洒不羁;女子黛眉星目,脸若芙蕖,一招一式皆是美若惊鸿,优雅流畅。 这两人正是失踪许久的辰王月镜宸,同王妃凤长歌! 霄月军顿时士气一振,欢呼起来。 “辰王,是辰王回来了!” “辰王同王妃从敌军身后杀过来了!” “辰王果真是我霄月最英武的男子!辰王妃果真是我霄月最不凡的女子!” 那些士兵们本已是满心丧气,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精神一震,眼睛一亮,看见了生的希望!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被皇城放弃,要以身殉城,但见辰王突临,这些军士们不懂得皇权的倾轧,只知道既然有这样高贵的皇室王爷出现,那么可见皇室定然是没有放弃这河洛,没有放弃他们这些士兵的! 将军也趁机大喊:“辰王已经来支援了!我们的援军就在后面,大家再坚持一下!顶住!” “辰王!辰王!” “辰王!辰王!” 霄月的军士之中爆发出一阵有一阵的欢呼,他们高喊着辰王的名字,这喊声乃是自心底为着生的希望而生出的,竟将墨突的气势逼得一滞。 月镜宸与凤长歌杀出了墨突的包围,站在霄月阵前,大声喝道:“不要怕,不要畏惧!孤王,与你们同在!与你们共同御敌!拿起武器,霄月必胜!” “霄月必胜……霄月必胜!” 士兵们随着月镜宸的话语大声喊,举起手中的长枪。 风雪扑在他们的脸上,但现在,他们的面容是那样的明朗,阴霾仿佛被阳光照射,一扫而光。 神秘女子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白霓裳也同凤凰阁众人走上前。 “主子。” “嗯,你们做得很好。”凤长歌夸奖这些凤凰阁之人。 月镜宸似笑非笑,一剑挑开旁边想要偷袭的墨突人,反手一剑刺入他胸膛,另一手将凤长歌一揽,带入怀中。 “原来你便是凤凰阁的玉凤凰?嗯?” “我猜你心里大约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先前月镜宸明明似有所感,说话的时候也透露出那么几分意思,现在这样表现,无非是想让自己觉得有所愧疚,好补偿他罢了。凤长歌还不清楚月镜宸的这点小心思? “本王不管,你骗了本王,就要补偿!”月镜宸耍起赖来。“就罚你每天给本王洗衣做饭,铺被暖床如何?” “你想得美!”凤长歌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脸色微红推开月镜宸。 月镜宸朗笑一声,又将一旁扑上来的敌军几剑击退。 “你是凤长歌也好,玉凤凰也罢……”月镜宸凑过来,在凤长歌耳畔低语,带着几分调笑的恶意,硬是叫凤长歌觉得有些羞迩。“本王都不会让你再一次离开本王,你是何身份,是何模样,都必须待在我身边,让我宠你、爱你、让你心安。” 凤长歌刚想扭头呵斥他不正经,却对上月镜宸那双眼睛。 很是认真的眼神,他脸上依旧是那般不羁的笑意,但凤长歌看出来,他在紧张。 凤长歌在心里叹息一声,他们两个其实都是容易失去安全感的人,彼此很是相似。她害怕月镜宸的心意有假,月镜宸又何尝不怕她的欺瞒?想到不管怎样,玉凤凰的事情,她终究是瞒了他,凤长歌便主动拉了月镜宸的手,回以微笑道:“一言为定,既如此,我便赖上你了,你可别后悔。” “哈哈哈哈……”月镜宸回握住这双手,大笑:“不悔,长歌,一生一世不悔!” 这两人经历风风雨雨,终于敞开心扉,不再彼此试探防备,真正地、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这一刻,两人虽身在万千敌军之中,但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甜蜜的笑意来。 白霓裳不满地嘟囔着:“没良心的,这仗还没打完呢,就开始胡乱说这些甜蜜的话,肉麻死我了……不行,我得把长天也叫来,让他看看他妹妹这没正形的样子!” 话虽如此,但白霓裳依旧是守护在月镜宸和凤长歌身侧,为他们扫开敌阵,外加补刀。 唯有南宫飞虹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咬紧银牙,脸上露出狰狞的恨意来。 “凤长歌——我、要、你、死!” 第四百二十一章慕容清雅的往事1 战场混乱,没什么人注意到南宫飞虹的异样,可却全部被那白衣神秘女子看在眼里。神秘女子顺着南宫飞虹似冰锥般的眼神看去,正望见甜甜蜜蜜腻歪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月镜宸和凤长歌。 神秘女子稍一沉吟,便走上前,挡在了南宫飞虹与那二人的中间,挡住了南宫飞虹的视线。 霄月这边气势大震,墨突那边的拓拔寿冷笑两声:“哼,霄月的辰王好像算个不错的人物,可惜……就算是你,也无法阻挡我墨突的进攻!” 拓拔寿高举战旗,大声喝道:“阴阳战阵,列!” 一瞬间那些墨突国士兵整齐划一,站成一个奇异的阵型,呈两仪八卦之象。 公孙弘怪笑桀桀:“让你们尝尝,我公孙家百年来研究的阴阳阵的厉害!” 被这阵型包围进去的霄月兵士们,纷纷想要破阵而出,却被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和刀阵挡住,纷纷化作肉泥,残肢断臂不断地飞出,这阴阳阵几番变阵,竟是好像那生生不息的阴阳鱼,逐渐蚕食着霄月的兵力。 “不好,这阴阳阵,乃是公孙家的机关战阵,十分厉害!若不能找到破阵之法,恐怕我等都要死在这里!”神秘女子面色凝重。 凤长歌总觉得这神秘女子有些面熟,那一双眼睛,总觉得那样的熟悉。 神秘女子感受到了凤长歌的注视,走上前去,轻声提醒道:“长歌,小心你身边的人,那些人有的已经有了异心,不可轻信。” 凤长歌神情一变:“我为何要相信你?” 神秘女子缓缓揭下面纱来,露出一张倾城容颜,这黛眉,这朱唇,竟是与凤长歌格外地相似!神秘女子拉过凤长歌的手,柔和而慈爱地望着她,轻声道:“长歌,你可还记得你母亲的名字?” 凤长歌眼睛一热,险些流下泪来。 虽然先前已经有些预感,但当她看见这副脸孔,这与自己八分相似的模样,分明就是血脉相连的见证! “我母亲……我母亲的名字,我自然记得。” “我便是慕容清雅,你的母亲啊!”神秘女子也是十分动容。 原来这经常在暗中帮助长歌,数次救长歌于危难的女子,竟然是长歌的生身母亲慕容清雅! 长歌的嘴唇动了动,已然是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慕容清雅抚摸着她的发丝,将她拥入怀中。 母亲的怀抱,好暖,好暖。 那种甜甜地木料的香气,凤长歌吸吸鼻子,先前就觉得这香气格外地熟悉,想来是属于母亲的味道。母亲离开的时候,她还太小,记不得母亲的样子,印象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这味道会随着人的记忆不断地深入脑海,这味道就是从前,小时候环绕在身边的那股香气,是馨香的母亲的感觉。 “娘……你是我的娘亲吗?” “乖孩子,你受苦了……”慕容清雅眼中含着泪,吻了吻凤长歌的发顶。 凤长歌再也忍不住,在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你为何活着,既然活着,为何不来寻我!娘亲,长歌在凤家过得不开心,长歌好想您!” 那些在凤家的一幕幕,都重新浮上脑海,冷淡的父亲,漠视的下人,讥笑着的萧氏,处处陷害,步步陷阱!这些人,这些人将小长歌搓磨得胆怯懦弱,根本不像是一个王府的嫡女,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若不是她重活一世……恐怕世间只有一个可笑可悲的可怜人,再无这飞扬肆意的凤长歌。 慕容清雅声音哽咽:“长歌,娘亲也想你,娘亲也想你啊!娘亲无数次地想要把你要回来,想要带你走,但……娘亲对外,早已经是个死人,活人能够给你的身份、地位、荣耀,娘亲一样也不能给你,跟着娘,你能得到的,只有暗无天日的躲藏遮掩!” “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变成这样?” 慕容清雅的话语让凤长歌分外疑惑,为什么凤王府的人都以为慕容清雅死了,而慕容清雅又为何必须隐姓埋名躲躲藏藏? 慕容清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因为……娘亲当年,无意间撞破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关联的人太多,若是不死,娘亲便不会被那些人放过。而当时,正好府中不太平,娘亲对你父亲也死了心,便借着萧燕的手段,以假死脱身。” 随着慕容清雅的话语,时光回到从前。 那时烟锁池塘柳,桃瘦乱堆枝。一树一树的桃花,一池一池的嫩柳,将这春玉湖畔装点成人间仙境。 慕容清雅那时候还是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慕容家的大小姐。 白色兰细纱,绯红的抹额,戴着一双珍珠耳坠,不施粉黛,却倾国倾城。 “小姐,小姐你慢点儿跑!” “哈哈哈,你们走的太慢,我自己先去!”慕容清雅笑着,向着湖畔跑去,那笑声如同最灵动的黄鹂,清亮悦耳,让人听见,心神都会为之一荡。 可就是这样美好得让人不忍伤害的女孩,却也免不了遭遇人世间的恶意。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树丛背后窜出来!竟是一个穿着蓝布衫的汉子,脸上满是胡渣,眼神淫邪凶恶!他向着小清雅扑过去,将这小女娃抢进怀里勒住,大声笑道:“今日运气好,竟然找到了这样一个出彩的女娃娃!让我先好好享用一番,再去那风月楼交货!” 原来,这大汉乃是一个人贩,专门为青楼这等烟花之地寻找合适的“货物”。他们这些人,做事肆无忌惮,就算当真劫到了富贵人家的孩子,那种人家看中名声,往往不会去烟花场所大肆闹事,都会想办法遮掩这样的丑闻,更谈不上为这些孩子讨公道了。若是让人知道这些女子被卖去那样的地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小清雅吓得张开嘴,眼中也有了泪光,那汉子箍得她好痛,她叫了两声,便被捂住了嘴。 慕容清雅的侍女们看见这一幕,纷纷焦急地追赶着! 第四百二十二章慕容清雅的往事2 “小娃娃,别叫,等会儿让你叫个够!”那汉子嘿嘿笑着,跑的倒是快,几步便甩开身后追赶而来的慕容清雅的侍女,进了密林之中。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男子,穿着暗黄色的衣衫,玄色的内袍,大步走来,他剑眉朗目,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端的是人中龙凤的模样! “那男子,放开那姑娘!”来人大声喝道。 汉子眼珠一转,就想逃跑,却被那人追上,扳住肩头。 “少管闲事,小心你的狗命!”汉子凶恶,龇着牙拔出腰间的匕首来。 匕首寒光如雪,晃得人心底生寒,可那男子却分毫不惧,沉下面色道:“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般凶恶的歹徒为非作歹,当真是可恨!”他几步上前,徒手就想去与那歹徒搏斗,他功夫极佳,歹徒虽拿着兵刃,却也伤不着他,渐渐落于下风。 但那歹徒心思一转,这男子想要救这孩童,他既然伤不了这男子,何不用这孩童做人质,逼男子退后? 歹徒瞬间将匕首搁在慕容清雅柔嫩的脖颈上,喝道:“别动!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便宰了这女娃子!” 这一下,倒是当真让男子束手束脚起来,生怕这歹徒丧心病狂,杀害女孩。 “你不要冲动,我不过去。”男子玄黄衣袍都有些皱了,无奈地说道。 歹徒步步后退,威胁道:“你转过身去,往外走二十步!不许回头看!否则……” 男子依言转身,正要顺从歹徒的话,向外走去,却不知那歹徒心狠手辣,举起匕首向着他的后心刺去! 千钧一发,箭光如电!一发羽箭穿林打叶,瞬息而至! 在歹徒的匕首离开慕容清雅脖颈的一瞬间,前方树后突然出现一个蓝衣少年,张弓搭箭,那一箭如奔马、如流星、如同穿越千百年来到此间的光阴宿命。一箭穿喉,那歹徒张大眼睛,口中发出咯咯怪响,血泡堵住他的嗓子,他不甘地倒下…… “好箭法,凤弟,你的箭术当真是李广再世!”玄衣男子拍着手赞叹。 “皇兄谬赞了。”蓝衣少年一扬眉,端的是少年风流。 慕容清雅脱离了危险,怔怔地看着前方,玄黄色衣袍的男子摸摸她的发丝,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吓到了?” “这般年纪的女孩,吓到不敢动也是在所难免。”蓝衣少年分明没有比慕容清雅大多少,却是老气横秋地说了这样一句。 其实,慕容清雅不是被吓得傻了,而是她眼中,那蓝衣少年的影子,如同天上的神明一般,印在那里,渐渐地又轻轻落在心上。 少女情怀总是诗,慕容清雅有了心事。 或许所有的悲伤爱情,最开始都有一个无比美好的相遇。 当慕容清雅再次见到那少年,是在几年之后的皇城。 “凤王又一次大胜归来!凤王当真是我霄月的战神!”百姓们涌入街道,翘首高呼着凤言廷的名字。慕容清雅随着父亲同慕容家几个长老来到盛京,也赶上了这霄月国唯一异姓王得胜回朝的盛况。 “凤言廷也算得上是个英雄人物啊!”长老摸了摸胡子,感叹道。 “是啊。”慕容家家主也点头:“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很年轻,才十九岁。” 小慕容踮起脚尖,却见到长街那端,一个湛蓝色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无数的银甲士兵。 是他! 虽然这些年,她再也没有见过那蓝衣少年,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眉眼,坚毅而傲气,那唇,紧紧抿着,却掩饰不住的张狂得意。 谁家少年逐风流,杨花飞絮缀满头。 “什么?你要嫁凤言廷凤王?”慕容家主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惊讶万分。 “是,请父亲成全!” 慕容清雅跪在地上,恳请父亲同意她的心意。 哥哥慕容逸担忧地看着,说道:“可我听说,凤王现在一直没有娶亲,是因着他心里有一个喜欢的女子……妹妹,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婚姻大事,要慎之又慎啊!” “逸儿说得对。”家主摇摇头道:“我慕容家无心政治,凤王府乃是一锅混乱的迷汤,若是跳进去,难免要参合到那诡秘阴私的皇家事务之中……这婚事要不得!清雅,你向来听话,不要擅自做主,父亲定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婚事。” “不,父亲,哥哥!”慕容清雅神情坚决:“女儿已经想好了,女儿的婚事要自己做主!若是不爱,女儿定不会嫁!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凤言廷!不管他是王爷,还是走夫商贩,甚至是奴隶下人……我都非他不嫁!” 慕容家主砸了宝贵的琉璃瓶,吓得慕容家众人作鸟兽散。 可惜,这以好脾气闻名的慕容家主好不容易发了一通火,也没能拉回他女儿的心意。 在慕容逸亲自到凤王府去做媒之后,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清雅终于被凤言廷尊为王妃,抬进了凤王府。 大红的嫁衣与花轿,大红的罗帐和锦被,慕容清雅凤冠霞帔,万众羡艳。可她明白,这条路,是她自己夺来的爱情,是她少年时的憧憬期盼。她爱慕他这么久,这么久了,她应得的! 后来,她便见到了这风波诡秘的王府诸人,以及自己夫君那青梅竹马长大的堂妹,唐云若。那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最关键的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贤淑气质。 “这是王爷的表妹。”嬷嬷偷偷跟她介绍道:“不过现在,已经被皇上纳为贤妃啦。” 原来,是皇上的女人了。 慕容清雅点点头,觉得这个堂妹既然同王爷关系不错,便须得她好生与之交往才是。她主动过去与贤妃唐云若说话寒暄,送了很多自己喜欢的物什给她,觉得这个妹妹当真是极好。可奇怪的是,贤妃的笑却总是有些奇怪,不达眼底。 有次,她无意中听到王爷书房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什么意思,她总是这样故意在我眼前晃,是炫耀她……你可知道我多么委屈,我在那边,无时无刻不想着你。” 王爷的声音也传出来:“你别多想,她没有那般的心机,我知道你委屈,我何尝不想你?” 第四百二十三章慕容清雅的往事3 这书房里是何人,怎么这般与王爷说话? 慕容清雅虽然善良无甚心机,但并非愚蠢,这书房内的女子定与王爷关系匪浅,无法言明,乃是能够威胁她地位之人,不可不防。 但这声音……好生熟悉,好似是在何处听过一般! 慕容清雅努力回忆,可许是怀了长天,她身子格外疲惫,又经常犯困,根本想不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何人。 这般冥思苦想时候,有丫鬟提着篮子匆匆而来,见了书房门口的王妃,乖巧地行了礼。 “不必多礼,不过是些琐事来寻王爷,既然他忙着,我就不多打扰了。”慕容清雅小声吩咐:“我在这里的事情,便不必告诉王爷了。” “是,王妃。” 慕容清雅不便再留在此处,便暗自警惕,离开了。谁知,没过多久,凤言廷便以王妃在孕中,不便伺候为由,娶了侧妃萧氏。那萧氏精明奸诈,表面上却是恭谨良顺,半点儿挑不出错来。慕容清雅明里暗里被这萧氏欺压,有心找凤言廷诉苦,却每每想到那日书房门口,听到的那许些话……不由得便独自在屋中拭泪。当时她还以为,那书房之中的女子乃是萧燕。 等到长天出生,凤言廷有了嫡子,有道是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慕容清雅性子偏软,可有了儿子,也不得不为儿子打算。凤言廷对她一直不冷不热,虽关怀有加,但也与其他妻妾并无两样。更何况,还有个不省油的萧氏……慕容清雅请求凤言廷,立凤长天为世子,既嫡又长,名正言顺。 可凤言廷却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清雅,本王本以为,你清高出尘,不该看重这些俗物,你这般世俗,竟让本王失望。” 这本就是长天应得的,怎可说是看重? 慕容清雅喉头一噎,竟不知如何分辨。 当年那张弓搭箭的蓝衣少年,飞扬的眼眸,似乎都如破碎的旧梦,一同消弭不见。 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两年之后,慕容清雅又怀了长歌,说来也巧,便是在她几近临盆的时候,又听到了那当年书房中女子的声音! 而这一次!是在王爷的房间内! 她本应是与府内其他人一同,前去城西的大昭寺还愿,只不过在半路之时,她的车辕裂开,便被迫返回,却没想到,所谓还愿,不过是王爷想要与那女人相见,故意支开其他人罢了! 男女交欢之音传来,刺耳之极!那女子压抑不住地浪叫:“凤哥哥,你当真厉害,比那人强出百倍!” “若儿,你好美,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凤言廷咆哮着冲刺。 那卧室之中,凤言廷床榻上的女子,竟是当今贤皇贵妃唐云若! 荒唐至极! 慕容清雅捂住嘴,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她无法想象自己这几年来,枕畔之人究竟是在如何伪装成这副模样,那高高在上好似十分高贵的贤皇贵妃,究竟是如何在背后嫉恨着她? 她占了凤王妃的位置,虽说那时候贤皇贵妃唐云若,便已经进宫成为皇帝的女人,但她那双眼睛,也依旧死死盯着凤王府的后院。凤言廷对她也依旧迷恋,甘愿犯下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过与其苟且! 那贤皇贵妃与凤言廷边做那龌龊之事,边说道:“凤哥哥,等到……等到你我扶镜云登上那皇帝的位置,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啊……啊!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父亲了……月晋荣根本就比不上你半根发丝……” “不要在这时候提他!”凤言廷冷笑着,许是又狠狠地操弄起来,让唐云若尖叫连连。 在外面听着这一切的慕容清雅不由得大惊,心中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来! 难不成……这贤皇贵妃的儿子月镜云,生父乃是…… “咦,王妃?您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吗?” 突然,一个丫鬟从转角过来,惊讶地问道。 慕容清雅大惊失色,那屋中的动静也是戛然而止!这样隐秘的阴私之事,若是发觉有人偷听,只怕她自身难保!慕容清雅冷汗潸然而下,一瞬间腹痛如绞,那怀着的第二胎,竟是在这等时候想要抢先出世了! 慕容清雅勉强扶着墙壁,咬着牙顶住眼前一阵一阵的晕眩,装作刚刚来到这里的样子虚弱地道:“快,快帮我去叫王爷……我……我要生了……” 不多时,凤言廷阴沉着脸出现在产房门口,那些原本去往大昭寺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萧燕听闻慕容清雅就要生产,双拳攥紧,暗中给自己的贴身侍女递了个眼神,那眼神分外阴冷,叫人不寒而栗。 萧燕本就是公孙家的人,慕容清雅嫁给凤言廷,公孙家还以为是慕容家有心干预到朝政之中,连忙让公孙艳去分一杯羹。这霄月本就是公孙氏志在必得的一块肉,慕容清雅乃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萧燕自嫁进来,就已经打定主意,定要除去这一劲敌。 她早先就已经在慕容清雅的房里放置了致命的毒药,无色无味,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死去。慕容清雅生产,必定松懈警惕,到时候一尸两命,岂不正好! 而慕容清雅与萧燕斗了许多时候,对她早有防范,原本是打算将计就计,将萧燕的所作所为暴露在众人面前的。但现在……慕容清雅唤来心腹,沉痛地说道:“我撞破了王爷的秘密,王爷必定不会留我,正巧萧燕欲除掉我,已经布置了杀招,等一下我便借她之机假死,你定要去通知慕容家,将我从墓地中挖出来才能让我脱身。” “小姐,我定然不负所托!” 凤王府的王妃殁了! 这可是这一年里盛京最大的新闻,当年慕容氏与凤王府的联姻那般盛大,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年,这慕容氏的大小姐就没了…… “当真是个短命鬼,可惜了。”京中百姓叹息着,那王妃和善亲人,却是个好的。 “有福没命享啊!” “嘘,小声一点,不要叫人听见。” 第四百二十四章慕容清雅的往事4 凤王府之中,王妃的棺椁放置在前厅,凤王面色阴沉,看着那棺椁,不知在想些什么。萧燕站在他身侧,却是看向奶娘怀里哇哇大哭着的乳娃娃。 那是个女孩,听闻王妃去世前,亲自取名叫凤长歌。 “怎么明明是想让这对母女一起去见阎王,王妃都没能挺过,这孩子倒活了下来?”萧燕心里嘀咕,可转念一想“慕容清雅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都已经没了,这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怕她作甚?” “贤皇贵妃到……” 唐云若云鬓花颜,端庄万方,走入前厅,伏在棺椁上哭了两声:“姐姐怎么这就走了,这般突然,以后都没有人能陪妹妹说说话,聊聊天……呜呜呜……” 而后,唐云若与凤王并肩转入后院,窃窃私语。 唐云若:“慕容清雅的事儿,可是你做的?” 凤言廷沉着脸摇摇头,若是慕容清雅并未发现他与唐云若的事儿,其实他是不愿取她性命的,但……皇家阴私兹事体大,他即便是可怜慕容清雅,也容不下她。 只不过,还未等他动手,便有人抢了先。 “并非是本王,她……乃是死于萧燕之手。” 唐云若眼珠转了转:“公孙家的手段,当真是可怕。” “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无人知晓你我的事了。”凤言廷说:“以后你我便不要这般频繁地来往了,小心一点,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撞破……只怕你我都万劫不复。” 唐云若道:“唉……若是我,便是万劫不复也不怕的,但我如今有了云儿……” 凤言廷轻轻执起唐云若的手:“若儿,你且放心,这天下,定然是你我与云儿的。” 凤王妃下葬后,夜半无月,一只大鸟自山北慕容家飞起,羽翼张开,悠然腾空,在皇城上空徘徊。 听完了慕容清雅的故事,凤长歌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慕容清雅从未出现过,就仿佛她当真已经死了一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躲过这种种眼线,真正让凤言廷和贤皇贵妃放下警惕。 慕容清雅昂起头,冷然一笑:“当年我年幼无知,只道有这满腔的爱意,便能温暖融化那冷硬的石头,可却没有想到……那皇家的人根本是没有心的!我那么多年来的隐忍陪伴,他视而不见,他若无意,当初又何必娶我?” 凤言廷当年欣然同意慕容家的婚事,安之不是为了他的野心与大业? 而后又纳入公孙艳为侧妃,这般动作,若不是月晋荣不知道公孙艳的身份,恐怕早就对凤言廷警戒起来了。 天下人都道凤言廷战功赫赫,英明果断,乃是当世难得的辅佐帝王之良臣,只怕……都是被他骗了! 凤长歌道:“母亲,既然如此,何不站出来,将他的那些事情全部抖出,让世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 慕容清雅爱怜地摸了摸凤长歌的头,说道:“你与长天,毕竟还是凤王府的人……” 一双儿女,尽在凤王府的羽翼下成长,慕容清雅投鼠忌器,当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凤言廷的举动。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凤言廷败露,整个凤府恐怕都难逃抄家灭族的命运。 若当真有那么一天,凤长天和凤长歌作为凤言廷的嫡子嫡女,自然也不会被放过。 凤长歌坚定地说道:“母亲,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为你讨回公道。” 慕容清雅笑起来,还仿佛是二八年华一般甜美:“你呀,就好生过好自己的日子,长辈的事情,自有长辈来计较。你娘不是能够忍着这些委屈一辈子的软包子,只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击退这些墨突人,还霄月一个浩浩盛世。” 那些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墨突人,他们排着整齐的阵势,阴阳阵的威力让霄月无力抵抗。霄月这边的将军赵红甄赵老将军也是愁眉不展,毫无应对。 “若是破不了这个阵,只怕我霄月……危矣!” 月镜宸一支羽箭如若流星赶月,直取敌阵之中拓拔寿的首级,拓拔寿大惊失色连忙叫墨突军变阵,竖起盾牌来抵挡。 “哈哈哈,霄月的辰王,没用的!”那羽箭破开数个盾甲,但终究不能到达拓拔寿面前,拓拔寿得意地笑着:“这阴阳阵就是天然地屏障,这是天都在帮我!你们霄月,此战必败无疑!” 凤长歌分开众人,走到前面去,雪白的衣衫和大氅在朔风之中猎猎作响,她眉眼清冽,檀口如桃,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出尘之感,让敌军都仿佛不忍亵渎。 “若是我,能够破了你的阴阳杀阵呢?”凤长歌的声音带着自信,仿佛穿越山谷的风。 “不可能!”公孙弘干笑一声:“这可是数百年的公孙家机关阵精髓,要是被你这样一个小女娃破去,我公孙弘愿意把脑袋割给你!” 公孙弘用项上人头担保,总算是让拓拔寿挽回了面子,也冷笑三声,表示对凤长歌大言不惭的鄙视。 凤长歌也不多解释,伸出三根手指来,说道:“三炷香,我只要三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破解你们这个劳什子杀阵。” 公孙弘羞愤大喊:“都不许动!让她破!我公孙弘还从未见过这般狂妄无知的女人!当真是视我公孙家荣耀为无物!若是你三炷香之内破不了又该如何!” 凤长歌道:“若三炷香之内,我破不了阵,甘愿自请为俘,任你处置!” 霄月众人都是大惊,慕容清雅连忙扯住凤长歌衣袖:“长歌!莫要冲动!阴阳阵法精妙绝伦,三炷香太短了!” “足够了。”凤长歌眼中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相信她。 或许,她真的能够做到…… 月镜宸握住凤长歌的手,说道:“长歌,我信你,你定然能做到。” 那么多的人都认为凤长歌是在托大,但月镜宸明白,凤长歌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于无所准备的命运。她既然能够这样说,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第四百二十五章破阴阳杀阵1 “辰王妃,你当真有办法破这阴阳杀阵?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若是不能,还是早些退去为好!不要添乱!”赵老将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赵老将军稍安勿躁。”凤长歌说:“无论能不能破阵,我都已经为霄月争取了三炷香的时间,这三炷香的时间内墨突不会攻城,立刻带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不得有误!我会带着人去破阵,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交给我!三炷香之后,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赵老将军无奈,只得听凤长歌的命令行事。 而那城楼之上,明黄色的衣袍一闪而过。 “圣上,好像是辰王妃,扬言说要破阴阳杀阵。” “她向来胆大,若当真破得了这阴阳杀阵,朕倒是不知该如何赏她。” 凤长歌带着白霓裳、南宫飞虹等凤凰阁的人来到月镜宸面前,凤长歌神色凝重,对他说道:“霄月这边还需要你压阵,镜宸,不要担心我,三炷香之后,我定会回来。” 月镜宸将她拥入怀中,好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内。“长歌,三炷香,我等你回来。” 剑影中,天涯难回首, 半生仇,不过黄土一抔。 凤长歌长袖一挥,大声喝道:“随我如阵!” 凤凰阁诸人都明白,此去凶多吉少,恐怕是磨难重重。但,他们的内心之中,都坚信着他们的主人,他们凤凰阁的玉凤凰,定会带着他们走向胜利彼方! 一行人头也不回,便径直走入那变幻莫测的阴阳杀阵之中。 凤凰阁之人一入阵,那些墨突士兵便举起兵刃,变换步伐,将她们团团围住。白霓裳暗声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来研究这阵法?” 凤长歌眨眨眼睛,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来:“你看这是什么?” 白霓裳望着她,却见凤长歌从衣袖里抽出一个细长木桶,拔开塞子,里面竟然抽出一张绢布来。 “这是何物?” “这是公孙家的秘宝,阴阳太极秘卷。之前被重重机关锁在霄月皇宫的太极阁里,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到手……” 白霓裳惊喜万分:“凤长歌你真厉害!你还有这样的后手?” 凤长歌摆摆手,略有些羞亥:“不要声张,若是被发现,我麻烦大了。” 白霓裳眼睛晶亮,点头如捣蒜。 公孙氏耍手段替换了慕容家的乾坤珠,凤长歌也一报还一报,偷走他们的太极图。世事就是这般奇妙,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有定数。 “我们替你挡住他们的攻击,你专心研究这太极图。”白霓裳十分贴心,招呼身边的凤凰阁众人,将凤长歌围在中心,替她挡下那些攻击。 凤长歌盯着太极图,只觉得里面的图形玄之又玄,又似乎处处与这阴阳杀阵相呼应,就好像那几个墨突士兵所站的位置,似乎正是这图形之中几个线条所分布的位置。凤长歌皱着眉头,细细查看,口中念念有词。说来也怪,也许是她体内有慕容家的骨血在,这些玄妙深奥的机关术,在她眼中,似乎都渐渐明朗起来……好似阳光一丝一丝抽茧剥丝,驱散云雾,露出背后真正的玄机来。 “我明白了!”凤长歌眼睛一亮,高声叫道:“我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什么?”白霓裳凑过去,好奇地问。 “我看出了这阴阳杀阵的阵眼所在!只要破了阵眼,这阵便失去了生生不息的源头,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墨突的阴阳杀阵,就可以不攻自破!” 凤长歌在太极图上一点,指出了阵眼的位置,这一方向,果真是阴阳杀阵防御最严密的所在,兵力充足至极。但有道是太极之术,生死相生,祸福相依,死门即是生门,这等闲人不会去碰触的严密阵型,却恰好是阴阳杀阵之中唯一一条可以强行攻破的所在。 “从这条路,强行攻进去,破了他的阵眼!”凤长歌大声道,抽出剑来,率先冲杀进去!她身姿灵动,剑法飘逸,如飞鸟、如游鱼、如风吹落的片片秋叶。 凤凰阁之人随着她,向着这一点猛攻,果真攻出一个缺口,让她们钻入了这阴阳杀阵的中心!阵眼的所在! 这阵眼周围,竟然并未有任何的兵力布置,光秃秃的一个圆形地段。 但这圆形地段的中心,赫然出现的,是公孙家最可怕的武器,机关战车九重楼! 白霓裳愣在原地:“这阵眼……难不成就是……” “你们果真有两下子,竟然能够杀到这里来,可惜……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公孙弘控制着九重楼,机械臂高高扬起!好像一只巨大的螳螂扬起钳,凶恶地挥过来! 裹着疾风,那机械臂眨眼而至!凤凰阁之人御剑抵挡,那宝剑竟然应声而断,根本不能与九重楼抗衡! 白霓裳吐出一口鲜血,断剑阻挡了九重楼的攻势,让她得以逃脱,而其它人也纷纷惊慌失措地逃开,但面色惨白显然是受了伤。 凤长歌傲然站立,没有因九重楼的威势而畏惧半分,她扬起手中的太极图,笑了两声:“公孙弘,你看这是什么?” “这难道是……我公孙家的太极图?”公孙弘眯着眼睛辨认,终于肯定这凤长歌手中拿着的,就是公孙家的至宝! “还算机灵,知道这是何物。”凤长歌说道:“你若是现在伤了我手下半点,我便将这宝图焚毁,或是复制出千份百份来分发出去,让你公孙家的宝图人手一份,你看如何?” “你敢!”公孙弘大声叫道! “我敢不敢,你最好不要去赌。”凤长歌的笑容里带着危险,她向前走去,公孙弘竟然当真不敢动弹。 “趁现在……上!”凤长歌见公孙弘失神,发动了突袭! 应着凤长歌的指示,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大鸟,火红的羽翼,尖尖的长橼,叫声如同凤唳之音! 机关鸟! 公孙弘大惊,正要操控九重楼后退,却见泥土之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缠绕而上,抓住九重楼的车轮和手臂,用力拉扯!将其束缚! 机关蛇! 那机关鸟飞旋而下,长鸣之音,竟然伴随着片片落羽!那羽毛竟然在空中炸裂,变为疾风骤雨一般的火箭!向着九重楼而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破阴阳杀阵2 那机关鸟如同浴火凤凰,而一道白色身影俏立于机关鸟背上,双手捏诀不断地控制着机关鸟的攻击,绛色缎带飞扬,端的是如同神女下凡。 “长歌!趁现在!”慕容清雅娇诧一声,机关鸟向着九重楼俯冲下去,与此同时,机关蛇们也纷纷缠住九重楼,让它动弹不得! “可恶,可恶……你们这些蝼蚁,竟敢如此!”公孙弘惊慌失措地大叫着!九重楼本不该被这样的机关兽压制,但这些机关蛇一拥而上,将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却当真令九重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动弹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凤长歌抓住机会飞身而上!长剑划出优美的弧线,向着九重楼上方控制台上的公孙弘刺去! 九重楼虽凶猛,但离开了人的操控,一样会是一堆废铁! “啊……啊……”公孙弘尖叫着想要逃开,可四周全部是激射而来的火箭,有些已经点燃了他的衣角,他只能眼看着那剑光如电,直至眼前! “给我破!”凤长歌那柄剑,径直没入公孙弘的左肩,将公孙弘从九重楼上击落! 阴阳杀阵,被破了! 九重楼失去控制的一瞬间,整个大阵如同失去灵魂的猛兽,从中心一圈一圈地向外溃散开! 霄月正在休整的军队,看到了前方墨突的大阵分崩离析,纷纷欢呼起来,喊声震天,竟是一瞬间,气势如虹! “王妃做到了!王妃做到了!”赵老将军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眼,眼中竟然涌出激动的泪水来! “本王一直相信,她可以的。”月镜宸勾起唇角,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骄傲。他在为自己的长歌而骄傲,为自己的王妃而骄傲。 霄月的大军趁此机会,向着墨突发功猛攻!冲破了阴阳杀阵!赵老将军大声指挥着战士们向前! 而在漩涡中心,公孙弘跌落九重楼,捂住受伤的肩膀,神色狰狞地从怀中掏出一只哨子。 “凤长歌,你别得意!”公孙弘尖声叫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公孙家只有这九重楼一个杀招?你们太天真了!”说完,他便将那哨子放入口中,吹了起来! 山崩地裂! 在剧烈的摇晃中,公孙弘的神情狰狞而奇异,他大笑着,顾不得肩头的伤,挥舞着双手,迎接着从地下轰然升起的巨物! 那物什不断地渐渐出现,竟然是一架及其巨大的机关兽!被做成了蛟龙之形,有九颗头颅,雄壮无比! “天神啊,这是什么怪物?”赵老将军和战士们见到这样的场景,纷纷吓得呆住了。 凤涅楼众人也是面色发白,顾寒钰一把扯住凤长歌的手腕,将其拉向后方,避过那机关蛟龙第一波的攻击,白霓裳拿着一截断剑,盯着那蛟龙,嘴唇发白。 “这是……”慕容清雅面色一凝:“这是机关兽中的禁忌,机关蛟龙!公孙弘,你们公孙家不顾禁忌造出这样的怪物,就不怕月师的祖训吗!” 当年机关蛟龙是被月山河放入严禁令中的机关兽,是不允许被私自造出的,若是月山河在世,恐怕容不得公孙家这般放肆! 公孙弘冷冷一笑,指着凤长歌等人道:“给我把他们都杀了!” 机关蛟龙仰起九颗头颅,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声声长啸,扭动身躯! “长歌!你先走!坐上火凤!”慕容清雅招来那机关鸟,停在凤长歌面前。“回慕容家去!找你舅舅,定要将克制公孙家机关蛟龙的方法带回来!” “我不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凤长歌摇头。 慕容清雅将凤长歌抱了抱,她每一次与凤长歌相见,都是匆匆几面就要离别,这一次,似乎也是如此。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好像要记住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根睫毛一般。 “长歌,你在机关术上的天赋,是近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只有你回去,与你舅舅好好研习,才能找到破解公孙家机关兽的办法。”慕容清雅劝说着,她明白凤长歌不会同意独自逃走,是以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用寻常的手段劝走凤长歌。 就在慕容清雅的默许之下,顾寒钰突然趁着凤长歌不注意,用剑柄击打在凤长歌的后颈上,将她击晕了过去。 慕容清雅白霓裳等人将凤长歌托上机关鸟的背,慕容清雅拉住顾寒钰的手道:“多谢,这一去,还要劳你多照看他。” 顾寒钰本就是慕容清雅派过来的人,也是慕容家的弟子,他点点头,也坐上机关鸟背,关切的说道:“我定会将长歌安然送到慕容家,小姐放心。” 机关鸟腾空而起,扇动翅膀,在顾寒钰的操控下平稳地飞起来!直上九霄外,深入彩云中,短短几瞬,下面的巨兽和兵士,都化作了一颗颗渺小的豆点。 方才刚刚击溃九重楼,破解阴阳杀阵带来的巨大优势,被瞬间扭转! 墨突凭借着这机关蛟龙,再一次杀戮着霄月的人们! 月镜宸挥剑向着墨突的战阵中冲去,赵老将军赶忙拉住他:“镜宸,使不得!不能去!” “长歌还在里面!”月镜宸心急如焚,凤长歌等人还没有从那墨突军阵之中回来,那机关蛟龙那样可怕,若是伤了他的长歌…… “王妃吉人自有天相,镜宸,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千千万万的霄月百姓,还都指望着你!”赵老将军苦口婆心地喊道。 月镜宸环视四周,那些霄月的士兵,都用希望而依赖的眼光看着他……他是这战场上,霄月的王爷,是这些人的信仰与希冀,只要有他在,霄月就还是那个怀着未来和希望的霄月! 月镜宸苦笑,这些人觉得有他这个王爷在,朝廷是不会放弃河洛,定会派人增援的,可他们不知道,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恐怕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 月镜宸深吸一口气,抽出剑来大声喊:“霄月军听令……” “我等听令!” “援军很快就会到,尔等且随本王……保卫山河,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誓死不降!” 第四百二十七章月山河白骨写春秋1 “唔……” 凤长歌悠悠醒转,只觉得后颈还有些疼痛,睁开眼,却已经是身在机关鸟背上,高空的风从两侧呼啸而过,好像是百年光阴回首。 “长歌,你醒了?现在快要到慕容家的桃源境了。”顾寒钰的声音传来。 凤长歌愣了一会:“我们要去桃源境?” “是。”顾寒钰说:“只有你去桃源境,与家主共同找出克制公孙家机关兽的办法,我们才有可能取胜。” “可是……我这一走,我娘和留在河洛的那些人怎么办?”凤长歌的声音有些哽咽,机关蛟龙那样凶猛,比九重楼更加骇人,慕容清雅同月镜宸他们……能坚持到她回来吗? 顾寒钰劝道:“你留在那里,也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寄希望于苍天怜悯,能够让他们平安。” 机关鸟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看见下面的青山如黛,长河如练。桃源境就在这人迹罕至的隐居之地,机关鸟落下来,停在一处露台上。 慕容家的守门弟子见是慕容清雅的坐骑,便礼貌地问道:“可是大小姐的门下弟子?” “正是,慕容家外门顾寒钰携大小姐的女儿长歌,求见家主。” 没多时,顾寒钰与凤长歌便被迎至客厅,家主慕容逸来此,十分焦急地问道:“长歌,可是清雅出了什么事?” “母亲现在在河洛,公孙家制作出了禁忌的机关蛟龙,我们没有办法应付,只能求家主出山,祝我等一臂之力。”凤长歌简洁清楚地将河洛的战事说了一遍,现在的情形刻不容缓,若是迟了,战场瞬息万变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一听机关蛟龙,慕容逸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面色铁青。 “公孙慨,他当真是……太不像话!机关蛟龙本就是祖师明令禁止去制造的东西,他不仅做了,还做得更甚!他公孙家向来野心勃勃,造出这样杀伤性的机关兽,当真有违机关术的初衷!” “舅舅,现在我们怎么办?乾坤珠被毁,我们拿公孙家的机关术没有办法。” 慕容逸捏紧拳头,突然说道:“乾坤珠被毁,但我们可以自己制作新的乾坤珠!” 凤长歌倒是一愣:“新的乾坤珠?这该如何做,舅舅原来还有这等手段?” 慕容逸苦笑:“我也不知道……” 慕容逸将凤长歌引至书房,指着那一卷卷的慕容家典籍给凤长歌看:“当年那乾坤珠,乃是祖师月山河偶然间,在一上古石洞之中发现的,他多年研究未果,不知道那是何物,只知道那石头可以引动铁石,如同日月轮转,绝无例外。 后来,祖师发觉公孙家的老祖有些叛逆之相,只想着要制作那些个杀伤性极大的机关兽,觉得他心地不纯,便暗中将这乾坤石打磨成珠,传给我们慕容家的老祖,吩咐他用此物可以防范公孙氏的异动。” 凤长歌沉吟着道:“既然这乾坤珠乃是天然生成的石块制成,那岂不是只要找到与之效用相同的石头,就可以抑制机关兽?” 慕容逸苦笑:“长歌侄女儿,你说得清楚,我研究乾坤珠数年,也没看出那是什么石头,这可如何去找?” 凤长歌问道:“当年,月山河是在哪里找到那乾坤石的?” 慕容逸将凤长歌引领到一处石壁前,那石壁上用苍劲有力的字写着:“阴阳逆转机关术,善恶难逃天地人。” 慕容逸按下机关,露出一个洞口来,那洞口可容三人同时进出,很是宽敞,上方镶嵌着一排夜明珠,极尽奢华,放出莹莹光彩。 “这……这便是月山河得到乾坤珠的石洞吗?” “正是。”慕容逸边说着,边进入石洞引路:“这石洞也是祖师爷参悟机关秘术的地方,里面石桌石椅都是祖师爷一手雕刻。” 凤长歌走进去,之间钟乳怪石嶙峋遍布,水滴声与空旷的脚步声回荡,更是清幽无比。可整个石洞浑然天成,确实是找不见其他什么奇异的石头。两人在一个石床边停下脚步,凤长歌沉思着:“舅舅,那乾坤珠可以克制机关兽,这两者定然是有什么联系,不如我们用机关兽来找这乾坤石?放出机关兽来试一试?” 慕容逸闻言放出许些机关蛇,然那些机关蛇在洞中游走着,却是不见什么异样。 “你说的这些,我们也有所研究,早在先前,就已经试过了,可还是一无所获。”慕容逸无奈地摇头,他们传承这么多年,每一代人都希望能够解开乾坤珠的秘密,但都是无功而返。 凤长歌拧着眉,打开太极图在灯下看了起来,她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差,乾坤珠与公孙家的机关兽是可以相互作用的,既然如此,用机关兽来找乾坤石的思路,也应该没错。看了许久,凤长歌突然抬头问道:“舅舅,公孙家那些机关兽以杀戮为主,是否与我们的机关兽材料不同?” 慕容逸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我们的材料都是一样的,机关兽的材料大多都是木材和铁器。你看我们这里的机关蛇,他们的每一节身子,都是上好的橡木,而关节相接处,都是铁链链接,蛇口乃是上好的金玉。公孙家的机关兽更大,更重视杀伤力,但尽管如此,他们的用料也逃不出铁与木。” “但他们的机关兽,是否会比慕容家的加入更多的铁器呢?”凤长歌道,公孙家要提升机关兽的威力,使他们更多的用在杀戮之上,那么铁无疑要比木更加的契合。 慕容逸也是一愣,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长歌侄女儿,你是说……那乾坤珠抑制的,不是机关兽,而是夹杂在机关兽之中的铁?” 凤长歌点点头,这些慕容家的机关兽,不是不受乾坤珠影响,只是,慕容家不制作杀伤性过大的机关兽,是以用料上大多是力求灵活轻便的木材,铁器只是用以关节轴承的运转。” 第四百二十八章月山河白骨写春秋2 “而公孙家的机关兽,根据太极图上面的记载,铁的比重占了整个的一大半,这样的机关兽,刀枪不入,伤人嗜血,威力巨大。若是说乾坤珠抑制的是机关兽之中的铁,那么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月山河早就知道公孙氏有野心,若是他不制作这些以杀伤为目的,含了太多铁的机关兽,那么这乾坤珠便不会对他起太多作用。而若是相反,那么乾坤珠就变成了他的天敌! 慕容逸研究这乾坤珠许多年,闻言灵光一闪,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大声吩咐后面的弟子们:“快!将咱们工室之中那块大铁石给搬过来!” “是!” 不多时,一块一人多高的铁石就被搬进了洞穴,那铁石逐渐随着弟子们的脚步而深入,最终被放在那石床之上。 但,似乎这洞穴之中当真已经没有乾坤石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安然无恙。 “难不成……方才我们所想,竟是错的不成?”慕容逸神情恍惚,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才刚刚找到乾坤珠的秘密,就被现实狠狠打脸一般。 凤长歌走上前去,突然将头贴在那铁块之上,大声道:“不!不会错!你听,这铁石在嗡鸣!这石洞……这石洞在颤抖!” 铁石果真渐渐发出细微的嗡鸣之音,而这石洞,也突然颤动起来,钟乳石的碎块簌簌地落下,石壁上突然出现一个豁口,露出一块机关锁来! “这是何物?”慕容逸被这突然出现的机关锁吓了一跳。 这定然是月山河在发现乾坤石后,留在山洞之中的秘密! 凤长歌内心笃定,伸出手指在那机关锁上一按! 轰然洞开,一处隐秘的密室,就这样轰隆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慕容氏的弟子们都瞠目结舌,慕容逸也是受惊不小,忙道:“看好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密室之中,竟是出现一具白骨,端坐于内。那白骨旁,放置着一把赤红色的宝剑和一封书信。 书信上写道: 吾徒门人慕容氏亲启,等到你们打开这密室,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定然是公孙之祸爆发之时,为了遏制公孙氏之野心,当初我传予公孙氏机关术秘宝,乾坤珠,但乾坤珠定然会被公孙氏使计破坏,为了防止所有乾坤石落入公孙氏手中,我留下了这样的一座密室。这密室之中,所有物什,都可以任由慕容氏弟子取走,用于抵御公孙氏之途。 望之切切,莫要辜负。 慕容逸眼眶一热,盯着那白骨喃喃地说道:“祖师之训,逸铭感五内……定不辜负祖师之望!”说罢,他抽出那宝剑,剑身之上刻着“鸣凤”二字。慕容逸将这鸣凤剑郑重地交到凤长歌手中,“这鸣凤剑是你的了,你做到了祖师期盼的事情,你在机关术上的天赋,是慕容家最出色的。” 凤长歌推脱不过,只能将鸣凤剑挂在腰间,那剑似是有灵一般,也认可了长歌,发出一声清鸣。 接下来,凤长歌与慕容逸便看见了一架可怕的机关兽!那是一架全身黝黑的机关龙,与公孙家的机关蛟龙不同的是,这黝黑无比的机关龙,与上古神话之中那五爪金龙的样貌完全一样,只不过它毫无光彩,毫无颜色,有的只有无尽的黑…… “难不成……”慕容逸抚摸着机关龙。 “没错,这是用乾坤石制成的。”那机关龙现身的时候,铁石的嗡鸣瞬间大了数倍,整个石块都似乎要飞起来,贴在机关龙上。 凤长歌指着机关龙两个眼眶,其中一个眼眶之中竟然缺少了一颗眼珠:“舅舅,你看,这机关龙的眼珠,先前的乾坤珠定是这龙的龙眼!” 鬼斧天工,莫过于此! 机关蛟龙还在河洛的战场上肆虐! 那九颗头不断地发出巨吼!扭动着的身躯碾过砂砾与人体,血与肉破碎纠缠,哀嚎声与刀剑声不绝。 “停下,停下!” 有人哀嚎着,机关蛟龙身边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身影,捂着左肩踉跄着逃跑。 停不下了! 机关蛟龙又杀死了几个士兵,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的机关蛟龙,似乎已经不再只对霄月的军士下手,也许是霄月人已经死的所剩无几了吧,但现在机关蛟龙的攻击并未停止,而是向着剩余的墨突人发起了进攻! 拓拔寿大惊,盯着那逃出机关蛟龙攻击范围的公孙弘道:“你们的机关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攻击我们?” “它……它已经失控了!”公孙弘哆嗦着,最终心虚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与十年前的九重楼一般,机关蛟龙在这样的时刻彻底地失去控制,不再听从公孙弘的命令!它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杀戮,无差别地攻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 南宫飞虹咬着牙,想要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逃跑,没想到却被白霓裳看到。 “南宫,你想做什么?” 南宫飞虹转过头来,见只有白霓裳一人,突然冷冷一笑,一剑刺入白霓裳小腹! “白霓裳,我与你们不一样,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你既然发现了,我便留不得你了!” 白霓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鲜血涌出来,浸湿衣衫!她感到力气不断地被抽离,终于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放开了手里的那一截断剑。 南宫飞虹趁机逃跑,却见到远处,一个身影正在与墨突人厮杀,而机关蛟龙,也正好经过到那人身边,扬起那巨大的头颅,向着那人的方向咬去! 那男子浑然不觉,满脸尽是鲜血,但眼睛却坚定,好像燃着火焰…… 月镜宸! “辰王!小心……”南宫飞虹来不及去想,飞身而上,仿佛忘记了自己是想要逃跑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机关蛟龙的大口! 那一瞬间,骨骼崩裂!肌理破碎!钢铁的牙齿轻而易举地割开她的身体,切断她的四肢!南宫飞虹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瞬间就变成了地上的尸块! 月镜宸心神剧震,转头却见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白霓裳。这当口,所有人都来不及去悲伤感慨,只有用尽全力去活! 他在地上一个打滚避开接下来机关蛟龙的攻击,到白霓裳的身边将她抱起来,运气轻功,向着远离机关蛟龙的方向掠去:“霄月的战士们!跟着我的方向走!” 第四百二十九章生死茫茫1 机关蛟龙的九颗头不住地收割着战场之人的生命,赵老将军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阵亡了,剩下一具残破的身躯。这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哀嚎着逃命的人,河洛城一片死寂。 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因着机关蛟龙的失控导致,墨突人损失惨重,拓拔寿好不容易才从乱尸堆中爬出来,转头却见到自天上飞来许多机关鸟,好似是飞归的大雁一般,在河洛上空盘旋。 凤长歌站在机关鸟背上,长发随风,衣袂飞扬,好似是九天玄女。而剩余的那些机关鸟背上,也都站立着数个慕容家弟子,白衣绛带,绝世出尘。 “是慕容家的人来了!”霄月的残部看到这一幕,内心都是一阵辛酸。他们终于等到了援兵,是慕容家,向这片焦土伸出了手。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啊……” “谁来救救我们,谁都好!” 慕容家的弟子们从机关鸟上落下,机关蛇蔓延,好像一场异常华美的盛宴,无数的蛇扭动着身体,缠绕在机关蛟龙的身上,哪怕是被太过强大的对手搅成芥粉。而后,慕容逸的机关鸟降落下来,他伸出手,赫然画阵,向着这沾满了鲜血的土地上按去! “以我慕容家第九任家主之血,召机关神兽……山河之龙!” 正如那机关蛟龙破土而出一般,大地颤动,一截黝黑的身躯,从土地之中升起!头颅、利爪、长尾、利角…… 公孙弘藏在一块巨石背后怪声叫道:“慕容逸,你好不要脸,你们慕容家口口声声,说什么绝不制作这等大型机关兽,如今还不是私藏了这么个物什!” 慕容逸沉声喝道:“公孙家的小子,你丧尽天良,这山河之龙乃是先祖月山河亲手制作,为的,便是今天能够将你们公孙家的阴谋,尽数破灭!” 公孙弘冷笑:“你们连乾坤珠都丢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慕容逸脸色古怪,公孙弘只觉得耳畔风响,他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突然出现,猛地扭头,却见一个身影正站在他身后,墨发白衣,眉目清冽,手中持着一柄赤红的剑,那红色的剑神凛凛生光,好似鲜血熔铸。 凤长歌一剑指向公孙弘,冷声说道:“公孙弘,将乾坤珠还来!” 这一剑引动风雷,一瞬间似乎刮起一阵飓风,天地为之变色! 公孙弘慌忙躲闪,屁滚尿流,什么仪态形象,全都忘了!自他怀中,蓦地掉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来,木盒摔在地上,盖子裂开,一个混元黯淡的珠子躺在里面,毫不起眼。 “乾坤珠!”慕容逸一眼认出了他们家的宝贝。 乾坤珠在地上滚了一圈,突然飞起!向着一个方向激射而去!在众人惊疑的眼神中,它竟是飞到了那山河之龙缺了一颗眼珠的眼眶之内! 画龙点睛…… 山河之龙在这一瞬间仿佛活了一般,凤长歌只觉得,这蕴藏在石头之中的龙之魂,似乎十分高兴的摇首摆尾,发出一声震天之吼。 那一旁的机关蛟龙,好似是感受到了这山河之龙的威胁,发出轰鸣巨响,周身的所有骨架颤动着,控制不住地向着山河之龙挪去!机关蛟龙挣扎着,张开九张嘴,扭动着身躯,想要给这山河之龙致命的一击,可山河之龙那黝黑的身躯巍然不动,张开那大嘴,向着机关蛟龙的九颗头咬去! 一声清脆的折断声!机关蛟龙的九颗头断了一个! 又是一声巨响,机关蛟龙只剩下七个头了! 又是一声……又是一声……机关蛟龙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它软弱无力地摇晃着,就剩下了一颗头,几个光秃秃的躯干垂下来,完全不复原来的神气! 公孙弘难以置信地挥舞着手臂,绝望地大喊着:“我的蛟龙,我的机关蛟龙!”他想要奔过去,为他的机关蛟龙修理好那些断肢,但却被身后的凤长歌一脚踏住长袍后摆,动弹不得,凤长歌一剑横在他颈间,冷声道:“你们公孙氏自己都控制不住这蛟龙,你还要过去?找死吗?” 慕容逸走过来道:“侄女儿你又何必救他?这种祸世之人,就该任由他自生自灭!” 凤长歌环视这战场,招来几个还活着的霄月士兵,让他们将公孙弘捆了,押到地牢里去,听候处置。山河之龙将机关蛟龙与九重楼尽数毁灭之后,也不再活动,被慕容逸收了回去。直至现在,这一场河洛之争,才算是画上一个句点。 凤长歌在战场之中搜寻着,顾寒钰跟在他身后,慕容逸也随之一起。 “娘……镜宸……” “白姑娘,南宫姑娘……” 他们喊着,可四处都是侥幸活下来的兵士,和墨突被俘的人。拓拔寿没有被俘,带着一小部分残部逃走了,而战场上,却是没有凤涅楼众人以及慕容清雅,月镜宸的影子。 “他们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凤长歌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举头四望,却在某一处,目光一凝! 那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具尸体!这里陈尸遍地,但这具尸体有所不同! 这尸体,是南宫飞虹! 南宫飞虹死状及其可怖,手脚尽断,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巨兽的咀嚼一般! 顾寒钰都被这样的场面震慑住了,他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凤长歌的眼睛。 “别看……长歌,不要看。” 凤长歌双眼一热,竟是快要哭了。 “顾寒钰,我不是懵懂无知的女子了,这样的场面,吓不住我……”凤长歌喃喃地说,她故作坚强,可谁又不知道这个傲然挺立的女子,有一颗多么善良而敏感的内心呢?凤长歌推开顾寒钰,走到南宫飞虹面前,为她合上了不甘的双眼。 “我好害怕……凤涅楼的这些人,都是在一处的,就连我娘,也跟她们在一起……”眼泪掉下来,凤长歌四处看着,努力掩饰着她内心的恐慌:“那时候我上了机关鸟,与你一起……离开了他们,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我却不在他们身边,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四百三十章生死茫茫2 “你不该这样,是我把你打晕的,不怪你。”顾寒钰道,他突然快走两步,把什么东西踩在脚下隐藏了起来。 可凤长歌何等敏锐,立刻发现了他的举动。 “你藏了什么不让我看?” “没什么,长歌。”顾寒钰故作无事,勉强笑道。 “抬脚!” 顾寒钰无法,只得抬起脚来…… 那是一截短剑,纤细的剑柄,刻着两个字,霓裳。 这是白霓裳的剑! 这柄剑,还是当初凤长歌的哥哥凤长天,亲手送给白霓裳的。即使它已经折断,但这把对白霓裳来说意义非凡的剑,无论如何,也不该会被她抛弃……现在剑在此处,那么人呢?人可还在这天地间吗? 凤长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拾起这柄剑的,她将这截断剑放在袖中收好,沉默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长歌,你不要这样,只不过是一截断剑……说明不了什么的。” 凤长歌挤出一抹笑,回望顾寒钰道:“我明白,只不过是剑断了,霓裳定是觉得没用了便弃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凤涅楼里坐着喝酒呢。” 这笑容,难看至极,勉强之极! 顾寒钰心头一酸,差一点就想要将这故作坚强的女子拥入怀中,好生安慰。 凤长歌回头一望,却见天地白茫茫一片,四下里忙着整理战场的人们来来往往,却不曾见到熟悉的身影。慕容逸站在一处,举着一条染着血的发带,似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年。 “这……是清雅的发带啊!” 那绛红色的抹额带,正是每一个慕容弟子额前都会有的标志,而自己妹妹的发带抹额,慕容逸绝不会认错! “雅儿……雅儿……”慕容逸终于长叹一声,这个苦命的妹妹,难不成就这样,被机关蛟龙所杀了吗? 看到这一幕,凤长歌接二连三所遭受的打击,终于让她无法承受,她眼前一黑,只觉得耳畔嗡鸣大起,天旋地转! 天地,为熔炉! 宿命,为转轮! 这一切的一切,难不成都是她的劫数?难道这一世,所有跟在她身边,对她好的人,也都逃不过横死的命运?难不成她当真是天煞孤星,注定了要悲惨一生吗?南宫飞虹、白霓裳、慕容清雅……难不成连月镜宸也…… “长歌!长歌!”顾寒钰心神欲裂,只见凤长歌就在他身侧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他赶忙接住,将人护在自己怀里! 慕容逸走过来,目光复杂。 顾寒钰解释道:“没事,可能是……太过悲痛,晕厥过去了。” “唉……事情到了这地步,好生安慰她,让她……想开些吧。”慕容逸摇摇头,将那发带不舍地放在凤长歌怀中。他看向远方无垠的天际,悠然地说道:“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便是在这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正是早先在城墙上躲避着暗中观察的月镜风。月镜风作为霄月的皇帝,一出现,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所有的战士们都为他让开道路,使得他能够顺利地走到凤长歌等人这边,他居高临下,身影遮住光线,看着顾寒钰与慕容逸。 顾寒钰与慕容逸虽不认识月镜风,但好歹认识龙袍,见到来人,也知道是霄月的皇帝了,就要下跪行礼。 月镜风已经得罪了公孙家,哪里会再接受慕容家家主的大礼?连忙虚伪地摆出一副笑脸,抢在慕容逸动作前扶住他,说道:“久闻慕容氏机关术,举世无双,今日得见,当真是不假,竟然稳稳地压住了公孙家的机关兽!慕容前辈当真是妙手仁心!” 慕容逸见到这皇帝谦逊有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礼貌地说道:“皇上谬赞了,某不过是一隐居小民,当不得这般称赞……” 月镜风对慕容逸说道:“长歌,是您的侄女儿?” “正是。”慕容逸性子纯善,哪知道这看上去谦逊的皇上,正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月镜风道:“长歌本也是朕恋慕着的女子,这般优秀的人,谁人不想娶呢?可惜,终究是跟了三哥……现在三哥,生死未卜,只怕长歌承受不住,不如先让我来安排她去休息,找几个太医来诊治,养养身体,若是日后三哥回来,也能好生相见。” 慕容逸与顾寒钰对视一眼,皆同意了下来。 金鸾宝壶里烧着名贵的东海沉香,香气缭绕在这重重纱帐之内,床榻周围的太医们向着月镜风行礼。 “怎么还不醒过来?要是她醒不过来,你们通通给朕陪葬!”望着那睡美人一般的女子,她似乎睡梦中也极不安稳,皱着眉头。月镜风不安而焦虑地踱着步,指着太医们的鼻子。 高太医说道:“皇上,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吧。” “辰王妃,已经怀了身孕,有一个月了。”太医道。 月镜风一愣,随即嫉妒之情熊熊升起,一想到凤长歌已经为其他男人怀了骨肉,他就忍不住恨得发狂,他按下不住翻涌的酸意,问道:“那坏消息呢?” 太医道:“辰王妃怀着孩子,经受这般劳累奔波已经是不该,身子已经是受不住了,心神又受了打击,恐怕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损伤根本,折损寿命,这孩子,恐怕也保不住……” 月镜风倒是一愣,若是这属于月镜宸的孩子流掉了,他恐怕会十分高兴,但……只怕长歌会痛不欲生吧?再加上,损伤根本,折损寿命……月镜风坐到床边,伸手摸上凤长歌苍白的脸颊。 几个太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乱看皇上的举动。 要知道,床榻之上的这个女子,说起来可是皇上的皇嫂啊。 不能看不能看,知道得太多,不会有好下场的!太医们内心泪流满面,皇上你这样的动作,也应该避着点人啊! 月镜风叹了口气:“好生照顾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是!” 月镜风走出去,将这其中的事情告知了等在外面的慕容逸等人,慕容逸见长歌已经被太医们照料起来,也放下了一半的心,不好再留在这里,借故回山去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交换囚徒1 阴暗的地牢之中,一个英俊魁梧的男子垂着头,他的四肢都被粗大的铁链缩着,甚至有两根锁链穿过他的蝴蝶骨,将他定死在牢房内。 男子脸上带着血迹,眼睛闭着,睫毛在脸上留下两块阴影。 公孙慨走入这牢房,外面的看守十分恭敬地弯腰行礼:“家主。” 公孙慨也不理会这弟子,只是走到那男人身边,观察着他的模样。 “把他弄醒。” “是。” 哗啦…… 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男子的发丝和衣袍都湿透了,滴着水珠,那水流顺着他的身躯流下,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渐渐流到地上,已经是带着浓郁的红色。 地牢阴寒,这冰水当真是寒彻骨髓,男子睁开眼,低笑一声,嗓音已然是有些沙哑:“公孙慨,你又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得到。”公孙慨沉着脸,冷声说:“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我随时可以让你消失。” “哈……”男子笑了一声:“你可舍不得让我死,毕竟……一个活着的霄月辰王,可比一具死尸,有用得多……” 那男子,竟然是失踪了的月镜宸! 在公孙家的地牢里,月镜宸昂起头来,下颌的弧线优美。他如今身在囹圄,却也好似是在光辉耀眼的大殿之上,傲视着公孙慨。 公孙慨沉默了,月镜宸说得对,他对于自己确实还有用,不能轻易杀掉。河洛一役,公孙家损失惨重,少主公孙弘更是被俘,公孙慨还得留着月镜宸的性命去与霄月谈条件,换回自己的儿子。 但,公孙慨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眼神阴毒,盯着月镜宸,像是一条盯上了猎物的毒蛇:“早就听闻霄月辰王聪明无比,果真如此……只可惜,我只是不能杀你,但我想让你吃些苦头,还是有一百种方法的!来人呐!” “家主。”身后的弟子早就准备着了。 “把这个家伙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只要不让他死了,随便你们怎么玩!” “是!” 那弟子邪笑着,走近月镜宸,这些公孙家看守地牢的子弟,大多都是些手段狠辣,却又不受重视的弟子。公孙氏以杀戮为强者,若是能够在家主面前露露头,也许就可以一步登天,变成核心弟子。那弟子心里盘算着,用最恶毒的方法来对待月镜宸,脸上便不由得露出丑陋的笑容来。 七十二般手段,从鞭刑到火烙,月镜宸都尝了个遍,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昏厥过去,可都被冰水泼醒,那地牢的地面,已然变为血色。 可他依旧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没有任何的悲苦叫喊,从他口中泄出。 “倒是条汉子……”公孙慨也不由得被月镜宸的铮铮铁骨折服,但敌人越是坚韧,他心里就越是忌惮。 “你们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让我低头?”月镜宸道:“呵,今日所受,来日我必百倍偿还,公孙老头,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走出这地牢。” 尧是公孙慨,也被月镜宸这般话语之中的寒意所慑,生出惧意来。 他强作镇定,一甩袖子:“只知道嘴硬的家伙,我们走!” 等到出了地牢,公孙慨便与几大长老一同到了议事厅,长老们都站起身道:“家主,少主被霄月俘虏,我们当真要用那霄月的辰王去换吗?” “那是自然,弘儿的天资乃是公孙家最高的,他不能折在霄月的手里。”公孙慨道:“在我心里,哪怕是霄月的皇帝,也比不过我的弘儿!” 长老们点点头,虽说这一次河洛之战,公孙家因着公孙弘的轻率,丢了九重楼和机关战车,但那公孙弘毕竟是少主,是不能有事的。 只不过……这个辰王可是个危险的人啊!公孙慨眯起眼睛,想起在那阴暗的地牢里,男子昂起头,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今日所受,来日我必百倍偿还……公孙老头,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走出这地牢!” 公孙慨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几个长老纷纷看向他,他沉着脸说道:“只不过,这个月镜宸,我们也不能留着他!他必须要死!吩咐下去,以后他的饭食和饮水里,都要掺加进少量的毒粉,等到他回到霄月,就是他毒发身亡的时候!” 月镜宸带着凤长歌回到了盛京,在金龙殿上,有斥候传来了公孙家的书信。 “什么?公孙家要用月镜宸的命,来换公孙弘?”月镜风沉下脸来,心思急转。 “正是。”斥候说道。 月镜宸,月镜宸这个家伙,怎么没有死在战场上!月镜风咬着牙,他将那书信付之一炬,不留下任何痕迹,说道:“不用管他们,公孙弘,朕留着有用,至于辰王……为国殉难乃是皇族荣耀,朕会厚葬他的。” 月镜风是想要用公孙弘来昭告天下,叛乱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用公孙世家的少主来立威,这是他巩固政权的最好办法,再加上现在,失去了九重楼和机关蛟龙,甚至连太极图都在凤长歌手中,公孙家元气大伤,恐怕也不足为惧…… 即便是不杀公孙弘,留着要挟公孙家,也可以让公孙家变成他月镜风的一条狗。这样好的一把刀,月镜风可不会用他去换什么辰王。辰王?那可是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一个人啊! 月镜风想要装聋作哑,可偏偏事与愿违,不知怎么,公孙家要求用辰王交换公孙弘的事情传开了,百姓和大臣们联名上书,要求月镜风同意交换。 “辰王在河洛一战之中,当真是身先士卒,与霄月战士们共进退!这样的热血男儿,怎可让他落于敌手!定然要救!” “辰王心系霄月,战功赫赫,抵挡住了墨突的百万大军!为我霄月立下汗马功劳!” “公孙家那般无耻,辰王会不会受苦……” “管他呢,现在公孙家已经是断了翅的老鹰,飞不远了!若是他们敢对辰王做什么,我霄月定会为辰王讨个公道!” 第四百三十二章交换囚徒2 百姓们和士兵们都对月镜宸评价颇高,很是爱戴,毕竟相比起坐在上面的那位,这位霄月的辰王殿下是真的做实事的,无论是什么困境,他总是在危难的第一线上,与百姓同甘共苦。现在辰王有难,这些霄月人也愿意为之付出。 月镜风被这样的势头惊得又是嫉恨又是恐惧:“月镜宸为何会在民间有这样的声望?此人断断留不得,但现在大势所趋,不得不同意交换囚徒,否则恐怕会生民变。” 他几乎可以想象,若是当真他不同意与公孙家交换,或是月镜宸死了,这些百姓们会愤怒成什么样子。 “皇上,现在辰王还在公孙家受苦,还请早日决断,那毕竟是我霄月的亲王殿下,是皇族高贵的血脉,怎么可以在那等地方受到屈辱!”大臣们纷纷上书,请月镜风同意交换事宜。 月镜风的笑容都有些扭曲了,他装模作样地站起身,让这些大臣们平身,说道:“朕,同意交换囚徒一事!等到这个月的中旬,便与公孙家交换人质!”但暗地里,他咬紧牙关暗暗发誓……绝不能让月镜宸平安抵达霄月! 凤长歌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重重叠叠的纱幔与镂金雕凤的穹顶。 “您醒了。”侍女躬身屈膝,上前来用湿毛巾给她擦擦脸与手。 “我昏过去了多久?” “您昏过去三天了。” 凤长歌起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摊上,顺着窗子一望,窗外的景色分外熟悉,这里竟是皇宫! 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在皇宫之中? 凤长歌心内疑惑,便要打开门去,寻个人问一问这三天发生了什么。 “王妃,王妃您不能就这样跑出去!”侍女焦急地说道:“皇上有令,您怀了身子,不能乱跑乱动!最好待在此处,太医与奴婢会照顾您的!” “怀了身子……”凤长歌大惊地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一片平坦,根本不像是孕育着生命的模样。 “正是,不会有错的,数个太医都给您诊治了的!” 月镜宸生死未卜,其他人怕是都已殉难……这个孩子,当真是这接二连三的噩耗之中的一缕阳光…… 凤长歌伸手抚上小腹,鼻子一酸,眼里就涌出泪花。 “我现在身在皇宫,那恐怕辰王……还没找到吧?” 侍女喏喏地回答道:“是,王妃。不过您放心,皇上也待您极好的,只要您识趣一点,不会与先前有什么分别。” 听了这意有所指的话语,凤长歌面色一沉:“若我不识趣呢?” 蓦地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月镜风站在门口,大步走进。 “若是你不识趣,只怕你腹中孩儿和在公孙家囚禁着的月镜宸,都会因你所累!” 这话……又是何意?凤长歌一下子被喜悦包围,她冲上前去捉住月镜风的衣袖:“你这话……你是说,辰王没死?他被公孙家捉住了?现在在公孙家?” “正是。”月镜风笑眼弯弯,可说出来的话语确实冷如寒冬:“现在,公孙家想要用辰王与朕交换他们的少主公孙弘,你说,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公孙弘对于霄月来说,乃是最重要的战利品,但辰王月镜宸,那是凤长歌所不能失去的所有和唯一。面对这样的情况,凤长歌反倒冷静下来,松开了月镜风,沉静地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特地为此事找我,不会是毫无所图。” 月镜风拍手称赞:“聪明,朕喜欢聪明的女人,朕确实是有所图谋。” “说吧,要怎么样,你才会答应救月镜宸?” “很简单。”月镜风眯起眼睛:“你,离开他,做朕的女人。” 这话一出,凤长歌却是微微一愣,她本以为,月镜风会要月镜宸手下的一些情报和势力,或是逼着月镜宸与自己低头效忠。没想到,月镜风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你想要我,做你的禁脔?藏在宫里,一辈子见不得光?”凤长歌唇角弯起一抹冷笑,她手在月镜风身上轻轻一推,竟是分外的诱惑:“月镜风,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我是你皇兄的王妃,还怀着他的孩子。” 月镜风逼近,将凤长歌囚在双臂之间:“长歌,你不是朕的禁脔,也不是见不得光。正相反。朕,会昭告天下,让你成为皇后,只有你值得与朕一同站在这天下之巅……月镜宸给不了你的,朕都可以给你,忘记他,来爱朕如何?” 那火热的呼吸喷在凤长歌脸颊上,凤长歌拧眉,这般亲密的靠近,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因着害羞,而是因着恶心和恐惧! 若不是她深知,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无耻,多自私,她恐怕会以为这是一个爱她至深的人吧? 可在经历了前一世的一切之后,现在的她,面对着月镜风的所谓深情,只觉得作呕想吐! 前一世,他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深情款款地麻痹着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任何事,等到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再将她一把丢弃。 凤长歌双眼审视着月镜风,一点一点将他推远:“不可能,月镜风。我不爱你,你也不要逼我,我不稀罕你的皇后之位,也不属于你。” “难道,你也不稀罕月镜宸的性命吗?”月镜风冷笑。 “你威胁我?” “当威胁有用的时候,朕不介意用威胁来达到目的。”月镜风在她耳畔恶劣地吹气:“小长歌,你真应该好好想想,若是你这样固执,恐怕朕……没有办法帮你去救这霄月的辰王殿下了。” 双拳松开,又捏紧。 凤长歌当真是想要拔出她的鸣凤宝剑,将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千刀万剐! 但……镜宸,她又如何能够不顾? 她想要狠狠地给这无耻之人一巴掌,但终究顾忌着,无法肆意,良久,她松开了拳头,叹息道:“月镜风,你赢了……我答应你,但你要信守诺言,去救月镜宸,若是月镜宸有什么三长两短……” 第四百三十三章交换囚徒3 看着眼前女子决绝悲痛的眼神,月镜风毫不怀疑,若是当真月镜宸有什么不测,这个女人恐怕会立刻与自己拼命。 心里一堵,月镜宸难不成在她心里,就这般重要? “哼,朕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让他有事……”月镜风冷哼一声,颇为不满地松开凤长歌:“可你也要明白,朕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皇后,而不是一个挂念着其他男人的木偶。” “我会……忘记他。”凤长歌的眼睛里凝满泪水,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只要他平安。” 这般坚强隐忍的模样,只怕任何男人看见,都会心软怜惜…… 月镜风也是内心一动,伸手去抹凤长歌脸颊上的泪,却是被凤长歌扭过头去避开,沉声说道:“皇上,请您自重,长歌现在……还不是你的皇后。”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月镜风看了凤长歌一眼,转身离开。 阴暗的天牢里,凤长歌端庄优雅地走着,她本是想来看一眼那公孙家的公孙弘,却没曾想在这天牢之中,还看见了其他人。 “……长歌?是长歌吗?” 凤长歌愣了一下,这声音,好像是良贵妃? 牢中其他人听到长歌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也是有所反应。 凤长歌吩咐身后的牢头:“将灯点上。” 幽暗的牢室亮了起来,那间牢房里,关押着的果真是良贵妃。她依旧是那副端庄娴雅的模样,可鬓边也不免生出几丝华发来。 “姨母?您怎么在此处?”凤长歌当真是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良贵妃身份尊贵,没想到,月镜风竟然敢将良贵妃这般囚禁?怕是月镜楼和月澜曦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唉,不仅是本宫……”良贵妃道:“宫里其他妃子,大多也被囚禁了,皇上的内心充满着未知的恐惧,只怕是心虚吧……” 良贵妃之言颇有深意,她看着凤长歌的目光中也透着疲惫,凤长歌与她说了几句话,发觉这天牢之中,竟还关押着月镜楼等皇子们,还有凤家的老老小小。 凤长歌赶忙到隔壁的牢室门前,果真发现凤老夫人正关切地向外张望着,方才凤老夫人听见有人喊凤长歌的名字,心里挂念着这个嫡亲的孙女儿,便特地候在这里。 这个尊贵了一辈子的老夫人,前世唯一真心牵挂着她的亲人,如今在天牢昏暗的牢房中与灰尘和老鼠为伴。 “把门打开!”凤长歌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气得顾不得了,抢过牢头的钥匙就要开门。 “使不得啊!皇上会发怒的!”牢头哆嗦着大嚷。 凤老夫人慈爱地望着凤长歌,从铁栏杆的缝隙中伸出手来,按在凤长歌手上,制止了她的举动:“长歌,你是个好孩子,老太婆我一直都知道,你不要再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去触怒皇上了……唉,这么些年,你过了不少苦日子,受了不少委屈,老太婆我为了凤府上下的安稳,也没能再多帮帮你,不怪你,不怪你……” “老夫人,长歌定救您出来!”凤长歌握住老夫人的手,认真地许诺。 “唉,若当真要救,还是要先救你父王。” 凤长歌一滞,有些不愿。 对于凤言廷,她的内心是有恨的……恨他当年负心薄幸,伤了慕容清雅的心;恨他不管不顾,对她不闻不问;恨他心底偏颇,处处向着凤长安。 凤老夫人看出了她的不愿,拍拍她的手:“到底是你的父王,骨血相连,能有什么过不去的?他老了,对自己的力量太自信,总觉得别人扳不倒他……唉,这些年,他做过不少错事,有的荒唐,有的叛逆,可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女儿的,他不去看你,不去管你,都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的错误……他对你,对你母亲是有亏欠的,他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去追悔,只能当作自己没错硬挺着。” 凤长歌沉默。 凤老夫人道:“你母亲是个好的,你也是个好的,我看在眼里呢。去那边与他说说话吧,你们父女二人,有太多的误会需要谈谈了。去吧,也好了却他的……最后的心愿。” 凤长歌依言走到另一间囚室,却是见到,本来意气风发,勋贵无比的凤王凤言廷,此时像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般,颓丧地躺在木板床上,盖着一张破棉絮。 “长歌……”凤言廷显然是也听见了方才凤老夫人的话语,显得有些局促。 凤长歌倒是当真意外,眼前的凤言廷面色蜡黄,发丝灰白,似乎是苍老了二十年。他明明是凤老夫人的儿子,可看上去,却已经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父亲……您这是病了?月镜风不给您瞧病么?”到底是血脉相连,哪怕心里再怨怼,当看见这样憔悴无助的凤言廷时,凤长歌也是不忍。 她勒令牢头打开牢门,或是觉得这般虚弱的凤言廷,即便是开着门也不足为虑,牢头依言打开牢门,放凤长歌入内。 凤长歌走到凤言廷身边,坐在一侧,俯视着这个曾让她分外憎恨的父亲。 他本该是她的避风港,是她的后盾和支柱……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做的事情。 可现在他躺在这阴暗的牢房中,生着病,看起来似乎……时日无多。 “长歌……本王没想到,你竟能来看本王……咳咳。”凤言廷咳了两声:“月镜风那皇位来的不正,又忌惮着本王的势力,他断不会容许本王活着,这些天来,饭食和水里面都掺了毒,本王活不久了,但你还能……还能替本王报仇……咳咳。” 凤长歌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他:“我为何要为你报仇?” 凤言廷一愣。 “父亲,你当真觉得,你我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我要去冒着生命危险,放弃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去为你,为一个当初同继母一起欺压我,打击我,漠视我的父亲报仇吗?” 凤言廷气得又咳了两声。 凤长歌站起身来俯视着他,问道:“当年,我母亲……慕容清雅,是如何‘死’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交换囚徒3 慕容清雅当年是如何“死”的? 这个问题一出口,凤言廷那蜡黄枯槁的脸色便泛起一阵青气,整个人都好似萎顿了下去。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当事人,还能不知? 他知道慕容清雅对他满腔炙热的爱意,那纯粹的爱也曾让他受用,他不是没有宠爱过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的。 但,对贤皇贵妃的执念,让他心里再容不下其他。 他与贤皇贵妃,本是相爱的一对儿,但贤皇贵妃是一个贪婪而又有野心的女人,她爱慕着凤言廷,却更爱权势和地位,在爱人和权位之中,她毅然决然,选择入宫为妃,嫁给了初为太子的月晋荣,随后,又成功的变成了贤皇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下。 但有了滔天的权势,贤皇贵妃唐云若还不满足,她依然惦念着宫外的“真爱”。 月晋荣内心之中无可撼动的那个人,是当初的皇后,月镜宸的生母赵氏,唐云若内心空虚,便向着旧情人寻求安慰,这一下,便怀上了月镜云。 有了共同的孩子,原本早已渐行渐远的两人,却又息息相关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凤言廷同意了慕容家的做媒,并且娶了那个看上去颇有些眼熟的慕容清雅过门。虽然这场婚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令他不满,慕容清雅也很是令他喜欢了一段时间,但这些女人对他而言,还没有她们身后的母族重要。 慕容家淡泊名利,出世远隐,虽然为霄月两大世家之首,却不曾令凤言廷真正满意过。慕容家不会对他有任何政治上的帮助,那些满脑子机关术的家伙们,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赤子之心,他们根本不会被名利诱惑,卷入这场阴谋漩涡。 不能染血的宝剑,哪怕再名贵锋利,也会被束之高阁。 因而,凤言廷又将视线转到了公孙家,娶了那化名萧燕的公孙艳。 公孙艳妖冶美丽,手段高明,给了他很多帮助,公孙家也成为他的助力,所以即使慕容清雅纯善赤诚,真心实意地待他好,他也终究是……放弃了她。 他一开始就知道萧燕对慕容清雅的敌意,甚至也知道萧燕恐怕会在孕期,对慕容清雅出手。若没有那事儿,他本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让慕容清雅被萧燕害死的。 但,慕容清雅知道得太多,她不得不死! 当慕容清雅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时,他站在外间远远地看了一眼,内心如释重负的同时……有又一些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呢? 人总是有着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酸甜苦辣,惧怒悲喜…… 那个一心一意恋慕着他,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好像含着星星的女孩,再也不会睁开那双眼。 凤长歌的那双眼,同当年慕容清雅的多么相似呵! 每当他看到女儿的眼睛,就会想起,当年那人的音容笑貌。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避免与凤长歌相见,甚至避开自己的嫡长子……所为的,不外乎是求自己内心的那一份负罪感稍稍轻些,不要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杨柳依依的湖畔,睁着眼惊讶地望着他的少女。 为了得到一些东西,人们总会失去些其他什么。 他是凤王,将来是要成为霄月帝王的人,是要得到属于自己的一切的人。他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亲王,他有足够的才能,可以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他所做的这一切,这一切都不会是错误的。 他是不会有错误的。 凤言廷捂住了那张苍老的脸。 “对不起……长歌,对不起……” 凤长歌颤抖着,睁大眼睛,两世,整整两世,她竟是在这里,在这逼仄的囚室内,听见了来自父亲的道歉。 凤言廷此时躺在那里,无助又彷徨,他颤抖着嘴唇说道:“是我……当初是我害了你娘,我害了清雅。” 不爱吗? 还是一切都追悔莫及,却发现故人已矣? 凤长歌沉默,终于伸手抱住这个有些脆弱的男人,直到现在,让她原谅他,恐怕还是不可能,但……她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去恨。 “父王,其实我娘,当初并未死。” 这一句话如同落石入水,惊起阵阵涟漪。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凤言廷问。 凤长歌将当年的事情简略地说了出来:“当年,我娘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事情,对你已然心死,又知道你必然不会让她活着,便将计就计,一死脱身。慕容家已经将她救了出来,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慕容家,偶尔会来京城,远远地看看我,也看看你。” 直到最后,慕容清雅也没有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她内心之中对凤言廷是有着怨的,但终究……无法害他。 凤言廷愣了许久,苦笑:“枉我白活了三十多年,竟连这些都看不透。这些后院中的女人们,有的是依附着我,想要从我身上获得好处;有的是忌惮着我,披着假面虚与委蛇;有的是利用着我,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谋求权力。只有清雅,当年是真心看上了我这个人,哪怕我不是这霄月的凤王,哪怕我是普通的百姓也好,是乞丐也好……她都义无反顾。” “可我,终究负了她。”凤言廷摇摇头,叹气:“她如今在何处,可过得好吗?” 凤长歌眼神一黯。 “怎么?”凤言廷心里觉得不安,不详的感觉蔓延着,仿佛是想要将他吞噬的黑暗。 凤长歌道:“娘,她已经死了……在河洛,为了抵御公孙家的入侵,以身殉国。” “……咳咳,咳咳咳……咳咳!”凤言廷张大眼睛,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那样的咳法,好似要将肺都咳出来。 凤长歌到底是不忍,轻轻为他梳理着后背,让他能够微微好受些。 十年生死,一朝两别。 当年的旧事如同酸了的酒,再难以下咽。 若当年……未曾那般荒唐,又如何会负了兄弟,又负了卿卿? 凤言廷挣扎着,坐起身来,对凤长歌低声隐秘地耳语:“长歌……你先将那狱卒支开片刻,为父……有些东西要给你。” 第四百三十五章九龙石与帝王心1 凤言廷说得神神秘秘,但那神情却不似作伪,凤长歌略一思索,便决心相信他一次。她便向着那狱卒道:“去叫太医过来,我父王生病,怎地都不请太医来瞧?顺便再取件厚实的衣物,这牢内寒凉,凤王身子遭不住。” 狱卒为难道:“皇上不许叫太医来,但一件衣服还是使得。王妃稍等,我这就去。” 狱卒一走,凤言廷立刻咳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墙角那一堆干草,说道:“长歌,你将那些草席掀开……咳咳,那下面,有个缝隙,你且将手伸进去摸,那是为父唯一能留给你的了。” 凤长歌依言,将手伸入草席下的石缝中,摸到了一块冰凉硌手的物什。 “这是……” “这是我凤家的立身之本,九龙石。”凤言廷说。 那物被凤长歌托在手心,一块青碧色石头,似玉非玉,面上图案自然形成九龙之象。 “这便是九龙石?” “正是,月镜风将本王关在此地,为的便是此物。”凤言廷点头:“他明里暗里施刑搜身,将凤王府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不曾想到,本王将这霄月最尊贵的兵符,藏在这等地方。” 这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这破败不堪的草席之下,不起眼的石缝间。 凤长歌内心一酸。 凤言廷说道:“月镜风得位不正,那皇位,乃是与公孙氏合谋得来的。后来,他不知为何出尔反尔又得罪了公孙氏,这才有了公孙世家狗急跳墙,发兵河洛一事……王妃,不,是萧侧妃本名乃是公孙艳,想必正是她一力推动,本王还是小瞧了她。” “那先皇的圣旨,又是何人假冒?” 那圣旨上的字迹,可是同月晋荣自己的字分毫无二,若是说那圣旨是假,那么那人的笔迹定然已经同先皇一般无二…… 凤言廷咳了两声,犹豫着说道:“在这皇宫之中,能够模仿先皇笔迹的人有很多,但能够达到仿造圣旨的地步,定然是经过许多年的筹谋,刻意练习模仿……难不成这个人,你心里想不到吗?” 是贤皇贵妃! 凤长歌内心之中明白,定是贤皇贵妃模仿了先皇的笔迹,伪造了圣旨。贤皇贵妃早有联合凤言廷拥立自己的儿子月镜云为帝的想法,她既然早有打算,定会早先模仿月晋荣的字迹,以求乱真……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技竟没有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而是用在了月镜风身上。 凤言廷言语中颇含深意:“长歌,虽然你含有一半慕容家的血,但你要明白……一个王朝,是容不得如此庞大的两个世家的,尤其还是……不受皇室牵制的两个世家啊!若是慕容家与公孙家不除,霄月永无宁日!” 凤长歌内心一紧,她明白凤言廷说的是对的,这样凌驾于皇权之外的两个庞然大物,慕容家不入世也便罢了,公孙家…… “咳咳咳……咳咳咳……”话音刚落,凤言廷便弓起身,仿佛被抽干了气力,颓然地咳着,便是在这时,狱卒拿着一件黑色披风回来,凤长歌忙将九龙石藏在怀中,到凤言廷身前去。 “还不快将衣裳拿来!”凤长歌呵斥道。 “算了……长歌。”凤言廷虚弱地摆着手:“算了,我已经时日无多。你走吧,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不管怎么样,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在下面的阴曹地府看见你啊!你这不孝女,本王沦落至此,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这句话,凤言廷说的极大声,说完便推开凤长歌,扭过身去,仿佛当真不想看见她一般。凤长歌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凤言廷刻意而为,为的就是让狱卒和他背后的新皇知道,凤王与凤长歌并未和好,两人龃龌仍在,凤王便不可能托付什么重要的东西,给这个向来不受宠的女儿……比如九龙石。 凤长歌内心震撼,配合着大声道:“老不死的东西,你活着尚且斗不过我,难不成还怕你死了吗?” 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胸前的九龙石烫的炙人。 “滚……给我滚……”凤言廷嘶哑着嗓子怒吼。 凤长歌扭身便走,狱卒唾了一口:“老不死,还以为你是那高高在上的凤王呢啊?还敢对我们娘娘这般大呼小叫,你可知道,娘娘是要做皇后的!” 回应他的,是凤言廷一连串的咳嗽。 狱卒跟上来,谄媚地说道:“这老东西,不识抬举,娘娘可别跟他置气。” 凤长歌垂下眼睑:“他快要死了,且好生待他……好歹也是霄月的王爷,不能这般不体面。” 狱卒心里一惊,心道:“这凤王待他女儿当真是刻薄至极,但这凤长歌却还是体恤着父亲的,虽然面冷,但心热啊,那自己将来,还是得对这老王爷好点儿,免得得罪了贵人。” 月镜风迎面走来,将长歌的大氅紧了紧,拂去了她发丝上的雪花。 “长歌这是刚从……天牢回来?” 凤长歌道:“我同陛下说过了的。” 凤长歌自请去天牢探望一事,确实月镜风早先就知道。月镜风笑容温和,将凤长歌揽过来,两人一起坐到步辇上。 宫人们抬着,向着养心殿而去。 入了养心殿,月镜风将身上的外袍卸下,又帮凤长歌脱去繁重的大氅,凤长歌不愿理会他。这些天,定下了去交换人质的时间之后,月镜风便将凤长歌藏在了养心殿内,对外说这是他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但宫内许些人都知晓长歌原本的身份,只是不敢妄言。 凤长歌对月镜风自然是冷淡至极,不许他越雷池一步。 月镜风屏退宫人,看向凤长歌,伸出手来道:“长歌,现在,你是不是应当将你在牢里得到的东西,交给朕了?” “!!!” 凤长歌脑海中警钟长鸣,月镜风知道凤言廷将九龙石交给自己了? 不可能! 当时凤长歌屏退左右,无人瞧见,更是无人知晓那九龙石就在天牢之内。凤长歌也是习武之人,有没有人窥视还是可以发现的! 那么现下,月镜风这话,定是在诈她! 第四百三十六章九龙石与帝王心2 凤长歌确定月镜风应当是在诈自己之后,面色便多了两分沉着,月镜风囚禁凤言廷,为的便是那九龙石。九龙石乃是霄月最高权限的兵符,可以调动皇室军队之中,最为神秘和可怕的七色羽军。九龙石一直为外姓王所保管,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王室内乱,便交由最为忠诚的凤家,由凤家拱卫王室。而近百年的和平,早已经让王族的人们,忘了这样一个足以威胁皇权的兵符存在。 但凤长歌知道,这九龙石的厉害之处,前一世,她就是用尽浑身解数,偷出九龙石交给了月镜风,让月镜风如虎添翼,直接扳倒了太子和皇庭的军队,登上帝位。 月镜风是惦念着九龙石的,前一世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暗示凤长歌,他想要这块石头。而这一世,恐怕也是他想要夺走凤言廷的九龙石不得,便故意同意让凤长歌去天牢探望,他知道凤长歌定会看到旁边牢室之中的凤言廷,凤言廷很有可能会将藏好的九龙石,交到这个女儿的手上。 毕竟,凤言廷的身体每日愈下,恐怕也熬不久了,若是他一死,九龙石的所在恐怕就再也没人知道。 而凤长歌作为这一段时间内唯一能够接近凤言廷的人,又是他的女儿,很有可能,九龙石已经在她的身上! 月镜风唇角一弯,走近凤长歌,捉住她的手腕,将人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就要去解凤长歌的腰带。 凤长歌挣扎起来,按耐住心内的惊慌镇定道:“月镜风!你要做什么!” “朕的小姑娘既然不愿意说实话,那就只能让朕搜搜身了。”月镜风低笑一声,这笑声换做前世,定然是会让凤长歌心内一酥,双腿发软的诱惑存在,但现如今……只让她觉得遍体生寒,恶心的感觉不断翻涌! 月镜风三两下解开那条碍事的腰带,将其丢在后面,便伸手向着凤长歌的前襟和长袖摸去,一般藏物什最经常放置的地方,他谨慎而细致地捏了个遍,凤长歌又是惊慌又是恼怒地扭动着身子,腰身水蛇一般,月镜风用力压着她不让她逃脱,倒真是扭得月镜风生出一股火气,下腹也热了起来。 “别动!你这般动,难不成是想让朕现在就办了你吗!”月镜风喝道。 “月镜风,你放开我,你这无耻之徒!” “哼,我无耻?”月镜风一笑:“难不成月镜宸不曾对你这般做过?”他的手从腰间滑落至圆润的臀瓣,凤长歌咬紧下唇,眼中隐隐含着仇恨之色。 “月镜风,你听着,我不知道你想要找什么,但若是你现在不放开我……你定会后悔的!”凤长歌内心的恶心之感已经无法抑制,她强忍着,咬着牙道。 “你能如何?”月镜风不以为然。 哇的一声…… 凤长歌吐在了月镜风身上。 月镜风:“……” 凤长歌:“……”我都告诉过你了,谁让你不听。 月镜风恼火地松开凤长歌,看着自己沾了秽物的龙袍,额头青筋跳起。 “凤!长!歌!” 凤长歌刚吐完,有些得意又有些心虚地一挑眉。 “你……你当真是……你你你……”月镜风一甩袖,还真舍不得将这女人怎么着!这才是最生气的! 凤长歌满不在乎地擦擦嘴,装作万分羞愧,实则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得意的样子说道:“我都说了陛下会后悔,陛下怎么不听呢?唉,我还怀着身子,容易犯些恶心。” 月镜风当真是……气!炸!了!这怀着的孩子,还是他的大仇人月镜宸的! 他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尴尬又恼火,指着凤长歌你了半天:“你当真就这般不待见我?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我碰你,你当真就这般恶心吗?” 凤长歌也沉下脸来,冷声说道:“陛下既非我亲人,又非我夫君,我为何要接受陛下的触碰?陛下,你我虽有约定,若是你救下辰王平安回来,我定守约,但现在……呵,陛下不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吗?” “哼!”月镜风怒气冲冲,一脚踢开大门,顾不得外面守着的宫人惊讶的眼光,大步流星地走了。 凤长歌觉得他应该是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屋子,先将这身龙袍换洗一下,否则一介帝王带着这般一滩秽物,怒气冲冲地在宫里走,还不叫人吓掉下巴? 月镜风一走,凤长歌倒真是松了一口气,从两胸之间将那块九龙石取出来。 月镜风到底还是顾忌着凤长歌对他的看法,没有去搜这等地方。 凤长歌想了想,将发顶戴着的一根凤钗取下,打散发髻,用头发将这九龙石层层包裹,绾了个飞仙髻,再用那凤钗重新插好。找找铜镜,完美无瑕,看不出一丝痕迹了。 凤长歌安了心,将腰带草草一系,呼唤宫女:“来人啊,给我换一身衣裳!” 宫女垂着头恭敬地帮凤长歌从里到外换了个遍,又带着凤长歌去沐浴,终究是结束了这一天。 “你看着她换的衣衫?可有见到她藏了什么物什么?”月镜风后来审问那宫女。 “奴婢未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是先前姑娘便带着的。”宫女回答道。 “难不成……当真是我想错了?凤言廷那老狐狸,并未将九龙石交给凤长歌?”月镜风疑惑万分,又去审问了一下那狱卒,得到了凤长歌与凤言廷根本就不和的结论。既然父女关系不好,那么凤言廷不把九龙石交给这个女儿,似乎也说得过去,那老狐狸谨慎小心一辈子,应该不会将宝压在一个仇视他的女儿身上。月镜风虽然有些怀疑,但终究还是认为,凤长歌可能并没有拿到九龙石。 当天晚上,凤言廷在天牢之中病情恶化,咳血不止,终究是没能熬过。 霄月的异姓王,摄政数年的凤言廷凤王,终于……去了。 当年那蓝衫少年,在阳光下眯着眼射箭的意气与张扬,终于湮没在了皇权的争斗里。 第四百三十七章月镜宸死了? 公孙家鸡飞狗跳,这一夜仿佛是瘟神来到,整个公孙家的灯火一瞬间全部被点亮! “怎么了,大哥?”长老们都被吵醒了,来到正义厅内,看着神色焦急的家主。 “出了何事?” “是啊,怎么这大半夜的把人吵醒?” 家主公孙慨面色沉重,眼中露出焦虑神色:“诸位……地牢里的,霄月的辰王出事了。” “辰王?出了何事?难不成是月镜宸那小子逃走了?”长老们议论纷纷,这公孙家的地牢最坚固不过,比起皇城天牢不逞多让,若是辰王能在那里面逃走,那可是会让公孙家举家惊异的事情。 “不。”公孙慨叹息道:“他……死了!” 什么? 各个长老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片刻之后,一个长老颤着声音问道:“大哥,你方才说,辰王死了?” “正是。”公孙慨点点头:“诸位请随我来。” 幽暗的地牢里,火把孤独的燃烧着。这里的气味着实有些难闻,腐臭的尸骸遍布角落,老鼠虫蚁爬来爬去。 在尽头的囚室里,一个男子被铁链锁住,脑袋无力的垂下。 公孙慨带着一众长老来到这里,他走上前去,抓住男子的前额头发,将男子的脸抬起来。 那是一张俊美而苍白的脸,那般精致而绝世的容貌,那般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眸,那般坚毅而温柔的唇角,现在都露出一股死气……除此之外,他身上那些血迹和伤痕,仿佛是在点缀着这般令人窒息而堕落的死亡之美。 月镜宸不愧是霄月至美的王爷,这般容貌,哪怕是携着死亡的青气,也分毫无损半分,让人叹惋。 此当时,所有哪怕是公孙家的人,都忍不住扼腕。 公子绝世,可惜薄命。 “死了,也许是……死于毒。”公孙慨沉重地说。 “怎会如此?”长老们问道:“每日加在饭菜里的毒粉,不是都很少吗?不应当会这般?” 公孙慨道:“是的,我吩咐下去的,加在他饭食之中的毒,应当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但看管地牢的弟子们我都已经盘查过,他们没有多加毒粉,也没见到有什么其他人进入过这地牢,但各位也看见了,月镜宸死了。” 本不该死的人,现在死了,像一个荒谬的笑话。 “霄月的辰王,竟然这般轻易……就死了?” 公孙慨放开月镜宸的头,那颗头又再次无力的垂下。“也许是打得太狠了,他的身子早已经撑不住,这家伙又是个硬骨头,不叫也不服软,谁也不知道他到了极限,再加上剧毒侵蚀……死了也不奇怪。” 公孙慨背着手,愁眉不展地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辰王这一死,咱们要如何将我儿从霄月那里换回来?再加上辰王死在我公孙家的地牢里,若是霄月以此为理由,出兵讨伐我公孙世家,我们可还顶得住?” “大哥,若是他们敢出兵,我们还剩下许些机关兽,不怕他霄月!”长老们纷纷说,但面色已经是变了。 河洛一战,公孙家伤了根本,阴阳杀阵被破,九重楼与机关蛟龙被毁,破碎的机关兽数不胜数。 现在连少主都落在了霄月手里,若是一着不慎……公孙家百年基业怕是会就此一蹶不振啊! 公孙慨摆摆手,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辰王死了的消息传出去,先找个棺材来,将他偷偷抬到后山去埋了,埋得深一些。再找个人易容成辰王的样子,交换战俘的日期将近,我们一定要将少主换回来再作打算。” “是。” 抬棺的弟子们将棺椁放到后山的地上,这里冰封千尺,他们拿着凿子和撬,费力的挖土。 “奶奶的,这鬼天气,我们却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埋死人,当真晦气!”弟子咒骂着,其他人也是一脸丧气。 “别提了,赶紧埋了了事。” 夜里森森树影在月色下分外可怖,再加上身后棺材与死尸,几个弟子都有些害怕。 “我听说,这尸首保存得分外完好,那人的脸,可俊俏哩!” “真的吗?”有个弟子便想要打开棺材去看。 “别看了别看了!”一个有几分矮小的弟子拦住他,说道:“天冷,尸体不腐有什么奇怪?你们未免也太没见识,难道看了尸体你们不怕做噩梦吗?” “也对。”几个弟子嬉笑着,“你这一说,我当真是困了。” 那矮小些的弟子便说道:“要不然,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师兄们便先回去休息?我一个人挖了坑把他埋进去算了?” 几个弟子听了,欣然同意,难得有这样能够主动多干活的人,他们都在心里觉得这是个傻的,纷纷借坡下驴想着回去睡觉了。 唯有那稍矮些的弟子默默地在他们走后,挖出一个深坑来,将那棺材推了进去…… 霄月的百姓挤在街道上,都伸着脖子探着前方,公孙家的人驾着马车驶过长街,立刻就被臭鱼烂虾砸了满脸。 “公孙家的狗!这次再也不敢犯你霄月爷爷了吧!”大汉在人群里朗声大笑,举起木棒比划着。 驾车的蓝衣弟子阴沉着脸就要放些狠话出来,被车内伸出的一只手拦住。 “家主。”弟子恭敬地低头。 “走,不要理会这些愚民。” “是。” 几辆公孙家的车辆就这般驶过长街,进了皇城。 月镜风坐在高位,下面的群臣看着公孙家使臣也是没有好脸色。 “霄月的皇帝,我公孙家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先前交换战俘一事。”公孙慨行了礼,朗声说道,虽然辰王已经死了,但他们已经找好了替身,是以脸上也看不出心虚的神色。 月镜风点头,故作矜贵的说道:“公孙家主能够交换我霄月的辰王,可见是诚心与我霄月交好,以往之事,我霄月也愿意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公孙慨点头,露出轻松的神色,问道:“不知我儿弘儿,现在在何处?” 月镜风拍拍手,就有人将公孙弘带了上来,公孙弘一改往常的嚣张气焰,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走来,对着月镜风的耳朵耳语数句。 公孙慨心底疑惑,却见月镜风点点头,做了个许可的手势,那宫女便小步离去了。 月镜风解释般的笑起来,说道:“让诸位见笑了,我未来的皇后,想要一同来看一看今日的盛况,还望公孙家主不要见笑。” 第四百三十八章封后大典1 公孙慨笑了两声:“皇上客气了,霄月皇后之位一直空悬,如今听闻即将有人登上此位,想必是皇上心爱的女子吧?某先在此向皇上道贺了!” 两个老奸巨猾的人一边互相吹捧着,一边在心里咬牙暗恨。 宫人们在一侧立好屏风,不多时,那屏风背后就出现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侧影。 凤长歌在屏风后坐下,听着月镜风与公孙慨交锋,心中冷笑。 河洛一战,公孙弘乃是她们所俘,月镜风出了何力,如今竟坐享其成,还以此来威胁她? 见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公孙慨也吩咐道:“将辰王殿下带过来吧,不要怠慢了。” 凤长歌的内心普通普通的跳起来,她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入了大殿,但她坐在屏风背后,若是露头,便不免会被人认出乃是辰王妃。先前月镜风说她是未来的皇后,若是身份被这些公孙家的人认出,或是被月镜宸听到……她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就看一眼,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憔悴,有没有挨打就好。 凤长歌定了定心,决心向外探看,却是见月镜风在一旁似笑非笑,忽地伸手揽住了她肩膀。 “能见到王兄平安归来,朕当真是分外欣慰,王兄,你好生休养,也许还能参加……朕与皇后的大典。” 凤长歌身子一颤,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全部哽在喉中。 那殿上的“辰王”,似乎笑了一声,便沉默着不答话。 可就是这一笑,旁人倒是没觉得些什么,凤长歌却察觉出几许不同来。 有些奇怪,这一声笑似乎有些太刻意了……而且,总觉得若是镜宸,可能不会这般沉默。 两方交换完战俘之后,公孙慨害怕夜长梦多,这里毕竟是霄月的地盘,因此拒绝了月镜风要他参加接下来封后大典的邀请。决定连夜出城,回到公孙家。 而月镜宸,也被带下去了。 “我想去见一面辰王,可以吗?”凤长歌抬眼看着面色愉悦的月镜风。 “不行。”月镜风起身道:“你累了,不宜走动,还是回去吧,朕的……皇后。” 数个宫人围过来,将凤长歌围在中间,月镜风方才满意地说道:“护送皇后回养心殿,朕有些事要同辰王说,我们两兄弟好久没叙旧了,别让别人打扰我们。” “是。” “你要同他说什么!”凤长歌紧张地问。 “这便不劳皇后费心了,朕答应你的,都已经做到。”月镜风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朕不会对他说……太过分的话,毕竟他刚刚从牢狱之中解脱不是?” 月镜宸被安排在西侧的偏殿里,门被数个侍卫看守着,月镜风走来,向着那些侍卫瞥了一眼,侍卫便自动让开一条路。 月镜风走进去,冷笑着抱着手臂,看着沉默的月镜宸,良久,他问出一句话。 “你是谁?” 月镜宸似乎十分惊讶,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月镜风说道。 “你不是辰王。” “月镜宸”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跪了下来低下头,身体抖动如筛子。 月镜风笑了:“朕不关心你是何人,你只需告诉朕……真的辰王,现在是否还活着?公孙老儿将一个冒牌货送过来,想必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吧?” 那冒牌辰王说:“辰王殿下……出了点意外,已经故去了。” 本以为月镜风会发怒,却不曾想月镜风反倒十分愉悦地笑了笑,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月镜宸死了,这倒真是令朕愉快,公孙慨将你易容成他的样子送来,想必也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吧,你可恨他?” “……我不过是个公孙家的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去恨家主呢?” 冒牌月镜宸低着头,眼中却微微露出一丝恨意来。 怎么会不恨呢?他到底是被家族放弃的一枚弃子,被送到这里,等待他的,唯有拆穿和死亡,只不过是熬着日子过罢了。 可若不来,他们一家都会被家主…… 月镜风满意地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辰王了。该做什么,说什么话,不用朕教你吧?” 冒牌货简直惊喜过望!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不用去死,反而好像可以享受到王爷的一切了?只要这霄月至高无上的人认可了他,那么他从今以后,莫不是就与真正的辰王一般无二?他立刻抬起头来,眼中全是兴奋:“小的明白!小的日后,定然以皇上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月镜风满意,辰王是真还是假根本不重要,假的更好!假的反而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威胁,反而会成为他手中无与伦比的刀……等到这把刀没有用处的时候,将这场阴谋撕开来,还可以成为他对付公孙家最好的借口。 月镜风摸摸下巴,感觉公孙慨这老狐狸当真是想睡觉了送枕头,分外满意了。 而此时在盛京郊外,公孙慨一行人马不停蹄,快速前行着,马车在官道上飞驰。 等到了没人的树林,突然数只飞鸟从树林上空惊起,翅膀扇动扑腾的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地清晰。 “等等……”公孙慨皱眉,从车内探出身子:“有些不对……” 赶车的弟子也感受到了这样诡秘的气氛,紧张起来。 公孙慨四下里望了望,入眼的只有干枯而覆盖着积雪的枝条,他放下警惕,摆摆手道:“走吧。” 弟子扬起马鞭,便是在这时!异变突生!如同大鸟一般,数个黑衣人从树上跃下!张开双臂,持着匕首和剑的手迎着阳光,闪光刺痛公孙家弟子们的眼睛! “家主!敌袭……敌袭……” 公孙家的弟子们惊叫着跳下马车,拔出腰间的兵器,但那些黑衣人的武功显然比这些公孙家弟子好太多,几个回合之后,这里便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蓝衣弟子。 公孙慨被几个黑衣人抓住手臂,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公孙慨惊慌地嚷着,他手里其实还捏着几个大型的机关兽,但这些黑衣人的眼睛太毒,仿佛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一般,将他的手捏住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封后大典2 “哼,我们是什么人?难不成你心里不知道吗?”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们来到我霄月,主子说了,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轻易地回去!” 公孙慨双目一凝,蓦地恍然道:“你们是月镜风派来的人?” 黑衣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扬起手中的剑,狠狠地刺入公孙慨下腹!公孙慨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黑衣人的同党说道:“找到公孙弘了,要怎么做?” 黑衣人道:“哼,主上怎么吩咐的?”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放过我吧!饶了我吧!”公孙弘大声讨饶。 接下来,就是刀剑入腹的声音,那穿刺和血液喷溅的声响,让公孙慨彻底地眼前一昏,晕了过去。 三天之后,京城之中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 “听说了吗?圣上终于要立后了!” “当然听说了!” 路人们纷纷议论着,这隆冬之天竟然平添许多喜气。百姓们哪管谁登帝谁落败,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下去。 宫里派出来采买的太监乘着马车,昂着头经过街道,横了在路旁议论着的百姓几眼。 “都说什么说?有什么可说的!宫里面贵人们的事,是你们该谈论的吗?” 百姓们一哄而散,太监翻了个白眼,这些百姓啊,就是太悠闲!哪里知道这皇宫之中的暗涌? 皇上要纳为皇后的那人……可是当年的辰王妃啊! 这小叔娶嫂的事儿,若是传开了,唉!天下岂不大乱? 凤长歌被许些侍卫看管着,关在殿内。她焦急地踱着步,捏着自己的衣袖。 “不行,我不能当真嫁给他……”凤长歌喃喃地说道:“得想办法逃才是!”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向外望去,可立刻就有侍卫出现,说道:“娘娘,陛下有言,不许娘娘开窗。” 凤长歌面无表情将窗子关上。 想要在这地方逃走,当真是痴人说梦,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去的皇宫,怎能容她一个女子说逃就逃?凤长歌愁眉不展,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更何况,现在辰王定然还在月镜风手里……还有那天牢之中的奶奶和良贵妃等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月镜风拿捏她的筹码? “娘娘,把喜服换上吧,时辰到了。”宫人将托盘奉上,里面盛着一件华美精致的大红色长裙。昂贵的鲛荣纱上,用金丝绣出了一只昂首腾飞的凤凰。 凤长歌眼珠一转,听话地点头道:“我这就换,你们先出去,我换衣服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 宫人们对视一眼,便退了出去。 见到无人看着自己,凤长歌赶忙从床底下扯出一个小包袱来,这包袱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鸣凤剑,机关鸟,太极图…… 凤长歌将被子扎成一个人的形状,将喜服套在它身上,放置在椅子上,随后拍拍手上的灰,心道:“抱歉了,想必月镜风不会这般鲁莽地对那些人喊打喊杀,待我先去同月镜宸见上一面,再作打算。” 这三天,她不曾见过月镜宸,心里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娘娘换衣裳怎么换了这么久?”宫女有些疑惑,问身边的人。 “……许是太过繁复,不太好穿?”宫人指了指窗子上那“凤长歌”的身影。 两人又等了半刻,终究是察觉有些不对,敲敲门问道:“娘娘,您可好了吗?” 隔着窗子向里望,一个身影坐在椅子上,似乎正是凤长歌,只是它一动不动,与上一次两人向里望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好!”宫女终于尖叫一声,推门却已经是推不开了! 侍卫用力撞开了门,众人看见里面只剩下一个穿着喜服的“被子”之时,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娘娘跑了!快去追!去搜!否则皇上不会饶过我们的!”宫女尖叫着,这宫殿旁看守着的侍卫们纷纷散开来四处搜寻去了,那宫人一下子跪在地上,仿佛脱力。 这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床下传出,一个女子从床下探出身子,不是凤长歌又是谁?凤长歌与那宫女大眼对小眼了片刻,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多谢啊,别出声,出声我会被发现的!” 宫女:“……” “来人啊……娘娘在这里啊!” 凤长歌一下子打晕那高喊不止的宫女,祭出机关鸟,那小巧的机关鸟伸展躯干,逐渐变大,凤长歌坐上去,熟练地驾驶着它飞了起来! 下面跑来的侍卫和宫人面面相觑,又不敢朝着天空射箭,怕伤害到这位皇上的心尖肉。 凤长歌舒心地笑了,正要天高海阔之际,却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携着一个玄色身影,并肩而来。她笑容一滞,那玄衣身影看着好生眼熟,却又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月镜风向着天上的凤长歌招招手:“长歌,下来,你又在胡闹了。” 凤长歌面色一凝,月镜风身旁的,是月镜宸。但此时,月镜宸昂头望着她,目光之中似乎是不认识她一般。 “怎么,朕的皇后?”月镜风笑眯眯地招手:“时间可不等人啊,若是错过了吉时,朕会……很生气的。”说完,他拔出剑来,放在太阳下看了看,似乎是在审视着这宝剑一般,可剑尖却一直指向,身旁的月镜宸! 凤长歌深吸一口气,操控着机关鸟落下。 月镜风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说道:“没想到……朕的皇后,身边还藏着这样的玩具?你可真是,令朕感到惊喜啊?” 月镜风招招手,便有侍卫上前来,提剑将那机关鸟砍成数块碎木! 月镜风满意地捏了捏凤长歌的脸颊,吩咐道:“带你们的皇后去换衣服,若是不听话就捆起来!” “是!”宫人们跪下来答道。 凤长歌便又被这些人监视着回到那殿内,身后是两道灼热而审视的目光。 群臣,齐聚在金龙殿。 今日,是霄月皇帝册封皇后,以及大婚的日子! 虽说月镜风早有正妃,但那凤长安已经因着凤家的罪案一同被贬,这后位空悬,今日皇上终于要立后,朝臣们纷纷猜测是哪一家的女儿,竟然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露出来。 第四百四十章封后大典3 礼官和司乐候在两旁,月镜风穿着广袖礼服,头戴九龙吐珠紫金冠,阔步迈入大殿,而身后,跟着的宫女低着头,提着他的披风与袍角,让衣服展开合适的弧度,使大臣们都能看到那礼服背后的金龙。 而紧随其后,司乐奏响编钟,丝竹声起,是隆重庄严的大雅礼乐,乐声绕梁,大臣们内心都期待起新皇后的仪容来。 凤长歌与看管着她的宫人们候在廊道上,从这里能够清楚地听见殿内的声音,她身后的宫人正是那最先发现她从床底下爬出来的那名女子,许是见了这位皇后的荒唐举动,她反倒与凤长歌添了几分亲近之意。 宫女低声说道:“娘娘,其实我是知道的,您心里是不愿意嫁给皇上的。但是,您想一想,咱们女子,嫁给谁不是一样的日子,嫁进宫里来,好歹您还有着无尽的荣华富贵,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更何况,皇上看重娘娘,只要娘娘不犯什么大错,想必皇上定然会爱重娘娘一世的。” 凤长歌哭笑不得,问道:“你之前难不成不知我的身份吗?” 那宫人之前确实没见过凤长歌,不知道她是辰王的王妃。身后的太监推了她一把,呵斥道:“说什么话多什么嘴!安静,等会儿就到我们进了!” 凤长歌与身后长长的仪仗队,踏入这庄严肃穆的正殿,两侧的大臣们看到她的脸,有认出她的,无不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新皇后美吗? 当然美! 凤长歌的容貌,放在霄月,甚至放在整片东陆,都是数一数二的!她完美地继承了慕容清雅纯善清雅的气质与眉眼,又继承了凤言廷那英气而挺拔的鼻子,组合起来那般的和谐而耀眼。而当她穿上这象征着与世无双尊贵无比的凤袍,这一份美丽便被高贵所装点得如同星辰! 她是天生的贵胄,是宿命的皇后,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步,每一眼,都让人折服于那高贵天成的气质之下。 但,这再多的赞誉欣赏,都改变不了她是辰王妃的事实! 众人忍不住向着前面的一道黑衣身影看过去……辰王可就站在前面呢! 那冒牌的辰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不是一个擅于演戏的人,月镜风怕他出什么纰漏,便嘱咐他低头便是。 低着头的辰王,仿佛已经是被皇上抽干了戾气,顺从无比。 大臣们摇摇头,看来……辰王已经向着新皇低头了,先皇留下来的,这位最被天下看好的儿子,终于是被月镜风打败。 甚至连自己的王妃,都无法守住了。 凤长歌走到大殿中心,站在上面的月镜风笑着,向她伸出手,想要拉她共同站到台子上来。 而凤长歌只是笑,却不曾伸手出去,一时间气氛僵在那里。 月镜风嗤了一声低声道:“长歌,你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给朕找些不痛快了,何必呢?好生听从朕的安排,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好么?” 凤长歌也低声道:“看到皇上能够因着这些小事而恼火,我心里……当真是开心极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前一世负她,杀她,让她伤透了心,化作地狱之中的修罗重归复仇,她怎能忘却? 每一次看见这张面孔,内心之中那些本该放下,本该忘记的事情,便重新出现在脑海,翻涌不休。 谁料定生死因果? 这生是为何?死又是为何? 若是重活一世,她最终还是嫁给这个无耻之徒,她难保自己不会失了本心,变成一个暴戾弑杀的妖后! 凤长歌长叹一声,伸出手,那纤白的素指,正要搭上月镜风的手时,突然石破天惊!一声巨响! 金龙殿的上空,屋顶破开!琉璃瓦砾簌簌落下! 凤长歌用那宽大的袍袖护住头脸,向后踉跄了一步,而月镜风同样是被这般声势一震,向后退去! “危险!护驾……”禁军头领高声喊,可这样的大典,众人都是不许佩剑的,一时间居然要从外面调来兵力,就不免慢了一步! 一只巨大的机关狮子,从上方窟窿落入金龙殿来!而后,蓝衣的公孙家弟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跳下,将这金龙殿,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哈……”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大笑,公孙慨走到殿中,负手而立!望向上面台子上的月镜风! “公孙家主这是何意?”月镜风脸色阴沉得可怕,封后大典被搅,让他的屈辱感一瞬间升至顶峰!若不是现在敌强我弱,局势不妙,他恐怕会咆哮着与这公孙慨拼命。 “我是何意?”公孙慨冷笑两声,上前一步,喝问道:“我是何意,皇上当真不知道吗?” “放肆!”太监尖叫着维护月镜风的威严。 “我放肆?”公孙慨眼光如刀,突然出手扼住太监的喉咙,那太监发出咯咯声响,没多时脑袋一歪,竟是被掐死了! 大臣们惊恐万状,被公孙慨这般的气焰所夺!不敢出声! 月镜风深呼吸,胸口起伏着,显然是气的不轻,但还是要沉着声音,故作镇定:“公孙家主,朕自问之前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闯入朕的大典,现在还杀人,难不成你是要谋反吗?” “你这黄口小儿,别给脸不要脸!”公孙慨低声吼:“你趁我们出城的时候,派人将我公孙家弟子尽数杀死,还掳走我儿弘儿!若非我命大,现在也是那地底下的鬼了!没得罪我?我告诉你月镜风,我们的梁子结大了!若你现在将弘儿交还出来,一切还有的谈,若是不然……我今日将血洗这金龙殿,要你好看!” 月镜风一愣,什么跟什么?他什么时候去截杀公孙家的车队了?他什么时候掳走公孙弘了?这是有什么误会啊!他刚要说话辩解,却见成千御林军赶到,冲入殿中,将这些公孙家弟子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高声道:“逆贼,你罪大恶极,冒犯皇威!今日定要你伏诛!” 他一挥剑,向着身后将士道:“护驾!捉逆贼!” 第四百四十一章封后大典4 公孙慨冷笑着,不将这些御林军放在眼里,这一次他从公孙家调来的,可都是他公孙家的嫡系精英,这些弟子们的武艺都不差。 月镜风有心解开误会,却又顾忌这殿中的大臣,若是对这公孙老贼太过低声下气,难免有损皇室威严,到时候他这个皇帝还如何服众?恐怕天下人都会耻笑于他。 月镜风想到这里,握紧了双拳,怒道:“公孙慨,朕敬你是一代枭雄,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在朕的封后大典上闯进来不说,现在还威胁于朕!你难不成就不怕朕将你们统统砍了,定你们的罪吗!” 公孙慨破口大骂:“你定个屁的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以为你将弘儿抓回去,我就奈何你不得,乖乖供你差遣了?我告诉你月镜风,你以为你赢了,可事实上……”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站在众臣前面,低着头瑟瑟发抖的辰王一眼,冷笑两声:“可事实上……当初我交给你的辰王,也是假的,你还不知道吧!” 公孙慨大步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捉住那嚎叫着惊慌失措的辰王,撕下了他脸上的那层面具! 人皮面具脱落,露出下面的真容来! 根本不是辰王!辰王是假的! 众臣哗然……公孙慨将那辰王一推,辰王,哦不,应该说是那名冒名顶替的公孙家弟子,便哆嗦着站到了一众蓝衣弟子之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凤长歌心神大震,原来月镜宸至始至终,就不曾回到霄月?她甚至顾不上危险,上前两步问道:“那真正的辰王,现在在何处?” 公孙慨见到凤长歌,眯着眼看了看。 他没有参加那场河洛之争,自然也不认识凤长歌,但这无碍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对辰王十分关心,而她却又是要嫁给皇上成为皇后的女人。这一下,公孙慨的眼光就玩味了起来:“辰王身在何处,姑娘想知道,何不跟着我亲自去看一番?” 辰王早已死在狱中,他诓骗着凤长歌,想要将其擒住,用以威胁月镜风。 月镜风果然大怒,喝道:“长歌,不可!” “有何不可?”凤长歌怒视月镜风:“当初你我约定,你救辰王,我方同意嫁你为后,现在辰王生死未卜,这约定自然不作数!若我所料不差,你是知道辰王身份其实是假吧!你故意放任他,这样一石二鸟之策,当真是高明无比!” “你……你当真是胡言乱语!”月镜风只觉得大臣们的目光如芒在背,他急急走下台子,就要去扯凤长歌的衣袖,却被凤长歌一挥而挣脱。 凤长歌在众人的瞩目之中,走向公孙慨,冷静地开口:“公孙家主,我同你走,我要去见辰王。” “凭什么?”公孙慨挑眉。 “就凭公孙家世代相传的至宝,太极图在我这里。”凤长歌冷声说。 公孙慨:…… 这些公孙家的弟子一下子全都不再看向月镜风,转过头向凤长歌望过来。 凤长歌脸不红气不虚,讨价还价:“怎么样公孙前辈,这太极图想必是你们所需要的吧,再加上我好歹以前也是辰王妃,现在嘛,在这朝中地位也颇为微妙,用来换你儿子也不亏,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带我回公孙世家?” 公孙慨:…… 话说的倒是没错,只不过眼前这女人,虽看起来纯良无害,但总能给公孙慨带来一种隐隐的危险感。公孙慨打量着凤长歌,向着她道:“既然你这般说,那便过来吧,我公孙家不亏待你便是。” “多谢公孙前辈。” 凤长歌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全然不顾身后月镜风的喝止与愤怒。 月镜风额上青筋暴起,可原本与那机关狮子对阵他便讨不了好,现在公孙慨抓了凤长歌,他便更是投鼠忌器。不过,好在公孙慨也并未太过为难他,说道:“霄月的皇帝陛下,我公孙家向来是尊敬你的,既然你方才说,此事有些误会,那么我们也愿意给你时间。不管公孙弘是不是你劫走的,十天,十天之后,我希望能够看见我的儿子,安然无恙地回来,否则的话……” 他嘿嘿笑了两声,寓意自是尽在不言中。 公孙慨领着一众蓝衣弟子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因着有凤长歌跟着,竟是无人敢拦。 再加上那辰王是假冒一事未免太过震撼,大臣们纷纷围住月镜风,要皇上给个说法。 公孙慨走的虽利落,可到底也没忘记去天牢里搜了一圈,没搜到公孙弘,却是搜到了许久不曾相见的女儿萧燕,也就是公孙艳。 公孙艳在天牢里住了许久,两颊都消瘦得凹陷了。 “艳儿,你当真是受苦了!”公孙慨心疼女儿,又在萧燕的要求下,救出了凤长安。这一下,这天牢当真是形同虚设,供这些公孙家人进进出出。凤长歌哪里会放过这等好机会,顺带着便将其余被月镜风关押起来的众人放出来,借着公孙慨的手,将他们安排去了凤涅楼。 “爹,你凭什么对这小贱人这般客气?要是让我说,就应当将她捆起来,狠狠地打上几鞭,先给女儿出出气再说。”萧燕同凤长歌乃是老仇家了,这一相见,是分外眼红,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走到公孙慨面前说道。 公孙慨道:“等回了家,你想如何都好说,现在咱们在赶路,便不值得多生事端。” 凤长安乃是公孙慨的外孙女,曾经公孙家扶持月镜风,为的就是让这个外孙女成为皇后,可如今,月镜风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这种种的野心无处施展,使得他们对月镜风格外地愤恨,也连带着对凤长安有些失望。 月镜风宁可去让一个嫁过其他人的凤长歌当皇后,也不愿给这凤长安一点点恩宠,甚至将她囚在天牢之中,可想这凤长安作为女子,该有多么的失败。 但再怎么样,都是自己一手培植的亲眷,公孙慨摸摸凤长安的头,叹了口气道:“你们母女,是该想一想自己今后该如何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朝夕复相见1 到了公孙家所在,凤长歌这才看见如今的公孙世家。 同慕容家的避世隐居不同的是,公孙家就建在距离国境不远的荒原上,十分高调地给自己建了座城,城楼上洋洋洒洒写了名字,机关城。 公孙家机关城,也算得上是赫赫威名,只不过这城等闲人进不得。公孙慨骑着机关狮子,带着一众小弟和亲眷,在城门下拨动机关,那大门就打开了。 见到凤长歌好奇地盯着看,萧燕不屑地扭过头发出“嗤”的一声,聊表鄙视。而凤长安则拉长调子,悠然说道:“怎么,不是说你也是机关世家出身吗?慕容家没有这样的机关门?” 凤长歌故意睁大眼睛很是刻意地惊讶:“慕容家千里桃源,仙境一般,所来所往皆由本心,哪用得着在门上卖弄?” 凤长安遭了嘲讽,正要回嘴,却被萧燕按下。 “凤长歌,我看你现在是没搞清楚状况。”萧燕盯着凤长歌的眼神颇为可怖,好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哦?”凤长歌耸耸肩,无所谓地问:“不知道您有何指教?” 现在凤言廷已经故去,凤家差不多已散,凤长歌也懒的维系与这继母之间的和平。 公孙艳,也就是萧燕说道:“你抢了长安的夫君,也抢了长安的后位,你我之间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现在你孤身一人,来到公孙家,不低调行事,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我,莫不是嫌命长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正经的公孙家大小姐,长安也是家主嫡亲的外孙女,至于你……呵,不过是阶下囚罢了。” “原来公孙家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今日长歌也算长了见识。”凤长歌笑眼弯弯,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抢了凤长安的夫君,此话大错特错,应当说是凤长安的夫君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死不悔改,纠缠于我,还希望妹妹……好生管教自己的枕边人。哦,恐怕这要求对妹妹来说有点难,毕竟……妹妹可是亲手被自己的夫君送到牢房里去睡了。” “这第二,我抢了凤长安的后位,这话更是荒谬之至!天下帝后之位,德者居之,若非德者,怕是群雄并起,诛宵小,扬道义,匡扶正道。这皇后的位置,若当真是你的,旁人抢,是抢不来的。而我若当真想要这皇后之位,哪里用得着抢?你们听好了,我凤长歌的东西向来是凭本事拿到手,犯不着去抢,你们看得这般重的权势,我凤长歌根本不屑!” “这第三……”凤长歌瞧着公孙艳同凤长安气到扭曲的脸,不急不缓地接着说:“也麻烦这位公孙家大小姐和公孙家外孙女搞搞清楚,现如今是我凤长歌自动帮着你们,你们的家族至宝还在我手里,若你们当真要鱼死网破……” 凤长歌眯着眼睛凑近公孙艳,竟让她心底一慌,退了两步,凤长歌满意地咧嘴:“我凤长歌,也不怕呀!” “你!”公孙艳羞恼万分,她险些就要拔出匕首,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来上一刀,却听见不远处一声喝。 “艳儿、长安,不得无礼!”公孙慨沉声说。 凤长歌笑眯眯地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公孙慨领着一众人马进了机关城,给凤长歌安排了厢房。现在太极秘术的卷轴在凤长歌手中,他们也不愿撕破脸,更何况凤长歌在月镜风心中颇为重要,还要靠她去换公孙弘。是以凤长歌如今在公孙家可谓是有许多自由,甚至可以在长老的陪同下逛一逛这机关城。 但公孙慨当真会让一介外人,甚至可以说是敌人这般自在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父亲!您怎么可以这般对那凤长歌,您难不成忘了,当年女儿和您外孙女受到的屈辱了么?”公孙艳以帕拭泪,哭哭啼啼。 “够了!”公孙慨一掌拍在桌上:“你们啊……就是太心急!现在她手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暂且不得罪,又不打紧?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若是她毁了机关图,我公孙家可亏不起啊!” 公孙艳咬牙切齿:“父亲,那太极图,本就是太极阁之中所藏……当初月镜风那小子,用那般手段逼死皇上,都没有拿到手,却是被这小贱人拿到了!当真可恶!” 公孙慨冷笑:“你怎知月镜风没能拿到手?许是月镜风当初根本就拿到了,却故意送给这姑娘,为的,就是同我公孙家撕破脸面,分道扬镳呢?” “怎……怎会如此?” “那月镜风,不是个会安生听命于我们安排的,当年,咱们都被他的顺从蒙蔽,看走了眼!”公孙慨咬牙切齿:“这个月镜风,心思深沉,我平生仅见,不是个好对付的,我公孙家最开始挑中他来当这个皇帝,想要通过控制他来控制霄月,恐怕是个错误!” 当然是错误,前一世月镜风可不就是这般,凭着那一身毒计,还有左右人心的本事,踩着无数尸骨爬到那般位置上,利用那么多人达成了目的么?若是凤长歌听到这番话,恐怕是要哈哈大笑,公孙家竟会认为月镜风好操控,当真是不知所谓。 就是不知道,前一世的月镜风娶了他心心念念的凤长安,是否知晓凤长安背后站着的是公孙世家呢? 前世可没有河洛之争这一出,恐怕公孙家积攒的能量没有半分损耗,这两只鹬蚌,谁胜谁输,都不奇怪。 凤长歌在机关城里到处走着,查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机关,身边跟着一个蓝衣弟子。那弟子便是被一个长老拨过来,监视着凤长歌的。 蓝衣弟子虽是男子,却比平常男弟子瘦弱些,看身材,竟更像是个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凤长歌漫不经心地问。 “我叫公孙灵。”那蓝衣弟子眨眨眼,恭敬地回答。 凤长歌心头,升起一丝疑惑来。 “你是那位曾经关在地牢里的,霄月王爷的王妃吧?”公孙灵问:“你想见他吗?我知道他在哪儿。” 第四百四十三章朝夕复相见2 此时此刻,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凤长歌的心情! 惊讶、期盼、欣喜……甚至,还带了一点点恐惧。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要知道,对于她来说,对于自身的控制已经是到了极致,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她都可以镇定自若地做出正确的仪态,这也是前一世的磨练和教训。 但如今……她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她的眼睛快要抑制不住地流泪。 “他……他在哪儿?” “今晚,想办法出来,我带你去。”公孙灵说。 白天的时候,凤长歌相对是比较自由的,但到了晚上,纵使是公孙慨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放任凤长歌毫无控制的乱走。两个公孙家守卫站在厢房门外,履行着他们的职责,不许凤长歌再出门。 “姑娘,天色不早了,你该睡觉了。”守卫说。 凤长歌打了个呵欠,故作听话地爬上了床,守卫便锁上门,不再作声。假寐了片刻,凤长歌蹑手蹑脚下床来,偷眼向外瞧去,两个守卫呵欠连连,显然也是困了。 凤长歌的顺从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一个守卫低声道:“你若是困了,便去睡一会,到时候,我叫醒你,我们轮班。” 另一个守卫点头说道:“也好,料想这门锁住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这守卫便坐下来靠在墙上,歪着头便睡。另一个守卫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也是靠着墙歇着。 正是好机会!凤长歌见那眯着眼睡觉的守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熟,而另一个……不过是个松懈的守卫,她凤长歌有一百种办法料理他! 门栓是个简单的机关锁,凤长歌在机关术颇有天赋,又得了慕容家指点,看过太极秘卷,这小小机关锁自然难不倒她。当下三下五除二解了那锁,趁着夜色和瞌睡,在那守卫后颈一击! 那守卫便一声不吭,软倒下去。 凤长歌立刻如同灵巧的猫咪一般溜了出去,走到与公孙灵约定的地方,不多时,公孙灵也来了。 月亮很亮,很圆,这般美丽的月色,在冬日里是很难见到的。 雪地一片苍茫,人的脚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们这是去哪里?”见景色越来越荒凉,凤长歌忍不住问。 “后山。”公孙灵说。 公孙家机关城的后山,百树凋零,鬼影重重,颇为可怖。想见月镜宸的心压过一切怀疑和恐惧,让凤长歌跟着公孙灵,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不多时,公孙灵抬头看了看方位,吐出两个字:“到了。” 所在之处,乃是一座,无名坟茔。 白雪覆盖,黄土冻结。 “这……这是什么意思?”凤长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不再流动,也不再温热。 “就是这个意思。”公孙灵从坟茔旁边的石块中,捡起一只铁锹,递给凤长歌,说道:“你不是想见他吗?他就在这下面。” 凤长歌几乎站立不住,一阵阵晕眩的感觉冲上脑海:“你……你是说,他死了?” 公孙灵点了点头。 “不可能!” 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在这样的地方?凤长歌张大眼睛,瞪视着公孙灵,怒斥道:“你骗我,他不可能会死的!他那样狡猾,那样奸诈……那样的……” 那样一个脸皮厚的家伙,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死了? 公孙灵面无表情,直视着她:“是人就会死,没有例外。辰王不是神,他也是血肉之躯,死了有什么奇怪?” 见凤长歌呆立着,公孙灵干脆抢过那铁锹,自己铲起土来。 雪覆盖着的黄土,早已经冻的硬了,每一锹下去,都要费很大力才能铲起土来。 凤长歌恍惚了片刻,踉跄着走上前去,扶住公孙灵肩头,说道:“把铁锹给我吧……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自己,亲眼瞧瞧。” 她开始铲土,一锹又一锹,她咬着牙,认真而又虔诚。公孙灵站在一旁,冷眼瞧她,竟然有些感动。 从前的那些日子,好像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他笑着的样子,他生气的样子,他一回眸,一举手投足……那些原本深埋记忆的美好与悲伤,统统一股脑地涌现。 眼前,出现了一具看起来很廉价的棺材,凤长歌丢开铁锹,哆嗦着跪在了地上,手抚上棺盖。 “打开它,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公孙灵道。 棺材被打开了。 那人穿着破败不堪的衣裳,浑身到处都是青紫的淤痕,鞭痕,竟没有一处好肉。发丝有些凌乱,贴在有些凹陷的脸颊上。 凤长歌从没想过,曾经那般骄傲如太阳的男人,有朝一日也会这般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 这地方荒凉如斯,这棺椁简陋如席。 而只有他,虽身披破败,也依旧贵若神明。 那一滴,要掉不掉的泪,终于落在他脸颊。 凤长歌颤抖着伸出手,将他从棺材里抱坐起来,为他整理那微乱的头发,抚摸那带着凉意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到嘴唇。那嘴唇还柔软着,好似可以随时开口说话一般。凤长歌低下头,想要去吻吻那唇。 “我劝你不要。”公孙灵冷眼瞧着,突然开口:“他是被毒死的,你亲他,小心自己染上剧毒。” 凤长歌凄然一笑:“他纵然是满身毒物,我又有何惧?” 她吻了吻那唇,将人抱在怀中,月色就这般安静地照着,她心里没有恐惧,却分外的安宁。 他死了,自己独个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不若同他一起去了吧,在这狭小的墓里,还能讨个团圆。 凤长歌将头搁在他肩膀,昂首望着月亮。寒风吹过,她冷的哆嗦了一下,却不曾想,那本一动不动靠在她怀里的尸体,竟抬起手臂,回抱住她! 那带着寒气的怀抱,满满的,全是泥土和他的味道! 凤长歌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连滚带爬退开几步,指着那睁着眼睛笑眯眯的“月镜宸”,哆嗦着尖叫:“你……你你你你……” 月镜宸颇为恶劣地舔舔嘴唇,笑容灿烂:“王妃,你还当真以为本王死了啊?” 凤长歌:…… 就知道这个混蛋不会就这样死掉的,可为什么现在她的内心这么想打人呢? 月光之下,月镜宸张开双臂:“长歌,我回来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朝夕复相见3 “混……混蛋!”凤长歌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个词的,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戏弄她! 月镜宸将凤长歌拉到自己怀中,紧紧地箍住她,在她肩头蹭了蹭,餍足地笑起来。 是啊,他月镜宸怎么会是这样轻易就死去的人?在地牢里,他就已经察觉了公孙慨的动作,那些食物之中,已经被他们下了微量的毒药,再加上若当真被当作俘虏被交换给月镜风,依照他对月镜风的了解,恐怕月镜风会想方设法地在路上就除掉他。月镜宸干脆,将计就计,用了两天的时间,布了一个局。 公孙灵走上前来,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来,赫然是月镜宸的暗卫,红灵! “王妃。”红灵单膝跪地,给凤长歌行礼。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红灵在这两天的观察中,找到这样一个不受人关注的公孙家弟子,取而代之,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公孙家的地盘。 而接下来,就是暗中换掉饭食,假装所有的东西都被吃掉,麻痹他们的视线。 最后,便是假死,一招金蝉脱壳避过所有人的耳目。 月镜宸在皇室之中,早就寻到过这种可以让人表现出中毒症状假死的药物,加上之前公孙慨一直认为他服用了饭食之中的毒,一时间竟被月镜宸打了个措手不及。埋棺那天晚上,也正是红灵留到最后,将假死的月镜宸从中救出,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将这空棺埋了进去。 至于今夜,月镜宸为何会出现在棺材里,这就要问月镜宸为什么有这样低级的恶趣味,一定要去给自家王妃这样一个“惊喜”了…… 总之效果倒是拔群,凤长歌受惊不浅。 在这荒地和棺椁之中,月镜宸拥着凤长歌,低头浅吻她的前额:“长歌,从今往后,别再离开本王,让我来照料你,保护你,给你一辈子安定温暖,让你无需操劳这些阴谋算计,我会将这些统统挡在身后,可好?” 月色美好,惹人羡艳。 凤长歌点点头,说道:“好,可是镜宸,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这样抱着你儿子和你儿子的娘亲,在这大雪地里冻着吗?” 月镜宸:…… “你有孩子了?”月镜宸大惊失色。 “你说呢?”凤长歌满头黑线。 月镜宸赶忙扶着凤长歌从棺材里爬出来,站起身,这一下他的身高将凤长歌遮了个严严实实。月镜宸伸手想要去摸凤长歌的小腹,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手太冰,赶忙狠命地搓了搓。 红灵在一旁默默无语,任是谁,在特地掘开一块雪地,在棺材里躺上两个小时,再用水冻凝这些被挖开的土壤,让他们恢复最初的样子,都会很冰很冰的。 月镜宸搓热了手,才将掌心抚上凤长歌小腹,感受到里面生命的流转,那里面孕育着的,是他与长歌的孩子。 “本王要做父亲了?”月镜宸满脸惊喜。 凤长歌却冷笑一声:“若是日后让这孩子知道,他父王有多么喜欢恶作剧,哼……” 红灵说道:“主上,既然现在王妃已经怀了小王爷,那我们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红灵这话一问,月镜宸立刻沉思了起来,摆手说道:“长歌怀了身子,不能让她再去冒险,之前的计划全部取消,先跟我们回去,立刻离开机关城。” 凤长歌却不乐意了,这明显就是原本有什么任务想要她完成,却临时因着这变故要将她保护起来了。 凤长歌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怀了孩子,就变得这般金贵了不成?还是说在你心里更看重的是这个孩子,而不是我?” “你怎会如此想,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想法。”月镜宸道。 凤长歌说:“那你且让我去完成那计划,将事情怎么回事都告诉我,你究竟想从机关城里得到什么?” 凤长歌说这些话的最终目的,无非是想要帮月镜宸完成他的计划而已,她这一番说辞立刻起到了效果,月镜宸想了想说道:“公孙慨劫了公孙艳和凤长安,据我之前的调查,这两个人,恐怕是知道先皇之死的内情的。我原本的计划,是找机会将凤长安擒出来,问清楚先皇的死因,最好让她们能够在众臣面前,指认月镜风。” “让公孙艳和凤长安指认,恐怕很难……”凤长歌说。 不是很难,是非常难,要知道,公孙艳和凤长安可是恨凤长歌入骨的,指认月镜风,不就是等同于成全了辰王,成全了凤长歌吗? 月镜宸道:“所以,要擒的人是凤长安。女儿可以不顾母亲,母亲却不能不顾女儿。等到凤长安到了我们手里,恐怕公孙艳不得不帮我们指认。到时候,我们手里也能拿到更多的证据,一鼓作气扳倒月镜风。” 凤长歌点点头,觉得这方案可行,问道:“那公孙慨呢,他恐怕不会乖乖地任由公孙艳去拿公孙家百年基业去换凤长安吧?毕竟当年谋害先皇,他们公孙家也身在其中。” 月镜宸挑眉一笑,说道:“由不得他,他那唯一的儿子可还在咱们手里呢。” 凤长歌:…… 月镜风果真是冤枉,公孙弘原是被他的对头给劫走的。 凤长歌可不是那种会因着自己怀了身子就示弱的人,她一听这么好的计划,便决定不论怎样,既然需要自己去,那便不能退缩。月镜宸拿她没有办法,命红灵保护好她,便勉强同意了让凤长歌去引凤长安出城,只消一出城,月镜宸的人便自由办法擒住她。 趁着夜色,凤长歌又溜回了自己的厢房。 怪不得月镜宸不愿让她去,凤长安这次回了机关城,一定会以机关城为掩护,轻易不会再出城了。而凤长安此人内心嚣张跋扈,在这机关城之中,她只要觉得安全了,就定然会故态复萌,欺压凤长歌。月镜宸他们的计划是,要凤长歌以身为饵,凭着凤长安对她的恨意,将凤长安引诱出城。 第四百四十五章引诱出城1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只不过需要凤长歌卖卖惨,装装像。 但说难也难,尤其是现在凤长歌怀着身子,若是出了意外,这机关城里危险重重,说不定还真会遇到危险。 次日一早,凤长歌便打开门,迎接清晨的朝阳,外面站岗的守卫悠悠醒转,纷纷不记得昨晚为什么会睡过去了。 “早啊!”凤长歌哼着小曲儿打了声招呼,弄得两个守卫一头雾水。 “你昨晚怎么没叫醒我?” “……我也睡过去了,不好意思。哎哟我这个脖子,怎么有点疼?” “睡落枕了吧白痴!” 凤长歌悠悠然穿过长廊,两个守卫在身后嘀咕着,红灵化妆的公孙灵迎面走来,两个守卫拿住他,喝道:“小子!好生照顾着贵客,我们兄弟俩就先走了!” 公孙灵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应了下来,跟在凤长歌身后。 “可以呀,小红灵。”凤长歌笑眼弯弯:“演得不错。” “王妃谬赞。” 凤长歌背着手,用口哨吹起一首欢快的曲子:“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凤长安在何处吧!” “是。” 公孙艳与凤长安都在机关城的东院,也是家主与长老们所在的院子。家主的女儿外孙女身份都尊贵,不可与等闲公孙子弟相比。这机关城的东院相比其他地方,守备倒是更加稀少,但机关的布置却是更加密集了。 因着手里有太极图的存在,凤长歌对于这座机关城的分析更加的透彻,只不过公孙氏纵横百年,到底是有其独到之处,许多精妙的机关,纵使是她,也看不出眉目。 凤长歌毕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半调子,若是叫慕容逸和慕容清雅前来,恐怕一眼就能看破这些零零散散的机关。 “这里有一些机关,我也无法破解。若是强行闯入,恐怕有进无出。”凤长歌说。 “那我们怎么办?” “用最原始的办法。” “?”红灵歪头,不明白凤长歌所指的最原始的办法是什么。 只见凤长歌站在东院大门外面,翘着脚向着里面喊道:“凤长安!给我滚出来……来……来……” 这一声喊穿透云霄,震飞了东院枝头上栖息着的两只鸫鸟。 凤长安竟当真被凤长歌用这般直截了当的手段给叫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白梅映雪挽烟裙,身披纯白绒天鹅羽短褂,用公孙家特有的蓝色丝光锦缎大氅裹着,浑身上下已经不见了那初出天牢的狼狈,显得雍容典雅起来。 可惜人以衣为皮,衣因人相成,这凤长安再怎么装出一副天生高贵的模样,终究是如同野鸭子穿凤凰袍,蹩脚的不行。 凤长歌嗤笑一声,走上前去,在红灵震惊的目光下,扬手打了凤长安一耳光! 这仇恨拉的,忒稳了…… 凤长安那仙气飘飘的衣裳,就衬着她那顶着五个巴掌印的脸颊,显得格外地滑稽。她哪里能忍受得了这般的屈辱,立刻捂着脸大声喝道:“凤长歌!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凤长安,你当真以为,到了这机关城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告诉你凤长安,之前在京城你对我做的事情,在我这里还没完呢!”凤长歌勾勾唇角,那脸上的表情格外地……欠揍。 红灵算是发现了,自家的这位王妃,论起气人来,当真是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你!”凤长安面色狰狞,咬牙说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不如我来告诉你吧!来人呐!” 几个公孙家的蓝衣弟子围了过来,凤长安玉手一指,愤恨地说道:“给我把她捆起来!” 蓝衣弟子们踌躇不前,凤长歌毕竟是家主的贵客,这些蓝衣弟子也心有顾忌。 “你们站着干什么,给我动手啊!”凤长安见此更怒:“我乃是家主的外孙女,难不成还指使不动你们吗?” 这些蓝衣弟子这才不情愿地将凤长歌围在中间,为首的那人拿出绳索,便要去绑凤长歌。凤长歌轻飘飘一个燕子翻身,便跃出这包围圈,蔑视地望了凤长安一眼,背着手便走了。 这一下可把凤长安给气了个底朝天,她完全忘记了什么礼仪教养,冲过去对着那蓝衣弟子的头领甩手就是两巴掌,大声喝道:“发什么愣呢!还不快给我追!” 机关城里,鸡飞狗跳。 接下来的几天里,凤长歌闲着没事的时候,便去东院戏耍凤长安一番,然后再安然无恙地跑出机关城的城门,无一不是以凤长安不敢出城门,而结束这一天的闹剧。无怪凤长安胆小,实在是她已经被公孙艳和公孙慨警告过了,那机关城的城门外,定然藏着许多月镜风的人。 公孙慨公然从封后大典上,与月镜风闹翻,又带走了他的皇后,月镜风这些天一直有派人来谈判,更是叫了人来,将这机关城团团围住,只不过都隐蔽在数里之外,常人无法发现罢了。 凤长安对月镜风未必深情,但月镜风对凤长安却必然寡意。凤长安已经吃了一次亏,那么哪怕她心里,对月镜风再有不舍,也不会在这时局未明的当口,自己撞上去,徒然给敌人增加筹码。 但这凤长歌接二连三的的挑衅,却是当真可恨!凤长安咬牙切齿,却奈何她不得,偏生被这凤长歌看出端倪,每次都向着城门放心逃跑,让她无计可施。 “娘亲,你可有什么机关兽,能借我一用吗?”凤长安撒娇哭求。 公孙艳知道女儿受了委屈,便拿出公孙慨给她防身的机关狮子来,说道:“那凤长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也是时候给她知道公孙家的厉害了。你是我公孙艳的女儿,还不是她一个黄毛丫头可以这般欺凌的,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长安,这机关狮子你且拿去,此物威力无穷,需要小心使用,别叫那凤长歌死了便好。” “放心。”凤长安眼神可怖:“我定然不会让她这般轻易,就死了的!” 第四百四十六章引诱出城2 这一次,凤长歌像往常一般,例行挑衅,可这一次,凤长安却没有带着手下一拥而上,反而是独自一人,颇为不屑似的走了出来。 “凤长歌,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奈何你不得啊?”凤长安冷哼一声,将机关狮子招了出来,那狮子体型随着不断咯吱作响的机关声逐渐变大,威风凛凛地站在凤长安身侧。凤长安大喝一声:“给我抓住她!”那狮子便仿佛听懂了一般,摇头摆尾,向着凤长歌飞扑过来! 凤长歌只听见耳边风响,立刻侧身躲闪,那机关狮子的利爪如刀,割断她耳畔一绺头发。 “好险。”凤长歌也被这机关狮子的速度吓了一跳。 但凡是这般体型的机关兽,大多没有办法达到这般灵活的地步,公孙家的机关狮子,看来是在从前的基础上又再次改进,变得更加适应战斗了。 红灵在一旁,为自家王妃捏了一把汗,几乎就要上前帮忙了。却见到凤长歌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露出一个让她安心,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来。 凤长歌假作惊慌,跌跌撞撞地转身便跑。凤长安这一下当真是心头大乐,她何曾在与凤长歌的交手上占据过这般的上风,当下冷笑两声,追了上去。机关狮子大显神威,威风八面,追赶这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在机关城里狂奔,可偏生几次飞扑,都几欲扑中,但偏偏就好像巧合一般,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凤长安哪里知道,这乃是凤长歌用上了一门高深的轻功,除非凤长歌气力用尽,否则机关狮子是定然无法追上她的。 “凤长歌,你若是现在投降,叫我三声姑奶奶,我便饶了你,如何?”凤长安洋洋得意,自以为胜券在握。 凤长歌又一次差点被机关狮子扑中,回头大叫:“凤长安,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做梦呢吧?就你这副尊容,想做我的姑奶奶?你也不怕自己太老了,吃饭硌了牙!” “你……”凤长安大为羞恼,指着机关狮子,誓要将那口上不留德的小贱人碎尸万段。 凤长歌跑出了城门,放松了下来,装作一副我既出城你便奈何不得我的悠然样子,却不防那狮子从背后扑来,将她压在身下! 雪沫飞扬,狮子脚爪踩在凤长歌身上,不动了。 而凤长歌,亦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哈哈哈!凤长歌,你再得意,可料得到今日吗?”凤长安哈哈大笑,招呼那狮子:“将她带过来。” 可那狮子仿佛失灵了一般,好似没得到凤长安的指令。 凤长安内心又是欣喜又是焦急,急于给这多日来嚣张跋扈的凤长歌一点教训,便忘记了之前,公孙慨的嘱咐,走出了城门去! 便是在这时,凤长安赫然发现,那凤长歌一翻身从机关狮子那里爬了起来,眼中满是促狭而调皮的笑意。 “不好,中计了!”凤长安大呼不妙,但为时已晚! 几道黑衣身影瞬间从不远处的树丛后跃出!瞬间便将凤长安打晕了扛在肩上! “多谢王妃,请跟我们来,王爷已经思念您多日了。” “红灵怎么办?”凤长歌边随他们走,边问道。 “红灵留在机关城里尚可发挥作用,王爷不想她现在便离开。” 红灵心思敏锐,现在身份又不打眼,正是个不可缺少的暗棋。凤长歌点点头,便跟着这些暗卫们来到不远处的一处断崖,那崖壁上垂下许些藤蔓,那些暗卫们便顺着藤蔓爬下,其中一人说道:“此处断崖中间,有处山洞,王爷掏空山体一部分,暂时居住在其中。条件简陋,还望王妃早日习惯。” “无事。”凤长歌向来不是那娇弱的人,纵是前一世,吃糠咽菜的日子,她也过过。 跟着这些暗卫到了山洞,便见到那山洞里面传出笑声来,一人逆着光迎了上来,将凤长歌抱入怀中!凤长歌原本以为是月镜宸,却察觉出许些不对来,似乎这怀抱比月镜宸更加温和有礼,若是月镜宸那家伙,定然会趁机动手动脚。 王妃,你是不是对王爷有什么误会…… 凤长歌任那人抱了一会,突然福至心灵,瞬间想起一个人来! “哥哥?” 那人松开凤长歌,果真是消失许久,已经被当作故去了的凤长天! 而在他身后,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白霓裳、慕容清雅、凤凰阁其他失踪了的兄弟姊妹…… “你们,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凤长歌激动万分,与他们一一拥抱,最终站到自己的母亲,慕容清雅面前,任由自己的眼泪滴在慕容清雅肩上。 母女相拥,分外感动。 “唉,多亏了辰王。”慕容清雅柔声说道:“当时那般危险,他将自己的暗卫全部派出去救我们这些人,自己却战至力竭,被公孙家的人钻了空子。” “是啊。”白霓裳眨眨眼睛:“辰王怕你伤心,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你流一滴泪。小长歌,你还不快生个胖娃娃来报答他!” 凤长歌破涕为笑:“你这促狭鬼,这么长时日不见,一见面便来挤兑我了!” 两人打闹着笑作一团。 月镜宸不动声色,站在阴影里,嘴角牵起一抹笑来。这笑容发自真心,自是格外地轻松而真挚。 “主子,您不去与王妃叙叙旧吗?”暗卫问。 “不去了,先让她同她的朋友亲人好生聚聚。我与她,来日还长……”月镜宸道:“带我去见一见凤长安吧。” “是。” 凤长安被缚住手脚,蒙上眼罩,口中也塞了一块布。 月镜宸在她对面坐下,当初他被关在公孙家的地牢里任人宰割,而现在,一切似乎都翻转过来,公孙家主的外孙女反倒落在他的手里,成了砧板上的鱼。 当初公孙慨没有对他客气,什么招数都向他身上招呼,如今见了凤长安,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凤长安,等一下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答。若是被本王发现有半句假话……呵。”月镜宸笑容残忍:“你可知道你这张脸,会遭遇什么不幸的事吗?” 第四百四十七章山崖承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凤长安花容失色,几乎崩溃。 她这般爱惜自己的容貌,若是脸被毁了,恐怕当真是生不如死。 “本王想做什么,取决于你的表现如何,若是你表现好一点,本王心情大好,可能就不会对你如何了……但若是本王心情不好,呵呵,你觉得你能在本王这里撑过几轮?” 月镜宸从公孙家地牢里带出来的伤口尚未痊愈,新伤旧伤斑驳累累,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则上有血迹,此时凤长安看在眼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些伤,都是公孙世家加在月镜宸身上的,那么现在易地而处,她落在了月镜宸手里,是不是也会被这般残忍对待? 凤长安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刻大惊失色地将月镜宸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都招了个一干二净。 先帝月晋荣乃是月镜风所杀,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月镜风是怎么下的手,为什么下手之后满朝文武都没有发觉异样,或者说是发觉了异样却不曾反抗。这种种,都是怎样做到的? 等到凤长安磕磕绊绊地将这些事情说完,月镜宸脸色沉静,站起身来。 “哎,我说也说了,你放开我啊!”凤长安焦急地大声嚷着。 月镜宸却不为所动大步走了,徒留下一个冷着脸的暗卫,唾了她一口道:“王爷什么时候说要放了你了,老老实实呆着,别自找不痛快!” 月镜宸一个人,走到山洞口处,愤怒地一拳打在山壁上。 “该死!” 月镜风,那个丧心病狂的野心家,竟然这般任由着自己内心贪欲的驱使,弑君杀父,到最后还篡改遗诏,自己登位。 虽然早就明白,在这王城之中,皇室的血脉是最凉薄,但月镜宸依然会为此怒火中烧,难以抑制。 那人想要醒掌天下权,便要不计一切代价,拿到那太极阴阳图,得到与公孙家联合和抗衡的力量。可惜的是,他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没能拿到宝物。 “王爷。”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月镜宸回过头,看见凤长歌走来,眼眸中尽是缠绻。 “长歌……” “王爷所要探听的事情可有眉目?” 月镜宸叹了口气,点点头。 凤长歌很少见到月镜宸这般沮丧的模样,忍不住握住他手,那昔日修长漂亮的手指,已然满是伤痕,但凤长歌分毫不觉得丑陋,只觉得怜惜。 “月镜风想要的,不止霄月。”月镜宸说道:“他野心很大,想要借公孙家之手,铲除掉四方小国,掀起东陆的硝烟。” “自古征战,苦的还不都是天下百姓?”凤长歌摇头。 “你觉得不该?”月镜宸问。 凤长歌道:“若是有敌人犯我,我自当十倍还之,但既然彼此互不相欠,又何必为一己之欲,令生灵涂炭,家国破碎呢?我以为,掌天下权柄之人,还是应当怀慈悲之心,行雷霆之事罢了。” 见月镜宸面色古怪,凤长歌笑了笑,松开月镜宸的手补充道:“我不过是随意说说,若是你觉得说的不对……” “不,你说的很对。”月镜宸勾住凤长歌离去的手,握紧,放在胸口:“长歌,你这一句,当真是说到了我心坎里,怀慈悲之心,行雷霆之事!有时候,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们能做到的,无非是不愧于这颗心罢了。” 就差一点儿,月镜宸就要忍不住心中暴戾的怒焰,要不惜一切对月镜风施以报复了。 还好,他身边还站着凤长歌。 她是弦,是尺,是能够在最后关头拉住他,不使他坠入深渊的网。 月镜宸将凤长歌抱在怀中,声音似有呜咽:“我父皇,临死之际,还念着我的名字。他的尸身,从江南运到盛京,一路都腐化了,月镜风趁我不在,坚持不给他下葬……” “这不是你的错。”凤长歌抚摸着他的背脊,柔声劝慰。 “是我的错,是我劝他去江南的。”月镜宸道:“没曾想,却是害了他。” “害了他的不是你。”凤长歌道:“是那王权的侵蚀,让他没能躲过宿命。” 从悬崖的山洞中向外看去,下方是薄薄云雾遮掩住的,白茫茫的林海,这冬日大雪封山,阳光折射出七色光华,如同是水晶琉璃界。 凤长歌道:“这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如同早已是潮起又潮落,涌上来退下去日日不休。我向来不怕面对这些阴谋诡计,你也不怕。但……我们会累,会厌烦,在那满身伪装的宫殿里,要做到无愧于心太难,要做到初心不改更是艰辛。镜宸,我知道,你其实是无心于那帝位的,但现在,你定要为你父皇报仇雪恨,将月镜风从那位置上拉下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说的没错。”月镜宸道。 “那么在你做完这一切之后。”凤长歌踮起脚,捧起月镜宸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可会放弃一切,随我离开,纵马江湖,再不被朝堂所扰?” 月镜宸看着着一双满是爱恋的眸子,那眼眸里如同装着满天星河,所有的光都被这双眼吸入进去,让人只消看上一眼,便无可自拔。他左手揽住她腰,右手扶住她后脑,低头吻了下去,捕捉那柔软香甜的唇瓣,辗转厮磨。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的每一句话,都不会食言。” 凤长歌喘息着,挣开月镜宸的亲吻,说道:“你发誓。” 她总有一种感觉,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所爱的人,只要陷在皇宫之中,就总会辜负她,离开她。那皇宫的金红墙瓦,好像食人的巨兽一般,能将人吞噬殆尽,分毫不剩。 她原本没有爱,也不会怕。 由爱故生忧,有爱故生怖。 月镜宸郑重地道:“我月镜宸,第十七代月氏长子,霄月辰王,在此立誓,得我妻长歌,定珍之重之,爱之护之,星辰不改,我爱不移,山河崩塌,我心不变,若有辜负,生生世世,当受万鬼噬身……” “不要说了!”凤长歌连忙捂住他的嘴,呸道:“什么万鬼噬身,不作数不作数。” 月镜宸心中感动,又将这面冷心热的小娘子亲了个痛快。 第四百四十八章癫狂的公孙艳1 凤长歌到关押凤长安的地方去瞧了瞧,凤长安见了她,原本恹恹的神情一下子颇为激动。 “凤长歌你这贱人!你竟然使计骗我出城!我不会放过你的!” 凤长歌原本不想与她纠缠,此时见她这般叫嚣,也不由得过去问道:“你打算如何不放过我?” 凤长安支吾着说不出个什么,只老生常谈地提起自己在公孙家的身份地位,号称能让公孙慨放出千百只机关兽将凤长歌撕烂等等。 估计此时,机关城里的公孙家人应该也知道,凤长歌与凤长安双双失踪的事情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打算,估计是会暴跳如雷吧……毕竟,这几日来凤长安对于此事的处理方式,可称不上什么明智之举。 而此时正如凤长歌所料想,机关城之中,公孙慨听闻手下人的报告,也是又气又急,叫来了公孙艳劈头就是一顿责骂。 “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蠢笨如猪,蠢笨如猪!竟然会上这样的当!”公孙慨大声骂道:“那凤长歌岂是好相与的?一个人,在河洛战场之上便破了我公孙家的阴阳战阵,那都是比精怪还狡猾的人,你竟然叫长安去与她纠缠?” “难不成还任由我们长安被她那样欺负吗?父亲,你可得为长安讨个说法啊!那可是您亲外孙女!”公孙艳流泪道:“那小贱人将她诓出了城,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被那小贱人给藏了起来!” “闭嘴!”公孙慨头上青筋暴起,走到公孙艳面前,将其一掌推跌在地,怒道:“我公孙家向来不留没用的女人!别说是个外孙女,就是我嫡亲的孙女,若是这般扶不起来,我照样能舍了她!你们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哥哥,我们公孙家的少主,百年难遇的机关术天才!被月镜风那家伙扣在手里!随时有生命之忧啊!” 在公孙慨心里,那原本为着控制霄月和月镜风而安插的棋子既然废了,自然就没用了,若是凤长安能够消停,公孙慨也不介意养着她,公孙家不差这一口饭吃。但现在,凤长安折腾出这样一出,公孙家上上下下都忙着与月镜风周旋,想要去换回他们的少主,哪有精力分给凤长安? 公孙慨又道:“还有,你居然将我拿给你防身的机关狮子也让凤长安使用,现在凤长歌被狮子攻击,跟你那白痴女儿一块儿失踪了!我们拿什么去换你哥哥!啊?” “长安是您的亲外孙女啊!现在长安失踪,您反倒担心别人的安危?”公孙艳也是激动地大喊。 “再亲,她也姓凤!不姓公孙!” 父女二人对峙着,气氛有些僵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孙艳站起身,颤颤巍巍地指着公孙慨,流着泪说道:“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在你心里,我同长安,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过哥哥的一根手指头!在你心里面,长安始终是个外人,不算是我公孙家的孩子,是吗?” 公孙慨也气红了脸,却没有否认。 公孙艳显然是有些崩溃,大声喊道:“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要我,嫁去凤王府!” 当初,她本也是公孙家出类拔萃的弟子,又是家主的女儿,与公孙弘算得上是公孙双璧。只因着,慕容清雅入了凤王府,公孙慨害怕霄月与慕容家捆绑在一起,会削弱公孙家的势力,更会影响他掌控天下的大局,这才让公孙艳放下一切手头上的事务,前去霄月,引诱凤言廷。 等到嫁入了凤王府,这一生,一辈子,都拘泥在了那一方四角的后院天空,她再也没有空闲去研究机关术了,只能每日为公孙家传递消息,铺陈势力,安插眼线……逐渐侵蚀整个霄月。 她公孙艳,为这公孙家,付出的一点也不比任何人少啊! 而现在,当初令她放弃所有,孤身入霄月的父亲,指着她的鼻子说,她的女儿凤长安算不得公孙家人,只因她,姓凤! 何其可笑? 公孙艳一步步退出大堂,冷笑着说道:“家主,你当真冷血无情,既然你不帮我救我的女儿,那我自己去救!我自己去救!” “拦住她!”公孙慨大叫!但为时已晚!公孙艳迅速地穿过一条暗巷,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城门外不远处,出现了公孙艳的身影,她躲开公孙家的追踪,一个人走入树林之中。 “公孙艳?”几个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月色下他们分辨了一下这女人的脸。 “你们是什么人?”公孙艳很是警惕。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黑衣人说:“换言之,凤长安在我们手里。” “……你们想要什么?”公孙艳瞬间明白,这些黑衣人是特地在这里等着自己的,恐怕自己即便是没有跟公孙慨闹翻,他们也有办法将消息送进机关城中,引自己出城。 但公孙艳不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但黑衣人接下来的话,让公孙艳一下子明白了。 “我们要你,回到霄月盛京,将一件事告诉满朝文武……告诉他们,先帝是怎么死的!” 公孙艳神情一滞,刚想说话,便听耳畔风响,她瞬间就被击晕过去,身子软绵绵地歪向一旁,人事不知。 树林子里,窸窸窣窣地传来许多细碎的声音。 有火光在远处忽闪忽闪,雪地上有一伙人马在此安营扎寨。 “皇上!有情况!” 月镜风皱着眉站起身,他已经带着人马在此地观察机关城许久了,可是一直都找不到破城的方法。 听闻有情况,他不耐烦地喝道:“出了何事?” 来报的士兵说道:“启禀皇上,在那边的林子里,我们发现了一个昏过去的女子!可奇怪的是……她身边的雪地上,并没有任何的脚印,就好像,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没有脚印?这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大雪封山,地上到处是积雪,只要有人经过,必定会留下脚印。 第四百四十九章癫狂的公孙艳2 月镜风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将那女人带过来看看。 不多时,几个士兵便搀扶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来到月镜风面前。 “这是……凤王侧妃萧氏?”有人认出了这名女子的身份。 月镜风冷笑两声,面露疑惑:“应该说,是凤王侧妃公孙氏更为妥当。只是不知道,这公孙艳,为何会出现在这森林之中,还昏迷不醒,更为神奇的是,身旁还没有脚印?难不成……是公孙家出现了什么变故?” 想到凤长歌现在就在公孙家的机关城中,月镜风不免更加焦急,若当真是机关城内出了什么凶险,长歌会不会也身在危险之中? “皇上,我们怎么处置这凤王侧妃?” “哼,先关起来!”月镜风沉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公孙慨那老家伙,似乎认定公孙弘在他的手里,一味地叫他用公孙弘来换凤长歌…… 公孙弘,他哪里能交的出来公孙弘? 公孙弘那小瘪三根本就不是他抓的好吗? 月镜风瞥了一眼昏迷的公孙艳,面露阴狠之色,来得正好,实在不行,就只有用这个公孙艳来与那老东西讨价还价了,就是不知道,这公孙艳是否也能让公孙慨那般看重? “派人去机关城,是时候与那公孙慨谈判了。”月镜风的手在空气中狠命一捏,似乎要抓住什么一般:“慕容家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最迟明日中午。”手下的人答道。 凤长歌被公孙慨抓走,月镜风奈何不得这机关城,自然就想到了隐居避世的慕容家。慕容逸心疼外甥女,听闻长歌陷在机关城里面,也顾不上问为什么自己的外甥女要改嫁成皇后,就收拾东西带着人匆匆上了路。 “好!”月镜风说道:“就把时间,定在明日下午,一旦公孙老贼拒绝,就直接攻城!” 日头升到了最高点,只是这冬日天寒地冻,哪怕是晴天也没有让人感到有什么暖意。 月镜风站在机关城外的山坡上,遥望着那满是弩箭车的城墙。 “皇上,慕容家的人到了。” 慕容逸带着顾寒钰走上前来,向着月镜风行了礼,说道:“皇上,长歌可还好吗?公孙家的人有没有提什么条件?” “还不知道。”月镜风说:“我立刻就安排人去与公孙慨谈判,一定会将长歌救出来的。只不过,公孙慨阴险狡诈,恐怕最后还是要用武力来解决,到时候,还要劳烦慕容家主。” “某定拼尽全力。”慕容逸点头说道:“这一次,慕容家尽半数弟子都来到了这里,区区一座机关城,还拦不住我。” “好!”月镜风拍手,叫来了霄月的名臣段嵘锦。 “陛下,臣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段嵘锦沉着平和,虽立刻就要孤身入敌阵,亦是满身的清高悠然。 这也是前一世,一直跟在月镜风身边辅佐着他的功臣之一,只不过等到月镜风地位稳固了之后,这位功臣的下场可不怎么妙。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又因着才华出众被月镜风忌惮,没过多久就被秘密谋害了。 而如今,这位一心以为自己辅佐了明主的段大人,得了月镜风的首肯,一个人向着那巍峨的机关城走去,颇有几分苏武入胡,晏子使楚的意味。 公孙慨听说过这位名士,打开了城门,让段嵘锦进来,亲自将人迎到花厅。 “公孙先生。”段嵘锦长揖一礼。 “段大人。”公孙慨还礼。 “今日,想必公孙先生也知道段某的来意,皇上已经在城外等候了许久了,就等着公孙先生提出您的条件。” 公孙慨冷冷一笑:“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月镜风放了我儿弘儿,我立刻也会放了你们的皇后。” 两个手里根本就没有人质的家伙,装模作样的互相试探着,纷纷作出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来。 段嵘锦道:“不瞒公孙先生,此事原本就有许多误会,只是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解释,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都很遗憾。” “即便是有误会,也太迟了。”公孙慨冷笑,用手搓着食指上的玉扳指。 “不过,公孙先生,若是皇上手中,另有一名人质,不知道公孙先生出价几何?”段嵘锦话锋一转。 公孙慨眼神锋利,面露惊疑。 “今日怎么不见公孙小姐?之前先生将她从天牢里救出去,皇上很是惦念着老朋友啊!”段嵘锦拍了拍公孙慨的手,意有所指。 这话的深意就是,你们的大小姐走失了吧?找不着了吧?别找了,在我们手里呢! 听明白了段嵘锦的言外之意,公孙慨又惊又怒,但又不能发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喝道:“来人!给段大人上杯热茶!” 一个身材瘦小的弟子低着头,端着托盘与茶壶,走上前来! 那弟子毫不起眼,段嵘锦也没有多看,只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喝了起来。 可突然间!变故骤生! 段嵘锦端着茶杯的手,蓦地一歪!他眼睛翻白,口中流血,整个人向着前面翻倒过去! 公孙慨面色大变,拍案而起! “怎么回事!” 那瘦小的公孙家弟子也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伸手探了探段嵘锦的鼻息。 “家主……他,他死了!” 月镜风不安地在山坡上踱步,段嵘锦进城有将近两个时辰了,按说早应该出来了,但直至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难不成,这公孙慨当真这般丧心病狂,竟会对使臣下杀手吗? 这古往今来,杀两方来使的,无不会被天下人谴责,这做法当真是有失风度,有失体面啊! “为什么段大人还不出来?难不成当真是遇难了吗?” “段大人那般高才,应当不至于落到身死的下场吧?” 周遭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月镜风等不得了,抬手喝道:“传朕指令!给朕列队,准备攻城!” “是!” 慕容逸走上前来,问道:“看来,是谈判失败了,公孙慨是不愿意用长歌换公孙艳吗?” “只怕比那还要遭。”月镜风说:“段嵘锦,朕是了解的,即便是公孙慨不同意用公孙艳来换,他也会将谎撒的滴水不漏,让他相信公孙弘就在我们手里。但现在……段嵘锦根本就没有回来,恐怕公孙慨已经知道,我们手里没有他想要的人了。” 第四百五十章强袭机关城 若是公孙慨当真明白过来,发现月镜风其实是在诓他,他会怎么做? 恐怕凤长歌,会被迁怒,引起杀身之祸啊! 这个猜想,让月镜风不敢去赌,他说道:“必须立刻攻城,让公孙慨无暇他顾。” 月镜风攻城令下,埋伏在外的十万大军瞬间发动,慕容逸与顾寒钰等人更是站在了最前,直面公孙家机关城的千百种机关。慕容公孙,两方不是第一次对垒,但这般强攻对方老巢,还是数十年来头一遭。 慕容逸面沉如水,为了自己的这个侄女儿,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他已经失去了妹妹,不能再失去妹妹留下来的孩子,否则百年之后,如何对下面的妹妹交待? “不要再拖沓了,带神龙上来!”慕容逸不想多费时间,想要直接用那月山河留下的石龙解决。 正是在这时候,机关城头传来公孙慨的声音:“慕容逸,想不到,你也来了啊?我这机关城,竟然能够屈尊大驾,哈哈哈……当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公孙慨你少废话,你将长歌怎么样了!”慕容逸急道。 “凤长歌?”公孙慨笑道:“她没有怎么样,还很安全,我公孙家对待客人,向来是很周全的,只不过,她还能安全多久,我就无法保证了。” 公孙慨笑着摆弄着城头上的弓弩车,这样的弓弩车经过机关术的改良,射程和威力都有很大的提高,是可以御守的重大杀器。公孙慨抚摸这些弓弩车,想必也是想要以此震慑城下的军队,毕竟开弓了,就不能回头了。 “公孙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公孙家,究竟有什么打算?从一开始,你们就怀着这般野心,现在更是……相助墨突,挟持皇后,你们可曾忘记,当年祖师的教诲之恩?” 公孙慨讽刺一笑,眼中晦暗不明:“慕容逸,你少在这里跟我装大义,祖师?月山河吗?当年月山河偏爱慕容,冷落公孙,你慕容家甘心给他当一条忠狗,可我公孙家不愿意!当年,明明你我两家,有机会一笑泯恩仇,联手合作,是你……是你亲自拒绝了我!拒绝了艳儿!当年我有心将艳儿许配给你,你却不知好歹,现在……呵呵。” 原来当初,还有这样一桩旧事在,怪不得公孙艳心高气傲,却愿意给凤言廷做小,原来是被慕容逸拒绝在先,便想报复他妹妹。 “不要跟他废话了,慕容先生。”月镜风说道。 “嗯。”慕容逸祭出石龙,干扰了一众铁器的运行,公孙慨就算是万箭齐发,也会被这石龙全部吸走箭矢,得不偿失。慕容逸趁机走上前去,在机关城城门处的开闸机关处仔细研究起来。 城门上公孙慨大喊:“慕容逸,我不服,你用那石龙来对付我,即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我机关术上的造诣相差不大,为何不能堂堂正正地用机关术来一决高下?” “你想怎么一决高下?” “很简单。”见慕容逸松口,公孙慨道:“你可还记得,祖师曾说起过的,八门象意?” “你是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 “正是。”公孙慨道:“不瞒你说,月山河给我公孙家,留下了一个密室,他老人家曾道,若是当真有一日,公孙家面临灭门之祸,便入这八门之中,这八门每扇门通向何处,我亦不知,里面机关重重,更是难以对付。但这八扇门中,其中有四道门,是被我公孙家破解了的,分别是生门、景门、休门和死门,我来时,已经将凤长歌放在死门,慕容逸,若是没有我的引领,哪怕是你,攻破我这机关城,也是找不到这八门的!” “你想如何?”慕容逸沉声问。 公孙慨道:“与我打个赌如何?你去走我公孙家破过的生、景、休、死四门,而我,则去走剩下的伤、杜、惊、开。当然,里面危险重重,若是死在里面,乃是自己学艺不精,与人无尤!你可敢吗?” “家主!公孙慨阴险狡诈,还是直接攻城更加稳妥!”顾寒钰说。 “无事,我确实听父亲说起过,这祖师留下来的八门。”慕容逸说道:“公孙慨没有必要在这事上骗我,而与他在机关术上一决高下,确实也是我的心愿。” “呵呵,请吧诸位,你们是否都想来看看,这八门的风采呢?”机关城的城门大开,可除了慕容家的子弟们昂首阔步,走入其中,剩下月镜风等人却是踌躇在外,不敢上前。 慕容逸明白月镜风的顾虑,说道:“陛下且在此地稍等,我去破了那八门就回。” 月师八门,十死无生,只要慕容逸进了这八门,公孙慨便有办法让其、有、去、无、回! 不要说什么道义,公孙慨自走上这条路,便早已经将这些虚的全数抛弃。只要能够制住慕容逸,剩下来的这些猫猫狗狗,根本不是他公孙家机关兽的一合之敌! 但,公孙慨的愿望到底是要落空了。就在慕容逸快要迈入机关城的那一刻,突然城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 “慕容舅舅……我在这里……” “长歌?是长歌吗?”慕容逸大喜。 月镜风也是猛地回头瞧过去! 只见在山崖旁,山风将女子的长发吹起,眉目含笑,唇角微勾。她似乎很欢喜慕容逸的到来,向着机关城的方向挥着手。 这般美好的景象,可月镜风的心里,却是丝毫不见喜悦,只是因为,那女子的身边,还站着许多熟悉的人! 凤长天、慕容清雅、白霓裳……以及黑衣暗卫们和月镜宸! “月镜宸,你怎么还活着!”月镜风一时激动,竟然将这话说了出来。 月镜宸神色平静,似乎自带一种宁静之气,可以将周遭的一起安定下来,他开口道:“五弟难不成,很希望本王死吗?” “放肆,辰王,你应当叫皇上!”周围的臣子们有人大叫,指责月镜宸。 “皇上?”月镜宸低笑了一声:“本王还真不知,一个弑君杀父的无道之人,是如何成了我霄月的皇上?” 这话一出,众臣哗变:“辰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五十一章揭穿 “我是何意,诸位不如去问问,你们的皇上,为何要那般草率地关押凤王一众?难不成,是怕你当初的举动暴露吗?” 正在这时,突然乱军之中传出一声巨响!一个机关狮子跳了出来,那一直以来昏迷着的公孙艳,坐在机关狮子上,显然是趁着周遭的人放松警惕,一下子挣脱了束缚。 “哼。”公孙艳冷笑一声,大声对周围的大臣和士兵们说道:“你们这些人,都被月镜风骗了,他根本就不是先皇定下的储君,又怎么会被遗诏册立为皇帝呢?当初那封遗诏,根本就是他自己伪造的,为的,不过就是掩盖他自己弑君篡位的事实罢了!”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啊!”有人大声质疑! “不好意思,我还真就看见了!”公孙艳大声说道:“当初,月镜风就是跟我联手,是我公孙家一力推动,才让他一个黄口小儿,坐上了霄月至尊之位!却不曾想,这厮空口白牙,许诺给我公孙家的好处一样也没有做到,反倒倒打一耙,将我和我的亲信全部关入天牢!月镜风!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将此事说出来么?” 月镜风脸色大变,大声道:“这公孙家的妖女,满嘴胡言,大家休要相信!” “你为了得到公孙家的太极图,不惜追到江南去,也要杀了皇上,拿到他手里的钥匙,只可惜,到底是你慢了一步,太极图早就不在那里了!皇上死不瞑目,遗体被你用车运回,你现在手中的两把钥匙,就是最好的证据!”公孙艳大声说道:“诸位,只要你们去养心殿,打开一个藏在柜子中的红木匣子,就会看见那两把钥匙,其中一把,乃是保存在先帝手中的,那把钥匙就是月镜风弑君的最好佐证!” 凤长歌打开太极阁,用的乃是师出同源的机关术,没有用到月晋荣手里的那把钥匙,但月镜风不同,他是切切实实地用钥匙开的锁。 听到公孙艳直接揭发了他,他满头是汗,张口就想狡辩,却听身边的贴身太监忽然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木匣子,里边儿,好像也确实有这样两把钥匙,我是看到过皇上藏着的……” 这太监一直跟着月镜风,他这话一说,周遭的大臣们原本半信半疑的眼神纷纷坚定了起来,盯着月镜风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你……”月镜风大怒,一挥袖子将那小太监挥退几步,小太监连忙跪下大呼饶命,可抬起眸子,眼中却满是恨意。 这小太监,自然也是月镜宸的人,是月镜宸特地挑选了被月镜风残害的,从前的总管太监的徒弟。师父惨死,徒弟自然对月镜风恨之入骨,埋伏在他身边,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大臣们上前一步,将小太监护在身后,大声道:“月镜风,你无道残暴,不配为君!” “月镜风,你弑君篡位,大逆不道!” “月镜风,你阴谋败露,速速跟我等回京!” 月镜风看着眼前的这些大臣,他们有些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有些则是他的心腹,有的则是还未来得及拔除的别人的亲信,但此时,他自己的心腹纷纷低着头不敢辩驳。 “那……那圣旨的笔迹,跟圣上的一模一样,又该怎么解释?”迫于月镜风目光的压力,终于有他的一个亲信开口喊道。 公孙艳说道:“先皇的笔迹,宫里很多人都模仿得来,但是要说最像的……还当非贤皇贵妃莫属!皇上,您说对不对啊?” 公孙艳这般揭露月镜风,她自己也落不得好,毕竟是同犯,是定要被杀头示众的。但公孙艳明白,在她昏过去之前,那些黑衣人交待了她,若是不能令那些黑衣人满意,那么她的女儿……凤长安就要被他们所杀! 为了凤长安,公孙艳可以做任何事! 月镜风面色僵硬,良久,他嘴角一弯,哈哈大笑,仰着头看着天空:“精彩,当真是精彩!月镜宸,这些都是你设计好的吧!若是我所料不差,是不是现在公孙弘,也是在你的控制下啊?” 城楼上一直在看戏的公孙慨神情一变,大声喝道:“你说什么?弘儿在哪?” 月镜宸也没有否认,只是抬手说道:“你说的不错,看来你也没有愚蠢到家。” 月镜风道:“我早就觉得不对,为何公孙慨会认为是朕劫走了公孙弘,但当时,我以为你死了,便不曾往这方面想……是朕疏忽了,劫走公孙弘嫁祸给朕的人,除了你,再不可能有其他!” 月镜宸转向城楼上的公孙慨,说道:”公孙家主,你们的少主公孙弘不是月镜风劫的,是我劫的。现在,想必你很想听一听我放人的条件了吧?” 公孙慨双拳捏紧,咬着牙点头道:“只要你说,我绝不推辞,但你也不能大开口,你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月镜宸说:“公孙家主,你以为你在同谁谈忍耐,谈限度?之前在你公孙家的地牢里,诸位加在本王身上的,本王还没有与你们清算呢!” 想起那时候,月镜宸如同深渊恶魔一般的眼神,公孙慨打了个寒颤,当初的话语还萦绕在耳畔。 今日所赐……来日必百倍偿还! “……你说,只要你不要伤害弘儿。” 公孙慨不敢再端着架子,也没了叫嚣的底气,他明白,若是当真激怒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真的会鱼死网破,端了整个机关城的! “很好。”月镜宸说道:“我要你做的很简单,与我联手,拿下月镜风!” 月镜风现在虽然所做之事已经暴露,但这些军队依旧听命于他,再加上这些大臣里也有他的亲信,只是揭穿当初的阴谋,还不足以令月镜风束手就擒。而只要月镜风还有反抗之力,只凭着凤涅楼和几个暗卫,是不足以与这大军相抗衡的。 但若是有整个机关城和机关兽们做盟友,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第四百五十二章护山河双王暂联手1 月镜风见此,也咬了咬牙,大声喊道:“公孙家主,你若是能与我一起,将这宵小拿下,助我度过此劫,来日我定当投桃报李,与君共分天下!” 月镜风这般言语,在场诸臣都是脸色一变,听这意思,好像月镜风要将江山都分给这公孙慨不成? 可公孙慨到底还是牵挂儿子,他对这个儿子看得极重,超过一切,公孙弘很有天分,小小年纪就能驾驭机关战车,制作出十分强大的机关兽,堪称是百年来公孙家第一人……这个能将公孙家发扬光大的孩子,定不能丢! 公孙慨想到此处,赶紧表明立场:“辰王殿下,我公孙家三千弟子和一千甲兽,随时听候调遣!” “好!”月镜宸上前来,阳光照在他脸庞上,越发显得英武不凡,俊美无铸。“公孙家听令,与慕容家联手,设阴阳杀阵!月镜风那边的人听好了,月镜风大逆不道,论罪当凌迟处死!念在尔等被其蒙蔽,不明真相,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就有人指着月镜风开骂:“狼心狗肺的小人,竟然弑父杀君,我不会与你同流合污!辰王,我投降了!”这是刚直不阿的。 “呸,乱臣贼子,竟然欺骗了我,辰王才是真正的明主,良禽择木而栖,今日我当投效辰王!”这是见风使舵的。 “别,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这是屁滚尿流的。 月镜风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盯着月镜宸身旁的凤长歌,突然问道:“长歌,你的心,难道就不曾为我有片刻的感动?你要知道,哪怕我负尽天下人,也从未负过你!” 凤长歌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多可笑啊,这个月镜风,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地质问自己?凤长歌满腔的怒意又被挑起,她眼神如钩,说道:“你没有负过?那青儿呢?你可曾负了青儿?” 青儿,那前一世,她那被月镜风狠心杀害的孩儿……虎毒尚不食子,月镜风,你的心当真比虎狼还毒,还狠! 月镜风被她眼里的恨意逼得退了一步,心头却是猛地一揪! 青儿? 那是何人? 他从不认识什么青儿,也没听说过谁是青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呼唤着他,提醒着他……好似他当真认识这个青儿,负过这个青儿一般。 月镜宸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中疑色一闪而过,现在月镜风神情恍惚,却正是好时机!他抽出剑,向着天空一指,大声道:“诸位,随我讨伐这逆贼,为先帝报仇!正我霄月朝纲!” 那些公孙家的蓝衣弟子,还有白衣绛带的慕容家子弟们,纷纷祭出机关兽,列成长龙! 阴阳杀阵,起! 正是在这时候,月镜风也回过神来,恼火地指挥着身后的霄月士兵,这些士兵中也不乏有对他不满的,但军队凡事以虎符为先,虎符在月镜风手里,这些士兵也要听从他的号令。 两方交战,兵刃声,马嘶声又起,喊杀声不断,这些嘈杂的声响掩盖了一切,仿佛这一瞬间天光云霭,尽数散了。 凤长歌站在高出,望着下面那些人在厮杀,突然觉得他们渺小极了,好像泥石尘埃,像飘散在空气中的花粉芥子。 她眯起眼举目四望,山河毓秀,银山素岭如同绵恒长龙。 突然,她隐约看见在远处的山脚下,似乎有着什么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似的向着这边涌来…… “住手……住手!”凤长歌心里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浮现脑海,她跃下高处,向着正在交战的战局冲过去! “你不要命了!”月镜宸一把拉住她,怒道。 “宸!不能再打了!”凤长歌焦急地抓住他:“是墨突!我看见了墨突的玄甲军!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一定在等着我们互相消耗完了,来坐收渔翁之利的!” 月镜宸也是神色一凛,他登上高处,向着凤长歌指着的方向望去。 乌泱泱的玄甲军整齐地在远处排列,依稀可以看到他们带着的巨大器械,好像是投石车之类。这些人定然有备而来,埋伏许久,之前一直顾着月镜风和公孙慨,导致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陷身于这样的危局之中! “不,不仅仅有墨突人……”凤长歌眯着眼望着,忽而又道:“你再看他们后面!” 那些玄甲军的身后,影影绰绰看不清晰的红影……是西域的骑兵! “西域与墨突联手了?”月镜宸此时才明白事态有多严重,霄月皇帝月镜风一连数日带兵埋伏在这边塞之地,恐怕消息根本就已经走漏,流到了墨突和西域。这两方若是了解了实情,就会明白现在正是京城兵力空虚的好时机!而就算是不明白究竟霄月发生了什么,也会误认为,霄月这番调兵遣将乃是为了突袭墨突或是西域…… 他们联起手来,在这里排兵布阵,恐怕正是多日观察之后,决定给霄月内乱的两方来个黄、雀、在、后!到时候月镜宸和月镜风两败俱伤,正好让他们吞并霄月,瓜分这片大好河山! 不能再打了…… 月镜宸立刻明白了凤长歌方才所言,他高举着长剑,传达着命令:“所有人住手!传我命令!住手!” 鼓声响起,这是停战的鼓声,悠扬而震撼地传了开去! 而正是在这时,依稀从墨突那边,传来了冲锋的号角! 墨突和西域的大军,动了! 一声轰然巨响! 一块巨石划过优美的弧线,砸在机关城下的战场上!瞬间土石飞溅,砸死数名战士! “什么情况?”这些人莫名地抬头四望,这巨石无差别攻击,不仅仅砸死了月镜风的兵士,也砸死了公孙家和慕容家的子弟。 哪怕是威力巨大的机关兽,也在这般的巨石投掷下粉身碎骨,无法力敌! 墨突人知道公孙家机关兽的厉害,这投石车恐怕正是为对付机关兽而准备的! 月镜风与月镜宸的眼睛对上,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凝重之意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护山河双王暂联手2 这墨突和西域联手来势汹汹,大有不破霄月不罢休的气势,此时若是再互相残杀,只怕霄月当真是大祸临头了。 月镜风也见到了如今的局面,便收了剑主动说道:“辰王,如今外敌环伺,实在不是我二人一决高下最好的时机,若是你我再这样打下去,只怕会让这些墨突和西域人捡了便宜。” 月镜宸何尝不知这是月镜风在趁机谋求喘息之机,若是过了今日,让月镜风有所准备了,只怕会更难对付。但外敌当前,在霄月这般的危难关头,他确实不能再这样,耗损霄月的守备力量了。若是这些墨突和西域的军队杀入京城,只怕整个霄月,都会沦为地狱。 那些蛮人不会对霄月的百姓有任何的怜惜之心,每次攻下必定屠城立威,所以,他不能退,只能战! “在墨突和西域退兵之前,本王不会动你。”月镜宸与他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满意之意。 但人心叵测,月镜风这合作究竟是真心还是另有谋算,就不得而知了。 凤长歌上前大声道:“月镜风,你若是想要浑水摸鱼,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月镜风道:“外面的那些墨突人和西域人,看样子足足有十几万,我们的兵力就算加起来,也敌不过这样庞大的军队,可若是回去调兵,只怕你们也不会让我现在离开吧?” 月镜宸冷笑一声:“你想回京城去,那却是不可能,我虽同意与你合作,但却并未完全信任于你,放你归山,你是做梦。” “那敢问辰王,你可有人选能够派回京城?此人定要让我能够放心交虎符给他,又要有将帅之才可以领兵救驾?” 凤长歌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我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了。” “愿闻其详。”月镜风点头道。 “我哥哥,凤长天。” 凤长天,凤言廷的嫡长子,一身家学尽数出自百战将军凤言廷,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领兵帅才。而凤长天现在虽是月镜宸阵营的人,但毕竟为人正直,重视国家大义,性情更是忠厚。月镜风想了想,这两人定不会同意他自己的人去执掌虎符,那么起用一个容易掌控的凤长天,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若是当真能够将凤长天掌控住,还可以一箭三雕,影响到凤长歌和白霓裳。 “好,朕自然是信任长天兄的。”月镜风矜持地点头,将虎符拿出,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凤长天。 凤长天点头说道:“臣定当竭力,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调兵来援。” “不,不要来援。”月镜宸突然说道:“你调兵固守京津,驰援疲累,而我等会找机会突出包围,来个内外夹击。这些墨突和西域的人想要坐享渔翁之利,就这样击退他们,未免太便宜他们!本王今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再不敢来犯!” “是!”凤长天一愣,随即答道。 “你打算怎么做?”凤长天走后,凤长歌问道。 “先派些人去问一下,周遭还有多少人家和百姓。尽数遣散,让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月镜宸雷厉风行,开始布置,将所有可以战斗的士兵和弟子分成八队,每队都包含相应比例的公孙弟子、慕容弟子和霄月军,相互牵制。他对月镜风说道:“等一会墨突和西域攻过来时,你必须与我呆在一起,不可随意走动。” “老子凭什么听你……” “你若不听,那便请便,我没有安排其他兵力保护你,而墨突和西域人必定会以你为目标。”月镜宸微微一笑:“擒贼先擒王嘛,皇上?” 月镜风冷汗,竟然忘了这一茬。 在这样的战场之上,恐怕自己这一身明黄龙袍,就如同一个明晃晃的靶子,诱引着无数敌军前来围捕。 月镜宸见他老实了,说道:“我会寸步不离跟着你,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但你须听话才行,要知道,现在的你,手里可没有虎符。” 月镜风:…… 刚刚把虎符交出去的月镜风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上了月镜宸的当了?这家伙表面上说着什么家国大义,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阴掉自己的虎符吧? 月镜宸拍了拍月镜风的头,好像他还是很多年前那个温和宽厚的兄长,但笑容灿烂的同时却让月镜风打了个哆嗦。 “想什么呢五弟,本王会是那样的人吗?” ……你绝对就是!月镜风心内在咆哮,面上却还要撤出一抹笑容来,尴尬地嘿嘿两声。 两只狐狸互相恨不得在背后戳死对方,表面上还要维持着那一份和平。 霄月准备了不足半刻钟,墨突和西域便开始了大举进攻!投石车不断地将巨石投入战场,霄月军士无法力敌这样庞大而剧烈的攻击,纷纷撤入了机关城内暂避,而墨突和西域乘胜追击,将机关城外围团团围住。 墨突为首的拓拔将军阴沉着脸,说道:“这是公孙家的机关城,公孙家……哼,一个左右摇摆的小人,上一次,公孙家的少主说要与我墨突合作,共同吞并霄月,现在又转投霄月!当真可恶!” 西域的统帅却是一个身披红色大氅和羊皮小靴的女子,她长长的头发编成发辫,垂至小腿,而发间缀着点点星芒,乃是金银打造的铃铛。她容貌定然是极美,只可惜用红色薄纱挡住,无法一窥全貌,而露出来的眉眼妖娆,额头白皙光洁,一点朱砂点在眉心,十分惹眼。 “拓拔将军,既然那公孙家人乃是小人,何不将其好生利用?不如写封信去,劝公孙家转投我们?” 拓拔寿听了这女子的话,心想有理,便抱拳谢道:“圣女当真是智计百出,本将佩服!” “拓拔将军不必如此。” 红衣女子遥望着机关城,口中呐呐念着,却是一段西域的经文,她双手掐起兰花,仿佛在向上苍祷告。 “众生波若苦,这战争,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只要破了这城,霄月的京津,就在眼前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圣女无渡1 “那黑甲的将军,就是上一次河洛之战的墨突将领拓拔寿。”凤长歌说道:“此人我与之碰面过,感觉不难对付。但那站在西域军前的女子,我却是闻所未闻,不知道是什么人。”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拓拔寿对那红衣女颇为客气,看来是个厉害角色。 月镜宸明白凤长歌心中所想,点头说道:“不可轻敌,先试试他们的深浅。” 他转头看向公孙慨,公孙慨会意地问:“要放出些机关兽来吗?” “暂时不用,这些人手里有投石车,会对机关兽造成巨大的伤害,我们没有必要将机关兽浪费在这样的时候。”月镜宸说道,他走过去,对公孙慨悄声说了几句话。 公孙慨明显在犹豫,月镜宸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孙慨终于点头应下,说道:“辰王此计……妙虽妙,但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恐怕会生出无数的变故……” “本王内心有数。” “好。”公孙慨点头说:“既然殿下心内已有计较,在下便舍命陪君子了!” 公孙慨挥手,蓝衣的公孙弟子们上了城楼,用城楼上一排一排的机关弩车向着城下放箭,这些箭矢能够穿破铠甲,一瞬间击倒了许多敌军。 可拓拔寿与红衣女也有应付的办法,他二人吩咐士兵举起盾牌,弩箭便无法损伤那些敌军分毫了。 “是时候了。”月镜宸点点头。 公孙慨大声喊道:“开城门……” 开城门?这是想要做什么?所有人内心都萦绕着疑问,但还是选择了相信统帅,拨动机关,机关城内部的机关吱吱转动,在光滑而坚实的城墙处,出现了八道城门!这八道门一开,纵是外面的敌军,也是愣了一下,不明白霄月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他们是想要放出什么机关兽吗?”拓拔寿百思不得解。 “不。”圣女冷声说:“他们是想要我们进城。” “哦?这是为何?还请圣女解惑。” 圣女眯着眼望向城头上傲然站立的月镜宸,说道:“他们所求,只为一个目的,让我们追进去,放弃我们最大的优势,投石车!” 投石车体型巨大,无法通过城门,而只要没了投石车,公孙家和慕容家的机关兽,便可以发挥作用了。 “原来他们为的是这个?”拓拔寿嘿嘿一笑:“那我们便不能如他们的意,不进城便是了!” 圣女瞥了他一眼,鄙视地说道:“不进城?不进城难道就这样空耗着?他们耗得起,我们却耗不起!” “……那怎么办?” “进城。”圣女冷声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机关城,我姬无渡,还不放在眼里!” 说罢,她举手向天,那大氅滑下,露出圆润而白皙的手腕,手腕上七道金环,在阳光下放出光辉。 “全军,随我入城!” 暗卫来报:“王爷,外面的敌军打算入城了。” “好!”月镜宸喊道:“众将士听令!现在敌军马上就要入城,本王打算,将他们尽数困在这机关城之中!只要他们全部进来,本王便会放下城门,断了他们的回路!而这样做,也会让我们陷入十死无生的局面!你们可怕吗?” “不怕……”下面的士兵喊道。 这些士兵明白,若是现在退后一步,身在后方的百姓和家园,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们不能退! “好!不愧是我霄月的儿郎!”月镜宸大声赞叹。 不知道是谁在下面高声道:“还有慕容家的弟子们!” 公孙家的蓝衣弟子也不甘示弱,大声道:“我公孙家的弟子也不是孬种!” 月镜宸更加高兴,拍手道:“对!还有慕容家和公孙家的英雄们!” 群情激昂,未等战,军心便先胜了三分。 公孙慨站在一旁,看着月镜宸这般鼓舞士气,受众人拥戴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叹气,走到凤长歌身边,说道:“他是天生等到帝王,龙游浅滩,却依旧是龙,不会变成鱼虾。我虽为公孙家的家主,却从没见过这些弟子们这般舍生忘死的模样。” 凤长歌道:“公孙家主过谦了,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家国,他们要守护的东西,与我们并无二致。您心里,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或者人吧?” 公孙慨抬头望天,再不说话。 反倒是月镜风听了这话,转头看了凤长歌两眼。凤长歌不想看他,转头去与慕容逸说话。 慕容家兄妹感情甚笃,此番与慕容清雅重逢,慕容逸早已经红了眼圈,与慕容清雅私语着,慕容清雅似乎早已习惯自己这个兄长的粘人,又是露肩又是拍背的安慰,时不时露出无奈的笑意来。 “母亲,舅舅。”凤长歌点头问道:“此番事罢,你们可愿意随我去京城安居吗?” 慕容清雅道:“去京城也好,我漂泊了半辈子,也不曾与你好生聚聚,若当真有能够安定下来的时候,娘亲便陪着你,你在哪里,娘亲就在哪里。至于你舅舅……他不会喜欢京城那般人潮拥挤的地方,桃源境也不能没有家主。” 凤长歌明白舅舅的性子,再加上慕容家的人心思单纯,恐怕也不会喜欢京城那般的地方。 只怕母亲愿意一起,也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吧? 凤长歌鼻子一酸,挤开慕容逸,好好地抱了抱自己的娘亲。慕容清雅低声笑着道:“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还是这般爱撒娇。” “刀剑无眼,娘亲和舅舅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凤长歌说。 墨突和西域的士兵,入城了! 杀声震天,当所有敌军尽数入城之后,霄月这方的士兵们气势如虹,向着敌军冲去!而机关城的城门,也在刀剑相击的声响之中轰然落下!断了敌军的后路!敌军黑压压的玄甲军和红色的骑兵数量虽多,但依旧架不住这般气势的霄月军! 再加上,霄月这边不断出现等到机关兽,有威风凛凛,用牙齿和利爪抓咬敌人的机关狮子,有灵活敏捷用身子绞尽缠绕住敌人的机关蛇。墨突和西域的那些士兵,在失去了投石车的帮助后,面对机关兽的进攻,明显变得吃力起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圣女无渡2 就在此时,那红衣女在乱军之中,突然一跃而起!红色的大氅被她脱下,露出用红色绒皮紧紧包裹着的曼妙身躯! 她双手捏出法诀,似乎是在念着一段经文,喃喃的低语声在众人的耳畔渐渐清晰起来! “无上波若菩提,度众生苦厄,耀日月法王,借我轮回之身……” 圣女紧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里面黝黑的眸子,一瞬间似乎含着耀眼的金芒! 红衣圣女以极高的轻功踩着众人的头顶,一步步跃起,瞬息间直至高处,她举目四望,一下子就发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与月镜风的视线对上! 月镜风:…… 圣女发辫上的金银铃铛,因着她几步跳跃而铃铃作响,她瞬息间来到了月镜风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向着月镜风的咽喉捉去! 不能让她这般拿住月镜风! 虽说凤长歌十分乐意月镜风吃些苦头,但现在月镜风毕竟还是霄月皇帝的象征!是这些士兵们背后的依仗!若是月镜风被敌人擒了去,恐怕士气将散!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两方,也将土崩瓦解! 月镜风当杀,但绝对要当着世人审判他的罪行,堂堂正正的杀! 而不能……让他不明不白,死在敌人的手里! 风动而心亦动,心动而身随行!凤长歌长剑已出鞘,叮地一声与红衣女手臂上的金环相交!生生将红衣女逼退一步!月镜风借机错开这一抓,红衣女的攻势便落到了空处。 红衣女一皱眉头:“你是何人?” 凤长歌眨眨眼道:“难道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先报一下自己的姓名么?” 红衣女皱皱眉,说道:“我乃是西域洪天大神座下圣女,姬无渡。” “圣女?那是什么?” “你无需知道,因为你定将死于我手下!”姬无渡沉声说,单手捏诀,又向着凤长歌抓来!她的武功比凤长歌高出太多,这一抓凤长歌竟无法躲开! 却不曾想,就是这杀气腾腾的一抓,竟被赶来的月镜宸一把拿住手腕!劈手甩了出去! “想杀她?你还没有这个能耐!”月镜宸眼中寒霜,已然是动了真火,他平日里罕见对女人这般粗鲁,此时却将这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毫不留情地甩开,姬无渡在空中翻了个身,施施然站在地上,双手一翻,便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来。 慕容清雅也站出来,手持长剑抵御这西域的圣女,此刻没人顾及月镜风,月镜风步步退后,转转眼珠就想趁机逃走,谁知竟被一把匕首抵在腰眼。 “别动,否则杀了你。”一个瘦小的蓝衣弟子沉声说,眼中无悲无喜。 “干得漂亮红灵。”凤长歌道。 这人正是埋伏在公孙家的暗卫红灵,红灵点点头说道:“段嵘锦已经安顿好送出去了,连同公孙弘和凤长安一起,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我去告诉辰王,准备行动。”凤长歌点点头。 那边,姬无渡一身红衣如同战场之中的修罗,双匕在手斩杀无数士兵。她武功极高,罕有人能与她匹敌,更甚至熟谙兵法,能够及时破解战场中的战阵。墨突与西域本就在数量上占了优势,这样一来,就更加势不可挡! 月镜宸之前追上去与姬无渡对了两掌,没能讨到什么便宜,那圣女的内力至阳至烈,隐隐的炙烧人的经脉。 “公孙家主,是时候了。”月镜宸对公孙慨点头说道。 公孙慨却是被吓得一哆嗦,似乎对月镜宸的突然呼唤恐惧一般,凤长歌看见,他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了手心里。 “辰王殿下,我这就打开八门,您当真要进去吗?” 月镜宸之前所说,在这机关城中困住敌军,又另能脱身的法子,就是这月山河留下来的八道门。 月山河这暗含着机关之理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就在正厅后面的公孙家禁地内,八道门外表一模一样,只有懂得八卦排列的人,才能分辨出在各个方位的入口分别对应哪道门。 公孙慨带着月镜宸等人,来到了这八门之前,他踌躇了片刻,问道:“八门打开之后,若是墨突那边的人追了进来又该如何?” “无妨,八个入口势必会分散他们的兵力,而我们的每支队伍,又都分配了一定数量的公孙家和慕容家子弟,他们了解这些机关术法,到了这八门之中,便该是我们的天下了。”月镜宸的话语,总有一种能够振奋人心的能量,让在场诸人感到安定。“况且,谁告诉你,我们要走八道门?” “那辰王的意思是?”公孙慨有些奇怪地问。 “只走四道。”月镜宸低声说道,竖起四根手指:“便是公孙家已经破解了的那四道门。公孙家主,烦请您将这四条路指出来,将需要注意的机关告诉在场的这些机关世家弟子们,这关系到最终围剿的时候,我们还能剩下多少兵力。” 公孙慨沉思片刻,突然问道:“等到这八门走过之后,你当真能让我见到我的弘儿?他真的在你的手上吗?若是你诳我,我岂不是亏大了?” 月镜宸说:“公孙弘就在本王手上,本王已经将他安置在京城了,所以一旦乱军破城,入了京城,所有人,包括你儿子都要死。至于你信不信,随你。” 凤长歌说道:“公孙慨,你现在还有别的退路么?你只能相信我们,更何况,我们本来也不是诓你。” 月镜宸见没有人有异议了,便打算让大军和众人入这八门。公孙家事先走过的生、景、休、死四道门,公孙慨已经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尽数传授,大军逐渐撤离,入了这四门,剩下的月镜宸等人封锁了前院的大门,阻拦追兵,也纷纷集结在四门前。他们打开八门,在地上踩出一样的脚印,伪装成八道门都有人逃出的样子,随后,月镜宸带着凤长歌、月镜风这些人跟着公孙慨,走入了其中一道门。 而这道门,乃是死门! 第四百五十六章月师八门1 死门之内,幽暗狭窄,月镜宸带着公孙慨走在最前,慕容逸同慕容清雅走在最后,这样一来,无论机关是从哪个方向袭来,都可以有人能够应付。 凤长歌与月镜风,白霓裳和红灵走在中间,一下子被两个大美女包围并没有令月镜风感到开心,他沉着脸,阴森森地盯着月镜宸的背影。红灵拿着匕首抵着他,防止他暗中捣乱。 也许是月镜风的目光太过于令人不适,公孙慨决定为他说两句话:“辰王,你当真是厉害,竟然能在我公孙家安插这么一个眼线,老夫我之前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若是被你看出,我这暗卫也就回不来了。”月镜宸礼貌地微笑着说道:“就好像本王假死,若是被你看出来,本王岂不是也不能站在此处了吗?” 公孙慨背后一寒,尴尬地笑了两声:“辰王说笑了。” 月镜宸棋胜一招,昂首阔步,悠然自得。公孙慨咬牙暗恨,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去为月镜风出头。 公孙慨消停了,不再去抚月镜宸的虎须,月镜风却不想就此罢休,开口问道:“原来皇兄乃是假死,当真是吓了朕一大跳,朕听闻王兄死讯,还伤心了好些时候,特地好好地安慰了一番皇嫂呢!” 这话说的便恶意满满了,凤长歌听了心头火起,却见前方月镜宸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偏生月镜风不知收敛,接着说道:“可惜,若不是公孙家主加以阻拦,朕本该与皇嫂洞房才是……” 月镜宸低笑一声,走了过来,抓着月镜风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月镜风并不瘦小,但在月镜宸那般的气势之下,竟像一只拔毛鹌鹑一般。 “月镜风,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月镜宸乃是动了真怒。 他此时的神情,严肃而可怖,甚至凭空显出几分阴冷来。但就算如此,这张脸也是俊美无铸,恍若神明。 “你当然不能杀朕……朕如今可还是霄月的皇帝。”月镜风咳着,突然腾空的感觉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是霄月的皇帝,但也是霄月的罪人。”月镜宸说道:“你的皇帝之位,我会暂且给你留着,但你的罪,也会为你留着,直到你得到应有的审判之后。月镜风,我不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好活。” “你想做什么?放开朕!”月镜风听着这些话语,终究是有些慌了。 月镜宸用一根绳索将他整个人绑起来,在地上拖着走。 地道里乱石横出,路并不平坦,月镜风没多久就被拖得伤痕累累,连嚎叫都叫不出来了。 “长歌……”慕容清雅走上前来,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凤长歌。虽然月镜宸没有问,但之前凤长歌即将为后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定然也是知晓的。月镜宸的内心,当真就一点怀疑也没有吗? “娘亲,你放心。”凤长歌拉住慕容清雅的手:“我与月镜风之间什么也没有,当初答应他,也都是权宜之计,为了让他同意交换俘虏,救回镜宸。” “娘亲自然信你。”慕容清雅拍拍凤长歌的手,说道:“但是娘亲信不信你,不重要,你要让王爷也相信你才行。有很多事,闷在心里考验双方的信任,终究是会埋下怀疑的种子,不如说开了,彼此才能真正毫无芥蒂。娘亲这些天来,也算是了解了王爷,他那个人,护短,认定了你啊,无论如何,发生何事,也会坚守本心,将你庇护到底。但,站在你这边,并不代表全无嫌隙,若是你置之不理,等到嫌隙渐渐加深成为鸿沟,一切都将悔之晚矣。” 凤长歌沉吟片刻,问道:“我该如何做?” “去找他,告诉他你的心意。”慕容清雅欣慰地说:“告诉他,你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从身到心都是。” 凤长歌点点头,走上前去。 她眼前那人,背对着她,身材修长,神情淡漠。他与她都很骄傲,从不轻易低头,哪怕是情到浓时,也是尽可能地要求对方迁就。而月镜宸到底还是宠她,平日里每每无奈地笑着,任由她在他面前发号施令,上蹿下跳。 “镜宸……我。” 月镜宸将系着月镜风的绳子递给红灵,一转头扯住凤长歌的手腕就将人带了过去,眉眼里都带着笑。 “你想跟本王说什么?” “我想说……” “想说你与月镜风没什么,都是他瞎说的?” 月镜宸亲亲凤长歌的嘴唇,好看的眼眸已经带了得意的神色,他十分自信地说道:“月镜风那家伙,那里比得上本王?他长得没本王好看,武功也不及本王厉害,本王的小娘子才不会看上。” 凤长歌:…… 月镜宸见凤长歌脸色古怪,哑然失笑,说道:“好啦,逗你的,早先你我在公孙家后山见面的时候,你可知我为何要用那样的方式来见你?” “为何?”小长歌勤学好问。 月镜宸盯着她的眼眸,如同深潭一般无法窥探:“因为本王害怕。” 本王怕你变了心,怕你等不及本王,怕你不信本王还活在世间。 “之前,你要被封为皇后的消息传过来,本王不信,本王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可能会有月镜风,也不可能会在意那些虚名权势。但人一旦将什么东西看得太重,往往就越是会患得患失,本王担心失去了你……”月镜宸道:“所以本王躲藏起来,假装自己已经死了,为的就是看清你的心意。” “还好,你那般爱我。”月镜宸将凤长歌紧紧抱在怀里,呼吸着她发间的茉莉香气,感叹着说道:“多谢你。” 那时候凤长歌悲痛万分的眼,和字字血泪的誓言,以及恨不得立即就随他而去的举动,都撼动着他的心,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今生今世,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可能背叛他! 无论面对怎样的诱惑,她都不可能改变这颗心了。 凤长歌明白了,环住月镜宸的腰身,低声叹息:“你算是把我捏在手心里了,月镜宸。” 第四百五十七章月师八门2 月镜宸和凤长歌两人这般腻腻歪歪了片刻,有公孙慨和慕容兄妹的保驾护航,自然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但在此时,前院的门终于也被墨突和西域大军冲破。 “圣女大人,你看。”拓拔寿指着眼前这八道门,面露怀疑之色:“原来他们早就在这里布下陷阱。” “是陷阱,也是机会。”圣女姬无渡说着,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这八道门。 “他们定然兵分八路,埋伏在这门后的通道里。”拓拔寿说道:“机关城里,陷阱如云,我们不能妄动!” “兵分八路?不见得吧?”姬无渡却幽幽开口:“依我看,恐怕他们真正有埋伏的,四扇门最多了。” 这西域圣女是何来路,竟然一下子就看穿了之前月镜宸的布置!将他兵分四路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八道门是障眼法不假,但重要的是,姬无渡是如何知道的? 拓拔寿显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为何最多兵分四路?” “因为他们的兵力。”姬无渡说:“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若是兵分八路,那么每一路的兵力势必单薄,哼,要埋伏我,恐怕这样的兵力远远不够!那个霄月的统帅,就是那个能够挡下我杀招的男人,他恐怕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用鸡蛋……来撞石头。” “那我们走哪条路?”拓拔寿问。 “分开走。”姬无渡虽然能分析出月镜宸只有四路兵马,但毕竟也无法看出究竟哪些门才是月镜宸当真安排了的,哪些只是烟雾弹。 最终在谨慎的考虑之下,虽然正确猜到了月镜宸的分兵,但无法得知他走了哪条路的情况下,墨突和西域仍旧是分成了八路,分别进入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圣女姬无渡所选的门,正是月镜宸他们走入的死门。 这八门之后,机关重重,再加上霄月联军一路上留下来的陷阱,足够这些墨突和西域人喝一壶的了。 霄月这边有慕容家和公孙家等到弟子们开路,处理这些繁复的机关,而墨突和西域这边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不多时,各式各样的机关弩箭,机关陷阱便将这些外来者弄得死的死,残的残,能够及时转身退回去还好,若是执意朝前,只怕面对的机关和毒障更加可怕。 而在月镜宸这边,已经是一路当先走到了通道的尾段。 “以前我们公孙家探索这条通道的时候,这里通向的,乃是一处隐秘之地,不过那地方我也认不出来,恐怕已经不是在霄月国境之内。”公孙慨说道,又解决掉了一处机关。 月镜宸等人通过之后,公孙慨又将机关重新启动,走到队伍前面去。 “隐秘之地?是什么样的,可有人家?” “应该是一个小村落。”公孙慨回忆道:“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了。” “为何?”凤长歌不解。 月镜宸面色却是一凝,一瞬间似是十分不满地盯着公孙慨。 公孙慨干笑两声,说道:“因为害怕那些村民发觉通道的存在,我便做了一些防范的措施。” “什么防范的措施,你是将他们都杀了吧!”凤长歌听出了公孙慨的言外之意,愤怒地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得不防啊!”公孙慨叹着气,说道:“小姑娘,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我做的都是正确的。” 正说着,突然咯咯的机关声响,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洞,露出许多尖刺来。 众人小心翼翼的绕开这些尖刺,接着向前走去。 凤长歌还对公孙慨的狠辣耿耿于怀,这样冷血自私的人做了公孙家的家主,无怪公孙家这般胡来。正所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几十年来,公孙家历代掌权人,恐怕都是这般样子。 在发现那些村民之后,为了防止通道出口被发现和外泄,公孙慨下令将整个村子屠光,不留下任何活口! “原来是这样吗?当年,光明村被一夜血洗之事,原来是你这家伙所为啊!”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一身刺儿的尖叫,一声厉啸,红衣圣女踏风而行,冲至身前!抬掌对着公孙慨拍了下去!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或者说,能够反应的人因着先前公孙慨的做的那般恶事,而犹豫了一下,没有出手!竟然叫这一掌扎扎实实地打在了公孙慨的背后! 公孙慨一瞬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砸在了墙壁上! “公孙家主!”凤长歌惊叫一声,被这样的变故惊得汗毛竖起。 姬无渡眼睛赤红,死死盯着公孙慨,冷笑一声:“老东西,你可知,那光明村那夜里还有人未死,活下来了吗?” “咳咳……咳咳……”公孙慨咳出一口血:“难不成是你?” “没错,是我。”姬无渡说:“我从地狱里归来,被神明所拯救,为的,就是这一天!洪天大神的眼睛注视着我,时时刻刻让我能够紧跟你的脚步,为我安排着我的路!你这样的魔鬼,注定要被我斩杀于此!这就是因果!” 那一掌拍的太重了,以至于公孙慨都无法站起身来。但月镜宸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道:“你不能杀他。” “你想阻拦我?”姬无渡转头看向他,目光好似嗜人猛虎。 “不错。”月镜宸说道:“公孙慨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不假,若非此时,我定然也同姬姑娘一样,定要将其手刃。但现在,公孙慨是霄月的人,而你是我们的敌人。” “不过是想要助纣为虐罢了,又何必找这么多借口?虚伪的霄月人,你们全部应该成为洪天大神的祭品!” 姬无渡一声尖啸,不等月镜宸说完,便拔出双匕,身影如同暗夜里的鬼魅,在狭窄的通道里穿梭!她那样一双充满复仇火焰的眼,让她的力量一下子达到了一个顶峰! “你们先走,我挡住她!”月镜宸喝道。 凤长歌一咬牙,招手道:“走!” 第四百五十八章塌陷 并非是凤长歌等人不想留在此地帮助月镜宸,姬无渡的武功太强,而他们这些人留下来不添乱就不错了,更不要说能帮上月镜宸的忙。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凶险到极致,若是心无旁骛还好,一旦身边有了挂念,就有了无限的变数。 红灵拖着月镜风最先跑了出去,慕容家的兄妹也上前搀扶着奄奄一息的公孙慨,向前跑去。凤长歌担忧地看了月镜宸一眼,握紧了手上的鸣凤剑,她怀着孩子,不能冒险,想必月镜宸应当能够应付。 “走,本王稍后自去寻你。”月镜宸挡开姬无渡的攻击,闲暇时转头道。 凤长歌便定了定心,跑了出去。 凤长歌等人走了之后,姬无渡更加愤怒,硬生生看着仇人从面前逃走,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难过的了。姬无渡双目赤红,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她冷声喝道:“你放走了他,那么便来替他死吧!” 月镜宸不紧不慢:“本王可没有兴趣去替他,姑娘乃是可怜人,本王不想伤你,还是点到为止,各自散了的好。” 他与这姬无渡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姬无渡层层紧逼,月镜宸一退再退。可突然间,姬无渡的脚踏中了一块凹陷的石头!触发机关!说时迟那时快,头顶的石板突然一分为二,落下一块巨大的滚石来!直向着姬无渡头顶砸去! “小心!”月镜宸无暇他想,一跃而起,向着巨石两掌拍出,而在同时,姬无渡以为这两掌乃是向自己而来,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送入月镜宸体内! “为什么……”发觉月镜宸的本意是救她之后,姬无渡手足无措。 月镜宸皱紧眉头,以掌力推开巨石,令其落在一旁,伸手捂住伤口,满手粘稠的血。他拔出匕首,刺得不深,但匕首上磷光闪闪,显然是涂了毒。 “不为什么,我护了你的仇人,本就欠了你。”月镜宸将匕首扔还给她:“下次再见,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不会再见了。”姬无渡开口:“你中了碧鳞的毒,必死无疑。” 突然,月镜宸拧着眉望向上顶的石板,整个通道微微晃动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地方在塌陷。只是两息间,那晃动越来越烈,逐渐变成了碎石簌簌而下,整个通道如同地震一般,摇摇欲坠! 凤长歌跟在一众人身后,回头看去。 蓝天如洗,那一回身仿佛是用了百世光阴。 身后,那来时的通道是一处高山底部的山洞,那黑黢黢的洞口,连接着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般。那边是无间,而这边是桃源。 就在一声声令人颤抖的巨响中,那死门的出口突然被乱石堵住,整个通道轰然崩塌…… “不……”凤长歌心神欲裂,大喊着向着那边冲过去!她拨开那些石块,可石块后面还有更大的石块,大到她根本搬不动,拨不开。 “长歌……”慕容清雅也被这样的变故惊呆,喃喃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月镜宸可还在里面没出来呢,这通道这般塌陷,里面的人怕是……她明白这时候哪怕说再多的安慰,都是无用,只能用温暖的怀抱,抱住自家闺女。 “吉人自有天相,长歌。辰王是大造化的人,会没事的。” 通道坍塌了之后,众人也不敢走远,就怕辰王出来之后身上有伤什么的找不到他们,得不到及时的照顾。慕容清雅在这周边走了一圈,此处确实是处荒山,虽然有些被烧毁的痕迹,可以证实那姬无渡的话,但这么多年过去,俗话说,坟头上的草恐怕都好几丈高了。 “长歌,这里的食水都不够了,我们今夜必须启程离开这里,否则恐怕……”白霓裳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一连一周了,他们就在这洞口边扎营,这荒山上物资有限,又是寒冬,她们寻找物资寻找得很艰难。 “长歌,我看了一下,这里向西不远处有一条大路,估计可以通向市集或是城镇,我们就算是要等辰王,也要先保存好自身,才能及时接应他不是?” 凤长歌有些呆愣,良久,她理了理头发站起身,向着白霓裳说道:“你说得对,没道理因着我的任性,将大家都置于险地。走吧,先带我去看看那条路。” 这一周来,凤长歌不说话也不动,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石洞,人们都明白她受了刺激,不敢去打扰她。现在她说话做事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大家对都很高兴。 跟着白霓裳去探路归来,凤长歌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又吃了些东西。慕容清雅欣慰地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你还怀着孩子,切莫不可太多伤怀,折腾自己,看看这几日你瘦的……” “长歌,你且来看看,公孙家主似乎不行了。”白霓裳道。 凤长歌赶忙过去,只见公孙慨躺在一件毛皮大氅铺着的雪地上,脸和嘴唇都很苍白,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等到了凤长歌赶到,才恢复了一点神智似的,发出一点光亮来。 “公孙家主。”凤长歌心里说不清是痛还是怜。 这个老人,一辈子野心勃勃,做了很多错事,但到头来,他这般模样,却还是叫人忍不住唏嘘。 “弘……弘儿……”公孙慨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放心,您的弘儿就在京城,他很好,我们没有人伤害他。”凤长歌安慰。 公孙慨似乎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道:“艳儿……也在你们那里?” 凤长歌面色一冷,公孙艳,她可以不恨公孙弘,却不能不恨公孙艳。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蛇蝎一般的女子连同凤长安都对她那般狠辣,若不是她命大,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公孙慨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虚弱地说道:“老夫……这一辈子,做了……咳咳……太多太多错事……临到头,不敢求你什么。凤长歌,你是一个好孩子,善良……坚韧……若是从前,我……看不上你,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错。” 第四百五十九章山下村落 “而是……因为你太好了,我不是浑人,知道什么是善恶,只不过……”公孙慨浑浊的眼珠流下泪来:“只不过我手上沾满鲜血,早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凤长歌沉默着,心里竟有些难受。 “但你不一样,你干净。”公孙慨说:“……别让我们这些人,脏了你的手,手一旦染上了血,就洗不干净了,身子脏了,心也就会变了。” 他转头望天,似乎是在怀念什么,许久没了声息。等到凤长歌终于反应过来,去探他的鼻息,发觉他已经断了气。 姬无渡打他的那一掌太重,他根本熬不过,能够坚持一周,已经是极限。 凤长歌站起身,叹了口气。 “老家伙临死了,到底还是说了几句像样的话。”白霓裳叹了口气。 “把他埋了吧。” 当年他为了一己私欲屠光了这里,现在造化轮回,竟然埋骨于此,也算是了了一段因果。一代枭雄公孙慨,到头来竟然落得这般下场,不由得引人唏嘘。 红灵拖着不情不愿走着的月镜风,跟着凤长歌她们向着未知的远方走去。 许是远离人烟的缘故,这大路上许久也没有行人,只到了临到黄昏,一个人赶着牛车,悠闲地哼着小调而来。 凤长歌和白霓裳迎上去,问道:“请问前面有人家吗?” 那人却是一愣,随即用生硬的声调说道:“你们是霄月人?” “这里不是霄月了吗?”凤长歌问。 “不,这里是西域。” 那一条死门,通向的竟然是西域?现在霄月和西域交战,只怕这人已经对她们感到警惕起来了。 白霓裳连忙说道:“我们是逃难来的,从前也是西域人,只不过祖上有人来霄月做些生意……现在一切都乱了套了,日子过不下去,只好来投奔亲戚。” 男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些西域的牧人大多十分善良单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同意了让凤长歌等人搭乘他的牛车,并且叮嘱他们小心说话的口音,毕竟霄月人在西域还是十分受敌视的。 “你们可以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那边有很多空地,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来我这里借,每天早晨会有一个短暂的交易会,只不过我们这里钱币没什么用,大家都是以物易物。”男人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村落,这里西域的村落,大多都是些简陋的木屋或是帐篷,外面用木篱笆圈起牛羊来。凤长歌等人谢过男人,便在这里找了个破败不堪的木屋,稍加修缮,好歹成了个可以遮蔽风雪的地方。 “现在好了,总算能够有个睡得地方。”屋子虽小,但好歹可以生起炉火,在这寒冬里算是有了许些暖气。凤长歌擦擦额头上的汗,向着来时的方向望去。 白霓裳知道,她又在想那坍塌的通道和堵住的死门,拍了拍她的背。 “若是王爷出来,找不见我们,这村子距离那山最近,他也是会到这里来的。”凤长歌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却听一旁月镜风一声冷笑,他现在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早就被红灵扒了,那一身招摇的龙袍若是穿着,恐怕现在她们早就被抓起来审问了。 之前在牛车上,那男子也问起过,为什么要捆着这个人。 “他有严重的羊癫疯。”红灵一本正经,十分严肃的说:“为了防止他发病,只好先将他捆起来。” 看着男子一脸恍然,车上众人都憋住了笑。唯有月镜风一脸气愤,敢怒不敢言。 此时见凤长歌和白霓裳转头看向自己,月镜风扭了扭,用被敷在一起的手支撑着坐起来,说道:“长歌,你何必自欺欺人,月镜宸肯定已经死了,那通道蹋成那样,大罗金仙也逃不出来。要是朕看,你不如现在放了朕,朕回去带着兵马把那些个墨突西域一并缴了,回到京城,你还是朕的皇后!这不是好过现在在这里喝风?再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都这么多天了,没有朕的消息,霄月还不乱了套啊?” 他被这样横着竖着拖了一路,早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是以也不像之前那样文绉绉的了,说话和举动都透露出那么几分破罐破摔来。反正这里也没有人待见他,也没有人将他当皇上看,月镜风也懒的端着,索性肆意妄为,胡搅蛮缠。 月镜风也没打算让凤长歌理他,只是这么多天一直没人跟他说话,他心里憋得慌,不时需要给自己拉拉仇恨引起别人注意才舒服。谁知道凤长歌却朝他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月镜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白霓裳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长歌?” 凤长歌站起身,拔出鸣凤剑,冷着脸:“国不可一日无君,反正你已经没了这么多时日,不如干脆一点,我直接杀了你,叫霄月那边另立皇帝算了!” “你你你……你怎可如此!另立皇帝,万一立的不是我月氏子弟怎么办!住手!住手!”月镜风大喊大叫。 “我又不姓月,立不立月氏,干我何事?”凤长歌轻蔑一笑,用剑身拍了拍月镜风的脸:“按照我的推测,若是现在让他们另立国君,我兄长手里拿着虎符,又是凤王的嫡子,岂不是也有胜算?” “好啊,原来你安的是这个心!”月镜风怒斥。 白霓裳眉开眼笑,凑过去道:“长歌,给他一剑,杀了他算了,等到长天当了皇上,我岂不就是皇后了?到时候你不就是长公主吗?” 凤长歌哑然失笑,却见白霓裳向自己挤了挤眼睛。她将剑收回去,走到一旁蹲下,毫无形象的垂着头。 “皇后也好,长公主也好……我只想当辰王妃。” 我只想当……月镜宸的妻。 白霓裳和月镜风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在这山下的小村落里,几个人安静地,甚至有些心思重重地度过了一个夜晚。第二日一起身,数日以来的奔波劳累,让这些人的腰腿和手臂都酸痛不已。 “新来的!快出来!集市开啦!”外面有热情的牧民喊道。 第四百六十章洪天神庙1 “好嘞,就来!”凤长歌喊了一声,嘶嘶吸着气,从草席上下来,裹紧了身上的衣裳。那些棉衣是之前男人的妻女穿旧了的,她们身上霄月的衣裳太招摇,不好在这里用着,只能换些别的衣物。但就算如此,这些旧衣裳,还是让这些许久不曾换上干燥衣物的她们感到欣慰了。要知道,数日来睡在雪地之中,她们的大氅都已经被打湿了。 “要以物易物,咱们身上还有些首饰零碎,可以去换些必备品来。”凤长歌将身上能够取下来的首饰取下,又从白霓裳和慕容清雅那里拿了些,再加上慕容逸和月镜风身上的玉佩等物,凑了一簸萁。到最后,她在发髻之间摸到一个硬物,却是一愣。 那被她藏在发间的九龙石,倒是之前被她忘了…… 她不动声色,将九龙石原封不动的藏好,走了出去。 凤长歌一介女流,长相又美,穿上牧民们的旧衣裳,也分毫掩盖不住好颜色,就好像明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叫人移不开眼去。她手里的簸萁用一块粗布盖着,财不外露方是处世之道。 “姑娘,换点什么呀?你们这才来,想必是需要很多东西吧?” “少勾搭人家小姑娘!”一旁的大婶笑着往前挤了挤,将自己筐里的物什摆到架子上,是又大又白的奶酪,还有一些金黄的谷子。 “哇,柯诗尔,你们家居然还有那些商人们带来的谷子!”牧民们一下子挤了过去。 谷物在西域可是珍贵的物什,这草场上不长麦子,西域人的主食大多都是些肉和奶,只有皇城里的贵族,才有机会享用到谷物和榛果。 柯诗尔大娘拍掉那些牧民们的手,说道:“这是圣女点名要的,你们可别污了它们!现在整个西域,也就我这里还剩了些!” 凤长歌眉头一皱,问道:“圣女?” 热情的牧民便道:“外来的不知道吧?今日是圣女例行巡视的时候,圣女早先说了,要用最珍贵的黄金谷物,招待洪天大神赐给她的伴侣!过一会儿洪天神庙的人来了,我们将这些谷物献上去,洪天大神的侍者们就会给我们圣水和牛羊,保佑我们下一年的平安吉祥!” 那日,追上来的那女人,也说自己是什么圣女,凤长歌连忙问道:“你们那个圣女,可是叫做姬无渡吗?” “吓……你怎么能这样大刺刺说出圣女的名字!”牧民赶忙捂住她的嘴:“洪天大神要降罪的!” 凤长歌又向村民们问了些有关神庙的事情,便将自己的这些饰品跟村民们置换。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牧民们对于金银玉石兴致缺缺,相比起来,他们似乎更喜欢实用的东西,而这些饰品美则美矣,但他们却并不喜欢。 是啊,这个地方淳朴天然,没有贵贱也没有阶级,大家都是一般无二,这些饰品金银,便失去了彰显虚荣的平台。 正当凤长歌有些泄气,将这些饰品挑了几件放在架子上,等着有喜欢的人来换时,洪天神庙的人来了。 那是一辆由西域矮马拉着的车驾,从车上跳下两个红色衣袍的女子,都是侍女打扮,向着集市而来。 “圣女的侍从来了!”牧民们收声站好,显得有些恭敬而紧张。 那走在前面的侍女问道:“这个村子可有圣女要的东西?下一周,圣女要举行隆重的庆典,宣布与神明派遣的伴侣结合,宴请所有的王公贵族,这些东西可是要用在庆典上的!” “有有有!”柯诗尔大娘乐不可支,给她们看自家金灿灿的谷子。 “很不错。你的诚意,洪天大神都看在眼里,这是给你的回报。”侍女收下谷子,招招手,身后的侍女便回到马车处与其他侍从低语几句,不多时抱着一罐密封着的酒坛,牵着一头带着铃铛的山羊回来,将这些东西交给了柯诗尔。 凤长歌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内,这些侍女的穿着,跟那姬无渡很是相似,再加上之前村民的反应,她可以确定,这个什么洪天神殿,定然就是姬无渡的所在。 姬无渡本来与月镜宸一同陷在那通道里,现在为何姬无渡仍旧在此,月镜宸却不见踪影?这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凤长歌咬紧下唇,坚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突然走上前去:“请留步,洪天大神的使者,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想必圣女和神使会喜欢。” “哦?”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转过身来,说道:“看看吧?” 凤长歌拿出一个精妙而璀璨的宝石步摇,那上面镶嵌着一块硕大的孔雀石,再加上数个蓝宝和红宝,迎着阳光闪闪发亮。这是首饰之中的巅峰和极致,只要是女人,看见了没有不喜欢,不痴迷的。 果不其然,两个侍女都露出惊叹的神色。 她们与这些村民不同,她们能够吃饱穿暖,也不愁金银,在神殿里想必也是高人一等。这样一来,她们定然会对这些奢饰品感兴趣。 “这……天哪,这就像是神明的眼睛!”侍女指着那些宝石,感叹着。 那为首的侍女说道:“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凤长歌说道:“捡的。” “……”侍女明显不信。 但现在,这东西从哪儿来她已经不是那样感兴趣了,得到这样的物什,恐怕确实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从何而来。 侍女拉住凤长歌手腕:“这东西很好,想必圣女也会喜欢,你可愿意将这东西给我,由我去呈给圣女?”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现在拿走这首饰?可我那……还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凤长歌道。 “你有多少,全部拿来,我们都要。” “那可不成。”凤长歌眨眨眼,坚定地说道:“我要自己呈给圣女大人。你们得带我去神庙,否则这些东西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侍女们面露怒色,呵斥道:“你们不是神的使徒,怎么能够踏足神庙,这会玷污神明的领域!神明会发怒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洪天神庙2 “我确实不是神的使徒,但我却是洪天大神的信徒,相信任何一个神明都不会拒绝信徒的敬仰吧?”凤长歌随机应变,开口胡诌:“难不成洪天大神会不喜欢信奉他的百姓,甚至迁怒么?” 两个西域神庙的侍女哪里说得过凤长歌,当下便愣在那里,不知道该用什么反驳了。 “好吧,你跟我们来吧。” 凤长歌上了马车,坐在两个侍女身边。今日这番举动,或许有些莽撞,但只要能问出那日在通道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月镜宸是否还活着,这一切就都值得。凤长歌攥紧双手,向着未知的未来驶去。 “到了,下来吧。” 随着侍女下了马车,凤长歌站在一处石头砌成的神庙前,这里有着广阔的院子和高高的石塔,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相似的红色小袄。 “朵支、潘璐,你们回来了?有没有找到圣女要的东西?”一个红衣侍女戴着一顶尖帽,走过来问道。 “回大司奴,带回来了一些谷物。”那被叫做朵支的说道。 “这女人是谁?”大司奴问,指了指凤长歌。 “她是当地的一个牧民,说是有东西要亲手呈给圣女。” 大司奴露出了然的神色,看向凤长歌的目光就有些玩味。原来每年都会有这样戏码,一些想要进到神庙里的少女,会使出各种手段想要单独面见圣女。或许就有被圣女看中,收为神庙之中侍女的,大司奴把凤长歌也当成了,这般想要借此出人头地的女子。 “我带她去殿中等候吧,你们可以先下去了。” “是。” 朵支和潘璐退下之后,大司奴便仔细观察了一下凤长歌,哼了一声,说道:“看不出来,竟还是个有些野心的人,你要见圣女,便随我来吧,规矩都懂吗?” 规矩,什么规矩?凤长歌一头雾水,不过想来这地方等级森严,跟霄月的皇宫也不逞多让,这所谓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点不假。凤长歌好歹当年也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许多时候,玲珑心思还是有的,当下摸出一只羊脂玉镯子塞到大司奴手里道:“大人,等下还麻烦您多照顾。” 大司奴看了看她,满意地将镯子戴了上去。 “看来是个心思快的,跟我来吧。” 凤长歌急忙跟上,转过拐角到了一处幽静之所在,那屋子虽不算华贵,但照比起这西域的普遍屋舍,已经算得上十分精致了,绛紫色的纱帐将这里装点得神秘莫测。 大司奴在屋中看了一圈,遗憾地说:“你来的不巧了,圣女好像不在,说不定是出门去了。” “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这可说不好,兴许等下就回来,兴许明日、后日才回。” 随即大司奴又说道:“不过最迟后日,圣女定会回来的,下一周圣女要举行大典,前前后后诸多要准备的事宜,她总要回来料理事务。” “多谢大司奴。”凤长歌礼貌地道谢。 “嗨,别客气,看你伶俐,将来说不得是个有出息的。”大司奴摆摆手:“日后别忘了我的好就行!” 圣女不在,大司奴也不好带凤长歌在圣女的处所久留,便让凤长歌在前院稍作等候,自己去内库查验侍女们带回来的那些物品。 凤长歌本想等到天黑,若圣女再不回来,就回村去等下一次机会,反正现在这神庙的方位她也知晓了,不怕找不到圣女。 院子里有一颗大树,凤长歌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便有侍女走过来要她帮忙干活儿。要是在霄月,可没人敢这般对凤长歌,可现在在西域,她的身份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牧民,任是什么人都可随意吩咐她做事。 凤长歌在神庙里晒了一会儿谷子,又将它们存入袋子中,扎好袋口,扛起袋子向着侍女指定的院落送去。可突然之间,在西边的院子里,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伤大多已经好了,能否容我出门去,走动片刻,成日在这里躺卧,闲也闲得乏了。”那声音,哪怕不甚清晰,也如同晨钟暮鼓般,深深扎入她的脑海! 那人的话语似乎带着略微不耐,却礼貌恭敬,显得很有教养。 凤长歌哪能忘记这人!这分明,就是月镜宸的声音! 她手一抖,险些将交代好让她放置的米袋撒了。 “你搞什么鬼,做点事情都作不明白吗?”前面跟着她一同的侍女不满地盯了她一眼。 可凤长歌木愣愣地站在那,听见西院里有女子声音传来,“大合勒叫您养病,若是圣女回来发现您下了床到处跑,我可担不起这罪责!” 前面的侍女回过身来推了她一把,问道:“你傻了?在这里不动作甚?” 侍女手劲大,再加上凤长歌神思不属,竟被个没有内力的人推了个踉跄。 凤长歌问那侍女:“这院子里住的人是谁?” 侍女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说道:“是神使大人,圣女下一周便要与神使大人举行大典,共同侍奉洪天大神。” “大典……难不成,姬无渡要与月镜宸成亲不成?”凤长歌心神剧震,喃喃自语道。 “不过,奇怪的是……”侍女沉吟一下,开口说道:“那神使出现的时候,似乎穿着的霄月服饰,而且……” “而且怎样?”凤长歌急急问道。 “而且,似乎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 “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是何意?”凤长歌愕然。 侍女道:“就是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不记得自己要到哪里去,甚至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痛,凤长歌几乎快要忘了这种感觉,似乎很久之前,她曾有过这般难过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前一世,她渐渐开始明白,原来她一心爱着的男人并不爱她的时候吧。 记得当初,她害怕伤害,不愿爱人也不想被爱。 因为当一方不再有着同样心情的时候,自己会更辛苦,更想哭。 凤长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姐姐……我突然有些腹痛,可否容我去去便回?” 侍女道:“我还道你为何脸色这般难看,原来是腹痛,快些去吧,我在此等你片刻。” 第四百六十二章对面不识1 凤长歌没有去净房,而是趁着四下里没人,翻墙进了那西院,猫在门帘后面朝里面偷窥。里面影影绰绰似有个白衣男子的影子,可还没等她看真切,便被发现。月镜宸虽失了记忆,武功却还没忘,这般窥视的感觉瞬间便无所遁形。他喝一声:“什么人!”那陪在他身边的侍女便向着门口走来,显然是要拿住外面的人审讯了。 凤长歌翻身上了屋顶。 侍女撂开门帘,没看到人,月镜宸不作声,指了指房顶。侍女瞬间会意,一个起跃便上了房,向着凤长歌抓来! 在这里打斗,势必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旦引来大批的侍女,恐怕不好脱身! 凤长歌与那侍女对了一掌,拔脚便逃! “抓住她……”那侍女紧追其后,放声高喊。整个神庙里秩序而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许多搞不清状况的侍女都被凤长歌推开,夺路而逃。凤长歌轻功精绝,不多时,便已经赶至大门前,正要逃出洪天神庙。 突然间疾光一闪,门外站着的姬无渡一把匕首挥过来,竟是圣女归来了!凤长歌退后一步躲过这一招,警惕而平静地望着姬无渡。 “是你?”姬无渡显然也认出了凤长歌。她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来的侍女们,将匕首收回,对凤长歌道:“随我来。” 凤长歌被姬无渡带到了西院,姬无渡掀开门帘,让她进去。 “你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他吧?” 男子坐在轮椅上,笑容清浅。 那确实就是她的夫君,也是霄月的辰王,月镜宸。可现在,他眼神虽看着她,但却是那般的陌生。 “镜宸……”凤长歌几欲扑过去,好生抚摸他的脸颊,却被姬无渡生生拉住。 “镜宸?你是在唤我吗?”月镜宸问:“难不成,我之前的名字叫镜宸吗?” 姬无渡对侍女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凤长歌离开了这间屋子。 “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已经将从前的事全都忘了。”姬无渡说:“不记得霄月,也不再记得你,现在的他,是一个全新的人。” “不,他依旧是他。”凤长歌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救了他。”姬无渡嘲笑道:“不要总以为我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我还不至于对他做什么。” 凤长歌一直紧绷的心,落下,她问道:“多谢圣女,不知能否让我把他带回去……” “不行。”姬无渡打断她的话:“现在的他,不是霄月的辰王,而是西域的神使。我要与他成亲,让他来帮助我们西域。” 这话当真是令凤长歌哭笑不得,她皱起眉头说道:“你要同他成亲?他可答应了吗?你可知道西域和霄月正在交战,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你要怎么办?再者,你可知他已经有了王妃,甚至已经……有了孩子?” “我知道,就算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洪天神庙和我,也足够护住他,至于王妃……”姬无渡平静地说:“辰王既然已经不在了,王妃自然也就没用了。我知道你就是他的王妃,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仅限于此,请你速速回到霄月去,想必霄月会依旧给你荣华富贵。我已经喜欢上了他,正好现在他也忘却前尘,这就是洪天大神的恩赐和旨意,是天定的姻缘。我听说,霄月的女子相比起情爱,更看中的是地位,若是你的地位不变,辰王在不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先暂且不说,这西域的圣女对霄月的婚恋关系有什么误解,就说她能够这般强势地,逼迫凤长歌不要再插手月镜宸的事,并且当着正主的面抢人相公,并叫嚣着要成亲的行为,就令凤长歌分外火大。 “姬无渡,我觉得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姬无渡疑惑地望着凤长歌,却见她从腰间,抽出那柄赤红如血的长剑来。 “你要与什么人成亲,是你的自由,但月镜宸不行!那是我的夫君!”凤长歌一字一句说得坚决:“不管他富贵也好,贫穷也罢,健康也好,伤病也罢,哪怕现在他不记得我,我也是他的妻子,我定会想办法让他记起来。你要同他成亲,我不同意!” 姬无渡的面上浮现怒色:“你这个霄月女人,不要不知好歹,你可知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无法安然站在此处与我说话?” “你能如何?你难不成还能让我重温一遍,地狱的滋味吗?” 姬无渡竟被这眼前女子的气势迫得后退了一步,那双凤眼,威势逼人,自带一种凌厉高华之气,纵然是西域王庭里高贵的王后赫舍里,也没有这般摄人的气质。 凤长歌尝过死亡的痛,也明白最深最深的绝望,现在这般情形,说真的,一点也吓不倒她。只不过是没了记忆,人还活着就好。只不过是忘记了她,还能再爱就好。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比姬无渡相差甚远,但现在,她一步也不想退,半步也不想让!“你可知,你现在的做法,在霄月有句成语可以形容吗?” 凤长歌大声道:“趁人之危,算得什么好汉!你若当真喜欢他,就应该尊重他的想法,也尊重他的过去,不管他记不记得,他是一个独立的人,即便是要与你成婚,也要让他自己做选择!” “你要他自己选?” “没错。”凤长歌说道:“我要他想起我,若他记起了我,还同意与你成婚,不用你逼,我自己写和离书,回霄月去!” 姬无渡沉默片刻,说道:“真是一个令人动心的条件,我在西域还从未输给过任何女子。只不过,我虽有心答应你,但……” “怎么?”凤长歌问。 “但是月镜宸,已经不可能再想起从前的事了。”姬无渡说:“他中了毒,伤了脑髓,只有忘记不想,才能保他平安。否则,一旦他能想起从前的事情,恐怕他会有生命危险。” “为何会如此?” 第四百六十三章对面不识2 深深的洞窟之中,姬无渡误以为月镜宸要对自己不利,将匕首送入了月镜宸体内!鲜血的温度浸湿掌心,炽热而粘稠。 而月镜宸将那落下的巨石拍开,踉跄一步,将匕首拔出,脸色瞬时苍白如纸。 “……我以为你要……对不起,你怎么样?”姬无渡心神撼动,便想过去扶他。 “通道要塌了,若是现在不出去,一切就来不及了!” 月镜宸无暇搭理内疚的姬无渡,却没有注意到,姬无渡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火热。 “已经来不及了。”姬无渡说:“你是霄月的辰王吧?真没想到,今日我竟然要与你一起死在此处。” “还未到极限,你为何放弃?”月镜宸道:“快走,前面就是出口了!” “我走不了了。” 姬无渡颓然笑笑,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腿竟然陷入了一处机关陷阱之中,那陷阱紧紧咬住她的双脚,让她无法行动。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她太过于戒备,以至于误伤月镜宸的原因。任是谁,在这样无法行动的时候,也会无暇思考而先行防备的。 姬无渡从月镜宸手中接过匕首,说道:“霄月的辰王,洞窟要塌了,我们一个也走不了,你刚刚被我误伤,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我本就是对立的立场,你刚刚不该救我。” “该不该救,你说了不算。”月镜宸道:“能不能活,你说了也不算,要我说才算!” 他咬紧牙,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胸腔的痛仿佛能碾碎他的身躯。他不住地挡下那些碎石,拨开那机关陷阱,早先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陷阱,公孙慨是如何对付这些东西的,他都记了下来。 “走!”月镜宸道:“我们只有共同协力,才能出去,你最好祈祷我不要死的太快,否则你也要给我陪葬!” 在通道彻底塌陷之前,两人终于齐心协力,打开了方才,巨石落下时被他们发现的一处机关密室,说是密室,其实不过是放置滚石用的一处铁箱。两人挤在里面,堪堪避过了这番劫难。 “你还好么?”姬无渡生怕压倒了月镜宸的伤口。 可月镜宸却冷着脸,打开了机关,开始挪开外面的石头。他胸口的伤已经显出几分黑色,那匕首上淬了毒药,方才他在密室里堪堪运功压制了毒性,可若是不能及时与凤长歌他们回合,只怕依照这毒的霸道程度,他熬不过。 姬无渡跟着一起挖,好在的是外面埋的石块都不大,他们不多时,便靠着兵刃和双手,挖开了一条通路。 而这条通路,十分不巧的是,正好与凤长歌他们等候着的小山头错过了。 姬无渡望了望四周,说道:“这里我是认识的,就在一个小镇子附近,我们可以在这里租马车赶到我的圣殿,你的伤势要及时诊治,否则会留下大祸患。” “这里是西域?”月镜宸皱着眉,胸前的伤口还在作痛。 “正是。” “我不去什么圣殿,你我就在此分别吧。” “不行!”姬无渡挡在月镜宸面前,说道:“你定是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现在的你,只有跟我去圣殿,才能有办法救你,若是你想与你的那些人会合,回霄月去,一切都会来不及的!你若不是用内力压制毒性,你早就毒发死了,你知道吗!你有多少内力,若是我所料不差,现在的你,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内力了吧!” 这里距离凤长歌他们定不会太远。 月镜宸害怕凤长歌久等,任由姬无渡说破了嘴皮,也是巍然不动。最终姬无渡只好将其打晕,带回了洪天神庙。 “毒已经被抑制住了,但无法排出,我将毒压缩成一点,暂时搁置在颅骨一侧,这也是唯一可以不影响他身体的办法。他中毒太深,这洪天圣药也救不了他,只能暂时如此。切记,他忘却之前的事情都是正常的现象,不要试图去唤醒他尘封的东西,否则,一旦记忆的大门被打开,只怕跟着一起来的,是那些爆裂的剧毒。”大合勒是西域的巫医和祭司,那匕首上的毒也是他配出来的。 “无渡记住了。” “无渡,你是我从火海之中捡回来的姑娘。”大合勒摸了摸姬无渡的脑袋,慈爱地说:“你前半生已经太苦,为何一定要用后半生,与这样一个复杂的人捆在一起呢?你应该知道,整个西域的男人,只要你开口,他们都不会拒绝你。” “他……在最危难的时候,选择救我,我却伤他性命。”姬无渡说道:“我心里有愧。” “你想要报恩,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不必用你的一辈子来补偿。”大合勒摇摇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这个霄月人,这样不好。霄月的人都没有心,他们不懂得西域女儿直接而纯粹的爱,他们擅长的只有诡计。” 大合勒摇摇头,背着手出了屋子。 床榻上,男子平稳的呼吸,不时皱着眉,好像在梦里也充满了痛苦似的。 “全部忘记,为何也不曾让你的眉头解开?” 姬无渡伸手,将月镜宸等到眉心抚平。随后她走出门去,向着外面的大司奴吩咐道:“好生照顾着,这是神降下的神使,传我的命令,下周我要举行盛大的庆典,宣布我与神使一同侍奉神明的消息。” “是。”大司奴跪下,问道:“圣女,您终于选定了您的命定之人吗?” 姬无渡犹豫了片刻,想起那天在机关城的城头,她挥剑相向的那个女子来。霄月的辰王当初为那女子与她为敌,想必他们之间定然十分亲密吧? “我要出门,备马。”没有回应大司奴的话,姬无渡大步向着正门走去,她想要查一查,辰王和那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的凤长歌,姬无渡忍不住将自己与她比较。 这个女子就是辰王的王妃,她无疑是很美丽的,但姬无渡对自己更加有信心。凤长歌的美更加柔和,如春风化雨。但姬无渡的美张扬,好像熊熊的火焰。 第四百六十四章赌局争锋1 姬无渡是骄傲的,她的美貌,就是她骄傲的本钱。在这西域草原之上,她比皇族的公主更加高贵,比美丽的皇后更加灿烂,她是侍奉神明的上使,是圣洁的化身。她蔑视一切,芸芸众生都不过是她的陪衬。 这种毫不掩饰的骄傲,让凤长歌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弱点,凤长歌丢开手中利刃,昂着头上前一步。 “你可敢与我赌一局吗?” “赌什么?”凤长歌弃剑的举动让姬无渡对她好奇起来。 “就赌即使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重新来过,你与我之间,他还是会爱上我!” “你倒是自信?”姬无渡面无表情,问道:“你方才为什么丢开你的剑,要知道,你现在手里没有兵器,我完全可以不管你说什么,强行让你离开。” 凤长歌笑了,笑容中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姬无渡有些隐隐恼火,“难不成我拿着剑就能胁迫你不成?你的武功比我好太多,一把剑无法令我跨越那样深的天堑,不如丢开它,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和自信。怎么,你莫不是怕了,不敢赌吧?” “我为何要同你赌?”姬无渡冷声问:“现在的局面,我已经占尽优势,根本无须再多此一举,徒增麻烦。” “因为你骄傲。”凤长歌大声道:“你容不得你在他面前输掉,你怕我,他失去了记忆,你无法知道他还是那个霄月辰王的时候,是否会被你吸引,难不成你就不想堂堂正正的击败我这个辰王妃一次,向我证明我不如你吗?既然他不可以想起从前,那好,我不要求他记起我,现在的他,是一个崭新的月镜宸,你我之间是公平的,不,甚至我不如你,你之前已经同他相处过一段时日了。怎么样,姬无渡,我这个辰王妃向你挑战,你可敢应吗?只要你能胜,我立刻离开,绝不再回来!而若是我胜了,月镜宸须得同我走,你不得纠缠!” “好!若不答应,你还道我怕了你!”姬无渡冷笑一声,正如凤长歌所说,她占尽优势,没道理不接受挑战。“只不过,霄月的辰王妃,你的时间可不多,我与神使要举行大典的消息,早已经公布得整个西域人尽皆知了,下周我是定要如期举行大典的,我们的赌局,必须在那之前有个结果。” “好!如果在大典之前,我不能让他重新爱上我,一样算我输!” 凤长歌回到村子里跟白霓裳他们说了一声,便重新回到了洪天神庙。 大司奴带着她到内库去领了一套侍女的衣服,凤长歌换上后,便可以在神庙之中随意走动。 “喂,哇真有你的,你还真的当上神侍了啊!”先前带凤长歌进神庙的两个侍女,也看到了改头换面的凤长歌,惊喜地跑过来。 凤长歌从善如流:“两位姐姐,还要多谢你们。” “不客气,从今往后就在一起做事了,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长歌。” “好,长歌,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朵支和潘璐帮着凤长歌铺好床褥,又好生关照了一番,凤长歌便借故离开,向着西院而去。 姬无渡说好要与她比赛,看谁能先得到月镜宸的心,此时也是在西院之中。她拿着汤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药汁,她轻轻将药汁吹凉,柔声道:“有些烫,慢点儿。” “我哪里有这般娇气。”月镜宸似乎很无奈,就着姬无渡的手,将那些药喝下。 “这是何物?”凤长歌走过来,她虽说对外的身份乃是这神庙的侍女,但在姬无渡面前,她们是平等的,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她亦无须对姬无渡行礼。 “是大合勒配的药。”姬无渡说。 “这位是?”月镜宸显然是对凤长歌有些印象,看了两眼便认了出来:“哦你就是方才,在外面偷窥的……”似乎是觉得用偷窥一词形容女子不太妥当,月镜宸想了想道:“你便是方才在屋顶上的那位姑娘。” 凤长歌哭笑不得,说道:“我名叫凤长歌。” 凤长歌。 月镜宸皱了皱眉,虽说这名字他并无印象,但不知为何,脑中却是一痛。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压下不适的感觉,温和的笑道:“凤姑娘。” 许是忘记了前尘的缘故,现在的月镜宸,卸下了许多防备和戾气,显得温和无害,全然看不出他本是那般雷霆手段的霄月亲王。 他眼中的陌生和好奇,无不让凤长歌内心剧痛,她鼻子一酸,捂住嘴便跑了出去。虽然先前在姬无渡面前那番强硬模样,但其实,她内心之中早已经脆弱不堪,只凭着对月镜宸的执念不曾倒下。 “唉?凤姑娘这是怎么了?”月镜宸愕然地问姬无渡。 “无事,我去看看。”姬无渡说着,开门走出。 凤长歌的眼泪如同泄洪一般,她无声地哭着,控制不住眼泪的涌出。 姬无渡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你若是这般,我便赢定了。” 凤长歌猛地吸了一口气,说:“这不正是你希望的?” “不,我希望的是与你来一场势均力敌的竞争。”姬无渡说:“你若是太弱,我很可能会瞧不起你,若你让我瞧不起,便没有做我对手的资格。” “圣女不会是刻意来这里奚落我的吧。”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姬无渡笑了笑,说道:“我也是很强的,你若不努力,便不可能有希望取胜。不过,就算是你努力了,也不可能胜我,你不过是遇到他比我更早些罢了,若我先遇见他,你便不可能是辰王妃。” “那我们,便走着瞧吧。”凤长歌平静地说。 躺在床上,凤长歌根本睡不着觉,眼前不断地浮现出月镜宸和姬无渡的脸。她回想起姬无渡对她说的话,心里又是苦又是恨。无法成眠,干脆披衣起身,到院子里去。凤长歌穿上短靴,打开门,屋子里朵支和潘璐睡得正酣,她出去了她二人都不曾醒来。 第四百六十五章赌局争锋2 西域的月亮,原来与霄月也没什么两样。 都是一样的凉薄,照着人世间,自顾自成圆。 “凤姑娘在看什么?” 突然一声询问,从屋顶上响起。凤长歌惊愕地回头张望,却见是月镜宸坐在她屋子的上面,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你为何会在这?你想起来了?” 凤长歌问完便自己否决了,若他当真想起自己,又怎会叫自己凤姑娘? “我在看这月亮。”月镜宸不回答,反倒自顾自说着,又向着凤长歌邀请:“凤姑娘也是在赏月吧,要不要上来一起?” 这时候的月镜宸,似乎又与当年那个他重叠起来,好似他从未变过一般。凤长歌恍惚了一下,点头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辞。” 她足尖一点,运起轻功,坐到了月镜宸身边,两个人吹了一阵冷风,看了看明月,心里各自想着事。 “你为何跑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不该随便走动的。” 月镜宸道:“我的伤并不严重,他们白天里看着我不让我出来,我便只有晚上出来透透气。风姑娘,你是认识我的,是吗?白天的时候,你分明叫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是我吗?” 凤长歌点点头。 “镜宸,那是我的名字吗?”月镜宸笑了笑,似乎有些怀疑,又有些羞迩,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我中了毒,这里忘了许多事,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圣女对我说,让我不要去想,也不要去追问自己从前的事情,说那样对我没有好处。但若是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当初的自己发生过什么,遇到过哪些人,那样的话……我可还是我吗?” “你是霄月的辰王,是先帝的爱子,是绝世的英才,是天地间浩然正气。”凤长歌摇摇头:“圣女说的是对的,你不必执着于过去,有的时候忘记,要比记得幸福得多。” “你不希望我记起来吗?”月镜宸似乎有些疑惑:“我以前,应当是认得你的吧?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你的……”凤长歌张张口,突然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可笑,她摸了摸小腹,那里孕育着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孩子。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妃,你最爱的女人。 是将要陪你白头偕老,走完一辈子的女人。 而那人现在忘记了她,她便如何能说出口? 假若,她当真不能让月镜宸在时限之内爱上自己,那么他终究要与姬无渡成亲,那此时揭开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自己是他的王妃,又是何必? “我是你的侍女。”凤长歌突然改口说道:“我一直跟着你,所以你会觉得我很熟悉。先前你受了伤,我们失散了,现在我才找到了你。” “是么?”月镜宸平静地笑着,声音古井无波。“不早了,你该睡觉去了。” 凤长歌在月镜宸的房里忙里忙外,将月镜宸所有的要求纷纷满足。说来奇怪,月镜宸对其他侍女都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唯独对凤长歌颇为苛刻,一会儿指使她倒水,一会儿指使她捏肩。 新晋侍女凤长歌任劳任怨,将这位大爷伺候得舒舒坦坦,还得讪笑着讨好,盼着月镜宸能够对她起那么一点点的喜爱之心。 说来也怪,凤长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这般刻意地去想要谁爱上自己过。前一世她嫁给月镜风,月镜风虽最初对她呵护备至,但那些都是伪装,她只需要顺从他的心意即可,后来月镜风冷落她,但也算计着她凤家的九龙石,对她十分客气。 等到最后她二人翻脸无情之时,她亦是心如死灰,再不想去争取什么月镜风的爱。而今生她嫁给月镜宸,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月镜宸几乎恨不得把她当眼珠子来疼宠,她就没有体会过,争取一个人的爱,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凤长歌去小厨房里将月镜宸要喝的药粥端来,站在外面的台阶上,忽而回头。 天下雪了,鹅毛大雪。不出意外,这大概会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吧。 毕竟快要开春了,这两日已经有了回暖的感觉。 门突然打开,姬无渡从里面出来,拧着眉看着凤长歌。 “你在这里作甚?” “唔……刚刚镜宸要喝……” 还未等她说完,姬无渡便从她手中将药碗抢去,打断她道:“不要总是镜宸镜宸的叫他,他现在的身份是神使。拿过来吧,我去喂他。” 门又在她面前被关上了。 外面看到这一幕的侍女纷纷咬着耳朵:“看到了吗,那个新来的,又在讨好神使呢!” “哼,估计是凭着自己有那么几分姿色,就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听说,这丫头可不简单,当初硬生生是从一个村姑,被圣女大人一下子提为了神侍呢!跟我们来的时候那般辛苦,可完全不一样。” “甭管她有什么路子,当着圣女的面给神使献殷勤……我看她的脑子啊,啧啧。” 凤长歌径直走过,装作没听见这些冷言冷语。 可她无心多事,却有人不依不饶。 “嗨,这丫头,还装没听见?你在这里给谁拿乔呢?”大司奴走过来,推搡着凤长歌。 她是圣女的一条狗,自然要看圣女的态度行事,虽说圣女与凤长歌的赌局一事没其他人知道,但两人之间的暗涌,还是被大司奴看在眼里。大司奴心想着,这丫头定然被圣女所不喜,不如就由自己来出这个头,教训一下这丫头,好让圣女高看自己一眼。 凤长歌甩开大司奴的手,站定,昂首,眼中透出冷意。看来,是这两日她费心讨好月镜宸的事,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看扁了啊? “大司奴,我不曾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若是诚心要与我为难,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哎哟呵?”大司奴是头一次看见这般顶撞自己的神侍,也是双眼圆睁,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打算怎么不给我留情面?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我一个手指,就能把你给碾死!” 说完,她伸出手指,做了个碾蚂蚁的手势。 第四百六十六章教训大司奴1 凤长歌二话不说,折梅手运起,左手灵蛇一般攀上大司奴手腕,猝然一折! “啊……”大司奴的手腕发出一声脆响,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折了下去。 “你说谁猪狗不如?” 看着凤长歌此时,如同修罗魔女般的样子,大司奴哪里还有之前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她眼中满是因着疼而涌出的泪花,大声求饶:“是我,猪狗不如的是我!你快放开我!” 周围原本在看热闹的侍女们纷纷围过来,大声指责凤长歌:“凤长歌,你做什么?快放开大司奴!” “哼,要我放开,可以。”凤长歌见大司奴松了口气的样子,话锋一转道:“道歉!” “什么?”大司奴叫道:“你要我向你道歉?” “是又怎么样?你侮辱我,难不成不该道歉?” 在凤长歌那嗜血眸子的注视下,大司奴的气势越来越弱,终究如同拔了毛的鹌鹑一般缩缩脑袋,说道:“对……对不起。” 凤长歌这才放开手,说道:“手腕脱臼的地方,自己安回去便好。” 大司奴退到一旁,不敢再去惹凤长歌,在众人或是畏惧,或是愤怒的目光中,凤长歌多日来胸中的郁闷之气稍稍纾解,她拍拍手,迈开大步,挑衅地望了一圈,其实心里还挺希望这些人能来找找她的茬,好让她借机出出气的。 但不知是不是大司奴的教训让这些人有些怯阵,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同凤长歌对视。 “别惹我啊……”凤长歌举起拳头吓唬了她们一下,便扭头大步走了。 屋子里,月镜宸将药碗递给姬无渡,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姬无渡问。 “你不觉得,凤姑娘很有趣吗?”望着窗外的那一幕,月镜宸脸上的笑容让姬无渡有些愣住。 “神使为什么会觉得有趣,这么粗鲁的女子,若非……是身份特殊,我定会惩治。” “身份特殊?”月镜宸抬眸:“她是何身份?” 姬无渡目光如同深潭:“她是何身份,想必她已经与神使说过了吧,你们这两人晚间的相会,难道没有谈起这些?” 原来,这两日来,月镜宸与凤长歌的一举一动,都在姬无渡的掌握之内。 月镜宸低下头,笑了笑,摇摇头:“她说她从前是我的侍女……可我总觉得,她不是。” “哦?”姬无渡挑眉,凤长歌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倒是令她有些诧异,但她也没有好心到主动帮凤长歌说明身份的地步。“神使觉得,她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总不自觉地,想着她是能够信任的。”月镜宸抬起头,望向姬无渡,突然说道:“而你,不能!”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僵硬冰冷,姬无渡脸色不明。 过了片刻,她站起身来,给月镜宸掖好被子,说道:“外面冷,今天晚上,神使就不要出门去了。” 她转身走出房间,面色阴沉,如同这大雪天的阴云。 “圣女。” “圣女。” 院子里还未散去的侍女们向她行礼,姬无渡心中的怒火一下子都发泄在她们的身上!她抓过那大司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废物!你是我亲自提拔的大司奴,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神侍,你竟然被她那般教训!” “圣女……圣女饶命,圣女饶命!”大司奴哆嗦着捂住红肿的脸颊。 “你若是管不住手底下的人,那便没有留在神庙的必要了,听到了吗?”姬无渡居高临下,将大司奴一脚踢开,离开了西院。 旁边的侍女们将大司奴扶起来,都忍不住心悸道:“没事吧,圣女竟然这样生气……” “圣女很久都没有这样生气过了,都是因为那个凤长歌!” 大司奴红着眼圈,咬着牙道:“圣女已经对我不满,若是不能让圣女顺心,恐怕我当真会被逐出这神庙。” “这可怎么办啊?圣女的意思是……要我们给那个凤长歌一点颜色瞧瞧?”周围的人问:“可那凤长歌……她身手厉害,只怕我们拿她没办法,反倒会被她……” “不过是个女子,再厉害能到哪里去?”大司奴面露狠色:“听我的,今天晚上……” 大司奴在众位侍女耳边如此这般一番,侍女们都面露惊色,而最终,都同意了大司奴的话。只有两个侍女在最后,悄然地离开了这些人的队伍。 “长歌!”朵支和潘璐猛地推开屋子的门,向着正在休息的凤长歌叫道:“你听我说,今天晚上,大司奴要对付你!” “她要怎么对付我?” 凤长歌还真没把那个大司奴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点点口角,她早上也没有把那个大司奴怎么样,她就算是心里不服,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方才……大司奴说,要给你下药,送到……送到奴妓营里去。”潘璐支支吾吾地说。 “奴妓营?” 西域的女奴,地位低微,而男子的身份崇高,以军士尤甚。这奴妓,便是任由男子糟蹋享用的西域妓女,她们没有人权地位,恩客要她们做什么,她们就要做什么,哪怕是要她们一连服侍数位男子,或更有甚者要她们去死,她们都必须遵从。 而在奴妓之中,又以奴妓营最为悲惨,她们乃是军营之中,供那些士兵军官享乐的女奴,往往不出几天,就会被玩弄致死。一般进到奴妓营里的,都是重罪之女,或是从敌国城池之中劫掠的战俘。 凤长歌本以为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却没想到,大司奴竟然这般狠辣!竟然要将她送到奴妓营那种地方! 她站起身,怒道:“我还没有对她怎么样,她便要我生不如死了?既然如此,便你来我往,斗个痛快吧!” “长歌,你要做什么去!”朵支惊慌地抓住凤长歌的衣袖说道:“她们人多势众,我们还是跑吧!” “跑什么?人多又如何?”凤长歌说:“朵支,潘璐,你们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反倒是你们,要千万当心,你们要不还是回到她们那边去,不要被她们发现来给我报信了,我过两日是要离开这里的,你们却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第四百六十七章教训大司奴2 “没事,我们不怕!”朵支说:“我们知道,长歌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之前,我与潘璐的活儿,你也没少帮忙做!你那般对神使,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潘璐也说道:“是啊,虽然我们不知道,但你既然这样做,定然是有这样做的道理,你的人品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是相信你的!” 凤长歌心里感动,抱了抱这两个萍水相逢,却又情深意重的姐妹,同时她心里暗自决心,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只图一时痛快,暴露了自己这两个姐妹。 傍晚时分,大司奴将凤长歌叫去了厨房。 “将这些谷子全部剥去谷壳,今天晚上务必要全部做完。” 凤长歌看了看厨房里四大口袋稻谷,这么多的谷子,就算她真的剥到天亮,也定然是剥不完的。大司奴在刻意刁难她,凤长歌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多的谷子,想要剥完,只用臼和杵是不成的,得借我石碾才行。” “呦,不巧了,石碾方才坏了,被拉走修了。” 看着大司奴洋洋得意的嘴脸,凤长歌觉得有些好笑:“你一定要这样幼稚么?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的这些手段,根本奈何不了我,反倒只会让我觉得你卑微可笑?” “你说什么?”大司奴被凤长歌激怒。 “我说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见棺材不落泪!” 凤长歌一步上前,扯住大司奴衣袖,左手瞬息用出折梅手,向着大司奴那惊慌失措的脸抓去! 大司奴连忙以手遮挡,连连后退,可厨房的空间就么大,哪里退的开? 哀号声起,大司奴刚被接好的手腕被凤长歌再次折断! “凤长歌,你竟敢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大司奴尖啸着,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腕。 “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若你一而再再而三,折断的,就不单单是手腕了。”凤长歌冷声斥道。 大司奴脸上露出恐惧和愤恨,但随即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她突然说道:“看来,你还真是目无规矩,但我不相信,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带进来!” 随着大司奴一声令下,小厨房门外,几个侍女压着朵支潘璐走了进来。 “朵支!潘璐!”凤长歌心中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长歌,你不要管我们,她们不会当真把我们怎么样的!” 大司奴狞笑着走过去,抬起朵支的下颌,问道:“是吗?若是你们什么错也没有犯,我确实不会讲你们怎么样,但私通外敌,这样的罪,足够让你们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私通外敌?朵支和潘璐立刻明白,自己给凤长歌通风报信的事情被大司奴知道了! 大司奴得意地说道:“你们还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跑回去给这个小贱人报信啊?我告诉你们,这个小贱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牧民,她是霄月人!” 霄月人? 朵支和潘璐诧异的眼神投来,凤长歌无从辩解。既然大司奴这样肯定地说出她是霄月人,想必定是查过她的底细。西域和霄月现在正在开战,帮助一个霄月人,确实可以算得上是私通外敌的大罪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犹豫,朵支和潘璐便大声说道:“霄月人怎么了!长歌就算是霄月之人,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帮的不是外敌,而是朋友!虽然现在你抓住了我们,但我们不后悔!长歌,你快跑,你是有能力跑掉的,不要再回来了!” “大司奴,你真无耻!你用她们来威胁我么?”凤长歌冷声问。 “你也可以不受我的威胁,当然,那样的话,她们的性命,我就无法保证了。”大司奴说。 “你想要什么?” “简单。”见凤长歌服软,大司奴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过一个盛有蓝色液体的杯子:“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要对你做些什么吧?其实本来,将你捆起来送过去便是了,但是我这个人比较谨慎,怕你搞什么幺蛾子出来,所以……喏,把它喝了吧。” “不能喝!”朵支大喊着想要挣脱束缚:“那是让你昏迷的药,喝了你就再也没办法逃了!” “我若喝下去,你们便放了她们吗?”凤长歌冷声问。 “自然。”大司奴点头说道。 凤长歌接过那杯子,放到唇边,心念却是急转。 大司奴说,只要她喝下去,就会放了朵支和潘璐,但凤长歌知道,即便她喝下去,恐怕大司奴也不会放过这两姐妹,朵支潘璐公然背叛了大司奴,只怕在这神庙之中便再无好日子过了。 但她现在也无暇顾及到这两姐妹的境遇,她来这神庙,是为了找回月镜宸,带着剩余的伙伴们一同离开西域,回霄月去。 她绝不能就这样任由大司奴摆布,这杯来历不明的液体,绝不能喝! 凤长歌一边装作要喝下去的样子,一边伺机而动,观察着大司奴和周围人的神情。趁她们不防,凤长歌猛地将杯子掷向大司奴!大司奴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躲闪,被这木头制成的简易杯子猛地砸中了额角!凤长歌足尖一点,冲向大司奴,顺手拔下头上的木簪,将大司奴勒在臂弯之中,用木簪抵住咽喉!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周遭的侍女来不及救援,都被这变故惊在原地。 “凤长歌!你想做什么!你想害死你的两个姐妹吗!”大司奴不敢妄动,她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当真惹恼了身后这个人,恐怕她当真会将这簪子刺下去的! “哼,两个侍女罢了,换你一个大司奴,我不亏。”凤长歌冷笑。 周围的侍女都尖声大叫:“快放开大司奴大人!” 凤长歌道:“想让我放开她,可以,你们先把我的两个姐妹放了。” 说完她卡住大司奴的胳膊一紧,大司奴便又咳了两声,涨红了脸,赶忙说道:“快!放了她们,放了她们!” 朵支和潘璐被放开,她们活动了一下手脚,便走到凤长歌身后来,潘璐甚至还从旁边捡起一根擀面杖,拿在手里跃跃欲试。 大司奴叫道:“人我已经放了,你也该放了我吧?” 第四百六十八章你究竟是谁1 “不急。”凤长歌唇角一弯,将方才大司奴的话原样奉还:“其实本来,将你放了也无妨,但我这个人比较谨慎,怕你搞出什么妖蛾子出来,啧,你还是先陪陪我吧。” 在凤长歌的呵斥下,那些侍女们纷纷走出门去,离开了厨房,凤长歌松了一口气,挟持着大司奴正欲出去。忽然大司奴剧烈的挣扎起来,大声喊道:“现在还不动手,你是想看我死吗?我若是失势,你们也别想好过!” 凤长歌内心猛然警惕! 大司奴若是这次整不了凤长歌,是定要被圣女逐出神庙的,而出了这神庙,对于这些神侍而言,无非是陷入地狱。凤长歌还是低估了大司奴的决心,大司奴这次当真是要不顾一切的! 后颈一痛!天旋地转!凤长歌在昏迷之前,内心巨震! 潘璐用那根擀面杖当作武器,对着她的后脑狠狠地击落! “为什么……” 难道不是朋友吗? 大司奴终于从凤长歌的挟持中挣脱,拍拍手,说道:“潘璐,干得好。”她踢了踢昏迷的凤长歌,狞笑两声。 “潘璐?你这是做什么?”朵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抓住潘璐的胳膊。 潘璐低着头,说道:“对不起,但……我没办法,我的家人都在大司奴手里。” “难不成……”朵支恍然:“难不成之前我跑回来给长歌报信,你说你要跟我一起,也是故意的?我们的消息,也一直是你泄露出去的?” 潘璐捂住脸,哭了起来:“对不起朵支,我没办法,我也不想啊!” “好了潘璐,不要与她废话,朵支这家伙既然背叛了神庙,便跟着这个贱人一起绑起来,先丢到柴房里去吧。” 潘璐与其他进来的侍女们,将昏迷的凤长歌绑起来,又走到朵支身前,朵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跑不了了,便也不在抵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捆起来,一起送到阴暗的柴房里去。 “潘璐,我没有背叛神庙,也没有背叛洪天大神,更没有背叛自己的内心和原则。”朵支望着潘璐的背影,沉声说:“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潘璐的身子微微颤了而一下,她没有说话,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柴房。 “这两个人要怎么办?”侍女们问大司奴。 大司奴说道:“两日之后,便是大典了,圣女的意思是不想再见到这个凤长歌了,我们在大典之前,将她送走就好。” “不是说要将她送去奴妓营?”有的侍女咯咯笑着,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语有多么恶毒。 这些以神侍为名的女子,虽然做着侍奉神明的事,心地却同恶魔一样黑暗。 “不急。”大司奴目露恨意:“那个凤长歌,很嚣张啊,竟敢这般对待我,先让我折磨她两天,再送去奴妓营。” 几个侍女笑作一团,三三两两的散了。 潘璐沉默着,站在柴房门外,也转头想要离开。 忽然大司奴从背后叫住她:“潘璐,你要到哪里去?” 潘璐低着头:“不去哪里,我只是回去睡觉。” “是么?”大司奴走近,用力拍了拍潘璐的脸颊:“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小动作,你要知道,你一家子的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潘璐低着头,顺从地回答:“是,我明白,大司奴放心。” “去吧。” 潘璐离开了,却没有回房,那间屋子原本住着三个人,潘璐、朵支和凤长歌。潘璐看看天,大雪不住地下,天寒地冻,好似人间在无生气。心里,还回响着朵支带着恨意和失望的话。 “不再是朋友了吗?”潘璐喃喃自语:“也是,我这样的小人,也不配再有什么朋友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西院。 凤长歌经常进出西院,是与神使说话么?潘璐没见过神使,向她这样的低等神侍,若没有事务安排,是不允许擅自进出神使的院子的。若是凤长歌当真如同那些人所说一般,与神使有些交情,是不是神使可以去救救长歌和朵支呢? 潘璐恍惚着,便踏进了西院,晚上这里很安静,神使爱静,身子又不好,需要安安静静的环境修养。这里的神侍很少,到了晚上,更是没什么人气。 潘璐一直走到了神使的门前,那门上竟挂着一把大锁! 这是圣女的锁,圣女为何要这般锁住房门? 潘璐满心疑惑,圣女要锁住谁?神使么?不是外面都传言,神使和圣女是天神定下的一对儿,神使对圣女很是爱慕,既然如此,为何要在神使的屋门处挂上这样一把锁呢? 不仅是门,潘璐发现,就连窗子,都带着锁,这个屋子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间囚笼,将人牢牢锁住,插翅难逃。 不对劲,事情透着不对劲! 潘璐呆立如鸡,想着这几天来接二连三的变故,可这些线索断断续续,她根本无力拼凑。 “是什么人在外面?长歌吗?”屋子里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 “……不,不是长歌。”潘璐慌乱地回答。 “噢?那你是其他的神侍吗?可是有什么事?” 潘璐吞了口唾沫,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忽然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赤红色的身影,那人玲珑身段,那人容色倾城,那人手脚上的金色镯子丁零作响,长长的发辫上铃铛无风自动! 是圣女! 潘璐眦目欲裂,惊骇万分! “哪里来的小老鼠,竟然到了这里来。” 圣女一瞬间,直接与潘璐面对面,匕首出鞘! “哗……” 潘璐的脖领,便瞬间被锋利的刀刃划开,鲜血喷溅!姬无渡面色冷艳,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鲜红而炽热的血脏了自己的脸和衣裳。 潘璐倒了下去,在神使的窗子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圣女,发生了何事?”男人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无事。”姬无渡道:“我去叫两个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屋子里,月镜宸坐在床沿上,嘴角噎着笑意,眼中却冷意渐浓,好似无尽深渊。 第四百六十九章你究竟是谁2 一盆冰水浇在凤长歌头上。 那冰寒刺骨的感觉让她立刻清醒了。 “哼,现在你还有什么能耐?还不是这里捆着的一条狗一般,任我打骂!”大司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手中颠了颠那条长鞭。 说罢,那条鞭子便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凤长歌手脚被绑动弹不得,只能前倾身子,狼狈地伏在地上,任那鞭子打在背上,以此来护住头脸和腹部。她口中塞着棉布,就连怒吼也做不得,几下鞭子,她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一旁也被绑住的朵支也挨了几下,她倒是也算有骨气,一直也没有流泪哭泣。 打也打够了,骂也骂爽了,那大司奴将鞭子递给一旁的侍女,往凤长歌头发上吐了口唾沫。 “要不是怕到时候,那些士兵们玩的不爽,我当真想现在就把这张狐媚子的脸划花喽!” 凤长歌冷静而沉默,这双眼不知为何,竟然让此时满心张狂的大司奴有些恐惧。她揉揉手腕,那是被凤长歌弄脱臼两次的地方。 “现在怎么办?”侍女问。 “弄晕了,装上车,声音小点儿,别吵到贵客。”大司奴道。 今日,大典已经完全开始了准备工作,院子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那些准备赴宴而来的贵客们,已经在神庙的厢房客房里住下一部分了。明日,圣女与神使的成婚大典,便要在这里举行了,此时这地方人来人往,不好搞出太大动静。 侍女将凤长歌和朵支扶起来,将放在一旁的碗端到她们嘴边,强行压着她们灌了下去。 那碗中的蓝色液体,顺着凤长歌的喉咙,流入胃中,像是喝下了一团燃烧着的火。 孩子……她的孩子在挣扎,她能感受到腹中有微弱痛苦的感觉传来! 这感觉让她痛苦万分,几欲立即死去。昏沉的感觉来势汹汹,但她知道,不可以睡过去,若是睡过去了,便当真无力自救! 白霓裳,白霓裳会知道她如今身在险地吗?她已经两天没有传出消息去,与她联络了! 娘亲,舅舅,他们会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不是都言母女连心? 月镜宸,月镜宸会赶过来救她吗?他知不知道,他的王妃和孩子都已经陷入危险? 容不得凤长歌多想,她与朵支,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马车驶出院门,出了神庙。大司奴亲自坐在车厢中看管着,一个侍女驾着车,朝着这西域的王都赫兰城飞驰。 老鸨站在门口,大司奴下车去与她谈话,不多时谈好了价钱,两个龟公便把人从后门抬了进去。 “这可是个上等货色。”老鸨看了看凤长歌的脸,眉开眼笑:“等下便让她上竞价台,这般水灵灵的,看上去竟还像个霄月人呢,军爷们就爱这样的!” 朵支长相一般,没有竞拍的资格,被老鸨直接送去了调教坊。而凤长歌,则被取了个叫“明珠”的花名,送上了二楼。 现在日渐黄昏,正是这奴妓营拍卖奴妓初夜的时候,乌烟瘴气的大堂里,许多喝着酒骂着娘的粗旷男子聚集着。 “各位爷,今日我们奴妓营,又来了一位上等的小娇娘,保准儿各位喜欢!”老鸨已经为凤长歌和朵支换好了衣裳,没多时,凤长歌便穿着一身惹火的浅紫色长裙,被几个龟公扶着,在二楼露了个头。五大三粗的龟公扶着这样一个柔媚而娇弱的姑娘,更加刺激了下面人的眼球。 “这可是个难得的睡美人,诸位,今日来的可都有福了,有机会与这样一位美丽的明珠共度良宵!” “真是个难得的美人,我出二十!” “切,二十,二十你去睡羊羔子吧!我出五百!” 下面的人叫着嚷着,不断地竞价,这西域都是以金铢为货币,只一会儿,价钱便已经涨到了两千金铢,这在西域,可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那出到最高的男子脑满肠肥,穿着白色的豹绒大衣,满脸淫色。 “看来,今日我们珍珠的恩客,又是可敦大人了!”老鸨显然与那男子相熟,竟走上前,坐在那男子腿上,任那叫可敦的男人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龟公领着可敦上了楼,许多男子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如同获胜者一般的可敦,叹息道:“那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怕又要被可敦大人摧残了。” 原来这可敦在西域,可是出了名的贪淫好色,不仅如此,他玩弄过的女子都会非常痛苦,甚至之前还有被他玩死的。 只不过,西域女子地位低下,奴妓就更加没人在意了,可敦有权有势,也没有人敢招惹他。 “嘿嘿嘿,小娘子。”可敦推开门,见凤长歌躺在床上,双手竟然被缚在背后,口中也塞着布,他以为这是奴妓营新搞出来的花样,回头对龟公说:“你们现在竟然还弄这样的花样?” “可敦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丫头是个会武的,上面的人说了,怕她跑了或是伤了人,须得用绳子绑着。” “绑着就绑着吧。”可敦点点头,看凤长歌还在昏睡,不满地说道:“可这人,总得给我弄醒了吧?她睡得这样死,我玩着有什么意思?” “是是是,您说的是。”龟公似乎也觉得太过无趣,影响了客人的体验,便从善如流地从外面要了一碗清茶,给凤长歌喂了下去,又拿开了她口中塞着的布。 凤长歌悠悠醒转。 “哈哈哈,醒了,醒了!”一张油腻的肥脸就在眼前晃悠。 凤长歌拧起眉,看那肥胖的男子将龟公赶了出去,插上了门,挥舞着双手向着床边跑来。 她这才明白,自己恐怕是当真被卖到了奴妓营了! 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就是今晚她的恩客! 可敦的一只手,摸上了凤长歌的脚踝,他淫笑着,想要往上探索。 “放手!”凤长歌想要踢开他,可不知道是不是那蓝色药汤的余力未散,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第四百七十章你究竟是谁3 凤长歌这可是冤枉了那汤药了,这让她浑身无力的,跟大司奴喂给她的汤药可没什么关系,乃是这青楼之中特制的,为了防止女子逃跑挣扎的那碗清茶所致。 “呦呵,还是个冷美人?”可敦更加兴奋。他爬上床来,想要去撕凤长歌的裙子,那样肥大的身躯压上来,凤长歌双手还被绑着,她就算是挣扎,也如同是秋风中的枯叶,分外地无力。 难不成,今日当真要被这恶心的男人占了身子? 绝望如同溺水,让她形同窒息。 “美人儿,你乖乖地,从了大爷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你买下来带回去,你的好日子岂不就来了?”可敦自顾自说着,伸手摸了摸凤长歌的脸,摸到了满手的泪。他心头一怒,喝道:“你哭什么,我还没开始,你便哭,当真是扫兴!” 他伸手把凤长歌翻了个个,让她面朝着床铺,便从背部开始扒那件紫色的裙子。 “住手,不要碰我!”凤长歌的哭喊仿佛让他更加兴奋。 可便是在这时,窗子打开,一个红衣的人影从窗子跃进来!剑光一闪,一柄普通的铁剑横在了可敦的脖子上! “你手碰了她,我便砍你的手。你的脚碰了她,我便剁你的脚。” 男子身上的红衣,那样的鲜妍如火,脸上的怒色,也似乎火焰燃烧一般,他那样的容貌,不比任何美人逊色,好像是光芒万丈的神祇,让人不能逼视! 月镜宸身上的红衣,竟是一件喜服,他连夜从神庙中逃出来,随手在街边的铁匠铺子里顺了一把剑,便赶了来! 也许正是他大病一场,看起来劲瘦而高挑,再加上这剑也颇为普通,让可敦有了轻敌之心。他大喝一声,便要伺机反攻,谁知月镜宸看上去虽瘦,但一身的腱子肉,满身的力量因着愤怒早已临近极点,一双手钳子似的拎着可敦的后颈,竟将他生死从床上扯开!剑花一挽,剑光如同疾风吹乱雨!在可敦身上划出七十二道血痕来!手上,脚上,背上尽是!可敦方才摸了凤长歌脚踝和脸蛋的那只手,更是被一剑钉在了地板上! “啊……”可敦大声痛呼,接下来便一剑被月镜宸抹了脖子。 拔了那满是血迹的剑,月镜宸随手挑断缚住凤长歌的绳子,将人翻了过来! 凤长歌满面是泪,看着这恍惚是梦中的容颜,像是排演了千百遍一般,一下子扑入他怀中! 月镜宸愣了一下,随即也环抱住凤长歌。 这怀抱里娇弱的女子,躯体曼妙玲珑,与他那般的契合,好似他们之前,便已经这样抱过,甚至更加亲密一般。 熟悉的感觉在叫嚣着,骨血之中的兴奋被唤醒,他抑制不住自己胡乱的想法,想要将怀中的这女子痛骂一顿,再好生怜爱一番。 这样的感觉,就是之前他丢失掉的记忆带来的吗? “你不是我的侍女,你和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你总是会这般惹我生气?”月镜宸低声问:“看见别人对你好,喜欢你,我生气。看见别人对你不好,欺负你,我也生气。看见你,我不自觉地就想靠近你,看不见你,我不自觉地就想来见你……你究竟是谁?” 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感觉仍旧没有消失,身体和习惯留下来的都没有改变。 哪怕是相隔两端,身在黑夜,也依旧如同相互吸引的星辰,向着彼此靠近! “宸……”凤长歌抬起脸,伸手抚摸月镜宸的脸颊,将他扯下来深深一吻。这般含着思念和痛苦的亲吻,让月镜宸也不自觉闭上了眼。 头脑之中,好像有风暴肆虐! 痛苦,是快要撕裂的痛苦! 好像有什么声音,不断地在脑海中回荡! “我月镜宸,第十七代月氏长子,霄月辰王,在此立誓,得我妻长歌,定珍之重之,爱之护之,星辰不改,我爱不移,山河崩塌,我心不变,若有辜负,生生世世,当受万鬼噬身……” 这般痛苦,就是万鬼噬身之苦吗? 山河变换,日月轮回,天地清明而沧海混沌!月镜宸猛地向后倒去,跌开两步,手中剑落!双目眦裂,捂住太阳穴处! “啊啊啊……” “啊啊啊……” 头痛欲裂! “镜宸,镜宸!”凤长歌赶忙跑过去,抓住他衣袖,红色的喜服上还带着血迹,好像是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 是那头颅之中的毒发作了! 方才月镜宸想要去想起曾经之事,那毒便用这样的方式来宣告,往事如同利剑,自在何必追寻! “你是……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妻子,是吗!”月镜宸大声问,他耳朵里嗡嗡直响。 “我……”凤长歌刚要回答,便觉得腕上一紧,月镜宸已经捉住她纤细的手腕。 “是不是!大声点!” “是,我是!”凤长歌大声道:“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王妃,从今往后,还要与你走一辈子!你是王爷也好,是神使也好,是路上随便什么人也好!我不放开你!” 月镜宸似乎满意了,他左手捂着头,右手紧紧卡住凤长歌手腕,他甚至有些捏痛了凤长歌,可如今凤长歌满心都是欢喜! “你想起来了吗?” “还没有。”月镜宸说道。 他的头痛似乎好了一点,方才那些回响发话语和片段,也逐渐地消散。 门突然被踹开!原来他们在这屋子里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奴妓营里的人,两个龟公看着里面这般场面,尖声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月镜宸一脚踹翻一个龟公,拉住凤长歌说道:“先离开再说!” “等等,还有一个姐妹在里面!”凤长歌心里还挂念着朵支,她是因为她才被连累,凤长歌不能丢下她不管。 “你还真是,还有心思去管这些闲事!”月镜宸虽嘴上说着,但也捡起一旁的剑,他想了想,跳到廊杆上,将上面的灯笼挑落,又推倒桌上的烛台。 “着火啦!”他大声呼喊,拉住凤长歌逐一踢开那些房门,让里面的人都逃出来!朵支被关在调教坊,没多时便被找到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不是冤家不聚头1 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凤长歌只能先带着月镜宸回那小村落,朵支也跟着一起,三个人从没人看管的地方顺了一辆马车,也不管那马车主人在后面如何追赶,先跑了再说。 “这样真的好吗?”朵支扒着窗子,看着身后那追赶的人身影越来越小。 “等我们到了地方,再把马车还回去就是了。”前面赶车的月镜宸一本正经地说。 总觉得失了忆之后,辰王好像有点变成黑心莲的凤长歌只好赔笑。 这村落她们也不能久待,毕竟之前就被神侍们知道过,凤长歌是住在此处的。带着月镜宸和朵支回来了之后,凤长歌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带上白霓裳、慕容清雅和慕容逸、还有那个被绑起来也不老实,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饿的月镜风,乘着本该被归还的马车跑了。 朵支是熟悉这一片的地界的,可以当作他们的向导,而月镜宸赶车,车厢里面大大小小坐了五个人,显得挤挤挨挨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两天都没有传讯?”白霓裳关切地问。 “先不说这个了,被里面的人阴了。”凤长歌想起来就气,月镜宸唇角一弯。 “那他这是还没想起来?”白霓裳指了指。 凤长歌点头:“现在对他来说,想不起来反倒是好事,之前他差一点记起来,但是反应太大,我只怕那个姬无渡对我说的话是真的,若他想起来,恐怕会有危险。” 深夜里树林寂静,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个被废弃的猎人小屋,几个人连忙进去打扫了一番,便要先睡上一觉,第二天再来打算。 “这家伙是谁?”月镜宸指着被捆成一个粽子的月镜风。 “嘿呦喂,我是你祖宗!”刚刚知晓月镜宸失忆的月镜风出言挑衅。 月镜宸脸上笑意不减,拽着月镜风身上的绳子,拖着他出去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慕容清雅心地纯善,有些担忧。 “应该不会吧。”其余的人面面相觑。 没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和月镜风的惨叫。 屋中人:…… 月镜宸拍拍手,推门进来,见里面的人都在望着自己,笑着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问道:“今晚我睡哪里?” 白霓裳拍了拍凤长歌,低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虽然失了忆,还是一样的惹不得啊!” 凤长歌道:“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别多想了,快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凤长歌醒来的时候,便看见月镜宸在鼓捣着什么,她走过去看,却见是在做饭。 “我竟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凤长歌惊讶。 “我也不知道。”月镜宸说:“但我饿了。” 一身红衣的月镜宸没有之前那般严肃冷厉的感觉,反倒平添几分妖冶之美,他抬起手,给凤长歌看那碗里拌着酱汁的肉。 “哪里来的?”凤长歌指了指。 “狍子是外面打的,酱是方才,我在屋子角落的柜子里翻出来的。”月镜宸嗅了嗅说道:“我估计应该能吃,帮我把锅洗了。” 凤长歌在旁边灶台上找到了个缺口的锅,给月镜宸看了看。 “看来锅是不能用了,咱们把肉烤着吃吧。”月镜宸叹气。 趁着屋里人都还没醒,两人结伴出门,捡些树枝来生火。刚出门口,凤长歌便踢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走路不长眼啊!”被遗忘在外面,冻了一夜的月镜风大吼大叫。 月镜宸笑眯眯地又踢了他两脚,让他滚得离门口稍远些。 “走吧。”凤长歌想要回头看看,肩膀却被月镜宸揽住了:“没事,冻不死他,以他的内力,这点寒气没关系的。” 凤长歌被月镜宸揽着前行,在树林之中万籁皆寂,身侧的男子俊雅无双。若是能这般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他在林中站定,忽而侧过头来看她:“你在想什么?” 被抓包的凤长歌支支吾吾,脸红得像个柿子。 “有闲心瞎想,不如给我讲讲,我当初是个怎样的人?” “啊,好!”凤长歌连忙道。 当初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许久了,但还似乎就在昨天一般,娓娓道来,每一件事都清晰得让凤长歌惊讶。她从初见,讲到成婚,讲到先帝之死,讲到后山相拥……月镜宸的脸上无甚表情,好像听的是别人的故事。 “这样说来,我之所以对你有着这样的紧张,对那个月镜风有着莫名的厌恶,都是因为之前的那个我,留下来的感觉?”月镜宸眯起眼,昂首向天,忽而抽剑出鞘,一跃而起,身子旋转着化作一道红影,在林中留下数道剑影红痕。 树枝被他削下,化作一场大雨般落在雪地。 他翩翩而落,好像羽化而谪的仙人。 凤长歌有些看得痴了,月镜宸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像之前的我那样,对你百般呵护……爱一个人,究竟是何滋味,恨一个人,究竟是何感觉,我还不能体会。” “你当初,是如何发现我有危险的?”凤长歌问。 “是一个神侍,跑到我窗前来……”月镜宸说:“也许是你的朋友吧,说话颠三倒四的,很快就被姬无渡抓住了。虽然她没有说出什么重点,但后来你一整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定然是出事了。” 凤长歌笑嘻嘻地抓着他的衣袖:“为何我一整天都没来,你就认定我出事了?我难不成就不能故意不想来见你吗?” 月镜宸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回答:“我这么好看,你一天不看到我,睡得着觉吗?” 不管有没有失忆,这个自恋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啊! 而事实上,当时月镜宸便有些心慌,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焦虑和不安萦绕在心头。姬无渡是不可信任的,他一早就明白这一点,那个女人满口谎言,用尽手段以养伤之名,行囚禁之事,他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之前记忆的蛛丝马迹,那个自称是他侍女的女子,现在那女子也不见了,多半是被姬无渡抓起来了吧? 第四百七十二章不是冤家不聚头2 月镜宸躺在床榻上,却无法安眠,心绪很乱,好像一场风暴。许久,他跳下床,推了推门窗。 都被从外面锁上了。 为什么会这般对他?只是因为不想让他出门,不想让他见那个侍女吗? 月镜宸思索着,面上古井无波。 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但性格大致没变,面对着陌生的一切,他不习惯相信别人,哪怕是一开始第一眼见到的姬无渡。 那个侍女,她的话月镜宸一样不信,但相比起姬无渡的专横,她似乎要更加容易把控。 但姬无渡不想让他接触那女人,她是在防备什么,害怕什么呢? 月镜宸觉得自己有必要一探究竟,这一切的关键,都在那自称是他侍女的女人身上。他要找到她!不过,依照那女人对他的态度,恐怕不用他找,她自己就会主动凑过来了。 月镜宸等啊等,第二天,分毫不见凤长歌人影。 他终于坐立不安,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门窗上的锁还没有撤换,但他等不得了。 便是在这时候,外面姬无渡带着两个神侍开了门,姬无渡穿上了一身极美的嫁娘服,环佩叮当如同九天玄女。 “明日便是大典了,我这衣裳,可好看吗?”姬无渡似是有些羞迩,红了脸问。 “圣女闭月之容,比衣裳更美。” 月镜宸的甜言取悦了姬无渡,她挥挥手,叫神侍们将那件男子的喜服,给月镜宸换上。 喜服式样简单,只是大红的衣袍,但用料考究,是西域难得一见的丝缎。 “我要换衣服了,圣女还请回避片刻。”月镜宸微笑着,模样无害而疏离。 便是趁着姬无渡回避的时候,月镜宸出手!击晕两个神侍,奔入院中!院子里人来人往,都是些王庭而来的贵宾,其中不乏有武功高绝者,见神使突然出现,也是满脸茫然。 “让开……”月镜宸面色狠戾,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些神侍,乃至圣女,可能都没有想到,哪怕是失了忆,月镜宸也会是这般的难以掌控,甚至……如同不逊的猛兽!先前的一切乖巧顺从,都不过是他的伪装,是他在极度茫然无措的时候,用以保护自己的假面! 霄月的辰王,哪怕失去了铠甲和利刃,也依旧是能够伤人的毒花! 月镜宸勾勾唇角,没有将这些告诉凤长歌。他弯下腰将树枝全部捡起来,塞到凤长歌怀里:“走吧,本王的小丫鬟,你不是说自己是本王的丫鬟吗?拿着,回去吧。” “喂,你不是知道我不是丫鬟,是王妃了吗!”凤长歌不满地喊着,但还是抱好那些树枝,跟在他后面。 两人回到小屋,做了一顿烤肉大餐,招呼刚刚起床的众人享用了一番。在这样的时候,能够吃到这般的美味,大家都是惬意满满,就连躺在门口的月镜风,都分到了两块肉。 酒足饭饱,几人又该上路,朵支说道:“你们要去霄月,就要这样一直朝着东走,我便不跟你们一起了,前面不远处有个槐崖村,我便在那里落脚便可。” “长歌,你快看!”白霓裳指着西边的天空大喊大叫。 凤长歌闻声望去,却见西边他们来时的方向,天际线处,依稀可见微微的红光。 “那是……火光?” 火光冲天!定然是最开始的那个小村落!神庙的人搜查到那个村落,知道凤长歌之前就在那个村落落脚过,定然会逼问那些村民们! 村民们不知道凤长歌的所在,难保不会遭姬无渡的毒手! 那些火光……那淳朴的小村庄,已经沉沦在无边的大火之中!焚烧着,哀嚎着,姬无渡知道她们不可能走远,这火便是烧给她们看的! “畜生……畜生!”凤长歌吼叫着,便向着那大火的方向跑!手腕突然被一只劲瘦修长的手抓住,那手指节分明,正是月镜宸的。 “冷静点!”月镜宸皱着眉。 “是我,是我的错!”凤长歌哭着,向着那边跪了下来:“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这般,引路人大叔,柯诗尔大娘……他们全都因我而死!” “我竟不知,你是这般喜欢为敌人背负罪孽的人?”耳畔传来月镜宸毫不留情的声音。 凤长歌抬起头,看向月镜宸沉下来的脸。 “他们的死,与你无关,乃是杀他们之人的罪业。”月镜宸向着那泛红的天边说:“那些用残忍手段来达成目的的人,最终也会被残忍湮没。” “月镜宸。”凤长歌站起来,与月镜宸相对而望:“你可愿意答应我,若有一日,你兵临西域,定要将这荒唐的洪天神庙推翻,让这些以神为名的暴徒,尝一尝绝望的滋味?” 月镜宸的眼睛深如大海,他拉住凤长歌的手,转头向着马车走去,说道:“我答应。” 太阳从东方升起来,大家再一次坐上马车,马嘶声中,几人再次踏上征程。 那淳朴的小村庄遭此横祸,就连一路上脾气暴躁的月镜风都罕见地沉默了起来。 突然,月镜宸勒马! “怎么了?”白霓裳警惕地问。 “有马蹄声,有人来了。”月镜宸屏住呼吸,听着马蹄声传来的方位。 白霓裳道:“我也听到了,应该是个十人的小队,怕是神庙的人。” “十人,不足为惧。” “不要大意。” 果然一支十人骑兵从后面追来,他们的马快,没多时便追上了马车。月镜宸将缰绳一甩,双足一点运起轻功,身姿轻盈如同大鸟一般,抽剑断水!直接将最前面的那个敌兵砍翻下马!他的剑与之前略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失忆之后陷身西域的影响,颇有些草原刀术的意味。 “神使,圣女说了,只要你回去,她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失!” 月镜宸道:“谁是你们的神使?你们的神明都看不到信徒的泪和血,哪里还会有什么神使?我若当真是神使,那必定也是为斩灭尔等而生!” “神使,你这般固执?”敌兵被月镜宸的话激怒,大声说道:“现在圣女还愿意给你面子,不过是因为庆典还须进行罢了,若是你不回去,庆典失败,那些远道而来的贵人们都要发怒!到时候,纵然是圣女也护不住你!” 第四百七十三章前有猛虎后有追兵1 这时间,凤长歌突然看见,那些追兵之中一人,竟偷偷在一旁鼓捣着什么。 “不好,他要报信!”凤长歌大声道。 月镜宸剑已出鞘,在旁人都看不清他动作的瞬间,将那一旁鬼鬼祟祟的追兵一剑穿喉!但他的剑虽快,那追兵也依旧放出了燃烧箭! 一支火箭窜上天空,在灰暗的冬日天空之中炸开!显眼无比! “快走!”凤长歌见他们已经发出了信号,想必追兵转瞬即至,若是只有这些臭鱼烂虾倒也还罢了,最怕的是姬无渡追来,那女人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只怕她们要想摆脱她殊为不易。 月镜宸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也二话不说,扬鞭策马! “驾!”烈衣如火,那驽马撒开四蹄,不要命似的奔跑!身后那些追兵想要放箭,又怕伤到神使,便在后边不远处吊着。 “不行,带着马车跑太慢了,我们等下一定会被追上!”凤长歌说道。 “将追上来的都杀了便是!”月镜宸戾气不减,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忆,原本他性格之中谨慎而压抑着的冷静,都被他抛到一边,现在的他浑身上下尽是飞扬张狂。 他回头,见身后那些恼人的尾巴,以马鞭击落两旁的树枝,缠绕之后猛地甩出!树枝便如同利箭,咻地一声破空而去!瞬间击落两名敌兵! 正此时,又听不远处一声清亮长啸!姬无渡纵马而至,那马赤红如血,乃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常听闻西域盛产良马,其中更是以汗血马最为闻名,想必那姬无渡骑着的,就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了! “好畜生,跑得倒是快。”月镜宸冷笑一声,站在车辙上,任由马撒开了狂奔,他跳上车顶,红衣烈烈随风而动,端的是一身狂放,半世潇洒。 姬无渡没多时赶上了来:“月镜宸,你当真要背叛我?” “你我本就是敌人,谈何背叛?” “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救命恩人?”姬无渡斥道。 “救命之恩,自当报答,不如今日,我也救你一命如何?”月镜宸认真地说:“从我的剑下?” “你!”姬无渡大怒,手中翻出两双匕首,如蝴蝶一般翻飞,她自小生活在圣殿之中,从不知晓何为恋慕,月镜宸是唯一一个,让她由衷感到欢喜并愿意追随的人,只不过这一腔心愿,终究是花落水无情,误了卿卿。 虽没有明言,但姬无渡心里明镜,自己与凤长歌的赌局,已然是输了。 但,一世骄傲,她如何心甘?或是得不到,才会更加的放不下,姬无渡咬紧银牙,在心里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凤长歌! 若不是凤长歌,月镜宸怎么会不选择自己呢? 若不是凤长歌,月镜宸怎么会忍心离开她呢? “凤长歌,你出来,我要与你一决死战!”姬无渡策马甩开月镜宸,直起身子向着马车刺去! 匕首的利刃穿透木头和布料,却没有划伤凤长歌,反倒是划在了月镜风身上。遭受无妄之灾的月镜风哇哇大叫:“你这女人,你要杀谁杀便是了,你倒是看看清楚啊!” “这是何人!”姬无渡心思急转,将得到的凤长歌等人的资料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即反应过来,这方才出声的男子,说不定就是她在机关城城头,见过一面的霄月皇帝! “霄月皇帝,我先拿你开刀!”姬无渡大喝一声,也跳上了那飞驰的马车!与月镜宸兵刃相交,不相上下之后,她便伺机不断地向着马车内甩着匕首,以图伤人。 马车之中,除了一个孕妇凤长歌和动弹不得的月镜风,剩下的三个,可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当下全部炸了毛。白霓裳也跳上车顶,手中拿出鞭子,啪啪两声在空中甩出两个爆栗,大声喝道:“你这妖女,当真以为车里都是软柿子吗?今日便让你知道厉害!” 慕容清雅与慕容逸也沉着脸放出机关蛇,那些蛇扭动着身体缠上姬无渡的脚! 月镜宸低笑一声,眼珠一转,竟向着一旁,姬无渡方才那匹马刺去!那马离开了姬无渡的保护,但灵性不减,竟然长鸣示警。姬无渡爱惜这宝马,怒斥一声:“尔敢!”便跳离车顶向着月镜宸攻去! 月镜宸眼眸如海,宁静而冷冽,等到姬无渡重新骑在那马上,手腕一翻,剑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那汗血马的前足上一划! 鲜血喷溅,那马痛嘶一声,失了蹄,竟生生将姬无渡甩下马来! 这番变故纵然是姬无渡,也慌了神,在地上滚了一圈跌入尘埃,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而月镜宸畅快地笑了一声,将剑抵在她喉间。 “妹夫,杀了这毒妇!”白霓裳忘乎所以地高呼。 月镜宸被这一声妹夫惊的不轻,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欠她人情。” “要杀就杀,废什么话!”姬无渡嘴硬道。 月镜宸嘿然一笑,收剑入鞘。 “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定当千里追魂,将你斩于刃下!以报今日之耻!” 白霓裳喊道:“妹夫,你还是杀了她吧,她不领你的情!” 月镜宸道:“我便来看你如何一雪前耻。”说完,他便运起轻功,攀上马车后部,重新坐回了驾驶位,一扬缰绳,马车向着远方疾驰而去。白霓裳站在车顶上,惆怅地向着姬无渡的方向张望,抱怨月镜宸怎么这般放过了这劳什子圣女。 “你也觉得我该杀她吗?”月镜宸问凤长歌。 凤长歌想了想,说道:“她杀了那村中那么多无辜人,即便是你今日不杀她,来日也定然会让她遭受到报应。” 月镜宸不置可否,却又听到凤长歌说道:“更何况,你如今不杀她,想必也是为了之后,我们的约定吧,你答应过我,将来兵临西域之时,想必也是这些满手鲜血之人丧命之日。” “放心,答应你的,无论我能否找回记忆,都会做到。”月镜宸点头道。 身后的追兵渐渐远了,他们终于逃离了这座森林。 第四百七十四章前有猛虎后有追兵2 “终于甩开他们了!”白霓裳从车顶跳下来,欣喜地说。 “不要大意,他们肯定还跟在后面,姬无渡虽然没了那汗血马,但也定然会更加暴怒。”凤长歌道。 “说得对,那么现在我们走哪条路?”月镜宸问。 前方空地上支出两条岔路来,凤长歌看了看,说道:“朵支之前说,要我们一直向东,那么我们就选这条向东的路。” “这条路上有人。”月镜宸突然说。 几个人心内都是疑惑,这路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白霓裳的武功也不弱,可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什么异常。 “不止一人,很强。”月镜宸的神情凝重起来,方才姬无渡追上来时,也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多时,路的尽头便出现两个男子的身影,一个正值壮年,一个颓颓老矣。 “我们要不要先往这北边的路上避一避?那边好像有些人家。”白霓裳问。 凤长歌抓住她衣袖,摇摇头:“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了。” 想起之前那村庄的惨剧,白霓裳也是颌首。 那壮年男子衣衫华贵,身上系着豹皮袍子,眼眸之中精芒一闪。老者拄着一根原木手杖,赫然是神庙之中,那位神秘的大合萨。合萨在西域,是巫医与祭司,是沟通上苍与下界的使者,是神明的眼睛,地位崇高,而身旁那壮年男子,竟丝毫没有以大合萨为尊的意味,显然也是显贵无比。 月镜宸是认识大合萨的,当初正是大合萨帮助,压制住了那碧鳞的毒性,同时也尘封了月镜宸的记忆。但当时,月镜宸可没能发现,大祭司竟然还有这般恐怖的武功! 也许是西域之人,习武本乃天性,再加上这些西域人大多啖血食肉,身强体壮,所以进境也比寻常人快上一些。但那大合萨天庭饱满,面露红光,眼中沉淀着的锐意,让凤长歌和慕容逸这些武学平平之人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生惧意,这分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霄月辰王,你当真要这样与你的救命恩人决裂吗?”大合萨声若洪钟,话语中暗含内力,让周围听到他说话的人,似乎都得见圣音一般。 “是恩还是仇,又怎三言两语说得清楚?”月镜宸笑着说,面色如常。 “你若一意孤行,那老朽也就只能当作,当初根本就不曾救你,将你的性命,献给洪天大神了!”大合萨大声说道。 “只怕你想要献,也没那么容易!” 两人一言不合,正要出手,突然大合萨身边,那年轻男子阻拦道:“大合萨且慢动手。” “小郡王。”大合萨客气地行了礼。 那小郡王点点头,对大合萨道:“这人杀了我堂弟,还须我亲自向他讨个说法。” “小郡王请。”大合萨点点头退后。 那西域的小郡王背着手,平静的看向月镜宸,神色有些倨傲,却不明显。 “你是霄月的辰王?” “看起来是这样,毕竟我的爵位里可不带一个小字。”月镜宸唇角一弯,放言嘲讽。 小郡王:…… 无视了月镜宸的讥笑,小郡王依旧十分客气地问道:“你杀了我堂弟可敦,这事情得有一个说法。” “你堂弟可敦是谁?”月镜宸耸耸肩膀,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自失忆后,剑下斩过的无名鼠辈没有成百也有数十,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周围的人清楚地看见,一向以涵养著称的小郡王,额头上分明显出了几根青筋。 “昨日你在王城奴妓营,可曾行凶伤过一个男子性命吗!”小郡王大喝:“你不要在这里为自己开脱,今日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杀了又如何?今日我既已在此,便没想着要逃。至于说法,我月镜宸杀人,哪还用得着什么说法?看着不顺眼便杀了,如何?” 白霓裳凤长歌等人都捂脸不忍直视,那西域小郡王怒喝一声,一跃而起,从腰间拔出长刀,刀落生风,仿佛能劈山裂石! “竖子猖狂!”到底是月镜宸这番话太过于令人愤怒,小郡王一连数刀,刀刀直取月镜宸性命。 月镜宸红衣墨发,面上满是轻松写意,眼中却慎重万分,显然这位西域的小郡王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他拔出剑,那剑不过就是一把寻常铁剑,根本不能与小郡王的佩刀“自在多罗”相比。 这位西域小郡王,乃是西域皇帝天满督之侄,是西域赫赫有名的人杰,与那不成气候的堂弟可敦,完全不能相较而论。而他的佩刀“自在多罗”,更是天满督亲手所赐,是一柄斩过数万人的妖刀。传说中这柄刀乃是洪天大神亲手所铸,赐给了沥战王轲什奴,轲什奴用这刀斩尽敌兵,建立了西域王庭。 在这样一柄名刀的斩击下,铁剑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发出随时都会崩溃的响声。月镜宸更是连连后退,勉力支撑,东躲西闪。可不知为何,凤长歌只觉得月镜宸哪怕这般,动作和神情都是那么潇洒流畅,仿佛一点也没有处于下风。 “小郡王入了辰王的圈套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霓裳和慕容清雅都看出了这其中的奥妙。 “怎么回事?” 白霓裳给凤长歌解惑:“你瞧辰王剑的走势,每次与那小郡王的刀刃相交时,都会向内一偏,卸去对方大半的力道,若不是这样,恐怕辰王手里的铁剑没几下就会被对方砍出裂口。但是这看上去,好似是辰王迫不得已,不得不暂避其锋,但实际上,这样不断地劈砍下去,小郡王的体力消耗,要比辰王多得多。” 凤长歌观察过去,果然那小郡王满面怒色,虽手下攻势不减,但额头上已出现了薄薄的细汗。他心中怒极,出手自然就带了怒气,控制不好力道,再加上不断地被月镜宸牵引着攻势,一来二去,体力竟被耗费大半。 “他不会一直避让的,就快要反击了。”白霓裳说。 第四百七十五章前有猛虎后有追兵3 正说着,忽见小郡王又是一刀劈下,仿佛有摧山断海之威,那铁剑与之相交,火花四溅,竟生出一丝明显的裂纹! “哈哈哈辰王,你不是我的对手!”小郡王面色傲然,大声喝道:“你若乖乖投降,跟我回去领罪,我不但不杀你,反倒会以礼待之,你觉得如何?” 月镜宸墨发飞扬,足尖在雪地上踏出浅浅的痕迹,微微一笑:“不怎么样。” 他手腕一翻,那铁剑便如活了一般,快速弹起!突然向着小郡王的双眼刺去!小郡王肉体疲惫,反应却不见慢,瞬间向后仰去!可月镜宸的本意,并不是用这一柄铁剑立功,他趁机翻掌,向着小郡王持刀的手腕,狠命一击! 这一击虽不至于要小郡王立时脱手,但也是令人难耐的剧痛,小郡王当时便痛嘶一声,踉跄着连退数步,月镜宸长剑如练,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去势!一下子便横在小郡王颈侧! 英雄如火,利剑如霜,不外乎如是! “你输了。” “……”小郡王瞪着眼,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已经输了的现实。“这场不算,咱们再来!” 月镜风在马车之中探出头,大声喊道:“怎么,西域的郡王耍赖啊?输了就要再来,三岁小儿不成?” “你竟然会为月镜宸说话,当真是奇怪。”凤长歌道。 “怎么说朕也是霄月的皇帝,就算月镜宸可恶,也没有帮着西域的道理……”月镜风低声嘟哝。 “我看你是怕落到这些西域人的手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凤长歌无情地戳穿了他,像月镜风这般为了帝位,能联合公孙家把自己的父皇杀死的人,说自己会为了霄月而帮助仇敌,这简直是在做梦。 月镜风这一嗓子,到底是把小郡王喊得不好意思了,他严肃认真地说道:“我输了,心服口服,但是就算如此,我弟弟的仇,我依旧是要向你讨回来的。现在你要杀要刮,都随你便吧!” “小郡王放心,有老朽在,辰王伤不了你一根汗毛。”大合萨幽幽开口,眼中精芒四射!他那原木手杖向着地上一撞,几人竟觉得这大地,都仿佛颤了一颤。 这大合萨的武功,竟已恐怖如斯? “你们这是要车轮战了?”月镜宸冷笑两声,看着正向前走来的大合萨,若是这两个人轮番上阵,他恐怕当真要应付不来。马车之中,红灵一跃而出,站到月镜宸身边,说道:“主人,我来助你。” 红灵的武功虽不及月镜宸,但也能帮上些忙。但月镜宸摇头拒绝了,他转过去望向来时的路,说道:“姬无渡追来了。” 这样的局面当真是差到了极点,前有猛虎后有追兵,姬无渡骑着一个兵士的马追了上来,看见眼前的场面也是一愣,随即冷笑道:“月镜宸,你若是现在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以将这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 “我跟你回去,那她们呢?”月镜宸用下颌指了指马车。 “若你归顺西域,神使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姬无渡道:“我自然会好生招待。” “好生招待?送到奴妓营那样的地方吗?” 月镜宸的眼神冷的可怕,他把剑从小郡王的脖颈上移开,指着姬无渡。 “凤长歌是我妻子,你那般陷害她?朋友?你当真以为,我失了记忆就可以任由你们摆布,做一个听话的玩偶不成?” “月镜宸,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姬无渡大怒! 大合萨叹了口气:“我一早就说过,不能留下这个霄月人,若不是你一意孤行,现在哪里会多生出这样多的事端?就让我,来终结这场闹剧吧!” 大合萨抡起手杖,虎虎生风,口中念起模糊不清的经文来,他从衣袖中散出一种淡黄色药粉,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月镜宸突然之间捂住脑袋,大声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车中诸人都是一惊!红灵站在月镜宸身边,更是心神大乱,她持剑对着大合萨,厉声喝道:“你这妖人,做了什么手脚?还不快点停下!” 大合萨又如何会听她一个小小的暗卫聒噪,内劲运起,一甩衣袖,击出一掌!红灵便被掌风之力扫到,连退数步,呕出一大口鲜血,甚至这些血里,还有些许内脏碎块。 “红灵!”凤长歌扶住红灵,却见她头一歪,竟晕了过去,她赶忙同慕容清雅将其扶上马车。 姬无渡冷冷说道:“是蛊虫开始驱动了。” “什么蛊虫?”凤长歌连忙追问。 “是他脑子里帮他压制住碧鳞毒性的蛊虫。” 碧鳞之毒,天下无双,若要解毒,唯有用同是至毒至阴之物以毒攻毒。最好的解药,乃是大合萨珍藏着的九心莲,但大合萨又怎肯将这样的至宝,用在一个霄月人身上? 因此,大合萨便取出了九心莲的替代品,一只经过千百次锤炼才产生出来的蛊王。 这蛊王剧毒无比,比之九心莲也不遑多让,只不过终究不及,无法完全除尽碧鳞之毒,只能压制住毒性。而蛊虫听命而动,可以随时控制,月镜宸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大合萨十分满意。 蛊虫催动的这一刻,月镜宸脑中的毒素一下子汹涌开来!随着剧痛而来的,是潮水般澎湃的回忆! 那些时光和月色,那些柔情与温存,好像藤蔓爬上老树的枝桠,向着月亮眺望。 带着最刻骨铭心的痛和爱恋,好似喋血的鲨齿,在白骨上留下深深印记。白骨成花,开出悲哀的烟火。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若要活着,便注定了忘却最爱的人,而若要记起所有,便要用这场轰轰烈烈的余生,去偿还。 “住手!”凤长歌声嘶力竭。 “迟了。”姬无渡的面色也十分难看,她沉声说:“这蛊虫一旦催动,必要嗜血才能停止。” 白霓裳懒得与她多话,抢上前去,竟然一下子抽出姬无渡腰间的匕首,横在姬无渡颈间! 第四百七十六章传功力一己撼苍天1 “让你师父停手!”白霓裳大声喝道。 “不可能了,哪怕你现在用我做人质,他也不可能停手。” 大合萨低声念诵的声音不断传来,月镜宸的口中,鼻中都渗出鲜血! 姬无渡说:“他的心根本不会为了凡人而改变,他是神的眼睛,眼里只看得到西域的光明。他说过,月镜宸是西域最大的敌人,若不能控制,便必定要扼杀。” “那你呢?你师父也不在乎你的命吗?” “我?”姬无渡说道:“我不过同他养的宠物一般,与猫狗牛羊并无分别。”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那原本一声不吭,站在那里的小郡王竟开口大叫道:“住手!” “小郡王殿下?”大合萨皱眉:“您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人都是霄月人,是西域的敌人,你再阻拦我,若是走掉一个,小郡王要如何向西域交待?” “住手,辰王不能就这样死去,他也算得上是一名英雄男儿,他值得更有尊严的死法。” 西域之人崇尚武力,也崇尚英雄,霄月的辰王无论是在战功上,还是在武功上,都让小郡王心生敬佩,哪怕之前因着可敦的事情,小郡王与月镜宸有了仇隙,但也丝毫不影响小郡王对他惺惺相惜的英雄情怀。 小郡王同样作为西域名将,见到这样的一位英雄,就好像是见到了绝世的好刀,畏其锋芒,敬其刚直。 而现在,这样的一名好汉子,却要被这蛊虫和剧毒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小郡王终究不忍。 月镜宸披散着头发,眼中满是狂乱之色,唇角的血迹呈现出一种极其可怕的灰黑色,但奇怪的是,纵然他看上去痛苦无比,唇角都还噎着一股笑意。似乎狂毒发作,是多么令他痛快欣慰的事。他周身骨节咯咯作响,因着剧痛,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内劲蕴含在其中,他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 红衣如血,在一声声令人心悸的咆哮声中,月镜宸咬着牙强忍着。大合萨被小郡王的一声喝止给扰乱了念诵,他得了喘息,眼中清明了片刻,却向着马车那头,凤长歌的方向伸手。 “镜宸……镜宸……”凤长歌立刻就要扑过去,冲进他怀里。 “不能去!他现在不清醒!会伤到你跟孩子的!”慕容清雅连忙抓住凤长歌。 月镜宸眼中的疯狂之色,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样不稳定的月镜宸,就连一惯嘲讽的月镜风都不敢多话。 “不,他不会伤我。”凤长歌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他想起我来了。” 她挣脱开慕容清雅的阻拦,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与月镜宸紧紧相拥!他的大手温暖而坚实,抚摸在她脑后和腰侧,怀抱中满是药的香气。 “怎么我才不在了几日,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月镜宸低声在她耳边笑,显然是嘲笑凤长歌又是被关柴房又是被卖妓院。 泪水一下子绝了堤,凤长歌毫不示弱地回嘴说道:“你好意思说我?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般模样?你还不赶快好起来,保护好我……还有我们的儿子?” “这一次……恐怕不行。”月镜宸的声音虚弱而隐忍,他将凤长歌抱得很紧,凤长歌可以感受得到,他每一次喘息,月镜宸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凤长歌双眼瞬间睁大! 他说:“把月镜风解开,现在只有将我的内力,尽数传给他,才能救我们。” 可……月镜风当真会救人吗?他得了月镜宸的武功,恐怕立刻会独自逃命吧! 来不及思考,月镜宸已经推开凤长歌,大声道:“快去!” 有些时候,一个简单的决定,就会改变一生。凤长歌干脆不再去想,她不信任月镜风,但她信任月镜宸,她的郎君,做下的决定和判断,一定不会出错!凤长歌奔跑回去,钻进马车,在周围慕容清雅等人惊讶的目光中,解开了月镜风的束缚! “凤长歌你疯了!”白霓裳大声喝道:“怎么能解开他!” 月镜风一朝得自由,哈哈大笑,活动手脚,他的武功与月镜宸师出同源,而且他自小勤奋,只因着天赋不如月镜宸,到底没能达到月镜宸的境界罢了。 “月镜风,现在我们能否活下来,就只能靠你了,到镜宸那儿去,他把内力传给你,你二人的功力,定然能够敌得过大合萨!” “想要我帮你们?” 在凤长歌的注视下,月镜风露出与上一世一般无二的残忍笑意,他一边走向艰难维持的月镜宸,一边大声说:“我凭什么帮?” 月镜宸此时已经临近虚脱,往日比月镜风高出半个头来的他,此时竟然要昂着头看向他。 “手。” 依照月镜宸的话,月镜风将手递了过去。 两个本是死仇的兄弟,唯有在此刻,彼此相望,双手紧握。一股热流从月镜宸的手上传过来,滚烫而强硬地挤进月镜风的经脉,月镜风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平日里的他相比起来,就好像是在沉睡,但现在……他醒来了! 传功完毕,月镜宸头一歪,猝然倒了下去,好像一座崩塌的高山。凤长歌连忙去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膝盖上,擦去他额角的汗水。 大合萨瞪着眼睛,方才不是他不想拦住这两兄弟,只是因为他被小郡王拦住,束手束脚罢了。现在小郡王终于让开道路,向着大合萨说道:“大合萨,若是你敌不过他,便算了吧,给辰王解了那毒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大合萨阴沉着脸:“小郡王,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在神明和王上面前奏明。” 月镜风看着自己的双手,笑了一声,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又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月镜宸,满脸紧张的凤长歌。凤长歌在防备着他,他明白,不过他也不在乎。月镜风踏上前一步,落地的那只脚,竟如同之前大合萨的手杖一样,扬起满地尘雪。 “不是要把我们全都杀了吗?来啊!” 此时的月镜风,似乎又像是前一世,那张狂而放肆的帝王模样。 第四百七十七章传功力一己撼苍天2 这力量,是至高无上; 是斩尽阻碍,是生杀予夺。 “你以为,你得了那人的内力,就能与我匹敌了吗?”大合萨沉声说,老树皮一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你们当真是愚不可及,竟然任由辰王将保命的东西就这样给了别人,若我所料不差,这位朋友可未必会如你们的意。” “老东西,废话真多。”月镜风抽出腰间宝剑,他也是会使剑的,只不过使得不好。凤长歌前一世曾见过月镜风练剑,他的剑与他的人一般,总带着将断不断,遮遮掩掩的伪君子味道。 想到这里,凤长歌不由得低声笑了一声,自己还是太弱,竟然要靠前一世的仇人来救。若不是身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她凤长歌又何惧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腹中的胎儿,她不免想起前一世她的青儿。 突然,月镜宸紧闭着的双眼睁开,他握住凤长歌的手:“你在想着谁?” 凤长歌一愣,任由他握着,心思一下子被从遥远的前世拉扯回来。 “你只能想着我,看着我。”月镜宸说,眸中露出不满,凤长歌的分心显然是让他错会了意。 “月镜风不可信,你这般将内力都给了他,若他出尔反尔怎么办?” “无妨。”月镜宸低声道:“我既然有了这决定,自然不怕他失控。” 月镜风正胡乱用那剑比划着,但剑之一道深奥晦涩,哪里是他这般就能参透?此时的月镜风,就好像一个空有拔山之力的孩童,但即便是如此,也将大合萨击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毕竟他身上是两个人的内力,大合萨即便修为恐怖,也比不上。 月镜风干脆弃了那剑,双掌推出,正打在大合萨胸口,那双掌之中蕴含的恐怖威能,将大合萨的前胸生生打得凹陷了下去。 “助手吧,霄月人!”小郡王看不下去,开口劝道:“先前我们已经答应,只要你胜,便放你们走,现在你们已经可以走了!” 月镜风嘿然:“你说拦就拦,说放就放,我偏不按你说的办!” 说完,他立刻又要双掌击下,只怕这样一击,立时就会要了大合萨的性命!小郡王无奈只好抢上前来,替大合萨挡下这一击。 “难不成你不想救辰王?这位大合萨手中,可是有着能解救辰王的药!” 凤长歌和白霓裳等人立刻紧张起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解开碧鳞的毒,让月镜宸脱离危险。可月镜风面色如常,分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拍开小郡王,说道:“他?他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何干?他死了,我反倒更开心!” “月镜风,你……”白霓裳抓着鞭子就要上前,却被凤长歌拦住。 “别,他现在不是我们能够力敌的。” 月镜风畅快的大笑,仿佛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掌控住他的手心里,他得了天下间无可匹敌的力量,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管束他,他斜眼看了满面怒色的白霓裳和凤长歌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之前是谁,一直绑着我,将我丢在门外?现在报应来了,你们这些人,还不是要乖乖地求着我?” 月镜风一指凤长歌,大声道:“当初,我有心让你做皇后,你偏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现在我要你跪下来求我,若你哭着求我,我便救辰王如何?” 凤长歌一滞,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却见一道红影!却是之前一直安安静静不动声色的姬无渡!她瞬间掠到对面,速度快得即便是月镜风,也伸手防御。但姬无渡的目标,并非是强到变态的月镜风,而是她的师父大合萨! 两双匕首一闪!正值虚弱的大合萨瞬间便死在了自己的爱徒手下! “圣女,你竟然……”小郡王瞠目结舌。 “闭嘴。”姬无渡下手,将小郡王打晕。 就连月镜风也愣住了,不知道这位西域的圣女要搞什么鬼。 姬无渡自知不是月镜风对手,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身影便如鬼魅般逃开两步,对凤长歌怀中,皱眉昏睡的月镜宸道:“现在,只有我才知道解药在何处,怎么样,要不要与我做个交易?” 月镜宸微微睁开眼。 “现在的情势,你也是明白的,你的这位帮手,似乎并不打算让你活下去,也似乎并不打算帮你们所有人脱身。”姬无渡说。 “所以呢?你又能怎样?”月镜风没将这小小的圣女放在眼里。 姬无渡不理会他,说道:“我知道霄月的辰王,走下这步棋的时候,一定会布置了后招,你定然有办法制住他的,对吗?只要你杀了他,我便将碧鳞的解药,九心莲给你,如何?” 月镜风勃然色变,破口骂道:“这女人歹毒心肠,不可相信!三哥,不如就让我杀了她,帮你找到解药,也是一样!” 月镜风口中说着要将人杀了夺药,手上动作可不慢,向着姬无渡攻过去。而他内心想着:“奶奶的,这个女人当真不好应付,也不知道月镜宸是否当真有后招,等下便应当先下手为强,杀了这女人,断了解药的念想,再者就只能冒险去攻击月镜宸了。” 不知为何,哪怕他现在得了月镜宸的内力,在心底也隐隐地畏惧着月镜宸。也许是月镜宸之前显露出来的霸道,和威风给他留下了太深印象,又或许是骨子里,天生忌惮着这个向来优秀的兄长。 月镜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显然那蛊虫折磨他折磨得不轻,他面上已经显露出一股青气,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美半分。 “好啊,我答应。” 月镜风大喝:“辰王,你要里通外国么?”说完,他便果断弃了姬无渡,转头向月镜宸袭来!那凌厉的掌风,带着天地间浩瀚的威压,普通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吓得腿软。 可月镜宸从从容容,捡起那方才被月镜风丢在一旁的宝剑,直指向他。 “五弟,三哥难不成还不了解你吗?你忘了你的武功是谁教的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传功力一己撼苍天3 “横挑,下斩,十字!好!” 男人背着手,不断地出言纠正少年的姿势。 阳光下少年额前的碎发,因汗水而粘在脸上,他神情专注,双手持剑不断地挥砍,这样的认真,能叫人忽视他佚丽的容貌。 男人向着一旁站着观看的皇帝行礼,说道:“三皇子于剑道上有天资,稍加锻炼便足以赶得上微臣。” “辛苦徐大师了。” “臣不辛苦。” 徐子清,霄月著名的剑术大师,三年前入宫成为皇子们的武术教头,再后来,便因着发掘了三皇子月镜宸的天赋,而被皇上单独指给三皇子做师父。 小孩子扒着墙头,遥遥望着练武场的方向,眼中透露出愤恨的光来。 徐子清下了学,在三皇子肩上拍了拍,转头便看见这扒着墙偷眼看的孩子。 “是五皇弟。”年纪轻轻的月镜宸已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苟言笑。 “五皇子。”徐子清向着小男孩行了一礼,便见那孩子跳下墙头,盯着三皇子看。 “父皇为何将徐大人单独指给你做师父?”年幼的月镜风脸上尽是不羁,仰头问道。 “许是为兄进境快些。” “你也教教我,我也想学剑。”月镜风命令道。 徐子清笑了笑,将腰侧那用来教学的木剑拿出来,又将之前月镜宸手里的剑递给小小的月镜风。“殿下不如来与臣比试比试?” “好。” 小男孩接过宝剑,眼珠一转,便向着徐子清发起进攻。许是不知者无畏,他的剑招虽稚嫩,却也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劲头儿。 徐子清引导着五皇子使了几招,点了点头:“五皇子若是想学剑术,日后习武场内可来寻我。” 便是这样,从那之后,习武场上便多了一个团子,颇有些笨拙地跟着一起,挥动着剑。 “徐卿觉得朕这两个皇子如何?” “三皇子一如既往,优秀无比。”徐子清低着头,斟酌着字句:“五皇子……执念颇重,日后好好教导,也会是个好苗子。” “不过是个婢女的孩子。”月晋荣摆摆手:“不必如何认真教,日后能够上阵的话,便给他皇兄做个副将。” 徐子清离开时,转头看见一旁树后,露出一片衣角。 “请赐教。” “皇兄请赐教。” 次日,两个皇子对垒比拼,本应点到即止,可偏生月镜宸有心避让开,不让年幼的皇弟受伤,而月镜风却眼中厉芒一闪,长剑一偏,向着月镜宸眼睛刺去! “孽障尔敢!”月晋荣勃然大怒! 月镜宸慌忙躲避,似乎是因着没料到,自己的皇弟会突然向自己使出这样狠辣的剑招,他躲避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那剑尖堪堪错开他的左眼,擦过他的额角。 瞬间血流如注。 三皇子于五皇子比试剑术,五皇子错手伤了皇兄,被罚跪在金龙殿。 “我与他同是皇上的儿子,凭什么他偏就比我高贵?” “生母是个婢女,难道我便注定了也是他的副将吗?” “我,不服气。” 月镜风跪在那里,低着头,眼中满是凶狠之色,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徐子清跟在月镜宸身后,偷眼从窗子向内看去,正瞧见这一幕。皇子们都还年幼,月镜宸还看不出自己的弟弟已经存了杀心,但徐子清内心明镜。 “这一池水,终究是要浑浊起来啊……”他内心慨叹,自己还是早些避开,免得成为皇权倾轧的牺牲品为好。 三皇子赤诚如火,心思纯净,勇毅坚韧,正符合剑道固守本心的路子。 五皇子野性难驯,偏激冲动,可又有一股锐意之气,倒也可以有所成就……只不过,终究是步入了邪道,这般争勇斗狠的性子,那样隐藏恨意的眼神,徐子清摇摇头。 从那以后,徐子清便不再倾其所有地教导皇子们了,他教月镜宸的更多是攻之术,因着月镜宸心有仁义肝胆,即便是手握杀招,也能收敛杀心。而教导月镜风,则大多是守势,少有锐不可当的破敌之剑,久而久之,满心想着习杀人剑的月镜风,便对剑术失了兴致。 “师父为何不能有教无类?”月镜宸渐渐长大,看在眼里。 徐子清摸了摸爱徒的脑袋,说道:“你要注意瞧我教他的招式,日后他再横剑对你时,方能找到破解之法。” 如今,月镜宸歪歪斜斜站在那里,身上的红衣迎风而动,贴在他身上,更显出里面人有几分瘦弱。但他脸上轻松写意,竟不似大敌在前,而是在观赏美妙的景色一般。 月镜风面色阴沉:“当年,徐子清那老匹夫……哼,他偏爱你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死在我手上?他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我没有察觉吗?我全都知道,无论是父皇,还是师父,他们都对你另眼相看!” “可是凭什么?”月镜风一步一步踏上前来,他的步子中暗含劲力,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凭什么他们都瞧不起我?我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奴才生的,你是皇后所出吗?” “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我!是我月镜风!”他哈哈大笑,眼中满是怨怒:“徐子清那老匹夫,当年瞧我不起,我问他为何不再教习我剑术的时候,居然还说我心思不正?他以为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不能把他怎么样,殊不知……我早已在他的府邸里埋伏下杀手,只待他回去,便先杀他女儿,后将他碎尸万段,哈哈哈哈……” 月镜宸脸色不变,当初徐子清身死一事,他早先便有猜测是月镜风所为,只是他做得干净,找不到证据。如今猜测证实,月镜宸不是不气,只不过怒火越盛,他反倒越冷静了下来。头颅之中的痛楚越来越剧烈,他持剑的手腕也歪歪斜斜,软绵绵的垂着。 “说够了吗?”他忍着痛意开口:“说够了就把剑捡起来,我们便凭着剑术来决个高下吧。当年你每每输给我,心里都不服气,觉得是徐先生不让你使出你从旁的地方学来的狠辣招数,现在的你,都可以使用。” 第四百七十九章传功力一己撼苍天4 “不够!”月镜风冲过来,他依言捡起不知是谁的剑,手中运气内劲,那剑劈砍过来,带着飒飒风声!势不可挡!“三皇兄,你不会还想着自己能压我一头吧?醒醒吧,现在的你,站在这里都费力,还想与我比剑?你太自不量力了!” 带着两个人绝顶内力的月镜风,这一剑毫不留手,向着月镜宸头顶直劈而下!月镜宸身子不动,甚至将眼睛也闭了起来,整个人安静而惬意得好像他并未置身在痛苦和凝重之中。身在无间,心在桃源,哪怕是失去内力,身中剧毒,附骨之痛,他也好像安然淡定,若春风拂柳,举重若轻。 可突然!他动了!他的眼睛睁开!里面没有痛苦,那双眸子安静而深沉地望过来,与月镜风的双眼对视,里面像是无尽的深潭!星河斗转,寒潭千尺,辰宿列张!他那根本毫无力量的手腕轻轻转动,胳膊抬起,手中宝剑仿佛一下子活了!带着灵性一般在他掌心,乖乖巧巧地任由他挥使! 原来一个人用剑,竟然会是这般的好看? 凤长歌说不出哪里神妙,只觉得现在,失去了高深的内力和劲道,这一剑竟然更加的纯粹,返璞归真一般抛去一切花俏的外衣,真正显露出剑道真谛……一往无前,向死而生! 纵使是大陆上最杰出的剑术大师,见到这一剑,也会瞬间变色。无怪乎月镜宸那般得徐子清的偏爱,他确实是以本真,参透了剑术奥妙。手中之剑乃是凶兵,但以手中之剑,守一方净土,方为剑道。 那惊才绝艳的一剑,直接刺入月镜风右手曲池穴,曲池穴连接手臂七十余条经脉,这一剑,等同于将月镜风的整个右手废去了! “啊……”月镜风手中剑落,他的肆意张狂,不过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真正的剑道面前,他笨拙得像是十几年前,那个伏在墙头上偷眼学剑的孩子。 “先生之前,说你心思不正。”月镜宸这一剑之后,便被痛苦所包围,凤长歌上前去搀扶他,他却摆手示意不必,对月镜风说:“是说你没有明白,剑不仅仅是杀人的工具,更是守护的手段。你为了杀而学剑,我却是为止杀。因此,哪怕你再努力,内力再深厚,也终不能及得上我。” 月镜风捂着右臂,痛苦地大叫,白霓裳走过去踹了他两脚,用绳索重新将他缚起来,带上了马车。月镜宸提着剑,向着姬无渡道:“姬无渡,你方才说的可还作数?” 场上局势变化太快,姬无渡也是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月镜宸已经重新主导了这里的局面。她心里对月镜宸佩服更甚,也更加打定主意,定要将月镜宸据为己有。 这样的男子,若不能成为自己的人,她宁愿将其毁去! “随我来吧。”姬无渡走到大合萨的尸身旁边,在他怀中掏出几个小瓶子,说道:“这些都是大合萨随身带着的剧毒之物。” 这些瓶子看上去一般无二,根本无法分辨,若是没有懂得这些药物的人,恐怕凤长歌他们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九心莲。 而若是误服了其他毒物,只怕月镜宸纵然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个,便是九心莲了。”姬无渡打开那些瓶子挨个嗅了嗅,在其中选出了一个,不过她将那药捏在掌心,并没有递过来的意思。 “难不成你想反悔吗?”凤长歌面色不善。 “不,药我会给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我们不跟你这样的毒妇合作。”白霓裳抢先说道。他们这些人,对于杀了整个村庄无辜牧民的姬无渡,根本没有好感,更别说之前她还出尔反尔,纵容手下陷害凤长歌。 姬无渡一挑眉,望向月镜宸:“辰王,你会对我的合作感兴趣的,毕竟这一项合作,得利的一方是霄月。” “霄月得不得利本王不知道,但圣女得利是一定的。”月镜宸几乎是强撑着说。 “这药,先给你也无妨,只要我说出我的合作,辰王定然不会拒绝。” 九心莲服下,颅内的剧痛立即便停止,只不过毒还留在体内,需要以内力将这些毒引出。在场无人有这般深厚的内功,也唯有姬无渡可以担此重任。 凤长歌等人守在马车外,马车之内姬无渡正以双掌抵在月镜宸背上,运功驱毒。 “老实点!”白霓裳狠狠地踢了月镜风一脚,如今的月镜风神情恍惚,许是得了那般力量之后,再次被月镜宸一剑击溃的缘故,他现在远不及前些日子有精神。 白霓裳这一脚踹完,也不见月镜风骂人,竟有些无趣起来。 凤长歌心事重重。 方才,姬无渡说出她那所谓合作的内容,确实令人十分动心。 姬无渡是一个满是野心的女人,她所提出的合作便是,搅乱西域王庭,她想要以神之名,成为这草原上的女皇!而她事成之后,给霄月的好处,便是停止对霄月的出兵,反而转头进攻墨突,将整个墨突国献给霄月。 凤长歌叹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搅乱西域王庭,杀死现如今的西域皇帝天满督。天满督对霄月从来都是大敌,他在位二十余年,发兵霄月十余次,若是当真能够除掉他,只怕不仅月镜宸,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动。 但,与姬无渡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女人阴险毒辣,武功更是高绝,一旦落入她的陷阱里…… 马车帘子掀开,姬无渡走了出来:“毒已经驱尽了,他休息一日,便可同常人无异。” “多谢……”凤长歌勉强开口。 “不必谢我。”姬无渡眨眨眼说道:“你日后,会更加恨我的。” 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姬无渡与凤长歌对视片刻,便挥挥手说道:“方才你们已经答应了合作,不要做出尔反尔的人,我听说霄月人经常变卦,若你们变卦,我便重新领兵,将霄月的边境搅得永无宁日!” 第四百八十章长夜漫漫何由彻 深夜下,几个人围住火堆。周遭的密林静极了,只听得见火花炸开的噼啪声。 “不知有什么计划,是非我们参与不可的?若圣女当真有这样的企图,只怕也已经准备数年,不会仓促到毫无准备吧?”在天满督的眼皮下搞事情,这位西域圣女还当真是可怕,凤长歌对她是十二分的防备。神庙里面人手众多,可大多是些愚昧的被迷惑头脑的女子,恐怕难担大用,而圣女的亲卫,也就是方才追赶她们的那些士兵,数量又非常有限。 “你最好不要藏着什么让我们为你拼死拼活,自己稳坐钓鱼台的主意!”白霓裳也喝道。 姬无渡的脸映在火光中,她眼中光芒跳跃:“放心,需要你们的只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我们毕竟还充满了戒备和敌意不是?我也没有兴趣让你们参与到我全部的计划里,毕竟……我也不信任你们。” 月镜宸道:“还请圣女说的详细些。” “我要你们,帮我刺杀天满督。” 在场诸人都是一愣,随即月镜宸断然拒绝道:“不可能。” “有何不可?以你辰王的手段和剑术,要刺杀他只怕轻而易举吧?” 月镜宸说道:“圣女可知道,天满督身边的五大高手?其中最末的鬼面人与我曾有一战,不分伯仲。我全力之时,尚且不能力战这五人,现在我内力已失,前去刺杀岂不是痴人说梦?” 天满督座下五大高手,听闻此话,姬无渡笑了起来,说道:“不知辰王对这五大高手,了解多少,认识几人?” 还未等月镜宸说话,姬无渡便答道:“恐怕,辰王只识得声名在外的第一高手双头蛟,两次出征霄月的野狼王和鬼面人吧?” “确实如此。” 五大高手各个武功强劲,双头蛟、野狼王、神之眼、云中雀、鬼面人。其中双头蛟声名赫赫,据说乃是东陆这边一个武功登峰造极的大侠,突然走火入魔转入魔教,魔教剿灭之后,便随乱民进了西域,得了天满督的赏识。而其余四人,也是满身传闻,月镜宸曾经领兵作战时,见过野狼王和鬼面人,有过交锋,至于剩下两人,他便是毫无印象了。 姬无渡拍拍手,脸上表情神秘莫测:“恭喜你辰王殿下,五大高手你已经尽数见过了。我便是云中雀,而大祭司,便是神之眼,至于双头蛟,其实就是我们身边的这家伙。” 姬无渡和大祭司竟然分列五大高手其中之二,已经足够令在场诸人惊愕万分了,但远没有她最后一句话带来的惊讶更多。几人转头看向还在昏迷之中的小郡王,这家伙竟然是双头蛟?凤长歌虽不知道传闻中双头蛟是何样人,但就看他能够在五大高手之中排上第一位,也知道根本不会是这小郡王这样……耿直纯善之辈? 小郡王还在昏睡,压根不知道自己在众人心中被腹诽了一遍。 突然之间,凤长歌神情一滞,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这双头蛟也是将前尘往事都忘了不成?” 若姬无渡所言为真,那西域五大高手去了其三,剩下两个倒也着实不足为惧,刺杀天满督一事,倒也当真可以一试。 谈至深夜,月镜宸借口要再考虑,开口送客。几人上了马车想要在车内将就一晚,月镜风自然没有在马车上睡觉的资格,这车厢内太挤了,凤长歌毫不客气地将他踹了下去。 月镜风气鼓鼓地在雪地上滚了两圈,被捆成一个粽子的他根本毫无威慑力,只不过内力深厚无比,倒也不惧寒冷。他滚到小郡王旁边,对这个同样躺在雪地上的家伙起了同病相怜之心。 “你这家伙虽然是西域的什么第一高手,但丝毫没有什么高手的样子,唉,竟同我一般,被人任意欺负。”月镜风叹着气,可小郡王还是昏睡着,也不能与他答话。 突然,一双红色鹿皮靴出现在他眼前,月镜风抬起头往上看,却是姬无渡。她的容貌当真美艳无比,此时喜怒不定地望着他,倒也颇有几分美人朦胧暗销魂之意。 月镜风一挑眉,开口说道:“与其期望月镜宸,不如与我合作?我的要求也简单,只要你解开我身上这绳子,我便帮你刺杀天满督,不仅如此,我还是霄月的皇帝,从今往后你便是霄月的贵客,怎么样?” “……” “月镜宸根本已经没有内力,他能帮你做什么?他不过是对付我厉害些,到了真格的时候,立刻就会出状况。”月镜风试图说服对方:“你不如现在就看清形势,有道是龙困浅滩,你若是能在此时帮助我,那是雪中送炭的情谊,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姬无渡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嗤笑一声:“你好歹也算个皇帝,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月镜风再次遭到鄙视,瞪着眼睛,大声抱怨:“还不是你们跟墨突搞出来的鬼名堂!要不是你们,我如何会跟月镜宸他们合作,要不是跟他们合作,也不会……” 姬无渡摆摆手:“别说了,我对你怎么会这般一点兴趣也没有,走了。” 月镜风:“……” 圣女头也不回,将那小郡王单手提了起来,在雪地上踩出一串脚印。 “……”目送了怪力圣女,月镜风叹了口气,一回过头,便看到马车车门的帘子掀了起来,凤长歌,白霓裳和慕容家的两位都扒在门口盯着自己。 月镜风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钻回马车里,凤长歌便道:“那个小郡王,我觉得有些问题。” “确实。”月镜宸说道:“他现在已经被圣女控制起来了,若是圣女说的话是真的,只怕双头蛟已经为她所用。” “世上当真有能够操控别人,甚至篡改记忆的法子?”白霓裳同慕容清雅凑过来问。她们都是知道双头蛟之前传闻的,那位大侠确实声名赫赫,混江湖的多半都听说过他。 第四百八十一章同病相怜 “那姬无渡不是说,是解碧鳞之毒的时候,用来压制毒性,才导致了记忆错乱的问题产生吗?”慕容清雅问。 “哼,你听她乱说,十句话里面有一句真的就不错了。”凤长歌嗤道。 月镜宸也沉思了片刻,说道:“恐怕,她与大合萨应当是趁着解毒之机,又在我身上下了什么东西。这应该不是他们第一次用这物什了,先前必定也在其他人身上试验过,成功了之后才用在我身上。” “而那个小郡王,恐怕同样也是被这毒物所害的失忆之人?我就说他与那奴妓营的胖子全然没有相似之处,竟然会是亲戚,这事情原来这般蹊跷。”凤长歌道。 提到奴妓营,月镜宸的脸又黑了几分。 “此事还应当调查一番为好,若那双头蛟当真就是小郡王,已经被姬无渡控制住了,那么我们究竟应当如何做,还要出现更多的变数。”月镜宸道。 “如何查?” 月镜宸咳嗽两声,他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弱,笑着说道:“既然不是第一次用这失忆之药,总会留下许些痕迹。现在我身上碧鳞之毒已除,好歹有了自保之力,明日且先联系霄月那边,问问战局情形,再另做打算。” 霄月现在还在战乱,墨突和西域的残部还流窜在边境一带。经过了月师八门之后,侥幸生还的敌兵遭遇了早就等在外面的霄月军,领兵的赫然是凤言廷的嫡长子凤长天。凤言廷这一生,到老了虽窝囊,但当年毕竟也是令人闻声色变的大将军,他的儿子毫不逊色,兵法和战力都不输于他。再加上姬无渡回了西域,前线只剩下一个拓拔寿,根本已经不足为惧。 次日一早,月镜宸收到信鸽,便放心下来,与其他人一同打算先回西域,探查西域王庭虚实,再调查失忆药物一事。 她们匆匆葬了红灵,这暗卫忠心耿耿,却不料死在大合萨手上,即便是数日来被红灵看管住的月镜风,也不由得心里有些难过。 “走吧。”月镜宸在红灵坟前放了一朵梅花,起身说道。 几人走到之前的岔路口,看到一个背着柴篓的孩童。那孩童小脸冻的红彤彤的,两条鼻涕吸溜吸溜挂下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自己出来砍柴,他们家的大人呢?”慕容清雅到底是当妈的,见到这孩子当真是心疼。她下了车走过去,用自己的帕子将孩子的脸蛋擦干净,问道:“小弟弟,你的父母呢?怎么自己出来砍柴呀,你还没有斧子高呢!” 孩子只是摇头,说道:“娘亲病了。” “那你父亲呢?” 孩子摇摇头,眼中似乎很是愤怒:“我没有父亲,父亲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娘亲了。” 慕容清雅心里一惊,转头看向马车之中的几人。 会是巧合吗?什么是不记得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一个人忘记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孩子? “去看看。”凤长歌当机立断,跳下马车,走来问道:“我们可以去看看你娘亲吗?姐姐稍稍会些医术,可以帮忙治你娘亲的病。” 男孩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她们,或许是治病的诱惑太大,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小男孩,几人来到了那岔路北边通向的村庄,刚刚清晨,村庄里大多开始在院子里喂食牛羊,冬天牛羊难以放牧,牧人们面上都有些愁眉不展。 “铁蛋,怎么领了些生人进村?”一个老汉不满地瞪着小男孩喝问。 “他们是大夫。”原来那小男孩叫铁蛋,这贱名好养活的习俗大抵上是所有地方都一样。 “咦?难不成能治好鸢姑的病吗?” 凤长歌走上前来,郑重地说道:“老人家,您放心,我们定然会尽力医好这小孩儿娘亲的病。我们不是坏人,也只是路过这里,不会给大家添什么麻烦的。” 老汉怀疑的神色可分毫没有因为凤长歌的话语消散,他警惕地说道:“谁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这娃儿命苦,家里就一个病弱的老娘了,不行,你们要给鸢姑治病,我得在旁边看着,若是你们胆敢做什么小偷小摸的事情……” “您看着就是了。”凤长歌也有些无奈,答应了老汉。 跟着他们来到一座茅草屋里,这里破的四处漏风,白霓裳身后跟着的月镜风咋咋舌,呸道:“就这地方还害怕咱们偷鸡摸狗?都没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闭上你的嘴,没人想听你说话!”白霓裳扯了扯他身上的绳子。 那名叫鸢姑的女人躺在草堆做成的床上,脸色蜡黄,身上裹着一块旧毯子。 “娘亲,我带着大夫来了。”铁蛋走到床边说。 那女人睁开眼,似乎想要坐起来,凤长歌赶忙过去按住她:“您快别动了,身子弱,躺着便好。” 鸢姑咳嗽着说道:“我们……我们可没有钱付诊金啊!” “没事的。”凤长歌笑着,叫铁蛋将木盆和帕子拿过来,简单地给鸢姑号了脉。其实只不过是风寒,但这西域边陲,医疗技术太过落后,再加上诊金高昂,硬生生将鸢姑给拖到了这般地步。凤长歌心里有了数,烧了热水,将这茅草屋的破洞都堵起来,烧上炭火。再用慕容逸带着的,习武之人常备的强身健体之药用水化开,搭配驱寒的草药给鸢姑服下。 没多时,鸢姑便发了些汗,病情有了起色。 “没想到,你们当真大夫?”老汉终于相信了凤长歌等人没有恶意,脸色也变得缓和了。 “老伯,这屋里的男人去了何处?之前问铁蛋,他说他父亲将自己的妻儿都忘记了,这是何意?”凤长歌借机问道。 “唉。”老汉摇了摇头,叹道:“惨啊,何止这一家……这家的男人叫铁牛,大概两年前吧,突然之间消失在村子里了,不知所踪,鸢姑当时跟着咱们这些左邻右舍的,漫山遍野的找,就怕被野狼叼了去。可谁知,没几天之后,这铁牛在不远处的小城镇里被找到了,还是进城市集的时候,被人当街撞见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失忆之症 老汉陷入回忆之中,皱着眉头:“当时那认出铁牛的人,立刻就去拉他,对他道‘你可知你婆娘和孩子都找你找疯了,你如何还在这里花天酒地,你哪里来的钱?’可哪知道,那铁牛面上跟着回了村子,当晚便将鸢姑打了一顿,破口大骂说自己不认识她,也不认识自己的孩子,卷了钱财就不见了踪影。” “这……”凤长歌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安慰。 “唉,都是命啊。”老汉摇摇头,说道:“这个村子,就好像被神明诅咒了一样,从那之后,又有了几个人,也是一般失了踪影,再也没回来,偶然在别处碰见,竟然也都疯疯癫癫,不认识人了。” 月镜宸将手暗中递给凤长歌,在她手心写下三个字:“姬无渡。” 凤长歌会意,这定然就是姬无渡和大合萨,想要做出控制人神智和记忆的药物,在这附近挑选试验品来试药了。看来这铁牛就是一个成功了例子,也让姬无渡她们有了信心,接着导致了更多人失了神智。 而当她们的药物,已经成熟,恐怕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双头蛟!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控制双头蛟,让他变成西域的小郡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西域的皇帝天满督,一定知道这药物的存在! 双头蛟作为西域第一高手,地位崇高,哪怕是神之眼和云中雀,也没有办法抵得过他在西域皇帝心里的地位。这样一个大人物突然失了忆,神智古怪,被人教导成别人的样子,定然逃不过天满督的眼睛!再加上,小郡王的爵位和腰间佩刀,可都是天满督亲自赐下的!天满督定然也参与进了这场失忆阴谋中! 说不定……就是天满督要求制出这样的药物,好让自己能够控制住更多的人! 可他,为何要对双头蛟下手呢? 凤长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双头蛟原本是霄月人,而天满督决定攻打霄月,定然布置数年,作为麾下第一高手的双头蛟,只怕不会那样被天满督信任,又或许,双头蛟压根就不满天满督的行为,反对他进攻霄月! 这样一来,天满督舍不得杀掉这样一个大战力,又忌惮双头蛟的态度,同意或是指使神庙对双头蛟下药,就说得过去了! 接下来,要验证这个猜想,只需要去证明,这个小郡王的身份,究竟是何时出现的!若只是两年之内才出现,那么小郡王便定是双头蛟无疑! 婉拒了老汉想要留下他们的热情,几人重新上了马车。 “怎么往回走啊,不是要回霄月吗?”月镜风大声嚷嚷:“月镜宸你傻了吧,你现在连个内力都没有,龙潭虎穴你都想要往里闯啊?你想要回西域王城,可以,别带着朕啊,朕不想跟你一起死听到了没有?” “闭嘴!”白霓裳将鞭子搓成一团塞到月镜风嘴里。 “呜呜!呜呜呜呜!”月镜风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白霓裳,仿佛在说你这贱民也敢这般对朕? 月镜宸脸色难看,却不是因为月镜风的骚扰,只是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想在返回去,深入西域。要知道,他们现在距离国境已经很近了,几人颠沛流离这么久,都很想回霄月,很想再见到自己的亲属友人。 但,失忆之症的谜题没有解开,他便无法真正放下心。 月镜宸的手抚上自己的胸膛,心脏一如既往有力的跳动着,但想起那老汉的话语,他不禁遍体生寒。 若是他体内,也存在着失忆之药呢? 之前姬无渡骗他,失忆是因为压制碧鳞之毒所产生的后遗症,但如何不知,是压制碧鳞之毒后,再次下了失忆之药而致? 大合萨说霄月人难以控制…… 月镜宸咬紧牙关,似乎觉得脑海之中有小虫在爬,这感觉说不清是真实还是幻想,不知道是出于恍惚还是恐惧。 一切,都只有找到小郡王和双头蛟,才能得到答案。 凤长歌握住月镜宸的手,面色肃然:“别怕,镜宸。” 月镜宸一愣,便看到了这样一双深情而坚定的眸子。凤长歌低声说道:“也许人失忆之后,反而会回到最本真的时候,你失忆之后的那般张扬,我很喜欢。不管是现在的你,沉着严肃,还是当时的你,狡猾潇洒,我都不会放开。我能让你爱上我一次,便有信心让你再爱我第二次,第三次,我不会是鸢姑,你大可放手去做,不必多虑。” 月镜宸心里感动,正想将凤长歌揽入怀中说上一两句温存话儿,便又听她说道:“不过,你可得现在给我交待清楚,当日在那地道之中,你同那姬无渡做了什么事,怎地让她这般对你念念不忘?嗯?你可千万别说,你没看出来她对你的态度。” 月镜宸:…… 将那日在通道中的情形简单描述一遍后,月镜宸求饶讨好:“王妃,夫人,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这般对敌人,若是能够重来,本王定然辣手摧花,落井下石,让这圣女在通道中砸成肉泥!” 凤长歌翻了个白眼,丢开他的手。 倒不是说当日,月镜宸做错了,他做的其实没错,只不过宿命的转轮永远都向着厄运不断转动,若是不能尽全力逆风而行,只怕他们所有人,都将沦为命运的牺牲品。 月镜宸暗中将凤长歌的手拉回来,小两口甜甜蜜蜜。 慕容清雅与慕容逸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纵然身处地狱又有何妨?这身边,何处不是亲友与欢乐呢? 一连走了一整天,西域王城终于到了,几人挑了个客栈暂时下榻,月镜风便与慕容逸住了一间房,引得老板娘连连注目。慕容清雅与白霓裳要了一间,这两人如今也是婆母和儿媳的关系,相处起来自然十分融洽。仅剩下的便是辰王小夫妻了,凤长歌心里嗔怪月镜宸净招惹烂桃花,月镜宸以身旁现成的月镜风进行反击,再举一反三顾寒钰,没多时就又拿回了两人之间的主动权。 第四百八十三章又见哲翰1 人来人往的西域皇城,皇宫位于整个城镇的中心,由皇城向四方发散着的四条街道连接着整座城市的交通命脉。这座城市或许不那么繁荣,但它的古老和坚固却是毋庸置疑。而守护这座城市,乃至整个草原的,都是那些崇尚忠直武力的游牧之人。 在人来人往的苍鹰街,一个凶恶的大汉正在殴打一名瘦弱的少女。 “格老子的,贱娘们生的赔钱货,连这点小事都作不明白!打死算了!”那大汉的拳脚之下,少女缩成一团,毫无反抗之力。周围的路人偶有驻足,但看到那男人穿着的服饰,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家丁,便也都不想惹上麻烦,纷纷摇头。 便是在这时候,长街尽头鸣锣开道,一对车马隆重而来。行人们纷纷退到两边避让,那大汉也向着那女娃唾了一口,走到一边。唯有那少女,因着身上伤势太重,处处青红交加,想要爬起,竟都不能。她横卧在街心,颤抖着手臂想要支起身。 “让开!让开!”赶车的人大声喝:“王子仪仗,不得冲撞!违令者死!” 就在马车距离少女不足两人间隙时,一个俊朗男子从马车中出来,以雷霆手段勒马,使马车骤停!他衣衫华贵,袍角绣着繁复的花纹,眼眸如星,鼻梁高挺,乃是纯粹的异域人模样。 从两旁的人群中挤出来一名白衣公子,带着一顶小帽,伸手将地上那女娃捞起来。那公子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洁白的衣衫被女娃弄脏,向着马车望去,说道:“多谢王子怜惜,这孩子可怜。” 看着这张脸,哲翰王子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眼熟。这白衣男子身量不算高,在西域人高马大的男子中算是个矮子,且脸型漂亮,鼻子小巧,倒是十分秀气。 “王兄,发生了何事?”马车中传来女子的声音,乃是天满督最宠爱的小女儿汉娜。 “无事,车马差点伤人,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哲翰说完,也回到马车内,车驾接着向皇宫驶去。 等到车马远去,白衣公子将那女娃放下,回头拍了拍一旁一直背着身子的红衣公子。 “转过来啦,人已经走了!” 红衣公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足够让在场所有女子痴迷的脸,他微微皱着眉,松了一口气。“这哲翰王子认识本王的脸,叫他看到倒是麻烦。” 这一红一白,赫然就是月镜宸和乔装成男子的凤长歌。 那先前打人的大汉挤过来,对着凤长歌道:“多谢你了,这娃儿得还给我。” 凤长歌皱着眉,拉住那女娃的手,不太情愿地问:“你是这女孩的什么人?” “她是我女儿,我们是八王爷府上的奴才。”许是凤长歌身上那种高贵的气质唬住了大汉,他犹豫了一下说。 “既然是父女,你先前为何那般殴打她?这孩子年纪这般小,你拳脚打在她身上,她如何受得了?”女孩畏惧地直向凤长歌背后缩,凤长歌揽住她背,安抚般地拍了拍道:“那马车来时,你身为父亲竟抛下女儿,若不是王子仁慈,恐怕你早就没了这个女儿了!” 大汉恼羞成怒:“你!我管教自己的女儿,要你来多嘴?便是打死了,也是我的事情,你这小兔爷不要多管闲事,赶快一边儿去!” 小兔爷…… 凤长歌嘴角抽搐,她如今这面若白玉,头戴矮冠的文雅模样,气鼓鼓的倒也像只兔子。只不过,兔爷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词语啊!一旁噗嗤一声,竟是月镜宸转过头去乐了起来。 光是这样还不够,月镜宸越笑越剧烈,竟然在大街上弯下腰来:“哈哈哈哈……” 凤长歌恼火地拔出鸣凤剑,那剑赤红,一看就并非凡品,她指着那大汉大声道:“给你女儿道歉!否则今日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 眼见着事态升级,这里的人也越聚越多,正当双方僵持着,互不相让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朗笑! “哈哈哈哈,果然是凤兄!许久未见了,可还好吗!”哲翰王子竟然去而复返,走上前来,一手搭上凤长歌的肩膀。 月镜宸原本见到哲翰赶忙扭过头去,这时候见他敢揽自家王妃,也顾不得暴露了,连忙推开他,笑眯眯地像个狐狸:“老伙计,咱们方才就想着你怎么没认出来我们,你这家伙不厚道啊!” 看到月镜宸,哲翰很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也附和道:“小弟这不是亲自过来赔罪了吗?” 哲翰王子在这皇城之中谁人不识?见这两人与哲翰相谈甚欢,一副相熟模样,甚至那哲翰王子还自称小弟,那打人的大汉终于瑟瑟发抖起来。他可没料到自己当真就冲撞了贵人,还辱骂了贵人,若他二人与哲翰王子有关联,那可当真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捏死啊! “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您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小人这就带着女儿去就医,从今往后,再也不打不骂了!” 哲翰点点头道:“我认识你,你是八叔家的家奴吧?别再让我听说或是看到你殴打女儿,否则的话,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男子连跪再叩,凤长歌也不想再与他纠缠,便松开女孩的手。女孩瑟缩了一下,终究还是走到了自己父亲的旁边。 “慢着……”哲翰突然回头,叫来自己的一个随从,吩咐道:“把这孩子带回宫里去梳洗一下,瞧瞧伤,再给她安排个差事做。” 这女孩的父亲凶悍蛮横,哪怕是现在乖觉,等到没有危险了之后,恐怕也会将气撒在女孩身上。得翰王子心细如发,给女孩安排在宫中,这男子再想这般欺压女儿,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子当真是纯善。”凤长歌赞赏地说。 周围的百姓,也都纷纷对哲翰王子投以热切而敬仰的目光。 哲翰笑了笑,对月镜宸和凤长歌说道:“许久不曾见了,咱们找个地方叙叙话?” “去客栈吧。”月镜宸点点头。 第四百八十四章又见哲翰2 “你是说,你们这次来,是因为中了一种能够篡改记忆的毒?”得翰王子皱起眉。 凤长歌等人自然不可能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哲翰,但言语之中也暗示了他,现在西域王庭恐怕即将陷入一场巨大动荡之中。 “准确的说,是能够令人失忆,从而变得容易摆布的毒。”月镜宸说。 这事情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哲翰皱起眉,用手指点着下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还是想不通,圣女给你下这样的毒,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之前带兵攻打霄月,当真擒住了你,最该做的是直接杀了你,或者押送到王城大牢里来才对啊?” 月镜宸一本正经的说:“因为她爱上了我。” 哲翰:…… “你干嘛是这种表情?” 哲翰面色古怪:“你知不知道,圣女姬无渡在我西域可是很受欢迎的?只要她一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俊美男儿想要与她春风一度。她爱上你?别逗了!” 月镜宸摊手,一副与这家伙讲不通的表情。 哲翰又说道:“更别说,前天正是圣女的成婚大典,圣女已经有了心上之人,虽然那家伙不识好歹,偷偷逃跑了……”他说到一半,突然戛然止住,瞪大眼睛,转过身看着月镜宸:“……不会吧?” 月镜宸眨眨眼睛,点点头:“就是我。” 凤长歌扶额,开口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什么圣使,确实就是他了。” 哲翰露出了一种仿佛被雷劈过的表情。“那你身上……这衣服?” “嫁衣。”月镜宸肯定了哲翰的猜想。 嫁衣……难道不应该叫喜服吗!哲翰怀疑人生。! “这么说,你确实是中了那毒,那你们来皇城作甚,不是应该去神庙,找姬无渡吗?” “因为中毒的,不仅仅是我。” “还有谁?” “小郡王,或者说,双头蛟。” 月镜宸将他们对于双头蛟的猜测说了一遍,本以为可以在哲翰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了,谁知道,哲翰反而说出来了一个让他们都惊讶万分的消息来! “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小郡王是刚刚来皇城没两年不错,但双头蛟并不是小郡王,而是方才,大街上那粗鲁家丁的主子,八王爷!” 双头蛟,西域第一高手是八王爷,不是小郡王?这个信息可是将之前的推测全部打乱了!若小郡王并非是双头蛟,那姬无渡之前,在寻求他们合作的时候,便又是说了谎。 可她没有必要在那样的情况下撒这样的谎啊!早知道,双头蛟不是小郡王而是八王爷的事,只需要去到皇城,便一下子就会被拆穿了! “不对!”月镜宸大声道:“我们定然是忽略了什么,去八王爷府上!” 三个人风风火火赶到了八王府,这八王爷本不是皇帝天满督的亲眷,只是因着战功赫赫,才封王拜将,有了爵位。八王爷以战闻名,府上家丁和守卫也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哲翰乃是王子,更是太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问那家丁道:“八叔呢?” 家丁恭敬地回答:“殿下,王爷去参加圣女的大典,尚未归来。” 哲翰点点头道:“我与几个贵客在书房等他片刻,若等不到便自行离开。” 家丁低着头,同意了。 凤长歌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这间书房装饰的很有霄月的感觉,文房四宝都放的整整齐齐,在窗子的旁边,挂着一个鸟笼,里面装着一只金红色的鹦鹉。见到生人,鹦鹉的小豆眼转了转,大声叫道:“王爷,接客啦!王爷,接客啦!” 凤长歌不禁莞尔,只不过任这鹦鹉如何叫,八王爷也没有在今日回来。几人在半晚时分,便离开了八王爷府。 哲翰与几人分别道:“我暂时先回皇宫,明日再来见你们。你们的身份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你们要明白,现在的西域和霄月还是敌人。” “放心吧。”凤长歌和月镜宸与他抱了抱,便挥手道别。 哲翰走后,月镜宸眼珠一转,说道:“我们要不要再去小郡王的府上查探一番?” 若双头蛟当真是八王爷,那么小郡王又是何人?他的每一处细节,都可以同先前,月镜宸的猜测对上,但偏生哲翰不会欺骗他们,那么这个小郡王既然不是双头蛟,为何又会这般被种种迹象认成他呢? “你还是怀疑小郡王?” “难道你不?” 两人趁着夜色,翻墙进了小郡王府。这小郡王府的守卫很多,而且里面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但月镜宸和凤长歌经验丰富,没有叫这些守卫发现,藏身在了一块大山石之后。 “我们先去哪里看看?”凤长歌探出头去,望了一眼,前面的房屋鳞次栉比,看样子这小郡王府也不比八王爷的府邸小多少。 想到八王爷的府邸,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忽而漫上了凤长歌的心头, “奇怪?” “怎么?”月镜宸问。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我们在八王爷府,也见过这样一块很相似的假山?” 月镜宸探出头,眯起眼睛。似乎的确如此,他们藏身的这块假山,与之前在八王爷府里看见的假山极为相似。不仅如此,就连其余的布置,湖泊的位置,廊道的弯折,似乎也都十分相像。 “难不成这西域的屋子都是一般无二的设计?”凤长歌觉得古怪。 “进去看看再说。”两人趁着守备换岗,迅速溜进了前面的屋子。 小郡王也没在府中,这似乎是很自然不过的,姬无渡恐怕不会让小郡王离开自己的视线,除非他可以被绝对的控制。 这间屋子黑漆漆的,没有烛台,似乎隐约可见是个厢房。月镜宸和凤长歌摸索了一阵,在另一侧摸出个偏门,出了屋子,趁着没人发现,进了书房。一进到书房,凤长歌就明白自己这浓重的奇怪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书房的布置,也同八王爷府的书房一模一样!甚至在窗前,也挂着一个装着金红色大鹦鹉的鸟笼! 第四百八十五章小郡王的身份 小郡王的府邸与八王爷的几乎一模一样,所有的山石,房间,布置的都几乎分不清楚! 浓重的阴谋感和古怪感将凤长歌包围,她来不及去想月镜宸是否也与她有相同的感觉,一声凄厉的大喊划破夜空! 是那只鹦鹉! 不同于八王爷府上的那只鬼机灵,这小郡王府上的鹦鹉看见生人,竟张开双翅,发出一声厉叫! “什么人!什么人在书房!”外面立刻乱了起来! 数不清的火把、灯笼、守卫们一瞬间警惕到了极致,他们纷纷奔跑过来,堵住四面的出入口,把守住院墙,剩余的人聚集在书房外! “糟了。”月镜宸说道。 “别慌。”凤长歌心跳如擂鼓,瞪向那大喊大叫着的鹦鹉,几步挪到门边。 现在月镜宸没有内力,只靠一柄剑,是万不能冲破这样的包围的。无法力敌,就只能智取,凤长歌低声喝道:“脱衣服!” 月镜宸一愣:“什么?” “我要你的衣服。”凤长歌将头顶的发冠摘下,一头长发散下来,被她简单地拢了拢,解开腰带,身上的白色男装因宽大直接滑落到地。修长而白皙的那双腿,毫无遮掩地出现在月镜宸面前。这般旖旎景色,可惜出现在这样危机的时候。 月镜宸来不及多想,立刻将身上的红衣脱下来,递给凤长歌,自己穿上她那身白袍。 凤长歌将红衣裹在身上,暗夜里看不清晰,这样一来她反倒平添许多神秘而妩媚的色彩。凤长歌低声道:“我一个人出去,你不要出声也不要动。” “鸟。”月镜宸道,在凤长歌换好衣服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凤长歌此举的深意,一身红衣的凤长歌,看上去及其像是从神庙里前来的神侍。这小郡王的府邸这般古怪,说不定就与神庙有所关系,若当真要赌,这样的赢面是最大的。 “明白。”凤长歌伸手一捞,将那鹦鹉笼子拿在手里,她不知道这鹦鹉究竟有多机灵,会说多少话,当下打开笼门,狠狠地用一块碎布塞进鹦鹉嘴里。鹦鹉哑了,无力的扑腾着。 凤长歌开门,冷静而悠然地走了出去,独自面对外面众多的士兵。 她眼波流转,媚意与圣洁交相辉映,身上的红色外袍看不清式样,但那颜色衬着她的气质神情,果真让外面的人一下子联想到了神庙。 凤长歌不急不缓,仿佛不知道这些守卫都是为她而来似的,靠在门沿,慵懒万分地说道:“怎么了?难不成我还要向你们解释我的出现不成?” 为首的头领一滞,似乎有些犹豫,低声问道:“敢问,为何我从没见过你?你是圣女座下的哪位?” “呵。”凤长歌没好气地喝道:“圣女座下那么多神侍,你还能各个都见过?先不说你离开圣庙那么久,就说现在,你可知前些日子,神庙里面不太平,死了几个吗?” “这……这倒是听说了。”首领底气不足。 “那便好生思考,别像个没脑子的蠢物!”凤长歌一步踏出,手指点在那首领的额头上,中气十足地喝道:“我便是圣女提拔起来,代替那人的,知道么!散了散了,别耽误了神庙做事!” 首领低着头,正要摆摆手指挥那些警戒撤掉,忽而不知为何,他又问道:“敢问神侍大人,我们看管着的人何时能够回来,朝中很多大人已经在问了,王子和公主也都回来了,八王爷……也该回府应酬了吧?” 凤长歌脑筋急转,这句话里暗藏的意思让她有些不寒而栗。这些人看管的,不是应当是小郡王吗,又与那八王爷有何关系?为什么八王爷的府邸与小郡王的布置一模一样,为什么小郡王没有回来,八王爷就没有回来?之前哲翰说,双头蛟是八王爷,而姬无渡说双头蛟是小郡王,他们说的究竟谁是真,谁是假? 还是说,一个人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份?一个双头蛟可以一边是八王爷,一边是小郡王不成? 心里虽乱,凤长歌面上却不显,她回想了一下当时姬无渡的话语神态,语焉不详地说道:“圣女自有打算,你不要过问,一定不会让你们难做就是。且放心,过不了几天,就会带人回来了。” 首领这才同着士兵们散开,凤长歌回到书房关上门,随手将笼子挂回去,对月镜宸道:“有新发现,我们快走。” “我都听到了。”月镜宸点头,看来事情比他们最初想的要复杂的多。 现在凤长歌在外面人的认定中的神庙的人,她干脆也不遮掩了,带着月镜宸大摇大摆地从书房直接出去,朝着正门而去。那些郡王府中的侍卫虽奇怪,为何神庙的神侍带着个男人,但碍于身份,不敢去问。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大门处的时候,突然大门打开,两人与外面的两人正面撞上! 门外的红衣女子,牵着个蒙着头的黑衣男人,惊愕地望着凤长歌和月镜宸!这女子凤长歌也不陌生,正是之前神庙里的大司奴! “你!你是!”大司奴一下子就认出了凤长歌! “跑!”凤长歌一声大喝,鸣凤剑出!向着大司奴攻去!一招桃花纷飞映衬着红衣和灯光,当真是美得不似凡人! 月镜宸闻声而动,白衣如谪仙,铁剑出鞘,绝世无双的剑术带着风响,闪出纷繁的剑花!两人晃花了对面人的眼,让大司奴根本疲于应付这些剑招,趁机夺路而逃!身后,那些守卫们也瞬间明白自己是被人耍了,怒吼着追赶上来! “凤长歌!凤长歌!我要杀了你!”大司奴大叫着,丢开身侧牵着的黑衣男子,抽出腰间匕首。她武功不高,这样追过去显得有些笨拙,但身边全是郡王府的守卫,她也浑然不惧!再这样的追捕之下,她相信,凤长歌绝无逃跑了的可能! 那黑衣男子似乎迷茫了一阵,随即摘下了头套,露出睡眼惺忪的容颜来。 不是小郡王是谁? 第四百八十六章变数又生 整个西域皇城在这一天的夜里都被搅得不得安宁,郡王府里的士兵举着火把和刀兵大叫着,追赶令他们感到屈辱的罪犯。这两名罪犯胆大包天,竟敢戏耍他们的首领,简直是不可饶恕!而更可怕的是,若是他们发现了这小郡王府的秘密,只怕圣女大人会发怒,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怎么办,这些人看上去不会轻易罢休?”凤长歌与月镜宸夺路而逃,夜里的大街上没了行人,两人的行踪是分外地清晰,根本没有遮挡。 “往人多的地方跑!” 月镜宸一转身,拉住凤长歌就钻进了旁边一家店铺。凤长歌抽抽嘴角,这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那当初她陷身于此的奴妓营。 奴妓营当初惨被月镜宸放火,不过那火最终被扑灭的也快,没有给奴妓营造成太大损失,现在奴妓营重新开张,此时里面自然热闹无比。月镜宸拉着凤长歌是从奴妓营的后门进来,那里只有一个跪着擦地的龟公,见到月镜宸也没认出来是前些日子闹事的魔头,满脸堆笑迎上来:“这位客人,您怎么自己带着女伴来了?咱们这可是风月场。” 月镜宸随手塞给他些银子,龟公便笑嘻嘻地放了行。 两人直上二楼,在顺着窗子望去,街下那些侍卫已经想要强闯这奴妓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人来接应我们。”凤长歌眼睛一眯,说道:“想办法通知哲翰王子,叫他来送我们出去。” 没成想话语刚落,就引得月镜宸不满地抓住她的手腕,按到头顶,凑近来将她压在窗口:“本王难不成现在没有了内力,就要不值得依靠了不成?” 凤长歌又是羞又是气,踢了他一脚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过来。”月镜宸扯开自己的白色外袍领口,露出一大片象牙色的胸肌,将凤长歌的衣衫也扯开,半遮半掩格外地诱惑,他将凤长歌按在楼梯一侧的栏杆上,让她的长发遮挡住她的面容,自己则露出迷茫沉沦的神色,与她假装成在这奴妓营之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对儿。要知道,在这污秽淫乱之地,这般与姑娘随处亲近的可不稀奇。 “月镜宸!你这混蛋!”凤长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就被月镜宸封了口。 那些郡王府的人搜上楼来,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看不清凤长歌的脸,而月镜宸之前在郡王府的时候一直是跟在凤长歌身侧的小透明,他们对他印象也不深。两个人旁若无人在楼梯上亲近,与这里的许多人并无两样。 首领先入为主,觉得先前那两人既然来了这奴妓营,定然要藏在姑娘们的房间里,因此带着侍卫挨个房间的搜查,月镜宸便趁机带着凤长歌脱身。 月镜宸已经许久不曾与凤长歌这般亲近了,回想起方才在奴妓营,身下人那妖娆的模样,他不禁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来。他们在这长街上藏匿着,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刚相遇时。想到这里,月镜宸的手摩挲了两下,被他握在手心的柔荑一动,凤长歌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白眼。 “没有追兵,先回客栈再说。” 月镜宸同凤长歌返回客栈,追兵此时还在奴妓营与那些嫖客们纠缠,他二人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可谁知道,到了客栈,迎面却见到了满面急色的白霓裳。 “出了何事?”凤长歌赶忙问。 “长歌,月镜风跑了。” “什么?”凤长歌大惊,跟着白霓裳去到慕容逸与月镜风的房间,却只见到昏迷不醒的慕容逸。 慕容逸是从背后被打晕的,月镜风没有下手太狠,打晕了慕容逸后,就从窗子跳出客栈,如今已经跑了有两个时辰了。 “大意了。”月镜宸沉声道,他们只顾着去查失忆之药的事,忽视了对月镜风的监视,再加上月镜风过于乖巧,也降低了他们对他的戒心。 “应该还跑不远,要不要追?”凤长歌问。 “别追。”月镜宸道:“我现在没有能够与他对敌的力量。” 月镜宸的内力先前尽数传给了月镜风,虽说在当日决战时,凭着一人一剑,月镜宸以剑道完败了月镜风,但那时候,是因着月镜风对自身突然而来的强大力量还不习惯,再加上他的剑心有瑕疵,才能那般轻易。而现在,恐怕月镜风已经可以控制那些力量了。 “月镜风脱困,恐怕要尽快回到霄月去,他若是重新回到霄月王庭,再想控制住他就难了。”月镜宸道:“凤长天还在霄月作战,传封信给他,让他多留意从西域过来的人,小心月镜风。” “是。”白霓裳点点头。 月镜宸又道:“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多,今日郡王府之事,恐怕神庙那边马上就会知道,姬无渡很快就要有所行动。我们先前答应同她合作,现在也不妨装作与她交好的样子,不要直接同她对上,见机行事。” “好。”凤长歌说。 几人将慕容逸弄醒,连夜将在小郡王府上的发现说了一遍。凤长歌道:“这八王府和小郡王府的布置完全一样,看来,姬无渡是想要借助这完全一致的屋舍来迷惑什么人才对。既然双头蛟已经中了失忆之毒,那么他自己认为自己是小郡王,而哲翰又说双头蛟是八王爷,会不会双头蛟的身份根本就是有两个?” “恐怕正是如此了。”月镜宸道:“姬无渡用药物将八王爷变成了小郡王,但八王爷这个人不能凭空消失,这样一来,她必须要在八王爷该出现的时候,让小郡王出现在那里才是。而若是要求失忆后的小郡王去假扮其他人,恐怕小郡王自己就会起疑,因此……她才将郡王府和八王府的布置装潢弄成完全一样的,为的就是迷惑双头蛟,让他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月镜宸与凤长歌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明白过来,既然姬无渡这般努力遮掩,恐怕先前他二人所认为的,天满督知晓双头蛟失忆一事,乃是想错了!西域皇帝天满督根本就是被姬无渡瞒着,这一切的布置,为的就是瞒住天满督! “不出意料的话,虽然天满督赏赐了小郡王这么多东西,但他根本就没有见过小郡王的样子吧!”月镜宸道。“咱们现在就走,去皇城!” 第四百八十七章刺杀天满督 几个人趁着夜色前往西域皇宫,月镜宸的意思是暂时先与哲翰王子回合,告诉他这一系列的怪事,若是可能,也可以直接与西域皇帝天满督对话。 可等到他们到了西域皇宫,与守卫通报了之后,却见从里面的卵石路上,走来的人赫然是圣女姬无渡!姬无渡穿着那身红色的裙子,瞥了一眼他们,好像是在嘲讽他们的自不量力。 “这些人是我们神庙的客人,让他们进来。” “是。”卫兵乖乖放行。 月镜宸同凤长歌等人只得走进去,跟在姬无渡后面。 “你们倒是知道给我找麻烦,把小郡王府闹腾了一圈。”姬无渡冷笑一声:“知道什么了?” 月镜宸道:“小郡王和八王爷是一个人,是吗?” 姬无渡道:“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合作的,是吗?” 她的不答反问,无形之中便已经给了月镜宸答案。 姬无渡斜了他一眼:“月镜宸,你对于我来说,是绝佳的一枚棋子,我不会允许你有其他的想法出现,你明白么?若是你不听我的话,我便只有毁灭你。你要明白,只有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前提,而现在的我,比你强。” “你想怎么做?”月镜宸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姬无渡的话。 “很简单,现在随我入宫面圣,杀了天满督。” 凤长歌与白霓裳等人全部被关进了一间屋内,月镜宸被姬无渡带走了。没有想到姬无渡这样着急,竟然今日就要刺杀天满督! “长歌,现在我们怎么办?”慕容清雅心里焦急,现在月镜宸独自被姬无渡带走,他身上毫无内力,根本不可能再是姬无渡的对手,若是姬无渡对他出手,恐怕无法逃脱啊! “不能坐以待毙。”凤长歌咬咬牙:“我们想办法逃,去向哲翰王子报信!” “如何逃?”白霓裳苦道:“外面有守卫的。” “不过两个守卫罢了。” “可就算你跑的出去,你认识路吗?”白霓裳道。 凤长歌不认识,虽然她之前来过皇宫,但那时候她受了伤,根本没有好好在这里逛逛的机会,后来又陷身地牢……地牢?凤长歌灵光一闪! “快,把机关蛇拿出来!咱们挖个地道,从下面的地牢出去!” 虽说对于皇宫地面上的路她不甚熟悉,但作为在地牢下关押许久的凤长歌而言,地牢可是个熟悉的地方! 月镜宸与姬无渡一直走上主殿,姬无渡并未告诉月镜宸他应当怎样做,而只是不断地敷衍他,让他见机行事。浓重的不安感漫上心头,但姬无渡说的对,他现在的实力远不如姬无渡,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与其做困兽而斗,不如见机行事,找到生路。 两人直接去见了西域皇帝天满督。 西域的王坐在狼皮椅上,他体型威猛,脸上有一道刀疤,让人一眼看过去,立刻心生惧意。而他现在已经年近半百,本应到了衰老之年,但身上的肌肉无不显示出这个皇帝并非酒肉之徒,而是一个爱好刀兵,经常骑马射猎的猛士。 “圣女,你来了。” “姬无渡见过天满督。”不同于霄月的是,西域这边的臣子都可以直呼皇帝的名姓。 “起来吧。”天满督指向她身边的月镜宸:“这位,难不成就是神使吗?” 月镜宸是霄月的王爷,他自己的傲骨不允许他向西域的皇帝跪拜,因此只是回忆着当初那些牧民对他的礼节,双手交叉微微行礼:“见过天满督。” 姬无渡道:“正是,神明降下来的神使,对于我们的礼节,还没有搞清楚,还请天满督不要介意。” “哈哈哈哈,不介意,不介意!”天满督很是高兴:“你先前来信说,大合萨已经回归天国,那么神使何时可以接管合萨之位,成为下一任的合萨?” “今日来面见天满督,一是为了让您看到神明的使者,其二就是为了大合萨一事。”姬无渡将月镜宸推上前去,大声说道:“请陛下为神使加冠,赐予他王的恩赐,让他成为下一任的大合萨!” “好!”天满督毫无防备,站起身来:“神使,请你走到我这里来。” 姬无渡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月镜宸明白,这是特地告诉他,要借机动手了。但月镜宸眼神阴沉片刻,进入这大殿之前,都是要卸掉武器的,他的剑也一样被卸去,现在的他没有内力也没有剑,如何能够完成刺杀? 而很快,天满督就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为神使加冠,需要用到一柄仪式剑。 天满督招来人,将仪式剑呈了上来,握在手里。面对一个看起来文雅柔和的神使,天满督甚至用习武之人的观察方式满意地发现,这个神使甚至都没有内力,他已经全然放松,毫不防备。 就在这一瞬间,月镜宸转身!夺剑!却不是向着天满督刺去,而是向着姬无渡! 天满督和身边的侍者都惊愕地大喊起来! 那剑光如同初阳绽放,惊艳得可以让人跪伏在地!可面对这样凝结着剑道精髓的一剑,姬无渡没有躲,她其实也躲不开,但她脸上,出现一抹早已料到会如此的笑意来。 不好! 内心中不妙的预感大盛!月镜宸已经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带着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凤长歌等人已经带着人马来到了殿外。他们登上台阶推开殿门,入眼的便是满地的鲜血! 西域皇帝天满督,胸口插着那柄用作仪式的宝剑,头颅被那站在踩在他身上的男子提在手中!姬无渡站在一旁,转身看过来,眼中满是得意的笑意! 金红色的大殿! 月镜宸容貌如同仙人,可此时提着人头,脸上沾满血迹,眼神也冷漠如同魔鬼! “镜宸?”凤长歌想要过去,却被白霓裳一把拉住! “不要去,他不对劲!” 而事实上,此时最为崩溃的,是身旁的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哲翰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吼道:“月镜宸!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吗!你杀了我父王!我好后悔,当初为何要救你!” 第四百八十八章姬无渡的阴谋 “王子,此事有误会!”凤长歌急忙说道:“你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他做的!是她!”凤长歌指向姬无渡,一定是姬无渡,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但这一切一定出于她的授意! “呵,如果我所说不错,这几位应该的霄月人吧?”姬无渡笑了笑,目光流转,她没有去看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而是面向他们身后那些西域士兵,言语煽动:“我西域的儿郎们,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的天满督,被霄月人杀死了!现在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也跟霄月人混在了一起,说不定就是王子和公主,弑君篡位!大家随我一起,将他们拿下!” “你血口喷人!”凤长歌大声喝道:“明明是你,是你做出了那些篡改记忆的毒药,是你控制了镜宸对不对!镜宸是被你带去见天满督的,现在他魔障了一般,定然是被你控制!” 她话未说完,就已经看到身边,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的眼神! 那样的憎恨和绝望! 他们,并不信她! 是啊,她们是霄月人,月镜宸也是霄月人,霄月和西域,现在还在开战,是敌人!相比起在朝中地位尊崇的圣女,她们看上去太可疑了! 士兵们愤怒的大吼着,想要将她们全部抓住,圣女高声喝道:“不要走漏一个!” “不要说了,快跑!”白霓裳果断地说。 “月镜宸怎么办!” 她们用手中的兵刃不断地击开士兵们的攻击,凤长歌看到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根本不想抵抗,他们认为圣女一定是误会了,他们并非参与到可恶的霄月人谋杀天满督的阴谋之中,若是被关押住,将误会解开,他们会没事的。但凤长歌只能说,他们太天真了!圣女刺杀天满督,为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西域王权!在这条路上的所有阻碍,她都会扫尽! “你们别发愣了!姬无渡不会放过你们!”凤长歌帮哲翰挡下兵士们的攻击,大声道。 “你是杀我父亲的凶手,我要将你亲手斩杀,以慰我父皇之英灵!”哲翰根本听不进去!他双眼之中隐隐有着泪光,举起手中的刀:“凤……亏我当年,当年那般对你,我竟然还……” 这一刀劈下,凤长歌又是气又是委屈,但现在群敌环伺,她已经无暇再去顾忌这一刀了。就在她认了,这一刀就快劈到身上时,一道剑光!如同闪电割开云幕!骤然而至! 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这一剑分毫没有蕴含内力,就只是平平无奇的穿刺,却如同暗含了极致的天道!哲翰带着恨意和力量的刀锋,也被这一剑逼退! “月镜宸!”哲翰绝望大吼,调转刀口,向着月镜宸劈去!月镜宸似乎眼中恍惚片刻,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帮凤长歌挡这一击般,他迅速退后,身法鬼魅,转身在士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人就已经跳出院墙,没了影子。 哲翰猛地回头怒道:“你还说是误会,你还说你跟这件事没关系!他在护你!杀了我父皇的人在护你!” 凤长歌无可辩驳,现在的情况,也根本辩不清楚!哲翰已经失去理智,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现在的她只能先带人冲出包围,再作打算。 凤长歌心念急转,一下子揽过一旁的汉娜公主,将剑横在她脖颈上,对哲翰道:“哲翰,想要你妹妹活命,就跟我们走!” 哲翰一愣。 白霓裳将凤长歌身边的敌军全部挡住,慕容清雅和慕容逸放出机关蛇,凤长歌劫持着汉娜公主,与哲翰对峙。 姬无渡在后面大喊:“不要顾忌,哲翰和汉娜大逆不道,罪无可恕!照样给我杀!” “是!”士兵们高呼。 一个黑影长啸一声,从殿后跃出!上了屋顶!他站起身,映着月亮,凤长歌看见他的脸! 是小郡王! 士兵们神情一震:“八王爷,八王爷来了,他是我们的第一高手!咱们赢定了!” 果然,这些士兵们根本就不知道,小郡王和八王爷根本就是同一人!小郡王对外的身份就是八王爷,而失去记忆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圣女给他新捏造了一个身份就是小郡王! 现在天满督死在了霄月人手上,于情于理,西域的八王爷都要为天满督报仇雪恨! “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白霓裳只觉得那小郡王身上的气势,比之前在密林中的要强大数十倍!这样的威压之下,她甚至觉得自己手中的兵刃都在颤抖! “走!”凤长歌果断地道,几人立即杀出重围,跳墙而去。 哲翰看着她们的背影,汉娜可还在那凤长歌手上呢!他兄妹二人感情很深,即便是现在,他想要放下武器与姬无渡解释一番,但他也没办法放心汉娜。他犹豫了一瞬,立即转身跟了上去! 八王爷长啸一声,如同鹰隼在天空中戾声长鸣,他步下如风,向着凤长歌等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圣女昂着头,吩咐那些兵士道:“调集全部的兵力,给我全城搜捕,务必要将那些人给我抓住!看见可疑的人,直接杀了,先斩后奏!” “是!” 这是西域百年来遭受的最大血洗,这一夜,无数百姓被从被窝里拖出来,兵士们蛮横地搜索他们的屋子,看到长得相似的,直接杀掉。王城里血流成河,哭嚎声响彻天空。搜捕持续了十余天,在久搜无果之后,圣女干脆贴出了他们的通缉画像。 而这画像之中,没有月镜宸! 对外,圣女宣称刺杀天满督的,正是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而月镜宸则是在追捕中被捉住,已经斩杀于天满督陵前。但事实上,她只不过是找了个替罪羔羊,用火把烧去脸上的五官,充作月镜宸,而真正的月镜宸身在何处呢? 姬无渡轻柔地抚摸着床榻上那人的躯体,那般完美而如象牙般的男人体魄,甚至比女人的身体更让人心动。而那人面无表情,眼眸冷漠,好像根本没有思想! “你不能怪我,神使,你太不听话了。”姬无渡叹息着说道:“虽然现在的你,比之前无趣很多,但起码,你不会再背叛我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杀戮傀儡1 密林之中,一辆马车正在飞速行驶,这马车之中挤挤挨挨坐着的,正是刚刚从宫中逃出来的凤长歌一行人。 “现在西域所有地方都已经被封锁了!我们怎么办!”白霓裳解决掉身后最后一个追兵,低声问道。 “要离开很简单,我们慕容家有机关鸟在,只是恐怕现在,根本不能走吧!”慕容清雅说道:“辰王到底是什么状况?姬无渡对他做了什么?那个失忆的药吗?” “恐怕是这样了。”凤长歌说:“他与双头蛟一样,都中了那失忆之毒。只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之前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月镜宸明明表现得很正常,那姬无渡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日内,就将他的记忆篡改掉的?” “或许,根本就不用篡改。”白霓裳说:“只需要让他听话就是了。之前在江湖之中,就有一种秘术,是用蛊虫控制人体,令人发生认知上的错乱,从而唯施术者之令是从。之前辰王不是中过一个蛊吗?那蛊取出来没有?” “没有……”凤长歌恍然大悟,原来那号称可以压制碧鳞之毒的蛊虫,其实就是控制月镜宸的关键,之前解毒的时候太过于匆忙,根本没有注意那蛊虫的事情,而事实上姬无渡是将碧鳞的毒解了,可却没有将蛊虫也一并取出来! 在大殿之中,姬无渡正是用催动蛊虫的方式,干扰了月镜宸的记忆,将他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有人追上来了!”慕容逸低喝。 “是双头蛟!”白霓裳立刻准备应战。 哲翰在马车中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月镜宸不是自愿的,而是受到了姬无渡的控制。但不管怎样,他在皇城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发觉圣女和八王爷有什么异样,这样突然告诉他,圣女是个坏人,她控制外人杀了你父皇,八王爷也是她的帮凶,这未免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哥哥,我怕。”汉娜红着眼眶。 “别怕。”哲翰想要去摸摸汉娜的头,却被凤长歌的鸣凤剑隔开,他不禁大怒:“凤长歌,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妹妹!八王爷就在后面,你们不会是他的对手的!现在放了汉娜,我会为你们说情,让你们安全离开,如何?” “哲翰,你不要再这样天真了好吗?”凤长歌道:“你不如等一下就去问问你的那个八王叔,看他会不会对你下手?” 白霓裳清啸一声,迎上双头蛟,剑光闪烁,双头蛟的剑势大开大合,威猛无比,似乎有拔山倒海之势! 白霓裳勉力支撑,她想要学之前月镜宸的办法,引导双头蛟力竭,但双头蛟现在的功力似乎比之前强出太多,她根本没办法应对。 哲翰不听劝告,跳下马车,向着双头蛟挥手:“八王叔!快救救汉娜,她在马车上!被人抓住威胁我!” 可谁知双头蛟根本置若罔闻,反倒一剑向着哲翰削过来! 这凌厉的杀意,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哲翰背脊发冷,这位他以为的救星对他的态度,如今再明白不过!双头蛟根本就是要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白霓裳被一剑挥开,倒在哲翰旁边,一个轱辘爬起身,骂道:“如今你还想要跟着他离开就去吧!汉娜我们也会给你!你和你们的公主,一起去见阎王吧!去啊!” 凤长歌伸出手,将白霓裳拉上马车,随后又向着哲翰伸出手道:“快上来,现在你明白了吧!” 汉娜摇着头掉着眼泪道:“哥哥,上车吧,事情确实像姐姐说的这样,这不是谋杀,而是政变……” 是圣女,想要我们死!脑海中之前一直不想要承认的想法,终于在这一刻,拨云见日! 哲翰登上马车,一声鞭响,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那双头蛟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怎么办,现在如何引开他?”白霓裳受了内伤,擦掉嘴角的血。 “只有兵分两路了。”凤长歌斩钉截铁。 “怎么兵分两路?我们只有一辆马车!” “我有办法,你们只管走!”凤长歌不由分说,将汉娜的绳子解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哲翰一眼,突然跳下马车! “长歌!”车上几人眦目欲裂!之见凤长歌用轻功稳稳落地,与双头蛟正面对视! “你们走!”凤长歌大吼。 “走!”慕容清雅大声道:“不要拖累她,我的女儿我清楚,她一定是有办法才会这样做!不要浪费机会!” 马车不停,向着前面的路飞驰。凤长歌看着双头蛟,说道:“想必,姬无渡也会告诉你,在这伙乱臣贼子之中,有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叫做凤长歌,这个人一定要非死不可,是吗?” 双头蛟目光冰冷,点了点头。 “我就是凤长歌,现在我就在这里,马车和我,你选一个吧。” 双头蛟看了看逐渐远去的马车,收回了目光,向着站在原地的凤长歌冲过去! 凤长歌当真会玩这么大,将自己置于险地吗?她之于双头蛟,就好比是一粒微尘之于一座高山,一只兔子之于一头雄狮,双头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毙于掌下! 但在双头蛟冲向她的一瞬间,凤长歌动了!她从腰间抽出鸣凤,横在眼前,目光坚定! 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想要用剑来向西域最强大的武者挑战吗? 当然不会!凤长歌不会那么傻,也不会那么孤注一掷!在必输的局面下,她的首选一定是……逃! 就在双头蛟已经很近了的时候,突然,土中钻出数条机关蛇来!那是慕容清雅留下来帮助她女儿的!这些机关蛇从各个方向缠住双头蛟的腿,张开口向着他小腿肚上咬去!双头蛟怒吼一声,用剑将这些机关蛇全部斩落,这些机关蛇柔韧坚固,却并非金石不破,没几下就被斩断,落到地上不再动弹。但这样,也耗费了一定的时间,转移了双头蛟的注意力。 凤长歌趁着这当口,消失了! 第四百九十章杀戮傀儡2 “你逃不掉的。”这是双头蛟说的第一句话,这声音不同于之前小郡王正气刚直的声音,反倒听上去有些沙哑邪气。 他走向路旁的灌木丛,这里能够藏人的地方恐怕只有这些树林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灌木丛后面空空如也。双头蛟警惕地转身,身后也是空无一人。 雪地上没有脚印,仿佛这个女人长了翅膀飞了一样! “飞?”双头蛟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昂起头向上看去!只见在光秃秃的树杈上,红色的衣角格外鲜妍!美人如花隔云端,她红衣墨发荡在树上,像极了蛊惑人心的妖物。 但双头蛟没有心思欣赏美女,他出手如电,一跃而起!向着那树上的目标斩去!他剑气如虹,无论是怎样的对手,也挡不下他这一剑! 然,凤长歌突然托起一块奇形怪状的木头机关,朝他微微一笑:“晚了。” 机关鸟! 凤长歌攀上机关鸟,这是在她跳车之前,慕容清雅就塞给她的,其实慕容清雅的本意是,就算是这一车人全部逃不脱,这唯一剩下的机关鸟,起码能够载着凤长歌逃出生天。这本是一个母亲的私心,但凤长歌却将它用在了为众人引开敌人的地方。 她看向马车远去的方向,估计着他们应该已经走远了,不会被追上了,摇动机关将机关鸟不断升高。 双头蛟再厉害,毕竟也没有翅膀,不会飞。他哪里能够料到自己的对手不禁会上树,还当真能够插上翅膀飞上高空,让他毫无办法? 就在凤长歌眼看着就要逃脱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远处而来,他速度极快,且手中提着一柄普通的铁剑。 是月镜宸! 凤长歌停下来,站在机关鸟上,看着月镜宸越来越近! 但如今的月镜宸,目光冰冷得像陌生人,他望向空中,没有焦距的瞳孔好像是在遥望着月亮。跟在月镜宸身后的,一身红衣如火的女子,与凤长歌遥遥相望,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是姬无渡! 同样穿着红衣,姬无渡如骄傲的烈日,艳丽无双,妖娆抚媚。凤长歌高洁典雅,贵不可攀,如水中月光。 “凤长歌,没想到,你的伙伴们竟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跑了?”姬无渡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其他人,嘲笑着说道。 “你的思想未免太狭隘了,就不能是我故意在这里引诱你们,我的伙伴们埋伏着,好将你们一网打尽吗?”凤长歌嗤笑。 “你倒是想,但你也得有那个实力不是?”姬无渡望着天上的机关鸟,摸了摸下巴:“这个东西很是不错,是慕容家的机关鸟吧?公孙家和慕容家一直都是研究这些的大师,可惜,他们都属于霄月,若是他们愿意为我效劳,我倒是可以放他们一马,要知道,我可是十分爱惜人才的。”姬无渡说着,手搭在了月镜宸的肩膀上,意有所指。 “你打算怎么爱惜他们?给他们喂下控制思想的蛊毒吗?让他们活的像你的狗一样,失去人格尊严,失去自由思想,对你言听计从?”凤长歌毫不示弱,指向下面的月镜宸和双头蛟:“他们,就是这样被你控制的吧!那带着剧毒的蛊王,就是你设下的陷阱!” “你倒是乖觉,知道我下毒的手段。”姬无渡承认道:“没错,就是下蛊,怎么?下蛊也是一门艺术,蛊术跟机关术也没什么两样,这位八王爷,还有这位霄月的辰王,他们都是我的艺术品罢了,就跟你的机关鸟一样!不过,蛊术还要比机关术更加强大,你的机关兽还要你亲手操控,才能行动,而我的蛊人……呵呵呵呵,只要我一个眼神,一句话,他们就明白自己的使命!” 姬无渡高声呼喊,指着空中的凤长歌:“杀了她!” 两个蛊人循声而动!眼中毫无波澜,蹬地而起,在空中彼此借力,月镜宸踏着双头蛟的手臂,完成了二次跳跃,轻功运起,好像一只洁白的大鸟!他双手执剑,划出完美的弧线,竟要将机关鸟砍成粉碎! “不!你错了!”凤长歌手持鸣凤剑,毫不畏惧地迎着月镜宸,一剑挥出! “你的这两个人,虽然不得不听从你的指令,但他们的心永远在为自己跳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反抗,不在想要噬主!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凤长歌大声道,她手中的鸣凤剑,狠狠地与月镜宸的铁剑相击!这是她第一次,与月镜宸刀剑相对,寸步不让! “他们不是杀戮的傀儡,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是世界上举世无双的剑客,是参透着剑道真谛的侠者!”虽然她不曾与真正的双头蛟相识,但既然是用剑的高手,想必与月镜宸一样,都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姬无渡,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剑是凶器,剑术即是杀人术,但以手中之剑,守一方净土,才是剑之道!” 月镜宸手中的铁剑,应声而碎!破成千百片,如同雪花一般纷扬而落!他白衣蒙尘,眼中迷茫而微醒,凤长歌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回荡在耳畔!他,这个被蛊虫控制住,心中只有杀戮的木偶,根本已经不再配得上用剑!也根本无法再驾驭他的剑道!因此,在迎上鸣凤的那一刻,他的剑,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一同崩溃掉的,还有站在下面,如遭雷击般的双头蛟!失去记忆的人,往往能够看到性格中最本真的东西!他失忆后成为小郡王,那样的正气高义,这样的人更加明白,剑道的意义!鸣凤剑击溃了月镜宸,同时也要唤醒双头蛟! 姬无渡脸色铁青,她大声喝道:“一派胡言!什么剑术,什么剑道,我只知道,若是不能掌握这世间最高的权柄,便永远要被人踩在脚下!阻拦我的人,无论我手中拿着剑也好,刀也好,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杀掉!你也一样!不,你比他们,比之前阻拦我的人更加可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一下子杀掉你,我要把你裹在牛皮里,用草原上最严重的刑罚来处决你!让你被千百匹烈马践踏而死!” 第四百九十一章子母蛊1 “给我抓住她!快上!”姬无渡自己也跃起,她本也是草原上杰出的武者,更是五大强者之中的云中雀,她的轻功比双头蛟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跃起,本想要双头蛟来为她垫脚,送她高入云端,击落那机关鸟,可没想到,双头蛟竟然站着没有动作! “你!”姬无渡愤怒地向下瞪去,却见双头蛟捂住脑袋,似乎痛苦万分。他突然昂起头,对着天空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是蛊虫在发作了! “呵呵,看样子,你的蛊虫也不是无懈可击,若是我没说错,这些你号称控制住了的人,一定也会有神智清明的时候吧?”凤长歌挑眉。 “闭嘴!”姬无渡愤怒大喝。 凤长歌说对了,这蛊虫确实不是永远,每时每刻都能让这些蛊人如同机器一般冷漠顺从的。蛊分两种,母蛊和子蛊,母蛊在她体内,而子蛊则在月镜宸和双头蛟的身体里。因此,当她催动母蛊,便可以影响到这两人身体中的子蛊,从而达到让他们言听计从的效果。蛊虫蛰伏在脑颅之中,影响着神智,其实不是消除掉了他们的记忆,而是暂时封存,让他们只能听从母蛊的指令。 但是,母蛊是不可以连续催动的,它有一个特殊的时限,若是催动母蛊的时间,大于这个时限,母蛊就会吸食主人的血,来维持对子蛊的控制。 之前凤长歌看见的一脸正气的小郡王,以及在神庙之中完全失去记忆,但潇洒赤诚的月镜宸,都是子蛊蛰伏而封存掉他们记忆的表现。但当时母蛊处在休息的状态,母蛊催动,人则完全变成没有思想,没有自主的杀人机器。 看到这样暴跳如雷的姬无渡,凤长歌双眼弯弯:“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反应告诉我,你很没底气。我说对了,是吗?看来你控制这些人,也很费力吧?他们什么时候会摆脱你的控制,还是说你的这种控制根本就是有着时限的呢?让我猜一猜,这种不稳定的控制,什么时候会失控呢?” “凤长歌!”姬无渡大声嘶吼,此时的她完全是被揭穿老底的歇斯底里,哪里还有一丝圣女的矜持高贵?她双手持着匕首,向着高空中的凤长歌叫嚣着:“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可还没等凤长歌说话,突然树林中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来! “省省吧,人家用剑的都够不着,你拿着个匕首,就想打鸟啊?” 姬无渡大怒,转头喝道:“谁!” 来人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竟然是月镜风! 之前他在客栈中逃走,凤长歌等人调查在紧要关头,根本来不及追他,没想到他在这时候跑了出来! 月镜风脸上笑意吟吟,先是望了一眼木呆呆的死敌月镜宸,随后也不看天空中的凤长歌,他背后背着一个长条包袱,直接向着姬无渡走去。 “是你?”姬无渡显然对月镜风有些印象。 “圣女,我之前说什么来着?让你跟我合作是吧?”月镜风得意洋洋,只不过也没有自称为朕了,毕竟这里是西域,他一个还算得上是霄月皇帝的,也得低低头:“现在,我的邀请依旧有效,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跟你合作?”圣女打心里是瞧不起这个月镜风的,她斜了一眼,脑海中还全是这家伙被捆着提下马车的样子。“你想怎么合作,难不成你能帮我达成愿望,杀了这女人?” 月镜风点点头,满是深意地笑着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能让你亲手杀了她。” 月镜风取下身后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是箭筒和弓! “打鸟,还是得用趁手的家伙不是?” 凤长歌头皮一麻,似乎看见月镜风对她恶意地露出一个笑。她握紧手中的鸣凤,恐怕现在,必须得跑了。 姬无渡立即道:“你想怎么合作?” “简单。”月镜风指着天上的凤长歌:“首先,你把这机关鸟射下来,我来也行。这女人掉下来之后,随你怎么处置,但是在她死之前,得让我睡一次。我还没有尝过,这女人的滋味呢!” 饶是凤长歌,在听了这话,也是气得发抖! 月晋荣怎么就生出来了这样的败类!这等时候,还在这里想着如何睡女人! 她扳动转轮,将机关鸟继续升高,想着东方飞去!但机关鸟毕竟飞得不快,姬无渡笑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赞赏:“我答应。” 她抢下那弓弩和箭筒,张弓搭箭! 一个圆满的拉弓,箭若流星一般,直接刺在机关鸟的左翼!叮当一声脆响!那左翼处有铁衣护着,这一箭并未建功。但紧接下来,箭雨如潮,每一箭都凌厉万分,甚至几发羽箭向着凤长歌的脸颊穿刺而来!凤长歌连忙躲闪,以鸣凤剑抵挡,才堪堪避过! “我没让你现在就杀她!”月镜风有些急了,他想要去抢姬无渡手中的弓,却被姬无渡一闪身躲过!她再次张弓,瞬间又是一箭! 这一箭,正中在机关鸟的头部!直接击破了机关的核心! 大鸟直坠而下!凤长歌也随之跌落!那样的高度,掉下来即便是不死,也要跌残!更何况,她怀着孩子! 月镜风立刻便想要奔过去,他其实没想要凤长歌死,也不想伤害她。但一瞬间,姬无渡就抓住他的手腕! “你不会是害怕她死了吧?”姬无渡似笑非笑地说:“放心,你我既然都想让她死,你睡活人,还是睡死人,恐怕都是差不多的。” 就在这时候! 突然间,有人动了!向着凤长歌摔落的方向疾奔! 是月镜宸! 他满面的狰狞痛苦,仿佛在抵御和对抗着什么巨大的敌人,但眼中却满是清醒和坚持! 头好痛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颅里炸开,吸食他的血肉。 这样的痛苦,他不是没经历过,上一次的时候,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嚎叫。 但现在……他不能! 月镜宸伸出双手,稳稳地,好像接着什么珍宝一般,将落下的凤长歌接在手里!这下落的冲击太过巨大,他头痛欲裂,根本无法提气,便用自己的身体做缓冲环抱住她,让自己跌落在地,狠狠地滚入雪里,磕在冰冷和尖锐的石头上! 第四百九十二章子母蛊2 他不是机器,也不是神明,他是人!他也是血肉之躯!这样的伤害,让他整个后背,皮开肉绽!甚至双手的骨骼都发出一身的脆响! 但看着怀着,凤长歌安然无恙,月镜宸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这笑容,温柔无比,好似他根本没有痛苦,也没有失忆,一切都如曾经,清风明月,桃花流水! “镜……镜宸啊?”凤长歌连忙捧住他的脸,想要验看他身后的伤。 “长歌。”月镜宸抓住她的手,话语温柔,根本无法想象此时,他承受着的,是多么大的痛苦!他看着凤长歌的眼睛,低声道:“听话,马上跑,离我远一点,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话音刚落,原本他清明的眼,便再次混沌起来,迷茫地望向天空。他握住凤长歌的手越来越紧,口中咯咯作响,然后那手一松,他双眼赤红,将凤长歌拉起来推开,大声喝道:“走!快走!” “真令人感动。”姬无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是她走不了!” 她催动体内母蛊,以自身精血喂养,一瞬间,再次夺得了月镜宸的控制权!月镜宸一下子变回了那个只知道杀戮的蛊人,眼光冷冽而木然。 “杀了她!”姬无渡对月镜宸道:“杀了她!” 月镜宸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伤痛,他的背后在滴血,血迹在白色的衣衫上渗开。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副画卷,男子白衣血染,眼瞳冰寒,像极了从地狱之中归来的修罗。他动作极快,一下子抽出在凤长歌腰间的鸣凤剑!一剑刺去! 剑入人身,嗤的一声响……凤长歌愕然望着没入自己左肩的长剑。 那冰冷的剑锋,被温暖的血液包裹,雪地上绽开鲜红的梅花,一滴两滴…… 月镜风瞪大眼睛!他竟然当真刺下去了?手法果断,毫不犹豫?他推开身边的双头蛟跑过去,看着凤长歌倒在雪地上,下面的血迹弥漫,她嘴唇渐渐发白。月镜风跪在地上,哆嗦着双臂将她抱起来,转头看向一旁,提着剑面无表情的月镜宸。 “你……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月镜宸自然不会回答他。 “也对,你不知道,你现在傻了。”月镜风喃喃地说:“你他妈傻了,只知道杀人了。”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啊?”月镜风朝着月镜宸便踢了过去!他抱着凤长歌,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他体内两个人的内力,是在场众人之中最高,这一脚月镜宸竟然无法避开! “他在做什么,不用你来管。”姬无渡缓缓走上前来,冷眼看着:“倒是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方才你说,你要同我合作,但你现在的做法让我很失望啊!” 月镜风刚想骂她,却见怀里凤长歌微微动了动。 她还活着! 那一剑本是向着心脉而来,但不知怎么,蛊人持剑的手,在最后的关头,竟然歪了一寸,没有伤及脏腑。 许是在最深最深的记忆中,蛊人还留存着月镜宸的执念。 凤长歌微微睁开眼睛,像离开水的鱼,想要大口呼吸,却求而不得。 月镜风眼珠一转,恨声说道:“我让你失望?你才让我失望呢!你一个想要做皇帝的人,怎么目光这样短浅?差点儿毁了这样好用的一颗棋子!你可知道这是谁?这是霄月的辰王妃,是现在霄月大将军凤长天的亲妹妹!有她在手,你岂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哪怕让凤长天与西域谈和,都不是问题!” 姬无渡愣了一下,她到当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月镜风接着道:“你若是真的杀了她,没人知道还好,现在她的那些同伴已经逃走了,一定会知道她是如何被杀的,告诉了凤长天,那么你一个新登基的帝王,面对的必将是霄月举国兵将的怒火,他们会不会放弃墨突,攻打西域,我可说不准!再说了,若是我所料没错,你怕是立刻就要将前线的西域士兵调回吧,毕竟王庭混乱,需要更多的兵士拱卫皇室不是?” 说实话,月镜风这话说的在理,且姬无渡也听了进去,开始思考。她刚刚为自己称帝扫清阻碍,甚至说,还没有彻底断绝天满督的血脉,叫哲翰和汉娜逃了。现在的她,最应当做的,是从纷争之中退出,保存实力,巩固地位。 当初与墨突一同进攻霄月,本就是月镜风这家伙带着大量兵士驻扎在机关城那里,让他们紧张万分,后来更是觉得有机可乘,可以浑水摸鱼,这才联合墨突举兵。但现在,在霄月他们已然占不到什么便宜,退兵已成定势,那这辰王妃怎么杀,什么时候杀,确实可以斟酌一下。 月镜风见姬无渡东西,进一步说道:“不瞒你说,你我二人合作,只会是有利无弊,这样,我帮你巩固地位,而你也帮我重回霄月,只要我回到京城,立即引入洪天神庙为圣教,在霄月为你设立据点,准许你派人过来传教驻兵,你觉得怎么样?” “此话当真?”姬无渡立即明白这其中的巨大好处。 “自然,我好歹也是霄月的皇帝,月镜宸你若喜欢便送你,我回去之后就下诏书将辰王派去西域,到时候任是谁也不能去以你扣留月镜宸说三道四。还有,你这般夺位,终是授人以柄不是正道,就怕天满督的一双儿女以此为名造反,我回去可以修书一封,昭告天下为你正名,说你姬无渡,是霄月皇帝亲自认定的西域唯一的王!这条件你不会拒绝吧?” 这要是拒绝,那除非是傻了,姬无渡立刻答应:“成交!” 合作合作,自然不可能只有月镜风付出,在姬无渡问了月镜风的要求之后,月镜风只提了两点。 其一,就是凤长歌要完全交给自己来处置。 其二,控制好月镜宸,不要让他有清醒的时候。 姬无渡满口答应,并保证一定会信守诺言,护送月镜风回国。 第四百九十三章皇血1 天满督遇刺一事,震惊了整片西域! “皇帝陛下身侧五大高手保护,怎么会遇刺身亡?” “嗨,你有所不知,据说杀人的乃是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他们勾结杀手,天满督陛下这才没有防备!听说云中雀和双头蛟大人都已经赶到了,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下搜查令,挨家挨户搜寻逃跑了的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 坊市之中,人们议论纷纷。谁也没有注意,在一个角落里,几个裹着毯子的人瑟缩着,与那些无处可居的穷苦乞丐没什么两样。 这几人就是一连跑了数天,混在西域的乞丐们之中的白霓裳和哲翰兄妹。为了掩饰身份,他们已经换上了残破不堪的衣物,用旧毯子将自己裹起来御寒,脸上也都涂上了泥土和煤灰。慕容清雅和慕容逸一个回慕容家搬救兵,一个去霄月通知凤长天了,她们也驾走了引人耳目的马车,分散了追兵。 “呵呵,这些流言还真有人信?”哲翰眼里满是怒火,他握紧拳头,在这几日也在自己的观察和旁人的态度之中明白了一切,神庙想要更大的权势,不惜谋朝篡位,杀死他父亲,现在还要杀他们兄妹!断了皇族血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不过是些百姓,他们不求真相,只求热闹罢了。说到底,谁成为皇帝又怎么样呢?日子还不是照样过?”白霓裳的声音传来,前面那裹着毯子的女人只露出两只眼睛,那清澈的瞳仁之中满是忧色,她在为许久没有消息的凤长歌发愁。 那日,凤长歌单独一人前去引开了双头蛟和月镜宸的追杀,直至现在,音讯全无。白霓裳有时候也会想,长歌会不会已经死了,但心里有一种预感,告诉她长歌还活着,还在挣扎,还在顽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汉娜拉住了哥哥的手:“后面有官兵来了。” 他们并没有离开皇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来,也许是姬无渡认定他们已经逃远,在最初第一夜搜了京津一带之后,这里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两位皇室之子也想要第一时间了解到皇宫之中的消息,白霓裳也想知道凤长歌究竟在何处,三人就这样在京郊留下,跟着这些乞丐终日流离。 大街上果真走来一队官兵,他们手中捏着一纸檄文。 “传西域圣女诏……” 百姓们围了过来,天满督死后,皇帝诏已废,宫里唯有圣女和小郡王在。若说现在,哲翰王子下落不明,这皇位当真要变动,人选也就只有小郡王了。小郡王是何人?百姓们其实不是很熟悉,只知道这个小郡王乃是一年之前入的宫,是天满督的侄儿,勉强也算得上是皇血,但小郡王深居简出,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他的真颜。 皇宫之中,姬无渡与双头蛟并肩而立。不,此时不应当称他为双头蛟,而是应称小郡王了。小郡王懵懵懂懂,搞不清状况:“什么?你是说让我做皇帝?不成的不成的!” “你可以坐上皇位之后,再传位给我,这样就可以了。”姬无渡循循善诱:“我登上帝王之位,便封你做贤王,与平常无甚两样。” 小郡王连连摇头,他朗声道:“天满督的死因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能轻易更换储君?我不相信哲翰王兄会杀天满督,他根本没有杀人的理由!他是直接的皇位继承人,杀天满督他有什么好处?” “……真是讲不通。”姬无渡心累无比,催动蛊虫,将人又变成木木愣愣的双头蛟。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你要将两个人变成一个?”月镜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八王爷和小郡王竟会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其实最初是两个的。”姬无渡道:“我们神庙,我师父,他最初炼出这子母蛊的时候,最开始就用在了小郡王的身上。那时候小郡王还没在京城,在他母族的封地。我师父想要自己称帝,自然已经谋算好了一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都会便宜了我,哈哈。” “然后呢?你们给小郡王种了子蛊?” “对,但是……他没有料到,我们的蛊出了问题,小郡王死了,被蛊虫吸尽了脑髓。”姬无渡面无表情地说着这般可怕的话语,让月镜风的脸都白了白。“小郡王不能死,他一死,禅位的计划就会落空,那小郡王可是十分好掌控的一枚棋子,他懦弱,无能,纨绔,更为可喜的是,只要哲翰和汉娜不在,他就是唯一的皇血。所以我们撺掇天满督,让他招小郡王入京,我们趁机掩盖小郡王死亡的真相。” “然后呢?为什么双头蛟会变成小郡王?” “也是因为蛊。”姬无渡笑了,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吧,皇帝为何会这般毫无顾忌地用一个霄月人做第一高手。因为双头蛟本就是皇后的侄子,他有一半胡人的血液。更甚至,他与小郡王长相也有些相似。” “所以你们选中了他?” “对,但是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不能再失败了。双头蛟不像小郡王,他位高权重,万众瞩目,若是出了问题,天满督立即就会警觉。”姬无渡说:“所以,我们选了很多人,将蛊虫用在他们身上,做出改进,终于培养出了现在的完全体。这些蛊虫,只要我想,就可以让子蛊封锁人的思想,一张白纸想要控制,就再容易不过,甚至我还可以在上面涂涂画画,杜撰他的过往。” 月镜风看了看那边像个柱子一般站着的双头蛟,看来也正是因着如此,才让这赫赫威名的西域第一高手着了道,成了毫无思想的杀戮机器。恐怕也正是因此,才能让姬无渡瞒天过海,将双头蛟失去控制后的模样培养成小郡王,毕竟他不是月镜宸,若是不提防这个女人,很容易就会接受她为他准备好的身世和过往。 但毕竟,双头蛟和小郡王是两个不同的人,即使他们长相相似,也没办法骗过天满督。因此姬无渡便编出谎言,说小郡王每日都同他的堂弟混在一起,那位堂弟不学无术,成天花天酒地,天满督也失了想要见小郡王的兴致。但毕竟,小郡王的内核是双头蛟,是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剑道高手,这才有了后来,他在林中与月镜宸一较高下的一幕。 第四百九十四章皇血2 一名戴着兜帽的黑衣男子匆匆走过小巷,黑夜里他左右查看了一番,并未有人跟踪自己,便放下心来,跳下石桥,走到桥洞下面去。那里阴暗潮湿,充满了沙沙的细微响声,像是老鼠在啃草席。 桥洞下好歹是避风的,可以暂时让人忘记寒风的侵袭。 “站住,干什么的?”小乞丐站起身拦住黑衣男子的去路,脸上虽污渍不堪,一双眼却炯炯有神。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似是在抬手杀了此人还是说出真话之中犹豫。 “麻子,退下吧,他是来找我的。”黑暗里,传出哲翰王子的声音。随他话音,小乞丐退到一旁,容那黑衣男子进来。 “殿下。” “进来吧,可有人跟着?” “无。” 黑衣男子走进桥洞深处,看见在壁上靠着的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满脸警惕盯着他的女子。 “这位是白姑娘,自己人。”哲翰王子道。 黑衣男子点点头,放下兜帽,露出来一张鬼面!他就是这西域赫赫有名的五大高手之五,鬼面人! 双头蛟、野狼王、神之眼、云中雀、鬼面人。如今五大高手神之眼已死,双头蛟被云中雀控制,剩下的两个之中,野狼王行踪不定,鬼面人已经许久不曾与他联系,而自己……鬼面人单膝跪地,说道:“鬼面救驾来迟,请殿下和公主恕罪!” “起来吧,京中情形如何?” “陛下去的突然,整个京城都已经陷入了姬无渡的控制之内,不过您的人还隐藏着,没有贸然出头。” “恐怕是不敢出头吧。”哲翰冷笑一声,说道:“姬无渡势大,又控制了双头蛟,整个京城里无人是她一合之敌。两个五强的联手,再加上她栽赃给我的罪名……” “殿下不要动怒,我们也不是全无机会。”鬼面人沉吟了一下,说道:“只要能够找到失踪多时的野狼王,我们与姬无渡就可以一战,至于兵力,您派系里的几个大人也都愿意相助。” 西域不同于霄月,霄月的军事都集中在皇帝手中,其余臣子根本没有囤兵的权利。但西域,权贵手下都有许多的牛羊奴隶,以及私兵,这也是这些马上民族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野狼王,本王也有许多时候没见到他了。”哲翰叹了口气。 “我马上去查。”鬼面人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哲翰:“殿下,恐怕不出十天,京中就会拥立姬无渡为女帝,现在洪天神庙的人已经在收拾细软,准备迁到京城来。宫中的准确消息,说姬无渡会将小郡王扶上帝位,通过禅让来登基。” “呵。”哲翰双拳握紧:“这女人,杀了我父皇还不够,还想夺走我王室江山!我必不会让他如愿!” 白霓裳却轻笑:“你打算如何做?用你勉勉强强凑起来的几个兵卒,去与姬无渡的举国之力相抗么?先不说你能凑到多少人,单说姬无渡到现在没有抓住你们,她难道不会防着这一手?你以为你朝中留下的那些人里,没有姬无渡的暗探?” “那你说该怎么办!”哲翰恼火,他明白白霓裳说得对,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力量去与姬无渡对抗,留在朝中残存的力量,定然也有被姬无渡策反的内应。但,若不反抗,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么? “等。”白霓裳掷地有声。 “等?” “对,十天之内,姬无渡必定登基继位,她也怕迟则生变,夜长梦多。为了防止你带兵围剿,她定已经将之前深入霄月的兵将调回,拱卫京都。那么现在,能够帮助你的,只有一个人!霄月国统帅凤长天!” 霄月国统帅凤长天,统领全部的霄月兵士,若他肯出兵,以姬无渡得位不正之缘由帮扶哲翰,那么哲翰就有了与姬无渡对抗的资本! 可是借助霄月的力量,哲翰犹豫了。不管怎样,那一剑刺入天满督胸膛的,是霄月的辰王月镜宸。霄月人,当真可信吗? 月镜宸第三十九次路过怀月楼,别看这名字起得文雅,其实这也不过是间简陋的木屋。这里原本是给汉娜公主的下人住的地方,条件自然算不上太好,距离他的寝室也不近。 头脑中隐隐约约,有些什么摸不清抓不住的思绪,似乎很心痛,痛得快要裂开了;又似乎很悲伤,悲伤得快要流泪了。 但是什么是心痛,什么是悲伤? 蛊人没有思想,不能心痛,自然也不能流泪。 这一点点的心绪,根本没有在月镜宸的思维里多做停留。 等到第四十次经过的时候,他遇见了月镜风。 “你在这里转悠什么?” 月镜宸不回答,他不会主动回答任何人的问话。 “呵,不过是个傻子。”月镜风鄙夷第看了他一眼,将他推开。 这一眼激怒了蛊人,他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泛起这样的怒气,这本是不该出现的情绪。月镜宸拔出鸣凤剑,对着月镜风。 “你如今,还能用剑打败我吗?”月镜风饶有兴趣地问。 月镜宸攻过来,却被月镜风一下子拿住手腕,将剑抢下,丢在一旁。 “更何况还拿着她的剑。” 她是谁? 为什么会想要流泪呢?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月镜宸突然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那讨厌的人大步流星走进怀月楼,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怀月楼之中,凤长歌睁开眼睛。 “醒了?”男子的声音传来:“这西域的御医,也像那么回事嘛。” 那一剑没有伤及心脉,是以她也不过是皮肉伤,如今敷了药,缠上绷带,已经没有大碍。 “月镜风?这是哪儿?”凤长歌皱着眉,环顾四周。 “很显然,这里不是霄月。”月镜风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这里是西域皇宫,你没能逃走,你被姬无渡抓回来了。” 凤长歌沉默良久:“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错了,不是我们。”月镜风说:“只是我。姬无渡把你交给我了,现在你是我的人,我要你生,你生,要你死,你死。” 第四百九十五章皇血3 “交给你了……什么意思?”凤长歌皱眉。 “字面意思。”月镜风毫不怜香惜玉,直接将凤长歌从床榻上拖下来,让她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伤势未好,这一摔能要了她半条命去,肩膀的痛楚让她拧紧小脸。月镜风拖着她,将她丢出门去,让她躺在雪地里,“当初你们是如何对我的,如今我也如何对你。” 冰冷的风灌进口中,身下的寒冰让她瑟缩着。她不是月镜风,有深厚的内力护体,哪怕身居寒窟,也能自行取暖。 月镜风居高临下,看着她,心里又是得意,又是辛酸。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院门,一个身影还在那边立着,他心里残忍渐生,不知是想跟他过不去还是跟自己过不去。他朝着凤长歌的腿踢了一脚,没使多大力,但也依旧让凤长歌疼痛无比。 “啊……”凤长歌佝偻成一团,努力蜷缩,将肚子护住。 “凤长歌,你辜负我心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啊!啊?”月镜风想起那时,他那样兴奋,那样期待地看着一身红装的凤长歌逐渐走近,可迎来的却只是冰冷的背叛。 “想到了……”她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小的他只能勉力听到。 “什么?”月镜风微微低下身,想去听她说话。 “我早就,想到了。”凤长歌的眼中满是泪水,她好像有些不清醒,眼中迷蒙地全是雾气,好像透过他看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我对你向来,退避三舍。” 月镜风有些发愣。 “你废我后位,迎娶凤长安……你杀我幼子,将我大哥生生杖毙。”凤长歌说得艰难,眼中却有泪流出来,她捂着肚子,一字一句仿佛含着巨大的恨意。 “什么,你在说什么?”可这一切,不是他做的啊?月镜风睁大眼睛,不明白这些罪名究竟从何而来。 她好像陷在了一个梦魇,不断沉沦,不能自拔。 滔天的火光,哭嚎,熊熊大火吞噬整个宫宇。没有人逃脱,她的朋友,兄弟,都因着她的愚蠢而死。她可怜的幼子,被凤长安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掐断喉咙,他的大哥,在杀威棒下变成血肉模糊的死尸…… “啊……”凤长安皱紧眉头,蜷成一团。 突然一道剑光!院门口那人拔剑而立,向着月镜风冲来!他似乎带着极大的怒火,那般气势像是要将月镜风凌迟一般! 月镜风一时发愣,竟被这没有内力的剑意,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顿时大怒,一掌挥出,将这令他生厌的蛊人击退数尺!月镜宸倒地之后,再次跳起,他没有思想,不知疼痛,哪怕肋骨断了几根,也不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但,他为何要拔剑? 为何拔剑?想不出来,也没法去想。 月镜风再一次地击飞他,他想看看,在地上蜷缩的凤长歌,是否还会为月镜宸而伤心,他低头瞥了一眼,这一眼带着报复的戾气,也带着击垮宿敌的得意。 但这一眼,同样让他眦目欲裂! 凤长歌脸色煞白,双腿间流出鲜红的血液来!她捂着肚子,痛苦地轻哼着,不是她不想叫,是根本没有力气去喊,去哭!她像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气,好像在岸上翻白,无法生存。 “妈的!滚开!这是你的孩子!”月镜风挥开有一次扑来的蛊人,冲过去将她抱起来,大声叫道:“太医啊!来人啊!太医啊!” 孩子保住了。 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也不知是命不该绝,还是月镜风灵机一动,将手掌贴在凤长歌小腹上,以自身的内力缓缓注入她体内。滚滚热流温暖着被冰雪冻的有些僵的身体,力量又重新回到体内,意识回笼,她只感到他手掌小太阳似的。随后,太医便赶到了,将孩子保了下来。 月镜风站在床边,神情莫测。 她方才说的话,让他不由得心惊。 那些话不像是意识不清时,完全虚构的胡言乱语,反倒是好像冥冥之中,确实发生过一般。 床榻上,她睡颜宁静。 月镜风走出门去,望着月亮。 他曾经那样对她过,杀了他们的孩子,杀了她的长兄吗? 在她的记忆之中,他做过这样的事,难怪她总是那般对他。 伸出手来,纹路清晰,这一切都是现实,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他无愧于心。可是,他是否能够有机会,解开所有的误会呢? 姬无渡冷着脸走过来:“月镜风,我不希望有下次。” “什么?”月镜风一愣。 “我不希望你再滥用你的武力,殴打我的人。”姬无渡说:“你知道,你体内的内力不全是你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镜宸。” “所以……” “我希望你能将内力还给他。” 月镜风笑了笑:“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做大善人?给我了自然就是我的,当初他算计好的,我也没有白拿,我替他败了那老合萨。” 现在,又把这内力给了他儿子,他不亏。 月镜风没有说出口。 姬无渡问道:“你为何这般护着那女人?她不可能同你在一起,你明知道的。” 月镜风挑挑眉,十分恶劣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怎知她不可能同我在一起?” “难道不是?”那女人是辰王妃,是他兄嫂。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月镜风悄声说。 姬无渡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瞪圆了眼。 “真的!君无戏言!”月镜风忙说,是真的就有鬼了。 让她这样想也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偏执,才能给凤长歌谋条生路。要知道,姬无渡可是一条毒蛇,而他现在,恐怕也没有能力将她护住了。月镜风暗地里,握紧双拳。希望一切,都还赶得及,只要凤长天能够赶到西域,只要他能够回到王座上,他定能查清一切! 而至于月镜宸,他也没打算放过他,既然这毒蛇 第四百九十六章皇血4 夜幕泛白,小郡王要登基的消息趁着黎明传遍西域。从霄月归来的士兵们踏上大都的街道,姬无渡和小郡王站在高台上迎接他们。 在这样盛大的典礼背后,月镜风将凤长歌带上马车。 “现在就要走?你先前不是说,要等姬无渡送你回去?”凤长歌问。 “她说的话你也信?”月镜风忙前忙后,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这车夫是谁?”车夫穿着西域服饰,头上带着个尖锥斗笠,遮住了脸。凤长歌心里奇怪,看这车夫握着鞭子的手,应当也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月镜风得意一笑:“我的人。” “你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月镜风的得意几乎可以溢出来。“你该不会以为,西域里面一个属于我的探子都没有吧?我好歹也是霄月的皇帝!” 马车迅速驶离了宫门,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并未遭到什么人的拦截。到了关口的时候,哨卡喝问他们有没有通行令,那车夫也似模似样地从腰间摘下腰牌递了过去。 “野狼王大人!”哨岗惊讶地行礼。 马车里面,凤长歌也惊讶地指着车夫“五大高手的那个野狼王?” “嗯哼。”回答的人一脸得瑟,凤长歌懒得理他,他便自己凑上前来:“长歌,这样好不好,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相应的,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也老老实实回答我,好不好?” “有关他的,我不会回答。” 月镜风自然明白她口中所说的是谁,心中一堵,勉强笑道:“瞧你说的,只不过闲聊罢了,哪里会说他?我不问你他的事情,也不刺探什么。” 凤长歌道:“那便可以。” 月镜风道:“你先问吧。” 她想了想,本来想问西域里他还有多少探子来着,但既然先前要月镜风不可以借机刺探,她也就没好意思问这问题。她想了想,其实有点尴尬,他其实很多事情她都是知道的,不是因为她关心,而是上一世真真切切地都参与过。 其实说到底,她现在对月镜风,也只是兴致缺缺。 “没关系的。”月镜风说:“所有的,你都可以问。” 凤长歌沉默了一会,问道:“此番回国,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霄月毕竟是月镜风的地盘,难保他不会再一次威逼胁迫,更甚至现在她早已经激怒过他,恐怕到了霄月,就会被这家伙关起来。 月镜风道:“如何处置你,我现在尚未想好。每每到了有关你的事情,我总是会……”他顿了顿,似乎不想再说,只是道:“你放心,我知你心中没有我的位置,你与三哥……” 他笑了笑,似乎有些颓然。即便是先前,不知所谓地想要拥有她,到了现在,一路上看了这么多她与月镜宸之间的羁绊,他自己都觉得绝望。 月镜风道:“我会先将你送回辰王府上,你且放心。你我如今,即便是要成为敌人,也是会在你生下这孩子之后。我还没有兴趣对一个孕妇出手,更何况,我还要先应付姬无渡。” 凤长歌点点头,接下来轮到月镜风提问了。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辰王从此回不来了,你要如何?” 凤长歌心头一滞,她如何敢想? “不会。”凤长歌双手揉捏着衣角,终于坚定地说:“他会回来,不仅如此,他当日答应我的,也都会一一兑现,不会食言。” “你就这么有把握?这么相信他?” “这是两个问题了。”凤长歌微微笑。 月镜风哑然,摆摆手道:“好,你先问。” “那日你在客栈,是如何逃走的?”凤长歌问。 月镜风答:“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你有很多能够陪你出生入死的伙伴,而我亦并非是孤军奋战。” 看着前面不声不响的车夫,看似寻常,实际上却是西域五大高手之中的野狼王。凤长歌叹了口气说道:“原以为已经足够谨慎,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 能够两世成为皇帝,月镜风确实也有他的过人之处。看来早先他的所作所为,大多是在藏拙了,倒是让她看走了眼。 又该是月镜风问了,他声音沉闷:“你又是为何如此恨我?我自问之前,除了那一次骗你,一直都对你以礼相待。” 凤长歌一时,竟难以回答,难道说是因着前世吗? “我并未如何恨你。”她答道:“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月镜风道:“你撒谎。” 他眼神探究,说道:“在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便已经感觉得到,你在怕我,不仅仅是怕,你眼中的恨意,你以为我当真感觉不到?可为什么,你恨我什么地方?我与三哥都恋慕你,但你让我一开始便输了?我心里不服。” 凤长歌失笑:“我恨你还是怕你,这并不重要,但你输并非是因着我的态度。而是从一开始,我只是你的一个选择罢了,你还有其他的选择,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你越走越高的姑娘,因此即便是爱,也可以为之让路。在你心里,权力永远是最重要的,在你得到它之前,任何东西都可以牺牲,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现在你可以这般坦然地说你爱我,只不过是因为你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你已经是皇帝了,所以才想起在锦上添些我这样的花儿来。” 月镜风道:“你为何会这般想我?” “难道不是?你生命中,那般多的女子,凤长安、凤梦颜,她们都是你的刀。你说爱?你根本不懂爱!爱不是从属,她们也不是你的工具和玩物,我也不是。”凤长歌道:“你不是一开始便输的,你输是因为你从未非我不可,而我与辰王,他与我若是少了其中一个,另一个都绝不独活!” “这便是你的决心吗?”月镜风嘴唇有些发白。他原本提出这个互相一问一答的提议,是想要去问凤长歌,为什么那日,会说他杀了她儿子和兄长那般的话,想要解开这个误会。但现在……似乎即便是解开,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野狼王 “是的。”凤长歌答:“这也是先前,你问我,若镜宸回不来,我的答案。他生,我生;他死……我随。” 三哥真是,好福气。 月镜风张口欲言,却终究将一声叹息咽下。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此后的半程,月镜风不再主动和凤长歌搭话,反倒是旁若无人的,与野狼王商谈起回霄月之后的计划来。凤长歌听了一些,被野狼王斜了两眼,便也翻身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到了霄月边境。 “站住!”突然传来一声娇诧,马车骤然停住。 月镜风晃晃脑袋,说道:“被追上来了啊。” 他下了车,果真在边境地方,姬无渡带着许多兵士严阵以待,正等着他们。见月镜风下来,姬无渡面色稍缓,阴阳怪气:“霄月的皇帝陛下,您要回去,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不告而别,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事。” 月镜风说道:“怪我,怪我,我看圣女以礼相待,以为就这样回来也不会见怪的哈哈。” “少油嘴滑舌了月镜风。”姬无渡冷着脸大喝:“你要走,可以,车里的人留下。” “你先前答应,将这女人交给我来处置的。” “但我没说你可以将她带走。”姬无渡道:“你这样一回去,我再无可以钳制你的手段,你当我傻吗?到时候你食言,我岂不是哭死!” “所以,你以为用这个女人,就能钳制我?”月镜风笑起来,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姬无渡一愣,只见月镜风悠悠说道:“这女人与我有何干系?我要她,无非就是用来威胁月镜宸罢了,换句话说,这是我的一招后手,万一……你没能看好你的蛊人,让他跑了,更或者,你被你的蛊人反噬,这女人可以让我直接截断月镜宸的退路。除此之外,呵呵,这女人是死是活,我才不在乎!她可是我宿敌的王妃!你用她钳制我,是不是太可笑了?” 这话倒是说得在理,姬无渡想了想,点头道:“我可以不追究你带走她的事情,但你得将野狼王留下。霄月将暗哨安插到这样的程度,野狼王必须得被枭首示众,给朝廷一个交待。” “哈哈哈哈!”月镜风哈哈大笑:“姬无渡,你是不是傻了?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正是因为你我已经结了盟,我才将这样一步埋得深的好棋掘出来带走!若不是我这次的刻意暴露,你以为你挖得出野狼王是暗哨的秘密吗?”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姬无渡大怒,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她确实非常诧异于野狼王的事情。若不是他自己主动暴露,恐怕,西域当真无法发现野狼王这一颗暗子。 “所以,圣女是要主动破坏与我的合作吗?”月镜风的话语中,终于透露出威胁之意。 姬无渡沉默片刻,说道:“你误会了。既然您去意已决,那便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回到霄月,不要忘记,你当初与我的约定。” “定不会忘,圣女放心。” 而此时此刻,在西域京城之中,鬼面人终于探查到了野狼王的线索,他大惊失色,手中书卷险些落地,一时不慎,便碰歪了桌上的琉璃瓷瓶,瓷瓶发出响动,霎时间惊动了野狼王府上的家丁们。 “什么人!” 鬼面人破门而出,身影鬼魅,赶在家丁包围之前,出了大门。 “野狼王竟然是霄月的暗哨!这个消息,要立刻报告给王子知道才行!” 正想着,却听见身后一声剑戟出鞘的声响,鬼面人刚要转头,却觉得颈上一寒! 人、头、落、地! 那杀了鬼面人的神秘人将剑锋上的血珠一甩,落在雪地上,开出绽绽红梅。 大司奴从角落拐角里走出来,她的脸色照比前些天要憔悴了许多,但眼睛之中却满含着疯狂神色。 “圣女果真是伟大,竟然能够做出这样可怕的蛊人……这威力,哪怕是双头蛟,也要甘拜下风吧!” 而那方才拔剑杀人之人,赫然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双瞳则赤红如血!不似凡人!但若是细细观察,却会发现,在长发遮掩下的那张绝世容颜,赫然是月镜宸的模样! “神使,我们可以走了。”大司奴尊敬地说。 “……”月镜宸收剑入鞘,面无表情地转身,但在大司奴看不见的时候,他的血色眼瞳,又突然变黑霎那,随即那丝清明又消失不见。 三月初,春草萌发,草原苏醒。西域在经历了天满督横死之后,终于迎来新的王上。 暖红绡帐里,芙蓉暗颦眉。 那男人跪在床上,不敢抬头。 大司奴走进来,将水盆和衣裳放好,用问询的眼光看向圣女。 “老规矩。” “是。” 大司奴得了命令,手中匕首出鞘,一下子结果了那男人的性命。那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床上,血浸湿了寝被。 这也是个极俊的男人,那一双眉眼,简直像极了神使大人。 大司奴暗暗叹息。 这是第几个了?圣女倾心神使,世人皆知,可现在神使的样子,似妖似魔,偏生无情无爱,无喜无怒,叫圣女无从下手。 毕竟是蛊人,是圣女一刻不停控制着的人,是哪怕吸食血肉也要控制的人。 蛊虫抑制住思想,人便没了心。没心的人,拿什么去爱人? 圣女见那人已死,便招呼大司奴:“你过来。” 大司奴抖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跪下。圣女的眼光晦涩不明,伸出玉手,摩挲着大司奴的颈边,那里赫然有一个牙印,结着痂的。 “疼吗?” 面对圣女的关心,大司奴忙低头道:“回禀圣女,不疼!” “那便好。”姬无渡满意地拍怕大司奴的脸说道:“你如今,是知道我秘密的人,我不会亏待了你,好生养养,恐怕再过几天,我便又要用得到你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吸血 大司奴身子一抖,强行克制住逃跑的冲动,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在为了洪天大神和圣女献身,是光荣的,但出于生命本能的恐惧还是渐渐流露了出来。她压低嗓子,说道:“是,大司奴遵命。” 行道上,牧民们三三两两结成队伍,准备去草场上圈地。其中,更是低声谈论着王庭变换的事。 “听说小郡王有意让圣女继位,毕竟他那个样子,也没法做什么,身子虚成那般模样,小郡王跟他那个可敦表弟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嘘,小声点,现在应该叫王上了。” 小郡王继位,但现在的他,已经与先前的模样大不相同!看上去竟不像一个年轻人,而像是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年人。坐在王座上,风一吹就好像能把他压弯,不断地咳嗽着,眼珠浑浊不清。都说小郡王是被女人毁了身子,没几天好活了。 “怎会如此?”白霓裳从乞丐的口中听到这些流言,惊愕万分。 “唉,谁说不是?看样子是突然到手的荣华富贵迷了眼,才不知克制,掏空了身子。”乞丐摇头叹气:“不过也有传言,说皇宫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小郡王就是被那怪物给缠住了!” 鬼面人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哲翰和汉娜心忧无比,但好在是收到了凤长天传来的信鸽,他的兵马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赶到。这也算是冬去春来之后的第一庄好消息。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乞丐从一旁的锅子上摘了个饼子,咬在口里。“是霄月那边的。” “霄月怎么了?”白霓裳赶忙问。 “听说霄月那边的皇上,下令要将洪天神庙引入他们的国土,并且立为国教呢!”乞丐道:“听说那个皇帝跟圣女很有交情,若当真圣女继位,咱们岂不是不用再跟霄月打仗了?听说杀了天满督的就是霄月人。” 哲翰说:“杀我父王的不是霄月人,是圣女。” 乞丐们哄笑一团。 叼着饼子的乞丐说道:“王子,咱们不是不相信你,你这些话也说了有一阵了。我们可以相信你,你不会杀天满督,可咱们可没说相信霄月人。霄月人阴险狡诈,特别会骗人,那都是祖宗传下来的经验。再说了,圣女她一个女人,就算是当了女皇,不也得听夫君的?圣女的夫君是谁,神使啊!按你这么说,杀天满督的应该是神使!” “就是神使杀的他!”哲翰拍案而起,大声怒叫,汉娜连忙拦着他。 “哎哟,小的最笨,您别生气啊。”乞丐悻悻说道。他们倒是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流言纷飞,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个,更别说这王朝更迭与他们这些乞丐流民何干。天满督在的时候,他们没有一顿饱饭,天满督不在,他们的日子也不会更好过些。 哲翰看了看这些乞丐们,倒是消了气,坐了下来:“若有一日,我杀回王庭,夺回我的位置……我定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便是在这时,一个小乞丐跑回来,大声喊道:“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哲翰殿下,您的那个属下!”小乞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宫里面以谋逆罪,说他勾结霄月,已经砍头示众了!人头就挂在市集中心呢!” 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许久,哲翰站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不行!”白霓裳大声道:“这一定是姬无渡的计策,就是为了引你上钩!你若现身市集,定然会被她抓住的!” 哲翰道:“不就是你说的这里最安全吗!不是灯下黑吗!为什么,为什么鬼面还会……” 他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白霓裳站在那里,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我必须要去,你们谁也不要拦着我!”哲翰下定决心:“鬼面是我最忠心的下属,我不能看着他就这般死不瞑目!” “殿下!”白霓裳最后还在无力地劝说着:“您将来能够亲手报仇,夺回您的一切,他才能真正的瞑目!您现在,自投罗网,他即便是在忘川河畔,也会不得安息!” 终究,在踏出桥洞的那一刻,哲翰收回了脚。 “你说得对。”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我当真一事无成,连为父皇报仇都做不到,才真正是让他不得安息。” 姬无渡在暗处观察着集市中心,那挂着鬼面人人头的柱子周围,早已经布置好了数十个乔装后的高声。只要有可疑的人出现,他们就会立即行动,将人拿下。 鬼面人的出现,让姬无渡明白,哲翰势必还待在京城。但现在她继位在即,计划已经不允许再让她搜查京畿。 “圣女。”大司奴走过来说道:“小郡王说要见您。” “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吧?” “没有。”大司奴说道:“市集那边一切如常。” “哼,哲翰王子也不过如此,对待下属也是这般冷血。”姬无渡哼了一声。神之眼和鬼面人已死,野狼王去了霄月,现在双头蛟也已经成了废人。整个西域,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她了! 她得意地翘起嘴角,跟着大司奴回了皇宫。 双头蛟如今已经是面目全非,他坐在轮椅之上,由两个姬无渡的心腹推着,头也无力的垂着。他抬起头来,面色青白,咳嗽不止。 “八王爷。”见没有外人在场,姬无渡丝毫没有掩饰,眼中露出一丝厌恶。 “圣女。”双头蛟咳嗽着,露出苦笑:“我只希望,禅让能够快些进行,好让我从这样的日子里解脱。” “难道做皇帝很痛苦吗?” “做废人很痛苦。”双头蛟说:“你亲手毁了我的武功,将我的内力全数传给了神使,现在的我,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姬无渡面露冷笑,她的手掐上双头蛟的喉咙,压低声音:“还不是你太不听话了,你放心,若是一切顺利,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她恨恨放开手,转身欲走,却听双头蛟低声问:“你真的……这样做,你当真能快乐吗?你想要的,都能得到吗?” 姬无渡停顿了一下,便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第四百九十九章圣女的往事 那一场大火,烧掉了整个村庄。 黑夜,变得好像白昼。 姬无渡那一年还是个小女娃,屋脊倾塌,那个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的母亲在那一瞬间,竟然飞扑过来,用身体将她护在身下!大火焚烧殆尽,她听见外面有人在哭喊,有人在痛骂,她能够感受得到护着她的那女人生机在消逝。 生命就是这般的脆弱无助,而她渺小不堪,根本无力挽回。 她是唯一活下来的人,被人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时候,她浑身的皮肤满是灼伤的烂肉。丑陋不堪,却也幸运无比。 “孩子,你愿意随我侍奉神明吗?”救她的人被称作合萨,是无比尊贵的人。 可神明是什么?神明并未曾拯救她,也没有拯救她的母亲和族人。 “是机关世家公孙家放的火。”大合萨说:“你只有成为强者,才有机会为你的亲人报仇。” “好,我跟你去。”姬无渡说。 大合萨用蛊虫的药力,迅速地帮助她长出的新的皮肤,甚至于她的容貌,要比之前更美,更妖冶。她是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同期的神侍,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没过多久,她便成为了新一任的圣女。 没有人知道,当年她刚当上圣女时有多么的兴奋和欣然,她跪在洪天大神的神像前,向着从前的族人们祷告:“母亲,我如今终于变得更强大,没有人再能欺负我,将来有一日,我也将举兵霄月,为你们报仇!” 而就在这时候,大合萨进门来,以皇帝召见之名带走了她。 进宫的路很长,她还是第一次踏入王庭,入眼的金碧辉煌让她感叹羡慕。两旁的尖塔下,散着步的牛羊,裹着豹皮衣衫的男子们唱着牧歌,而那大殿所在正是日出的方向,天满督在那里迎接着她。 大合萨将她安置在侧殿,在门外落上一把大锁。 “大合萨,这是何意?”她有些不安地问。 “孩子,你可知作为圣女,你的初夜,是要献给西域草原的神明洪天大神的?天满督乃是西域的帝王,他便是洪天大神的化身,你应当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回想起那些往事,姬无渡面若寒冰,她站在殿门外,指甲嵌入掌心。 公孙慨所做的一切,她已然报复过了,但那只不过是她更大报复路上的顺带。她真正要报复的人,就是这庞然大物般的西域皇庭! 现在她也做到了,当年欺辱她的那些人,公孙慨也好,天满督也好,都已经被她踩在脚下。而且现在的她,也已经站在了西域最强的高台上,再没有人能够让她低头。 可方才双头蛟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快乐吗?终于报完了所有的仇,但心中的空虚却分毫也没有减少。姬无渡浑浑噩噩,连催动蛊虫加强对月镜宸的控制,都忘记了。 而便是在她心旌动摇的时候,月镜宸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那双血色的瞳仁渐渐清明,恢复到了黑色,而他仅仅是迷茫了一瞬,便握紧了手中的鸣凤剑。 他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分毫不畅,原来因着内力缺失而产生的滞涩感,现在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他毫不犹豫,直接翻墙进入了姬无渡的寝殿! “神使?”寝殿内并非空无一人,而是有个神侍在清理地面,见到月镜宸,那人睁大眼睛诧异地喊了一声,随即便被月镜宸捂住口鼻,打晕了塞到床底下。 在这间寝殿内,月镜宸屏息四望,在姬无渡的箱子和抽屉里翻找起来,不多时,便找到两只封着口的小瓮,里面沙沙的响声,赫然是装着蛊虫。 那妖妇便是用这些不起眼的虫子来施展手段,如今既然得了空隙,自然要全部毁去!月镜宸正要将这些东西丢入炭盆,却只见吱呀一声响,门开了!姬无渡推门而进,与月镜宸撞了个面对面! “你做什么!”姬无渡大惊,尖声厉啸,催动体内母蛊,想要重新控制月镜宸! 她这样做确实也起到了作用,月镜宸一瞬间头痛欲裂,意识渐渐模糊。但他咬紧牙关,将那两瓮掷向炭盆!一只直接摔进了炭火之中,焚烧了个干净,而另一只则歪了几厘,在地上碎裂开来!里面的虫子嗦嗦爬出,张开小小的翅膀,满屋飞舞!甚至有几个向着月镜宸和姬无渡扑去! 月镜宸眼中黑红征战,终于红色占领了他的瞳仁,他鸣凤剑出鞘,将扑过来的蛊虫尽数击落,又快又准。 那瓮子里装着的就是那能够致人失忆的蛊虫!这些蛊虫顺着半开着的门飞出去,逢人便叮,钻入人体!一时间整座皇宫之中,侍卫和神侍,甚至奴仆,都有失忆和僵直的人产生! 这样大量的子蛊进入人体,母蛊的负荷瞬间激增!先前一时不落的控制月镜宸,已经让母蛊开始需要吸食鲜血,而现如今这一刻,姬无渡捂住头部,尖声大叫! 子母蛊并不是坚不可破的!若是子蛊足够强大,而母蛊不堪负荷,那么子蛊是有机会反噬,从而成为新的母蛊的!蛊虫之间,只有吞噬和被吞噬,现在的姬无渡,体内母蛊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张开大口,开始飞快地吸食姬无渡的血肉! 霎时间!红颜华发!姬无渡那艳丽而光滑的皮肤一瞬间干枯褶皱!像是从妙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老妪!她眼中满是惊恐,尖声叫道:“大司奴!大司奴!” 大司奴走进来,她还没有被蛊虫寄生,但看到这般模样的姬无渡,眼中也满是恐惧!她是见过这般模样的姬无渡的,但那时候的姬无渡,也只不过是脸上添了几道不明显的皱纹而已!而当时,姬无渡解决的办法,是在她的脖颈一侧,咬出一个血口,吸食她的鲜血!而那一次的吸血,便让大司奴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现在,圣女明显是比那时候更甚!那她叫自己来此,目的不言而喻! 大司奴有一种预感,若是还要吸血,恐怕会将她整个人的血液全部吸干! 第五百章恶有报千年神庙倾塌1 在圣女的步步紧逼下,大司奴连连后退,她吓得面色苍白,却不敢直接拒绝圣女的要求。 “你跑什么?大司奴,你难道忘了你能有今天,多亏是谁的提拔吗?”姬无渡厉声说,她现在虽看上去可怕,但一身功夫可没有分毫退步,一把抓住大司奴的手腕,将人拉扯过来! “圣、圣女大人!您放过我吧!圣女大人,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何出此言?为洪天大神和圣女献身,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姬无渡不再犹豫,向着大司奴的咽喉张口咬下!大司奴双眼之中露出恐惧和不甘的神色,拼命挣扎,或许是人在濒死十分当真能够爆发出平时里没有的能量,一时间她竟然挣脱了姬无渡的手! 大司奴脖颈流血,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后退! “别碰我,别……不要找我!”大司奴大叫着,转身竟然跑了出去!姬无渡正想去追,突然一柄剑横在她身前!正是拼命在与蛊虫作斗争的月镜宸! “神使,我一直都很爱惜你,你当真要这般与我作对到底吗!”姬无渡大声道。 “你与我,除了敌人,没有其他的关系。”月镜宸冷声说。 “哈哈哈哈!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姬无渡脸上的皱纹,因方才吸了几口大司奴的血而稍有缓解,但依旧十分可怖。她从腰间抽出匕首碧鳞,运起内力向着月镜宸攻去!月镜宸此时要一面分心压制子蛊,又要对抗姬无渡,而姬无渡亦是要压制母蛊,是以两人斗了个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 房中空间狭小,施展不开,两人争斗片刻,便由窗而出,在院中打斗起来,鸣凤涔涔,碧鳞幽幽,都是天下绝世的宝器,而两人一个是西域五大高手云中雀,另一个也继承着双头蛟的内力,自然也是旗鼓相当。 按说这样的打斗,势必要引起围观的,但此时,皇宫之中蛊疫蔓延,许多人都被蛊虫控制,而没被控制的则惶恐不安四下奔逃,根本没人有心思来观看这场绝世之战! “月镜宸!我做这么多,不过是想要留你在身边!你当真觉得我是恶人吗?”姬无渡当真是将月镜宸恨到了骨子里。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自小身世凄惨,命运坎坷,她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投身进光明里,却没曾想,这光明掩藏下,是更黑的黑暗。但,这都不是她以自身痛苦而加害别人的理由! 她杀公孙慨、杀天满督,或许都情有可原,但她草菅人命,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让鸢姑等人亲人离散,种种罪行都不可饶恕! 人都是有着两面的,正义的那一面叫嚣着天地浩然,而邪恶的那一面暗地里唯我独尊。说到底,月镜宸也从不认为自己便是圣人,自己便不犯错误,但起码他的良知和底线,决不允许他用普通人和无辜者的性命去赌博! 他眼中清明渐盛,真气运转如长河入海,奔腾汹涌! “姬无渡,你是善是恶,自有百姓们去评说!但现在,我还欠我的王妃一个承诺!” 鸣凤剑贯穿姬无渡的胸膛!血花溅开。 那日,在森林里,他红衣墨发,望着眼前那号称是自己王妃的女子,心中的怜惜之情无法抑制地涌现出来。 明明已经失去记忆,她于他不过是陌生人。但心里,却总是不由自主为她牵引。 喜她所喜,忧她所忧。 “不管你日后,能不能找回记忆,可否答应我,来日马踏西域山河,定要将这洪天神庙和这圣女彻底摧毁!” “我答应你。” 现在,是时候了。 月镜宸毫不犹豫,拔剑! 哲翰到底还是忍不住,把脸抹的跟大花猫似的跑上了街。白霓裳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跟乞丐里胳膊腿好的跟着他,免得出状况。 “那就是鬼面人的头?”哲翰指着街心那柱子上挂着的物什问。 血肉模糊的一颗头颅,看不清面容模样。 “你不要再往前了,看见没有。”白霓裳经验老到,转眼就发现了藏在摊贩之间的卫兵,指给哲翰看。“那些,那些,还有这些,都是姬无渡的陷阱。你要是再往前,被他们看见了,咱们几个都得拼命。”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我的属下……” “你的属下你的属下!”白霓裳拍了一巴掌哲翰的脑袋:“他死了,你还要我们这些活着的陪他一起送葬啊!不是不给他收尸,咱们有点轻重缓急成吗?现在你看也看见了,回去!” 而便是在这时,白霓裳突然看见,在人群之中似乎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招呼身边的乞丐道:“那边那人,看见了吗?” “看见了,穿青布棉袄的那个?”乞丐顺着看去,那男人面目俊朗,体型高大,十分惹眼。 “是,把他叫过来,若是不来,便将这个给他。”白霓裳将自己的发簪递给乞丐,向他后背一拍:“快去。” “哎,得嘞。” 乞丐腿快,没多时便跟在那男人后面。白霓裳等人便返回桥洞,等待消息。 那青衫人越走越快,乞丐几乎跟不上,等到了一个拐角,那人突然停下,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问:“阁下跟了我许久,到底是有什么事?” 乞丐便陪着笑:“我们有个兄弟要见你。” “见我?” 乞丐拿出发簪,那青衣人眼光一凝,便跟着走了。 “霓裳!” “长天。”白霓裳一下子扑进凤长天怀中,这么久的分别,他二人早已经思念成疾。 “接到你的来信,我立即就带着兵马动身了。只不过我不能带走太多人,那样目标太大,不好藏身。”凤长天也对着哲翰王子和汉娜公主点点头。他与哲翰也算是老相识了,毕竟在战场上对阵的次数不计其数。不过两人倒是没什么嫌隙,倒是颇为英雄惜英雄。 哲翰感动于他们这般特地调兵来帮忙,点头道:“长天兄,多谢……” “你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救回我们霄月的辰王。”凤长天道:“互相合作吧,等到以后,免不了霄月和西域还有兵戈相向的一天。” “若我夺回王位,定会与霄月交好,互不相犯。”哲翰道。 第五百零一章恶有报千年神殿倾塌2 几人收拾了一番,便立即动身,前往皇宫。凤长天带来的那些士兵,都扮作普通商贩和百姓藏身在街道里,只待一声令下便化身为兵,围杀王庭。 “先解决了集市那些碍眼的,动作要快。”白霓裳道。 “好。”凤长天四下里望了望,与几道目光对上,打了个手势。 这些士兵早就发现了姬无渡布置下来的暗哨,他们远道而来,根本不清楚现在西域的情势,很多还都以为这些暗哨乃是姬无渡得了风声,特地留下侦查他们这些士兵的呢。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如今得了将军的指示,他们纷纷摩拳擦掌,迅速地袭击、打晕、拖走这些身穿便服的暗哨,丢到小巷子里。 自从天满督死,这皇城根本不太平,当街伤人的大有人在,尤其是王庭之中的士兵,更是气焰嚣张,不把人命当回事。百姓们也看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不爽很久了,见到有人收拾,也都假作不见。 还有的则指指点点,教育小孩:“看到了没有,这些叔叔做的不对,他们很快就要惹上麻烦啦,你将来做事可要冷静,不能冲动,听见了吗?” “听见啦。” “真乖,走咱们离远一点,别跟他们战在一起。” 士兵们毫不在意,迅速地又隐藏在人群里,跟着指令向皇宫走去。几百霄月士兵不声不响地把西域皇宫给围了,这在天满督的时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想都不敢想!霄月跟来的士兵大多都是自愿的,如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里面都是兴奋。 此战若是胜了,将来回霄月给老婆孩子讲起来,几百士兵围攻西京,打得西域人屁滚尿流,那是何等的威风!那些没被选上来不了的人,岂不是会扼腕痛呼,悔恨不已? “奇怪。”凤长天道:“这西京的布防为何会弱到这种地步?皇宫周围的卫兵都去哪里了?难不成姬无渡知道我们要来,特地使诈?” “我从未将先前的计划透露出去,应该不会。”白霓裳道。 “进去看看。” 凤长天带着几个兵士,翻墙进了宫院。这一进,便如同看见了人间地狱! 许多士兵和宫女面色呆滞,双眼翻白,踉踉跄跄地行走着,好似是没了魂儿一般,而到处都有未干的血迹,断肢。那些没有被蛊虫叮咬的正常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平日里正常相处的伙伴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他们惊慌又恐惧,拿起刀剑无助地劈砍,因此伤亡越来越多! 其实蛊虫本身不会伤人,伤人的是他们自身的恐惧。这种因着不同而产生的排斥和恐惧,让他们自相残杀,东躲西藏,最终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诺大一个西京,剩下了一具空壳和一堆没了魂的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凤长天愣住了,忽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虫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脸颊上! “将军,有虫。”士兵眼尖,提醒他说。 “啪!”凤长天一巴掌拍在脸颊上,将那虫拍成血水。 白霓裳恍然:“难不成是蛊虫?大家小心!不要被这些虫近身!” “蛊虫?便是你信中所说,害辰王失忆的那个蛊虫吗?” “正是。姬无渡竟然有这么多蛊虫,当真太可怕了,可她为何要控制这么多人?她控制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人对于她而言,其实根本可有可无吧?就算是这些人一起反她,她大可杀了再招自己的心腹进来……” “先别想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形很可能是姬无渡已经遇到了麻烦。”凤长天招呼军队:“将这里围起来,活人都捆好了,挣扎闹事的一律砍了!” “是!” 而在姬无渡寝宫前,月镜宸长身玉立,执剑望着胸前一个血洞的姬无渡。姬无渡脸色苍白,而双眼之中,却藏着汹涌的,疯狂的风暴! 这一剑,没有杀死她。剑明明已经洞穿她心脉,但她依然可以站起,虽然脚步踉跄,但明显不足以致命。 这是为何?月镜宸也想不出。 “哈哈哈哈,月镜宸,你好狠。”姬无渡的红唇被血沾染:“你哪怕是失忆,也不愿当真杀了凤长歌,而我,你却毫不留情!” “你如何能与长歌相提并论,她善良,而你……如地狱饿鬼。” 许是月镜宸眼中的厌恶让姬无渡更加疯狂,她笑了一阵,说道:“你是不是特别奇怪,我为什么还能活着?让我来告诉你,是蛊!我是母虫,子虫不绝,我便不死,知道吗?现在这里,有多少我的子虫?你不如来数一数?哈哈哈……” 竟然会这般?母虫会因着子虫的存在而苟延残喘,这确实是月镜宸所想不到的。 “那又如何?一次不死,我便杀你第二次,第三次。”月镜宸执剑走近,而姬无渡的笑容更加嘲弄。 “然后呢?你不要忘了,你,也是我的子虫!” 她催动母虫,现在她根本不会再去保留,将自己所能够给予的血肉,一股脑地全部献给身体内的母虫,一瞬间,疼痛再次攀上月镜宸的头脑! 身体内的蛊虫像是不知餍足的野兽,不断地想要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而在那一瞬间,被霄月军绑起来和控制住的失魂宫人,纷纷面色狰狞地挣扎大叫,甚至更有甚者,用指甲和牙齿撕咬绳索和血肉,可怖无比! “我的妈呀……现在我是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副模样了。”士兵赶紧杀了几个太过危险的失魂者,吓得拍了拍胸口。 “为何突然会挣扎起来?”凤长天凝神望向宫内更深处:“是姬无渡出手?”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姬无渡和月镜宸再说。”白霓裳说。 哲翰跟在后面道:“你们要小心辰王,他现在就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傀儡。” 凤长天点点头:“人一旦没了情感,便没有恐惧,也不怕死亡。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比之前更厉害,毕竟心里有要守护的东西,才会变得更强大。” 第五百零二章鬼神语迷香辨人心1 几人向着皇宫更深处走去,这西域的皇宫也像座迷宫一般,弯弯绕绕的全是回廊。好不容易发现了通向姬无渡寝殿的路,可了院子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看,那是长歌的剑!” 鸣凤孤零零的落在那里,白霓裳跑过去将它捡起来,一低头便看见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这里有血迹!” 哲翰不满白霓裳的大惊小怪:“这一路上哪里不是血迹?” “不,我觉得不一样,既然鸣凤在这里,那长歌和辰王定然不会太远。只希望,这里的血迹与他们无关……” 血迹一直延伸到寝殿内,几人打起精神,向内殿走去。内殿里面早就人走楼空,不知为何根本不见姬无渡和其他人的影子,而凤长安走了片刻,便发觉了不对。 “你们有没有嗅到什么味道?” 几人皆是摇头。 那味道香甜无比,似乎是在诱引着旁人前去。但若是只有自己能够嗅到……凤长天面色凝重,明白这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在这西域宫中步步凶险,这般诡异的事情断不能轻举妄动。 白霓裳忽然道:“前面有个暗道!” 在姬无渡的床榻下,几人拖出来几具尸骨,而尸骨掩盖之下,便是一个方形洞口。下到洞口之中,凤长天只觉得原先嗅到的甜味更重,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去一探究竟。 他心里警惕,将跟在他身后的人都观察了一遍,根本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他不相信得翰和汉娜,也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情况,只能闷头前行。 暗道之中并不难走,只是这地上明显有尸体被拖行的痕迹,血液和脑浆混杂着,让人十分恶心。 汉娜公主年龄尚幼,根本禁不住这般的气味和刺激,没多时,吐了。 白霓裳给她顺了顺后背,同情道:“这里的场面,倒真是让人受不了。” 就算是在沙场上见惯了血肉的凤长天和哲翰,也觉得有些不适。 凤长天看了看前面的路,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他说道:“要不然,你跟汉娜就先待在此处,等我跟哲翰王子探查结束再回来找你们?” 白霓裳道:“也好。” 白霓裳扶着汉娜公主,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凤长天和哲翰见两人安顿好了,便接着向前去了。汉娜觉得自己拖累了白霓裳,倒是十分不好意思,客气地说:“真是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被留在这里。” “话不能这么说,我其实也不想再往前走了。”白霓裳道:“这里的场面和气味,我也觉得不舒服,真是难以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汉娜突然说。 白霓裳投去询问的眼神。 “我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有人将这里的人撕咬血肉,吞咽脑浆,之后便将尸体拖行至入口,丢出地道。” 不知为何,白霓裳觉得此时的汉娜公主有些诡异,她打着哈哈说道:“没想到这些事情你都能根据看到的推测出来,你很聪明嘛!” 汉娜却幽幽一笑,阴恻恻地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汉娜一下子仿佛变成了姬无渡,面容变幻,好像是神魔附体,向着白霓裳扑了过来!而周遭的暗道也似乎忽明忽暗,变作了熔岩地狱!白霓裳吓得魂儿都飞了,拔剑就要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砍翻!而那一瞬,突然耳畔一声哭喊让白霓裳一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妖物一般的“汉娜公主”又变回了正常模样,而她双眼因惊恐而圆睁着,手指破了个血口,她正将那带着血珠的手指往白霓裳的嘴唇上抹! “怎么回事?”那血珠涂了上去,白霓裳眼前便是一清,惊出一身冷汗:“是……幻觉?” 汉娜带着哭腔道:“是西域秘药幻生香!有人在这暗道之内燃烧过幻生香!” 曾有人将这样的秘药在暗道之中点燃,而后又吹熄,那些香的气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放射出人心里最恐惧的东西。 白霓裳听了汉娜的解释,这才收回了剑。 她看到汉娜变成了姬无渡,她不信任这些西域人,所以才会防备着汉娜的背叛,幻生香让她看见这一幕倒也情有可原。但汉娜的脸变成了姬无渡的,难不成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是姬无渡那个女人?这倒是令白霓裳分外不忿起来。 “你为何没有中幻?”白霓裳问。 “幻生香是西域王庭用来惩治罪犯的残忍手段,对有皇血的人是无效的。”汉娜说。“一开始,我也没有嗅到这香,看样子已经是熄了许多时候了。” 白霓裳问:“那为什么还可以令人致幻?” 汉娜说:“可能是因为在这暗道里,香气很难飘散出去吧。” 白霓裳点点头,忽道:“不好!” 幻生香毒辣无比,只是这一点点微弱道几乎嗅不见的香气,就已经让白霓裳和汉娜吃了个大亏,白霓裳发狂险些将汉娜给砍了!而香气在暗道之中挥散不出去,越是向深处走,恐怕香气就越是浓郁。那么方才向前走入深处的凤长天和哲翰二人,现在恐怕已经是危险了! 白霓裳心里一急,站起身想要向里跑。 汉娜也瞬间想明白了这里面的缘由,也面露紧张的神色跟着往里跑去。没多时,果真听到了刀兵交接的声音! “长天!”白霓裳赶忙转过前面的那个转角,可前面的路上,赫然没有人影! 那是一条空无一人的死胡同! “怎么会这样?”白霓裳彻底傻了。 汉娜喘着气跟上来,也看到了这一幕,虽说前面分明没有人,但刀戟相交的声响又确实是从前方传出的。 白霓裳喃喃道:“难道前面又是幻觉吗?” “不,是真的,我的眼里前面也是死路。” “怎么会?” 汉娜走上前去,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去听。 刀兵之音清晰可闻,这堵墙背后定是有人的,汉娜用手敲了敲墙壁,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甚至刀兵之声也没有间断。看来若不是那一边根本听不见敲击,就是已经到了无法腾开手去回应的时刻,十万火急了。 第五百零三章鬼神语迷香辨人心2 白霓裳急得直搓手:“怎么办,要是长天出了什么事……” 汉娜公主转过身,手扶在墙壁上对白霓裳道:“两个信息,一个好一个坏,你想先听哪个?” “那肯定是先听好的啊!” 汉娜说:“好消息是,凤将军应该没事。幻生香只对非皇血有用,凤将军哪怕是中了幻,我兄长也不会中,而只要我兄长不中,他定然不会将凤将军如何,而会想办法救治,就如方才你我一样。” 白霓裳一滞,想起方才情形,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小姑娘被她的突然拔剑吓得脸色青白,想来是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中了幻,还道这霄月人当真要临时反水。 汉娜接着说道:“坏消息是,恐怕这墙背后,并不是凤将军和我兄长,而是其他的什么人。而且……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这是什么意思?”白霓裳话音刚落,就仿佛是印证了汉娜的话一样,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下面竟然是一个无尽的深渊!两人根本猝不及防,向着下面坠去! “啊啊啊……”汉娜大声尖叫,再怎么聪慧,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这下面根本望不见低,只怕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的衣裳后领,将她救了下来! “大……大哥?”汉娜这才发觉,黑暗中抓住她的那人,竟然就是方才与白霓裳找寻着的哲翰!哲翰单手抓着汉娜,另一只手握着刀柄,那柄跟随了他多年的宝刀若邪,半个刀身都插进了墙壁之中,方才那石板没有裂开时,恐怕他便已经在这里挂了许久了! “没事,有大哥在。”哲翰的话语让汉娜安静下来,她赶忙去搜寻白霓裳的下落。自己有哲翰大哥,白姐姐可怎么办? “白霓裳没事。”哲翰说道:“在那边呢,太黑了你看不见,你可以喊她。” 汉娜喊道:“白姐姐,你还好吗?” “没事!”下面远远地传来回音:“我用剑暂时止住下落了!你呢!” 原来白霓裳也是一般,用随身的兵器插入墙壁,挂在了此处,只不过她落得更深。 “我也没事!我见到了我大哥了!” 下面传来的声音一喜:“哲翰王子?哲翰王子在这里吗?” 哲翰犹豫了一下,说道:“白姑娘,是我。” 白霓裳赶忙问道:“你在这里,那凤长天呢?他也在吗?” 哲翰沉默了许久,这样的沉默在此时,显然是让人恐慌的。 白霓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他不在吗?他……他怎么了?” “哥哥,凤将军怎么了?” 哲翰说道:“我看到他……被月镜宸和姬无渡带走了。” 被月镜宸和姬无渡带走了?白霓裳的手死死抓住剑柄,不敢撒手,也不敢往下看。一撒手,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无数的风声在下面回荡,像是怨灵在哭泣。被月镜宸和姬无渡抓走,这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让白霓裳不敢去想。 凤长天的武功她是了解的,即便是姬无渡,也不能说轻而易举地带走凤长天,而月镜宸……她现在还不知道月镜宸已经从双头蛟那里得到了内力,但就之前他失去武功来看,要想“带走”凤长天,显然也是要费一番力气的。 哲翰将方才的事情简单地说过白霓裳听:“方才,我与凤兄,一同走到此处,突然他面色古怪,想要将我击杀在此。我根本躲闪不及,突然之间……辰王出现在我二人前方,替我接下了凤长天的剑,救下了我。而后,姬无渡便出现了,她一现身,辰王很显然就有些不对,眼神木愣愣的,三两下就制服了凤将军,而后又想杀我。姬无渡便道‘何必这么麻烦,一起沉了便是’,她按了一个什么机关,我下面的石板裂开,我便掉下来了。” 哲翰的话应当不假,那么月镜宸既然能够帮哲翰接下凤长天的剑,看样子是有神智的,但姬无渡一出现,他又恢复了傀儡的样子,看来还没能完全摆脱姬无渡的控制。 汉娜皱着眉:“前面?辰王从你们前面出现,不就是方才我们看见的死路吗?那里明明有一堵墙,为何会从那里过来?” “死路?” “是啊,我与白姐姐,就是因为那里是死路,才站在那里,掉下来的!” “不对,那里明明有路,我方才跟凤兄都看到了的!”哲翰大叫。 白霓裳幽幽地说:“也许,你看到的,是幻觉。” 这一声幻觉,如同一声炸雷,震得哲翰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吧……”他哈哈笑道:“我可是天满督的亲儿子,皇血啊,幻生香不对我起作用的哈哈哈……” 他越是笑,声音越是小起来,汉娜和下面挂着的白霓裳都昂起头看向他,他眼睛四处瞟着,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白霓裳大叫:“汉娜小心!他不是你兄长!” 便在这一瞬,那位“哲翰王子”手中的刀,插着墙壁的位置突然松动!哲翰和汉娜便霎时间一同向下跌落!汉娜惊叫出声,却见那被拆穿的哲翰王子一下子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箍住她腰,手中宝刀向着墙壁再次一掷! 两人又挂在墙壁上了,这一下反倒比白霓裳下落得更深了。白霓裳的身子挂在他俩头顶不远处,正低着头往下面看着。 “哲翰王子”并未了这样的危急时分放弃汉娜,白霓裳倒是心思一松,那柄刀根本是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才导致墙壁石头脱落的,假哲翰能够这般表现,倒是不像敌人。 “你究竟是谁?”汉娜轻声问:“我兄长的刀在你手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假哲翰叹了口气:“我们等下再说我身份的事情,先想办法从这里脱身吧,这里的墙可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结识。” “你打算如何脱身?”白霓裳问。 “简单,两种办法。一种向上,一种向下,你选一个。” “万丈深渊,没有向下的道理。” “好,那便向上。”假哲翰说着,汉娜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一松,她一下子便向下滑了半个身子!还未等她叫喊,那人便已经抓住她背后的衣衫,汉娜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手臂绷紧,仿佛蕴含着极大的力量!下一秒,她便已经腾空而起!原来那人竟然是将她整个人向上抛了上去! 第五百零四章鬼神语迷香辨人心3 汉娜哇哇大叫,觉得自己一定是前生作孽太多,才会这般下下上上地脚不沾地。 假哲翰抛出汉娜,大喊一声:“接住了!”而后便用手臂撑起身子,站到了自己插在墙上的若邪刀柄上。 白霓裳可当真是被这变故搞得手忙脚乱,她连忙抓住冲着她飞过来的汉娜,差点儿被这劲道带得一起掉下去。可还没等她开骂,便看下面那人又从腰间抽出一柄剑来,看那粼光也不像凡品。那假哲翰便用那把剑钉入岩石中,抓住剑柄,再去够脚下面的若邪,一刀一剑交叉着用,倒当真攀上了几米,没多时竟比白霓裳还高了。 白霓裳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只得大声道:“喂,我们怎么办啊!” 假哲翰似是才想起她俩一般,恍然说道:“哦,别急,你现在先将人抛给我!” 汉娜便又被白霓裳甩了出去,重新回到了假哲翰的手里,她尖叫了一声,便看假哲翰将若邪抛给白霓裳,“拿着!往上爬!” “要你说!”白霓裳有学有样,也向上爬了数尺,又如之前一般从假哲翰的手中“接管”了汉娜。经历了这般的大起大落,汉娜已经变得木然无惧了。 等到两人带着汉娜爬出这陷阱,白霓裳和假哲翰具已经脱力,三人靠在一起喘着气,几乎已经虚脱了。 而假哲翰望着前面那堵墙,喃喃说道:“还真是……死路啊。” “所以,你可以说你到底是谁了吧。”白霓裳说着,将身边的剑攥在手里,只要这假哲翰有什么异动,她便会立刻做出应对。 汉娜也紧张地望了过来。 “别动手别动手,白姑娘,我现在可是经不起折腾啊。”那人笑了笑,从脸上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是你!”白霓裳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人,可他如今的样子,却是让她惊讶万分。 那脸色青白,仿佛病入膏肓的肤色,赫然是之前在林中意气风发,与她们打斗过的小郡王!或者应该说是双头蛟! “你……你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双头蛟摆摆手:“不要问了,你这不是揭我伤疤吗?” 汉娜问:“那你方才说的,凤将军被辰王和圣女带走了的事情,可是真的吗?” “那倒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某个方才还披着面具装人家哥哥的家伙大声叫道,仿佛对汉娜的质疑十分气愤。 白霓裳用剑尖挑起地上的面具碎片,挑着眉看他。 “……”双头蛟没好气地说道:“反正我没有皇血,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你们不相信,就当我看见的都是幻觉。” 幻生香能让人看见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双头蛟所看见的事情之中,必然有些是因恐惧而产生的幻觉,而剩下的,则很可能就是白霓裳和汉娜所想要了解的事实。而双头蛟的幻觉是什么?他方才说的话应当不至于会是假的,那么在那样的一副场景之中,凤长天向他拔剑,月镜宸出面挡下,姬无渡出现,前面有一条带有机关的路,这些之中的幻觉和真相,她分得清吗? “不对……”白霓裳忽然一愣,她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一件致命的事情! “怎么了,白姐姐?”汉娜问。 白霓裳望向汉娜,说道:“方才他的讲述之中,有一个巨大的,不可弥补的漏洞,他在说谎!” 汉娜瞬间退离双头蛟,靠向白霓裳,警惕地望着他。 “白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啊?”双头蛟道。 “你方才的话,我细细想过了,几乎没有破绽,我几乎就相信了,但有一点,你永远也说不通,洗不白!” 双头蛟望着她,似乎在等她说下去。 白霓裳说道:“在你看见的一切里,有凤长天,有月镜宸,有姬无渡……而哲翰呢?哲翰掉了下去,可现在在下面的是你!那么哲翰王子去了哪里?你为何又会装扮成他的模样?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如果你根本没有看到哲翰王子,不知道他已经陷入险地,你根本不会选择易容成他的样子!还有你手中的若邪,那就是哲翰的佩刀!哲翰去了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空气十分凝重,白霓裳的话,让双头蛟陷入了沉默。 汉娜公主捂着嘴,似乎就快要哭出声来了,白霓裳的话和双头蛟的现状,都似乎在彰显着……哲翰王子,生死不知! 良久,白霓裳站起身,将剑搁在双头蛟颈间:“若是你不说,我只好做你的敌人,我知 道你是西域的第一高手,我打不过你,但你也休想就这样蒙混过关,若是你对哲翰做了什么,我势必要让你付出代价!” 双头蛟道:“白姑娘,你不必如此,我不会逃的,也打不过你,我现在已经没有内力了。” “没有内力?那方才在陷阱里,你可不像没有内力的样子。” “恢复的那一点点,也在刚刚尽数被用去了。”双头蛟笑着说:“若不是为了救汉娜,我也不会用掉这辛辛苦苦恢复下来的一点儿内力。” 白霓裳皱眉,但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因着汉娜,他本可以轻轻松松爬上石壁的。恐怕她们两个落下去的时候,他挂的比较高,就已经是因为他爬了一段路程了。而石板挡在上面,他出不去,这才阻止了他继续向上爬。 双头蛟说道:“我刚刚没有说话,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刚刚我所说的话,确实是假的,但我之所以骗你们,是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毕竟,我也中了幻,看见的未必就是真实。 “那你看见的是什么?我兄长怎么样了?”汉娜大叫。 “我看见,凤将军杀了他,杀了哲翰王子。”双头蛟说,目光诚恳又怜惜,他方才一直撒谎,其实也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汉娜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白霓裳哆嗦着,强打住精神镇静下来,逼问道:“把事情说的清楚一点,从头到尾,包括你为什么在这里,都告诉我。” 第五百零五章鬼神语迷香辨人心4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当初也是同辰王一般,被姬无渡控制住强行炼制成蛊人了吧?”双头蛟开始从头说起:“但我与月镜宸还不一样,月镜宸虽然是蛊人,但姬无渡很爱他,虽然这种爱是畸形的,变态的,但为了让他更完美,姬无渡宁可去做一些之前不敢去做的事情,比如说无空档的控制住他,让他变成杀戮的傀儡,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自主。 后来,她觉得月镜宸没有内力,终究是个缺陷,便想方设法想让他恢复到之前的武功,她没有办法对月镜风下手,因为月镜风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便想到了我。” 白霓裳道:“等下,为什么月镜风也在?” “月镜风是跟着凤长歌一起的,他已经将凤长歌救走了,应该是回了霄月。”双头蛟道。 “你接着说。”凤长歌被救走,白霓裳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月镜风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但说到底,他倒不至于真害了凤长歌的性命。 双头蛟道:“我的角色要比月镜宸更复杂,他只不过是个黑暗里的影子,神使的工作他不用理会,他只杀人就好了。但我,除了蛊人,我还得是新的西域皇帝,是个被放在前台的提线木偶,姬无渡想让我直接继位,而后禅让给她。 但我继位后禅让势必要引起风波,所以我也必需是个有残疾的帝王,这样禅让皇位才说得通。因此,她命令我将一身内力尽数传给了月镜宸,随后……摘除了我脑颅之中的蛊虫。” “那你岂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是的,但她的手法太粗暴了,正常的摘除是需要通过药引,将蛊虫逼出,但她,是用母虫强行命令我脑颅之中的子虫分解,子虫的残骸还留在我的脑中,因此,我注定命不长久。”双头蛟话语平静,但白霓裳可以听得出,他在努力克制住怒火:“姬无渡心狠手辣,她之前便是因我可怜她,所以趁我不备对我用蛊,你们应该不知道,她之前曾经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偏执了些,但大体上并不坏,而且对武学领悟得也很快。 神之眼那个老东西根本是将她引上了邪路,她一定要去当什么圣女,但圣女……历代的圣女,其实暗地里都是皇帝的禁脔,我之前便告诉过她,有些事情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光明,外人赋予的权利永远只是粉饰太平的外衣,只有武功,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可她听不进去,终于走上了这条路……唉!” “什么意思,难不成说……” “没错。”双头蛟点头:“姬无渡杀天满督,其中除了她自己的野心,还有天满督当初对她犯下的错有关。而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当年一念之差,没能让她走上正路,她犯下这样的错,我也有罪,若是当年我强行将她带走,阻止她去做圣女,她也不会如此。” 白霓裳似有所觉,问道:“你是爱着她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个女魔头!”双头蛟跳起来抗议。 三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了片刻,随后双头蛟道:“我曾经喜欢过她,那时候的她任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倔强,火热,永远不服输也不低头……但是现在的她,我已经不认识了。” 他甩甩手站起来,说道:“本来我没想找什么暗道,是那个一直跟在圣女身边的大司奴,告诉我的。 我本来是想去寝殿找姬无渡报仇,但在路上碰上了那个大司奴,她疯疯癫癫的,好像很害怕什么,我抓住她,她说圣女跟神使打起来了,圣女将神使拖到暗道里什么的,我就在寝殿里找了找,果真找到了这暗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洞口那里有很多尸骨吧? “是的。”白霓裳道。 “那些,都是我拖出去的,我进来的时候,那些尸体横七竖八地堵着路,根本没办法通行。” 白霓裳根本不想去想象那样的场面:“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进来了,我们不过是前后脚。”双头蛟摊摊手。 “那凤长天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简单的说,就是当时他们两个在这里中了幻,凤长天拔剑把他杀了,我想要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凤长天也想要杀我。之后的事情,便同我最开始跟你讲的一样,月镜宸和姬无渡出现了,月镜宸在凤长天手下救下了我,可能是姬无渡还以为我是她的人吧,毕竟月镜宸是姬无渡的蛊人,要听她控制不是?” 不知何事醒转过来的汉娜带着哭腔,说道:“那尸体呢?姬无渡将这里的机关打开,所有的东西都掉下去了,我兄长的尸体也掉下去了吗?” “那是当然的咯。”双头蛟道:“我能动的都在下面挂着呢,他一个动不了的,还能掉不下去啊?” 小汉娜哇的一声哭起来。 “哎别哭啊,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双头蛟手足无措,拿地上的面具给汉娜公主擦眼泪,汉娜一看她哥的脸,哭得更惨了。 白霓裳说道:“别哭了,他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别忘了,他骗过我们多少次了!验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有一种办法。” 汉娜擦干眼泪,望向白霓裳。 “下到这深渊的最底下,看下面有没有哲翰的尸体!” 双头蛟大声抗议:“我们刚从下面爬上来!” “那不是理由,更何况我们现在也知道如何上来了,再下去又有什么难的?” 双头蛟道:“若是下面根本没有尽头,根本就是个悬崖呢!” “你家皇宫下面是无底洞啊?不怕宫殿塌了啊?”白霓裳没好气地喷他。 “那要是下面有什么猛兽什么毒物,下去岂不是就白搭上性命了!” “若如此,汉娜便与王兄一同殉葬于此,与两位都无干!”汉娜大声道,她目光坚定,向着白霓裳道:“姐姐,借我兵器。”又向着双头蛟道:“把我哥哥的若邪还我!” “汉娜,你想做什么?”白霓裳虽担心,但还是将剑交给了她。 “我要一个人下去看看。”汉娜公主说:“你放心,我会小心,姐姐在上面看好这个家伙,只有姐姐能够制服他!等到一会儿,无论下面有没有我兄长的尸体,我都会上来告诉姐姐!” 第五百零六章入深渊圣女蛊中藏1 汉娜公主下到深渊里去之后,上面待着的白霓裳和双头蛟就陷入了死寂。两人似乎颇为尴尬,双头蛟率先咳了一声:“咳!” 白霓裳的眼神望过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嗓子不舒服。”双头蛟说道:“话说……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干等着?她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时辰!” “那你想怎样?” 双头蛟道:“我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急,倒是你,难不成不想找凤将军和辰王了吗?” “我得在这里等她,万一她出了事,我好能及时救援。”白霓裳道。 可话音刚落,便听那堵墙后,兵刃相交的声音再次响起! 双头蛟啧了一声,说:“你看你耳朵都竖起来了,何必呢?” “闭嘴!”白霓裳怒道。 双头蛟又道:“你就没想过,这后面的人或许就是凤将军呢!他被月镜宸和姬无渡拖着,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吧?” 哪怕心里再焦灼,白霓裳也咬紧下唇,没有被这些外物蛊惑,终于,两个时辰后,汉娜公主从深渊里爬上来,说道:“下面确实有具尸体,只不过不是我兄长的,是大司奴的。” 白霓裳瞬间剑指双头蛟:“你又在说谎!” 双头蛟面色紧张,似乎要为自己争辩,但最终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那堵墙竟然碎裂开来!一个红衣身影破墙而出!速度极快无比! “什么情况!“白霓裳大声问,那红色身影便从她身边掠过,一道白光在过道的墙壁上划出火花!堪堪止住去势! 是月镜宸! 双头蛟神情恍惚:“他竟然有这样快的速度?” 随后,便看见一只带着长毛的蜘蛛腿伸了过来,向着月镜宸狠命攻去!月镜宸拿剑抵挡,一下子又被这蜘蛛的巨力击飞数尺。 双头蛟这才明白,原来刚刚月镜宸并非速度惊人,而是被这蜘蛛击中了倒飞了出去。他刚刚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月镜宸,便忍不住想到,这月镜宸倒飞出去的力道,连墙壁都能击穿,那么这蜘蛛的厉害可是相当恐怖了!“这什么怪物?我又中幻了?” 月镜宸却无视双头蛟的问题,趁着蜘蛛攻击的空挡,提剑就杀了过去!剑锋不断地在蜘蛛坚硬的甲壳上砍出伤口。汉娜说道:“他好像神智还没恢复。” 几人仔细看去,果然见月镜宸面色冷的吓人,双瞳呈现血色。双头蛟诧异道:“姬无渡控制他杀蜘蛛?这也太扯了吧?再说皇宫之中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蜘蛛,这根本就是怪物!” 白霓裳说道:“现在别说怪物,就是告诉我有鬼我也不奇怪。” 而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那蜘蛛怪物整个身子都挤了过来!而在它的背后,几人看见了凤长安和哲翰王子!他们两人看上去要比月镜宸狼狈多了,身上又是土又是泥,但对于先前一直提心吊胆着的白霓裳和汉娜来说,这已经是惊喜之中的惊喜了! “兄长!”汉娜跳着挥手,哲翰看过来,脸上却呈现怒色,大喊道:“不是让你们等在那边,你们过来做什么?这里危险,快回去!”正说着一条蜘蛛腿便扫向了他,得翰慌忙闪躲,又在地上滚了一圈。那蜘蛛似乎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个人惊了一下,随即便向着双头蛟、凤长天和月镜宸攻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白霓裳问。 凤长天道:“现在不是说话时候,先退后!” 白霓裳刚想退,却见月镜宸瞬间奔至她面前,劈手夺过她手里的鸣凤。 双头蛟刚想说月镜宸莫不是已经恢复了,便见那人依旧是十分机械地反身回去,砍杀着,哪怕蜘蛛尖利的毛刺刺入皮肤,也不见他皱一下眉。 “被控制……却还有意识,知道抢回自己的东西?”双头蛟一边拉着汉娜一边后退,看向月镜宸的眼神便复杂了起来。他对着白霓裳道:“我们先走,留下来也不过是累赘,这怪物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 “你知道些什么?”白霓裳敏锐地问。 “若是我所料不差……这怪物应该就是‘母蛊’。” “母蛊这么大?”白霓裳一脸你骗谁的表情。 “母蛊这么大,确实是有可能的。”双头蛟说:“在神庙的记载里,蛊术最终反噬施蛊者的案例,便有母蛊吞掉整个人的血肉,将人彻底吸成一张皮,破馕而出,变成蛊王。” 双头蛟看向那硕大无比的蜘蛛,眼光中的复杂让白霓裳愣了一下,他慢慢说道:“若当真如记载所言,这蜘蛛便是进化了的蛊王,那……” 他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白霓裳明白,恐怕真如他所言,姬无渡已经变成了这蜘蛛腹中的食物了。 善射者死于矢,善战者死于兵,善泅者死于溺。 姬无渡玩弄蛊虫,最终终究死于蛊虫之口。 月镜宸一身红衣赤目如火,他跳起来手中鸣凤剑发出一声清鸣!霎时间光华斗转,日月同辉,那一剑汇集着剑术之道,仿佛无坚不摧一般向下斩去! “好剑意!”双头蛟亦是懂剑的行家,见到此情此景,亦不由得心旌神摇,由衷地赞赏。他看着月镜宸的背影,想到,这家伙当真了不起,倒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内力。 这惊天一剑并没有斩杀那蜘蛛,毕竟它太大了,人的体型不过就是它的十分之一。但这一剑却狠狠地刺入了蜘蛛的左眼,霎时间那蜘蛛狂嚎乱舞,震得石块轰轰落下! “跑!”凤长天跃过来,抓住白霓裳。 几人来不及去想别的,赶快向着来时的路跑去,后面尘烟滚滚,却是月镜宸疾速追了过来,那蜘蛛因着伤痛,仿佛已经退走躲避了! “是辰王!”白霓裳道。 凤长天道:“不要管!他是敌非友!” 白霓裳惊讶,却也没有质疑凤长天,脚下一刻不停,终于趁着尘烟浓重,将身后的辰王甩掉了。几人一同藏身在拐角,靠在墙上歇了歇。 “这里不会塌吧?”双头蛟心有余悸。 “不会,这地宫是我们的祖先亲自建造的,为的是当皇家面临最重大的灾祸时,可以保存下珍贵的血脉来。这里修缮的十分坚固,不可能会崩塌。”汉娜说。 哲翰也说道:“虽然我跟汉娜都没有下到地宫来过,但是以前也听父皇提起过,应该就是地宫没错了。” 第五百零七章入深渊圣女蛊中藏2 “呵!”双头蛟干笑一声:“这时候我到真希望这地宫能塌,到时候咱们全部从出口跑出去,让这白痴蜘蛛自己在下面压着。” “那可不行,辰王还在下面呢!”白霓裳道。 “那便先救了辰王,便一同跑出去算了。”双头蛟说:“那蜘蛛反正咱们没人能砍得死,你也看到了。” 哲翰脸色难看,说道:“不成,我们倒是跑了,那蜘蛛若不死,终究会成为祸患,荼毒整个草原,到时候草原上的百姓,就危险了!” “得!”双头蛟摆摆手:“算我没说。” 白霓裳问:“辰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是追我们,又是砍蜘蛛?若是那蜘蛛是母蛊,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吗?” 哲翰说道:“我们找到辰王的时候,他便是这般古怪,当时他正在追杀姬无渡,姬无渡看见我俩,便向我们冲过来。而那时候……长天兄正中了幻,提着剑想要杀我。” 几人都见怪不怪,凤长天摸着后脑勺腼腆地笑了一下。 哲翰说道:“而后长天兄好像看不见姬无渡一样,根本不提防她的攻击,月镜宸似乎就急了,也向着我们冲过来,应该是想从姬无渡手中救下我,毕竟我被两个人攻击,根本挡不住的。 但是姬无渡那时候却是一笑,用暗器掷了一个什么机关,那地面便裂开,出现一个无底深渊,想要让月镜宸掉下去。好在辰王当时手快,扒住了洞口,姬无渡便放弃杀我,用脚踩辰王的手。我便趁此机会,用自己的血在凤兄头顶点了一下。” 白霓裳立刻明白,这是在用皇血来唤醒凤长天了。 凤长天面色羞亥,说道:“我本看见的倒是特别复杂也特别奇怪……我看见现在的霄月皇帝娶得是我妹妹,咳咳也就是月镜风。只不过他对我妹妹并不好,伙同凤长安杀了我妹妹的孩子,还想要我妹妹的性命。我在大殿上怒斥他忘恩负义负心薄幸,他便要侍卫来将我打死,我便提剑反抗……当真是对不住了哲翰兄。” “无妨,都是幻生香惹的。”哲翰拍拍他。 凤长安接着说道:“当时我醒了之后,便明白是中了幻术,立刻向着姬无渡攻过去!她反应快,躲开我的剑,这时候辰王手撑不住掉了下去,她便冷笑两声,按下机关将那深渊的洞口合上,哲翰大喊着说要她偿还天满督的命,冲过去反倒被她擒住了,她说什么自己血气亏空,正好用天满督儿子的血来补,便带着哲翰回头想跑,我追过去,想抢回哲翰,却追不到她。” 哲翰道:“这婆娘轻功厉害。” 凤长天道:“还是后来,月镜宸又从后面追过来,这才拦下了姬无渡。可镜宸将人从姬无渡手里抢下来的时候,哲翰大嚷着什么,不要杀他父亲好凶手来救他,姬无渡一下子一晃神,姬无渡便大喊‘还等什么,杀了他们!’,月镜宸便当真听她的话向我们动手了!” 白霓裳剜了哲翰一眼,说道:“不用杀你父亲的凶手救?难道现在,你还认为是月镜宸的错吗?” “可总归是他动的手……我心里不舒服。”哲翰扭过头去。 凤长天说:“月镜宸又被她控制住了,但是奇怪的是,他虽向我们动了手,却又偶尔转头去攻击姬无渡,姬无渡也是满脸的汗,仿佛十分痛苦一般,突然之间她一下子好像老了几十岁,大喊着‘血!血!’ 我们都被吓坏了,却见她的皮囊一下子就瘪了下去,好像皮囊里有什么东西越长越大,最后撑破她的皮,伸出一条蜘蛛腿来!爬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大蜘蛛,只不过他那时候还没有这般大,是因为我们当时打斗的地方,已经有了几十具尸体,那蜘蛛扑过去将他们全都吞下,便长成了现在这般大小。 而那蜘蛛吃完了尸体,便盯着我看了片刻,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最终还是扑向月镜宸,月镜宸浑浑噩噩的,蜘蛛带起来的风让他瞬间拔剑,跟蜘蛛打斗起来,然后我们一边打一边跑,想要回来,却发现这里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墙,封住了路,来不及想还道我记错了路,便接着往回走,这时候我听到墙那边好像有人在敲。” 汉娜大叫:“是我!是我在敲击墙壁!” “是的。”哲翰说道:“我听出来是你的暗号,但是当时蜘蛛突然转头向着凤兄来了,好像它也觉得辰王不好啃,想先啃凤兄这块骨头。” 白霓裳一本正经道:“长天不是骨头。” 凤长天道:“不知为何,我们三个人里面蜘蛛对哲翰兄根本看也不看,最想要吃掉的是辰王,而后是我。” 双头蛟笑了一声,说道:“是因为你中了蛊啊,你跟辰王都是它的子蛊,它想要变得更大,自然是想要吃掉你们。至于为什么你是次要的,可能是因为你并没有真正成为蛊人,只是沾上了子蛊的香气。” 凤长天盯着他看了半响,问道:“你是何人?” “这不重要!”双头蛟道。 凤长天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之前确实有个小虫飞到我身上,被我拍死了,也许那就是子蛊。” 哲翰说道:“难道,这里面的人都是中过子蛊的?那外面的那些,若是被那蜘蛛吞了……” 凤长天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只不过是吃掉了暗道里的子蛊,便已经让母蛊强大如斯,难以击杀,若是外面的数百宫人,再被它吞噬…… 恐怕整个西域,乃至整个东陆,都会变成地狱! 哲翰立刻说道:“其实,这地宫之中有一个机关可以让整个地宫坍塌,如果当真我们无力灭杀那母蛊,我便自己留下来,启功机关,定不会让那怪物危害人间!” 汉娜大叫:“你是西域的未来,是国之储君,是父王留在世间的嫡子!要留也是我留!” “你要我牺牲自己的亲妹,牺牲在世间的我的唯一亲人,去成全自己的皇位吗!”哲翰吼道:“那么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承担这个国家!” 第五百零八章正若邪尘埃终落定1 就在这对兄妹为了谁留下来而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双头蛟站起身来说:“你们别争了,我留下来。反正我也已经活够了,现在的我,没了内力,头脑也受了损伤,注定已经活不久了。既然如此,不如,你们便成全我作为一个剑客最后的守护,让我为守护这片草原而献身!” 他说得正气禀然,汉娜公主几乎一瞬间就被唬住了,抓住他的袖子昂着头感动得好像快哭了,“八王叔……你当真……之前我们都误会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凤长天也赞赏地点着头,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双头蛟是谁。 双头蛟作慈爱状,摸了摸汉娜公主的头,对哲翰说:“现在,过来将那机关的位置和如何操作告诉我吧!” 就在哲翰几乎就要同意的时候,白霓裳冷声道:“万万不可!” 几人都看向她,白霓裳指着双头蛟,对汉娜说:“汉娜公主,你忘记方才他是如何欺骗我们的了吗?他说的话,没有一次是真的!而且现在他假扮哲翰的事情,根本也没有得到解释!还有深渊洞下面,大司奴的尸体,也没有解释!这个人不能信!” 一时间,众人看向双头蛟的目光又警惕而审视起来。 哲翰王子沉默了一下,问双头蛟道:“假扮我?这是怎么回事?” 双头蛟干笑两声,凤长天立刻就将剑拔了出来。白霓裳将之前哲翰的佩刀若邪也物归原主,哲翰拿着警惕地望着双头蛟。汉娜公主先前都忘记了这一回事,听了这话不由得也心惊肉跳。 若说双头蛟其实是怀有异心,恐怕他们谁都不会意外,毕竟这家伙之前就跟姬无渡是一伙的,虽然他说自己的子蛊已经毁了,现在的自己是想要杀姬无渡的,但谁知道呢?万一他的子蛊根本就还在,现在的他,还是在听从母蛊的命令潜伏在他们身边……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双头蛟嘿然道:“别这么紧张啊,刚才那蜘蛛也攻击我了啊,你们都看得到啊,我不是跟它一伙的!” 凤长天冷冷说道:“你刚刚告诉我,母蛊只攻击自己的子蛊。” 双头蛟:……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难道我没告诉你还有沾上子蛊气息的人吗!”双头蛟颇为无奈地大喊:“我也是跟你一样啊!沾上子蛊气息,可没有子蛊了啊!” “那你把之前的问题都解释清楚,我们才会考虑信你。”白霓裳说着拔出了剑。 “现在这年头,想要舍己为人都这么困难吗?”双头蛟抓狂。 在双头蛟接下来的故事里,一切终于可以串联在一起了。原来就在凤长天去追姬无渡和哲翰的时候,跟随着大司奴的双头蛟已经藏在暗处看着这一幕,之前姬无渡为何要吸食大司奴的鲜血,便是因为大司奴其实也是一枚子蛊,先前凤长天在洞口嗅到的那股香气,其实是母蛊呼唤子蛊所用的诱饵。 这洞穴之中,到处可见的尸体,都是被香气引导此处的子蛊。但是与其余子蛊不同的是,大司奴深深地明白姬无渡吸血的可怕之处,她被母蛊吸引的那种贪欲,在看见姬无渡的那一刻便彻底醒了!她藏身在暗处,一直等到他们走远,这才跑出来在墙边摸索。 她之前来过这地宫一次,其实这地宫连接的,就是神庙和皇宫。 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在找什么呢?”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记得这里有个机关,能让这堵墙放下来。” 她要将这条路拦腰截断,让姬无渡再也回不来! “是吗?”那声音带着笑意,却让她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心神欲裂! 与双头蛟先前说的不一样的是,他本就不是因为在路上遇到大司奴逼问出这地宫位置的,而是他一路跟随着那些被吸引而来的子蛊发现这里的,现在他看到大司奴,之前姬无渡折磨他的屈辱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帮天满督杀了那么多人,曾被誉为西域第一高手,他本就不是善类!现在的他即使没有内力,要制服一个大司奴,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抓了大司奴,双头蛟心中冷笑,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到了,地上还有哲翰王子落下来的名刀若邪。 他捡起那刀,在大司奴颈间比划:“用我自己的剑,没得污了它,不如就用这把刀。” 可那刀灵光闪闪,显然是名器有灵,他是爱惜兵器之人,终究不忍心这刀也沾染上蛊虫的腥气,便将刀别在腰间。 “罢了罢了,不如就将你投至这深渊之中,倒也落个干净,你觉得呢?” 大司奴流着泪摇头! 双头蛟哪管她的意见,走到方才姬无渡按动机关的位置,摸索了一阵,便找到了机关,按动下来,石板裂开!可还没等他将大司奴推下去,便看见一道红影瞬间跃上!身法如同鬼魅,面容如若神明! 那红衣人他亦识得!月镜宸! “你没死?”双头蛟吃惊不小。 月镜宸双眼澄明,在他的定义里,这位双头蛟可不是什么好人,是跟姬无渡一丘之貉的蛊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撞见,自然不会放过!他长剑出鞘,雷霆之势向着双头蛟而来!双头蛟抓住大司奴的手一松,大司奴趁机脱了身,正看见双头蛟被月镜宸逼入那深渊洞窟之中! 大司奴连忙想要按动机关,想要将双头蛟永远封在深渊之内!却不料,月镜宸也根本不想放过她这个助纣为虐的小人!新仇旧恨一同报了,月镜宸趁着洞口还没封上,一脚将大司奴踢了下去!随后便剑气一扫,丢出两个石子! 他先前便在石板下听着上面说话,知道机关有两处,那两个石子一处一个,也不管打得对不对,碰完了机关,便向着姬无渡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在他身后,一堵墙壁轰然落下,绝了他的退路! 第五百零九章正若邪尘埃终落定2 “事情就是这样子。”双头蛟说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这次可没说错!” 白霓裳却冷笑道:“那你伪装成哲翰又作何解释!” 双头蛟大叫冤枉:“在那深渊之中我挂在那又没什么事做!还不许我自娱自乐捏捏面具吗!也就是你们赶巧了,我正好戴上哲翰的掉下来,我之前还捏过月镜宸和姬无渡的呢!” 几人想象了一下,双头蛟一个人在黑暗里百无聊赖捏面具的场景,一时间俱是无语。 白霓裳摇头道:“即便如此,刚刚的那些也应该是你根据我们的谈话,自己推论出来的真相吧,你当时应该也中了幻才对,否则在深渊之中我拆穿你时,你不会那般惊慌!你其实也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对不对?” 双头蛟嘿然:“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精明。” 其实正如同白霓裳所说,双头蛟当时也中了幻,但是与白霓裳和凤长天不同的是,他在第一时间就明白,自己是陷在了幻术之中。所以,他自己对于眼前的一切,都从没有相信过。 白霓裳坦然接受了这句赞美道:“所以你在幻境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双头蛟拒而不答,只是笑道:“问这样的问题,可有点没礼貌啊。” 白霓裳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说话,便听见一声巨响,随即便是刀剑相交之声铮铮不绝。只见通道那头,迷雾之中,剑光闪动,好像是闪电划开浓重的云层,又像是疾风吹散阴暗的尘霾! 在场除了汉娜公主的都是武者,看见这样的剑意,都不禁为此震在原地,心旌神摇! 那赤色的长剑鸣凤,在墙壁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剑痕,势如千钧,力贯苍穹,剑气狂飞乱舞,排山倒海!铮铮剑声好似一首铿锵的战曲,闻之音而摄其魂,让人忍不住想要被这使剑的人折服。 是月镜宸! 月镜宸手持鸣凤,在与那母蛊激斗!双头蛟眼尖,发觉无论那母蛊如何凶猛,攻势如何凌厉,月镜宸都能够将剑集中地刺在一个点上。如此一来,那母蛊纵然甲壳再坚硬也禁不住这般突刺,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 凤长天兴奋地大叫:“好啊!这样一来也许当真有办法灭杀这母蛊,大家谁也不用留下了!” 他这不叫还好,一叫瞬间将母蛊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母蛊转动身体,露出了绿莹莹的两只小豆眼,其中一只还是瘪的,是上一次被月镜宸捅瞎的那一只。 母蛊在凤长天身上感受到了子蛊的气味,疑惑了一下,便立即抛下月镜宸向着凤长天而来! 凤长天:…… “我靠!”站在凤长天身后的双头蛟忍不住骂了句脏,拔腿就开跑。母蛊很显然是想要先吞掉其他子蛊,再来解决月镜宸这个刺头,本来被遗忘掉的凤长天,和双头蛟两人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双头蛟一边跑,一边嚷道:“凤长天你这个呆瓜,你喊什么喊?这下好玩了吧,要是我死了,你们谁都别想跑!” 这家伙,几秒前刚大义凛然地说要为了众人留下来去死,现在又这样一副模样,竟让人哭笑不得。几人只得也跟着逃跑,母蛊在后面追杀他们,月镜宸在母蛊身后追杀母蛊。 “我怎么觉得,我们比辰王差了不是一点点?”哲翰神情恍惚道。 汉娜同情地看了一眼他道:“兄长,我们是人,他是怪物,不一样的。” 这话刚落,便听身后月镜宸道:“把母蛊往深渊洞那边引!” 双头蛟一激灵,说道:“你有把握?”他立刻转了个弯,向着深渊洞跑去。 月镜宸道:“我有办法。” 母蛊毫不犹豫,跟着眼前的肥肉迅速爬动,双头蛟和凤长天就好像两个巨大的光源,吸引着飞蛾前赴后继地扑火。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前面的猎物有所阴谋,母蛊吼叫一声,一下子从口中喷出碧绿色的粘液来!那粘液粘在墙壁上的青苔上,青苔一下子便发黑枯萎了起来! “小心,有毒!”白霓裳道。 众人躲避着,被母蛊逼得上蹿下跳。身后的月镜宸,趁机又在母蛊身上划了几道伤口。 “坚持住,前面就是深渊洞了!”白霓裳和汉娜认出前面那个拐角之后,就是之前的深渊巨洞。月镜宸的计划,恐怕是将这样一个大怪物沉到深渊洞之中去,让它掉到下面,爬不上来。 汉娜是下到过深渊底部的,她眼睛一亮,显然是明白:“到时候我们将机关封好,不怕它能出来!” 而几人在深渊洞前停住脚,小心地绕过这巨洞,紧张兮兮地望着迅速奔来的母蛊,只等着它毫不犹豫地从洞口上经过,掉下洞里去! 母蛊速度极快,但显然也有智慧,在深渊洞前停住脚,不肯再向前一步。 趋利避害本也是动物的本性,他们想当然觉得,母蛊会直接掉下去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双头蛟身上汗都下来了,跟母蛊双眼对上,忍不住握上了腰间的剑柄,而触及剑柄的那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内力了! 白霓裳道:“月镜宸!我们已经没办法了!看你的了!” 只听见月镜宸答应了一声,一跃而起,踩着母蛊的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正跳到深渊洞口的上空!他眼瞳里渐渐深红如血,那是催动子蛊的象征,随着他身体之中的子蛊被一点点唤醒,母蛊看向他的目光也渐渐焦急起来! 也许旁人不知道,也看不明白,但是母蛊是有所感应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做一件十分疯狂的事情! 他在试图用子蛊,去控制母蛊! 月镜宸口角流血,大吼一声:“诧……” 母蛊疯狂挥舞脚爪,可一瞬间,竟当真被他所慑!向着深渊洞冲去! “这是什么妖法?”双头蛟木愣愣地看得呆了。 而母蛊显然不甘心被子蛊反控,扑过去的方向赫然正是月镜宸在的上空!它用脚爪缠住月镜宸,两人一起向下面坠去! 第五百一十章地宫中丹心永不悔1 白霓裳和凤长天都在第一时间想要出剑去救辰王!但那母蛊将辰王包裹着,两人的剑砍在壳上,母蛊分毫无损!一瞬间,母蛊便连同着辰王掉了下去!下面黑漆漆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辰王是生是死! 双头蛟道:“快把机关按动,将这洞封起来!” 几人皆对他怒目而视。 双头蛟诧异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之前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白霓裳道:“辰王还在下面呢!” 双头蛟道:“难不成你还以为他能活?再说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好吗?一下子少了两个怪物!” 他说完,不管周围人同不同意,便想要扑向墙壁一侧的机关。凤长天赶在他前头拦住他的去路,将剑一横,怒道:“辰王会活着!他等会就会上来的!” 汉娜说道:“对,大哥哥会上来的,我们不是都能上来吗?没道理大哥哥会死。” 双头蛟更加愤怒:“是,他会上来的,可你们想过没有,那母蛊也是上的来的!你们现在拦着我,等到一会儿它上来,咱们一个也跑不掉!” 仿佛正印证了双头蛟的话一般,从深渊洞里一下子伸上来一条长长的蛛腿!几人皆是吓了一跳,随即便奋力劈砍,想将这蛛腿砍断。 双头蛟的嘴巴好像倒豆子一般地说个不停:“我说的没错吧?你们跟着我往下看看,看那怪物是不是扒着墙壁呢?不是我说话难听,月镜宸再强那也是肉做的不是,鸡蛋还不能跟石头碰呢,他一个血肉之躯落这么个怪物嘴里,还能有好啊?刚才这蜘蛛精整个都把他抱怀里了,这要是嗑上一口,都能咬掉半个脑袋……” 他啰里吧嗦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根本没有人理他,汉娜向下面望去,只见那母蛊确实是扒在石壁上,那石壁上面有些是之前她们爬上爬下留下来的痕迹,看得很是清楚!汉娜说:“放心,辰王还活着,起码没有被母蛊吃掉!” 双头蛟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看见?” 汉娜指着母蛊道:“它的体型没有变化,之前母蛊是吃掉了身侧子蛊的躯体,便立即变得了好几圈,我记得你们说过的。若是它当真吃了辰王,也应该会变得更大吧!” 凤长天对母蛊噬人的那一幕记得很清楚,立即道:“没错。” 汉娜说:“可现在,它的体型没有变化,最起码辰王没有被母蛊吃掉。而以辰王的能耐,应该也不会直接摔下去,所以辰王应该还活着。” 双头蛟说:“他活着有个屁用,他要是再不上来,母蛊就得先把老子吃了,再吃你这个小不点儿!” 他又一次想要扑过去按动机关,凤长天干脆将他制住,拿住他双手按在身边。而正在这时,深渊之中突然亮起一道火花! “是鸣凤!”白霓裳大喊。 是鸣凤!鸣凤其实是一把机关剑!当机关摩擦时,鸣凤的剑身上,会燃放出耀目的火焰! 几人看见,月镜宸右手持着鸣凤,左手牢牢捉着母蛊的一只长腿,眼中赤红!他用手中利刃,朝着母蛊狠命戳去!一下子那剑身钉入母蛊甲壳,母蛊哀嚎一声,月镜宸右手便借鸣凤之力跃上母蛊身躯! 他拔出鸣凤,鸣凤燃着火,向着母蛊仅剩下的那只眼斩去! “好!”白霓裳激动万分,伸手便想要去拉辰王。 而月镜宸站在母蛊背上,抬头向着他们望,神情淡漠,眼中似有火烧。他做了一个口型:“关上!” “这是……什么意思?”汉娜茫然。 双头蛟也安静下来:“他让我们将机关关上,他不想出来了。” 白霓裳道:“这怎么可以?” 双头蛟道:“他恐怕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身体里的蛊虫吧。” 几人都是沉默,方才月镜宸狂性大发要向自己人动手的一幕,还在眼前。可再怎么样,他们都不忍心将月镜宸同着母蛊一起,沉入地底! 双头蛟道:“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即启动机关,然后你们走,我留下来将地宫彻底摧毁,这样的话,才最保险。” 他方才那般怕死,现在竟然还愿意留下,白霓裳道:“我还以为……” 没等她说完,双头蛟便说道:“我只是不想毫无意义的死罢了,怎么说我曾经也是这西域的第一高手,被个虫子杀了也太不光彩了。还是为了整个西域和百姓们死,比较符合我的格调,不辱没了我的名声。我的武功没了,但名声可不能丢,你们到了外面也好说我确实是一代神武大侠,直到最后还在为国为民……” 他说得轻飘飘的,可所有人都明白,若不是因为姬无渡用子蛊控制了他,他本该如同苍劲的雄鹰,翱翔在这草原之上,而不是窝窝囊囊地死在这地宫里。 抓着他手腕的凤长天也松开了他,说道:“你确实是个好汉子,若不是现在……唉,我还真想与你共饮,结为好兄弟!” 白霓裳道:“若是辰王当真不愿上来……长歌怎么办?霄月怎么办?” 凤长天也是一顿,望向深渊之中的月镜宸。 提到凤长歌,月镜宸等到脸上明显有了挣扎之色,但他也清楚,自己强行催动子蛊,已经让他的血肉与子蛊紧密相连。子蛊刚刚反控母蛊,在蛊虫的世界里叫做‘逆主’,是子蛊因为太过强大,而反而成为新的母蛊的一种转变。他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清醒,什么时候会混沌。 汉娜突然说道:“我有办法,能够彻底清除辰王身体里的蛊虫。” “听到了吗?快上来!”白霓裳欣喜若狂,赶忙喊道。 月镜宸眼睛也是一亮,就听到汉娜说道:“我记得之前,我也做过一段时间大合萨的学生,接触过大合萨的家乡,好像在那边,是有人深谙蛊术,说不定就可以解决这子蛊,将蛊虫引出来!” 月镜宸不再犹豫,一跃而出,站在了地面上,双头蛟也去启动了机关,将深渊的石板彻底封住。 第五百一十一章地宫中丹心永不悔2 “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离开?” “不了。” 双头蛟将几人送到了地宫出口处,没有上去。 “这里还有最后一个任务,等着我来完成。” 就在刚刚,几人将整个地宫都走了一遍,地宫尽头的出口,就是神庙那座巨大神像的底座,几人爬上来后,双头蛟向他们告别。 神庙已经彻底破败坍塌,成为一片废墟,当初这里的景象,月镜宸还历历在目,见此情形,一时心头也是百般感慨。 几人心头都好像有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地揣着事儿,走着走着直到突然听见地底传来轰轰巨响,好像整个草原都颤动了一下似的。 汉娜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是八王叔,他启动了机关,地宫已经塌了!” 白霓裳、凤长天和月镜宸一时间都有些感慨,双头蛟虽然与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无论是小郡王,还是后来恢复了记忆之后的八王爷,都可以看出他怀有一颗赤子之心。或许正是如此,才能让他担得起草原上第一高手的名号吧。 毕竟只有一颗纯粹的剑心,才能够经得起搓磨,永不言败。 草原上的动乱到现在也算是可以画上句号了,哲翰王子还有一大堆的事务亟需处理,最首要的,就是给天下人一个解释,既揭穿姬无渡的无耻阴谋,又为月镜宸和自己正名。他赶到京都,召开大会,邀请所有的名将重臣,将事情的所有经过讲述了出来! 不信的人,最后都看到了哲翰列举出来的证据,和那些浑浑噩噩仿佛失了魂一般的宫人。那些人就是姬无渡玩弄蛊术,操控人心,妄图霍乱西域王庭的铁证! 哲翰王子终于继承了西域皇帝的宝座,他登基之后,便为妹妹和白霓裳等人送行。而那一日,西域的百姓们聚集在城楼下,看着他们新的君王,高呼哲翰督的名字! “有朝一日,霄月和西域也会是这般的友邦。”月镜宸拍了拍哲翰的肩膀说。 “那也得等到,你站到那个位置上去才行。”哲翰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若不是你,我的野心可不会保证不动霄月啊,毕竟月镜风可没有你的才能,能够将国家治理到盛世太平。” 月镜宸没有答话,只是笑笑。 汉娜公主已经收拾停当,登上马车,月镜宸也上了马车。汉娜公主道:“王兄,不必再送,我与辰王去了便回,费不了多少时日。白姑娘和凤将军也请早日回到霄月去吧,辰王的蛊毒一除,我立即便叫人送他回霄月。” “好。”凤长天说道。他确实要赶快带着兵马回去了,毕竟现在霄月和墨突还在开战,不能缺了他。而白霓裳则忧心被月镜风抓走的凤长歌,势必要回去救援。 月镜宸道:“不必忧心,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次,我们也算是九死一生,日后只怕会一帆风顺的。” 凤长天向他行了一礼,正色道:“臣,等着辰王归国的那天!肃清朝纲,还我霄月朗朗青天!” 马车车轮转动,向着远方而去。 哲翰半开玩笑地叹了口气:“唉,若不是他已经有了长歌,我还当真想把汉娜许配给他。” 白霓裳和凤长天皆是怒目而视。 哲翰摆摆手:“开玩笑的!” 而此时的霄月境内,京城一片歌舞升平! 有道是,山外青山楼外楼,歌舞几时休?哪怕边境打得不可开交,盛京只能,王庭之上,也是歌舞楼台唱罢红颜酒。 粉墨登场的,不仅仅是伎子伶人,还有诸多大臣的女眷们。 “皇上重归,理当好好庆祝!”矮胖堆肥的山南太守特地从任上赶来,招来小厮将贺礼抬上殿来。 “这是臣献给皇上的礼物,黄金万寿雕!请皇上笑纳!” 月镜风面色不虞,冷哼了一声,便叫公公收下去。 在他失踪的这些时日里,这些大臣们见风使舵的本事可是叫人大开眼界,各种各样的猜测不说,竟然还有人,想要强立贤皇贵太妃的孩子月镜云上位?这真是翻了天了? 月镜风眯着眼一个一个朝臣的脸看过去,与他视线相对的人都低下头不敢看他。月镜风是越看越气,冷哼一声站起身,一甩衣袖离席而去,留下一众臣子大眼瞪小眼。 李公公小步跟上皇上的脚步,猫着腰问道:“万岁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辰王府。”月镜风没好气地回答。 “啊?又去辰王府啊?” “嗯?” “啊小的是说,这就备上车马!” 李公公跪下来,请月镜风踩着他的背脊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往辰王府上而去。 那辰王府里面那位,可当真是让他们皇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明明爱的不行,却只能送到王兄的府里眼巴巴地瞧着,吃也吃不着,摸也摸不着,还得巴巴地供起来,不能短了吃用。这哪里是宿敌的女人?分明就是供了个佛爷! 李公公心里觉得皇上当真是傻,他已经是皇帝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紧着个怀着孩子的不放? 月镜风来到辰王府上,便看见凤长歌在发落辰王的侧妃。 叶兰依一副可怜样子,红着眼眶贵在地上,身穿浅碧色浣纱长绵裙,裹着兔绒坎肩儿,头上珠翠宝石叮当作响。 叶逍将先前,叶兰依派杀手想要暗中除掉兰馨的事情说了,凤长歌冷声道:“叶兰依,你还有什么话说?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叶兰依哭天抢地:“王爷啊,您一不在,王妃就拿先前的事情作筏子陷害臣妾!想要将臣妾这眼中钉除掉!与其被泼上这样的脏水,我还不如……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 凤长歌冷笑,府上的下人也早就心里明镜,这位叶侧妃也是没了办法,总之是斗不过王妃娘娘的。 李公公唱了一声:“皇帝陛下到……” 叶兰依立即膝行过去,眼中带泪地望着月镜风道:“皇上,您快救救臣妇!辰王妃血口喷人,要置臣妇于死地了!臣妇怎么说,也是贤皇贵太妃的人,先前皇上您登上大位,贤皇贵太妃功不可没啊!” 第五百一十二章唐云若的死期1 叶兰依本以为月镜风会是她的一棵大树,毕竟当初月镜风继位,她的姨母唐云若贤皇贵妃也是有出力的,可她哪里明白,对于月镜风而言,唐云若不过是一个捏着他把柄,知道当年先皇死亡真相的一个变数罢了。月镜风比任何人都要巴不得唐云若死,只有当年知道那桩密案的人都不在了,他才能真正的全无后顾之忧。 月镜风看着扑在自己脚边的叶兰依,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还好意思提贤皇贵太妃?不知廉耻的东西!”他一脚将叶兰依踢开,这一脚将叶兰依踢的都有些懵,似乎是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对待自己。 月镜风痛声骂道:“一个后宅妇人,不想着如何给夫君排忧解难,反倒时时刻刻想着这些龌龊手段!买凶杀人,栽赃陷害,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威胁朕为你出头?你好大的胆子!” 叶兰依被这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得眼冒金星:“皇上……不是这样的皇上!” “闭嘴!朕现在怀疑就是因为有贤皇贵太妃给你撑腰,才让你这般跋扈嚣张,不把法纪纲常放在眼里!说不定,贤皇贵太妃本身也参与了你的种种罪行里来!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皇上,臣妇冤枉啊!” 任由叶兰依如何哀叫,月镜风也是不为所动,让侍卫将人拖下去关入牢中,听候审问。随后他走向凤长歌,关切问道:“长歌,你可一切都好吗?” 凤长歌道:“你明知道我不会给你答案,又何必再问?你惩治了叶兰依,为我出头,我亦不会因此而谢你,这本就是她应有的下场,即便是你不来,我也能做到惩治她。” “那你也能如朕这般,连贤皇贵太妃也一起惩治吗?” “现在自然是不能。”凤长歌道:“但终有一日会的。” 贤皇贵太妃当年对她母亲做的事,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当初她与凤言廷的苟且之事,不禁伤透了慕容清雅的心,还险些要了她的命。 月镜风道:“我能帮你,将这一天提前,随我来。” 叶逍一步不离的保护着凤长歌,两人随着月镜风到了后宫西边的素镜堂。这里是专门在后宫之中开辟出来的院落,为的就是安置先帝的妃子们,贤皇贵太妃自然也在这里。 哪怕现在月镜风已经是皇帝了,贤皇贵太妃在后宫之中还是有着不俗的实力。她毕竟制霸后宫二十多年,手腕和人脉都已经成熟,甚至当年还差一点让自己的儿子,月镜云成为皇帝。 “贤皇贵太妃,你可知罪?”月镜风冷冷地质问。不管叶兰依的事情与贤皇贵太妃有没有关系,他都打定主意要将这盆脏水泼在贤皇贵太妃身上。 唐云若冷笑一声:“皇上这是等不耐了,要除掉我这个碍眼的太妃了吗?” “哼,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月镜风在主位上坐下,让宫人扶着凤长歌坐在一侧,叶逍站在凤长歌身后,神色严肃,既警惕地望着贤皇贵太妃,又捎带防备着月镜风。毕竟自家王爷现在生死不明,皇位上的这个家伙对自家王妃怀着什么心思,他哪怕是个瞎子都能看得明白。 唐若云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凤长歌,她眼中露出轻蔑的神色,开口说道:“我还道皇上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这个太妃的麻烦,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女人?皇上可知,您现在做的事,可是有多罔顾纲常?” “太妃不会是刚知道朕罔顾纲常礼教吧?朕怎么记得当初,太妃对朕的脾气就很是了解了呢?” 月镜风指的自然就是弑君篡位那件事了,当年贤皇贵太妃与萧燕合谋,扶他上位,贤皇贵太妃一直心有不甘,毕竟她真正想要成全的是自己的儿子。但是碍于公孙家的势力,她选择了低头。 现在公孙家垮台,唐云若的心思早就活泛了起来,想要暗中推动揭发当年的旧事。 凤长歌将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突然嗤笑一声:“你们两个何必在这里遮遮掩掩地打机锋,左右也就我们这几个人在,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彼此都心知肚明。” 唐云若道:“辰王妃倒真是个爽快人,只可惜……你无非是觉得皇上舍不得杀你罢了,但我在这后宫之中生活了半辈子,对于帝王的心思最是了解。你不要以为皇上能够凭着那么点儿喜欢,就护着你一辈子,不过是得不到的新鲜感,像是早春的花骨朵儿,你若是能开得了花还能多得几日的宠,可你开得了吗?” 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凤长歌不会轻易委身于月镜风,月镜风的喜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唐云若见凤长歌神色不变,又道:“永远不开花,不结果的女人,哪怕是再漂亮,时间久了,也就变成了一缕香灰,随着风一吹,就散了。” 月镜风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朕与辰王妃清清白白,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之前皇上想要立一名女子为后,那女子就是当今的辰王妃呢?” 凤长歌微笑道:“不过是闲杂人等胡言乱语罢了,没想到贤皇贵太妃还当了真。说起来,我也听说了一个传言,不知道皇上和贵太妃娘娘有没有兴趣听?” 唐云若心道:“凤长歌这般模样,定然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她有心不听,但月镜风在上首位已经颌首笑道:“辰王妃有什么新奇的见闻,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凤长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人说,贵太妃娘娘的儿子,霄月曾经的太子殿下,也是现在陛下您的兄长,其实是凤王和娘娘所生的呢!” “一派胡言!”唐云若拍案而起,满面通红,大声喝道:“辰王妃,你这是何意?空口无凭地诬陷本宫?还辱没先皇?你好大的胆子!” 月镜风哈哈大笑,也站起身来,拍拍手道:“这个传闻朕喜欢,有趣!有趣!” 叶逍绷紧了身子,随时准备应付唐云若的发难。 第五百一十三章唐云若的死期2 其实,月镜云自从月镜风登基之后已经老实了很多,毕竟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了,变成了一个“曾经是太子的贤王”。这样尴尬的身份难免让他被人忌惮,但他的母妃毕竟是贤皇贵太妃,是有从龙之功的,月镜风倒不至于对他太过为难。 但不为难不代表不想除掉他,毕竟他才是曾经的霄月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帝王之位之人,月镜风先前因着月镜宸的归来已经被吓怕了,他想要除掉月镜宸,是因为想要维护自己的地位,同样,他也想起了先前被他抛在一边等到月镜云来。 贤皇贵太妃神色严肃:“陛下,您不会相信这等没来由的风言风语吧?这样荒唐的言论,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宫觉得,应当立即追查是谁放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凤长歌心中冷笑,说道:“贤皇贵太妃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其实传出这话来的人,您也认识。” “是谁?”唐云若大声喝问。 “是凤王,凤言廷。” 唐云若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眼中露出厉光,尖声叫道:“凤长歌,你好狠的心肠!你父王凤言廷冤死狱中,你现在竟然还拿他作筏子来污蔑本宫?” “是不是污蔑,想必贵太妃娘娘心里有数。”凤长歌也站起身,裹紧身上的绒毛披肩,神色肃穆。“陛下,臣妇身体不适,不能久待了,请容臣妇先行告退。” 月镜风摆摆手准许她离开,凤长歌便带着叶逍出了这素镜堂。初春的风依旧刺骨,她望着远处暮霭沉沉的天空,一轮落日正渐渐挨近宫墙。 “王妃,我们走吧。” “走吧。”凤长歌叹了口气。 不是她不想留下来,亲自看唐云若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只是方才提起凤言廷,她心里终归……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恨他,又像是悲伤。 叶逍搀扶着凤长歌,两人经过重重的垂花门,宫人们从身边经过,这时候凤长歌突然见到那御书房的小东子急匆匆地走来,看见凤长歌,面色就是一喜。 “辰王妃娘娘,您看到皇上了吗?”小东子小跑过来,他们这些宫人的眼睛都很尖,明白这位辰王妃在皇上的心里不一般,说不定皇上在哪里,辰王妃会知道。 “你找皇上有何事?”凤长歌道。 “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信。” 凤长歌眼珠一转,抿嘴笑道:“正好我要到皇上那边去,这信便给我,我去带给皇上好了。” 小东子犹豫了一下,这给皇上的信件按理说不该经手他人的,但辰王妃的身份又特殊。 凤长歌欲擒故纵道:“唉,要不然你跟着我一起去也成,只不过还要劳烦公公跑这一趟。” 小东子终于道:“那便麻烦辰王妃了,这信定要亲手交到陛下手里。” “放心。”凤长歌从小东子手中接过信件,心中一喜。 小东子行了礼,便退下了,凤长歌面色虽平静,但目光中也雀跃起来,她心里有一种直觉……这封信里,或许会有月镜宸的消息! “叶逍,帮我把风。” “是。” 叶逍立即查看四周:“王妃,周围没人。” 凤长歌便想要拆开信封。 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风响!一支梅花镖突然向着她手上的信射过来!凤长歌还未来得及反应,叶逍剑已经出鞘,敲掉了那暗器,警惕地望向梅花镖飞来的方向!那是御书房的小窗! 御书房门打开来,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正是当日驾车护送月镜风和凤长歌的野狼王! “辰王妃,请把书信给我。”野狼王道。 “若是我不呢?” “那便得罪了。” 野狼王也不多话,直接动手!双手握成拳向前胸略一划拉,右手高高挥起,一拳向着叶逍胸前砸来!在他看来,这个辰王妃柔柔弱弱的,还是个怀着孩子的孕妇,根本不足为惧,只要解决了她身边的这个侍卫,一切就都结束了。而叶逍神情严峻,不避不让,提剑迎上! 就在凤长歌心想这野狼王会有何种手段之时,他原本赤手空拳的双手指关节上,竟然一下子出现钢铁制成的利爪!那拳套平时藏在袖中,只有到了这般要与人拼斗的时候,才会瞬间弹出,用作趁敌不备的制胜法宝! 若是平时,这一抓便已经建功,但他碰到的,是月镜宸一手培养出来的护卫,叶逍!叶逍反应迅速,立即将剑横转,格挡住了这一击! 草原四大高手的名号不是虚的,野狼王这一击就算被挡下,力道也是震得叶逍虎口发麻,险些长剑脱手。他额头上立时便见了汗,低声道:“王妃,不好对付。” 西域野狼王要是被这么个小侍卫给打败了,那他也就不必再在这盛京里混了,趁早收拾包袱滚蛋吧。凤长歌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自信笑容,说道:“没事,不必对付他,他不敢伤我。” 野狼王神情一滞。 他确实不敢当真伤了凤长歌,毕竟月镜风的态度暧昧,虽然这女人在他看来是敌非友,但架不住主子喜欢啊!凤长歌走上前两步,野狼王便后退两步,凤长歌再上前,野狼王再后退。 这样一来,叶逍也看出了里面的门道,不禁心头大乐。 凤长歌伸出两根手指,夹着那封信,在野狼王眼前摇了摇:“想要吗?” 野狼王大怒:“拿过来!” “自己来拿呀!”凤长歌一眨眼,顺手就将信塞在自己胸前两团鼓囊囊的衣襟里,向着野狼王勾了勾手。 野狼王:…… 叶逍:…… 阿弥陀佛啊王爷,王妃真是犯规啊!叶逍小可爱也不禁为野狼王掬了一把同情泪,同时对自家王爷的未来感到忧心。 “你无耻!”果然野狼王涨红了脸,却也不敢向着那一处禁地动手,他在原地气得跳脚,指着凤长歌大喊大叫。 “我若是你,有功夫与我纠缠,不如现在就去找月镜风,让他拿主意。”凤长歌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又奈何我不得,何必堵在这里不让我走呢?若是我当真生气了,毁了这信,你猜猜月镜风是会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第五百一十四章唐云若的死期3 野狼王面色铁青,重重地哼了一声,抛下无赖之极的凤长歌,向着素镜堂那边跑去。凤长歌拍了拍方才溅到衣裳上面的灰尘,将信取出来浏览了个大概,随后便递给叶逍。 “王妃,上面说了什么?”叶逍将信折好放回信封。 “西域内乱已平,姬无渡已死。”凤长歌说道:“哲翰王子已经成为了西域的新皇,恐怕不日之后,辰王就要回来。” “那太好了!”叶逍说道:“但王妃,您为什么这般愁眉不展?” 凤长歌道:“信上说,辰王蛊毒未除尽,要去苗疆寻求解药,月镜风的十二杀手已经在沿途布置好了,一定会将辰王斩杀在途中。这可怎么办才好,他现在也不知道情形如何,那蛊毒有多厉害,他能不能自如行动?我走之时,他还将内力全数给了月镜风,现在也不知道他武功恢复了没有,若是他没有自保之力,该如何是好?” 叶逍一听,也是发愁,心道:“若是王爷当真没了内力,只怕很难从十二杀手手下脱身。” 两人站在御书房门口愁了片刻,除了忧心鞭长莫及之外,到底也是别无他法。 月镜风终于在野狼王的禀报后赶过来,急匆匆地向着凤长歌道:“信呢?” 凤长歌没好气地将信给他。 “你看过了?”月镜风问。 “当然。” 月镜风面上掠过一抹怒色,但终归还是没有发作。 凤长歌转身欲走,月镜风从后叫道:“你就不求我撤回杀手?” 凤长歌道:“我求你,你肯吗?” 月镜风道:“你尚未求我,怎知我不肯?” 凤长歌摆摆手道:“算了吧,若是我事事都要求你放过镜宸,未免也太把他看扁了。我的夫君,本事比我想得要多,他不会被你打倒,我对他有信心。” 月镜风被凤长歌的这番话噎得竟无力辩驳,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在女人面前,想方设法求得存在感的一个小丑罢了。月镜风的双拳握紧,又松开,他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一个女人,一心一意地恋慕着他,信任着他,给他全部的包容和爱,维护他的尊严和生命。那样的感觉,温暖而又充实,如同午后晒在身上的,暖融融的阳光。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之前的事情呢?很久很久,又是多久呢? 望着眼前的凤长歌,月镜风竟有些晃了神,他搞不懂自己这样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好像冥冥中有声音告诉他,一切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本来他可以拥有的更多,比现在多得多…… 凤长歌不想再多做纠缠,弯了弯身子福了一礼,便与叶逍一同离去。 次日清早,便听闻街上人声鼎沸,凤长歌一晚上辗转反侧没睡好觉,如今早早地被吵醒,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声气。侍女碧莹将窗子关牢,免得外面的声音吵了长歌,却不曾想长歌已经醒了,坐起身问道:“外面是在做什么?怎地这般吵闹?” 碧莹道:“是宫里,贤皇贵太妃要被公开处刑,罪名是秽乱宫闱。” 看来月镜风到底是将她的罪名给定死了,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让贤皇贵太妃承认下当初的罪状。不过就算是不承认,也没关系,这里头有一千种办法可以将假的说成是真的,更何况,这罪名本就是真真切切,也不是冤枉她。 “叶兰依呢?”凤长歌借着碧莹端来的水盆洗了脸净了手,问道。 “昨儿晚上被宫里来人提走了,应该是要跟贤皇贵太妃一起处刑吧?”碧莹脸上露出解气的神色,叶兰依张扬跋扈,从不将他们放在眼内,处处针对凤长歌想要取而代之,碧莹想要打她的脸很久了。 “哼。”凤长歌哼了一声:“他倒是勤快,如今巴不得事事都为我出头。” “王妃是指……宫里那位?”碧莹忌讳着,轻声问道。 “还能有谁?”凤长歌翻了个白眼。 碧莹说道:“那位可当真是……您都已经是他的皇嫂了,怎么还不死心?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被他蛊惑了,奴婢看呐,王爷对您要比他好一万倍!” “这还要你说?”凤长歌弹了小碧莹一个爆栗,没好气地说:“还不快给我更衣!” “啊?”碧莹捂着额头。 “啊什么啊?咱们出去看看行刑啊!你不是说想看这一天很久了吗?” “哎!马上!”碧莹欢呼一声,将收在柜子里的那件大红色的攒花百蝠大氅取了出来,仇敌受戮可是大喜事,得穿得喜庆些才是! 凤长歌带着叶逍和碧莹出了门,走在大街上,到处人头攒动,议论纷纷。这些百姓哪里管什么王朝更迭,他们只知道这被缚在高台上的女人是个贵人,是宫里面的贵太妃娘娘,这位贵太妃娘娘可不得了,她已经嫁了先皇,却还同凤王苟且,而且,前太子月镜云竟然也不是先皇的儿子!这可是有史以来最能让百姓兴奋的大事儿! 一顶绿帽轻轻地扣在皇帝的头上,带给了百姓无尽的遐想和谈资。 大理寺卿坐在上首,疾声厉色:“罪妇唐氏,你可认罪么!” 唐云若张大嘴巴,凤长歌看见她已经没了半截舌头,只能无助而嘶哑地发出“啊……啊……”的喊声。 大理寺卿一拍桌案,将签文丢下:“罪妇已经认罪!动刑!” 侩子手将断头铡猛地铡下!血溅满地!围观的百姓们大声叫好,拍手庆祝! 大理寺卿高呼:“罪妇已经伏法,带下一个!” 接下来的便是前太子月镜云,他如今遍身污秽,穿着破破烂烂的囚服,哪里还有先前那纨绔的模样?月镜云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凤长歌眼神一黯。 其实,按说他也算是她凤长歌的兄长,曾经也是凤言廷无论如何也要护着的人。 只不过,呵。 她凤长歌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人,为了保护那些人,无论是谁挡在前路,她都会决不手软,斩之!斩之!斩之! 第五百一十五章肃政敌长歌藏南凌1 月镜风一连斩杀了贤皇贵太妃、前太子月镜云和辰王侧妃叶兰依,很是立了威。这场公开处刑风波甚大,一连数日,整个京城都还在议论这件事。而凤长歌数日来也没有闲着,去了信给桃源慕容家,让他们派人去接应辰王。 慕容清雅回京之后便直接住在了辰王府,有了这位慕容氏的大小姐坐镇,月镜风的手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伸进来。而之前辰王在京城之中的布置,也一直由叶逍和凤长歌打点。 而今日,一辆马车急匆匆驶过后门,马车中扑下来一名华服男子,直接闯入了辰王府! “皇嫂!”七王爷,也是如今霄月的南凌王月镜宇神色慌张,顾不上礼数周全不周全了,直接越过一众小厮护院,冲到了凤长歌的寝室外。 碧莹连忙将人拦下:“南凌王殿下!不能进!” “碧莹姑娘!快叫嫂子出来,有大急事儿!火烧眉毛了!”月镜宇神色焦虑,大声叫道。 凤长歌披上衣裳走出来:“镜宇,出什么事了?” 月镜宇与月镜宸关系最好,而他本人也颇有些城府,本不该这般毛毛躁躁才对,定然是出了大事。 月镜宇道:“皇嫂,你可知,月镜风那厮心狠手辣!当初继位之时承诺,不向我们这些藩王下手,现在又暗中派兵围剿南凌,我母妃兰太妃,已经被抓了!” “竟有此事?”凤长歌吃惊不小。 南凌郡就在京城南,距离京城说远不远,隔着不过一条大江。月镜风突然对南凌出手,想必是因着之前贤皇贵太妃一案,决定要肃清霄月的王族子弟,彻底为他的皇位巩固基石。这样的话,就算有朝一日他当年谋权篡位的事情被揭穿,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继任,大家只能默认月镜风的皇帝地位。 凤长歌沉吟片刻,问道:“兰太妃被抓是什么时候的事?” 月镜宇道:“就在今日午时,我已经是马不停蹄地来报此事了!” “抓人的罪名是什么?” “与贤皇贵太妃有来往,需要配合核查。” “真是胡扯。”凤长歌微有怒意,兰太妃与贤皇贵太妃向来不和,整个后宫谁人不知?只不过兰太妃性子温和,出身也卑微,是以从不曾正面与贤皇贵太妃对上罢了。若是这样也算得上有来往,那整个后宫恐怕没人逃得脱月镜风的“核查”了! 兰太妃本就是月镜宸生母赵皇后的婢女,恐怕月镜风抓了兰太妃,也有胁迫月镜宸之意,毕竟镜宸仁义念旧,不会坐视兰太妃落难。 凤长歌只是稍稍犹豫,便决定一定要救下兰太妃。 既然南凌王已经是马不停蹄,出了事就立即赶往这里,那恐怕押送兰太妃的队伍还没能入京,极有可能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直接送到大理寺,更甚者直接送入天牢。凤长歌唤来叶逍,说道:“我们现在能调用的人手有多少?” 叶逍道:“王爷留下来的暗卫有八人。” 月镜宇道:“我身边还有能用的,全听皇嫂调遣!” “好!”凤长歌道:“月镜风极有可能不会听兰太妃解释,他这般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兰太妃头上,为的是以此为借口,将你彻底击垮,正如月镜云一般!只有死人,才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他恐怕要彻底清洗皇城内外剩余的兄弟,从而让他自己变为月晋荣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月镜宇点头:“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我特意隐藏行踪,没有叫人看见。” 凤长歌道:“我会去信一封,你这些日子便先藏在慕容家桃源境吧,等到救出兰太妃娘娘,我也会将她送去。” 慕容清雅也同意下来,说道:“那我这便准备车马,南凌王藏在我马车上,想来月镜风不会发觉。” “立即出城吧,耽搁了易生变故。” “好。” 凤长歌道:“我会即刻进宫,拖住月镜风,叶逍你趁机带人封锁哨岗,一旦发现押送兰太妃的车马,不要犹豫,即刻劫人!” 叶逍道:“是!” 现在外面已经入了夜,但凤长歌不敢耽搁,直接换上一身体面衣裳就入了宫,随身带着的只有侍女碧莹和兰馨。 自从叶兰依死后,兰馨倒是真心实意地侍奉起凤长歌来,现如今她坐在马车里,将手中的药粉拿给凤长歌看。 “王妃,到时候只要将这药粉加入茶碗之中,让皇上喝下,立刻就能让他昏睡过去。”、 凤长歌将药包收在袖中,车马已经进了宫门。 李公公小步跑来道:“辰王妃今日怎么有兴致进宫来,皇上方才还念叨着您呢!” “皇上在何处?”凤长歌问。 李公公道:“皇上在御书房,辰王妃请现在侧殿稍候片刻,皇上马上就来。” 侧殿连着的就是皇上的养心殿,这地方本是帝王用来接待心腹大臣的殿宇,月镜风让凤长歌在这里等候,显然也是表示对凤长歌的重视。凤长歌在桌边坐下,立刻便有侍女奉上香茶,那些侍女各个都是人精,目不斜视,也不去看凤长歌,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就低着头退出去。 此时四下无人,正是投放药粉的好机会!凤长歌与身边的碧莹兰馨对视一眼,从袖中拿出纸包来!可谁知还未等药粉放入,便听见门吱呀一声响!屋里三人自然都吓得不轻,凤长歌连忙用衣袖掩住药包,调整脸上表情。 来人正是月镜风,他脸上都是惊喜的笑意,披着龙袍大步走来:“长歌?怎么今日竟想来宫里看望朕了?” 凤长歌面色如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她微微起身行了个礼道:“皇上说笑了,只是臣妇偶然间想到一件事,想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凤长歌千锤百炼自然是毫无破绽,但碧莹和兰馨可着实是紧张万分。碧莹倒也还罢了,双手紧握,绷紧了脸,倒也符合她面对月镜风时一惯的做派。可是兰馨,那药粉就是出自她手,现在下药一事遭了变故,她脸色微微发白,嘴唇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肃政敌长歌藏南凌2 一只温热而柔软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兰馨的手背上,凤长歌自身好像就带有一种强大而沉静的气场,无声地感染着身边的人,在她的安抚下,兰馨停止了这般失态的表现,恢复如常,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失礼了!奴婢第一次看见皇上,为龙颜所摄,一时间太过激动,请皇上恕罪!” 这般表现的宫女其实也并不多见,因为宫女入宫之后都是要由教习嬷嬷严格训练的,尤其是御前表现,更是教导课程的重中之重。但兰馨毕竟只是辰王府之中的婢女,先前月镜风也确实没有见过她,是以月镜风也没有太过奇怪。毕竟是凤长歌身边的人儿,他无意给凤长歌难堪,便摆摆手道:“无妨。” 兰馨起身退到一边,凤长歌借机将茶杯捧起,用袖子稍作遮挡,将药粉投下,一点儿也没有颤抖,神情也毫无异样。 “皇上请坐,臣妇向来不爱兜圈子,便直说了。”凤长歌将茶碗递过去,装作有事相求的模样。她向来与月镜风不睦,若是不作出这般模样,想必月镜风要起疑的。 月镜风接了茶碗,却没有急着喝,而是问道:“究竟是何事?竟劳你亲自进宫一趟?” 凤长歌早先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如今自然是娓娓道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臣妇许久没见到七公主了,想念得紧,想邀七妹妹到我府上去小住。七妹妹不过是一介女流,皇上该不会不许吧?” 七公主月斓曦到确实与凤长歌私交甚笃,月镜风没有怀疑。他喝了一小口茶水,心里沉吟着,月斓曦是良贵妃的女儿,按说也是要被他清洗的那一派,凤长歌现在急匆匆赶过来向他要人,难不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过也确如凤长歌所说,不过是个女子,成不了大事,哪怕卖个面子给她也不打紧。 月镜风点头说道:“朕还以为是什么事,既然你想念七妹,便准她去你府上小住又又何妨?只不过七公主身份尊贵,朕是一定要派人贴身保护着的,不知辰王妃可否会介意啊?” 月镜风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要在辰王府上安插眼线,监视月斓曦的同时,难保没有一同监视凤长歌之意。 月镜风叫来李公公,安排他带着凤长歌去见月斓曦。待凤长歌一行人走后,月镜风扶着额头,药效发作,沉沉地睡了过去。 兰馨终于松了一口气:“王妃,您真是太厉害了!刚刚吓死我了!” 凤长歌与月斓曦并肩坐着,马车颠簸,可两人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良贵妃被关在宫中,月斓曦的处境自然也谈不上多好,这近一年的时日里她瘦了许多,整个人看着清减又可怜。她刚刚见到凤长歌的时候,都没忍住一下子扑进长歌怀里,哭了起来!凤长歌只好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哄了些时候才让月斓曦止住哭声。 月斓曦说道:“三皇嫂自然是厉害!只可惜……如今我母妃还陷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救她出来。” “我会尽力。”凤长歌坚定地说。 两人下了马车,身后跟着的马车也停下,那后面的马车里,坐着的是月镜风安排给月斓曦的随从和侍女,随从叫尹澈,侍女唤作庚月,都是月镜风的心腹。这两人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来,哪怕月斓曦对她们横眉怒目,也依旧坦然地将自己的行礼放入了辰王府中。 “这两个家伙可真讨厌,本公主早晚要叫他们消失!”月斓曦咬着牙道。 “会有机会的。”凤长歌道。 现在的她,暂时没办法处置这两个被月镜风安插进来的眼睛,但是,她可以想办法让他们两人为她所用,只传递出她想让月镜风知道的信息!比如……今晚辰王府十分安静,根本没有异常! 凤长歌与月斓曦都钻入被窝,吹熄了灯,姑嫂两人躺在同一张榻上,月斓曦是紧张又兴奋,根本睡不着,凤长歌则是睁着眼,在等一个消息。 等待叶逍成功的讯号。 快到三更天时,外面传来一两声鞭炮的响动。 凤长歌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她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那时候他们定下的暗号,若是劫人成功,便在外面放一串鞭炮,若是失败,便在外面敲响铜锣。现在叶逍的鞭炮声噼啪响起,应当是兰太妃已经被平安救出,送往桃源境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在押送兰太妃的途中,车队先是遭遇了一道暗渠,车轮陷在了里面,就在押送人员一筹莫展的时候,又碰上了十余个蒙面强盗,将人劫走了。押送官简直郁闷到呕血,跌跌撞撞地在后半夜赶到皇宫想要面圣,却被告知皇帝陛下睡得像头死猪,根本叫不醒。 可即便如此,在次日一早,月镜风也依旧听到了,来自昨夜里焦虑惊恐的押送官的报告。 他脸色铁青坐在上首,下面的押送官瑟缩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月镜风眼睛里满是阴鹜,他站起身来,负手走下台阶,猛地一脚将押送官踢翻在地! “废物!”月镜风喝道。 “是!臣无能!请皇上治罪!”押送官带着哭腔道。 月镜风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又说道:“放跑了要犯,本是死罪,但昨晚之事,也不能全怪你。” 昨晚凤长歌的突然到访,原本月镜风想不出头绪,但现在向来,必然与兰太妃遭劫一事有关!说不定,兰太妃就是凤长歌劫走的! “立即全城搜捕兰太妃和南凌王!一旦有所发现,准许你们先斩后奏!”月镜风唤来心腹,嘱咐道,随后他又转向下面以头抢地的押送官,说道:“至于你,立即去辰王府一趟,记住,要客气一点,把辰王妃给朕请过来。” “是!臣,谢皇上隆恩!”押送官高声道。 凤长歌自然明白今天恐怕月镜风会找麻烦,一大早,就带着月斓曦和月镜风的两个眼线出了府,先是在大慈悲寺转了一圈,上了香祈了福,随后便在京城最大的酒楼福乐居用了饭。 第五百一十七章肃政敌长歌藏南凌3 “皇嫂,现在兰太妃和七哥应该都安全了吧?”月斓曦压低嗓子问。 “大概吧。”凤长歌吃着盘中的酥香鸭,心中担忧不已。既担忧这一路上叶逍和慕容清雅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又担心月镜宸此去苗疆,能不能虎口逃生。 “那你说,三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凤长歌放下筷子,用力捏了捏七公主的小脸蛋,引得她哎哟一声,不满地撅起嘴。凤长歌这才说道:“你三哥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快了。趁着他没回来,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你经历了这么多,也该成熟一点了斓曦。” 月斓曦不说话,拿筷子捅捅饭菜,食不下咽。 便是这时候,碧莹说道:“王妃,府中传来消息,有位大人说是奉皇上之命,让您入宫。” 凤长歌冷笑一声。 月斓曦有些慌张:“怎么办啊?昨天的事一定被他知道了!” “怕什么,让我入宫最好,我就等着他这一招呢。”凤长歌脸上出现了自信地笑容,每当她这样笑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又有新的计划了。凤长歌和月斓曦现在就在这福乐居的包间内,尹澈和庚月都候在门外,他们两人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受待见,自然对这样的安排不会有什么意见。 过了一会,“凤长歌”便低着头打开门,走出包间,碧莹跟在她身后,对尹澈和庚月说道:“七公主还未吃完,你们便等在这里,等一会护送七公主殿下回辰王府,知道了吗?” 尹澈和庚月同时道:“是。” 碧莹便搀扶着“凤长歌”上了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驶了去。尹澈和庚月看着他们走远,对视一眼接着守在门前,庚月说道:“真是奇怪,怎么我觉得辰王妃古古怪怪的?” “不要轻语他人是非,那位贵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议论为好。”尹澈说道。 两人又等了许久,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庚月敲了敲门,问道:“七公主,您还在里面吗?” 包间内传出声音来:“何事?” “七公主,您吃得……太久了吧?” “可我还未吃饱啊!” 尹澈和庚月对望一眼,决定还是进去看看,免得这位七殿下搞什么幺蛾子。两人打定主意,推开包间的门,就看见凤长歌穿着月斓曦的衣裙,坐在窗边,笑盈盈地望着他俩。 “这……这七公主呢!”尹澈大脑嗡地一声,整个儿都懵了。 凤长歌掐指一算,说道:“你问斓曦啊,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京城了吧?” 庚月咬着下唇,急道:“还不快去追!七公主跑了!” 尹澈和她纷纷转头就追,可马车早已经走了多时,又如何能够追的上?一连两天,凤长歌用各种手段,送走了三位贵人,保护他们去了桃源境,这样的功劳,说是功盖三分国也毫不为过。 而相应的,既然她已经将月斓曦送走,就势必要给月镜风留下把柄。凤长歌被几名侍卫看管着,被送到月镜风面前。月镜风面色可怕,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望着凤长歌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凤长歌道:“你从姬无渡手中救下我,我很感激。” “救走兰太妃、救走南凌王、救走月斓曦……这,就是你所谓的感激?” 凤长歌道:“很抱歉,但我必须救人,他们是我的朋友。” “那我呢?”月镜风咆哮着冲下台阶,到凤长歌面前拍着自己的胸口:“那我是你的什么?仇人吗?” 凤长歌没有说话,说是仇人,其实他几番相救,也算是与之前的交恶抵消得差不多了。对于月镜风,凤长歌的心里其实很复杂,她既怀揣着恨意,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 若是前世,他这般对自己,一切又哪里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可惜,一切都不会有如果。 他手上沾满了凤家人的鲜血,是他亲手杀死了她的孩子!是他亲手断送了她兄长的性命!是他将自己送入地狱! 现在,自己从地狱之中归来,她从未忘记自己先前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如果那样的心情是火焰,那么在她重生之后的近二十年里,她未有一日不经受着烈火焚心之苦!灼烧骨骼之痛! 她是为了报仇而来的,今生遇到月镜宸,是她的幸运,而遇到月镜风,则是她的注定! 她势必要为了毁灭他,奋不顾身。 凤长歌笑了笑,说道:“对,你是我的仇人,是我今生无论如何要带向地狱之人。你现在的所有痛苦,都是你应得的,是你的报应。” 月镜风脸上明显露出痛苦之色,他上前来抓住凤长歌的手,不容许她甩开,突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是为了……青儿?” 凤长歌身子一僵,她听见了什么?月镜风在念她前世儿子的名字? 月镜风察觉到了凤长歌的僵硬,他大声逼问道:“青儿是我的儿子,对不对!你明明嫁给我过!你与我有过一个儿子!” 凤长歌冷冷地拨开月镜风的手:“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你装傻是没有用的凤长歌!”月镜风咬牙切齿,他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在西域的时候,凤长歌在昏迷前的呓语,昔日的种种迹象都有征兆。他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他总结出来的真相太过疯狂,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 但现在,他也濒临疯狂! “凤长歌,你应该承认,你根本就是我的女人!你从未有一日忘记过我!你现在这样恨我,就是你当初爱我的铁证!前世也好,梦中也罢!你心里明白我是对的!这天下本就是我的!连你,也是我月镜风的!” 啪! 凤长歌毫不留情地给了月镜风一耳光,将他生生打醒。 “别做梦了,这天下不是你的,我,也不是你的!” 月镜风哀求道:“长歌,别再怄气了好吗?给我一个机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伤你的心,我们还会有孩子,我立你为皇后,只爱你一人!” 凤长歌笑了,到现在他还想着能够与她重归就好?她不知道月镜风是怎么知道青儿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像她一样全部想起来了,还是根本就是猜测。但有一点,她无比肯定!她现在不爱他。 第五百一十八章铸神像外患 因为不爱,所以她不再喜他所喜,悲他所悲。 因为不爱,所以她不再撒娇打扮,只为他一垂眸的怜悯。 因为不爱,所以她不再为尘烟牵绊,不再为他的话语蛊惑。 她冷静地看着他癫狂愤怒,心无波澜人自宁,人无悲喜自清静。今生今世她无意与他争锋,现在所做的,不过是立场不同,阵营相悖罢了。 人人都说,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或许今世种种,便是前世的因果。 月镜风从凤长歌的眼眸中,看到了怜悯。 凤长歌话音平静,说道:“好啊,我可以给你机会。” 月镜风愣住。 凤长歌说道:“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是你要放弃你现在的一切,放弃你的天下,放弃你的王权,放弃你的三宫六院,只守着我一人,与我去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你可愿意吗?” 月镜风无言沉默。 有很多事情,在没有摆上桌面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无关紧要。但一旦将那些条件揭开,下面血淋淋地全是两个字……割舍! 月镜风舍不得。 他从来追求权势,他渴望站在天下最高的地方,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他日月同辉,他生杀予夺!他自小渴望着的,就是能够打倒一切曾踩在他头上的人,那些高高在上的,矜贵的父皇、兄长、王叔……他为了那个位置筹谋太久了,付出太多了,甚至连自己原本是怎样的,都已然忘却。 他不可能会回头了,放弃这一切,去做一个普通人?他放不下! 凤长歌嗤笑一声,不再看他。 月镜风冷着脸,一甩衣袖,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他走出大殿,李公公赶忙跟上他,问道:“皇上……” 月镜风怅然道:“好生安排,不许怠慢了辰王妃。” 就在李公公心里琢磨着,如何“好生”安排,怎么不许“怠慢”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自前方传来。 “月镜风,看样子你过得也不怎么舒坦嘛!” 李公公大惊失色,在这皇宫之中,是何人敢这般直呼皇上的名字?他上前一步尖声叫道:“大胆!放肆!” 一个人影从阴暗处走出来,站在距离月镜风不远处,看衣着赫然是个宫女。 “你是何人!”李公公大声喝骂,在他看来,这宫女已经就是个死人了。 那位宫女嘴角含笑,走上前来,月镜风看到了她的容貌,竟然一愣! 这宫女的相貌,竟然同西域的那位圣女,姬无渡一模一样! “不可能!”月镜风惊愕无比,脱口而出。 “哦?看来,霄月的皇帝陛下还没有忘了我啊?”宫女笑容渗人,逐渐逼近。 月镜风后退两步站定身子,喝道:“你是人,还是鬼?” “我不是鬼。”宫女说:“可也不是人,你先让不相干的人走开,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帮你让他消失!” 月镜风给李公公打了个眼色,李公公早已经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发毛了,赶忙连滚带爬地走了。月镜风不愧是一代枭雄,神色恢复如常,笑着说道:“看来倒是我的消息有错了,我得了信,上面说你已经……” “说我已经死了,是吗?” “正是如此。” 那位“姬无渡”冷笑两声,眼瞳之中的神色像极了野兽,她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衫,让月镜风看她裸露在外的身体!那本该白玉一般的少女酮体,上面满是伤痕和血迹,而颜色也是不自然的青灰色,就好像…… 就好像死人的身子一般! 姬无渡说道:“我确实不算是活人了,这具身体已经死了,但我的思想还停滞着不肯离去,你看!”她说完,伸出手来,那双手的手指伸展着,突然好像无骨一般垂下,从她的皮囊里伸出好像蜘蛛触手般的腿爪来! 这般可怖的模样,哪怕是月镜风,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而惊骇过后,他反倒镇定下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霄月的皇帝就是爽快。”姬无渡道:“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想问问你,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可还作数?” 当初,月镜风答应姬无渡三件事,第一,承认姬无渡的统治地位;第二,在霄月修建神庙;第三,与西域共同攻打墨突。而现在,姬无渡失败,不再可能成为西域的皇帝了,洪天神庙也塌了,这三件事自然就都无从兑现。 月镜风将情况一说,姬无渡表示理解,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今日我来找你,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够帮我,我不会强人所难的。这三样条件,第一和第三,我都可以不要,但是第二点,我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帮我在霄月,修建一所新的洪天神庙。只要你做完这件事,我决不再纠缠你,如何?” 月镜风沉吟,他现在也忌惮着这个女子,不敢太过得罪,而修建神庙这样的事情,对于现在皇位还未完全稳固的他来说,无疑是会引起民愤的。 修宫建庙,劳民伤财,更何况,现在边境还在开战,实在不是修建神庙的大好时机。 姬无渡没了耐心,她现在其实很是虚弱,好不容易从地底逃出来,巨大的石块将母蛊本体砸得遍体鳞伤,才让被吞噬的分身得到机会,主导了这具身体。说到底现在的她,根本算不上活着,如果让她自己定义,她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妖怪。 没有自己的皮囊,寄生在虫躯里,随时可以变成丑陋无比的蜘蛛……这样的自己,姬无渡憎恶无比! 都是因为月镜宸,都是因为凤长歌!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姬无渡想要复仇,但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栖身的场所,和一些可以变为子蛊,供她吸食的人! “月镜风,你若是胆敢反悔,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地狱!”姬无渡的六只蜘蛛腿伸展,这样可怖的景象彻底让月镜风失去了其他想法,只能同意她的要求。 第五百一十九章铸神像外患变内忧2 霄月的皇帝下令,在南凌修筑一间洪天神庙。 这一消息传出,霄月群情激愤,洪天神庙是什么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过!霄月信仰佛道,像其他的这类神庙,根本就如同鸡肋。再者说,现在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战乱频发,边境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而为了建这所神庙,月镜风不得已又得另行征税,霄月上下被盘剥得叫苦连天。 这样的场景也被凤长歌看在眼里,按说月镜风的所作所为她应当高兴才对,毕竟他这般自掘坟墓,对于月镜宸是有利的。但一看到霄月百姓的愁容,凤长歌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数次进宫劝说未果,便也熄了在月镜风这边入手的心思。 凤长歌开始着手联系一些忠厚仁义的臣子,与他们商定计划,势必要阻止洪天神庙的建造。这些臣子们大多都十分钦佩辰王夫妇的人品,又对霄月满腔热爱,听闻凤长歌有此想法,无不双手赞成。 而就在凤长歌为了霄月百姓而奔走的时候,在累累赋税下的霄月百姓终于不堪重负,爆发出激烈无比的反抗!就在河洛,在前方战争未绝之际,河洛人从退走的墨突军残部中抢夺到了武器,举兵反了! “我们不反抗,要被饿死!反抗了,还有机会活下来!”河洛人高喊着,拿起了长刀。 那片本就贫瘠的土地,在连年的战火之下,早就养育着不屈的魂,面对月镜风一次又一次的盘剥,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河洛的这一次反抗,好像一点火星,瞬间将整个霄月点燃!群情激愤之下,霄月的国土之中大把大把的百姓开始发出质疑之音!而在洪天神庙建造的属地南凌,百姓们更是对朝廷的监工们怒目而视! “皇上为何要建神庙?”南凌人问道:“我们既不信奉洪天大神,又没有败给西域人,为什么要去为他们的神明修庙?” 监工挥舞着鞭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干活,给我干活!” 石块与木材不断地运送堆砌,南凌百姓在长鞭之下皮开肉绽。 “南凌王,你在何方!救救你的子民们吧!”南凌人开始呼唤月镜宇,而便是在此时,他们听闻了,月镜风早已经暗中抓捕兰太妃和月镜宇的消息。 “皇帝不仁,对自己的兄弟也暗下杀手!”南凌人终于明白,他们在月镜风的眼中,已经不再是霄月的百姓,而是有可能成为乱党的叛逆!毕竟南凌王已经逃了,他们这些南凌人,也已经形同罪犯!在这样的情况下,南凌人不再隐忍,他们杀了监工,推翻了刚刚建造的神庙,那神庙之中泥石浇铸的神像如同一个笑话。 它保佑不了任何人,只能随着一起倾塌。 一声惊雷,初春的第一场雷雨下了起来,凤长歌望着霄月的天空,得到了河洛和南凌纷纷叛乱的消息。 “霄月要变天了。”凤长歌说道。她写信给桃源境,让南凌王月镜宇准备好,若是当真叛乱不可收拾,恐怕月镜宇必须要去保护这些百姓,让他们在月镜风接下来的镇压之中活下来。 “王妃,我们已经尽力了……”大臣们低着头,他们数日里不断地劝谏,但月镜风就好像鬼迷了心窍一般,执意要建造神庙,任是谁阻拦都没有用。 “我明白,不怪你们。”凤长歌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已经不再是劝谏了。” 月镜风终于下令,要前线的凤长天即刻拨出兵力,镇压河洛和南凌的叛乱,凤长天不从,月镜风便连发十二道圣旨催促。 “将军,不能再拖了!若是再拖,恐怕您就要被冠上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了!是要被诛九族的!”副将焦急地说道:“将军,咱们发兵吧!” “百姓何辜?”凤长天叹息道。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十二道圣旨,已经是月镜风的底线,恐怕还是因为,他忌惮着自己妹妹凤长歌的身份和自己手里的兵符。可若是再不发兵镇压叛乱,只怕当真会如副将所说…… 南凌反叛的第四日,凤长天拨出近半兵力,先镇河洛,后取南凌。 百姓们被连日来的暴雨困在山洞里,外面是层层包围的霄月士兵。中年男子站在火把旁边,擦拭着手中的柴刀,抱着孩子的妇女流着泪,安慰着怀中的幼童。 “奶奶的,这些霄月的士兵,不去战场上杀敌,反倒来欺压我们这些老百姓!真是不给人活路了!”中年人望着外面黑压压的旌旗,痛恨地唾了一口。 正说着,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霄月阵中走出来,孤身一人向着山洞而来。南凌人纷纷架起弓弩,戒备地望着对方。 中年人神色一凝,摆了摆手:“先不要动,看他想要做什么?” 那人大步流星,走到洞前,脸上已经有些微弱的胡渣,正是数日难眠的凤长天。 “是霄月的凤将军……”南凌人之中有人把他认了出来。 中年人心道,凤将军此时一个人过来,是想要做什么?若是趁此机会拿下了他,是不是就可以跟霄月皇帝讲讲条件了? “凤将军有何贵干?”中年人喊道。 凤长天在大雨中淋着,说道:“可否入内一叙?” 南凌人面面相觑,孤身入虎穴,这位凤将军还当真是有胆魄。不过他这般要求,看样子又没有带什么兵刃,若是不允,倒像是他们怕了一样。中年男子与其余几人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收起了箭矢道:“进来吧。” 凤长天走入,眼中便见这些百姓各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里面男子们护着妇孺,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些天他调遣兵马,主要是围困他们,并未大肆杀戮,士兵们也明显不想对这些百姓动手,他们都想要回到前线去杀墨突人。 “凤将军,虽然我们知道,您已经对我们手下留情了,但是只要皇上不下令撤回赋税,停建神庙,我们是不会罢手的。”中年男子说道。 第五百二十章掌生杀难为惜花人1 凤长天看着这些南凌百姓,他何尝不知这些人的苦楚,但……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无力再保护你们了,明日,宫里派来替换我的人就会到这里,我要被调回前线去。到那时,那位来接替我的将军,不会再对你们手下留情。” 抱着孩子的女子惊叫一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中年男子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咱们反了的时候,早就明白,脑袋早就挂在了腰带上!他来就来,南凌人没有一个怕死的!” 女子流着泪骂道:“你个挨千刀的,你自己要逞英雄,到时候连累孩子也要跟你一起!他才一岁半,就要跟你这个爹一起死了!” 凤长天看着那个孩子,那孩子小脸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珠琉璃似的纯粹,根本没有因为杀戮和鲜血染上尘霾。女子抱着孩子,一边哭一边埋怨。 “那你说怎么办?不反抗,等着被打死,饿死吗?” 大雨不住地下,怀中的孩子竟然向着凤长天伸出两只小肉手。 “啊!啊!”婴儿发出稚嫩的咿呀声,山洞一下子静了下来。 女人咬着牙,终于艰难地作出决定,她将孩子递给凤长天,说道:“凤将军,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们这里的人恐怕都要活不成了,当家的说了,死也要站着死,不能窝窝囊囊地被人欺负死!我要跟着他!只是这孩子……凤将军您有办法,您把他带走吧!只要赏他一口饭吃,让他活着,无论是当牛做马也好,粗活累活也罢,将来他都能帮您做!” 中年男人眼中露出不舍的神色,但终归也没有阻拦。 凤长天顿了一下,便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他颇有些手足无措,这小小的婴孩软绵绵的窝在他臂弯之中,宁静又乖巧。 身旁其余的人递过来一把伞,让凤长天打着伞离开了,大雨之中,南凌的土地上开着一朵白色的小野花。这样春寒之际,也就只有这种花能够最先发出花苞。 “将军您怎么还抱了个孩子回来啊?”副将迎上去:“这要是被知道了,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呢!” 周围的士兵都面面相觑,这逆党的孩子,着实是个祸患。 “稚子何辜,我现在既然能够护住他,便先护着吧。”凤长天说道:“派一个机灵点的,将这孩子送到辰王妃手里。” 副将答应着,便将孩子接了过去。周围的士兵都望着这软绵绵的小东西,忍不住想要伸手在他脸上戳一戳。 “将军,你明日便走吗?接替你的那位……会对这些百姓下杀手吧?” 凤长天点点头,却明显不愿多言。他转头看向那风雨里飘摇的小花,像他们这些人,即便是存着护佑之心,又怎么能够拗得过王权的决策呢? 第二日,官道上奔来一队人马,为首那人看上去不太起眼,但凤长天知道,这人的手段分毫不在他之下。这是月镜风真正的心腹,是他埋入西域二十年的暗子,他与凤长天曾经在战场上遇到过数次,每一次互相都没能在彼此手中讨得便宜。 野狼王。 凤长天与他交接了之后,便立即启程向着前线而去。而野狼王面向凤长天的旧部,神色阴厉,大声喝道:“都给我听好了!无论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我都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从现在开始,见到南凌人、河洛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放走一个,我杀你们十人!听清楚了吗!” 痛苦的嚎叫声在南凌的土地上响起,那些嘶吼绝望而又愤怒,甚至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南凌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但依旧敌不过久经沙场的士兵。 而就在这时,天空之中无数飞鸟张开翅膀而来!那些飞鸟木石雕成,上面驮着一个男子,红衣墨发,如神兵天降! “这是……是辰王?”南凌人认出了来者的面容。 在红衣男子身后,一个黑衣男子也显出身形,赫然是消失了许久的南凌王月镜宇! 月镜宇说道:“三王兄,看来我们来得正好,赶上了!” 那红衣男子自然就是从苗疆而归来的月镜宸,他神情严肃,望着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南凌,目光如剑,直指野狼王! 野狼王神情肃穆,盯紧了天空的机关鸟,大声喝道:“放火箭!给我把他们全部烧下来!” 副将焦急地说道:“将军,那是王爷啊!是三王爷和七王爷!” “什么王爷,都是乱党!”野狼王拿出身上的宝剑,给副将和周围的士兵们验看说道:“难不成你们要怀疑我身上的这尚方宝剑吗!陛下说了,无论何人,只要阻拦我们平叛,全部杀之!” 士兵们没有办法,只能加起弓弩,在剑尖上涂上火油,无数箭雨向着天空中的机关鸟而去! 而就在这时,远在京城某间密室里的母蛊姬无渡也猛地一凝! “是他,是他回来了!我已经嗅到了他的气息!”姬无渡眼中凝聚着疯狂的风暴,她从未在谁身上栽过这样大的跟头,一腔爱意尽数变成阴毒的怨恨,她身上伸出六只蜘蛛触手,狂喜乱舞。而没多久,她眼中疾光一闪:“可恶,我已经感觉不到他体内的子蛊了!难道他当真把子蛊给除掉了不成?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姬无渡尖声大叫:“母蛊不死,子蛊怎么可能会由别人的手除掉!月镜宸,不管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你死!” 姬无渡的疯狂,南凌这边的月镜宸都没有丝毫的察觉,他如今轻皱眉头,看着下面人间炼狱一般的场面,到处都是被无辜砍杀的百姓,野狼王挑衅地望向空中,看那些火箭是如何点燃机关鸟的翅膀。 月镜宸与身后的月镜宇,以及慕容家前来助阵的弟子们纷纷跳下来,他大步走向前道:“是谁下令杀人的?是你?” 野狼王舔了舔嘴唇,说道:“是我?怎么,辰王也要伙同叛党,一起谋反吗?” 第五百二十一章掌生杀难为惜花人2 月镜宸却嘲讽的笑了,他看着着周遭眼巴巴望着他的百姓,那些人的脸上都是愤怒而期盼的神情,他们紧密地战在一起,手里拿着简陋无比,却不容轻视的武器,那些武器有刀剑棍棒,也有铁铲菜刀。 谁人愿意没来由地征战? “不,你错了。”月镜宸道:“这里没有人谋反,只有一群为了活着,为了家园,也为了霄月的无助之人。” 那些人面黄肌瘦,那些人食不果腹,那些人穿着破旧的衣衫,却仍旧倔强地昂起头颅。他们或许弱小到不足为道,但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无法忽视他们凝聚起来的力量。 野狼王道:“我没有功夫听你胡搅蛮缠,我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平乱大将军,你若敢与我为敌,休怪我连你一起处置!若是我所料不差,你就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吧?” 月镜宸和月镜宇带点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这些人也还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军,而是杂七杂八年龄不一的机关子弟。野狼王还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不管是辰王也好,南凌王也罢,才百余人,他的军队零头都不止这个数。 他心中暗自窃喜,其实月镜风的心腹大患,还是这几个王爷,他若是能借这次平乱,替月镜风铲除了这两人,恐怕得到的功勋会比砍上几个百姓要多得多! 可谁知月镜宸摇摇手指:“你错了。” 野狼王一愣,没见到月镜宸还有什么援兵啊?他忍不住向四周竖起耳朵,怕周围还有什么暗中布置。可四野寂静,根本不见什么援兵的影子,倒是从地底传来嗦嗦的声音来。 月镜宸笑眼弯弯地说道:“我还有三千机关蛇!” 突然之间,无数机关蛇破土而出!他们瞬间缠绕上兵士们的腿足、手腕、腰腹!一下子无数兵刃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野狼王的身上,也爬了两条机关蛇!这两条机关蛇虽伤不了他,但对于普通的士兵也已经是足够了,更何况,现在身边还有很多死死盯着他们的,南凌反叛的百姓们! “妈的,这些人!让我趁此机会好好地杀几个,给兄弟姊妹们报仇!”一个粗布衣衫的庄稼汉手里握着草叉,向着平乱军冲过去!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几十个弟兄,他们也纷纷趁机拿起武器,向着前方的士兵们发起进攻! 月镜宇心里恨死了这野狼王,这里躺着的尸首,都是他南凌的子民,这些人中有很多他甚至都面熟得很,他们就住在他的王府周围,勤勤恳恳地种着庄稼,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些人没什么坏心思,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甚至他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恩惠,他们就会对自己百般爱戴。 “南凌王。” “南凌王。” 月镜宇向着这些人走过去,南凌的百姓组成的叛军为他让出一条道,纷纷向他致意。对他们而言,南凌王曾经是这里的郡王,是朝廷的人,皇上的弟弟,真正的贵族。他们想要推翻月镜风不假,但却不想伤害月镜宇,毕竟当初南凌王对他们很好,是真的很好。 月镜宇没什么架子,甚至有时候还能跟左邻右舍的农人说上几句话,他管辖封地的时候,也给这些农民们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能够自由而幸福地生活。 可以说,这位南凌王自从被封过来,南凌这片土地就有了难得的安宁,南凌的百姓就有了难得的富足。 几个小伙子凑到那中年男人身边,问道:“南凌王也是朝廷的人啊……他若是对我们出手,我们要不要……” 中年男人沉着脸摆了摆手:“南凌王不是那样的人,他跟那边的什么将军,不是同一路的。你们看!” 只见那边,辰王月镜宸已经与野狼王交起手来!月镜宸一身红衣,鲜艳得如同火焰!他真是太适合红色了,这样艳丽的颜色非但没有令他的容貌显得俗艳,反倒给他带来一种凌厉果决的美!他手中的剑亦是红色,这样夺目的色彩,让他化作天地间一抹最惊艳的风景!长发在空中飞扬着,手中长剑劈下,与野狼王手中的刀撞在一起! 天地失色! 他们一招一式都蕴含着武道的极致,野狼王大开大阖,蕴藏着一种草原的野性和凶猛;月镜宸放浪潇洒,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灿若星辰!更是让人心旌神摇! “我的天哪……”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些百姓们看不出这争斗之中的凶险,但也明白,这两人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 中年男人说道:“南凌王既然是跟着辰王一起来的,想来应该是会帮助我们。” 他周围的人给他让出一条道,让他可以走到南凌王面前去。 月镜宇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人,他之前便有注意过这个人,他看上去在这些百姓之中,起着领导地位,这些人都隐隐以他为首。月镜宇没把自己当皇亲贵族来看,自然也不会摆什么亲王架子,十分平静地对这中年人行了一礼。这一下反倒把中年人吓了一跳,但毕竟领导了这么些人,颇有些城府,倒不见手足无措,愣了一下便回礼。 “南凌王。”中年人说道:“我叫萧杀,是这里的头领,您是来帮助我们的么?” 月镜宇说:“南凌是我的属地,你们是我的百姓,我自当为了南凌,不遗余力。” 百姓们欢呼起来,他们眼中都有些泪花。这些天来,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要面临着朝廷的围追堵截,每天都有亲人们离他们而去……他们的委屈无处诉说,只不过想要活下去,为自己,为南凌挣得一份尊严罢了!现在有一位亲王,明确地表示会帮助他们,他们终于明白,他们这么多天来的努力和辛苦并没有白费!他们的选择,并不是错误! 那叫做萧杀的中年男人也颇为感动,他立刻单膝跪地,大声宣誓:“我等南凌人,愿意追随南凌王!” 第五百二十二章掌生杀难为惜花人3 月镜宇大声道:“月镜风不仁不义,想要手足相残,残害我等!没有得逞之后,还在南凌建造神庙,让我的子民沦为奴隶,我月镜宇与他从今日起,势不两立!尔等南凌百姓,若是愿意追随,便投入我麾下,与我共同,为自己、为南凌、为霄月!为了我们的家园而战!绝不屈服!” 百姓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高高地向着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为家园而战!” “为霄月而战!” 风雨飘摇之中,那石头边上的小花,盛开得愈加挺拔,它好像也有着不屈的魂,向着苍天伸展着柔韧的茎,哪怕被雨点打得东倒西歪,也从未放弃过。 月镜宇走过,默默无语地望了这朵花一眼,用自己的身体为它挡住风雨。他面对这些神情激动的百姓们,说:“慕容家的机关阵只能拖延这些士兵们片刻,我们先暂且不要恋战,所有人跟我一起撤退!” “啊?”南凌人之中有人不愿意走,说道:“我们要撤到哪儿去啊?” 月镜宇道:“去河洛。” “可我们为什么现在就要走?我们可以与他们战斗的!” 月镜宇耐心地解释,他指着那边的野狼王说道:“你们先前的敌人,并非是他吧?而是凤家的那位将军,是吗?” “确实如此。”萧杀答道。 “凤家的那位将军,待你们如何?” 凤长天对他们处处手下留情,这些南凌人心知肚明,否则,月镜风也不会这般急匆匆地把凤长天给换走了。这些南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了月镜宇的意思。 月镜宇道:“我们的力量,还太过弱小,若不是凤长天将军手下留情,你们以为到现在,你们还能剩下来多少?不是我说的难听,只怕现在的这些兵士,一两天,就能够将你们组成的这所谓南凌军,全数剿灭。 那些士兵们都是从河洛撤下来的,是通过与墨突军的生死搏杀,训练而成的真正的铁血战士!他们怜惜你们,不忍对同是霄月同胞的你们下手,但很快,朝廷就会派其他的士兵来!那些士兵,是皇城之中直属于月镜风的!他们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朝廷还要派人来?”萧杀也愣住了,现在南凌的军队就已经有数万了,朝廷若是还派人来,他们这些南凌军,当真是抵不住了…… “不错。”月镜宇道:“现在,龙椅上的那位,他惯会赶尽杀绝,他不会允许你们有人能够活下来的。增援的皇城军已经在路上了,所以……我们大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所有人,都能够活着,活到看见咱们的家园,重新属于我们大家,我们真正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 这句话,让在场的百姓心潮澎湃! 谁不想要做自己的主人?谁不想要过自由的生活? 掌控自己的命运……萧杀握紧了拳头,他大喊道:“南凌王,不用说了!俺跟你走!” “跟着南凌王走!”百姓们都说道:“我们都愿意跟着南凌王走!” 月镜宇说道:“我们只不过是暂时撤退,保存实力,增强自己的力量,等到我们,足够可以跟这些人对抗的时候,我们还会再回来的!你们放心,这一天,不会很远了!” 月镜宇说服了南凌人,让他们互相扶持着,趁着慕容家机关蛇争取来的空挡撤退。只要撤到河洛,天高皇帝远,月镜风的手就伸不到他们这里了!再者,河洛的百姓们是最先站起来反对月镜风的,他们也需要被组织起来! 月镜宇握紧拳头,他心中对于月镜风的恨意,已经被点燃!他与那边的月镜宸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已经开始撤退了。其实这些,都是月镜宸的意思,三哥在月镜宇的心里,一直都是那么的高大,威严。 月镜宇一直以来都很崇拜月镜宸,月镜宸也愿意教他,他很感激。 怎么当初,继位的不是三哥呢?若是三哥当了皇帝,霄月……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月镜宇暗中叹息。 野狼王数招都没能从月镜宸手中讨得便宜,连连败退,他不甘地喘着粗气,瞪着眼前的对手,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了!” “只不过是击败了一个小啰啰,有什么可值得本王得意的?”月镜宸嗤笑,说出来的话能让野狼王气疯。“让本王得意,你还未够格。” “月镜宸,你以为,就凭这么几个虾兵蟹将,你就能够跟正规的霄月军一争高下了吗?啊?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野狼王大声吼道。 “谁告诉你,我在与霄月军争高下?”月镜宸道:“我只不过是在保护霄月的百姓罢了,我要对付的,至始至终不是霄月,而是月镜风!他狼子野心,用卑劣的手段和行径,夺取皇位,现在又将我一心想要保护的霄月,搞成这般模样……他根本不配坐在皇位上!” 月镜宸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周围的霄月军纷纷不敢与之对视。说到底,这些霄月军曾经也是与月镜宸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他们都对这位霄月最会打仗的三皇子怀着敬意。 没有人愿意对着自己的同胞下杀手,他们也一样。因此,现在哪怕这些霄月军已经可以挣脱机关蛇的束缚了,他们也还都装模作样的哼唧着,做出与机关蛇奋力搏斗的模样。那原先凤长天的副将更加夸张,他大声嚎叫着,甚至被方才的南凌百姓踹了两脚也没还手,现在又到了野狼王身边,想要给野狼王使绊子。 “你他妈的干什么!想死吗!”野狼王愤怒地大吼。 “将……将军!”副将哆嗦着劝道:“咱们也撤吧,慕容家的机关兽不好对付啊,还是暂时撤退,禀报皇上……” “滚!”野狼王狠狠地将他推开,拔刀又向着月镜宸指了过去! 可正如同副将所说,南凌的叛军都已经撤退得差不多了,现在要追……野狼王看着身后这些毫无斗志的眼神,恼火地咬紧牙,发出一声怒吼:“月镜宸,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月镜宸收起鸣凤,用俯视着什么蝼蚁一般的神情看着野狼王,说道:“若是那天到了,你记住,你的命,我收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抑子蛊苗岭出奇人1 月镜宸与月镜宇的路不同,月镜宇要去河洛,月镜宸则要去桃源。他刚刚被慕容逸从蛊师那里接回来,便要同月镜宇一起来这一趟,为他保驾护航,现在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霄月军没有纠缠,月镜宸便与慕容家的弟子们一起撤走了。 顾寒钰驾驶着机关鸟,转头便看见身后的月镜宸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白。 “王爷?您这是……” “无事。”月镜宸道:“只是有些累了,歇歇就好……” 顾寒钰没有说话,他明白月镜宸在说谎,他身体里奔涌着的内力那样强大,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就会累?况且,他明明有可以击败,甚至斩杀野狼王的实力,野狼王也正是因此没有纠缠,为何现在只是与野狼王战了个平手? 顾寒钰先前对月镜宸确实有许多不满,但现在……知道了那么多事,他早就在心里佩服和认可了月镜宸。这个霄月的辰王,确实了不起! 顾寒钰想了想,说道:“长歌已经派人赶往桃源境了,她现在被月镜风监视着,不能出盛京城。” 月镜宸轻哼一声,不知道是对月镜风的安排感到鄙视,还是对凤长歌感到焦急。 顾寒钰道:“不过,慕容先生已经做好了面具,可以为殿下易容,送到京城去与王妃见上一面。只不过……” 只不过盛京危险,人多眼杂,不可久留。顾寒钰吞掉后面的话,若是凤长歌见了月镜宸,恐怕会非常的高兴吧…… 他没有看见,身后的月镜宸,在听到凤长歌的名字后脸色更加难看,手也已经攥紧了。 兰馨等在桃源境,终于见到了月镜宸。她小步跑上前去,恭敬地说道:“王爷,王妃一直在等着您回来!面具和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可月镜宸却神色一僵,扭过头去。 “王爷?”兰馨莫名。 “怎么回事啊?”突然一个绿衣女子笑意盈盈地从屋内走出来,她声音娇软,腰身纤细,面容正是苗疆又柔又媚的特点。这一声话语,直教人酥到心头,若是定力稍差的男子,说不定立时就会爱上她。 兰馨一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便见到月镜宸突然大步走过去,揽住了那绿衣女子,将她扣在怀中。 “你怎么出来了?”月镜宸话语之中带着些许冷意,但脸上却露出关切神色。 绿衣女子眨眨眼,带着些许调侃的笑意道:“我若不出来,唔,岂不是看不到这样有趣的一幕?” 兰馨面色骤然铁青,她指着月镜宸和绿衣女子,哆哆嗦嗦地质问道:“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王爷,你不会是跟她……跟她?” 月镜宸扭过头来,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闭嘴!” “好、好哇!”兰馨眼中全是泪水,哭了起来:“王妃日日等,夜夜等,为了王爷忍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还怀着孩子,在那般水深火热的地方挣扎!为王爷布置安排!结果王爷去了一趟苗疆,就变了心么?我可怜的王妃,她当初就不该等您!直接嫁了皇上做皇后去!” 兰馨这话一出,月镜宸身子一僵,但到底是没有反驳,揽着那绿衣女进了屋。屋子外面,兰馨的哭声响了一阵,就渐渐停住了。 绿衣女似笑非笑,坐在桌旁道:“你就不怕,你那王妃当真不等你,改嫁了?这般伤人家的心,你这男人……呵!” 月镜宸脸色苍白,突然之间跪在了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绿衣女这才站起身,将他扶至床边,剥去上衣,用针灸为他医治起来:“当真是胡来,你又动用了这么多真气,是不想活了么?说了很多次了,你体内子蛊未除,要以真气压制着,下次再这样,看我救不救你!” 月镜宸将脸埋在被褥之中,说道:“寄奴,我没脸……面对她了。” 绿衣女子原来唤作寄奴,她脸上笑意依旧,问道:“为何?” 月镜宸声音闷闷地,他抬起右手:“我当初,用这只手……给了她一剑。穿胸而过,她差点死了……我记得很清楚,忘不掉,她当时那神情,就好像魔咒一般,我根本没办法忘记!我恨不得自己死了,我怎么能……” “不是你的错!”寄奴拍了拍他,她就是用蛊的行家,明白被子蛊控制,是根本无法反抗的。月镜宸在那般的情况下,还能够将剑尖偏出两寸,没有伤到凤长歌的心脉,已经是极致了。她说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有无数的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子蛊,更别说反制母蛊了,你凭着一己之力,做到这样的地步……说实话,我已经觉得是个奇迹。 至于你跟你那王妃,我本不该多话,但……感情是需要小心翼翼地维系的,她爱着你,你也爱着她,为什么不回去看一眼呢?也许,她根本就不怪你,你何必这样苦着自己?” 月镜宸握紧了手,他明白的,他明白长歌不会怪他,但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他的内疚和负罪感快要将他吞噬了!他每当闭上双眼,都会看见凤长歌当时那惨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那唇角留下的血液,那无力垂下的双手。甚至几次午夜梦回,他都梦见自己当初,已经一剑将凤长歌彻底杀了,那手中的剑滚烫,沾满了她的血…… 寄奴拍了拍他,站起身,笑着说道:“你就不怕,你的王妃当真对你死心,转投他人怀抱了吗?方才那小丫头不是说,好像还有那么个人一直在等着她呢吗?” 月镜宸呼吸一滞,她敢!她若敢转投他人,他可无法控制自己不提着剑,去将那人直接砍成八块! 寄奴满意地看着月镜宸的变化,她们苗女,最是喜欢深情之人,若是这小子当真退缩不前,她还真是不想救了呢! “下次,可别再拿我作筏子,免得我又被人憎恨,平白遭骂。”寄奴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找那小丫头去。” 第五百二十四章抑子蛊苗岭出奇人2 兰馨还在桃源境,她被月镜宸气的不轻,虽说她是辰王府上的丫鬟,但是其实说到底,并没怎么跟月镜宸相处过,一直都是跟着的凤长歌。 现在月镜宸这般态度,小丫头心里头早就气炸了,委委屈屈地蹲在路旁,满心愤怒地想着:“可怜的王妃,被王爷抛弃了的话,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早就听人说皇家最是无情,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王妃以后是不是也就成了明日黄花?不再得宠了啊?看王爷今儿身边那姑娘,虽然说长得没有王妃好看,但是那模样,那身段,也都是不差的……王妃!怎么办啊!” 兰馨这边正想着,就见后面吱呀一声,那屋子里,绿衣女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婀娜多姿一步三摇的。兰馨恨得牙根直痒,这个狐狸精,不知道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汤!看看她那样子,哪里像个良家的! 寄奴心思七窍玲珑,看那小丫头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在腹诽自己?她捂着嘴一乐,银铃似的发出一串笑声。 “你笑什么?”兰馨伸着脖子大怒。 “笑你是个小傻瓜!”寄奴眨眨眼。 兰馨整个脸都涨得通红,这是被气的!她心里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浑身上下怎么都写满了放浪啊?这家伙勾引王爷现在又来嘲笑自己了吗? 寄奴被这小丫头的反应取悦了,更是大笑,她突然一把勾住兰馨的脖颈,将人整个拉到怀里去,笑嘻嘻地说道:“放心吧!你们家王爷还是你们家王妃的!他方才那话,全是假的,是故意说的,男人嘛,别扭起来什么话都说!别当真嘛小妹妹!” 兰馨羞愤大叫:“不要脸!谁是小妹妹!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寄奴道:“骗你是小狗!” 兰馨:…… “你刚才那话当真?”兰馨问道。 “自然是真,否则我若当真是你家王爷的新欢,定然巴不得霸着他不让他回去,哪有赶过来给你们调解的道理?”寄奴叹息道:“你这丫头,可惜了这长相,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 兰馨:“你说谁?” 寄奴:“谁应了就说谁!” 兰馨又被气得哇哇乱叫。 不过到底是误会解开了,兰馨跟寄奴一起走到马车边,寄奴说道:“他心里有个结,当初在西域的时候,他被人控制,不得已刺了王妃一剑。现在因为这个,他觉得无颜再去面对王妃,是以不想回去。” 兰馨听到王妃被刺的时候,神色紧张,而听到后面,又觉得可怜。她听闻过西域的一些事情,王爷和王妃,三番几次地遇险,许多时候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有时候,倒是觉得很羡慕……若是能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像护着自己性命这般爱护我,该有多好?” 寄奴眨眨眼道:“你心里不是有个人?” 兰馨一愣,说道:“你怎么看得出来?”她心里那人,自然就是叶逍了,只不过,叶逍爱的是碧莹,不是她。 寄奴又道:“我还能看得出来,你爱的人,不爱你。” 兰馨眼圈一红,抬起头来止住泪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我的,争抢不来。” 寄奴也是一愣,她见惯了为了情爱争来斗去的轨迹诛心,倒是没曾想这小小的丫鬟,也有这样的感慨。她摸了摸兰馨的头发,掐了掐她的脸蛋,说道:“你是个好姑娘,会遇到属于你的如意郎君的。” 兰馨不满地拍掉她的手道:“干嘛啦你这语气,搞得你好像有多成熟一样?” “我已经快要五十了。”寄奴笑眯眯地指着自己道。 兰馨:??? 寄奴看着眼前震惊的少女,眉开眼笑。 她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只不过,驻颜有术罢了。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以为她不过二十年岁,正是芳华,而事实上,她明白,自己的青春早已经老去,在这蛊术维持的皮囊之下,是一颗枯井般的心。 “当年,我也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寄奴望着天空,挨着兰馨坐下来。她分毫也不在意自己的衣裳被泥土沾上,就这么大刺刺地坐在地上。“那时候,我还不像你,一切都看得清楚,想得透彻。我不放手,带给了他……很多困扰。他那时候,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两个人已经快要成亲了,我无奈之下,给他用了蛊。” “蛊术,能够让人回心转意吗?”兰馨问。 “不能。”寄奴道:“但能让人服从。” 蛊术不是仙术,世界上没有任何外物,能够改变人的心,能够控制心灵的,只有另一颗,完全赤诚的,毫无瑕疵的心灵。 她用蛊术,将那人变作了行尸走肉,围绕在自己身边,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一切都已经变了味。他不在是她喜爱的那个少年,不再鲜活,不再快乐,甚至他的生机也在渐渐死去。他的未婚妻跪下来,求她放过他,在她面前磕到头破血流。但她依旧没有放手,苗岭情蛊,天下无双,姬无渡手中的那子母蛊,用的就是情蛊改制而成的。 终于,那个当初她爱着的少年,在她怀着变成了一句枯骨。没有了爱,他便失去了生命。她的蛊术能够让他不再属于他自己,却不能令他活过来。 他那未婚妻,也在那一天吊死在她门前,少年死时曾经入梦,告诉寄奴,她可以得到一具身体,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多么的可笑?寄奴抱着那尸骨三天,终于哭了出来,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她在苗岭地位崇高,没有人敢质疑她,她将这对恋人埋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此后清心寡欲,不再爱人。 “错误的爱,就像火焰,能够灼伤你爱的人,也会灼伤你自己。” 兰馨点点头,她记下了寄奴的话。当初她也做错过,好在的是,她还能回头。寄奴,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重团圆圣女寻衅来1 等到兰馨和寄奴将别别扭扭的月镜宸劝上了马车,已经是第二日了,一同回去的还有慕容清雅。马车行得极快,自桃源到盛京要走半个晚上,待到马车行到京郊之时,月镜宸突然叫了声停,犹豫了一下,下了马车。 “王爷……”见月镜宸似乎是有些魂不守舍,兰馨本想要跟着去,却被寄奴拉住,她见寄奴向她摇了摇头。 “他心里噎着事儿,不要跟过去,让他自己静一静,想通了也好。” 慕容清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寄奴便趁着月镜宸不在的当口,将之前的事情说了。慕容清雅心里也不是滋味,听到月镜宸刺了凤长歌一剑时,整个心都是揪起来的。 一个是她心里百般疼爱的女儿,一个是她认可的女婿。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出了事,她都会跟着伤心难过。“他们这两个孩子啊……”慕容清雅叹了声:“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了,老天爷若是有心,定然不会生生拆散他们的……” 月镜宸没多时,便回到了马车上,他沉默极了,一言不发。慕容清雅心里惦念着,便偷眼去瞧自家女婿,却见原本潇洒肆意的那样一个人儿,脸上带着的其实是既紧张又有些忐忑的神情,活像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难以想象辰王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稚嫩的神色,慕容清雅竟没忍住笑了出来。 月镜宸:…… 他眼神带着质问冷冷地撇过来,可脸却不由得涨红了。 慕容清雅:“哈哈哈哈……” 月镜宸怎么敢凶自己的丈母娘,自然是黑着脸转身,假装去看车窗外的风景。这外面早就乌漆墨黑的了,哪里还看得到什么风景?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兰馨和寄奴也笑作一团。 正在赶车的夜影唇角也渐渐翘起,马蹄声轻快地向着辰王府而去。 “王爷的车马上就要到了!瞧王妃的样子,却是一刻也等不急了呢!”碧莹咯咯笑着,打趣早在晚饭过后就等在院子里的凤长歌。 “再调侃我,小心我撕你的嘴!”凤长歌嗔怒道,倒也是微微红了红脸。 “是是是!王妃害羞,说不得说不得!奴婢这就去告诉小厨房,把那些给王爷接风的饭食热一热,好让王妃王爷好好享用!”碧莹嘴贫,挤挤眼睛,躲开凤长歌作势要打的手,笑着去了。 凤长歌翘首以盼,终于看到夜色中,一辆马车乘着月色而来,驾车的是夜影,她的心都快要随着马蹄声而跳出来了! “快进来。”叶逍招呼着,让马车从后门驶进院子,立刻关上院门。辰王府周遭眼线众多,这一路说不定已经被多少人盯上了,但他们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月镜宸一下车,便见到凤长歌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身上穿了一件烟紫色笼袖长裙,对襟的设计,显得又仙气又典雅。那双在夜里让他魂牵梦萦的眸子,像是两汪清泉,直沁入他心里。本有着千言万语,这一刻他竟无从说起,一下子竟被摄了魂魄。 “瞧你,怎么?不认识了?”凤长歌叹了口气,上前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谁知这一举动,立时勾动了月镜宸的满腔思念,一下子被拉住手腕带入怀中,被他紧紧抱住。 月镜宸身形高大,凤长歌整个身子都被他圈在怀里,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她的头堪堪只到月镜宸的胸口,这般紧地被抱着,她皱了皱眉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似埋怨又似撒娇般说:“做什么都看着呢,也不怕人笑话……你且松开我些,我要喘不过气了!” 月镜宸这才略微松了松,凤长歌抬头望他,忽而眼睛一涩。 他瘦了,原本俊秀的眉眼,生生地被逼出几分桀骜来。他本是温柔而宽容的人,霄月辰王,如玉如琢,而现在的他,一身红衣,像是从沙场浴血而来的修罗。那双方才箍着她的手,如鹰爪一般瘦而有力,指节分明。她曾经看过这双手写字、弹琴、作画……而如今这双手握着剑,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如同一把绝世龙泉。 月色晦暗,他人影笼在月色里,神色也看不分明。 寄奴等人也从马车上下来,看了这小情人对望的模样,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辰王妃还是等等再看吧,这马车里还载着客人呢!” 凤长歌这才留意到这里还有别人,赶忙挣开月镜宸,向着慕容清雅福了福,转而又向寄奴,温和地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是……?” 慕容清雅说道:“这是寄奴姑娘,是从苗岭过来的,就是她为辰王除了蛊虫之患。” 凤长歌立刻恭敬地向着寄奴一拜:“原来是恩人!请受长歌一拜!” “当不得当不得!”寄奴反倒不好意思地扶住凤长歌的胳膊,将她身子生生拖住:“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技俩,再说了……也还没完全治好呢,等治好了之后,王妃再谢我不迟。”随即她那手便在凤长歌手腕上一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凤长歌没有在意,先安排众人去花厅内就坐,将事先准备好的菜肴都摆了上来。这些都是凤长歌精心准备了许久,就为了这一刻的团聚,自然是觥筹交错,宾主皆欢。饭后,慕容清雅悄悄把凤长歌拉到一边,将月镜宸心里闹别扭的事儿说了。 “娘,你放心吧……”凤长歌简直啼笑皆非,当初那事儿本来她也没想过要怪月镜宸,他也是无奈之举,更何况,当时那本该是必死的一剑,他能够在最后关头,偏上几寸,也已经是上天的造化。 他们夫妇生死磨难经历的太多了,有时候想想,都觉得这般不易,能够有片刻的相守才因此而更加珍贵。 凤长歌说道:“我有时候在想,若当初,我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一个或许没有大富贵,没有大才干,却能够让我一生平安顺遂的人,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想起了当年自己初初见到月镜宸时,还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这般的痴恋彼此。 第五百二十六章重团圆圣女寻衅来2 那时候她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最不济,也可以为了避开前世的纷乱,用她未卜先知的能力去寻一个安全富裕的人家,以她凤王府嫡女的身份,没有她配不上的人家。 可她偏生,一头扎进了月镜宸的网中,飞蛾扑火一般地。 凤长歌笑了笑,拉住慕容清雅的手道:“我既已经选了他,那便是认定了他,高入云端是他,跌入尘泥也是他,只要他待我的心不变,我不在意是怎样的他。” 凤长歌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在公孙家的后山,当真以为他死了……之前一直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而偏生那时候,我恨不得死的是我自己。那时候,我便想清楚了,没有什么,比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活着,能够彼此相望相守,更重要的。娘,我会同他好好谈谈的,您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慕容清雅似乎也被这番话触动,吸了吸鼻子,古古怪怪地说了一句:“你如今怀着孩子也有数月了,可以行房了。”她拍了拍凤长歌的手,转身离去了。 凤长歌没好气地笑了一声,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喜欢调侃她?没多时也回过头来想要返回屋里去,却一下子瞥见了一双黑色绣着暗色花纹的靴子。 月镜宸站在身后不远处,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你……”凤长歌刚想说话,便看他大步流星走过来。 “跟我来。” 两人七扭八拐地走到院里假山旁,望着这一池的水,月镜宸松开凤长歌的手,不自然地扭过头咳了两声。凤长歌心里觉得好笑,这家伙不知道是在害羞什么,竟这般畏畏缩缩的。 月镜宸说道:“你方才,那番话……我都听见了。” 凤长歌故意逗道:“唔,所以呢?” “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你是指哪一句?”凤长歌眨眨眼,露出疑惑的神情:“我说了很多话,我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你是说我没有嫁给你,而是嫁给其他什么人那句吗?” 月镜宸上前一步,似乎有些局促地急道:“不!是那句……”他似乎慎之又慎,珍之又珍地张口重复凤长歌的话:“高入云端是他,跌入尘泥也是他,只要他待我的心不变,我不在意是怎样的他。” 凤长歌也正色说道:“是的,我是真心的,你没有听错,也不是幻觉,不是在梦里。我就在这里,要我再说一遍给你听么?我爱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这辈子我凤长歌认定你了!” 月镜宸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热烈的爱,他将凤长歌拥入怀中,大声道:“我也是!我也是!” 这一路纵是刀山火海,有这一句,便已经足够。 长剑即使护不了山河,能护她一人,便已经满足。 “瞧你,脸上怎么还有些泥渍?”凤长歌摸了摸月镜宸的脸,方才在花厅里,她一直帮忙布菜,竟然没见到他脸颊上的这些。现在两人近在咫尺,月镜宸这脸上蹭的,竟然像个淘气的孩子似的。凤长歌用帕子沾了沾池子里的水,为月镜宸轻轻擦拭着脸颊,她这双柔嫩的小手又是摸又是蹭的,月镜宸眼眸一暗,俯身捉住她手腕,便吻了下去。 这一吻便是差一点儿擦枪走火,两人的唇瓣摩挲着,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都是难舍难分。 月镜宸从袖中,掏出一只木盒。 “这是什么?”凤长歌微微有些喘息,抓着月镜宸腰间的衣裳问。 “来的时候,想着给你赔罪……”月镜宸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下子扑啦啦飞出许多闪着光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如同金色的花儿四散开,纷纷扬扬地向着夜空越飞越高。这些精灵一般的小小生命,它们的光点或许不够灿烂,但此时此刻,它们与夜空之中的星辰遥相呼应,闪闪烁烁,美的就如同梦境。 “好漂亮!”凤长歌伸出手去,像是抚摸星星似的,想去触碰这些光点。但萤火虫飞舞着躲开她的手指,月镜宸笑了笑,使巧劲捉了一只,放在凤长歌的手心里,凤长歌看得都呆住了,笑着抬眼:“这便是你脸上蹭上泥点儿的理由?” “为求娘子一笑尔。”月镜宸颌首。 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在盛京的长街之上,一位身材火辣的妖娆女子正在独自前行。夜色浓郁,这夜半三更的,早已经没有行人了,女子走路的姿势颇有些怪异,不过也没有人看见。 “是他……我嗅到了,是蛊虫的气息。”那女子,正是藏匿在宫中的姬无渡!她此时眼瞳之中满是嗜血的暗红,唇角裂开一个狰狞的笑,喃喃自语。 母虫在躁动! 她知道,这是母虫感受到了子虫,虽然那子虫之前,已经太过强大,强大到母虫都有些忌惮,强大到足以威胁到母虫的位置。 但现在,子虫似乎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姬无渡的内心狂喜,她不知道月镜宸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能够将这只子虫吞噬,她就可以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力量! 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受够了! 母虫现在十分虚弱,她随时都有可能因着母虫的死去,而彻底消失。姬无渡站定,望着前方辰王府的两只石狮,眼中阴鹜渐浓。她的功力十去其六,在摸不清这王府底细的时候,她不能贸然行动。姬无渡纵身跃起,跳到院外的一株树上,向着里面张望,这一望,便见不远处,星芒点点,纷飞如雨,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如同画卷。 “月镜宸,凤长歌!”姬无渡狠得咬牙切齿,盯着那两人的背影,若是目光能杀人,恐怕月镜宸和凤长歌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母虫蠕动着,好像在催促着姬无渡赶快行动,姬无渡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有什么守卫的样子,便也大了胆子,想要跃进院中去。 可便在这时!突然见耳畔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哪里来的小老鼠?怎么,还想进屋偷油吃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暗夜里苗女战洪天 姬无渡一瞬间汗毛炸开!猛地双足一蹬,向后撤去!而与此同时,数支银针迎面而来,在月光下闪着精芒,直奔面门! “诧!”姬无渡大喝一声,以内力震开这些银针,便见转角处走来一名绿衣女子。那绿衣女子看面相也不过二十多岁,但不知为何,姬无渡却觉得她很是古怪,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面对着自己的师父大合萨一般! 绿衣女子笑眯眯地,好像全然无害,却让姬无渡觉得头皮发麻。若是在她全盛时期,她不会这般如临大敌,但现在她还很虚弱,不能与这女子硬来!姬无渡念头急转,两眼便瞄着身遭的街道,想为自己找一条可以快速离开的路径。 “呦,小老鼠这就想走啦?”寄奴不急不缓,走了过来,手中银芒一闪,又是数针发出!她脚步轻踩,手指翻飞,那些银针就如同活物,向着姬无渡身上数处大穴而去! 姬无渡慌忙避让,也生出几分恼火来,低声道:“你是什么人?我没有惹你,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寄奴笑着道:“你不如猜一猜?” 姬无渡内心七窍生烟,猜你妈!她恶狠狠地将这女人的容貌记在心里,想道:“今日之赐来日恢复,必有厚报!”姬无渡不是那等明知不可为还非要去刚着的人,她见今日这辰王府是闯不得了,便果断地运起轻功,奔入方才观察好的巷子中,那巷子弯弯绕绕,七扭八歪,没多时,她便已经跑出好远。 “甩掉了吧?”姬无渡一回头,猛地看见身后不远处,一个绿色身影吊在后面,优哉游哉地跟了上来。 寄奴不紧不慢,好像猫扑老鼠似的跟在后面,猫在狩猎的时候通常不会一下子将猎物杀死,而是玩弄一番,直到失去兴趣,才慢慢地折磨死猎物,拆吃入腹。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前面那个一直在跑的女人……恐怕已经算不上是一个人了。寄奴眯着眼睛,摸了摸下颌,她炼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母蛊坛。 所谓母蛊坛,在苗疆蛊术之中的意思就是,当人为了贪求蛊虫的力量时,将自己活生生献祭成为蛊虫的食物,被蛊虫占据身体,那时候的人称不上活着,自然也称不上死去,只是蛊虫的载体,这种时候,似乎称呼她为“虫”更加适合。 早先时,寄奴也曾炼制过母蛊坛,但是那些人都是被她强迫,不得已被蛊虫吞吃的,完全无法真正发挥出蛊虫的力量,结果自然全部失败了。而眼前的这个,寄奴满意地边追赶边打量,除了不知为何母蛊的力量十分虚弱之外,其他都很完美。 身后那道目光,让姬无渡汗毛直竖,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从腰间拔出匕首,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呢?你又想做什么?” “少胡搅蛮缠!”姬无渡喝道:“若是你再跟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有对我不客气的实力的话,方才恐怕早就动手了吧?”寄奴笑眯眯地揭穿姬无渡的虚张声势:“你之所以一路跑到这里,不就是因为你心里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吗?” 姬无渡眼中疾芒一闪,她不再废话,身体中数条蜘蛛手臂骤然伸出!化作这般妖异模样,若是寻常人,定然立即惊恐逃窜。但那绿衣女子却露出饶有兴味的样子,打量着那些触角,甚至姬无渡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虚弱些,她都会直接上前来摸摸自己了! 绿衣女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姬无渡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绿衣女耸耸肩道:“我想说,你已经死了,何必再用这种方式,在人世间纠缠?你心里很清楚,你这样是注定不会长久的,就算你不被你身体里的虫子同化,也会被世人所不容。更何况,若是虫子虚弱,你也会有死亡的风险,若是虫子强大,你便不会再有自己的意识,何必呢?” “你不会懂的。”这番话下来,姬无渡无疑是被踩到了痛脚!这女子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她都明白!但,她不愿意就这样离去!她要报仇!要向月镜宸报仇!要向凤长歌报仇! 她就好像是曾经的寄奴,只不过寄奴得到了那男子的肉体,男子和他的未婚妻双双枯萎,死在寄奴自私的爱情里。而姬无渡,她的那名“男子”挣开了她的束缚,同他所爱也爱他的人相守在一起,而她自己,则遭到反噬坠入地狱。 “我懂。”寄奴笑了笑,她指了指那些蜘蛛触角:“这些,都是以情蛊为基础改进的吧?你的蛊虫,想要控制谁来爱你呢?” 姬无渡不答。 寄奴说道:“世间是不公平的,姑娘。不是你爱着谁,谁就一定该爱你,也不是你付出,你努力,就会有结果。没有什么是你应该注定要得到的,尤其是爱。” 姬无渡冷声道:“不用你来对我说教!”她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向着寄奴冲过去,速度飞快,根本已经超出了人类的速度!她那六条蛛腿如同镰刀,向着寄奴挥舞过去!母蛊的威力强大无比,根本无可匹敌! 但,这样姬无渡自以为全力以赴的一击,竟然被挡下了! 她瞪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绿衣女子!那绿衣女子的背上,竟然也长出了四条虫腿!只不过那四条虫腿,青碧颜色,看上去如同碧玉一般,盈盈润润,与她身上丑陋的蛛腿全然不同! 寄奴笑着,可那笑容让人遍体生寒。 姬无渡惊愕万分,喃喃地道:“你……你也是。” “我也是,但我跟你不一样。”寄奴的笑容,在月光下无比的可怕,她如今整个人被虫腿支撑,高高地升向空中,俯视着姬无渡道:“我可以控制它,而你不能。” 那碧玉般的虫腿,向着姬无渡高高举起!猛地敲落!好像是侩子手将断头铡猛地铡下! 风声,无尽的风声! 第五百二十八章夺虎符帝王谋心术1 凤长歌和月镜宸将寄奴迎进门来,先前姬无渡的那一声喊叫,早就惊动了辰王府众人,他们现在严阵以待地候在院内,神情紧张。 月镜宸问道:“怎么样了?” 寄奴面色凝重,说道:“被她逃了,那女人有些厉害,我目前要杀她,也没那么容易。” 凤长歌心里一沉,姬无渡逃走,这个女人一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不知道日后又会惹出多少事端来。不过,这家伙居然在霄月,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月镜宸与寄奴对视一眼,先前寄奴曾说,他体内的子蛊不能完全除去,就是因为母蛊还存在着,那时候他还不相信,他明明亲眼见到地宫坍塌,将姬无渡埋在下面。看来,这姬无渡倒是命大,就连这样也杀不死她。 寄奴对月镜宸道:“你危险了,不要留在京城,立即准备离开吧。” 辰王夫妇这才刚刚团聚,转眼就又要分离,两人眼中都已经有了不舍之意,但寄奴说得对,他必须离开,留在京城危险重重,一个姬无渡不说,还有月镜风的眼线随时候着。他一个人不要紧,就怕拖累了长歌。 月镜宸摸了摸凤长歌的长发,眸中温柔缱绻:“等我回来。” “你们要去哪里?”凤长歌急急抓住他衣袖。“现在外面乱的很,你……”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月镜宸道:“你也是,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没有告诉凤长歌,自己已经留下了所有的暗卫,用来保护她。她担心他,他又何尝不是? 月镜宸和寄奴对视一眼,不便再多留,即刻便乘着马车出城去了。 碧莹叹了口气,恹恹地道:“还以为王爷这次可以陪着王妃多呆一些时候。” 凤长歌心里也有些失望,却也明白他的苦楚,强笑着说:“知他安好,便已经足够,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碧莹说道:“小姐如今可是变了,若是小姐当初的模样,又怎么会说出这般诗句?” 凤长歌心里好笑,问道:“我当初是什么模样?” 碧莹说道:“我还记得小姐小时候,那般的傲气,好像谁也不放在眼里似的。当时奴婢便想着,也不知是哪家的儿郎,配得上我这样好的小姐……现在一见,可知小姐是将王爷爱得惨了。” 凤长歌低头笑了笑。 当初,被伤的血肉淋漓,不敢再去爱人,也不敢付出真心。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再次将这一颗心,系在另一人身上了。 凤长歌摸了摸日渐隆起的小腹,说道:“走吧,回屋去。” “嗳。” 月镜宸这一走,就是两年多,这半年的时光里,河洛的起义军已经成了气候,不容小觑。而霄月这个泱泱大国,在月镜风的昏庸无能下,也渐渐露出疲态,与墨突的战争也渐渐处于不利的地位。 凤长天沉着脸赶进京城,他一连数次大败,都是因为手中军权不稳,月镜风不信任他,派出野狼王名为监军,实为夺权,想要将虎符拿回。凤长天无法,一时间原本无坚不摧的霄月军,从内部渐渐地分崩离析起来。现在,月镜风又以问罪的名号召他进宫,不知道又是想要做什么。 待到了宫中,凤长天跟着传令公公一同沿着路向着养心殿去,却没曾想正遇到了抱着锦儿的凤长歌。锦儿是凤长歌与月镜宸的孩子,两年前凤长歌生产时,凤长天这个舅舅特地从北地赶回来看望过他。这小子眉目生的像极了月镜宸,都是那般的桀骜,而嘴却像凤长歌,唇瓣薄薄的,弧度弯弯,总觉得在笑。凤长歌将这孩子取名叫锦凰,取的是前程锦绣,凤凰于飞之意。 凤长歌身后跟着的,是月镜风的侍卫,两个铁甲侍卫寸步不离地,形同监视。 凤长天右眼跳了跳,总觉得月镜风今日之邀,颇有些鸿门宴的意味。 兄妹俩互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并肩走了进去。 两年之后的月镜风,容貌已经比先前大不相同了,若不是这两年中,凤长歌一直经常被月镜风唤进宫去,恐怕现在都会认不出眼前之人,是曾经那个野心勃勃的五皇子。当初的月镜风虽然阴鹜,但毕竟表面上看还是一副出尘儒雅的模样,但现在,那皇座之上的人,面色蜡黄,眼神如同食肉的豺狗,阴恻恻地令人觉得可怖。 小小的孩童月锦凰倒是丝毫不怕,在娘亲的怀里向着月镜风伸出手,软软糯糯地喊道:“皇帝叔叔!抱!” 月镜风面上倒是露出一个笑容,使了个眼色,李公公赶忙小步跑上去,将月锦凰从凤长歌怀里抱出来,带到月镜风身前去。月镜风对这个两岁的孩子倒是耐心,逗弄了一会儿便将他抱在怀里,又同凤长歌说了一会儿话,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凤长天还跪在下面。 凤长歌轻声咳了一声,提醒月镜风道:“皇上今日,召见臣妇与凤将军,不知所为何事?” 月镜风似乎此时才记起还有凤长天这么一个人般,恍然道:“原来凤将军也在!倒是朕怠慢了!凤将军,快起身吧!” 凤长天这才得以站起,双腿都已经酸痛了,但面上也不敢显露半分不满,恭敬地道:“谢皇上。” 月镜风脸色一沉道:“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召你来此?” 凤长天略一沉吟:“想必,皇上是为了墨突河洛之事。” 月镜风冷笑一声:“朕还以为,凤大将军是在与朕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原来还是知道的啊?” 三次大败,每一次其实都有胜机。凤长天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打胜仗,实在是如今的霄月军,如同一盘散沙,根本就有力也拧不成一股绳,叫他如何发挥?凤长天说道:“臣三败于墨突,甘愿受罚,请皇上治罪。” 还未等月镜风说话,凤长歌便已经开口,她笑意盈盈,托起凤长天想要跪下的身子,说道:“三年征战,凤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正值霄月用人之际,哪里谈得上什么治罪?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凤将军一个人的过错,要我说,之前凤将军一个人的时候,那仗打得颇为漂亮,倒是现在,掣肘多了,反倒退了步。” 第五百二十九章夺虎符帝王谋心术2 凤长歌会为凤长天说话,也是在月镜风的意料之中,他声音平淡地说道:“皇嫂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兵败自古而来,就是重罪,若是不处分,只怕难平朝臣之口。” 凤长歌一挑眉道:“皇上是想如何?” 听月镜风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以凤长天为由头,威胁于她了。对此,凤长歌浑然不惧,不是她不关心凤长天,而是在这两年里,这样类似的情形发生了许多次,但每一次,都被凤长歌安然化解。 而现在,月镜风抱着月锦凰,轻笑着说道:“朕不想如何,两条路,你们选。第一,你嫁与我,那么凤将军自然就成了自己人,朕便不再干涉将军的行兵布阵。” “不可能。”想也不想,凤长歌断然拒绝。 这样的反应在月镜风的意料之中,他伸出手道:“第二条路,交出虎符,朕留你兄长一条生路,不会赶尽杀绝。” 凤长歌笑着,嘲讽月镜风的小人行径:“先前墨突与西域攻来时,你为了找人救命,亲手将虎符托付给我兄长,如今又百般手段想要收回?月镜风,你不觉得你的吃向太难看了吗?你就不怕,霄月当真因此大伤元气,从此破国,你沦为霄月的罪人吗!” 为了一块兵符,月镜风不惜以三十万霄月军为代价,将整个国家悬于墨突刀刃之下,当真是令人不齿。 月镜风那可怖的双眼盯着凤长歌,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走到今日这地步,是为了谁?” 在他的心里,他之所以如此这般,无不是因着,他心里对凤长歌还有爱,还有执念。他从未放下过要将凤长歌据为己有的念头,这个聪颖果决的女子,就好像他的劫数。 “你不为任何人,不要将你犯下的错,归咎到别人头上。”凤长歌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说道:“月镜风,你走到今日这地步,都是因为你的贪欲和自私罢了!” “哈哈哈哈!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月镜风哈哈大笑:“凤长歌,你当真以为,朕会顾忌你的面子,不动凤长天?” 他行状可怖,让月锦凰忍不住哭了起来,李公公连忙将孩子抱过去。 “你当然不会。”凤长歌道:“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动他。” “哦?你要怎么做?” 凤长歌伸出两指:“方才皇上给的两条路,我们选第二条。” 凤长天呼吸一滞,急道:“长歌!” “无事。”凤长歌安抚地握住他的手,说道:“将虎符给他,无妨的。” 不过是一群军心难拢霄月军,若是没有能够统帅他们的将才,即便是拥有了这些军士,又有什么用呢? 凤长天这才决定下来,他信任妹妹,觉得妹妹不会用自己和他的性命去赌,能够这般交出虎符,定然是已经有了后路。 只不过,失了能够调动所有霄月军的虎符,从此月镜风对她们兄妹,注定要失去很多忌惮,到时候他还能不能护住京城的辰王府,就难说了。 毕竟,辰王府这块诱人的蛋糕,月镜风已经肖想了很久了。 月镜风似乎也对凤长歌这般轻易地就交出虎符愣了一下,但当凤长天将那黄澄澄的虎符交到自己手上时,他还是激动万分。这虎符,一直以来一直成为他对辰王府下手的掣肘,他不得不顾忌着那三十万霄月军的力量,防备着凤长天的反戈一击。但现在,没了虎符,凤长天就是只没了牙的老虎,再也对他够不成威胁。 而他,有信心重振霄月,拱卫皇权。 望向站在殿中的凤长歌,月镜风说不清此时是欢喜,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其实他心里方才,隐隐希望,凤长歌为了保住虎符而委身的。那样的话,虽然他最终还是会想办法拿回虎符,但他也会给凤长歌一个名分,不会伤害她们一家。 但现在,虎符在手,他便可以一步一步地,重新站回最高点。 月镜风让凤长天先退下了,他无意在凤长歌面前闹的太难看,就算是要彻底拔除凤长天,也不急在这一时。 “现在你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臣妇也要回去了。”凤长歌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小锦儿,淡然地说道。 “慢!” “皇上还有何事?” 月镜风缓步走下,对凤长歌道:“明日,我将在早朝上宣布,迎娶司马氏女为贵妃。” 凤长歌身子一顿,随即说道:“恭喜皇上,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司马氏,朝中大族,族长司马炎官至丞相。月镜风这步棋倒是走的漂亮,联姻司马氏,等于说是将半个朝堂都绑上了他的大船。凤长歌心里暗暗恼火,这司马炎先前明明与月镜宸有许多往来,为人正气,没想到也会被眼前的这些蝇头小利所打动,为了个贵妃的荣耀来帮助月镜风。 毕竟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若是不能同舟共济,只怕就算是勉强联手,也是不堪一击。凤长歌心中叹气,只可惜司马氏这一倒戈,恐怕又要带走许多臣子了。 这样的话,之前布置的一些事情,倒是得提前了,否则当真等到月镜风巩固了地位,就难办了。 月镜宸如今早已身在河洛,为何凤长歌还执意与孩子留在京城?不是月镜宸不思念妻儿,而是凤长歌明白,若想成其大事,必须有人在京城之中,牵动朝堂,奔走布置。河洛山高路远,如何能够知悉这京城的一举一动?因此,她断然决定留下,而她也将锦凰留在身边,就是为了用孩子来麻痹月镜风,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这样的牺牲和决断,任何人都要钦佩和赞叹。 凤长歌这般无所谓的样子,激怒了月镜风,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没有想过,我皇后的位置是留给你的?” “皇上多虑了,臣妇敬谢不敏。”凤长歌话语无波,就好像月镜风用来诱惑她的,是不值一文的垃圾。 “我见过无数的女子,偏生你最不知好歹。” 凤长歌反唇相讥:“巧了,我见过无数的男子,偏生你最自作多情。”说完,她将锦凰抱在怀里,孩子的胳膊抱住她脖颈,凤长歌福了福身:“皇上留步,臣妇告退了。” 第五百三十章师有名暗子巧布局1 凤长歌抱着孩子上了马车,脸上那带着笑的神情就是一变,严肃得有些冷漠。前面赶车的夜影说道:“王妃不用担心,方才叶逍已经把将军送走了。” “我不担心他。”凤长歌冷声说:“辰王那边已经提了好几次,要我想办法将哥哥送过去,他们那边正缺少能够带兵的人。呵,月镜风这次真是想瞌睡了送枕头,还真当我稀罕他那虎符?他亲手将霄月军搞成那般模样,这一次便让他自食恶果,带一带这乱成一团的兵吧!” “那王妃忧心的是?” “我忧心的是,只怕朝堂之中,又要有变化了。月镜风要娶司马氏家的女孩,若当真半数朝臣都站到他那边,只怕霄月要大伤元气,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夜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王妃,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凤长歌说道:“必须要将计划提前了,我们先将锦儿送回去,你即刻随我到凤涅楼去一趟。” “是。” 凤涅楼中依旧是一片灯红酒绿,舞榭歌台笙细细,莺语软红媚天成,这凤涅楼本就是凤长歌设立在京城,专门借歌舞来搜集情报,培养暗卫的地方。这两年中,凤涅楼的规模更是暗中扩大了一倍不止,无数势力的人都在这里买卖情报,俨然已经成为了四方信息汇聚之所。 而这凤涅楼的幕后老板更是神秘莫测,有人说, 是一个俊美无双的白衣公子,他只要一眼,就能倾倒整个东陆的未婚少女;有人说,是一个高来高去的武林大侠,没有人能是他一掌之敌;还有人说,这凤涅楼的老板是一个狐狸精变的妖女,要不然怎么男人进了这凤涅楼,就好像被勾了魂儿?可不管是怎么众说纷纭,现如今凤涅楼的老板倒是由一辆马车驮着,悄摸摸地从后门进了去。 白霓裳与几个心腹一齐将凤长歌接出来。 “见过玉凤凰。” “都不必多礼。”凤长歌不是那庸俗之人,这些礼数她摆摆手便作罢,领着众人下到这凤涅楼的地窖之中。 地面之上,风花雪月,地面之下,万象森罗! “小四,上次吩咐你做的都有眉目了吗?” “报玉凤凰,户部的葛大人确实有意帮助南凌,我们的人已经在暗中与他接触过了,几日之后就可以安排他与辰王见面。” 凤长歌点点头道:“做的不错。十二,能不能查到司马氏来往的人脉关系?我有大用。” “司马氏?我这就去查。”被换做十二的女孩点点头,她正是两年之前,凤长天在南凌救下来,送到辰王府里的那名婴孩。 这地窖分为数间房间,其中大部分的房间里,都罗列着巨大的书架,书架上面的书卷,全是搜集到和整理出的各种情报资料,大多由凤涅楼之中的人誊写,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凤长歌吩咐道:“之前的计划要提前了,月镜风已经联手了司马氏,我们不能让他再去巩固皇位。” 白霓裳道:“要去见先前的棋子吗?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都可以启用。” “去看看吧。”凤长歌颌首。 在最后的两个房间里,分别关着凤长安和公孙艳,这对母女如今受制于凤长歌,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公孙艳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衫,问道:“你说只要按你们的吩咐去做,就能放了我们母女,是真的吗?” 白霓裳不耐烦地说道:“不放了你们,难道还一直养着你们吗?不要再问了,你现在没得选择,认清现实吧!” 公孙艳在看到凤长歌后,很是闹腾了一阵子,但她也明白,现在她的身家性命全都掌握在凤长歌的手中,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和女儿的命去开玩笑。其实这两年来,公孙艳和凤长安过得也还算可以了,对于两个当年恶事做尽的人,身居囹圄落到宿敌的手里,还能够保全性命,甚至一日三餐地供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公孙艳也认了,这两年来,白霓裳在凤长歌的吩咐下,将她和女儿的房间都摆满了佛经,她们二人闲着也是闲着,百无聊赖之际,没少受这些佛经的“熏陶”,性情都变得和顺起来。其实凤长歌的本意,是让她们在佛经的教导下,忏悔自己的恶行,尤其是凤长安,她心里早就将凤长安恨入骨髓,但现在她不能动凤长安,她还有用,所以她无不恶意地想着,就让凤长安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为她前世的孩儿日日念经祈福也好。 其实在这两间房中,原本还关着一位公孙家的少主公孙弘,只不过,一年前月镜宸派人接走了他,让他戴罪立功,与慕容逸共同改进了那机关战车九重楼。机关战车这种大型的杀伤武器,若是能够完全改造完毕,恐怕日后起到的作用将不可限量。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凤长歌亲自给月镜宸写了一封信,绑在信鸽腿上,看着那鸟儿展开羽翼腾空而去,凤长歌舒了一口气。 每个月,月镜宸都会寄信来,初时是许多唠叨家常,说一些在河洛的事情。后来,渐渐的,是几句情诗,一些花草,图画,有一次,他信中夹了一张巴掌大的小像,画着的少女眉眼弯弯,正是凤长歌初时的模样。 可惜了这些信件大多不能被留下来,怕被府里的暗探搜罗了去,当成月镜风捉拿他们的证据。 南凌王谋反之事,世人皆知,但月镜宸也参与其中的消息,却是被凤长歌一力扭转的。当年野狼王在朝中怒斥凤长歌一案,早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也正是凤长歌舌战群儒,列出月镜宸忠心而仁义的种种证据,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抛开别的不谈,辰王对霄月的贡献,是十个月镜风也比不上的。 而在南凌的洪天神庙建成之后,月镜风的日渐昏庸更是被朝臣们看在眼里,他们虽然一大半碍于庸腐思想,不敢多言,但还是不乏有识之士,感叹天下无道,国无明主。 第五百三十一章师有名暗子巧布局2 要想调动这些朝臣其实不难,只不过,需要一个让他们下定决心的理由。这些人都有着救国之心,他们之所以现在还踌躇,无非是因为没有一个足以令他们反抗的名目罢了。 凤长歌轻声道:“月镜风,如今,你当初的恶行马上就要被揭开了,在你那般丑陋的疮痍之下,还会有多少人,站在你那边呢?” 这年秋天,月镜风在承乾殿大婚,纳司马氏族女司马贞为贵妃。司马贞貌美秀丽,族兄司马睦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光禄给事中,父叔也是丞相阁老,可谓是京中贵女第一人也不为过。虽说是贵妃,但是礼制和赏赐,月镜风都是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办的,看来若不是有凤长歌这么个异数,多半这皇后的位置也该是司马贞的。 凤长歌作为皇室亲眷,与女眷们站在柱后的暗处,女眷能够有资格参加帝王婚宴的,无不是尊贵无比的人物,大多是一二品的诰命夫人们,这些人中大多对凤长歌的八卦略有耳闻,都忌惮着,不敢同她攀谈。 而大殿正中的那么些朝臣,也都穿着严谨正式,分列两侧,等着皇帝宣布开宴。 月镜风牵着司马贞的手,遥遥的向着凤长歌望过来,他心里还隐隐期盼着,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着什么? 是期盼那个端庄坐在座位上的女子,抬眸望自己一眼吗? 只怕那眼眸中的冷意,会让他的心撕裂吧? 司马贞感觉到了皇帝的心不在焉,端过一杯酒道:“皇上……” 月镜风揽过她,便将那酒一饮而尽!随即将被子掷在地上,朗声道:“开宴!” 朝臣们这才可以坐下,侍女们穿着粉色的襦裙,列着队上来布了菜,歌舞的乐伶也入了大殿,开始表演起来。 而便是在这时!突然间一个侍女撕开身上的衣裳,露出一身缟素!她这一身丧服,当真是令众人惊讶无比! “这是何人!放肆!”司马贞的父亲司马丞相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他女儿大喜的日子,怎会有人这般打扮上殿?真是太不吉利了! “我是何人?我是何人?哈哈哈……你竟然问我是何人?”那女子哈哈大笑,状若癫狂,嗖地指着上方的贵妃娘娘道:“你问问你女儿,我是何人?我本该是站在那儿的人!” 这穿着丧服的女子,赫然是凤长安! 凤长歌坐在远处一角,唇角微微翘起。她本不想用凤长安的,毕竟她与凤长安之间的仇,可不是一两句就说的清。但,凤长安在听闻月镜风要纳妃后,竟然不请自来。 这时候,大臣们和女眷们有人已经认出了凤长安,都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之前有传言说,她早已经死了! 毕竟……凤长安之前是月镜风唯一的王妃,明媒正娶的。之前月镜风继位,这位王妃本该水涨船高,成为皇后,只是不知因为什么,月镜风竟然没有立后,凤长安在宫中地位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后来,凤王入狱,冤死狱中,一切似乎又有了解释,原来是新皇帝忌惮老王爷的势力,有意打压,这位宫里的娘娘也跟着入了狱,没了声息。 公孙家劫狱之事毕竟没有什么人知道,属于皇室丑闻,凤长安的下落就一直成了迷案。 现在,月镜风大婚,凤长安突然出现,这一出戏可就精彩极了! 除了司马家的势力,其余的大臣和女眷们都纷纷眼冒精芒,为凤长安腾出空间,退到一旁看戏来。 “你这疯妇!这里岂是你撒泼的地方!御林军!”司马丞相大声喝道。 “我看谁敢!”凤长安也尖声叫道! 随着凤长安的一声尖叫,上首的司马贞似乎被吓得不轻,捂着胸口就靠在了月镜风身上。 这场大婚的仪式本就是月镜风做给大臣们看的,为的是求得司马氏的支持,他不会让凤长安破坏了这场婚事。月镜风皱了皱眉,他心里对于凤长安是有亏欠之心的,但现在……他不会为了这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大业。 月镜风喝道:“哪里来的疯女人,怎么闯进来的!给朕拉出去!朕不想再看到她!” 这话一出,就如同是给凤长安定了死刑。 “哈哈哈哈!月镜风!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凤长安满脸的讥讽:“我嫁给你五年,为你殚精竭虑,我方才说我是什么?疯女人?是啊,我是疯了,我若不疯,怎会嫁给你这个白眼狼!我与凤家,帮了你那么多,甚至连篡位弑君这种事,也为你做了!可你呢!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什么?篡位弑君? 朝臣们嗡地一声,好像炸开了锅。 侍卫们奔上殿来,将凤长安围住。 “我看哪个敢动手!”突然又是一声喊,只见又是一个侍女大步走出,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赫然是公孙艳! 这下朝臣们都能认出来,这不是之前凤王的夫人吗? 若说凤长安疯疯癫癫的,她说的话不可信,那么这位凤王夫人的话,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公孙艳走上殿的时候,月镜风的心里就是一凉,他向着凤长歌的方向望去,这一切,定然是那女人一手所为!他敢肯定! 不能让公孙艳开口! 月镜风当机立断,暗中摸出暗器,向着公孙艳激射而去! 那暗器小巧轻盈,此时朝臣们不会有人注意。 可偏生,“铛!”地一声响!暗器被一柄剑挡住了!凤长歌挡住那暗器,俯身将那被击落的暗器捏在手里,是一枚小巧的刀子,上面刻着一个“风”字。 “不知道陛下这般急着杀人,是不是为了灭口啊?”凤长歌冷声笑道。 数道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在月镜风身上,让他芒刺在背。大臣们的眼神都带着怀疑和惊惧,月镜风明白,他方才的动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女人,她早就有所准备,就等着自己先沉不住气呢! 该死! 月镜风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问道:“辰王妃这是何意?朕怎么听不明白?” 第五百三十二章一念错落子步步空 凤长歌转身将那刀子放入凤长安手中,冷笑着退到后面去:“皇上听不懂不要紧,自有人能够明白。诸位,这两位想必大家都认识了,一位是本王妃的嫡母,一位是本王妃的家姐,相信没人会觉得本王妃认错人了吧?” 大臣们一时间无人吱声,都缩着脖子露出既好奇,又惊惧的神色。 是啊,怎么可能会认错? 大臣们其实也都明白,这站在殿中的两名不速之客,就是当年凤王的妻女,也是与皇上渊源颇深的人。之前,皇上若想要指鹿为马,硬说这人他不认识,也许就有人跟着应和了,但现在……辰王妃站出来,这般掷地有声的说话,他们这些大臣,就算有心帮助月镜风,也无法违心说什么疯女人的话了。 而更有甚者,一些耿直忠烈之臣,开始说话了! “这两名女子说的话,听一听也无妨吧!若是没做过,大可不必害怕啊!” “刚才皇上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方才凤王遗孀所言,篡位杀君是何意?还请陛下为我等解惑!” 再这样的情形下,月镜风面色铁青,靠在他身上的司马贞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气,偷眼瞧去,皇上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呵呵,解惑?”公孙艳指着皇帝,大声道:“他怎么敢给你们解惑?难不成亲口承认,当年月晋荣是他亲手杀死的吗?” 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之中的朝臣都吓得差一点跳起来! 司马丞相大声高呼:“大家冷静!不要被这妖妇的三言两语欺骗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作揖道:“请夫人拿出证据,这事情非同小可,不能妄言!” 公孙艳道:“证据,自然是有的!大家别急!不然你们以为,他为何要那般着急,一继位就将我们关入天牢,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将证据拿出来!你们看,这是什么!” 公孙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那信正是先前,月镜风为了求得公孙家的帮助,与公孙艳相约的信件往来之中的一封,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之前月镜风求公孙艳帮忙,登帝之后必会立凤长安为后的誓言。 公孙艳笑着道:“各位,你们不会连月镜风的印章,都不认得吧?” 那信件上的印章乃是月镜风私印,有这印章,信件必然是月镜风亲手所写没错了!朝臣们一下子轰然大乱,这样的一封信,将先前先王死后的种种全部推翻! 公孙艳道:“我将我公孙家秘宝的位置告诉他,他便去寻先皇,因为秘宝的钥匙被先皇贴身放着!而先皇当时正在江南,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弑君篡位,要不然,这霄月的皇位,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奴婢生的皇子来坐!” 她言辞凿凿,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个大概,每一件事都能窜连成一个完整的圆,由不得众人不信。 司马丞相大声高呼:“大家不要信她!皇上继位,可是先皇留下的亲笔诏书承认了的!是先帝的圣旨啊!” 凤长歌却冷声道:“司马丞相当真是好天真,难道不知道,诏书是可以伪造的吗?” 凤长歌话音刚落,就见凤长安走上前去,拾起一支笔,在地上蘸着酒水写了许些话,那笔记俨然就同先帝一模一样。她笑了笑丢开笔说道:“不止是我,先帝的几个妃子都会临摹这些笔迹,当年那封诏书,就是贤皇贵妃亲手所写!” 朝臣们哗然,这样的消息太过劲爆,他们一时间根本无法承受。 “不然你们以为,月镜风为何在贤皇贵妃临死前还堵着她的嘴?”凤长歌大声道:“贤皇贵妃死不足惜,但她知道的秘密,足以让咱们现在的这位皇帝万劫不复!是以她必须闭着嘴死!” 在这样的铁证如山之下,月镜风根本已经无法辩驳!朝臣们愤怒地叫道:“他根本不配成为皇帝!弑父篡位,大逆不道!” 这样的罪行被揭开,月镜风僵立在原地,面对朝臣们的口诛笔伐,良久,他仰头大笑,状若癫狂:“是啊!”他大声道:“我是弑君杀父!但那又怎样!” 月镜风将手中的虎符高高举起! “这天下,还不一样是我的!” 他手中的虎符金黄璀璨,耀目无比,这就是他信心的来源,是他皇权的最后一道封锁线!他有兵权!他有三十万的霄月兵! 这三十万的兵权,是他几天前刚刚拿回来的,是现在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月镜风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恐惧而庆幸过! “是啊,都是我做的!但那又怎么样!我现在才是皇帝!” 他高喊着,踉跄着奔下来,向着大臣们吼道,高举着兵符。 霄月军不认人,只认兵符,有兵符的人就是他们的将军,就可以调动军队。 所有反抗他的人,月镜风一一点过他们的脑袋,甚至在凤长歌的方向也点了点:“你们!你们一个一个,都记住了!我都记住了!” “皇上!皇上息怒啊!”司马丞相吓得赶快跪了下来。 可还有更多的人没有跪,不是所有的大臣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大部分的臣子,都有才华,有风骨,他们或许有野心,追逐名利,但本心里还是忠义正直的! 那些大臣将公孙艳和凤长安,凤长歌挡在后面,挺直了脊背,傲然与月镜风对视,甚至有人痛声大骂:“不肖之人!你这般手段得来的皇位,做你的臣子令人作呕!这官我不做了!要杀要刮随你便!” 月镜风长剑出鞘,随着他方才的那些喊声,不断有御林军奔涌而入,将这里团团围住,这些御林军都是月镜风的人,都是听虎符行事的人。月镜风狞笑着,大声说道:“要杀要刮随朕的便?好!有骨气!朕就成全你们!” 他喝令那御林军的统领,以手指着这些忠骨不屈之臣,大喊道:“把他们统统砍了!一个不留!” 御林军统领面露难色,但还是听令行事,拔出剑高举起来,大声道:“遵命!” 而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分开众人走上前来,娇诧道:“且慢!” 第五百三十三章九龙石一力扭乾坤 众人都向着那娇笑的女子看去,凤长歌不卑不亢,昂首俏立,如同寒霜风雪之中傲然的一株红梅,自有铮铮铁骨和不世雍容。不得不说,有些人的气质就如同浑然天成,凤长歌只那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一句冷冷清清的话语,就能够让四周慌张无措的大臣们发觉,这个女子是多么的高华无双,淡定沉着。 她一身衣裙毫不出众,只不过是京城常见的流仙裙,甚至数个诰命夫人的穿着打扮都比她鲜艳。 但现在,她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人们竟然发现,这平平无奇的打扮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华彩,反倒让她如未曾打磨的和氏璧般,淡妆浓抹总相宜。 毕竟前一世的自己,为了能够站在他身侧,付出了那般多的努力呵! 凤长歌盯着月镜风,唇角勾起,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打开袋口,里面装着的,是一块淡青色的石头!似玉非玉,盘龙如绞!这块石头被凤长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捧在手心里,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尔等可识得此物!”凤长歌高举起来,大声问道。 “难……难道……” “这是……这是我霄月开国至宝,九龙石吗?” 大臣们不敢置信地议论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九龙石的传说由来已久,传闻中得九龙石者,天下归心,能够调动这东陆土地上最神秘,最强大的七色羽军,而九龙石本身,也是一枚虎符,是由霄月的开国皇帝亲手交给凤家保管的,是凤家世世代代忠君良将的见证。 那御林军的统领面色一变,竟挽起右手衣袖,在他的小臂处,赫然刺着一个血色龙心的刺青!此时九龙石出,那刺青霎时间变得滚烫,仿佛在与九龙石遥相呼应一般!而御林军之中,还有其他的人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状,纷纷卷起袖口,露出各自不同颜色的刺青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龙心刺青,象征着他们,乃是七色羽军的编制成员,此时此刻,望着凤长歌手中的九龙石,他们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激情澎湃,毫无反抗之心!身为七色羽军的一员,此生得见九龙石,一直都是他们祖祖辈辈的心愿! 情势变化的太快,月镜风脸色难看,冷声喝道:“凤长歌!你以为,凭着这些人,你就可以打败我了吗!你不要太天真了!我能够调动的,是霄月的三十万大军,不是这些零零散散的杂毛!” 凤长歌也冷笑一声:“月镜风,不要太天真的是你才对,难道你以为,月家祖先留下来的这九龙石,调动的仅仅是这些人吗?月家当年,以机关术闻名,九龙石调动的七色羽军,其实是埋藏在这座皇宫之下,由月山河亲自制作出来的,铁甲浮屠啊!” 七色羽军调动的,从来都不是这几个御林军,这些御林军,只不过是当年七色羽军之中军团长们的后代罢了!当年威震各国的七色羽军,其实是月山河亲手制作出来的一支机关铁骑,是满身铁甲,悍不畏死,无痛无惧的机关战士,这样的一支雄师,才够得上得九龙石得天下的传说! 这消息,也是那公孙家的太极秘卷里记载着的,当年月山河做出七色羽军,平定北陆,创立霄月,因杀孽太重,不得已将九龙石交给凤家,一是为律己,二也是为防止九龙石被有心之人利用,让七色羽军重新现世,使得这片土地生灵涂炭。 月家失传了机关术之后,这七色羽军的秘密自然也就不再被他们知晓,甚至就连凤言廷,也不知道皇宫之中藏着的所谓七色羽军,其实是一支机关军团。 而如今,随着凤长歌的话音,所有的人都觉得脚下的土地在剧烈的颤动! 吱呀……在外面的广场之上,地砖裂开,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下面黑压压的,全是排列整齐的黑色甲人。这些黑色甲人背上都竖着一支旗子,上面的底色各不相同,正是七色羽军的七种颜色!而旗子的面上绣着黑色的龙形,就好像之前,凤长歌在桃源境月山河的密室之中,看见的那架机关神龙! 月镜风仿佛被震撼傻了,喃喃地自言自语:“原来是机关浮屠……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 凤长歌心中冷笑,前世,她费尽心机帮他弄到了九龙石,他却没有想到,月家祖师留下来的七色羽军,根本就是藏在皇宫地底的机关浮屠,在寻找七色羽军未果后,月镜风将这块她豁出性命才得到的宝物,献给了凤长安,搏美人一笑。 这也是前世,凤长歌彻底与凤家决裂的关键。 凤长歌如今手持九龙石,身后还有这般威武的七色羽军相助,根本不怕月镜风。朝中大臣也是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月镜风方才的举动,毕竟刚刚,月镜风可是亲口承认了自己弑君杀父,某朝篡位。 凤长歌抬起手来,对着朝臣们说道:“大家且听我一言!” 拳头大话语权自然就高,这一点当真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如今的凤长歌,每一字每一句,都没有人再敢提出什么异议,只有司马丞相一直瞪着眼睛,似乎很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不敢出头。 凤长歌道:“月镜风乃是先帝第五子,并非是储君,又凭借这样阴毒的手段继位,于才于德,都当不起霄月之主。” 其实就在月镜风之前下令修筑神庙的时候,朝中就已经有很多大臣对他不满了,只不过一直缺少能够直言这一点的人罢了,如今凤长歌毫不忌讳当面说出,立即得到了很多大臣的附和。 凤长歌列举月镜风的数十条罪状,阐述如今霄月衰败的国力,头头是道以理服人,大臣们也都支持她。凤长歌站在众位大臣前面,面向月镜风,冷静地说道:“月镜风,请你退位吧,这个皇位原本就不该属于你,如今霄月危难四起,应该由一位明主,来拯救霄月于水火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踏凌霄金銮双龙斗1 “辰王妃说得有理啊!” “是啊,是啊!现在的霄月,确实需要一位能够撑起大局的明主啊!” 凤长歌满意地看着大臣们,拍拍手让他们静下来,开口说道:“诸位,两年前,月镜风下旨修建洪天神庙,已经让河洛、南凌两郡叛乱,而他在那之后,还一直暗中派人搜捕兰太妃和七王爷的下落,意图赶尽杀绝。好在,七王爷现在已经平安,并且在河洛一带安抚住了那些乱军,诸位可知,若是月镜风这个篡位杀君的罪人不能伏法,那些河洛的百姓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月镜风咬牙怒道:“凤长歌!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置我于死地!” 凤长歌眼中满是怒火,前世恩怨,她在今生一转眼醒来时,就发誓要报!她从未有一日忘记过,当初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大火中哀嚎,兄长在乱棍之中咽气,那样的血仇,她怎会轻易便饶了他!即便是今生,月镜风待她,也不过是留着她的性命,以求将她收为禁脔罢了!月镜风的所谓爱情,在她看来,全是他一腔私欲的折辱! 凤长歌还没有说话,外面有人一下子推开了金銮殿的门,阳光一下子射入进来,群臣都用袖子遮住这强光。 高大的男子逆光而行,大步走上大殿中央,红衣墨发,脸上带着一张银面。 “你是何人,怎么擅闯金銮宝殿!”李公公还端着架子尖声喝问着。 “我是何人?”那人轻声一笑,将面具摘下,一时间风流潇洒花了众人的眼。 两年未见,这是月镜宸在离京后,第一次站上金銮殿。 “辰王?”大臣们惊讶不已。 无怪他们一开始没有认出月镜宸来,先前的辰王,文质彬彬,虽早有战神之称,但那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总是广袖流风的白衣少年,又怎会如现下这般,周身全是果决凌厉的杀气?现在,他一身红衣,虽然唇角笑着,却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仿佛只要望上一眼,就能够越过他,看到无边的尸山血海,百万甲兵…… 月镜宸走到凤长歌身边,轻轻扶住她。 凤长歌笑了笑:“还算是来得及时,看来书信送的还正是时候。” 那日她去凤涅楼,送的那封信,正是要月镜宸连日从河洛赶回来。 月镜宸道:“你我的约定,我何时迟过?” 可恶,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撩人?凤长歌私下里拧了他一把,周遭贵女们嫉妒羡艳的目光都要把她扎了个窟窿了。 月镜宸转头望向上首的月镜风,眼中古井无波,就好像看着的,不是仇敌,而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好久不见了,五弟。” 他没有叫皇上,而是以兄弟相称。 月镜风却满面狰狞地盯着月镜宸,双手抓握成拳:“你来做什么?你是来,抢我的皇位的吗?” “本就不该是你的。”月镜宸道。 “不该?为何不该?”月镜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我就不该成为皇帝?难不成你认可那个可笑的太子?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好!我比他强一百倍!” 月镜宸眼中带着怜悯,仿佛月镜风是一只渺小的可怜虫。 “你可怜我?”月镜风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你在可怜我?我用不着你的可怜!怎么,月镜宸,你现在觉得自己赢定了是不是?你觉得这皇位你势在必得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做梦!你想自己当皇上,立这个贱人做皇后是不是?” 月镜风一手指着凤长歌,大声笑道:“我告诉你,她是凤言廷的嫡女!嫡女知道吗!凤言廷,萧燕,凤长安,这些人……”他的手指一个一个地点过去:“这些人都参与了,弑君篡位,这个罪名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知道这个罪要如何论处吗?” 月镜风仿佛疯了一般大叫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凤氏嫡脉,同罪当斩!同罪当斩!” 霄月律法之中确实有这样一条法定,参与谋逆者,重罪之臣诛九族。无论凤长歌有没有参与,她的父亲凤言廷和嫡母萧燕,真真切切的参与了篡位弑君这一项重罪,确实是没错的。按照霄月的律典,诛九族的大罪,凤系嫡脉,确实应当同罪。 可凤长歌却不急不慢地笑着说道:“确实有着一条法定没错,可是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啊!” 凤长歌从袖中抽出一张绢布,上面写着几行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和离书。” “这是……”大臣们围过来,瞪着眼睛指着上面的字问:“这是怎么回事?” 凤长歌大声道:“这是我生母慕容氏与凤王凤言廷的和离书!大家都看好了!” 当年慕容氏嫁女的事情,大部分大臣都有知晓,慕容清雅温和雅正,在京城极有人缘,只不过当年诈死,现在又见了这和离书,人们都受到了一些惊吓…… 凤长歌道:“我娘亲慕容清雅当年没有死,只是因着后院阴私,不得已而脱身,从那之后,我娘亲就对凤王断了恩义。这份和离书,是当初凤王在狱中,我亲自交给凤王的,这里还盖着凤王的大印和指纹,本妃与本妃的兄长,凤长天将军,都不再是凤府的人,而是跟随母亲入慕容氏族谱,大家可看明白了?” 凤长歌这番釜底抽薪当真是漂亮,原来在那一日,凤长歌拿了九龙石后,虽也可怜自己的生父,也同他解开了之前的误会,但他带给慕容清雅这么多年的痛苦是不能就这样抵消的。凤言廷知道月镜风不会放过自己,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索性干脆写下这和离书,放慕容清雅自由。无论她是生是死,是苦是甜,都两不相干。 或许这样,反倒对她来说,是个解脱。 这样一来,月镜风就再也没有掣肘月镜宸的借口了!一众御林军奔上前来,将月镜风团团围住,月镜风也不再伪装,将腰间的剑拔出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踏凌霄金銮双龙斗2 月镜风一身的功力还都是之前月镜宸的内力,等闲的御林军都进不了他的身,他的剑术虽说一般般,但对付这些御林军还是绰绰有余。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位司马家的大小姐还被月镜风当作人质挡在前面,司马丞相大呼小叫地闹着:“不要伤了贞儿!不要伤了贞儿啊!”御林军也不好放手去搏。 那位司马氏新晋的贵妃娘娘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被月镜风拎来拎去。她当初能够当上今日的新娘子也是跟家里的姐妹们炫耀过的,现在的情形可是她之前想都想不到的! 说实话,凤长歌还真不太想让这位贵妃娘娘受到伤害,毕竟是司马丞相的千金,若当真就这么死了,司马家族很有可能会因此恨上前来搅局的月镜宸。人的思维都是很奇怪的,月镜风拿他女儿当挡箭牌,但他心里不恨月镜风,而是觉得如果不是月镜宸,他们司马家族如今该是何等的风光? 若不是月镜宸和凤长歌,他的女儿如今还风风光光地当着贵妃呢!而凤长歌又不得不顾忌着司马家族在朝中的影响力,她眼神一转,月镜宸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月镜宸将手中的鸣凤剑一转,剑尖向下,抬手喝止了那些御林军。 御林军也正是为难的时候,见到辰王抬手,连忙退后。 月镜宸开口道:“月镜风,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可敢跟我单独决斗?” “单独决斗?” 月镜宸道:“你我二人,就在这里,生死勿论。若你输了,我便割下你头颅,给我父皇报仇,若我输了,那是我技不如人,众位也不会拦你,你可以自行离去。” 月镜风沉默了一下,月镜宸这个提议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一条唯一的出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若是他拒绝,他仅凭着一个司马贞是没有办法逃出皇宫的。 而他本身,对于将月镜宸斩杀于此这件事,也是很有冲动的! “好!”月镜风咬牙道:“不过,你我决斗的话,她要留在这里,其他人一概退出去!” 月镜风赫然指着凤长歌! 众大臣都看向凤长歌,那娇小的女子毫无畏惧,目光沉静,坦然说道:“好啊。” 一众大臣纷纷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也要让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也紧张,毕竟又是血又是剑的,这帮文臣都没见过这般阵仗。 凤长歌走上前去,开口说道:“既然让我留下,这位司徒姑娘,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吧?放了她吧。” 司徒贞和司徒炎都向凤长歌投去感激的目光,凤长歌称呼司徒贞为“姑娘”,显然是否定司徒贞嫁给月镜风这件事了,这样的话,等于是把司徒这一家从这潭污水里摘了出去。而现在,凤长歌又指明了不用留下司徒贞,显而易见是想要解救司徒贞的性命了。 现在的月镜风就是一坨屎,谁沾上谁就洗不清的那种,司徒炎明显已经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将女儿往月镜风的后宫里送?刚送进去,半只脚还卡在外面呢,月镜风就倒台了! 月镜风倒也没为难这位司徒贞姑娘,冷笑一声,放开了手:“你月镜宸的信用,我倒也放心,现在人我已经放了,你们全部都出去!我与你决斗!” 大臣们都一哄而散,赶忙跑出了金銮殿,而御林军搀扶着吓得不轻的司徒贞,在外面将门堵死。 月镜宸沉默地向前,月镜风也沉默地退后,这两个人都冰冷地盯着对方,似乎想要从眼睛中看出彼此最惧怕的东西。 鸣凤对上了霄月皇室的宝剑寒星,分毫不落下风,铮铮之音清明悦耳。月镜宸想要将月镜风斩于剑下,为月晋荣报仇,他与月晋荣虽是皇家父子,却其实十分亲近,作为赵皇后唯一的儿子,月晋荣对于月镜宸一直也是非常宠爱的。 “月镜宸,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月镜风步步逼近,手中的寒星剑刺出点点寒芒:“你以为你直到现在,还能凌驾在我头上吗?” 月镜宸根本不想理他,手中的鸣凤剑分毫不乱,想月镜风身上数处大穴刺去。 凤长歌心中却一紧,总觉得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被她忽略掉了。但是现在一时间,她也毫无头绪。 月镜宸说道:“月镜风,有意思吗?” 月镜风一愣。 “你看看现在,你的身边还有什么人?” 直到现在,月镜风的身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之前他没有做皇帝的时候,起码还有几个人支持他,但现在……空空如也。 前世的他,起码还有凤长安,而现在的他,只能像一只狼狈的野狗,对着月亮嚎叫着,却永远也无法够到月亮。 真寂寞啊! 他一下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似乎自己是一只逐渐溺水的小虫,翅膀被水珠黏住,无论如何努力,也没办法飞起来。 但是,还没有结束! 他还没有彻底失败!虽然走到这步,但是月镜风依然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他还有,最后一张牌! “姬无渡,还不出来!”月镜风高声吼道。 随着宫殿墙壁的一声轻响,暗门打开,里面走出一名粉衣女子来,正是作宫女打扮的姬无渡! 两年前姬无渡从寄奴手中逃脱,藏匿在这皇宫之中,月镜宸去了河洛。两人之间隔了山高路远,母蛊和子蛊都无法感知到彼此,而姬无渡也同月镜风合作,在南凌设立了新的洪天神庙。 现在,月镜风只能将一切,都押在姬无渡的身上! 现在金銮殿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姬无渡若是出手,将无人再能阻止她! 姬无渡舔了舔嘴角,身后一下子出现了数条虫肢!向月镜宸攻去!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月镜宸也愣了一下,随即高高跃起,手中的鸣凤剑劈下! “这就是你的底牌?月镜风,你未免太小瞧我!” 月镜风不知道,早先在西域的地宫之中,月镜宸就已经同姬无渡战过一次,那时候的姬无渡,甚至要比现在更强! 第五百三十六章踏凌霄金銮双龙斗3 不过即便是如此,对于姬无渡这个异数的出现,凤长歌和月镜宸都也是毫无准备的。 姬无渡与月镜宸斗了几个回合,缠住了他,而月镜风则趁机想要饶过他们,去捉凤长歌。只要抓住了凤长歌,不怕月镜宸不服软! 可是月镜风想得到是美,但凤长歌又岂会是束手就擒之人? 凤长歌状若无意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刚好避开了月镜风想要来抓她的手,而后双手手腕上,突然爬出两条慕容家独有的机关蛇来! 月镜风心里一惊,面色却不变,冷笑道:“不愧是凤长歌,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这么镇定?” 凤长歌不答,论武功,她不是月镜风的对手,长时间与他拼斗,对她没有好处。凤长歌道:“月镜风,你真无耻!你竟然食言,与姬无渡勾结!” 既然月镜风已经率先破了决斗的规定,那么凤长歌也不是吃亏的主,吹了声口哨,忽地两道身影便跃入大殿,正是叶逍和夜影。他二人一加入进来,月镜宸立刻得以从姬无渡的纠缠中脱身,又向着月镜风攻去。 外边的大臣和侍卫们都不敢妄动,礼部尚书林石浦搓着手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司徒炎的眼珠一转,心道:“若是辰王落败,月镜风岂不是又可以当上皇帝了?这天家之事变幻莫测,根本不能用常理预测,即便是他曾经坐下那等恶事,但成王败寇,又能如何?” 这司徒炎被利益蒙了心,他那女儿司徒贞倒是个少见的明白人,可能是月镜风用她当挡箭牌的举动让这个女人看清了很多事,她拉住司徒炎的手说道:“父亲,你可知皇上为何要与我司徒家联姻?” 司马炎道:“为父自然是知道的。” 月镜风想要借司马家之手,稳固朝堂,这点图谋,老丞相众横捭阖自然摸得清。 司马贞又道:“那父亲可知晓,在河东一带和南凌一带的叛乱,是因为何事?” “还不是那些刁民,他们天生叛骨,不服管教!” “错!”司马贞叹息道:“是因为当今圣上,暴政无德,盘剥税利,修建神庙,这些百姓们没办法,才不得已而揭竿。父亲,您在庙堂上站了太久,已经忘记了在最下层,究竟是什么样的,也没法理解他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您可知道,现在那些叛军群聚在河洛,若是暴君不除,他们就会立刻杀上京城,到时候,别说一个月氏,整个京城的贵族都会跟着陪葬!” 司马炎脸色难看,他们着实没有太过重视那些反叛军。不过是些农民奴隶罢了,哪里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呢? 司马贞的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众位大臣的注意,他们都围过来,叹息道:“若不是因为月镜风,霄月本也不会到今日这般地步,外乱未平,内乱又起,希望里面的辰王,能够彻底摆平这一切,还我霄月一个康宁盛世吧。” 辰王确实没有令他们失望,手中鸣凤剑出!月镜风狼狈躲闪!但他如何是月镜宸的对手?那鸣凤剑的剑招高明,剑意森然,没多时就在他身上划出数道伤口。全因着月镜风躲得快,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又是滚又是爬地,才没被这三招两式取了性命。 “嗤!”鸣凤剑这一击刺入月镜风左肩,卡入了骨缝里,两人都是一顿。月镜宸想要抽剑,月镜风顺势抓住了剑身,也不顾那锋利的刃划开手上的皮肤。 “这一幕,多眼熟呵!”月镜风讥笑着,突然说道:“你不觉得熟悉吗?当初,你也是这样,同意的位置!刺入她的胸膛!” 月镜风指向凤长歌! 两人都是一愣,月镜宸眼中便是一抹愧疚。 “不要听他说话!他在蛊惑你!”凤长歌大声道。 月镜风的话语就仿佛是淬了毒的匕首,一下子就割开月镜宸最脆弱的地方。 月镜风道:“三哥,你知道吗?她差一点就死了!我救的,我把她救了回来!不仅如此,我还救了你的儿子,你知道吗?” 月镜宸一愣。 “不知道吧?那时候你被控制了,什么也记不得了吧?”月镜风哈哈大笑,似乎十分爽快:“你是不是特别疑惑,你传给我的内力都去了哪里?我告诉你啊?” “你的内力,都被我拿来保住你的妻儿了!” 当年,凤长歌在雪地中,差一点就一尸两命。月镜风不顾一切地将自己体内的内力化开,将手按在凤长歌小腹上,用那热量温暖着她的身体,帮她保住元气,这才稳住了这一胎。月锦凰这般的粘他这个叔叔,可能也有这样的原因在。 凤长歌倒是没忘记这一幕,前世,月镜风狠心夺走了她的一个孩子,今生,仿佛是为了补偿她似的,又保住了锦凰的性命。 月镜宸这一愣的功夫,月镜风逃脱了! 月镜风和姬无渡,他们二人要说在凤长歌等人的围攻下取胜,那是万万不能,但若是要逃,都是当今世上武功绝顶的人物,月镜宸能将他们彻底击杀的把握也不过五成。 “走!”月镜风不敢恋战,他身上到处是伤,高喝一声,便向着旁边那侧的暗道冲去! “不要放跑他们!”叶逍高呼一声,与夜影便追了上去,这下姬无渡也找到了空挡,猛地向着月镜宸一掌击来! “小心!” 凤长歌一声惊叫!用身体护住了月镜宸! 这一掌,十成十地尽数打在了凤长歌背上! 姬无渡一击得手,立刻怪笑着就想逃跑,但现在,月镜宸原本清澈的双目,已经瞬间满布疯狂之色!原本一直在压制着的力量,霎时间全部释放! “长歌!”他接住凤长歌,既后悔又自责,随即而来的,是疯狂的恨意!双目瞬间,变得血红!而周身的气场,也一下子节节攀升,骇人到了极点! 他将凤长歌轻轻地安置在一边,身形微动,速度便一下子提升了许多!拦在了姬无渡身前!鸣凤剑一声厉啸,带着风声,瞬间向着姬无渡斩落! 第五百三十七章纵孽火贪欲成修罗1 这一瞬间,仿佛月镜宸又变回了在地宫之中,无欲无痛的杀戮机器,他疯狂,他冷漠,他就像是天地间浑然而成的一把剑,锋利到甚至能够割破主人的手。 姬无渡怪笑着大声道:“你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但你注定要比我更痛苦!我死了是一种解脱!但你从今以后,就要生不如死!” “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将她视作生命吗?现在她死了!哈哈哈哈!”姬无渡身后的虫肢狂喜乱舞,她那一掌用尽了全身的内力,是毫无保留的一掌,她知道凤长歌有几斤几两,她毫不怀疑中了这一掌的凤长歌,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一刻,她无疑是畅快无比的,她以为自己报了仇,哪怕不能亲手杀死月镜宸,但杀了凤长歌,月镜宸会悔恨终生! 在鸣凤剑嗜血的剑意之下,姬无渡的血肉,变成了数块毫无生机的尸体。 鲜血玷污了这座金銮宝殿,又或许,它从未干净过。自古以来,王座上沾染的鲜血,王座下堆砌着的白骨,气息浓郁到令人作呕。 月镜宸喘着气,他没有注意到,一只小小的虫子从姬无渡的躯体碎块中爬出来,钻入地底而去。 他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赶忙去查看凤长歌的状况。 天可怜见!凤长歌还有微弱的呼吸! “长歌?醒醒!”月镜宸只觉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他赶忙为凤长歌输送真气,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气愤。这个白痴,怎么能让她为自己挡这一掌? 明明知道,月镜风所说的话,都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他居然偏生还上了当,中了月镜风的语言陷阱! 真真该死! 凤长歌悠悠醒转过来,原本这一掌她是无力抵挡的,但这两年来,她跟着慕容清雅学了很多,武功也有了很大进步,姬无渡这一掌竟然没有震碎她的心脉。 “我……没事。”凤长歌抬起手来,轻轻抚摸月镜宸的脸颊,微笑道:“你可真傻,我还没跟你享到福,怎么甘心死?” 月镜宸握住凤长歌的手,凤长歌这话当真是让他又是心痛,又是甜蜜。自从跟了自己,这可怜的女子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甚至他们连一对最普通的夫妻都不如,那些百姓夫妻还能够长相厮守,柴米油盐,而他们呢?聚少离多,生死相搏,每一日都在苦苦思念着彼此。 作为夫君,他亏欠凤长歌太多太多了。 甚至对于他们的孩子,月锦凰,他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 月镜宸将头埋在凤长歌颈间,这个一直以来强势而冷硬的男人在这一刻,面临爱人的险死还生,惊喜地差一点哭出来。 “王爷!”叶逍从暗道里奔出来,就看见他们王爷趴在王妃的背上像个耍赖的孩子。 王妃拍着王爷的背,笑得很无奈,问道:“怎么啦?” 月镜宸抬起头板着一张脸瞪了叶逍一眼,让叶逍打了个哆嗦,他毫不怀疑王爷已经记恨上自己了!他赶忙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夜影从他身后走出来道:“王爷,月镜风跑了!” “跑了?” “是。”夜影道:“我们一路追出了终点,是一个枯井,一路上和出去之后,都没有发现月镜风的踪迹。” 月镜宸道:“他不可能跑出去的,刚刚一定是藏在地道的某个暗门里。” 夜影道:“那我和叶逍再去探查一番?” 月镜宸想了想道:“不必了,就算是刚刚在,现在也该跑了,让他走吧。” 不管怎么样,月镜风救过长歌,还有锦凰,倒是真的。 这一次,就算是自己放过他,若下一次碰见……月镜宸握紧了手里的剑,绝不轻饶! 一众大臣还愁眉苦脸地站在金銮殿外,这霄月朝廷一下子又变成了一滩烂泥,皇帝没了,一大摊事务就无人主持,边境还在跟墨突打仗,内乱也还在河洛别着苗头,再加上一个乱七八糟的南凌,霄月国境内竟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番,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就看金銮殿原本紧闭的殿门打开来。 “有结果了有结果了!”大臣们各自递了个眼色,纷纷低下头正襟站定。 出来的人,是辰王。 这样的结果,也在诸位的意料之中,他们都舒了一口气。司徒炎率先走上前来,跪下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呐!现在霄月一盘散沙,辰王殿下英明神武,理当登上皇座,带领我等驱虎逐狼,恢复霄月盛世!” 一众大臣纷纷符合,不管怎样,辰王总是没错的。 月镜宸深吸一口气,说道:“司徒大人请起。” 司徒炎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不敢起来,毕竟先前自己把女儿嫁给月镜风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投敌了,此时不摸清月镜宸的态度,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月镜宸却根本不管司徒炎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司徒炎不起身,他就放任他跪着,大声说道:“我知道诸位的心事,但是实不相瞒,月镜风方才逃跑了,是本王无能,不能将他生擒。现在霄月正如各位所言,乃是一片散沙,只不过继位一事,太过重大,本王暂且先摄政,等到霄月安定,再与各位皇弟商谈。” 月镜宸说完,便挥手道:“诸位今日也都累了一天了,都先散了,明日一早,早朝照旧。” 大臣们面色各异,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对皇位避而不谈的王爷!真稀罕啊! 倒不是月镜宸假清高,他对于这皇帝的位置,是真的没什么兴趣,打发了这些大臣,他便将凤长歌送回了辰王府,又带着自家的小儿子,将他放在自己脖颈上,就这样带着小锦凰去了霄月国的天牢。 “镜宸?”良贵妃眼泪婆娑,她是月镜宸的养母,自从月镜风即位之后,就将她软禁在天牢里。 “是我,母妃。”月镜宸赶忙将锁打开,救她出去。 “镜宸,你瘦了……”良贵妃扶着月镜宸的胳膊,难过地流着泪道:“镜楼,镜楼也在这天牢里,你快去救他出来!” 东阳王月镜楼也被关在天牢之中,月镜风丧心病狂,根本不顾手足之情。月镜宸赶忙跟着良贵妃,将先前月镜风关押的那些无辜之人,都放了出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纵孽火贪欲成修罗2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在阴暗的密室里,月镜风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间密室,就是这两年来,姬无渡的藏身之所。没有人知道这里,除了他。 这是在姬无渡现身之后,他探查了整个皇宫之后,发现这密室原来就在一方枯井的一侧,只要撬动几块石板,就可以发现这里有一道暗门。他为姬无渡提供保护,而同样的,姬无渡也要为他做些事情。 比如在南凌的洪天神庙,培养出一批只属于他月镜风的专门死士。 这些死士,都吞过子蛊,消除了他们的记忆,随后他们都被灌输了只听从月镜风的意志,除非他死去,否则不会有人背叛。 只不过月镜风毕竟是多疑的,他不可能百分之百地相信姬无渡,所以哪怕两人是合作的盟友,他也始终想要彻底控制住姬无渡,将她体内的母蛊给夺过来据为己有。 毕竟,能够控制人心的力量,谁人不想要? 而此时此刻,月镜风的视线,就被一个钻出泥土的小家伙给吸引了! 一只丑陋的小蜘蛛! 这东西,月镜风一眼就认了出来!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赶忙翻动姬无渡的笔记,找到姬无渡画出来的母蛊的图样,仔细对比。 “是它!就是它!”月镜风激动万分! 他小心翼翼地将母蛊捏在手心,母蛊比他想象的要乖巧得多,不咬人,也很安静。 月镜风翻动笔记,其中有一页写道:“母蛊种入体内,要先以自身的血去喂养,一月之后,才能够吞入腹中。蛊虫在体内会自行按照经脉血液流向脑海,切记要控制子蛊,都需要付出一定的精血,若是想要得到母蛊所有的力量,可以转化为母蛊坛,到时候就可以不用付出血肉,也可以控制子蛊。” 月镜风记得,好像姬无渡之前说过,自己就是一只母蛊坛。 他完全不懂得蛊术,但也明白,姬无渡之所以这般强大,身后长出丑陋无比却杀伤力惊人的虫肢,就是因为她是一只母蛊坛。 现在,他盯着面前的小小蛊虫,皱起了眉头。 外面的脚步声过去了,月镜风知道,是叶逍和夜影。这两个月镜宸的暗卫武功都不赖,只可惜,他们毕竟不是月镜宸。月镜风听着外面有人说道:“前面就是出口了,没见到他人影。” “难道出去了?” “看看。” 两人听声音是爬出了井口,没有发现这密室。月镜风嗤笑,不过是两个蠢物,若非他现在虎落平阳,定要将这两个蝼蚁斩杀于此。 正想着,外面的那两人看样子是没有发现,又转了回来。 好像是叶逍的声音道:“月镜风跑了,根本找不见人,快回去报告王爷!”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月镜风赶忙趁机跑出来,爬出井口,趁着人多眼杂溜进一个小巷子里,不多时,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就在巷子里走出来,出了皇宫去了。 月镜风这一路直接出了京城,他不敢在京城多做停留,现在这里定然全是月镜宸的人。不用多想,他定要去南凌的,先去洪天神庙接他的那些死士,然后,他要好好研究一下,姬无渡留给他的东西了。 河洛,义军营。 月镜宇看着刚传来的书信,兴奋地站起身来,高声宣布:“大家!辰王已经成功推翻了暴君,咱们可以回家了!” 这些义军们聚在河洛,等的无非就是京城能够给他们一个交待。现在月镜风已经倒台,南凌的百姓都热泪盈眶,但是这两年来,他们日日夜夜地吃住在一起,彼此都有了几分不舍来。 原来南凌的头领站出来,高声说道:“南凌王!俺们……俺们想好了!先让女娃们回去,咱们这些人,还在这里!” 月镜宇不解地问道:“留在这里?这是为什么?” 义军们都笑着说道:“墨突欺人太甚,趁着咱们凤将军不得势,侵占了好大一片土地,咱们得帮着打回来!” 南凌那义军头领说道:“现在那暴君已经除了,凤将军,也该能够重新带兵了吧!” 凤长天自从交了兵符,就一直在河洛教这些义军行兵布阵,这些人对于凤长天都是十分佩服。当然,他们更佩服的是辰王,辰王在用兵上神乎其神,只是辰王有时候,太过难以接近,还是凤将军,更接地气些。义军们嘻嘻哈哈,用眼睛不住地去看凤长天。 凤长天红了脸道:“谢谢兄弟们。” 不过,现在月镜风不在了,他确实也惦念起驱逐墨突这件事来。先前野狼王一直束手束脚,他也发挥不出自身的水准,现在总算是有空间放开手脚去做了! 月镜宇说道:“那咱们就帮着霄月军,先把犯我霄月的墨突赶出去,再一起回家!” “南凌王说得对!” “南凌王说得好啊!” 义军们都群情振奋,他们也是一帮热血汉子,两年的操练,他们也都憋着一股劲呢。义军和霄月军都是霄月人,他们都不想对自己人出手,现在不用跟自己人打了,憋着的这股劲却没处着落,正好能够发泄到墨突身上去。 南凌王月镜宇也笑起来,大声道:“管他呢!咱们先开庆功会再说,喝酒!喝酒!” “报!”传令兵跑来,高声道:“南凌王,凤将军!霄月军那边派人来了!” 凤长天和月镜宇对视一眼:“什么事?去看看。” 霄月军中,之前凤长天的副将和几个士兵,绑着一个人,站在义军的栅栏外踌躇着。见到南凌王和凤长天出来,副将赶忙迎上去,说道:“凤将军,王爷!” 凤长天愣了一下:“原来是你,出了什么事?” 副将将身后那些人让出来,那被绑着的人,竟然是野狼王!而此时,他歪着脖子不省人事,身边的那士兵踢了踢他,也毫无反应。 副将嘿嘿说道:“哥几个趁着他吃饭把他药倒了,送给将军发落!” 凤长天啼笑皆非,他知道野狼王平素对这些士兵们不好,但也没想到,月镜风刚一倒台,野狼王就能被药倒了送过来。 “你们……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第五百三十九章野狼王被擒 野狼王被绳索牢牢缚着,还正在昏睡之中,南凌王摆摆手,说道:“既然已经绑了,咱们就把他交给义军处理算了!” 这两年来,野狼王帮着月镜风,没少杀戮百姓,义军们对他,都恨得牙痒痒。 南凌王这话一出,立即就得到了义军们的支持,可凤长天还是说道:“月镜风一倒,他就变成了要犯,理当押送回京,听候审判。” 凤长天说的话也有道理,关键就看义军们的态度了。那义军头领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先前,同霄月军的兄弟,也有一些龃龌,现在既然大家已经没了再接着对立的理由,我个人是同意将野狼王押送回京的。毕竟,害我们失去家园,妻离子散的是月镜风,野狼王是月镜风的同党,理当受到审判,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罪行。而我们,也需要辰王亲口所说的,赦免令才行。” 现在的他,不是当年凭着一腔义气揭竿而起的愣头青了。 跟在凤长天和月镜宇身边,又见过了辰王,做事自然想的周全。 义军头领名叫萧杀,或许现在,他还声名不显,但是几年之后,他就迅速地进入朝堂,成为不输凤长天的将军,带领着兵马将墨突的残部杀得片甲不留。 萧杀想道:“自己不能永远只做一个农民,若是之前也还好,现在既然上天安排他遇到这些贵人,说不定,就是他萧杀的出头之日了呢?” 凤长天点头道:“说得对,那就这么定了,选几个人来,由南凌王亲自押送回京,交给朝廷发落。萧杀兄弟,你得跟着一起去,在朝堂上,义军需要辰王的一个表态。” 当南凌王带着义军的几个兄弟,押送野狼王回京之后,便在朝堂之上看见了正式成为摄政王的月镜宸。 “野狼王?”月镜宸坐在那金銮殿的宝座上,一身红衣如昨,可是气势却大不一样了。当初的他是兄长,是良师,亦是挚友,而现在,南凌王月镜宇明白,那宝座上的人,通身给他的感觉,与先前父皇月晋荣给自己的感觉是一样……是帝王。 “是的,殿下。”月镜宇赶忙跪下来说道。 大臣们都看向野狼王,如今他已经醒过来了,面带愤恨地看着周围。 月镜宸道:“区区一个奸诈小人罢了,也敢自称为王?真是大言不惭!他帮助月镜风作恶多端,屠戮我霄月的百姓,应当先游街示众,在南凌问斩,告慰南凌无辜冤死的亡魂!” 萧杀等人都跪下来高声道:“殿下英明!” 月镜宸这才将视线转向萧杀等人,问道:“不知道义军将来,有什么打算?” 萧杀乃是义军统领,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反叛头子,他踏上金銮殿也是许多大臣一直反对的。他们认为,这样危险的人物还是应当立即让御林军拿下,控制住再说。但现在,整个朝廷已经变成了月镜宸做主,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月镜宸先前也说过,只要月镜风倒台,义军将不再与霄月朝廷为敌,那么便可以进行招安。 霄月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兵力,连年战争,霄月军已经是损失惨重了。 萧杀大声道:“小民本就是霄月的百姓!自当为霄月肝脑涂地!若是摄政王不弃,小民愿意带着兄弟们,投军霄月,将那墨突的鞑子,彻底赶出我霄月的土地!” 月镜宸道:“好!” 朝堂上的事情暂且不表,月镜宸着手收拾月镜风留下来的烂摊子,而凤长歌则懒洋洋地歪在床榻上,逗弄着小锦凰。 小锦凰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懂为什么娘亲不允许自己去找叔叔玩了。 “锦凰,咱们以后还会有两个小叔叔,锦凰高兴吗?” 月锦凰咿咿呀呀地爬来爬去。 碧莹走进来,对凤长歌说道:“王妃,外面司徒家的司徒贞求见。” 这一天来,上门的客人就没有消停,凤长歌全部叫人挡了,一个也没见。先前辰王府地位尴尬的时候,冷冷清清的谁也不肯来,现在倒好,什么王公大臣的夫人小姐恨不得都往这儿跑,想跟这位辰王妃拉上关系。 碧莹也很是烦躁,问道:“要不,奴婢这就打发她回去?” “不,让她稍等,我去见见她。”凤长歌这次,却没有将这位司徒家的大小姐闭之门外。 司徒贞也是个倒霉的贵女,在她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一下子跌落云端,从霄月的贵妃娘娘,重新变回了一个“司徒小姐”。虽说在那日宴会上,凤长歌为她说了几句话,帮她从那潭污水里摘了出来,但显而易见的,将来这位司徒小姐的婚事,恐怕不太好办。 司徒贞今日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裙子,这颜色若是叫凤长歌来评,确实是有些显着老气,不过司徒贞穿着它,倒是让人觉得她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人觉得冷清沉稳。凤长歌今日穿着的衣裳也并非艳色,而是选了一件深紫色的立水裙,更是显得纤腰不盈一握,而皮肤莹白如玉。在这紫色的衬托下,她的气场骤然又格外地高贵起来,倒是叫司徒贞看得一愣。 “早先便知道辰王妃乃是霄月绝色,昨日太过匆忙,未来得及细看。今日倒是叫臣女觉得,传言果真是不虚,辰王妃竟这般的雅致,倒是臣女自惭形秽了。”司徒贞诚恳地赞美道。 司徒贞的谦逊,为她也赢得了凤长歌的好感。 “司徒小姐也是清丽如莲,只不过这深蓝颜色,在这年纪上不常见人穿的。”凤长歌也不点破,司徒贞穿深蓝,自也是在避嫌。 “如今,贞在这京城贵女之中,怕也是个残花败柳的身子,穿什么衣裳又有什么打紧?”司徒贞低头叹气:“姐姐难不成会不知,当初我爹……一念之差,将我,将司徒家,推上这般境地,现在是进退不得。” 凤长歌知道她不容易,女子在这世上往往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司徒贞嫁给月镜风,多半是为家族利益所迫。 “只希望,摄政王不要因此怪罪司徒家就好。” “自然不会。” 司徒贞把话说到这里,也算完成了她今日登门的目的,她所为的就是探听辰王对司徒氏的态度。 第五百四十章司徒炎的打算 如今见到凤长歌笑意盈盈,不像是对司徒家墙头草的举动有记恨的样子,司徒贞也就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凤长歌特地剪下几株院中牡丹来让她带走,表示辰王府对于司徒家的“小过”根本是浑不在意的态度。 司徒贞回到家族后,立即就让司徒炎的心安定了下来,今日早朝,他称病未去,就是拿不准对于司徒家,辰王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你此去辰王府,可看到辰王了吗?”司徒炎问道。 “未曾,辰王应当是早朝还未归来。”司徒贞道,同时又有些奇怪,司徒炎为何要问起辰王?就算是辰王回来,作为女眷,司徒贞也是应当主动避让与之相见的。 司徒炎却道:“唉!若是能够当面要到辰王的态度,就好了!现在王妃虽以牡丹示好,可先前咱们的举动,毕竟……” 先前司徒家为了求得荣华富贵,不顾先前司徒家与辰王的情谊,与月镜风联姻。这样的举动无疑会使如今司徒炎的地位,在朝中一落千丈。 今日司徒炎称病,朝中大臣也没有一个前来府上探望的,想必是都避之不及。 司徒炎眼珠一转,忽又问道:“贞贞,辰王妃,对你的态度……当真是十分和睦吗?” 司徒贞不明所以:“这是自然,我看辰王妃为人谦和,说话也温言软语,优雅高贵。” 司徒炎道:“既然如此,贞贞,你可要为自己多做打算啊!” 望着自己的父亲,司徒贞又迷茫了起来,面前的父亲似乎又在打着什么主意,眼睛亮亮的,就跟先前月镜风对他承诺,要让司徒家更上一个台阶的时候一般。 “贞贞不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是要我与辰王妃多亲近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司徒炎恼火女儿的不开窍,只好低声点明:“贞贞,先前父亲将你送入宫,想着让你为了家族去争一争,不假。但是又何尝不是为了你好?你想,月镜风没有皇后,也没有妃子,只要你能够进宫,贵妃也好,什么妃子也好,总归是最靠近皇后那位置的。但现在,咱们时运不济,月镜风不行了,你们还没有真正洞房,纳妃仪式也没有真正完成,你还算不得是嫁了人的。” 这些话,司徒贞虽听着,但心里却苦。 司徒炎道:“唉,只是皇家之事忌讳太多,虽说如此,但你今后想要嫁入,是难上又难啊!你可明白?” “女儿明白的。”司徒贞乖顺地说道:“若是实在无法,女儿愿意一生陪伴父亲左右,侍奉父母,也是一样。” “嗨呀!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 司徒贞有心,司徒炎却是恨铁不成钢,司徒家的嫡女啊!怎么能够一辈子在家里做老姑娘?再说了,整个司徒家为了培养这么一个贵女废了多少精力,说句实在话,这些高官的家中嫡女,大多都是为了先帝的这几位皇子准备的,就看谁能够夺嫡成功,登上那位置上去,到时候这些贵女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司徒家不会允许自己的嫡女白白被浪费,若是辰王态度不好,便也罢了,他们司徒氏夹着尾巴做人也认了。可现在,明明辰王和辰王妃的态度,都十分温和,那司徒炎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司徒家,可不能就这样毁了! 司徒炎说道:“贞贞,你可想到,若是这世上,还有人能够不在意你的过去娶你进门,那人该是谁?” 司徒贞不是傻子,司徒炎这般提点,她瞬间想到! 若是世界上还有一人,可以毫不介意,她先前差点成为月镜风的“贵妃”的一事的话,那么这个人应当就是现在,只手遮天的摄政王,辰王殿下! “不,不行!”司徒贞大声道:“父亲,您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以您的能力,司徒家是可以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的!先前的过错,已经没人想要追究了,咱们就不能安安分分地,为霄月出力吗?” 司徒炎沉下脸来,喝道:“朝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我自有打算!你只要知道,你是司徒家的嫡女,家族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就该是你回报家族的时候!” 凤长歌自然不知道,司徒家得了她的劝慰,竟然打上了月镜宸的主意。 月镜宸下了朝,立即一刻不停,赶回辰王府。 “长歌!”凤长歌还歪在床榻上,就见他拨开门帘大步走进,直接将人抱住了。 “干嘛呀,一回来就腻歪歪的。”凤长歌笑着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反倒叫人把手腕给捏住了。 月镜宸使了个眼色,碧莹连忙将小锦凰给抱了出去,顺便把门给掩上。她心里暗笑,昨晚忙了一晚,王爷也还没来得及跟王妃多亲近,看样子今日竟这般等不及,还是早上呢就这般霸道。 月镜宸按着长歌亲了亲,那柔嫩的唇瓣像是两朵云似的,甜得让他心里发颤。那一身深紫色的立水裙紧紧裹着她白玉似的酮体,姣好的身段一览无余,在床榻上蹭了蹭,那腰带竟也就散开了,看得月镜宸下腹一股热流升起,大掌就托在了凤长歌腰上。 “别闹!”凤长歌嗔怪地拍开他的手,将腰带束上,说道:“方才,司徒家的那位大小姐来过,看样子是来探咱们的态度的,我已经给打发了。” 月镜宸哼了一声道:“司徒炎,他惯喜欢掌控朝堂,只不过我不是月镜风,不喜欢别人觊觎太多,若是他不懂事……” 他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危险的味道,凤长歌毫不怀疑,若是那司徒炎不知收敛,不管他之前在霄月朝中的地位和人脉如何了得,月镜宸都会毫不留情地给他好看。 “那河洛怎么办?你可还要去河洛吗?” 看她目光关切,月镜宸很是受用,笑着问:“王妃这是在舍不得本王吗?” “谁管你去不去。”凤长歌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第五百四十一章挥别 月镜宸哈哈大笑,也爬上床榻,从后面将凤长歌整个人圈在怀里,哄小猫似的柔声道:“不走,本王不走了!从今往后,本王都在京城陪你,长歌,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当皇后吗?” 月镜宸这话的意味,便让凤长歌转身过来,与他面面相对:“你决定要登基了吗?” 霄月国不可无主,现在战乱未平,河洛和南凌都还是一团乱麻,月镜宇还显稚嫩,月镜楼则在狱中被折磨得就剩下皮包骨头,需要修养,这样看来,能够继承皇位的,也就剩下了这位素有战神之称的辰王。再加上现在也是辰王执政掌权,虽说是摄政王,但实际上也同皇帝没差了。 月镜宸抓过凤长歌的手吻了吻道:“看你的意思,你若不喜欢,便不登了。” 凤长歌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她明白,其实对于皇位,月镜宸一直都看的很淡,他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相反,月镜宸一直很喜欢安逸的生活。但是,月镜宸爱霄月,这片国土倾注着他父皇的心血,是他成长的地方。他数次为守护霄月而战斗,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否定他的功勋和热情。 霄月现在需要他,需要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稳定朝堂的皇帝。 月镜宸望着她,眼眸认真又深情,他看出了凤长歌的犹豫。 凤长歌其实是有些怕,她在畏惧,她怕自己步前一世的后尘,要知道,作为皇帝,要担的责任实在是太多太多,那些朝臣们不会允许他的后宫之中,只有自己一个,甚至说,只有自己一个名声有瑕疵的皇后。 毕竟这些年里,月镜风与凤长歌的传闻也是漫天的飞,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足够写一个桃色话本了。 “长歌,你要明白,没有任何东西在我心里,比得上你。”月镜宸道,他的话语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凤长歌回了魂。“若你不喜,纵然是得了天下,于我又有何意义?我本就无意于权势,无意于皇位,即便是走到今日,坐上这摄政王的位置,也无非是,想要给你一片安稳罢了。” “我明白的。”凤长歌伸手抱住他,男人灼热的胸膛让她觉得温暖。她无数次夜里曾想念过的,宽阔而令人安心的怀抱,如今就这般轻易地被她拥住。凤长歌鼻子一酸,却强忍着没掉泪,她昂起小脸笑着说道:“宸,我明白你的心意。只不过,毕竟我也不能太自私了,你这样的好,霄月需要你,百姓也需要你。你应当是霄月的皇帝,我会支持你,站在你身后,与你并肩而立。” “长歌……”月镜宸心中狂喜,不是因着他能够登上皇帝宝座,而是凤长歌相信他,并且尊重他,愿意去体会他的感受。他与凤长歌都是十分霸道且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都喜欢别人去顺从自己,他这一辈子到底是栽在了凤长歌的手里,恨不得把这个小祖宗给供起来,事事都顺着她,但如今,凤长歌稍一回报,滋味竟是这般的甜蜜。 他明白凤长歌的顾虑,也知道她在怕什么,但正因如此,能够让步的凤长歌才让他更加感动。 月镜宸立即坐起来,满脸兴奋地将凤长歌揽过来亲了亲,郑重地举起手发誓道:“长歌,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后宫之中我定然会只有你一个女人,其他什么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若是大臣们逼你呢?”凤长歌懒洋洋地问道,用手指点了点月镜宸的胸口,妖娆地横了他一眼,颇有妖妃的风范了。 “没有人能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月镜宸心里痒痒的,握住凤长歌作怪的手,“你不开心的事情,我统统都不喜欢。” “算你有眼色,知道讨好本皇后。”凤长歌眉开眼笑,支起身啾啾啾地亲他,抱着月镜宸的头啃了啃,两人笑成一团。 跟凤长歌闹完,月镜宸便去看望自己的儿子。 小锦凰根本还不认识父亲,长歌和碧莹教了半天,才让小家伙明白,原来这个高大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爹爹。 月镜宸抱着软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摸他的小手小脚。 也不知,是不是月镜宸天生就带着那些煞气,小锦凰被他一抱,竟然哇的一声哭了。 凤长歌大为不满,将孩子从这个毛手毛脚的爹爹怀中抱出来,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哄着。好半天才把这小祖宗给哄好了,辰王夫妻才坐下来吃了顿团圆饭。 “王爷。”晚饭过后,夜影突然禀报道:“先前宫里的良贵太妃娘娘,病情加重了。太医说,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儿……让您心里有个准备。” 月镜宸愣了一下,随即道:“我知道了。” 良贵太妃,月镜宸的养母。 在赵皇后薨后,是良贵太妃将小小的月镜宸护在羽翼之下,让他长成了最终霄月的战神。 凤长歌也是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良贵妃娘娘?我姨母她……没治了吗?” 天牢里漫长的岁月,已经足够折磨,能够将月镜楼这般的男子都折磨得瘦骨嶙峋,更何况良贵太妃一个妇人? “咱们先进宫去看看她吧。” “好。” 良贵太妃慕容心躺在榻上,她面色有些发白,但精神却是还不错,足可见她对于现在的一切,都是欢喜且满意的。 月镜宸和凤长歌过去的时候,还将慕容清雅也一起带去了,这对姊妹一相见,自然又是握着手叙了好些话。 慕容清雅和慕容心本就是慕容家感情深厚的堂姐妹,先前,慕容清雅能够那般轻易地从凤王府脱身,也少不得慕容心从中帮忙。 得知了慕容心的病情,慕容清雅也是频频抹泪,还是慕容心反过来安慰众人,让他们不要太过忧伤。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能够看到你们,现在都好好的,将来的霄月也会更好,我就安心了。”慕容心拉住自己儿子月镜楼的手,将他的手与月镜宸的放在一处。“宸儿,你同我的孩子,并无分别,母妃若是去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弟弟,他性子急躁些,你多担待着。” 第五百四十二章慕容心的劝告1 月镜楼面色古怪,但却任由慕容心将自己的手与月镜宸的手搁在一起,凤长歌心道:“只怕月镜楼对他们还有些芥蒂,毕竟先前,自己与凤长宁出过那样的事。” 月镜楼对凤长宁的心思,凤长歌心里清楚,只是凤长宁之前对她做过的事,说到底,自己还没打算原谅。无论是帮助凤长安,还是对自己下药,虽然最后,自己并没有按照她们的计划被怎么样,但姐妹之间的情谊,是已经全然没有了的。 当初,她揭穿凤长宁阴谋的那一刻,凤长宁曾言,她们两人将会是一生一世的敌人。 想到自己的妹妹,凤长歌皱起眉头,那个心思单纯的凤长宁,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要知道,凤家倒了之后,凤长歌还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好了,你们现在都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现在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凡事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你们可要记住了!” “良贵太妃,儿子记住了。” “母妃,您别说太多了,快坐下歇歇。” 月镜宸和月镜楼赶忙同时说道。 慕容心笑着坐下来,问道:“镜宸,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霄月不能一直没有君主啊?” “我和长歌都商量过了。”月镜宸点头道:“等到将眼前的这些事务都处理了,就着手准备登基的事。” 慕容心道:“霄月在你手里,想必陛下也该放心了。” 她口中的陛下,自然就指的是先皇月晋荣了。月晋荣活着的时候,对这位良贵妃不过尔尔,但慕容心却始终记得,月晋荣所牵挂的一切。甚至于当初,赵皇后的死对于月晋荣,是怎样的打击。想到赵雯芳,慕容心将身边的人都支开,只留月镜宸在屋子里。 等到所有人都已经回避,慕容心才说道:“镜宸,你可知道,当初,你母后赵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虽然有些猜测,但都没有实证。”月镜宸道。 “赵皇后之死,乃是贤皇贵妃一手所为。” 直至今日,良贵妃才说出当年的真相,她最初也是被蒙在鼓里,但后来在狱中,还是从月镜风口中得知的这一切。慕容心道:“当初月镜风急不可耐地处死贤皇贵妃,除了抹去当初他罪证的知情者外,用意就是要彻底地将当年,赵皇后一案湮灭,贤皇贵妃一死,再就没有人得知当初的真相了!” “但是,他不知道,我是知道的。贤皇贵妃在天牢的时候,将这一切当作炫耀,曾说与我知。” 慕容心抓住月镜宸的手,月镜宸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当年生母赵雯芳的死,究竟是如何,正在被一点一点的解开。 “你母后的死,是因为陛下实在是……太爱她!”慕容心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下去:“当初你母后,母族显赫,赵老将军嫡女,风头无两。在后宫之中,没有人能够与你母亲争锋,甚至一月里,陛下有二十天,都是宿在你母后那里的。” “如今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抱怨,只是你日后也要成为皇帝了,你应当明白。后宫,不单单是皇帝的后院,这座皇宫也不仅仅是帝王的‘家’,他更是一国政治的缩影,后宫之中的女子与朝堂之中的大臣是相互对应着的,帝王可以宠爱,但不能失了平衡。” 慕容心叹息道:“你母亲为人温和,谦让,与她认识的,便没有不欣赏她人品的。但是,皇帝的宠爱就像引诱的果子,也让她遭到了太多太多的嫉妒……皇帝专宠于她,甚至说其他嫔妃都很少有机会,能够怀上龙嗣,尤其是看重权势的女人,更加无法容忍这一点。” 月镜宸问道:“所以,贤皇贵妃就……” “没错,贤皇贵妃就向赵皇后的饭食里下了毒,她本来是想将你也一起毒死的,但没曾想的是,当日的饭菜,你一口也没碰。” 月镜宸想起当日自己那般的彷徨无措,母后的死就好像一条巨大的伤疤,丑陋而又狰狞。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探清赵皇后死亡的真相,没想到竟然这般的残忍。 慕容心握着月镜宸的手,诚恳地请求道:“镜宸,你到底知不知道,心姨对你说这些,究竟是有何意义?心姨不仅仅是想要你知道,当初的真相,因为不管如何,贤皇贵妃已经死了,当初的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了,你再去追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月镜宸说道:“不论如何,都还要多谢母妃,当年的事情就像我的一块心病,知道了这些,我也能够安眠了。” “你还是没有明白。”慕容心摇头:“本宫今日与你说这些,是真心将你当自己的孩子来疼,镜宸,你马上就要登基了,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如今的你与长歌,像极了当年的陛下和赵皇后吗?” 月镜宸愣住。 都是一样的千疼百宠,凤长歌之于月镜宸,就好比当年的赵雯芳之于月晋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心急切地说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长歌又是我的外甥女,我断不会希望,你们重蹈前人的覆辙,若是你决意登基,镜宸……你要明白,最好的保护往往是疏远,而不是宠爱!” 月镜宸沉默了一下,反握住慕容心的手,郑重地说道:“多谢母妃教导,但是,我不是先帝,长歌也不是赵皇后,我们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与长歌,不会落到那般地步。” “你如何能保证?你如何能保证她不被陷害?”慕容心急了,她不认为月镜宸能够保护好凤长歌。她在后宫之中见惯了那些女人,她们为了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若是凤长歌太过惹眼,月镜宸怎么能够无时无刻地盯着她身边,有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呢? “我不是父皇,我的后宫里,除了长歌,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月镜宸道。 月晋荣深爱赵雯芳,但他还是娶了唐云若,娶了良贵妃,娶了兰妃,娶了一大堆其他女人,这些女人在后宫之中争奇斗艳,最终牺牲了他的挚爱。 第五百四十三章慕容心的劝告2 但月镜宸不同。 他今生今世,只许了凤长歌一人,他断不会娶其他女人,无论他是何身份,是何地位,在什么境遇,他都不会违背诺言。 慕容心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明白,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但现在月镜宸要成为皇帝了啊! 他怎么可能只守着长歌一人呢? 慕容心觉得月镜宸一定是疯了,她着急地说:“你别说这样不切实际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宫之中唯有一人会带来多么大的影响!你的臣子们不会允许的!他们会想尽办法让你纳妃!你早晚……” “心姨!”月镜宸喝道:“他们怎样做,是他们的事!我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 这一声喝带着说不出的威严,慕容心竟一下子无话可讲。 月镜宸这才柔声道:“母妃,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但这么多年了,我与长歌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您要相信我们,我有办法的。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子嗣?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嫡子,小锦凰,那些大臣们奈何不得我的。” “唉……希望如此。镜宸,你知道,母妃只是担心你,你跟长歌都是好孩子,你们千万别步前人的后尘啊!” 慕容心虽然对这件事一直不看好,但也从月镜宸的话语中听到了他的决心。她了解这个孩子,他决定下来的事情,就算是十匹马拉也不会回头。 希望真能够如他所说,一切都顺顺利利,无波无澜吧。 慕容心与月镜宸谈完之后,月镜宸走出寝殿,凤长歌在外面与月镜楼聊了几句,便看见月镜宸出来了。 “与心姨聊了什么?”凤长歌有些好奇,但也知道,既然特地与月镜宸单独谈,恐怕会是比较机密的事情,即便月镜宸不说,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关于我母后,赵皇后的事。”月镜宸揽住凤长歌,两人恩爱的模样让月镜楼面色一黯。 月镜宸与凤长歌恩爱如旧,可凤长宁呢?她如今身在何方?可还都好吗? 其实月镜楼暗中一直有打探凤长宁的消息,据说凤家现在就剩下一些妇人姬妾,凤长宁则是不知所踪,好像有人看见,在凤言廷被抓的当日,凤长宁孤身逃出,往苗疆那边去了。 月镜宸与凤长歌离开了皇宫,往着凤涅楼而去,而慕容清雅说要留在宫里陪慕容心,就暂且与他们分别。 凤涅楼还是白霓裳在打理,那日之后,凤长安和萧燕就又被关回了地窖。 “长歌,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当真要放了她们?”白霓裳陪着凤长歌打开地窖的门锁。 “当日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她们两人现在,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凤长歌道。 月镜宸道:“就算是要放,也要找个其他的地方,不要让她们再搞出什么事情来。” 白霓裳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想到了,要不要将她们送到苗疆去,有寄奴姑娘看着,也好防止她们出事?” “也好。” 凤长歌与地牢之中的萧燕和凤长歌对视,那两人如今对她依旧是怀着恨的,但在两年多的搓磨之中,她们的心性和耐心都变得不同以往。 凤长安难得地安静,她那一日在朝堂上揭穿月镜风后,就一直一言不发。 “打开吧。”凤长歌道。 白霓裳开了门锁,让凤长歌进去。 公孙艳把头拧过去,不想看她,反倒是凤长安没有多余动作,与凤长歌对视起来。 这对前世的宿敌这般面面相对,竟然显出几分宁静。 月镜宸等在外面,随时候着凤长歌。 “我是来兑现先前的承诺的。”凤长歌道。 “多谢。”凤长安点头。 她原本是张狂而骄傲的,在机关城的时候,凤长安还那般骄纵地想要置凤长歌于死地。但现在的她,不知道是彻底收敛了脾性,还是变得更加深有城府。 若是前者,凤长歌倒是要恭喜她,人最难得的,是知错还能回头。而若是后者,想必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软禁两年的仇,想必她是要记一辈子的。 不过,就算是凤长安依旧本性难改,她也不怕。凤长歌心想,她是不会对曾经和过去低头的人,既然前世,她输给了凤长安,那么今世,她断不会在同一人手中跌倒第二次。 公孙艳也站起来,神色莫名地忘了凤长歌一眼,也跟着凤长安一起,在白霓裳的监视下出去。 为了防止这两人搞出什么异动,事先她们两人都已经服用了特制的药,保证她们武功尽散,翻不起什么风浪。白霓裳虽然还是觉得不放心,但还是押着她们上了马车。 顾寒钰作为车夫,将车门锁紧,说道:“到了地方,就会让你们下车的。” 这一辆车的目的地是南疆,她们谁也没有告诉萧燕母女,等到了南疆,会让她们安生度日,若是有异动,已经招呼好了寄奴,立即就会将她二人斩杀。 “走吧,我们回去。”月镜宸与凤长歌也上了马车,只不过她们的马车,是通向辰王府。 红烛香正浓,露暖照华浓。正是一年正好时,香橼满庭榭,绿茵伴莺声。 “我的母后,是贤皇贵妃毒杀的。”蓦地,月镜宸提起慕容心先前说的话。 既然他有心说,凤长歌也停下脚步,两人站在水榭里。 已经是天色将晚,昏黄乌黑的云霭从西边漫上来,落日的光照在屋檐房瓦。 凤长歌看见那夕阳的余晖映照着湖面,波光粼粼的。 “良贵太妃说,是因为父皇太爱,所以才让她遭人嫉恨。”月镜宸道:“我明知道,父皇没有错,但是有时候也会怪他,为何要这般宠爱我母亲,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难不成,你父皇不爱她,她便不遭人嫉恨吗?”凤长歌的眸子黑亮黑亮的,像一潭湖水:“难道你父皇与她相敬如宾,贤皇贵妃就不会对她下手吗?” 月镜宸一愣,竟没法回答。 “不会的,镜宸,这件事情错不在你父皇,也不在你父皇与母后的爱。”凤长歌说。 第五百四十四章宠爱1 “你父皇爱她,所以才重视她,让她成为与自己并肩的皇后。” “你父皇宠她,让她生出最宝贝的你,将你视若珍宝。” “你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你从小到大,父皇可曾对你不好吗?” 凤长歌接连的说道,风轻轻地在她身边环绕着。 月镜宸竟笑了,捧起她的脸道:“不曾,他待我很好,我很满足。” 自小,他就是皇子中最得宠的,月晋荣待他确实是与其他皇子不同,几乎可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就连当初他求娶凤言廷的嫡女,月晋荣也允了。 凤长歌道:“贤皇贵妃善妒,野心重,她所做的一切,为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知?” “为的是皇位。” 贤皇贵妃的最终目的,是扶她的儿子月镜云,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帝位。这件事毋庸置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更有甚者,月镜云并非是月晋荣亲生儿子这件事,也已经为很多人知晓。 “所以啊,就算你父皇,不爱你母亲,对后宫一视同仁,贤皇贵妃也会找机会对赵皇后下手的。”凤长歌也去捧月镜宸的脸,两人都捧着对方的脸互相凝望,凤长歌道:“心怀恶念的人,总是会对世间美好的人和事造成伤害,他们才是一切罪恶的因,而你父亲所做的,不过是一个爱着妻子的丈夫应该做的一切罢了。 也许,若不是你父皇将赵皇后一直宠着护着,恐怕没等你出生,赵皇后就已经被各种魑魅魍魉给害了,也未可知。” 这些话,无一不击中了月镜宸最深最软的内心深处。 其实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的,可能不是母后的死,而是父皇没有保护好母后这件事。 父皇作为帝王,应当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他。 他是人间正道,是权力和力量。 他怎么能让母妃在他的保护中,就这样死去呢? 而现在,凤长歌的一番话,彻底解开了这个心结。是啊,皇室之中的倾轧,他自小看得也太多太多了,甚至良贵妃在抚养他的时候,也有数次,让他差一点就进了鬼门关。 身居高位,势必遭人嫉恨,这不应该归因于宠爱,相反,正是因着皇帝的恩宠,赵皇后才能度过她人生之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 想必在她有限的一生之中,那段时光,是无比难忘和无憾的。 手掌摩挲着,掌下她的脸颊细嫩如羊脂,月镜宸眸子情动,俯身吻下。 唇齿相依,凤长歌餍足地哼了一声,双手环住月镜宸的脖颈,感受到他正用唇舌细细描绘自己的唇形。她微微张口,他的舌头便带着霸道的气息侵入,舔舐她的贝齿和上颚,凤长歌被吻得七荤八素,昏昏地去回应,又被月镜宸吸住小舌。 月镜宸的手撩开凤长歌的衣襟,从背后托住她背脊,入手的软腻香滑让他流连忘返。 “唔……” 这一声轻哼,险些让月镜宸把持不住自己。他的唇瓣离开凤长歌的唇,看着怀中的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眼眸一暗,再次俯身欺下。 “不,不要了!”凤长歌是怕了,这一次的深吻差一点让她闭过气去,现在的腿还直发颤。 “不行。”月镜宸霸道地拒绝,再次吻上。 怀中女子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令他喜爱,不忍离舍,就好像是致命的毒药,一染上,就再也离不开了。 辗转唇舌,再分开,再一次浅吻。 数次亲吻,两人都已经是动了情,月镜宸的手掌摩挲着凤长歌的脊背,呼吸扑在凤长歌的耳边,低声说话:“回屋去?”这一开口,声音竟显得有些沙哑。 回屋去,回屋做什么去?凤长歌心里笑,她还能不知道月镜宸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回了屋,她就当真要被吃干抹净了。 “不去。”凤长歌心里想要逗他,故意推开他运起轻功,向着远处飘然而去。 月镜宸眼眸中危险一涌,舔了舔嘴唇。 这家伙,什么时候竟然这般的会撩人?凤长歌看着月镜宸的动作,腿差点又是一软,这添唇的举动,生生被他带出些许色气,想到方才,那唇舌在自己口中肆虐,时而霸道冲撞,时而温柔舔舐,凤长歌竟觉得呼吸也重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那人竟已经一闪身,到了她身后,弯下身臂弯穿过她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知道你走不动!”月镜宸大声笑着,向着屋里而去:“本王亲自抱你去!” 叶逍和碧莹坐在门槛上,听着隔壁院里王爷和王妃的笑声。 “真好……”碧莹托着腮,望着夕阳一点点沉没:“有多久,没有听到王妃和王爷这般的笑了?” “两年多了吧。”叶逍说。 “自从那位侧妃进了门,王妃就再也没这样笑过了。” 叶逍点点头,当初贤皇贵妃将叶兰依强塞进来,王爷和王妃虽然嘴上都不说,但到底还是隔着了层膜。现在,那位不消停的“侧妃”已经彻底的消失了,王爷王妃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叶逍握紧了碧莹的手。 碧莹一愣,想要将手抽出去。 “别动。”叶逍道:“让我握一会儿。”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叶逍问道:“咱们的婚事,什么时候也……” “瞎说些什么!”碧莹啐道,脸却是涨红了,满是羞意。她越说,声音越是小,好像蚊子哼哼一般:“谁……谁说要嫁你了!” 叶逍笑了笑,没有在意心上人的小别扭。却听到身边人低声道:“不过是个丫鬟侍卫,还张罗什么呀……咱们,咱们悄悄地自己办了,不用请什么人,有王爷王妃给主持着就好了。” 叶逍笑着点头道:“好!” 碧莹的头靠在叶逍的肩膀上,两人看着夕阳,过了一会儿,碧莹跳起来道:“什么时候了?什么时候了?我得去准备热水,等会儿兴许王妃屋里要叫热水了!” 叶逍发愣:“为什么要叫热水?要沐浴吗?” “你……你问什么!不许问!”碧莹红了脸,她要怎么跟这个木疙瘩解释这些事嘛! 第五百四十五章宠爱2 一声旖旎的喘息,让整个屋室都仿佛笼罩上了暧.昧的味道。 凤长歌十根脚趾都绷紧了,白玉似的双.腿又直又长,在柔.软轻盈的丝绒被上伸展着,身下的被子早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月镜宸身子压着这柔.软滑腻的身躯,手从腰身自下而上,那两只小兔子便一下子弹出来,打在他胸膛上。 “镜宸……”凤长歌眼神迷乱两年来干渴的身躯,渴望承接着即将到来的雨露。 她是需要他的,她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楚,无论是她的心,还是身体 “啊!不要这样……” “你会喜欢的,长歌,不要拒绝。”月镜宸制住凤长歌想要伸过来的手,欺身而上,双眼如同深渊,直让人坠入,无可自拔。 “我爱你,长歌。”月镜宸不断地说着,他神色郑重而深沉,仿佛在说着什么神圣而不可亵渎的信仰。 “我也……我也一样。”凤长歌刚想回应,她身体自然挺高了些,顺从地等待着,可那人却偏要让她难耐,辗转着,碾压着,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爱我吗?”月镜宸低声笑,故意在她洞口前徘徊,在她身上落下一个个细密的吻。 身下那小人儿舒服得脚趾都蜷缩起来,身子紧张地绷紧,他按压着她胸口,鞠了一手的滑腻香软。看那软软的一团,棉花似的在手掌中变换形状,他心里异常地满足,而那具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 “爱……爱你,月镜宸,我爱你。”凤长歌连话也说不清处了,身体里仿佛被点燃了一团火。 “呵……”月镜宸这才将缓缓前进一步,他带着恶意地笑着,仿佛欺负她是最令人高兴的事情。“你可知道,你现在有多想我吗?” 凤长歌咬紧下唇,这话让她脸颊发热,又是羞怯又是激动。 月镜宸的声音深情,她能够听出来他话语中的浓浓爱意和歉疚。 “王爷。”碧莹在门外低声道:“热水已经备好了。” “放进来吧。” 月镜宸已经披上了外袍,几个丫鬟将木桶抬了进来。 丫鬟们知道,王爷已经快要成为更加尊贵的皇帝了,都想要在王爷面前表现自己,这两个丫鬟都面貌不俗,垂着头不敢去看月镜宸袒露着的胸膛。 “王爷,可用我等帮着梳洗吗?” 月镜宸皱了皱眉,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辰王府的丫鬟这般的不懂事了。 其实这都要怪叶兰依,凤长歌和月镜宸一离府就是这么久,有些下人,已经不再是之前月镜宸自己教养出来的那一批了。 “不必。”月镜宸一挥手:“我自己给王妃梳洗,你们都退下。” 丫鬟们连忙退去,将门合上了,在外面面面相觑。王妃当真是好服气,得王爷这般的宠爱,竟然能够让王爷亲自帮忙清洗。碧莹在外面看着她们冷笑道:“收起你们的那些龌龊心思!否则,在这王府里,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们呆不下去!听好了,在这后院里,只有王妃是你们唯一的主子!” 丫鬟们得了训斥,赶忙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低着头道:“碧莹姐姐,我们知道了。” “知道了就记住了!再有下次,就撵出去,听到了没有!” 凤长歌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得身子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甚至连动一动也觉得惫懒。她刚嘤咛了一声,就见身旁那人凑过来,吻了吻她的眼睛。 凤长歌是被他要怕了,赶忙抓起被子挡在身前,气鼓鼓地望着他。 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昨夜里出了那样多的汗,竟没有觉得有什么黏腻感。凤长歌明白,这是月镜宸为她擦洗过了,心里倒是一软。 “你……你早上不用上朝了吗!”凤长歌气道。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的好王妃。”月镜宸笑着道:“早朝已经下了,要吃午饭了,你再不醒,我可要亲自‘叫’你起床,‘喂’你吃饭了。” 这个家伙,不知道又在说什么坏事!凤长歌瞪了他一眼,耳根又烧起来了。 “叶逍和碧莹的事儿,什么时候给办了吧。”月镜宸道:“叶逍那小子给我提过好几次了,再不答应他,他怕是要哭了。” “碧莹怎么说?” “碧莹的意见我自然是要问过的,她说都听你的。”月镜宸道。 知道凤长歌对于碧莹有多看重,这件事他自然不敢自己擅作主张。 第五百四十六章碧莹出嫁 凤长歌想了想道:“碧莹一直以来,就像是我的亲姊妹一般,她若要出嫁,我自然是不能亏待了她,要给她准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地嫁才是。” 月镜宸道:“叶逍的聘礼已经准备好了,里面我给添了些,你何时掌掌眼?” “把碧莹叫过来,我同她一起看吧。” 没多时,碧莹就被凤长歌叫到了身前,月镜宸将聘礼单子送上来,碧莹满脸羞红不肯接,还是凤长歌一桩一桩地念给她听的。 碧莹是凤长歌的大丫鬟,有头有脸的,凤长歌待她又格外看重,聘礼自然也不能轻了去。很多丫鬟小厮成亲,聘礼不过是几十两的银钱,些许家具庄子,而叶逍送来的,却还包含着几对上好的首饰头面,有了这副首饰头面,将来碧莹在府里,甚至在宫里,都是数得上的。月镜宸还特地给叶逍添了几箱银子,几个铺子,算作一起,碧莹的身家已经赶得上富家小姐的派头了。 碧莹越是听,越是心慌叫道:“小姐!” 凤长歌知道她的意思,笑道:“你可是怕,嫁妆配不上这样的聘礼吗?” 碧莹点头,眼里竟已经是凝了泪。 凤长歌为她擦去眼泪,说道:“傻丫头,你是我的大丫鬟,我岂会让你出嫁的时候不体面?你看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单,剩下的,这些银子给你,你自己去挑。” 碧莹将单子接过来,第一眼就见上面写着:“红玉玛瑙珠一对。” 碧莹差一点叫出来!这红玉玛瑙珠她是知道的,是慕容清雅的首饰! “小姐!王妃!不可以,这怎么行呢,这不是……这不是夫人的吗!” “拿着吧!这玛瑙珠是我娘特地说了,你这些年照顾着我,忠心耿耿不容易,为你添箱也不为过。”凤长歌道。 “不行,这怎么行!”碧莹还想要推辞,就看凤长歌沉下脸来。 “碧莹,这是我娘的心意,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要添箱,就带着自己那点行李嫁过去就好了?这可不成,要是你的嫁妆让叶哥儿瞧不起,以后欺负你,我可不管啊!” 连哄带威胁的,碧莹可算是同意了这单子上的嫁妆,再加上凤长歌给她添的银子,自己再购置一些家具已经足够。 凤长歌道:“将来,你跟叶逍都是要跟着我们入宫的,到时候你就是宫女之中的姑姑了,记住,你的脸面代表着我,不能轻易地被人打了脸去,你明白吗?” 碧莹感动的点点头,她明白,凤长歌的这句话,不是意味着要自己帮她撑脸面。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又有什么面子?凤长歌这番话的含义是,彻底地宣布她碧莹乃是凤长歌的人,欺负碧莹,打碧莹的脸,要掂量着能否惹得起凤长歌。这无疑就是将碧莹圈在羽翼之下保护了,日后哪怕是叶逍,也不敢轻易负了碧莹。 叶逍和碧莹的婚事办得很隆重,虽说他二人的身份使然,注定不能高头大马花轿游街,但这场婚事也远远超出了奴才下人的规格。 府中的丫鬟小厮们,侍卫门房账房,哪一个不羡慕又眼红地看着。凤长歌特地办了一桌酒席,请所有府中的人员全部入席畅饮。 “诸位,虽说你们都是辰王府里面的丫鬟,管事,侍从,但是请记住!”凤长歌大声说道:“咱们辰王府,是一个大家庭,若是没有你们,辰王府也不会转动,不会繁荣!一路走来,我们这个大家庭经历过很多很多的风风雨雨,现在终于要看到曙光了!还希望接下来的路,我们也能够一同扶持,齐心共济,才不负此生相聚!” “辰王万岁!王妃万岁!” “辰王万岁!王妃万岁!” 府中一片沸腾,这些下人们难得有机会在饭桌上吃饭,他们平日里都是不被允许上桌的,更别提与主子一起餐宴了。当下就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住地用衣袖拭泪。 月镜宸站在凤长歌身边,也举起一只酒樽,说道:“王妃仁慈,宽厚,待你们温和礼敬,但你们记住,若你们真心为主,自然会有尊严和体面,若是怀有二心,那么如今的荣光,日后就将是你的恐惧和惩罚!辰王府里,容不下心怀鬼胎之人!听清楚了吗!” 下面噤若寒噤,辰王的杀伐果断,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之前对府中下人的筛选和惩治,使得整个辰王府铁桶一般。 凤长歌和月镜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算是将这辰王府整个儿都肃正了一番,而后,凤长歌亲自为碧莹和叶逍主持,让他二人完成了婚礼。叶逍和碧莹都已经没了爹娘,第二杯酒是向着王妃和王爷敬的。 凤长歌亲手将碧莹的手放入叶逍掌心,笑着说道:“叶逍,碧莹性子软,你可不许欺负她!” “王妃,您放心!”叶逍说道:“碧莹就是我的心肝,我断不会让她受委屈,又怎么忍心欺负她呢?” “如此,我便放心了。” 倒是把碧莹给感动得一塌糊涂,哭着喊着抱住凤长歌,说自己不要嫁了,要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照顾小姐一辈子。凤长歌哭笑不得,还是月镜宸把人从她身上给撕开的。 月镜宸黑着脸,连丫鬟的醋都吃,语气不好地说道:“你嫁给叶逍,也能照顾王妃!不要哭哭啼啼的了!难不成我的侍卫,还委屈了你吗!” 碧莹一边抽泣一边吓得缩了缩头,叶逍连忙将人护住了。 月镜宸揽过凤长歌,严肃地说道:“陪在她身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的人是我,只能是我,知道吗?你将来不要照顾她了,去照顾锦凰去!” 众人绝倒,这才明白这位辰王大人是吃味了,纷纷散了。 辰王府的喜事闹了一整天,外面都猜是王妃的哪个妹妹有喜事,没猜到是两个奴才成婚。 不过到了晚上,却又出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来,已经半夜了,凤长歌和月镜宸也睡熟了,忽而听见外面一下子吵嚷起来!今日喜宴闹了一王府的人,如今都已经疲惫不堪,这敲门声一下就让门房恼火起来。 “谁呀!干什么大半夜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惊夜 拍门声让门房恼火万分,他打开门,就见外面的人一下子闯进来,将他都撞倒了。 那是一个挺拔而俊秀的男人,天太黑门房看不清他的脸庞,但依稀觉得是眼熟的。 男人火急火燎地直奔王爷王妃的寝殿,一路上随手抓过一个丫鬟道:“快帮我去通报,就说顾寒钰有急事求见!” 凤长歌和月镜宸早就被这般吵闹声惊醒,自已是披上衣裳下了榻,赶往院中。月镜宸皱着眉用披风将凤长歌裹紧,道:“你就别出去了,我一人去问明情况便可。”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这顾寒钰是如何觊觎着长歌的,又怎能容忍他看见长歌这般刚刚睡醒的模样? 月镜宸开门出去,正看到顾寒钰带着个丫鬟赶过来,丫鬟上前道:“王爷,顾公子有急事。” “我已知晓,你进去伺候王妃吧。” “是。” 月镜宸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这般着急赶回来?你不是应当在送那对母女去苗疆的路上吗?” “她们逃了。”顾寒钰道。 “逃了?” “是。”顾寒钰虽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人逃走了总归是他这个看守的失职,但事关重大,他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凤长安和公孙艳,逃走了!我路上觉得不对向车内问话,结果无人回答,我便停下车,想要查看一下她们的状况,谁曾想,那车门锁已经被破坏,马车内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难不成,你一路上就没听见什么异动吗?”月镜宸有些恼火。 “半点异动也无!” 正当这时,凤长安已经穿戴整齐,走出门来,她已经听完了顾寒钰的叙述,问道:“你发觉人逃了的时候,你们已经行至了哪里?” 顾寒钰想了想说道:“是已经刚刚过了南凌。” “南凌?”凤长安皱眉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吗?” “我确定!就是在要出南凌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出了地界之后,我立即就停车查看了!” 凤长歌与月镜宸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猜测。 南凌一片混乱,河洛的南凌妇孺刚刚踏上回乡的旅程,而此时的南凌地界,应当还属于洪天神庙的控制之下。两年的肆虐,月镜风将洪天神庙建在了南凌,使得南凌在霄月的国土上,就像是一块无法被触及的死角。 凤长安和公孙艳,在经过南凌的时候失踪,极有可能是被洪天神庙的人救走的! 可是,她们是如何与洪天神庙的人联系上的?凤长歌皱着眉,百思而不得解。 “镜宸,我得去南凌看一看。”凤长歌如是说道:“顾寒钰和霓裳陪着我就好。” 现在的京城,实在是离不开月镜宸,故而凤长歌这番话,也是在劝月镜宸安心。月镜宸沉默了一会儿,凤长安和公孙艳的失踪,确实不是小事,需要去查探一番,但他如今无法相陪。这样的境况,让月镜宸恼火不已。 “让夜影跟着你,若是有危险,不要逞强,即刻回来,可知道吗?”月镜宸摸上凤长歌的脸颊,眸子里满是担忧之色。 他有心不让凤长歌去,但却知道,以她的脾气,是势必要走这一遭的。 “你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你和锦凰还要等着我回来。” 月镜宸为她紧了紧外袍,在她耳边说道:“早些回来,我会想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他褪下手指上的扳指,为凤长歌戴上,原本戴在月镜宸中指上的玉扳指,对于凤长歌而言有些大了,只能堪堪戴在大拇指上,细细的手腕莹白似璧,皮肤几近透明,月镜宸吻了吻她手背,叹息道:“待你回来,便为你披上凤冠霞帔,你可喜欢?” 凤长歌笑着反握住他手道:“谢谢,我很喜欢。” 顾寒钰眸子一黯,当初的他,也对凤长歌动过心意,直至现在,他也未曾将她从心中剜去。但当初,他尚且能够在这二人之间插.入一席之地,影响他们的感情,但现在……眼前的这双璧人,宛然已经毫无缝隙,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 月镜宸放开凤长歌,对顾寒钰道:“顾公子,这一路上,还望你多照顾她,让她平安归来。” 顾寒钰一愣,随即长揖及地,对上那双似警告,似信任的双眸。 几年前,这位王爷还很莽撞幼稚地吃味,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了吗?他这样的托付自己,自己又怎能辜负了别人的信任?顾寒钰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只得说道:“王爷放心,顾某定不负所托。” 在月镜宸的相送之中,凤长歌连夜乘上马车,由于只有顾寒钰知道路线,故而还是由顾寒钰赶车,夜影和白霓裳都坐在马车里。 夜色深鹜,月牙隐在云霭之中,这一路阴影憧憧的,倒是怪叫人心慌。 “王妃,您跟白姑娘还是再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和顾公子守着,等到明日一早,就出京城了。”夜影怕凤长歌觉得疲惫,劝道:“只有今日休息好了,等到了南凌,王妃才有心力去调查不是?” 白霓裳笑着说:“月镜宸的暗卫都这么体贴?倒是叫我新奇!” 夜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霓裳道:“长歌,他说得对,咱们还是趁着这功夫先睡上一觉,反正路还长着,等到了南凌,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凤长歌也不矫情,她确实也十分疲惫了,刚刚操持完碧莹的婚事,就被这件事给搅了安宁,她闭上眼睛道:“那我跟霓裳先睡一会儿,就先拜托夜影和顾公子了。” 等到这漫长又颠簸的一觉过去,已经是明日的午时,马车一路未曾停歇,此时已经行至一处荒山野岭。 凤长歌醒来后便问道:“如今是到了哪里?” 夜影道:“距离南凌不远了,我们凌晨时分出了京城,这一路上太过荒芜,也没有什么人烟,王妃和白姑娘饿了么?在下去打些野味来?” 白霓裳和凤长歌点点头,这时候倒还真有些饿了。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急也不在这一时,便同意夜影去打猎。马车停下来,几人在附近寻了个小溪洗了头脸。 第五百四十八章南凌神庙 夜影不愧是月镜宸最得力的暗卫,不禁武功高强,烤出来的野味也是格外地美味。夜影打来的两只野兔,被烤得黄澄澄的,油光映在阳光下格外地馋人,且那肉的香味,也是浓郁极了。 凤长歌接过一只兔腿,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夜影!你当真是太贤惠了!不知道谁能有这个福气嫁给你做娘子!” 夜影倒是红了脸道:“王妃不要瞎说了,这点手艺算不上什么,王爷烤的肉才是好吃呢!从前,我跟王爷在御林苑狩猎的时候,王爷没少烤这些东西分给大家。” 凤长歌大气!月镜宸这厮,竟然从没有烤过给自己!当真岂有此理! 白霓裳笑弯了腰,也开始吃起烤肉来,顾寒钰和夜影相视一笑,两人这一路上倒是有些相惜之意。夜影将手中兔肉递过去:“顾公子,尝尝吧。” “多谢。”顾寒钰道:“昨夜里守夜,很幸苦吧。” “无事的,我们这些做暗卫的,本就少眠。” 正当几人想要填饱了肚子好赶路的时候,突然身后草丛一动!跳出一个满身泥泞的脏孩儿,眼珠子转了转,迅速地扑过来,抢走了顾寒钰手中的食物!那孩子动作敏捷凌厉,却毫无章法,可见是没有习过武,仅凭着自己的天性本能在做事。 “哎?这!”顾寒钰措手不及,正想要起身去追,却被凤长歌拦下了。 “顾公子,算了,我们还有很多烤肉,再烤些就是了。”凤长歌道,见那孩子抢夺兔肉后,囫囵吞下,甚至不畏惧这肉还烫着,想必是饿了许久。“看样子,是南凌逃难的百姓,想必生活不易。” 顾寒钰便不再计较那孩子,接着吃起来。 可几人不去管他,那孩子反倒回过身来,渐渐凑近,站在一旁望着这边的烤肉,面露贪婪之色,看样子是还想伺机抢夺。这下子就连白霓裳也有些生气了,说道:“王妃,这孩子得了好处,竟然还贪得无厌?你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是想要再一次抢夺,这样的孩子即便是因为生活所迫,可难免日后会走偏,做出抢劫偷盗之事!” 凤长歌看着那孩子泥泞的脸,那张脸上的双眼清澈明亮,但望着这边的目光之中全是敌意和警惕。 不过是为暴政所迫的无辜人,凤长歌叹了口气喊道:“那边那孩子,你且过来!” 那孩子见凤长歌喊他,警惕地退后,不肯上前。 凤长歌以手中兔肉诱.惑道:“你难不成不是想要烤肉吗?” 顾寒钰和白霓裳都道:“王妃,不可!危险!” “不必紧张,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凤长歌劝慰道。 在凤长歌的温和招呼下,那孩子渐渐地走近了,露出渴望的神色来。他盯着凤长歌手中的兔肉,发出像是小兽般的吞咽声。 白霓裳最初有些警惕,但当看见那孩子那般赤.裸裸地盯着烤肉,也不由得有些心软。她叹了口气,身子向着一旁让了让,顾寒钰和夜影也同样让开两步。 那孩子终于走了过来,他似乎没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之后,这些人还能够这般友善地对待他,他接过凤长歌手中的烤肉,逃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身后没有人有追赶他的意味,这孩子看了看手中的兔肉,竟然转回来给凤长歌鞠了一躬。 随后,这孩子便拿着烤肉跑开了,钻进了丛林里。 凤长歌招呼夜影道:“咱们跟上他,看他拿着肉是想要给谁。” 如果不出所料,方才那孩子夺到了兔肉就囫囵吞了,现在却把肉珍之又珍地拿在手中,是想要给其他的人的。凤长歌一行人都运起轻功跟在那孩子后面,他们不想让一个孩子发现的话,还是很容易的,没多时,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茅草棚,搭得歪歪扭扭的,外面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桶,已经不能再用了。 凤长歌见那孩子走了进去,没多时,一个穿着破烂的妇人走出来,拧着那孩子的耳朵,一边哭一边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屡教不改?又抢了谁的东西?还是偷的?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咱们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孩子咿呀呜呀的哭着,手脚乱蹬,十分委屈。 就在这时候,凤长歌拨开树丛走了出去,说道:“请不要这样,那肉是我们送给他的,不是他偷抢来的。想必他是挂念着你,尽管很饿了,也舍不得吃掉,要带回来给你。” 妇人警惕地退后两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凤长歌等人的衣衫华贵,一看就不是平常百姓,这妇人生怕是孩子胡闹得罪了什么权贵,将那孩子抱在怀里护着,说道:“若是这孩子有什么得罪你们的地方,你们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伤害他,要是他抢了你们的东西,我们这儿只剩下这个木桶了,你们要就拿去。” 南凌幸存的百姓,已经受尽了欺凌,听着这样的话语,凤长歌等人都可以想象得出,这妇人是为何而过得如此窘迫了。 凤长歌走上前道:“我们不要钱,也不打你,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边还有些银钱,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去京城讨份活计。这样大的孩子,已经可以去官家做工了,大姐你也可以去应征奶娘或者嬷嬷,您会刺绣的话,还可以去当绣娘,等到以后,赚了些银子,还可以租上几亩地。” 凤长歌的话,让那妇人有些意动,她抬起头来问道:“京城……京城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的,我们就是从京城来的,一直向着东走,就到了。” “谢谢,多谢你们,多谢你们。”妇人这才用袖子擦了擦脸,露出一张白净而枯瘦的脸来。 凤长歌问道:“你们是南凌的百姓吧?南凌现在,还很乱吗?” 妇人说道:“南凌……唉,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南凌?自从神庙落成,南凌的男人们,还有运气好些的女人孩子,都去了河洛,没跑成的,死的死,散的散,还留在那地方的,都被洪天神庙的人应征,去做了奴隶。洪天神庙你们知道的吧?那里有个神明叫洪天大神,不保佑吃穿,也不爱惜百姓的,只为权贵和那些神女们出头……” 第五百四十九章暗中的箭 “那神庙里有很多女人,她们说自己是神侍,是侍奉神明的,我呸!”妇人神色激动,脸上都显出潮红来:“那些女人抢了我的田地,将我赶走,把我的郎君给夺走了!” 凤长歌神情一动。 那妇人接着说:“她们就抓一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好几家没能逃走的汉子,都被她们给抓进神庙里了!再也没出来过!” 凤长歌问道:“难道你们没有去反抗吗?” “反抗?”妇人无奈地道:“怎么没有?但是洪天神庙,是皇上下令建的,朝廷派来军队驻守,谁能反抗?能跑的,都去河洛了,剩下的,不过是任由他们宰割的牛羊……” 凤长歌可怜她,温言说道:“你不要怕,现在那个暴君,已经被推翻了,如今执政的是摄政王殿下,他是一个怜惜百姓,真心爱着霄月的善良之人,不会对南凌坐视不管的。” “真的?” “我自然不会用这样的事情骗你。”凤长歌道:“此事在京城早已经人尽皆知,你且去问问,便知不假。” 那妇人千恩万谢,挥别了凤长歌等人。几人又重新登上马车,向着南凌而去。 “这洪天神庙,竟然这般残暴!”白霓裳十分恼怒,冷着脸骂道:“我们今次去,定要彻底将这些月镜风的余孽铲除!” “只怕凭我们四人,还是不够。”凤长歌沉吟:“你方才没听说吗?不仅仅有神侍和奴隶,更还有月镜风留下来的私军。若我所料不差,恐怕月镜风如今也在那里。之前金銮殿之变,月镜风逃了,不知所踪,他不会丢下他的私军孤身逃走的,定然驻扎在南凌洪天神庙里。我只怕,洪天神庙名为神庙,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南凌的一个小朝廷,恐怕月镜风不会善罢甘休,定是想要卷土重来……” “他卷土重来?不可能了吧!”白霓裳道:“他就算是有些私军,数量也不可能太多,怎么与咱们现在的军队相比?” “所以,他才要抓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培养成他的部下,为他填充军队。”凤长歌说着,突然眼神一变,双手捏握成拳道:“不,很有可能不是军队!” 白霓裳和夜影,都向她投去疑问的眼神。 很有可能不是军队!凤长歌突然想到,南凌剩下的人必定不多,就算是他将没能逃走的百姓抓去充军,也不会抓到很多,军队的数量,恐怕根本不足以与霄月正规军匹敌的。月镜风不是傻子,他不会做这般无谓的事情,就算是填充军队,最终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凤长歌了解他,若此时的月镜风,心里想的必定不是稳中求存,而是放手一搏! “他要培养的,不是士兵,而是死士!”凤长歌说道:“这些人若是作为军队,就太少了!但若作为死士,数量则还有余!这样多的死士在手!他定要在霄月,在京城,搞出什么大名堂来!很有可能就是针对着镜宸!他不会甘心政权被镜宸夺走的!” 凤长歌越想,越觉得可怕,若是那样多的死士涌进皇宫,他们悍不畏死,武艺高强,毫无感情,那么御林军,能抵挡多久? 若是,事态紧急到,根本来不及叫御林军呢? 凤长歌突然想到,那金銮殿之中,月镜风逃走的暗道!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能连上了!那暗道,至今她与月镜宸一直疏忽着,还没有给填上!但若是月镜风,早先能够在金銮殿挖出这样一个暗道,会不会在皇宫之中,还有他的暗道存在呢? 狡兔三窟,凤长歌回想起前世,月镜风登上帝位,扫清了所有障碍,但他也暗中派人在宫里设计地道和密室。依照他的性格,皇宫之中还有其他暗道这件事,是可以成立的! “不行!夜影!你回去,将这件事告诉镜宸!要他千万小心!”凤长歌急道。 夜影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那小的先回去,王妃你万事慎重,我传到命令就回来找您。” 在第二日傍晚的时候,三人终于赶到了顾寒钰发现公孙艳母女失踪的地点,凤长歌和白霓裳在顾寒钰的指引下,沿着马车行进的路线细细查看,连路边的草丛也都翻查过了,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发现了古怪的痕迹! “快看!”凤长歌招呼两人道:“这里有拖行和挣扎的印记!” 这两日没有下雨,这些印记被完好无损地留在了路上。 “拖行和挣扎?”白霓裳倒是皱起眉头:“我本以为,是凤长安跟公孙艳联系上了洪天神庙逃跑,为什么印记却是拖行和挣扎的?” “如果一切真如我所说的那般……月镜风隐藏在洪天神庙里的话,这一切就有了解释。”凤长歌道:“月镜风,他现在可不会是凤长安和公孙艳的朋友,他们已经是敌人了。” 恐怕月镜风已经将凤长安和公孙艳恨到了骨子里,恐怕不仅仅是凤长安公孙艳这对母女,还有公孙家族,还有……自己。凤长歌心里一惊,向着四周张望,太阳快要落山了,黑暗弥漫上来,四野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树叶的轻响。 好像周围没有危险。 可就在这时!凤长歌听见了一道风声! “危险!”白霓裳瞬间发觉了不对!扑了过来,将凤长歌压倒在地,护住她滚进草丛。 顾寒钰抽出剑来,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箭矢击落! “是敌袭?”顾寒钰大声喝道:“出来!什么人暗中伤人!” 没有动静,这一击不中,那藏在暗处的人似乎就失去了接着攻击的打算,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白霓裳和凤长歌惊魂未定,白霓裳道:“长歌,那一箭,是冲着你来的。” 凤长歌点头。 “若是我所料不差,我们的行踪已经被月镜风发现了。” “太危险了!”白霓裳道:“长歌,我们应该回去!” “确实很危险。”凤长歌道:“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五百五十章入虎穴1 再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凤长歌和白霓裳站起身来,顾寒钰警惕地望向四周。 “不用再看了,他一击不中,应该已经走了。”凤长歌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了解他,这一箭,本就不是为了取我的命。” 只不过,是个警告罢了,或者说,是一个宣战的讯号,是月镜风在用行动告诉她……不要再有恃无恐了,就算是她凤长歌,这一次,月镜风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想怎么做?”白霓裳问。 凤长歌道:“我想去看看,洪天神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月镜风为什么有这样的底气!” “不行!”顾寒钰断然喝止:“你没看到刚刚的箭吗?太危险了!你不能这样冒险!若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出什么事的,相信我。”凤长歌笃定地说,她抬起头来与顾寒钰对视,眼中的光彩让人不敢逼视。这时候,顾寒钰和白霓裳都认识到,凤长歌不仅仅是他们的朋友,还是一个身居高位,裁定生死的掌权者,那般的气势,足以令人折服和信任。 凤长歌道:“我们不该害怕,害怕的,应该是月镜风才对。你说得对,这一箭确实十分危险,但也让我看出了,月镜风的底气,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足,若他当真有将我们斩杀于此的实力,他方才为何只是试探性的射出这一箭,而不是趁着我们势单力孤,彻底地灭杀我等呢?要知道,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已。” 顾寒钰皱起眉头,白霓裳也抱着胳膊冥思苦想起来。 这事儿确实透着古怪,他们的行踪一定是已经暴露了,但为何月镜风明明有机会围杀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只虚晃了一箭?这般想来,除了警告,确实也透着些底气不足的意味。 “他警告我们,用意是什么呢?”凤长歌接着说道:“要知道,我们本就是敌人,根本用不到这样礼貌地一箭问候,我若是他,便定要趁此机会,将我们三人尽数掌控,抓住也好,杀掉也好,总之不会这样轻飘飘地‘警告’。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吓退我们,让我们离开南凌罢了。” “你是说,现在的他很可能是最薄弱的时候?”白霓裳领会了凤长歌的意思。 “正是。” 顾寒钰想了想,也点头说道:“那你也要答应我,只粗浅的查探,万不可深入险地,我会时刻监督着你,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京城的锦凰考虑。” “我明白。”凤长歌说道:“顾公子,我知道你的好意,多谢你。” 几人向着那拖行的痕迹望去,那痕迹一直蔓延到草丛之中,现在草木茂盛,若是进了丛林,早晨阳光充足还好,现在太阳已经快全部没入山下了,恐怕会看不清线索。顾寒钰折下些树枝当作火把,勉强照亮前面的路。 夜里,只有低哑的虫鸣声,三人在密林之中走了许久,蚊虫也飞了出来,白霓裳挥舞着衣袖驱赶着,凤长歌则低着头去分辨地上的痕迹。 “有血迹。”凤长歌突然道。 白霓裳和顾寒钰都俯下身去查探,地上确实出现了一摊血,顾寒钰用火把照了照。 “这血……会是谁的?凤长安还是公孙艳?”白霓裳道。 “现在,还无法得知。” 顾寒钰道:“说不定她们两个,已经被月镜风给杀了。” “未必。”凤长歌道:“你们看这里。” 顺着凤长歌的指引,两人又看到不远处的树下,好像有刀剑的痕迹。 凤长歌道:“他们打了起来,很有可能是凤长安和公孙艳趁着月镜风不备,开始了反抗。” “可是,她们两个都已经服用了散去功力的药物,不可能再有武功。”顾寒钰道。 白霓裳说:“不管怎么样,看上去月镜风也没比她们好多少不是,两个失去武功的女人,居然能够与月镜风打成这种模样,看这里的痕迹好像还很激烈。” 凤长歌道:“很有可能是月镜风身上,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凤长安和公孙艳想要反抗和逃走。” 月镜风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人,面对两个失去武功的女子,本不该有这样激烈的刀剑痕迹出现的。他要制服凤长安和公孙艳,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除非,月镜风也很是虚弱,虚弱到与两个弱女子,斗了个旗鼓相当。 凤长歌笑起来,事态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怪不得方才,那人只是警告性的放了一箭,随即就跑走了,原来,他已经弱到根本没办法与自己抗衡的地步。 “那凤长安和公孙艳最后逃走了吗?”白霓裳问。 “这就要看,这滩血是谁的了。”凤长歌道:“不过就算是逃走,也只是逃了一个。” “为何?” “因为这里,又出现了拖行的痕迹。” 白霓裳和顾寒钰看过去,果然,看来是反抗失败了,月镜风重新将人拖着前行。沿着这条痕迹走,三人终于看见前方,有一栋气势恢宏的神庙,那神庙是用石头做地基,木头搭制的顶,模样与西域原本的洪天神庙很是相似。 看来之前姬无渡与月镜风勾结,也是为了在霄月建起这样一个神庙。但为何要这般,洪天神庙究竟有什么秘密? 深夜里,可以看到前面有些士兵在轮岗,那些都是月镜风的私军,凤长歌三人躲藏在树丛之中,向着神庙的方向望去。 “我们要进去吗?”白霓裳低声问。 “都已经到这里了,没道理不进去。”凤长歌道:“先看看这些士兵轮岗的规律。” 不多时,这些士兵的空挡便被三人看了出来,趁着夜色,三人一溜烟地躲在了墙后,沿着神庙的墙壁一路前行。若是这神庙是完全按照西域的神庙而建,那么凤长歌就能够找到,这神庙的几个暗门所在! 果然! 凤长歌看见了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窗口!那个窗口若是她所料不差,从那进去后通道的,是神庙的厨房仓库! 第五百五十一章得虎子 当初凤长歌混进西域洪天神庙,就是跟着那些神侍扛了很多米袋子,对这厨房仓库的位置可谓是记忆深刻。趁着现在卫兵们还没巡视到这边,凤长歌将这木窗推开,现在这时间,厨房仓库里不会有人。 “快,我们进去。” 三人连忙从窗子爬了进去。 卫兵们此时正好绕过拐角,其中最前面的那人皱了皱眉:“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后面的士兵们回道。 那最前面的士兵心道:“可能是自己太困了吧,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前面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什么可疑的。这些士兵们没有停留,沿着巡视的路线走过去了。而在乌漆墨黑的厨房仓库里,三个人蹲在窗户下面,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没多时,凤长歌的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黑暗,能够隐约看清前面的事物了,她站起身来,绕开那些装着粮食的袋子,白霓裳和顾寒钰跟着她,推开了厨房仓库的门。 外面是一间小小的院落,不过好在,没有卫兵的存在。 “我们现在去哪里?”白霓裳问。 “我对这里……应该会很熟。”凤长歌道:“这里是按照西域洪天神庙建的,我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从这里过去,会是神侍住的院落,再向西,有一间厢房。” “若是月镜风住在这里,他会在哪里?”顾寒钰问。 凤长歌想了想,想必,姬无渡会在这神庙里住过一段时间,若是月镜风的话,他的性子不会允许他住在姬无渡的寝室,想必是住在西边那厢房的。那间厢房的位置不错,向阳且温暖,也符合他一惯的挑剔。 当初,姬无渡也正是将月镜宸安置在那西院厢房里。 凤长歌不敢肯定,她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探一探,马上就回来。” 顾寒钰刚想说不行,就听到白霓裳道:“快去快回,我们要在天亮前离开才行。” 凤长歌点点头,留给他们俩一个果断地背影。 顾寒钰恼怒:“你怎么……” “要相信她。”白霓裳说得很认真,她低着头道:“我也担心她的安危,但我更尊重她的决定,也明白她的能力。她会做好这件事的,别担心。” 这样的黑夜里,凤长歌的身影被完美地遮掩,她身姿轻灵,猫一般地在墙下潜行,翻上了西院的墙壁,落在了窗外,蹲下身来。 她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有些悉悉索索的声响,不太真切,凤长歌咬咬牙,扒着窗台,偷眼向里望去。 透过窗纸,有微弱的灯光,里面的人还未睡觉。凤长歌舔舔手指,在窗口上点出一个小洞。 是月镜风! 凤长歌呼吸一滞,按说她这般的动作,里面的人应该有所察觉才是,可现在,月镜风似乎毫无所觉,盘膝坐在床榻上,好像在运行着什么奇怪的功法。 他的面色也有些古怪,身上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色的纹路,好像是盘桓的数根般,看上去有些可怖。 没多时,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显出了不健康的青白色,睁开眼睛。 “这劳什子蛊虫……真是害人不浅。”月镜风低声道。 凤长歌一愣,按耐住心中的惊讶,赶忙低下头蹲下。 月镜风那话是什么意思?他难不成也中了蛊? 过了少许,凤长歌又探头张望,就见屋里的月镜风拿着一本笔记,正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月镜风皱着眉头,那苍白的脸色显然彰显着他身体的不适,他时不时咳嗽几声,叹息道:“为什么,我都是按照这上面写的一步一步来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姬无渡难不成,一直就防着我吗?难不成这上面写的,都是假的吗?”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凤长歌一闪身,藏进角落,就见一个神侍模样的女子进了西院,敲了敲屋门。 “怎么!”月镜风颇为不耐烦的声音传出。 “大人!您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执意要见您!” “她再闹腾,就将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剁下来喂狗!”月镜风戾声大喝,将桌上的瓷碗丢了出来,砸成了碎片。 那神侍哆嗦了一下道:“是。” 她刚想离开,却听月镜风叫道:“慢着!” 屋里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他在下床穿衣。没多时他走出来,说道:“走,我去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她最好能够让我开心一点,否则,我会让她后悔出生到这世上!” 两人逐渐远去,凤长歌才从角落里出来,若是她所料不差,那位所谓的“姑娘”,应该就是凤长安了。不过现在,凤长歌毫不关心凤长安是死是活,时机难得,她快步走入门内,趁着灯光翻看那桌上的笔记来! 笔记翻看,她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本,关于蛊虫的炼制和养蛊的笔记!甚至上面,还记录了那能够控制人神智的子母蛊,还有一些控制完善子母蛊的经过! 这本笔记,绝对是出自姬无渡之手! 那么,月镜风看这本笔记的目的,是什么? 凤长歌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有些让她难以相信的猜测来! 顾寒钰和白霓裳等在厨房仓库里,突然门打开来,一个身影闪身进来!两人连忙屏住呼吸警惕地弓着身子。 “别急,是我。”凤长歌的声音传来,两人这才放松下来。 白霓裳道:“外面的巡逻刚走过去,要回到这里来起码还需要一会功夫,我们快趁此机会走!” 凤长歌同意了,三人便按照来时的路线,翻出窗子,跑入了外面的树林中。 凤长歌一进到树林,便立即直起身子低声道:“不要谨慎地藏匿了,全速跑吧!恐怕要不了多久,月镜风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白霓裳问:“你做了什么?” 在顾寒钰和白霓裳的注目之中,凤长歌嫣然一笑:“我从他的卧室中,拿了点东西。” 三人迈开步子,运起轻功,不顾一切地向着马车跑去!黑夜里,身后的神庙越来越远,可他们都感觉到,好像那神庙里面传来了月镜风的怒吼。 第五百五十二章反击 黑夜里的树林十分可怖,每一株树木枝桠横斜,白日里见时郁郁葱葱的,此刻都变成了影影绰绰的鬼影。顾寒钰怕身后的追兵发现,也不敢点起火把,三个人只能凭着印象里的方位跑着。好在的是,几人都不是含糊的人,没多时便赶到了马车附近。 “快,上车!”顾寒钰手中缰绳一抖,那原本闭目小憩的两匹马喷了喷气,打了个响鼻,迈开四蹄。凤长歌和白霓裳不敢怠慢,连忙上了马车。 到底是心里好奇,白霓裳根本耐不住激动,拉住凤长歌就问道:“长歌,你究竟是从月镜风那儿拿了什么东西?” 凤长歌道:“是本笔记。”她把姬无渡的那本笔记从怀里拿出来,黑夜里也没有灯,两人也看不清楚写了什么,便将那笔记原封不动地揣了回去。 来的时候马虽跑得快,但好歹顾忌着车里面坐着的是王妃,没怎么颠簸,但现在是逃命的时候,两匹马撒开蹄子飞奔,也顾不得路的好坏,选着最近的小路向着京城而去,马车颠得像是能够飞起来,白霓裳和凤长歌双手只得撑着马车车壁,还是被硌得屁.股生疼。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车顶的木棚一沉!似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上面,马车的车壁一下子被什么巨大的阴影笼着,从车窗向外看见的,是一根长长的虫肢! 凤长歌和白霓裳都吓得魂都飞了,叫了一声,顾寒钰扭过头来回望,只见月光映照下,一个人蹲在马车顶,背后伸出六只虫肢来,那场景,若不是他之前见过姬无渡的模样,还真是会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顾寒钰心里有几分慌,却强行压下来。 不能乱! 马被这般可怕的场面吓得不轻,跑得更加疯狂了,嘴边都已经有了白沫。 这种时候,顾寒钰和白霓裳都不约而同,想起先前凤长歌说过的话来:月镜风现在定然也是忌惮着他们的,不要害怕,他们是有一战之力的! 白霓裳一剑向着棚顶刺去! 利刃穿透薄薄的绸布,穿透支撑着的木板,月镜风只能避让着剑尖改变位置,马车摇摇晃晃,他这般的动作下,车身吱吱呀呀,发出了仿佛不堪重负的声响。 “顾公子!”凤长歌微微起身前倾,高声叫道:“急转弯!” 顾寒钰心神领会,扯动缰绳,两匹马都是宫里训练有素的贡马,自然而然地随着调配转头,方向突然改变!车里面凤长歌和白霓裳的身子都是一歪,白霓裳一下子整个人都靠在了车壁上,凤长歌的身子挤过来,两人险险没有滚下凳子。而在车顶上的月镜风就没有这般的好运,他无处支撑,一下子就被甩了下来! “好!”顾寒钰叫了声好,也顾不得头上的汗了,心里这才惊觉凤长歌的冷静来。 刚刚那一幕,自己和白霓裳都慌了神,反倒是王妃,总能想到办法。 她若是个男儿身,只怕这满朝文武都要给比下去了。 凤长歌甩掉月镜风,身子绷得笔直,也没有松懈下来,她和白霓裳已经调整了坐姿,双手放在膝上,正色吩咐:“回头!” 这一下顾寒钰一愣,什么意思? 别说是他,就连白霓裳也不懂得凤长歌的意思。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手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含糊,顾寒钰操纵着马车,一个转弯整个马车掉了个头。这一下他看清了后面的状况,突然就明白过来! 在身后的路上,月镜风方才猝不及防被甩下来,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他似乎没有想到过马车会再一次突然掉头,瞬间被飞奔的马踏在蹄下! 即便是不死! 也不可能短时间再站起来! 凤长歌眼眸中的疾色看得白霓裳胆寒,方才车轮似乎是从什么东西上碾过去了,她不敢想。她看着凤长歌攥紧的手,压低的眉峰,咬紧了下唇。 “停车。”凤长歌喉间梗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长歌?”白霓裳问道。 马车停下,顾寒钰向后望去,方才马车从月镜风双.腿上碾了过去,此时他伏在地上,像是一只蜘蛛狼狈而可怖。他的两条腿不自然的弯折着,骨头横刺出来,白生生的渗人。 凤长歌看到这场景,一下子就想起,曾经凤长天被在朝堂上乱棍打死的时候,那些人的棍棒打碎了他的肋骨,想必那情形也如这般可怖。 月镜风呻.吟着,眼中满是痛苦和狂乱。剧痛让他快要崩溃,他双手抠进泥土里,背后的虫肢也不是无坚不摧的,被马车碾断了两只,好在他方才躲得快,没有被整个人卷进马车车轮下,而只是断了腿。 凤长歌伸手从白霓裳那儿接了剑,走上前去。 “你要杀我吗?”月镜风怨毒地盯着大步而来的凤长歌。 凤长歌转而问道:“怎么?你怕了?” 月镜风喘着气,说道:“你不会杀我的。” 凤长歌不欲与他多话,手中长剑刺下,毫不犹豫!月镜风脸色一变,顾不得腿上的剧痛了,在这官道上连连翻滚,躲避凤长歌的剑锋。 前世恩怨,凤长歌早已经将月镜风恨到了骨子里!如今,月镜风拿什么来赌她不会杀他? 笑话! 她儿子死的时候,她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大哥死的时候,她恨不得生饮其血! “凤长歌!”月镜风大吼:“我救过你!救过锦凰!你忘了吗!”他在地上狼狈不堪地翻滚,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他先前笃定凤长歌不会杀自己,无非也就是仗着在西域的时候,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 可他哪里知道,凤长歌心里对他的仇和恨?凤长歌冷笑两声,平静地说道:“月镜风,你还敢提?这是你欠我的!你活该还我!” 前世今生,她如今也已经分不清楚,似乎现在的她依旧是未央宫里一身缟素的废后长歌,而在她剑下躲闪的,是那个负了她叛了她的贼子! 这一剑斩下!月镜风面色慌乱,咬破舌尖,催动体内的母蛊!他如今顾不得了,哪怕是伤了根本,也要先保命才是! 第五百五十三章回京 月镜风原本与这母蛊融合的就不完美,时间太短不说,他为人谨小慎微,对姬无渡笔记上面的指点也半信半疑,导致这身体到现在也无法完全控制住这母蛊。之前他为追击凤长歌,已经强行催动了母蛊一次,如今再一次催动,母蛊需要的精血已经让他觉得难以承受。 但,总比死的好! 月镜风毫不怀疑,若是他当真迟疑片刻,怕是当真要死在凤长歌手下! 好在现在那蛊虫得了他的精血,已经重新振作起来,虫肢舒展,仿佛一下子灌进去好些力量!月镜风不敢怠慢了,撑起他那残破不堪的身子,即刻逃窜而去!这四周尽是些密林,他的身形一闪就隐匿在枝叶之中。 “不要追了。”凤长歌拦住了白霓裳,说道:“他如今这般,是太过轻视了我们所致,若是这般不知轻重的追过去,难保不会中了他的埋伏。” 白霓裳道:“看他那样子,怎么是跟那姓姬的妖女差不多?难不成他也将身子献祭给蛊虫了不成?” 凤长歌冷笑:“不管他是怎么样,他与姬无渡不可能彼此亲密无间地信任对方,若是我所料不差,他怕是按照这笔记上面的记载自己摸索出来的法门吧?看他的样子,根本连姬无渡的一半厉害也没有,怕是练功的时候出了岔子也未可知。” 顾寒钰道:“咱们趁此机会快走吧,不要让他的那些军队赶上来了。” 月镜风孤身一人速度极快,他的那些兵马却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凤长歌和白霓裳不敢耽误,三人再一次出发向着京城而去。 这一次便是轻车马快,没了先前的焦灼,或许还因为狠狠地羞辱了月镜风一顿,几人的心情都有些飞扬。 月镜宸坐在御书房里批着折子,他如今在京城只手遮天,哪怕只是个摄政王,但躬亲大臣们对于这位行事稳重手腕惊人的摄政王,日后能够问鼎宝座的事情都毫不怀疑,是以哪怕他现在就越俎代庖,大刺刺地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殿下。”宦官在门外弓着背道:“司马丞相求见。” 这宦官名叫刘小海,原本是先帝身边内侍的徒弟,现在先帝那拨人早已经被月镜风给处置了,宫里得势的公公们早已经被换了血,等到月镜宸入主中宫,这宫里有品级的奴才竟找不到合用的人。 这皇宫里面的丫鬟太监与前朝大臣一般,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侍候人的下人里说不上谁是谁的细作,谁是谁的钉子。月镜宸没有功夫一一调查拔除这些眼线,索性将说得上话的管事全部撤换了,提了这刘小海近身来侍候。 月镜宸合上折子,这折子是巡镇府司上的,说这京畿的兵马失了虎符无处调配,这巡镇府司是月镜宸的腹臣,这折子的意思也是变相的催促月镜宸赶紧登基,有了名正言顺的皇权在,也就不怕别的了,可以堂堂正正的提拔自己人上台。 司马炎来的不是时候,月镜宸心里厌烦,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 “叫他进来。” “是。”刘小海恭敬地给月镜宸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此番得势是借了谁的势,若不是月镜宸拨乱反正,恐怕他还待在那黑漆漆的浣洗司。从前先帝的亲信大多被放了出去,剩下不起眼的都被下到了六所里,那都是下等人做粗活的所在。刘小海是千公公的徒弟,照宫里的规矩是要叫千公公一声干爹的。千公公当初很喜欢刘小海,是打算让刘小海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刘小海的教导自然也是一等一的,是擎等着接千公公的班,等着顶到皇上身边儿的。 也正因为如此,千公公去了,皇权倾覆转换,他的日子才连下等奴婢都不如。 他还以为自己今生就已经没指望了,哪知道月镜风的皇位,也没坐多久。 可见这世事无常,就没有个一准儿。 刘小海把司徒炎给领了进来,路上司徒炎想借他的口打探摄政王的心情喜好,刘小海哪里敢说?宫里面的贵人忌讳这个,怕遭了害去,现在谁要是敢坏月镜宸的事儿,那就是跟小海公公过不去! 刘小海笑眯眯地不得罪司徒炎,可一张口就是:“奴才不过是个伺候左右的下人,摄政王的心思,那是山一样的高海一样的深,奴才可瞧不出来。” 司徒炎心里恼火这刘小海滑不留手,但也没法。 他进了御书房,一掀下摆就跪下去,给月镜宸磕了头。按说他是阁老的身份,品阶上就比摄政王低了半阶,可以不用如此,但先前有了自己墙头草般的动作,司徒炎也怕月镜宸秋后算账,便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把这个头给磕了,甚至还磕得格外地响。 月镜宸坐在案几后没动,结结实实地受了他的礼,随后才站起身来,绕过案几去扶司徒炎。 “阁老特地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教导本王。” 司徒炎不敢托大,低着头道:“摄政王殿下,教导不敢当,只不过确实是有些事,想问摄政王的意见。” 月镜宸眼中晦暗不明,叫人看不清他心思,更显出几分深不可测来。 “阁老但说无妨。” 司徒炎故意长叹了一口气,面色上显出几分悲凉来,说道:“摄政王殿下,这事情与小女有关,您是知道的,当初那贼子当权,为了稳固朝堂,强娶小女,虽然没有令他得逞,但小女的名节好歹是受了损害。” 他张口不提他是如何思量着要做皇亲国戚,将宝押在月镜风身上的心思,将一盆脏水半滴不落的全扣在月镜风头上。 反正现在月镜风没法站出来辩驳他,他愿意如何说就如何说。 月镜宸心里明镜似的,却也不答话。 司徒炎见月镜宸不接话,他这半截话头就没人往下引出下文,活像喷嚏打不出来那般的难受。 但月镜宸可以冷着他,他可不敢冷着月镜宸。司徒炎厚着脸皮,假装看不出月镜宸那冷淡的态度,开口说道:“殿下,您是知道的,小女现在的亲事等于是搁置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司徒贞1 司徒炎道:“这京城里的子弟,配得上贞贞的,多半忌惮着她的身份,而不忌惮的,大多配不上贞贞……” “唉!”他叹了口气,面上显出了一个父亲的颓唐,瞥了眼月镜宸的脸色。 月镜宸脸上平静无波,根本看不出喜怒。 先前月镜风,司徒炎还能从他脸上的神情揣摩他的心意,而月镜宸这个人,根本就无从捉摸,像是隔着云端,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将来这位摄政王早晚要揭开现在平和的表面,登基称帝的。司徒炎自信自己不会看走眼,这位看上去冷静持重的辰王,必然会是更大的野心家。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想要的,这些皇室子弟想要的,无非就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权倾天下的身份。摄政王也不会例外,更别提他原本就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是霄月最具盛名的亲王。 司徒炎试探着说道:“殿下,我知道殿下和王妃,感情甚笃,容不下旁人……但贞贞,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殿下能不能……” 殿下能不能破格娶了她,不用给她王妃的身份,妾室也可以的,只要将来摄政王成为霄月的皇上,还怕贞贞没办法在后宫之中得到一个嫔妃的位置吗? 贵妃还是其他的妃,说到底,不过都是妾室罢了,又有什么区别? 月镜风还是月镜宸,说到底不过是个代号,也没什么两样。 只要,能够给他们司徒家想要的地位,能够让家族百世不衰,司徒炎根本不在乎。 但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前面这面色冷漠的男子开口说道:“不能。” “抬她入府……呃……”司徒炎后半句就卡在了嗓子里。 月镜宸的话语似乎无人可以置喙,带着皇室尊贵而威严的笃定,他根本与月镜风不是一种样子,月镜风做皇帝的时候,哪怕他再手段残暴,再装出高贵威严的样子,在他们这些朝臣的眼中看来,他也是可笑的,是刻意维持着自己的面子的,他身上所有的威仪,都不过是他东施效颦一般学来的假象。 但月镜宸,他的那种矜贵气度,仿佛深入在骨血之中,无须他展现什么雷霆手段,更无须杀鸡儆猴般的打骂宫人来作势,只需要冷清清地看你两眼,就能仿佛看清你心里所有的想法似的,一张口,让你无法生出反驳他的心思。 司徒炎心里尴尬无比,但他毕竟是个阁老,在朝中摸爬滚打许多年了,城府和涵养都不浅。被月镜宸当面拒绝,也只是面上红了红,便若无其事地开始同月镜宸商议潮州水患的事情。 潮州的事情不是大事,说是水患,其实潮州每一年都要涨一次水,今年涨水并不严重,成为患的原因,无非就是今年的水淹了一队商船,那船是皇商运粮的,这一队的皇粮运不来京城,今年冬天怕是许些京城权贵要吃不上顶尖的秫米。 再者就是那官粮让皇商大户们十分恼火,非得上折子让皇上拿个解决之策来。先前月镜风不爱管,迟迟压着,说这些商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竟然讹到了京城头上来,他还没发落这些商队的怠慢,他们反倒叫起了冤?现在月镜风失势了,这些商人也就乘势想要笼络月镜宸的大.腿,拨出利来希望月镜宸惩治潮州的小吏,让皇商能够在潮州官场分一杯羹。 等到司徒炎面上老成睿智,背后早已是汗津津地从御书房里退出来,很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看样子,要拿捏这位摄政王殿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一路回了府,看见自己的夫人一脸忧色的迎过来,他夫人名唤娟娘,是北镇抚司曹安的妹妹,原先也是名动京城的人物。 “老爷,摄政王……怎么说?” “唉……”司徒炎叹了口气。 “还是不行?”娟娘红了眼睛,挽住司徒炎的胳膊:“这可怎么办?贞贞总不能一辈子嫁不出去?长姐这般婚事耽搁,以后的姊妹们都没法婚配了!整个京城中,都在看我们丞相府的笑话!” 她越说越是委屈,掉下眼泪来,她人虽到中年,但风姿绰约,还是个美人,模样颇为动人:“可怜的贞贞,当初你怎么那么糊涂!就连五督抚的小子都看出来那月镜风不是个良人!你偏说什么时势,说什么家族!现在可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别哭了!难不成我不想贞贞好吗!”司徒炎大声喝道:“谁知道这皇家又出了这等事!若是其他的也就罢了,有我在,总不会翻了天去!可这谋逆弑君,证据确凿!我就算是有八只手,也没办法!贞贞,只怪她的命不好!难道我不悔吗!你知不知道,我司徒家现在的地位有多尴尬?” 这两夫妇一个愁眉,一个苦脸,哭哭啼啼摔摔打打。 自从闹出那样的乌龙之后,司徒家的地位是一落千丈,近日里更是上门的宾客都少了许多。 花厅后的听风廊下,司徒贞靠在窗边听到了父母的这番谈话,咬了咬下唇,暗中下了决心,她绝不能这般什么也不做了,一定要让司徒家重新振作起来! 月镜宸回到辰王府用了饭,便听人传报道,说司徒家的大女儿司徒贞求见。 这对父女,还没完了? 月镜宸一挑眉,刚想回绝,叶逍却匆匆而来,手中捧着一个红楠木的匣子,很是精美。 “叶逍?”月镜宸喊住他问:“这是何物?” 叶逍说道:“是方才,司徒小姐送来给王妃的礼物。” “拿来我看看。” “是。” 那红楠木匣子打开来,里面装着一个粉玉牡丹八宝福禄钗,那牡丹是整块玉雕成的,雕工细致不说,那牡丹的花瓣薄得像纸,更是剔透水润,活灵活现。这粉玉牡丹乃是名种赵粉,这样颜色的玉石可遇而不可得,这礼物倒是颇让月镜宸喜欢,想必凤长歌归来时,见到也会欣喜。 月镜宸道:“送到王妃房里去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登门 当下叶逍的脸上也是一喜,显然也是觉得这礼物很是不错。他合上盖子道:“我这就送去。”便走了。 月镜宸又把他给叫住道:“去本王库房里,选件合适的物什回给司徒小姐,不要说我们白拿她的东西。我就不去见她了,让她回去。” “是。”叶逍道:“王爷,就算是您白拿,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现在有好多人都巴不得能给王爷送礼,只不过都拦了不让进罢了。” 摄政王的名号,在京城可不是一般的响亮,现在京中权贵,谁不希望能够与月镜宸攀上交情?别说是送礼,就算是要他们立刻投地磕头,能够搭上摄政王的这艘船,也没有人不愿意的。 月镜宸早朝上下就被那拨溜须拍马的弄臣搅得头疼,偏生月镜风先前喜欢这一套,弄了许多类似的人在,也不好一下子全撤了,总得缓着来才是。 月镜宸揉了揉额角,道:“你做得好,去吧。” 叶逍这才捧着东西去了。 司徒贞在大门外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碧绿色比甲的丫鬟过来传话,说摄政王有事要出去,就不与司徒小姐见面了,带来个嵌帝王绿的碧玺镇纸给司徒贞,说是摄政王给司徒炎的回礼。这意思就是方才那粉玉牡丹的钗子算是收下了,不过是记在司徒炎身上的,免得叫旁人听去,私相授受的话终归是不好。 粉玉名贵,到底是比不过翡翠碧玺,司徒贞捧着那礼盒觉得有些烫手,可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月镜宸委婉地拒绝了,面色一下子通红。司徒贞的丫鬟芍药愤愤地说道:“小姐,咱们回去,总好过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您都已经求上门了,这摄政王竟还是不见,真是枉费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不要胡说!”司徒贞呵斥道:“不见我,总归是对的,如今这京里,哪个见了我不是避着走的……辰王妃先前毕竟是救过我的命,总要找机会谢她的,这辰王是个难啃的骨头,辰王妃却好说话的很。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不急在一时。” “是。” 两人回去了,那绿比甲的丫鬟将门合上,不满地嘟囔着:“装什么可怜?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想进辰王府的门,亏得现在王妃不在家,若是在,怕是礼都不会收你的。” 这位司徒贞的心思,不光是事先得了提点的月镜宸明白,这辰王府里面的丫鬟小厮,哪个又不是人精了?前两日刚跟着王妃办完了碧莹的婚事,整个辰王府就没有什么时候如今时这般抱成团的,如今她想别王妃的墙角,这些奴才们也都不愿意。 月镜宸又哪里有事要出门了,也都不过是拒绝司徒贞的托词,他如今在书房里看着京中的势力头大如斗。 京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不能一一梳理出来,只怕暗中少不得受这些家伙的摆布。霄月王朝动荡,能够依然在官场中站住脚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除了司徒家的势力,原本凤家的位置已经被新晋的孙家取代,孙世鼎本就是月镜风的腹臣,想必也是由月镜风一手推动上位。现在月镜风倒了,倒是要好好地将这月镜风的余党撸下来才行。 孙世鼎比不了凤言廷,没有勋爵来保他,整个孙家就好比依附在月镜风这棵大树上的藤蔓。先前掌管的是京畿的五城兵马司,不仅仅要对整个京城的布防有所安排,还要管一些零零碎碎的火禁、疏理等杂务。 虽不重要,但若是突然抽掉这块板,只怕朝中又要生乱,可五城兵马司这块,月镜宸还没想好要让谁来顶上。而就算是有了替代的人选,孙家要以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动,也要斟酌。 再加上一个动不得又总添乱的司徒氏,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 得想个办法,杀杀这帮人的威风,立立威才行。 便是这时候,夜影回来了,带回了凤长歌的消息。 听闻月镜风手下还有这么一批死士的存在,月镜宸面色只是凝重了一瞬,立即又舒展开来。 这不就是,绝好的刀吗? 月镜宸担忧凤长歌,又赶忙叫夜影回转去接应凤长歌。 孙世鼎此时也在为了自身的前途发愁,他手上捏着一封信,愁眉不展地走来走去。旁边站着一位黑色褙子的男子,看年纪应当是孙世鼎的子侄辈。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孙世鼎面向那男子道:“孙谦,你觉得,这摄政王和咱们主子,哪个更厉害些?” 他口中的主子,自然就是月镜风了,孙家是在月镜风没当上皇帝之前就暗中扶持月镜风的,也是靠着这个才得了现在的差事地位。孙谦是孙世鼎的大儿子,现在正是京畿护卫的统领,只不过这个孙谦颇有些能耐,是曾几道的徒弟。 曾几道当初,可是太子爷的太傅,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儒。孙谦能够得了他的看重,在孙家的地位也就不一样了。 “当初,咱们背了太子爷投靠五爷,这步棋走的对不对,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孙谦看着神情慌乱的父亲,说道:“主子这次,吩咐的事是什么?” 孙世鼎将手中的信拿去给他看。 孙谦看了信,吃了一惊,这信上的事情太过重大,甚至让他回忆起两年前,他们孙家帮着月镜风下江南的那一天,那位也是这般的说辞。 只不过上一次的对手,是日渐老迈,宽厚仁慈的月晋荣。而这一次,他们要对上的,是如日中天的摄政王…… 这步棋若是走的不好,押错了宝,他们汲汲营营谋来的富贵,就全完了! 孙谦冷着脸,说道:“咱们听主子的!” “你,你可要想好了!”孙世鼎急忙道:“现在的他,可不像之前!现在的他可是有着那般罪名的!” 孙谦笑了笑,脸色有些阴沉:“不是还没三司会审昭告天下呢吗?月镜宸,不还是只是摄政王没有登基呢吗?父亲,咱们一开始站的,是五爷的边,现在若是还能做成了这件事,等到五爷回来,我们孙家……” 第五百五十六章站队 孙谦的脸上出现了有些狂热的神色,他攥紧了手上的信,手心里的汗都把信纸渗软了。“我们孙家的功劳,就足以让我们位列三公!父亲不是一直想要接替凤王的位置吗?到了那时候,一切都可以实现了!这是雪中送炭的恩德,将来主子待咱们,只有感恩戴德的份!” 孙世鼎一愣,这样的诱.惑,确实撬动着他的心。 孙谦接着说道:“咱们若是不按照信上的做,难不成摄政王就会放过我们孙家?咱们是五爷的腹臣,是怎么提上来的,您难不成不记得了?摄政王是个精明人,我在早朝上看他,眼神都叫人害怕,若是他站稳了,甚至成了那皇位上的人儿,到那时候,才真真是我孙家倒霉的时候!就算是咱们现在,拿着这信去向他投诚……” “你以为,咱们就会成为他的肱骨之臣,受他重视和礼遇吗?” 孙谦冷笑一声,眼中异色一闪,将那信纸拍在案几上,桌上的茶杯都震了震:“父亲,咱们孙家得势,是看中了太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而果断投了五爷得来的,这才不到五年的功夫,朝廷不会就这般的忘了这事儿,甚至摄政王也不会忘。” 孙世鼎明白大儿子的意思,在朝中,良禽择木而栖这般的事情本是无可厚非,但若是他们先叛了太子,现在又叛了五爷,即便是他们有心投诚,只怕也不会得人信任,害怕他们孙家见风使舵,再一次的背叛。 他手无力的垂下来,颓然道:“可……五爷现在,拿什么跟摄政王对垒啊?” 他先前能够支持月镜风,自然是觉得月镜风狠辣果决,有十足的胜算,而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在看过月镜宸的手腕和气度之后,他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追随旧主了。 孙谦握住了父亲的手,说道:“主子没有筹码,咱们就是主子的筹码,五城兵马司的兵虽不多,但围个皇城还是足够的。再说,这信上不是写明了,咱们其实不用做什么,只需要……” 孙世鼎咬咬牙道:“好!” 孙谦笑了笑:“这件事就算是做不成,咱们也有退路。” “如何退?”孙世鼎的眼睛亮起来,追问:“难不成你还能把自己摘出去不成?你的法子可靠吗?要不要问问曾几道?” 孙谦道:“法子很简单,但耐用。父亲,您想想,现在在朝中,地位最尴尬的可不是咱们孙家……” “你是说……司马炎?”孙世鼎一脸茫然:“可司马家跟我们孙家向来不对付,他们能做什么?” “他们跟咱们不对付,那就把他们推出去,即便是事情不成了,脏水泼在他身上,岂不是正好?”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凤长歌跟着夜影回来了。马车驶进王府的时候,月镜宸特地在大门前迎着。 凤长歌瞧见他就喜欢,但也顾及着他要早朝,昨日又是累了一天的,怕他累坏了,心里一急道:“你何苦来这里等我,先睡了也不打紧!怎么也不多披些衣裳,若是受了凉不是玩的!” 凤长歌这般关心自己,月镜宸面上不显,却一大步跨过来,将人给抱住了。 “长歌,你能这般说,我心里好欢喜。”月镜宸道:“等你又怎么了,我乐意等你的,就算是每天叫我这般等你,我也等得。见不着你,我根本睡不着,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心里就比什么都安心。” 凤长歌给他抱了一会,便推开他。 “好了,我有事要给你说。” 底下的奴才早就趁着这功夫准备了热水,给凤长歌净了脸和手,两人上了床上躺着,凤长歌解了衣袍,将一直带着的那本笔记拿给月镜宸看。 “这是何物?” “姬无渡的笔记,是写那些蛊虫之事的,路上太黑,我没能细看,想必应该有用。”凤长歌道:“我想把它送到南疆去,给寄奴姑娘,看看有没有能解你蛊的办法。” 月镜宸就喜欢看凤长歌这般为自己担忧紧张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像是灌了蜜,看着凤长歌白净的侧脸,禁不住低头在她鬓角亲了一口。 凤长歌有些恼,推他道:“我与你说正事呢,你胡闹什么!” 月镜宸也不生气,两只眼睛欢喜的都要飞起来了,又往凤长歌身边凑,抱着她亲昵了一阵儿道:“我的长歌为我担忧的样子,我心里欢喜,你待我这般好,我只有待你更好,让你再也不会忙碌奔波才行。” 凤长歌的脸涨得红红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月镜宸道:“我的蛊现在没有其他的法子解的,只有将母虫彻底诛杀,才能解开子蛊。” 凤长歌想起月镜风那长出虫肢的模样,一下子惊坐起来,说道:“我知道母虫在哪儿了!在月镜风身体里!我看到他如姬无渡一般,长出那种恶心的东西!他看这笔记,恐怕正是想将那蛊虫彻底控制!” 说到这里,她懊恼极了,她差一点就能够彻底斩杀月镜风,临到最后反倒叫他逃了!她半是沮丧半是泄气地将这件事讲给月镜宸听。 月镜宸揽着她让她躺下来,靠进他怀里,下颌抵在凤长歌头顶,笑得胸膛都震动着。 “我的小姑娘,我的长歌,你可真是可爱。”月镜宸一边笑,一边抚.摸着她的背,舒缓着她的疲惫。 凤长歌被男子的气息包围,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她被他的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两世为人,她可从没有这般羞恼的时候。 月镜宸道:“你不要沮丧,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剩下来的交给我就好。” 他吻了吻凤长歌的发顶,说道:“寄奴姑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她先前说过,母虫要彻底消灭,只有用苗疆的一种特殊的法子,你单单杀了他,是没用的。现在他正虚弱,又只能困在南凌那般的地方,我们以逸待劳,根本不怕他跑了去。” 凤长歌脑海里面灵光一闪,突然说道:“难不成之前你是故意放他走的?在金銮殿的时候?” 月镜宸眨眨眼,冲她笑了笑哄孩子似的道:“快睡吧,明日许你晚些起。” 第五百五十七章司徒贞的请求 凤长歌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身边已经没了月镜宸的身影,想必是还没下朝回来。她撑起身子唤了一声,碧莹便进了屋给她更衣梳洗。 “现在几时了?王爷什么时候走的?”凤长歌一开口,忽地觉得嗓子哑的可怕。 碧莹吓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水盆,问道:“王妃!您这嗓子是怎么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孟太医来!” 凤长歌刚想说稍安勿躁,就觉得身子骨一阵的酸痛。她以为是自己昨日太累,便抬手道:“想必是车马疲乏,没大碍的,不必请太医了,做碗豌豆黄来吧,我倒是有些饿了。” 碧莹见凤长歌精神还好,也就没坚持,应了凤长歌的传唤,去厨房里要上午膳,特地点明了王妃要吃豌豆黄。 凤长歌又躺了一会,实在是无聊,本想拿那本姬无渡的笔记来瞧,没想到却看见屋里多出来了许多首饰物件,其中一支粉玉牡丹八宝福禄钗最是好看,便拿起来戴在头上。 午膳的时候,司徒家的大小姐又跑了来,在外面求见凤长歌。 碧莹面露怒色,愤愤道:“这个司徒小姐,真真是把人当傻子呢!三番五次地来求见,一门心思要进这王府的门!当真是不要脸!” 凤长歌因着离家了几天,并不知道这回事,捧着碗豌豆黄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碧莹将先前的事情讲给她说。 凤长歌笑了笑道:“你们也别太紧张了,说不定这位司马家的姑娘,就是想来谢谢我呢?算了,左右现在王爷没回,就把她请进来叫我瞧瞧,若是入了我的眼,说不定我还能给她指门婚事。” 碧莹应了,没多时便领了司徒贞过来。 司徒贞倒还同之前一般,看上去柔柔弱弱文质彬彬的,这些日子月镜宸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倒让她的眉间凭添了几分愁绪。 良心上说,这位司徒贞还真是个美人,一身月白色散花百褶,配了件米色缀珍珠比甲,纤腰用淡蓝色薄纱系了,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后面,很是好看。只不过她那柔柳扶风般的气质,在面对凤长歌的时候,便立即落了下乘。 凤长歌坐在美人榻上,一身暗紫色祥云纹洒金收腰百水裙,上身穿了一件纱织的敞袖仙鹤短衣,垂着些许流苏掩在腰臀之间,更显得身姿玲珑,若隐若现。 这般紫色的衣衫平常人不敢穿,怕一个不好,就显得老气沉闷,偏生凤长歌穿在身上,也没见她配什么名贵的首饰,只松松挽着个发鬏,斜插着那只粉玉牡丹福禄钗,那牡丹花虽通透,却似没有她的面容娇艳,本应是夺人眼球的首饰,被这裙子的颜色一压,再衬着凤长歌的容貌,竟是极为合适,浑然天成一般。 凤长歌见司徒贞来了,也没起身,叫碧莹给她看座道:“我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没法起来给司徒姑娘还礼了,希望司徒姑娘别介意。” 司徒贞哪里敢说个不字?立刻道:“王妃言重了,本就是来谢先前的救命之恩,哪里敢受王妃您的礼?” 凤长歌点了头,转过头去与碧莹说话,偏生她这般的动作矜贵而雅致,透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傲气,司徒贞见了这般,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眼圈红了起来,她强忍着问道:“可是我来的不巧,打扰王妃用膳了?” 凤长歌笑着道:“那倒没有,本也没有什么食欲,倒是司徒姑娘,可是用过了午饭来的?要是没有,不妨在府里用了,也好陪我说说话。” 司徒贞这才觉得自己是被重视了的,颌首应下。 留下来吃饭也好,拖的时间长些,兴许就能见到月镜宸了。 凤长歌心里冷笑一声,先前还以为这司徒姑娘是个明白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她明白司徒贞想要的是什么,一时间又是气她的不要脸,一时间又是气月镜宸招蜂引蝶。 心里有了盘算,凤长歌便开口道:“司徒姑娘,不知现在有些什么打算?你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吧?” 司徒贞放下碗筷,心里就是一堵,凤长歌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暗讽自己嫁不出去,两个妹妹就没法子嫁人了吗?难不成是指责自己给司徒家丢人了么? 可当初的事情又不是她的错,是她父亲一意孤行,硬是要她进宫的! 虽然当初的事情,父母来找她商议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对,但终归不是她的本意! 凤长歌状若无意地掩着嘴,好似是发觉自己的话刺伤了司徒贞了似的,说道:“只不过是闲着问上两句,若是司徒姑娘觉得冒犯,就当本王妃没有问过这回事吧!” 司徒贞勉强笑道:“没有,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王妃既然问了,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情况……现在整个霄月,又有谁敢来给我们司徒家下聘呢?只可怜了我两个妹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罢了……” 她强忍着不适,起身来给凤长歌跪下,说道:“王妃,我知道您心善,求您可怜可怜我!现在只有您和王爷能够救我了!” 凤长歌虽然不喜她,但也被她吓了一跳!对于与她没有仇怨的人,她一向心软,便有心帮这司徒贞,问道:“你想我怎么救你?” 司徒贞道:“求王妃让我嫁进辰王府,无论是姨娘也好,侍妾也罢,哪怕是只有一个名号,不求王爷怜惜我抬举我,我也甘愿!” 凤长歌被恶心得够呛,那豌豆黄都差点丢了。 她觉得自己今日见这司徒贞真是自讨苦吃,还不如让她在王府外白白站着呢。 即使是只占一个名号,挂名在月镜宸后院,她也不愿意! 凤长歌脸色有些难看,说道:“这件事,还须等王爷回来,他来拿主意。”说完,她拿起茶杯来,在嘴边碰了碰。 端茶送客,这意思就是司徒贞该走了,可司徒贞好像根本看不懂似的,跪在地上不起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悔婚 司徒贞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凤长歌最初有些愕然后,便立刻镇定了下来,看着自顾自流泪俯首的司徒贞,她一言不发,垂着眼吹开茶水表面的浮沫。 碧莹则是被气了个半死,她们王妃跟王爷那是何等的感情,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那样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一般的人儿,怎么能够容忍其他人插足?甚至碧莹都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是不想给王爷纳妾什么的,真心爱上了,怎么能够容忍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这位司徒家的大小姐莫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上赶着自请为妾,还求着人家的正房夫人同意,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凤长歌安静得让司徒贞有些不安,她微微抬起眼睑望去,却见凤长歌将茶具搁在案几上,开口道:“原来司徒大小姐说要感谢本王妃,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啊?本王妃先前被凤家的人宠坏了,现在又被王爷宠坏了,不知道规矩,难不成现在感谢别人都流行自荐枕席不成?” 这话把司徒贞刺得不轻,她没料到一向好脾气的凤长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偏生她无力反驳,只能把头低下去,做出一副可怜样子,磕头道:“求王妃成全!” 凤长歌嗤道:“我确实能成全你,可是凭什么?你们司徒家对我有过什么恩义?要我买你这个面子?我记得,当初我凤家落难的时候,司徒家一门三学士,可没有一个站出来为我父亲说话的。我被软禁在辰王府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照顾过我一二,现在我凭什么来照顾你呢?” 司徒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凤长歌确实没什么必要听她的话,司徒家没做过什么能够称得上筹码的事。更何况,她三番五次的来求,都是瞒着家里的。 司徒贞只得喏喏地说着什么若是王妃肯帮忙,日后做牛做马报答云云。 凤长歌脸色笑意不减,碧莹气得站出来大声道:“司徒小姐慎言!当牛做马是咱们这些丫鬟奴婢的活计,您是司徒家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可不能这般轻贱自己!” 凤长歌心里把碧莹夸到了天上,甚至若不是强忍着,她就要笑出来了! 碧莹将司徒贞比作丫鬟奴婢,这张嘴损得司徒贞根本下不来台,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了。 司礼监的太监和总管太监在研究摄政王登基的事,钦天监已经将日子定下来了,而封皇立后的事宜都繁杂得可怕,宫里多数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摄政王被朝中臣子们绊住,还要一一面见可以笼络的世家子弟,今日早朝的时候,两位大家族的阁老当着摄政王的面吵了起来,月镜宸干脆沉下脸来盯着他们,这才让他们想起来如今的摄政王可是握着军政大权的,消停了下来。 月镜宸好不容易脱身回府,在路上碰见了卖糕点的铺子,便招呼叶逍停车。 “王爷想给王妃买点吗?”府里王爷从不喜吃甜,叶逍是知道的,但架不住王妃喜欢,是以膳房总是要做两道甜点摆上桌。 “嗯。”月镜宸道。 等到了宫里,就很难再尝到这种民间的甜点了,宫里的点心味道都比较淡,怕里面掺了毒被甜味盖住,再加上给贵人吃的东西都要再三筛选,很多食材和香料都是不能送给皇后享用的。 有时候坐上那位置,过得反倒还不如平头百姓舒坦。 月镜宸想在那之前,带上凤长歌,起码将京城大大小小她喜欢的地方逛个遍,好吃的东西,只要她喜欢,都带她尝上一尝。 “摄政王殿下?”月镜宸下了马车,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喊。 这京城地界,侍郎遍地走,学士等如狗,在街上叫一句大人,能有七八个人一起回头。但毕竟摄政王只有那么一个,是以这一声喊,倒是惊得周围的行人都望了过来。 月镜宸就这般肃然站在街心,还穿着一身朝服,显得长身玉立,自有一股傲然矜贵之气。等闲人见了这般气势,根本都不敢在看第二眼,偏身后那人还赶了上来,行礼道:“竟当真是摄政王殿下,方才小臣还以为自己看岔了,摄政王殿下这是要买些糕点吗?” 月镜宸认出来人是通政使司里的一名小吏,名字好像叫何祁真的。 按说这样的小官,月镜宸本不该有什么印象的,但这何祁真倒是个人才,之前先帝还在位的时候,他科考中了榜眼,却不料得罪了詹事府詹事夏冀,只好被差到通政使司里,一熬就是这些年。当年他中举的那篇策论月镜宸也正巧读过,写的是朝堂权衡之术,言辞犀利,用典准确,月镜宸还跟月晋荣夸赞过他。 想到这里,月镜宸不由得面色一缓,好歹是当年自己欣赏过的学士,便颌首道:“正是,何参议这是要往哪儿去?” 何祁真行色匆匆,一脸的疲惫之色,看样子过得并不如意。 何祁真道:“殿下,在下已经准备辞官,当不得这一句参议了。” 月镜宸倒是意外:“为何要辞官?当年那篇策论,本王印象深刻,还等着新朝开立,何参议能够一展拳脚呢!” 何祁真面露犹豫之色,过了半响,倒像是下了决定一般,直言说道:“不知殿下可曾听说,司徒家那位差点成了娘娘的,大小姐的事?” 月镜宸道:“倒是跟司徒家不太熟悉,就没有听说很多。” 何祁真道:“那殿下可曾知道,这位大小姐在进宫之前,是有过婚约,已经过了小定了的?” 霄月成亲前,双方媒人登门,纳吉,验看,小定,下聘,婚嫁。这一步一步都是风俗习惯,约定俗成,按说过了小定,这桩婚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若是这位司徒姑娘在许给月镜风之前,已经跟别人过了小定,那这件事可就透露出了几分趋炎附势的味道。 无非是月镜风透露出想要选妃之意,这位司徒家的当家人觉得,自家嫡女理当在宫中站的一席之地,这才悔婚让司徒贞入宫。 第五百五十九章翻脸 月镜宸不甚知晓这些世家妇孺之事,自然也没有人跟他讲。凤长歌又是个不常在贵女圈子里交际的,这样一来,这位司徒小姐的事竟然是一点也没听说。 但先前京中大半官家子弟都知道,司徒贞乃是被许给了这位何祁真何参议。何祁真虽官职不大,但才华了得,先前正是被曾几道推荐到了司徒炎面前。司徒炎笼络半个朝堂,自然也看出何祁真不是寻常人物,刻意结识之下,觉得可以栽培一下这个不得志的小小参议。 司徒炎想要将何祁真推到通政使的位置上去,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位都是有数的,推上去一个,就要拿掉一个,他想要用何祁真挤掉自己的政敌,那便势必要给何祁真足够的好处,好让他去给自己当马前卒。 这个好处自然就是司徒大小姐,联姻结成两姓之好,何祁真家世不显,能够成为司徒家的连襟,对他的仕途可谓是大有裨益。再加上司徒炎在朝中长袖善舞,名声不错,颇有些孟尝君的味道,何祁真想了想也同意了下来。 本想着是千里良驹遇上了伯乐,却没曾想,司徒炎转头就背信弃义,听闻月镜风有意选位贵女进宫的消息,立即抢着将司徒贞给送了上去。 原本司徒贞要嫁何祁真,就是因着司徒贞年纪大了,特地要留给皇上的,可先前月镜风没有一点儿意思,就耽搁到现在,耽搁不起了。 何祁真郁愤填膺,先前小定的宴席都已经办过了,现下司徒家悔了婚,他势必要面对司徒家的打压。想到自己这一生官路坎坷,之前有夏冀,现在有司徒炎,怕是壮志难酬了,何祁真干脆自己向上峰提出辞官,颇有几分保全自身风骨的味道。 这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何祁真本不想徒增麻烦,但今日偶然遇到摄政王,这样的机会,可谓是可遇不可求。若是失去了今日的时机,再想见到月镜宸,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与其失意落魄地弃官回乡,还不如赌一把,将事情始末告知摄政王,让摄政王为自己做主! 何祁真想到这里,便道:“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不如去对面的仙客居,正好小臣有些关于潮州水患的议案,想要问问殿下的意思。” 这就是在给自己添些分量,好让月镜宸高看一眼,不至于直接拒绝他的邀请了。 月镜宸想了想,便同意了。 两人在仙客居要了个雅阁,上了两壶汾酒,这仙客居的老板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招待名满天下的摄政王殿下,一时间激动万分。 月镜宸却没有心思闲谈,先请教了何祁真治水之术,又跟何祁真谈起了司徒家的事。 “朝中形式沉疴严重,先帝在时,司徒家和凤家算得上是针锋相对,互相掣肘,后来凤家倒了,司徒家没了钳制,就一下子笼络了不少朝臣。”何祁真说道:“司徒炎想要自家女儿进宫,殿下没想过他的用意?” “他是想当王莽、窦宪之流吧。”月镜宸心中也有猜测。 王莽和窦宪,都是外戚擅权,干政篡位,恐怕是司徒家看出月氏王朝岌岌可危,想要借着外戚身份来搏一搏吧?不知道这朝中怀着这心思的还有多少? 不管有多少,他都有办法压得他们不敢抬头。 月镜宸抿紧薄唇,脸上显出一分冷冽来。 这才是上位者的气度吧? 何祁真将自己先前的遭遇讲给了月镜宸听,包括司徒家是如何欺辱他,将订好的婚事给毁了的。“……只要我还在朝中,司徒炎势必不会放过我,我就是他先前的污点,只有我辞官,离开京城,才能够安身立命,求得一息尚存。” 月镜宸听罢,不置可否:“何参议,你当真认为,辞官是能够保全自己的法子么?”他言辞犀利地指出道:“只怕你辞了官,彻底失去了入朝的机会和人脉,再无法跟京中权贵交上话,他才能彻底放手来打压你,甚至,不动声色地将你抹去。” 何祁真苦笑:“可我一个小小的参议,又有什么法子呢?若是不主动辞官,就要等着上面的请辞了。” “吏部不说话,谁敢妄动官员?”月镜宸挑眉,说道:“现在的霄月,已经不是先前的霄月了,吏部现在虽然不在我手里,但调动官员的几位阁老,也都得通禀了本王,得了本王的印,才能实现调任。何参议,你是对本王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何祁真激动万分,知道自己的事儿,摄政王算是答应下来了。 何祁真想请月镜宸吃酒,但月镜宸神色冷淡,看样子难以亲近,一想到虽然现在他还是个王爷,但不久之后,就会变成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何祁真的内心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诚惶诚恐来。 月镜宸告别了何参议,便在街上给凤长歌挑选礼物,叶逍将给王妃的点心都放置在车厢,堆了高高一摞。 结果高高兴兴地回府,却看见凤长歌沉着脸与一个跪着的女子说话。月镜宸脸色就是一沉,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搁在叶逍手里,大步向着前殿走去。 结果那原本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司徒贞见了辰王,竟一下子扑在摄政王脚下,哭着求道:“求殿下怜惜我!求殿下怜惜我!” 凤长歌二话不说,冷冷地瞥了月镜宸一眼,起身就往内院走了。 月镜宸知道凤长歌这是动了真怒,若是他没法将这件事处理好,怕是今晚都别想回屋睡了。月镜宸一想到昨日凤长歌刚为了他千里奔波去了南凌,累的直到下半夜才能睡个安稳觉,现在,就要被这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不相干的人惹得动怒,就根本对这司徒贞一点容忍都没有了。 “司徒小姐,你想求我什么?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没有做成贵妃可惜了?本王很乐意成全你的一片痴心,送你去跟那逆贼乱党团聚!” 司徒贞哪里想得到月镜宸会这般说话,话语好像腊月寒冬一般! 第五百六十章选择 她印象里的月镜宸,言谈得体,举止温和,待人接物虽有些冷傲,但终究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霄月的辰王,当年哪个不赞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现在,他话语中带着无法忽略的危险之意,好像司徒贞再有冒犯,他就要将她撕成粉碎一样。 司徒贞有些怕了,瑟缩了一下,求饶道:“殿下,殿下别误会,小女子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还有你背后的人是什么意思。”月镜宸竖起两根手指,低声说:“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与月镜风的大典就算礼成了,你当然不能算作贵妃,要算作逆贼月氏的妾室,现在本王就将你抓起来送到天牢里问审,你们司徒家所有人都跟着月镜风陪葬!” “二,滚回你家里去,准备嫁给通政使司的何参议,当着所有同僚的面给何大人道歉!你且选吧!” 这下子司徒贞彻底是没了生气,她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这两条选择她一个也不想要,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虽差,总不至于听不出来月镜宸话语中的戾气,这两条恐怕她必须得选一个出来才行了。 司徒贞一边哭,一边道:“臣女,臣女选二……” 这也是司徒贞唯一的选择。 当初她父亲趋炎附势,现在终于让她尝到了苦果。 嫁给一个不得势的参议,这本也是她父亲的筹谋,但当初的想法是先把亲结起来,等到以后,何祁真在仕途上有了司徒炎的帮衬,势必顺风顺水。司徒炎当初选了何祁真,不也是看中了他的才干,觉得日后若是此子得势,定会撼动朝堂吗? 可现在再嫁何祁真,这其中的味道可就变了。 当初是何祁真有求于他们司徒家,司徒贞挑拣着何祁真。现在是何祁真根本已经对司徒贞厌弃至极,就算是司徒贞有心,人家也已经是无意了。 这读书人都讲究一个风骨、气节的,何祁真虽然官场上不得志,但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三甲进士,若不是受了小人阻挠,是定能谋个二品大员当当的。他心里的傲气,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再接受司徒贞了,而且看现在摄政王提起他的样子,想必以后摄政王也会抬举他…… 司徒贞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月镜宸烦不胜烦,叫人将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给撵了出去。 处理完了这事,月镜宸赶忙叫来叶逍将刚买的点心提着,到内殿去给凤长歌赔不是。一进了屋,就看见凤长歌歪在炕上,背对着他,显然是气还没消。碧莹站在一旁,看见月镜宸来了,忙退了出去,把门给带了上。 月镜宸走过去将点心盒子放在桌上,伸手就去扳凤长歌的肩膀,想让她转过来,凤长歌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打开了,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错了,夫人。”月镜宸干净利落地认错,甚至脸上还有几分讨好的笑意:“都是我不好,你千万别和我生气,你一生气,我心里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凤长歌道:“月镜宸你可真行,我才走了几天啊?你就给我惹了这么一个麻烦来,找到家里来给我脸色看,是不是觉得气死我她好能顶我的位置啊?” 凤长歌的嗓子是哑的,倒是让月镜宸吃了一惊,他也顾不得了,上前去将凤长歌环在臂弯里,抬手就去试她额头的温度。凤长歌还没消气,就想推他,也没推开。 “怎么回事,怎么说话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早上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身子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吗?”月镜宸急急忙忙地问,转身就招呼外面的丫鬟:“来人给王妃烧壶热水,请宫里面孟太医来一趟!” “没事,我没什么事!”凤长歌忙道:“可能是昨天累着了……” “你可千万别出事,否则我可怎么安生?” 凤长歌看着婢女们鱼贯而入在月镜宸的吩咐下打着热水浸了毛巾,放在她额头上,他脸上的焦虑和紧张让她心里喜滋滋的。 凤长歌也就不想去跟他计较司徒贞的事情了。 孟太医来给凤长歌把了脉,说凤长歌是太过操劳了,必须得好生休养几天,好在修养的时日不长,不会影响钦天监定下来的登基大典。 送走了孟太医,月镜宸便握着凤长歌的手喂她吃点心,顺便将何祁真的事情讲给她听。 “这么说,这位司徒贞原本该是这位何参议的夫人咯?”凤长歌咯咯的笑。 “话虽这么说,但司徒家这般势利,司徒贞那般样子,配何参议还是太……” 凤长歌立即明白月镜宸的意思,何参议乃是有风骨的读书人,只怕现在已经不会接受司徒小姐了,而那位司徒贞确实又令人看不上眼,许给何参议只怕是便宜了她。凤长歌道:“王爷既然不想让司徒小姐成为何夫人,那便不给他们赐婚便是了,想必司徒炎今儿听了司徒贞的回话,是要求上何参议的门的,到时候何参议只需要拒绝他,不就报了当日的折辱之仇?” 月镜宸笑着把凤长歌抱进怀里道:“我的王妃真是聪明,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凤长歌一边笑一边推他:“你也不嫌热,滚到一边去!” 两人在炕上笑作一团,好像数年之前新婚的时候。 辰王府里一片温馨,碧莹咬着牙道:“那个司徒贞,当真是前所未见,还好王爷立场坚定,没被那狐狸精摄了魂去!” 叶逍道:“王妃心里都有盘算呢,你生什么气,反正我就没见过咱们王妃吃过亏。要我说啊,那个什么司徒贞根本就不够看,王妃压根就没把她当一回事!” “王妃可以不当回事,我可不能不为王妃着想。”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把屋子里的摆设都收拾了一遍,碧莹说道:“咱们王府里的东西,应当陆陆续续往宫里面搬了,我明儿去列一张单子去,看看要带什么不带什么,等到了宫里住,才不手忙脚乱。” 叶逍难得的沉默了一下,把碧莹给抱住了,犹豫着说道:“碧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王妃成了皇后娘娘,你就没法子陪在她身边侍候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凤长天回京 碧莹一下子惊了:“你说什么?为什么进宫之后我没法子跟着侍候?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是王妃的大丫鬟,就算是进了宫,王妃肯定也是要带着我的!” 叶逍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知道碧莹是从小侍候着王妃的,感情非同一般,心里有些怜惜她道:“王妃此去是做皇后去的,宫里面的规矩多,皇后边上的宫女都是最顶尖的……” 还没等叶逍说完,碧莹已经错会了意:“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格咯?”她俏脸含霜,面色难看,可见是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满腹委屈呢。 叶逍忙道:“怎么会呢!是宫里的规矩一贯是如此,你是王妃的大丫鬟,只怕到那时会被安排当个女官,掌管王妃的内务私库,而王妃身边的人还是得用宫里面调.教好的顶过去!” 这样一说,碧莹也算是懂了,她虽然是自小跟在凤长歌身边的,但到底受的不是宫里头的调.教,是没资格在贵人们身边服侍的。但是因着她是凤长歌的大丫鬟,是可以被安排当个有品阶的女官,帮着管理一些事务。 碧莹十分伤心,伏在叶逍膝上哭了起来,叶逍手足无措地道:“你别急,说不定王妃会保你入坤宁宫,也未可知……” 碧莹心里忐忑,又不敢直接去找王妃诉苦,哭了一会儿,就抹干眼泪。 而此时在司徒府里,司徒贞扑在娟娘怀里泣不成声,而娟娘也对着司徒炎说道:“难不成就这样叫贞贞嫁给那何参议不成?只怕这婚事不是结亲,是结仇啊!先前你不听我的话,执意要让她进宫,现在倒可好!怎么办啊?贞贞可怎么办啊?” 娟娘抱着司徒贞心肝啊肉啊的哭了一通,司徒炎烦躁地大吼一声:“都停住!” 他颇为焦虑地在房中踱着步,摄政王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突然管起来了他司徒家的婚事,还指了名的要他把女儿嫁给何参议,可为什么摄政王会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是不是何参议站到摄政王的队伍里去了? 司徒炎一直想要笼络月镜宸而不得,满心的疑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翻了船。 他朝中根基深厚,摄政王不会轻易动他,但若是提拔几个人来挤兑他,也够他喝一壶的。 “我得去探探何祁真的口风。”司徒炎说道,他立刻给何祁真写了一封长信,语气温和,又委婉地表达了先前他的错误,询问何祁真有关摄政王的事情。写完了信,他叫小厮去何府给人送去。 等到小厮回来,说信已经送到的时候,司徒炎忙问:“可有回信吗?” 小厮支支吾吾地拿不出回信,最后还是交待说,何祁真听到是司徒家来人传信,压根儿就没开门。 糟糕了,何祁真定然是恨上自己了。司徒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有些做绝了,白白丢了何祁真这条人脉,现在他再将女儿嫁过去,只怕何祁真要狠狠地羞辱他一番。司徒炎绝不能让自己丢这个脸面,立刻做了决定。 “让贞贞远嫁了吧,我有个族兄在襄平,府上有个子侄也该到了年纪,正适合给贞贞说亲。我司徒家家业雄厚,到时候多陪些嫁妆,他不会不同意。” 娟娘一嗓子嚎了出来,远嫁他乡,从此她就再也见不着女儿一面了。而那个夫君的族兄,她也是见过的,他们一家在襄平做个芝麻大点的小官,那边地方穷僻,那家人也颇上不得台面,家里人丁也多。 就没一样能让她满意! 偏司徒炎还吩咐小厮去给他那族兄送信道:“尽快将事情定下来,现在摄政王还没有登基,等到他成了皇上,他说的话可就是金口玉言,没办法忤逆了!” 现在倒是还可以钻钻空子,赶紧将司徒贞给嫁了,月镜宸也不能强行要一个嫁了人的姑娘,再嫁给何祁真不是? 可司徒炎的算盘打得够响,偏生他算错了月镜宸的脾气。 司徒贞仓促嫁去襄平,在路上就被月镜宸的人给劫了下来,丢到了天牢里,罪名是畏罪潜逃。随后,还当真从司徒贞的马车上,搜出了司徒贞与月镜风勾结联络的“罪证”,整个司徒家都被禁.卫军包围监禁,这是后话。 凤长歌嗓子倒了,月镜宸怜惜不已,故而今夜里极尽温柔,以凤长歌的感受为先,往日的野狼崽子般莽撞全数化成了缠绻绵密的吻,直到凤长歌流着泪求饶,他才放过她。 夜里凤长歌睡的昏沉,八爪鱼一般地缠在月镜宸身上,手挽着月镜宸的脖颈,腿也搭在月镜宸腰间,月镜宸怕她着了凉,醒过来掖了几次被角。 凤长歌一直睡到中午,月镜宸都已经下了朝回来了,两人在内院里摆了饭。 “你不知道,今天早朝的时候,司徒炎称了病没来,想必是昨天吓着了,在家里想对策呢。”月镜宸意气风发,给凤长歌讲朝中的事:“那位何参议还真不是一般人,我提拔了他去中正辅司,让他去帮我治水。” 凤长歌听着,偶尔附和两句,说道:“野火烧不尽,你要打压司徒家,就要绝了他们的生路,可不能妇人之仁,留下后患来。” “我知道。”月镜宸给凤长歌夹了两个丸子,笑着说道:“我不仅要打压司徒炎,还要收拾朝中那些个尸位素餐之人,参政知事马向远、吏部那几个侍郎、太常寺少卿宫焕,我统统都要换掉!” 凤长歌咯咯直笑:“那么多贪官污吏,你换得完吗?” 这时候叶逍带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人大声笑着道:“长歌你这就不明白了,将上面的这些领头的全都换成咱们的人!让他们再一批一批,一层一层地换下去!咱们哪用得着操那么多的心,换这些人就是为了让他们给咱们做这事的!” 凤长歌见到来人也是一喜:“大哥!” 来人正是凤长天! 凤长天如今重新掌管了霄月军,一直在河洛守城,近日里捷报频传,今日竟然回了京,想必是河洛已经稳定,是上京来表奏,顺道参加不日之后的登基大典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墨突政变 凤长天给月镜宸行了一礼,这一礼乃是君臣之礼,月镜宸坦然受了,先前凤长天顾忌着霄月上面有个名正言顺的皇帝,一直对投身月镜宸阵营犹犹豫豫,但现下月镜宸是摄政王,月镜风已经是逆贼了,他自然也从善如流。 他到底是受着传统的忠君之思教育长大的,这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也不能怪他。 受了臣礼之后,月镜宸也站起身来,凤长天是他的大舅哥,他也得给凤长天见礼。凤长天不敢受,只受了他半礼。两人勾肩搭背地在桌边坐下,凤长歌问凤长天吃饭了没有,让碧莹天了一双碗筷,加了几个菜。 “这一次,墨突算是被我们打怕了,他们自己那边也开始乱起来了,打了三年,最好的时候是攻下了河洛,可没过两个月,就又被我们打了回来。要不是月镜风瞎指挥,派过去一个只会打架不会带兵的野狼王,我们早就能够将这拨人打出去!”吃罢了饭,凤长天将河洛的战事讲给两人听。 河洛原本的起义军已经彻底放下对朝廷的成见,投身于拱卫皇室,守护河洛的队伍中去,听从凤长天的调配,而月镜宇一直跟在凤长天身边,给他做参将,凤长天没有藏私,一直对这个年轻的南凌王多有教导,两人相处的也很不错。 起义军已经彻底改军号为义军,并入了霄月正规军里,等到这一战彻底收为,凤长天还想要给这些人请军功,让他们更加愿意为霄月出力。那位叫萧杀的起义军统领,现在在霄月军中颇受欢迎,已经被加封为百夫长,是正经有品阶的军官了! 月镜宸对墨突自身内部的事很是感兴趣,问道:“墨突那边出了什么事?” 凤长天更是开心,凤长歌有很久都没有从这位素来沉稳的大哥身上,看到这般欢喜的神色了,他很是热情地给月镜宸和凤长歌讲起来:“咱们最后的那一战,俘虏了墨突的拓拔寿身边的参将,南凌王押送着他秘密回京,现在消息还没传回京城呢!” 这可是件大功,拓拔寿身边的参将起码也是个二品官,而一般给这些将军做参将的,都是家族显赫的世家子弟。 凤长歌和月镜宸都颇为欣喜:“这参将叫什么名字?” 凤长天道:“叫汤坚。” “确认吗?”凤长歌神色一变。 “确认。” 汤是墨突国的国姓,现任的墨突皇帝叫汤玺,看样子这位汤坚就算不是个皇子,也得是个王爷。 月镜宸也明白其中的深浅,说道:“南凌王带了多少人押送那汤坚?” “足足百人。”凤长天道:“我们也想过了,可能墨突会带人来劫人,所以是分了两拨队伍,其中还有一拨队伍是作幌子,就是为了诱引他们来劫的。墨突想要潜入霄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是他们来人,也得在这给我缩起脖子做人!” “不可大意。”月镜宸不放心,叫了夜影道:“你去探一探南凌王走到了哪里,帮着接应一下。” “是。” 凤长天又道:“墨突这次的内乱,说是因为西域。” 怎么又跟西域牵扯上了? “西域的新皇继位了,你们可知道吗?”凤长天道:“那位哲翰王子,在咱们两年前离开之后,澄清了自己的罪状,但是洪天神庙的旧部不肯罢休,他花了好些时候来平衡军政,终于把西域的十二部都捏在了手里,这才彻底坐稳了皇帝位置。那位汉娜公主不是白给的,原先我就觉得这女孩聪明,她被封为新的圣女,创立了一个什么女神教,为西域皇庭笼络人心,很有一套。” 凤长天低声道:“先前不是西域和墨突联起手来吗?那是因着汤玺的一个宠妃给出的主意,那位娘娘叫赵梦茵,说是家里跟洪天神庙有些牵扯,现在西域已经换了人主事,西域和墨突的联军也泡了汤,甚至西域在边境没少帮着咱们霄月去给墨突添乱,虽然都不算是明面上的……但谁心里还不清楚呢?汤玺对这位宠妃娘娘很是不满,汤玺的皇后冯氏就趁机对赵梦茵下手,把她给毒死了!” “看样子这墨突的王庭也跟咱们霄月一般,没什么区别。可见权利驱使下,人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凤长歌感慨道。 凤长天道:“这还不算完。汤玺的皇后母家哥哥,也就是国舅爷,在朝堂上公然斥责汤玺宠爱妖妃,荒废国事,导致现在出兵节节失利,连原本的盟友也失去了。” 凤长歌忍不住心道:“这国舅不是傻了吧!他妹妹已经杀了赵梦茵,占了上风,这时候不帮着笼络住汤玺的心,还出这样的风头?”不过想必这些权臣都是人精,这样做怕是另有图谋,凤长歌便开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这位国舅爷跟汤玺在朝堂上争执了起来,把汤玺给杀了。”凤长天道。 月镜宸和凤长歌都是吃惊。 凤长天道:“汤玺冷落皇后许久,皇后的母族早已有不满,赵梦茵咄咄逼人抬举自己的势力,挤压皇后的母族,他们也就顺水推舟韬光养晦,收集了很多汤玺和赵梦茵的罪状,就等着这一天呢。现在墨突已经变了天,皇后将汤玺的几个庶子都杀了,扶六岁的小皇子汤盛继位,自己当了摄政太后,墨突的政权被冯家都捏在手里,起码十年内,冯家要在墨突说一不二了。” 这样一来,冯家为了证明先前自己指责汤玺指责得对,就势必要对霄月停战,不仅要停战,还要竭尽全力,交好霄月才行。 凤长歌想通了这一点,心里边很是开心,问道:“那为什么墨突还要派人来救汤坚?” 若是冯家当政,应该恨不得汤坚死了才是啊! 月镜宸笑着摸了摸凤长歌的脑袋,逗着她玩:“你这么聪明,为何不好好想想?为什么冯太后要来劫人?” 凤长歌不愧是七窍玲珑心,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第五百六十三章汤坚 冯家是不放心这位汤氏皇族,就这样落在了别人手里,若是不能控制住这位汤坚,只怕日后墨突的政权又要横生波澜。冯家派人来,只怕不是为救人来的,是为杀人!冯太后恨不得汤坚立刻就死,而最好还是死于霄月军的“照顾不周”,到时候无论是跟霄月开战,还是谈和,都有了可以聊的资本。 而墨突当真就无人支持汤氏皇族了吗? 只怕也不是,那些保皇党,定然要想方设法保住这位汤坚的性命,恐怕来劫人的,不止有冯太后这一拨! 这样一来,这次南凌王押送俘虏进京,就不单单是霄月和墨突之间的较量,更是墨突国内两股势力的对抗。 凤长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看了月镜宸一眼道:“镜宸,我们何不在这其中分一杯羹呢?既然已经将汤坚抓在手里,想必,他也能为我们所用。” 凤长歌这话倒是说得月镜宸心里一动,看向凤长天,凤长天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好再在这里待着,便道:“你们先聊着,我得去给霓裳报个平安,就先走了。” 月镜宸叫叶逍送他出门,自己与凤长歌去了书房,凤长歌的意思他隐隐明白几分,问道:“你是想让我把墨突,也抓在手里吗?你要知道,现在冯氏对霄月,必然也是要忌惮几分的,他们用与霄月的战.争失利为由,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政权动荡,势必要与我们求和……” 凤长歌打断他说:“你也说了,是用战.争‘失利’,墨突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他们势必要证明自己,就一定会再来进犯霄月。冯氏会用一场大胜,来向墨突所有的权贵彰显自己的手段,这样他们冯家才坐的稳墨突的江山。” 若是凤长歌所料不差,冯家最终不会让那个小皇帝,平安地长大。冯家所想做的,是取而代之,而不仅仅是摄政。 月镜宸道:“你的意思,我们与其与冯太后虚以逶迤,不如扶植汤坚,匡扶墨突正统?可现在冯氏手里有着汤玺的皇子,小皇帝也是汤氏骨血,汤坚就算是回去,也要与他争斗,终究是没法子名正言顺。” “那咱们就推她一把,让她把小皇帝除了,不就好了?”凤长歌道。 月镜宸冥思苦想。 他的人脉网,还不足以他触及到墨突的皇庭去,若是要帮冯家更进一步,推动他们取皇帝而代之,未免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凤长歌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他道:“不要这么着急,若真如你所说,冯氏要韬光养晦,势必要派人来与我们求和的。她要先讨好你,怕是会派人来恭贺你登基,到时候咱们再谈入墨突的事宜。你何必想要偷偷潜入进去,依照我看,咱们大可以明目张胆,堂堂正正的派人,出使墨突,以彰显两国交好之诚意。到时候派几个机灵的,斡旋一番,此事大有可为!” 月镜宸欣喜道:“长歌,你真是我的智囊!你怎能如此聪慧!我真难想象,若不是你,我何时才能想到这样好的法子!” 月镜宸显然觉得凤长歌的办法极好,他眼睛整个儿亮起来,里面闪耀着炽热如烈日的光,好像满天星斗都汇聚在一处,让他整个人都挺拔抖擞起来。 凤长歌心里喜欢得紧,却将他伸来的手打开,骂道:“你少甜言蜜语,我不吃这一套的!” 月镜宸也顾不得与她玩闹,将她搂过来道:“我先去跟凤长天商量一下,一定要将汤坚给安排好了,他可是这一切的核心,不能有失!你在家里等着我!” 在溪水边休息的一行人整理行装,准备接着上路。这一路从河洛到京城,千里迢迢,他们已经走了大半路程,再有两日,就要到达。 “把人看好了!千万不能有闪失!”萧杀抹了一把脸,在溪水里洗了洗手。 “放心吧百夫长!兄弟们日夜更替地看着,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人不长眼的来捣乱,兄弟们的家伙不是白带着的!” 萧杀大笑两声,夸奖了方才接话的士兵。 囚车里,一个穿着墨突服饰,有些狼狈的男子盘膝坐着,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楚面容,头发也都凌乱地披散着。他脖子和手都用枷锁套着,身边放着一个水囊,若是渴了,一旁的看守会站到囚车边上给他喂几口水。不过不能喝多,水的数量是有数的,要一直用到京城。这水是在河洛的时候就准备好的,所以不会有其他外来的东西掺进来,萧杀怕他中毒。 也正是因此,这一路数日,他滴米未进,饿的头昏眼花。 “行行好……给我口吃的吧……” 萧杀听到了这声哀求,用眼神示意。 一旁的兵士点点头,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来半个馒头,掰了二分之一,塞到囚车那人的嘴里。 “只有这些!再多没有了!” 囚犯狼吞虎咽,浑浊的眼珠里满是贪婪之色。 他长得其实很不错,鼻子挺括,双眼狭长,是女孩们喜欢的那种桃花眼。但此时毫无气质,狼狈不堪,让人忽视了他的容貌。 萧杀走过去低声对他说:“汤坚,你要明白,你现在吃东西,喝水,都是有风险的,冯氏会不遗余力地要你死,你知道吗?” 囚车里的男子吞咽的动作一滞,随后又接着狼吞虎咽,将那一小块馒头全部吃下之后,才对萧杀说:“有什么区别吗?如今我被俘,押送到京城,难不成你们的皇帝会饶我一命?呵,作为战犯处死,和被当作我兄长的党羽减除,对我而言,无非都是人头落地碗大个疤罢了……” 萧杀道:“你话虽这样说,但你其实还是想要跟着我们去京城的,你知道去了京城,你还有活的可能,但是若是落到冯太后手里,你根本不可能逃脱……” 汤坚道:“蝼蚁且偷生,我又如何能免俗?更何况,我知道你们定然不想我死,想从我身上挖出更多能用的东西,最起码,得让我变得毫无价值之后,你们才会砍我的头,要不是这样,南凌王根本就不会带着那批人走官道,他们是去当诱饵的,是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宫宴 不得不说,汤坚倒也真是个人物,都这么狼狈了,还能对眼前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有多少比他位高权重得多的,面对这样的事情时,都吓得魂不附体的。 萧杀也不由得有点佩服他,便不想为难他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安安分分的,我们保你活着到京城。” 汤坚点点头。 押送囚车的人又上了路。 京城里礼部的官员快要跑断了腿,天子登基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九,司礼监的大太监程云林这些时候差点没忙吐了血。兰太妃被接回了宫,跟良贵太妃一起住进了慈宁宫,良贵太妃是摄政王的养母,等到摄政王继位,少不得要被封为皇太后。 因着兰太妃前阵子奔波劳碌,受了不少苦,良贵妃虽身体有恙,也强撑着叫人摆了一桌宫宴。 凤长歌自然是因着这个进了宫。 等到进了慈宁宫,见着了良贵太妃,她原本憔悴的面容如今算是将养着好些了,但毕竟是被拖垮了身子,看上去不那么利索。 反倒是兰太妃,想必是这两年在慕容家被招待得极好,竟然比在南凌时气色还好那么几分。 良贵太妃身子骨不便,这宫宴自然是慕容清雅帮着操持的。 “长歌!快来!”慕容清雅招呼道:“这里事务太多,你来帮我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兰太妃抿唇而笑,打量着凤长歌,有些疏离也有些恭敬。她跟凤长歌相处不深,自然不是十分亲近,但因着她是原本赵皇后的丫鬟,与月镜宸情分不一样,所以看凤长歌也就带上了那么几分婆婆看媳妇的味道。 倒是良贵太妃打起趣来:“长歌再过些时候可就是皇后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咱们还能不能使唤得动她!” 凤长歌只好道:“姨母,您又在取笑我!即便是那时候,您还不是皇太后,还压着我呢!我哪还敢不听您的吩咐?” 一屋子的人笑成一团。 凤长歌叫来刘小海问道:“去看看东阳王在哪里,兰太妃回来,叫他来给请个安。” 刘小海去问了回来,笑着道:“东阳王在摄政王那边呢,说是到时候跟着摄政王一起来,摄政王问起您来,叫您别担心。” 凤长歌想起昨儿夜里,那家伙狼崽子似的要她,脸上就闪过一丝幸福,口中却啐道:“谁要担心他……” 这点小动作都被屋里的几个贵妇看在眼里,纷纷乐不可支。 碧莹将月锦凰抱了来,放在慕容清雅膝上,几个人趁着还没开席逗弄着孩子,这孩子长得秀气,脾气却不小,没多时就拉下小脸气鼓鼓地嘟着嘴。看月锦凰生气了,良贵太妃心里就是一软,把人从慕容清雅怀里抱出来,宝儿肉儿的叫着揉弄着,看上去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可没多久,又眼圈一红,差一点落下泪来。 “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能不能看到镜楼娶妻生子……”良贵太妃用小帕子拭了拭泪。 凤长歌忙劝慰道:“呸呸呸,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良贵太妃娘娘,就是为了东阳王,您也得保重身体,长命百岁才是!” 兰太妃和慕容清雅又忙跟着劝了一番,这才把良贵太妃劝好了,笑了起来。良贵太妃道:“我就是看着这孩子,想着镜楼还没娶妻,这屋里,也没个王妃操持着,就算是想说说话,也没个体贴的人儿,一时间有些伤感罢了……” 兰太妃佯装不悦:“照姐姐这么说,那我家的老七,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娶上王妃!” 月镜宇还不是至今还没有婚娶,跟月镜楼正是凑了一对儿的难兄难弟。 “太妃们何必着急,这日子还长着,慢慢相看,总会有合适的!”凤长歌道:“大不了,从今往后我多请一请这些京中的姑娘们进宫来说说话,您看中了哪个,告诉我,我去给您做这个媒!” 摄政王带着东阳王便在这时候来了,一路上就听见了东阳王的笑声。 “母妃!兰太妃,慕容夫人!”月镜楼面上已经不见了阴霾,又恢复了先前元气满满的样子,他这些日子没少在演武场锻炼自己,在狱中瘦下去的身体,又有些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月镜宸跟在他后面,脸上也带着笑。 他给屋里的几位见了礼,在凤长歌耳边悄声说:“镜宇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跟夜影碰上了,昨夜里遭遇了一场袭杀,好在没人出事,囚车也守住了,想必今日那些人还会再来,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囚车里的人根本就是个假的……真的汤坚今日也能进城,你哥哥会亲自去帮忙安排,把他藏在咱们府里。” 凤长歌惊讶:“藏在辰王府?” “放在大牢容易出事。”月镜宸道:“京城像个筛子似的,各路势力的人根本筛不出来,与其放在牢里提心吊胆的守着,还不如就放在我们眼皮底下。好歹,辰王府里的人都是靠得住的。” 言下之意,这刑部的人,他是一个也信不过了。 月镜宸摩挲了两下凤长歌的手,便对兰太妃道:“太妃想给镜宇选王妃了?” 兰太妃莞尔:“不仅是本宫,还有你母妃。” 月镜宸惊讶:“也要给楼弟相看吗?” 月镜楼大骇,大声拒绝道:“我有心上人了!母妃,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良贵太妃大为惊奇,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看上了哪家的小姑娘,她将月镜楼叫到身边来细细询问,月镜楼只是涨红了脸,闭口不言是谁家的闺女。 凤长歌心里隐隐知道,但也没法说。 良贵太妃就只能猜测可能是月镜楼看上的女子出身不好,她叹了一口气,月镜宸日后是要做皇帝的,月镜宇因着兰太妃身份的关系,注定会是以月镜宸马首是瞻,给月镜宸当个马前卒,而月镜楼同为月镜宸的胞弟,这身份就有点尴尬了。 若是月镜宸尊了良贵太妃为皇太后,良贵太妃亲生的儿子月镜楼,势必要被月镜宸的党羽忌惮。她心里对月镜宸,是又敬又爱的,虽然月镜宸不是她亲生的,但毕竟养了他十六年,再加上慕容清雅的那层关系,她根本不会给月镜宸的继位之路去下什么绊子。 第五百六十五章月镜宇回宫 所以月镜楼这辈子,就只能安安分分,当个低调而不掌权的贤王,最好是不入仕,彻底断了猜忌和野心,才能真正的保证月镜楼这一脉的平安。 虽说月镜宸现在跟月镜楼的关系还好,但良贵太妃看多了皇宫之中的倾轧,血缘在这宫里,是最牢靠的纽带,也是最淡泊的联系。 她笑着仰起头,对月镜楼道:“瞧你这孩子,跟自己母妃还藏着掖着的做什么?你放心,即便是你喜欢的女孩儿出身不好,母妃还能为难你不成?就算是个商人家的,母妃也帮你娶了!”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良贵太妃这样说,是打定主意要给月镜楼选一个母族不显的王妃了。 月镜楼慌慌张张地道:“不是这样的!她……她出身很好,就是……就是……” 凤言廷因着参与月镜风谋逆,已经被打上了逆臣的烙印,只不过因着现在月镜风还没有被缉拿,一切还没有真正的盖棺定论罢了。 月镜楼喜欢凤长宁的事情,只有凤长歌知晓,但若是月镜风的案子有了结果,凤长宁就成了罪臣之女,确实是身份有些问题。再加上,凤长宁现在根本就不见人,说不定就真在苗疆…… 月镜楼用求助的眼神投向凤长歌。 凤长歌却心中冷然。 凤长宁当初那般害她,虽然没有透露消息让月镜楼知道,但要她就这样原谅凤长宁,却也是不可能。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做错了的事,就是做错了。 她不会因为凤长宁如今过得好就嫉妒她,也不会因为凤长宁落魄而可怜她。 正如当初,凤长宁在对她用毒之后,亲口说的。 她们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只能做敌人。 她不会挡凤长宁的姻缘,但出于本心,她不愿意让月镜楼娶这样一个自卑、怯懦、充满嫉恨之心,用不入流手段来害人的女子。 娶妻当娶贤,若是当真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进门,只怕东阳王将来的内宅,就要家宅不宁了。 因而凤长歌根本不想理会月镜楼的求助,假装自己没看见,招呼刘小海道:“去看看叫的菜都好了没有,等用罢了膳食,叫太医院派个医正来,给几位太妃娘娘请平安脉。” “是。”刘小海立刻就去了。 可能是凤长歌自己没有发觉,她通身的气派和使唤慈宁宫下人的样子,哪里像是个亲王的王妃?就算是良贵太妃这种常年生活在后宫之中,站在嫔妃顶端的,都及不上她的雍容。 好像她天生就应该生活在这后宫之中,享受别人的侍奉似的。这种淡然和安宁,睥睨天下的气势,倒是叫兰太妃瞧在了眼里。 乖乖,这位辰王妃,做派倒是像极了她当年的主子,坤宁宫的赵皇后。 也是因为现在凤长歌在宫里面被侍奉的太自在了,不自主地就带上了前世的一些习惯。 月镜楼没有得到凤长歌的回应,很是尴尬,他自己还想再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自己喜欢那姑娘并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但宫宴快要开始了,刘小海已经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摆上菜肴,有龙舟镢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烤鱼扇、鲜豆苗……正菜上完了,宫女们又上了水晶软糖、蜜饯香蕉、双色马蹄糕等餐后小点。 这样一来,月镜楼就彻底被打断了,良贵太妃也失去了刨根究底的兴趣,反正儿子又跑不了。良贵太妃站起身来到主位上坐下,招呼兰太妃道:“妹妹快来坐,这宫宴都是为了你准备的,你可千万别辜负了!” 兰太妃面露欣然:“都快十年了,不曾这般有人为我办这宴席……今日算是借了姐姐的福气。” 一桌人这才开始推杯换盏地客套起来。 宫里人设宴大多会上很多的菜,但贵人们享用的时候,却只是每道菜吃两筷子就放下,这样也是为了不让旁人看出自己的喜好,避免下毒和陷害等事的发生。因而这宴席开了一阵,桌上的菜还没怎么下去。 刘公公进屋来在月镜宸耳边道:“殿下,吏部的王治大人送来一盆红梅白玉雕,说是给太妃、殿下和辰王妃添添喜气。” 月镜宸眉头就拧了起来,这帮大臣们成天不思量着国事,就想着怎么讨好奉承,这样下去霄月可怎么得了? “要不,奴才去回了?”刘小海看月镜宸脸色不好,揣度着道。 “不必,收下来送兰太妃屋里去。”月镜宸声音有些冷:“去告诉王治,明日早朝时,希望他能在朝会上拿出来个像样的折子给我,把河洛和南凌的任免,京中的布防给我解决了。” 这就是要为难王大人了! “是。”刘小海心里给这位王治记了一笔,被摄政王惦记,看来日后少不得要给这位王大人的小鞋穿。 刘小海去而又归,向月镜宸耳边道:“殿下,南凌王回来了,现在在养心殿等着殿下呢,要见一见吗?” 月镜宸眉头一扬,先对兰太妃笑道:“兰太妃,镜宇回来了!” 兰太妃喜不自胜! “赶快!在哪呢?让我见见……镜宇,他吃饭了吗?身体如何?在河洛一切都好吗?怎么就回来了呢,河洛的战事已经完了吗?” 凤长歌连忙安慰道:“兰太妃,河洛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们霄月大胜,都是南凌王的功劳,现在他回来了,这就让镜宸唤了他来陪着您!” “我哪里需要他挣什么功劳,只要他好好的,没病没灾的,就心满意足了!”兰太妃大为感动,甚至快要哭了出来:“至于什么功勋,他跟镜宸这般的要好,难不成镜宸还会不提携着弟弟吗?我是不担心的……” 月镜宸哭笑不得,赶忙吩咐刘小海:“快把南凌王给找过来!” 刘小海应了声去了,没过多久,就见到一个穿着一身宝蓝色官服的月镜宇,大步流星跟着刘小海而来,虽然脸上有些疲惫,但一双眼睛晶亮,显得人挺拔又英朗。 第五百六十六章汤坚入京 “三哥!三嫂!”月镜宇大声向着屋内喊道,人还没进来,几人就感受得到他的兴奋。 他跃进屋里,一下子就看见了坐立难安的兰太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一口白牙十分讨喜,“娘!我回来了!” 兰太妃语无伦次,站起身来就要去摸摸南凌王,良贵太妃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镜宇是不是又长高了?瞧瞧这个子,镜楼你看,我瞧着是比从前高了些……” 月镜楼脸上也有喜色,但也小声跟自己母妃嘟囔着:“您上一次见到镜宇都是三年前了,这么久长一点儿你都会觉得窜高了一大截……” 月镜宇向着月镜楼伸出双臂道:“四哥!” 月镜楼连忙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微微红着脸与月镜宇拥抱,月镜宇用力地拍打了他的背,拍的月镜楼发出框框的闷响。 “四哥!三年不见!你身上的肌肉都没见多少了!”月镜宇没心没肺地大嚷。 “傻小子你轻点儿!”良贵太妃急忙拉开他:“你四哥在狱里遭了不少罪,可怜见的……” 月镜楼不以为意,反倒当胸锤了月镜宇一拳,笑着道:“好啊,现在胆子大了,敢笑话你四哥了?等到过两天,咱们去演武场练练?” 月镜宇一边求饶,一边在桌边坐下来,宫女给他摆上碗筷。 “这次霄月对上墨突,可以算是大胜!扬眉吐气!不说三十年,起码十年之内,墨突缓不过元气,绝不会再来犯境!”月镜宇道。 兰太妃合不拢嘴,觉得全是自己儿子的功劳。 月镜宇嘴不闲着,他性子本就活泼,在军中跟着一大帮南凌粗野汉子厮混惯了,也顾不上食不言寝不语,给两位太妃讲了许多军中趣事。 等到宫宴结束,月镜宇便跟着月镜宸一起出去,月镜宸问道:“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月镜宇知道他问得是什么,正色答道:“汤坚已经被送去辰王府了,现在应该由凤兄和夜影看管着。我私心想着把他挪到凤涅楼的地牢里去,凤兄同意了,但要等到晚上才好动手,毕竟白天人多眼杂,怕走漏了消息。” 月镜宸道:“做得好。墨突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 “保皇党那边来了一拨人,他们被我骗了之后就一直在找真正的汤坚在哪里,可惜没找到。冯太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我估计她要等到汤坚进了京城,再动手,估计朝中肯定有冯太后的人,再不济,大理寺的那些狱卒也得有墨突的探子。” 冯太后不可能放过汤坚,若是不能斩草除根,她苦心经营下得来的局面就会前功尽弃。 可为什么她一定要等到汤坚进了京城,再动手呢? 她就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汤坚是一定要审的,不仅仅要审,还得通过他,把墨突的一切情报掌握在手里。但怎么审,却很令人为难,因为汤坚有大用,将来还要将他放回墨突,扶持他登帝来对抗冯太后,所以还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月镜宸决定要先去看一眼汤坚,只有了解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月镜宸才好做出相应的对策。 月镜宸不想瞒着凤长歌,就带着凤长歌一同去探望汤坚。 “他是墨突皇帝的弟弟?”凤长歌问。 屋内的男子蒙着眼,让他没办法去看眼前的事物。他已经被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皮肤有些苍白,但可以看出,汤坚的长相颇有些女子的阴柔,甚至说他面若好女,也不为过。他脸上正中的那一管鼻子实在是挺括,虽然看不到眼睛,但只是这鼻子,就能看出他长得不错。 凤长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月镜宸便吃了醋,拉着她离开了暗室。 “他是汤玺的十三弟。” 月镜宸低声道:“是个伶人生的,所以地位不高,也不得宠。但是听说很有几分谋算,汤玺继位之后杀了八个弟弟,几个姐妹也都远远地嫁了,可这个十三弟汤坚,却令人意外地被留下来,还在京城里做个小官。”月镜宸停了一下道:“是掌管礼乐的,在我们这边,大概也就是教坊司左右司乐这一类的活计……” 联系到这位汤坚的出身,恐怕汤玺这样做,是为了羞辱这位皇弟。 也许是觉得他翻不起什么风浪吧…… 凤长歌莫名觉得汤玺会看走了眼,那位十三皇子怕不是什么善类。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拓拔寿的副将?出现在河洛?” “听说,是被汤玺派去的,可能他觉得这个弟弟应该会死在乱军之中吧,你知道的,到最后的时候,墨突的兵马一大半都是被义军杀掉的,拓拔寿应该早就预感会败,给汤玺上了折子,不知道汤玺怎么想的,就把汤坚给调了来。”月镜宸说道。 月镜宇接着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汤坚还挺会打仗的,虽然很明显能看出来是照着兵书在搬,但是起码是个有脑子的。” “他若是太聪明,对我们的计划也不利。如果到时候跳出了掌控,咱们岂不是养虎为患?”凤长歌犹豫。 月镜宸却笑了,他眼中自信的色彩分外亮眼,对凤长歌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夫君?不管他能有多少能耐,就算他是条龙,也得给我当个长虫趴着!” 这般耀眼的月镜宸,让凤长歌又是自豪又是喜欢。 等到汤坚被安全转移到了凤涅楼,月镜宸才在朝会上装模作样接见了月镜宇和凤长天,嘉奖了他们的功劳,并将俘虏了墨突十三皇子的事情昭告于众。朝野一片喜气,纷纷歌功颂德,说是月镜宸的英明执政,凤大将军和月镜宇英勇作战的功劳。萧杀等人自然也受到了嘉奖和封赏,升了官。 而“汤坚”自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送进了天牢,由月镜宸的人亲自看守。 大概只有知情的几个人知道,真正的汤坚,此时正躺在凤涅楼的地牢里呢。 汤坚毕竟是战犯,大理寺的龚自清请奏道,要在京城永正路的广场上亲自审问和刑讯他,要让汤坚被吊在刑柱上,接受霄月百姓的唾骂。 月镜宸欣然准了,把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三,他的意思在于,处理完了墨突的十三皇子,也算是给他的政绩上添了一笔,正好趁着这个东风登基。 第五百六十七章审讯汤坚 汤坚趁着夜色被押送到了凤涅楼,他十分安分,甚至乖巧得有些过分了。 凤长天和白霓裳都对这个家伙有些好感,也没有为难他,甚至在他的囚室里放了冰。 这夏日里加上这么一块冰,屋子瞬间就变得怡人起来。 月镜宸决定先熬他两天,再来审讯。 这两天内,没有人跟他说话,也没人正眼看他,他一个人倒也自得其乐,在囚室里哼着小曲。他先前是做司乐的,听上去倒也动听悦耳。 凤长歌带着碧莹,让凤涅楼的属下打开了囚室的门。 “霄月的摄政王,就让你一个姑娘家,来审讯我么?”汤坚说话的时候,话语之中总像是含着笑意。 他倒是会给自己找舒坦,懒洋洋地倒在稻草堆上,头枕着手臂,翘着腿,倒不像是个囚犯,像是个去踏青的纨绔子弟。 要不是凤长歌偶然间看到他眼底闪着的精芒,知道他一直警惕着,恐怕都要被他这副样子给骗了。 “说正事吧。” 碧莹搬了个椅子来让凤长歌坐下,凤长歌今日穿着一件秋香色束腰广袖长裙,头上戴着一支嵌翡翠玲珑骰子系金银丝流苏步摇,看上去沉稳又不失娇媚,优雅得像只孔雀。 汤坚觉得,眼前这个自称是摄政王王妃的女人颇有些趣味,若是他这些日子里了解的事情没错,这一整座凤涅楼,还有那些规矩严整的江湖人,都是眼前这女人的手下。 墨突向来主张女人三从四德,比霄月更甚,霄月女子还可以上街逛逛,可以与男子一般高声谈笑,甚至也准许夫妻和离,但墨突,女子上街视、高声谈笑、与外男会面都会被视为不检点,甚至女子出嫁之后,根本没有和离的资格,只能由夫家休弃。 也正是因为如此,冯太后才会需要一个傀儡似的幼帝来堵住朝臣们的嘴。 凤长歌玩着手上的指甲,似乎对审讯汤坚这件事兴致缺缺,但实际上,她心里正想着如何撬开这家伙的嘴,让他说出点儿真正有用的东西。这两天也没少派人来明里暗里地敲打他,但这个墨突不得宠的十三皇子硬是滑不留手,说的东西按说不少,但是有价值能用得上的基本没有。 白霓裳的人别的见识没涨,倒是学到了不少有关乐器和歌舞方面的东西…… 再加上这个汤坚模样长得漂亮,说话也颇讨人喜欢,在这凤涅楼的地牢里还真没遭什么罪。 但凤长歌一开口,就把汤坚给惊得够呛。 “本王妃想放你出去,让你到辰王府去当个小厮。”凤长歌道:“你意下如何?”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自己可是个战犯啊! 汤坚怔了怔,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调笑道:“王妃说笑了,您看我这副脸孔,像是那跟在人后面端茶送水的小厮吗?” 汤坚一副风.流容貌,许多女子都不及他好看,若是穿上小厮的服装,还真有些不伦不类。再说,这一身潇洒不羁的气质,就算是混在下人堆里,怕是也如鹤立鸡群吧。 “你说得对,那便当个小倌儿吧。”凤长歌故意沉吟了一下,嗤道。 汤坚垂下眼,眼中不明的情绪一闪。 这女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想做什么?施恩?还是想要玩弄自己? 汤坚知道霄月很多贵女都不拘小节,难不成这位摄政王妃,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摄政王难不成与王妃不和?王妃都想养面首了?汤坚的思路一下子飞奔起来。 自己若是蛊惑了摄政王妃,能够逃出霄月回墨突有几分把握? 凤长歌满意地看着汤坚抿紧唇思考的样子,敲了敲椅子扶手,说道:“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会想要把你放出去做事?” “王妃这样做,自然有王妃的道理。”汤坚低眉顺眼,温柔浅笑。 “因为你不会愿意从这里出去的。” 汤坚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因为只要出去,你就会有被发现的风险,冯太后的人无时无刻不会想要置你于死地,你只要出现在阳光下,他们想要弄死你,再容易不过了。”凤长歌眯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甲如贝壳一般圆润而光泽,形状优美。 汤坚立刻明白过来。 若是一直待在这凤涅楼的牢房里,反而对他,要安全得多。 可,他不能一直困在牢笼里,他还有事情要做。 凤长歌看见汤坚原本笑嘻嘻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挣扎之色。 “你好好想想,若我当真要提你出去,把你安置在辰王府里做个下人,你会有什么样的风险?你放心,我还舍不得你死了,真要让你死,就把你送到大理寺去了。你知道先前诱饵的事情吧?那个代替你去到大理寺的犯人……”凤长歌说道:“他在天牢里过得很不舒坦,每一日,银针检查他的饭食,都是乌黑乌黑的。” 汤坚不寒而栗,他抬头眼神凌厉地望向凤长歌! 这女人不是简单角色,从一开始就抛出一个问题激起他的兴趣,随后更是三言两语,完全掌控了谈话的节奏,只怕他若是个心志不坚的人,就要跪地乞求她的庇佑了! 汤坚警惕,但又有些不甘,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这样厉害?冯太后是这样,眼前这个摄政王的王妃也是这样? 难不成,当真他注定要被这些心思深沉的女子掌控? 他心里恼火至极,但表面上却分毫不显,还是那般的无赖神色,软着身子说道:“我好害怕啊,但是你们不会当真不管我的,不会让我这样白白死了的,不是吗?你们还想要我说出情报来呢!” “不,你错了。”凤长歌神色冷峻,盯着汤坚说道:“我不在乎你是生是死,你就算是死了,墨突起码三十年不进犯霄月,对于我们也是稳赚不赔的状况。更何况,冯太后巴不得我们用你的脑袋,去换墨突和霄月的友好条约吧?” “而且,你别忘了,我们就算是不知道什么情报,也不知道任何墨突的格局,霄月军一样打败了你们!” “汤坚,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改变面貌 凤长歌眼中的,那种对生杀大权的蔑视和对人命的冷漠,彻底地让汤坚的笑容僵硬起来。 她说得对。 他一直觉得,南凌王和凤将军这般谨慎小心,甚至还用诱饵引开路上的杀手,就是为了让他活着,霄月必然是舍不得他这般死了的,他对于霄月,是有大用处的。 却忘记了,他本身已经没有同这些人讲条件的筹码。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若是不能让他们满意,让他们看到好处,就算是他汤坚粉身碎骨,又与霄月的这些王族何干?他们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更何况,正如王妃所说,若是摄政王将他献给冯太后,恐怕得到的好处会远大于那几句情报。 汤坚彻底放下身段,干脆利落地起身跪拜,给凤长歌磕了个头,前额叩在地上道:“请王妃提点,坚愿肝脑涂地,报答王妃!” 没想到汤坚,要比她想象的,更聪明,更识时务。 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多人都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 这个汤坚,凤长歌从没有小瞧过他。 即使他在墨突先前不过是个教坊司的司乐,是个跟伶人差不多的身份,是个被先帝汤玺当成玩物般的弟弟。但汤玺杀了八个王爷,独独他活了下来,别管他地位身份如何,单这份隐忍,就足以让凤长歌刮目相待。 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恐怕这个汤坚不会是池中之物。 “很好。”凤长歌心里忌惮着,但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她站起身来说道:“你这副模样,太显眼了些,得改。” “王妃想我怎么改?” 凤长歌眼中疾色一闪,吩咐道:“碧莹。” 碧莹将袖中拢着的匕首拿出,那匕首精致,鞘上嵌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 碧莹将匕首双手向汤坚递过去:“汤公子,请吧。” 汤坚一愣。 这女人,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拿了兵器逃出去? 还是她笃定,自己不会逃,不敢逃? 在这霄月,能够护住他的,只有辰王府,只有摄政王。 汤坚定了定心神,拿过匕首,拔出来,清粼粼的光。是把无双利器,若他能够用这匕首制住王妃,威胁摄政王,能否让摄政王为自己所用?帮他一把? 汤坚无声地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皇家的感情,向来如雁过水无痕,他难道还不明白?王妃既然敢出现在这里,将匕首给他,想必也是摄政王的意思。他是不会在意自己的女人的,要不然也不会让王妃涉嫌不是么? 其实这倒是汤坚想错了,摄政王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区区一个汤坚,只怕还没办法伤到凤长歌。汤坚的饭食里,都带着药,能够让他使不出武功,也没有什么力气,别说凤长歌会些功夫,即便是寻常妇人,汤坚此时想要制服,也不是易事。 汤坚望着那匕首锋利的刃,笑着将匕首向着自己的脸上划去! 冷的锋刃划破面颊,血顺着匕首流淌下来…… 他割得很深,恐怕日后即便是痊愈,也会留下深深的一道疤。 那带着媚意和清冷的容颜,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怖。 一道血痕横在他脸上,划破了原有的娇贵矜持,他原来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变,瞬间如同开锋的剑,凌厉冲霄,不可逼视。 血珠不断渗出来,碧莹心里都有些佩服这人了,该有多么大的决心,才能自己在脸上划出这样一道伤口? 可惜了,原本那般的容貌…… “王妃,现在可以了吗?”汤坚反而微笑起来,与先前没什么不同,即便是痛入骨髓,他也依旧,云淡风轻。 凤长歌鼓起掌来:“不愧是汤氏子弟,若你没有这般的魄力,倒叫我小觑。” “不敢,只不过是求存罢了。”汤坚道:“乱世之中性命保全都不可得,又何必怜惜一副皮囊?更何况美丑本就不在于外表,心有伽蓝,我到之处,都是伽蓝,王妃说是吗?” “不错,如今的你,比先前的那副样子,更令人欣赏。”凤长歌这话倒不是恭维,她确实觉得,有了这一道伤,汤坚的样貌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更甚者他特地收敛了先前那副做派,气质一下子变得内敛而严谨。 “碧莹。”凤长歌叫道:“领着汤公子去换一下这身行头,咱们要给汤公子一个崭新的身份,总不好让汤公子在辰王府里,过得太寒碜!” “是。”碧莹垂眉敛目:“汤公子,请随我来。” 汤坚坦然地跟着出去,那匕首他也没有还,而是自己收了起来,凤长歌长眉一挑,也没有异议。 她看的出来,汤坚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这匕首便留给他保命也好,也能安安他的心,让他踏踏实实地为摄政王做事。 等到汤坚随着碧莹回来,已经全全然然变了一副模样! 先前披散着的一头长发被尽数束起,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身上原本的白色衣袍换成了湛蓝色祥云纹的束袖长襟,腰间系着玄墨色缂丝腰带,走步的时候,下襟摆动,露出正白色的马裤和墨色长靴。他原本的桃花眼极为打眼,现在眼下的脸颊上一道长疤横贯,倒是冲散了原本的媚意,让人没法子将注意集中在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上。 “不错,不错……”凤长歌越看越满意。 “不知道王妃想给在下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汤坚开口就想按照之前那般笑,但可能是脸上的疼痛让他顿住,还是板起脸来神情严肃地问。 戴惯了面具,要摘下来就尤为不易。 凤长歌道:“我想推荐你去鸿胪寺,做个暑丞,官职不大,即便是我塞个人进去,也不会起眼,而你对外的身份,就是辰王府里的幕僚,你意下如何?” “鸿胪寺?是掌管外交和来宾接待、祭祀宴会的那个鸿胪寺吗?”汤坚有些困惑。 “正是。”凤长歌道。 墨突和霄月设立的官职名称有不同,但职能都相差不大,汤坚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将要做什么。 第五百六十九章安排 这位辰王妃,胆子真大啊! 明知道现在,墨突国冯太后在不遗余力第找他,还敢让他直接到接待来使外宾的第一线,鸿胪寺去。 危险,而且是极度的危险。 但是,正合他意。 想必,这位辰王妃的目的,是想看他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挣扎生存吧?若是他太过无能,被冯太后的人找了出来,也不配让她在他身上押宝。 那么,便走着瞧吧。 汤坚长揖及地,恭敬地道:“在下明白了,还请王妃为在下赐名。” “从今往后,你就叫做‘凤弈’” 弈,棋子,他从即刻起,不再是墨突的十三王爷,那个只知道唱戏弹琴一无是处的废物王爷,而是凤长歌手中的一枚棋子。 汤坚起身,笑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疼。 “凤弈遵命。” “走,回府!”凤长歌转身,广袖如云朵一般轻捷,动作洒脱行云流水。碧莹低着头快步跟上,追随在凤长歌身后。汤坚脚步定在原地,一时拿不准自己是该待在囚室,还是跟在后面。 凤长歌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露出张扬而明媚的笑脸,眼中映着的全是门开启时,外面折射来的阳光。 “还不快跟上?” 汤坚微楞,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他忙垂下眼睑,应道:“哎!” 碧莹看了他一眼,心中不满道:“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搭着辰王府的马车,凤弈被直接领到了一家宅院前,奇怪的是,却不是辰王府。那宅院门前牌匾上书着:清风朗月云随物,鹤息梅影雪愿来。 “去叩门。”凤长歌吩咐道。 碧莹下了马车,快步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环。 “吱呀!”小厮把门开了条缝,碧莹将袖中辰王府的帖子递进去道:“请告诉何大人,辰王府的人有事求见。” 辰王已经是摄政王,小厮脸色慎重恭敬起来,看了看帖子不似作伪,忙道:“劳烦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禀。” 原来这是何祁真的府邸,没多时,何祁真就在马车外躬身迎道:“不知道王妃来临,有失远迎!” “免了。”凤长歌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她没有下车,甚至都没有露面。 这般的傲慢,或许在别人做起来,就会稍显无礼,但凤长歌做起来,却让人觉得仿佛本该如此一般,自然而优雅,矜贵而慵懒。 汤坚饶有兴趣地盯着凤长歌,这女人当真是无时无刻不让他觉得有趣,若是他有能力将其圈入掌中,他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脸上的伤口还微微作痛,但他对凤长歌,却没有怨言。 “不知道王妃此来,是为何事?”何祁真对于凤长歌的突然造访,显得有些迷茫。 “何大人,摄政王有意在朝中提拔几个新贵,跟司徒炎唱对台戏,不知道何先生有没有兴趣?” 何祁真眼睛一亮,双拳握紧:“若得摄政王抬举,何某定当不负摄政王和王妃的期望!” “很好。”凤长歌敲了敲座位,发出叩叩响声,她像只狡猾的狐狸,慢悠悠地抛出诱饵,和自己的要求。“何大人,本王妃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大人帮我。” 何祁真一愣,辰王妃手眼通天,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要靠自己帮忙的。 “王妃请讲,何某定不推辞。” 马车里走下来一个蓝衣男子,身材挺拔矫健,仪态也颇为优美,只是……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破坏了所有,虽不至于令人感到狰狞,但也依旧无法谈得上是个美男子了。何祁真觉得有些可惜,却也明白,这位从辰王府马车上下来的人,不是他能够置喙的。 “劳烦何先生,把我的这位族弟引荐给鸿胪寺的李大人,让他去做个暑丞玩玩,拿着我的名帖到吏部那儿吱一声,就别声张了,也不必告诉摄政王,你可明白?” 何祁真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辰王妃这是……要给自家的亲戚跑官? 可为什么来找自己,而不是直接跟摄政王说? 恐怕是摄政王不同意吧! 摄政王向来宠爱王妃,朝中人都知道,为什么不同意这样的一件小事?何祁真瞬间想象出来了许多版本,再结合他一开始看这位男子时的惊.艳和痛惜…… 恐怕这位,是王妃的小相公吧?听说贵人里面常有夫妻貌合神离者,私自养了面首或小倌,没想到啊,摄政王竟然也会被王妃……这般对待!怪不得,之前听说司徒家的那位想要嫁进辰王府,辰王和辰王妃竟然一点儿不合和吵闹都没有传出来,原来这二位,早就各玩各的了? 凤长歌不知道她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让这位何大人想像出了这般可怕的场面。 其实她来找何祁真,是跟辰王商量之后,研究出来的结果。 汤坚的能力,他们都无法确定,安排汤坚进礼部鸿胪寺,是为了日后墨突使臣的到来做铺垫,这一颗棋子埋得好的话,就可以借着外交,堂而皇之地将汤坚送到墨突去。但汤坚的能力,他们都不知道,若是在过程中,汤坚被冯太后的人发现,战犯成了霄月的官员,这便会成为月镜宸的诟病。 是以这件事,最好是装作月镜宸不知道来处理,再经过何祁真这样的小人物来转手,在吏部挂上名号,日后即便是被发觉,也不会牵扯到月镜宸头上。 何祁真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浅,一脸惶惑地应了下来,躬身作揖目送辰王妃的车驾远去。 汤坚垂眸等在一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何祁真猜不到的事情,他却大概可以猜到八.九成。 这位辰王妃,当真是有趣。越来越想要将其一同,带回墨突了…… “小兄弟……你……”何祁真拿不准汤坚的身份,犹豫着道:“你随我来吧。” 他带着汤坚,先在书房里起草了一封引荐信,他如今还只不过是个小官,说话不太能排的上号,但既然手里有辰王妃的名帖,想必一个暑丞,还是要的下来的。 第五百七十章鸿胪寺暑丞 “你叫什么名字?” “凤弈。” “姓凤?”何祁真下笔一顿:“你跟辰王妃……” 汤坚看上去温良无害的微笑着,脸上的伤疤都好似不那么可怖了:“名字是王妃取得,先前叫……” 不知为什么,何祁真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勾人,他打了个寒噤,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问这个干什么!问这个干什么! “你,你不用告诉我!”他快速地将引荐信给写好了,盖上了印章,将信件跟名帖放在一起,神色复杂地望了凤弈一眼,起身道:“跟我来,我们去见李大人。” 鸿胪寺李肖,为人圆滑,不难攻克。 两人赶到了李府,家丁告知说,李肖还在任上没有回来,两人又只得赶到鸿胪寺。 辰王妃的名帖递进去,李肖连忙跑了出来,一见到人却只是两个不认识的男子。鸿胪寺卿李肖十分疑惑,依照他的官职,朝野上下的贵人他都是认识脸的,若是认不出,那只能说明眼前的两人,实在是官职小到不值一提。 这样的两个小人物,却拿着辰王妃的名帖,原本李肖躬着的身子就直起来几分,问道:“不知两位是……” 何祁真拱手道:“在下是通政使司的何祁真,有事想求李大人帮个忙……” “哈哈哈原来是何大人!不知何大人跟辰王妃……是什么关系,怎么带着辰王妃的名帖?” “在下哪里能够跟辰王妃攀上什么关系?”何祁真苦笑。 李肖的神色就是一变,面容一下子冷了不少。 何祁真赶忙道:“在下是替辰王妃来办事的。” “哈哈哈原来是辰王妃的意思!何大人早说啊,不知道是什么事?” 何祁真将汤坚引上前来给李肖看:“这位是辰王妃的族弟,名叫凤弈。” 姓凤? 凤这个姓氏,在霄月也就凤言廷那么一家,已经是属于国姓之列,旁的人都是要忌讳的。因而,姓凤的话,多半就是跟凤言廷有着什么亲眷关联。 李肖皱了皱眉。 月镜风谋害皇帝一案还没有个定论,首犯没能落网,这些从犯的惩处令也一直押在刑部。按说凤言廷和唐氏的勾结,就能治他一个霍乱皇族血脉的罪名,整个凤家是要被诛连的,若是这男子姓凤,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啊…… 他可不想到时候刑部来什么人把人从这儿拖走,或者,是十年二十年之后有人参他一本说他暗藏罪犯。 何祁真看他神色有异,忙语焉不明地支吾着道:“他这名字,还有姓,都是后改的,王妃给改的……” 李肖把何祁真拉到一边:“到底怎么回事,王妃是什么意思?凤家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好不容易凤王把王妃和大将军给摘了出来,她怎么又……” 何祁真道:“我也不知道啊……” 李肖灵光一闪,突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王妃想要将这个凤弈过继到凤家去,好让凤王不至于断了香火?” 何祁真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 李肖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太不靠谱,皱着眉冥思苦想。 何祁真越来越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有道理,他怕李肖看出那凤弈是王妃的小相公来,连忙说道:“大人,这些都不重要!王妃既然将事情托付下来,咱们办好就是了,即便是日后真有什么麻烦,也是王妃的事不是?”他劝着李肖道:“再说了,不过是个暑丞,没人在意的!朝中的事情,大人比我清楚,只要不触碰到大人们的利益,插个王妃想抬举的官儿,有什么打紧?” 李肖道:“你说得对。” 他撇开何祁真,向着汤坚招手道:“凤弈是吧?你的是我会安排,你过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衙署,虽说你是王妃安排进来的,但是既然到了鸿胪寺,该做的事情我也不会跟你客气,你要记得自己的指责,日后王妃问起来,你也好回答不是?” 他笑容慈祥,像是看着自家的子侄辈似的。 汤坚脸上带笑,上前一步谢道:“那就麻烦李大人、何大人了。” “好说,好说。” 吏部由何祁真去跑了一趟,将名册都填好了,这才带着汤坚回府。 马车上,何祁真问道:“你住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去。” 这话倒是正中汤坚下怀,他不知道辰王府在何处,若是何祁真不肯送他,他反倒头疼。当下他也没客套,说道:“劳烦大人将我送到辰王府就好。” 何祁真右眼就跳了两下,将人送到辰王府门口,都顾不上给这位“凤弈”道别,急急忙忙地就跑了。 汤坚笑眯眯地,觉得这位何大人真是有趣,抬手就去叩门。 他才不会做趁机逃走这种事呢,哪里都不如辰王府安全,再加上,他隐隐有种预感,凤长歌要他去做的事,对他是有利的。 再加上,他也很想看看那位辰王妃,到底是个怎样有趣的人。 小厮给他开了门,见到汤坚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道:“哦,您就是王妃的远房表弟吧!” 汤坚:…… 他抽了抽嘴角,说道:“对。” “快快快快请进!”小厮热情无比,拉着汤坚就进了门道:“王妃说了一上午了,就等着您来,一路上辛苦了吧?要不要厨房做点儿汤?您喜欢吃点什么,甜口还是咸口?您是打哪儿来的,要不做点儿辣吧?您吃不吃辣?别客气,咱们辰王府不讲究这些,虽然你穷,但是咱们也都不歧视你……” 小厮絮絮叨叨地说着,汤坚一脸惶惑,这都什么跟什么? “快告诉王妃!人到了!”小厮开心地在屋外跟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那黑衣男子脸色木然地忘了汤坚一眼,让汤坚觉得背后一凉。 这不是个简单角色,定然是杀人如麻的人……他心里暗中警惕,猜测这人应该是府上侍卫活着暗卫一类。 那黑衣男子正是夜影,他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 小厮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公开审讯 夜影也不看汤坚,声音冷淡:“请随我进来。”语气疏离,隐隐有着警告之意。 汤坚从善如流,微微含笑,跟着进了房间。 “王爷、王妃,人带到了。” “好,下去吧。” 汤坚见了月镜宸和凤长歌后也没怎么拘谨,反正这两个人他都见过,他如今也蛮光棍儿的,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他没什么好谈判的,干脆索性摆出一副无赖样子。 “摄政王,王妃。”汤坚点了点头,这招呼就算是打过了。 他身份是墨突的十三皇子,按理来说也是跟月镜宸同阶。 月镜宸也没工夫去计较他的礼仪问题,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你心里明白,我们这样为你安排,是希望你能够为我们做事。” “这我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还不知道摄政王想要我做什么?” 月镜宸道:“难道你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点的猜测吗?你是墨突的皇子,若是本王身边缺人,犯不着用一个墨突人。” “摄政王是希望我回墨突去?”汤坚笑了笑:“以霄月使臣的名义回去?” “还不算太笨。”月镜宸点点头。 “那么冯太后的人怎么办?” 屋中凤长歌突然道:“冯太后害怕的无非只有两点,一是你逃脱了我们的控制,回到墨突集结朝中势力,反对她摄政监国;二是你被我们作为条件要挟冯氏,从而获得外交上的弱势。但是,若是在墨突使臣到来之前,你就死了呢?冯氏断不会跟个死人过不去。” “冯氏敏.感多疑,让她相信我死了可不太容易。” “那就让她的人亲自来动手。”凤长歌笑容明媚,望着汤坚。 尽管汤坚知道辰王府暂时不会动自己,还是被吓了一下,问道:“此话何意?” 初三那日,天空之中被大片的云霭覆盖,日头藏在了云朵里。 盛京永正路的广场上,禁.卫军将一片空地用栅栏围起来,摆好了茶几和座椅。在正中心立着一处行刑台,等过了一会儿,大理寺卿和摄政王等官员会坐在座椅上,犯人会在禁.卫军的押送下,从天牢一路送到行刑台上去。 对墨突战俘“汤坚”的审讯,就在此时、此地。 “凤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汤坚回过头来,看见李肖和何祁真并肩而来,分开路上的围观行人,朝着他挥手。 汤坚愣了下,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你们也来?” “当然要来!”何祁真说道:“这可是摄政王政绩上光彩无限的一笔,生擒墨突的十三皇子,并且当众审讯,当真是扬眉吐气!扬眉吐气!” 李肖点了点头,看了看周遭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们,没多时,从东门处分开一条道,禁.卫军押送着囚车过来了。 “人真多啊……”李肖感叹:“没想到百姓们对这件事的热情这么高。” 汤坚有些些许的错位感,当日他在凤长歌和月镜宸那儿,听到她们嘱咐他,要他在今日来看“自己”的刑讯,他还有些不以为然。 凤长歌说过,冯太后这一路上都没有动手,是要等到那个冒牌汤坚进了天牢,好让天牢里她的人来下毒。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失败了个彻底,天牢里的冒牌货还活得好好的,而今日是她最后的期限了。 “你要到现场去,亲眼看到冯太后派出来的杀手长得什么样子,等到日后,你回到墨突,才会知己知彼。”凤长歌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 是的,今日这般的混乱,冯太后的人一定是会把握机会的。 何祁真道:“大理寺卿他们过来了。” “哪里哪里?”李肖连忙探头望道。 “既然大理寺卿来了,想必摄政王殿下不久也会……”何祁真提醒道:“李大人,你该过去了。” 汤坚愣了一下:“去哪里?” 何祁真道:“李大人当然要去座位上,鸿胪寺卿可是一品大员!” 向何祁真和“凤弈”这样的小官,自然就没资格去坐了,只能跟着百姓站在后面围观。 李肖笑了笑:“何贤弟,若是不出意外,你的擢升令也快下来了吧?摄政王摆了明的要提拔你,你不必妄自菲薄。” “那就借李兄吉言了,哈哈。” 两人客套了一番,李肖就走上前去,在大理寺卿身边坐下。朝中大员的位置渐渐被填满,只留下了最前面主位上摄政王的座位空着。 大理寺卿低声道:“李大人,不知摄政王什么时候会来?” 李肖与何祁真近日里十分要好,而何祁真颇得摄政王赏识,连带李肖也被朝中不少人烙上了摄政王的烙印。这也是李肖的刻意为之,现在这当口,只要能跟摄政王搭上关系,官路总是要顺风顺水一些。 李肖说道:“摄政王总是会晚到的,再等等。” 没过多久,月镜宸就在叶逍的陪同下来到永正路广场,禁.卫军昂首挺胸,仿佛在接受他的检阅一般,座位上的大员们纷纷站起身,朝中月镜宸行礼。 “摄政王。” “摄政王殿下。” 月镜宸摆摆手示意他们,说道:“开始审讯吧。” 而在人群之中,除了围观的百姓,还有许多心思各异的人们。 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孙世鼎站在禁.卫军最前面,他眼神闪烁,望向摄政王的方向,手心之中渗出汗来。 今日,也是摄政王离开皇宫,和辰王府的日子!他会在人潮人海无法控制的永正路广场上待上两个时辰,来监督这场审讯! 主子一直等待的时机,难道不是现在这样的时候吗? 虽然之前,主子的计划一直是在皇宫之中行刺,在摄政王登基即位的那一刻,但……孙世鼎只要想到在文武百官的瞩目之下,他孙世鼎要变为众矢之的,他就心中恐惧。 也许他的内心明白,主子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 就算是他帮助那些死士混进皇宫,现在皇宫之中还有南凌王,还有东阳王,皇位怎么样也不会再落到月镜风头上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混战 而只要新上任的皇帝追究,五城兵马司都难逃罪责。 孙家一家老小,都会被拔除。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这样拥挤而混乱的场地上,就算是有些不长眼的刁民,突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禁.卫军也是颇为有心无力的,事后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月镜宸竟然会这般的疏忽大意,就这样大刺刺地坐在这里。孙世鼎想到昨晚,他听说月镜宸会一同监督审讯之后的喜悦,和孙谦一起商酌的欣慰,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死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等些时候……等些时候…… 大理寺卿将案上的卷宗摆好,打开一册,宣读起来:“墨突战犯汤坚,罪行如下……”他大声罗列着墨突与霄月战.争的数年中,墨突人犯下的种种“罪状”,而那个冒牌“汤坚”被禁锢在刑柱上,面无表情,脸上虽带着泥渍血迹,但那一双桃花眼倒是像了本尊十成十。真正的汤坚在人群中打量了好几眼,也不得不感叹,摄政王找到的这个替代品有多么的像自己。 他心里别扭极了,听着大理寺卿将这些罪行都凝结在自己身上,好像他这个“汤坚”就是害得两国交战的罪魁祸首似的。 其实这就是个象征性的仪式,审讯“汤坚”,也就相当于是狠狠地打墨突国的脸了,毕竟“汤坚”怎么说也是墨突皇族。 汤坚的桃花眼眯起来,摸了摸脸上纵横的伤疤。 嘶!虽然结了痂,但还是忍不住的疼。 而正当此时,在西街巷口,一伙黑衣死士正鬼鬼祟祟地出现,为首的黑衣人向后招了招手示意剩下的人跟上。 “冯先生,已经准备完毕了。”身后的人压低嗓音:“不知道为什么,霄月那边的禁.卫军防卫十分松散,我们现在冲进去,正是最恰当的时候,连上天都在帮助墨突,帮助太后!” 那位被称作冯先生的统领低声道:“好,现在马上随着我冲进去,咱们的目标只是杀死汤坚,不要多生事端,只要得手,立即撤退,不要与霄月军纠.缠,若是被抓……” “我们明白的。”身后的人说道:“只要被抓,会立即咬断口中的毒包,不会让太后受辱。” 冯先生点点头。 这一伙人一瞬间冲到街心,运起轻功,以飞快的速度冲向人群!他们腾空而起,脚尖不断地在百姓的头顶踩过,甚至踩着人们的头顶和肩膀借力,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好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百姓们慌乱起来,这些黑衣人动作利落,没多时就引起了骚动! 五城兵马司总督孙世鼎装模作样地喊道:“快布防!拦住他们!”但同时,他心中又惊又怒,说好了要自己先打上讯号,这些杀手才能出来,怎么自己还没动作,他们就自作主张? 而正在此时!变数又生! 在南街巷口也冲出一队黑衣杀手来!他们眼中木然,好像根本没有人的情感一般,提着剑向着审讯的地方冲过来! 孙世鼎疑惑了片刻,怎么会有两拨人?难不成主子的人还兵分两路了不成?但人多对他是有好处的,禁.卫军的防备很快就被这些高手们冲破了! 殊不知,这两伙人碰面,内心之中都是惊骇不已! 冯太后派来截杀汤坚的人脸色大变:“冯先生!不妙!这是个陷阱,霄月这些老狐狸,已经布置好了后手,就等着我们上钩呢!” 冯先生神色凝重,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拦住他们!今时今日,汤坚咱们一定要杀!否则就再也没机会了!” “是!” 墨突那边的杀手向着另一伙黑衣人冲过去,奋力搏杀起来。 而另一拨的死士乃是月镜风的势力,他们原本因着孙世鼎的决定,要在这当口刺杀摄政王,而击溃防卫的禁.卫军后,迎接他们的,是黑衣蒙面人的刀剑! “不好!被算计了!”死士头领大喝,木然的眼瞳之中浮现些许怒色。 在他看来,这些黑衣蒙面人一定是月镜宸事先埋伏好的,孙世鼎叛变了主人!与月镜宸勾结起来,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那么容易! 死士们殊死搏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向着孙世鼎的方向递着眼刀子! 就算是不能刺杀月镜宸,也定要将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斩于剑下! 两伙人因着这样的误会,互相残杀,都是顶尖的好手,这场争斗惊险刺激,真正的十三皇子汤坚躲在人群中扶着自己的官帽,弓着腰猫在一旁,大呼刺激! “难不成这些……都是那女人和摄政王事先设计好的不成?”汤坚心里突然一惧,若真如此,那可太可怕了,是怎样的心思,能这样的算计…… 他可不会看错,那伙从南巷口冲出来的杀手,根本就是奔着摄政王去的! 汤坚向着摄政王的放心看了一眼,只见他还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哪怕身边的重臣们都站起身慌乱地躲在禁.卫军后面。 月镜宸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就是他们设计好的!汤坚无比笃定! 霄月先前的政权更迭,他也略有耳闻,想必那另外的一伙人,就是之前霄月被推翻的皇帝,月镜宸的弟弟派来的吧? 百姓们慌乱地逃走,广场上嘈杂无比,何祁真拉住汤坚大声嚷道:“凤弈!你还不跑吗?这里危险!” “危险?不见得吧,何大人怎么这般胆小?摄政王殿下还没有动,做臣子的,哪里能够就这样跑了?”汤坚嘴角勾起一抹笑。 真是有意思,霄月的皇族,真是令他惊叹。 何祁真顿了一下,拉着他的手一松,叹道:“你说得对……没想到在官场上这么多年,倒是把我的风骨,给剔去了不少……先前总觉得,这霄月的官场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了,但是摄政王……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明主,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的。”何祁真突然停止这个话题,看向汤坚,欲言又止,把手搭在汤坚肩膀上拍了拍道:“你……你的事情,唉……” 第五百七十三章计划好的阴谋 汤坚摸不清头脑:“你说什么?你大点声,太吵了听不到!” “算了算了!”何祁真连连摆手。 终于,月镜宸搁下了茶杯,慢悠悠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之色。他眉头一皱,对着身边的叶逍吩咐道:“等下你去做好准备,这两拨人哪个也不准放跑,除了那一个。”他伸手一指,指着混战之中的一个黑衣人,那正是先前的那位“冯先生”。 叶逍点点头,退下去传令去了。 月镜宸这才看向一旁早已经坐立难安的国之栋梁们,露出可以称得上是和煦的笑意:“各位大人们,咱们要不要暂且避让下?毕竟……这里有些危险。” 一众大臣,大理寺卿、鸿胪寺卿、首辅等人都忙不迭应和道:“摄政王殿下说的是!” 月镜风派过来的杀手们左冲右突,都被冯太后的人拦下了,他们咬牙切齿根本无力阻挡摄政王的离去,对着眼前的对手就更加痛恨!而相对的,对于前面不远处,站在禁.卫军前方组织禁.卫军防卫的五城兵马司总督,也更加的咬牙切齿。 “头,摄政王走了,咱们是没办法追了……” “杀了孙世鼎!妈的,就是这个老东西,一定是他将事情透露给了摄政王,要不然怎么会……怪不得他突然说要把咱们的事情提前到今天,我还以为今日确实是好机会,没想到他竟然打得是这样的主意!” 月镜风派来的死士对于孙世鼎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这一战他们损失了许多兄弟,偏偏月镜宸的衣服角都没摸到。 若是当真在金銮殿上,被御林军拿下也就罢了,好歹主人不会怪罪他们,他们也能留个全尸,可现在,若是计划失败,还是因着孙世鼎的叛变而失败的…… 只怕以月镜风的乖戾,他们都会被喂蛊虫! 死士们纷纷弃了对手,向着孙世鼎冲过去! 冯太后的人虽然莫名其妙,但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放过!在顺势砍翻了几个死士后,他们趁着这股东风冲到那冒牌汤坚的前方,狠狠地将手中兵刃横在汤坚脖颈上,手起刀落! 鲜血喷溅了那杀手一脸一身! “汤坚”死的不能再死,脑袋和脖子就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连着,歪歪地坠着。 真汤坚看见了这一幕,觉得有些辣眼睛,捂着脸扭过头去。 何祁真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而月镜风派来的死士,终于也有人冲到了孙世鼎面前! 孙世鼎早先在看到这两拨人交上手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辨认不出那些是他主子派来的死士,也没法子去提醒他们,而且他也以为,是月镜宸事先识破了他的计划,身上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孙世鼎脑子浑浑噩噩的,只想着:“我完了,完犊子了!全都完了!” 他向着摄政王的方向窥去,只见跟着大臣们一同离去的那一抹背影一顿,月镜宸转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 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孙世鼎只觉得手脚冰凉! 这时候,一个黑影冲到他面前,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砍成两半! 死士头领喘着气,恨恨地道:“反复无常的小人!你该死!” 随后,他也被禁.卫军围起来,乱刀砍死。 “快走!”冯先生见“汤坚”已死,连忙挥手叫道!冯太后派来的杀手已经所剩无几,不过蚂蚁两三只罢了,冯先生武功是他们之中最高的,跟禁.卫军殊死搏斗,终于挣脱束缚,能够跟上他脚步的,也不过是两个满身是伤的人罢了。 他们迅速地逃入最近的巷子中,身后传来凌乱地脚步声,冯先生回过头,却见是方才那些黑衣人也冲进了巷子中,他们身上也都有伤,是以脚步也沉重了许多。 “真是……竟然追了上来!” “难不成霄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冯先生抿紧双唇,道:“不要跟他们交手,马上走!” 而在他们身后,原本枕戈待旦的死士也目露疑惑:“他们为什么比我们还惊慌……难不成,他们不是为了将我们全部斩杀于此才堵住我们必经之路的?” 死士们依稀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们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是…… 一下子身后出现了许多人影,叶逍身形迅捷,手中剑刃刺入死士们的脖颈,只是几息,那些死士就已经被尽数解决。 叶逍将脚下的尸体提到旁边,让出路来,擦了擦剑上的血,喃喃说道:“还有前面冯太后的人……”他提剑又追了上去,像是一只敏捷的豹子。 这场审讯,终究在混乱之中落幕,因着罪犯汤坚已死,月镜宸震怒,雷霆手段彻查与墨突勾结,导致有乱党截杀罪犯的朝中各部,揪出了好些个大臣,削官撤爵,下了大狱。 这些被月镜宸骤然发难的大臣里,有墨突冯太后的党羽不假,但更多的,是先前月镜风留下来的顽固势力,以及一些沉疴贪腐,司徒家的一些势力也在其列。 经过这一番整顿,整个朝堂肃然一清,吏治也渐渐步入正轨,不在是先前那般亢冗光景。 这些也都是后话了,此时化名凤弈的汤坚,与何祁真话别之后,回到了辰王府。 “怎么,自己的刑讯,可还好看?”凤长歌穿着一件奶白色丝绸小衫,一袭茜素红石榴裙,外罩一件深蓝色彩蝶穿花丝织褙子,艳丽而不失庄重,款款而来时直让人心跳都快了几分。 汤坚不敢多看,低头拱手道:“叫王妃笑话了。” “从今日起,你便可以安心,冯太后的人我们会只留下一个,让他回墨突传话,霄月国境之内不会再有她的探子。”凤长安意有所指。 汤坚想明白了她暗中的意思,她无非是想刺探自己是想要趁机离开辰王府,还是乖乖接受接下来,这对夫妻给自己的安排。汤坚脸色未变,坚定地说道:“王妃,你不用这样试我,汤坚明白,即便是现在,我离开了,也不会有什么出路。” 第五百七十四章相像 凤长歌含笑不语,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汤坚说道:“我现在无权无势,没有人脉也没有钱,就算是离开了辰王府,没了辰王和王妃给我的庇佑,我回不到墨突去的。就算是我能够回到墨突,以我孤身一人能力,又怎么与冯太后抗衡?那些在寻找我的,美名其曰保皇的大臣们,他们真就能够一心一意为我所用?我不相信。” 凤长歌问道:“那么您觉得,那些大臣寻找您,是想要做什么呢?” 汤坚想了想:“多半是他们不忿冯氏一个女子压.在自己头上,觉得牝鸡司晨有辱斯文,想要找到我,也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名正言顺,反抗冯氏的借口罢了……” 他眼中异色一闪,直起身来,发丝飞扬,指点江山:“毕竟,墨突的十五城池,三十二郡县,那片满是柑橘和高山的狼烟之地,冯氏想要,还有其他人也想。我在做皇子时,谨小慎微,隐藏自己,没有什么后手和底牌,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和朋友,到现在我落难,能够真心待我怜我,救我于危难的,又能有谁?” 虽说这番话装模作样的成分更多,但不知为何,凤长歌仍然能从中听到那么一点点的“真心”。 眼前这个本该俊美无双,吟诗弹琴的男子,似乎无助又可怜。 桃花眼之中,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中,也有那么几分为不可察的揣揣不安。 凤长歌忍不住想要叹气:“真像啊……” 他现在的这副模样,跟前世,那个在她面前假装自己一无所有的月镜风,何其相像? “长歌,我什么也没有,我不及大皇兄是太子,有先天的优势,也不及三皇兄,母妃高贵无双,得父皇赏识,也不及四弟被宠爱和照顾,甚至连七弟,也比不上他会讨人喜欢……”月镜风那时候牵着她的手,眼中也是这般的平静而带着些许讨好,但是她也能从中看出些许不安和阴谋算计。 “长歌,你是懂我的,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你去帮帮我,去求求凤王,求求你父亲,让他把九龙石给我好不好?” 凤长歌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从眼看人,这个眼前的汤坚,可不会是什么小白兔一样的角色。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编织的陷阱里,被他牵引情绪,受他蛊惑算计。 或许,在墨突,他就是凭借这份本事,活下来的。 没有什么后手底牌?没有什么亲信朋友?凤长歌心中冷笑,只怕不是吧? 能够安然无恙地在汤玺那个多疑又猜忌的皇帝身边活了这么多年,甚至在兄弟们都死绝了的情况下,依然被“遗漏”,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汤坚不知道凤长歌对他的腹诽,对着凤长歌发誓赌咒道:“王妃,我明白的,现在的我,只能依靠辰王府,只能依靠摄政王和您……只要你们有所要求,汤坚定然在所不辞。若是我所料不差,你们是想要我去扳倒冯太后吧?之后整个墨突,便是霄月的附庸,我汤坚只要登上墨突帝位,定然说话算话!” 本该是令凤长歌欣赏和满意的一番话,凤长歌却有些觉得兴味索然。她点点头,冷淡地道:“既如此,那便好。”说罢,她转身便离去了。 汤坚目送她远去,皱了皱眉。哪里出问题了呢?他的这副模样,一向无往而不利啊? 这个辰王妃,倒真是……异于旁人。不过这样也正好,若是轻易就让他觉得可以掌握,未免有些无趣。 汤坚觉得凤长歌对他似乎有些怀疑和冷淡,他笑了笑。昂首望向墨突国方向,天空之中的乌云一团一团地簇拥着,好像他家乡那边迭起的山峦。 “不知道,现在朝堂乱成了什么样子,冯太后竟然将自己的侄儿都派过来了……” 汤坚握紧拳头,将手掩藏在长袖之中。 墨突,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在此番落入霄月之前,他所谋划的事情,他也一定要回去继续完成的。 月镜宸回来的时候,已经将朝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明日上朝之后,他就会以今日之变故发落朝中不属于自己掌控的派系。 灯火如豆,凤长歌还没有睡。 月镜宸屏退下人,推门走入。 “怎么这么晚?很麻烦吗?”凤长歌走过来,为他脱去外衣,挂在一旁。 “是有些麻烦。”月镜宸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我这般夺了这么些人的位置,只怕京中不少大族要不满了……” 凤长歌柔声道:“若是只担忧世家不满,你大可以将这些官职,再用这些世家之中的其他子弟顶上,这样一来,这些世家的戾气会消减不少,二来,那些顶上去的子弟也会明白,他们被抬举依仗的是摄政王殿下的恩宠,若是他们不听话,大可以再削了,另用旁人。” 月镜宸一愣,开始细细想起这办法的可行之处。 凤长歌坐在一旁,接着道:“这些世家之中除了一心与您为敌的,之前月镜风的旧部不能启用之外,其余的一些,都是可以按照这法子,进行安抚。你知道的,每个家族,都不算铁板一块,他们自身也会有龃龌,会有争斗,会有嫡庶。抬举了哪个家的哪一房,那一家的其他人也少不得眼红……” 照这样来看,这些世家的力量,就会不断地被削弱,直到……他们自己,从内部分崩离析! 月镜宸大为惊讶,叹道:“长歌,你若是男子,只怕这霄月首辅都要被你比下去!” 融融烛火之中,她眉眼如酒,醇香敦厚,悠远而长。 “我若是男子……那你必要是个女子的,到时候,我娶你,你可别哭鼻子。” 月镜宸心头一暖,握住凤长歌的手:“又在胡言乱语了。” 他站起身,从背后拢住凤长歌,在她鬓边落下一吻。 无关情.欲,只是温柔。 这般的亲近,凤长歌只觉得留恋,不忍他离去。 月镜宸在她耳边低声道:“再过几天,咱们就要去宫里生活了……” “我不管。”凤长歌扯住他衣袖,脸上难得添了几分任性之色:“你是我一个人的,就算你当了皇帝,也要先是我的夫君,其次才是霄月的君王,你得依我!” “是,我先是你的,也只是你的。”月镜宸俯下身,温柔衔住了她的唇。 第五百七十五章月镜风逃了 寄奴和兰馨终于抵达了凤涅楼,白霓裳和顾寒钰将人迎进来道:“王妃等你们可是等了很久了,怎么这时候才到?” 寄奴眨眨眼,嘟起嘴来,活脱脱一个刚及笄的少女模样,两年未见,她看上去不仅没有老,反倒更加年轻了! “我们苗疆的路弯弯绕绕,又没有马车,自然要慢一些!” 白霓裳惊愕万分:“没有马车?那你们怎么来的?” 兰馨似乎颇为忧郁地回答:“骑驴。” 白霓裳:…… 顾寒钰:…… 寄奴毫不在意,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些,咱们是直接去南凌除了那半吊子,还是先去见王妃?” “先见王妃吧,王妃在月镜风手里拿到了那本之前姬无渡的笔记。”白霓裳道。 几人便一同去了辰王府。 “这便是姬无渡留下来的?”寄奴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笔记摔在桌上。 “没错。”凤长歌说道。 “这个姬无渡,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做女人做到她这种份上,天下间也就这么独一份了。”寄奴指了指那被摔在桌上的笔记,脸上毫不掩饰对姬无渡的鄙视:“她这上面留下来的,关于母蛊坛的做法,很多都是错误的,应该是她故意为之。” “她算计月镜风?” “大概是这样,或者是她想要算计其他的什么人。”寄奴沉吟着说道:“一般来说,想要知道母蛊坛做法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渴求强大力量的人,另一种,是渴求长久生命的人。毕竟母蛊坛一旦制成,作为母体的那个人,就会延年益寿,甚至返老还童。” 凤长歌这才明白为何寄奴明明已经五十余岁,还是这般的模样,原来她也是个所谓的母蛊坛。 寄奴似笑非笑,也不避开凤长歌的打量:“怎么?你羡慕了?要不要我把做法告诉你啊?” 凤长歌摇头,她并不羡慕。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从蛊虫之中得到这般可怕的力量,谁知道会付出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尘世重重,能够独守一颗本心,已经尤为难能可贵。”寄奴说道:“母蛊坛乃是邪祟之物,炼制它的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这样的人即便是能够多活一些年岁,也早晚会被天道厌憎,不得善终。” 兰馨摇头:“师父,可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好人。” “你怎知我是好人?” 这两年来兰馨跟着寄奴学习蛊术,已经将寄奴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她失去了父亲,就更加珍惜来自师父的疼爱。 寄奴说道:“兰馨,因为我待你好,你便觉得我是个好人了?你别忘了,当初我跟你说过的,我用情蛊做过什么!” 寄奴用情蛊,让那一对本该是神仙眷侣的男女双双横死。 “不仅如此,当年我为了炼出这母蛊坛……”寄奴笑了一声:“杀的人可不比姬无渡少。” 寄奴说这话时,带着的冷意与杀气,让凤长歌神色一凝。 寄奴的声音里,带着诱.惑之意:“姬无渡会的,我自然会,她不会的,我也一样会,怎么,辰王妃,你害怕我了?我听说你们捉了墨突的十三皇子,怎么,可用我在他身上下几个蛊,让他听话一点么?” 凤长歌面色冷淡:“寄奴姑娘,不必劳烦。” 寄奴嘻嘻一笑,也不再多话。 凤长歌起身离去,寄奴的话语让她觉得不舒服,不愿再与她多待了。凤长歌走后,寄奴的眼瞳之中泛起一阵笑意,她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开口道:“出来吧,摄政王殿下,我又没有对你的小娇.妻做什么,你何必这般动怒,闹得我背后直发冷。” 随着她抱怨的话语声落下,月镜风从内殿走出,神色冷然:“寄奴,若是再有下次,我便不会对你这般客气……” 她今生求一真心不得,便见不得有女子得到别人真正的爱。 寄奴不喜欢凤长歌,因为凤长歌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说正事吧。”月镜宸在桌边坐下,给寄奴倒了一杯茶推过来:“这次你去南凌,极有可能会空手而归。” “为何?” “月镜风不傻。”月镜宸道:“他派来的死士已经全军覆没,他不会留在南凌坐吃山空。他会想办法寻找新的盟友和筹码,他不是能够忍气吞声的人,我打他的这一巴掌,他是一定要打回来的。” “摄政王别跟我说这些,这种权谋之术,寄奴不明白。寄奴只需要知道,去哪里能够捉到他,就足够了。月镜风按照这笔记上面的炼制母蛊坛,必然会走向一个错误的结果,一旦他的躯体崩溃,蛊虫就将无法控制,我一定要赶在那之前,将他和蛊虫一起灭杀才行。” “若是我对他的了解没错的话,月镜风很可能已经逃出国境,去了墨突。” “墨突吗?”寄奴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又远,又麻烦啊……” 月镜风去墨突,多半是想要与冯太后结盟吧? “我会安排你和兰馨,作为随侍女婢,到时候跟着使臣一起去墨突。”月镜宸突然转向兰馨,吩咐道:“兰馨,寄奴的任务是灭杀母蛊,而你,要记住,一刻不停地监视到时候跟你一起去的鸿胪寺暑丞,每日他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要及时传讯告知我。” “是,殿下。” 寄奴起身道:“那么,殿下,我跟兰馨就先带些人马去南凌瞧瞧。” 寄奴带着兰馨前往南凌之后,果不其然,洪天神庙已经是人去楼空。月镜风果然逃了,或许是死士们的全军覆没让他大伤元气,不得不逃,也或许,是他因为京城那般轰动的永正路广场劫狱事件,而发觉了墨突是潜在的盟友。 寄奴和兰馨连夜进宫,在刘小海的安排下,变成了“凤弈”身边的两个侍女。 当然了,以她们两个的身份和厉害,汤坚是万万不敢指使她们做这做那的。 距离月镜宸登帝的日期,也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第五百七十六章月镜宸登帝 “日月照耀,洪福齐天,神明赐德,万寿永昌!今辰王镜宸,文成武德,功盖千秋,龙登大宝!文武百官,拜……” 刘小海公公高声唱道,礼部的人已经鸣响玄门鼓,敲响东皇钟。 月镜宸穿着明黄.色的衮服,威仪而冷峻地走上台阶,在文武百官的朝拜之下,在朝阳的映照之下,他缓缓抬起手臂:“起身!” 百官这才依照礼节动作站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镜宸此番登帝乃是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在摄政近半年之后,朝中所有已经几乎被他全数掌控。虽然现在,他还没办法强行扳倒那几个实力强大的大世家,但也依旧依照凤长歌的办法埋下了钉子。 司徒炎脸色灰败,束手而立,站在第一排。 往日站在这金銮殿上,他向来是威风八面的,可现在月镜宸已经登帝,司徒家的位置已经是岌岌可危了,更有一些其他的,见风使舵的大臣,开始想要将他挤下阁老的位置。 尤其是…… 一到灼灼目光钉在司徒炎的背上,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定然是属于那个,前两天因着永正路之变,朝中空出很多位置,而被皇上破格提拔的吏部侍郎何祁真! 司徒炎强忍下不适与恐慌,看着刘小海公公将谕旨宣读。 “霄月皇帝令,定年号为‘雍’,即今日起,是为大雍元年,霄月举国,百废待兴,即今日起,勤政而检行,知耻而后勇,不堕霄月威名,不革霄月英魂!凤氏长歌,朕之正妃,贤良恭俭,聪慧仁厚,毓秀名门,册立为皇后!钦此!” 礼部尚书上前说道:“请皇后娘娘上殿,由陛下为之加冠!” 凤长歌穿着一身正红色攒金花刺绣彩凤戏祥云凤尾袍,内衬紫金色潋红光缀珠八宝裙,戴着一支大红宝流云赤霞凤凰步摇,大红色流苏坠肩耳环,在宫女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踏入大殿。 朝中大臣都不敢去正视凤长歌的容貌,早先就知道辰王妃如同九天玄女一般,但如今这般威仪和庄严,无疑让大臣们对她更加的敬服。 要说这位凤氏长歌,可是第二次被封后了……这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没听到刚刚的圣旨之中说的 “毓秀名门”,皇帝亲口承认凤家乃是名门,这意思就是不追究凤家的谋逆之罪了! “刘小海。”月镜宸吩咐一声,刘小海立刻从礼官那里拿过装有金印凤玺的盘子。 “皇上,请为娘娘册印!”刘小海高声道,在月镜宸身边跪下来,把盘子高举过头顶。 月镜宸执起金印和凤玺,亲手在敬事房的册子上按下印章,再将这两件物事交到凤长歌的手中。 “臣妾谢皇上恩典。”凤长歌说完这句话,封后就算是结束了,她在宫女的扶持下踏上高台,站在月镜宸的身侧,与他携手相望。 两人都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只不过,这笑意都无关万人之上的权势,而只在于即使登上这凌云孤鸾,也依旧能够并肩前行。 鸿胪寺李肖上殿道:“陛下,墨突和西域使臣求见!” “宣!” 两位使臣在朝臣的瞩目之下登上金銮殿,那西域使臣,赫然是汉娜公主! “西域使臣、女神教圣女、汉娜公主觐见霄月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汉娜公主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手心向上给月镜宸和凤长歌行礼,趁着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朝着两人眨了眨眼睛。 凤长歌欣喜万分,旧友重逢总是十分欢喜。 月镜宸捏捏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也配合地沉声道:“西域使臣远道而来,舟车辛苦,刘小海!” “陛下。” “赐坐。” “是。” 宦官们搬上椅子来,汉娜也不推辞,高声道:“谢霄月皇帝陛下赐坐,此番西域皇帝听闻霄月迎来新帝,特命我带来良马千匹,铁甲百具,皮毛和各色宝石十抬,献给霄月皇帝陛下,以彰显我西域与陛下交好之诚意!愿西域霄月百年友谊不衰!” 月镜宸龙颜大悦,说道:“来啊,赐西域使臣东珠和丝绸各五十抬,以谢西域皇帝!” 随后,墨突使臣上殿。 墨突使臣是个微微佝偻着背的小胡子,穿着一身枣色束袖衣衫,虽然他刻意掩饰着身形,但月镜宸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胡子,就是当日墨突冯太后派来的那些刺客之中的一位。 “墨突使臣冯稞,觐见霄月皇帝陛下!”果不其然,看来这个冯稞,就是当日的那个冯先生了。冯稞在大殿上跪下来,规规矩矩给月镜宸磕了个头,说道:“霄月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冯氏派他过来,其实未必没有怀疑当日杀死的是否当真是汤坚之意。 毕竟那一天兵荒马乱的,或许也说不定杀错了人。 月镜宸盯着冯稞看了半晌,也不叫他起身,刘小海有些焦急,不住地清着嗓子。 “抱歉,是朕失仪了……”月镜宸装作这才反应上来的样子道:“冯使臣看上去,让朕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似的,朕也就忍不住多看了些……倒是怠慢了冯使臣,快快请起。” 凤长歌抿嘴笑道:“这话陛下不该对冯使臣说,应该对西域使臣,汉娜公主说才对,毕竟汉娜公主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家,陛下觉得一见如故也是应该。” 朝臣们全都莞尔,气氛一时间十分融洽。 殊不知,冯稞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不成,霄月皇帝还能认出他不成? 还是说,他是在诈他? 汤坚之死,势必要归因于墨突的,若是月镜宸拿到他就是当日那些刺客之一的证据……不,不必有证据!凭着他是皇帝,他一句话就可以将他定罪! 冯稞觉得自己主动请缨前来探查,还是有些草率了……他汗如雨下,无措地干笑着,现在也就只能寄期望于,霄月有与墨突停战交好之意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地回到墨突去。 第五百七十七章汉娜来访 凤长歌入主坤宁宫,月镜宸的整个后宫之中,除了良贵太妃和兰太妃居住的慈宁宫外,也就只有坤宁宫搬入了人。 碧莹本来是不应该跟着凤长歌入宫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外面的丫鬟一概不许入内。但因着月镜宸登帝,叶逍也就自然而然地领了宫内一品带刀侍卫的的官衔,掌管一部分的御林军,碧莹依仗着叶夫人的身份入了宫,在尚宝局当了个三品女官。 刘小海陪着凤长歌挑了宫女和内侍,如今凤长歌的两个大丫鬟叫采薇和桃夭,分别侍候她的衣食住行,掌管她的妆匣衣柜,候在院子里的两个二等丫鬟名叫淄衣和绿衣,下面还有小丫鬟四人。 近身的内侍叫李冉,被凤长歌提拔了之后,宫里面便叫他冉公公,内侍的身份向来比丫鬟高些,他在坤宁宫也惯说得上话。 采薇将窗子打开,摆了新鲜的花枝在鹦哥绿的陶釉花瓶内,又在香炉里点上香。桃夭对凤长歌道:“皇后娘娘,西域使臣求见。” “快叫进来。” 桃夭和李冉就将人迎进来,汉娜笑着道:“长歌姐姐!我好想念你!你可过得好吗?”她拉着凤长歌的手左看右看,笑道:“看样子过的不错,现在都已经是皇后了!哪里还用得着小妹来关心?” “偏你嘴贫。”凤长歌拉着她在炕上坐下,桃夭将上好的雨前茶奉上来,采薇候在凤长歌身后。“你们那边都顺利么?听说哲翰经常在墨突边境骚扰他们,替我多谢你哥哥。” 汉娜笑道:“嗨,长歌姐姐,你这样说,就是没把我们当朋友了!当初,我可还是想要让你当我嫂子的,可惜,你已经有辰王了!” 桃夭忙道:“使臣大人,现在应该叫陛下了!” “瞧我,一是没留神。”汉娜吐吐舌.头,叫了几声陛下,但言语之中也没有多少敬意。 “无妨。”凤长歌笑着说道:“私下里,咱们还是从前那般,彼此都是朋友。说实话,现在我都觉得像是做梦一般,怎地他就成了皇上了?有时候刻意去尊敬,反倒生疏,他性子冷,朋友也不多,坐上那个位置,能够交心的就更少,咱们也要多体谅他的不易,多陪陪他才行。” 汉娜连声称是。 “洪天神庙的余党已经彻底清除了,西域现在已经彻底由我的女神教接手了,只不过,总是用这般的法子来巩固政权,总会留下隐患。”汉娜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时机成熟,就把神女教里面的信女们遣散,逐渐淡化宗庙的影响力,总不能让神权越过了皇权去。可若是没有这些,百姓们成日胡思乱想,少不得又要生出事端……” 凤长歌想了想道:“你们何不也在西域开展科举,让百姓们读书习字,考取功名?也能够逐渐教化百姓,让他们不再以武闹事……” 凤长歌还未说完,就看到汉娜眼睛一亮,握住凤长歌的手道:“长歌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这个主意好!好极了!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一来还能够让西域多出一批一批的文官来!也免得那些墨突人总是嘲笑我们粗蛮无理!” 月镜宸自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这话,答道:“汉娜,你若是有这样的想法,不如等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个遣西使过去,让西域能够更好的了解咱们霄月的文化,帮助西域修建学堂,要不然你干脆,在霄月选个相公带回去……” “皇上!”汉娜不依地红了脸:“汉娜还是个小孩子呢!” 凤长歌忍俊不禁,也忍不住调笑道:“这个主意好,皇上,你便多帮汉娜公主瞧一瞧,哪家的少年配得上咱们的汉娜妹妹?” 虽然两人玩笑开的心情愉悦,但凤长歌和月镜宸也知道,汉娜若是想要择婿,必然要通过哲翰的同意,而女神教创教最初,汉娜是说过不会婚嫁,一辈子侍奉神明的。 凤长歌和月镜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眨眨眼。 汉娜是个可爱而聪明的孩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为了西域,这样牺牲自己的一辈子。 月镜宸清咳了一声,说道:“说到遣西使,倒是当真有个不错的人选。” “是谁?”凤长歌问道。 “何祁真何大人。”月镜宸说道。 凤长歌立即想起了那个有几分清瘦的书生,他像是一竿绿竹似的,文质彬彬,又才华不俗。 “可你不是想让他帮你与司徒炎对抗吗?” “司徒炎蹦跶不了几天了。”月镜宸嗤道:“等到司徒炎一倒台,何祁真在朝中一枝独秀,我就正好借这个由头,把他支到西域去,整个朝堂没了这样的巨头,剩下的官员就再也结不成堆,不足为虑了。” 汉娜听得咋舌:“原来你们霄月,都是这般的玩弄帝王之术的?这便是传说中的制衡吗?” 月镜宸揉揉她的头发道:“这叫平衡。” 汉娜道:“那我岂不是算帮了你一个忙?让你把棘手的大员丢到我这里来了?” “你这丫头!”凤长歌笑骂:“何大人学富五车,给了你们西域,我还觉得可惜呢!你倒得了便宜还卖乖!” 汉娜是不能住在宫里的,她和墨突的使臣都住在鸿胪寺准备给他们的驿馆里。李肖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是脸上心里都带着笑。 忙些好啊!只要招待好了这些使臣,他少不得要在新帝面前露露脸,兴许还会被封赏! 新来的暑丞也让他十分喜欢,这个皇后先前插.进来的凤弈,事情总是办的漂亮不说,最关键的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他出头露脸,而该隐藏下去,将露脸的事情交给李肖的,他绝不会抢功露头。在西域公主和墨突使臣面前,他永远是谦恭地低着头,将李肖的主位衬托出来。 李肖对这样有眼色的下属简直满意极了!多少年了,这鸿胪寺这般难出头的地方,向来是分不到这样伶俐的官员的!李肖决定等到这件事办完,一定要抬举抬举这位凤弈。 第五百七十八章冯稞和汤坚 殊不知,汤坚根本就是心里没底!不敢露头! 他现在虽然脸上已经有这样一道长长的伤疤,周身的气质也跟从前全然不同,但他可没把握冯先生一定不能看出他来。 汤坚这个十三皇子,在墨突的时候一惯低调,从不出没朝臣聚集的场合。冯太后的侄子,他也只是见过几面,都是远远地,或者极快速地,没有直接面对的时候。 他一个不受宠,甚至还被猜忌,被瞧不起当伶人养着的皇子,在墨突的境遇,还够不上能够与冯太后的侄子有什么交情。 李肖对于汤坚的心思浑然不知,还在暗中思量着是不是要表彰一下这位下属。 汤坚在外面院子里,正好碰上了从宫里回来的汉娜公主。 “你,带我去看看我住的地方。”汉娜直接叫住了汤坚,吩咐道。 “是。” 汤坚不敢违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汉娜公主请随我来。” 这可是西域真正的掌权者,汉娜公主。 若是他能够与汉娜公主交好,会不会能够改善一下现在的局面呢? 不,汉娜跟凤长歌的私交好像很好,只怕会有暴露他意图的风险。 汤坚一边引路,一边细细斟酌着。 “公主,到了。” 汉娜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突然问道:“那个墨突的,住在哪?” 汤坚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答道:“在公主对面的房间内。” “不行,本公主不能跟他住在同一处,他必须从这儿搬出去!”汉娜大喊道,就要派身后的侍女去拍对面的门。 汤坚可是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公主这是为何,你们同为霄月的贵客,这样的话是会怠慢了墨突使臣的……” “嗤!他算哪门子使臣?”汉娜大声道,生怕对面的人听不见似的:“我代表着西域前来,为霄月皇帝带来了战马千匹,铁甲百具!墨突呢?只不过带来了那么几抬的金子,根本没有与霄月交好的诚意!要是我说,干脆,不要与墨突谈和了,我西域愿与霄月一同出兵墨突!” “啪!”对面的门打开,冯稞大步跨出来,满面怒色:“你这黄毛丫头!不要胡说八道!我墨突并非不尊霄月皇帝,只是礼物还在路上,未曾抵达京城罢了!” 汉娜分毫不让,向前几步道:“噢?难不成你的礼物到了之后,会比我西域的要好?听说墨突现在的当家是个女人,恐怕小气的很,拿不出什么东西了吧?” 冯稞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也是个女子!怎能如此粗蛮!难不成你不小气吗?” “我当然小气,只不过我要送东西给我的朋友,而你们的太后,要送东西给自己自己的仇人,这怎能一样?我送的开心送的高兴,你们怕是郁闷死了吧?难不成你们太后在念礼单的时候,不曾咬牙切齿吗?” “你……粗蛮无理!粗蛮无理!真是岂有此理!” 冯稞一把揪住汤坚的衣袖,瞪圆了眼睛喝道:“这屋子,我不住了!住在这样的野蛮女子对面,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这帮西域蛮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礼貌!什么叫修养!” 汤坚下了个半死,勉强镇定下来柔声劝慰:“冯大人,冯大人,息怒……” 李肖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拉开汤坚。 “怎么回事?” 汤坚低声说道:“两边互相看不顺眼打起来了……” 李肖皱了皱眉,把“凤弈”挡在身后,这可是皇后那一边的人,可不能出了什么事。他看了看现在的情形,两边可谓是针锋相对,但是汉娜公主可是刚从内宫回来,是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朋友…… 呃,这位冯大人,是墨突那边的,是来跟霄月谈和的……该偏向谁,李肖已经心中有数。 他将冯稞拉到一边,劝道:“冯大人,俗话说得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咱们大丈夫男子汉,总不好一直跟个丫头片子计较,反正您看着她心气也不顺,要不然……您要是不嫌弃,今儿晚上下官带您去咱们京城里最好的地方乐一乐?” 冯稞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地方?” 李肖笑着低声道:“男人嘛,要来玩一趟,自然要去的地方……” 冯稞心里一动,还别说,他现在一肚子火,找个那般可以逍遥一下的地方也不错。 他低着头,看了李肖堆着笑的面孔一眼,没有作声,算是应下来了。 李肖知道他不好明着说满意,便道:“那便客随主便,我就自作主张定下来了,咱们去凤涅楼快活快活,那种地方,那位西域来的丫头就算是想去身边找不自在,都没办法进去……” 甚好甚好!冯稞心里喜悦。 李肖对着汤坚使了使眼色,汤坚走过去苦笑道:“大人……” “没事,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李肖说道:“我已经做主,今夜带着冯大人去住凤涅楼,你要不跟着一起去吧,在冯大人面前露露脸,陪个不是。” 汤坚心里想着:“凤涅楼?那岂不是撞刀口上了?那是凤长歌的地盘啊!” 他偷眼瞥了冯稞一眼,正好冯稞也皱着眉头在看他,他心里一跳。 这个冯稞,今夜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若是凤长歌有意设计,怕是一切就好玩了。 汉娜公主气哼哼地关上了门,也看不出什么,汤坚点点头道:“那小的就去准备,跟凤涅楼那边打上招呼。” “好,你向来办事稳妥,这件事办好了,少不得你的功劳。去吧!” 李肖带着墨突使臣乘马车前往凤涅楼,像汤坚这样的暑丞是没资格坐进马车里的,只能在外面跟着,一行人算起来也有八.九个。 “凤涅楼可是京城最出名的烟花之地了,不过跟其他的不一样,这里的很多姑娘,若是她们不乐意,你是没资格与她们一度春风的。”李肖介绍着,给冯稞指点着看。“从前这楼里面有两个花魁,只不过,现在这里最出名的玉凤凰,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表演过了。” 玉凤凰就是凤长歌,如今已经成了皇后,更不可能来这里表演了! 只不过这件事,除了那么几个人,没人知晓罢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凤涅楼酒宴 而恰好这件事,汤坚是知道的。 作为一个从凤涅楼地牢里出来的人,他在获得自由之后,最先着手调查的,就是凤涅楼与靖王府之间的关系。虽然他调查的结果之中,并没有明确说凤涅楼的主人就是白霓裳和凤长歌,但根据那一日,凤长歌在他面前的表现,他可以笃定,凤长歌绝对就是传闻之中,那个舞姿倾城,回眸百媚的玉凤凰。 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李大人,这便是……” “是啊是啊!这就是我霄月盛京最负盛名的凤涅楼!冯大人请!今日我已经在雅房备好了上好的酒菜,给大人准备了过夜的屋子,大人可以点几个名角儿作陪……嘿嘿嘿。” 冯稞和李肖互相客套着,双双下了马车,携手跨入凤涅楼的门槛。 汤坚也低头垂手,连忙跟在后面,在他的身后,陆陆续续跟着的几个侍从和卫兵,还有,那两个被凤长歌派过来在他身边监视的丫鬟。 凤涅楼之中人声鼎沸,许多王公贵族都在大堂里饮酒赏舞,这凤涅楼的大堂装潢得颇有些讲究,让冯稞看得啧啧称赞,再加上身边过道上穿梭如蝶的姑娘们皆是上乘,容貌都可以称得上是国色,他不由得更加喜欢,连声对李肖道:“李兄,这凤涅楼果然不负盛名,百闻不如一见啊!” 李肖晒然道:“这算什么呀!您是没见着五年前,玉凤凰刚献舞的时候,那才叫空前绝后!” “若是有幸,还真想见见你说的玉凤凰一面!” 汤坚在身后听得直翻白眼。 “知道冯大人喜欢这样的热闹,所以呀,我也特地没有清场,大人您瞧,那边角落里坐着的,那是咱们的吏部侍郎,那边凭着栏的,是礼部的,再往上边看,楼上喝着酒听曲儿的,是……” “甚妙甚妙,不知道,李大人可介意在下去跟这些大人们打声招呼?” 冯稞心里惊喜无比,若是能够同这些达官显贵们攀上矫情,既不是能够更加容易地探听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冯稞虽然对能够见识凤涅楼十分开心,但也没有忘记,自己此番来的任务。 他是要落实汤坚已经死亡一事,还有同霄月皇帝谈和的。 若是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消息,甚至知道霄月皇帝的一些喜好,对他都会大有好处! 李肖如同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汤坚为他捏了一把汗,这凤涅楼若是不出他所料,里面的人可都是凤长歌的人啊! 冯稞见李肖没有阻拦,便走上前去,对那角落里的吏部侍郎作揖搭讪:“大人,冯某有礼了,竟在这遇见大人,三生有幸。” 那吏部侍郎显然认出了冯稞乃是墨突使臣,站起身来回礼,不慌不忙,不焦不燥,颇有些气势地说道:“不敢,冯大人乃是国之贵客,小官才是有幸得见大人才是。” 冯稞寒暄了几句,便问道:“不知大人可知道,墨突的那位皇子在霄月被袭杀一事?” 吏部侍郎又不是傻的,那次的事情一看就是墨突冯太后的人干的,墨突政变的事情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他对冯稞明知故问的举动很没好感,闻言也刻意想要羞辱他。 “自然是知道的,墨突那皇子是如何死的,恐怕下官还要请教冯大人才是,怎么轮到冯大人询问下官?” 冯稞碰了个钉子,摸了摸鼻尖,尴尬地笑着跟吏部侍郎告辞。 好歹听到了汤坚确实已死的消息。 冯稞又向着礼部的那位大人走去,礼部那个已经喝大了,伏在栏杆上胡言乱语,根本不理冯稞。 汤坚趁机对李肖进言:“大人,咱们就这样由着他么?他可是墨突冯太后的人……” 李肖一拍脑门:“嗳呀!多亏你提醒了!咱们不能这样让他跟这些官员接触!免得到时候被陛下猜忌!”他连忙上前去拉住冯稞,劝道:“大人,不急在一时,咱们先去咱们自己的屋里,吃些夜宵,看些歌舞,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来寻.欢作乐的,您在他们身上问能问出来什么呀?” 冯稞怕李肖看出来自己的意图,被迫被李肖给拉走了。 李肖接着道:“凤涅楼已经安排好了最棒的姑娘,您等下就高高兴兴地享受一番,也不枉先前在西域汉娜公主那边受的那一场气!” 凤涅楼给冯稞派来的姑娘,让汤坚背后一凉。 白霓裳身着白纱缀洒梅绣金花舞裙,挽着长长的水袖,在老鸨的引领下进了门。 “奴家白霓裳,特来献舞。” 冯稞和李肖都很高兴,白霓裳可是凤涅楼的招牌之一。 只有汤坚半点不敢对这位白姑娘不敬,连忙帮忙将白霓裳将琴搬进来。 白霓裳笑眯眯地道了谢,问道:“这位公子可会抚琴?不如帮霓裳伴奏如何?” 她绝对是故意的! 明知道墨突那位十三皇子善抚琴,明知道!汤坚心里在尖叫,但又摸不准凤长歌和白霓裳是怎么打算的,只能含笑颌首。 “那就麻烦公子了。” 汤坚在琴后坐下,素手拨弦,心乱如麻。 凤长歌,究竟是想做什么?她是什么意思呢?他又该怎么做呢? 难不成,她是想要冯稞将他认出来吗? “凤弈?你还会抚琴?”李肖显然对汤坚的举动十分惊喜。 “啊……嗯。”汤坚恍然被惊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何祁真是怎么在心里腹诽自己与凤长歌的关系的,他一瞬间恶向胆边生! 凤长歌,你既然想要整我,那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汤坚心眼又小又记仇,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李大人……皇后娘娘,很喜欢在下为之演奏。” 他这般的欲说还休,虽然脸上一道狰狞伤疤,但也分毫没有影响李肖对其容貌的认知。 他愣了一下,如何祁真一般,瞬间想歪…… 汤坚的桃花眼就是有这般的魔力! 冯稞皱着眉头看着汤坚,觉得他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白霓裳差点儿被自己的裙摆给绊住,狠狠地瞪了汤坚一眼。 第五百八十章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汤坚这般运用自己的新身份,白霓裳也是无话可说。 汤坚却瞬间福至心灵! 凤长歌绝不是想要他被冯稞识破的,那样的话,之前的种种安排不都是白费了么?凤长歌不会做这般无谓的事!凤长歌想要看到的,是他汤坚的能力!他有没有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有没有这样四两拨千斤的狡诈! 赌的就是冯稞会笃定,汤坚不敢这样大刺刺地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哪怕他表现得再像,冯稞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汤坚!甚至会主动为汤坚找借口,为他坐实这个“凤弈”的身份! 凤长歌这女人……胆子真大啊。 汤坚微微一笑,显得有些腼腆,在李肖和冯稞的打量之中,弹起一首《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白霓裳应和着琴曲翩翩起舞,水袖如天上浮云,轻盈美.妙,纱裙上面的金绣晃花了人的眼。白霓裳的舞蹈里面蕴含着武功,看上去就更加柔韧有力,动人无比。 李肖的视线已经全然被白霓裳吸引了,恨不得眼珠都黏在白霓裳的裙摆上。但冯稞则魂不守舍地盯着汤坚,似乎如在梦中。 汤坚也坦坦荡荡地任由冯稞打量。 “好!”一曲舞罢,李肖拍掌叫好,从怀中掏出银票,便要打赏白霓裳。 白霓裳笑着说:“这位官人的曲子弹得妙,大人要赏,不如赏给这位官人。” 汤坚站起身来,向着冯稞和李肖作揖道:“献丑了。” 冯稞站起身来,双拳攥紧,他虽然被冯太后派来,但事实上,他对于墨突的那位十三皇子并没有多深的了解,甚至对于十三皇子的样貌,现在也记得不怎么清楚了。那位十三皇子,向来唯唯诺诺,软弱低调,行事上不得台面不说,还总是流泪哭泣,总是喜欢摆弄伶人喜欢的物什,颇让人厌烦。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汤玺才留了他一命,觉得他不足为惧吧。 冯稞见过汤坚三四次,可每次对他的印象都不深刻,汤坚在墨突,就像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如果不是这次,汤坚被擒,冯太后篡权干政,汤玺身死,这位十三皇子一下子就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可能整个墨突,都想不起来这位皇子是哪位? “冯大人,为何这样看着在下?”汤坚的笑容明亮又温暖,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虽然脸上那一道伤疤如同狰狞爬过的虫子,但也依旧让冯稞心里一暖。 他,应该不是那位吧?若是那一位,怎么敢在他面前弹奏乐曲?应该对他避之不及才对。 那位十三皇子怯懦又软弱,若是脸上被割了这么一道伤口,只怕会哭得昏天黑地,成日躲在屋里不出门的。 这样一想,也十分奇怪,原本怎么看怎么像的一个人,竟然五官都在脑海中生疏了起来。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盯着一个字猛瞧的时候,那个你认为的字会越来越生疏,越来越不像你心中原本想得那个字。 如今冯稞也是这般,他面色古怪地瞧着汤坚,可眼前的男子竟然越来越不像他印象中,十三皇子的样子。 “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冯稞疑惑地道。 “是吗?”汤坚笑眼弯弯,桃花眼的弧度和睫毛闪烁的样子,都让冯稞逐渐放下戒备。“冯大人一定是因着在下,想起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吧……之前总有人说,在下的面容有些像女子,再加上方才的那首《越人歌》,冯大人想起的那位姑娘,定然是冯大人的心上人吧?” 冯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对……” 要说他彻底放下了对这位“凤弈”的疑惑,其实也不尽然,但至少现在,他觉得凤弈不会是他心中想象的那个十三皇子。 李肖听着冯稞和汤坚的对话,心中越来越觉得古怪,一个十分惊骇是想法突然漫上心头! 这个……这个冯稞,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李肖看着冯稞的眼神都变了,怪不得他一直盯着凤贤弟看!一定是觉得凤贤弟美貌!现在居然还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来搭讪! 这可如何是好,凤贤弟是皇后娘娘的人啊! 李肖心头发毛,觉得自己跟凤贤弟绝对不能够再这样陪在冯稞身边了!他起身对白霓裳道:“快,多叫几位姑娘来陪一陪冯大人!把最好的酒和菜都端上来!今夜冯大人就宿在这里!你们可得侍候好了!” 白霓裳福身道是。 李肖便对着汤坚使眼色:“凤弈,咱们就不打扰冯大人的雅兴了!等到明日,再来接冯大人在盛京城好好逛逛,等待皇上的传唤!” 汤坚面上露出客气的笑,向着冯稞道:“冯大人,少陪。”就被李肖拉着走了。 两人到了外间走廊里,李肖满头是汗,低声对汤坚道:“你以后,就少在冯稞面前晃悠,知道吗?” 汤坚不明白。 “哎哟我该怎么跟你说,你怎么就不懂呢?”李肖神神秘秘地抓了抓头,说道:“他多半是看上你了……” 汤坚:…… 为什么霄月的官员都这么大脑洞? 霄月之前的皇帝都是凭着什么选拔官员的?想象力吗? 汤坚晕晕绕绕地回到了鸿胪寺,一面猜测凤长歌的意图,一面猜测李肖的想法,再加上两个名为侍奉实为监视的丫鬟环伺在侧,这一觉汤坚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跟凤长歌讲明白才行,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进了宫。 “皇后娘娘。”汤坚终于等到了凤长歌的传唤,连忙跟在李冉的后面进了坤宁宫。 凤长歌见到他十分不满:“你不陪在使臣身边,来我这里做什么?” 汤坚苦笑道:“皇后娘娘,您可玩惨我了……” 他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只求凤长歌能够明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八十一章意图 “我还没有怪你,你倒先来问我来了……”凤长歌似笑非笑,桃夭将香茗奉上,凤长歌伸手借了,放在桌上,对汤坚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想要做什么?你现在又正在做什么?你都想过没有?” 汤坚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愣了。 凤长歌说道:“我跟月镜宸,想要利用你,让你回到墨突去,扳倒冯太后夺了墨突的王权不假。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 “你是个有野心的,绝不会甘心一直做个玩物般的王爷,也不会甘心就这样被当作牺牲品死去,当初我在凤涅楼看第一眼,就明白你想做什么。”凤长歌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不住地敲打着汤坚的心:“汤坚,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你现在做的一切事情,为的不是我,不是霄月,是你自己。哪怕是霄月的皇帝和皇后在背后推着你,你现在和将来要做的,都是为你自己挣一个前程,只要成功,你不仅仅能够报仇,还能够从此与我们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睥睨天下。” 汤坚被这样的一番话说得心旌神摇。 是啊,他不该忘记,虽然凤长歌做出种种安排让他倍感不适,但是他现在和将要做的事,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凤长歌和月镜宸,也不是霄月……是他!是他自己!他若是能够在凤长歌的安排下,扳倒冯太后,那么墨突整个就已经掉入他彀中! 凤长歌没有义务为他安排好一切,他自己的命运,他是需要自己来挣的。 昨日的那般险境,虽然说有凤长歌想要试一试他的能力的这般因素在,但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想要压制住冯稞,他自己想要报仇。 冯太后也好、那个死去的汤玺也罢,都是他汤坚的敌人啊! 若是他没有这个让凤长歌押宝的能力,没有誓死复仇归国的志气,恐怕霄月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转而与冯太后合作吧? 所以,一开始,凤长歌才会问他“怎么反倒来问我了?” 他若是没有足够的筹码,凤长歌和月镜宸,可以随时随地,抽身而出。 而他,也将从此,万劫不复…… 这是他的命运,要他自己来挣! 汤坚想明白了,一双桃花眼之中神色坚定:“皇后,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不会叫您跟皇上失望。” 凤长歌面色稍霁,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管你的,会帮你的。” 这女人……按年龄来讲比他小很多,只不过这事情办的倒是十足十的老谋深算,让他佩服。 淄衣在外面通报道:“娘娘,皇上传来话说,司徒炎和司徒贞有动作,让您去看看热闹。” 凤长歌眼中一亮,在桃夭和采薇的扶持下站起身来,绿衣拿了湿帕子来,采薇接了,给凤长歌擦了擦手。她今日穿着一件桃红色绣花开富贵褶子半袖小袄,里面内衬的衣衫和裙子是浅粉绸布的,上面都带有牡丹的暗纹,整个人又明亮,又娇艳。 按说凤长歌身为皇后,应该穿些深色的来压一压气势,可偏生她就好像天生就是一国之母一般,即便是没有特地做出威严的样子,通身的感觉,和走路说话的样子,都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威严极了。 更何况现在月镜宸的后宫里只她一人,她穿什么戴什么,就更加不必多做考虑,十分自由。 凤长歌走得急,到了大门口忽地想起来,吩咐采薇道:“去尚宝局叫叶夫人过来陪我。” 采薇应声去了,坤宁宫都知道尚宝局的碧莹姑姑,也就是叶夫人从前是皇后的大丫鬟,皇后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她在近身陪侍。 凤长歌转头又看到汤坚恭敬地跟在身后,心里一软,对他道:“你呀,也别想那么多,安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你的事,自有皇上为你安排。你先回鸿胪寺去,活着回府,把自己在墨突的势力都想清楚,等你回了墨突,该用上的还得用上,不用顾忌着我派过去的侍女,她们不过是保险起见,毕竟本宫跟皇上的努力不能白费了不是?虽然是有监视的意思在,但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你有了危险的话,这两个丫鬟说不得还能救你一命。” 汤坚喏喏地应了,等到凤长歌走远之后,眼中又露出一抹精芒。 不管是不是如她所说,就为现在她这般为他打算……汤坚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露出一丝温柔来。 若他日后一遇风云便化龙,定要好生回报这位聪慧机敏的女子。 这样心里一想,忍不住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就带上了几分贪婪。 司徒炎果真是坐不住了,先前月镜宸说要他在将女儿嫁给何祁真,和整个司徒家变为月镜风同党里面选一个,他给远房亲戚去了信,想将司徒贞远嫁了。 他能怎么办啊?月镜宸是铁了心的想抬举何祁真跟他唱对台,何祁真想必已经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在早朝的时候总是发了疯一般的怼他,恨不得把他锤到土里去。再加上他听人说,何祁真在调查他,发誓要从中找出可以攻击他弹劾他的点来…… 就这样的,他还敢将女儿嫁过去?怕是没得再被人羞辱一番…… 本想着趁着西域和墨突来使,整个盛京热热闹闹的没人注意他的时候,把女儿送出去嫁了。他不敢声张,低调地应了聘礼,把女儿送上了迎亲的马车,可趁着晨光熹微的时候,这马车行到中途,被皇上的人给拦了,女儿直接就给押送到了大理寺! 这下可把司徒炎给吓坏了,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就往宫里跑,在养心殿门口被刘小海带着人给拦下来了。 “皇上!皇上您见一见臣吧!”司徒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着头:“您抓了臣的女儿,您这是要干什么呀!皇上您难不成真的要把先前的老臣,全部都赶尽杀绝不成?” 都到了这种地步,司徒炎还不老实,妄想着能用话语挤兑月镜宸,让他迫于舆论而放人。司徒炎毕竟算得上是老臣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司徒家败落1 在月晋荣在位的时候,就殚精竭虑地为霄月做个许多事。他心里想着,这大殿门口,人多口杂的,这么多御林军都看着,少不得这些话能传出去让人听到。这些御林军大多是朝中显贵的子弟,到时候整个盛京都会知道,月镜宸忘恩负义,想要肃清所有旧臣,那些大臣们即便不拧成一股绳来反对月镜宸,也要背地里防备他,生出异心来。 若是朝中大臣们全部都三心二意,这个国.家,也就如同被白蚁啃噬的桥墩一般,满是窟窿了。 可司徒炎干嚎了一会儿,不见月镜宸出来阻拦他,心里奇怪,抬起头,就见到刘小海一脸怜悯的看着他。 这怜悯不是带着善意的,是那种,仿佛在告诉他,他的意图注定会落空,他所有的布局注定会被瓦解的,既蔑视,又可怜的神情。 司徒炎去看那些御林军,他们都目不斜视,直视着前方,仿佛对自己方才的言语,分毫没有触动一般。 “你是不是特别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御林军会对你的话无动于衷?”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司徒炎回过头去,就见到凤长歌在侍女的陪伴下,向着这边来了。她每一步,走得极稳,衣带当风,头上的步摇却分毫没有晃动。 这是在宫中待了多少年才能学得会的礼仪,司徒炎只在当年的赵皇后身上看到过这般的气势。 凤长歌莲步而来,面上露出一抹讥笑,手被碧莹搀扶着,采薇和桃夭都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被宫人们簇拥着,宝扇华盖一应俱全,后面还有两个小内侍抬着步辇。 这正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天家凤仪! 司徒炎想尽办法,想让自己家族里的姑娘进宫来,无非就是想要这般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底气。 凤长歌看着司徒炎一下子苍白的脸,笑道:“因为,这些人,他们是各大世家的人不假,但他们都是偏房的庶子,若是你们这些心怀异心的‘旧臣’不让位置,他们又怎么能够出人头地呢?你想让各大世家的人对皇上寒心?你倒是聪明,只可惜,你对话错人了,你不该在这些御林军面前说的。” 怪不得!怪不得月镜宸先前,突然下了那样一道旨意,从被贬官削爵的世家之中挑选子弟入宫当差,入朝为官。那些世家还都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觉得即便是被罢了官,皇上也还顾忌着他们的面子,下一任还是他们家的人来坐。 原来,这后招在这里等着呢! 挑选出来的世家子弟,都是这样的偏房庶子,这些人一旦得了势,势必要分权分家,瓦解这些大世家的力量的! 就看现在,在听闻司徒炎的言语,知道皇上有意打压世家力量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除了无动于衷,还有隐隐的快意! 月镜宸从养心殿里走出来,居高临下,对御林军道:“司徒家与逆贼月镜风同谋,妄图逃亡,把人给朕拿下!送到大理寺去!” “是!”御林军统领叶逍应道。 司徒炎被押下去了。 凤长歌走上前来,对月镜宸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司徒家?司徒炎和司徒贞被押送大理寺,剩下来的人呢?” 司徒家人丁众多,旁支也很丰富,依附司徒炎的官员和京中世家,虽然最近因着月镜宸的态度,有些已经表态要与司徒炎划清界限,但大部分仍放不下与司徒家的利益纠.缠。 “司徒家,长房嫡脉是留不得了。” 若是此时心慈手软,只怕会留下巨大祸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司徒家的嫡脉,必定要因着司徒炎的失势而倒下! 而其余的旁系,树倒猢狲散,没了司徒家嫡脉的支撑,也就不足为虑了。 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想要蹦跶,月镜宸不介意再多砍几个人上路。 他向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神情肃杀冷峻,俨然是玉面修罗般的模样。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那种执掌生杀,覆手云.雨的威严之气,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敢逼视。 月镜宸好像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太过狠戾,脸上露出柔和神色,拉住凤长歌的手道:“对不住,朕方才……你莫要怕我,别觉得我心狠。” 月镜宸这般慌张地解释,凤长歌莞尔:“你如何会觉得,我会怕你?” 一路走来,她什么样子的他没有见过? 风光无限是他,跌入尘埃也是他; 温柔垂眉是他,执剑弑杀也是他。 凤长歌回握住月镜宸道:“你是对的,司徒家留不得,朝中结党营私的大臣众多,你需要杀鸡儆猴,更何况,司徒家这番也不冤枉。我若是你,整个司徒家,上上下下,我一个都不会留!” “你初登帝位,需要让文武百官看一看,你的脾气和态度,免得什么牛鬼蛇神都想要来咱们面前蹦跶!想着钻好脾气皇帝的空子!” 凤长歌神采飞扬,一双妙目之中,绽放着肆意张狂的光彩。这一番话说得气势万钧,一旁的采薇桃夭,碧莹叶逍等等,都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月镜宸笑着道:“就依你所言!” “只怕这样的话,朝中上下免不得又要说我的不是,传出什么妖后祸国的言论来了。”凤长歌皱皱鼻子,委屈地道。 月镜宸大笑:“哈哈哈哪个敢这样说你!让他自己到御书房来跟你辩论三百回合!朕相信,定然不会有人讲的过你这一张嘴!” “若是臣妾输了可怎么办才好?” “你若输了,自然就是你被欺负了,朕自然要帮你出头,好好教训那官员才是。” 凤长歌眉开眼笑。 帝后和谐,做下人的也羡慕不已。见惯了皇宫之中龌龊冷血,这般融洽而相爱相敬的,如同春风一般,吹入了所有人的内心。 只不过,刘小海公公的心里,一直存有一个疑问。既然皇上这般的喜爱皇后,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想要选秀充盈后宫的意思,那么为什么,迟迟不肯立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月锦凰为太子呢? 是皇上觉得,太早了吗? 第五百八十三章司徒家败落2 李肖昨日将冯稞一个人丢在了凤涅楼,心里过意不去,一大早就爬起来去凤涅楼探望。 冯稞酒还没醒,在屋子里睡得人事不知。 李肖想了想,干脆也没守着,留下个字条就上朝去了。 字条上说等到下午带冯稞去天禧楼吃午膳,顺便在京城城里逛一逛。墨突终归是来和谈的,是客人,理当吃好玩好睡好,别太担心旁的事。 早朝枯燥又无趣,那些朝臣跟皇帝争辩着什么,李肖也不想去参合,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神游天外。 月镜宸将月镜楼留在了京城,将月镜宇外封,派了兵给他镇守南凌,命凤长天继外姓王,袭凤王凤言廷爵位,仍住凤府。 这样的旨意无疑是在朝中炸开了锅,朝臣们纷纷指责月镜宸,斥责他重用外戚,更有甚者大呼这是步墨突汤玺的后尘,说凤长歌和凤家,会是下一个冯太后。 月镜宸不以为意,声音之中带着坚定而不容置喙的味道:“你是觉得,朕是如汤玺那般没用的皇帝?还是觉得皇后,是如冯绾那般恶毒的女子?” 那大臣不敢妄言,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月镜宸道:“霄月正值用人之际,尔等不思进取便罢了,还妨碍朕提拔真正的有功之臣,有心护佑霄月之臣?此为不忠!凤大将军战功赫赫,多次于危难之中御敌于国门之外,保护尔等可以继续的花天酒地肆意逍遥,而今战事已平,将军返乡,不见你们一个个赊酒迎接,感谢将军,反倒在论功行赏时大唱反调,此为不义!朕倒是要看看,这朝野上下,还有多少这般不忠不义之人!” 那位大臣被斥责为不忠不义,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退回人群之中,不敢再做声。 月镜宸这才神色稍霁,平静下来,这番发火之后,也没有几人再有胆量来抚其虎须。 “已经有确切的消息,逆犯月镜风已经从南凌逃走,先前的永正路之变,朕虽已经立即处理了一批人,但主谋仍旧没有定罪。最初是怕打草惊蛇,但现在既然‘蛇’已经逃走,朕便要清扫朝中有心谋逆的逆臣!” 月镜宸的视线逐一扫过朝中大臣,看见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等着他的下文,不由得满意一笑。 “呵,想必你们之中,已经有人得到了消息,朕已经派兵围了司徒府。” 司徒炎今日并未来上朝,各位大臣心里都已经各有计较。尤其是与司徒家交好的官员们,虽然之前已经被月镜宸清扫了一部分,但剩余的顽固势力仍旧在朝中隐藏着。 这些人里面已经有得到消息的,知道司徒炎嫁女一事,都如鹌鹑一般不敢作声。 在他们看来,司徒炎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左右摆渡,想要搭上月镜宸这艘大船,可殊不知月镜宸不似先前的月镜风那般好摆弄,对他司徒炎毫无好感不说,对司徒家的势力,也是分毫不惧。 司徒炎这就算是踢到铁板了。 何祁真心中喜悦,最先站出来高声道:“皇上圣明!司徒炎在朝中飞扬跋扈,结党营私,皇上能够拔除这样一株害苗,当真是霄月之幸,百姓之福!” 随着何祁真的这番话,似乎才有大臣们回过神,紧跟着说道:“陛下圣明,皇上圣明!” 只有李肖恨铁不成钢般地有些恼火! 这个何祁真,懂不懂帝王心术啊?他知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被抬举的啊? 皇上要他去跟司徒炎唱对台,现在司徒炎被唱倒了,何祁真的官运也就随之到了头。明不明白啊? 李肖心想着不成,得推何兄弟一把,站出来说道:“陛下,既然司徒炎已经无德再居宰相之位,不如就让……” 何祁真资历尚浅,虽然月镜宸之前有意抬举他,但也是明显不足以登临相位的。 月镜宸瞥了李肖一眼,神色平静地打断说道:“李大人所言朕早有安排,宰相一职,就由李大人暂代吧!” 李肖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了个眼冒金星,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 “至于鸿胪寺卿,便劳烦何大人了。”月镜宸又拿何祁真补了方才李肖的缺。 何祁真冷静多了,拉住李肖一起谢了恩。 “何大人,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何大人,没想到啊,鸿胪寺卿也是一品大员,何大人恭喜恭喜啊!” “李大人恭喜了啊,从今以后,就要拜托李大人多照顾了!” 一下朝,百官就将何祁真和李肖围了起来,何祁真脸上也颇有喜色,而李肖则一脸恍惚,似乎还没有一下子从一个不受重视的鸿胪寺卿,一跃成为内阁宰相的刺激之中反应过来。 “李大人?李大人?”跟他说话的那个官员满脸堆笑。 “哎!哎!你……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李肖醒过神来,一个激灵跳起来。 李肖这个人,才干平庸寻常,为人油滑多面,要说为什么能被选上提拔,李肖左想右想想不出个理由来。 若说他有什么优点……听话算吗? 好不容易,何祁真跟李肖从一众大臣的恭维之中脱身,何祁真微微喘着气,真诚地说道:“李大人,没想到,你我二人还会有这般扬眉吐气的一天。” 李肖梦游一般:“你说,皇上为什么会让我当宰相啊?我根本不是那块料啊?要我陪酒陪玩跟着使臣们逛逛还成,让我去处理国.家事务……不成不成!那万一我做错了,耽误了事儿!岂不是杀身之祸?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皇上,皇上这是想办法来惩治我?” 何祁真脑中灵光一闪,居然还觉得李肖的怀疑不无道理! 真不知道这两位的脑子咋长的,何祁真突然想到:“莫不是陛下知道了凤弈跟皇后的事儿,故意拿李大人发作?毕竟明面上,凤弈可是李大人的属下啊!”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忍不住提点李肖道:“李大人……你最好还是去御书房等等陛下,把心里的疑惑给解了,也好将来踏踏实实地给陛下做事不是?最起码,你也得感激陛下一番提拔之意,表表忠心……” “你说得对!” 第五百八十四章司徒家败落3 李肖也不是拖拉的人,立刻就撇下何祁真,向着御书房去了。 刘小海禀报道:“陛下,李大人在外面求见。” 御书房里月镜宸正看着最新递上来的奏折,闻言一皱眉道:“叫他进来。” 李肖满脸谄媚地滚了进来,先一拍袖口跪下磕头,道:“臣李肖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镜宸漫不经心地问:“起吧,你不去吏部把自己的升迁流程走完,到朕这里做什么?” 李肖忙答道:“皇上,臣这不是……这不是心里又惊又喜,特来感谢陛下了吗?” “嗯,那谢恩吧你。” 李肖一愣,又磕了一个:“臣叩谢皇上!”这才起身道:“可是皇上,这宰相之位,臣实在是不敢受啊?臣在鸿胪寺做鸿胪寺卿近二十年,您知道的,鸿胪寺那个地方,平时也没什么事做,这二十年臣……臣一直……” “一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所以怕自己无法胜任丞相之位?”没想到还没等李肖怎么委婉地将自己的情况说出口,月镜宸就已经毫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陛下真是,说的臣都不好意思了……”李肖嘿然一乐,看出来月镜宸对他是没有什么敌意的,倒是也一下子放轻松了许多。 “本也没想叫你胜任。”月镜宸瞧他可乐,倒也好心给他解释:“如今朕初登帝位,举国上下到处都是需要处理的事务,朕也不放心交给旁人做,你虽不中用,但好歹为官二十年,当初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在资历上,完全是当得起这个宰相的,况且,你性格中庸……” 性格中庸,无非就是暗地里在说李肖圆滑善于逢迎,凡事不出错。李肖听得出来这其中的意思,也不好意思地陪着笑,那神情倒是于刘小海有几分神似。 月镜宸道:“你性格中庸,知道火候,听话乖顺,有这些就足够了,最重要的是,你这个人呐,没什么野心。” 可不是么! 若不是在御前,李肖真想一拍大.腿赞同皇上的话!皇上这是把他看了个透啊! 李肖确实没什么野心,若他真有野心,也不至于在鸿胪寺这样清闲的地方待了近二十年,鸿胪寺可是个好地方啊,各种政权更迭,硬是让这个大闲人李肖没沾上一滴脏水。偏他自己也偏安一隅,觉得这样清清闲闲做官,白拿朝廷俸禄挺不错的,虽然说没有事务就没有油水,但也少操闲心啊!他从而立之年一直逛悠到现在,撩鸟遛狗,走街串巷,上朝也没什么事情奏表,国.家大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做外交的操心,反正到处都在打仗嘛! 一个一品大员,日子过得像个富家老太太,也是没谁了。 李肖这样一想,瞬间有点不想去内阁做什么宰相了……“皇上,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让何祁真去做宰相啊?臣还真有点不想走……” “不行。”月镜宸干净利落地否决道:“你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没得商量。” 李肖立即苦着脸点头。 月镜宸将一个折子丢给他,李肖忙接住了,也不敢当着月镜宸的面打开,捧着封红等着月镜宸吩咐。 “这是司徒家的案子,你等等就带着人去,我拨御林军给你,去把司徒府给朕抄了,做的麻利点,朕要用司徒炎来立威,别软绵绵的,丢了朕的脸面。” “是是是,臣一定办好!臣一定办好!” “把那位墨突来的冯大人也带过去看!” “是!”陛下这是当真要吓一吓那位墨突使臣,等到过两日和谈的时候,好挫一挫那使臣的锐气。李肖立即就明白了月镜宸的意思。 月镜宸见他一副狗腿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这李肖,也不知道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不过看这表现,想必是明白的。 月镜宸不是要一个多么聪明能干的宰相,要的,只是一个听话乖顺,能在朝堂上迎合皇帝意思的那么个代表罢了。 许多话,皇帝不能明面上去说的,宰相说。 很多事,大臣不好公开表示赞同的,宰相做。 笨一点不要紧,皇帝自会提点你,关键的是,你不能有野心,要明白自己能够这般全都赖皇帝的栽培,一心一意地顺应圣意。 李肖就成了不二之选。 李肖一路带着御林军,领着何祁真和冯稞走到司徒府的时候,终于福至心灵,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司徒府已经是一片哀嚎。 这些妇孺全数要充作罪奴,送到慎刑司去审讯,不是月镜宸残忍,而是成王败寇,本就是天下至理,若当初得势的是他月镜风,只怕月镜宸的下场会比司徒炎惨一万倍。 “全都绑起来!押送在院子里我看看!不能放跑一个!上到爷们主子,下到丫鬟奴才,全都按照名册,一个一个地给我核对准了!”李肖立即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开始按照月镜宸等到心意做起事来。 他虽然不是个有经天纬地之能的才子,但最起码,皇上告诉他事情该怎么做,他还是做得好的。 没过多久,司徒家已经被查抄一空,一片狼藉,有想反抗的全数被李肖下令杀了,妇孺全数被送走,男丁分出嫡庶,嫡脉直接送进大理寺候审,而旁支也全被圈禁。 冯稞十分烦躁焦灼,不断地询问:“霄月的皇帝为何要我来看这个?” 何祁真是真有才学的,隐隐已经看出皇帝的意思,但不好对冯稞说,只能道:“冯大人,您作为使臣为和谈而前来,看一看这些也没有坏处,毕竟能够多了解陛下的喜好和脾气不是?当今圣上的脾气可不好,尤其是前些日子,京城不怎么太平,有人在永正路当着皇上的面儿,把一个罪犯给杀了……皇上,很生气!” 冯稞:这事儿就他干的! 何祁真不知道冯稞在心里哆嗦,自顾自劝道:“唉,那罪犯听说皇上是有大用的,就这么死了,皇上回去削了很多大人的官,说势必要把那伙不法之徒给揪出来,现在这司徒家遭了殃,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与那事儿有关系。” 第五百八十五章与墨突和谈1 冯稞问道:“那要是你们皇上找到了那天犯事儿的,他会怎么样啊?” 何祁真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第望着他:“冯大人,您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呢?” 冯稞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何祁真道:“当然要就地处决,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炮烙……” 停停停停! “反正一个死是逃不了的,律典里的酷刑好像还挺多的,可惜我记不住名字了。”何祁真道:“难不成你们墨突不知道霄月如今的圣上是谁吗?当年先帝的几个儿子里,就属现在的陛下最厉害,霄月三皇子,素有战神威名,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执掌千军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何祁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月镜宸的好话,听得冯稞冷汗出了一后颈。 得赶紧和谈,完了就立刻回墨突去!冯稞是一刻钟也不想在霄月多待了! 还得想想办法,讨好讨好霄月的这个皇上才行,冯太后说了,宁可多示弱,也要说动霄月皇帝不要对墨突用兵。 毕竟现在,墨突冯太后的势力,还没有将整个朝堂吃透。 墨突运送礼物的车马,在第四日亥时进了京城。 “宣墨突使臣上殿觐见……”刘小海唱到。 冯稞不敢托大,弓着腰背垂着头上殿。 朝中有大臣见了他那副样子,心里就先对他看低了几分。 一国来使,在外象征着整个母国的形象和实力,做不到傲然不屈也就算了,最起码不卑不亢得做到吧?可现在冯稞的表现,从他踏上殿的那一刻起,墨突的气势就已经弱了下去,在这次的和谈之中,只怕墨突一点儿的便宜也占不到了。 “墨突冯稞,拜见霄月雍帝!”冯稞在大殿上给月镜宸行了礼,便让自己的人将礼物抬上来:”陛下,这是墨突献给陛下的礼物,香料、丝绸、玛瑙、翡翠……” 别的不说,墨突这次从来的礼物,倒是十足十的有“诚意。” 到了最后,冯稞还讨好地将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推上台前,说道:“陛下,此女是冯太后特地献给陛下的礼物,是我墨突国最好的舞姬,名叫玲珑。此女擅做掌上舞,一曲可令百鸟环绕折服,惊.艳绝伦无可比拟!” 这位墨突的冯太后,居然给月镜宸送来一个“妾室”! 月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朕倒是不知道,冯太后有这般的‘好心’,擅于为邻国的皇帝选拔舞女妃嫔?难不成,她也想朕的皇后篡朕的位吗?” 汤玺宠信赵氏女,冯太后杀赵氏汤玺而干政,现在冯太后又送来这位玲珑姑娘给月镜宸,虽说存了什么心思还不能一一道也,但挑拨霄月帝后关系是跑不了了的。 毕竟月镜宸与凤长歌帝后和谐一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那位玲珑姑娘一听这话,吓得立刻伏在地上哆嗦起来!她是个卑微如蚂蚁般的小人物,甚至连在金銮殿上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冯稞也明白这一马屁是拍马脚上了,汗如雨下,连声道:“不敢,不敢,冯太后乃是好心……” 这位使臣,可真上不得台面,这就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 古往今来,哪个使臣不是能够舌战群儒的伶俐人物,蔺相如、晏子、苏武、诸葛亮……墨突选了这个冯稞,可真是丢尽了墨突的颜面! 月镜宸沉着脸瞪着他片刻,直到冯稞快要昏厥在大殿上了,这才松了口道:“刘小海。” “奴才在!” “把这位玲珑姑娘,送到坤宁宫去,给皇后娘娘赏玩赏玩,若是皇后觉得舞跳的不好看,活着腻歪了,就送到教坊司去吧。” “是,陛下。”刘小海退到玲珑身边,道:“跟着走吧!” 玲珑知道自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千恩万谢地跟着刘小海退了出去。 李肖心里对月镜宸是越来越服气了,他站在最前面垂手而立,看着月镜宸没多说话,就吓得冯稞和玲珑大气也不敢出,差一点毫无理由地把人打杀了,那人还得对他倍怀感激。 帝王手段,当时是可怕。 若是自己当初,刚步入官场,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遇到月镜宸这样的主子,自己是不是也会满腔热血地想要跟着他,做出一番事业来呢? 李肖心里想着,忽地忍不住晒然,生不逢时,不过如此啊! 等到现在,他可以在月镜宸手下做事了,自己已经过了那满心壮志的年纪,也已经收敛了脾性,磨平了棱角,而皇帝呢?他也已经不需要再有人为他分担重任,他的羽翼足够宽阔有力,需要的不再是能够帮他捕猎的良犬,而是听话乖顺的羊羔了。 月镜宸道:“冯大人远道而来,没道理一直站在殿上。来人呐,给冯大人搬个墩子来。” 一般的肃臣,都是跪坐在垫子上,方显礼节。月镜宸特地嘱咐拿的是“墩子”,虽说冯稞可以不必跪坐,免了双.腿压迫之苦,但显然这对于冯稞是不甚尊重的表现。墩子,向来都是给一些需要演奏乐器的伶人准备的。 冯稞面上露出一抹羞恼,但又不敢吱声,只得坐到了墩子上。 “冯大人,不必紧张,墨突是来谈和的,朕,也有心与墨突,化解仇恨,解开误会。” 冯稞生硬地道:“陛下有此意,是墨突和霄月两国百姓的幸事!” 月镜宸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可是,冯大人也别忘了,霄月跟墨突之间的战.争,可是墨突先起的头,尔等当时侵入我霄月河洛,与霄月逆贼公孙家联手,罔顾道义,罔顾数年来墨突霄月的交情,罔顾霄月和墨突的百姓,呵呵……当年的事情,咱们也不能不做个清算,要不然,朕也没办法跟百姓交待,朕的大臣们,也不会服朕。” 冯稞差点没尖叫:“瞎说!就你这样的皇帝,哪个大臣敢说你一句不是?” 李肖极有眼色地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上前一步道:“陛下所言极是,据统计,因墨突入侵,我等仓促应战,霄月共损失白银两亿余两,士兵伤亡达三万人,城池和田地荒废,百姓流离失所……” 第五百八十六章与墨突和谈2 这些话,自然也不是李肖自己想出来的,是这两天,他从善如流地想要与皇帝沟通,“帮”皇帝处理政务,每每下朝就跑御书房,月镜宸给他的折子里写着的。李肖全给背了下来,此刻再说起来,话语掷地有声,让冯稞惊得瞪大了眼! 你……你你你! 你当初陪我喝酒吃肉逛窑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好你个李肖,你升了官就翻脸不认人啊? 冯稞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但也不敢作声,因为李肖说的可都是对的,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以得到考证的!或许在数量上,霄月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先开战的是墨突,这一点没法子辩解。 冯稞等到李肖把话都说完,才软绵绵地道:“可是墨突也损失了不少财物和军队,不止霄月是受害者啊?” 李肖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说墨突也是受害者?照你这么说,一个杀人犯持刀在行凶途中,不小心把自己也割伤了,难不成杀人犯就变得无罪了不成?大理寺就可以不追究,甚至轻判了不成?墨突发动不义战,就是无可辩解的侵略行径!墨突所有的损失,都是活该!是自食恶果!自作自受!你们想不受这些损失,当初你们怎么不停手啊?现在可好,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打不过了,自己乱了,跑来要和谈?还跟我们谈你们也受了损失?” “我管你受了什么损失!要和谈的是你们!被打退了的是你们!你们要是不能拿出来个让陛下满意的结果……”李肖大嚷着一挥衣袖,夸张地向前两步站到冯稞面前:“不!光是陛下满意也不行!得让霄月的百姓们满意!若是不然,咱们就一路打到墨突的呈郡去!” 呈郡是墨突的都城,霄月现如今要说打,是没有这个实力一路高歌猛进,打到人家的呈郡的。 但李肖这般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倒是给霄月平添了许多气势,冯稞本就心虚,这一下也被唬住了,缩着脖子做鹌鹑状。 月镜宸这才慢悠悠地道:“李爱卿,你失态了,还不快给冯大人赔不是?” 李肖这才不甘心似的抱了拳,扭过头去不看冯稞,退回了大臣的队伍里。 “不好意思,让冯大人受惊了。”月镜宸笑了笑道:“朕倒是不知道,朕的新宰相这般的心怀天下,时刻爱护着霄月的百姓,时刻维护着朕。” “既然得皇上抬举,得以站在宰相的位置上,自然要想办法为皇上排忧解难,这都是臣该做的!”李肖趁机又表了一波忠心。 这话其实就是月镜宸十分满意李肖方才的表现,毫不吝啬的夸奖,顺便让冯稞误解一下,让他觉得是李肖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烧一烧冯稞,最好能够重新让霄月与墨突开战,李肖好拿些战功做政绩。 李肖则明白月镜宸的意思,他擅于揣摩人心,也擅于曲意逢迎,月镜宸瞌睡了,他自然得想着办法地递枕头,也配合般地把话说的是是而非,间接地表了表忠心,拍了拍马屁。 这马屁就拍的月镜宸十分舒坦。 冯稞果不其然,看向李肖的目光就有些仇恨和怨怼。 “霄月的皇帝陛下,您不要听李大人的,墨突和霄月的和谈,已经是势在必行之事,冯太后对于和谈的诚意,您方才也看到了……”冯稞终于一退再退道:“这样吧,只要您能够接受和谈,签了和谈的协约,墨突可以做出让步,您可以提您的要求,墨突也可以赔偿霄月在战.争之中受到的损失。” 正在这时,随着殿外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一道清亮如泠泠琴音的女声传入! “当然要赔偿!不仅要赔偿,还要道歉!” 凤长歌在一众丫鬟奴仆的簇拥之下,大步走上金銮殿! 朝臣们都已经被这位皇后三番五次地出人意表给弄得习惯了,都对女子上殿没了脾气。倒是冯稞,吓得差点儿没从墩子上弹起来。 女子上殿?就连在墨突,冯太后干政,也是把小皇帝放在前面,自己坐在屏风后的啊! 凤长歌穿着正红色如意流云宫装,长长的裙摆拖着,像是朱雀的尾羽。青丝绾起,一颗玛瑙珊瑚牡丹型华胜插在髻上,金银为风头,玳瑁为脚做凤凰展翅装紫金步摇缀在脑后,随着走路而摆动。 雍容典雅,仪态万方!浑身不见造作的女气,倒是十足十地比寻常男子还强势几分! 偏生,她这般模样,美得很!浑身上下无一不让人觉得,她就该如此,正常无比,好似她本就该站在大殿上指点江山,矜贵而不能冒犯。 比之冯太后,更加的不可逼视,尊贵雍容。 月镜宸从龙椅上直接站了起来! 冯稞心想:“妈耶,这皇后比冯太后还吓人,霄月的皇帝不得夙夜难寐,想着杀一杀这皇后的锐气吗?这样放任自流地下去,霄月难不成又会是下一个墨突?这皇后不得擅权干政?外戚还不得坐大吗?听说这皇后的哥哥还是霄月最大的将军?妈耶?”想一想都觉得一哆嗦。 冯稞下意识地想要去看月镜宸的脸色,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阴沉着脸,或是隐忍着怒气,或是尴尬而冷戾的帝王。 却没曾想,月镜宸面色和煦,若桃花杨柳风,如四月牛毛雨。他眉眼舒展,此时竟不像是墨突人口中传言的那个,镇在河洛两年,让墨突在大好情势下愣是难以寸进的煞神,倒是如个情窦初开等到毛头小子似的…… 冯稞一拍大.腿!刚刚那舞姬……马屁拍马腿上了啊! 冯太后想挑拨人家帝后关系,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皇上怎么对皇后的,还拉着人皇后的手把人按在龙椅上,还小声地对人家皇后耳边讲悄悄话……这是你能挑拨得动的吗? 冯稞羞愧难当,心里想着,等会甭管这皇后和皇上提什么要求,答应了就得了,赶紧回墨突去吧,这霄月,他是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与墨突和谈3 凤长歌徐步走上前,将手放在月镜宸掌心之中,转过身来眼眸冷冽,仿佛能够一下子看穿冯稞所有的心思。 “把人带上来!” 几个御林军架着方才那位玲珑姑娘上了殿,玲珑姑娘此时长发散乱,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凤长歌冷笑着走向冯稞,低声道:“本宫竟不知,墨突的冯太后有这般的雅兴,专门喜欢给旁人的夫君介绍姑娘?这位玲珑姑娘身上藏着十几包的媚药和迷香,说得轻点是有意惑主,说的重了……你们这是意在行刺!”她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反正你们墨突,也很是擅于做些偷鸡摸狗的行刺之事。” 冯稞腿窝一软,就跪了下去。 明明凤长歌的年纪比他小了那么多,但在面对她时,他竟觉得凤长歌在气势上比冯太后更甚。 “臣对此事当真是全然不知!臣是冤枉的!皇上皇后还请明察!” “你死罪可免,但活罪也难逃!”凤长歌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惯例,本宫也不会发落你,但你必须即刻告诉墨突冯太后,若是她不为此事拿出个说法来!霄月将正式对墨突宣战!” 第一次的和谈,就在霄月占绝对优势的情形下落幕,墨突不仅看到了霄月不俗的实力,朝臣们也明白了凤长歌在月镜宸心里的位置。 更何况,没有哪个女子能够这般自然而然地站在金銮殿上,挥斥方遒的。 等到冯稞给墨突那边取信说明了情况,又被冯太后一同责骂后,冯稞再一次上了殿,进行和谈一事的收尾工作。 “尊敬的霄月皇帝陛下,我国已经同意了您说的赔偿和道歉一事,并且,我国皇帝与太后愿意向霄月称臣十五年。”冯稞低声下气地说。 虽然十分羞愧,但没有办法,主君幼小,冯太后急于稳定超纲,她这番称臣不是诚心诚意的,是有想要蛰伏下来以图大局的意思。 只不过,冯太后也不会就这样毫无依仗地吃亏,万一墨突做小伏低,霄月一转头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 墨突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只不过,墨突希望,霄月能够派一位贵人,到墨突去做客,等到了十五年过后,墨突和霄月如果依旧和平友善,冯太后会亲自派遣人马,将贵客送回。”冯稞说道。 “使者的意思是,要一个质子了?”月镜宸似笑非笑。 这位冯太后的心思,还真如同当初,他与凤长歌猜测的一般。 “正是。”冯稞道。 霄月大雍元年,鸿胪寺暑丞,皇后凤长歌之族弟凤弈,奉谕出使墨突,被引为贵宾。冯太后因是女眷,一直在屏风后,没能看到那位凤弈的容貌,而朝臣对于汤坚又知之甚少,凤弈在墨突御赐的院落里深居简出,有什么事一概让他的两名侍女出头处理,一时间也没有被认出真正的身份。 凤弈出使墨突之后,墨突冯太后亲自发檄文昭告天下,向霄月称臣,并对向霄月发起战.争致歉,赔偿白银和粮食数以万计。霄月一时间国库充足,粮食被分发到了贫苦的地区,百姓们度过了一个安定而富足的冬天。 大雍两年春,大皇子月锦凰三岁生辰,宫中办起国宴,邀西域汉娜公主出席。 “一整个秋天和冬天,我都没有回西域,恐怕王兄心里要恼我了。”汉娜穿着一身浅粉色皮绒裙,系着一件栗色斗篷,在院子里同凤长歌说话。 春寒料峭,多亏了先前墨突的赔偿,这个寒冬几次的雪灾,霄月都有惊无险地扛了过去。墨突就没这么好运了,国力亏空的他们自顾不暇,据说冻死饿死了很多百姓,还有流民一直想要跑到霄月这边来。 至于西域,汉娜公主留在霄月,做主用大批的皮绒换了粮草,西域勉强算是挨过了。 凤长歌穿着一件浅红色鎏金福字纹斗篷,里面是米白色鹿皮小袄,衬得脸莹白如玉,皮肤欺霜赛雪。 “若非你再过些日子必须要回去,我真想留你在这边,在这宫里你我也能说说话。”凤长歌道:“那些旁的贵女,都一副恨不得挤破头也想进宫的模样,我懒得应付她们。” 汉娜莞尔一笑道:“你呀,总归是皇上没有纳妃的心思,我不会看走眼的,他会一直守着你,你莫要做这些没头没脑的担心。” 汉娜的话似乎开慰了凤长歌许多。 是啊,不管那些外人如何努力设计,只要月镜宸自己守住本心,守住与她的感情,他们之间就没理由产生嫌隙。 月锦凰已经三岁了,是能够牙牙学语的年纪,到了三岁半,月镜宸就该找个太傅来给月锦凰开蒙。 叶夫人碧莹抱着小团子似的月锦凰,来到院中道:“皇后娘娘,汉娜公主,国宴马上就要开了,皇上正在找你们呢。” “我们这就过去。”凤长歌道。 月锦凰作为皇帝和皇后唯一且嫡出的子嗣,他的成长一直是备受关注的事情。先前大部分大臣们都觉得,即便是皇上宠爱皇后,也不至于为了皇后不纳妃嫔,因为这是根本没有先例且无法理解的事情。 男人三妻四妾,自古就是常理,更何况皇上的后宫与朝堂甚至整个国.家息息相关。换句话来说,很多家族都是,皇上若不把他们的女儿娶进宫里去,他们都不安心踏实地给皇上做事! 可能,这也是人性之中贱皮子的地方所在。 不过那些大臣们服气凤长歌,也默认了月镜宸一直不提纳妃的事情。但现在一年已过,即便是月镜宸宠爱皇后,想让后宫之中皇后所生的嫡长子立住之后,再纳妃嫔,现在嫡长子已经三岁了,也该到了纳妃的时候了! 许多大臣们就等着这场国宴已结束,让自家的女眷们跟皇上来个“偶遇”,好借机将自家的丫头送上皇帝的龙榻。 “走吧妹妹。”凤长歌招呼汉娜。 凤长歌作为国母,汉娜作为西域使臣,都是要在前朝金龙殿的宴会上露一露脸的。当然,她们两位女眷,也只是露个脸便走,正经参宴的话是在后宫的女眷之席落座。 第五百八十八章月锦凰生辰宴 后宫女眷的宴席是设在慈宁宫,很多京城的诰命夫人,还有贵女都少不得要出席。 凤长歌对于去金龙殿,在官员们面前接受他们的一轮奉承没什么抵触,但说实话,她真的不很想去应付那些叽叽喳喳的贵女夫人们,更何况,那些女人里面也许还有不少人觊觎着她的夫君。 金龙殿上,李肖如鱼得水地在各位大臣之中应酬,最初月镜宸提拔李肖,很多大臣都不是很理解,但经过了秋冬的寒冬,李肖对于种种寒潮和雪灾的应对,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甚至连墨突的流民该怎么解决,李肖也提出了可行的办法。 甚至当意见与朝中大多数人相左的时候,李肖也能够咬着牙坚持自己的看法,在朝堂上与各路人马吵得不可开交,还得皇上最终做和事老。众位大臣对于李肖,大多已经服气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大部分李肖的举动,都是月镜宸这个隐藏在后面的主儿指使的,李肖若不是每天上上下下的跑御书房,也没这个胆量舌战群雄。 李肖是真的过得很惶恐,每天一下朝恨不得在御书房里呆一下午,很多大臣恨他恨得牙直痒痒,他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盯上揍一顿,那多不划算?这宰相的好处他半点儿没觉得,倒是仇恨拉了一屁.股。 现如今,李肖炙手可热,朝臣们对他也都笑脸逢迎,小心地陪着客气,李肖心里才好过了许多。 凤长歌和汉娜带着月锦凰来的时候,李肖比刘小海还积极,率先高声道:“臣等参加皇后娘娘!” “起吧。”凤长歌道,让诸位大臣起了身:“今日是皇长子的好日子,都不必拘谨。” 月镜宸将月锦凰抱起来,常言说抱孙不抱子,就是怕当父亲的过渡宠爱孩子,而导致孩子缺乏教导,父亲也失去威严。 但月锦凰天生就对父亲冷淡些,月镜宸便忍不住对这个儿子格外的愧疚宠溺。 大臣们见风使舵,都应和道:“皇长子长相有福气,日后定是个聪明的。” 月镜宸摆弄了一会儿儿子,便让叶夫人将孩子抱下去,与凤长歌互相敬了酒,又与汉娜公主客套了几句,金龙殿这边女眷们就该退下了。 临走时,月镜宸暗地里勾了凤长歌的手,低声道:“若是懒得应付,就出去躲了,没人奈何得了你。” 凤长歌忍俊不禁:“说什么傻话,如今哪里由得了我任性?” 慈宁宫中,李冉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良贵太妃和兰太妃是坐在上首的,皇后的位置空着,在良贵太妃的左手边,再往后是汉娜公主这个贵客的位置,随后按照诰命品阶的大小排列坐着几位夫人。另一桌是设在东六所,是未出阁的贵女们摆宴的地方,里面坐着的有昌平侯的嫡女为首的新一代京城名媛。 昌平侯嫡女赵熙瑶在京城也颇有名气,若是要比,可以说与前一世的凤长安类似了。剩下的贵女们除了极少数性情冷僻的,其他都以赵熙瑶马首是瞻。 昌平侯夫人如今也坐在慈宁宫,跟良贵太妃她们同桌,见到凤长歌到来,也都纷纷站起来见礼。 “都请起吧,不必拘礼。”凤长歌入了座,同两位太妃说了几句话,便把月锦凰抱来放到良贵太妃怀里。两个太妃都没有孙子,却都已经盼着含饴弄孙,偏生亲儿子不愿意成婚,生生把子嗣的事情给拖了下来。这样一来,月锦凰这一根独苗苗,倒显得尤为可贵了。 昌平侯夫人赵吴氏是个有些微胖的女人,笑着赞道:“皇后娘娘真是好服气,这头胎就是儿子!听说当初保胎也是惊险重重,现在你看看,这皇长子,长得多好!” “多谢昌平侯夫人吉言。”凤长歌客气地道谢。 昌平侯赵家,是月镜宸生母赵雯芳的娘家,昌平侯夫人,算是月镜宸的舅妈。 按说这样的关系,赵家本该全力以赴支持月镜宸,可偏生赵家在月镜宸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声不响,现在大局已定,又跳出来刷好感……凤长歌对这一家人倒是当真有些无语。 东三所里,吏部马永泉的女儿马安茜带着妹妹马安雅兴冲冲地道:“我刚刚进院子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皇后娘娘的仪仗进了主殿!” “怎么样怎么样?看到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子了没有?”贵女们都围过去。 霄月国之中,这位传言中风华绝代,引得先帝的两位皇子争抢,甚至被两次封后的凤长歌,已经成了市井小巷之中的传说。 说书人的话本之中,把凤长歌描述成一个仙子一般的女人,说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历劫,有入主乱世朱雀星之像,得到她的人就会成为乱世之主。 当然这些传闻虚虚实实,把一些明面上为人所知的事情都说的惊心动魄的,倒是也颇有些趣味。 甚至一些梨园,将凤长歌一些事迹改编成戏文,换上个代号名字在暗地里传唱,剧情也不过是二龙争凤一类的。 总而言之,这些贵女们对于凤长歌,都是好奇的不得了,更有甚者一些对当今圣上抱有幻想的小女生,渴望一步登天进入皇帝后宫的野心家,都想看看这位宠冠六宫,让皇帝不纳其它妃嫔的丽人到底是何风姿。 马安茜皱着眉头,她看到的凤长歌只不过是远远地一个影子,身子还被后面跟着的数名奴婢给挡住了,可现在该是她出风头的时候,她怎么样也不能丢了人去,便半天憋出来句话道:“确实是个美人……” “切,咱们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美人了?”忽而,桌边坐着的赵熙瑶冷不丁说。 赵熙瑶是月镜宸的表妹,素来眼高于顶。 昌平侯自赵雯芳死后,就不再进宫,也不跟月镜宸来往,他们认为是月镜宸的出生将赵雯芳给克死了。故而当初月镜宸与凤长歌大婚的时候,月镜宸给昌平侯家递邀请函,赵家也没有派人来。 因而,赵熙瑶一直也没机会见一见自己的这位皇后表嫂。 第五百八十九章昌平侯赵家 在赵熙瑶的认知之中,不让夫君纳妾的女子,都是些善妒强势上不得台面,没受过大妇教养的小户女。听说这位表嫂,当年在凤王府里,也颇不受嫡母待见,自己的生母又早早地丢下她走了,想必是没受过什么正经大妇教养的,是不知道如何三从四德,为夫君侍奉的。 在赵熙瑶看来,主母身体不便的时候,安排些通房给夫君,解决生理需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通房听话顺从,抬个姨娘,拿捏住了也就是了。等到主母年纪大些,免不得要选几个良妾进府,拴住夫君的心思,免得在外面花天酒地。这样一来,外面对主母的评价,也会说主母大度善良,宽厚知礼,何乐而不为? 就算是那些妾室的孩子会争抢家产,但只要从一开始,就将这些庶子庶女都养废了,也就不足为虑了。 这些,也都是她的娘亲赵吴氏一手教导的,赵吴氏常说起那位,她先前没见过的大伯母,也就是赵雯芳,先帝的宠后。 赵雯芳宠冠六宫,但正是因为没办法拿捏住皇帝的那些妾室,还不是香消玉殒? 可见,与其等着夫君自己往后院里带人,还不如自己来安排,最起码自己选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到时候也好控制。 至于这位表嫂…… 赵熙瑶心中不屑,别看她现在这般风光,将来肯定有她的苦头吃! 赵熙瑶这一句话,就仿佛是水扎进了热油里,炸了锅了! 贵女们肯定不可能承认自己不美,但也都不敢与当今皇后相比,这可是不敬之罪啊! 赵熙瑶看着这些装模作样眼神躲闪的贵女们,用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说道:“难不成你们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不是来跟皇后娘娘比美的?”她眼光扫过,那些精心打扮过的贵女们大多都避开她的视线,赵雯芳是皇帝的表妹,自然要比这些贵女威风些。但也有些人毫不示弱地迎上,针尖对麦芒地瞪视着,手中的帕子捏紧。 赵雯芳嗤了一声,那与她对视的女子身着一身月蓝色修身立领盘扣绣白玉兰长裙,外罩一件孔雀蓝织锦缎绵衫,外表秀气,生着一双细长的凤眼,是永乐侯林格言的孙女儿。永乐侯先前在朝中任官的大房老爷林正被剥了官,月镜宸提拔了永乐侯家旁支的四房,四房原是不被重视的一房,现在逐渐地比嫡枝过得好了,大房沉不住气,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皇上,想着把这府上最杰出的大姑娘送进来探探路。 这位永乐侯家的嫡小姐叫林薄暮,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名字倒是诗意极了。 可惜她赵熙瑶还不放在眼里! 赵熙瑶走过去,冷声道:“怎么?难不成,林姐姐对这后宫无意么?你胆子小,不敢承认,我却不像你,我此番来,势必要留在宫里的,我是皇帝表哥的妹妹,赵家如今有心示好,表哥没道理将我推开,也不会拒赵家于千里之外。毕竟,昌平侯府可不是永乐侯府,不是那一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 现如今后宫空旷,若能据一席之地,生下龙子的概率可是极高的。 林薄暮抿紧唇,板着脸道:“赵妹妹,我只不过想要提醒你,自古轻狂败人品,妄议皇后娘娘,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赵家还没把握全然承受皇上的怒火。” “赵家是圣上的母家,难不成皇帝表哥还会怪罪我不成?” 赵熙瑶话音刚落,却听得全场鸦雀无声,她心觉奇怪,只见眼前的林薄暮垂下眼睑,神色似乎对她……有些不屑和怜悯。 她心觉不对,转回身却见,门口站着良贵太妃、兰太妃、皇后、还有自己的母亲,昌平侯夫人赵吴氏以及其他的一众夫人们! 原来,方才凤长歌入了席,与赵吴氏说了几句,良贵太妃逗弄了一会儿小皇子,便提议道:“长歌,这些夫人们带着自家的闺女来给小皇子祝寿,咱们总不能怠慢了人家,不如去东三所,与那些姑娘们说说话,认识认识人?日后少不得有些往来?你觉得如何?” 凤长歌当然垂眸应是。 其实她心里隐约觉得,虽然良贵太妃是她的姨母,是慕容清雅的姐妹,但慕容心其实对她独霸月镜宸是有不满的。不过良贵太妃身体一直不好,太医给她调养着,药不停地吃,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不好了。凤长歌隐约记得前世,月镜风登基之后,将良贵太妃等妃嫔幽禁在南苑,好似她也是这种时候病逝的。 凤长歌心里不忍与良贵太妃这样的病人计较这些有的没的,能忍让些就忍让些,总之,良贵太妃还没有公然将手伸进月镜宸的后宫,犯不着与她闹僵。 现在良贵太妃和一众贵妇想要把那些名媛介绍给自己,是否也是存着让她挑几个看得上的,去给月镜宸填充后宫的意思在呢? 慕容心还真是这般想的,她这样领着凤长歌去认人,倒也不是成心想给凤长歌添堵,只是她心里合计着,若是能让凤长歌跟这些贵女们打好交道,让凤长歌自己选几个老实本分的,总好过将来月镜宸迫于朝堂压力领几个刺头的要好。 这也算是照顾自己的这个外甥女了。 慕容心想。 而当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东三所时,却隔了好远,就听到了赵熙瑶的那一番“豪言壮语”,昌平侯夫人的脸色一瞬间就难看得如同黑锅底,良贵太妃和兰太妃也皱着眉抿着唇,显然是动了怒。 兰太妃握住凤长歌的手,以目光安慰她。 说这话的,是赵家的孩子,兰太妃先前是赵雯芳的侍女,她心里也十分的不好过。 赵家……算是完了。 凤长歌倒是利落干脆,直接向着一众人笑了笑,大步走了过去,站到了门口,就这样俏脸含霜地听完了。 “好一张利嘴!”还没等凤长歌发作,兰太妃已经抢上前来,抓住赵熙瑶的手腕,将她向外面扯:“李冉,你还等什么?给本宫掌嘴!敢这般口出狂言,不知羞耻的女子!给本宫狠狠地打!” 第五百九十章兰太妃的努力 兰太妃为自己出头? 凤长歌眼眸一暗。 或许是兰太妃有心卖自己一个好,但兰太妃此举,也彻底绝了自己想要惩治赵熙瑶的可能,毕竟赵熙瑶已经由兰太妃先行“惩治”过了。 兰太妃终究是想要护一手赵雯芳的族人吧?不过这本也无可厚非,人之常情罢了。 良贵太妃被赵熙瑶那番话气的不轻,捂着胸口喘着气,她的丫鬟疏桐搀扶着她,给桃夭使眼色。 凤长歌点头低声道:“去叫太医院派个人来,给良贵太妃看看。” “是。”桃夭退着走了。 兰太妃拉扯着赵熙瑶,赵熙瑶吓坏了,神色慌张,看见自己的母亲一脸铁青,忙叫道:“娘亲,娘亲救我!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是气坏了!是她们陷害我!皇后表嫂,我不是这样想的!” 兰太妃骂道:“住嘴!你母亲不打你,今日我来教育教育你!”她也不等李冉上前,先行一巴掌打在赵熙瑶的左颊。“啪”地一声脆响,赵熙瑶的左脸上就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肿了起来。这一巴掌打得极狠,分毫没有留手。 兰太妃知道,她只有在此刻打得狠一点,让凤长歌消了这口气,赵家说不定,才能够幸免。她不是在惩罚赵熙瑶,她是在救赵家!是在救自己旧主的本家! 兰太妃眼中露出坚定,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想要打在赵熙瑶右脸上。 “娘娘!太妃娘娘不可以啊!”昌平侯夫人哇地哭了出来,扑上去抱着兰太妃的手臂,与兰太妃撕扯:“娘娘,这样打下去,瑶娘是要破了相的啊!瑶娘虽然嘴坏,但是心肠还是好的,她那般说不是她的本意,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快来劝一劝兰太妃……”昌平侯夫人病急乱投医,竟求到了凤长歌这边。 刚刚赵熙瑶那番话,可是将凤长歌给得罪得死死的。 原本兰太妃已经做到了那种份上,凤长歌这种身份,也不好再与一个小姑娘为难,但现在……昌平侯夫人既然将脸伸到她面前来了,不打一下,怎么对得起这赵家的家教? 凤长歌笑了笑,耳边的坠饰摇摆,衬得她面颊牡丹花一般娇艳。 “本宫自然不会跟表妹一般计较,只不过……表妹刚刚说了什么,本宫其实没有听得太清楚,依稀好像听见表妹好像是有想要进宫来,跟本宫作伴的意思,是吗?” 此时凤长歌这样一问,昌平侯夫人原本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凤长歌没听见?骗谁呢! 在场这么多人,可都听得真真切切,凤长歌还能听不见?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林薄暮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您听岔了,赵妹妹方才说,她根本无意进宫,祝愿皇后娘娘跟皇上白首不相离,恩爱两不疑。” 凤长歌这才把视线,转到了这位自她们进屋来,就垂手低头,不声不响的林家姑娘身上。 沉稳,内敛,冷静,聪慧,不卑不亢,是个好的。 “你叫什么?” “小女子林薄暮,是永乐侯府的。”林薄暮垂眼恭顺地回答。 “你倒是乖巧伶俐,可惜了,你若是本宫的表妹,想必本宫倒愿意留着你说说话儿。” 昌平侯夫人的脸都快要臊死了,凤长歌毫不掩饰对赵熙瑶的不喜,虽然没有斥责她,但方才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挑明了告诉别人,想进宫,可以,但赵熙瑶不行。为什么?没听皇后娘娘说嘛?皇后娘娘喜欢林姑娘,若是赵姑娘跟林姑娘一般好,皇后娘娘才会愿意让赵姑娘进宫来。 凤长歌也懒得理会昌平侯家的赵吴氏,她现在是一国之母,是皇后,赵吴氏不过是一介臣妇,她还犯不着照顾赵吴氏的感受。 凤长歌对着兰太妃道:“太妃娘娘,您松开赵姑娘吧,您这般吃力不讨好,赵家未必就领你的情。” 兰太妃心里又酸又痛,说道:“皇后,小辈不懂事……” “小辈不懂事?本宫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这么说话,她不小了,已经开始惦记着怎么爬皇帝的龙床了。”凤长歌嗤笑一声,随即故意道:“噢对,是本宫听岔了嘛,方才表妹说自己没有要进宫的意思,祝愿本宫跟皇上白头偕老,这话倒是中听,本宫很喜欢,赵妹妹不该打,该赏!李冉!” “奴才在!”李冉躬着身应道。 “把本宫书房里的那本《女德》赏给赵表妹吧!” “是!” 赵熙瑶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羞的,眼中泪水原本一直将落未落,现在则是已经决堤。 她面上看俨然是不服气,但又不敢叫屈,只能一面瞪着凤长歌,一面又瞪向踩着她上位的林薄暮。 像林薄暮这样的女子,凤长歌非但不会觉得她心机深沉,反倒会喜欢她的聪慧机敏。 机会都是这样,自己挣来的。 林薄暮有这样的胆量,也正说明了她自己有与众不同之处。 或许,可以把这个林薄暮,介绍给月镜楼或是月镜宇,让这两个小叔能够娶个贤妻。 赵熙瑶闹了这么一出,昌平侯家也没脸在生日宴上待下去了,赵吴氏领着赵熙瑶匆匆地就告退了,凤长歌懒得说些客套话应付,便也没挽留,任他们去了。 兰太妃握住凤长歌的手道:“长歌,我是真心不想让皇上跟赵家,再生嫌隙了……” “兰太妃,我知道你是好心。”凤长歌叹了一口气道:“可是,赵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皇上心里,始终有着赵家的位置,我是知道的,断看这满朝世家都被皇上整顿了个遍,唯独漏下了昌平侯府,就能看出一二。可赵家,不想着如何感恩皇上,跟皇上重新拉近感情不说,还这般地猖狂起来……” 这世家大族,一旦狂妄起来,也就离倾覆不远了…… 非但是凤长歌要绝赵家,而实实在在的是,即便是月镜宸和凤长歌不动,赵家也注定要自取灭亡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林薄暮 经过赵熙瑶这样一出闹剧,凤长歌也没有心情与这些贵女们交际了,总不过她是皇后,她能够给这些人递帖子邀她们来,是给她们脸面,即便是她不假辞色,这些贵女也不敢说什么。 凤长歌领着一众夫人和两位太妃回到慈宁宫主殿,这东三所里头,贵女们都垂头丧气的,觉得大好的机会,让赵熙瑶给搅合了,下次受邀入宫,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马安茜眼珠转了转,对着妹妹耳语:“你说,皇后会不会看上了林薄暮?刚刚我可是觉得,皇后娘娘好似对她有些好感呢!” 马安雅平日里沉闷不响,心思倒是通透,摇了摇头低声道:“姐姐,你还没看出来吗?皇后根本就没有给皇上纳妃之意,又怎么会抬举林家女儿?永乐侯林格言已经失了势,是皇上亲自削了林家的官儿,林薄暮不可能会被选进宫的。” 林家已经是日薄西山,朝廷必然是属于那些将要日渐崛起的新贵的。 月锦凰的生辰宴结束了,那些贵妇人们也没找到机会,将自己家的姑娘带到皇后娘娘面前露露脸,可以看出来的是,皇后似乎因着赵家的事情十分不喜,一时间也没人敢去在这时候提给皇上选妃的事。 良贵太妃因着方才的刺激已经叫了一次太医,她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 “只怕,等到良贵太妃殁了,后宫就更是皇后一个人的天下了,瞧着兰太妃也不像是个能左右皇后和皇上意思的人儿……” “唉,皇后若是当真打定主意不给皇上选妃,咱们可怎么办?” 那些贵妇人们纷纷议论着,各自上了马车散了。 叶夫人将月锦凰抱去睡了,凤长歌吩咐采薇道:“去东三所看看林姑娘走没走,要是没走,就叫道我这里来。” 良贵太妃颇有些欣慰,以为凤长歌是挑中了林家姑娘,想要选进宫里去。她好奇地问道:“林姑娘,是林格言的那个孙女?永乐侯家可是世代勋贵,若是圣上能够有林家臂助,想必也会轻松许多……” “良贵太妃。”凤长歌笑眼弯弯:“林格言的嫡子林正前些日子刚被削了,外放出了京,林家现在是四房在做主了。” “啊?” “良贵太妃,这林姑娘确实是不错,我瞧着挺伶俐的,叫她过来,确实是想要两位太妃掌掌眼。”凤长歌道:“不过不是为了陛下,是为了东阳王和南凌王,两位王爷没有正妃,总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 良贵太妃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若是林格言当真是被皇上冷落,永乐侯不得势了,那么给东阳王娶个不得势的落魄贵女,东阳王还不得成了笑柄? 良贵太妃心里自然关心月镜宸,但毕竟,东阳王月镜楼才是她的亲生儿子,林薄暮就算是再好,她也不会愿意月镜楼娶个破落户的。 相比起兰贵太妃的计较,兰太妃接受的就更容易一些。她本也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儿,即便是如今成了太妃,她终归也是从个婢女升上来的。对于月镜宇的正妃,她对于身份看的倒不是很重,左右她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挑拣别人。 林家即使遭了削,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当真林薄暮嫁进南陵王府,难不成月镜宸还能不抬举自己兄弟的妻家? 陛下跟南凌王关系一直不错,如今皇后又说林薄暮是个好的,那便掌掌眼看一看,也没什么打紧。 不过,若当真要娶,也得南凌王自己愿意才行。 没多一会儿,采薇就将林薄暮给领来了。 林薄暮一身月白的衣衫干干净净的,衬得脸庞也娇嫩,发饰简简单单,倒也典雅大方。她垂着头脸,本本分分地给两位太妃和皇后行了礼,磕了头,便得了皇后的吩咐抬起脸儿来。 “模样倒是周正……就是身子看着单薄些。”良贵太妃不喜永乐侯家,便生生挑起了刺儿。 兰太妃笑而不语,这林薄暮倒是乖顺的,模样看上去虽冷了些,但刚刚赵熙瑶的那般举动,她也都看在眼里,林薄暮对那件事的应对十分巧妙,估计是个有心思的。 女孩子,有些小心思不打紧,最怕的就是蠢笨如猪,不仅自己丢人,还会带累夫君。 兰太妃这样一想,看着林薄暮就分外顺眼了起来,暗中吩咐李冉:“去前面皇上那儿看看,南凌王走了没有,若是没走,就叫过来……” 李冉应了,悄声退了出去。 南凌如今已经在热火朝天的重建中,战事已停,许多义军都返了乡,他们开辟田野,建造农场,今春想必南凌定然会焕发勃勃生机。 南凌王过年的时候留在了这边,等着过完大皇子的生辰之后再回封地去,李冉到金龙殿去叫人的时候,南凌王已经喝大了。 月镜宇性情大方,为人热情,许多武将都对他很是喜欢,不断地给他灌酒。 李冉如今是凤长歌身边的公公,朝中也颇给他脸面,都尊称他小冉公公。 “小冉公公,皇嫂……有没有……说叫我是、是、是什么事啊?” “哎哟我的王爷啊,怎么喝了这么多,您还走得了路吗?”李冉连忙将那摇摇晃晃的人给扶住了。 “你、你这就是……瞧不起本王了!”月镜宇用手拍他的头,把李冉的帽子给打得啪啪响。 “王爷诶,等会儿你进了慈宁宫,几位太妃问起话来,您可怎么办啊!”李冉没法子,只得叫一旁的小丫鬟去端碗醒酒汤来。 冷不丁身后就传出来皇上的声儿。 “李冉,皇后叫南凌王做什么去?” 李冉搀着月镜宇一回头,就要给月镜宸跪下磕头,带得月镜宇身子歪歪斜斜差点儿没跌在地上。 “免了。” 李冉得了令,也没在要行礼,老实说道:“皇后娘娘看中了永乐侯家的林姑娘,说要给南凌王保个媒,让王爷去瞧瞧,若是喜欢……” 月镜宸脸上就出现了几丝笑意。 她倒是有兴致,还想给月镜宇做媒。 第五百九十二章南凌王的婚事1 只怕,那些贵妇们都是奔着后宫里的空缺儿去的,凤长歌定是吃味了,便不依不饶将人推给几个小叔子。 虽然差也差不离,但月镜宸一想到凤长歌满腹委屈和妒忌,一边腹诽那些官太太,一边打着把贵女们许给南凌王和东阳王的主意,月镜宸就又是心疼又是喜欢。 他的长歌,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还不知道,他的皇后方才发威教训了赵家一顿的皇上,喜滋滋地脑补着。 李冉对于自家两位主子的相处模式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位皇上倒也是个神奇的人,平时不苟言笑脸拉的跟阎罗王似的,一听到皇后什么消息,就露出这般要笑又不笑,板着脸又能看出在忍着痴像的表情来。 真的,在宫里当差真累! 被使唤来使唤去不说,主子们一言不合就喂狗粮真的…… 李冉觉得心很累,正好这时候宫女端了碗醒酒汤来,李冉忙请示了皇上把醒酒汤给南凌王喂了。 “王兄……你怎么在这里?”清醒了几分的南凌王瞪着眼睛。 月镜宸点点头挥手道:“我不好离开太久,这就回宴上去了。李冉,你好生伺候着南凌王,去吧。” 李冉带着月镜宇到了慈宁宫,月镜宇可能是对于自己方才醉酒的事情有些羞赧,一路上也没怎么跟李冉说话,到了地方一迈长腿就跨进了门。 然后,他就看见,炕上两个太妃坐着,皇后在一旁的椅子上歪着,中间站了个月白色绣白玉兰长裙,罩着孔雀织锦外衫的姑娘家,一脸惊讶地望向自己。 或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着外男,林薄暮慌了一下,随即立刻镇定下来。 她没见过皇上,更没见过两位王爷,这位男子是何人,既然能够随意出入这慈宁宫,想必定是这三位之中的其中一位。 凤长歌有心考验她,便故意没有道出月镜宇的身份来。 林薄暮稍一思量,乖顺地行了礼道:“见过南凌王殿下。” “你如何知道这是南凌王?难不成你们先前认识?”凤长歌奇道。 “小女先前没见过南凌王殿下,但听闻河洛和南凌皆是气候炎热之地,殿下在河洛和南凌久居,肤色自是照比常人深些,所以小女子便大胆猜了猜,若是认错了,还请娘娘跟殿下不要见怪。” 月镜宇挠了挠头,刚刚醒酒的脑袋还有些胀痛,他愣了半晌憋出来一句:“这是谁?” 兰太妃笑着道:“这位是永乐侯家的嫡长孙女,你这混小子,又喝了不少酒吧!还不快给你林妹妹见礼!” 月镜宇给林薄暮行礼,林薄暮躲了身子没有受全,说道:“娘娘,太妃,既然南凌王前来,小女子便不好在留在这里了,天色不早,几位娘娘万安,薄暮告退了。” 是个知礼的,知道有外男在须避嫌,兰太妃心里更是满意,待李冉将林薄暮送了出去,便问月镜宇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们叫我来是干什么?”月镜宇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良贵太妃见兰太妃似乎有意将林氏女指给月镜宇,便也乐呵呵地起哄道:“镜宇,你母妃是在给你相看王妃呢!” 月镜宇愣了半天道:“啊?” “算了算了,你这混小子,根本一点儿弦儿都没有!你出去吧,等你明儿脑子清醒了,我再来问你!”兰太妃哭笑不得,若不是良贵太妃和凤长歌都在这里看着,她恨不得上前给自己的傻儿子两拳。 月镜宇云里雾里地退了出去,走到慈宁宫宫门口了,忽地反应过来! 夭寿,莫不是在给他选王妃吧?母妃看上了永乐侯家的贵女,来问问他喜不喜欢吧? 可方才……方才他见眼前那女子眉目清冷,如同寒霜带露,根本就是非礼勿视,不敢多看。 他还没看出名堂来,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 酒劲儿又一上头,月镜宇就已经撵上了还没来得及上马车的林薄暮,二兮兮地扯过人家姑娘的手臂,问人家:“你可喜欢我吗?” 林薄暮的丫鬟吓得快要魂飞魄散,连忙上前去扒月镜宇的手。 可他的手劲儿是在军队里练出来的,又哪里是个丫鬟扒得动的? 林薄暮倒是镇定,铺面而来的酒味儿告诉她,眼前这个无礼的家伙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先把手松开。” “我不!” “好,那我问殿下,若我喜欢,殿下娶我吗?” 似乎林薄暮的话将月镜宇问住了,他眉头皱紧,喃喃地道:“你若喜欢……你若喜欢……” 他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娶个王妃也不错,便点头道:“你若喜欢,我定是要娶你的。” 林薄暮笑了,说道:“那王爷,日后你可千万别后悔。” 李冉追了出来,惊得赶忙上前来拉开月镜宇道:“哎哟我的王爷啊,您这是做什么呢?唐突了人家林姑娘!林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殿下喝多了……” 林薄暮将手抽出来道:“小冉公公,没事的,我知道。晚间风凉,快带殿下回去吧,到时候您也可以歇一歇。” 瞧瞧这姑娘,多会说话啊!李冉真是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慈宁宫里凤长歌热闹也看得够了,也带着采薇、桃夭跟两位太妃告辞。 到了晚间,月镜宸带着一身的酒气爬凤长歌的床时,凤长歌没好气地将人给踹了下去。月镜宸一脸受惊和委屈,瞪着无辜的眼睛控诉皇后的暴行。 “你委屈什么委屈?你知不知道,你那个表妹都爬到我脑袋上作威作福了?”凤长歌没忍住,告了赵熙瑶一状。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一下子垮了下来。 多方的压力之下,凤长歌一直顶住众人的冷嘲暗讽,没给月镜宸选妃,她心里也一直很憋屈。 月镜宸瞪了她一会儿,却遭凤长歌毫不示弱地回瞪,板着脸道:“你现在厉害了是吧?朕的表妹,朕母族的赵家,你都敢发落?” 还没等凤长歌顶嘴,月镜宸一把抓住凤长歌的脚,一双玉足滑腻柔嫩,他往上一抬,身子就欺了上去,眼中都是忍不住的笑意:“发落的好!谁敢给你气受,你不必看在我的面上忍着,尽管处置了便是!” 第五百九十三章月镜宇的婚事2 一番云.雨过后,月镜宸手掌抚.摸着凤长歌的玉背,安抚般的轻轻拍着。 “我有心将永乐侯林家的那姑娘,许给七弟。”凤长歌眼中还带着泪光,满脸是得了雨露恩泽的娇媚,此时的她,美的不可方物。 “林家?林格言的那个孙女?” 林家刚刚被发落了,永乐侯林格言对皇上似乎颇有不满之意,此时若是将林薄暮许给月镜宇,也能稍作安抚。 到时候,再稍稍抬举抬举林家,让他们看到跟王爷结亲的好处…… 只怕到那时候,朝中唯一剩下来的东阳王,就会成为一块香饽饽,沦为各路人马争抢的结亲对象。那些贵女们的视线,也会稍稍从皇上的身上移开了。 月镜宸稍一思量,便明白凤长歌的小脑袋瓜里面想的是什么,不由得爱怜地抚.摸凤长歌的长发。 “抱歉,长歌,是朕没能照顾好你。当初朕许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不会食言反悔,只是现在朝中事务繁多,朕实在是有些忙,没有顾及到你现在的处境。她们定然为难你了吧?” 原本,他应该将这个女人放在尘埃不染的地方好生珍藏,细细呵护,不叫她受一点委屈。 但现在你看,凤长歌已经在用这样缜密的心思设计出那些场面来,她这般苦心经营,可见在宫中过得一点也不快活。 凤长歌鼻子一酸,埋怨道:“陛下,你说这样的话,臣妾真是快哭出来了……” 凤长歌不怕苦,她为月镜宸可以跋山涉水远入西域,也不怕累,她能够被圈禁在盛京苦等两年,自然也不会惧怕这些人言可畏。 她最怕最怕的,是她这样深深恋慕着的夫君也不理解她,不怜惜她。 还好,月镜宸对她的爱,并未因着他成了皇帝,而改变半分。 月镜宸的眸中坚定而热烈,他握住凤长歌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穿进凤长歌的指缝中,十指紧扣。他轻轻吻着凤长歌的额头、眼睛,用鼻尖去蹭凤长歌的脸颊,半是柔情半是安慰地道:“别哭,朕会心疼,朕更愿意你在其他的时候哭……” 凤长歌脸上一红,啐道:“你这个没正形的!跟你说正事呢!” 月镜宸提枪上马,将凤长歌的双手按在头顶,低声笑起来,声音让凤长歌险些酥了半边身子。蛟龙入洞,那一片幽深紧.致之中满是温暖,月镜宸之前的那次颇为凶狠,这次却是温柔缱绻。 “你想许给谁,就许给谁,那些贵女们,你不必留情。前朝的事情,我都可以处理好,不必担心我,若是我这个皇帝,当得还需要用女子来维系朝堂,那你我当初趁早在西域死了的好……长歌,今生今世,我只求你一个,求你平安顺遂,求你怜我爱我,旁的女子,我看也不会看一眼,即便是你拦不住的,朕也会替你拦住。” “这一世朕最幸运的事情,便是娶了你,你可知当初你答应的时候,朕多欣喜?” 月镜宸的甜言蜜语绕的凤长歌晕头转向,如坠云山雾海。 这世间,总有那一人,你愿意听他讲所有的话,旁人的殷勤奉承,比不得他不经意一转眼。 当初自己是怎么陷入月镜宸的温柔陷阱之中,凤长歌早已经记不得了。 许是因着要复仇而乱了心弦,或是因着当初在月下,少年眉眼清冽,如泉如海。 执手天涯仗剑,庙堂红烛,巍峨金銮殿。 次日中午的时候,凤长歌在御花园之中闲逛,却恰好遇到了南凌王。 “皇嫂。”南凌王有些喃喃地走来,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昨日我喝醉了,应该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昨日慈宁宫那姑娘是谁啊?我光记得她那张脸了,记不得她是谁了,我得去给人家陪个不是才行……” 凤长歌道:“那是林格言的孙女儿,永乐侯家的,你要找她,得去城西的永乐侯府。昨日听小冉公公说,你可是做了唐突人家的举动,这次你去道歉,少不得得带上赔礼。” 月镜宇大为羞赧,李冉竟然将他的事情乱说! 太不像话了! 月镜宇狠狠地瞪了站在凤长歌身后,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李冉一眼,说道:“多谢皇嫂提醒,我这就去登门道歉。” 不知道月镜宇这次去道歉跟林姑娘是怎么相处的,总之永乐侯府对南凌王十分热情,林姑娘似乎也不介意月镜宇的失礼了,倒是月镜宇,一个劲地跟人家承认错误。 林格言一把老脸笑得跟花儿似的,当天就看出来这南凌王是对自家孙女儿有些想法,借着这由头在找机会说话呢。 兰太妃对林薄暮这女孩儿也十分满意,觉得她不骄不躁,沉稳内敛,是个明事理的人儿。 没过多久,兰太妃自己去找凤长歌跟月镜宸,请了一纸赐婚圣旨,定下了月镜宸跟林家长女林薄暮的婚约。大婚是定在入夏十分,永乐侯家的嫡长孙女要嫁到南凌去,全家都是万分不舍,但两个孩子似乎相处甚好,月镜宇性情简单率直,断不会委屈了林薄暮,永乐侯长房夫人也十分欣喜,还亲自入宫来像凤长歌道谢。 月镜宸顺势抬举了林家长房,又将林正拨去了南凌做太守,变相的也升了他的官。这一下,林家长房算是要从京城永乐侯府分出去单过了,永乐侯干脆给林正请了荫恩,让林正袭爵。 满城的贵女们果真如凤长歌设计的那般,看到了其中的好处,将视线转到了那唯一未曾婚娶的东阳王身上! 而也正是在这时候,一个身着粗麻衣衫的女子乘着驴车进了城,她面容秀丽,但却可以看出风霜之色,虽是大好年岁,手上已经满是薄茧。 “姑娘,你在哪里下车?”车夫开口,是一口纯正的苗疆土话。 这驴车,正是从苗疆来的。 那女子犹豫片刻,眼中似乎有些怀念的神情,她道:“你可知道,朱雀大街,凤王府吗?” 凤王府如今已经是大将军府,凤长天跟慕容清雅住在里面。 第五百九十四章凤长宁回来了 那车夫虽不是本地人氏,但当然知道凤王府的所在,闻言只是一愣,有些没办法将眼前这看上去普遍寻常的女子,跟显赫的凤王府,如今的大将军宅邸联系起来。 但车夫知晓这京城之中,贩夫走卒,说不得都有背景和机缘,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便应了下来,驾驶着驴车向着朱雀大街而去。 望着熟悉的大门,那女子一时间,感慨万千。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当年,凤王府因着凤言廷和萧燕的一意孤行,沦落到那般境地!而好在的是,她还能够在那般兵荒马乱的困苦之中生存下来!听说现在,凤王府当家的是大哥,凤长天…… 女子终于叩响了大门。 凤长天的小厮打开了门,看到眼前的女子,不由得愣了,随后,他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三小姐?” 那女子原来,是早已经失踪了多时的凤长宁! 凤长宁如今的面容,与几年前已经有了些许的区别,原本的眉眼长开了些,身量也较先前更加修长。 “三小姐!真的是你!是三小姐回来了!”小厮认出了凤长宁,急忙回过头去向着屋内的丫鬟喊:“快去告诉将军,三小姐回来了!” 凤长宁也是有些感慨,她与凤长天并非一母同胞,但当年凤长天待她们这些弟弟妹妹向来是极好的。数年不见,这位威严仁厚的大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凤长天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他对凤长宁没有什么恶感,当年在凤王府内,凤长宁也一直是本本分分。当然了,若是凤长天知道凤长宁曾对长歌用媚药,只怕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了。 “长宁!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叫我好找!”凤长天紧张地拉住妹妹的手。 这一下,就察觉出,本该如闺阁女儿一般娇柔细嫩的柔荑,已然是粗糙了许多。 看样子,这几年凤长宁的日子也不好过。 凤长宁说道:“还能去哪里?父亲入狱,母亲和姊姊都不知所踪,唯有不断地逃跑便是了……毕竟,我不是二姐,没有那种到处有男人为她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命……呵!要不是现在凤家一案平息,我还真不敢回京城来!” 凤长宁提起长歌时话语中的嫉妒和讽刺,让凤长天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是他的妹妹,他到底不愿意深想,只当作女孩子家受了委屈,有些怨气罢了。 “长宁,都过去了,现在靖王当了皇帝,四海通明,你就回来住下,好生休养。”凤长天正说着,忽而一道声音传来。 “是谁回来了?” 慕容清雅穿着一身姜黄.色丝缎长褙子,头上戴了件祖母绿猫眼点翠簪,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来。 慕容清雅的身上自由一种矜贵清雅之气,富贵天成,不似当初的萧燕,故作高雅,其实满身都是铜臭骄纵。 凤长宁不由得眼光一凝,这女人是谁?难不成是凤长天的夫人? 慕容清雅保养得极好,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看上去倒像是凤长天的姐姐一般。 凤长宁不识得慕容清雅,但一直暗中关注着自己一双儿女的慕容清雅,却不会不认识凤长宁。这女孩……当年她貌似乖巧,但背后做的事,慕容清雅想起来便觉得怒气上涌。但到底,她与萧燕不同,萧燕为人歹毒,肆无忌惮地苛待继女继子,但慕容清雅却不会刻意与小辈为难,虽然内心很想为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气,但到底,这凤长宁一路奔波劳碌的…… 算了,若是她再不知规矩,想要作乱,再惩治也不迟。 慕容清雅心里想,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没了想要同凤长宁寒暄的念头,只低声道:“三姑娘刚回,安排几个丫鬟给她伺候着,去备上热汤,给三姑娘洗洗身子,还让她住原先的院子就好。” 一旁的总管应了声是,凤长宁瞳孔微缩,低声问:“大哥,这是何人?” 凤长天道:“是我的娘亲。” 凤长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谁! 凤长天和凤长歌的娘亲不是早就故去了吗?若不是这样,哪里还有萧燕什么事儿?萧燕跟个死人斗了一辈子,现在这凤王府里当家做主的,竟然不是她的娘亲萧燕,而变成了慕容清雅! 凤长宁的心绪乱极了,这样的落差让她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难不成,凤王跟她嫡母萧燕的失势,其实是有人陷害? 罪魁祸首,说不定就是这个慕容清雅……对,还有凤长歌! 凤长天当然看不出来凤长宁在想些什么,将妹妹送回房间之后,便去同慕容清雅谈有关凤长宁的事。 “她经历了许多苦,如今也算是回来了,她生母生死未卜,多半是难逃一死,凤长安也没有消息,娘,不管先前您跟父亲有什么矛盾,她总归是无辜的。” “我知道,我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再说,这一纸和离书,我已经同凤言廷没有瓜葛。” “我是想着,要不然,娘亲您去为长宁的婚事掌掌眼?几年前她就该寻个人家了,因着当年月镜风的事儿给耽搁了。” 慕容清雅看着眼前,为妹妹操心的凤长天,捏了捏这位本朝唯一大将军的脸蛋。 “你呀,当真是有着操不完的心,行了,我知道了!我会为她看看的!只不过啊,她毕竟是萧燕的女儿,是当年谋逆案主谋的孩子,只怕婚事上要有些坎坷。左右我也不会强迫她为难她,到时候,让她在那些人家里面自己选就是,免得我做好事还要遭人忌恨……” 女孩儿家,到底还是找个殷实可靠的婆家依靠为好,慕容清雅决定明日便去跟京城里的那些官太太们交际一下,看看谁家有适龄的男子,好给凤长宁去说个亲。 说道这里,慕容清雅突然道:“长天,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跟霓裳成亲了这么久,怎么霓裳这肚子还没动静?你也别让霓裳太累了,事务再多,没道理让自家的媳妇一直奔波在家和凤涅楼的道理。” 凤大将军羞赧得落荒而逃,只道自己知道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白霓裳的警惕 不同于凤长歌和月镜宸的轰轰烈烈,凤长天跟白霓裳这两个人倒是一直不温不火,平平淡淡的。咱们的凤大将军对于浪漫一事当真是毫不开窍,白霓裳对他也是分外无奈。 不过好在,婆婆慕容清雅对于白霓裳是十分喜欢的,倒是能够督促凤长天多去约一约霓裳。在凤府的时候,白霓裳没什么旁的事,也会去同慕容清雅一起聊聊天,凑上几个丫鬟打打叶子牌。 凤长天在安顿好了凤长宁后,便去了一趟凤涅楼。 白霓裳正在接待从墨突而来的探子。 经过半年的筹划,汤坚在墨突,用“凤弈”这个身份,已经站稳了脚跟,并且与从前的旧部搭上了话。 当初凤长歌推断汤坚绝不会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果不其然,汤坚暗中的势力哪怕沉稳如白霓裳也吓了一跳。 “若不是汤玺执意要发动这场战.争,恐怕墨突那皇位上坐着的是谁还真不好说……”白霓裳事后这样对凤长天道:“那拓拔寿,是汤坚的人。现在汤坚在墨突,正准备谋杀那小皇帝,推冯国舅上位,引起冯太后跟冯国舅的矛盾。” “他准备让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没错。”白霓裳面色如春晓之花,挽住了凤长天的胳膊:“顺便,墨突那边,已经发现了月镜风的踪迹。寄奴和兰馨在追查,估计很快也会有结果了。” 凤长天不由得脸颊有些热,心上人的小手送送挽着他的手臂,气息如兰他可以隐约感受。想到出门时,慕容清雅对他说的话,凤长天便沉默了许久憋出来一句:“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白霓裳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欣然应允。 这万年不开窍的木头,怎么今日这般殷勤?白霓裳心里好笑,故意领着凤长天在河边转悠:“长天,你可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自然不敢忘。”凤长天道。 他跟白霓裳相识,说到底还是得感谢他那个不叫人省心的妹妹。 白霓裳垂下眼,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忽闪忽闪,倒是让凤长天心里一颤一颤的,随着那睫毛的摆动,乱了心扉。 凤长天慨然,自己成亲也已经这么多年了,他待白霓裳虽不能说不好,但终究白霓裳为他做的,比他为她做的要多得多,甚至现在,白霓裳也至始至终在为他和长歌劳碌。 河水潺潺,静水流深,凤长天的手向下自然而不容拒绝地握住白霓裳的手。两人就如新婚燕尔的佳人一般,并肩走过街市,在灯笼和商贩交织的长街里相互守望。 “前面有卖糖葫芦的!霓裳,你可想吃?”凤长天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街角,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正打算回家。两人赶在他打烊前赶过去,凤长天给白霓裳卖了一根满是糖的,里面裹着的山楂又红又大,漂亮极了! 白霓裳的心就如这糖葫芦一般,甜甜酸酸地化了开去。 “再来两串,给娘和三妹妹也带上。”凤长天看白霓裳满脸幸福,忍不住又多买了些。 “你三妹妹?”白霓裳细细想了一下,她认识凤长歌的时候早,凤王府里面许多人她都有调查过,此时一回想,倒也明白过来这位三妹是何许人。“凤长宁?她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里?” “就刚刚,我已经让她回她之前的屋子住下了。”凤长天感受到了白霓裳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忐忑地问道:“怎么?三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白霓裳拉住凤长天道:“长天 ,你别同你那三妹走的太近,她……毕竟是萧燕的女儿,凤长安的妹妹,说不得是跟长歌唱对台戏的,你当分得清亲疏远近才是,长歌是你的亲妹妹,你可万不能为了旁的不相干的人,寒了你亲妹的心。” 凤长天道:“这我当然省得,现在在我心里,也唯有你、我娘亲还有长歌了。其实我三妹跟我也不亲,先前我随着父王去了军营,跟家里面的姊妹都不怎么见面。” “那就好,若是你那三妹妹本本分分的,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可若她有什么异动,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凤长天虽应下了,但内心里还是不以为然的。 不过是一个女孩儿,从前他的印象里,凤长宁那闷葫芦似的性子,根本都没存在感的,能惹出什么事端?拨两个丫鬟看着也就是了。 白霓裳担忧着凤长宁,也没心思回凤涅楼了,干脆跟着凤长天回了凤府。回去了之后,白霓裳也懒得跟凤长天这个没心机的说什么话,径直去找了慕容清雅,好歹这个婆婆还能帮她看着点那位“三妹妹”。 “娘。” 慕容清雅站起身来迎,拉住白霓裳的手让她在炕上坐下:“霓裳,你当真是辛苦了,长歌也是的,干什么把那么多的事务丢给你呢?你也应该多休息休息,跟长天呀,生个大胖小子来!” 白霓裳脸色微红,道:“娘,您都已经当外婆了,多去看看小锦凰不就好了?这样的事情……我,我和长天会努力的,可也急不得呀!” 见白霓裳羞了,慕容清雅笑得更加开心。 “好了,霓裳,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霓裳赶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让慕容清雅小心凤长宁。 “放心,我会看着她的,左右不会让她翻了天去。”慕容清雅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心里更是满意:“不过,我估摸着,她在外边是吃了苦的,回来投奔咱们,总不能亏待了她,倒叫外人说我的不是。我是怕她还存着嫉妒长歌的心思,你知道……原本长歌是她们这些姊妹之中最落魄的,有我这个没用的娘亲,任谁都可以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事实上,白霓裳倒不担心凤长宁会去害凤长歌,虽说之前有过先例,但毕竟,凤长歌现如今同凤长宁的地位差距已如天堑,再加上有月镜宸的保护,凤长宁是万不能插.进去手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道士 她害怕的,是在凤王府之中的慕容清雅和凤长天,会因疏忽大意而被凤长宁利用或是陷害。 回到凤涅楼后,白霓裳即刻从凤涅楼中人选出了一名少年,这是她这些年精心培养出的暗卫。 别看这少年年纪不大,但心细如发,手段凌厉,分毫不输大人。再加上他一介少年,毫不起眼,也相对不会太过让人警惕。 “你速速想办法潜入凤王府,不管怎样,要让那位三小姐凤长宁把你收下使唤。”白霓裳道:“一定要看住她,不要让她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一旦有情况,要立即保全慕容清雅和凤长天,向我或是向皇后传信,知道么?” 少年抱拳道:“白姐,你放心,凤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定会竭尽所能!” 而与此同时,墨突的一处山涧里,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从溪流之中站起身,周身一丝不挂,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后背和臀.部,他背向高山,山巅明月如盘,月光洒在水面上,像是揉碎一层金箔。 “主人。”身后死士恭敬地将衣服摆在岸边,等着那人回过身来拿用。 “老十甩掉那两个女人了吗?” “尚未。”死士犹豫了一下道:“主人,老十已经一整天没有传信回来了。” “那……多半是死了吧。” 水中那人似是有些惆怅,望着夜空沉默良久,蓦地身后背上伸展出六条虫肢来! 他的虫肢,与先前姬无渡的截然不同,姬无渡的虫肢如同蜘蛛的腿,而他的,则又细又短,缺乏力量,干瘦如柴。 “可恶……可恶啊!凤长歌、月镜宸、姬无渡、寄奴……没有一个好东西,竟欺我至此!”那水中沐浴之人,正是月镜风!他以手击水,扬起大片水浪,他双瞳已经呈现出可怕的暗红色,整个人丑陋而可怖。“姬无渡留了个假的修炼方法,让我.日夜被这蛊虫折磨!月镜宸还派那苗疆女人来追杀,要不是老十易容成我的模样引开她,只怕如今我已经折于她手!这样的仇,这样的恨!我月镜风一定要报!我是天之骄子,我是命定之人!我不会就这样,让你们夺走属于我的一切的!” 在月镜风的认知之中,王位本就是他的,这些蛊虫等到力量本也应该是他的,他应该是站在天下之巅俯览众生之人,而不是如蝼蚁般在这里苟延残喘。 所谓天道有常,善恶有报,轮回不息,世事如棋。月镜风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而是一味地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人,也无怪乎会如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了。 天气真是古怪极了,方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转瞬间便了无月色,阴沉起来。下起雨来了,还是雷雨,伴着豆大的雨点和响彻的滚雷,白亮的闪电划破寂夜。 月镜风走出小溪,穿上了衣衫,与他仅剩下的那个暗卫一同走向他的藏身处。那是丛林里的一间猎人小屋,这里的主人,那个可怜的猎人,早已经被他们杀死,尸骨埋在一旁的树下。而正当月镜风同暗卫打算休息时,忽而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梆子声,而后有人在院外唱到:“以吾道心,正六界门。四象卫持,修罗往生。魂魄安和,尸秽散绝。令我神明,与形长存!” “什么鬼东西,去看看!”月镜风被这咒语念叨得烦躁无比,倒不是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只是因着他疲惫了数日,好不容易能够好生休息,却又有什么鬼人在窗外聒噪,扰得他不得安宁。 死士出了门,却见是个道士,大衍之年,穿着一件深蓝色白道边的道袍,洗的有些旧,沾了些许尘泥。那道士此时一手持一串银心铃,另一手点燃一柱线香,正在那埋了尸骨的大树边徘徊念咒。 “要么走,要么死!”死士也没啰嗦,直接拔出剑威胁道。 道士见了他,“咦”了一声,似乎十分惊奇地道:“这位檀越,你快死了,面色发黑,印堂如阴云密布,十足十的大凶之相!” 死士脸色一沉:“胡说八道!”就要提剑砍去! 道士大手惊吓,踉跄着后退,忽而脚下一歪,似乎绊到了什么,跌了一跤,向旁侧仰倒。 而正是因着他一跌,却正躲过了死士这凌厉的一剑,好巧不巧,死士正走在那埋了死人的树下,脚踩在那新堆的坟包上。 “哗察!” 好巧不巧地,一道闪电正劈下来,击中那高大的树干,一瞬间,那翠绿欲滴的树木便沦为黑炭,而树下,那持剑逞凶的死士,也化为了一道飞灰,成了雨中的一道焦臭烟气。 尸骨无存! 道士连滚带爬地从旁边爬起来,吓得脸都白了白,抚着胸口高声念叨着太上老君的名号,骂骂咧咧地道:“我就说你有血光之灾,命不久矣!怎么样,应验了吧!” 又是一道闪电,道士回过身,看到不远的猎人小屋门口,那面色青白的男子眼光狠戾如血,瞪视着自己。 道士打了个哆嗦,突然,他如同看见了什么恶鬼一样跌坐在地!尖声道!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连道了三声后,道士的脸上毫无血色,哆嗦着嘴唇手脚并用地爬到月镜风面前,瞪着眼睛看他的脸。 月镜风皱起眉,恨不得想要一脚踢死这老东西,但方才那一幕让他着实心惊,知道这老道说不定是有些真本事的,他顾忌得很,便强忍住没有动手。 “你说什么不可能?”月镜风问。 “你是紫微星?你是高高在上,万民朝拜的紫微星?”老道哆嗦着,指着月镜风,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意:“可……为什么,你面上全是星堕人毁之相?不可能的,你是天命之所归,是注定站在龙头鼎盛之位的人!怎么会一脸的妖邪之相?你究竟做了什么?你碰了什么?” 老道的话,如同一具惊雷,在月镜风的心中炸开! “你说什么?我是紫微星?你这是什么意思?快细细道来!” 第五百九十七章紫微星命 紫薇星即是帝星,在恒长而莫测的宿命之中,紫薇所代表的,往往就是登基问鼎,万众跪伏。 若,自己就是那紫微星,那为何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月镜风如果内心之中,还有骄傲和坚持,那么此时此刻,道士的话无疑是让他恨不得仰天.怒吼! 如果宿命决定,他是那执掌生杀的紫薇,那么他至今受的苦难,被从王座上生生放逐的屈辱,又是为了什么? 道士的手触摸他的脸,似乎是要一寸一寸摸过他的骨头。 “识人断骨,我不会看错,你确实是紫薇星的面向!若是我说的不错,你当属这天下最尊贵的一支血脉,身负帝王之血,孩童时期不受重视,隐忍多年而磨一剑,你本该笼络住天下能人异士,为你铺平登帝之路,你本该有凤星相伴,为你取得最终的筹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道士面色有些茫然,也有些疯狂,他似乎觉得眼前的人叫他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的推断出现了偏差。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你不应该……” 月镜风凝重地问:“那么我应该在哪里?” 道士惊叫道:“你应该在东方!你应当坐在东方月出之国的王座上!你是天命所归,可你看看你现在!” 月出之国,那不就是霄月! “你胡说!”月镜风抓住道士的衣领将人提起来,愤怒万分!他若当真如道士所言,注定是霄月的皇帝,那么为什么,现在坐在帝王之位上的,是他宿命之敌?他应该怎么样去从月镜宸和凤长歌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王座?“我若是紫薇帝星,那为什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一件顺心的事?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反对我?为什么我会被人从王位上赶下来?” 根本没有办法,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原本归顺于他的那些大臣,早已背叛。 原本占尽了上风的局势,急转而下。 月镜风虽一直表面上不承认,但内心深处早已经明了,自己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长雪覆盖冰彻骨,他已经没有底牌,也没有实力去搏,去斗了…… 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两个死士,也都死了,他已经没了退路,也没有下属,孤身一人如何去与那些人斗? 皇位,那是他从父皇手里,亲手夺来的皇位,沾满了他的野心和父皇的血。 现在,他一无所有,却被告知他本就是紫微星命,是天下之主? 他哪里还有天下之主的样子? 道士被他这般提在手里,不慌不忙,怒斥一声:“呔!”若黄钟长鸣,振聋发聩,月镜风只觉得如被雷击一般,赶忙松手。 道士横眉怒目,大声喝道:“紫微星,我还没有问你,你倒反来问我?你本该造福世间,却又是为何沾染了这般浓的血煞之气?你本该恩泽百姓,却又是为何变成这般天.怒人怨?你现如今星运被污,星势遭毁,满脸的陨落之像,甚至眉宇之中一股黑气环绕不去!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月镜风被这番话气得不轻,他双拳攥紧,想将这道士毙命于此,但他明白,道士的厉害远在他之上。 他没得选择,唯有赌一把,赌这道士,会帮他! 月镜风让开屋门道:“还请道长进来一叙。” 抛开旁的不说,月镜风对于眼下的局势还是认得清的,所以一旦他打定主意要拉拢这道士之后,他也没有再拿乔,直接从背后伸展出他的虫肢来。 “道长,你可有办法帮我去了这蛊虫吗?” 原本是他自己妄图蛊虫的力量,现在反受其害,月镜风低声问,脸上的悔意倒也不全是作伪。 那道士神色凝重道:“这是苗疆的蛊术……你为何要沾染上这种东西?这一切的邪道都会攒动你原本的命势,怪不得你星象如此奇怪,原来早已经是从你体内破坏了原本的紫微星运!你要明白,紫微星是容不得半点邪秽沾染的,世上最孤高傲绝之人星辰,若是沾了这些,只怕星毁只在旦夕……” “究竟什么是星毁,道长可有法子救我?我是紫微星的话,我不该就这样死,是吗?我还有机会回到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上去的是吗?” “我倒是有法子救你,也有法子让你回到本该是你的帝位上去。”道人沉下脸来道:“但,我为何要帮你这样一个不仁不义,满心邪术之人?星毁,便是你不再是紫微星属,你既然自我毁灭,自然有人会顶替你的位置,成为新的紫微星,你的天命,也就会变成了那个人的,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自然也归那人所有。” 月镜风立刻想到了月镜宸……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事物,都一样一样地被月镜宸夺走…… 皇位如此、凤长歌如此……这一切,月镜宸现在正在享用着的,本就都是该属于他月镜风的!没听道长说吗?他,月镜风才是紫微星命!是天命之子!至于月镜宸不过就是个抢夺他运势的小人! 他卧薪尝胆那么多年,连自己的父皇都杀了,结果却为月镜宸做嫁衣裳? 这他绝不能容许! 月镜风心中毫无悔意,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一错再错,对于杀.戮,他毫无愧疚之心。 其实世界上本没有什么是他应得的。即便真如道士所言,他是这世上的紫微星命,但从头至尾,他一切的举动,都没有人逼他。弑君杀父,是他狂妄自大,任性妄为;抢夺兄嫂,是他内心偏执,一意孤行;而现在,陷入蛊虫之害,更是他贪婪无度,与虎谋皮! 终上所述,可以得出月镜风之所以落到这般地步无外乎四个字,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月镜风却死不悔改,仍想要诓骗道长,做出一副谦卑模样上前道:“道长,我也是受害者,这些不是我的本意啊!您说我满心邪术,不仁不义,实在是冤枉我了!从小,父皇就不重视我,我在宫里,受尽了屈辱搓磨,大皇兄空有身份,却毫无头脑,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 第五百九十八章扭转星势 “三皇兄事事都要压我一头,抢夺父皇的宠爱就罢了,连师父也要抢我的,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您说,难不成我还要对他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手下留情吗?他们本就是我的仇人,我也是被人蛊惑了,被凤王府的那一家逆臣给撺掇了,这才做下错事!” 月镜风眼中真诚,若不是了解他的人,定然会被他这番言语打动。 “道长,您知道吗?原本我有一个真心爱重的女子,但她却贪慕权势,见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转投了我三哥的怀抱……我为了她,不惜付出我的所有,甚至在西域我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只为了救她!可您看,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皇后,对我薄情寡义如斯!” 月镜风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将每个人都说成是一副欠他的样子,殊不知自己的这副丑态当真是让人鄙视至极! 他爱慕凤长歌? 或许是吧,或许他在万千虚伪的情感之中,对凤长歌确确实实付出了那么一点难得的真心。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办法改变他本身就是个凉薄冷血,无利不起早之人!他一开始选择凤长歌,无非是因为凤长歌的身份地位,还有凤长歌能够给他带来的利益价值。更何况,他一开始觊觎的,是凤家的那块九龙石。 到后来,他到底是陷了进去,是不是假戏真做他不知道,但凤长歌越是不理他,越是不把他当回事,他的心里就越是不平衡!就好像她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她原本应当是爱恋着他,敬重着他,全心全意地为了他着想的! 月镜风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但他先前无比确信自己可以得到凤长歌的心,就是凭借这样的感觉。 可最终,他还是失败。 当在南凌,他与凤长歌驾驶着马车向他撞来的时候,他的怒火和悲哀一下子让他从这场梦里醒过来。 凤长歌不可能爱他了。 她眼中,在望着他时,除了怒火和仇恨,还有的唯有漠然。 月镜风离霄月越远,就越能反省自己先前的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自己原来是为了什么那般执着于凤长歌的呢? 他已经想不起来。 对于凤长歌,他内心之中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溢满了的爱意,而剩下的,只有得不到,求不得的恨! 他是紫微星,他一定会回到霄月去,一定会将月镜宸踏与足下!到时候,他要让凤长歌后悔万分! 月镜风这般说辞,将自己的责任推卸了个遍! “唉……贫道,有心弃你不管,但你毕竟是紫微星。”道士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从今往后,你必须每件事都听我安排,不得违抗!否则,我定然不管你!” 月镜风大喜,忙保证道:“道长放心!我定然会遵从道长的吩咐!请道长指教!”他拉过椅子来请那道士坐下,拿过杯子来给道士倒满水,殷勤得好像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道长,不知道您尊姓大名,道号是?” “贫道天机子,名姓早已没入红尘,不足道也。” 月镜风也将自己的事情挑能说的跟天机子说了,现在他也唯有仰仗着这神秘强大的道士了,故而也没有隐瞒。 “如今,霄月那边已经没有我的立锥之地,月镜宸派来两个苗疆女想要来置我于死地,道长,你说我是紫微星,那么我该如何去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呢?” 道士从袖中掏出三枚铜钱,占卜起来,过了一会,他收起铜钱说道:“东方现在的确不可能归属于你,但你可以从墨突下手,墨突的内乱你可有耳闻?” “略微听说了些。”月镜风一直仓皇逃窜,对于墨突皇族的事情只不过了解了个皮毛。 “那贫道告诉你,墨突现如今掌权的人,是冯太后冯媛,现任的皇上是冯媛的儿子,年仅六岁的汤闽。冯家外戚专权,冯国舅冯黎已经隐隐有篡位之意。汤姓王朝,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候,但是,先帝汤玺,还有一个弟弟,也是皇族血脉,有继承王位的资格……”道士伸出手指说道:“那位皇叔,叫做汤坚,现在已经悄然潜入墨突,时刻准备掀翻冯太后和冯家。冯太后先前以为汤坚已死,故而一直没有提高警惕,冯家也想要除掉小皇帝自己登位。” “道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必须要去提醒冯太后,汤坚未死,小皇帝不能现在除掉!你必须要先跟墨突结成同盟,只有墨突能帮你,你才有机会同月镜宸和凤长歌对抗!” 月镜风恍然了悟,说道:“可是道长,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帮助汤坚重夺皇位呢?这样的话,汤坚岂不就对我感激涕零?” 天机子道:“那不能,汤坚已经不会同你联盟了,他已经是月镜宸和凤长歌的人。更何况,汤坚此人心沉如水,你同他谋算,无异于自寻死路。” “汤坚是月镜宸和凤长歌的人?”月镜风大为诧异,月镜宸和凤长歌已经将手伸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天机子不可置否,笑吟吟地望着月镜风。 “好!我去见冯媛,只是我现在应该如何摆脱那两个苗疆女呢?”月镜风道。 “那两个女子,我会用天机八卦阴阳五行大阵将她们困住,她们若没有高人的指点,是定然不会走出迷阵的。”天机子道:“你与其担忧她们,不如担忧你自己体内的母蛊,母蛊吸食你的精血,日复一日,你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它的养分!若是不早日拔除,你即便是能够重登帝位,拿回你紫微星的星运,你也注定时日无多!” “那我这体内的蛊虫该怎么办!还请道长帮我!” 天机子道:“别慌,既然我有把握扳回你的星运,就有办法拔除你的蛊虫之患,只不过,我得去找一个人来,才好帮你。你先想办法与冯家搭上话,随后我自有办法来找你。” 第五百九十九章林薄暮回门1 三天过后,林薄暮和南凌王月镜宇是要回门的,两人坐着马车从南凌而来,新嫁娘的气色红润,身姿挺拔窈窕。凤长歌见了,很是喜欢拉着林薄暮要她跟自己和两个太妃打叶子牌。 “皇后娘娘相邀,薄暮岂有不从之理?”林薄暮笑吟吟的应了,在宫里面坐了两个时辰,输给了凤长歌和两个太妃一袋子金豆子,笑得兰太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女娃,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是个好的!”兰太妃拉住林薄暮的手,说了许多家长里短的话,嘱咐林薄暮与月镜宇好生相处。林薄暮看起来性子偏冷,可为人处世都落落大方,也无愧是永乐侯这等勋贵人家教导出来的女孩儿。 良贵太妃眼中微微流露出一点儿悔意,这林薄暮她看着也是分外的顺眼,现在眼见着皇上似乎又要重用林家,让林正去南凌了,这林正到了南凌就如同为皇上守住了南方边陲的门户,权势可就不是一般的大。 早知如此,还不如将林家女孩儿指给镜楼…… 可现在林薄暮已经是南凌王妃,良贵太妃也不是那等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儿,便也打赏了许多见面礼给新妇,对兰太妃道:“你也别一直拉着人家不松手了,南凌王妃跟宇儿想必还要去拜见皇上,完了还要去永乐侯家拜见那边的亲戚,别误了时辰!” 等到林薄暮拜见完了皇后和皇上,便跟着月镜宇一起去了林家。 今日永乐侯林家设宴,除了恭贺林格言的嫡亲孙女儿与南凌王大婚之外,还有宴请朝中各位官太太,给林家剩下的几个女娃筹谋婚事的意思。林家搭上了南凌王,原本朝中都以为永乐侯已经式微,现在一看,南凌王可是个盛宠不衰的主儿,林家说不得又得被圣上依仗。因此,前来应约的命妇不在少数,也都怀着相看林府的几个庶女的意思。 慕容清雅先前打定主意要给凤长宁找一件好亲事,也吩咐凤长宁梳妆打扮,要带她同去永乐侯府。 马车在永乐侯府的偏门停下,慕容清雅穿着一秋香色褙子,手腕上带着刻丝缠花钏,下面是深绿色云纹状花织锦缎马面裙,整个人显得矜贵又沉稳。跟在她身后的凤长宁,虽然一直低着头,但穿着一身雪青色白襟的直裾,额上缀了浅紫色流苏璎珞,倒也是个名门闺秀的风范。 凤长宁眼中微芒闪烁,她知道慕容清雅带她来是为了什么!“慕容清雅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上去单纯无害,其实内里,最是腌臜不过!要不然怎么现在凤王府里父王跟母妃都死了,当家做主的是这个慕容清雅?”凤长宁心道:“你骗得了世人,却骗不了我!你想要趁这个机会将我当物品一样的甩出去,为你儿子女儿的前途铺路,我偏不如你的意!” 凤长宁完全曲解了慕容清雅的一片好意,觉得慕容清雅别有图谋。 天可怜见,慕容清雅现如今往高了说,是皇后的母亲,往低了说,是大将军的亲娘。而凤长宁呢?不过是罪臣罪妇之女,念在当初的兄妹之谊,凤长天好心收留,甚至还给她当初一般的体面,甚至慕容清雅要用自己的人脉为凤长宁找个像样的归宿……这些凤长宁统统看不见不说,还觉得慕容清雅要害她? 她以为她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别人图谋的?笑话!慕容清雅若是打算害她,还犯得着兜这么一个大圈子,费这么多事吗? 凤长宁自己拎不清,慕容清雅要是知道这个萧燕的女儿心里这样腹诽她,都得气得打她两巴掌! “太郡!您来了!”林格言的发妻,永乐侯府的当家主母韩老太迎上来,扶住了比她年轻好些的慕容清雅的手。慕容清雅是皇后的母亲,按照诰命是叫太郡的。 “永乐侯夫人,您可是有个不得了的孙女儿啊!”慕容清雅寒暄了几句,便挽着韩老太的手招呼身后的凤长宁:“长宁,快来见过永乐侯夫人!” 凤长宁不情不愿,但也知道永乐侯夫人得罪不得,规规矩矩行了礼。 只不过她心底对于林薄暮很是不以为然。不就是嫁给南凌王了吗?南凌王被远封,能有什么风光? 她可是想要嫁给东阳王的!东阳王,现今良贵太妃的亲子,文韬武略,哪个不比南凌王强出百倍? 是的,凤长宁今日之所以能够来这永乐侯府,是因为她想着好歹是南凌王的婚事,东阳王一定会来贺喜的,说不定,还能找机会见东阳王一面。 若不是因为这个,她就装病推了这场应酬就是。 “好一个俊俏的孩子。”韩老太何等人精,早就看出凤长宁心不在焉,不过她也不以为杵。这凤长宁乃是凤言廷续弦萧燕的女儿,跟眼前这位慕容太郡可是仇家,再加上皇后对于萧燕那一脉的,也是态度微妙,她不必对这凤长宁太过热络,反而冷淡些更为妥当。 韩老太的夸奖轻飘飘的,见面礼也只是叫丫鬟来给赏了个中规中矩的手镯。 遇到当真喜欢的闺女,这些贵妇们所给的见面礼往往都是自己戴着的首饰,那些才是真正的精品,而若是叫下人从别处拿来的赏赐,多半就已经落了下乘,是提前准备好的寻常物什了。 凤长宁眼光闪了闪,心道:“这老乞婆,见我没了爹娘就敢这般欺压我?拿这等垃圾物什来打发?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等我.日后做了东阳王妃,再来寻你的晦气!” 想到东阳王妃,凤长宁眼中一黯,想到了她当年那般对东阳王一往情深,东阳王却在院中私会凤长歌,那么明亮温暖的笑脸,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 东阳王,你为什么也那样的喜欢凤长歌呢? “现在凤长歌已经是皇后了,她应该不会……再与我抢东阳王了吧?”凤长宁心道。 正想着,慕容清雅已经跟着韩老太往花厅里去了,凤长宁赶忙跟了上去,心却已经飘到了外间正殿里,想要去看看男宾那边是否有她心心念念的东阳王了。 第六百章林薄暮回门2 在男宾席,东阳王确实在与南凌王喝酒谈天,方才南凌王已经去见过了林家的长辈,行过了家礼。 “四哥,难道这霄月这么多女子之中,就没有你能看得上的?为何你直至如今,都不愿娶亲?”月镜宇问道。 东阳王月镜楼饮酒苦笑:“七弟,你与三哥,都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终成眷属……四哥我虽然不才,但也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而非仅仅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当年,那个总是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小丫头,到底去了哪里? 月镜楼十七岁时,曾跟着兄长来过凤王府,那时候他刚跟太子比试过骑射之术,太子快输了的时候耍了个赖,叫身边的侍从将月镜楼推下了马。月镜楼腿和手臂上全是擦伤,他却只能隐忍不发,不声不响。 他跟母妃,还有三哥,都不能直接去与太子对上,那样的话,在这后宫之中,势必要遭到贤皇贵妃唐云若的毒手。 他可以受伤、可以流血,但母妃跟三哥,他不可以让他们有事! 前面是一个不小的园中湖,周围栽着许些月季,右手边有一株歪脖柳树,垂下碧玉般的丝绦来。湖对岸栽着许些向阳花,围着一个青碧色瓦片的亭子。 四下里无人,月镜楼轻手轻脚地将袖子和裤管挽起来,用园中清亮的水,微微擦拭了一下还未结痂的伤口。 “你不可以这样做!”突然,身后传来女童稚嫩的声音!月镜楼转回身,只见一个穿着嫩鹅黄.色绸裙的少女鼓起两颊,提着裙摆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对他说道:“你的伤口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敢去碰水?疼就说出来,不要硬挺着!快跟我来,我给你包扎!” “不必了……”月镜楼愣了一下,便将手往回缩。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黄裙少女说道,提着裙子便去取金疮药和绷带。月镜楼本不想麻烦,可不知为何,竟没有离开,而是当真站在那里,等着黄裙少女归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可月镜楼竟然没有觉得无聊和枯燥,相反,他觉得有趣极了!心里忍不住期待着:“她会带回什么来呢?现在的她是在做什么呢?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而正当此时,忽而园中湖对岸,两个少女悄然跑来,在凉亭中说着话。 月镜楼不愿被人发现,徒增麻烦,便藏身树后,想着等这两个少女走后再出来,可谁知,两个少女却聊个没完,偏生那细微的话语声时不时地飘入他耳中。 “大姐,你可要抓住这样的机会呀,五皇子聪明绝顶,是个难得的实心人儿!你若是能够跟了他,将来就是皇子妃。大姐,知道你在这府里日子难过,你想想,你若是成了皇子妃,将来谁还敢怠慢你?”穿着浅粉色.色短褙的少女说着,话语中带着蛊惑之意。 从前在后宫之中,那些恶毒的女子想要蛊惑别人的时候,都是这般。 月镜楼心中想道:“听说五弟最近正想要跟凤家搭上关系,可没听说他看上的人是凤家的大女儿啊?” 凤家大女儿凤长歌,一直是个温吞的性子,办事优柔寡断不说,才情也是根本没有的。五皇子虽然表面上颇为谦逊,但实则非常自负,他是不可能喜欢这样的女子的。 月镜楼一直觉得五弟看上的是凤家的二女儿,凤长安。凤长安早有才名,样貌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据说善良机敏,很有头脑。 凉亭之中,被粉衣少女撺掇着的女孩儿扎着一个双环髻,眉目柔和,穿着一身蓝绿色的绸裙。这样的颜色,对于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儿来说,未免有些老气。 “长安妹妹,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那是皇子,我怎么敢去高攀?再说,我的婚事,定是母亲来做主的,就算是、就算是我有这个心思,母亲和父亲也不会同意……” “姐姐,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去为自己拼一拼吗?母亲和父亲的意见虽重要,但若是你能够同五皇子两情相悦……” 月镜楼差点没有被这句话给气笑了! 自古以来,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这道理想必没人不知道!方才那粉衣女子竟然让自己的大姐去与五皇子私定终身?那大姐还当真认真地在考虑?为什么凤王府里会有这般毫无心机的女子?凤王府能够被叫做大姐的,多半就是那自小失了娘亲的凤长歌了!那粉衣女子便是凤长安? 看来,凤王府也如后宫之中一般无二,这些女子之间,多得是这般的算计陷害。 前一世,不就是因着凤长安这般的鼓动,凤长歌最终嫁给了月镜风。但她哪里知道,月镜风一开始看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凤长歌,而是凤长安,只不过凤长安内心之中爱慕的是月镜宸,太子无德无才,不足为虑,陛下宠爱的三皇子却是个不俗的人物,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军功累累,战无不胜。 所以,凤长安才想将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大姐推给五皇子,反正大姐这个人一向糊涂,说不定内心之中还得对自己感激涕零呢! 目睹了这样一幕的月镜楼内心之中毫无波澜,他只不过是个无关的外人,这凤王府里谁好谁坏,又与他何干?他没有义务去提醒谁,帮着谁。 等到两个少女结伴离去,黄裙少女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可也许是她跑的太急,在湖边竟崴了脚,一下子失了重心,向湖里跌去! 月镜楼连忙从树后出来,伸手揽过女子细腰,馨香扑鼻,软玉在怀。 女子红了红脸,挣脱出来道:“多谢你……” “咳,无事。” 女子给月镜楼上好了药,包扎妥当,便道:“以后可千万别那么莽撞了,这样的伤口,沾不得水的。对了,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凤王府的后院里?” 月镜楼失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敢这般待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第六百零一章林薄暮回门3 “你不是坏人。”少女竟笑起来:“你瞧,方才你还救了我呢!” 若不是回忆太美,他又何必念念不忘? 既然念念不忘,他又如何能够坦然接受其他的女子? 看着一脸懵懂的月镜宇,月镜楼突然觉得,似乎心无挂碍,也是一种福气。 月镜宇道:“四哥,难不成你心里早有人了?可你是何等身份,你若喜欢谁直接去求娶便是,怎会如此自苦?” 因为她早已经走失,音讯全无了。 月镜楼这厢在伤感当年那黄裙少女,而那边,凤长宁则跟着一堆贵女们坐在一起,听着她们谈天说地。凤长宁是凤言廷和萧燕的女儿,她的身世自然也成为了这些贵女们的谈资。 “凤长宁,听说你之前是失踪了很久才回来的,是吗?”一个贵女带着好奇的眼光看过来。 凤长宁勉强微笑了一下道:“没有的事儿,我只不过是被送到庄子里,你们一直见不着我,可千万别猜些有的没的。” 女子失踪,在当今年代还是大忌,因为失踪,往往就象征着失贞。 凤家倒台的那一阵,凤长宁音讯全无,根本没有人能够证明她有没有失贞。至于凤长宁自己说自己是被送到庄子上静养,根本是没有人相信的。 “凤长宁,我听说你跟你的皇后姐姐关系不好,是真的吗?” “凤长宁,你不是太郡的亲闺女吧?当年是你的娘亲把太郡逼出了凤府,是这样吗?”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尖利,一个比一个失礼。凤长宁终于沉下面色,低声喝道:“够了!你们当真是欺我太甚!太郡不是我的亲娘又如何?当年我的娘亲待凤长歌还不是这般?要不然,你们以为凤长歌有这个福气能够嫁给靖王吗?现在太郡待我好一点是应该的!我并不欠她!还有,你们休得挑唆我们姊妹关系,你从哪里听得我跟凤长歌关系不好?妄议皇家是什么罪,你可知道?” 突然听得一声似男似女的阴柔嗓子在门口唱了一声:“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来了?”众人都惊讶万分。 韩老太满脸的惊喜神色,左手拉住自家的新嫁娘林薄暮,右手伸向一旁坐着的慕容清雅。“皇后娘娘能够来我永乐侯府,当真是给咱们府上一下子就添了光!这样的脸面,这霄月朝是独一份啊!薄暮,你有福气啊!” 林薄暮谦逊地道:“那是皇后娘娘体恤臣妇,再加上皇上跟娘娘向来与南凌王要好,娘娘此举当真是令薄暮感激。” 凤长歌的到来,给永乐侯府添了好大一份脸面,在场的朝廷命妇,不得不再一次审视永乐侯和南凌王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来。 凤长歌穿着一件深色翟衣,深青色缂丝布面,配素纱中单,衣襟侧边镶绛红色绣五彩斑鸠纹路。头上戴着点翠盘丝垒八珠重冠金步摇,那步摇前面缀着数颗混元珍珠,后面镶着六块鹌鹑蛋一般大小红蓝宝石。这般的雍容气度,一时间夺天地万物之睛,聚九州八荒之彩,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令她们不敢直视其颜! 现此时,所有朝廷命妇和贵女们心底唯有畏惧敬佩,不敢再生他想。 李冉低头拢袖跟在凤长歌身后,桃夭捧着绶带行在左侧,采薇捧着玉盘行在右侧。凤长歌见在场众人皆起身行礼便道:“不必拘谨,今日本宫乃是特地为我这弟妹而来,同是贺喜之人,今日来永乐侯府的,统统都有赏赐!” 采薇将玉盘之中的首饰给贵女们分发下去,便是在这当口,凤长歌看见了低着头似乎想要避免之相认的凤长宁。 凤长歌眉头微皱,她险些没能认出凤长宁来!这几年,她虽没有刻意去想当初凤长宁对她做过的事,但也始终都未曾忘记。 当初,她真心实意地想要待这个妹妹好,可换来的,只是误解和陷害。 凤长歌稍稍沉了下心,便打定主意,若是凤长宁不主动来招惹她,她便也不会与她为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凤长宁还是如当初那般,不识好歹,凤长歌也不会惯着她,势必要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她向来不是什么善类,也没有什么旁人欺我笑我,我且忍他让他的想法。 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要报答当初待她好之人,报复当初欺辱她之辈,若今生尚不能一舒胸中郁气,那她还不如就随着烈火化为前世的一抹冤魂,重生又何苦来哉? 作为宫中侍候人的内侍,李冉察言观色之术已经是炉火纯青,凤长歌的神情只是稍稍变化,他便看出门道,压低声音问道:“娘娘,可用小的去问问太郡,那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且稍稍看住她,旁的不予计较便是。” “是。” 在场贵女们也都注意到了凤长宁不自然的神色,纷纷内心嗤笑:“哼,刚不是还说自己跟皇后关系好么?怎么现在都不吭一声?难不成做妹妹的瞧见姐姐来了,都不上前行礼的?就算是拉拉关系套套近乎,也比在这里杵着当木头强啊?” 凤长宁没这个眼色,在场贵女之中想要同凤长歌攀关系的可是大有人在。 凤长歌在林薄暮那一桌坐了,便有贵女们相携而至,行礼说道:“皇后娘娘,南凌王妃,太郡,侯夫人,小女愿意为王妃的回门宴添些彩头,特来献上歌舞一曲,还望娘娘恩准。” 凤长歌道:“你们可愿意看歌舞吗?” 慕容清雅笑道:“人家姑娘巴巴的来问了,咱们也就看看便是,这宴会上热闹些是好事,省的咱们这些老婆子终日在家百无聊赖。” 韩老太也笑道:“太郡还年轻呢!我倒是真的老了,先时薄暮在家,还能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现在倒好,薄暮也已经出了阁了。” “奶奶若是想孙女了,孙女便从南凌赶回来陪奶奶散散心,总归也不过两日路程。”林薄暮道。 既然大家都想看,凤长歌也就准了那两个贵女想要表演的请求。事实上,这样的场合,也正是许多想要表现自己的贵女们的绝好机会。 第六百零二章凤长宁出糗 那两个贵女走到场中,其中一个从小厮手中结果七弦琴,调好了弦轻声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另一名贵女长袖轻挽,随着旋律翩翩起舞,如同彩蝶入花池,锦鲤戏莲叶。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那弹琴吟唱和水袖纷飞的两位贵女相辅相成,十分得宜,这场表演可谓是十分精彩了。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表演过后,许多贵女们都为之鼓掌,凤长歌也笑意吟吟,叫采薇打赏了道:“歌是好歌,舞也精彩,只不过这寓意未免伤怀了些,还有没有能上去表演的?最好能够让几位夫人沾沾喜气?” 这番话,算得上是不满意方才的表演了。不过也确实如此,虽说那两位贵女精心准备,但毕竟这回门宴上喜气洋洋的,不太适合这样的曲目。 这话也算不上冤枉那两名贵女,这梅花三弄虽是名曲,但毕竟寓意与现在的气氛不搭,没见到林薄暮的脸色已经微沉了么?这就好比是人家成亲办喜事,你在一旁拉个二泉映月这样不合时宜。 可偏生凤长宁不这样想。 那琴曲之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句,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灵。 “我与镜楼,不就如同此句?”凤长宁满心悲戚,再一望坐在上首的凤长歌好不威风,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委屈!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什么身份了,脱口而出道:“皇后娘娘只怕是欣赏不来这般的名曲吧?不过也是,姊姊在凤家的时候,我娘亲是没怎么教导的,一切全赖姊姊自学,只怕不明白这曲中高雅吧?” 这话一出,场上所有人都是一愣!那两名表演的贵女瞪着眼睛面面相觑,都恨不得把凤长宁的嘴给堵上! 这话说的,这不是让皇后娘娘恨上她们了吗? 两名贵女生怕凤长歌迁怒,连忙斥责凤长宁道:“你休要胡言!方才娘娘所言,我等已经深以为然了!你如何能发出这样的言论,当真是……当真是不可理喻!” 凤长歌脸上已经变了神色,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寸,我十倍犯之!凤长宁若是老老实实不惹事,她也不愿意与自己的妹妹为难,可现在,她并未对凤长宁做什么,凤长宁却这般言语下她的面子…… “说来惭愧,本宫在凤家之时,确实不曾得到‘罪妇’萧燕的什么教导。”凤长歌虽心底冷极,但面色依旧言笑晏晏,只不过,那双凤眼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与之对望。“说来惭愧,不过毕竟萧燕毕竟不是我生母,想必她也是因此而对我……疏忽指教?” 贵女们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多半是凤言廷的继妻萧燕因着忌惮凤长歌,不肯教养她。一般的宗门大妇,很少有这样对待子女的,因为正妻的名声是最宝贵的,在府中苛待其他子女的大妇,在外面是要被耻笑的。 大部分命妇,都是会在表面上把样子做的很好看,不叫外面的人觉得自己苛待子女,而实际上,教育出像样的庶子庶女都会给大妇的面上添光,日后也会成为家族联姻的有利因素。毕竟,血缘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燕不教养凤长歌,这在这些命妇的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愚蠢做法。不仅授人以柄,还会令人嘲讽她的智商,毕竟养废一个孩子的办法多得是,犯不着这般让人笑话。更何况,在萧燕的眼中,慕容清雅本就是个死人,若是慕容清雅活着也就罢了,她忌惮凤长歌也算是有些道理。 但在她的眼中慕容清雅早已死了,已经不能够对她造成威胁,只要她好生对待慕容清雅留下来的子女,他们必定会将她当作自己生身母亲般敬重,到时候这一儿一女,不就都变成了她自己亲生骨肉的帮手? 凤长歌的话语让凤长宁也回过味来,但凤长歌妙语入珠,接着说道:“不过也是,萧燕亲自教导的话,只怕也教导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自己都无才无德,做出谋逆的勾当,甚至她亲自教养的凤长安,也是一般无二……呵,看来我这位三妹,也是得了萧燕的真传了吧?”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凤长宁大叫。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胡说八道。”没曾想,凤长歌沉声下来,面色严肃地道。 在场众人都有些奇怪,不知道皇后娘娘此举是打什么主意。 凤长歌嗤笑一声:“本宫乃是这霄月皇后,本宫说的话,即便是假,也会被奉为真话。凤长宁,我的三妹妹,你方才的话,难道就不是胡说八道?只要你承认自己先前的话是胡说八道,那本宫的话可都是附和着你的话来说的,自然也都是胡说八道了。怎么样?你可要承认你……胡说八道吗?” 凤长宁涨红了脸!她方才的那番言语,竟没曾想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要她承认自己错了,那是万万不能,但若是不承认自己的话是胡说,她就得认凤长歌的话也是事实。良久,她咬牙切齿地道:“皇后娘娘,方才……方才我的话都是胡说,请您不要当真,别与我计较。” 凤长歌却道:“我为何不与你计较?你冒犯皇后,污蔑生母,此乃不忠不孝之罪!哼,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我今日不罚你,但你万不能留在此处了……李冉!” “奴才在!” “叫辆马车,请本宫的三妹妹,回府安歇,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轻易外出!” “是!”李冉道:“凤三姑娘,跟着杂家走吧!” 凤长歌的这一番连消带打,让凤长宁的脸生疼不说,面子里子可都丢尽了。虽然她方才承认自己是胡说,但这些命妇和贵女哪个不是人精?自然都明白这里面的龌龊。 萧燕的名声,虽然本就烂到了极点,但最后一根稻草,却是被她亲生的小女儿自己一手放了上去。 第六百零三章挑选下人1 凤长宁在李冉和几个健妇的拉扯下被迫上了马车,她被架出永乐侯府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丑陋,以至于所有贵女和命妇都对她投以不屑的神色。 在男宾那边,月镜楼也听到外间乱哄哄的传来些动静,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微紧,皱了皱眉,问道:“是何人在外面喧哗?” 小厮答道:“回禀东阳王殿下,是皇后娘娘方才发落了个丫头,现在人已经被撵出去了。” 月镜楼向门口瞥去,只看见了个雪青色的背影被推上马车,帘子一落,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冒犯皇后?这是哪家的女子?这般的不懂规矩?”月镜楼漫不经心地问。 “要不要小的去再问问?”小厮道。 “算了,你下去吧。”月镜楼摆摆手,决定不为这点小事烦心。 马车里,凤长宁将手中的帕子绞锝死紧,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眸中射出恨意之光,嘶哑着嗓音低声吼道:“凤长歌!你太过分了!原本,我还念着姐妹情谊,不想与你为难,但现在!我与你之间!再无圈圜可能!” 凤长宁被直接送回了凤府,是白霓裳给她开的门,凤长宁对这位大嫂也是很陌生,见李冉对白霓裳说了自己在永乐侯府的所作所为后,当下凤长宁的面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但李冉公公是宫里人,他哪怕是个奴才,外面的寻常百姓也是惹不起的。凤长宁不敢去指摘李冉的不是,只能冷哼一声,扭头就往自己屋里走。 她住的巽芳馆院子里垂手站了几个新拨来使唤的下人,凤长宁心里正烦躁,便拿这些下人来撒气,将这些人都骂了一通。她流落在外两年,旁的没大长进,偏生这粗鄙之语张口即来,许是在那些平凡人之中混多了,便也忘却了做贵女姑娘家的矜持。 那些下人大多都呐呐的,但眼中都流露出鄙视的神情来,府中拜高踩低她见得惯了,这些下人心里头自有衡量,谁受宠谁失势,哪个主子不好惹哪个是软柿子,这些下人都门儿清。凤长宁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 凤长宁何尝不知这些?她恨恨地望着这些奴仆,心道:“这些人都是不能信的,日后我若与凤长歌为敌,那这巽芳馆之中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不行,我得去寻几个靠得住的下人来,不能再用这些凤府里面的人了。” 凤长宁刚要出府,就被凤府的侍卫给拦下了:“三小姐,皇后娘娘有令,您无事不得外出。” “放肆!”凤长宁当真是勃然大怒!“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拦我?” 她正要对侍卫逞一番威风,忽听背后一声喊:“三小姐,这里是大将军府,这里的每一个侍卫,都是你哥哥引以为傲的部下,是跟着风大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最好对他们,尊重一点。” 随着白霓裳一步步走过来,话语落地,那些原本因着凤长宁,而微有怒色的侍卫们纷纷昂首挺胸,如同白杨树一般立在原地。这些凤府的侍卫们大多是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士兵,有很多院子里面的杂役,也是受过伤不能再战斗的老兵或者家属。 凤长天一直以来都对他们很是尊重,所以这些下人内心之中,也是有着傲骨铮铮的。 将军夫人的一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内心深处去,让他们的心,暖暖的,热热的。 跟着凤将军,果真没有错! “大嫂。”凤长宁盯着白霓裳道:“我只不过是觉得闷,想要上街逛一逛罢了,难不成一定要像看犯人一样地把我看起来吗?我是凤府的小姐,不是罪犯!” “凤命难为,三妹妹就别让我难做了,有什么其他的要求还好说,只不过出府这件事,是绝不可能的。” “那好。”凤长宁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想要撒泼的心,说道:“我手边没有合用的下人,不知道大嫂能不能招几个过来,让我亲自挑一挑?那些人的卖身契,我也得自己拿在手里,不能交给管家处置。” 白霓裳略一沉吟便同意了,道:“凤府的下人调.教的都是一等一的,既然三妹妹不满意,那便多挑挑也无妨。秋英,你去找一找账房,把下人的名册给拿过来,让三小姐挑一挑看一看。” 秋英是白霓裳的大丫鬟,平日里白霓裳去凤涅楼,秋英就留在府里帮助慕容清雅,掌管府中上下内务。 让她自己在凤府的这些下人里挑,虽然明面上是给了自己面子,但事实上,挑选出来的下人依旧跟现在没什么区别,都是不服她的。 凤长宁想要的,是身家干净,没有被凤府其他人渗透过的奴才,自然对白霓裳的决策不满道:“大嫂,我想从外面的人里选。” 白霓裳一挑眉,放着家里调.教的规规矩矩的人不用,非要用外边野惯了的?她的这位小姑子,怕是要搞事情吧? 白霓裳没有再多问,吩咐秋菊叫王妈从外边挑几个干净整洁的,带进府里来给凤长宁挑。 她倒是要看看,凤长宁打算干什么! 很快,王妈就领着几个小姑娘和几个少年来了,这些人进府之前都是净了头脸手臂的,衣裳虽然破旧,但也能看出来是干净整齐的。 “夫人,都在这里了。”王妈躬身道。 “妹妹,选吧。” 凤长宁斜视了白霓裳一眼,昂首走上前去,在这些人之中穿梭,一一查看他们的样貌是否整齐,身体是否健康结实。王妈看了白霓裳一眼,在得到点头许可之后,将这些人的详细资料跟卖身契交给凤长宁。 “三小姐,您可以挑一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五个粗使丫鬟,另外,还可以选最多两个小厮。当然,您现在的月例银子是五两银子,您现在未出阁,这些下人的月钱按说是该府里支了,但因着您不用府里面的人,非要从外边另外招人,这些人的卖身契也是三小姐指明了要自己拿着的,那么这些人的月钱,三小姐也是要自己从月例银子里面支。” 第六百零四章挑选下人2 什么?从自己的月例银子里面支? 凤长宁差一点没惊叫出来! “堂堂大将军府,连这一点钱都要克扣吗?”她眼光一冷,不过是多招了几个下人,又不会把大将军府吃穷!为什么白霓裳连这点钱都不愿意为她出?嘴上说着三小姐三小姐的,做出一副亲人模样,到如今还不是原形毕露,刻薄无情? 白霓裳还没发话,就听见王妈哎呦一声道:“哎哟我的三小姐!您这可是冤枉老奴了!并非是府上缺这几个铜板,养不起这几张吃饭的嘴!只是这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来来去去都是要登记入账的,府上若是没了规矩,便不成方圆,若是不严格走账,便会出现很多纰漏,给那些坏人占了便宜! 您若是拿不出这些下人的月钱,干脆,就把这些卖身契交给老奴,老奴送到管家那里去,那么这些奴才也就变成了凤府的家奴,自然是账房那边支他们的月钱!但现在这卖身契您要自己拿着,账房那边给他们支月钱也没有名目,账册出了问题,对不上号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白霓裳道:“三妹妹,要不然,你就把卖身契交给王妈……” “不行!” 卖身契,她一定要自己捏在手里,只有掌握了能够执掌这些下人生死命运的卖身契,她才能保证这些人一心一意地跟着她! 不就是几个下人的月钱么……凤长宁咬咬牙,她昂起头,心道:“你们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拿捏我凤长宁?那是做梦!” “大嫂,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的下人走我自己的账,他们的月钱,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就是。”凤长宁挤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笑容来,说道:“现在,能不能请大嫂暂且回避,我要挑选下人了。” “那妹妹就自便,我先回屋去了。”白霓裳领着秋英转身走了。 “你们,跟我到我院子里来。”这里人多口杂,凤长宁心里想要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挑选。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侍卫都暗中撇撇嘴,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做事怎么这般畏畏缩缩苟苟且且?这些侍卫们心里也计较着:“难保这位三小姐,心里打着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鬼主意,听说这些世家大族,勾心斗角最是可怕,凤将军那可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咱们可得替他小心些,别让这阴恻恻的三小姐谋害了将军。” 巽芳馆外,凤长宁仔细地挑选着,从手中捏着的一摞卖身契之中小心衡量。 终于,她挑出来了三个身家清白的丫鬟,其余的女孩都打发了。并非是她不想多挑,但毕竟这些人的月钱走的是她自己的月例,凤长宁心里暗恨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用度开销。 她的月例银子肯定是要攒一部分的,除开日常打赏,还有就是要置办一些必备品,总不能手中无钱,让这家的白霓裳和慕容清雅拿捏得死死的。 那么,少选几个丫鬟也好,反正她在外面一个人也过惯了,用不着那么多的下人。 不过,小厮她是一定要用的。 凤长宁的眼神在几个男孩子间游.走不定,最终,她的目光落在最尾端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眼神不同于其他人的干净稚嫩,相反,倒是渗出几分阴沉来。 “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无姓,一条贱命,若是小姐不弃,还请小姐赐名。” 凤长宁愣了一下,随即喜上心头!这样的人,多半是肯为她出生入死,做些隐秘事情的! “我留下你可以,但是你都会些什么呢?” 那少年眼神桀骜,说道:“小人不识字,但身子骨利索,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小人一无所有,胆子大得很,只要小姐吩咐,小人什么都能做,即便是不会也可以学会!” 不识字?那就更完美了! 其实很多世家都喜欢用这些不识文断字的下人,这样的话,一些书信消息也就没了被下人泄露出去的风险。 “好!我就留下你!”凤长宁拍板道:“从今往后,你就叫凤三,与我同姓,与我同辈!我这般抬举你,你一定要记住你方才的话,我让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我要你做什么,你哪怕是拼了命,也要给我干成!” “凤三明白!” 那少年的眼中,沉如静水,唇角却微微露出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在遥远的墨突呈郡,由紫顶华盖仙鹤香车载着的妇人,缓慢地行过宫墙内侧的白鹅卵石甬道。身后的太监亦步亦趋地抱着年幼的皇帝汤闽,数十名宫人跟在后面垂头前行。 前面就是御花园了,上一个冬天太过寒冷,御花园里面的香榧冻死了一片,司园的宫人要务必在夏日繁花盛开之前,重新移植几株新的过去,免得妨碍了这国.家最尊贵的女人赏园的心情。 “福泽,霄月的那个使臣,最近在做什么?”香车之中的妇人正是那负子干政的冯太后。只见她如今不过芳华年岁,一头鬓发也如云,插着几支凤钗步摇。她穿着一身石青色深衣,两襟缀着梅花刺绣,严谨而整齐地叠在一起。 这个女人的性格,必定是小气又认真的,单从她的着装,就能推测出来。 “启禀太后,凤大人最近迷上了墨突的弦琴古乐,召集了几个琴师在府上吹吹打打。”太监道:“太后可是要召见他吗?” 冯太后想了想,抬起一只手道:“见他做什么?终归是我向霄月低了头,难道还嫌不够憋屈?他既然乐意玩耍,那便让他多享乐享乐,不过可要盯紧了,不要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几位大人都提防着他呢,翻不起风浪。再说了,他一个霄月不受重视的鸿胪寺暑丞,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太后您瞧,冯大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冯太后冯媛的眼中,就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 第六百零五章凤弈暴露1 她的兄长,这墨突的冯国舅,他的司马昭之心可以说是路人皆知了。 杀了这年幼的小皇帝,继位的一定是他冯家人,而冯国舅年富力强,正是不二之选。 宫中朝中,奴才官员,对此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碍于冯家威势,装聋作哑者有之,俯首称臣者亦有之。 这位常跟在她身边的福泽公公,这般提醒她莫要怠慢了冯国舅,难不成冯黎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身边不成?福泽,已经暗中向冯黎投诚? 冯太后指甲微微嵌入掌心。 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关系,总不过不是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哥哥。 但是,她绝不能容许,别人把手伸得太长,在她身边埋人插子! 冯黎若真是收买了福泽,那么她的一举一动,就都暴露于他面前,这对于她是极为不利的。 实话说,冯媛,墨突摄政的冯太后,还没有真正硬下心来打算推翻汤氏王朝,毒杀自己的亲子,推举冯黎上位。 她心里很清楚,无论是汤闽,还是冯黎,他们内心之中对于自己这个摄政太后,都不会永远地恭顺容忍。 小皇帝迟早有长大的那一天,她早晚要放权。 而冯黎,他若是继位,自己便无法保留太后的权势,也不能再住在皇宫之中。 押宝押在谁的身上,冯太后自己也无法权衡,她必须得让自己得利才行。 今日冯黎约她在御花园见面,其实就是冯黎想要催促她,尽快对小皇帝下手。冯黎已经等不及了,他等来了冯媛的车驾,明言说道:“你若是下不了决心,动不了手!你把汤闽带过来,我来动手!咱们不能再等了!冯家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小皇帝被福泽抱着,他年纪太小,根本还不知事,冯黎对他不恭敬,他也不以为然。 这宫里头对他恭敬的,基本没有几个人。 冯媛道:“兄长,你别怪妹妹犹豫,汤闽好歹,是本宫的亲子。即便是将来,他长大成人,本宫也一样是墨突的太后,是无上权威的女人……本宫凭什么要为了你,一手推开这一切呢?” “太后,你好糊涂!”冯黎大声道!根本已经不避人地说道:“你以为,现在你在外面的风评如何?人人都说你牝鸡司晨,不得好死!你可知自古以来,那些自幼而摄政的女子,都是何等下场?幽禁都是好的!等到汤闽长大,第一个站起来反抗你的,就会是他!那些朝臣,才不会管你做出的政绩有多么的完美高大!他们只能看见,一个女人,压.在了那么多的男人头上!他们现在对你有多恭敬,日后对你就会有多残暴!” 冯媛冷声道:“那么,你呢?你如今逼着我要我弑子助你,你若登帝,难不成就不会这般待我不成?只怕你为了自己的名声,第一个就是把我这个妹子推上审判庭吧?” “你如何能这般想我?我事事都为了你考虑!” “为本宫考虑,就是收买本宫的奴才,让她们看着本宫的一举一动,好事无巨细地传给你知吗!”冯太后一拍扶手,厉声喝道。 福泽一下子双膝一软,抱着小皇帝就跪在地上,哆嗦着道:“娘娘……太后娘娘!奴才不敢!” “本宫还没道是谁,你承认的倒是快!”冯媛不屑地哼了一声。 小皇帝抱着福泽太监的脖颈,奶声奶气地道:“母后不要生气,闽儿听话!” 他被福泽的那一跪给吓到了,他不敢违抗冯太后,冯媛对他而言,不是一个母亲,而更像是一个凶恶的狱卒。为了能将小皇帝牢牢把握,冯媛对汤闽的教导素来是严格把关,教导的中心思想就是要听母亲的话,不可以违抗母亲的命令。 所以,当小皇帝受到惊吓时,第一反应,这句话便脱口而出,显然是已经说了无数遍。 冯太后对着冯国舅笑了笑,把汤闽从福泽怀里抱起,放在自己膝头:“冯黎,你看到了没有?我的儿子听我的话,只要我有他在一天,这朝野上下,哪怕是再看不惯我,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 冯黎眼中露出不甘而屈辱的目光,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会改变主意的。”便一甩袖子,带着一脸臭色而去。 冯国舅这般甩脸子给冯太后看,冯太后心里虽然气,但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冯家势大,而且冯太后也没办法完全与冯家割裂开,要知道,之所以她能够干政这么久,跟其中冯家让朝中上下忌惮是分不开的。 若是冯家倒台,只怕她这个太后也会被人推翻。 冯太后心里明白,汤闽,她是留不得了,只不过她也不甘心被冯黎踩在头上,故而要作一作罢了。 而福泽跪在地上,冷汗倏尔,浸湿背襟。 突然!在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道人影从旁侧窜出!直接踩在紫顶华盖仙鹤香车的鎏金车头!俯身一双钳子似的大手拿住冯太后咽喉! 冯媛心神俱裂,吓得眦目瞪出!那双手蕴含着的力道,毫无疑问,可以瞬间扭断她的脖颈! 冯媛第一时间是觉得,冯黎已经等不及想要直接篡位了! 但她毕竟是一国太后,瞬间推翻了这个猜想,强迫自己冷静,望向来人。 长眉入鬓,鼻若悬胆,一双鹰眸似乎透出邪气,是张凉薄而反复无常的面象。 “你是何人!”冯太后强撑着喝道。 那人微微笑了笑,说道:“冯太后,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谈一谈,我这里有一个绝密的消息,想必你会想要知道的……关于墨突的另一位皇室血脉,汤坚!” 这一下,福泽公公的身子猛然颤.抖起来! 汤坚二字说出来,福泽这种宫里的老人便明白,涉及到这样的机密,今日跟在冯太后身边的这些人,全部都得死! 毕竟,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身后的那些宫女们有些也反应过来,当下就瘫软在地上,高声道:“娘娘!求娘娘饶命!” 冯太后眼中疾芒一闪,说道:“你倒是好大胆子,敢这样要挟我?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很想知道,你那绝密的消息会是什么。” 第六百零六章凤弈暴露2 月镜风道:“太后可知霄月派来的使臣是何人?” “霄月派来的使臣?”冯太后面色古怪地打量了月镜风两眼,道:“说是姓凤名弈,是霄月皇后的亲信,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怕冯太后迄今为止,还未仔细看过那霄月使臣的相貌吧?你可知这位凤弈,其实就是太后一直耿耿于怀的汤玺之弟,汤坚?” 冯太后骤然色变:“你此话当真?” “自然不假。”月镜风笑道:“若是太后不信我,何不亲自去看一看?” 冯太后气息紊乱,胸口起伏,显然是陷入了急怒之中!她眼神阴鹜无比,揉搓着手指,问月镜风道:“你是何人?这样的消息,你是如何知晓的?” 月镜风道:“我是何人,冯太后日后会知道的。” “哼,也罢,那么你告诉本宫这样一个惊天秘密,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在下不过是想卖给太后娘娘一个人情,还望娘娘在我危难之时,能够前来相助。”月镜风没有吐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暴露自己的打算,而是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地说道:“太后娘娘,您很快就会发现,同我结盟,会是一件对你有利无比的事!” “希望你说道都是真的,当然,若是那凤弈当真如你所说,本宫自然会投桃报李。” 月镜风离开后,冯太后深吸一口气,望着脚边跪了一地的奴才,眸中浮现出一抹狠辣。 这些人,留不得了! 冯太后昨日秘密处死了一批宫人,宫内议论纷纷,朝堂之上也都得了消息。冯黎脸色极其难看,他尚未知晓他离去之后发生的事,他派去跟在冯太后身边的人,都被处死了。 冯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要同冯家翻脸吗? 冯黎的手藏在袖中,紧紧攥着。 冯固走入朝堂,立在他父亲身后低声道:“外面的朝臣都已经在议论了,对我们冯家是很不利的。父亲,咱们干脆不要等姑姑了,自己干了吧!姑姑跟咱们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再等等……”冯黎咬牙,眼中露出不甘和失望的神色。 冯太后抱着小皇帝上了朝,不同于以往她只是藏在屏风后,今次,她竟然抱着汤闽自己坐到了那龙椅之上!群臣哗然,纷纷表示不满。 冯太后坐在那金銮宝座上,汤坚还活着,而且与霄月有关联的这则消息,给她的影响太大了!她只能坐在这王座上,来给自己增添一点安全感。 冯媛扫视群臣,目光在冯家父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敲了敲椅子扶手。今日的早朝,群臣只觉得冯太后似乎比平日更加严肃可怕,而他们在观察冯太后的同时,冯太后也在观察他们!这些人里面,谁会是汤坚的同党呢?汤坚这般用心良苦,朝中一定有他的党羽在!冯太后的视线,凝聚在下面垂手而立的拓拔寿身上。 “太后,您叫微臣来此是有何事?”早朝罢后,拓拔寿被冯媛叫道宫内。 “拓拔将军,本宫要你即刻点兵百人,带弓弩兵和御林军赶往霄月特使的驿馆,将那位凤特使,给本宫‘请’进宫里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得有误!”冯媛道。 “这……” “怎么,难不成本宫的懿旨,拓拔将军有所异议?” 拓拔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太后,特使乃是代表霄月国而来,若是这般……只怕霄月不会同我们善罢甘休,势必要触怒霄月皇帝啊!不知道凤特使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后,还请太后息怒,三思啊!” 冯媛心里何曾不知这其中的深浅?她这个女人的性格,便是一旦决定了,便无论如何也要去做,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初杀赵妃玺帝的拼命三郎冯媛了。 “你可是要与本宫作对到底了吗拓拔寿?本宫告诉你,本宫能用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不愿意去,大有其他人愿意!你只管去捉人,出了事自然有本宫担着,本宫也希望是误会一场,大不了,本宫给那霄月使臣赔不是罢了!” “末将这就领兵前往!”拓拔寿无法,只好高声应下。 他出了大殿,与一个蓝衣士子擦身走过,拓拔寿低声道了一句:“事急,速撤。” 蓝衣士子脸色分毫未变,但脚步却加快了几分,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拓拔寿这才前往军营,高声道:“速速列队!御林军都统拓拔言何在?” “属下在!” “另一队人跟我来,再去调四个队的御林军和弓弩手!” “是!” 呈郡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规模的调兵了,冯固和冯黎在宫墙处脸色阴沉,冯黎说道:“冯媛这是在做给我们看?她莫不是当真要拱卫汤家的那个孽种吧?汤氏王朝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她一个女人,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能将这大局撑起来!” “没想到,太后还有这样多的兵马可用……”冯固道:“父亲,咱们也该调兵来了,看样子,姑姑是打定主意不会与我们合作了。” “哼,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了!” 此刻,凤弈正与自己的属下议事,凤弈正问起宫中变故一事:“陈兵,你可知晓冯太后昨日为何杀了那么多奴婢?” “冯太后不是会胡乱杀人的蠢妇,她这般举动,说不定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叫陈兵的男子说道:“我猜,很可能是冯太后要同冯家开战了,毕竟那些被处死的宫人,很多是被冯黎收买的线人。” “同冯家开战?冯太后此举,岂不是自毁长城?”一旁身材矮小些的男子不同意道,他叫徐岩。 “这有何怪,冯氏素来视权势地位如生命,如何肯将至尊之位拱手与人?”陈兵道:“我听说,冯太后早已经对冯家不满了,只不过现在我的人也在昨日一起被处死了,我现在也没办法得知确切的消息……” “不论怎么说,盯住冯黎。”汤坚,也就是凤弈说道:“若当真冯太后同冯家起了争端,那是咱们可见其成的事。” 第六百零七章重要的信1 便是在这时,突然外间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去看看?”陈兵站起身,就要去开门。 “稍等!”汤坚心中警惕,高声问道:“外边敲门的是何人!” 熟悉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凤大人,在下是拓拔寿,请开一下门罢!” 三人的气息顿时一松,徐岩低声笑道:“原来是拓拔将军来了,王爷你可真是,吓了属下一跳。” 汤坚也是满脸喜色就要起身,却又听到后院小门嘟嘟嘟地传来敲门声,赫然是三长、两短的频率! 徐岩和陈兵脸色骤然一变,奔过去打开小门,那方才同拓拔寿擦肩的蓝衣男子闪身挤进门里,低声道:“马车我已经备好了,快走!冯太后已经发现王爷的事了,拓拔将军是带着冯太后的兵马来的,咱们暴露了!” 外间又传来拓拔寿的叫喊声:“凤大人!怎么还不来开门啊!你再不来,我可要撞门了啊!” “马上就来!容在下换身衣服见客!”凤弈忙道。 蓝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故意藏在桌面上的毡子底下。那封信显然是新写的,墨迹还未全干,正是蓝衣男子在得了拓拔寿的示警之后特地备好的。 拓拔寿的身边跟着一位深灰色外衫的公公,癞头癞脑的,生就一双细小眼,不耐烦地对拓拔寿道:“将军还等什么呢?冲进去抓人呐!” 拓拔寿低声道:“公公莫急,这儿的门乃是上好的冬青制成,不易损坏,若是强撞进去,只怕会打草惊蛇,给那贼子足够的逃跑时间,还不如这样保险些。” “冬青木?我瞧着……怎么就像是普通的木门?”那公公疑惑地道,但到底也没有坚持,跟着拓拔寿一起等着。 “王爷,你快走!”陈兵和徐岩催促道:“我们留下来与那些贼人斡旋!必不会叫他们追上王爷!” “不行,要走一起走!”汤坚神色坚定,向着下面的两人伸出手道:“我这次回来,是带着誓要登帝的念头和决心而来的,但若是没有你们,没有这些忠心不改,愿意追随我的臣子,我即便是活着,也同死去无异!陈大人,徐大人,你们留下来,势必要被冯太后当作乱党打死,那样的话,我和大家一起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你们难道想要看到那样的场面吗?” 陈兵和徐岩的神情都似乎有所触动,热泪盈眶。 “所以,为了我,你们要做的不是赴死!是活着!答应我,好好活着!帮助我成就大业!上车!” “是!” “是!王爷!” 两人没有再多废话,一起登上马车,虽然这样,马车跑得要稍微慢一点,但起码,大家的心能够都系在一起!陈兵和徐岩都在这一刻无比的笃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汤坚就是他们要一直追随的主人!是墨突未来唯一的帝王! 大门外,那太监终于觉得古怪了,斜了拓拔寿一眼道:“拓拔将军,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你要明白,太后既然能够抬举你,就能将你踩进泥里!你与霄月的那些战.争屡次战败,你的身家性命,可都是太后保下来的啊!还不快破门!” 拓拔寿无法,只得吩咐道:“撞门!” “是!”身后的兵将应了,几个人一同向着大门撞过去。 门板应声而碎!拓拔寿装模作样拔出剑来,喝道:“随我冲进去!里面所有人都抓起来听候太后审问!” “是!”身后兵士也鱼贯而入,手持兵械和弓弩,朝屋子里突进。 可马上这些人就发现,自己已经是迟了一步! “将军!没人!” “将军,人跑了!” 不断地有人传来报告,那公公的神色已经是难看至极,他用手指着拓拔寿大声骂道:“都是你这狗.娘养的小瘪三!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你是不是跟那凤弈是一伙的!跟我去见太后!你去跟太后解释吧!” 拓拔寿大呼冤枉:“公公!我也没想到那凤弈这般的滑不留手,不过这样一来,咱们也就有理由全国通缉他了不是?他既然逃跑,就说明他确实是有问题的,那么咱们也可以不用顾忌霄月,反倒可以凭借这个来质问霄月的皇帝……” “住嘴!我听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我只知道,太后娘娘让我办的事,我给弄砸喽!那么这一场篓子,得有人背!”公公戾声大叫,唾沫星子都飞到了拓拔寿脸上。 拓拔寿在心里叹息,这个国.家,正是因为有这么些个什么也不懂,却手握重权的人在,才会这般的令他失望。 牝鸡司晨,从来不是他所不满的,让他真正下定决心投身到汤坚阵营中去的,是无论冯太后还是冯黎,他们都看不见这个国.家千疮百孔的根本原因,反而令这种弊病越演越烈。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同太后解释,必不会牵累公公。”拓拔寿抱拳,低着头道。 “将,将军……”正在这时,一个士兵一把掀开桌上毡垫,露出下面的那封信来,他激动地大叫道:“将军,这里有一封信被藏在下面!想必是什么重要之物!” 那公公猛虎扑食一般撞了过去:“拿来!我来看看!” 信封打开,公公看了里面的内容,神色先是一变,惶恐又震惊,而后,眼中渐渐弥漫着狂喜之色!他毫不掩饰脸上的神情,或者说,他已经激动到没办法掩饰了。他将这封信揣入怀中,清清嗓子道:“我现在就回宫面见太后,拓拔将军,你自便吧!” 拓拔寿道:“我随你同去,向太后请罪。” 公公没有管他,自顾自上了马车。拓拔寿骑着马跟在后面,他也在猜测那封信是有什么名堂,但在他的印象之中,汤坚那个人素来严谨小心,不会这般大意留下什么要紧的物什,更何况,他知道汤坚和他的那些属下传信向来都是阅后即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隐患。 那封信,多半是汤坚留下来故意要给太后看的。 第六百零八章重要的信2 “徐子慕,你放在桌下的信里写了些什么?” 马车飞速出了呈郡,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蓝衣男子便是被叫做徐子慕的,他在前面赶着车,闻言答道:“属下得了拓拔将军的示警之后,先去写了这封信来,太后既然已经发觉殿下的身份,那么势必要去调查朝中殿下的人脉党羽,那封信,就是为了混淆她的耳目,让她调查错方向的。” 徐子慕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机灵勇敢,颇有诸葛之才,汤坚对他也多有倚重。 御书房里,冯太后从那灰衣公公手中接过那封信,拆开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汤坚贤弟,如今太后已然不愿再与我冯家共谋大业,昨日还斩杀我部署福泽等人,杀鸡儆猴,我心甚寒,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听从你的劝告,知道此妇人不足为信……如今,我已经决定,与你合作,先杀汤闽,再杀冯媛,虽断臂之痛如同剜心割肺,但思及日后,冯家将永成帝业,功盖千秋,某心甚慰!” 落款处,没有署名,却有一方大印!那是冯黎的私印! “冯黎!尔敢如此?”冯太后差一点一口气背过去! 拓拔寿之前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话,此时上前一步煽风点火道:“娘娘!不可高呼若此啊!这宫里……隔墙有耳,要小心啊!” “这宫里我是太后,拓拔寿竟然说要小心隔墙有耳,显然是冯黎眼线遍布,甚至连这等毫无心机的武将都知晓了!无怪乎冯家现在这般的肆无忌惮,根本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冯太后心中狂怒不止,只道冯黎与汤坚已经合谋,人在这等情形之下,已经根本没有办法去讲什么逻辑,去盘什么道理,冯太后虽然心机不浅,但到底也是一介女子,眼界有限,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看出这乃是一出毒辣的绝户计。 “拓拔寿!现在本宫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你即刻调五万兵马,将冯黎给本宫带进来!”冯太后已经失了理智,愤然说道。 “太后!太后不可啊!”拓拔寿道。 “怎么?你不敢同冯黎一战吗!还是说,你也是冯黎的人?” 拓拔寿支支吾吾,说出的话却让冯太后更加气氛无比!“太后娘娘,并非是末将畏惧冯黎,只是冯家军数量有八万众,大部分都已经分布在呈郡附近了……现在去调五万兵马,只怕来不及,您要知道,先前调兵,其中大部分征用的可都是冯家军呐!” 冯太后眼前一昏,指着拓拔寿半晌说不出话。 是啊,冯家到了如今这般强大的地步,不就是因为她杀了汤玺,擅权干政,一力捧出来的吗? 现在冯黎想要当皇帝,其实她也没有说不给他当,但他竟然连这一点时间都等不得?他竟然连一点点的尊重都不愿意给自己?甚至她只是杀了他的几个奴才,他就要跟汤坚合起伙来对付自己的亲妹妹了? 冯太后肝胆俱裂,咬着牙,下唇都已经被咬出了血! 冯黎,我不杀你,便不是这墨突的太后! “好,拓拔寿,你不必去调五万兵马了,两千御林军,你调得出来吗?这些人里务必保证没有冯家军的人!” “回禀太后,可以的。” “好,你去调两千兵马,来启辰殿,埋伏在帘子后面,等一会我会约冯黎来那里议事……” “娘娘是要……”拓拔寿心神一颤,冯太后这是要摔杯问斩了啊?真狠呐! “没错!”冯太后眼中满是恨意,咬牙说道:“我!要!他!死!” 冯固和冯黎在书房里面商议如何成就大事,现在冯太后杀了福泽,又让拓拔寿带着兵马在呈郡里走了一遭,两人都觉得其中有向他们示威的意思,不免心内惶惶。 “好在的是,咱们的人都已经在呈郡周围驻扎,只要父亲您举事,必然一呼百应,直入皇都,无人能拦。” 冯黎叹了一口气:“我终究,是不希望与你姑姑兵戎相见,她怎么就看不开呢?就算她不再是皇太后,但也是新皇的妹妹,没差啊!” 人的贪欲总是无所尽头,对于权势总是锱铢必较,冯黎眼中只有璀璨的王位,看不见她妹妹的贪婪,而冯太后亦然。 便是在这时候,家丁来道:“老爷,刚刚传来消息说,拓拔将军领着兵是去围了霄月使臣的府邸,可惜里面已经是人去楼空。” 冯黎莫名道:“冯媛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又要跟霄月开战吗?” 冯固倒是想到,那霄月使臣长得倒是有几分像之前的那个十三王爷,说道:“说不定是太后娘娘看到了那使臣的长相吧?这事儿其中应该有误会……” “什么长相,什么误会?”冯黎疑惑。 冯固倒是想要解释一番,可偏生外面叫门,一个公公传旨来道:“冯大人,冯公子,太后娘娘说有事请两位大人去商议一番,即刻进宫吧!娘娘在启辰殿等着呢。” 冯黎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心中万般猜测,首先是想到:“难不成冯媛愿意杀了那小皇帝让我登基了不成?”随后心中又不由自主否决了这个猜测,只觉得依照冯太后昨日的举动来看,这样的可能不大。那么难不成,是当真要跟霄月开战,要借冯家军一用了?那到时候调起兵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冯家军全数聚集在呈郡附近的事情? 只怕冯媛又要闹腾。 冯黎很是头疼,便道:“这就来了。” 父子二人上了马就往皇宫而去,那公公跟在后面,也不怎么说话,脸上的笑容颇有些诡异。但冯家父子此时也没有功夫去观察一个阉人的脸色,纷纷各自怀着心事。 夕阳映照在呈郡的街道上,显示出一种艳丽的紫红色光彩,渐渐地,皇宫高高的院墙,灰黑色的大门,都逐一呈现在几人的面前。守城的卫兵挺直了腰杆,其实这皇宫守门的卫兵大多都已经被冯家收买了,冯黎看着卫兵的脸,渐渐又生出一股自信来。 是啊,怕什么呢? 他有权,有兵,有朝中那么多投靠他畏惧他的大臣。 难道,还啃不下这一个千疮百孔的皇城吗? 第六百零九章冯黎之死 冯黎跟冯固一路到了启辰殿,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冯黎入宫,并没有对周遭的奴才下人投以视线。因着昨日冯太后才因着福泽的事情发了雷霆,冯黎也不想在这时候去触冯太后的霉头。 却也正因如此,让冯黎忽略了周遭的奴才都对冯家二人避之不及的目光。 等到踏入了启辰殿,这大殿之中,周遭幔帐憧憧,紫金色的帷幕掩藏着红色圆柱,最前方的长形雕龙椅子上,冯太后一手执浅碧色分桃小口茶具,另一手拿着杯盖轻磕在杯口,轻轻吹着热气,一身深色翟衣气势逼人,发上的红宝钏和青绿色孔雀垂丝错落戴着。 “见过太后。”像以往一样,冯黎是不必跪的,他抱拳道。 冯固却是利落地跪下,给他姑姑磕了头道:“见过太后。” 冯太后的视线,先是在冯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便垂下眼睑望着手中茶具,也不说话,就这般晾着冯家父子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黎便不免有几分不满,他最近跟这个妹妹,是越来越不亲近了,甚至渐渐也对她生出些许忌惮来。今日被叫到宫里来,他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揣揣不安,可到底他与冯太后乃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再加上他自认不过是收买了几个宫人,冯太后还犯不着把他怎么样,所以也没想过会有埋伏。 过了好一会儿,冯太后才问道:“冯大人,本宫突然想起,你好像平时面见本宫,都不行跪拜之礼的吧?” 冯黎愣了一下,没想到冯太后会突然要自己下跪,他平素确实不怎么跪拜冯媛,但当初兄妹相携之时,冯媛也曾亲口说过:“兄长何须多礼?若是你我之间也这般,反倒生分了。” 冯媛一怒之下杀死赵妃和汤玺过后,也流着泪求道:“兄长,在这尘世间唯有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汤玺已死,我欲立闽儿为王,朝中之事,还请兄长帮我!”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被这个妹妹冷声质问为何不跪? “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冯黎虽抵触,但那毕竟是太后,他还没有目空一切到在此刻顶撞太后的份上。 多半是昨日将她得罪狠了,也罢,且先依着她便是。 冯媛却并没有因着他的示弱而改变.态度,反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也不叫这两人起身,声音生硬冷漠地道:“冯黎,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与汤坚合谋,想要谋反?” 冯黎和冯固都是一愣,便见那冯太后手一扬,信纸便飘飘扬扬落在他脚边。冯黎捡起来,上面一行行,一句句,都让他胆战心惊! “太后!这全数都是构陷!臣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也从未写过这样的信!” “胡说!这上面明明还盖着你的印章!难不成本宫还能冤枉你吗?” “印章,必定是那贼人偷去的!”冯黎手心见汗,大叫道。 “偷去?那么,国舅爷腰间挂着的,又是什么?” 冯黎低头一看,那枚私印就好端端地挂在他那御赐的玉带上,他素来习惯将印章贴身保存,刚刚一时情急,竟然脱口说出这样的谎话来。可若不是有人偷去了这印章,这信上如何会有他的私印呢? 冯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冯黎不知道这信到底是谁写的,但有人要害自己他可是心知肚明。他心里最大的怀疑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冯太后! “好你个冯媛!是你陷害我?你当真以为,你护着那个小孽种就能够安生了?你这般对付我,我告诉你,没了我冯家,你一样不好过!”冯黎将信揉成一团,掷在地面上,明白今日之事多半无法善了了,他又是负气又是委屈,只觉得冯媛当真是不识好歹,竟然护着汤家的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哥哥,难不成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外向至此? 不会起码,自己手里有冯家军在,冯家军此时都在呈郡附近,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可以赶来相助,等到自己坐上了龙椅…… 惊变突生! 四周的帷帐里突然钻出许多士兵,为首一人银甲持刀,向着冯黎和冯固杀来! “冯黎,你欺君罔上,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不禁不思己过,反倒这般放肆!”冯太后站起身来厉声道:“如今万万不能容你僭越!杀冯黎者,封荫子嗣,濯万户侯!” 为首那人正是拓拔寿,他提刀转瞬已经到了冯黎冯固面前,一刀斩下,如若雷霆破夜,白光耀眼!冯黎魂飞魄散,几乎大叫出声,猛地侧过身去,那刀势威猛,擦过他左边臂膀,瞬间那半边身子血肉狰狞,血珠溅了一旁的冯固一身! 冯固几欲吓死,双目眦出,大声道:“姑姑!冯家是你的母家,我们是你的血亲!” 冯太后冷冷说道:“汤闽还是我的儿子呢,你们先前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也是有心的,他也是你们的血亲?” 冯黎咬着牙扑上前,用尚好的那只手臂猛地抱住拓拔寿的腰,用头顶着他的肚子,把他向后推去!冯黎执掌冯家军这么多年,本身武艺也是不俗,若不是此前毫无准备,拓拔寿的一刀根本不可能建功! “啊啊啊……”拓拔寿红了眼大吼着,手中长刀就要劈下来,却被冯黎顶在墙壁上! “拓拔寿,你还在等什么?”冯太后大叫。 一旁的士兵已经将较弱的冯固劈成几段,血染金殿,冯黎如疯了一般地想要逃走,只要他能逃出这个宫门,只要他能够站到外面高呼一声,他笃定他的人马立刻就能够得到消息,甚至宫中他的一些耳目都会立刻站出来帮助他! 但是,他看不到那一天了…… 拓拔寿的刀从他背后贯入,切中了肺叶,他咳了一大口血,眼中逐渐弥漫上血色。 第二刀是从他的脖颈砍进去的,劈断了喉管,他的脑袋被拓拔寿提在手里,身子被踏在足下,拓拔寿对冯太后道:“太后!贼子已经伏诛!” 第六百一十章智者,敌能为己所用 冯黎冯固受冯太后之邀前往启辰殿,被冯太后埋伏着的刀斧手斩杀,拓拔寿擢升万户侯,整个呈郡的天,变了! 但是,冯家可不仅仅有冯黎和冯固两个,冯媛悍然与冯家翻脸,冯家军瞬间围了呈郡皇城。 在呈郡边界的一家驿馆里,汤坚跟陈兵、徐岩和徐子慕聚在小屋里,拍手道:“子慕卿当真是智计百出,他们鹬蚌相争,让我们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做一个渔翁!” 陈兵也称赞道:“子慕当真是卧龙、凤雏之才!常言道知人善用方成大业,可子慕最可贵的是,他不仅仅能够用自己人,还能让敌人也为咱们所用!” 徐岩呵呵笑道:“冯太后可万万没想到,她如今可是变成咱们手里的刀了。” 徐子慕谦虚地道:“不过是紧急时没有办法,仓促间的一点小技俩,没想到造成了这样的效果,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的局势,冯家军已经围了呈郡,冯黎身死。王爷的心腹大患已经没了,剩下的小皇帝和冯太后都已经不足为惧。” 汤坚向来都不怵冯太后,他忌惮的向来都是站在冯媛身后,且一直有心自己称帝的冯黎。冯黎这个人,虽然现在已经输给了冯太后,但他有权、有兵、且隐忍图谋,果敢勇敢。若是冯太后当真把皇位让给冯黎坐,那汤坚想要夺回政权可就难多了。 汤坚的手轻轻抚.摸着脸上的伤疤,笑着说:“子慕卿说的不错,不过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是趁机帮着冯家军一把,让他们能够冲破皇城,我们便趁机浑水摸鱼!” 这一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皇宫之中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急急忙忙仓皇奔逃的宫人,外面不断地有箭矢从宫墙上方飞入。明灯三千全数燃起,东风之中,擂起战鼓。 冯太后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她逞一时之意气杀了冯黎冯固,会导致这样可怕的后果。 汤闽被吓坏了,不断地哭闹,宫女哄着他,自己也被吓得直哆嗦。 “娘娘,咱们可怎么办呐!东门那边已经快要顶不住了!”灰衣太监带着哭音,忙不迭地跑来禀报。 “不要慌,不能慌!镇定下来,镇定下来!”冯太后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伸手喝道:“拓拔将军呢?” “拓拔将军现在就在东门顶着呢!” “让他来见我!快!” 太监急忙道:“不行啊太后!拓拔将军如果离开,东门恐怕要破啊!” “那我去见他!” 冯太后披上一件深色披风,让太监带路,前往东门。皇城东门名唤承德门,此刻,承德门外数千冯家军正不断地向着宫内,射出火箭,并且用巨木撞击城门。火光和刀剑声不绝,到处都是伤员和死者,宫内的士兵数量对比冯家军,实在是如螳臂当车一般,破城显然只是时间问题。 冯太后匆匆忙忙地赶到东门,拓拔寿只得从城头下来,抱拳道:“太后,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刀剑无眼,您快些回去!” “现在死伤几何?”冯太后问。 “东门要惨一点,其他的还好说,冯家军现在正在集结大部队全力攻打东门,若是没有援兵,只怕东门要顶不住。恐怕再有两个时辰,东门就要破了。” 冯太后咬咬下唇,此时的她,脆弱而彷徨,不像是一个手握重权的太后,显出她作为女子柔弱而婉约的一面来。 拓拔寿出言安慰道:“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带着皇上避难,只要今日一过,各路人马就会赶来勤王,冯家军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对,你说得对……冯黎冯固已死,我毕竟也是冯家的女儿,冯家现在的主事人不会太过分的,我只要再许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势必会退兵,是不是?”冯太后面色一喜。 拓拔寿挑挑眉,不置可否。 冯家已经权势熏天,手持重兵,还要再给他们一点好处?冯太后可当真是天真。 便是在这时候,外边突然传来号角声,无数的士兵高呼着,东门大门在撞击中颤.抖。 “不好!”拓拔寿大声喝道:“还请太后立即回避!前去避难!”他转身大步走向城墙,城墙外的冯家军不断进攻,东门眼见着就要顶不住! “你不是说还能撑两个时辰吗!” “宫内有他们的奸细……”拓拔寿大声解释道,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那朱红色的城门瞬间崩裂,冯家军如同潮水一般地涌进来,见到御林军就砍杀。东门门口哀鸿遍野,可御林军们还是不屈地挡在冯太后前方,为冯太后阻挡敌人。 “太后!还不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拓拔寿大声道。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城头跃进来,在无数燃烧箭的照亮下,那人的脸被冯太后牢牢记在脑海。 是他! 是那个在御花园里,最先告诉她凤弈就是汤坚的人! 冯太后赶忙上前一把扯住那人衣袖,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月镜风神色不耐,喝道:“你这女人!你是疯了吗?竟然对冯黎和冯固下手?没有了他们,你拿什么与汤坚对抗?这一切,都是汤坚设计好的!” 冯太后这才恍然! 原来,那封信是汤坚陷害冯黎用的,可怜自己因着先入为主的偏见,竟然做了敌人手里的刀,一步一步,将之前的所有优势局面全部打翻! 冯太后颓唐地怔忪着,月镜风拉住她,说道:“我本不愿意救你,但没法子, 对我而言还有用处。你随我走吧!我带你躲了这场祸事!等到明日一早,你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我对你,有什么用?你一开始就让我欠你人情,你想做什么?”冯太后突然问道。 月镜风运起轻功,没有答话,带着冯太后向着内宫而去。 午夜时分,冯家军攻破皇宫,冯太后和汤闽随一神秘男子避往老君山。 等到汤坚几人乔装一番进了皇宫,装作冯家军搜查皇上寝宫的时候,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搜到。 第六百一十一章老君山 老君山就在皇宫的西北边,是一处炼丹求道的歧黄之山,山上道观林立,最上峰的是墨突最大的道观“长生观”。夜里蚊虫如尘埃,四下里月光如水。皇宫那边有多热闹嘈杂,这老君山就有多静谧祥和。 “你竟是藏在这里?”冯太后看着眼前的四方小茅屋,惊讶万分。 原来这月镜风是住在长生观的一处柴房之中,此地虽然简陋,但好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映着外头道歌阵阵,经声无量,倒也是一处别致屋舍。 小皇帝汤闽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他似乎对墙壁上挂着的道德经横卷有着极大的兴趣,竟要伸手去摸那字帖。 老君山最北边的密林深处,两个女子沉着脸再一次绕回了原处。 “寄奴师父,咱们已经这么久没有走出这片林子了,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跟我们作对,这里的奇门八卦竟这般的高深莫测!” 绿衣女手持一个风水罗盘,皱着眉道:“定是长生观的那个老不死。” 这两人正是寄奴和兰馨,自从天机子救走月镜风后,寄奴和兰馨的追踪就被阻拦了下来,如今更是深陷阵法之苦中,无法脱出。 这用七七四十九颗树布成的大阵如同迷障,让两女不住地在树林中打转。回头路走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这树林之中有许多野果野兔可以充饥,两女只怕早就无力站起身了。 “天机子是什么人?”兰馨问道。 “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岁数的道士,自称是阴阳大德吕从山的后人,吕从山你知道吗?传说阴阳混沌开辟之初,最先入道门的一个人,世人传说他有仙骨,所以在一次皇家祭天时分,吕从山被邀请去法坛做法,生生在那时候羽化登仙了。” “可那……那不是神话传说吗?”兰馨惊道。 寄奴嗤笑一声道:“世上没法子解释的事情多了,你好歹也是见过我手段的人,外边的人有的还说我是神话传说呢,我还不是照样出现在你面前?” 兰馨想起自家师父那神仙般的手段,甚至明明已经那么大年纪,还像少女一般的容貌身材,不由得有些晃神。 而就在她神游太虚的时候,寄奴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说道:“我找到生门了!跟我来!” 手中的罗盘,指针直直指向一个方向,寄奴毫不犹豫,朝着那方向走过去!兰馨连忙跟上,心里却还在回想寄奴方才的话。 “出来了!” 两女终于走出了这八卦阵,一时间纵然是强大如寄奴,也有些虚脱。 兰馨连忙一声呼哨,叫来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手臂上。 “先给娘娘传信,说我们跟丢了月镜风,还有那个什么天机子也掺合进来了……”兰馨喃喃地说着,却见寄奴皱紧眉头,抬手制止道:“稍等,我感受到了母蛊的气息,月镜风恐怕此时正在不远的地方,且他还在动用武功!” “不是说他运功就会催动母虫吸食他的精血吗?怎么他还这般行动?他怎么不找个地方藏起来?” “当然是天机子这老怪觉得我没本事冲破他的五行八卦阵,将月镜风藏在这边他自己的道观里了!”寄奴脸上浮现出冷笑,此时的她又有些可怖,正所谓是笑时如佛,怒时如魔。她似乎对那天机子成见极深,望向老君山最高峰的那个道观的顶尖,眼眸如刀。 “先不急,反正天机子多半是想要给月镜风除掉身体里的蛊虫的,咱们守株待兔即可。我们先去找汤坚,免得娘娘的计划出了什么差错。”寄奴说:“我们这么多天没有给娘娘传信,先探听一下呈郡的局势。” 两人兔起鹘落,身子轻灵,向着山下而去。 皇宫之中,扑了个空的汤坚等人在皇帝寝宫之中迷茫。 “冯太后带着小皇帝跑了?”陈兵苦恼地道:“咱们来晚了,若是让冯太后安然挺过这一关,再想找这样好的机会,就难了!” “跑不远的。”徐子慕说道:“这样仓促,要藏身也只能是皇宫周边的地方。”说完,他推开窗,望向西北面的那座山峰。 “老君山。” 几人正说着,突然门开,一个人闪身进了来。四人连忙紧张备战,却见来人是拓拔寿,弓着腰低声道:“王爷,是我!” “拓拔兄!”汤坚连忙迎上去扶住拓拔寿的手臂问道:“看到太后去哪里了吗?”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拓拔寿沉声道:“太后被一个男子救走了。” “男子?” “陌生男子,不是墨突人……”拓拔寿回忆着自己方才看见的那男子的容貌,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属下瞧着,有些像是先前,霄月的那个皇帝……” “霄月皇帝?月镜宸?”汤坚大惊,月镜宸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且月镜宸又如何会帮助冯太后呢? 要知道,月镜宸可是把宝压.在他汤坚身上的。 “不,不是月镜宸。”拓拔寿道:“也许是我一时间看错了,不过我确实见他很眼熟,像是霄月的那个月镜风,之前在机关城我见过他一面的。” “月镜风?”徐子慕惊讶地说道:“霄月一直在捉拿他,可一直没有结果,原来是跑到了我们墨突来?可月镜风怎么跟冯太后牵扯上了?” “一个弑父,一个弑夫,这两人倒是臭味相投。”陈兵唾道。 “或许,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月镜风是霄月的罪人,冯太后跟他合作,无异于直接向着霄月开战。现在的墨突,恕我直言,并没有能够与霄月对抗的实力,朝中大臣们不会允许再次战.争,冯太后本就孤立无援了,一旦得不到那些大臣的支持,势必要还政于皇帝。” 徐子慕道:“殿下,小皇帝不懂事,根本不足以担当大任,此时正是您风光回归的最好时机!只要那些大臣们看到了您,当个摄政王是绰绰有余的事情,剩下的事,断可以徐徐图之,要知道,那样小的孩子,要立得住可是很难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太后还政1 汤坚听了这一番话,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他负着手走到窗前,遥望着金色的殿宇飞檐。 “殿下,可是不忍对稚子下手?”徐岩自以为猜透了汤坚的心思,这位十三王爷多半是对他那位皇帝侄儿起了怜悯之心。 没曾想,汤坚摇头道:“并非如此,成大业者,万不能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我若是不忍下手,早先的万般隐忍和那些无法为旁人道的磨难,岂不是都白受了吗?”汤坚回过头来,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赞赏,还有些意味不明的寂寥,他道:“便如子慕卿所说,准备起来吧!拓拔,你要立即带人去老君山,将冯太后和月镜风的‘勾结’昭告于天下。” “是!” 小巷之中,寄奴和兰馨挑了处干净地方坐下:“没想到,冯太后竟然杀了她的嫡亲哥哥。”兰馨将探听到的消息尽数写在纸上,放飞信鸽。 小小的鸽子在蔚蓝入洗的天空中,渐渐化作一个黑点。 这人世间,君臣父子、兄弟姊妹,全都敌不过一个“贪”字。 寄奴神色不明,月光扫在她脸颊,显得她皮肤莹白如玉。 “走吧。” “去哪儿?”兰馨赶忙问。 “老君山。” 刚还不是说,要去寻汤坚,怎么一下子又改了主意? 寄奴似是发觉了兰馨的疑惑,说道:“呈郡现在这般模样,你也不想一想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汤坚不会有事的,眼下的这局面,说不定正是他一手促成。即便不是,只要他不傻,便会明白如何浑水摸鱼。” “可是……娘娘不是让我们看住他,不要让他做什么逾越的事情吗?” 寄奴笑了笑道:“兰馨,我们不是皇后养的狗,也不是她的奴才,我不过是被请来给月镜宸诊治蛊虫的蛊师罢了,最主要的,还是要赶紧将那母蛊回收,其余不过都是顺便。既然汤坚在这边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危险,我又何必像个老妈子一样看着人家?即便是他日后当真脱离了凤长歌的掌控,那也是凤长歌自个儿没能耐,干我何事?” 兰馨觉得寄奴说的话虽然不能全然认同,但似乎也有一点道理…… 两人向着老君山的方向奔去。 即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冯太后也没有放弃作为墨突最尊贵女人的坚持,她昂首挺胸,站立在那间小小的柴房里,小皇帝也仿佛呆滞了一般坐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月镜风给她们点了盏灯,一豆火光飘忽闪烁,仿佛下一瞬就会熄灭。 “母后……我们会死吗?”汤闽的眼神有些恐惧,他攥紧了手,这一.夜的战斗,让这个才六岁大的小皇帝充满了对不可预测的未来的抗拒。 他虽贵为天子,但从来就没有号令群臣的权力。 想想,也有些可悲。 冯太后素来厌恶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与汤玺所生,她恨汤玺,自然也不会喜欢这个孩子。但她此时,对这个自己身体里掉出来的骨肉生出怜惜爱护之情来。 冯太后眼神黯了黯,还端着架子说道:“收起你的眼泪,你是皇帝,不要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我们不会有事,那些乱臣,母后一旦回宫,定要将他们全数斩杀!以儆效尤!” 月镜风冷笑:“冯太后,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先前我告诉你凤弈就是汤坚,是想让你提高警惕,联合冯家巩固地位,不要被人暗中把权柄都抢了去,你可倒好,杀了冯黎冯固,你是嫌太后的椅子硌屁.股吗?现在冯家跟你翻脸,你凭什么还能执掌朝堂,做摄政太后呢?” 冯太后一噎,说道:“你反倒来怪我?若不是在汤坚那里搜到了他们里应外合的证据,我怎会如此?” “信在何处?” 冯太后将怀中的密信递给月镜风。 月镜风看了说道:“蠢物,当真是愚不可及!这种程度的离间计,亏得你会上当!” 冯太后脸色一变,却没有计较月镜风的不敬,而失口叫道:“你是说,这封信是假的?是汤坚故意放在那叫我看到的?” “总算还没有蠢到家。”月镜风道:“你不觉得这封信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一点吗?只怕你的宫里,除了冯黎的人,还有汤坚的人,这封信是谁发现的?” 那灰衣太监先前为了独占功劳,自然说是自己仔细搜寻,发现了这信,此时冯太后想起那太监的脸,咬牙切齿。 “可是,那信上还印着冯黎的私印,冯黎的印章没有离身,断不会是有人偷了印章盖上去的,这如何解释?”冯太后心中还有疑惑。 月镜风道:“印章,是最容易伪造的东西了,你且看。”月镜风仔细观察了那一方印,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根萝卜,手中剑削来削去,便呈现出了一块印章大小的萝卜块,他这萝卜块在一旁的砚台上蘸了蘸,印在信纸背面,呈现出来的图样,赫然跟冯黎的私印无甚出入。月镜风将萝卜块雕刻出来的伪造印章展现给冯太后看,说道:“瞧见了没有,若是手艺娴熟,只怕能够雕刻得比我这个要更加完美,一般无二也不是不可能。” “这……这!”冯太后又是愤怒,又是悔恨,显然她彻底地明白过来,自己是中了挑拨离间的计策了。只是她那时候本就对冯黎成见颇深,也没有仔细思考就上了当。 “不过是江湖上的雕虫小技,冯太后,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了。等到早上太阳升起,冯家若是还不退兵,只怕你这儿子的皇位就要拱手让人了。”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月镜风道:“冯黎和冯固已经死了,冯家唯一希望的不过是补偿罢了。你不妨多许给他们一点好处,先应付过去再说,等到之后,你重新掌控局势,可以再剥茧抽丝,削弱冯家。” “好,就听你的!” 冯太后刚刚答应下来,便听到屋外嘈杂声渐起,门被突然撞开! “皇上,太后,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第六百一十三章太后还政2 拓拔寿带着人马,还有许多朝中重臣,都在屋外,门开的时候,那些人看见太后屋里竟然还有一名黑衣男子,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冯太后倒是没有想太多,脸上露出喜色问道:“拓拔寿,那些叛军如何了?” “冯家答应谈判,但是他们想要让太后亲自带着皇上去。”拓拔寿道。 “这绝不可能!”冯太后断然拒绝!开玩笑,带着小皇帝亲自去谈判,她怕是嫌命太长!若是冯家临时变卦,要杀了她,她都无法抵抗! 这时候,朝中一直对冯太后颇有微词的李阁老站出来说道:“太后,平息冯家的怒火,唯有太后亲自走一趟,毕竟太后也是冯家人,自家人之间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呢?”冯太后立即对他怒目而视,觉得他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但李阁老摸着胡子,眼神却不住地望向月镜风,突然问道:“只是,太后……您身后的这位,是什么人?怎么瞧着这般的面生?” 还没等冯太后给月镜风安一个合适的身份,拓拔寿突然露出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神色,说道:“这位……莫不是霄月的,霄月的五皇子月镜风!对!我见过你!你怎么跑到墨突来了,还藏在老君山,藏在我墨突皇城?你意欲何为?你想要挑拨霄月墨突的关系吗?” 拓拔寿大为激动,甚至都将腰侧的宝剑拔了出来。 若是有熟悉拓拔寿的人此刻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拓拔大将军当真是飙的一身的戏,平日里雷打不惊的人,居然能够做出这等张目受惊的样子。 身后的那些大臣纷纷反应了一下月镜风是谁,随即想起霄月的那场政变来! 这月镜风……好像是霄月皇帝最大的敌人呐!整个霄月都在通缉的人啊!原来是跑到他们墨突来了?还跟冯太后有了牵扯? 这要是被霄月知道了,还不立马发动战.争,攻打墨突? 毕竟这月镜风不是一般的罪犯,是跟人家皇帝对着干甚至抢人家皇位,杀人家老爹,觊觎人家老婆的人,霄月皇帝只怕对他是恨到了骨子里,谁跟月镜风沾上了边,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当下朝臣之中便有人指着冯太后你你你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阁老吹胡子瞪眼,大声喝道:“太后!此等乱臣贼子,你怎么还不快把他抓起来送还霄月!难不成,你当真要与霄月开战吗!啊?你先前派兵围了霄月使臣的府邸,已经是大不敬了,现在又私藏霄月逆党?我墨突现在可没有能力陪着太后您折腾!您要是这般胡闹,干脆就退居深宫,还政于皇上吧!牝鸡司晨,终为祸患,古人诚不欺我啊!” “请太后还政!请太后还政!” 那些士子大臣,早就对冯太后一介女流站在朝堂上指手画脚感到不满了,其实这并不是冯太后的过错,而是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偏见和鄙视,便注定了哪怕冯太后的许多决策是对的,他们也会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了侮辱,被一个女子来主导。 如今李阁老一当这个出头鸟,朝臣们都纷纷忍不住跟着附和,当然了,里面定然还有汤坚的人在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冯太后彻底沉下脸,她的手不自觉地抠住大.腿两侧的裙摆,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恐惧,仍旧保持着端庄喝问道:“皇帝尚幼,朝中不能没有人主事,我不能还政!” “谁说朝中没有人主事?”李阁老身后突然一个人开口说道,众人纷纷让开,让他走到前面来,那人生就一张笑面,弯弯的眉眼却闪烁着自信而精明的寒芒:“冯太后,其实一直以来,我们大家都以为,皇室衰微,血脉凋零,除了皇上再也没有人能够辅佐江山。但,天不亡我墨突,先皇唯一的弟弟,我墨突的十三王爷其实还活在世间!” “什么?”大臣们纷纷惊讶,看着那笑面男子,那男子其实正是徐岩,他身材虽略显矮小,但面对众大臣的目光,分毫没有避让,转过身对着他们笑道:“先前,大家都以为十三王爷已经被霄月所擒获,死在了霄月,死在了战场上!但是其实,十三王爷逃走了,霄月抓住的,不过是个替身! 十三王爷虽然没有被霄月抓住,但是也受了不轻的伤,一直没有回呈郡,就是因为他要养伤!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也是该回朝的时候了!太后娘娘,还请您封十三王爷为摄政王,还政于皇帝!我墨突的国事,还是不劳后宫女子操心的好,您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安度晚年!” 这一消息石破天惊,让不明真相的朝臣们纷纷愕然,随即他们又满心欢喜! 冯太后不是一直因着没有人能够辅佐皇帝而不肯还政吗?现在十三王爷还活着,能够摄政,太后总没有借口了吧? 冯太后要杀汤坚这件事毕竟上不得台面,若是被人知道她屠杀汤氏血脉,冯太后是要获罪的。冯太后面色惨白,瞪视着徐岩,突然,她看见了月镜风手中仍拿着的那张信纸! 冯太后眼睛重新亮起寒芒,夺过那信纸,仓促之中,月镜风手中那块雕刻完毕的萝卜印章掉在了地上。 冯太后也没有在意,挥舞着那信纸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冯黎意图谋反,汤坚正是同谋!他们是乱党,是罪臣!万死尚不足惜,怎么能让他去摄政?” 李阁老接过那信纸,扫了一眼,露出惊讶的神色,将信纸传给后面的人。 这时候,眼尖的拓拔寿看见了地上的那块萝卜印章,他刚要伸手去捡,月镜风面色一寒,堵住他的去路。 “让开。”拓拔寿低声道。 “你方才……是故意的。”月镜风眯起眼睛,心中满是杀意,那母虫便蠢蠢欲动。别人看不出,他月镜风可没有错过拓拔寿在方才脸上的那一抹得意。 这是一个局! 冯太后只怕已经被设计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太后还政3 月镜风不让开,拓拔寿要捡起那印章已经是不能,身后的朝臣们已经纷纷传阅信纸,窃窃低语。 如果这信上所言是真的,那么汤坚确实是狼子野心之辈,冯黎杀得也不冤枉! 便是在这时候,拓拔寿猛地抓住月镜风大声吼道:“月镜风!我还没有去找你的麻烦,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你这般阻拦我,是怕我发现什么吗!” 徐岩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听出拓拔寿的意思。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用这样的方法来提醒自己!可……他发现了什么呢? 徐岩眼光仔细搜寻,突然扑上去在地上捡起一块萝卜印章来!他高高举起印章道:“大家不要被骗了!你们看!” “这是何物?” “咦?此物倒是巧妙,竟然是个萝卜雕刻的印章?” 朝臣们纷纷议论着,终于有人眼尖道:“这印章好像跟信上面的一样啊?” 徐岩在冯太后想要吃人一般的瞪视之中道:“大家!现在大家还不清楚吗?这封信是太后伪造的啊!我们在上来之前,她就已经写好了这封信,怕我们不相信,还特地雕刻了这个印章!你们看,这印章乃是萝卜雕刻,上面还有新鲜的汁液,显然是刚刚制成的,且太后雕刻的乃是冯黎的私印,为什么她不雕刻十三王爷的呢? 因为太后跟冯黎大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对冯大人的私印是再熟悉不过!只怕娘娘今日突然杀了冯大人,也是为了这个,或是为了抢夺他的印章?冯大人不从,这才遭了毒手?” 徐岩的煽动力太强了,且现在物证印章,人证月镜风,可谓是一应俱全,冯太后即便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山顶的老君殿里,天机子手中的拂尘甩来甩去,他掐着决,卜卦问天。 几个卦象都是下下卦,这天下的局势,他已经再也看不清,识不破…… 为何会如此? 为什么天道崩塌得这样剧烈? 前些年,他尚且能够看见命运按照预定好的轨迹,安然规矩地前进。但如今……天下风云波诡,一切已经不能够为他所知,命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天空星野之中,紫微星的光芒晦暗不明,发出暗红色的微光!星斗转动,天机子算着心宿的分野,豁然心惊! “这……这是……” 荧惑守心! 毫无征兆的,天空出现了一颗坠星!如同赤火之石,划破天际,分割星野!紫微星光芒忽地大胜,一改先前的暗沉之象,甚至明亮的光辉可比圆月!在紫微星的两侧,各出现了一颗辅星。其实,先前那里也有两颗星星的,但是他们的光太暗,根本无法被看到。 “这……这……” 三皇升平! 星象的变化,让天机子颓然叹息,低声道:“紫薇星,到底是……星毁了啊!天下群雄逐鹿,如今登上紫薇之位的,又是何人?命运不可捉摸,贫道徒称望断天机,此后又该何去何从?” 他黯然神伤之时,突然一声冷笑自后方殿门处传来。 “天机老贼,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寄奴跟兰馨大步走进,寄奴一身绿衣如同山间精灵,可眉目之间的冷意和厌憎让兰馨感到诧异。 要知道,寄奴虽然手段狠戾,可涵养却是不俗,她从没有见过寄奴对谁露出这样厌恶的神情。 “是你?”天机子站起身,道袍灰扑扑的,满是褶皱。 他在此地算天机已经算了数天,不食不水,难为这道袍还没有发臭。 “是我。”寄奴从腰间取下一个罐子,那罐子中,装着的是各色的蛊虫。“三十年了,你还是这般的令人厌烦,自称天道使者,多管闲事!当年,你在苗疆三招打败了我,我便三十年未入世,如今你已经老了,我却还年轻。” “不,你也老了,抛开这身皮囊,你早该化作红尘芥子。”天机子道:“当年,你作恶多端,用人炼蛊,贫道不杀你,是念在你痴情不悔,你却不痛定思痛,仍旧执迷……” “我用人炼蛊?我作恶多端?哈哈哈哈!笑话!”寄奴眼泪都笑了出来,她当初的那段往事,兰馨是知道的,她亲手给自己的心上人种下情蛊,那心上人的未婚妻吊死在她门前。最后,她得到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和满手洗不尽的鲜血。 但她没有告诉兰馨的是,她不是一生下来,就与蛊虫为伍,她曾经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是那些苗疆的村民,因为她天生六指,便将她当作扫帚星,每日她都要被打,甚至连护着她的爹娘,最终也在一个夜晚丢下了她,再也没有回来。 她饿了,没有食物,就只能在林子里跟野兽抢食。 生啖血肉的滋味,她早就明白。 自然界养蛊,何尝不是一般的弱肉强食?若能站在顶端,天下之人,再无有敢欺你辱你。 所以,当她在被那苗疆老怪捉去,当成母蛊坛养虫的时候,她忍下了那附骨之痛,终于越来越强,把自己当作是一个王蛊!她杀了那苗疆老怪,自己成了苗疆的圣女,当初那些欺她辱她之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全数被她养了蛊。 天机子手持拂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样貌,可眼眸之中,已见老态。 寄奴说道:“天机子,天道是何物?正邪又是何物?我当初受尽苦难,却不见天道来救我渡我,如今易地而处,轮到他们了,你却说天道派你来救他们?天道何以,如此不公?若天道注定我是邪,何不让我毁灭,为何我还这般站在这天地间呢?” “胡搅蛮缠……天道乃是这世间万物之法,正邪乃是这世间本心之问!你藐视天道,不分正邪,贫道今日定要将你诛杀!” 兰馨突然高声道:“寄奴姐姐不是邪!她救过我!也救过很多人!我觉得你不能凭借自己的判断来评价别人,有很多事情是你看不到的!若是你能够断定别人的正邪善恶,那么你何不看看你自己?你帮助月镜风,将我和寄奴姐姐困在野林里那么久!若是我死了,寄奴姐姐死了,难不成你身上就没有罪孽吗?月镜风作恶多端,他杀的人比寄奴姐姐更多,你这般帮他,难不成不是助纣为虐吗?” 第六百一十五章太后还政4 “你这小丫头,懂得什么!”天机子吹胡子瞪眼睛:“月镜风乃是天道认定的紫微星,贫道自然要帮他!紫薇乃是吉星,是能够造福百姓,福泽天下的!”天机子仿佛要自己说服自己一般,不断地强调着:“我自窥破天机,便从未行差踏错过,世间万物万事皆由此而生,我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一方天地!让命轨正常运行!” “自以为是的臭道士,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干预别人的人生?”寄奴再也忍不住怒火,祭出手中蛊虫,向着天机子攻去! “你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天机子一边手持拂尘应对着寄奴的攻势,一边说道:“天下格局早已经是定数,若是命轨倾塌,必定天灾四起,民不聊生!我没有做错!” “是吗?只可惜,你的紫微星现在似乎已经麻烦临头,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天机子耸然一惊,听见了从山下传来的嘈杂声。 而此刻,远在万里之外的霄月,一出高高山上,同样有一老道昂首望天,将方才的天之异响尽收眼底。他白须白发,一身灰色道袍,望着那双星拱卫的三皇升平之象抚着胡须道:“真没想到啊!竟叫她做成了这件事……真不愧是……如此一来,我也得尽快进宫面圣,交待接下来的事宜才行。” 话语声逐渐低下去,不可再闻。 次日,当冯家军全数退兵的时候,朝堂之上,一锦衣男子束发金冠,衣带当风,站在最前,冯太后没有如往日那般垂帘幕后,而是由李阁老宣读了还政的懿旨,和封汤坚为摄政王辅国的诏书。 那昔日隐忍的少年,终于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 皇帝年幼,摄政王大权在握,朝中近半都是汤坚的腹臣,一下子就架空了汤闽和冯太后。 “竟然这般的顺利。” 凤长歌捏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甘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她手中翻阅着兰馨从墨突寄来的信件,汤坚摄政,冯太后退居深宫,并且向霄月低头,墨突亲自派了人押送月镜风回霄月。 信中着重提及了一个道士,名叫天机子,说他数次试图阻拦,但因着墨突的军队数量庞大,始终没能得手。 “天机子,这是何人?赶明儿得让霓裳帮我查查。” 凤长歌对这些自称天机、天命的道士很不感冒,她向来觉得命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与其寄希望于这些虚无,还不如壮大自己,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被轻易打倒。 就好像前世,她曾经也被人算了一卦说她注定是福寿永昌的命相,她还不是一样,被月镜风背叛伤害到那种程度,最后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 李冉恭敬地垂手而立,说道:“娘娘,将军府上的那位,闹着要进宫,说是要来给太妃们请安。” “凤长宁?她以什么身份来请安?”凤长歌不屑:“两位太妃跟她又没什么关系,良贵太妃是我的姨母,又不是她凤长宁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要不然,奴婢这就去回了?” “也别待她太苛刻了,虽然是个拎不清的,但好歹,跟我也算是有那么一丝的血脉在。”凤长歌总归是心一软,说道:“就说太妃身子骨不利索,不愿多见旁人,她有这份心的话,就领着在慈宁宫外面磕个头吧。” “是。”李冉退了下去 凤长宁带着两个丫鬟,采萍、采兰,驾车的是那叫凤三的小厮,一路进了宫。 她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去探望两位太妃,她们有什么可好探望的?凤长宁的本意,是想要看看能否在皇宫之中,跟东阳王月镜楼“偶遇”一把。 良贵太妃是月镜楼的生母,若是能够在良贵太妃面前刷一波好感度,那么她的计划就要容易了许多。 也是难为凤长宁一个女子,这般百般谋算,就是为见上月镜楼一面。 李冉将人带到了慈宁宫前,说道:“就在这里磕个头罢,太妃不欲见外人,你的心意,奴才会帮忙传达的。” 凤长宁恨恨地望了望坤宁宫的方向。 凤长歌!你是不是处处都要与我作对? 不过是想要探望太妃,竟然都被你用这样的手段拦了下来。 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因着她算是皇后的三妹,如今这宫里,哪里还轮得到她说要进就进,说要走就走? “凤三姑娘,慢走。”见凤长宁磕完了头,李冉笑眯眯地躬身送客。 凤长宁道:“李公公,不知道现下,东阳王可在宫里?” “哎哟,这奴才可不知道。” 打听主子的行踪,这可是大忌诲,李冉自然不会透露一丝一毫。 凤长宁只得转身,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凤长宁心中郁结,忍不住大叫道:“停车!” 凤三问道:“小姐,怎么了?” “我要去大相国寺!” 马车行到了大相国寺,凤长宁在佛祖前求了签,上了香,真诚地求告道:“诸天神佛,保佑我与东阳王,两心相知,两心相守……”她装模作样祈祷一番,心中的气闷消了大半。 这就是典型的,让凤长歌最瞧不上的地方。 天下万事,想要的,就要努力去争取,虽不能以危害别人为前提,但却可以提高自己。但做成一件事的办法千百种,唯有求神拜佛,最是没用。 偏生凤长宁求告结束,跪在蒲团之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三。” “奴才在。” “我要你去帮我做件事。”凤长宁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被其他任何人知道。” 凤三果断应道:“小姐放心,凤三定然不负所托。” “好,你听我说,我如今想明白了,我若是想嫁给东阳王,凤长歌那贱人必定阻我,她本不该这般神气,只不过因着月镜宸现如今是皇帝,便轮到她耀武扬威。” 凤三一动,开口说道:“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釜底抽薪,月镜风倒台,剩下的三位皇子,辰王、东阳王、南凌王,可都是有机会有资格称帝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签文 凤长宁虽坐在佛祖面前,但面色狰狞,如同鬼魅。 “先帝可没有指明了说继位的必须是辰王,为什么东阳王就不能当皇帝呢?” 她想做的,就是不计一切拉辰王下马,再扶东阳王上位! 凤长宁心里将一切自作主张地决定下来,她甚至没有想过,辰王继位乃是众望所归,文成武德都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而且,短短时间就能够将霄月的一堆烂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百姓恢复到平静而充实的生活之中,这些政绩是有多么的难得。 而且,她想要扶东阳王上位,她怎么不想想,万一东阳王不乐意呢? 东阳王、南凌王都对月镜宸恭敬友爱,他们三人的兄弟情分,是宫中最亲密的。南凌王的母妃是赵皇后的贴身宫女就不说了,南凌王那单纯赤子的性子,注定了他全心全意地依赖月镜宸。而东阳王,他的母妃是月镜宸的养母,他跟月镜宸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甚至小时候都睡一被窝,共用一个奶娘的关系……让东阳王从月镜宸的手里夺食,凤长宁怕不是失了智。 可正所谓恋爱之中的女人智商为负,凤长宁此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苦情之中,全然不顾这些,只想要扳倒凤长歌,哪怕霄月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她也在所不惜了。 “我明白了,小姐想要在下如何做?” 凤长宁眼眸凌厉,说道:“很简单,凤长歌和月镜宸之所以能够稳稳地坐在那宝座上,不过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军权,有凤长天这个大将军替他们震慑群臣,若是能够除了凤长天,夺了领兵的军权,那么我们的手里就有胜算!” 当真是畜生啊! 凤长天可是她的哥哥,而且现在也是凤长天收留着她,给她吃穿和体面,凤长宁这女人的心肠竟然这般狠毒,连凤长天都要陷害? 凤长宁观察着凤三的神色,见凤三脸上没有一丝异色,十分满意,觉得这个小厮果然是只忠心于自己的,就连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都没有犹豫。 “凤长天和白霓裳,是凤长歌的靠山和帮手,而慕容清雅,更是跟我母亲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她们都是凤长歌的软肋。”凤长宁道:“凤长歌,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我!我会叫你后悔终生!” 凤长宁给了凤三一副药方:“照这个单子去抓药,不要在一家药店里抓,每抓一样药就换个地方,这样不容易被追查出来。” “小姐,这是何物?” “这乃是南疆的一种毒药,是我流落在外的时候学到的。”凤长宁回想起那段日子,脸上的阴鹜更甚。 “小的明白了。”凤三将药方揣进怀里,说道:“小的这就去抓药,还请小姐在此处等我片刻。” 凤三走后,凤长宁跟采萍采兰在大相国寺里转悠了一会儿,竟碰上了跟何祁真一同前来郊游的汉娜公主。 汉娜公主现在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炙手可热,她聪明伶俐,极会说话,甚至在霄月待了这么久,对霄月的一些习俗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据说她亲自设计出了一款赘马服,是用霄月女子的仕女群改的,可以让女子也穿着裙装骑马奔驰,款式甚为优美,且方便轻灵,受到了一众女子的追捧,甚至还成为了春猎的热潮。 凤长宁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有心上前结交,却偏生又放不下架子。 于是她故意从汉娜公主身边走过,以手帕掩着唇轻咳了一声。 “咦?”果不其然,汉娜公主看了过来。 “原来是汉娜公主?好巧,您也是来进香么?”凤长宁这才装作才认出的样子说道。 “我不是来进香,我对于这些神佛,向来是不信的。”汉娜说道:“敢问,你是哪家的千金?我怎么瞧你面熟得很?” 凤长宁的面貌虽看上去小家子气,但到底跟凤长歌是有血缘的姐妹,隐约间还是有一些类似的地方。 凤长宁有些尴尬,心里埋怨慕容清雅和凤长歌不肯让她出门,若不是她们禁了她的足,汉娜公主如何会不认识她?“我是凤家的三姑娘,凤长宁,汉娜公主不认识我也属正常,前一阵子,我一直在府中打理事务,你知道的,凤府重建,事务繁杂,总需要有人主持中馈。” 汉娜有些奇怪:“难道白姐姐和慕容姨不在凤府吗?有白姐姐在,凤王府不该事务繁杂才对啊?” 凤长宁没想到汉娜跟白霓裳和慕容清雅这般熟,她先前没见汉娜拜访凤王府,还以为汉娜跟白霓裳和慕容清雅不熟悉呢,这才敢在她面前扯这样的慌。 她哪里会主持什么中馈,不添乱就不错了,把禁足说的这样好听的,凤长宁倒真是头一份了。 不过既然把虎皮扯起来了,总不能跌了份,凤长宁只得道:“嫂子总是很忙,而且她毕竟是江湖人,对于我们这样贵族的家事,总还是不了解的。” “是吗?”汉娜公主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凤三小姐来相国寺,是来上香么?” 凤长宁故意甜笑了一下,做出一副羞赧的神情,说道:“我毕竟也不小了,最近府上也一直在为我的婚事操劳,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来求姻缘签的。” “凤三小姐已经定下婚事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相信就会很快了。”凤长宁笃定地说,给汉娜看她方才求到的签文。 上面写着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句满载着千年情爱相思的签文,瞬间俘获了凤长宁的心,也让她对自己的爱情充满了信心。她何尝不是这般爱恋着东阳王,可惜,东阳王不知道她的相思之苦。 汉娜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倒是一句好诗,只可惜,我对于霄月诗词的研究一直不深,总是看不透这其中的深意。既然你这般开心,想必签文的寓意是十分吉利的,那就恭喜你了!我与何大人还要去里面看看,便先告辞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等到汉娜和何祁真步入大雄宝殿,汉娜观何祁真脸色总是沉沉,似有心事,便问道:“怎么了何大人?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何祁真叹息道:“我在想刚刚那位凤三小姐。” “凤三小姐怎么了吗?” 何祁真道:“她的那句签文,只怕要辜负她的一番欢喜了。”看汉娜一脸懵懂,何祁真细细解释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出自越人歌的最后一句,意思是,山上生长着的树木呵,树木上生长着枝条,我是这样深切地心悦于你,可惜你却还不知晓。” “这不是很美的话吗?”汉娜歪歪头,不理解何祁真为何说会辜负凤长宁的欢喜。 “确实很美,但这句话既然出现在签文里,便自由其佛家偈语的深意在。”何祁真道:“偈语是最难懂的,若是要我来解签,我更会解读为这段感情,会无疾而终。” “这是为何?” “这句话在越人歌之中,已经是最后一句,越女撑舟河上,她所爱慕的,是一位王子贵族,那深深的爱慕之情,只能藏在心底,全文已经无法交待而后的事情,可见越女与王子的故事,到这里便已经终止……” “你们霄月的诗句,还真是奇奇怪怪。”汉娜公主似乎懂了,又似乎更加不明白。 “那句话里面,藏着的,是最深最深的寂寥啊!”何祁真叹息道。 “嘻嘻,我若是那越女,说什么也会把心底的爱恋说出来!”汉娜公主笑着,跑到佛像下,转头向何祁真招手:“不如我也来求个签,何大人也为我解一解吧?” 何祁真自然无不应允:“既然公主有兴致,在下不才,也就只好卖弄了。” 汉娜公主摇了摇签筒,说道:“不知道我的姻缘,会是什么?”随着签筒剧烈的摇晃,一支签掉落在地上。 一旁的小沙弥道:“施主,已经有签掉落了,请把签筒放归吧。” 汉娜捡起那支木签,上面写着:“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阑珊处。”她将签文送到何祁真手中,问道:“这是何意?” 何祁真面色一怔,随即脸色一红,看向汉娜,说道:“这……这签文,我不会解!” 汉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书生还真是奇怪,刚刚解得那般好,现在却又说不会?也罢,哎,那个谁!你过来看看这签是什么意思!” 小沙弥被喊了过来,他刚要去看那签文,就被何祁真一把抢在手里,何祁真红着脸拉住汉娜的手道:“你别叫他看了!咱们出去再说,我跟你说还不成吗?” 汉娜被拉出去,心里难免嘀咕:“难道我的签很坏吗?” “这签……这签的意思是。”何祁真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这签文出自青玉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意思、意思就是……你找了那么多人那么久,偶然一回头,却发现你要找的人,其实就在你的身边,你的面前了!”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谁找那么多人那么久了!我才没有!”汉娜睁大眼睛,脸颊上不由自主地,便飞起了两朵红晕。 “咳……”何祁真不自然地干咳一声道:“在下没有胡说八道,这都是签文的意思,上边就是这么写的……” “胡说!我说你胡说就是胡说!” “小生没有……” “闭嘴!” 天边彩霞漫天,红艳艳的,从相国寺外去看京城的城阙,好似一条俯卧着的巨.龙,脚爪嶙峋,盘踞巍峨。流光散影之间,汉娜公主俏脸生辉,大声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剧烈,到最后竟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何祁真手足无措,衣袖在风中微微鼓起,倒是十足十的文儒雅致。 “何祁真!” “小生在。” “你可愿意,随我去西域吗?” 何祁真心中一惊,抬眸望去。 汉娜公主眼波如潋,含笑凝望,那一身飒爽利落的赘马服,将她的玲珑身段勾勒得极为动人,仿佛一块精致的红玛瑙。 “我若是那越女,说什么也会把心中的爱恋说出来。” “何大人也为我解一解吧?” 何祁真满心的壮志豪情,在此刻尽数化作了柔心蜜意,或许,去西域,也不是那么的让人无法接受,若是……与她在一处的话。 凤三终于凑齐了单子上所有的药,提了一包石砖大小的荷叶药包赶了来。 “怎么这么慢!”凤长宁抱怨道。 “有几味药材,就近的药铺都没有,是南疆那边才有的,好在最外城的那一家隆景堂还有存货。还有,小姐,您忘了么,小的不识字,那单子,小的怕让那些药方掌柜看见您的笔迹,用纸铺在上面描了一份,每走一家,便描一味药,因此就耽搁了时间。” 凤长宁不怒反喜:“凤三,真有你的!你竟然能够考虑得这般周全!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的,我要重用你,日后我若是成了事,我许诺你必定要什么有什么,绝不亏待你!” “凤三谢过主子。” 凤长宁道:“这包药,我不好藏在身上,若是被发现了要出事的,凤三,暂且放在你那里,今日晚上的时候,来我院里。” “是。” 几人赶马车回到凤王府。 对于凤长宁这个拎不清的姑娘,凤王府两大主事的,白霓裳和慕容清雅向来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若不是今日得了许可,说凤长宁可以进宫去给太妃磕头,两人都不会愿意让她出府。 毕竟小日子好生过着,谁愿意多生事端呢? 更何况,凤长宁好歹也是凤长天凤长歌的妹妹,这捧也不是,摔也不是的,干脆,眼不见为净!凤长宁回府,虽说已经超出了时辰,但白霓裳和慕容清雅都懒的追究,纷纷具想:“管她作甚?反正即便是为她好,她也不领情,斗米恩升米仇,不识好歹的干脆就别管了,随她去好了,只要不折腾出事儿来,随她怎么着。” 这世上,除了你的亲人,没人有义务贱巴巴的管着你看着你,若是凤长天在府上,或许还能来说一嘴,怎么回来这么晚去哪儿了之类的话,但白霓裳和慕容清雅……很抱歉,她们没这个受虐的脾气。 第六百一十八章苗疆毒药 凤长宁回来的时候,还生怕被质问为何这么晚才回,提前在路上都想好的应对的话,但如今,根本没人问她,甚至下人们对她的晚归,都是一种视而不见放任自流的样子,凤长宁又不顺意了起来。 当真是凉薄!这府上可还有人把自己当主子吗? 姑娘这么晚才回来,竟然没人前来问一句的? 凤长宁咬着牙,心里暗恨。 到了晚间,凤三便携着那包药材来了凤长宁屋中,采萍和采兰在帮忙将小灶房清出来,架上砂锅,准备熬药。 “五味子、龙蝎血、蛇蜕……” 凤长宁一样一样地往外拿出药材,她对于制药方面其实本无天赋,但在苗疆的时候,她刻意跟着一位毒师学了几个毒药的制法。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当然是为了有朝一日,再无人能够欺辱她,如凤长歌那般夺她心头好!从始至终,对于那一天给凤长歌下媚药,凤长宁都只不过是最初有了那半分悔意,便全数抛开,自认为自己做得对,甚至还很后悔没有用更加烈性的药物。 若是那一日,她下的不是媚药,而是其他的什么毒药……是不是,现在坐在那凤位上面的,已经是她凤长宁了? “凤三,去守着门,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 在自己的屋子里熬药这种事情,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像凤将军府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在晚上,也有很多值夜的小厮和侍卫,他们按照一定的路线巡逻,这些路线都不是固定的,每隔一段时间,巡逻的路线都会重新制定,做出改变。 这也是凤长天在战场上的经验和作为上位者的警惕。 更何况,烧火熬药是有烟雾和气味的,若是又警惕的下人,察觉了这里的异状,那么凤长宁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为了万无一失,凤长宁叫采萍采兰将窗门缝隙都用细布堵住。 过了一会儿,药熬好了,凤长宁将砂锅起下来,用汤碗盛了,里面是带着许多渣滓的褐色汤水。 “取棉布来。” 凤长宁用棉布将那些渣滓过滤干净,剩下来的药汁终于变成了微微透着清亮的浅黄.色。 这药名为断肠毒,名字很俗气,药性也很直接,正如它表面上的解释,可以让人肠胃疼痛出血,迅速死亡。 凤长宁选用这毒药的原因,其一是因为它容易配制,大部分药材都可以买到。其二是因为它毒发时的症状不明显,等到感受到疼痛时已经是来不及了,断绝了提前解毒的可能。而其三,则是因为这毒自熬好到发挥药性,需要一个时辰,而一个时辰之后,药性挥发完毕,这药水自会变成无毒无害的药汁。 据当初那毒师所言,这副毒运用的,是那些药材之间相生相克的原理,用药劲相冲的药材为引,勾出本来温和药物的毒性。 是药三分毒,不无道理。 采萍将一旁事先准备好的雪梨汁拿出来,凤长宁放了三勺药汁进去,将碗端给采兰:“采兰,这药你给大将军送过去吧。” “啊?我……”采兰自然不愿意,她又不傻,到时候将军当真毒发身亡,就算是凤长宁有把握让太医都看不出来是中毒,但她端去的那碗雪梨汁也定然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她还不就难逃一个死字? “怎么?你不愿意?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我若是要打杀你,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凤长宁道:“你若是听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给你一些盘缠,让你出府去。到时候天高海阔,没人追得到你。” 采兰别无选择,只得咬咬牙道:“好!我去!” 她端起那雪梨汁,放在托盘里,努力调整了一下脸色神情,四平八稳地走出了门。 凤长天尚在书房,看着那些墨突传来的信件,过几日,墨突押送月镜风的军队会抵达京城,整个京城的布防要重新布置,提防当日生变。凤长天将京畿地图摆在一旁,是不是在地图上画上一笔。 “咚咚咚……” “进来。” 采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将军,是新熬好的雪梨汁,天晚了,早些休息。”采兰心里十分恐惧,但先前凤长宁挑选她,看中的就是她胆大心细,此时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知道了,退下吧。” 凤长天终日忙着这些事务,哪里有功夫细看这些奴才下人的脸面,他甚至都没有抬头,其实就算是抬了头,也认不出这人是谁屋里的。 采兰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门。 凤长天又看了看那地图,雪梨汁的甜香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终于,他揉揉眼睛,看了一眼快要燃尽的蜡烛,端起那碗雪梨汁。 “啪!” 猛地一块石子从窗外打来! 精准地打在那盛着雪梨汁的碗上! “是谁!”凤长天耸然一惊!汤碗倾泄,洒了大半! 什么人能够这般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他窗外?还有这般好手段,这一手暗青子,若飞的不是石块,是其他什么暗器,或者瞄准的不是汤碗而是他脑袋? 凤长天安有命在? 门打开来,白霓裳走了进来。 怪不得先前凤长天毫无防备,他早就对白霓裳的气息熟悉至极,自然是不曾提防的。 “不能喝,里面是毒。”白霓裳道。 凤长天拧住眉,问道:“是谁?” 是谁下的毒害他?凤长天自然对白霓裳的话全然信任,放下了汤碗。 “还能是谁?你的好妹妹,凤长宁!” 凤将军府乱了起来! 下人们纷纷惊醒,披上衣服就往外边跑,好像是书房那边传来了夫人的尖叫! 这黑灯瞎火,兵荒马乱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谁踩了谁的鞋子,谁绊了谁的脚,闹哄哄的集聚在了书房外。慕容清雅掩面哭泣着,门虚掩着,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凤长天伏在了桌案上不省人事。 慕容清雅看到这一幕,当下差一点没有昏过去,扶住一旁秋菊的手,这才站稳了。 这时候,“毫不知情”的凤长宁,也姗姗来迟,眼中满是泪水! “大哥!大哥你不能死!长宁还没有出嫁啊!您怎么忍心这样丢下我?” 第六百一十九章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凤长宁表演得十分卖力,她的小脸上挂着一串泪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上前帮忙搀扶住慕容清雅,做出恭顺悲伤的模样,对白霓裳道:“大嫂,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太伤心,赶紧操办大哥的后事吧,让大哥入土为安才是正经。” 白霓裳却神色古怪,盯着凤长宁,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你大哥已经死了的?” 书房之中,凤长天突然抬起了头,瞪视着凤长宁,眼中半是怒火,半是悲痛!他着实是想要好好对待这个妹妹的,他们凤家遭逢大难,虽然凤言廷跟萧燕是自作自受,但这些子女无辜,是同他一起长大的亲人,他从来不曾忘记自己作为大哥的责任。 有道是长兄如父,他在凤言廷死后,便努力如父亲一般,照顾自己的妹妹。凤长宁那般狼狈的回来,他心里心疼极了,毫不犹豫地就收留了她。若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全心全意地待凤长宁好,恐怕就只有凤长天了! 可自己这般对待妹妹,妹妹却要杀了自己? 凤长天方才装作那般模样,就是为了试探凤长宁,虽然之前白霓裳就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凤长宁主导出来的,但他心里还存有几分侥幸,觉得一定是哪里有误会。 可凤长宁的这般模样,哪里是误会的样子?根本没有人告诉她自己怎么了,她开口就知道自己已死? “啊!”凤长宁被吓得大喊一声,差点把慕容清雅带了个踉跄,她身侧的采萍,也都吓得直哆嗦。 “我就知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凤长宁,你大哥待你不薄,你何以如此?”白霓裳痛声喝道:“在雪梨汁里下毒,你以为我们不会发现吗?你倒是好算计,可我们谁也没有通知你发生了何事,你是如何知道你大哥‘死’了的?” 凤长宁最初的慌乱过后,立即镇定了下来:“大嫂,说话要讲证据!你这般陷害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怎么会对大哥不利?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大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 凤长宁脚步一顿:“大嫂,还有事吗?” 白霓裳冷声问道:“凤长宁,你身边何以只有采萍一个丫鬟?采兰去哪里了?” “采兰?”凤长宁扭头露出一个自信地微笑,说道:“采兰说老家那边出了点事,所以不久前我就放她回去了,怎么?采兰怎么了?” 就在采兰将那碗雪梨汁端给凤长天之后,凤长宁便给了采兰一笔不菲的盘缠,让她立即离开将军府,采兰不敢耽搁,拿着钱就从小门跑了出去。 那盘缠中的银两,足够她三年的开销用度了,采兰心里虽怕,但到底还是感激着凤长宁的。可凤长宁却从未想过,要让采兰活着! 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采兰只要活着,就是她凤长宁的把柄和证据!她当然要杀人灭口! “凤三。” “属下在。” “你追上采兰,杀了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凤三面无表情,转身就出了门。 帮助主子做这般龌龊事的丫鬟,多半都是这样的下场。 凤长宁望着一旁吓傻了一般的采萍,安抚般地说道:“采萍,你不用怕,只要你听话,我会一直重用你的。” 采萍跪下来,冷汗如雨,连连磕头:“小姐,奴婢不敢违背小姐,请小姐饶了奴婢!” 按道理说,采萍作为知情.人,也是该杀了灭口的,但凤长宁终归不想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采萍又是个厉害的,她也就这般恩威并施,先吓了吓采萍,才道:“起来吧,本小姐没想把你怎么着,你且放宽心。当然,若是你不长眼色,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也就是为何,在看到外面慌乱之后,凤长宁的身边只有采萍伺候的原因。 现在,估计采兰已经死在城郊的哪个水沟里了吧? 凤长宁笃定,白霓裳即便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采兰已经死了,那堆熬药的物什,她也已经尽数销毁,连药渣也都包起来由采兰带了出去,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采兰的死而烟消云散!只可惜……凤长天竟然没事,不过他们没有证据,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顶多是在这府里的日子难过一点。 凤长宁暗暗想道:“若是他们因着怀疑而苛待我,我便有理由在外面宣扬他们构陷妹妹,苛待妹妹了……” 白霓裳看出了凤长宁的有恃无恐,不由得气笑了:“凤长宁,你可真是狼心狗肺,我给狗一块骨头,它还知道对我摇一摇尾巴,你呢?我们这般对你,供你吃穿,给你体面,甚至还操心你的婚事!你就这般报答我们吗?好!你是认定了我们没办法拿你怎么样是吧?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 白霓裳拍拍手,外面堵成一团的下人们分开一条道,露出后面的柴房来,柴房的门打开,一个黑衣少年扭送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丫鬟迎面而来!那丫鬟用绳索五花大绑,口中塞着一团布,脸色苍白,眼眸之中一片绝望和怨恨!正是采兰! 而那押着采兰之人,不是凤三,又是何人? “怎么会?怎么会?”凤长宁失口叫道:“凤三?我不是叫你……我明白了!”凤长宁转头指向白霓裳,虽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但还是笃定地吼道:“是你!是你设计陷害我!故意将凤三收买了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大哥,她们都想要害我!凤三和采兰的话不足信!” 白霓裳道:“他们还没有说话,你怎知他们一开口就要陷害你?” 慕容清雅沉下脸来,她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开口问道:“三丫头,我虽然不是你生母,但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实话告诉我,这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若是承认,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解决,但若是你嘴硬不肯认,倒是让人查出来,我们就只能将你送到大理寺了!” 第六百二十章你有没有良心? 不能承认! 承认了,一切就毁了! 凤长宁心生震动,但还是咬紧下唇。他们没有证据的,就算是采兰把她供出来,她也可以说是采兰被白霓裳收买,这样的证词根本不足以给她定罪! “不是我做的事!我为何要认!倒是你们,一个一个都要逼我认罪,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不就是因为这个,你们才这般欺辱我,当真是以为我没了爹娘护持,就能任你们揉扁搓圆不成?”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慕容清雅气得胸口起伏,也不想管了,甩手道:“霓裳,不要跟她多话了!真是头犟驴,拉不回来的!交给大理寺,从此我们家跟她用不相干!” “便听娘的。” 凤长天眼中的痛惜和失望让凤长宁一瞬间有些后悔,但想到,凤长天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凤长歌,她便有冷下心肠,梗着脖子站在院中。 “哥哥?哪里有哥哥看到妹妹要被交给大理寺查办,还不闻不问的?”凤长宁心里怨怼着。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现在的首辅李肖李大人。 “凤将军!”李肖大步走来,把大理寺卿远远甩在后面,给了凤长天一个拥抱。 “怎么还劳李大人前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凤长天话语一噎,叹了口气:“家宅琐事……让李大人见笑了。” “嗨!凤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有人想要谋害将军,这可是大事!将军国之柱石,为人更是令某钦佩!某跑这一趟,完全是值得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别跟我客气了!” 白霓裳:谁跟这无耻的笑面虎一家人? 没错,李肖在月镜宸的“栽培”下,已经荣获了笑面虎这一称号。 很多大臣都恨他恨得牙痒痒,但偏生他一下朝就笑眯眯地跟你套近乎,硬是让人拿他没法子。 大理寺卿常逾先是带着人把凤长宁的屋子搜了一遍,果不其然什么也没有搜到,随即便提审两位证人。 采兰口中的布团被拿开,凤三在追上她的时候,她便明白,凤三定然是被凤长宁派来杀人灭口的。她不是傻子,在离开凤将军府的时候,便特地挑着人多密集的地方走,却还是被凤三得了空子抓住了。 不过,凤三却告诉她,她可以不死,但前提是将一切都说出来。 原来小姐倚重的凤三,早就背叛了小姐! 采兰心里有种淋漓的爽意,凤长宁,狡兔死走狗烹,你想要杀我灭口,却早有人黄雀在后了! “禀大人!那碗雪梨汁里面确实是有毒的!而且也是奴婢亲手端进去的!这一切,都是凤三小姐指使,她曾说,只要大将军死了,皇后娘娘和皇上就没了依仗,东阳王就可以有机会了!” 这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肖瞬间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凝重而可怕:“你确定?凤三小姐这样做,是为了东阳王?你的话可敢保证绝无虚假吗?”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不过是一条贱命,还犯不着撒这样的谎!”采兰将小姐是如何交待凤三买药,如何在府中熬药,如何说的话,甚至如何想要杀自己灭口全部都说了。 常逾与李肖对视一眼,若是牵扯到了东阳王……这事情就严重多了! 甚至白霓裳也跟凤长天、慕容清雅对视了一下,她们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东阳王的掺合?难不成当真是凤长宁跟月镜楼想要对付月镜宸吗?要不是这样,凤长宁一个女孩子,何意手段如此狠辣,对自己的大哥出手? 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凤长宁一头热,发了疯一般的要推月镜楼上位,根本没有月镜楼的参与吧? 对凤府里发生了什么还一概不知,就被扣上这么一口大锅的东阳王当真冤枉。 常逾将这些证词都记录下来,李肖有转向凤三:“你就是凤三?” “回禀大人,小的正是凤三。”凤三神色冷静,说道:“不过,小人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 “哦?” “小人原名萧雨生,乃是南凌人,昔日南凌战乱,我被凤大将军所救,铭感五内,不敢忘怀,是以如今凤三小姐想要谋害将军,小人便没有犹豫,提前示警,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原来凤三,就是白霓裳先前从凤涅楼找到安排在凤长宁身边的暗子。之前这样做,全然是为了保险,怕凤长天傻乎乎的被人利用,没想到却还能避免了这样一场无妄之灾。 “方才那丫鬟说的话,可是事实吗?”常逾问。 “全是事实,无一句虚假!在下可以作证!”凤三说完,还从怀中掏出了原本凤长宁要采兰丢掉的药渣,还有那张写着药方的单子!“大人请看,这药渣,是凤三小姐熬药所剩,这单子,也是凤三小姐亲手所写。” “不可能!”凤长宁失声尖叫:“假的!那单子是假的!” 那张她亲手写下的单子,早就被她烧掉了,凤三怎么还会有? “噢?凤三小姐如何知晓这是假的?”常逾将手中的单子立起来给凤长宁看,那张单子上的笔迹,赫然同凤长宁的一模一样!甚至一些细节,都是一样的! 凤三说道:“先前你烧掉的那张,是我誊抄描画下来的,这一张,才是你亲手所写。” 常逾说道:“去跟凤三小姐房中的字迹对照一下,看看是否相同。” 下属们接过单子,应了声是,便去核对字迹了。 凤长宁脸色灰败,这张药方,足以让她坐实谋害将军的罪名!她完了! 凤长宁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切都会输在这一次的行动之中,她自负谨慎,却没想到败在了凤三一个奴才的手里! 他说,他曾经被将军所救,所以才要回报将军,这才背叛自己? “你这个骗子!”凤长宁眼中满是怨毒的恨意!她盯着凤三,好像要将他戳个窟窿:“我这般信任你!重用你!给你取名,供你衣食!你却这样害我?凤三,你有没有良心!” 第六百二十一章为错负责 凤三,也就是萧雨生还没有答话,却听到从最开始就对这件事分外沉默的凤长天开口道,声音如同沉静的水:“凤长宁,你说的对,我这般信任你,庇护你,怜惜你,供你衣食,给你安稳,你这般要我死,你的良心又在何处?” 凤长宁一噎,半晌无话。 李肖拱手说道:“凤将军,我们得带三小姐去大理寺住一段时间了,这案子涉及到了东阳王,也就变成了皇室纷争,这若是变成了谋逆的大案,咱们可得慎重又慎重。” “跟东阳王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你们要抓就抓我!”凤长宁突然大喊一声,向着一旁的墙壁上撞去! “拦住她!”常逾叫道! 大理寺的卫兵们反应不是一般的迅速,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很有经验了,很多罪犯在最后一刻都会来这样一手,以为自己死了一切就了了,或是不堪罪证曝光,羞愤自杀。对于这种事,常逾是很不屑的,要是真想死,干脆咬舌自尽好了,做什么还非得撞个墙碰个壁的? 溅别人一身血很好玩吗? 凤长宁被拦了下来,在卫兵的禁锢下扑腾,一边闹一边叫:“让我去死!这一切跟东阳王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我死了难道你们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真是到现在还死不悔改! “听着。”凤长天沉声道:“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人,还有宫里的长歌,我们大家都不希望你死,也从没想要你过得不好,吃苦受累。我们都希望你开开心心,幸福生活,因为我们的体内都有凤氏的血,所以哪怕,你再怎么不听话,再怎样犯傻,我们都能原谅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去达成什么目的,尤其还是伤害爱你的人。” 凤长宁愣了一下,眼里就隐隐有些泪光。 她现在隐隐觉得自己错了,但她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东阳王,她是不愿承认自己错了的。在她内心之中,根本就没觉得凤家这些人爱着她。 慕容清雅想要将她像个庶女一样卖出去,嫁到她不喜欢的人家去。 凤长歌跟她抢东阳王的心,事事都压着她一头,明明同是爹的女儿,偏生她命好做了皇后。 白霓裳防着她,总觉得她是个祸害,连这府上的事务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可能,可能凤长天确实是待她有几分好的……但,为了东阳王,她可以牺牲一切! 凤长宁已经将自己放在一个十分奇妙的,为了爱牺牲一切的设定上了,她哪怕是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但只要是为东阳王付出,她就无怨无悔,甚至觉得自己这样的牺牲很伟大,很感人。你看,为了心爱的人,她可以忍痛去谋害自己的大哥!东阳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为她流泪的! 东阳王若是知道此事,多半确实是会流泪……不过是冤枉的泪水吧?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当真是令东阳王无奈,他这贤王当得好好的,没什么需要劳碌的事,每年的俸禄多到手软,身体渐渐的也在修养,都快要活蹦乱跳生龙活虎了,突然有人告诉他,兄弟,你是不是要谋反啊? 他是有病吧?不过好日子要去谋他三哥的反?三哥是他最亲的兄弟啊? 没见月镜风当皇帝的时候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第二日,当东阳王从常逾口中得知此时,并告知要配合大理寺调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啊! 不过,凤长宁……他确实放不下。 那个小姑娘,他心心念念了那么久,他不知道凤长宁是为了什么说与自己有关,但他不希望凤长宁就这样死了。 谋害朝廷官员可是大罪,要被砍头的。 “常大人,此事我确实不知情,不过那位凤姑娘……是否还能网开一面,饶了她这次呢?她不懂事,还是个孩子呢。” 常逾为难地笑了笑。 月镜楼便知道这事儿他没法做主,便进了宫去找良贵太妃了。 “娘,儿臣今日前来,是想求您帮忙,救一救凤三姑娘。” 良贵太妃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原本就将污了自己儿子一手的凤长宁恨得牙痒痒!怎么还会救她?闻言不由得喝问道:“镜楼!你该不会当真有那般糊涂的想法,跟那凤家三姑娘搅合在一起了吧?” “儿臣怎会有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儿臣对于那件事,确实是毫不知情!” 良贵太妃冷着脸严肃地道:“那样最好,你可千万别忘了,是谁将我们救出来,给了我们现在的日子和体面,这世上你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你三皇兄!你可明白?” 月镜楼道:“三皇兄待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的,母妃请放心。儿子为凤三姑娘求情,是因为……” “因为什么也不行!”良贵太妃喝道:“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她不小了,若不是先前凤家出了那档子事,她都早该出嫁了!她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儿子,你切莫与她牵连不清,你跟凤三姑娘是不会有缘分的,别说她现在这般糊涂,就算是她好生生的,聪慧贤淑,我也不会允许你再娶一个凤家的人了!” “为什么?”月镜楼惊讶地问。 良贵太妃说道:“原因其一,就是为了避免你被猜忌,外戚势大,凤家又是将门,你是被留在京城里的王爷,不能跟将门扯上联系,凤家已经出了个皇后,不能再出旁的王妃了!其二,凤长宁跟凤长歌关系微妙,我是过来人,看得清楚。原因其三,儿子,你要知道,皇上专宠凤长歌,血脉不多,开枝散叶便是你这些皇弟们的责任了,你最好能够娶一个开明大度的王妃,家世可以不那么显赫,但是要好生养的,凤长宁在外面流落了那么久,长得瘦瘦小小的,不是能够生养的料子……” 见母妃越说越离谱,东阳王赶紧制止了良贵太妃。 “总而言之,这件事你避嫌且赶不及,千万不要擅权越矩!就算是皇上不猜忌你,大臣们的口诛笔伐也要让你喝上一壶的!更何况,三人成虎,皇家从来就没有什么长久的信任,你千万别行差踏错,做出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情来!” 第六百二十二章浮生若梦1 “母妃!您放心吧!”月镜楼安抚地说道:“我绝不会做蠢事的!” “那就好。”良贵太妃尤不放心,吩咐一旁的太监道:“派人去皇后娘娘那儿知会一声,让她没事的话来我这慈宁宫一趟,本宫有话说。” “是。” 凤长歌来慈宁宫之后,便被良贵太妃拉着手家长里短地唠了半晌,她陪着打了几圈叶子牌,便道:“良贵太妃,您放宽心,皇上和我都不曾将我那三妹妹的话放在心上,都知道四弟是向来恭顺的,不会做出那般事情。” “你跟皇上肯相信他,当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你们放心,如今有本宫在这里看着他,他不会再与……那人有牵扯了。” 凤长歌见慕容心这般忐忑模样,不由得莞尔,握住她手。 在这宫里时间越长,就越觉得真心陪伴在身边的人的可贵。 凤长歌穿着一身绛红色立水裙,从慈宁宫回来,临到坤宁宫的时候,采薇管制下的小丫鬟提醒道:“娘娘,皇上在里面。” 凤长歌道:“知晓了。”便走了进去。月镜宸已经换下了那身叫人拘束的龙袍,只穿着一身雪白的外袍,外襟敞开些许,露出白色鲛纱的亵.衣。 以雪为衣,以玉为骨,他脸上虽有些疲惫,但在见到凤长歌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负面情绪尽数隐去,只余下了温柔笑意。 “长歌。”月镜宸大步走来,伸手将凤长歌揽入怀中,白衣红裳,分明艳丽。迎面而来的是清清浅浅的龙涎香,味道不重,凤长歌伸手环住月镜宸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里吸了几口。 采薇和桃夭早已将一旁的丫鬟奴婢们全数撵了,为两位主子关上门。 “怎么了?还是有人告了东阳王的状?不是将事情压下了吗?” “不是这件事。”月镜宸道:“是月镜风快要回来了,后天墨突的人马就会抵达京城。” “这是好事情啊,镜宸。”凤长歌微微推开他一些,笑眼弯弯:“这一下,你终于可以亲手为你父皇报仇了!” 月镜宸笑了笑,点了点凤长歌的鼻尖。 “虽说的确如此,但不知为何,明明是我期盼了这么久,不惜一切也要去做的事情,到了现在,反倒觉得忐忑不安起来。”月镜宸在一旁的梨花木长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过茶壶给杯中续满:“长歌,我时常在想,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杀了月镜风,我真的就会快乐吗?你我都明白,复仇本身,并不是令人逾越的一件事,就算我报了仇,父皇也不会活过来了。” “但起码,你给了自己一个交待,人活着,谁不是求一个心安呢?” “长歌。” “嗯?” 凤长歌走过去,坐在月镜宸腿上,双臂揽住他脖颈,亲昵而自然地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月镜宸在她唇.瓣上留下清浅一吻,这一吻无关情.欲,只有温柔。 “我若不愿再做这皇帝,你可愿意随我走?” “月镜宸,你可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凤长歌笑着说:“若不是因为你,难不成这一方宫室,困得住我?困住我的,从来都是你罢了。你要去何方,去做什么,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因为我要的很简单,有你和锦凰陪着我就够了。” “我当初以为你志在天下……”月镜宸笑,他还记得最初见到凤长歌的时候,那小小的女孩有着一双倔强而晶亮的眼睛,里面那种永不放弃的神采,让他将这双眸子深深印在脑海里。 “镜宸,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答应我,无论这件事你听着有多么的离谱,都不要不相信我,好吗?” 见凤长歌神色凝重,月镜宸也郑重地道:“你说。” “其实我……几年前做过一个梦。”重生之事太过荒诞,凤长歌不敢说将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只能借口托梦,霄月对于预知梦还是十分重视的。凤长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出自己的那些过往:“在那梦中,我跟现如今截然相反,在我嫁你那一年,我并没有遇见你,我听了我继妹凤长安的撺掇,喜欢上了五皇子月镜风……” 月镜宸脸色一沉,伸手便将凤长歌揽了过来。 “是梦,是梦而已!”凤长歌失笑,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让他不高兴了:“那时候,我在凤王府地位尴尬,连下人都敢欺负我,五皇子那般尊贵的身份,让我觉得若是我能够成为皇子妃,是不是就能够摆脱这一切了?而就在我这样期盼的时候,我父亲,也就是凤王做主,让我嫁给五皇子做正妃,而五皇子也有意与凤王府联姻。” “我高兴极了,甚至没有去想过,向来只对我继妹和颜悦色的五皇子,为何会想要迎娶我?” 凤长歌握住了月镜宸的手,抚.摸着上面的剑茧,轻声笑道:“我全心全意地去爱他,为他筹谋,帮他奔波,为他生儿育女,甚至为了他,我连自己的娘家都能够出卖,为他偷走了我父王的九龙石,助他兵临城下,助他黄袍加身……” 月镜宸听出了凤长歌话语中的苦涩,他不知道,凤长歌跟自己说这一段梦境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明白,在长歌陷入那梦中之时,必定是认真无比,把那梦境当做自己真实生活来对待的。凤长歌对待生活的态度,没人比他更明白。 “可后来……他却告诉我,他爱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他喜欢的,一直是我的继妹凤长安,他以我耗尽心血的九龙石为定,八十抬聘礼迎娶凤长安为皇后。我心如死灰,却甚至连青灯古佛了却残生都不能!凤长安,她害死我的儿子,又指使月镜风杖毙在朝堂上为我不平的大哥……” “都过去了,那是梦……长歌,不要怕,是梦!”月镜宸看着凤长歌的神情不对劲,连忙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不!不是梦!我记得那当时我的恨我的泪!我恨不得将她们撕碎,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我的儿子死在我眼前,我的大哥,世上唯一真心待我的人,也被生生打死!而最后,我也被一把火烧死在宫阙之中!那对于我而言,不是梦!” 第六百二十三章浮生若梦2 凤长歌的眼中隐隐有着泪意,从来都坚强如钢铁的她,只在此时,露出脆弱的一面。 那梦境,仿佛就是她最深处触碰不得的伤疤,她平日里如同刺猬,将这片柔.软隐藏,蜷起全身的刺,若不是她自己露出来,旁人只要想要触摸,便会被刺得满手鲜血。 月镜宸爱怜地吻着她的脸颊,眼睛:“好,不是梦,不是梦,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月镜风,你不会如那梦中一般,我也不会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长歌,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就好,你的眼睛只看着我就好,知道吗?你不要为别的人流泪,我会心痛。” “我不是为别人流泪,我是为我自己……”凤长歌被吻得吸了吸鼻子,不满地推了推月镜宸,她这般的手劲儿,只会让月镜宸觉得是小猫在撒娇。 “为自己也不行,你的眼泪每一滴都是我的。”月镜宸霸道无比地决定。 凤长歌被气笑了,而后又觉得涌上来的尽是甜蜜:“我竟不知道我何时连哭都不许了?” 月镜宸见人已经缓过来了,便将长歌鬓边的发别在她耳后,说道:“梦都是反的,我就不相信有我珠玉在前,你还能看上月镜风?” 脸怎么这么大?凤长歌斜了他一眼。不过,她喜欢…… “可是,镜宸你知道吗?当我从梦中醒来,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如梦中一般真实的在发生,你还会把那些当作单纯的梦境吗?不论是江南水灾,还是之后的事情,我都在梦中真实的提前遭遇过!”凤长歌说的郑重,月镜宸也不得不凝重起来。 “你是说,你做的是预知梦?”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于我来说,就好像我有了第二次人生般,当初的错误,我绝不会再犯,当初的遗憾,我要尽力弥补。”凤长歌说道:“你曾经不是说,总觉得我在畏惧付出这颗真心,付出感情吗?那时候的我,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你叫我如何去再一次……倾其所有去爱一个人?” 想起两人最初的那些坎坎坷坷,互相猜忌和冷战,直到最后,在生死危机面前才醒悟,原来对方早已经走入自己最深最深的心脏深处,再也割舍不开。 月镜宸突然有个感觉!他觉得凤长歌说的话,全都是真的!那些梦,也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或许真的如凤长歌所说,她是经历了一遍这些痛苦背叛,身披伤疤累累,重入轮回,恍然回首,仍有不甘,这才将前生种种当作黄粱一梦,睁眼醒来,刻骨铭心。 月镜宸突然就紧紧抓住凤长歌的手,心中复杂。 他似乎应该感谢月镜风,若不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又如何能够遇得到这样美好的她? “你相信了?你信我了是不是?”凤长歌的手都有些被攥疼了,但她心中满是喜悦,月镜宸的神情告诉她,他在认真思考她的话!他没有将这些全部当作是梦境和虚幻! “是,我相信。”月镜宸说:“长歌,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梦中我没有早先遇见你,没有在那时候就保护好你,没有把你从月镜风手里抢回来……你是我的,之前我把你弄丢了,让你被旁人捡了去,受尽了苦,都是我的错。” “这怎能怪你……”凤长歌笑了,前世,她满心都是月镜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位三皇子。三皇子在那时候的她的认知之中,是月镜风最大的敌人,她没少帮着月镜风对付他,想想还真有些心虚。 “不管怎么样,现在一切都不再是你梦中那般,即便是有人想要害你,我也定能保护好你,也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你们是这世上我最珍贵的人,所以长歌,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伤心,知道吗?” 而此时,在大理寺,东阳王月镜楼的突然造访,让常逾分外地……不愉快! “东阳王,您是不可以来探望犯人的,您自己也是案件之中的涉案人。” “我只说几句话,你们可以在旁边看着我。” “不要让属下为难好吗?您现在的处境,这样做的话会更糟吧?”常逾眼中满是冷意,沉声说道:“东阳王,你有什么非见那犯人不可的理由吗?” “我曾经喜欢过她,算不算理由?”月镜楼沉默良久,说道。 幽暗的地牢之中,肮脏的秽物和苔藓让这里变得气味难闻。火把在墙壁上幽幽燃着,噼啪的声响,火花炸开。 脚步声清晰,像是踩着鼓点儿,一声、两声、三声…… “王爷,您只有两柱香的探望时间。” “知道了,开门吧。” 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了,这边全是女囚,往更深的地方走去,不断有面目肮脏衣不蔽体的囚犯投来好奇而怨毒的视线。东阳王月镜楼是在天牢里待过的,他知道,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足够令人疯狂。 “凤三小姐的囚室在最里面。”狱卒说。 两人走到了最深处,那间幽暗的囚室木栏上带着斑斑暗淡血迹,不知道是哪一位住在此处的前任留下来的。 凤长宁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见到有人过来,便绝望地捂住脸。 “长宁……”月镜楼叹息着,唤了一声。 “……”凤长宁一个哆嗦,眼中亮了起来,向着这边看过来!“东阳王?东阳王是你吗?” 她站起身踉跄着跑过来,手抓住栏杆,与月镜楼对望。 “东阳王,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一直都很想,很想再见你一面!可谁知道……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月镜楼沉默了一下,内心也有些酸楚,他回忆之中,那个淡黄.色裙衫的少女,面目都有些不清晰了,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吗? 那个善良单纯的女孩,会对自己的大哥下毒?说出那些可怕而怨毒的话语? 月镜楼叹息一声,问道:“长宁,你为何要那样做呢?” 凤长宁愣了一下,手便微微缩了回去,怯怯问道:“你生我的气了?你生我的气了是不是?我让你失望了?是啊,我没能成功,现在的我,这样的丑陋,想必你很不耐烦来见我吧……” 第六百二十四章人生长恨水长东 “你在说什么呢?长宁,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当初的你,明明不是这般的!”月镜楼痛惜万分,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可这些话,在凤长宁耳中,却有如刀锥:“长宁,是谁让你这般做的?为何你要构陷我?我分明没有想要谋反,但现在,所有人都在防备我……长宁,我一直很喜欢你,甚至当初,还向凤长歌问起能否娶你做王妃,可你……” “你说什么?”凤长宁大声道:“你刚刚说,你向凤长歌问起要娶我?” 东阳王愣了一下,随即道:“是,当年,我正是这般想的,也在院中询问三嫂,想征询她的意见,三嫂告诉我,说你很好,老实本分,善良温柔……” “我不信!你骗我!你喜欢的难道不是凤长歌吗?我都看见了,你们在院子里……”凤长宁歇斯底里地大叫,当初,她正是因为觉得月镜楼喜欢上了凤长歌,才对凤长歌下了媚药,与凤长歌决裂了。 “凤长宁!你怎能这般想我!皇后娘娘是我一直敬重的三嫂!三哥于我而言是亦师亦友的兄长!我喜欢的,至始至终,只有过一个你啊!” 回首往事,那个总是会温和对她的姐姐,她曾经也是满心的依恋着她,所以在觉得自己遭到背叛时,才会那般的决绝…… 可现在,月镜楼告诉她,她错了,她全部都错了,大错特错了? 凤长歌从来就没有勾.引过月镜楼,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当然? 甚至,凤长歌还跟月镜楼说,她老实本分,善良温柔,建议月镜楼快来娶自己? 凤长宁抱住头,绝望地哀嚎起来,没有什么比击溃一个人的意志和信仰更加令人痛苦的了,凤长宁能够忍受这地牢的痛苦,无非是她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心中满是对凤长歌等人的恨意,这种恨,让她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毅然决然地忍耐。 而现在,她的恨全然消散了,剩下的,唯有悔! 是她,错了啊! 她一手将自己的家搞得支离破碎,让自己众叛亲离? 她冤枉了姐姐,误会了心上人,至始至终,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她的内心,比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更加的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 凤长宁跪了下来,额头贴在肮脏的地面上,向着皇宫的方向跪拜。而后,她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泥泞和泪水,将手伸出了木栏,向着月镜楼展开手掌:“东阳王,你可还愿意,牵一牵我的手么?” 月镜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双有些粗粝的手。 “多谢你……” 凤长宁闭上眼,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这些天以来,最真挚,最动人的微笑。她原本不甚起眼的样貌,在这一刻,竟焕发出比任何时候都摄人心魄的光彩,仿佛月镜楼的这一握,让她了结了一切遗憾,功德圆满。 月镜楼心中有些戚然,要让他说,自己有多爱凤长宁,其实也不见得,凤长宁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回忆的执念和影子,是全数美好的过往凝结。当他看到凤长宁不是他认定中的样子后,他对于凤长宁就已经不怎么执着了。 或许月镜楼比月镜宸更加适合坐在高位上,他的血脉里流淌着的,才是真正的,带着冷漠而矜持的皇家血脉,对于女子,他永远不会如月镜宸那般,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爱过凤长宁,或许现在仍有好感,仍有怜悯,甚至他愿意为她来到这肮脏的地牢,但他绝不会为凤长宁违抗圣意,违抗母命,更不会娶凤长宁这样的罪臣之女身份的人做王妃。 凤长宁突然口中,流出血来! “长宁?长宁!长宁!来人!”月镜楼一愣,随即大声呼救,他握住凤长宁的手不敢松开,感受到那人的温度,似乎在渐渐变冷。 “凤长宁!你居然藏了毒?你不许死!”月镜楼当真是慌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这样的慌乱,明明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再那般喜欢这女人了! 可为什么,心这么痛呢? “东阳王,你不要恨我,也不要怜惜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看着远处有狱卒奔过来,凤长宁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恩将仇报,我阴险毒辣,根本不配为人,也不配做她的妹妹了……我不敢奢求她原谅我,我只求,下一世,我当牛做马,弥补这一世我对她造成的伤害。东阳王,喜欢上你,从来我就不后悔,我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与你在一起了,干脆,就先走一步……我一意孤行,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凤长宁!你敢死,我绝不原谅你!你给我撑住,御医马上会来了!你撑住!” 常逾和狱卒们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愣,随即常逾果断地道:“先叫御医!” “是!” 可还是晚了。 凤长宁咬破的是藏在舌.头底下的毒包,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断肠。毒性极烈,见血封喉,凤长宁没多一会,就只是有进去的气,没出来的气了。 御医到了之后,凤长歌的尸身已经冷了。 东阳王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一直怔怔的。 常逾可怜似的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节哀。” 月镜楼木呆呆地道:“我没法救她,我不能娶她,她怎么这么傻?她怎么这么傻?” “现在最起码你的嫌疑是洗清了,王爷,她最后的那番话,我们都听到了。”常逾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劝人,干脆说道:“等回头在奏折里,我会替你禀明皇上,再也不会有朝臣们说你的不是。” 月镜楼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不知什么东西。 常逾附耳过去听,却见是一首小诗。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六百二十五章葬礼 凤长宁死了,说她自作自受也好,说她活该如此也罢,总不过是如同一场旧梦,永远地回到了月镜楼当初的回忆里去。从那之后,再回想起,凤长宁只会成为那年盛夏浅黄衣裙的少女,明眸善睐,豆蔻初梢。 月镜楼跟在常逾身后,来御书房求见月镜宸。 常逾将地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讲到凤长宁悔过服毒时,月镜楼脸上神色凄然,倒是叫月镜宸有些怜惜他。 “四弟。”月镜宸搭上月镜楼的肩膀:“想必她死的时候,是快乐的,你也不要太过伤神了。误会解开,她也能够安心的走了。” “我只是难过,我全然不知道她心里也属意与我,也不知道她竟然误会到这种地步,以至于做出这样的傻事。” 月镜宸心道,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当初你那心上人可没少给长歌找麻烦。 不过,死者为大,凤长宁既然已经归于尘土,那么当初的一切恩怨,也都随着她的自我毁灭而烟消云散。 “你呀……”月镜宸叹了口气说:“还是太不成熟了,从今日起,你就去鸿胪寺,帮着处理一些事务吧。” “那何大人……” “何大人很快要跟汉娜公主出使西域,你不必担心。” 月镜楼知道这是月镜宸看到自己如今身体已经全然恢复了,有意想要锻炼自己的能力,所以便拱手应了声是,就退了下去。常逾低眉垂手,月镜宸便吩咐道:“你且去把这件事跟皇后娘娘说一声。” “死了?”凤长歌听闻常逾的禀报,尚有些怔忪,凤长宁,就这样死了? 说到底,虽然她这一世,不知为何总是误会自己,嫉妒自己,但凤长歌却没办法当真正讨厌她。 或许还是因为前世,她没有害过自己的缘故吧? “罢了,好生葬了吧……” 凤长宁的葬礼倒是办得风风光光,许是她最终终于认清了自己的错误,也因此得到了众人的原谅,被埋进了凤家的祖坟里。白霓裳和慕容清雅挽着手在陵园外面站了一会儿,各自沉默不语。凤长天倒是在这个继妹的陵墓前坐了一会儿,虽然凤长宁当初是想要毒死他,但现在逝者已矣,他终究有些伤怀。 “娘娘?”白霓裳突然看到,不远处停下来的一辆马车里,凤长歌走了下来。 “霓裳嫂子。” “长歌,你怎么来了?”慕容清雅连忙上前问道:“这般随意出宫,是要被言官口诛笔伐的!” “让他们伐去。”凤长歌不以为然,说道:“我来给三妹妹上柱香。” 凤长歌踏入这里,最先闯入眼帘的,便是她生父凤言廷的坟茔,凤言廷葬得草率,连墓碑都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在凤言廷的墓旁,其他的坟包依次是按族谱上面的辈分,分布罗列的祖先坟冢。 凤长宁的墓在西北角,凤长歌走过去,与凤长天并肩坐下。 她现在的身份无比尊贵,却仍旧如同未出阁那般,毫不介意地坐在石阶上,凤长天忍不住看了几眼,却分毫没有觉得她这般举动有什么不雅不妥,仿佛她天生贵胄,无论何等样子,都是一般的优雅矜贵。 “如今凤府子女,还真就剩下你我二人了,大哥。”凤长歌回想前世,自己和凤长天双双死于月镜风只手,凤家萧燕一脉独大,凤长安凤长轩跋扈……命运还真是公平,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倾塌,一切都自有定数。 “我现在,当真在想……会不会我们对长宁太过苛刻了一点,若是我能够早一点发现她的不对劲,是不是她便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凤长天向来是个宽厚温和的大哥,对待家人,永远都是包容让步,前世的凤长天与凤府的关系一直也都很不错,直至最后,也都是为了保护他的亲妹妹凤长歌,才跟凤王闹出嫌隙,以至于失去凤王府的庇佑,被月镜楼无所忌惮地打死在朝堂上。 凤长歌对于自家的这个大哥,永远是充满了感恩和敬重的,但她无法认同凤长天那种,即便是人家要伤害我,我也会忍耐让步的态度。凤长歌觉得,没有人有义务忍让别人,更何况,凤长宁到了最后,甚至要毒杀凤长天,罔顾凤长天对她的殷殷照顾。 “大哥,长宁的事情,是她一手造成的,跟你我,甚至其他人都无关,对于这件事,我也很难过,但是你要明白……长宁,她死的并不冤枉,她最后自杀,其实是在向我们赎罪。”凤长歌道:“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和改正了,唯有用死亡来逼我们原谅她。她达到目的了,我确实已经原谅了她,但大哥,做错事就是要承担责任的,你和我对她的惩罚,并没有错,甚至你我都已经很包容她了。” “如果,你当真再对她忍让下去,她既然能够对你出手,就能够对我,对霓裳,对娘亲出手,她将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甚至去伤害更多的人。”凤长歌的声音如同清澈的水,一滴一滴滋润着凤长天的心。 “你说得对。”凤长天不得不承认,凤长歌说的话是正确的,若是他一直纵容凤长宁,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用其他人的受伤,来换取凤长宁的一错再错。 他可以容忍自己吃亏,但却没办法看到自己所爱的人受伤害,无论是凤长歌、霓裳还是慕容清雅…… 凤长宁的死,是因为她自己没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在明白所有的一切悲剧,都是她一手酿成之后,她选择了用死,来向周围的人赎罪,让周围的人来原谅她,她的一生是可悲的。 她明明有机会拥有幸福的人生,却生生自己毁灭。 凤长歌站起身来,给凤长宁插上一炷香,低声道:“长宁妹妹,我原谅你了,愿你下一世,能够安稳幸福。” 香烟袅袅传上天空,仿佛在为凤长歌传递祝福和祈愿。 第六百二十六章何祁真出使西域 汉娜公主要返回西域了,在早朝上,汉娜公主亲自向月镜宸提出了,希望霄月派出使者,去往西域传播霄月文化的请求。 “西域向来仰慕霄月文明礼教,还请霄月皇帝陛下答应派出使者前往西域,为我西域子民带去先进的思想和技术,彰显西域与霄月,永世友好,同进同退之情谊。” 月镜宸便点了何祁真问道:“何大人,这一任务就交给你,出使西域建立两邦友好关系,传播我国文化,朕特封你为遣西使,与伯侯同列!” 何祁真连忙跪下谢恩道:“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出使的依仗可谓十分隆重,为了表达对于西域的重视之意,月镜宸特地亲自击鼓,为汉娜公主和何祁真送行。 “长歌姐姐,汉娜这一去,你我便几乎不会再见了,汉娜真的很舍不得你!”汉娜公主临行时,望着凤长歌,竟隐隐已有泪意。 凤长歌也十分不舍,汉娜在霄月的这些时候,她早已经将她当作一个可爱亲切的小妹妹,凤长歌自己已经没有姐妹可以依靠了,而汉娜正好弥补了她的这个遗憾,让凤长歌有了疼爱妹妹的心境,如今汉娜要归国,凤长歌也只能将自己喜欢的一些宝物添到汉娜的行装里,祝福她一路顺风。 “汉娜,你一定要幸福,快快乐乐的。”凤长歌拥抱了一下汉娜,为她整理了一下前襟。 “长歌姐姐,我一定会的。”汉娜眨了眨眼睛,偷偷说道:“其实我已经跟何大人说好了,我们回西域之后会成亲,嘻嘻。” 凤长歌失笑:“你们呀……这倒是也好,何大人这个人倒是个值得托付的。” 汉娜走了之后,凤长歌难得地觉得有几分寂寥来,她自从成了皇后,明白自己肩负重任,不容轻忽惫懒,时时刻刻努力让自己忙起来,试图用这种忙碌,来冲淡这深宫之中的不安,但现在,汉娜也已经回去了,这宫苑之中,竟没有人还能够再陪她说说话。 叶夫人近日也怀了身子,叶逍跟她请了假,准了叶夫人回去将养着。凤长歌来到月锦凰的屋中,小锦凰乖乖巧巧地睡在榻上,凤长歌摸了摸他的脸蛋,怕把人吵醒了,便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李冉公公跟采薇桃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月镜宸登位以来,政治清明,河清海晏,从未有过什么差错,皇后娘娘简朴仁德,对待下人也是极好,没有毛病可挑,可不知为何,他们都觉得,皇上和皇后似乎都不怎么快乐,他们一直跟在皇后身边,最是清楚,皇后偶尔会露出这种怅然孤寂的神情来。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不满呢? 皇上待她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了,甚至椒房独宠,不纳嫔妃。 李冉这样想着,也忍不住这样问了出来。 他本以为凤长歌不会回答,但出乎意料的是,凤长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们随我来。” 三人跟着凤长歌往御书房而去。 皇后是可以自由进出御书房的,这也是自古以来独一无二的荣宠。凤长歌走入御书房之中,皇上此刻并不在,她直接入了内殿,坐到了那属于皇上的位置上。 李冉和采薇,桃夭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虽然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位置不一般,但见惯了天家无亲,若是皇后娘娘想要干政,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容忍。 更让他们惊吓的是,皇后娘娘竟然一把拉开了皇上的抽屉,直接打开了那抽屉下面的隔层! 天哪,他们在宫里伺候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皇上的抽屉下面还有隔层!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我也不瞒你们,你们看……”凤长歌从里面拿出了一摞的折子,放在了案几上。她一样一样地摆开,脸上的神色复杂。 李冉和两个侍女都上前去瞥了几眼,只见被皇上藏在隔层里的折子,都是朝中大臣要求皇上纳妃,建议皇上削凤家军权的。 其中一本折子说的话尤为刻薄,直言国无制而不立,月镜宸独宠凤长歌有失体统,霄月安定并无战事,凤长天军权过重应当交换兵符等等。 “这……娘娘,这些都当不得真的,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意思,这些臣子再怎么蹦跶,也得皇上同意不是?”李冉的汗都下来了。 凤长歌将这些又放回了隔层里。 “他当然不会同意,他若是会同意,何必将这些折子压.在这隔层里不叫我看见?只不过他没想到,我会知道罢了。”凤长歌淡淡说道:“皇上顾虑我,顾虑凤家,他其实太过于重情,这些大臣的建议,其实对于霄月,是有利无弊的。” 政治联姻,削弱军权外戚,这些都是正确的做法,若是皇位上的不是月镜宸,或者说,后位上的不是凤长歌,只怕皇上早就会采用这些建议了。 凤长歌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没法做到因为月镜宸这样的偏爱而欢喜,因为她更明白,月镜宸在她跟霄月之间,更加重视她,也就是说,注定了会亏欠他的国.家,亏欠他的臣民们更多。 自责的想法就如同是一粒毒草的种子,渐渐地在心里生根发芽。 “娘娘既然有这样的顾虑,何不跟皇上谈一谈呢?”采薇一语惊醒梦中人:“娘娘,您跟皇上的感情,是很多夫妻之间都没法比的,虽说娘娘跟皇上贵为帝后,但到底,您跟皇上跟普通的夫妻没有分别,若是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迟早要生出隔阂的。” 凤长歌沉默良久,有时候,自己竟还没有一个局外人看得分明。 “你说得对,我是应当去找他谈一谈。” 可奇怪的是,今晚凤长歌找遍了宫中所有的殿宇,都找不到月镜宸。 “刘小海!皇上去哪儿了?”凤长歌有些急了,先前也有时候,月镜宸会不到她殿中过夜,而是宿在养心殿,但她都不会怀疑月镜宸,但如今,整个皇宫都没有月镜宸的影子…… 难不成真的是他厌倦了,碍于先前的情分没有说出来,而是出了宫去住在了别处? 还是说,遇见了什么危险? 第六百二十七章失踪的月镜宸 刘小海面露为难之色:“娘娘,您就别逼问小的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你撒谎!”凤长歌冷声喝道。 眼神左右漂移,这是明显的撒谎逃避的表现! 月镜宸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自己的? 回想起昨日,两人还在你侬我侬,甚至凤长歌将自己最重要,最心底的秘密,都向月镜宸和盘托出了!若是如前世一般,月镜宸也背叛了自己? 凤长歌不敢去想。 “娘娘,您就放宽心,皇上明儿一早就会回来的,不会有事的。”刘小海见被凤长歌识破,干脆也不说自己不知道了,但还是打定了主意,不把月镜宸等到去向说明。 凤长歌当真是火了,她自从入了坤宁宫,还从未这般愤怒过!或许是乱而生急,急而生愤,凤长歌脑子乱嗡嗡的,喝道:“来人!将刘公公给本宫押起来!” 刘小海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慌了,他没想到皇后偏生今天对皇上的去向这般在意,甚至连他的面子也不给。要知道,作为皇上的总管太监,他刘小海向来是很威风的! 被侍卫按住的小海公公慌张无措的大喊道:“娘娘啊!娘娘啊!皇上真的没事!他不让奴才说啊!奴才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啊!” “娘娘您就相信皇上,相信奴才吧!奴才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样……哎呦喂,轻点儿!” 凤长歌是方才是真慌了,现在终于有些镇定了下来。 她不相信月镜宸会背叛她,但他一向不会瞒着她任何事,为什么偏偏今日偷偷跑了出去,不告诉她他去做了什么?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寻根究底,应该给他一些私人空间。 或许,不去探寻才是正确选择,但凤长歌的心如同猫抓一般,她分明告诉自己别在意,他不会有二心的,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但内心之中,由于先前自己全部交牌而产生的不安,一下子被无限放大,她生怕自己如前世一般,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所有全然付出,而最终还是被辜负。 甚至她心里,还有更深的恐惧,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是相比月镜宸的背叛,她更加在意的是他此刻的安危。 昨日他说,墨突押送月镜风的人已经在路上,就要到盛京了,而汤坚那边的信中,提到一个人让她分外在意。 天机子。 那个一直号称知晓天命,维护宿命轨迹的道士,寄奴和汤坚都曾经传信过来,让她留意和小心那个道士。 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认识那个道士的,可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 若是月镜宸遭遇了危险,又当如何? “你说出来,明日皇上回来会打杀你?”凤长歌顾不得许多了,她冷声说道:“可你若不说,本宫现在就砍你的脑袋!”后宫之中见惯了皇后和颜悦色的样子,没曾想她也有这般铁血冷峻的一面,当下刘小海吓得一愣,哇哇哭了起来。 “娘娘,娘娘!皇上真的不让奴才说啊!” “来人,送刘公公一程。” 两个侍卫的刀就已经抽了出来,刘小海吓得一吸溜,知道凤长歌不是在吓唬自己。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向来分得清火候,知道什么时候主子是在开玩笑使手段,什么时候是真的要立威杀人了。刘小海急急挣脱侍卫的束缚,膝行到凤长歌脚下,抱住凤长歌的小腿喊道:“娘娘!娘娘我说!娘娘饶命啊!” 凤长歌抿紧嘴唇,摆手示意侍卫退下,说道:“说吧,皇上去哪儿了?” 香炉之中,燃着一块昂贵的沉水香,月镜宸脸色凝重,躺在榻上。 “开始吧。” 旁边有一位绿衣女子款款而来,挽起衣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液体涂抹在手上,搓了搓,向着月镜宸走去。 “你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月镜宸说。 “或许明日,你将再也不会醒来,也不要紧吗?”女子声音婉转,身姿曼妙。 “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即便是……我当真有了不测,她也当能够处理好我的身后事。” 那女子笑了一声,不再说话,正要继续,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子挑了挑眉,说道:“看来,你的总管太监泄露了你的行踪啊?让我猜一猜,你的那位心肝,会不会气得吃不下饭呢?” 砰地一声,屋室的门被推开,一脸愤怒的凤长歌出现在门外,胸口起伏着,望着屋中的两人。 月镜宸所在的地方,是当初他们居住着的辰王府。 而那绿衣女子,赫然是寄奴! “……”月镜宸坐起来,面色不改:“长歌,果真还是瞒不过你。” 凤长歌眼中渐渐涌出泪水来:“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瞒着我,我就会安心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只要听从你的安排就好,我没办法承受这一切?月镜宸,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刘小海说出一切的时候,凤长歌整个人都傻住了,随后,她便不顾一切地尽最大速度赶到了辰王府。 原来,墨突的押送队伍已经入了城!月镜风此时已经被寄奴关在了辰王府中,而今晚,寄奴要取出月镜风体内的母蛊,并杀死母蛊!彻底绝了月镜宸的子蛊之患! 但为什么,月镜宸要不告诉凤长歌,独自前往呢? 因为,当初月镜宸去苗疆,见了寄奴的时候,寄奴曾经断言,月镜宸体内的子蛊,已经有了进化的趋势,因为月镜宸的意志力过于强大,导致很多时候,母蛊对月镜宸体内的子蛊失去控制。 而蛊虫之道,向来是互相残杀,一旦子蛊的力量超越母蛊,就有可能会进化成新的母蛊。因此,今日一旦取出月镜风体内的母蛊,月镜宸身体之中的子蛊就极有可能因为母蛊的死亡,而进化为新的母蛊,子蛊进化的那一瞬间,会吸尽宿主的所有血肉,导致宿主死亡。 即使是寄奴,也没有把握能够让月镜宸安然无恙。 这也正是月镜宸打定主意避开凤长歌的原因,毕竟他不想让凤长歌看见自己生死一线的样子。 第六百二十八章取蛊 凤长歌的焦虑和委屈,月镜宸自然想象得到,但若是他当真迈不过这个坎儿,一想到自己将会在最爱的人面前露出濒死的模样,月镜宸就觉得无法接受。 他毕竟,是一个有着极强自尊的人,一旦寄奴没有办法抑制子蛊,让子蛊进化了,只怕那时候的场面是凤长歌没有办法承受的。 寄奴将这一切都说给了凤长歌听,同时也告知她,之所以要瞒着她,是因为怕她看到那样残忍的场面,毕竟这件事究竟能否成功,寄奴也没有把握。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我明白你是好意。”凤长歌闭上眼:“但是,皇上,你不可以瞒着我,你是我的夫君,是未来与我相携相伴,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希望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我毫不知情。我有知情权,更何况,我也想要在这样的时候,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寄奴点点头,笑了笑:“你们这样的恩爱,倒是叫我嫉妒了。月镜宸,你的皇后这样紧张你,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听见了没有?凤长歌,若是你有朝一日被这家伙背叛了,尽管来找我!我帮你出头!” “那还要多谢寄奴姑娘好意了。”凤长歌行了一礼,按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必对任何人行礼的,但这一礼,为的是求寄奴使出百分之百的能力拯救月镜宸的性命,她将月镜宸放在第一位上,自然要恭恭敬敬地向着寄奴行一礼才是。 寄奴也坦然受了。 月镜宸道:“我明白了,你说得对,我确实……会希望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可我心里还是会恐惧,怕在你面前露出软弱无能的样子。” 凤长歌伸出手来拥抱着他,轻声安抚道:“傻瓜,若是连这些我都要嫌弃你,当初又如何会执意将你找回来?” 当年,在西域的月色下,她与月镜宸坐在屋顶上,期盼有朝一日能够找回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幸福。 “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狼狈多了。”凤长歌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寄奴姑娘,开始吧,不用顾忌我,我撑得住,您尽管放手去做,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别客气,尽管使唤我就是。” 寄奴对凤长歌的感官大好,说道:“我哪里敢使唤皇后娘娘!娘娘,你放心,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兰馨!” 一旁的小门开了,兰馨拖着被束缚住手脚,还在昏迷之中的月镜风来到内殿。 “师父,娘娘,陛下。” “开始吧。” 凤长歌紧张万分,看着寄奴从一旁放置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之中拿出一个药包,放入茶水中给月镜宸喝下,解释道:“这是能够催眠他体内蛊虫的药物,好歹能够抑制一下蛊虫的活动,但是能否减慢蛊虫的进化,还很难说。” 随后,她用一个盛放着新鲜马肉的木碗,放在地下躺着的月镜风身边,用牛角刀在月镜风的大.腿动脉一侧割开一个十字型伤口,将带着血的马肉放到了伤口上。 “啊!”凤长歌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只见那马肉放上去的一瞬间,好似接触到了什么剧毒一样,迅速发黑发臭,并且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要惊慌,母虫快要被吸引出来了……”寄奴道。 “师父,血不够。”兰馨有些紧张,那马肉上面的血是用来吸引母蛊最重要的事物,可现在,那些血几乎全部被那十字型伤口“吞”了下去,变得越来越少了。 “用我的血。”寄奴神情毅然,用牛角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瞬间鲜血顺着手臂落在碗中,又汇成了小半碗。这碗人血,也被寄奴倒在了月镜风大.腿放置着的肉块上。 “滋滋……滋滋……”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肉块里面钻。 这声音听起来,让人的头皮发麻,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 “噗……” 一声轻响听得分明,凤长歌清楚地看见,有一个血红色的蜘蛛样虫子,从十字型伤口里钻出来,爬到了马肉的上面,张开口开始吸食肉块上的血丝。 “兰馨!”寄奴吩咐一声,用木筷夹起那马肉,放置在木碗之中,兰馨应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坛子,开了坛口,寄奴将肉块倒了进去,随后又将一根点燃的木柴丢到里面。那火花一入坛,便见坛子里发出几声怪响,随后飘出一缕带着恶臭的青烟,可见那母蛊算是灰飞烟灭了。 而母蛊死亡的一瞬间,月镜风的脸色变得及其青白,好似已经了无血色。榻上躺着的月镜宸,则一瞬间脸色微微涨红,咬着牙好似忍受着什么剧烈的苦楚。 “它在动……”月镜宸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在那缕烟飘出来的时候,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原本安静待在体内的蛊虫,突然猛烈地躁动起来! 凤长歌两侧的手掌紧紧攥住,月镜宸向来坚强,能够让他开口说出这般求助式的话语,可见那子蛊已经狂乱到了何种地步? 寄奴立即将坛子封好口,来到月镜宸身边,从怀里掏出针包,取出十二支大针,分别插在月镜宸周身大穴上。 “先封住他的生气,不要让元气流逝的太快。”寄奴道:“情形不太好,子蛊有进化的趋势!必须立即取蛊!兰馨,来帮我按住他!” 凤长歌上前坐在榻上,伸手按住月镜宸的双手道:“我来!我习过武,力气要大一些!” “好!兰馨,那你去取一盆清水来!要快!” “是!” 兰馨跑着出了门,寄奴将月镜宸的上衣扒掉,露出胸膛,那一身劲瘦的肌肉,能让所有见到的女子都红了脸。 但谁也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了,寄奴用牛角刀,在他心脏下方一寸的位置,划了一个十字型伤口,将另一块新鲜的马肉放了上去! 可这一次,马肉腐烂变黑的速度却明显慢了很多!好像月镜宸体内的蛊虫,并不怎么受马肉的吸引一般,爱理不理地不作回应! “情况很糟……”寄奴脸色一沉道:“我必须要用狠药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月镜宸,你给我醒过来! “这……这不是药,是毒!” 当寄奴拿出那粒药丸,凤长歌惊叫道,虫七花,凌霄草,只这两味,就足以让这药变成致命的毒药。凤长歌很清楚地在药丸之中嗅到了虫七花和凌霄草的味道,那股特别的幽香,还是当初凤长安折磨她的时候用在她身上的。那毒草在火中焚烧,可以将毒素沁入人的血脉之中,久而久之便会无声无息死去。 “的确是毒,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以毒攻毒是最好的办法,这药药性虽毒,但发作却慢,会将月镜宸体内的所有血液逐渐化为毒血,毒血子蛊是没办法吸食的,这样也就可以将子蛊逼出来。” “可那样的话……” “我会尽快,只要子蛊一出来,就立即为他解毒放血,不过危险肯定是有的,但若是不这样,他必死无疑!” 寄奴说的很快,不想再浪费时间多做解释,而是直接问月镜宸道:“你来做决定吧,这粒药丸,你吃还是不吃?” 月镜宸道:“你有多少把握?” “不足三成。” “我吃。” 月镜宸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冷汗因疼痛打湿背后的衣衫,凤长歌将他扶住坐起来,月镜宸话语坚定,好像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生死难题,而只是在笑谈晚膳用什么而已。 “三成的把握,我也要赌,我月镜宸行至今日,就算是天命注定我命该绝,我也要与天挣命,逆天而行!”月镜宸握住了凤长歌的手,安抚般的笑了笑:“长歌,等一会儿,若是我挺不住,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我,我不会死的。” “好……我一定叫醒你。”凤长歌用力点头。 月镜宸一口吞掉了那毒丸,药丸在口中化开,像是清凉的甘泉滑入喉管,他胸口的伤口还涔涔渗出血水,寄奴连忙道:“快躺下,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不要睡!一旦睡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月镜宸重新躺了下来,他表情虽看不出痛苦,但按住他手臂的凤长歌,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他的身体紧绷,手臂更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他在拼命遏制自己想要挣扎呼痛的欲.望,甚至双手手指都已经紧紧抓住下面的床单。 兰馨破门而入,端着的木盆里面盛满了清水,高呼道:“水来了!” “来得正好!放在这里!”寄奴割破月镜宸的手腕,让他将将整个伤口都浸在清水里,这样伤口不会愈合,不断地流血出来。 “这样就可以直接看出血液之中的毒多到何种地步,若是当真那子蛊这样也不肯出来,那就只能先行解毒,再想别的办法了。” 一炷香的时间快要过去了,月镜宸额头青筋暴起,不住地想要喘息,他隐忍而痛苦的神情让凤长歌心碎不已,恨不得自己去替他遭受这样的苦楚。 “动了!”突然,寄奴放在月镜宸胸口的手感受到了!有细微的震动从月镜宸胸腔之中传来,不断地向着马肉的方向移动着,那马肉终于开始了变黑,腐烂,就如最开始月镜风身上那块一般! “太好了!”兰馨眼中也涌出激动的泪水。 可还没等几人高兴多久,那明明已经快要移动到胸.前的子蛊突然又不动了,转而,月镜宸口中咳出一团血来! “镜宸!”凤长歌吓得魂不附体,却见手掌下压制住的月镜宸的双臂,突然剧烈地想要挣脱,他似乎太痛了,整个人如同要崩溃疯狂一般地挣扎,眼中也渐渐涌上迷乱之色!“寄奴!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凤长歌焦急地道。 “子蛊在进化……”寄奴似乎也没想到,月镜宸在这阶段的反应这般剧烈,她隐隐也有些慌乱,勉强镇定下来道:“但,此时也只能靠他自己,现在其实已经很好了,他中了那毒,理应身体变得麻木很多,疼痛也应当不那么明显才是……” “这只能说明!他真实之中的痛苦要比现在痛千倍万倍!”凤长歌咬了咬下唇,这样的痛法,说是凌迟炮烙,也不为过吧? 月镜宸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体内的毒素折磨着他,蛊虫不断地噬咬着他,他的挣扎渐渐不那么激烈了,只是张开口,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般,只是无力而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镜宸,撑住!你一定要撑住……”不知不觉间,凤长歌一剑满脸是泪。 “皇上,撑住啊!”兰馨也在一旁加油打气。 “想想我,想想我们的孩子,你千万不能放弃,我还等着跟你一起白头到老……镜宸,撑住,撑住。” 可尽管,凤长歌这样流着泪央求,手掌下的那副身躯,还是渐渐地变冷,水盆中的血液渐渐呈现出了乌黑的颜色。 毒已经全数浸入血液,可是,子蛊还是没有出来! “不行了,必须马上解毒。”寄奴没法在拖下去了,拿出解药给月镜宸喂进去,可月镜宸已经连最起码的吞咽的力气也没有了。 凤长歌站起身,俯身用口将药送了下去,满口都是血腥,眼泪敲在月镜宸的脸上,他脸色同月镜风一般惨白,渐渐地眼中神采也不见了,竟然是要闭上眼的样子! “不能睡!镜宸!不能睡!”凤长歌心里一急,连忙大声道。她手足无措地摇了摇月镜宸的肩膀,可月镜宸似乎太困了,他双眼紧闭,嘴唇也苍白无血色。 “把参片给他含上。”寄奴吩咐着,兰馨从药包之中拿出人参切了两片,让月镜宸含在嘴里。 “怎么办?子蛊没有出来,已经快要进化成功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恐怕是快要成功了,子蛊一旦进化为母蛊,月镜宸……必死无疑。” 凤长歌焦急地拍着月镜宸的脸颊:“醒来,月镜宸!你给我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我费尽千辛万苦才跟你在一起?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你难道不想看小锦凰逐渐长大成人?难道你不想跟我去走遍霄月的大好河山?月镜宸,求你,别丢下我,你给我醒过来!” 第六百三十章与天争命 “没有用的,皇后娘娘,他听不见,就算是能够听见,也没有办法凭着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醒过来的,更何况……这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天机子那老牛鼻子,虽然不招人待见,说过的话倒真的是没有落空过。”寄奴有些泄气了,毒虽然已经解了,但蛊虫仍旧无解。 只要蛊虫在他体内完成进化,从此世间便再无月镜宸。 “什么话?天机子说过什么话?”凤长歌急急忙忙问道。 兰馨犹豫一下道:“娘娘,之前一直没告诉你,在墨突的时候,天机子说,月镜风才是紫微星,是注定要坐上龙椅成为帝王的人,若是帝星星陨,那么天下必将大乱,而之前,天空之中,曾经有荧惑守心和三皇鼎立之象,天机子说,这是因为月镜风玩弄邪术,将蛊虫引进体内,破坏了紫微星的星轨,导致紫微星的位置由月镜风和月镜宸来争夺来去。 但刚刚,寄奴师父取出了月镜风体内的蛊虫,恐怕……月镜风现在又回到了紫微星的位置上去了。” 凤长歌愣了一下,将视线转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月镜风脸上。 兰馨道:“他既然变回紫微星,那么现在龙椅上挡着他路的陛下,势必就要与他相克,现在陛下又虚弱……只怕醒不过来,是有天命的原因在的。” “荒唐!我从不信,我从来就不信什么天命!什么星轨!”凤长歌眼中泪水盈眶,大声道:“天机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怎能妄言知天命?就算是天命如此,我凤长歌,也定要逆天改命,将他的性命,从命运的手里夺回来!” 上天啊! 你让我从地狱中归来,难道是让我重新感受到天命的无可违抗,命运的无可悖逆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冥冥之中,送我归来的,无论是什么,一定是想要让我颠覆这命运!跳出这牢笼! “天要阻我,就撕破这天!” “地要拦我,就斩裂这地!” “诸天神佛若挡在我面前,我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即便是与天命为敌,也要保护我爱的人!” 或许,是凤长歌倔强而震撼的话语,让陷入昏睡的月镜宸手指一动,逐渐睁开了眼睛,他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但转瞬间,就因为解毒之后,麻木渐渐消失而产生的成倍的痛苦而清醒! “寄奴……” “陛下。”寄奴见月镜宸叫她,便附耳过去。 “不要……不要顾忌我了,直接切开我的胸膛,将子蛊取出来……我感觉得到,它就在,就在伤口附近了。” 凤长歌手指一紧,抓住月镜宸的手臂。 直接取出子蛊?这太疯狂了! 取蛊之所以要诱引着蛊虫自己跑出,就是因为蛊虫一般都埋伏在身体内脏周围,别说是寄奴,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切胸取蛊!一旦蛊虫受惊,只会引发不可补救的后果! 要知道,子蛊现在可是在进化的风口浪尖上! 寄奴显然也被月镜宸等到要求吓得不轻,但她到底见得多,切胸取蛊的办法,她确实是知道,且使用过的,但她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还跟着那恶毒的蛊师炼蛊的时候,曾经亲手切开过一些母蛊坛的胸膛。无一例外,那些被切胸取蛊的人都死了,蛊师切胸取蛊,本意就在于取回培养成功的蛊虫,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人的生死。 “快点!别犹豫了!没有……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时间了!”月镜宸强撑着,喝道:“朕可以做自己的主,就算是……朕当真有什么不测,罪不在你,不会怪你,你尽管来!” 寄奴愣在那里。 人,当真是奇妙的东西? 他似乎十分的抗拒死亡,甚至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要紧抓不放。 她见过很多很多的人,在那些人面对蛊虫时,甚至比不上他万分之一的勇敢。 “你是要违抗天命吗?” 有意思,这一对帝后,当真是太有意思了! 寄奴笑了笑,神色重新振奋起来,手中牛角刀一挽,上前说道:“那,我就开始了!” 小心翼翼地切开原本的伤口,寄奴的刀使得很稳,她没有给月镜宸注入麻沸散,为的,是让月镜宸能够更清楚的察觉到子蛊所在的位置。 子蛊没有被惊动,仍旧伏在原处。先前因为毒液和诱饵,子蛊已经很靠近伤口了,寄奴只是切开一段,便看到在肌理血脉之下,一个黑色隐隐有些发红的蜘蛛形状小虫在蛰伏,它的虫肢看上去还十分弱小,但已经生出了两只鲜红如血的角来!这正是在进化的征兆! 寄奴小心地避开其他地方,用两根指头将那蛊虫掐住!那蛊虫碰到她肌肤的一瞬间,惊得猛烈挣扎,想要钻破寄奴的手指进入她的体内去! “师父!”兰馨立即将马肉放入木碗之中递过去。 寄奴立即将子蛊甩入木碗之中,那马肉瞬间被子蛊吸食成一团腐肉! “它……它在进化!”肉眼可见的,子蛊在受到惊吓之后似乎加速了进化的速度,剩下的黑色部分也在迅速变红,它迅速啃噬着碗中的马肉,寄奴面无表情,将木碗丢入另一个陶罐之中,一把火焚成灰烬。 一切,终于结束。 随着那股恶臭的烟雾升上空中,月镜宸体内的蛊虫之患,终归是彻底解除。 伤口缝合之后,月镜宸虽然看上去无比虚弱,但精神却是十分好,刘小海垂头丧气在门外送走了寄奴和兰馨,被月镜宸和凤长歌唤进去好一顿训,刘小海这个委屈啊,明明都是陛下的主意!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月镜宸躺在榻上,握住凤长歌的手,温柔的笑了笑。 凤长歌怜惜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自然也不会去追究之前瞒着她的事情了。 刘小海道:“陛下,您看这……地上躺着这位,是不是得送回天牢里去?” “送回去吧。” “是。” 凤长歌突然喝道:“慢着!” 第六百三十一章天机子入京 月镜宸和刘小海都是一愣。 凤长歌想了想说道:“刚刚,兰馨的话,你听见了吗?” “并未曾听到。”月镜宸道,兰馨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正值昏迷,根本一字也不知晓。 凤长歌心想,若当真月镜风要与月镜宸争夺紫微星之位,他二人相克,她可万万不能让月镜风伤害月镜宸才是,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杀了月镜风。 她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镜宸,你现在关他入天牢,固然能够让他之后在众人面前伏法认罪,但是却太危险了,还是现在就杀了他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月镜宸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呀,刚刚你还说自己不信天命,不信星轨,可你现在这样害怕他,觉得他会克我,还不是又信了那道士的胡言乱语?你要知道,就算是我跟他注定只能活一个,那也是我活,他死!我反倒是觉得,是我在克他呢…… 你看,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我,他已经被我拉下来了不是吗?即便当真有天命,那么天命也应当是站在我这边的,像月镜风那种无德暴戾之辈,根本不配拥有天命!” 他那种人,做了太多的恶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也该到了他偿还的时候了。 月镜宸的这一席话,彻底说服了凤长歌。 月镜宸现在这么虚弱的样子,第二天自然是上不了朝了的,月镜宸浑不在意,他自然不能将自己中蛊的事情告诉朝臣,就直接叫凤长歌去代替自己上朝。 “你是想让我成为第二个冯太后吗?”凤长歌没好气地道。 两人如今窝在当初未登基前住的小屋子里,倒也是别样的甜蜜。 “皇后有大才,帮朕批批折子都是大材小用了,上个朝又有何不可?”月镜宸不以为然:“事实上,朕觉得世人对于女子的见解有些太过偏颇,为何女子不能同男子一般,处理政事和担任官职,甚至进入学堂呢? 世上不乏很多有见识,有才华的女子,只能在后宅之中打理家事,有些太过屈才。朕的长歌明明比很多男子见识广博,想法独到,若是能够有利于国,理当如男子一般参与朝廷政事。” 这话说的,多暖心啊! 凤长歌被月镜宸哄得乖乖去帮他上朝批折子了,第二天,就被朝臣们用奇怪的眼神行了注目礼。 好在有凤长天和李肖在,月镜宸对外的说法是患了风寒。李肖凤长天两人帮忙控制朝堂,总算是让这个早朝有惊无险地进行下去了。 朝臣们对于皇上宠爱皇后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得不说,凤长歌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她在政事上确实很有见解,或许是前世帮助月镜风处理了很多事情,再加上这一世她超乎常人的魄力和勇气,让她在面对大臣们的一个接一个奏折时,能够有理有据,逐一做出合适的应对。 她做的要比月镜宸预想的还要好! 而就在凤长歌抱着一堆折子回御书房的时候,叶逍来报,说一个名叫天机子的道士在宫外求见皇上。 “不见。”凤长歌一提这道士心里就有气。 “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事关千千万百姓的性命。”叶逍道。 “装神弄鬼……”凤长歌回想了一下,前世的时候,这段日子,好像没有什么巨大的变故发生啊?能有什么事情会影响那么多人的性命呢? 凤长歌将那些折子分类放好,打开一本,里面写着的全是歌功颂德的虚伪之言,凤长歌眉头一拧,脾气就上来了,翻到最后想看是谁这样会拍马屁,一定要好好地训斥此人! 结果署名的地方赫然是写着李肖,凤长歌恨不得把李肖的脑袋瓜给锤飞。 “那……娘娘您要见他吗?” 凤长歌想了想道:“算了,叫他进来吧。” 没多时,天机子就在侍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道袍上沾了些尘泥,但却分毫不影响他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 “贫道天机子,见过皇后娘娘。”方外之人面见贵人是不必磕头行礼的,天机子只是略略行了一个道家礼仪,便站直了身体。 叶逍脸色不虞,喝道:“无礼!见到娘娘,不跪就算了,竟然这样敷衍?” 天机子傲然道:“我是看在娘娘乃是后土之命的面子上,才行礼问安,一般人怎能当得起我这一礼?” 凤长歌挑眉制止了叶逍:“你说,我是后土之命?” “确实,娘娘自生下来,便注定是帝星身侧的后土命格,紫微星因为有娘娘的存在,会更加的璀璨生辉。”天机子自信满满地说道:“只不过,娘娘,您现在跟着的人并非是真正的紫微星,您选错了人,若是执迷不悟下去,导致真正的紫微星身陨……” “那又如何?”凤长歌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说,我自生下来就是后土命格?” “正是。”天机子不知道为何凤长歌神情讥讽,有些不悦地说道。 当真是笑话,她若是生下来就是后土,月镜风是紫薇,那么为何前世,她会落到那般下场? 她甚至,连皇后的凤位,都没有坐到过,就不甘死去。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凤长歌已经没了听天机子接着絮叨的心思,摆摆手道:“行了,你说的那些什么东西,本宫统统都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从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本宫不信天命,也不信什么后土紫薇的。 你说本宫是后土之命,本宫可以告诉你,本宫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我受尽磨难,自己挣来的,跟什么天命,什么后土星没关系!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快些说吧,说完了,你从哪里来,就给本宫回到哪里去!” 天机子神色复杂,似乎想要发怒,又强行忍下,说道:“娘娘,月镜风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星位变动,只怕天灾就要降世!到时候必定要死伤无数!” “天灾?”凤长歌道:“国无法而不立,月镜风谋逆篡位,杀父弑君,当以国法而惩处,这本就是最为正常自然的事情,难不成你的天道没有告诉你,杀人者偿命,犯罪者伏法吗?” 第六百三十二章天机子劫狱1 凤长歌的话让天机子噎住,竟然无从反驳! 杀人偿命,犯罪伏法,这本就是人间正道,更何况,月镜风犯下的,是更加为世人不齿的窃国篡位,杀父弑君的大罪,即便是天机子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没有办法否认,月镜风有这样的下场,根本就是他自己罪有应得。 “可是,娘娘,紫微星陨,天下大乱!就算是月镜风他百死难赎,天下百姓总归是无辜的!您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惨剧发生!”天机子不甘心,又急忙说道。 “你说月镜风一死,天下就要大乱,甚至天灾人祸不断?”凤长歌干脆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将笔搁在砚台上,冷冷地望着天机子:“本宫就直接跟你说了吧,并非是本宫不怜惜百姓,本宫先前随着圣上治理水灾的时候,所见所闻皆是百姓疾苦,本宫要比任何人更加知道百姓的不易。但是,天机子,本宫不相信天下命数,会系在一个不仁不义,无才无德,狼心狗肺的人身上! 杀一人而天下乱,那么这个对于天下,对于朝廷举足轻重的人,必然也不会是月镜风!换而言之,就算是月镜风活着,难道该来的天灾,就会因为他而终止吗?你可敢在这里给本宫担保,若是月镜风活着,霄月就不会发生任何灾害?” 天机子被这样一激,险些就要扬言说是!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 “这……贫道不敢妄言。” “这便是了,那你如何得知,月镜风就是日后灾害的诱因呢?” 凤长歌已经对这个道士失去了耐心,说道:“你若当真那么爱护天下百姓,不如用真才实学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不要装神弄鬼去庇护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了,若是犯罪的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百姓们对朝廷法度失了敬畏之心,那才会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天机子被“请”出了御书房,他半是恍惚,半是恼火地走出皇宫,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一直信奉着的“天命”,“星象”产生了怀疑。 凤长歌虽然对他很不客气,但不得不说,这女人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自己这般尽心竭力,要扶真正的紫微星上位,究竟是对还是错? 天机子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从来没有什么坏心,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是为了天下,为了黎民,但凤长歌斥责他与其遵循什么天命,不如实打实地,去做些对于朝廷和百姓有好处的事儿,他不禁又觉得有几分羞愧。 “或许,这一切,再一次见到月镜风时,会有答案。” 天机子算了一卦,算出月镜风的位置所在,便向着那方向赶了过去。 御书房之中,凤长歌批完了所有奏折,吩咐李冉:“去叫钦天监的人来一趟。” 李冉应了声,不多时,钦天监主簿陈大人便跟在李冉身后一溜小跑到了皇后凤驾前。 “臣钦天监陈诚,叩见皇后娘娘!” “起。” 陈诚起了身,恭顺地站在窗前,不知道这位传奇一般的皇后娘娘唤自己来,是有什么事。 事关百姓,凤长歌到底是不敢疏忽大意,不管那天机子说的是真还是假,她虽必不会因为那些荒唐言论就放任月镜风活着,但也不会轻忽百姓的生命。 “陈大人,此番叫你跑这一趟,是想要问一下,不久之后,霄月可会发生任何灾害吗?陈大人深谙星象之道,可曾得到过什么显像?” “回禀娘娘,臣此先观天象,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知道娘娘所言的灾害为何物?但以臣多年的经验,但凡天灾,多半是有征兆的,而现当时天象并未给臣警示,想必今后霄月,会是河清海晏,国定邦安。” 凤长歌心道那天机子果真是信口雌黄,说话毫不负责任,这种大事也敢开玩笑。摆摆手让陈诚退下,说道:“无事,既然天象上没有什么异常,那就持续关注一下,一旦有什么异常就立刻报我。” 凤长歌正想要回月镜宸那里去,可没曾想在御花园路上迎面碰见了一脸焦急的良贵太妃。慕容心穿着一身石青色宫绸雀翎纹如意月裙,上面是直襟缂丝五彩锦绣福禄寿芍药锦鸡图样褙子。慕容心见着了凤长歌,便顾不得仪态好看,赶了几步上前来,凤长歌给她见了礼,便听她急急忙忙问道:“长歌!我听说你今日代替皇上去上朝了?这成何体统啊?从来就没有女子上朝的先例,你怎么能……” 似乎是觉得直接这样说有些太过,慕容心的话没有说完,硬生生咽下一半,但她到底不满意凤长歌这般做法,脸色分毫没有转变,僵硬地问道:“皇上呢?本宫听说皇上病了,得了风寒,可严重么?不是我说你们,若当真是病了,这朝不上也就罢了,停朝一两天,也碍不了什么事,他何必要你去抛头露面?” 凤长歌心里虽然有些膈应,但现下对于女子的偏见素来已久,她虽不能同意慕容心的看法,但到底慕容心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不愿意叫她去上朝,也是因为觉得她一个女子这般未免有些不成体统。更何况,慕容心说到底也是紧张皇上的身体,不知道月镜宸的身体到了什么地步,这个风寒严重不严重。 凤长歌笑着说道:“良贵太妃,您放心吧,皇上的身子没事,过两天就会恢复了。” “那这段时间的早朝,难道都是你……” 凤长歌抢先道:“太妃娘娘,您就别操心这些了,您看,我今日上了朝,也批了折子,这不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吗?再说了,就算是您不放心,还有月镜宸在我身后帮我参谋,李肖也会在朝堂上帮忙,没事的!” 凤长歌没有去试图跟慕容心解释,什么女子跟男子本就平等的问题,这些事情即便是她说出来,慕容心也不会理解,反倒会觉得她不服管教,离经叛道。 第六百三十三章天机子劫狱2 这种在当下人看起来无法理解的事情,凤长歌不会放弃去改变他们的看法,但一定不会急于这一时。凤长歌更倾向于润物细无声般地潜移默化他们的思想,让他们逐渐明白,女子可以做很多事情,不仅仅是拘在后宅之中。 想必,等到她将事情做的很好之后,慕容心也会对她接下来想要改变霄月女子处境,和地位这件事更加容易接受吧? 慕容心勉强接受了凤长歌的说法,但看得出来,她对于凤长歌能否处理好朝堂事务是十分不信任的。慕容心好歹也是宫里面的老人了,那一丝的不满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太久,她转而握住凤长歌的手,殷殷教导道:“长歌,你的性子就是太倔了,你什么时候能够懂点事呢?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心里虽然希望你跟镜宸永远这样下去,但你要知道,我毕竟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我是过来人,你应当听听我的劝才是……” 凤长歌恭顺地听着,但总归觉得有些别扭。 她的亲生母亲慕容清雅可还活得好好的呢,就算是要教训,也该由慕容清雅来才是。慕容心是她姨母,先前也帮过她许多,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在皇宫之中被束缚住思想,也被皇帝的薄情吓怕了的女人。 慕容心道:“最是无情帝王恩,先前我进宫的时候,皇上爱重赵皇后,宫里其他女子都是赵皇后的陪衬,可你看,赵皇后最终是什么样的下场?长歌,我这样说,没有其他的意思,你现在地位已经稳固,若是不能大度忍让,只怕朝中对你会颇有微词,而你现在又把手伸到朝堂上去,难道你就不怕,陛下对你忌惮猜忌吗?说到底,女子依靠男子,做人妇的,更是要依靠丈夫,太过强势,只怕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慕容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凤长歌忍了再忍。 “长歌,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可是皇上的后宫里,只有一个皇后,未免太难看。到时候你让世人如何想你,如何想皇上呢?会说你是个善妒不能容人的,说皇上是个畏惧皇后的吗?” 凤长歌停住脚步,望向慕容心,即便是再好的修养,也有些要绷不住了。 “良贵太妃的意思,是让我为皇上选妃?” “你能够想明白就是最好了!”慕容心脸上一喜。 “此事,想都别想。”凤长歌脸色不变,口中的话语却是不容置喙,强硬极了! 或许是在朝堂上发号施令而带下来的气势,她这话一出,竟然让慕容心畏惧地退后了一步,随即不由得恼意渐生:“你这孩子,本宫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多谢太妃娘娘美意了,只不过,本宫现在还不需要。”凤长歌行了礼,傲然昂起头,光滑的额头如同上好的白玉,凤钗上面的红宝石衬着阳光,熠熠生辉。 她永远不会,把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给别人,无论是为了什么,利益也好,长久也好,她的心永远是这么贪,只想要把自己的男人牢牢独占,若是旁的人看一眼,她都恨不得剜了那人的眼睛去。 让她给月镜宸选妃?下辈子吧。 凤长歌看着慕容心,虽然话语依旧恭敬,但到底是有些疏离之意:“良贵太妃娘娘,您的好意本宫明白,但您与其操心皇上的后宫,不如操心一下东阳王的婚事吧!毕竟南凌王比东阳王小了六岁,都已经成了婚,有了王妃,东阳王这般挑拣下去,只怕适龄的贵女都没剩多少了。” 凤长歌说完,也不顾慕容心气急的神色,行礼告退。 “哎!皇后你这……”慕容心捂着胸口,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罢了,罢了!不管了,不管了!这孩子,还说不得了?” 凤长歌急急赶回了王府,李冉和刘小海对视一眼。 刘小海:怎么了这是,皇后这是在哪儿受委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李冉:别问了都是神仙打架,咱们小心着点就是。 两人一番眼神交流,月镜宸已经从床上微微坐起,靠在垫子上。见到凤长歌,他忍不住唇角勾起笑意:“怎么?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咱们威武霸气的皇后娘娘气受?” “别问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虽然生气,但到底是长辈,凤长歌也没兴趣在月镜宸面前告状,让月镜宸难做。 月镜宸见问不出来,也没有再追问,心里却打定主意,要让刘小海回宫去打听打听,敢趁他不在为难皇后的,他一定要知道谁这么不长眼色。 “你那个首辅是什么来路?怎么折子上一点儿有用的话都没有,全是拍马溜须之言?你让他做首辅,是他有什么奇特的才能吗?”凤长歌问道。 “有个屁的才能。”月镜宸心想,他当初提拔李肖,就是看中了此人好操控,能够被他当枪使,现在使得正顺手,见凤长歌问起,不忍心在凤长歌面前贬低李肖,便随便说了几句敷衍了过去。 好在凤长歌对于李肖并没有怎么纠结,她最在意的,还是天机子的事情,当下将今日御书房面见天机子的事情说了。 “月镜风一死,霄月会有天灾?” “是的,但是钦天监的陈诚已经断言,不久之后的霄月不会发生什么天灾,只怕是那天机子胡诌的。” “天机子现在人在何处?” “叶逍跟着他呢。”凤长歌眨眨眼,露出精灵古怪的笑容。 原来,凤长歌在天机子离开之后,便让叶逍偷偷地跟了上去,向她这样凡事都喜欢留一手的,怎么可能,会放任天机子这样大的一个隐患在盛京城内不管呢? 天机子武艺高强,叶逍也不敢跟的太紧,但只是盯着他的动向,还是很容易的! 而此刻,叶逍藏在人群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前面的那个道士,心里奇怪:“怎么回事,怎么这个道士走路的姿势好像太过僵硬了些,而且怎么还越走越偏?往城郊去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天机子劫狱3 他不敢怠慢,吊在天机子身后,逐渐走到了盛京最西边的那条街,前面那道士仍旧头也不回木然前行,叶逍心里的疑惑和古怪之感越来越盛,终归是忍不住,悄悄拔了腰侧宝剑,追了上去,手刚搭在那道士肩头,只见一阵青烟自道士衣裳下面飘出! “啪!” 一声轻响,天机子的身体竟然迅速化为虚无,而身上的衣裳也一下子飘落在地,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张小小的纸人! “不好……这是道家的分身术法!”叶逍高呼上当,只怕天机子早就发现了尾随着的自己,干脆来了个金蝉脱壳,甩开追踪,此时过了这么久,只怕早已沉入茫茫人海,无迹可寻! 叶逍吹了一声口哨,叫来信鸽,立即给月镜宸和凤长歌写信! 信鸽飞到靖王府窗棂时,太阳已经落山,凤长歌服侍着月镜宸睡下,自己站在窗边想着慕容心的话。 “这是叶逍的传信!”凤长歌解下信鸽腿上纸筒,展开来。 上面寥寥数笔! “跟丢目标,恐有动作!” 凤长歌心头一紧! 不好! 天机子既然甩开了叶逍,定然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是为了月镜风来的,那么此时,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劫狱! 只不过,世人都以为月镜风被墨突使臣送来,是被关在大理寺下的天牢里,但事实上,月镜风此刻被关押的地方,是凤涅楼! 凤长歌立即出门,不想吵醒月镜宸,在院中,也只是以眼神示意李冉和两个侍女跟上,备了马车赶往凤涅楼。 “娘娘,出了什么事?”李冉心里面一跳一跳的直打鼓,直觉告诉他,今晚可能要出大事了! “有人要劫狱。”凤长歌咬了咬牙道:“快点!越快越好!” 现在街上行人寥寥,马车全速奔跑,倒也无妨,李冉赶车赶得飞快,心里被凤长歌的话吓得不轻。 居然有人要劫狱! 真是反了天了! 而到了凤涅楼,这里一片灯火璀璨,前堂的生意依旧火爆,几人从后门进入,也没人发现。凤长歌用衣袖微微挡着脸,若是让人看见皇后娘娘驾临这凤涅楼,只怕又要掀起波澜。 “长歌。”白霓裳和顾寒钰迎了上来,两人也十分惊讶为何凤长歌这时候会来。 “霓裳嫂子,顾兄。”凤长歌急忙将来意说明:“天机子来盛京了,只怕今晚会来劫狱。” “可是外人不是都以为,月镜风是在大理寺吗?” “话虽如此,但是天机子会卜算之术,为了防止万一,咱们这里一定要严防死守!”凤长歌说道。 “好。”白霓裳道:“咱们这就下到地牢去,看住月镜风。顾寒钰,去叫人来,若是天机子今晚来此,咱们定然要让他明白,从老虎口里抢食,是什么样的下场!” 顾寒钰道:“也好,正好慕容家和公孙家联手研制的新东西,还没有试用过。” 凤长歌和白霓裳领着人下到地牢里,一路上幽暗之中遍布着许些暗卫,都是这几年来凤涅楼培养出来的。 白霓裳一边走,一边给凤长歌看江湖之上最新的消息:“长歌,你可知道,汤坚现在已经彻底架空了冯太后?小皇帝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汤坚成了摄政王的第二天,他就以皇帝不能教养于妇人之手为由,将皇上太傅的位置也给占了,现在整个墨突,他虽然名义上还不是皇帝,但已经是与天子无异了。” 凤长歌也不由得感叹:“汤坚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材料,他对自己够狠。” 能够对别人狠心不难,对自己狠心的人却少见。 凤长歌知道,汤坚早晚会成大事,只希望,他日后不会忘记当初霄月对他的恩情。 月镜风在地牢之中昏睡着,母蛊离体之后,他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开始恢复,寄奴给他服了迷.药,让他安分一点。 “寄奴姑娘呢?”凤长歌没有瞧见寄奴的影子。 “寄奴去采药了,说是给陛下治伤废了她许多好药材。”白霓裳忍笑道:“真是难为了兰馨姑娘,跟着忙前忙后的跑腿。” “那他要昏睡到什么时候?” “这是寄奴留下来的药,每天给他服一颗也就是了。”白霓裳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审讯他?他的处刑是要在永正路广场吗?” “什么时候处刑,还是要看钦天监的意思,毕竟他是杀害先帝的凶手,对他处刑,也有祭奠告慰先帝之灵的意思。” 这是大事,虽然私以为是越快越好,但仪式之所以是仪式,就是因为他的神圣感在,必须要让天下人明白,用这等下作无耻之手段窃取皇位,是注定要受到同等代价的处罚的。 突然,白霓裳神色一变,耳朵动了动:“来了!” “天机子?” “嗯。”白霓裳道:“我听见了,是道家和气功的声响!他在外面!” 这地牢的外面,是凤涅楼后厨的院子,不知道天机子是用何等方法绕过那么多暗卫和看守,到了那里! 突然间!一侧的墙壁崩裂!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大洞! 洞外天机子一身灰扑扑的道袍,与白霓裳和凤长歌对视! “贫道有礼了。”天机子高唱一声天尊无量,身形迅捷地向着月镜风的牢房门冲过去!手中捏诀运功,一掌轰在了木栏上! “住手!”白霓裳提剑便冲了上去!剑光如电,她手腕抖动,剑尖恍若银蛇吐信,向着天机子面门一连数刺! 两人转瞬间已经战过一回合,互相收了手,但那牢房门已经开了! “小女娃,你不是我的对手。”天机子试图劝退白霓裳,他知道白霓裳的功夫远在他之下,他不欲伤人,他此行的目的,只是带走月镜风。 “牛鼻子,你别小看人!”白霓裳冷笑一声,提剑又上! 她当然感觉得到天机子浑厚的内力,但她是绝对不容许天机子在她面前,劫走月镜风的! 顾寒钰怎么还不来啊! 凤长歌急的要死,但也知道要调动机关兽,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天机子来的太快,她们根本应对不及,而且现在牢门已开,若是天机子强闯,只怕白霓裳没办法阻拦他! 果然,在白霓裳数招纠.缠之下,天机子也知道久战不利,想要赶紧带着人脱身了,便低喝一声:“贫道不会再留手了!再阻拦我,后果自负!” 第六百三十五章天机子跑了? 天机子一旦不再放水,白霓裳压力倍增,甚至已经开始难以抵挡。 而就在这时候,不知何时凤长歌已经进了地牢之中,一把红色长剑悄然搭在月镜风脖颈上! “天机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天机子一顿,放开白霓裳向这边望过来! 他被凤长歌的动作吓了一跳,大喝一声:“住手!”随即又冷静下来说道:“你休想诈我,你不会杀他的,你们还想让他认罪。” “我们确实不想让他这样简单就死了,但是天机子,我忘了告诉你,我同他有仇!”凤长歌唇角一勾:“你千万别小看了女人复仇的心思,若是可以,我毫不介意,甚至无比期望让他就这样死在我手里!你敢不敢赌,看我这一剑,会不会就这样刺下去?” “……”天机子不敢赌。 “退后!”凤长歌厉声喝道,瞪视着天机子,天机子忌惮着她,怕她一个错手就杀了月镜风,只得依言向后退去。但天机子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他突然从指尖捏出一张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凤长歌所靠近的那面墙上! 墙壁轰然倒塌!尘烟滚滚!无数碎石乱块向着凤长歌砸过来!白霓裳下意识地想要扑过去帮凤长歌挡住那些石块,却被凤长歌一把抓住胳膊拉到了一个遮蔽物的下面。白霓裳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上面挡住了所有石块的东西是什么,等到灰尘散去一些,才勉强看清! ……被凤长歌拿来挡住碎块的,赫然是昏迷不醒的月镜风,此时他灰头土脸,甚至还有一些刚被砸出来的伤口,看上去惨不忍睹。 天机子:…… 女人真的是可怕。 天机子原本想趁着凤长歌躲避的时候,伺机将月镜风抢走,但没曾想,凤长歌直接就地把月镜风当肉盾了。 一时间气氛有点凝滞,天机子正想再用些什么手段,楼梯那边却已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顾寒钰已经带着慕容逸和公孙弘赶到了!他们的身后,跟着的大多是慕容家的子弟和公孙家的机关兽! 公孙慕容重修旧好,联手打造成的机关战兽威力不俗,连天机子也不敢直面其锋芒,选择避让躲闪。见事已不可为,天机子也没有再纠.缠,急急忙忙就想要从他来时打碎的洞口处逃走!凤长歌将月镜风推到白霓裳怀里,站起身大步向着天机子挥剑喝道:“我这凤涅楼,何时成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天机子,你无视法纪朝廷,意图劫走朝廷要犯,本宫定要将你捉拿归案!” “小娃娃,老夫的年纪比两个你加起来都大,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贫道这不是没有劫成吗?” 凤长歌不理会天机子的狡辩,喝道:“年纪并不足以成为你的依仗和借口!顾寒钰,把他围起来!” “是!” 天机子被抓了起来,虽然凤长歌没有想到会这样容易,但事实就是天机子没怎么反抗,就被顾寒钰带着手下绑住了。因为过程要比想象的容易,凤长歌害怕其中有诈。 “不能把他关在凤涅楼,他手段太多,转交到大理寺去吧。”凤长歌道。 “是。” 若是将天机子留在凤涅楼的地牢,她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一旁看着他,只怕会有疏忽不及的时候。 可到底天机子还是狡猾,等到顾寒钰的人押送他去大理寺,交接的时候,却发现囚车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具木人了。 “怎么会这样!”初次遭遇这种事情的顾寒钰手足无措。 交接处叶逍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的同情和安慰。 天机子又跑了,不过他到底也没能把月镜风给偷出来,凤长歌回到辰王府见月镜宸还在睡,就自动脱了鞋子上.床,在他手边挨着眯了一小觉,随后顶着一对儿黑眼圈在天亮前跑回皇宫去。 凤长歌不知道的是,在她去追捕天机子的那些时候,月镜宸曾经叫刘小海进了宫一趟,找出来了是谁给皇后娘娘气受,并且到慈宁宫去毫不客气地,甩给了慕容心一摞秀女贵族的名单画册,说东阳王老大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叫慕容心每天不要太闲,找点事做做,别成天把目光放在皇上的后院里。 偏生听说了月镜风已经被送回盛京,南凌王带着王妃也回来了,毕竟不日之后会有处刑,这可以堪称是霄月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处刑了,处刑的犯人当初可是做过皇帝的!林薄暮第二日进了宫,兰太妃拉着手儿左看右看,又听林薄暮的嬷嬷说已经怀了孕,兰太妃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就差没把自家儿媳妇夸成花了。 良贵太妃又是羡慕,又是辛酸,当初若不是她看不上林家,这林薄暮说不定都变成她的儿媳妇了…… 凤长歌下朝之后,安排好人手在皇城之中巡逻,防止有类似天机子那样试图捣乱的人做手脚。钦天监已经算好了吉日,最近的是下个月,也就是六月中旬。 凤长歌叫李肖跑腿将日子给月镜宸看了,自己去慈宁宫陪两位太妃和林薄暮打叶子牌。 “你过来干什么,难不成今日没有折子要批?”良贵太妃没有好脸色,她还有些记恨着昨日凤长歌不客气的话。 凤长歌朝她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地道:“心姨,这不是怕你们三缺一,少个角嘛!再说了,哪一次我来,你们也没有顾念着我事情多,少赢些我的银子啊!” 兰太妃和林薄暮都善意地笑了起来,每次有凤长歌凑桌角,几人都能从她手里赢走大笔的银子。没办法,凤长歌不长打叶子牌,而其他几个可都是老牌角了,这些太妃自然不必说,深宫寂寞,能够凑成一桌打牌是不可多得的乐事,而林薄暮是林家姑娘,不禁牌打得好,牌风也正,从不偷赖出千。 “长歌,快来快来!今儿打算输咱们多少银子啊?”兰贵妃心情正好,招呼凤长歌坐下。 “兰姨,这不是带足了嘛!再说,今日我可没打算一直输的,我得找机会狠狠地赚回来几笔才行!” 第六百三十六章崇阳观 兰太妃和林薄暮都善意地笑了起来,良贵太妃虽然有些别扭,但到底亲无隔日仇,也很快地放平心态加入进来。 凤长歌今日前来,本就有安抚和修好之意,见良贵太妃心态重新平和,也跟良贵太妃说了很多话,两人依稀又有了先前的融融。 “处刑的日子可定了吗?”兰太妃问道。 凤长歌摸着牌道:“六月中旬会处刑吧?日子给皇上送过去了,这种大事还是得他决定才行,他不盖章,下面的人都不好办。” “皇上究竟是怎么了嘛?”良贵太妃状若无意地打探:“真的是风寒?严重吗?” “是风寒,严重倒是不严重,他呀,自有打算。”凤长歌眨眨眼睛,作高深莫测状。 这话倒也不全是虚言,月镜宸确实有想要借着养病的时间好好看看朝野上下,有哪些人,只要他一有些意外就坐不住,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真是格外地好看。 良贵太妃若有所悟。 王府里,月镜宸身边刘小海将李肖给引了进来。 “皇……皇上!”李肖昨日忐忑了一整天,见不着皇上的面儿,得不着皇上的“指示”,他整个人都有点没底。 “嗯。”月镜宸低低应了一声:“坐。” “臣站着就好!站着就好!”李肖惊叫一声,差点没有跳起来。 月镜宸在朝中大臣们的传言之中,是那种如果他叫你站着劈头盖脸地训你还好说,顶多被骂一顿就算了,而若是他和颜悦色地叫你坐下谈话,那才叫恐怖!不把你剥层皮下来都算轻的。 “昨日皇后上朝,可有发生什么事?” “回禀皇上!”李肖急于把月镜宸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连忙一口气告了十几个大臣的状,说他们对皇后不恭敬,说完了之后,瞟了月镜宸好几眼,谄媚地道:“不过臣在朝堂之上就已经帮娘娘呵斥了他们!今日娘娘去上朝,就已经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了!” 别的人摸不准月镜宸对凤长歌帮忙上朝的心思,怕说错了话,但李肖将帝后相处时候的一切都摸得门儿清,明白月镜宸对皇后的心思是只有爱恋没有猜忌,自然也只管说好听的。 “皇上,娘娘当真是女中豪杰!往朝堂上一站,那气势,当真比男子还强几分!朝臣们虽然嘴上说说,但是其实心里都已经服气了,毕竟娘娘言之有物,不是那等无知女流可比的。” 月镜宸道:“六月中旬是钦天监算好的时辰,到时候会在永正路广场对月镜风处刑,你怎么看?” 李肖低眉顺眼:“皇上的意思是?” “我想把日期再提前些,早日将这件事解决了,拖到六月恐生变故,不好。” 李肖立即道:“皇上,钦天监总也有算不准的时候,要不然让陈大人再算算?皇上觉得哪个日子好?” 对于李肖的狗腿和张口说瞎话的能力,月镜宸十分满意,但还是纠正道:“不是说钦天监算不准,而是朕觉得,对于那等罪大恶极之流,根本没有必要专门为了他挑选吉日,怎么还让他死在个好日子里头,到了下面攒攒阴德吗?月镜风毕竟也是我的兄弟,父皇在世之时性情仁厚,只怕即便是他做下那等牲畜之事,以他之血来告慰父皇在天之灵,总归也要令父皇难过。” “皇上的意思是?” “朕想把处刑和祭奠分开来进行,至于月镜风,朕有意先将其贬为庶人,除其族籍。”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找钦天监的陈大人和大理寺的常大人商议。”李肖告退了。 刘小海上前道:“皇上,天机子的事怎么办?” “接着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朕挖出来。” 此刻,在盛京之外的一座山上,天机子满面风.尘地走上石阶。这石阶弯弯曲曲,直通山顶,最为可气的,是这石阶上面还被施加了道术,令来人无论是谁,都不能投机取巧,施术上山,只能一个蹬一个蹬的爬。 天机子来这里,是来山顶的崇阳观找他的师兄的。 此处荒僻已久,跟墨突的长生观完全不同,若不是天机子道法高深,看到山顶云雾环绕有他们一脉特有的灵气法相,怕是都会以为当年那道观早已坍塌破败了呢。 天机子终于爬上了顶峰,喘着气望向那显得有些寒掺的山门。 木制的大门上满是破碎的痕迹,这大门估计也挡不住什么人,只需要踹一脚恐怕都能裂开。 牌匾上的“崇阳观”三个字已经黯淡到看不出字迹,灰扑扑的还结了蛛网。 师兄还是那副老样子啊! 天机子摇摇头。 相比起他的维护天命,主动入世,师兄就当真如师父临走时的嘱托一般,从未下过山,离开过这一方小观。 天机子叩了叩大门,没有人来开,他也不客气,直接自己推了开门,迈过门槛,走入院中。 崇阳观院内正对大门处是一口八卦井,里面井水甘美。正对着的大殿供奉着三清,旁侧的偏殿供奉着灵文真君和王灵君,不过现在看那屋舍破败的样子,恐怕里面泥塑的神像也都积了尘泥吧?天机子走入大殿草草给三清殿君上了香,可谁知,那三柱香竟然齐根折断! “仙长是在怪我,没能守护好天命吗?”天机子豁然色变,诚心说道:“弟子无有一刻不敢忘记家师遗愿,守护天道轨迹兢兢业业……只是,当初发生的那件事,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弟子只好去了一趟墨突,本来觉得一切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没曾想紫微星竟然做下恶事,扰乱了天命!弟子定然会竭尽所能,救下紫微星,让天命重新回到正轨上!” 天机子祷告完,又拿起三炷香,重新插.入香炉。 可还是同之前一般,香齐齐折断。 一个声音从殿后传来,沙哑老迈,好像风吹破锣。 “师弟,人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定数,何不顺其自然,何必总是掺入其中?” 天机子神色复杂,却见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老者从发黄的帷障后走出来,他虽然看上去年迈,但走路却极为稳当,眼中也是难得的清明澄澈,仿佛一眼就可洞察人心。 第六百三十七章灵鹤真人 “师兄。”天机子先是行了个道家礼节,他们师兄弟的年岁虽然看上去差别很大,但是实际上,天机子和他的这位师兄只相差了两岁。 天机子在取这等风.骚透骨的名号之前,道号本叫灵泉真人,取自大殿门口那口灵泉井。相比起来,灵泉真人就更加接地气一些。而他师兄,则叫灵鹤真人,也是他们师尊给取的,只不过年岁悠长,白驹过隙,灵泉犹在,鹤已老死。 灵鹤真人走上前来,拿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插.入香炉。 这一次,香没有折断。 “师弟,为什么你在尘世间这么多年,还是看不开?天命如何,当真是我等参得破的吗?你说,紫微星遇难,你要去助他归位,难不成你没有看到如今河清海晏,国泰民安?谁是天命所归,当真是如此重要?” 灵鹤真人的话,让天机子沉默了。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结,无法开解。 当初,在他还是灵泉真人的时候,他们的师父,那个总是严厉地监督他们念书画符,但却待他们如子的老道士,曾经嘱咐过他。 “灵泉,当年我给你摸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你有一副极佳的仙骨。” 所谓仙骨,就是指他在修炼道法一脉上天赋惊人,古今以来,那些成名的道家仙人,像是吕洞宾啊,张天师啊,大多都身负仙骨。 可师父又道:“只不过,你虽根骨极佳,却么没有一颗向道之心,你总是对一件事情过于执着,容易陷入迷障。” 果真,他便陷入迷障之中,不可挣脱。 “我确实看不开,当初若不是我意图改命逆天,师父也不会仙逝,崇阳观也不会破败成这个样子……”天机子道:“师兄,当年的事情,你都忘了么?逆天而行的代价,难道你不痛吗?”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又谈何注定?”灵鹤真人道:“师父只是完成了他想要完成的事情,回归到自然中去了。” 天机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还是不肯帮我,对吗?” 灵鹤真人没有答话,而是转身向着殿后去,良久传来声音道:“你的房间还在,要吃饭喝水都自便吧,我年纪大了,你总不能事事都麻烦我这个老人家。” “明明跟我差不多……”天机子嘟囔着。 他没有在崇阳观里待很久,只是暂住了两天,躲了京城搜查他的风头。 即便是他道法高深,毕竟也没有与举国之力对抗的能力。 等到月镜风将要被处刑的前一天,天机子悄然离开了崇阳观。而在他离开之后,灵鹤真人老迈的身形便出现,收拾好了细软,包成一个小包裹,出了山门,向着盛京的方向走去。 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御林军将整个刑场看守起来,严阵以待,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整个盛京的禁.卫军都已经出动了。 月镜风已经被绑在了刑柱上,等待着大理寺卿宣读他的百条罪状。 很多百姓都对月镜风极为不齿,有的朝他身上吐唾沫,有的将手中的烂菜叶、鸡蛋等等丢到他身上,有的则不停的辱骂,牵着身边孩子的手教导道:“这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你千万不能学他,知道吗?” “犯人月镜风,杀父弑君,大逆不道!在位期间,暴戾奢侈,肆意妄为,草菅人命,不遵法度,今除其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处以枭首之刑,以儆效尤!” 常逾的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了不少百姓的叫好声。 “行刑!”常逾将手中的签子往下一丢,刀斧手就已经准备好,在铡刀上淋了酒。 正在此时,突然一片阴霾之气,狂风大起,刮得常逾用手抓住了官帽,眯起了眼睛。想起先前月镜宸和凤长歌嘱咐过,说那颇有些道行的老道士可能会来捣乱,常逾便忍不住腹诽。 你说这月镜风这般德行,怎么就偏生有些高人出手相助呢? 难不成当真天不佑好人,全去护着那些恶人了不成? 坐在一旁的凤长天大将军站起身来,两三步就迈入刑场,从刀斧手那里一把夺了刀。 刀斧手:您是要干啥? 凤长天脸色严肃,走上前去,大声喝道:“今日对月镜风的处刑,乃是遵循法度,惩恶扬善!无论是谁,要想阻拦,先问过我手里的刀!”他将手中刀具高高举起,刀锋的冷意让百姓们纷纷肃然,不禁拍手叫好。 凤长天转头向常逾道:“大人,先时皇上和娘娘都说,月镜风残党余孽未除尽,恐有人在行刑之时作妖生乱,本将军愿意代为行刑!亲手将这逆贼斩于刀下!” 常逾点头道:“可。” 突然不远处一声断喝:“慢着!” 却见天机子挤开百姓走上前来道:“杀了紫微星,天下就要大乱!难道皇上和娘娘都不顾百姓安危了吗?” 常逾站起身来,眯着眼看了看天机子,想起了凤长歌说过的话。 他忍不住将凤长歌之前的言论重复了一遍:“天机子,无论如何,天道天命都不应该成为包庇罪犯的借口,你的认知之中,紫薇星是谁,天命又如何,本官都不愿意知道,本官只知道,犯罪伏法,人间正道!” 这话一出,百姓们纷纷叫道:“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天机子脸色难看,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凤长天已经望天长叹一声:“时辰到了!” 常逾道:“行刑!” 手起刀落,月镜风的人头,终归是落了地! 天机子又是怒,又是急,气急败坏地指着常逾道:“你们终归是会后悔的!你们犯下大错,紫微星一死,整个世间,整个天道,都要随之崩塌!” 凤长天傲然而立,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钟鸣,华盖之下,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月镜宸在御林军的簇拥下走出,满面威仪之色,凤长天走到他身边为其护法。 月镜宸昂首阔步,多日不见的这位年轻帝王,在百姓面前露出了他的铮铮铁骨。 “天机子,就算是天道崩塌,朕也会一手将其撑起来!维护天道的,从来就不是你们这些自诩道义的虚伪之辈,而是万万千千心有正气的国民百姓!” 第六百三十八章礼服风波1 天机子到底是狡猾,即便是有月镜宸和凤长天在场,也依旧让他逃了。不论是如何抓住他,到了牢房,他都会变成一片纸人或是木人,这种无法预测的替身术,让御林军们苦恼万分。 在给先皇祭祀之前,月镜宸定下了科举的时期,就在九月底,这也是为了给小锦凰选个太傅。虽说,先前跟凤长歌商议着,要自己来教导月锦凰,但毕竟月镜宸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月锦凰身边,顶多多分一些时间来教导儿子罢了。 “锦凰,父皇等到下个月,带你去给你皇爷爷上香可好?” 坤宁宫里,月镜宸将小锦凰举高高,小锦凰从小就极其肖父,此时也瞪着一双圆眼睛,不似别的同龄孩童那般活泼。但是孩子小时候对于父亲都是既仰慕又畏惧的,月镜宸难得有这样亲近他,陪他玩耍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是充满了喜悦。 “皇上,快放下来!你的伤还没好,小心摔着我的皇儿!” 月镜宸气道:“原来你不是紧张我的伤!是紧张你儿子!” 这个跟儿子争宠的皇上真是没救了。 月锦凰小小的手扒着月镜宸的肩头,若不是月镜宸逗弄他,只怕不会说一个字。有时候凤长歌都会很自责,是不是自己最初两年太过于劳碌,疏忽了这个孩子,导致他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闷葫芦,有什么心事都憋在心里。 “父皇再过些时候,会给你找个老师来教你念书,你喜不喜欢?”月镜宸拍着月锦凰的背,对于这个孩子,他也是又怜又爱。 “喜欢。”月锦凰小声道。 凤长歌道:“好了,采薇,带锦凰去休息吧,皇上也忙了一天了。” 采薇行了礼,从皇上怀里抱走了软软嫩.嫩的小皇子,桃夭将四周的帘子都拉起来,跟着李冉公公退了下去。采薇将月锦凰送到了偏殿,那边自有嬷嬷和奶娘接管。 距离月镜风被处刑已经过了一周,月镜宸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在行动拉扯到胸口之时,还会隐隐有些痛意。 “我在想着,皇儿这般的性子,会不会有些太成熟了些?”对于孩子,凤长歌永远都是希望他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哪怕她明白,或许成熟稳住的个性,才会让这些孩子们更好更快地在宫中立足。 “没事,他跟朕当年的性子很像,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月镜宸道。 凤长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夸锦凰,还是在夸自己呢?” 月镜宸不语一笑,姿态带出几分潇洒的慵懒来。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凤长歌心中一荡,险些被这故意勾人的讨厌鬼给勾了去。 她瞪了月镜宸两眼,刚想起身,便被他长臂一捞,带到自己怀中,坐到了他大.腿上。 “你!”凤长歌急忙用手臂撑住一旁的桌角:“你瞎闹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月镜宸倒像是只贪睡的猫,脑袋在她肩头蹭来蹭去,将绯红色的绞纱外襟都弄乱了。凤长歌心里一软,除去了那蛊虫,绝了身体里面时不时就会发作的隐患,月镜宸好像更加的轻松了,他向来高傲,连除去蛊虫的时候都不想让自己看见,生怕那濒死而挣扎的丑态会暴露在她面前。 他不像是最初她了解的那般完美,他会有脾气,会害怕,会一句话不说的逞强,甚至还善妒,占有欲爆表,现在又跟个孩子似的抱着她撒娇。 凤长歌不知怎么的,手就已经在皇帝的头发上揉了揉。 月镜宸抬起头,眼中潋滟如波,凤长歌刚想去摸一摸他的眼睛,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星星,就猝不及防地被月镜宸勾住脖颈一拉,吻了上来。 勾勒唇.瓣,描摹唇形,纠.缠来去。 月镜宸仿佛是个勾人的狐狸,又像是致命的毒药。 凤长歌被这感觉搅得晕晕乎乎,不禁被哄骗着说了好多话,像是什么“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永远不要分开”之类的。明明是这么多年,都快要成老夫老妻了,可月镜宸对于她而言,却永远是如当年第一次吃桃花小点那般,那样的香浓如蜜。 一吻结束,月镜宸到底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不由得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引火烧身,现在可倒好,凤长歌满面娇红,嘻嘻笑着脱了身,还故意逗他说什么没有恢复之前最好不要行房事,还搬出了御医院和寄奴来压他。 月镜宸没好气地瞪了凤长歌两眼,想着怎么也不能放过这家伙。 偏生凤长歌还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皇上,臣妾真的很想服侍您,只是现在您没办法剧、烈、运、动!哈哈哈哈……”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再爽! 凤长歌看着月镜宸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而表面上她也是一样,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还没等凤长歌笑够,月镜宸就已经眯着眼睛走了过来,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凤长歌逼到了墙角。 “你……你想干嘛?” 那一晚,不知道坤宁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第二天一早月镜宸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而皇后娘娘直到晌午也没能起床。 六月的祭典终于快要开始了,祭坛就设在了天辉月坛,那是霄月盛京祭天之所在,经常用作皇室活动。 “娘娘,皇上让奴婢将祭典用的礼服送过来。” 祭典前一天,采薇将制好的深红色五彩丝线凤凰翟衣送到坤宁宫。这一次按照礼制制好的皇后礼服,是简朴而不简陋的,因为月镜宸倡导以俭治国,是以作为帝后,都要成其表率。但虽然没有同先辈的礼服那般镶满珠宝金银,这件翟衣也依旧十分大气漂亮,沉稳而热烈的颜色,简约大方的裁剪,都让这礼服充满了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更何况,在五彩丝线凤凰的尾羽部分,穿进了一些琉璃珠,这种琉璃珠可以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五彩光芒,虽然不甚明显,但也足够为这件礼服增添一抹神秘而梦幻的色彩。 第六百三十九章礼服风波2 “好漂亮啊!”桃夭同李冉公公都忍不住夸赞:“娘娘,您不如穿上看看吧!” 凤长歌毕竟也是女子,有爱美的天性,心里也是十分喜欢这件礼服,但她到底不同于一般的女子,面对诱.惑也只是稍加心动,便忍了下来。 “算了,采薇,你细细检查一下,看礼服有没有什么疏漏,然后便放到妥当的地方锁起来。明日就是祭典了,这件礼服不能有失。” “是,娘娘。” 凤长歌又道:“锦凰的礼服做好了吗?” 月锦凰这一次也是要跟着参加祭典的,他是皇长子,更是现在皇帝唯一的子嗣,在霄月地位尊崇。 “已经给送过去了,娘娘要看一眼吗?” “走吧,去看看他。” “是。” 月锦凰正扳着一张小脸,严肃地盯着下人们检查他的礼服,这些皇室礼服都是要经过反复地检查,确定没有问题才能上身的,因为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在衣服里侧涂上什么毒物,或是被剪坏让你出糗。 后者还算是好的,若是前者,只怕命都要没了。 凤长歌来到屋里的时候,就见到两个服侍月锦凰的丫鬟神色有些严肃,在那件儿童穿的礼服上嗅来嗅去。 “怎么?”凤长歌连忙走上前,接过盛放礼服的托盘。 “娘娘。”其中一个丫鬟行礼道:“这件礼服,好像是被人动过,但是看上去又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奴婢们拿不准主意。” 凤长歌神色一变,用头顶发簪挑起礼服一角,轻轻翻动查看了一下。 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丫鬟说好像是被人动过,又让她不得不警惕。凤长歌低下头,微微嗅了嗅礼服的气味。 “这……确实有人动过手脚!内衬里面涂了东西!”凤长歌微微闻到了除了礼服特定熏香之外的一些其他味道。 好像是淡淡的鱼腥味,被熏香很好地掩盖着,若不是凤长歌警醒,只怕当真会忽略这一点异常。 “奴婢这就叫太医院的人来!”桃夭立即道。 李冉上前,将托盘拿走:“娘娘,危险,不要靠近这礼服了,等着太医院的人来再说吧!” 小锦凰眼睛眨了眨,问道:“母后,是儿臣的礼服有问题吗?” 凤长歌揽住乖巧的儿子,说道:“凰儿,你可知道有谁靠近过这件礼服?” “靠近过这礼服的人,如今都已经在这殿中,孩儿明白这件礼服的严重性,所以来送礼服的礼官,孩儿也没有放他走。”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已经能将事情想得这么的周密妥当,凤长歌心里欣慰极了。 那送礼服来的礼官叫孙福海,也是个阉奴,此时知道礼服出了问题,连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叫道:“皇后娘娘,小的当真是一概不知啊!” 看他吓得那副快昏过去的样儿,凤长歌相信了他确实不知情。 太医院已经派人来了,事关礼服,他们也不敢怠慢,来的是尹院正。尹院正验看了一番那礼服,皱紧眉头说道:“娘娘,这件礼服确实是被涂上了东西,但是不是什么毒物。” “那是何物?”凤长歌心里总觉得不安。 “臣觉得,更像是一种用来训鹰的气味标识,用这种东西涂在物体上,训练好的鹰隼就会做出对应的动作和指示,许多年之前,曾经就有人用这样的方法训过两只海东青,献给了先帝,并且这种味道,似乎跟喂食海东青的食物十分相似。” 凤长歌心惊:“你是说,这是有人想要让鹰隼来攻击穿上这件礼服的人?” 尹院正低头道:“臣也只是这样猜测。” “那两只海东青现在在哪里?”凤长歌问李冉。 李冉想了想道:“那两只海东青,奴才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先帝死后,就陪着一起送到帝陵守墓了。” 天辉月坛就在帝陵前不远处的高地上,只怕那往衣服上涂这种东西的人,存的心思,就是要让小皇子在祭典之时,命丧于海东青之口!何等恶毒! 凤长歌报尽了月锦凰,脸色严肃,正当此时,采薇来了,见屋子里面严阵以待,她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只能将自己的工作向凤长歌交待:“娘娘,您的礼服并无问题,已经放置好了。” 尹院正觉得不放心道:“为了防止万一,还是由臣再次为娘娘和皇上的礼服检查一遍吧。” 那背后使坏的人,恐怕是觉得凤长歌和月镜宸的礼服定然会被严加防范,不易得手,而月锦凰一个孩子,难免会被疏漏。可却没想到,月锦凰虽然年纪不大,却沉稳聪慧,到底是叫凤长歌看出了端倪来。 凤长歌心里隐隐觉得,只怕自己跟皇上的礼服都是完好的,不会有什么状况了,那人针对的,只是皇上这唯一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若是出了事,又会给那背后之人,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 没过多时,皇上也知晓了此事,来到了坤宁宫。 果不其然,皇后和皇上的礼服都是没有问题的,被涂了“东西”的,只有月锦凰的。 凤长歌抱着月锦凰,想要以此来给这个小家伙一点儿安全感,毕竟他是很清楚的,有人要害他。 月镜宸面沉如水,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一双冷眼扫过下面的众人,那叫孙福海的礼官差一点昏过去。 “传朕的命令,这件事,都不得说出去,不要打草惊蛇。” 月镜宸是动了真怒,有人想要在他父皇的祭典上,害他的儿子?这当真是触碰到了月镜宸的底线了,他现在只想要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全身涂满这东西,丢到皇陵里去喂老鹰! 凤长歌让采薇将那孙姓礼官送去看管起来,虽然她觉得不是孙福海做的,但毕竟事情还未查清,不能疏忽。 “制作礼服的尚衣局和礼部都有做手脚的条件。”凤长歌道:“这种东西气味不明显,还被熏香遮盖了,只怕要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尚衣局下面的织房制作出绸缎布料,穿针引线裁剪出成衣,送到尚衣局去由绣娘和技师做出精美图样,再送去礼部熏香浣洗,最后分发给贵人。这是带有品阶的礼服,在制作之后必须要走的程序。 第六百四十章敢动朕的人? 而在织房,尚衣局和礼部交接的过程之中,只有礼部会对入手的衣物进行初步的检查,排查出不合格的衣物,不让那些东西流入宫廷。 而也就是说,这件衣服在礼部过审之前,是存在有被下毒的条件和空间的。 “若你要害皇长子,你会冒着被检查出来的风险吗?”月镜宸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不会。 凤长歌瞬间会意:“你是说,这东西是在礼部之后涂上去的?可那礼服熏香那般重,若是礼部查不出来……” “礼部定然会查出来,这次的祭典,朕特地嘱咐了刘小海一定要盯紧了,半点不能疏漏。礼部对于礼服的检查只会细致无比,既然你能够嗅到隐约的鱼腥气,那么礼部也定然能够检查出这件衣服的不对。” 凤长歌点头,可还是有些怀疑道:“那会不会是礼部里面有人被收买了?” “可能性不大。”月镜宸道:“最后把关的是礼部梅大人,若是礼服出了问题,皇长子当真在祭典上有了意外,他定然难辞其咎,第一个被查办。他还犯不着,用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前途去冒这个险。” 那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凶手就是在礼服被送出礼部,送入月锦凰寝宫内的这一段路上,将那种可以吸引鹰隼的药涂抹在了礼服内衬上! 凤长歌立即将月锦凰往月镜宸怀里一放:“孙福海!那家伙就算不是下毒的人,也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 孙福海被几个侍卫看押着,此时应该就在配殿里。 可是,当凤长歌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孙福海的尸体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下面看守的侍卫统统跪了下来:“娘娘!臣等毫不知情!先前孙公公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孙福海被关进去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几个侍卫一直在他身边看守,但侍卫到底是看不起阉人的,见孙福海老实巴交,也没什么异动,就放松了警惕,但是也没有离开这间屋子。后来,见到孙福海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还以为这家伙是累了困了,没想到却是断了气。 尹院正又给孙福海看了一看,断言道:“是跗骨散。这种毒药要起码两个时辰才发作,只要人身上有伤口,抹在伤口上,就会中毒。娘娘您看,孙公公的手上有一道伤口,像是什么利物划过留下来的,只怕跗骨散就是从这里入了孙公公的体内。” 凤长歌看到那道伤口,眼神不由得一凝。 那伤口的形状,虽说是利物划伤,但却不似刀剑,更像是……女人的发钗! “娘娘,从孙公公的衣裳里面搜出来了这个。”侍卫蹲在孙福海旁边,手中拿着一根金发钗。 没多一会儿,月镜宸便带着月锦凰来了,月锦凰年纪太小,还不适合看到死人的场面,所以只能由李冉带着等在外面。月镜宸进了殿内查看了一下尸体,又看了看孙福海手腕上的伤。 “所以,这一切都是孙福海搞出来的鬼?”刘小海跟在月镜宸身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真相,笃定地说道:“他早先就知道事败之后,他也活不了,所以事先就给自己下了毒,而用的凶器就是这跟钗子!” 月镜宸没好气地道:“错了!” 刘小海一愣,转头看向凤长歌:“娘娘,奴才说错了吗?” 凤长歌也道:“本宫觉得,孙福海不像是自杀的。” “当然不是自杀。” 月镜宸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刘小海,你刚刚说,孙福海用这根钗子刺伤了自己,然后给自己下了跗骨散,随后便带着礼服来到坤宁宫这边,是吗?” 刘小海道:“哎哟皇上,奴才可真是想不明白,您就别考验奴才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刘小海笃定自己不会成功呢?你会去提前给自己下毒,然后做一件早先就知道不会成功的事情吗?” 刘小海一愣,不会…… 月镜宸道:“你说他是用这钗子刺伤了自己,然后给自己下了跗骨散,那么请问,为什么现在他的随身物品里面只有这根钗子,没有跗骨散呢?若是他提前将跗骨散丢掉了,那么为什么不将这钗子也丢掉呢?” “呃……”刘小海彻底瞪眼,明白过来,原来孙福海并非畏罪自尽,而是被人害死了!而害他的那人,只怕就是这礼服案背后的凶手! 这孙福海若是要自杀,大可以在检查出鱼腥气的时候便一头碰死,而那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一副胆小怕死的样貌,这样的人,是没有必要在已经洗去了嫌疑之后,再行自杀的。 凤长歌道:“查!这钗子是什么人的,孙福海从礼部过来走的是哪条路,路上有遇到过什么人!全部都要呈报给本宫!” 采薇突然道:“娘娘,这钗子的制式,是宫里一等宫女统一的式样。” 凤长歌一愣。 采薇面露为难之色:“娘娘,这种统一的钗子,是很难看出来属于谁的,毕竟有它的人太多了……” 桃夭也道:“是的娘娘,就连我跟采薇,每个人也都分到过两支。” 凤长歌不由得有些茫然,若当真如此,要查这钗子的主人岂非大海捞针?宫中一等宫女便已经有五十多人,而后宫主子稀少,很多一等宫女根本都是没有主子,被下放到底下各个司各个监的,更是不计其数。 便是在这时候,月镜宸突然说道:“既然是统一的式样,想必都是有登记的,丢失和损毁,都要去内务府注册。” 凤长歌眼睛一亮:“对啊!我知道了,采薇,你快去把宫里面所有的一等宫女都叫到坤宁宫外!桃夭,你去内务府查一下这些一等宫女金钗丢失损毁的登记,然后叫上咱们屋里的人,一个宫苑一个宫苑的给本宫查!一个人一个人的核对!把数目不对的,跟账册对不上的,全部都提过来审问!” 月镜宸看着这样干劲十足的凤长歌,不由得点头微笑:“你的那些人能有多少,朕把羽林卫借给你,今日就要那后面搞鬼的人知道,敢动朕的人,后果有多严重!” 第六百四十一章金钗的主人 有了羽林卫,办事就是快,原本人手不足的坤宁宫,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外援,连采薇和桃夭都精神奕奕。叶逍带领着二十几个将官,跟着进了各宫各院,将大丫鬟们都揪出来放到坤宁宫大院里去,让人带着刀看守着。 这事情闹得不可谓不大,连慈宁宫那边的也给惊动了,兰太妃和良贵太妃双双出了门来问。 “什么?有人要害凰儿?”良贵太妃吓得连忙将小锦凰抱住了,又是心肝又是肉的哭了一通,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谁这样狠的心肠,对他下手?当真是可恶至极!” 兰太妃也道:“长歌,这件事万不能这样算了!谋害皇嗣,这样的行为千万不能轻忽了!” 凤长歌自然是道:“本宫自然会追究到底,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不久之后,一等宫女们的妆匣就都被打开,查验了这种制式的金钗的数量,没曾想的是,两支金钗不全的宫女还当真不少,大部分宫女根本就不重视这种式样和成色都普普通通的金钗,即便是丢了,也懒得去内务府报备,毕竟从宫里的贵人那儿,她们能够得到更好的赏赐。 但是在逐一排查核对之后,丢了金钗却没有上报的,剩下了四个。 分别是:浣衣局的彤娘,西四所的小牙儿,福井台的双宜,剩下的一个居然是慈宁宫的秋桐姐儿,秋桐一直是兰太妃的贴身丫鬟,性子也同兰太妃一般温吞。 兰太妃脸上就带了几分惊愕,走上前去问秋桐:“你为何会丢了钗子?” 秋桐手足无措地道:“奴婢也不知!奴婢一直放在妆匣的,只是上次,上次宫宴的时候,奴婢还拿出来戴过一回!”秋桐突然神色一怔,大声叫道:“娘娘!奴婢想起来了!奴婢的金钗不是丢的!是被人借走了的!就是那次宫宴,在东三所的时候,昌平侯夫人身边的红柳说自己的钗子掉了,借了奴婢的去绾头发!之后就被带出了宫,一直没有还给奴婢!” “昌平侯?”凤长歌心内一惊,赵家? 先不管这件事究竟同赵家又没有关系,总之是红柳借走了秋桐的金钗,总要将红柳从赵家带过来与秋桐对峙的,只不过牵扯到了皇上的母家,凤长歌便稍稍有些难办。正此时月镜宸从后面走过来,站在凤长歌身后,好像是用行动告诉她,别怕,他是她的靠山一般。 凤长歌立刻道:“李冉,去一趟昌平侯府,把红柳提过来。” “是。” 李冉去了,凤长歌命令羽林卫将这些一等宫女看守起来,而四个丢了钗子的更是脸色惶恐。在孙福海送礼服的那段时间内,浣衣局的彤娘一直在看守粗使奴婢洗衣,没有离开过浣衣局,不少人都能作证,已经先行洗清了嫌疑,被放回了人群。双宜跟小牙儿虽然没有人能够作证,但西四所和福井台距离坤宁宫已经较远,凤长歌觉得也不会是她们。 可能性最大的,还就真的是秋桐,只不过秋桐根本没有理由害月锦凰,她一直对兰太妃颇为忠心,而兰太妃一直以来的性子和人品,凤长歌都看在眼里,待月锦凰的心更不似作伪。 若说兰有心要这小皇子死,唯一的理由也就是为了南凌王,她想要让月镜宸绝了后,她的儿子南凌王月镜宇就有机会接触到储位,更有甚者,她接下来会对月镜宸下手,南凌王在南凌集结兵马打上京城来造反。 可兰太妃,会是这般野心勃勃的人吗?南凌王跟月镜宸兄友弟恭,现在更是有了怀着孩子的林薄暮在京城,他会在这种时候谋害皇嗣吗? 凤长歌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一心等着昌平侯家的红柳来。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看着抱着月锦凰满面焦急的良贵太妃,凤长歌不由得心道:“凤长歌,不要被事物表面的情形所迷惑,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和身边的朋友。下手去害月锦凰的那幕后之人,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和图谋,只要层层剥茧抽丝,终究会窥其全貌。” 红柳被带过来了。 “奴婢从未向秋桐姐姐借过什么钗子,更不知晓,秋桐姐姐这般说奴婢是为了什么,还请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 红柳矢口否认,秋桐大急,顾不得一旁的羽林卫,上前就要去拉扯红柳! “你撒谎!你明明就借走了我的钗子,还当着我的面儿戴了上的!当时的人都看见了的!” 当日宫宴,许多人都在场,包括采薇和桃夭,但是当时赵熙瑶闹出那样的事儿,又有谁能够注意到一个丫鬟头上戴了什么?秋桐向着采薇桃夭和李冉投去求助的眼神,可采薇她们又确实已经毫无印象,没有注意过这些,纷纷低下头去,爱莫能助。 月镜宸问那红柳道:“今日午时,你在何处?” “奴婢在自家的院子里给小姐奉茶,从未踏出过院子一步,昌平侯府的人都能作证。”红柳不卑不亢地道。 “好!”月镜宸道:“那就请朕的表妹赵小姐,来宫里做个证吧!” “去请赵熙瑶来。”凤长歌吩咐李冉,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李冉神色一变,点头应了是。 昌平侯府里,赵熙瑶和其母赵吴氏正焦急地等在花厅,赵熙瑶满脸的不安,时不时就要踱来踱去,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瑶儿!”赵吴氏冷声喝道:“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不会有事的!” 赵熙瑶手心里见了汗,赵吴氏可以这样平静而坦然,完全是因为她经历的这种龌蹉事太多,赵熙瑶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还不能够这样若无其事地面对此事。 她忍不住对自己的母亲有了几分责怪:“娘,若是红柳招了,那我们家岂不是就完了!” “红柳不会招的,毕竟她全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捏在我手里。”赵吴氏冷笑。赵吴氏看了看自己家沉不住气的女儿,原本没有想到凤长歌这么快就能够查到秋桐身上,这位皇后果真不是好对付的,怪不得能够把皇上套的死死的,生不起纳妃的心思。 第六百四十二章关押赵熙瑶 赵吴氏一想到凤长歌,心里就止不住第犯恶心,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姨母,可现在昌平侯府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尴尬,甚至军权都已经被交到了凤长歌的哥哥凤长天手中。 要知道,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即便是凤言廷,也顶多是同昌平侯分庭抗礼,平分军权的! 凤长天再怎么厉害,难不成还能越过他老爹凤言廷去? 现在凤长天能够有这样的地位,还不都是因为皇上宠信凤长歌的缘故? 赵吴氏恨恨地想,若是自己再坐以待毙,只怕这昌平侯的爵位都要保不住!偏生昌平侯那人,又是个锯嘴葫芦,面对皇上这种冷淡的态度,分毫不以为意,一点儿也不为了自家的儿女考虑,还说些什么不要平白败了赵家跟皇上的情分…… 你且看看皇上可还念着跟赵家的情分吗?只怕早就将自己的生母是谁忘到一边了吧!在宫里奉养着一个慕容心也就罢了,还奉养着那贱婢兰莹!兰莹当初不过就是个洗脚丫鬟,现在也能够踩在赵家面门上耀武扬威?当初在宫宴的时候,昌平侯夫人可是看着兰太妃那巴掌一个接着一个地往瑶儿脸上甩!若是在二十年前,哪里轮得到兰太妃在她面前嚣张? 可怜兰太妃,为了护住赵熙瑶和赵家这般的拼命,却被赵吴氏彻底地误会和恨上了。 “秋桐那丫鬟,没想到还记得红柳跟她借钗子的事情,倒是我小看她了,当时那般乱,我还以为她会忘记。”赵吴氏喃喃地道:“不过没关系,一切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红柳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清白,就算是查到赵家头上,她们也没有证据。” 外边小厮跑进来,在赵吴氏耳边低语几句,赵吴氏脸色就是一变! “什么?凤长歌她敢?” 赵熙瑶神色有些惊慌,问道:“娘!怎么了?” “你哥哥……赵熙然被抓起来了!” 赵熙瑶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抓他?” 赵吴氏气急败坏:“我如何知道!这毫无理由的,怎么能够凭空抓人?不行,你快去找一下老爷,让他快从任上回来,去衙门问一问,笠哥儿犯了什么事?”小厮闻声去了。 “会不会是与咱们那事有关……” “不会!”赵吴氏断喝:“红柳不招,她们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谁也别想往咱们昌平侯府上泼脏水!” 便是在这时,李冉带着人敲了敲昌平侯府的门,他神色冷傲,斜着眼看人,往日里和和气气的李公公这般表现,当真是下了守门的小厮一条。从花厅来的那小厮正好要出门,去寻他们的侯爷拿主意,被李冉堵在了门口。 “一个人都不许走!”李冉高声道。 赵吴氏和赵熙瑶都被惊动了,纷纷从花厅出来,赵吴氏心里惊,但面上却维持着风度仪态,问道:“李公公好大威风?这又是刀又是剑的,你们想干什么?” 李冉道:“昌平侯夫人请了,皇后娘娘请赵家小姐去坤宁宫问话。” 赵熙瑶神色惨白,身子一摇,立即被赵吴氏从背后拖住后背,轻轻拧了一把。赵熙瑶高声道:“我……我不去!” “呦呵?皇后娘娘相请,还有人能说不去的?”李冉道:“赵小姐,你可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自己跟着咱家走呢,还有轿子坐,要是……嘿嘿,那就只能劳烦您坐这个了!”李冉微微让开身子,让赵家众人看见,在李冉跟随行而来的兵马身后,赫然是一个又脏又破的囚车。 赵吴氏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李冉道:“你们……你们凭什么?” 她刚想说凭什么带人,凭什么这样欺凌昌平侯府,难道皇上已经全然不顾母妃母家的情分,要这般绝情? “凭什么?”李冉打断了赵吴氏的话道:“皇后娘娘请人,不过是做做客,喝喝茶,昌平侯府若是没有亏心事,怕什么?” 李冉这一句话,彻底堵住了赵吴氏和赵熙瑶的口。 对啊,若不是有亏心事,为何连进个宫都不敢?要知道,这赵氏一家,平日里听见叫进宫,那可是响应的比谁都积极! 赵熙瑶横下心,看了一眼母亲,走上前道:“我跟你去。娘,不要紧的,就算是皇后,也要守王法!断不会冤枉女儿的!更何况……我还有皇上表哥,表哥会护着我的。” 李冉心里都不知道吐槽些什么才好……少女你想太多了,醒醒吧,你皇帝表哥才不会护着你呢! 赵熙瑶被李冉带到了坤宁宫,她一路上都装作气咻咻的样子来给自己打气,想着等一下见到皇后,定要强硬一点,若是她没有证据就要自己过来,定要狠狠地下她的面子。 而赵熙瑶又一次想多了,她根本就没有见着凤长歌,被带到坤宁宫之后,她直接被关到了一个西边的配殿里,而李冉将她一个人丢在里面之后,就在外面落了锁。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呢?”赵熙瑶扑到门边猛烈摇晃着木门,可外面似乎已经没人了,赵熙瑶又叫又喊,可没有人来告诉她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见她,让她来是为了什么,仿佛她被带过来就是为了把她关在这里的。一整个下午,赵熙瑶都没见到皇后,也没有见到皇上,甚至也没有丫鬟奴婢使唤,她最开始还能叫两声,渐渐地发现根本没人理会她,就逐渐累了,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差点没让赵熙瑶吓死! 屋子角落里,躺着一个男人! “啊!”赵熙瑶尖声叫了一声,眼泪都飞了出来,而在最开始的惊吓之后,她开始对这个男人感到好奇,走过去想要看看这是谁。 这躺在地上的男子,自然就是死不瞑目的孙福海! 赵熙瑶看到了他那中毒而亡的面孔,吓得差一点尿了!连退了数步靠在了桌子上,随后便转过身疯狂地捶门,哭着叫道:“救命啊!求求你们,不管是谁!救救我,我不想呆在这里,放我出去吧!” 第六百四十三章赵熙瑶招供 采薇跟着李冉,拿着钥匙打开了配殿的门。 此时已经入了夜,宫墙边上都挂上了红灯笼。 赵熙瑶整个人似乎都已经虚脱了,后背被汗水浸湿,纱衣汗涔涔贴在身上。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任是谁跟具尸体呆上半个下午也会这般,更别说孙福海的死,还跟她自己有点关联。 “请吧,赵姑娘。”李冉道。 “去哪儿……皇后娘娘终于要见我了吗?” 李冉笑了笑:“赵姑娘,您先要见的,不是皇后,是红柳姑娘。” 赵熙瑶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问道:“红柳?”她神情恍惚,以至于有些记不住自己来宫里是为了什么了。 李冉提醒她:“姑娘忘了?红柳姑娘涉嫌谋害皇子,您也是被皇后娘娘请过来……问话的啊。” 赵熙瑶这才如浸寒潭,虽然之前赵吴氏告诉她红柳不会招供的,但此时她的心里真的没底!李冉将赵熙瑶带到了罪奴所,远远地让赵熙瑶看了一眼,只见里面那个低着脑袋,被鞭打得浑身是血的女婢依稀好像就是红柳。赵熙瑶哆嗦了一下,红柳不会真的招供了吧? 李冉轻声低语道:“赵姑娘,红柳已经招了,你就别梗着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样嘴硬不承认,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啊……” 赵熙瑶整个人慌了神,拉住李冉的衣袖问:“那,我会怎么样?皇后跟皇上不会饶过我的……” 李冉轻哄道:“娘娘找你进宫,就是为了给你主动认罪的机会,赵姑娘,奴才还是那句话,您可别敬酒不吃……专去吃那接下来的罚酒啊!” “皇后娘娘驾到!” 蓦地身后一声喊,赵熙瑶一回身,就见到凤长歌端庄入天鹅一般在宫人的簇拥下而来,她心神之中全是刚刚李冉的话语,不由得跑过去,跪在地上,伏身高呼道:“皇后娘娘!我错了!我不该一念之差,给小皇子的礼服上涂了药!皇后娘娘您饶了我,饶了赵家吧!” 凤长歌唇角勾起一抹笑,微微侧过头向后面问道:“常大人,可挺清楚了?” 身后常逾微微躬身道:“娘娘果然高明。”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凤长歌为了引赵熙瑶上钩,主动认罪而布下的局!赵熙瑶的性子骄纵,藏不住事,是最好突破的。而先是把她跟尸体关在一起,给她造成极大的心理打击,随后又让她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红柳”,让她的防线彻底崩溃,此时的赵熙瑶就如同溺水的人一般,这时候哪怕抛给她一根横木,她定会牢牢抓住的。 赵熙瑶脸色一变,似乎明白过来自己上了当。 李冉已经将那方才关押“红柳”的牢门打开,“红柳”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竟然是凤长歌身边的桃夭!身上的那些鞭痕血迹,也都是画上去的! “你们……你们算计我?”赵熙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桃夭:“红柳根本什么也没有说对不对?你们……无耻!” 凤长歌眼神转冷:“无耻?赵姑娘还真是有趣,我告诉你,哪怕红柳什么也没有说,哪怕你方才也顶住压力不招供,我也一样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我贵为皇后,若是还保不住自己的儿子,那可真是要惹天下人笑!我凤长歌若认定了是你做的,不管有没有证据,你都死定了!” 常逾轻轻咳了一声,转过脸去。 赵熙瑶被呛得说不出话,半晌,侍卫上前要将她押送到大理寺,才大声嚷道:“凤长歌!你无耻,你卑鄙!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凤长歌但笑不语,看着赵熙瑶被扭送走了。见皇上?只怕皇上现在已经到了昌平侯府上了…… 昌平侯下了任归家,便觉得有些不对,等到进了家门,看见了一众羽林卫,惊出了一头的汗。赵吴氏派去找他的小厮根本没能出得了门,因此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走进花厅,见到赵吴氏一脸焦急地站在那儿,便赶忙问道:“夫人,这是发生了何事?” 昌平侯对于皇长子礼服被人下毒的事情还不知晓,其实这件事,本就是后院里的两个女子,赵吴氏和赵熙瑶一手做成的。 赵吴氏本来不想告诉昌平侯,但现在,赵熙瑶去了宫里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儿子赵熙然也被当差的抓走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儿一女双双陷入险地,赵吴氏虽然笃定了红柳不可能背叛,但还是急得如同热锅蚂蚁。 只要红柳不说出来,那么就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昌平侯府做的。 赵吴氏跟昌平侯将前因后果说了,昌平侯先是大怒,大声喝道:“你这无知妇人!你怎么能做下这样的事情!你可知道,谋害皇嗣是大罪,是要被砍头的!” 赵吴氏哭着道:“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赵家!若是皇长子没了,皇上就得纳妃,咱们赵家不就有机会了吗?没了孩子,皇后地位定然会不稳的,凤家不是一直蹩着你的风头,难道你不想拿回你的兵权吗?” 面对赵吴氏的作妖,昌平侯赵垒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皇上有意削爵,咱们赵家仗着是赵皇后的母家已经得了好处,没有被削!至于兵权,凤长天那么多的军功,我根本没办法跟他比!你心心念念那些旧黄历做什么?现在可好,若不是你那事情暴露了,皇上怎么会抓走瑶儿和然儿!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难不成都怪我吗?” 赵垒颓然靠在椅背上。 赵吴氏哭了一阵,问道:“老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呀,总不能不去救两个孩子……” 赵垒怒道:“你下手害人家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外面传来了叩门声,刘小海的声音传来:“昌平侯大人,皇上来了,请您到正厅去见!” 昌平侯晃了晃神,叹了口气,瞪了赵吴氏一眼,恨恨地说道:“糊涂妇人,害我不浅啊!”他一甩袖,也不去看赵吴氏脸色,大步走了,去往了正厅。 第六百四十四章不再回来 昌平侯赵垒现在根本不敢去奢望,月镜宸能够念在赵皇后的面子上饶过他们。毕竟昌平侯府在先前,可是分毫没有帮助过月镜宸。有道是结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昌平侯府没能结下善因,这时候自然也就没脸再去求人。 月镜宸站在正厅里,刘小海立在他左手边,一脸阴鹜地瞥着赵垒,赵垒进门的时候月镜宸根本没有看他。一般情况下,皇上身边公公的脸色,就代表着皇上的态度。 昌平侯赵垒是月镜宸的舅舅,月镜宸到底给他留了几分颜面,没有直接叫他下不来台,可刘小海哪能不知道月镜宸的心思?将皇上想要说而没说出口的话,全部一股脑地说出来。 “昌平侯,你好大的胆呐!纵容内院妻女给皇长子下毒,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刘小海尖声叫道:“若不是皇上有好生之德,念在赵家与皇上的情份上,你以为你现在还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赵垒连忙跪下道:“臣自知万死,没能看管好臣的妻女,以至于无知妇孺做下那等蠢事!臣没脸再来面见皇上,请皇上赐臣死罪,放过臣的一双儿女吧!” 月镜宸身侧的手松开又攥住,良久说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朕不能独独对昌平侯府网开一面。” “皇上!”赵垒一连磕了十多个头,额前鲜血直流。 月镜宸的眼中露出一抹痛色,他还记得在自己小时候,眼前的这个舅舅曾经还抱过自己。 为什么赵家会跟自己走到这种地步?明明没有削昌平侯的爵,一切都同先前一般,哪怕赵垒在后来与自己断了来往,月镜宸依旧尊他为自己的至亲。 “算了,起来吧。”月镜宸叹了口气。 赵垒惊喜地抬起头望向神色未明的皇帝。 他终究还是无法对赵家赶尽杀绝,但死罪可免,活罪亦难逃。 月镜宸将赵垒给扶了起来。 “昌平侯,朕并非不念旧之人,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赵家始终是朕母后的本家,朕不会断了赵家的生路。” 昌平侯神情刚刚激动,就听得月镜宸又道:“只不过,昌平侯夫人及赵小姐做下的错事实在太过离谱,朕委实气愤。昌平侯夫人是朕的舅妈,赵熙瑶算得上是朕的表妹,而正是朕的亲人,竟然想要害死朕唯一的皇嗣?朕也是人,也会心寒!” 赵垒面露赧色,只怕若是此时有个土坑,他都会将自己埋到土里去。 月镜宸道:“此事既然与舅舅跟赵熙然无关,朕本意是只惩治赵吴氏和赵小姐,不知道舅舅可愿意为她们分担罪责?” “此……此话怎讲?” 月镜宸道:“若是舅舅肯休妻停娶,朕便只定赵吴氏及其女谋害皇嗣之罪,将两人斩首。”赵垒面露不忍之色,月镜宸又道:“而若是舅舅愿意同赵吴氏及赵熙瑶共罪,则举家流放,永世不得回朝。” 赵垒闭上了眼睛,想了很久,开口说道:“皇上,赵吴氏虽然可恶,但毕竟是臣的结发之妻,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臣也愿效仿之。赵吴氏罪无可恕,赵熙瑶亦然,既然皇上给臣指了一条能够保全她们性命的路,臣怎能不感激涕零?皇上,臣愿与妻女同罪,流放边疆,永不回京!愿皇上……成全!” 月镜宸眼中,露出了似是失望,似是赞赏之色,说道:“准。” 刘小海拿出了早先便准备好了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昌平侯赵氏一族,不念皇恩,恶稔罪盈,谋害皇嗣未遂,意图破坏先帝祭典,念圣母皇太后在天之灵恩德,网开一面,今流放昌平侯府至滩涂海,永世不得回京。钦此!” “臣,赵垒,领旨谢恩!” 刘小海将圣旨交到了赵垒手里,说道:“昌平侯,这就收拾收拾走吧?大公子已经在外边儿等着了。” 赵熙然此人资质平庸,但同赵垒一样,是个明事理的,在得知了赵吴氏和赵熙瑶做下的事情之后,对自己将要被流放到滩涂海的结果便欣然接受了。 “父亲。”赵熙然对着赵垒行了礼。 “你都知道了?”赵垒问。 “刘公公都已经告知儿臣了。”赵熙然笑了笑,反倒安慰父亲道:“娘做下这样的事情,理当是株连九族的死罪,现在已经很好了。” “你就不怪我?”赵垒沉吟了一下,问道,他的意思是,自己若是肯狠下心,休了赵吴氏,那么自己跟儿子都可以安然无恙地留在京城,也不会影响了自己跟儿子的仕途。 “父亲,赵吴氏也是我的母亲,赵熙瑶也是我的妹妹。”赵熙然说道:“您放不下她们,不忍心看她们被砍头,儿子又何尝不是?我知道,我资质不好,就算是再努力,也没办法在仕途上走多远,不如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哪怕离开京城……好歹咱们还是一家人。” 赵垒摸了摸自家长子的后脑勺,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走吧。” 凤长歌听闻了昌平侯府已经举家前往滩涂海之后,也叹了口气,这最后的处置方案,也是凤长歌最后跟月镜宸一起决定的。凤长歌当然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出一口气,对于赵熙瑶和赵吴氏,她是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的。但是,为人在世,很多事不是这样简单的。 若当真杀了赵吴氏和赵熙瑶,月镜宸跟赵家的缘分,也就彻底地尽了。 马车悠悠行过平伦山脉,赵垒和赵熙然骑着马,走在前面,马车内传来嘤嘤的女眷哭声。赵吴氏当真是后悔,怎么就一念之差,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赵熙瑶也是以泪洗面,月镜宸在最后很明白地告诉她,让她不要想着能够进后宫做嫔妃了,他这辈子只会有凤长歌一个女人。 “娘,我们……错了吗?”赵熙瑶看着赵吴氏,问道。 “儿啊!”赵吴氏抱着赵熙瑶痛哭起来:“娘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没能及时醒悟知足这二字,现在你父亲为了我们,甘愿被流放到滩涂海,娘亲当真是什么也不想了!我们一家人能够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祭祀大典 金红的銮驾,帝后长授当风,华盖的金顶反射着阳光,让观看祭典的百姓被这庄严华丽的场面所慑! 皇帝的五福金龙长袍和皇后的流朱彩凤长裙,都让人不禁感叹匠人的巧夺天工。而在皇帝和皇后并驾之后,皇长子穿着金红相间的翟衣,跟在嬷嬷的身边,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面若白玉,口若朱砂,眸如点星,叫人深感可爱,偏生又学着大人似的板着一张脸,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他。 这一日礼官们持柳枝洒水向四方,寓意是消除百病,诛邪不生,宫人们手持长命宫灯,久恒灯烛上熏天,香烟渐比日月同。 随着月镜宸和凤长歌按照礼官的步骤依次上了香,念了悼文,随后月镜宸又手持尚方剑在鼎前平行挥舞了三下,刘小海手持节鞭,在广场空旷处响鞭九声,这祭典才算是告一段落。 钟声长鸣,百姓们昂首,却见皇陵方向两声清唳! 两只海东青盘旋着飞上天空,翱翔徘徊,如同霄月的神明一般,俯览着这方世界。 月锦凰仰起小脸,看着那两双神俊无双的鸟儿。若他当时没有发现礼服上的不对,恐怕现在,那两双大鸟会俯冲下来,将他当作食物撕碎吧? 月锦凰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更加警醒,更加成熟,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母妃。 至于父皇……唔,他转头看向如神明一般耀眼的帝王。 那是他的目标,他一定要比他更加强大,更加耀眼才行。 正当人潮中爆发出欢呼,大典落下帷幕的这一刻,突然猛然间,大地仿佛震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月镜宸喝问。 虽然这一下地动并不剧烈,但周围的将官大臣,都不明所以,无法回答出个所以然。 钦天监陈大人双眼之中露出怀疑和恐慌之色,小声上前禀报:“皇上……好像是地动了。” 地动,这在当今那个年代,可以说是最令人恐惧的事情了……百姓们也有些人猜测是地动,纷纷有些惶然。 “怎么会是地动?”凤长歌忙问:“不是说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先前钦天监占星所得的结论,可没有说会遭遇地动,且凤长歌对于这时候的记忆,也是没有地动的印象的。 陈诚说道:“皇上,娘娘,星象对于地动,向来是没有办法完全准确地预测到的……钦天监确实之前没有占测到会发生什么异常灾害,可是……” “行了,我知道了。”月镜宸道:“好在刚刚那场地动并不剧烈,先安抚好百姓,你们钦天监立即去侦测一下,看后面是否还会发生地动!” “是。” 陈诚和刘小海都奉命干活去了,月镜宸望向帝陵的方向,大袖一挥,向着百姓道:“不要惊慌!刚刚,是先帝显灵,回应了祭祀大典!” 月镜宸这样解释,京城的百姓们议论了一会,勉强也接受了。 地震也叫龙翻身,从寓意上说,到底是吉瑞的。 而陈诚率领着钦天监部众,一连占算了数次,可次次卦象都表明,不久之后还会有一场浩劫。陈诚的脸色凝重了下来,钦天监向来是报喜不报忧,这种天灾,若是由钦天监报上去,难免会让皇帝觉得不详。 更何况,现在刚刚做完先帝的祭祀大典,朝中还是一片祥和,这时候将这种结果呈报,只怕会扰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帝后回宫,月锦凰也累了一天,回到自己的屋里就睡下了。凤长歌却没法休息,心里竟然乱糟糟的,脑中又回想起先时天机子的话来。 “怎么?”月镜宸将外袍递给采薇,走上前来道:“还在想地龙翻身的事?” “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凤长歌摇头道。 “你那个梦里,可有梦到如今的事情?”月镜宸想了想,试探着问。 “并未,梦里面……是没有地龙翻身的。” 凤长歌细细回想了好几次,可她分明不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有发生过地震。不过,前世此时的她,也已经是被关在掖庭,失势了很久了。或许,那时候确实有过这种轻微的地动,只不过她终日被折磨,没有留意到也未可知。 凤长歌上一世的命,终结在七月底。 七月流火,而她确实也将血肉,化作了灰烬。 最起码,在她死之前,霄月都是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天灾的。 “皇上。”门外传来刘小海的声音:“陈大人求见。” 月镜宸知道是钦天监的卜算结果出来了,不敢怠慢,连忙对凤长歌道:“朕且出去一下。” 凤长歌应了声是。 陈诚虽有心不报,但到底还是不忍,带了卜算的折子候在御书房。月镜宸到了的时候,陈诚立刻就跪下了。 “皇上!” “起来说话。” “臣不敢起来!”陈诚叩首,将折子递了上去到:“这算上的结果,霄月未来的两个月之后,将要有一场巨大的灾难!” “是地动吗?”月镜宸看可看折子问。 “星象没有显示出有灾难来临,极有可能是地动……毕竟,地动往往是不被星象显现的。”陈诚道:“皇上,若当真有地龙翻身,只怕京城和周边都将会陷入恐慌,流言四起,百姓逃难,刚刚稳固不久的朝廷,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啊!” 陈诚所言,又何尝不是月镜宸所担心的呢? 地动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人心散了,那么霄月就将彻底垮掉,不复存在。 那么,要将这消息隐瞒下来吗? 要瞒住所有人,让他们在灾难来临之时,措手不及吗? 月镜宸盯着手中的折子,露出微笑来:“即便如此,朕的百姓也有权知道地动的事,事关他们的性命,朕不能只顾着朝廷。或许很多人觉得,死几百个几千个百姓,根本无关紧要,可他们却忘记了,百姓,才是霄月之本,朕作为霄月之主,要保护的正是朕治下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民啊!” 陈诚不由得被这样的月镜宸所折服,他忙问道:“皇上,臣应该怎么做?” 第六百四十六章置办讲堂 “先暂时不要妄动,地动事宜繁杂,如何合理而高效第向百姓普及预防的知识,还需要与朝中英才们制定出妥善之策,钦天监可以着重去甄算一下,地动的大致范围,看看若要避难,往哪个方向去比较好。” 月镜宸想了想,叫来刘小海道:“往工部去一趟,叫他们立即派人去加固京城的屋舍,尽快去调查百姓们屋子的坚固程度,从国库之中拨出款项,帮助他们建房。叫快马通知各个周府,让他们也按照这般派工匠下去,务必要让损失降低到最小。地动的时间尚未确定,但我们不能因此就疏忽懈怠,或是自暴自弃……” 正当此时,凤长歌端着茶点从外面进来,将托盘放置在月镜宸的桌面上。 她已经听见了月镜宸的话,笑了笑说道:“正是这个理,要让那些有心逃避的百姓们明白,若是他们自己都不守护自己的家园,那么当天灾到来之时,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片废墟。我们朝廷,定然会与百姓同在,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儿,我们必不会输给天下任何事!” “皇后说的好!”月镜宸抚掌大笑。 “皇上,臣妾觉得,不如趁此机会,在各州府的学堂设下御灾课堂,让百姓们学习如何规避伤害和损失,在各乡镇设立茶舍,让茶博士向那些来喝茶的行人宣讲,这样的话,也可以最大化地让所有的百姓都能够有机会受到教育。” 凤长歌的话让月镜宸眼睛一亮,确实,若只是在学堂讲授,难免会有些无法进入学堂的农民,或者是其他百姓被疏漏掉。但在乡间镇上的那些茶舍,在炎炎夏日之中,大部分的百姓都很愿意在里面坐一坐,喝喝茶。这时候,若是由茶博士讲上一番,百姓们都会隐约地记下来。 凤长歌道:“皇上,臣妾觉得,修复巩固百姓的屋舍,不应该全部由国库来出。” “噢?你有何高见?” 不仅月镜宸,刘小海和陈诚都忍不住好奇地竖起耳朵。 凤长歌道:“陛下忘记了吗?咱们在治理水灾的时候,也是这般,朝廷将银子层层拨下,而最后到了百姓手中的,却总是寥寥无几,中间每层的官员都要克扣掉一层油水,咱们可要防着那些朝中的蛀虫,趁着天灾的时机自肥。” “臣妾觉得,不如就让百姓募捐,每个地区的募捐箱满后,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打开,计算里面的钱财总额,再将这些钱财冠上善款的名号,告诉百姓们,他们不仅仅是在自救,同时,也是在救人。” 凤长歌喝了一口茶,顿了顿道:“帮助别人,是会给自己带来幸福的。我相信,在看到自己和周围人的努力,由小溪逐渐汇成大海的时候,这些善款哪怕并不多,但也会产生出不可撼动的力量,这时候,可以再由朝廷补助一部分,不过补助的不是银子,而是石料,木材等建材。” “好!”听到这里,月镜宸终于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叫好,凤长歌的提议,很好地绝了那些想要趁机自肥的贪腐官员的机会,也让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其中,比朝廷一头热的帮忙要好得多! 凤长歌道:“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些百姓的屋舍更加巩固,不能完全由工部或者工匠来做,每个家庭都要有人参与进去,让他们看着自己的房子是怎样一点点变好,一点点变美的。这样的话,在地动到来之时,他们才会更加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不会轻言放弃。” 陈诚道:“可是,那些百姓……他们会建造吗?若是要教他们,恐怕会耗费很多时间的?” “陈大人,你要相信,百姓们的力量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凤长歌道:“他们会的东西会让你惊讶的,那些工匠其实之前都是他们的一部分啊。跟天斗,跟地斗,他们的生活经验,或许比你我都要多。” 在南凌的一处小村庄里,二娃正在田里干活,突然看见旁边几个小伙伴赶着水牛,急匆匆地往东边的小学堂赶。 “你们哪儿去?”二娃直起身擦了擦汗,太阳太烈,他早已经汗流浃背。 “二娃!你不知道吗,学堂那边来了新先生!说是京城派来的!” “啊?”二娃瞪眼:“新先生?那老王头怎么办?” 老王是村里的夫子,也是二娃他们几个的老师。 “老王没走!新先生教的东西好像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让咱们都去的就是老王头!二娃,一起来呀,一个人干活多没意思!” 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间茶舍撑起木棚,茶博士甩着毛巾喊道:“免费茶水!免费茶水嘞!” 没多时,便有许多庄稼汉都聚在了这一方小棚子下,避着日头喝着茶。 茶博士穿梭其间,时不时说道:“你们可知道?前些日子京城地动了,地动就是地龙翻身,那家伙,把京城的人都吓坏了!” 当下就有汉子不以为意地摆手道:“京城那些官老爷,就是爱大惊小怪,地动有什么好怕,我早先就见识过地动,也就那回事吧!” 茶博士道:“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大地动!那家伙,地动山摇,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你们那些房子,猪棚,全都嘎吱嘎吱响,更厉害的,全部都会塌掉!若是地动在夜里,你们都睡熟了……”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忙问:“那可怎么办,咱们这不会地动吧?” “不好说。”茶博士摇摇头,忽而又笑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预防地动,你们只需要看那,地动之前那些家畜,都会有异常的反应的,还有,地动的时候要往空旷的地方走,躲在田里就好,若是出不来,就在坚固的地方蹲下……” 朝中有关不久后地动的防备措施,全数已经在按部就班地下放下去了。月镜宸听着每个州郡递上来的折子,不住地点着头。 第六百四十七章魂生梦魇 凤长歌列出来的几条举措都被很好地推行了下去,而正是因为每一条都取自民生,关乎民意,百姓们对这些措施的反馈也是极为良好,尤其是在田间的茶舍,更是让不少农户大为称赞。 当然了,关于如何抗震的小知识,也已经大面积地铺陈列张,在霄月广泛地传开。 月镜宸没有隐瞒百姓,还没到七月,不久之后霄月可能会有一场大地动的消息,已经被大部分人知晓并且相信了。而这正如凤长歌预料的那样,虽然不免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出,但大部分百姓已经接受到了朝廷下发的抗震知识,建设家园保卫家园的积极性已经被调动了起来,反倒主动走街窜巷去传播这些关键时候能够救命的事情了。 而有关筹集善款的事也在进程中,地方官员见此次并无多少油水可捞,难免都有些提不起干劲,但月镜宸很快派出章台御使,到各个州府去视察,于是又是一番热火朝天。 边州尚且这般,盛京就更不用提,不少百姓已经重新加固自家的屋舍,时不时还要帮助邻里街坊,霄月的气氛可谓是绝后空前。 而在街角的一处抄手摊位前,一名老道士白眉长须,坐在角落。他面前是一碗豆花,已经被喝下去一半,勺子浮在卤子上,老道士三口两口用完了饭,便将铜板搁在桌角,自己起身离去。 在他身后,茶博士还在给新来的人讲解地动相关的事宜,详细丰富,十分有趣。 那老道士向着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向前迈出一步,身形竟渐渐如水波般漾开,消失在了街道上。 凤长歌刚刚将月锦凰哄睡了,带着采薇和桃夭往御书房去,桃夭先前特地去御膳房取了桂香小点,可却刚出坤宁宫的地界儿,就见前面李冉拦着一个老头儿。 “娘娘,您瞧!”采薇眼睛尖,瞧见那老头好似不是宫里打扮,指着给凤长歌看。 凤长歌皱了皱眉,怎么瞧着这么像个道士? 不知为什么,自己最近总是要跟道士过不去。 凤长歌想起天机子,不免有些郁闷。 “算了,咱们绕过去。” 凤长歌正打算跟采薇桃夭绕过前门,却不料那道士竟然看见这边,扯开李冉便要上前。 “娘娘!贫道有要事,求见娘娘!” 凤长歌见走不脱,只好上前道:“你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贫道名叫灵鹤,曾与娘娘有过一日之缘,娘娘忘了?” 凤长歌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自称灵鹤的老道,但这老道能够到达坤宁宫外,想必也是有几分背景,要知道这皇宫内数十道关卡,到处都有卫兵把守,生面孔可是没办法在宫里到处走的。 见凤长歌沉默,灵鹤道人神色慈安,伸手在凤长歌眉心一点,低声道:“贫道与娘娘曾经见过的,也是在这里,不过……是在娘娘仙逝之后。” 桃夭和采薇脸色大变,喝道:“你做什么?胡说八道什么呢!” “娘娘,不要理会这个疯道士,咱们快走!叫禁军将他丢出去!”李冉也满面怒色,觉得这老道是在诅咒凤长歌。 而凤长歌在老道那眉心一点之后,便似是愣在了原地。 千年光阴,万载日月,似乎都凝聚在那一指,灵光一闪,开启尘封的记忆,凤长歌一下子追忆起了前世,她身死之后的事情!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烟消云散,却不料自己的魂魄竟仍旧停留在这里,徘徊不去。 常听人说,心中有着巨大执念的死者,是不能入轮回的。 他们的魂魄将会留在死时候的地方,直到世界苍老,常青藤枯死。 凤长歌亲眼见到害死她的那两个人,渣男跟贱女在她死的那天晚上,颠鸾倒凤红烛燃尽,口中还嘲讽着她的愚蠢。 她恨极了,想着自己已经是鬼,那便化为厉鬼,向这两人复仇好了!可苍天似乎注定再一次让她失望。 凤长歌怀着满腔的怨愤,想要掐死疲惫后陷入睡梦中的两人,但她的手却从他们的脖颈上穿过去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用透明的手抓向那两人的咽喉,口中想要咒骂,却只能发出似是风箱般嘶哑而微弱的声音。 她的力量太弱了啊!根本无法对活着的人造成什么伤害。 她泪流满面,可鬼魂也会流泪吗? 就这样,她渐渐累了,麻木了,不再做徒劳的努力,只是如个看客般在皇宫里面飘着,看着月镜风和凤长安是怎样一步一步将整个霄月拖向深渊。那个,由她一手交到月镜风手中的,她爱着的国度,逐渐因为他们的昏庸奢侈而民怨纷起。 而月镜风,却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好运气,每一次,她以为终于他要完蛋了,他的朝廷要完蛋了的时候,总是能有人帮助他力挽狂澜,平息一切。 她看到了那个名叫天机子的道士出入庙堂,被封为国师,帮着月镜风设坛做法。 不过那个天机子似乎对凤长安很是不喜,总是在背后摇头说什么,凤长安不是后土命,真正的后土却不肯消失入轮回,将命格转给别人什么的……凤长歌太麻木了,她若是有心,那么心脏上必然是千疮百孔。这样一颗破碎的心脏,根本没办法让她对眼前的事情做出什么反应……直到,天机子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大喊:“不可能!” 地龙翻身了…… 不仅仅是霄月,西域,墨突……滩涂海这边的整片大陆,都在剧烈的地动!盛京旁边的高山崩塌,从皇宫就能看到远处的山体骤然倾泄,泥石滚落,屋舍倒塌,灯笼砸在地上,燃起熊熊烈火,像是地狱里盛开的红莲。 人们奔逃四散,尖叫着,哭喊着,可任何人,都没办法逃脱这场地动,没办法躲过一次又一次的余震。 宫殿倾塌,她看见凤长安光着脚从石阶上奔下来,头发散乱,满身尘土,被倾倒下来的龙骨屋脊砸中,变为一滩肉泥。 那被君王恋慕的容颜,变成了腥红的血,腐烂的肉。 第六百四十八章重生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回首,那往日威严璀璨的金銮殿,在宦官和侍卫掺扶下想要从角门逃跑的月镜风,也被倾塌的瓦石埋入地底,只余下一只枯瘦的手无力地张开,伸出地面,过了一会儿,终于僵硬地歪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似乎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该笑!该放肆地笑! 看那,前方埋骨何人?是她心中所怨,是她情之所恨! 她高兴极了,带着复仇的快意,带着无比的爽快和疯狂。 别人都在崩溃而恐惧,而只有她越飘越高,越飞越远,升入云中,俯览山河。 所见之处,皆是废墟。 她看着这一切,笑声却渐渐低沉,越来越小…… 她恨的人死了,她的霄月也完了。 那些无辜而善良的百姓,也因着地动变作了数万亡魂,鬼灯如昼,漫山遍野尽数是空洞的鬼眼。凤长歌跟着那些前往三途川引渡的人走,挤挤挨挨地迈过奈何桥,在桥口的地方,捧着半碗孟婆汤,却被拦了下来。 “后土,稍等别走!” 凤长歌木然回头,却见背后追过来了一个道士,他一身灰扑扑的衣袍,但却毫不影响他那高人风姿。他手中拂尘轻甩,眼中似有大道三千。 “你是叫我?”凤长歌莫名。 “贫道灵鹤,檀越有礼了。”道士行了礼道:“檀越方才所见,天地熔炉,万物皆重入轮回之中,心中可有所想?” 凤长歌愣了一下,随即道:“初时我见负我之人皆不得善终,确实有些快慰……但,见到山河破碎,万千百姓皆化作亡魂,我心里又只剩下伤痛。” 灵鹤道人似乎十分欣慰,点头问道:“若是有机会,能够让你回到从前,去拯救这些万千黎民,你可愿意?” 出乎意料的是,凤长歌竟然沉默了…… 回到从前?如何回到从前? 之前已经渐渐被忘却的一切,又重新回到眼前,淡漠而别有用心的家人,背叛而无情,让她伤透心的爱人,死在怀里却无力拯救的孩子……她虚无的手那样苍白,可还有重新掌握命运的力量? “我愿意。”凤长歌沉默良久,点了点头:“只不过,我不是为了拯救什么黎民而答应的,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那些什么情操啊修养啊什么的,我只想要改变我自己,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哪怕是死,也不愿这样憋屈。” 灵鹤笑了,说道:“若是檀越答应我,到了贫道需要的时候可以帮忙,那么檀越这点私心,又有何不可?人都有私心,安之我如今来要求檀越,不是我的私心?” 灵鹤双手结印,口中高唱老君经,一时间无数亡灵避退,结成漩涡,好像洪水吹散蚂蚁的巢穴。 在光芒中,凤长歌看见灵鹤道人的脸迅速地苍老下去,他本来看上去不过是个中年道士,可现在竟然须发皆白,如入耄耋之年。 漩涡之中,凤长歌的鬼魂如被狂风撕扯,被巨浪冲击,一抹灵光印在眉心,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回忆,从咿呀学语之时,到死前的不甘怨恨,如走马灯一般穿行。 等到漩涡散尽,她已然睁开眼,回到了凤王府,变回了那个少不知事的凤家大小姐。 而身死之后的一切,都如那一碗未喝尽的孟婆汤,全数被封存。 凤长歌大汗淋漓,从梦魇之中醒来!却又仿佛是陷入了另一场梦魇!她看着眼前的灵鹤道士,他苍老的容貌,提醒着凤长歌,刚刚她所看见的,是前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不是她的臆想。 “怎么样?后土,你可准备好帮助贫道了吗?” 凤长歌镇定下来,拦住身旁想要上前制住这无礼道士的侍从,她方才经历前生种种,在真实的世界中,却不过眨眼光阴。 “不得无礼。”凤长歌神色凝重,对灵鹤道:“道长,这边请。” 两人入了坤宁宫主殿,凤长歌请灵鹤在椅子上坐下,采薇去奉茶,桃夭去点上熏香。李冉守在门口,心里念叨着:“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道士给娘娘下了什么术,怎么方才娘娘还不愿理会他,现在就同意跟他详谈了?” 凤长歌问道:“不知我该如何帮您,原本我以为即便是有地动,合理地预防,总会安然度过,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但若是如前世那般的地动,只怕皇上与本宫的那些举措,也无法抵抗那般的天灾……” 前世她死后化作魂魄,所见到的那场地龙翻身实在是太过剧烈,她虽没有实体,也可以从活人的反应中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灵鹤道人道:“娘娘,地动不是平白无故发生的,先前,想必贫道的师弟天机子已经来过,跟你说过有关天命和星轨的事情了。” 凤长歌脸色一变,她尊重灵鹤道人,但不代表她愿意再听一次什么宿命论。她不信命,她更相信,人定胜天,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改变自身命运。君不见,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凤长歌,从来就不是什么变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想要活下去的人罢了。 若天道注定守恒,而她的重生改变一切的话,那为何她明明是天机子所言的“后土命格”,前世还是那般凄惨? 天命从来就不可勘测,若是灵鹤也如天机子那般,她只怕又要改变主意了。 谁知灵鹤却道:“娘娘,天命确实存在,但却不是不能被更改的。月镜风,确实是帝星之命,娘娘也确实是后土之命,按照原本的天书所写,娘娘跟月镜风,本该是一对琴瑟和鸣的帝后鸳鸯,霄月和四方大陆,政治清明,鲜少战.争……但正如娘娘所见,天命早已经偏离轨道,前世的时候娘娘殒命,帝后破裂,而今生,帝星身陨。” “贫道跟师弟的看法稍有不同,贫道认为,天命发生这样的变数,是日积月累而成,不是一人两人之故。所以,即便是娘娘重生,一切从头来过,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偏离……地龙翻身,还是会发生。” 第六百四十九章逆转天命的方法 “地龙翻身究竟是什么?”凤长歌问。 灵鹤道:“是天道在纠正偏离的命运。” 他将一旁的茶壶拿过来,倒入杯中。香茗如泉,茶叶如柳,在杯中旋转浮沉。 “娘娘请看。” 凤长歌看过去,只见这杯茶极好,香气和颜色,都十分令人心悦。而灵鹤则从衣兜里翻出一包陈茶,拣出几叶,放入这茶杯中……整个香茗的美感,全数被破坏了!而随着陈茶在杯中越渐时久,茶水的颜色越渐丑陋。 凤长歌皱紧眉头。 “娘娘若是品茶之人,此时最想做什么?”灵鹤笑了笑:“是捡出这杯中的陈茶吗?” “不,我会更想要全部倒掉……”捡出陈茶她也完全不想喝了好吗! “正是这个理。” 茶杯之中的暗淡茶水被推到凤长歌面前来,灵鹤说道:“这天下之命正如这杯茶,原本以为是清甜可口,但日久而生变,命运无可逆转地发生了偏移,所以……天命正想要将这杯茶,整个儿倒掉,重新再来。” 太可笑了?天命,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一切都要按照它的规定前行? 凤长歌注视着茶杯中那几粒晦暗的陈茶茶叶,正仿佛是看着天地间的芸芸众生。 苍生何辜?要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拨散来去? “要如何帮您,请告诉我,我定义不容辞。”凤长歌点头道,若说先前,她只是不甘心,那么现在,她则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去尽自己的一份力。 没人能够干预他人的性命,即便是天命,也不行。 “贫道知道,贫道不会看错人。”灵鹤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说道:“娘娘,前世的时候,地龙翻身是发生在寒雪之天,现在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等到十月十日,您务必要带上天下三大至宝,前往滩涂海。” “天下三大至宝是什么?” “娘娘手中,正持有一物。” 凤长歌愣了一下,正想追问,就听灵鹤道:“天下三大至宝,分别是娘娘手中的九龙石,西域的帝王心,墨突的天子剑。” “九龙石乃是天外陨铁制成,天下独有,传说可号令七色羽军,无坚不摧。帝王心乃是西域帝王血的源头,有了帝王之血,百邪不侵,万毒不生,是能够庇佑子孙百代的至宝。天子剑,是墨突开国皇帝汤朝刺杀红龙的宝剑,传说剑上浸满了龙血,如同燃烧之火,可以号令百万冥军。” 灵鹤真人说道:“娘娘若是拿到了这三样物什,便去滩涂海东面的大海岛上,那里有一尊人面石像,石像下面是一处地宫,直通向滩涂神府。在神府之中,便有能够安放这三样物什的案台,将宝物放上去献祭,便可以让天命重归正常,避免接下来的大难。” 所谓献祭,放上去之后无论会发生什么,那三样宝物只怕都是没办法再拿回来的了。九龙石很简单,但帝王心和天子剑,无论她跟西域墨突现在的关系如何,她若提出要求要人家的至宝,只怕西域和墨突都得翻脸。 若是直言相告,说朋友啊,这世界马上就要毁灭啦,你赶紧把你家最宝贝的东西交出来我好扭转这一切,保你无事……估计人家会觉得你这个大骗子,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话就算了,还想骗我家的宝贝?我可去你.妈的吧! 凤长歌觉得有点头疼。 而更让她觉得疑惑的是:“你说,三样宝物放上去,天命会回归正常?什么才是正常呢?我们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会被所谓的天命而改变呢?” “这个你可以放心,虽说是恢复正常,但是只不过是维持住天地的运转,让天道以为天命尚未达到需要重新再来的地步。” 凤长歌放心下来,她可不希望自己已经很是圆满的生活,被所谓的天命给搅合得乱七八糟。 灵鹤离开之后,凤长歌将这件事告诉了月镜宸,对于要将九龙石牺牲掉这件事,月镜宸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而他更是做出了更加进一步的推理:“长歌,其实滩涂海岛上面的什么祭坛,会不会根本就是为了修复世界天命的疏漏而存在的?你看,九龙石,帝王心和天子剑,都是这世上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东西,献祭这三样事物,又何尝不是天命在维护世上的规则?” 说通了地龙翻身一事,月镜宸和凤长歌也就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如何去同西域和墨突借用他们的至宝,帝王心和天子剑一事上。而霄月国境之内,有关于面对地震如何自救的全国性动员也从未停止。 趁此机会,不如就将举国之力凝聚起来,让百姓们团结一起,这样的话,哪怕将来当真要面对那样毁天灭地的天灾,也不至于会沦落到前世那样的下场。 凤长歌去了一封书信,给远在西域的汉娜公主,和遣西使何祁真,隐晦地透露出了有关于未来地龙翻身的一些消息,而自然而然地,侦测出这种消息的部门变成了钦天监。 而月镜宸同样飞鸽传书给了墨突的摄政王汤坚,一样将地震的消息告知,钦天监又背了一口锅。 很久之后,在后人将此事列传成册,霄月钦天监这个神秘的组织已经被写的玄之又玄,大陆人都将钦天监卿陈诚奉为霄月第一神棍……此话暂且不谈。 汉娜带着书信去跟哲翰王子,也就是现在的西域皇帝禀明了此事,哲翰王子便道:“前些时候确实有一些微微的地动,可若说,这是信上所写的惊天大地动的征兆,这恐怕有些危言耸听吧?” 汉娜不赞同地道:“难不成长歌姐姐还会用这样重要的事来诓咱们吗?我瞧着这信上言辞凿凿,一片诚恳,十分令人信服呢!更何况,我去霄月的时候便听闻过钦天监的名声,据说是能够占星卜相,测定吉凶的!皇兄,你可千万别大意,若是没有地动最好,若是有,那咱们岂不是要死好多百姓?我草原的百姓都是勇士,只能死在战场上,可不能白白死在这些天灾上!” 第六百五十章尽管依赖我就好 “再看看吧,朕总不能只凭着这一纸书信,就将我西域的重宝交到霄月人的手里。”哲翰王子沉吟道。 有关灵鹤道人所言之事,只有月镜宸凤长歌以及西域墨突几个顶尖上的权贵知道,毕竟兹事体大,这等不好明确昭告天下之事,目前还被牢牢地捂着。世人皆知道不久之后可能会有一场地动,但却不知这地动足以到了毁天灭地的程度。 何祁真作为遣西使,自然已经从朝廷处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上面明确地下令给他,要不计一切代价,帮助霄月拿到帝王心,若是劝谏无效,可实行其他手段。 “唉,这事关天下百姓性命,已是非同小可,希望能够劝动哲翰,要不然……” 何祁真摇着头,咬着笔杆,写下长长的折子打算给哲翰呈上去,这折子他一直写到了深夜,汉连娜来找他也拒绝了,等到了半夜三更时,他搁笔长舒一口气,折子最上面六个醒目的大字,劝西域帝王书。 这章奏折也被后人戏称为难倒西域帝王书,原因无他,这奏折文采飞扬,引经据典,但哲翰却完全看不懂这些霄月典故,据说在看过之后暗地里将文官们聚集起来研究了好久。 “西域的人回信了。”凤长歌将信放在月镜宸案头,月镜宸打开来,一目十行地看完。 一灯如豆,西域的信上对霄月来借帝王心一事终于同意了,但是毕竟帝王心乃是西域国宝,哲翰言明,若要用帝王心,必须由月镜宸亲自到西域去,将帝王心“请”到霄月。 “你怎么看?” “那便只有去了。”月镜宸点头道:“长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能拯救天下百姓,别说是去‘请’,就算是‘求’,我又如何能拒?” 凤长歌又是心疼,又是钦佩,便见月镜宸凑了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不是常埋怨宫里憋得慌,想要出去走走吗?咱们不如就趁此机会卸了这许些事务,出去到处看看?上一次去西域的时候,也没能好好欣赏草原的风光,这一次咱们索性放开了玩,把西域墨突和滩涂海全部都逛一遍,权当给自己放假了如何?” 凤长歌自然欣喜应允。 月镜宸飞快地打理朝廷琐事,连续几天都是歇在了御书房。好在现在御灾步入正轨,各个机构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月镜宸再去操心的了。朝中剩下的政事多半是在议论九月份的秋试流程和试题考官。月镜宸将原本拨到鸿胪寺去了的月镜楼调入朝堂,让他跟在李肖身边做事,有意培养他。 等到月镜宸和凤长歌动身之后,朝中不可无人主事,月镜宸的意思是交给月镜楼理政,虽然很多人反对,但他还是这样定下来了。 叶夫人也就是碧莹专程从家里跑出来进了宫,挺着个大肚子去坤宁宫找到凤长歌劝道:“娘娘,您怎么能让陛下这样胡来呢?您跟陛下一走,好好经营着的局面,岂不是就给了小人钻空子的机会?” 碧瑶是真的为凤长歌担心,她的小姐啊,从小经历了太多苦难,现在好容易享福了,她可千万得替小姐守好这份家业才行。 虽然说东阳王跟皇上小姐的关系不错,但碧莹可是见过这些皇家贵族太多太多的龌蹉事了……当初二小姐和三小姐还不是跟小姐亲亲密密的,姐姐长姐姐短的,但背里做了多少捅刀子的事儿?东阳王到底不是皇上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兄弟,怎么皇上也不防着点儿? 凤长歌倒是轻松,见碧莹肚子大了,关心道:“怎么样,现在吃睡可还安稳吗?” “劳娘娘关心了,奴婢不要紧,您不要岔开话题!奴婢怎么样根本不重要,您到底有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呀?” 怀着孕当然吃不好睡不好,晚上连翻身都要注意再注意。碧莹对于这个话题虽然有无数的牢骚,但她心中小姐永远是第一位的。 凤长歌安慰她道:“你就放心吧!你不了解皇上,难不成还不了解我吗?想从我口中夺食,就要做好被我咬下一块肉的觉悟,这世上若不是我愿意,没人能够欺负我。” 两人接下来又谈了许久的育儿经,碧莹便被李冉送出了坤宁宫。 凤长歌叹了口气,连碧莹都能看出来不妥当,月镜宸究竟是为什么执意要将朝事交给月镜楼呢?难道他就不怕,月镜楼当真如那些朝臣们猜测的那般,结成自己的势力吗? 正当凤长歌诸多猜想之时,月镜宸从御书房而来,站在庭院里。 满树蔷薇,月色清亮,公子如画,伊人凝眸。 好一幅静谧的工笔画,凤长歌忍不住屏住呼吸,身上的纱衣领口从肩上歪了下来,滑落到手肘。 “长歌,你可愿意随我在这里逛逛?” 连日熬夜,月镜宸也有几分憔悴之色,不过精神却十分好,脸上笑意也浓。 凤长歌站在门廊,扶着墙壁,但见晚风吹落蔷薇花瓣,簌簌飘在草丛深处。 两人在秋千架旁走了两圈,灯火阑珊,四方宫墙围着的天空上繁星点点,像极了那日自他手中生出的萤火虫雨。 两人无话,月镜宸在想些什么,凤长歌越发猜不透,但她为何没有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却也不符合她一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了。 “回去吧。” 月镜宸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忽而道。 原来说是逛逛,当真就只是逛而已。 凤长歌跟在皇帝的身后低着头往前走,心里满满的全是忧思,半是为了那日后将至的天灾,半是为了这云诡莫测的朝廷。 冷不防前面那人停住脚,凤长歌便直愣愣地撞上了月镜宸的背。 半空里传来一声轻笑,偏他像是全然没有心事一般,这时候还这般轻松写意。月镜宸用指腹擦了擦凤长歌的脸颊,手掌温热。 “怎么了,想事情这样入神?” 凤长歌仰起头来,还没等她说话,就见月镜宸将掌心按在她眼睛上轻覆。 “别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尽管依赖我就好……” 第六百五十一章又见迷踪阵 李肖很头疼,总觉得自己被月镜宸设计进了一个局里,但月镜宸是什么心思他可半点儿两位的……这是要钓鱼吧?是要钓大鱼吧? 李肖总觉得,自己似乎发觉了月镜宸这样做的深意。 将月镜楼推到那样瞩目的位置上去,要是朝中有哪个大臣坐不住,转了风向,只怕接下来就是皇上的雷霆之怒了。 而月镜楼当然也会有万种猜测,此时他正伏在案前写着奏折。他不会主动推辞自己的职务,他不是那种安于平凡的人,既然月镜宸将他安排在朝廷,他就要借这个机会做几件大事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至于闲言碎语,和皇上是否会在猜测他,这些事情他统统都不想管。 再这样的情形下,月镜楼做的越发的出色,月镜宸却一点也看不出有忌惮东阳王的迹象,甚至主动在朝上夸赞他。 于是,叶夫人往坤宁宫跑的更勤了。 采薇和桃夭在给凤长歌收拾行装,月镜宸和凤长歌决定在秋试后就前往西域,毕竟月锦凰年纪尚幼,不能陪着一起颠簸,势必要将他安顿好的。月镜宸不想让两位太妃照顾月锦凰,毕竟长于妇人之手的话,对孩子总是不利,容易令其仁慈软弱。 势必要请一个能够教导皇长子的太傅了。 对于太傅的人选,首先就是才学,功夫次之,能文能武,方成大器。 就这样,秋试的时候,一名蓝衫学士便入了月镜宸的眼。 “学生通州柳书念,叩见皇上!” 这位名叫柳书念的士子,便是此次秋试的榜眼,他生就一张白净面孔,年纪不大,但气度不凡,沉稳练达。 月镜宸越看越喜欢,便指了题目叫柳书念作答,都打得不错。 “朕有意叫你去做皇子太傅,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书念惊喜万分,自然无不可。 领了月锦凰来与新太傅相见,相处也十分和谐,柳书念本身武功也不错,甚至也使得一手好剑法,虽然不及月镜宸,但暂且教导小锦凰已经是足够。 月镜宸安排好了一切,终于能够同凤长歌动身前往西域。 此次月镜宸跟凤长歌只带了刘小海叶逍和一队人马,凤长天和白霓裳等人本想跟着一起,但被凤长歌劝下了。 慕容清雅年纪逐渐大了,更想要儿子和儿媳侍奉左右,她跟自己的子女分离了半生,不能叫她这把年纪也担惊受怕。还有白霓裳,她也到了该为人母的年纪,听说这些天白霓裳跟凤长天都在积极造人,争取能让慕容清雅早日抱上大孙子。 月镜宸跟凤长歌终究不是只顾着自己的自私之人,事关整个大陆的命运,两人也算是把心一横,若是能够成功就罢了,若是不成,那么现在的日子岂不就是他们这些人最后的时光? 让他们在这有限的时光里,好好地团聚团聚,享一享天伦,总好过跟着奔波。 至于被临时告知自己升职成摄政王的东阳王月镜楼,则是一脸晕乎的被李冉拉去了御书房。他就是个被月镜宸拉来做劳动力的,得在月镜宸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面将整个霄月打理好才行。当然,若是他当真有异心,风大将军和白霓裳这两个煞神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皇帝皇后!出宫!” 号角声呜呜响起,满朝文武并立台上,看着金銮前的御驾由四只乌黑的骏马驾驶着,月镜宸跟凤长歌登上去,迎风而立。身后叶逍策马执鞭,驾驭黑甲玄军,大声道:“天佑霄月!天佑霄月!” 刘小海坐在御驾前方车辕上,提起缰绳,马车便逐渐向着宫门而去。 “皇上,娘娘咱们就要出京城啦!”刘小海十分激动,赶着马车大声道!风自两边过,让他的话语变得不甚清晰。 凤长歌笑道:“刘公公,本宫跟陛下,可都是去过西域的,等到时候,给你讲解讲解当地的美景如何?” 刘小海受宠若惊! “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 桃夭打趣儿道:“皇后娘娘这是想把你培养培养,日后你也好能够在宫里面给你的干儿子说道说道,‘干爹是见过大世面的!’” “那可真是让奴才长脸了!”刘小海笑着接话,十分高兴。 九月太阳依然很毒,马走的久了,便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气。 叶逍道:“皇上,前面有片榆树林,不如就去那边暂时驻营?” 月镜宸道:“可。” 一行人入了林,便暂时清凉了许多,不同于其他军队,玄甲军此时全数立在一旁,不声不响,甚至阵型都不乱一下,严整得仿佛木人。月镜宸跟凤长歌下了车来,在树下纳了凉,烤了两只兔子。等到日头最厉害的时候过去,天色将晚,叶逍道:“前面是宁远城,我们不如今夜就在那儿过夜。” 一行人整理行装就要出发,却发觉有些不对!他们似乎走不出这片榆树林了? 几人连续几次发觉自己又走回了最开始的地点,方才烤肉的营火告诉凤长歌,他们一直在兜圈子。 “怎么回事?” 叶逍回答道:“皇上,我们似乎被人设计了!” 月镜宸神情凝重,天色越来越暗了,到了晚上就更加不容易分辨方位,虽说他们就算是在这树林里过一晚,也应当无妨,但时间不等人。 去了西域,他们还要再去墨突,汤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去了书信,却一直不给回信,甚至连每月例行的问候也停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天子剑是一定要拿到的。 这样的话,时间就不容他们浪费,要知道,十月十日他们陛下要到滩涂海,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个月,横贯整片东陆,三个国.家,五座大山。 “这是一种八卦阵,困住我们的那个人,定然是精通奇门遁甲。”凤长歌说。 月镜宸一瞬间想起,寄奴和兰馨曾在书信中提起,她们二人曾经在墨突遭遇过这样的迷踪阵,被困在树林里整整一周。 第六百五十二章幻境 凤长歌知晓这是迷踪阵,完全是因为她看过公孙家的阴阳秘卷,再加上,她自己也是慕容氏的传人,自然是可以看破一二。 “娘娘……什么迷踪阵啊,您可千万别吓小的啊……”刘小海抖如鹌鹑。 “道家的奇门遁甲说到底,跟月山河的道家学术相通,既然相通那么这迷踪阵应当也符合八卦之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也应该在这树林之中。只要找到生门,就能看破阵眼,从而找到走出树林的方法。” 凤长歌接着道:“方才走的那两遍,我已经仔细地观察了这里的情景,可能你们没能注意到,这里虽然大多是榆树,但是也有几株是槐树。槐者木中之鬼也,用槐树来做阵,正符合道家的习惯。大家,且过来看!” 凤长歌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用简易的地图标出了目前几株槐树的位置。 七棵槐树正如北斗七星一般,而剩余的还未被看见的那株槐树,只怕就是最后的阵眼。 月镜宸道:“刘小海,叫所有的人去找这最后一株槐树。” 刘小海满脸欣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破阵,不就是一棵树吗? 凤长歌这时候打击他道:“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容易的事……那布阵之人既然在这里布下迷阵,定然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阵眼。只不过他应该没想到,我也会奇门八卦之术。” 刘小海带着桃夭和采薇,月镜宸跟凤长歌叶逍全部都去找寻最后的那棵槐树了。 渐渐入了夜,林子中传来几声老鸦叫,分外地渗人。 忽地,叶逍叫道:“你们看!” 顺着手指的方向,只见林中有光芒射出,凤长歌只看见无数萤火虫飞舞,像是天上星海,银河洒落。她想要去拉身边的月镜宸,却恍然间,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连叶逍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镜宸?”凤长歌愣了一下,随即便向着那光芒走去,只见光芒之中,一人红衣伫立,长剑墨发,星眸似海。 那是……月镜宸。 虽然他龙袍加身,但在凤长歌心中,他永远是那十八少年模样,风鼓起他的袍袖,扬起他的发,笑容明亮,好像能够驱散心里的黑暗。 “你……怎么会在这里?”凤长歌站在不远的地方,与月镜宸相隔而望。 “你呢?你又为何在此地?”月镜宸笑了笑:“你会到来,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我是因你而存在的……长歌,我爱你,无论是生,是死,是星辰初生,是天地尽头,我都会陪你走下去,你到我这里来,我许久不曾抱你了……” 他的笑容像是蛊惑,能够将人拖向深渊。 “你过来呀……”月镜宸低声诱.惑,袍袖之中,露出一截如玉般白皙的手腕。 凤长歌几乎就要忍不住走上前去,但在最后的一刻,她咬破了舌尖。 “你不是月镜宸。” 那个月镜宸似乎有些惊讶:“我不是月镜宸,那又是何人?” “月镜宸不是你这个样子的,最起码现在,他不是。”凤长歌沉声说:“我跟镜宸经历了太多事情了,早已经不再是当年模样,我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女,他也已经不再少年。你这副样子很美,但不是他。” 月镜宸也止住笑容,认真地告诉她:“你错了,凤长歌,难不成你忘了,你告诉过我的,你说你做过一场梦,梦里面的事情栩栩如生,仿佛真实经历过一般。你安知先前,你以为你所经历的那些,不是一场更为离奇而华丽的梦境呢?” 四周的萤火虫如雪,环绕在凤长歌身畔,那曾经是她在无助的苦难之中,唯一向往着并珍之在心的梦幻。 “不,不是梦。”舌尖的疼痛,让凤长歌冷冷盯着眼前的“月镜宸”。 “那些挣扎,仇恨,同进同退,同生共死……从来就不是梦,前世不是,今生更加不是!你根本不明白我跟他之间有什么牵绊,你以为自己模仿得很像,但只不过是空有其形,连他一丝一毫的神都模仿不到!” 随着凤长歌的话语,那个“月镜宸”的神色开始越加阴冷。 凤长歌站定不动:“不过是个幻术罢了,还当真想要媲美本尊?你一直叫我过去,我一旦过去,会发生什么事?” “你……”那个月镜宸盯着凤长歌低声道:“你究竟是怎么识破的?我不相信我会模仿得不像,定然会一模一样才是!” “你太小看月镜宸了,若当真是他,不会全然否定我的过去,无论是梦也好,是现实也好。更何况,你犯了一个非常严重,以至于只凭着这一点,我就能全盘否定你的错误……” “是什么?”那人急切地问。 “我确实告诉过月镜宸,有关于‘前世’的事情。”凤长歌道:“只不过,我告诉他的时候,是在不久之前,也就是说,在我跟他成婚,他正是这般红衣如火的年岁时,是完全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哈哈哈哈……”那人竟笑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你这么爱他,这样的事情竟然直到这种时候才告诉他?我以为……” 在那让人血冷的笑声之中,眼前那人满脸都写着四个字,不怀好意。他自始自终没有移动过脚步,只是诱导凤长歌上前,现在凤长歌不上当,他便满怀恶意地问道:“你方才问我,若是上前会发生何事……我告诉你吧,会死!” 意料之中。 凤长歌没有说话,便见那人顶着月镜宸的脸,张狂地挑衅道:“你这么聪明,应该也会想到,你身边的那两人,此时也各自身处于各自的幻境之中吧?那你猜一猜,他们会不会走上前来,与环境之中的人共赴黄泉呢?” 风吹来,满身尽是透骨寒凉。 “凤长歌,你以为你看破的当下,安知不是一场炼狱?” 凤长歌只觉得满身血液都张狂叫嚣,脑海之中嗡鸣四起!天地仿佛在旋转融化,那些飞舞着的萤火虫,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破碎的翅膀碎片,纷纷扬扬如香灰洒落! 那幻觉在眼前狂笑着,用最恶毒的言语来挑起她心中的不安,让她惶恐,让她无措,让她失去镇定和理智。 凤长歌的手,摸到了腰间鸣凤剑的剑柄。 第六百五十三章破阵 她这一生,不,应该说是两辈子,经历了太多。其中不乏有如今日这般,哪怕是求遍诸天神佛,也无可得援的时候。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无他法,但她不会认输,前世的她虽然愚蠢,但也从不软弱,哪怕是在最后的时候,仍然直面那无耻的两人,与他们殊死斗争。而今生,她更不会轻易低头,她要正面击败所有挡在她面前的……无论何人,无论是什么。 凤长歌觉得手中的剑柄仿佛在发热一般,鸣凤剑那赤红的剑身出鞘,仿佛是沾满淋漓鲜血。 “你过来啊,你只要过来,你就会变得跟你那两个同伴一样!” 前进,还是后退? 凤长歌明白,若是上前,定然会如那幻影所说,陷入险地。但若是分毫不动,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不能因为畏惧敌人而畏缩不前,凤长歌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她毅然决然,手持鸣凤,踏上前去! 原本的绝美梦境似乎都在炼狱之火里燃烧,像是无间地狱!一身红衣的月镜宸,站在一轮血月之下,脚下的路狭窄嶙峋,旁边蒸腾着的,是火红的岩浆!脸上的邪异笑容,让他的眉目都仿佛燃烧起来,月镜宸的神情通常是极为清冷的,但这幻影却硬生生添了几分妩媚,一举手,一投足,皆是万般风.流! “你……踏上我的域了!”他大笑着,一双眼变成血红!自凤长歌拔剑踏上那一步,他的喜色就再也收不住! 这是他的幻境,这一整片的地狱之景,都是按照他的心念所动而变化! 在这里,他就是神明,是无敌的存在! 凤长歌进了这里,那么他也可以如事先预料好的那般,将她永远永远……锁在这一方世界! “那又如何!”凤长歌向着幻影大步走去,她面无惧色,每一步,都走的极坚定。 她这么多年,都是这般走过来的,即便是脚下的路在烫,难不成还能比当初冷宫的大火更让她痛苦?她从没有绝望过,即便是如今,也远不是她绝望的时候! 她每前进一步,那幻影的神色就欣喜一分,终于,他飘了过来!红袖如云般飞扬,墨发掩住半脸,他一念间四方流火,明月泣血! “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吧!凤长歌,你太托大了,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该下地狱的是你!” 一剑斩下!剑光如风雷裂石,白日天崩,凤长歌自己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鸣凤剑在她手中能够使出这般的威力! 一剑天地动!一剑鬼神惊! 凤长歌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赤红的利剑将那幻影从中间一劈为二! 而即便如此,他也未死,而是急速后退,飘到最开始的那地方,两片身子渐渐合拢,但明显地暗淡了很多。 “不可能!”他惊声尖叫:“你怎么可能砍得中我?我是这方天地的主人,我支配这里的一切!” 凤长歌嗤笑,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想不明白吗?你是这方天地的主人不假,但我,凤长歌,不属于这方天地,你支配一切,但不能支配我!” 幻影最开始确实想要试图将凤长歌拉到他的世界里去,想要支配凤长歌。他变成月镜宸的样子,为的就是迷惑人心,让凤长歌沉.沦其中,变成这方天地的臣民。 而显然,他失败了。 哪怕对手是“月镜宸”,凤长歌的那一剑,也分毫没有手软,甚至可以说,更加的令人心寒。 凤长歌持剑走上前,一步一步踩在发红的岩石上,逐渐接近幻影。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装出他的模样?”凤长歌睥睨天下,这一刻,幻影都似乎有一种错觉,他感觉凤长歌似乎才应该是这方天地之主,他在凤长歌的面前忍不住发起抖来! “你不要过来!”幻影尖叫起来!白光一闪,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相同样貌,却穿着一身白衣的月镜宸,那个月镜宸眼睛紧闭着,似乎很是痛苦。现实中的月镜宸,正是穿着这一身白裳。幻影似乎很是恐惧,嘶声吼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你不会认不出他是谁吧?我是假的不错,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真人!你要是不想他死,就老老实实退后!” 幻影威胁了一会儿,却不见凤长歌有什么动作,不由得奇怪。 凤长歌似笑非笑:“你杀啊,我不在乎。” 幻影:?? 不是说这对夫妻,感情特别好吗? 这方幻境之所以会让幻影变成月镜宸的样子,就是因为它能够读取进入其中的人的内心。所以,它甚至还知道凤长歌前生的事情。 可现在,怎么好像一切都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你难道,从来就不曾爱过他?不在意他的死活?” 面对幻影的质问,凤长歌傲然答道:“不,我爱着他,也在意他。但,你手中的仍然不是他!我凤长歌,从小就不聪明,论才学,比不上长安,论心思,更比不上长宁,前世甚至痴心不悔地跟着月镜风,收他利用,听他摆布。但即便是我,都能看穿你,知道你是个假的,月镜宸比我聪明百倍! 他向来心有七窍,怎么会受你欺骗,跌入你的陷阱?正如我清楚他是什么人一般,他也了解我,你想要用这种方法来刺激我,让我听你的命令,想也别想!你若是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月镜宸,那我只能替你说一句……你真不幸,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 似乎印证了凤长歌的话一般,那幻影突然身上白芒大盛!他尖啸着,声音嘶哑又痛苦,身体的轮廓在白芒之中越来越黯,越来越变形模糊,他心口处突然冒出一截剑尖!随即,自那处开始,全身遍布无数大小窟窿,自中间分裂两瓣!他尖叫着,手脚乱舞,在光芒中散去了! 而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撕开白光! 一声熟悉的喟叹。 那人从天空走出,白衫飘飘,落在这处黄泉绝境,墨发红.唇,一双清冷修长的眉眼,却如此的令人难忘。 月镜宸劈开幻影,斩开梦境,移山填海,走到凤长歌面前来。 像是度过一整个时光。 第六百五十四章叶逍,夜宵 “久等了,夫人。” 月镜宸抬手把凤长歌鬓边碎发别在耳后,将人揽入怀中。 清冷的龙涎香,便充斥着鼻腔,凤长歌埋入他怀里深吸了几口气,将手中剑收鞘,回手抱住他的后背。 “怎么才来?” 月镜宸低笑,胸口微微震动:“虽然知道那不是你,但还是不忍心对着那张脸下手。” 凤长歌哼了两声,扭了扭身子,勉强算是接受了这解释。 而幻影被灭之后,周围的景象,也开始迅速恢复到原本的样子,月镜宸跟凤长歌的身边,一脸惊魂未定的刘小海也重新出现。 幻影先前变成了刘小海的干爹千公公,疾言厉色地呵斥他,让他干很多粗活。刘小海不敢违抗,甚至在千公公的积威之下,都想不起来自己早已经不再是宫里面的那个小太监,已经是皇帝近侍,大内总管了。 正在刘小海没日没夜地干活,似乎就要疲惫而死的时候,那位千公公忽然尖叫着化作白光去了。刘小海一边哭,一边笑,哭是因为这一次他又没来得及给干爹送终,笑是因为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是宫里的第一太监了! “哈哈哈嗝……”第一太监还没笑两声,就看到了一旁拥抱着的帝后,噎了回去。 “……”月镜宸,凤长歌。 “刘小海,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月镜宸无不好奇地问。 “呃……皇上还是别问了吧。” 想到自己被逼着干这干那,连贵人们的马桶都要刷,刘小海鞠了一把辛酸泪。 “罢了。”月镜宸鄙视地看了他两眼,走上前去,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株槐树。“前面应该就是最后一棵槐树了,这个迷踪阵的阵眼。刚刚那个幻境,应该就是设下来保护这阵眼的。” 凤长歌道:“常听人说,槐树易招鬼魂。那变化成我们的幻影,说不定就是施术者拘在槐树之中的鬼。” 月镜宸点头:“我这剑是由著名的空海法师开光过的,对鬼魂有作用也是正常。” 凤长歌却一愣,低头向着自己的鸣凤剑看了一眼。 “皇上,那现在怎么办……”刘小海问。 “砍了它。”月镜宸果断地抽剑,向着前面的槐树而去。 “这阵眼一旦被毁坏,迷踪阵也就算是破了。”凤长歌道。 月镜宸三下两下,就将那槐树拦腰斩断。槐树本就是由那设下阵法之人移植而来,要毁去也不是难事,如若不然也不会让他费心设下幻境来保护阵眼了。 阵眼一破,四周一瞬间就清明了起来,原本看的影影绰绰的林子,也似乎变得鸟语花香,静谧怡然。 “立即发出信号,咱们马上集结起来进城!”月镜宸道。 “是!”刘小海拿出信号用的火弹,向天发射一枚,火弹在夜空中放出亮黄.色的烟花,分外美丽。 没多时,叶逍跟玄甲军也都跟凤长歌等人回合,一行人接着前进。这一次没有多费力就出了树林,走上了官道。 “前面就是宁远城了,皇上,末将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得了许可,叶逍便先行纵马前去了。皇帝出游,自然不能住在客栈这样的地方,都是要住在当地的臣子官员家里的。宁远城的知府是吴征明,也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叶逍这次去,就是为了通知他做好准备,迎接天子仪驾。 吴征明是个高瘦的老头,他素有贤名,为官清廉,因此宅邸也不甚奢华。听闻皇上要来借宿,吴征明很是紧张,还是叶逍安慰了几句,让他跟夫人,加上家里的正经主子们都到大门前来迎。 “臣宁远城知府吴征明,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随着吴征明的声音,里里外外连吴家人带府上的奴才陆陆续续跪了百十来号,这些人有的穷其一生也见不着皇上皇后一回,这一次也算是借了天命崩塌的光,得以窥见圣颜。 皇上天人之尊,高贵清冷,如同神明一般雍容大气。 皇后姿态翩翩,华贵万方,一颦一笑皆如画卷摄人心魄。 “平身。” 月镜宸道:“路遇宁远,少不得要叨扰一番,虽夜深人静,但见宁远治安利落,百姓富足,向来都是吴大人之功!” “谢皇上,臣不敢居功!自皇上亲政,四海皆平,政通人和,世人皆知皇上乃是百年难遇的明君!有道是,名将易得,明主无双,都是皇上的功劳!” 吴征明邀皇上皇后入吴家,领着走过回廊和花厅,到了要给皇上皇后做寝宫的主卧处,这是吴家向阳的最好的卧室了。 “皇上和娘娘想必都累了,那就请陛下跟娘娘先行休息,明日一早,臣与臣的家人会为陛下跟娘娘准备膳食。”吴征明说完,就退下来了。 刘小海一边嫌弃吴家主卧没有格调,仿佛住这样的屋子是玷污了皇上跟娘娘似的,一边挑剔地进了屋四处查看有无灰尘。吴家仓促迎驾,但这屋子却收拾得极为妥当,家具等物虽不是全新,但也明显可以看出是吴家的私库新起出来的物什,说不定里头还有吴家老夫人的嫁妆。 “行了,刘公公,你哪儿那么多话儿?”凤长歌道:“吴大人清廉,若是他仓促间能够准备什么富丽堂皇的屋子出来,那我才真的要好好地查他。” 刘小海道:“娘娘,奴才不也就是这么一说,天下宫苑,哪个比得上霄月宫?” 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凤长歌也就放过了,勤勤恳恳为皇上跟娘娘布置卧房的大内总管刘公公。 桃夭迅速找到了吴家的厨房在哪儿,下厨给娘娘和皇上做了甜蛋羹,端着进来的时候,采薇正给凤长歌铺床,叶逍站在一旁给月镜宸汇报吴家上下都已经被玄甲军看守住了。 “娘娘,皇上,吃点儿夜宵吧。” 采薇一愣,随即脸涨得通红。 她这是在憋笑,眼睛一直瞥着一旁的叶逍将军。 夜宵,叶逍,这个名字偏生就撞上了。 凤长歌也知道采薇是在笑什么,接了甜蛋羹,叫了采薇道:“你出去看看外边儿还有什么需要布置的吧,屋里就交给桃夭。 第六百五十五章迷.药 采薇应了声,出门去了,从窗子的影儿能看到采薇出了门之后直接就蹲门口儿了,身子剧烈地开始颤.抖。然后,习武之人耳朵灵啊,叶逍、月镜宸和凤长歌都听见了这个往日里沉稳冷静的婢女,压抑而收敛不住的笑声。 叶逍:…… 叶逍:“皇上……采薇姑娘没事吗?” 月镜宸:“没事。” 凤长歌一口蛋羹差点没噎住。 桃夭:怎么觉得他们都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 皇帝借住,吴家上下到处都已经安排了玄甲军值守,每个转角都有轮岗的兵士。虽然月镜宸带来的玄甲军并不多,但要守住这一个小院和吴家的几处出入口,还是十分容易的。 采薇笑够了回来,叶逍已经离开了。她装作没事儿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服侍凤长歌和月镜宸净了手脸,吹熄了灯。 凤长歌窝在月镜宸的怀里,感受到身旁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她自己也晕晕乎乎地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这一天也算是奔波劳碌,尤其是还经历了迷阵和幻境,比身体更加疲惫的,是心。虽然口中说不在乎,但当真对着“月镜宸”挥剑的那一刻,幻影说要杀死“月镜宸”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未必毫无波澜。 总觉得,那个在树林中设下迷踪阵的人,不会这样轻易地善罢甘休,既然他能够用这样的手段阻拦帝后的车驾,那么想必在发觉阵法被破掉之后,定然会有更加厉害的手段。 天机子,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不知道月镜宸在幻境之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月色洒在他脸上,凤长歌这才发觉,月镜宸的眉心之中竟然有几分疲态。 这个男人,可是天崩于眼前也不变色的啊! 是什么能让他露出这样疲惫的神情呢?而且,先前明明在她面前,都做出毫无异状的样子,自信而强大,仿佛能够为他遮蔽所有风雨。她竟然几乎忘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痛,会悲伤,会流泪,会觉得疲惫不堪…… 凤长歌正思索时,脑子渐渐地就因着瞌睡虫而混混沌沌起来,而不知过了多久,她正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之中,梦里面红衣少年英姿勃发,长剑纵马,从漠北的高山到西边的长河,万里奔波到她面前,揽她上了马背。 而在颠簸之中,少年霸道而张扬,竟然很是与那幻影幻化出来的“月镜宸”相像。 她心中隐隐生出不妙之感,似乎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睡意太沉,她虽然意识已经逐渐清醒,但身子却不听使唤。 在一般百姓家的俗话来讲,这种状况叫做鬼压床。 凤长歌本是皇后凤凰之身,又在天子龙气环绕的身边,怎么会惹上鬼压床这种事? 外边悉悉索索地声音传来,似乎什么东西在窗纸那边活动。 不是鬼压床!凤长歌心中猛地一惊,她想要睁眼却无力睁开,她这是中了迷香了! 身侧鸣凤剑隐隐传来些许热意,似乎知道事态紧急,想要护主一般。 被这热气一激,那迷香似乎也为之一散,凤长歌清明片刻,立刻喊道:“有刺客!护驾!” 外边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采薇跟桃夭本都睡在外边的隔间,此时一点儿声音都没传出,想必也是被迷晕了。 黑甲玄军全数警醒,只见夜空之中,吴家大宅的屋顶上,一只黑猫,两只铜铃般黄澄澄的眼睛盯着下面的军队,端的有些渗人,而寝室窗口插着一只燃了半截的迷香。 叶逍也吸了些这香,此刻捂住了口鼻闯入门中,背起了月镜宸。刘小海没有睡在隔间,没位置了,就霸占了人家吴府管家的屋子,此时倒是因祸得福,也没有中香,赶过来背上凤长歌。他是太监,倒也没什么忌讳,急急忙忙地道:“娘娘,您可要挺住啊,千万别有事,奴才到时候没法儿跟皇上交待!” 凤长歌是身子不能动,脑子又不是不转了,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要痛骂他两声,却张不开嘴,难受至极。 刘小海跟叶逍将人背到回廊的一处地方,这时候吴府上下都被惊醒了,四下里点了灯笼,吴征明带着人马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上来就跪下了:“刘公公,这……这可怎么办?我们吴府里面出了刺客,这可是大罪啊,臣万死难辞其咎!万死难辞其咎啊!” 刘小海这关键时候也不敢拿乔儿,问他道:“四下里的门都有咱们的人把守,应当是没法纵容刺客进来的,这人要来,要么走围墙,要么是原本藏身在你吴府里。” 吴征明脸色一白:“臣一无所知……府上的人家世也都清白,臣知根知底的,无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身后的丫鬟小厮都跪了一地,若当真被查出来刺客是吴府的内部人员,这些人可都是有性命之虞。 刘小海道:“你这样,你现在去核对你们吴府的人员,看有没有异常之处,叶统领带着人去查看一下院墙,看有没有贼人的痕迹。总不能凭空飞了,只要是人,总会有些迹象留下。” “那就都听刘公公的。” “卑职这就去。” 两人奉了刘小海的命去了,这时候也有人将昏睡着的桃夭采薇给搬了过来。 刘小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焦急得不行。 凤长歌醒得早,可能是她根本就没怎么睡熟,迷香反倒对她作用不深,第一个恢复了过来。 刘小海道:“娘娘!方才叶统领说了,这迷香是江湖上一种罕见的迷香,若是不及时觉察,可能会让人昏睡整整七天,若是解不开就会死。” 昏睡整整七天,这不吃不喝的,可不就死了?凤长歌看了眼月镜宸,焦急地道:“解药是何物?叶统领可知道吗?” 刘小海道:“叶统领虽然不知道,但是这种迷.药虽然少见,到底还是在江湖上流传过,总有人会知道解法。” “你的意思是……悬赏?找到能够制作解药之人?” “正是。” 第六百五十六章天机子的执念 皇帝出巡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大肆张扬的,是以虽说刘小海跟叶逍在宁远城张贴了悬赏告示,用的却不是皇上的名义,而是声称吴征明中了迷香。以吴征明在宁远城的口碑,没多时告示前面就围了许多热心肠的百姓。 连续两天,月镜宸都没有醒来,被挡在帷帐里,只要有自告奋勇上门来的江湖人,吴家就让他隔着帘子给皇帝诊脉。当然,药是不能乱吃的,给皇帝的药也是要经过刘小海公公的试吃,才能喂给皇帝。 可是,不管怎么样,月镜宸就是不醒。 眼看着距离七日的期限越来越近,已经到了第三日了,月镜宸的脸也越见消瘦,好在有奴才一直在身边给他喂些水进去,要不然连三日都未必撑得住。 “这可如何是好?”那些江湖人在纷纷失败之后,都遗憾地表示,他们的药是确实有效果的,只是不知为何,唯独在这位“吴大人”身上不起作用。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凤长歌心急如焚,若是再这样拖两天,月镜宸岂不是就没救了?“我即刻就回宫去找人,你们守好皇上!” 刘小海大急:“娘娘!您慢些!” “桃夭,你留下来照料皇上,采薇同我一起!” 凤长歌带着采薇,坐上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她们这才出门,还没等着凯旋而归呢,就已经耽搁在半路,现在皇上更是昏迷不醒。京城众人会如何议论是小事,若是月镜宸当真醒不过来,或是天道崩塌,他们来不及赶上地龙翻身,那可如何是好? 采薇忽道:“娘娘,你看那边!那不是灵鹤道长吗?” 凤长歌神情一振,高呼一声:“停车!”还未等车完全停稳就跳下马车,提起裙摆向着灵鹤而去。灵鹤道人站在长街对面,仿佛是特地在此等候。 “娘娘。” “道长!快请救救皇上,他中了迷香,已经昏迷三日了!” “贫道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灵鹤道人微笑着道。 凤长歌跟采薇都大喜过望:“那道长快跟我们一起去吴府!” “不。”灵鹤道人道:“贫道不能跟你去吴府,相反,娘娘倒是应该同贫道一起去一个地方。” 凤长歌跟采薇对视一眼,没有多犹豫,便跟着灵鹤道人七扭八拐地走到了一处小巷,采薇有些担忧地拉住了凤长歌的衣袖:“娘娘……” “无事。”凤长歌安抚她,自己也是有些忐忑。 灵鹤主动为两人解惑道:“皇上现在之所以醒不过来,是因为除了中了迷香,他还中了其他的东西。” “什么?”凤长歌惊讶。 “你们先前,在树林中中了天机子的埋伏吧?” 这倒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凤长歌将事情大致说了,灵鹤道:“这就对了,我在那边看见了剩下来的阵法残骸,就猜到是天机子擅用禁术,以木养阴,来给你们添些麻烦。天机子对于天命的固执超出想象。 他一直认为世间一切都要绝对遵循天道规则与旨意,哪怕是现在,天道要灭世,他也要奉行到底……所以,先前他明白你跟皇上要去集结三大至宝之后,我就猜到他会这般。” “灵鹤道长……天机子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他这样有什么好处?”凤长歌对天机子这般的心态很难理解,若是说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整个世间都要面临毁灭,他不说帮着救世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添乱呢?难不成地龙翻身,他还能独活吗? 灵鹤道:“若是只为好处,一切岂不简单?只可惜很多事情,人去做的时候,受驱使的是自己的本心和意志。” 凤长歌觉得天机子就是个神经病。 这话她没说出来,但灵鹤道人瞥了她一眼,显然是看出来了,说道:“就好比娘娘先前执着于复仇,天机子也是一样。若是有人许你巨大好处,让你放弃向那些人报复,你可同意吗?” “我觉得不会……” 采薇这个什么也听不明白的人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作鹌鹑状。 灵鹤道:“娘娘可知,天机子为何要这般拼死维护天道?” 这事儿我哪知道?凤长歌一边腹诽,一边又只能去接灵鹤的话:“为什么呢?” “因为在近五十年前,出过一件大事……那时候,贫道与天机子还是我们师父的座下童子,我们的师父是世上最好最善良的人,他道号崇阳,寓意是尊崇光明。说来惭愧,贫道跟天机子,都是师父领养回观内的孤儿,师弟的资质很高,师父很看重他,但对我二人不偏不倚,十分令人敬佩。” 天机子叹了口气:“只不过,在师弟十六岁的时候,师父忽然找到了师弟的生父。” 凤长歌知道重头戏要来了,忙问道:“是谁?” “是墨突汤氏之后,天机子是纯正的墨突皇族后裔。” 饶是凤长歌,也被惊得不轻。墨突皇族? 怪不得先前,天机子一直是在墨突,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那时候师弟单纯耿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对师父说,即使是墨突来人要接他回去,就算是坐皇帝他也不愿。当时师父就打趣他道,说天命里他就不是皇帝的命,不过,却可以成为一个王爷,富贵一生。” 灵鹤道人说:“既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师父总不好强迫人家当道士,更何况当初他流落霄月,就是因为墨突那边皇族内斗,他被拐了出来卖给了人贩子,现在亲生父母找了来,他们就只有我师弟这一个儿子,自然不愿意叫他出家,所以便决意要带走他。” 凤长歌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灵鹤道:“天机子闹着不回去,把他那个王爷老爹气得够呛,墨突那边决定绑也要将他绑回去。” “他们当真绑了?” “当真。”灵鹤道:“不仅绑了,还想要趁着半夜将他偷运出去。” “墨突的人疯了吗!”凤长歌惊叫。 灵鹤叹了口气。 第六百五十七章崇阳道长和听雪剑1 崇阳观的崇阳道长是个好好先生,他总是笑眯眯的跟人说话,温和有礼,哪怕旁人对他不敬,也分毫不会事态发怒。 说起来,相比起道长,他更像是慈幼堂的师长,在京城这片地界,街坊邻里的提到崇阳道长,都是会友好地笑一笑。 “师父!咱们可真的是一点米也没有了,你到底有没有把那些字画卖掉啊?”小灵泉一脸愤愤地抱着胳膊,堵在门口,鼓起腮帮瞪着从外面迟迟归来的崇阳道长。 “呃……”崇阳道长在徒弟面前竟然毫无尊严,被小灵泉呵斥了一番,反倒笑着抱起一脸别扭的少年:“灵泉,为师把咱们的字画送给了一个上京赶考,缺路费回家的可怜人,你可是为师最信任的人,千万别告诉你师兄哦!” 少年气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秋试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时候哪还有什么进京赶考的人?也只有你,旁人说什么都会相信!人家若是求你卖了这道观,难不成你也要补贴进去?”少年扒在崇阳肩头没好气地说了几句,随后脸上显出了两片不自然的红,扭过头目光闪烁地道:“再说了……谁,谁稀罕你信任什么的,下次可别叫我替你隐瞒!” “是是是!泉哥儿最好了!” 崇阳抱着少年灵泉,大步进了屋。 他的两个徒弟,都是从黑街捡来的。那时候的京城,还没有那么繁盛,很多难民都聚集在黑街,崇阳这种类型的人一旦到黑街去走一圈,保准被抢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崇阳道长总是号称自己会高深的武学,腰间总是系着一把剑,别人问起来,他就一边笑一边按着剑鞘道:“听雪跟了我快三十年啦……” “哈哈哈这不着调的道士又瞎说了!” “崇阳道长,你这么厉害,怎么又被扒得只剩一条裤子?” “这不还有它呢吗?”崇阳这时候,就会笑眼弯弯地向众人展示被他牢牢握在手里的听雪剑。 “崇阳道长,你到底会不会使剑啊?” “多半不会,拿来装样子的吧?” 那些话语未必有什么恶意,街坊们笑着打趣这个一脸温和的道士,霄月的道教地位尊崇不假,但这个崇阳道长却总是让人生出亲近之意。一旁蒸包子的小贩塞给崇阳两个肉包,说道:“道长,崇阳观又该修缮了吧?” “多谢你。”崇阳也笑着将包子用荷叶包起来系在剑柄上起来:“先时就已经去交了申请,朝廷说会派瓦泥将来,屋顶都有些破了,虽说不碍什么事,但冬天总是要漏风的。” “嘿,道长你怎么不早说!我老表那边刚修完新房,剩了好多泥瓦呢!” “崇阳道长是要立志成为皇家天师的!哪里看得上你那些破泥瓦?” 一圈人笑笑闹闹,让崇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京城这片地方,总是这般,无论如何沧海桑田,也终究让人……讨厌不起来。 是不是正因如此,他才甘愿在灭国之后,守护这方土地这么多年? 崇阳的脸庞柔和而干净,若非他是个道士,只怕很多女郎都要倾心了。 便是这时候,突然黑街的方向吵闹了起来。 “咋子回事嘛,说好了的买卖!你现在说反悔就反悔,我这生意还做不做?要我说,这人你要是不满意,打杀了也就是,反正是没有户籍的奴才,死了也没人管!”一个粗膀大汉梗着脖子,与礼部员外郎家的管家吵闹。 崇阳认得那管家,还是因着那管家有个小女儿,前年秋天的时候闹肚子,他的那婆娘硬是从道观里要了一碗香灰去,结果那丫头喝下肚没有痊愈,反倒更痛了。管家找上门来,砸了崇阳新修的案台。 管家气得直跳脚:“你卖给我的杀才!将主人都给打了!现在追究下来,难道不是你的责任?” 壮汉嘿嘿一笑:“这哪怪得到老子头上?老子只管贩人,至于要不要买,就是你们的事了,你贪便宜要了那两个小子,一锤子买卖,难不成老子还能退钱给你?我明儿告诉你,钱我已经花了,要钱是没有的,你若是心气不平,那两个小子随你出气嘛!反正也是你们东家不要了的!” 管家身后被缚着手脚,满身伤痕的两个少年,脸上都是血污和泥土,显然是之前就挨了打的,且打得不轻。 管家拿那人贩没法子,这种无赖根本就不会讲道理,钱估计是要不回来的了。他又是悔又是气,回去跟东家交不了差,估计又是一顿好骂,这个月的月例怕也是要没了。 他这样一寻思,便恨不得将那两个少年剥了皮! “使不得使不得!”崇阳道长忙走过去,拦住管家。 管家气得吹胡子:“好哇!原来是你?” “是我是我……”崇阳又笑,知道管家不欢迎自己,但还是对着两人作了揖道:“这位檀越,好歹是两条人命,既然大人府中不缺这两个下人,那位兄弟又不肯退钱,那这两个人,反正留也留不住了,不如给了我吧,我跟你换……” “你跟我换什么?你有钱吗?” “呃……”崇阳从剑柄上解下一提荷叶包。 “这是何物?”管家接过来,奇怪地看了崇阳两眼。 两个肉包子出现在掌中,衬着荷叶还蛮可爱。 管家气得额头冒烟,“崇阳!” “莫气莫气……生气总是伤身体的嘛。”道士连连后退赔笑。 管家一甩袖,将包子掷在地上。那边正收着摊的小贩立刻就不乐意了:“唉你这个人,你不吃也别浪费啊!” 管家气咻咻地走开了。 崇阳将包子捡了起来,吹去上面的土,在裤子上擦了擦,喜道:“没脏,还能吃!” 一转头,就看见那两个小孩,其中一个一脸惊愕,另一个则满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崇阳问道:“你们想吃吗?” “不想。”两个孩子一起摇头。 “……” 崇阳问道:“你们可有亲人,有去处?” “没有,我们都是孤儿。”看上去沉稳一些的少年说。 “真是太可怜了!”崇阳浮夸地表演。 “……”另一个一直嫌弃地望着他的少年望着他的眼神,总好像在说他像个弱智。 第六百五十八章崇阳道长和听雪剑2 “那你们,要不要到我那里去?每天都有饭吃,有干净的衣服穿,不用干活儿,就念念经,修修道,我看你们还挺有灵气的,说不定是当道士的好料子……” “你从哪里看出我们有灵气?”那沉稳些的少年问。 脸上的泥土和血吗?这是他后半句没问出口的话。 崇阳道长再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但他混迹市井这么些年,早已经脸皮不穿:“贫道会看骨相,你懂个屁。” 少年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说道:“若当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我愿意去。” “你呢?”崇阳转头文另一个。 “呵,我才看不上……” “他也愿意。”沉稳的少年替另一个回答。 “……”一脸臭屁的那个张了张口,剩下的话也就没说出口,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他们这个身份,若是能够如这道士所说,有饭吃,有衣穿,怕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生活。 臭屁少年道:“先说好,我不给人做奴隶!你可别想哄我去给什么人当下人,要是我发现了,你别看我长的小,我很厉害的,到时候打得你满脸开花!” 旁边看热闹的道:“呦,小子,这么厉害啊?崇阳道长可是很强的哦!会天下无敌的剑法哦!” 那小孩的眼睛亮了亮,问道:“你当真会这么厉害的剑术?” “当然啊,你看我的剑。”崇阳给他看了看一侧的剑柄,听雪剑秀气而矜贵的外形让少年心生向往。 “好!”他终于诚心诚意地道:“我们跟你去!” 崇阳心里一喜,将两人解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包子,喜滋滋地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崇阳观。那时候的崇阳观还没有破旧成现在的样子,树林掩映之下,很是有些林深鸟愈静的出世之感。 “跪下,磕头吧。” 行了师徒之礼,崇阳看着院子里的水井,和立在一旁睡觉的仙鹤,指着道:“你是师兄,就叫灵鹤。”沉稳些的点头应了声是。“你是师弟,就叫灵泉。”臭屁少年不满地嘟了嘟嘴,不过也没说什么。 两个徒弟的到来,让这个有些孤清的道观添了些许人气儿,灵鹤烧火做饭,劈柴做活,甚至连补衣裳都是一把好手。没多时,崇阳就已经对这个大徒弟心服口服,唯他马首是瞻。儿灵泉一直暗地里偷瞄崇阳,想要在他手里偷师那天听到的,什么超级厉害的剑法。 可一连五年,别说剑法,就只那把听雪剑,崇阳都从来没拔出来过。 “鹤死了。”灵鹤抱着那只老迈的仙鹤,它已经没了声息。 “世上所有的生灵,总归都是要死,谁也不例外。” “那我们所求的道,究竟又是什么?” “道是我们要遵循的规则,万物都在其中,不离其法。” 崇阳教导着大徒弟,带着他去将那只死鹤埋在观中梅树之下。 良久,大徒弟道:“今年荒年,观里的米……都让你接济外面的那些人了吗?” “为师……” “算了,总归饿不死我们。” “为师那里还有些字画,总可以换些米面。” 小徒弟跟在后面,神色有些恹恹。 他早已经明白,师父根本就不会什么绝世的剑法,甚至外面的那些市井之徒,都可以随意欺负这个脾气好的道士。灵泉有事没事地就喜欢在街上跟那些混混打架,告诉他们,师父不是他们能够随意编排的! 五年过去,他们有饭吃,有衣穿,不过也没有最开始这个家伙说的那么好。但灵泉很是开心,每一天,每一日,都过得开心。 这样的日子若是可以永远继续下去,他愿意去付出一切。 偏生在这时候,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道中间一个华服男子面露惊色,可已经是躲避不及! 灵泉来不及细想,奔上前去!一把抱住男子腰身,将人向前一扑,带离了马车的轨道。 “谢谢这位小郎君……呃,这位小道长。”男子迅速整理好仪态,向着灵泉道谢。 “不必,生死有命,遇到我,是你命不该绝。”灵泉臭屁地摆摆手。 “......”这孩子话说的,怎么这样不谦虚? 男子忍不住将这小道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可让他惊讶万分! 这个小道士,跟自家王爷长得足足有八分相似! “这位道长,敢问您今年年龄几何?” “怎么?”灵泉一扬眉:“瞧不起年纪小的?” “不不不,不是,只是我有一故人,竟同你很像,因而有此一问!” “十六。”灵泉不以为意,随口答道。 那男子却惊愕万分,抓住他手问道:“你父母是谁?家住何方?” “放手!”灵泉不悦,皱着眉,心道这男人好生莫名其妙。但那男子口音有些怪异,不似霄月国人。 “小兄弟,我并无恶意!”男子诚恳地说道。 灵泉只得道:“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家在哪里也不知道,我师父说我是十一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到京城来的。” 男子眼睛睁大,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地叫道:“你......你定是小王爷!” “什么小王爷,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是墨突人,我们王爷的独子五年前走丢了,当时正是十一岁!”男子激动地拉着灵泉:“你同王爷长得简直就是同一人!你听我的口音,可觉得熟悉?” 确实有些熟悉,灵泉皱眉,但他早已经没了父母的印象,那个虚无缥缈的过去对他而言,竟在梦中也未曾重现。 期待过自己有圆满的家庭,怎么能够没有期待过呢?灵泉想了想,却又生出几分惶恐来。 墨突,很远吧?他的父母是在霄月北方的那个国.家里,他要回去吗? “小王爷,你现在住在哪里?这些年可过得好?”男子道:“我必须立即写信请奏王爷,小王爷,你同我一起回去,王爷定会欣喜若狂!这些年,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找你!还有王妃,你丢了之后她都快要疯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崇阳道长和听雪剑3 “哦……”灵泉有些懵:“我现在住在京郊的崇阳观。” 见灵泉对找到父母这件事似乎不甚激动,那人不免有些讪讪。 灵泉面色有些尴尬,扭过头低声道:“我父母……王爷跟王妃他们当真很喜欢我,一直在找我吗?” “那是当然!” 那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墨突的风物人事,连带着灵泉也不由得微微向往起来。 崇阳道长在集市上摆摊,蓦地看见一队墨突人走过街角。很多邻里对那些墨突人指指点点,墨突几次扰乱霄月边境,新皇手腕强劲,都给平定了下来。现在墨突在跟霄月商讨求和的事宜,这些墨突人大多是使臣。 霄月人对墨突的感观很不好,见到有身穿墨突服饰的人过境,都示以白眼。 偏生墨突对霄月也很是不忿,虽说是来求和,但心里头自傲居多,见街上没人欢迎他们,便想要找个人来出气。那大汉名叫汤威,算是墨突皇帝的宗室子弟,更是跟王爷是同宗的叔侄。墨突选他来,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仗打输了,面子上过不去,偏这宗室生就一身的蛮力,性子火爆混赖,便成心想要恶心霄月一番。 反正霄月新皇也不想打了,大家肯定是要议和的,让汤威去野蛮冲撞一番,霄月皇帝也只好忍着。 汤威看了一圈,那白眼翻的最厉害的是酒楼前面的混混,这伙人人多,他也有顾虑。再望两边儿看,贩汤包的小贩躲在热气腾腾的笼屉后头,怕是也不好下手发作。而他眼睛一亮,看见在一旁一个书画摊位前,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道士正好奇地望着这边。 这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好菜?让他有机会杀鸡儆猴? 汤威脸上的横肉扭成恶笑,走上前去,一脚踢翻了那些画卷。 “天哪!”似是没料到会遭此横祸,那道士惊了一下,便尖叫着扑过去:“我的《春城南枝图》!” 汤威将人揪过来,喝道:“你方才望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看啊!”那道士身子轻飘飘的,宽大的袍袖下面竟似没有几两肉。汤威更加放心,就这小身板,根本禁不住他两拳的! 汤威道:“我看见你看我了!” “难道你见不得人,还怕别人看你吗?”那道士似乎很是无奈,跟个小鸡崽似的,眼神却毫无威慑力。 汤威大怒,举拳就要打。哪知道一旁本来在看热闹的混混跟小贩都不依了,纷纷叫道:“哎,你做什么?过分了啊,欺负老实人吗?你们墨突在战场上打不赢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在盛京这样作为,仗的谁的势?这可是天子脚下,就算你是条过江龙,在这也得给盘着!” 汤威到底也怕闹出事来,有心退了去,却又抹不开面子。只得松开崇阳,放出狠话:“你这臭道士,别让我知道你住哪儿,否则要你满脸开花!” 崇阳道长在心里道:“这墨突的蛮子,骂起人来,倒是跟他那小徒弟没啥两样。” “崇阳兄,没事吧?”一众人见墨突人走了,就将崇阳扶起来,笑嘻嘻地打趣:“怎么这么多人,就挑了崇阳道长下手?得亏他跑得快,要不然岂不是要吃道长一剑?” 崇阳感谢道:“还是要多谢诸位施以援手,要不然那蛮子当真打我。” 众人嘻然一笑,四散了去。 地上,原本想要卖掉的画儿,已经被扯碎了,变为废纸。 崇阳连声道:“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他干脆将原本那些珍藏的书画残骸丢了,从茶博士那借了矮凳矮桌,开始给人瞧手相。崇阳道长的算命,大多不准的,这一条街的人可都知道! 但尽管如此,一天下来也赚了几个铜板。 随后这些钱,就被他转手给了那位据说没钱回家的考生。 崇阳抱着灵泉进了屋,却见到在客房里,赫然坐着几个眼熟的人!正是白日里那些蛮人,墨突的使臣! “好哇!原来你在这里?”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汤威站起身来,身旁几个随从都惊了,这不是白天的时候见到的那道士吗?另一边正跟一脸严肃的小道士灵鹤说话的中年男士,也就是白天认出灵泉是他们墨突小王爷的那位,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崇阳也是一愣:“你居然还找到这里来了吗?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呢?” 原来他以为这些墨突人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白天他在街上看的那两眼。 灵泉是何等聪明样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问道:“师父,怎么回事?” 崇阳就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都是误会。” 灵泉当时脸色就沉下去了:“你们在街上,想要殴打我师父?” 中年男士敬着灵泉,汤威可不,他也是正正经经的宗室,灵泉其实俗家名字应该叫汤启,跟他是平辈,他犯不着看小王爷的脸色。中年男士知道汤威的脾气,心道坏了,这下还不得闹起来? 灵鹤也站起身,一脸的不悦,可还是解释道:“师父,他们是为了师弟来的。” “灵泉?灵泉怎么啦?你得罪人家了吗?” 灵鹤道:“不,他们说是要带师弟去找家人,师弟的生父生母已经找到了。” “这是好事啊……”崇阳道长呐呐地道。 “师父!”灵鹤正色道:“他们是想来接师弟走的。” “……” 五年了,崇阳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朝一日灵鹤会被接走。 那几个知道了崇阳就是小王爷先前一直提及的师父,也是一脸的尴尬。 “师父。”灵泉正色道:“若是您跟师弟不想我走,我便不走,这里才是我的家,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那怎么行呢……”崇阳有些发愣,随即叫道:“你难道不想有自己的阿爸阿妈?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有吗?现在好了,你当真有了,泉哥儿,这是好事!泉哥儿,你有爹娘了!他们很想念你,想让你回去!” “好。”灵泉道:“那你们跟我一起去。” 第六百六十章崇阳道长和听雪剑4 汤威他们自然不会愿意让崇阳跟灵鹤跟着去,墨突王室又不是收容所?你看看这道观破旧的样子,这道士也不伦不类的。 而崇阳毫不犹豫第拒绝道:“不行,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灵泉叫道。 他似乎从来没有知道过,他的这位师父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在这座山上建了道观,又总是好脾气地与大家打成一片。 人总归该有个出处,崇阳也是。 那么崇阳又是什么样的身世呢? 崇阳摸了摸灵泉的脑袋。 他现在长大了,不是之前的小豆丁模样,倒是叫人怀念起先前来。 “灵泉,不要问,你问了,我也不会答。”崇阳道:“你忘记先前师父跟你说的话了吗?你命中极贵,这是师父给你看的命相,不会有错,天命不可违,说不定你就该是个小王爷呢?你跟着他们回去吧,好吗?等到以后有了机会,你再回来看望师父?” 灵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骗我的,你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哄我走。你算出来的命相,什么时候准过?” 灵鹤望着自己的师弟,他总觉得师弟说的不对,师弟总觉得师父没什么本事,是个江湖骗子,可他偏生觉得,师父好像比任何人都要睿智清醒。天道究竟是什么模样,谁也看不透,但世上若有人能够替天发话,这个人也只能是师父。 他看透了一切,只是不愿意把那个残酷的结果说出来。 “我不走。”灵泉道:“我才不管什么天命,我不走!” 灵泉从小就固执,脾气倔得像驴。 他打定的注意,通常就是不变了的。 崇阳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虽说他为灵泉找到父母而感到高兴,但内心里,他确实也不希望离开自己这个聪明伶俐的徒弟。 若是他执意不走,其实,崇阳心里是欢喜的。 就算是每天的饭食越来越少,逐渐需要自己去奔波,他也甘之如饴。 他们都没有想到,为了让小王爷能够回到墨突去,那些墨突使臣竟然想出了一个有效而无赖的法子,他们趁夜,想要将灵泉绑着偷偷带回去! 灵泉被缚住手脚带上马车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他确实是对那个毫无印象的家,有所期待的。但他绝不愿意这样被带回墨突去,这样屈辱地…… “小王爷,你千万别怪我们,这也是王爷的命令。” 灵泉小道长瞪着他们,但无济于事。 就在他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就要被这样送回墨突,离开生活了五年的盛京,离开他一直爱着的师父师兄之时,突然,一个人站在路中心,月光洒在他脸上,身上,莹白的手持着银灰色的剑鞘,神情高傲又漠然。 “崇阳,你不要以为我当真不敢把你怎么样!”汤威怒叫着,挥起马鞭就抽了下去。 “王爷要回他自己的儿子,贫道本不愿阻拦。” 月色下,他道袍洗的有些发白。 但眉眼之中,隐隐有月光。 “但,用这样的手段,是不能带走我崇阳观的弟子的!”崇阳道长手中的那把,一直没有出鞘过的长剑,被他一点点,拔了出来! 那是一柄如玉一般皎白的剑,剑身温润,就如他人一般。 汤威道:“好,我看你是想要同我们作对到底了!” 墨突带来的人绝对不少,除了几个使臣,还有很多兵士侍卫。汤威作为宗室,还是一个被默许搞事的宗室,自然要多带几个鹰犬走狗。 灵泉终于知道,为什么崇阳的听雪剑从不出鞘。 听雪剑听血,出鞘必见血而收,崇阳道长果然会极厉害的剑法,封喉夺慑,震动人心。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当一切结束之后,汤威等人都已经被打晕过去,而满场尽是墨突侍卫的鲜血残尸…… 崇阳道长割断灵泉的绳子,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师父……”灵泉一把抱住崇阳的腰,哭成了个泪人儿。 手中温热粘稠的触感传来,他耸然一惊,抬起头望向崇阳的脸:“师父,你怎么……” “无事。” 崇阳道长依旧笑容温柔,摸了摸自家徒弟的头顶。 “灵泉,不当王爷,也没事的。” “灵泉,不守天命,也没事的。” “你总有自己的主意,坚持下去,也没事的。” 灵泉越来越慌张,越来越恐惧,他不知道这种恐惧源于何处,但他隐隐预感到,师父先前说过他的“天命”,完全不是在骗他,而是当真越过他的皮囊,骨血,看到了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或许,这就是世人所说的“道”。 崇阳观的大门上,悬挂上了白幡。 “道家往生不是去往阴司,而是去成仙了。”灵鹤说:“你也不用这般……自责。师父从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是我自己,我自己没办法不怪我自己。” 崇阳死了。 他那晚受了太多的伤,虽然他看上去也就而立之年,但事实上,这个神神秘秘的老好人,确确实实已经快要五十岁了。没过几天,他便去了。 灵泉望着师尊的牌位道:“是我害死了他,他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的命是回到墨突去。我不愿意回去,任性妄为,所以才让他死了......” “这如何能怪你......” “不,就是怪我。” 灵泉道:“我一直都明白的,师父他看上去什么也不懂,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聪明,都透彻。他当初明明已经看出来了我的未来,却不愿违背我的本意,若是人的心同天命相悖,会发生什么呢?恐怕就是如现在这般,我执意与天相抗,终究让老天,把他夺走了。” “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再……违抗天命,若是这样能够保住他,我宁愿一切毁灭重来。” 灵泉说完,便推开门,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打那之后,两个师兄弟,便再也没有相见。 第六百六十一章水镜中的世界 “这就是,你跟天机子的故事?” 凤长歌听灵鹤讲完了这些,不由得有些唏嘘。 人世间很多事情,都像是命运给你开了个玩笑。有些无伤大雅,跌倒了拍拍泥土,也就爬了起来。而有些,则一坠深渊,摔得骨血四溅,一命呜呼。 崇阳道长的人格魅力,让凤长歌都不由得有几分向往。而灵泉和灵鹤的分道扬镳,更是令人令人扼腕。 “前面,就是天机子现在歇脚的地方,也是我要带你去的目的地。”灵鹤道:“你千万别因为我给你讲的事情就可怜他,他已经完全走入极端,没办法拉回来了。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也很不容易……等一下,我会拖住他,你趁机在他做法的水镜之中看,到幻境之中去,将月镜宸给拉出来。” 凤长歌惊道:“什么?你让我在这里,把月镜宸怎么?” 灵鹤道:“……” “皇上中的是失魂症。”他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皇上醒不过来,是因为丢了魂。先前你们在迷踪阵之内,皇上砍断阵眼了吧?” 确实如此。 “那阵眼是槐树,内附阴物,夺了皇上的一魂,初时显不出来,等到晚上,用特制的香料一钩,立刻就会发作,这也叫失魂症。” “那皇上的魂魄又为何会在水镜之中?” “灵泉要将魂魄放在幻境里,让魂魄越来越弱,消磨魂魄的生气。等到魂完全变成死魂,那么人就永远也别想醒过来了。” 凤长歌跟着灵鹤进了前面的那栋民居,这里四处都已经结了蛛网,显然也是天机子找了废弃的屋子,来做自己的落脚之所。 “师弟,何不出来相见?”灵鹤沉稳地道。 “师兄还是要拦我。”过了一阵,内堂才传来声音。 “今日,我既然已经带了凤檀越过来,便是要拦你到底。师弟,该醒来了,你已经胡闹得够久了。” “我没有胡闹。”灵泉走出来,冷笑:“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师兄你不也是一样吗?天下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为什么师父他半生做尽了善事,却要落得那般下场?可见天道本就该重新改换,让这世人纷纷醒悟才好。” 凤长歌道:“崇阳道长不会希望听到你说这番话,也不会希望你这般轻贱人命。天机子,往日里那个可爱的灵泉哪里去了,为什么你会将你师父的一番好意曲解成这个样子?” “你懂什么!”天机子大吼一声,腰间长剑出鞘,那是一柄白如青雪的剑,分外的美丽晶莹。 听雪剑。 灵鹤连忙道:“娘娘快入内房,我拖住他!” “好!” 凤长歌连忙走入内堂之中,外面便传来打斗声。 “水镜!” 在屋中,赫然放着一个瓷盘,盘中盛着浅浅的一层水。这是一个简易版的水镜,凤长歌走过去,水面上就浮现出她的倒影。 如何才能够进入水镜之中,看到里面的东西呢? 凤长歌想了想,屏住呼吸,将头逐渐靠近水面,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再睁开眼,竟然已经是到了一处另外的世界! 这里到处都是盛开着的杜鹃花,红艳艳的似火。 羊肠小道上铺着的是最名贵的鹅卵石,凤长歌踏上去,远远地望见小路尽头,一个带着簪花的女子领着一个小孩儿徐徐前行。她心中却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跟在后面,只见那女子一身赵粉衣裙,面若初晓之花,神情宁静而恬淡。而那孩童不过三四岁年纪,一双眼生的极好,却不是月镜宸又是何人? 既然是这时候的月镜宸,那么他身边的这女子,想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赵皇后了? 凤长歌藏在杜鹃丛里,见到赵皇后将月镜宸交给乳母带走了,自己向着御书房的方向去。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看来赵皇后为人温和宽容,对下人也不甚拘束。 而当她们走过凤长歌藏身的地方时,凤长歌紧张地缩了缩身子,她们却一点儿也未曾发觉这里藏了个人一般,就这样走了过去。 莫非,她们看不见我吗? 凤长歌心里奇怪,索性站起身,向着她们面前跑去。 果真,她们径直从凤长歌身体中穿过去了,对于这水镜之中的人而言,恐怕只有凤长歌代表着的,是现界的真实,虚幻的东西自然是没办法碰触到真实的。 凤长歌一喜,有心去直接去找月镜宸,看看他现如今会在哪,但却瞧见,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身姿款款走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云若。” 来人竟然是二十年前的贤皇贵妃唐云若! 凤长歌心里一紧,忙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皇上连续半月宿在了臣妾那儿,娘娘可怪臣妾吗?”唐云若起了身,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连续半个月宠幸贤皇贵妃? 看来月镜宸他父皇,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喜欢赵皇后啊? 赵皇后神情不变,说道:“也是辛苦你了,在本宫跟皇上闹气的时候,还得陪在他身边,看他是怎么在意本宫的。” 这赵皇后也不是好惹的,说话刺儿比符号还多。 凤长歌忍不住想,即便是死了,也牢牢抓住帝王的心的,又哪里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贤皇贵妃手便已经握紧,咬了咬下唇道:“娘娘真是说笑了,不知道娘娘可有空闲,到嫔妾那儿去尝一尝皇上新赠给臣妾的茶?这样的东西,先前毕竟都是送到您那儿的,现在被嫔妾侥幸得了,嫔妾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让娘娘也尝尝才好。” “不必了。”赵皇后哼了一声:“男人跟茶,都不过是本宫嫌弃了的,你若喜欢,便多攒着,兴许下个月,你也就喝不着了。” 赵皇后吩咐身后丫鬟:“咱们走吧。” 一行人不急不缓,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后花园。 贤皇贵妃咬牙切齿,盯着赵皇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凤长歌明白,这恐怕不仅仅是幻术那么简单。灵泉为了求真,完完全全困住月镜宸的那一魂,只怕这些眼前的事,都是当年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东西! 第六百六十二章小小月镜宸 再者说赵皇后的态度,似乎颇有几分微妙,是赵皇后跟月晋荣现在在冷战吗?可先前从未听说过,月晋荣和赵皇后有什么感情不好的地方。 凤长歌决定跟上去看看。 贤皇贵妃咬着牙跺了跺脚。 “该死的,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这里跟我拿乔!还真以为她是仙女啊,非逼着皇上只宠她一个?现在皇上厌了,居然还是这样一副态度,不思悔改。” 宫女在旁边扇风道:“娘娘何须同她置气?左不过皇上现在最看中的人是娘娘!她就算是气不顺,又能如何?还不是只有羡慕和嫉妒的份?” 贤皇贵妃神情有些异样,说:“你不明白,我总觉得皇上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的……我心里慌得很,若是能把这女人给除了,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凤长歌在一旁看着,心道:“这恐怕就是当初赵皇后死亡的真相。” 宫女又道:“娘娘,你应该给皇上生个小皇子了!只要有了孩子,您的地位自然就稳固了。” 皇子? 唐云若心里恼火,有些恨这宫女戳她痛处。 虽然皇上连续在她宫里待了半个月,但是事实上皇上要求她伺候的次数,却也只有两次而已。她是皇上的表妹,皇上娶她更感觉像是对亲人的交代,并非男女私情。当初若不是太后一直要求把自己许配给皇上,只怕皇上根本没有想过要娶她。 一想到皇上上一次临幸自己,正是在三天之前,唐云若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去把太医给我叫过来。” 贤皇贵妃请了平安脉,老太医摸着胡子,只道娘娘身体康健,却一字未提有可能会有孕的事。 那宫女说的很对,她必须得有个孩子,拴住皇上的心才行。 等到日后她也可以将那孩子抚养长大,凭着她和太后的关系,说不定还能让她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 不!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 至于赵皇后和她的那个儿子……在这皇宫里,要想让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可太容易了。 尤其是小孩子,正式立不住的时候,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被怀疑什么。 贤皇贵妃给了太医几个金瓜子,吩咐道:“今日我来找你做什么,你从我这儿诊出来了什么,一概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太医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贤皇贵妃日日请平安脉事情已经传遍了后宫,很多人都猜测贤皇贵妃这是怀上了。 而事实上在一旁洞悉一切的凤长歌明白,第一次去请了太医之后,贤皇贵妃就跑去了凤王府,与凤王进行了一番亲切而友好的“沟通”与“交流”。 既然日子都差不多,等到贤皇贵妃有孕的时候,没有人怀疑过贤皇贵妃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坤宁宫里,倒流香袅袅,那香炉还是皇上赐下来的,雕刻着一个观音手持莲花白玉净瓶,燃香的时候,香气就从白玉净瓶的瓶口里冒出来。 宫女怜惜皇后愁思,装了一碗红枣甜梨羹端过来:“娘娘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些事了……这都是难免的,毕竟他是皇上啊……” 赵皇后脸上有些颓败,她面目很像月镜宸,乍一看上去有些清冷,但细细品味却又觉得华丽,雍容。 “怎么能够不在意呢?”赵皇后拨弄着香炉:“当初他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到底他还是负了初心。说什么身不由己,他是皇上啊!他当真拒绝,难道还会有人欺君犯上?他想要用女人来维系朝堂,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不!应该说我的感受对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毕竟爱这种东西,对于君王而言,只是闲暇时候的消遣。” 凤长歌在一旁看着,感同身受。若非月镜宸是现在还能坚持,他们之间会否也同赵皇后和月晋荣一样? 赵皇后死了,死在了月镜云出生的那天夜里。 由于贤皇贵妃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所以没办法认定她是凶手,最后只是草草结案,抓了个替罪羊投了井。 赵皇后死后,月晋荣追悔莫及,在沉痛之中度过了近半年,将小月镜宸就交给了良妃抚养。 凤长歌终于有机会能够接近月镜宸了,先前这小家伙住的院子不知怎么,门口竟然贴着太上老君的神像,凤长歌只要靠近,就会觉得浑身刺痛无比。也是因此,当月镜宸从坤宁宫搬出来时,凤长歌就跟着一起走到了良妃住处。良妃是一个聪明而和善的人,也正是因为有她,还有一心一意帮助赵皇后的兰常在,只怕小小的月镜宸早就会遭了道。 “你是谁?为什么好像别人都看不见你?” 凤长歌惊愕地回过头,却看见月镜宸站在她身后,背着小手歪着头看她。 “你看得见我?”凤长歌可当真是指责着自己的鼻子问。 “你回头看看这里还有别人吗?”月镜宸很不耐烦地回答。 “……”原来这小鬼小的时候说话就这幅样子。 月镜宸已经满八岁了,在他这一段日子里,他时不时就能看见这个穿着华丽的姐姐,他从不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跟着他。 甚至偶尔这女人的脸上会露出既疼惜,又爱怜的神情。 “说吧!你跟着本皇子是想要做什么?”月镜宸对这女人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甚至他觉得,这个宫女倒是比后宫里面很多伶俐的官女子要有趣的多。 凤长歌对于自己的夫君能够看见自己这件事,还是感到十分开心的。 只不过你这个八岁娃娃的脸上,露出这种只要你说出来,本皇子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臭屁表情是要闹哪样呀喂! 凤长歌看着面前明明还是一张包子脸,却玉雪可爱,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她伸出手狠狠捏了捏月镜宸的脸颊。 “放……放肆!” 月镜宸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凤长歌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哪个宫里的吗?我告诉你呀!” 月镜宸本想说我不稀罕知道,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 凤长歌道:“喏,我是坤宁宫里面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你是什么人? “你是母后的人?”月镜宸吃了一惊,赵皇后死的时候他还小,除了母亲和其他几个嬷嬷,奶娘,其余的人早已经变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坤宁宫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永远也回不去的童年的梦。梦里面,慈爱的母亲巧笑倩兮,玉葱一样的手指抚过他的发顶。 “镜宸,你要长成一个男子汉呀。” 母后曾经这样说。 想起了赵皇后,月镜宸不免有些失落。好在他早已明白,不要随便对着陌生人吐露自己的心绪,也不要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悲喜。他只是将手握紧又松开,便已经恢复如常,镇定的问:“你是我母后的丫鬟吗?” 凤长歌正要回答,后面却过来了一个嬷嬷,对着月镜宸叫道:“殿下,你在做什么?” 月镜宸古怪地看了凤长歌一眼,那嬷嬷走过来,看也不看凤长歌,将小皇子抱在肩头。 “殿下怎么可以在院子里站这么久?现在虽说开春儿了,但天还是凉的很哩!”嬷嬷半是嘱咐,半是埋怨地道:“您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要不然娘娘跟皇上可都是要心疼的!” 凤长歌正怕月镜宸说什么古怪的话,比如说问人家能不能看到她一类的,没曾想月镜宸的心思还挺深,环抱住那嬷嬷的脖颈只道:“我明白了。” 月镜宸走后,凤长歌百无聊赖。 灵鹤道人让她从这个水镜里,解救出月镜宸的一魂,可她究竟应该如何做呢?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晃的功夫,六年就已经过去了。 月镜宸十四岁了,他翻着红灵呈给他的册子,瞥着窗外秋千架上坐着的人。 六年过去,他的身高已经向竹子拔节一样的蹭蹭地长,可那女人,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是鬼魂吗?”他忍不住走出去,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很久了的话。 “你怕鬼吗?”凤长歌笑眼弯弯,身后的蔷薇院架满树红芳,可她的面容比花朵更娇艳。 月镜宸想了想,认真地道:“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的话,我想我不怕的,我还很想见她。” 凤长歌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赵皇后。 月镜宸早就开始在调查赵皇后的死了。 没什么比让她亲眼看到这一切,更能体会到这个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比任何这年龄的孩子都要成熟,稳重,做事永远是那么的一丝不苟。甚至在皇上问及他是否愿意做太子的时候,他也能够用极巧妙的回答婉拒。 她是皇后之子,理应成为太子的。皇上又对皇后满含追思,因此也自觉亏欠良多,待月镜宸便更加好了。可月镜宸并没有忘记,自己虽然看上去众星捧月,但事实上,他只不过是孤身一人。 世界上把他当成唯一的,只有生身母亲。 而父亲,他只不过是他诸多儿子之中的一个罢了,或许他足够优秀,但他并没有能够撑得起皇太子这一身份的后盾。树大招风,良妃已经得了四皇子,对他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面面俱到,而贤皇贵妃又虎视眈眈,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陷死还生。 他拒绝了太子的身份后,皇帝便依着贤皇贵妃,立了月镜云做太子。 他自请边塞,跟着漠北军远征墨突。 只有军队,才会是他的倚仗。 凤长歌自然是跟着他去,月镜宸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个独属于自己的人存在,旁的人根本见不到她,世上唯有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自己。他甚至对凤长歌无所不言,因为他明白,她是向着他的。 凤长歌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是她转移话题的拙劣借口,她总归是不愿意让他想起伤心事的。 “你想知道?”月镜宸长眉一挑,虽然面孔还有些稚嫩,但因着连年的军旅,铁血英武之感便扑面而来了。 “我当然想知道,你拿着它看了好久了!” 月镜宸将册子打开来展示给她看,只见上面林林总总,非常详细地记载了当年赵皇后身边究竟有多少宫女,甚至连赵皇后的姐姐妹妹,妯娌和姑表亲都记了进去。 “看见了吗?这里面可没有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你根本不是我母后身边的人,无事的,你尽管说,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怪你当年的欺骗之罪。” 月镜宸正说着,凤长歌就伸手再一次捏住了他的脸颊。 “唔!里、里放开手啦!”月镜宸口齿不清地大叫:“你这女人,太无礼了!” 凤长歌道:“我只说一次,你可千万要听好了。” 月镜宸瞪着眼睛认真地看她。 “月镜宸,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你而存在的人,为你生,为你死,在所不惜,无所不辞。”凤长歌松开手,一双美目如同星辰闪耀,月镜宸能够看见她眼瞳中自己的倒影……比他见到过的任何宝石都要璀璨和清澈。 心里,某个最柔.软、最炽热的地方……狠狠的被撞击,嵌入。 月镜宸的脸隐隐地有些发热,他眼睛往一旁拐去,不敢去看凤长歌的脸。 这个混蛋!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 他应该怎么回答,虽然她看上去比他大了几岁,但是无妨……若是父皇也能看见她便好了,到时候,他就可以跟父皇求娶这女人……她是他的,毋庸置疑。 凤长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月镜宸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 月镜宸恼羞成怒:“你竟敢笑话本皇子?” “不敢不敢……哈哈哈哈!” 月镜宸甩袖而去。 月镜宸十七岁的时候,战事平定,他屡战屡胜,战功赫赫,让墨突闻风丧胆。 回京的时候,皇帝封他为辰王,取尊贵星辰之意,在京中给他拨了王府。 只不过,月镜宸一直很想要的兵权,皇上没有同意,装聋作哑混了过去。 在受封赏的时候,凤长歌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突然就看到了一个很久都没有再想起的人来。 月镜风。 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远远地站在殿前,虽然挂着笑,但能看出来眼中的算计和阴鹜。 第六百六十四章你应该去娶她 辰王开府,大摆宴席,是宫里面拨款给月镜宸,也是皇上知道亏待了这个儿子,特地给他做面子。提到辰王开府的这顿宴席,凤长歌便不免想起,在前世的时候她确实是经历过这件事的,她是随着凤长安和萧燕一起去入了女席。 萧燕特地告诉她:“长歌,你快要及笄了,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辰王开府,很多夫人太太都会在,你是长女,是凤王府的脸面,你可要好好表现才是!” 凤长歌那时候对萧燕还满心信任,可萧燕早就把她养废了,带到辰王府去,原是为了衬托出她自己的女儿凤长安的优秀。可怜她一概不知,在席上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举止异样,不够端庄,失了凤王府的脸面。殊不知在凤长安的侃侃而谈和落落大方的衬托下,她就像一个丑小鸭般遭人耻笑。 “瞧瞧,那就是凤王府前王妃的女儿,长得倒是不赖,可惜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不少夫人都在下面议论。 凤长歌听不见她们耳语,但从视线来看,也知道是在说自己,于是便更加拘紧了。 “你在看什么?” 月镜宸得了空,从推杯换盏之中摆脱出来,问道。 凤长歌便指给他看:“瞧见那边那个穿粉色衣衫的女孩了吗?” 月镜宸心里稀奇,凤长歌还是头一次让他主动看别的女子。他瞧了两眼,觉得眉眼似乎很是面善,却没想起是在哪见到过。 却见到自己的五弟朝着女眷那边去了,同凤王府两个少女之中白衣裳的那个说着话,白衣裳的那个应当是妹妹,扯了扯自己姐姐的衣袖,那粉衣裳的姐姐脸上便有些羞赧。 “你想让我看什么?”月镜宸摸不着头脑。 凤长歌也是满头黑线。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也是她前生第一次见到月镜风的时候,虽然在之前,凤长安就隐隐向她提起过,五皇子如何如何英俊有为,但前生她当真一头载到月镜风的火坑里,却是因为这件契机。 凤长歌越想越不爽,便推了推月镜宸:“你过去同那穿粉衣裳的说两句话!” 要论英俊,月镜风拍马也比不上月镜宸啊! 要论有为,月镜宸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而月镜风还在宫里“蛰伏”呢,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月镜宸莫名其妙:“你做什么要我同旁的女子说话?我又不认识人家……” 凤长歌心急,道:“你快些去,回来再告诉你原委!” 月镜宸便不情不愿地去了,走到月镜风身边,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附和着月镜风聊了几句。凤长歌站在不远处看着,只见那个愚蠢的“自己”仍旧偷瞄着月镜风,而反倒是凤长安,隐隐对月镜宸的言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时不时跟上几句话。 果然……前世的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吗? 明明月镜风的脸色已经黑成煤炭了,正如凤长安之于年幼的凤长歌一样,月镜宸站在月镜风的身边,将本来也算是翩翩公子的月镜风瞬间秒成了渣。想必,月镜风此时恨不得把月镜宸撕了吧? 果然,没说几句,月镜风便借故告辞,到别处去了。月镜宸本也已经不耐烦了,凤长安还一直隐隐露出引诱之意,月镜宸更加不快,便也道了失陪,回去找凤长歌了。 “现在,你总可以说为什么让我那样做了吧?” 月镜宸怕自己自言自语被旁人看见,便主动走去内殿,悄声问道。 身后的女子神情莫名,说道:“我告诉你可不能大惊小怪。” “你只管说,我什么时候大惊小怪过。” 凤长歌斟酌了一下,道:“方才那女孩,是凤王府的嫡长女,日后你得娶她做王妃才行。” 月镜宸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可怕,凤长歌顿了顿,不明白他怎么了。 “我为什么要娶一个不认识的人做王妃?”月镜宸冷声道:“你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长歌正犹豫着如何把前世今生的事情,跟自己的身份告知他,却见月镜宸满含着冷意,恼怒而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这是怎么啦?凤长歌觉得莫名其妙,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回事这个人噢? 一连几天,月镜宸都对凤长歌视而不见,即便是有事要外出,离开卧房,看见了凤长歌,他也目不斜视地从旁走过,装作没听到凤长歌的呼唤。 而凤长歌去凤王府转了一圈,正撞见一对男女私会,正是月镜风和凤长安! “长安,我知道你的心总是向着我的,也只有你会不嫌弃我的出身……”月镜风深情款款,想要去握凤长安的手。 他腰间挂了个新荷包,是凤长安给他的。 不过凤长安不止给了他,还给了月镜云,月镜宸,甚至连月镜楼和月镜宇都有份。不同样式的荷包,她给出去的时候都会道一句:“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只给你一个人,你千万收好了,若要丢了,我可再不给你做了……” 昨日月镜宸收到的时候,凤长歌看见他转手就给丢了,还是丢门口。彼时凤长安还未走远,就听见身后小厮趁着门没关丢了一物出来,不是她那荷包又是什么? 凤长安感觉受了屈辱,自然要找回自信,现在月镜风的反应,她虽然鄙视,却十分得意。 但她心高,看不起奴婢生养的月镜风,听到月镜风道说要去向皇上求娶她的时候,便慌了。 “风哥哥,你千万不要去求娶我!我爹……凤王会打死我的!不瞒你,其实我心里虽有你,但我家早已经决定,要让我嫁给太子……毕竟我的家世,需要我成为皇帝的嫔妃,甚至皇后……” 凤长安作出垂眸欲泣的样子,说道:“风哥哥,你万莫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月镜风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长安,你莫哭了,我懂……若是我成了那至尊之位,你可还愿意跟我吗?” “长安得了风哥哥真心相待,已经三生有幸,若真有一日,风哥哥得偿所愿,不嫌弃长安蒲柳之姿……长安自然是……”她目光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六百六十五章月镜宸的心思 好啊! 这对狗男女,怪不得月镜风当上皇帝之后,立刻就将凤长安给求娶了,原来铺垫是在这儿那!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内的凤长歌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内心竟然非常的平静。 月镜风和凤长安的苟且,已经完全不能勾起她的怒火了。人们常说,因为有爱,所以生恨,可见不全然是虚言。凤长歌已经报了仇,又完完全全放下了执念,更是与月镜宸相知相守,两心相悦,即便是站在前世背叛自己的爱人前,也不会有分毫的动容。甚至于,她隐隐地还有几分莫名地想笑。 “娶吧娶吧,等你把她娶回家,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 这话,凤长歌说的也没错。 前生她死后,化作魂体在宫里游荡,可不就看到了许些“有趣”的事嘛!比如说,月镜风千辛万苦等来的凤长安,其实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在私下里凤长安还会跟她的贴身丫鬟抱怨,月镜风太过于无知野蛮。哪怕月镜风前世做了皇帝,在凤长安眼里,他仍旧还是那个粗鄙下贱的奴婢之子,她表面上曲意逢迎,其实内心对他的鄙薄,一丝一毫也没有衰减。 以至于,月镜风隐隐地也有些察觉,到了后来又纳了几个温柔小意的妃嫔,淡了凤长安的宠。 而此时,月镜风走了之后,凤长安绞着帕子,脸上隐隐有些得意。 像月镜风这般为她神魂颠倒,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至于那月镜宸…… 凤长安隐隐觉得不甘心,但凤言廷已经跟萧燕吐露过,自己打算支持太子,所以凤长安一直也是觉得自己是要嫁给太子的。既然这般,虽然心中不快,但对于月镜宸不中她的温柔陷阱,她也不觉得太过难受。 “只那月镜风太难缠,一个奴婢生的罢了,跟我那个蠢笨无比的大姐正好相配……哼,凤长歌,别怪妹妹太无情,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若不是你,凤王府嫡长女的这个位置,本该是我的,我跟娘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为了回报我们的辛苦,你便去嫁给那个贱小子吧!妹妹也没有坑你,毕竟好歹也是个皇子呢,对你而言,已经是高嫁了哈哈哈……” 凤长歌听不下去,气得在窗外用石子丢凤长安的脑袋。 “哎哟!” 凤长安惊慌地捂住后脑,向着窗外看。 可什么也没看见,在她眼里,外面可不就是什么也没有嘛!凤长安心里疑窦,走出门去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除了认认真真值守和洒扫的丫鬟,什么人也没有。 “是谁?”凤长安沉下脸来扫视那些丫鬟,觉得可能是这里面的人在作怪,方才她已经看见了,那打在她头上的是一颗石头,个头还不算小,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丢进来,根本不可能砸到她。 丫鬟们纷纷摸不着头脑。 “是谁,方才是谁用石头砸我?你们都不要命啦?”凤长安大发雷霆:“我警告你们,小心我禀了母亲,将你们全都发买了!” 而此时罪魁祸首凤长歌早已经优哉游哉地背着手,离开了凤王府。 当初的她是真傻呵,怎么会觉得继母和继妹是真心地对自己好? 还听了凤长安的撺掇,嫁给了月镜风。 人一辈子,走完了就是走完了,从来没有人如她一般,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凤长歌感恩上苍,也感谢灵鹤道人。 灵鹤前世跟中年人一般的容貌,为何今生会这样苍老,凤长歌不是不明白。凡事都有代价,更何论他硬生生帮她回到了从前?这样的逆天之法,耗费的,是他的生命。 凤长歌站在京城街道上,车马川流,人声鼎沸,她一时间有些迷茫。 人道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 这人世间真真假假虚虚幻幻,到底什么是真实? 正当她发呓梦魇之际,忽而一声急迫地呼喊传到耳际,她一回身,便见月镜宸自巷口逆光处飞奔而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少年露出有些慌张,有些无措的一面。 月镜宸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走?就因为我这几日没同你讲话吗?” 街上的人纷纷看过来,有的认出来是辰王,纷纷惊讶。 辰王怎么在自言自语? 凤长歌忙道:“你不要在这里这样吼,旁人看你的眼神都怪了!” 月镜宸道:“我不在乎!” 凤长歌一时间有些愕然,不知道月镜宸在发什么脾气。 “你知不知道,我下朝回来,你不在家里,我怎么想?我以为你走了,因为与我置气,就离开我了……”他说着说着,又有些委屈,声音渐渐低下去。 “……”凤长歌一时间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听了凤长歌的保证,月镜宸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儿,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那般发作有些过了,周遭不明就里的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整理好表情,傲然回看了过去,让那些好奇心爆棚的围观群众纷纷低头走开了。 “咳……”月镜宸轻咳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千万别以为我就原谅你了,你……” “我做什么了?”凤长歌终于问出来,这些天月镜宸的异常让她很是莫名其妙。 “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月镜宸再次炸毛,露出一种难以置信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受伤神情,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把话又咽了回去。最终,他冷哼一声,脸又臭了下去,颇为恼怒地看了凤长歌一眼,转身就走。 “……” “还不快跟上!你还想在这里让我被围观吗?”月镜宸回过头,向着凤长歌大喊。 凤长歌笑了笑,跟了上去,就如多少次她与月镜宸同游京城 一样,她主动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掌。 月镜宸的嘴角悄然翘起,垂眸看了她一眼,两人大步向着辰王府而去。 夕阳残照,又是一番别样景象。 在这一日,京城开始流传起了辰王脾气不怎么好,且 第六百六十六章龙舟之变1 闹了这么一番,月镜宸倒是也不再跟凤长歌冷战了,但也总是别别扭扭,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搞得凤长歌很是纳闷。她本来想把自己的来历,和为什么要让他去娶那凤王府长女的事情给说清楚的,偏生月镜宸开始忙了起来,很多时候都找不见人影。 月镜宸在忙些什么,凤长歌也略知晓一二,他是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叶逍就是这时候被他发现并引为护卫的,再加上今年边关平定,皇帝大悦,说要在端午时到永定河畔去看龙舟表演。 前世凤长歌是没有机会去看这场龙舟表演的,不过凤王府里其他女眷都去了。凤长歌前日在辰王开府的宴席上丢了丑,被罚在家抄写经书,就没去成。只是听人说,这次的龙舟表演分外热闹,好像五皇子月镜风夺了魁首。 那时候的凤长歌,就更加对五皇子有好感起来。 而如今月镜宸下了朝,又忙完了皇上交给他的事务,也邀了凤长歌明日一起去看龙舟表演。月镜宸是三皇子,自然也是要参赛的,他最近身高一直往上攒,看上去虽瘦,却是满身不显的肌肉,骨架也越来越匀称,肩宽腿长,别说有多养眼了。凤长歌也见到过他在武场习剑的风姿,享誉三军的辰王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只是不知道前世的时候,为什么会被名不见经传的五皇子夺了魁。 到了端午这日,整座京城百姓群巢出动,集聚在永定河畔,这次的龙舟赛先是由皇子们开赛,随后便是京城官员和百姓。月晋荣的几个儿子都长大了,最小的月镜宇也已经有十二岁,他们各自选了护卫,站在了龙舟之上,月镜云穿着一身湛蓝色玉带蟒袍,倒是也颇有风范,若不是清楚他腹内不过草包,凤长歌只怕还真要高看他一眼。 至于月镜风,他穿着一身白衣,倒是也如翩翩佳公子一般,身后站着他的几个侍卫。月镜风定然是经过了一番设计和准备,他的龙舟是最前端,嵌着银白色的花纹,在阳光下很是好看。他是不是向着岸上挥手,引起百姓的注意和欢呼。 凤长歌这才知道,月镜风在百姓之中还颇被看好,许是他前些天就放出话来, 而月镜宸则是一身红衣,面无表情负手站在龙舟前端,他原本生的极好,可这副冷面无情的样子倒是吓退了不少倾心少女。可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被他的严肃吓退的,也有一部分女子在看台上小声议论着。 “你们看,太子好英武啊!” “后面的五皇子也很潇洒啊……白衣公子,如玉如琢。”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三皇子。”一个女声用低如蚊蝇的声音道。 “不是吧阿娇,辰王殿下虽英姿勃发,但你不觉得太过冷面了吗?总觉得会很凶呢……” “不瞒你们说,我就是觉得这样的辰王殿下好帅,他眉头一皱,我的心都跳的好快……”那位阿娇痴痴地道。 在一旁听了很久壁角的凤长歌:“……” 我知道我夫君帅,但却不知道你们竟然喜欢人家凶凶的? 这时候,月镜宸的头向这边扭过来看,寻找到凤长歌的位置后,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霎时间如云破月光,耀眼得不可逼视。 凤长歌还没怎么着呢,那位名叫阿娇的少女就已经捂着胸口尖叫起来:“啊!你们看到 了吗?他向着我笑了!” 那些少女们也纷纷被这笑容所慑,不满地道:“谁说一定是向着你了,这里这么多人……” “不过辰王殿下笑起来可真好看啊,不知道将来会是谁这么有福气,当上辰王妃……” “别说辰王妃,就冲这个笑容,让我去当侧妃也愿意啊!” 凤长歌:“……” 这时候凤长安袅袅婷婷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凤长歌先前的位置上,凤长歌毕竟是不能被除了月镜宸的其他人看见和触碰到的,一下子就从凤长安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凤二小姐。”几个女孩都向凤长安打了招呼。 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但是在这些家庭之中,早有流传说凤长安是太子妃的人选,几乎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这些女孩们对凤长安都是既羡慕又敬畏的。这也就不得不提凤长安在社交上确实还有两把刷子,能够让这些贵女们对她都颇为服气。 前世凤长歌没有看透凤长安的阴暗面的时候,也是对这个妹妹颇为羡慕和敬佩的,毕竟凤长安在当时可是名满京城 ,有第一才女的称号。 “怎么,你们看好哪支队伍?”凤长安淡淡地问。 各个贵女们七嘴八舌,说谁的都有。 等到他们问凤长安的意思时,凤长安只是抿嘴一笑,道:“依我看那,这些皇子们都是皇上的儿子,谁赢了都能体现出皇上的英明贤德,所以最后的胜者,应该是皇上才是!” 她这话便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了,众贵女呐呐地道:“还是凤二小姐说得对。”云云。 凤长歌翻了个白眼,踢了凤长安一脚以报抢座之仇,反正她又不可能当真踢到她,凤长安坐在这里,她也不想要继续在这里“听壁角”了,遂转身去找别的地方站着。 这时候,龙舟赛已经开始了!在裁判的一声令下,七支皇子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开拨,那些侍卫和皇子们都奋力划着桨,果不其然,辰王的龙舟一马当先,走在第一名的位置上,而第二则是太子的龙船,第三名是月镜楼,他身后才是白衣临风的月镜风。 凤长歌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听着百姓的叫好声和加油声,看着那一抹红影,心中竟生出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感……这种心态也是有毒了,她忙摇摇头,陪伴了小镜宸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情感已经得到了一个质的升华,若说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加了解他,那只能遗憾地说:“不可能的。” 正当此时,凤长歌却眼尖地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月镜宸和月镜云争夺第一的时候,排名第四的五皇子身侧,竟然有个侍卫手中持着的竹桨,暗戳戳地向着月镜楼的龙舟底部凿去,阳光下那竹桨的尖端一闪寒光,竟然凭空弹出一截尖刃,迅速刺破了月镜楼的舟底! 第六百六十七章龙舟之变2 “不好!”凤长歌惊叫,月镜楼还没有发觉,但是身后的侍卫已经越划越吃力了,船开始漏了水,而这时候月镜风的龙舟就超过了月镜楼,向着前面而去,变成了第三名。 “四殿下!咱们的船漏水了!”月镜楼的侍卫惊慌地禀报道。 “不可能!龙舟都是先前严格检查过的,怎么可能会漏水?” 月镜楼看到龙舟的后座处,已经漫上了河水,渐渐河水已经流到他脚下了,整个龙舟也开始倾斜! 在他身后的是月镜宇,这孩子还根本不明白四哥发生了什么,见月镜楼停下来还十分兴奋地叫道:“四哥他们划不动了!咱们快赶上!” 凤长歌心急万分,前面月镜云猛力追赶着月镜宸,他们二人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凤长歌等不得了,连忙跳入水中,虽然旁人看不见,但是也激起了水花,好在很多看客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都没有人注意。 但月镜宸却不能不注意到,他一直都有留意凤长歌,见她突然跳入水中,很是吃了一惊!凤长歌焦急地比划着,大声喊着,这时候场上的人尖叫喝彩的声音大极了,她的声音根本传不过去,但月镜宸见她用手势比划着,脸色蓦地沉下来,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往回划,调头!” 身后的侍卫一脸惊讶:“王爷?” “调头!”月镜宸喝道。 月镜宸的船就这样急速地调转面向,向着回路而去,月镜云的龙舟超过他时,月镜云对于这个一向优秀的三弟,为何会突然这般摸不清头脑,得意地给他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定然是月镜宸瞎指挥,让他们的船失了方向,打起转来了!” 月镜宸神色甚至有些可以称得上可怕了,因为他突然回头,岸上的看客都纷纷不满地起哄,不明白三皇子为什么放弃大好局面往后走,这叫什么?急流勇退吗? 这可是比赛呢!难不成还要因为身后是太子,就让出第一名的位置吗? 一时间嘘声大起,而月镜风又超过了月镜宸,追赶太子的龙舟去了。 “三哥!”月镜楼连忙挥手,月镜宸的船靠过来,他连忙一跨步迈上去,而后面的侍卫也挤挤挨挨地上了月镜宸的船,这龙舟一时间人满为患,有些超载了。不过好在月镜宸的手下划船还是划得稳稳当当,速度却是再也赶不上去了。 “对不起,三哥……都是我的错,这龙舟之前明明都检查过了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月镜楼说着,不由得有些要哭了,说到底也是个半大孩子,虽然皇家子弟大多要成熟些,但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险情,若不是月镜宸及时来援,他们肯定是要落水的。永定河水流虽然不急,但却深不可测,现在又是秋天,水里冷得很…… “不怪你,是有人给你下了套。”月镜宸道。 “啊?会是谁?” “方才谁在你身后,就是谁。” 月镜楼脸色一变:“你是说,五弟?” 这时候,方才月镜楼搭乘的龙舟已然沉没,岸上的人也渐渐回过味来,原来辰王突然调头回去,是去救援自己的弟弟了。他们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这时候有人尖叫道:“你们快看!”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月镜风素素白衣,银色的船头乘风破浪,将太子的龙船骤然甩开! “竟然在加速!” 太子几乎咬断了牙,他能够容忍辰王走在他前头,毕竟他从小也是跟着辰王比来比去,这般长大的。对于辰王,他虽然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才能。但是,这五皇子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下贱奴隶的种,也敢超过他? “给我赶上去!”太子大喝。 “太子殿下……咱们恐怕赶不上了。”侍卫喏喏道。 “你说什么?” 侍卫举起手中的竹桨,之间竹桨上赫然出现一个孔洞,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何物给戳到的。 “可能是方才砸到了河里的碎石……”侍卫低着头害怕地缩着。 “废物!废物!废物!”太子抢过竹桨击打侍卫的脑袋。 这场龙舟赛,皇子们的角逐以月镜风的取胜告终,不过月镜宸他们也不是最后一名,最后一名是太子月镜云,而月镜宇得了第二。 因着月镜宸的船上搭了月镜楼,这第三名无法评判,最后取消了第三,只选了前二。 不过月晋荣还是对月镜宸十分夸赞,说他能够及时去帮助自己的皇弟,放弃大好的局势,令人钦佩。 “是谁?是月镜风吗?”回到辰王府,月镜宸低声问凤长歌,他一边帮着凤长歌擦着身上的水,一边道。 “是。”凤长歌说:“月镜风手下有个侍卫,拿的竹桨前端能够弹出尖刃,估计是那些江湖杂耍手段里面的吞剑之类的技法……怎么样,能够禀明皇上,惩治他吗?” “只怕很难,现在他定然已经销毁罪证,当时又没有人看见……”月镜宸用帕子擦着凤长歌湿漉漉的头发道:“哦当然,你是看见了的,但没用,皇上看不见你。” 凤长歌:“……” “还有,你以后千万不能这样草率地就跳到水里面去,就算是会游泳也不行!虽然你好像异于常人,但怎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月镜宸像个老妈子,絮絮叨叨地说着。 “知道啦,没有下次!当时不是情急嘛……啊啾!”凤长歌打了个喷嚏。 月镜宸忙道:“你看你!着凉了吧!快,到被子里暖暖!” 月镜宸也不顾凤长歌反对,执意将人塞到暖和和的棉被里,随后才想起来凤长歌是女儿身,而现在却躺在他的床榻上,虽说他没跟她同榻而卧,但终究……终究也是不合规矩!月镜宸脸色微红,扭过头道:“只这一次!本王且许你在这里睡一会儿……”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凤长歌似是对这里十分熟悉的样子,已经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窝在里面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1 月镜宸看了看凤长歌的睡颜,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描摹她的脸庞,但到了半途中生生止住了。 对于月镜宸而言,这个唯有他能够看到,感受到的女子,是神圣而不可亵渎的。 她有时活泼,有时优雅。 有时严肃,有时嬉闹。 最初还没有十分觉得,直到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她的时间却仿佛停止,他便渐渐生出几分绮思来。从竹马青梅之谊,到并肩不离不弃,再多风雨又有何惧? 月镜宸随手换了件干净外袍,退出了寝室,红灵从一旁走来,向着月镜宸行礼:“殿下。” “四弟现在在哪里?” “四殿下正在客房休息。” 月镜楼也跟着来了辰王府,他受了些惊吓,但现在大致也已经回过味来。经过数次检查,严格督造的龙舟怎么会突然漏水,这若不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他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好吗! 可天真的四皇子,最开始还没有往兄弟倾轧的方向上去想,只是觉得说不定是自己挑选的侍从里面混入了奸细,简单地说,他觉得是当时同在一条船上的部下是个二五仔。可后来,月镜宸直接告诉他是月镜风在背后做手脚,他虽然相信三哥的判断,但还是不忍将此事禀告父皇。 月镜宸大步走来,四皇子便迎上去道:“三哥,你总算来了,快给我出出主意!” “不好意思,让四弟久等了,换了件衣裳耽搁了一下。” “三哥,你之前同我说,是五弟害我,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做啊?我同他向来没有仇怨,甚至还帮助过他,我想不通。” “很简单,因为他想赢。”月镜宸道。 月镜风之所以穷极手段,不过是因为他想得到龙舟赛的第一罢了。 “啊?可是得了第一,又有什么用?”月镜楼有些愣,他印象里,月镜风这个弟弟可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甚至平日里也很是乖巧听话,从不是什么刺头人物啊!“难道一个普普通通的龙舟赛,比我们之间的情谊还重要不成?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我落水了……万一我不会游泳……” “他当然想过。”月镜宸沉声道:“四弟,你落水了,你就算是因此死了,又与他何干?他大可拍拍手看戏,没有人能够指证,是他害了你。” “可是,不是还有三哥你……” “我看不见的。”月镜宸道:“你忘了吗,我当时在前面,怎么可能会看到后面的动作?能看到月镜风动作的,只有当时在你们后面的小七,但他性子含糊,几乎不可能注意到月镜风那些细微的动作……更何况,他都没发现你当时的情况,还从你身边过去了。” 月镜楼忍不住委屈地道:“难不成就没有人能够为我作证,指认五弟了吗?难不成我连禀报父皇,求他为我做主,都不能了吗?” “恐怕是这样的。” 月镜楼脸上出现不忿之色,握紧了拳头,他身为皇子,良妃现在又已经升了贵妃,可以说他几乎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自小月镜宸对他也是多番护佑,虽不至于让他变得骄纵,但月镜楼确实也不是好脾气的。 见自家弟弟这般表情,月镜宸伸手安抚般地摸摸月镜楼的脑袋,说道:“镜楼,其实这件事,即便是你要禀报父皇,为兄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向小时候那样,出了什么事都去找大人给你做主。月镜楼,坚强起来,遇到事情要自己去想办法。五弟比你小,他现在的心思都已经这般可怕了,你若是不能让自己更加强大,迟早有一天,他会做出比现在更加可怕的事情,难道那时候,你也要哭着喊着去找父皇吗?” “我不会那样!”月镜楼高声道:“我会让他后悔犯到我头上!” “这就对了。”月镜宸赞许地看了他两眼:“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月镜风想让咱们哑巴吃黄连,咱们也要以牙还牙,让他有苦说不出!这件事我们……”月镜宸俯身过去在月镜楼耳边低语,将要如何整治月镜风同他说了一遍。 等到月镜楼要走的时候,却见七皇子的马车停在了辰王府大门前,七皇子月镜宇正探头探脑地想要进门又不敢的样子。 “老七。”月镜宸笑着招呼月镜宇道。 月镜宇低着头有些局促:“三哥,四哥。” “你怎么来了?”月镜楼问。 “我听说四哥在这儿……”月镜宇说。 原来,月镜宇在龙舟赛结束之后,便知道了四皇子龙船漏水沉没一事,他对于自己明明看见了四哥有些异常,却没有及时去救助,反倒是已经在第一名的月镜宸转过头来,去救四皇子这件事有些愧疚。听说了月镜楼在月镜宸府上,月镜宇便赶过来,想要看看月镜楼情形如何,并且想要同他道个歉。 “四哥,对不起!”月镜宇万分内疚地走过来。 月镜楼此时,即便是先前当真对月镜宇的视而不见有些意见,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他主动拍了拍这个幼弟道:“你又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这如何能够怪你?” “七弟当时在后面,可有看到什么情况吗?”月镜宸问。 月镜宇想了想,他确实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再加上月镜风的那个侍卫训练有素,行动隐秘,这件事基本上就已经毫无破绽。 月镜宸也没指望月镜宇能够看见什么,朝着月镜楼点点头。 月镜楼便道:“七弟,这件事其实是五弟在捣鬼。”随后便将方才月镜宸的计划说了一遍,月镜宇自然是愿意随着一起“做大事”。 月镜风得了龙舟赛第一,意气风发,皇上对他很是赞许,奖赏了些许物什。但毕竟月镜风这个皇子一直以来是不受重视的,皇上也没有太过。贤皇贵妃对于月镜风竟敢超过她的儿子,月镜云这件事分外地不满,在殿上就一直用眼刀飞他。 第六百六十九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2 月镜风叩谢了君恩,便走出大殿。 “殿下,皇上竟然只赏了这么点东西,真是不公平。他根本就不知道,殿下您为了这个比赛准备了多久……” “不要说了。”月镜风警告身边的心腹:“小心隔墙有耳。” 那宫人果真闭上嘴.巴,小心地张望了一下。 回到自己的居所,月镜风便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四皇子即便最开始没发觉,现在有了三哥帮他,也该知道是我……三哥可不是太子那种草包东西,只是他会如何做呢?” 那心腹问道:“殿下,需不需要将那个人给……”心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这就是暗示月镜风,应当早日处理当时船上知道他做了什么的侍卫们,免得他们被月镜宸抓去威逼利诱,引作人证。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月镜风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月镜风走出皇宫,想要去凤王府找凤长安,问她有没有看见今日他的表现。 谁知道,出了巷口,在一条无人的街道里,月镜风和他身边的小厮就一起被人套了麻袋。 “你们是什么人?”月镜风在麻袋里挣扎,虽说他心机深沉,但到底现在还是个半大少年,且刚刚赢得比赛,正是得意疏忽的时候,遇到几个黑衣人凌空跳下来这样的事情,还是十分惊慌的。 “哼哼……”那黑衣人冷笑两声,月镜风听着有些熟悉。 “我们是什么人,难道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操…… 月镜风在心里骂了声娘,这声音,是月镜楼啊! 怪不得月镜楼都没向皇上抱屈,原来是打定主意要自己把仇给报了啊?他什么时候这样有主意了?这件事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定然是三哥怂恿! 月镜风根本没把月镜楼当回事,按他看来,月镜楼都有可能发现不了是他做的,就算发现了,最多就是到皇上那去闹一闹。这一来他没受什么伤,二来这样的庆典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也会很闹心,三来,月镜楼都这般大了若是一味只知道告状,皇上也会对他不喜。 月镜风想的好好的,可谁知月镜楼压根儿不按常理出牌啊? 当街套麻袋? 月镜风和小厮被几个人拖着进了一条暗巷,他们大声呼救也没有用,根本没人发现。随后,月镜风连同那个小厮就被打了一顿,打得可狠了……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高呼。 月镜风喜出望外,连忙呼救。 那疑是月镜楼的黑衣人低声道了一句:“有人来了,快走。”撇下他们翻墙而去了。 月镜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两个人来了,连忙挣扎着道:“我是五皇子!我是五皇子!救我的有赏啊!” 那人解开袋口把他放出来,月镜风还没等喘上几口气,就看见月镜宇和月镜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原来竟然是五哥在这儿被打了,倒是稀奇。”月镜宇一派天真地道。 月镜风:总觉得这小子也参合进来,在这跟我装蒜呢。 “五弟。”月镜宸点了点头道:“你为何会被打,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月镜风敢肯定,这样损的招数,除了月镜宸,没人能用。 方才揍他的那人定然是月镜楼,他都已经听出来了!可,谁能作证?月镜风看了眼他身旁同样被打了的小厮,那小厮一脸惊魂未定,但他身上的伤要轻得很,机乎没怎么遭罪,这家伙不知道能不能听出来方才是四皇子…… 月镜风正想着,那小厮竟然就一下子虚脱了跪在地上,抱着月镜宸的大.腿,哭了起来……哭了起来! “三殿下啊!吓死奴才了,还好您来得及时!要不然五殿下跟小的可怎么办啊!” 月镜风:…… “你……”月镜风太阳穴突突地跳:“你可听到那人说话了?你有没有觉得那人特别像谁?” 小厮叫道:“奴才光怕了,根本没听清楚!” 月镜风觉得浑身都疼。 “难不成,五弟听出来是谁了?”月镜宸问。 月镜风犹疑地看了他两眼,有意试探道:“虽然不确切,但听着,却有些像四弟。” “哦?”月镜宸唇角一弯:“听人说,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心疑被报复,莫不是五弟做了什么对不起四弟的事情,所以才听起来像四弟所为?” 月镜风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口,干笑一声:“怎么会呢……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那便好。”月镜宸眼中促狭:“四弟方才正在我屋里,你也知道,他今日险些落水,受惊不浅,本王安慰他许久,想必这事儿跟他是没关系的。” 月镜风这才发现,原来这条小巷就在辰王府的外面,那方才贼人跳墙逃跑,说不定就是翻进了辰王府?月镜风心里一寒,猛然看向月镜宸!若是现在冲进辰王府里,搜查一番,说不定还会找到夜行衣等物什,到时候,月镜宸和月镜楼,岂不是一个都跑不了?这可是妥妥的物证,呈到陛下面前去,皇上也没法袒护他们! 月镜风心里冷笑,站起身来说道:“哦?既然如此,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去辰王府休整一番?皇兄您也看见了,如今我这副样子,如何见得了旁人?” 月镜宸竟然稍加思索,就同意了。 月镜风怀着满满恶意进了辰王府,虽然先前开府的时候就来过,但他将月镜宸当最大的敌人,又如何会疏忽这辰王府的一草一木?早就将这里的布置和地形房间都记在了心里。如今再次到来,眼睛也肆无忌惮四下乱看,见到客房处月镜楼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便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向着月镜楼道:“四哥。” “五弟。”月镜楼笑着点头,现在的他看着月镜风可以说是能笑得十分灿烂了,毕竟方才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出了气,心情格外舒畅。 “不知道四哥方才在做什么?” “方才吗?”月镜楼想了想道:“方才我在这里跟三哥和七弟喝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我心里惊讶,便让他们出去看看,嗯这里的很多下人都能作证。” 第六百七十章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杀猪般的惨叫声……月镜风恨恨第盯着他,又瞥了一眼不争气的自家小厮,这家伙到现在也没听出来,四皇子跟方才说话的黑衣人是一个人。 月镜宸脸上的笑都要绷不住了。 月镜楼又道:“哎哟五弟,你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方才外面被打的人是你?” 月镜风干笑两声,说道:“有干净的衣裳吗?我想换个衣裳。” 月镜宸知道他想借故支开众人,好在王府里探查一番,他也不惧,叫叶逍去偏殿取了衣裳,带着月镜风去无人处换了。月镜风趁机溜了在王府里搜了一番,没能找到什么夜行衣,甚至连黑色的衣裳都少有。 这怎么可能呢? 月镜风十分不解。 月镜风满怀着疑惑地带着小厮离开之时,月镜楼还喜滋滋地道:“五弟慢些走,用不用派些人保护你回去啊?” 月镜风恨得牙都要被咬碎了,可是没办法,没有证据。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月镜风出门,无论他带多少人,都会被套麻袋打上一顿,偏那些黑衣人武功奇高,侍卫也打不过他们,只能抱头挨打。 这件事甚至都传开了,说五皇子在京城城里得罪了人,现在人家指了名道了姓就是要打他,若是不服,就打到服气为止。 “哈哈哈哈哈!”月镜楼笑得肚子都痛了,伏在石桌上捶着桌面。 月镜宸在一旁露出老大哥般的微笑。 “三哥。”月镜宇道:“五哥该不会去禀报父皇吧?” “不会不会!”月镜楼道:“禀报父皇他挨了打,岂不是让父皇觉得他无能吗?这么丢脸的事,他藏还来不及,如何去跟父皇说!” 月镜宸笑了笑道:“他不说,我们帮他说。” 月镜楼神色兴奋,摩拳擦掌:“三哥的意思是?” 没过多久,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月镜楼上前一步向着皇上禀报道:“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月镜楼很少在朝上发表言论,皇帝对这些儿子们向来是看重的,见此也很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准奏,镜楼,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月镜楼面对着大多数人好奇的眼神,高声道:“皇上,儿臣近日出去巡查,发现京城之中百姓议论纷纷……” “哦?他们议论是何事?” “是五皇子被打一事。” “五皇子被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与人斗殴?是什么人做的,因为什么,你可知晓?”皇帝惊讶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五皇子在外面被人打了,毕竟一国之君忙得很,大事小情都要他处理,很多事情根本报不到他面前去。 那些大臣们神色都有些古怪,这些天,京城确实出现了很多传闻,月镜宸既然暗示月镜楼主动上报,那么定然会将一切布置好,早早就派了人在街头巷尾传些流言,说月镜风觊觎凤王府家的二小姐,有意同太子抢人,再加上上次龙舟赛压了太子的风头,现在五皇子跟太子蹩着劲呢,这不,五皇子就在街头被人打了。还连续被打了那么些天,惨得很哩!” 又有其他的传言,说什么五皇子将他手下的许多侍卫都无故处死,暗中抬去了乱葬岗,那些侍卫的亡魂来找五皇子报仇,就把五皇子暴打了好几次,如此这般。 没多时,就有大臣也上前一步,忍不住将大街小巷的那些传言给皇上说了一番,月晋荣脸色彻底暗了下来,无论是前者,五皇子跟太子抢风头抢人,还是后者,五皇子草菅人命无故杀人,都不算是小事,更何况,五皇子为何事要杀死他的侍卫,那些侍卫还都是当时在龙舟赛上帮他划桨撑篙的。 之前太子的船桨磕在石头上,坏了个洞,事后拿出来一看,上面的那个洞未免太规则了些,不像是在尖锐的石头上磕的,倒像是被什么利器给穿刺。贤皇贵妃又不是吃素的,早就明里暗里同皇上闹过,可当时皇上不以为意,现在同这件事一联系起来,一切未免都有了答案和解释。 只不过,这皇子之间的斗争,不好在朝堂上跟着大臣们明言,毕竟还属于家丑。五皇子年纪也尚小,还没够进入早朝的资格。 这个五皇子,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没想到野心这么大,一肚子的阴谋算计,小小年纪,手段就已经这般狠辣? 皇上已经在心里记了五皇子一笔,下朝之后,就气呼呼地招了五皇子来。 “父皇。”月镜风正惊讶于月晋荣传召,要知道皇上无事一般是不想见他的,一般都是见见太子或者三皇兄。 “你还有脸叫父皇?”没想到,皇上一记窝心脚就踹了过来! 月镜风被踹了个踉跄,仰倒在了地上。他身上还有先前被人打了的伤势,这一跌生疼无比,而比身上伤口更痛的,是他的内心……天知道他多么想得到父皇的认可和称赞,可现在,父皇竟然连为什么都不说,直接就这般踢打他?月镜风眼神之中便带了一点厉色。 “你还敢露出这样的眼神?”月晋荣哪里会看不出这小子是在心里恨上自己了?他又是一脚踹过来,月镜风的脑袋被踹得嗡嗡直响。 “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要让父皇这般对儿臣?”月镜风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服气地道。 “你做了什么?朕问你,你那几个帮你撑篙划桨的侍卫是怎么死的?” “……”月镜风心里一惊,背后冷汗就出来了。 月镜楼!定然是月镜楼去告了状! 月镜风连忙说道:“父皇,是不是四皇兄跟您说了什么?您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他是想要害我!父皇您看,儿臣身上的这些伤!”月镜风半褪下身上衣衫,让那些青紫伤痕露出来,说道:“父皇,这些……都是四皇兄所为。” 月晋荣原本还觉得月镜风真的有什么隐情,但当月镜风竟然说是月镜楼要陷害他,皇上立刻怒了:“你还敢污你四哥,你四哥在朝堂上替你说了多少好话?帮你出头,说不忍看着你被欺负,朕看着都觉得感动!你居然还恩将仇报?” 月镜风:…… 第六百七十一章凤长歌失踪1 月镜楼这么好心? 放屁! 月镜风差一点儿没绷住把脏字骂出来,不忍心看我被欺负?欺负得最狠的就是他! 在辰王府,月镜宸跟月镜楼月镜宇一起在石桌旁小聚,笑着将今日殿上之事当作调侃。 “三哥,真有你的!父皇那脸色,啧,黑的已经成锅底了!”月镜楼大声朗笑,前所未有的畅快。历经了快半个月,这龙舟赛之事,总算是能够落下一个圆满的句号,且最后,罪魁祸首月镜风也即将得到严惩。 月镜宸也微笑着颌首。 “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月镜宇笑眼弯弯,说道:“这一下,他肯定要被父皇揍得半个月下不来床!不过,三哥,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月镜宸道:“嗯?” “那日,月镜风来这里搜查咱们的夜行衣,你是把他们藏到了哪里?为什么月镜风竟然找不见呢?” 月镜宸眼中显出一抹温柔来,不防被月镜楼瞧了去,他大声起哄:“噫!三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有什么情况吧?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在府上金屋藏娇了?” “胡闹。”月镜宸笑骂:“我若金屋藏娇,还能让你们跑进来疯玩?” “莫不是看上哪家小姐了?也是,现在三哥也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月镜宇也凑过来笑嘻嘻地道。 想起那日,月镜宸将那些夜行衣都交给了凤长歌,凤长歌自然是带着那些东西藏了起来。除了月镜宸,没有人看得到凤长歌,是以月镜风就算是把辰王府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那些东西。更何况,月镜风也算是有贼心没贼胆。 月镜风就这样被皇上责骂厌弃,连续禁足了好些时候,在这段日子里,凤王府的那位大小姐及笄了,凤王府也没有大肆操办,就只叫萧燕做正宾,凤长安做了赞者,自己关起门来把及笄礼给办了,甚至外头都没传出什么风声。 月镜风这样的处境,亟需得到凤家的支持,他也不再挑肥拣瘦,心想着凤长歌就凤长歌吧,虽然不及凤长安,但到底蠢笨些,也好掌控,便向凤王府递了折子,又请了媒人上门。 而辰王府里,凤长歌可急坏了。 “月镜宸,你可知道月镜风向凤王府求娶大小姐一事?” “知道。” “你快去阻拦,凤家大小姐绝不能嫁给他!” “这与我何干?”月镜宸道,神色冷冷。 “你……” 凤长歌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月镜宸站起身,神色不虞地打开门走出去,回过身向凤长歌道:“你若是再说些什么,那凤王府长女合该是我王妃这种话,便不必再来见我了。” 凤长歌一噎,要出口的话竟然就这样被咽了回去。 他为什么这般抵触凤王府大小姐? 若是他知道,其实自己就是凤王府的凤长歌,又会如何? 前世的时候,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辰王吗? 凤长歌冥思苦想,不得其法。 而正在此时,凤长歌却见小厮将月镜风引到堂前道:“五殿下,三殿下方才有事出去了,等一会儿就会回来,您先在这里稍等,奴婢去给您奉茶。” “好。” 月镜风在座位上坐下,不久又站起身来环视四周,他前些日子在宫里禁足,听说时常去请些德高望重的老道去论道述法,颇有淡泊出世,向皇帝证实无欲无求的样子。可凤长歌见他,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他脖子上套着一个瓷葫芦,精致无比,有些像是古物。那瓷葫芦上面刻着一道精致的符文,看上去倒是与当初坤宁宫寝殿的有几分相像。 而月镜风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不知是不是巧合,目光竟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凤长歌所在的角落。 凤长歌打了个哆嗦,就见月镜风嘴角翘了起来。 而此刻,在赵将军府,月镜宸正与自己的舅舅赵垒叙话。 赵垒说道:“宸儿,你母亲临终将你托付给我,虽说这么些年了,舅舅身为外戚,不曾能够帮到你什么,但良妃心善,将你照顾得很好,楼哥儿跟你也很是投缘,这真是天大的幸事。你身为皇上嫡子,太子本应当是你的,但现在情势不由人,你先前所言,切勿因小失大,转而同漠北军一起征战,舅舅当真是觉得你已经长大了,有主见有头脑,不负雯娘的苦心啊!” 雯娘就是月镜宸的生母赵皇后,赵雯芳。 月镜宸点头道:“侄儿惭愧,当不得舅舅这般夸赞。舅舅从小为侄儿付出了太多,已经很好了。” “你能明白就好,我赵家跟你永远是拴在同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你,舅舅定然会倾尽所有。”赵垒真切地说:“宸儿,你现在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辰王府需要一位女主人,而你在朝堂也需要一个强势的岳家,不如咱们亲上加亲,纳你表妹熙瑶,皇上虽不愿你势力太大,夺了太子风头,但赵家跟你的情谊他是知道的,不会多说什么。” 若与赵家结亲,赵家跟自己的联系会更加稳固,在军中,月镜宸的声望也会更进一步。更何况,赵家是赵皇后的母家,同赵家联姻,还能让当下地位尴尬的赵家找到新的平衡点,可谓是双赢。这样的主意,按理来说,没人能够拒绝,尤其是月镜宸这样的皇子,对他日后图谋大宝,可谓是有利无弊的。 可月镜宸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舅舅,侄儿现在还不想成婚。” 赵垒一僵。 说不想成婚,其实就是变相的拒绝了。赵垒有些想不通,他女儿赵熙瑶跟月镜宸也算得上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又对月镜宸的大业好处良多,整个霄月都难得这样的好亲事。不过月镜宸不答应,他也不会上赶着求他娶自己的女儿。赵垒可以说是个好父亲了,虽然说现在霄月的男子很少插手女儿的教导和婚事,但赵垒觉得,既然侄子无心,自己也不能让女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 第六百七十二章凤长歌失踪2 此事就算是罢了。 “好吧,既然你有打算,此事就再议吧。”赵垒摆手送月镜宸出门。 没曾想,赵吴氏正好在外面走了进来,抓住月镜宸的胳膊,故作亲切地问道:“宸哥儿为何不想娶亲?” 赵垒本以为自己这个侄儿会说一番什么未立业何以成家之类的话,却不料月镜宸神色柔和,微笑着道:“侄儿心里有一女子,异于常人,侄儿想让她能同其他人一般生活,有自己的家庭和亲人……” 这下赵垒和赵吴氏都有些愣。 没发现月镜宸跟哪家的贵女走得近啊? 怎么这听上去,就已经跟人家互许了终身了? “而若要守住她的秘密,只怕侄儿便没办法再娶她人,故而……”月镜宸此时依然是全心全意依赖着舅舅舅妈的,也没隐瞒,颇为耿直地告诉他们,我不打算娶别人了,就守着那姑娘过了。 赵垒跟赵吴氏都傻了眼,赵垒连忙问道:“可你日后是要……” “这样的话,舅舅不要再提了。”月镜宸明白,赵垒一心希望自己去跟太子争夺那至尊之位,自己先前无牵无挂,自然无可无不可,但现在,自从他明白了自己的真心,权势和地位,甚至那些意气之争,都来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查清楚当年母后死亡的真相,然后亲手复仇。等到一切结束,就带着那独属于他的小小魂灵,隐居也好,漂泊也罢……他在桫县置办了个田庄,谁也不知道,到时候可以一起迁到那里去。 赵垒的神情严肃起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在你身上,有多少人的期望和未来吗?” 朝堂上,有关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竞争和站队,就从未终止过! 月镜宸现在说出这种,要退出夺嫡之意的话,让他们这些押宝在三皇子身上的人怎么办? 难不成现在哭着回去,抱住太子和贤皇贵妃的大.腿,说我错了啊!先前是我糊涂啊!太子爷才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之前都是小的们瞎了眼…… 月镜宸到底还是太稚嫩,太年轻了。身后没有母妃教导督促,竟然为了个女子,连大业都不顾! 赵垒太阳穴突突地跳,深感对不起自己死去的妹妹。 月镜宸也有些愧疚,但他决定了的事,向来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 见他顽固至此,赵垒不由得有些灰心。他脸色颓败,甩袖道:“既如此,我们两家就不必往来了!” “舅舅!”月镜宸十分惊愕,但赵垒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回了内堂。 赵吴氏叹了口气,劝道:“殿下,宫里面尔虞我诈,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倒也罢了,可你是雯姐儿的孩子,注定是要搅和进这漩涡里来的……这不是你想避,就避得开的。你千万别一念之差,毁了自己,若是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的,更何况是去保护什么其他别的人?” 月镜宸略有所悟。 赵吴氏趁机劝道:“若要我说,你不如先纳了熙瑶,若是你成了那至高无上的一位,到时候你想再纳几个可心儿的,还不都由着你?男子汉大丈夫,千万别拘泥于儿女情长啊,自古以来,温柔乡是英雄冢!” 月镜宸恍恍惚惚地回了辰王府,下人告诉他,五皇子来过了。 “他来干什么?” 叶逍回道:“不清楚,在正堂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不知有什么事。” 月镜宸不以为意,只道月镜风闲得无聊。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月镜宸险些丢了魂儿! 凤长歌不见了! 他找遍了整个王府,可没有凤长歌的影子!月镜宸最开始还以为是同上次一样,凤长歌跑到凤王府去了,他于是乎又立即跑到凤王府去叩门,可小厮给他开了门,凤言廷亲自迎出来,他在凤王府逛了一圈,除了女眷们呆的地方,其余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凤长歌的踪迹。 凤言廷皮笑肉不笑地送客,月镜宸也只好到了辞,暂且回到辰王府。 可最开始他还寄希望于凤长歌会自己回来,但一连三天,他仍旧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坐在秋千架上,月镜宸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她不见了。 她为什么会不见了? 不是说过,永远不会离开? 月镜宸整个人迅速地消沉,甚至连早朝也不去上了。 “王爷,您究竟是怎么了?”叶逍跟红灵都很不解,月镜宸这些天只是在到处走访一些道士巫婆,将那些从前嗤之以鼻过的鬼神直流都奉为上宾,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了流言,甚至皇上都已经有所耳闻,将月镜宸叫过去好一顿训斥。 月镜宸还从未被这样训斥过。 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九月金秋,黄叶纷飞,如蝶如絮,洒落盛京。 正当此时,月镜风去求皇上赐婚,求娶凤王府嫡长女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霄月! 月镜宸从酒坛之中站起身,听着属下的汇报。 凤王府的嫡长女!不止一次,她跟自己提起过这个女子,说不定,她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月镜宸仿佛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连忙披起衣裳向着凤王府而去。他也没有坐马车,直接牵上一直跟随他的战马,翻身而上! 辰王纵马长安街,鲜衣怒马好不风.流,可惜他神情严峻,冷面阎罗一般,叫人心生畏惧。街上行人连忙给他让路,不由得有怨气地说上两句:“皇子了不起啊闹市纵马!撞了人怎么办!” 可辰王竟头也不回,策马扬鞭,蹄下尘烟落拓,洒洒卷秋风。 天下起大雨,乌云翻涌不休,豆大的水花没多时就已经淋湿了月镜宸全身,他往日利落的长发贴在额前颈后,整个人狼狈不堪,迎风而行。 他深切的期盼着,用尽所有的一切,想要去换取那只有他自己能够拥有的独特的女子。 常说人世间相知不易,相守更难。 他从来不信。 马停在凤王府门前,往日转眼即到的地方,似乎跑了他一辈子。 月镜宸翻身下马。 第六百七十三章泼酒 “辰王来我凤王府,所为何事?”凤言廷颇为不耐,他向来是太子阵营,自己府上出了个凤长歌,与月镜风私相授受不说,居然还叫皇上给五皇子赐了婚?凤言廷已经够烦心的了,偏还是有圣旨的赐婚,不能随随便便应付,整个凤府不得不打点凤长歌的婚事。 早朝的时候,太子不住地用眼神来横他,若不是因为这小子其实是自己的种,依着凤言廷的暴脾气,哪里还会支持太子? 凤言廷心气不顺,偏生辰王又来叨扰,他不免语气不怎么好。 “凤王,冒昧前来,可否让我见一面贵府的凤长歌小姐?” 凤言廷一愣,随即火气就燃起来了! 好哇,又是凤长歌!这个凤长歌可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怎么惹了一个五皇子还不够,又把三皇子给招惹了?看三皇子冒雨前来这样子,估计也是疯了魔了!这个放浪的女儿,还不知道能给他惹出来多少麻烦!到时候叫贤皇贵妃和太子觉得,他凤言廷是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就遭了! 其实跟五皇子有点关联影响到是不大,谁让五皇子一直被人瞧不起,有个奴婢出身的娘呢? 但是若是与三皇子,大名鼎鼎的辰王牵扯上。 恐怕贤皇贵妃就要猜忌他了! 凤言廷彻底变了脸,问道:“不知道辰王找小女有何事?若不是什么大事,请回去吧。小女已经许了人家,正在打点一应婚嫁之事,这段期间,不见外男,请王爷不要见怪。” 月镜宸求道:“凤王,我只跟她说几句话……” “请回,否则别怪本王不给殿下脸面。”凤言廷打断月镜宸的求告,将人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了大门。 朱漆大门鲜红如血。 月镜宸站在雨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他甚至连马都不再牵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地走,那马通人性,跟在他后面,时不时用鼻子拱拱他,他也不回头看一眼。 难道这就是命吗? 这就是一切残忍的宿命终结? 小时候,宫里面碎嘴的仆妇常说,是他的出生克死了母亲。 赵皇后跟皇上夫妻恩爱,从没见过红脸儿。怎么怀着他的时候,皇上就纳了新妃,随后又冷落了赵皇后呢? 都是这孩子,这孩子是天煞孤星,活该他一生孤独,无人作陪。 我是天煞孤星吗? 恍惚中似有一双手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温柔地吻走他的泪。 “我们的宸儿,是最聪明,最懂事的孩子,他是霄月国最高贵的皇子,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赵皇后笑着弯腰将他抱起来,小小的月镜宸挥舞着手臂咿咿呀呀地发出笑声。 “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善良,担起自己的责任,保护好自己身边的朋友。”母妃拉住他的手,口中渐渐渗出鲜血来:“你是霄月,最高贵的皇子,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你……你要明白,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可现在,他是一个人,一个人走在大雨里。 滂沱大雨,像是永不停息,永远在悲鸣。 月镜宸走回辰王府的时候,府上的人都吓坏了,正好月镜楼和月镜宇来看他,见到他的样子,不由得都惊呼:“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泥?” 月镜宸走到石桌前,颓然坐在座椅上。 “三哥……”月镜宇拉住他的衣袖。 “三哥,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也该醒来了!”月镜楼道:“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我们有多担心你?朝中流言四起,那些支持你的人都已经在动摇了!” “……”月镜宸抬起头来,神色木然。 动摇? 是谁在动摇? 月镜楼坐下来,望着月镜宸的眼睛,说道:“三哥,我知道,你注定是要当皇帝的,别跟我说什么太子,太子根本就是一个草包。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你本该就是那个位置的人,而且你比我们都强!你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否则,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现在的霄月朝堂,百姓在等着一个明主,而你就是!” 月镜宸呐呐地道:“我该怎么做?” “娶赵熙瑶吧,三哥!” 月镜风觊觎的物什,月镜楼绝不愿意就这样让出来,既然他要跟凤家联姻,想要得到凤家的支持和军权,那么与赵家联姻,就是月镜宸最好的应对! 赵家现在还没有放出军政之劝,在朝中还是位列三公的大贵族!最完美的是,赵家本就是辰王的表亲。 娶赵熙瑶吗? 月镜宸有些恍惚。 “三哥,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不是你告诉我,若是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唯有让自己强大起来吗?” 月镜宸终于闭上眼道:“好!” 今年冬月的时候,霄月会有两位皇子纷纷纳妃,分别是在龙舟赛上大出风头的五皇子,和当今皇帝的嫡子三皇子。按说,兄在弟先,月镜宸的婚事应该走在月镜风前面,但不知为何,月镜宸主动要求将婚期延后,为此还让赵家颇为不满。 不过好在,月镜宸总算是有了些先前的样子,不再浑浑噩噩的了。 皇上也觉得有些欣慰,在他看来,先前那个突然颓废的三皇子更像是中了邪术,毕竟这个三儿子向来是不用他多担心的,一直很有分寸。 现在突然醒悟,皇上不由得大喜,摆了一桌酒席庆祝一下。 在宴席上,月镜宸看见一身月白的月镜风,他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摩挲着一个葫芦形状的吊坠,向着月镜宸举起酒杯。 “听说,三哥前些日子,跑去凤王府求见我那未婚妻,不知可有此事?” “……”月镜宸不答,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呵呵,三皇兄,没想到你也会喜欢那样的女子?可惜,你来的晚了,被小弟抢先了一步。”月镜风笑着低声道:“不过,若是你肯用漠北军的六成兵马来换,小弟也可以让你享用一番,弟妻的滋味儿……” “哗啦!” 月镜宸一杯烈酒,泼在了月镜风脸上。 第六百七十四章劫花轿 “月镜宸!你!”月镜风大为惊讶,立刻站起身,他脸上全是酒水,沥沥地往下淌着。他那月白色的衣袍,也都被弄脏了。 “五弟,我脾气从来不好,也不喜欢别人同我开这样的玩笑。”月镜宸沉声道:“你真该庆幸,现在是在宴席上,否则……” 否则他不确定会不会拔出剑,朝着他的脑袋斩过去! “哼!”月镜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生生止住,他用旁边侍从奉上来的帕子,匆匆擦着身上和头发上的酒水,狠狠地道:“我且不同你计较,不过三哥,你可别得意得太早!” 这场宴会,觥筹交错,月镜宸却没像先前那般,长醉一场。甚至他喝了很多酒,脑子却一直清醒着。 他的酒量一直不错,很难醉倒。 之前总是宿醉,无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而现在,月镜宸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笑着谁。 月镜风的婚礼开始举办了,新娘在朝天门登轿,嫁妆共有六十台,说不上隆重,但也是皇室的依仗。凤长歌登轿之时,月镜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现在的他,对于能否找回那一直陪伴着他的女子,已经不报什么期望了。 找到了,又能如何? 月镜楼说得对,他不能再这样糊涂下去,他总是对周围的人说教,自己反倒一直看不清。 这皇家,冰冷又威仪,其中的波澜暗涌,有哪里容得他独善其身? 一开始,就在局中,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呢? “请新娘上轿!” 几个仆妇将一身红衣,蒙着盖头的凤王府嫡女凤长歌搀扶出来,十四岁的少女花苞儿一般的身体,娇娇柔柔的,裹着宽大的嫁衣,竟然显得妩媚又端庄。 凤王府的长女从来好颜色,可惜是个糊涂的。 月镜宸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之前,她曾说过,这个凤王府的长女应当是他命定的王妃,他应当娶她。 但月镜宸听了只有生气。 因为他想要娶的人,从来只有一个,而那个人浑然不知。 或是她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毕竟他们初见的时候,他还是少年。 月镜宸思绪乱糟糟的,他抬起眼,仪宾已经放飞大雁,那两只雁扑棱棱地飞上高空,向着南边儿去了。一阵大风吹来,将轿子的窗帘门帘都掀了开,里边儿端坐着的少女盖头也遭了殃,向着下面飘落!被吹出了花轿! “快,快给长歌姐儿拿回来!”仆妇们都急了,一旁的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去抓那盖头。新婚之前,盖头是只能由新郎官挑落的,这盖头被风给吹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哪知道,那盖头一直飘到了一旁月镜宸的手中。月镜宸木愣愣地伸手抓住了,不禁有些愕然地望过去,只见那轿中露出一张慌张焦灼的脸庞,竟与他日思夜想的女子那般相像!虽然这面孔看上去稚嫩太多,但他仿佛一下子被鬼附身了一般,身体竟不由思想控制! “啊!辰王,你要做什么!” “辰王,不可以啊!这是五皇妃!” “快拦住,快去通禀凤王和皇上!” 一片的兵荒马乱,等到月镜宸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纵着马向着深山而去,而怀里掠着一个娇娇.小小,无助哭泣的人儿。 “别哭了。”月镜宸有些无措,自己怎么就没能控制住情绪,一时间竟做出了抢亲这种事情呢? “呜哇哇哇!”那少女哭得更加凶了。 “不许哭!”月镜宸戾声喝道,做出一副凶悍模样。 “嗝!”少女惊吓地止住了哭声,随后,她开始打嗝儿。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嗝!” “辰王殿下……嗝!我们……我们快些回去吧嗝!” “这可是死罪啊……嗝!” 月镜宸一把捂住少女的嘴,喝道:“烦死了!” 少女连忙住嘴,可还是止不住地打嗝。 月镜宸问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清楚了吗?” 少女点头如捣蒜。 “你是不是……是不是……”月镜宸反倒有些羞赧,吞吞吐吐起来:“你是不是之前一直陪着我的那个女人啊?” “不是吧……嗝!”少女被他问的一愣,随即打了一个大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就没离开过凤王府……” 月镜宸有些失落。 少女反倒好奇起来:“你怎么会认错的,难不成我跟她长得很像?” “是很像,她就好像是长大了的你……”月镜宸低声道。 “你难道没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问过,可她没告诉过我。”月镜宸满心失意,他皱着眉头,好看的眉眼中满是愁绪。他突然放开手,将凤长歌抱下马背,说道:“算了,你走吧,你不是她。” 凤长歌有些愣。 月镜宸孤独而凄凉的背影像是向着月亮嚎叫的孤狼,他穷极一生也追不上光的脚步。 这个男子是整个霄月最英俊,最矜贵的人。 “怎么不走?”月镜宸回过头,拧着眉看她。 “这深山老林的,你就把我丢这儿?” “……” “走吧,送我回去啊!” 少女熟捻起来,倒是颇为不客气。月镜宸皱着眉,想起在宴席上,月镜风说过的那些混帐话,提醒道:“你当真要嫁给月镜风?他那个人,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光明磊落。” 少女笑了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女儿家的婚事,又哪能自己来挑选呢?” 辰王抢亲一案,最终以新娘被送还终结,辰王对此的解释是他与五皇子的个人恩怨,为此,辰王吃了皇上五十大板,险些去了半条命。 凤长歌剧烈第喘着气,从水镜里脱离开来。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惊魂未定,扶着墙壁,看向门外。 虽说在水镜之中过了十余年,但在现实之中,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灵鹤和灵泉两个道人的较量还在继续,灵鹤先前毕竟用全部修为送凤长歌重生,其实已经难以与灵泉匹敌,现在无非是在用拖字诀骚扰灵泉,让他没办法去干扰凤长歌。 第六百七十五章长歌被擒 见凤长歌离开水镜,灵泉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失败了。 “道长,我究竟该如何让他的魂魄苏醒啊?”凤长歌只记得,先前自己正在辰王府,突然月镜风前来拜访,冷不防对着自己阴恻恻的一笑,让她浑身发寒,再恍惚间,她就已经到了一处封闭的所在,那地方及其寒凉,她难受极了,整个人都仿佛快要结冰一般。 渐渐地,她在那里开始失去意识,身形也难以维持了,再醒来时,就已经离开水镜,到了幻境之外。 灵鹤沉下脸来,喝道:“难道你那太极古卷上面,没有写如何对抗幻境的方法吗?先前你对抗迷踪阵里面的幻境,是如何做的?” 凤长歌恍然一愣。 “幻术之所以是幻术,是因为它不是真实的世界,是心灵的骗术。既然是骗术,就不是全然没有纰漏和破绽的。” 水镜编织出那样真实的幻境,让月镜宸迷失在那方世界里,若要破解,说到底,让月镜宸相信他所经历的十余年全部都是虚幻,只有自己是真实,就可以了。 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若换做是你,突然有个奇怪的人跑来告诉你,你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跟你是真实的,你相信吗? 你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凤长歌冷静了一下头脑,屏住呼吸,重新看向下方那面水镜,凝神陷了进去。 凤长歌出现的地方,是一处小村庄,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屋舍,带着篱笆的草瓦房旁边圈养着几只母鸡。 “这是……哪儿?”凤长歌有些惊讶,她迈开脚步,向着村子里走去。 一个老大娘拿着簸萁,在院子里喂鸡,凤长歌走过去,礼貌地问道:“大娘,请问这是什么地方,距离京城有多远啊?” 老大娘直起身答道:“闺女,这里是通化县,距离京城可不算远,但你是要去京城的话,听大娘一句劝,还是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啊?” “哎哟,你这闺女,这还要问吗?京城现在不太平,到处都在打着仗哩!” 通过老大娘的讲述,凤长歌总算弄清楚了一件事! 现在距离她被关进白玉葫芦里面,竟然已经过了六年了! 也就是说,这是她嫁给月镜风的第五个年头!在这一年,月镜风打败了辰王的军队,将谋反的罪名扣在了月镜宸头上,随后逼迫老皇帝让位,他拿着九龙石成为了皇帝!而这,也是凤长歌不幸生活的开始! “大娘!现在……现在是几月份了,皇城里面是什么情形?” “现在已经是五月啦,至于皇城,不晓得哩!”大娘说道,他们这通化县,远离喧嚣和权势,对于京城朝堂的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 不过对于外乡人,他们则还是报以很大的热情,能帮则尽量帮。凤长歌从好心地村民那儿借了一匹马,是一匹又瘦又弱的老马,没法跑,只能慢腾腾地走步。但尽管如此,也要比她徒步要好得多了。 凤长歌骑着老马,慢慢悠悠地走在林荫道上,按照大娘的说法,现在到处都是战乱,月镜风带着凤家军镇守京城,安定,永安,永丰四城,而月镜宸带着漠北军固守汤原,朔方,陕甘等郡。 令凤长歌感到奇怪的是,赵家果真没有帮助月镜宸。前世也是如此,月镜宸是以漠北军来对抗月镜风,而原本跟他关系很不错的赵家,竟然在这种时候置身事外,并未对月镜宸施以援手。 今生也是一样,赵家对于月镜宸的态度,总是这样的耐人寻味。 凤长歌正走着,到了快到京城城门的地方,忽地前方草丛里簌簌一声响,钻出五六个穿着漠北军装的汉子来!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来,用绳索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凤长歌套住,从马上给扯了下来! 凤长歌惊讶万分,因着这里是幻境,她不免有些放松了警惕,导致被埋伏了都没提前察觉。 “漠北军?”凤长歌惊叫一声。 “哼!五皇子妃,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我等本是来埋伏段嵘锦的,没等来段氏那狗贼,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那些漠北军将凤长歌捆成了粽子,栓在马背上,向着不远处的荒地跑去。 凤长歌想起来了,前世这个时候,段嵘锦作为使臣代表月镜风前往中部两城去劝降,让他们放弃支持月镜宸,转投到月镜风的阵营,并拿出了所谓的月镜宸谋反的证据。当然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但当时月镜宸本就已经出于劣势,那两城的官员自然顺水推舟,答应了月镜风,月镜风也没多怀疑,为表诚意亲自到潼关设宴,款待两城长吏。 没曾想,那两城的长吏只是诈降,根本就没打算真心归顺,在宴席上,他们布置了很多刀斧手,只等月镜风到来,就趁机将他斩杀。 前世的时候,还是凤长歌得了消息,她一个根本不会武功也不会骑马的妇人,不顾危险千里奔波,追到潼关城口,给月镜风去了信,让他平安地从潼关撤了回来。 那时候她几天几夜没合眼,没吃饭,身子根本就是伏在马上,大.腿都磨得起了茧子。 但……即便是如此,月镜风依旧负了她。 凤长歌一时间思绪万倾,如碧涛瀚海,云卷长风。 而此时,在京城,月镜风从凤王府出来,恨恨地道:“凤言廷那个老匹夫,到底还是不肯全然支持本王,本王就不明白了,太子有什么可让他这般力挺的?难道他看不出来,只有本王才是这天下之主吗?” “殿下别急,段大人已经在路上了,想必过不了两天,就会有好消息,到时候,凤言廷看到两郡归顺,也会重新考虑殿下的事情。”身旁小厮讨好地道:“再说了,您还可以多跟皇妃谈一谈,王妃毕竟是凤王府的嫡女……” “呵,她?”月镜风面露讥讽:“她确实是凤王府的嫡女,只可惜,她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个棋子……” 正当此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脖颈上挂着的一方白玉葫芦,裂成了两半! 第六百七十六章段嵘锦劝降 “殿下!”小厮惊叫一声。 月镜风也顿住脚步,惊疑第望着地上的两片白玉碎片。 “怎么会这样?这葫芦,可是天机子大师亲手交给我的……”月镜风捡起那两块碎片:“百邪不侵,福寿长绵……这上面的符文,可是有着辟邪引灵的效用,当初我正是用它困住了月镜宸身边的‘那东西’,现在它碎了,那么……” 月镜风抬眼,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 “快些走!”漠北军大声喊着,催促着凤长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凤长歌竟然能被除了月镜宸以外的人看见了,她最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现在倒是觉察出有几分不对来。 这个水镜之中,除了她和月镜宸,其余的人都是幻觉,她本该不受这些幻觉的影响,但现在,这些人能够看见她,是不是意味着,她自身也开始被幻觉所操纵了呢? “休息一会儿吧。”其中一个漠北军见她一直满怀心事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不忍,说道。 “林方,你怎么回事?可怜这婆娘作甚?” 那叫林方的人道:“虽说她是五皇子的皇妃,但到底也是个女子,很多事情也不是一个女子能够决定的,再说了,你们难道没听说,数年之前,王爷曾经抢过五皇子的亲,他跟五皇子妃说不定……” 那漠北军看向凤长歌的眼神越发的莫名,有些不善,但到底也不再一直要她赶路了。 几人走走停停,到了一处营寨,那些漠北军将凤长歌绑在木笼里,放飞信鸽,想必是要将擒获敌方王妃的事情告知月镜宸。 凤长歌不免有些期待,若是月镜宸知晓了她回来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一别五年,当年的小家伙,现在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前世他输给月镜风,她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但依照她对月镜宸的了解,他有足够的雄才伟略,绝对不会轻易输给月镜风那个家伙。 凤长歌也根本懒得解释自己其实不是五皇子妃的事情,五年,她的容貌没有变化,但想必,此时远在京城的那位“凤长歌”,生的应该同她一模一样了。 “喂!”到了晚上的时候,凤长歌看见那些漠北军都聚在高地上,烤着肉唱歌,他们哼唱的歌谣是一直边塞小调,凤长歌只觉得悠然辽阔,心情都变得开阔起来。这样的塞北小调,让她想起了在西域的那些日子,苦难带给人的,不仅仅是痛苦,偶尔回忆时,还是会有一直含泪的欢乐和甜蜜,当初在西域之时,虽说一直流离,一直疲于奔命,但她倒是尝到了不少西域特有的烤肉风味。 “干什么!”漠北军里有人站起来向着这边走来,有些没好气地喝道。 勿怪这些人对她无礼,她毕竟在他们来看,是敌人。 “大哥,你们吃过西域的烤全羊吗?” 那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会做啊?” 凤长歌嘿然一笑:“我还真会!” 那人也乐了,转头对他的同僚道:“喂,她说会做西域的烤全羊!”引来了那帮漠北兵的一片嘘声。 “大彪,你听她吹牛?她怕是连京城都没出过吧?娇.小姐一个,还西域烤全羊?” 凤长歌也不生气,只笑眯眯地道:“你们也押送了我一路了,我像是那种娇.小姐吗?”别说,凤长歌这一路的表现,还真不像是京城的那种高门贵女,那些贵女走两步路就要喊累抱怨的,而凤长歌别说这些了,就连步伐都没有慢下来过。 那漠北兵不由得心里有几分佩服,便看了周围的人两眼,想道:“这里咱们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不成还怕一个女娃耍花样?罢了,罢了,为难她一个女子,说出去也谈不上英雄好汉,她要做什么,且先由她就是。” “好,那你就给咱们来一手,先说好,我们可不会因为这个,就把你放了。” 凤长歌道:“好。” 就算是你们要放我,我也不走啊! 没过多久,烤全羊的膻香和油脂滴入火里的噼啪声,就已经让那些大兵们食指大动! “这也太香了吧?”有的人已经开始忍不住流口水了。 大彪也是眼馋得不行,吸溜着道:“还是得小心着点儿,她莫不是要往里面下药?” “就算是下药,我也吃!” “不行了,还没烤好吗!” 凤长歌叫道:“快了,快了!看见上面那层油酥没有?那是脆皮儿,等到那层皮变成金褐色时,就可以吃了!现在你们快些帮我往上面涂些佐料!” 一群人一窝蜂地涌上来,别说什么佐料了,都蹲在火堆前盯着那团烤肉,等着什么时候烤好了去吃第一块。 段嵘锦到达了两郡,会面了两郡长吏,左翼堂和石达清。这两人自五皇子与三皇子对峙以来,虽明面上支持三皇子,但暗地里态度一直有些暧.昧,让月镜风觉得有机可乘,不由得动了招揽的心思。 段嵘锦作为月镜风手下第一门客,虽并无官爵在身,但面见两名三品大员,面无惧色,行止有度,不卑不亢,很快就让左翼堂和石达清折服。三人拈花把酒,互相客套吹捧一番之后,段嵘锦道:“两位大人,在下奉五殿下之命前来,是想问问两位,对于当下局势的态度。要知道,三皇子势力大不如前,很多朝臣已经有了归顺五殿下之心,五殿下也愿意如孟尝君一般,只要两位能够同殿下齐心,先前的事情,便一概翻过去,既往不咎,两位觉得如何?” 石达清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被左翼堂在桌下摁住手。 “既然段公已经说到这样的份上,若是不应下来,岂不是显得我二人不识好歹啦哈哈哈?”左翼堂朗声笑道:“段公,五殿下能够既往不咎,可见其胸怀宽广,不拘小节,这样的人,我左某愿意追随之!请殿下放心吧!” 石达清虽不明就里,但也附和道:“正是,我石达清也并非陈腐之人,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现在也到了我等向五殿下效忠的时候了!” 段嵘锦见目的达成,便笑着告辞。 第六百七十七章再度重逢 “两郡长吏都答应归顺了?”月镜风摩拳擦掌,兴奋地在堂下踱步。 “是,殿下。”段嵘锦道。 月镜风着实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让左翼堂和石达清松了口,要知道,这两人可是能够在整体的局势下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的,甚至说,只要这两人归顺,月镜宸的中部驻地就会被钻出一个巨大的孔洞,让月镜风能够大摇大摆地长驱直入。 月镜风原本还想着若是这两人不识抬举,他就调凤家军把这两郡给强攻下来,虽然肯定是要废些心力,且还要想办法给这两人安些罪名,但现在父皇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一切都可以为他提供便利。 一想到父皇,月镜风的心中,就涌起无限的恶念……瞎了眼的老东西!这次让你看看,你一直瞧不起的奴婢的儿子,到底有多厉害! “备马,我要亲自去会面左、石两位大人!跟他们把酒言欢!” “是,殿下。” 高大巍峨的潼关城,青灰色的砾石城墙让整座城楼变得肃穆庄严。鳞次起伏的城墙边缘,插着红色高杆的旗子。城哨站成一排,挺起胸膛,手中持着枪戟,傲然正视着前方。 “潼关军真是了不起的一支军队啊,有这样的军队守城,只怕凤家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攻下两郡!”月镜风慨叹着,望着这军纪严明的守备军,不由得庆幸还好左翼堂和石达清两人归降于他了,要不然,只怕是一番苦战……就算是最后他能够攻下,若要承受的损耗也是无法估量的。 舟车数日,月镜风有些乏了。左翼堂和石达清亲自迎出门,看见在一众兵士簇拥之中的月镜风,热情殷切地道:“殿下想必累了,不如去府上暂作休息!” 石达清也大声道:“我等粗鄙之人,殿下万金之躯,我两人哪里当得殿下这般重视厚待?殿下若是为此劳累,就是折煞我们了!” 石达清一脸横肉,看上去耿直粗犷,他这般一说,月镜风也不得不承认,由这样的人说出来的恭维话,格外令人愉悦。“那便叨扰了,两位切莫妄自菲薄,您们两人都是本皇子重视的良才,本皇子明日设宴,款待两位!” 等到月镜风去落脚点稍歇,石达清拉住了左翼堂问道:“左大人,我们何不现在就把他……何必要等到明日?” 左翼堂与石达清转到廊后,解释道:“不要妄动,月镜风生性多疑,他如今这般高兴,可你见到他的部下疏忽大意了吗?他的那些随从,一个个脸上满是凝重戒备,五皇子不是好相与的,他也在防着咱们呐!” 石达清咬牙道:“这个月镜风……等到了明天,再叫他好看!” 风白雾重,蒲花散落。 凤长歌坐在火堆边,眉眼弯弯,笑声朗朗。这些兵将们的心思都很简单,只要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同,凤长歌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这两天她已经从木笼搬到了营帐,虽然还是被看守着,但是已经不被绳索绑住,生活条件和舒适程度也都有了极大的改善。 凤长歌的西域烤羊已经彻底征服了连同林方,大彪在内的一众漠北军,这几日他们猎来的野味,大半都交给了凤长歌来烹制。当然了,在那过程中是有兵士全程监视着的,以防凤长歌趁机“下药”。 就算是不下药,林方也有点怕凤长歌往饭菜里吐唾沫或者鼻屎什么的……毕竟先前催促她赶路的时候,他们对这女人可并客气。 但事实证明,这些漠北军的顾虑太多余了! 有了凤长歌在,他们的伙食是越来越好,甚至凤长歌偶尔还会做几道只有京城才会有的小菜,虽然口味比不得什么一等御厨的手艺,但是应付这些常年行军边塞的糙汉们,已经足够了!这些大兵们都吃的一本满足,以至于看待凤长歌的目光都有些像看着自己崽崽的老母鸡。 凤长歌凑到林方身边去,想要从这个看上去略通文墨的兵将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 “林少将,你们殿下……我是说辰王啦,他现在在哪里啊?” 林方奇怪而警惕地看了看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凤长歌道:“就是闲着问问,我现在被你们这样看管着,也跑不了不是?” 这倒也是。 林方念着凤长歌的好,略微提到:“你要小心了,先前我们传书殿下,说抓到了五皇子妃,殿下很可能会即刻赶往这边。” 那岂不是说,她很快就能见到月镜宸了? 凤长歌隐隐的有些期待。 五年,五年的时光,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前世的时候,她在深宫之中,只徒然听得他凶名赫赫,被世人和月镜风传得如同罗刹一般,说他一身红衣上满是敌人的血,冷血无情到连妇孺都不放过…… 想到这里,凤长歌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来。 五年了,现在的月镜宸会否已经把她给忘记了?将年少时那些似梦似幻的经历,当成一场美好的梦境呢? 五年了,他会不会已经娶妻生子? 前世好像没听过辰王有王妃,但现在在水镜之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若是月镜宸当真有了妻儿,那自己如何去劝他回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虚幻呢? 凤长歌又试探地道:“那……辰王可有王妃了吗?” 林方一脸奇怪地望着她,正待说些什么,忽地只觉得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原本围坐着的兵士们一瞬间鸦雀无声,林方也满脸紧张地站了起来,绷直了身体。 凤长歌茫然又仿佛预料到什么一般,回过头去。 只见她身后,几个如鹌鹑一般低着头的兵士安静如鸡,手里还拿着零零碎碎的烤羊腿,而一道凌厉如剑锋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在她身上环视一圈之后,那道视线凝结在她的脸上。 月镜宸! 他就在她身后,凤长歌有些紧张,也有些喜悦,连忙站了起来! “镜宸……” 可还没等她说完话,月镜宸眸色一暗,厉色一闪而过,单手擒住她的手臂,将她如提鹌鹑一般提了起来! 第六百七十八章爱恨嗔痴1 “是谁,准许她在这里随意乱逛?” 月镜宸一声怒喝,周围兵士无不噤若寒蝉。 他凌厉而英武的脸庞上布满寒霜,眼锋扫过全场,一身黑甲红巾满是血腥杀伐之气。 林方怯怯地道:“殿下放心,属下们都看着她,一切都在掌控之内,她没法子乱来的。” “一切都在掌控范围之内?”月镜宸笑了,神色间颇有残忍的意外,他猛地将凤长歌向前一丢!他们之间的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了,凤长歌甚至来不及掌握平衡,身子就瞬间被贯了出去,跌到在一旁的乱石上。 她的衣裙都已经旧了,几日里也没能好好洗个澡,衣服自然也是没有条件去换洗的。这一下,裙子的地方就破了几个洞,露出洁白如玉藕般的小腿。 “嘶……月镜宸,你怎么……”凤长歌疼的叫了一声,正待说明自己的身份,却见原本脸上毫无表情的月镜宸眸子一黯,解下一旁副将的披风,丢在她身上,挡住了露出来的腿。 凤长歌又有些不解了。 看样子,月镜宸是没能认出她来的。 但为什么,现在又这样? 难道他已经同水镜之中的那位“凤长歌”有了些什么? 月镜宸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抬起了她的下颌,一双墨一般的点漆眸勾魂夺魄,却毫无情绪。凤长歌只觉得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自己包围,一时间既安心又焦灼,却又似被什么猛兽盯住一般,浑身血液都有些凝结。 “凤长歌,本王劝你别想耍什么花样,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月镜宸低声道,声音磁性低沉,像是有些低哑而慵懒的,时时刻刻在诱引着你的罪恶深渊,让你为之心如擂鼓,奋不顾身。 “我不是五皇子妃的那位凤长歌……” “嗤……”月镜宸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颊:“真像……你倒是跟她越来越像了,这张脸,你本来不配使用的……” 危险! 凤长歌本能地向后缩!却见月镜宸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剑锋向着她脸颊划去! 堪堪躲过! 冷汗一下子浸湿了凤长歌后背,她想多了……月镜宸跟水镜之中的那位,一点儿私情也没有!若是有,月镜宸绝不会想要毁掉她的脸! 月镜宸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既然凤长歌已经躲过了,他也不会再去补刀,做这样没品的事。他站起身,俯视着地上的凤长歌,说道:“五皇子妃,本王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还是消停一点,不要耗光本王的耐心。来人,把她给我押起来看住了!” “是!” 凤长歌又被关入了最开始的木囚笼里,而这一次,她的待遇甚至还不如最初,她的囚笼被放置在牲畜棚里,牛羊和马匹的臭味时时刻刻熏着她的鼻子。 时不时有几个兵士巡逻走过,都对她投以怜悯的目光。 凤长歌冷静了一下,她最开始也被月镜宸的暴戾吓了一跳,但随后,她便想明白了。 他的所有怒气,都是向着此时五皇子府里的那一位而去的,虽说那一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己”,但她毕竟不是她。 只要能够解释清楚,能够让月镜宸明白自己是从前,跟他一起度过漫长岁月的“幻影”,她就还有机会将他带出水镜! “林方!林方!” 凤长歌敲着木栏,伸出手去不住地挥手。 林方先是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辰王不在附近后,快步跑了过来,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警惕地问:“干嘛?先说好,我不会帮你越狱求情的啊!” 凤长歌嘿然道:“哪能呢大哥……不过确实有点事情请你帮忙。很简单的,很容易的!哎你别走啊!” 林方头也不敢,忙不迭地跑远了。 凤长歌没有泄气,接着招呼远处正要走过来的一个士兵! “喂!过来一下!” 那士兵一面漠然地走过来,却是凤长歌的一位熟人——叶逍。 前世,叶逍跟着月镜宸征战,当得起辰王麾下第一大将的称号。可惜,在月镜宸死后不久,率领着辰王残部奋力抵抗的叶逍,也被拉杀在五丈原。 叶逍望着凤长歌,语气有几分不耐:“你又想搞什么明堂?” “我找辰王,我有事情要同他说!”凤长歌急切地道:“叶逍,你一定要帮我,这件事事关重大,月镜风有意陷害辰王,皇上已经被他控制了,若是不提前防范,后果不堪设想!” 叶逍先是一惊,随后满面疑色:“你有这么好心,还背叛五皇子来帮王爷?你在打什么主意?” 凤长歌正色道:“叶逍,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觉得我别有所图,但是请你将辰王找来,我有事情要同他谈,我要说的事情,只有辰王够资格听!还是说,他害怕我一个小小女子,不敢来同我讲话?” 叶逍神色一变,道:“好,你等着,我这就去通禀辰王,希望一切真如你所说。” 辰王坐在军帐里,注视着沙盘上各色的旗帜。 情势不容乐观,月镜风的手段虽然狠辣狡诈,但他都能一一应付,见招拆招。真正让他感到困惑的,是父皇对此的态度…… 五年前,他犯下大错,抢了五皇子的花轿,自请前往漠北边塞,将功折罪。父皇虽不忍,但到底还是气他举止孟浪,于是便同意了。 到底父皇还是愿意看见月镜宸远赴北国,因为月镜宸若是常年以久的留在朝中,对太子的声望也是很不利的。 一别四年,归来时,朝中竟已经换了天地。太子被软禁,父皇也没了消息,掌握朝堂的,赫然是当初没有放在眼内的跳梁小丑月镜风! 月镜宸一连递上去的好几封奏折,竟然全部都没了音讯。父皇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月镜风控制住了?月镜宸按了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那是老毛病了,愁思郁结和连年的劳累,都让他心绪疲惫。 “殿下。”叶逍走入,禀报道:“五皇子妃说有要事要见您。” 月镜宸眉心皱起,眼中疾色一闪。 第六百七十九章爱恨嗔痴2 凤长歌,她又要做什么? “不见!”月镜宸背过身,眼中隐下一抹痛苦。 多年后,当他从边塞归来,看到那张跟她生得一模一样的脸时……没有人想象得到,他的惊讶与激动。但是,极大的希望之后,往往也伴随着巨大的失望。 月镜宸双手抓握成拳,盯着沙盘,仿佛要将那处盯出一个孔洞来。 叶逍犹豫了一下,劝道:“王爷,她好像确实是想要禀报一些很机要的事情,好像跟京中皇上有关。”说罢,叶逍将凤长歌的原话也复述了一遍。 月镜宸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回身道:“押她过来见我。” 叶逍听罢,点头正要离去,忽然听月镜宸又道:“慢着!” “王爷?” “去给她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裳,让她收拾停当,再来见我吧……” “是。” 凤长歌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就被这样安抚下来了。 凤长歌将身子浸入浴汤之中,连日的疲乏得到了缓解,这军营里没有什么洗漱用品,但是皂角还是有的,凤长歌用手搓开皂角豆,将自己的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真舒服啊,在这样的地方,能够用到热水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奢侈。边塞之地的人们,平日里都是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因为缺水干旱,还有贫困。 温泉水滑洗凝脂,经过这般的清洗,凤长歌周身的汗和泥,都尽数被洗去,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来。 正当此时,忽地听外边值守的兵士毕恭毕敬地道:“王爷。” 脚步声传来,凤长歌内心不由得一惊。 月镜宸到了外面! “你们下去。” “是。” 凤长歌听到他将那些奉命看管着她,防止她逃跑的士兵都喝退了,然后就是帘子撩起的声音,她忙沉到水中,只露出半个脑袋,看到月镜宸扶着门沿站在不远的地方,目光沉沉似海。 “你……你进来干什么,出去!”凤长歌不由得有几分生气,要知道,现在她的身份,在这些人和月镜宸的眼中,可还是那个水镜世界之中的“凤长歌”!他这般闯进来,难不成当真是与“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暧.昧吗?还是说,只要是长着那张脸,无论是谁,他都喜欢? “……”月镜宸只是望着她,看不出那乌深眼底的情绪。 凤长歌有些恼怒,故意撩起水花,向着月镜宸泼去,却没想到他反倒一偏身子躲过,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撑住在木桶边缘! 太危险了! 现在这情形,只要他向下一低头,就能将大好风光,尽收眼底! 凤长歌又是羞又是愤,捂着胸口讥讽道:“没想到,辰王竟然喜欢窥探女人洗澡?” 月镜宸反唇相讥:“本王倒也不知道,五皇子妃喜欢出卖自己的夫君?” 凤长歌怒,大声道:“月镜宸!你到底出不出去!” “本王若不出去,你又待如何?” 凤长歌一时间,又是失望,又是气愤,她竟吃起自己的醋来,千百年间当真是头一份儿了。 却听月镜宸嗤笑一声,直起了身,连余光都不留给她一点儿,用及其鄙视和凉薄的眼神和薄唇说道:“凤长歌,本王劝你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一年之前,本王刚刚回朝的时候,你做过什么,你千万不要忘记!” 她做过什么? 凤长歌不由得一惊,迅速搜索了一下自己前世的记忆。没有,没有,没有! 前世的她在这一年前的时候,一直待在凤王府的后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往也仅限于凤王府,她是替月镜风去求兵的。 这样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到自请边塞归来的辰王! 而且,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抢亲的事情,她跟月镜宸,根本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她知道辰王的唯一途径,只有她当时夫君月镜风的只言片语。 这样的她,会跟月镜宸发生什么呢? 水镜之中的世界,那个“她”是做了什么事,让月镜宸如此暴怒,甚至于用这样的语气和方法,在惩罚着“她”呢? 凤长歌在诸多猜疑之中冷静下来,直视着月镜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本来想着等等再告诉你的,但现在,我必须马上说了。” 月镜宸一扬眉,仿佛是在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来。但那双眼中的情绪分明是在说,无论你说出什么,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月镜宸,你听好了,我不是五皇子妃,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凤长歌’!” 凤长歌本以为月镜宸会有所惊讶,甚至于被震惊当场。但她错了,月镜宸脸上的表情变都没有变,他抱着手臂讥笑着,让凤长歌摸不清头脑的同时,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这就是你要说的了?”月镜宸冷声问:“凤长歌,怎么快要一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新花样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长歌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月镜宸再一次欺身上来,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手掌中的薄茧摩挲着她柔.软的脖颈,凶狠又带着些许色情。月镜宸的神色冷漠,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凤长歌,你说你不是你,那你是谁?你还想窥探我心里的弱点,然后装成她的样子引我上钩吗?你以为我是有多傻,一次又一次,明知是陷阱,还义无反顾地去救你?现在,你干脆脸都不要了,自己开口说你就是她?” “难不成我没有告诉过你……你根本不像她,你比她差远了!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及得上她,你这个恶毒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凤长歌整个人又是愕然又是惊惧,被这话语中的深意吓得反手抓住他手臂! 她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处在危险之中的自觉,反倒急切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她装成我的样子来骗你?是月镜风对不对,他当初抓住了我,然后他又让那个‘凤长歌’去伪装成我的样子,引你去救她?” 她就说为什么月镜宸会在一年前丢下塞北军只带一拨人马入京,原来是因为这个! 凤长歌周身的血液都要因气愤而凝固了! 月镜宸一愣,随即冷笑道:“你这一次,装得还很像那么一回事……” 第六百八十章爱恨嗔痴3 这可不是玩笑话,凤长歌清楚地记得,前世,月镜风之所以在与月镜宸的对决之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就是因为那次月镜宸的突然进京。那次月镜宸带了一支小队,最后活下来的,也仅剩下月镜宸一人,而后又被陷害成是意图谋反,让不明真相的大臣全部倒向了月镜风。 可前世的时候,自己并未做过什么啊! 一切已经同自己的认知不一样了! 月镜宸:“……” 他惊愕得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是谁给她的胆子!可这动作,在冥冥之中,又让他觉得分外地亲切与熟悉! “月镜宸!我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凤长歌’!是我啊!从你六岁时起就一直陪着你,一起度过十年的那个我!你还记得当初在长安街上,你问我为什么走,是不是因为连续几天你没同我讲话……” 随着凤长歌的诉说,月镜宸的眼神越来越惊讶,先是惊疑,而后又变得迷茫无措。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扒开了凤长歌的手,笃定地道:“看来你调查这些事,废了很多精力啊?连这样的事情,你也知晓……” 凤长歌无奈地道:“这样的事情除了你我,不可能还会有其他人知道。” 月镜宸轻声笑了一下,道:“确实,所以,我竟然开始有些佩服你了。做到这份上,你对我和她的了解和调查,当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啊!只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凤长歌不解地望向他。 月镜宸道:“那个她,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见,其他人是看不见的!而你,一开始就可以被人看见,所以你不是她。” 凤长歌张了张口,却无法辩解。 是啊,她之前确实是这样的,只能被月镜宸看见,听见,仿佛是只为他一个人而存在的。 但这次回来,她竟然也融入到这幻境之中,变得同其他人一样了。 “你愿意听我解释吗……之前我消失了五年,是因为那天,月镜风来了辰王府,他脖子上戴着一个白玉葫芦,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我当时恐怕是被吸进那个葫芦里去了,随后再回来时,就能够被其他人看见了……”凤长歌忙道:“你若是不相信我,你大可以派人去京城之中问一问,看那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凤长歌’的存在!世上总不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吧!只要五皇子妃另有其人,那我的身份就很清楚了!” “好……”月镜宸终于点头:“希望一切如你所言,若是我发现你又是一派胡言,你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月镜宸意味深长地看了凤长歌一眼,转身离开。 凤长歌长舒一口气,由于紧张她的身体都有些脱力了,方才月镜宸靠过来时,她心如擂鼓。 而此时,走入自己营帐之中的月镜宸,张开手掌覆盖在自己的双目之上,微微昂起头,似是不想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太像了,无论是说话的神情,还是那种淡淡的气质,都让月镜宸觉得,那就是她,她回来了。 但怎么可能呢? 那人那事,都如年少时青葱梦境,一戳即破,再难追回。 是时候给京城之中,他留下来的部署去一封信了。 月镜宸来到桌前,脑海中思绪却杂乱无章,千头万绪纠.缠到一起,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乱线。他有心抽刀断水,却终究将满腔爱恨尽数满蘸于墨,在信笺上落下一个乌漆的墨迹。 “唉!”月镜宸大笔挥洒,却没有写什么命令吩咐,而是在纸上落下“爱恨嗔痴”四个大字。 他远远地将笔丢开,像是急于甩开什么包袱。 很害怕……他很害怕。 他心里在疯狂的期待,期待她说的都是真的,期待她没有骗他。期待他的人到五皇子府上去看,结果看到真的如她说的那般,那位五皇子妃安然无恙地待在那里,那样的话,他就有理由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可以肆意地将她拥入怀中,亲.吻怜爱,让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有多想她。 可,他更害怕的是,看见一个伪装的替身,或是那位五皇子妃干脆就不在京城,她又一次骗了他,这些都是她狡猾的拖延之法。 爱恨嗔痴,四个大字,像是缠.绕他挣脱不得的枷锁。 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痴。 月镜宸走出帐子,看着远方如盘龙一般的山峦叠嶂,那些陡崖峭壁远远地将闹市灯火隔绝开去,无数的丛林树木掩映,不远处潼关的高大城门像是巨兽之口,吞噬掉一切。 “叶逍。” “在。”叶逍从旁走了出来,抱拳应了。 月镜宸深吸一口气道:“那位姑娘……她的一应用度都暂且从优,不得怠慢,等到京城回信,再做决定。现在你去看看她收拾停当了没有,若是好了,就领过来。” “是。” 月镜宸终于还是写下一封简信,亲手放飞了信鸽。 而那张爱恨嗔痴四字,则被他折叠起来,收入了怀中。 左翼堂和石达清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可到了次日,按说该置办酒宴,但似是天公不作美,反倒下起了大雨。 月镜风在驿站里睡了个好觉,倒是精力充沛,但看见这阴沉沉的天色,也不由得道:“还是明日再与两位把酒言欢吧,今日这般天光,实在是煞风景。” 石达清有意说些什么,但左翼堂怕他们显得热络了,反倒惹了月镜风怀疑,便拉住石达清道:“殿下这般周全,也好也好,这一宴对臣二人也意义重大,的确应当挑个风和日丽的天候。” 石达清嘟囔道:“可若是此后连雨怎么办……” 月镜风笑道:“石大人确实耿直,这话说的半点不含糊!放心好了,我敢笃定,明日定是放晴!” 两位郡守从月镜风处告辞,左翼堂沉着脸,低声道:“他是不是已经发觉什么了,为何一再拖延?我们不妨赶快检查一下可有疏漏的地方。” 石达清道:“应当不会吧,今早,我的人还看到他的部下在城里置办了上好的女儿红。” 第六百八十一章以身试法只为你1 “不得不防,五皇子素来心思缜密。” “那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做?” “严格把控各道关口。”左翼堂道:“就算是五皇子当真已经看出什么,只要他得不到京城的驰援,我们照样能够将他捏在手心里!他现在还没离开,想必不是没有察觉,就是有持无恐,我们务必要控制壮年和青年男子进城的数量,防止有他的兵马混入其中。” 左翼堂已经想得很周全了,只可惜他没有想到,堂堂五皇子妃会只凭一匹马孤身远赴千里,跑来给五皇子送信。 “殿下,这里危险!左翼堂与石达清两人是诈降,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刀斧手,这是证据!” 水镜之中的凤长歌将线报传来的信件放在了月镜风的面前!月镜风神色一下子难看至极,结果线报粗略浏览了一番,冷哼一声:“老狐狸,临死还不松口?也罢,既然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本皇子就送他们一程,本皇子准备的那个‘证据’,足以将辰王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他们这些秋后的蚂蚱,也没有几日能蹦跶了。” 那位“凤长歌”满目全是对自己夫君的痴迷之色,眼里的爱意足以能将人沉溺。 月镜风的眼中,就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嫌恶。 这女人,虽然也算有点用处,但若是凤长安在这里,只怕会冷静地分析利弊,为他出谋划策吧? 而她? 月镜风在心里冷笑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随后又想起自己还有求于凤家,便做出温柔状低声哄道:“这次,多亏你了!长歌,这么远的路,你为了掩人耳目竟然一个人前来,你真了不起,回到京城,本皇子定然好好奖赏你!” “凤长歌”脸上一红,夫君的赞赏让她不由得红了脸。 “殿下,妾身不敢奢求什么,只是现下大局已经定了,只要王爷事成,其余人再没有能力去跟王爷争什么,殿下……我们是不是,应当生个孩子了?” 成婚五年,她一直在被月镜风要求服用避子的汤药。先前,月镜风说,是因为他想要夺嫡,自己的身家性命尚不能保,不忍害了她,更不忍叫孩子也有了今日没明日的。他说过,只要局势稳定,就会给她一个孩子。 月镜风内心一阵烦躁。 这女人,居然还想生下他的嫡子不成? 他的嫡长子,只能由长安来生! 其实,这两年他的局势一片大好,他与凤长安早已经暗中通过几次信,见过几次面了。只是,每一次见面,他每每有心与她成就好事,凤长安总是似傲然又似失望地道,说她觉得他是尊重她的,是重视她,想要与她共白头的,没想到他也是将她当成随意妄为的玩物,想要轻薄便轻薄。月镜风心内大撼,不由得连声道歉,赔不是。而心中,对凤长安这样的女子更加佩服喜爱,对一心一意为了他的凤长歌也越发厌恶。 殊不知,凤长安真正不让他碰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与太子早就有了苟且,若是毫无准备就与月镜风睡了,岂不是要被他察觉自己已非完璧? 凤长安当初差一点就成了月镜云的太子妃,只是太子倒台的早,她还没来得及嫁,但整个霄月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她已经是被钦定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太子遇难,凤长安迟迟未能嫁出去的原因。她地位尴尬,是太子差一点就娶了的女子,寻常人家可不敢去碰。 月镜风有心拒绝,但想到自己一心想要谋取凤家的兵权,和那传说之中的九龙石,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伸手,勉勉强强地抚上了自己王妃的侧脸,用这五年间伪装出来的好夫君面目迷惑道:“好,听你的,我们回去就要一个孩子,如何?” “凤长歌”满心依赖地靠在自己夫君怀里,欢喜地应了一声。 而此时,潼关城外,月镜宸看着焕然一新的女子,不经意地问道:“你说过,京城之中,皇上出了事,现在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本王吧。” 凤长歌隐隐有些好笑:“王爷现在不怕我骗你了?” “你是否欺瞒,本王自会分辨。”月镜宸冷哼:“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你要知道,你现在的生死可全都在本王的一念之间。” 凤长歌笑着道:“是,辰王自然是掌生杀,执予夺的,那我就说了,王爷切莫动怒。” “你说。” “王爷一年前曾经因为一些原因入了京,没有经过皇上的批准和调令,是吗?” 当时间回溯到一年之前。 边塞的苦寒,让月镜宸从当年京中享誉的辰王,变得更加的高大和成熟,他手掌之中全是长年累月征战留下来的薄茧和伤痕,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凌厉深刻。 这样的男人,是那些养在富贵乡中的公子哥所不能比的,他身上的每一寸铠甲,身后猎猎作响的披风,都是无数次的生死相搏留下来的见证。 “殿下。” 叶逍打马归来,马背上捆着一个血淋淋的布袋,里面装着的,是那些蛮人的头颅。那是他们这次战役的战利品,军功受赏,叶逍这次斩获了三个蛮人的将领,按照霄月律法,是可以封百户了。 “看到他们的将军在哪里了吗?” “看到了,他们的将军察哈尔领着残部,就在山脚下的大石后面藏匿。” 山脚下是一条干涸了的河道,里面嶙峋怪石遍布,那些残兵全都藏身其中,企图苟延性命。 月镜宸这次的仗,又打得十分的经典跟顺利,这些年他率领的漠北军屡战屡胜,而且每次都是大胜,他用兵如神,武功更是高强,每每在战场之上身先士卒,都能让战士们热血沸腾。 捷报也频频传入京城,起先一阵子,皇上也是对他赞不绝口的。 月镜宸想起皇上,眼中意味不明,他从身后箭筒之中抽出一支长尾羽箭,张弓,拉满,瞄准山下叶逍描述过的那块巨石! 第六百八十二章以身试法只为你2 嗖! 如风驰,如电掣,那一支长尾羽箭破口之音只在一瞬,而下一瞬,它已经准确地刺入正好探出头来查探的敌方将领的眉心! 叶逍不由得惊叹:“王爷用箭如神,虽然在下已经见识过多次,还是不由得为之惊赞啊!” 月镜宸低声一笑,随即吩咐道:“给我传令下去,向着下面喊,让他们投降。” 叶逍率先喊道:“下面的听着!你们的将军已经被我们诛杀,你们的人投降不杀!” 漠北军也开始有秩序地呼喊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没多时,那些蛮人军队就已经死的死,降的降,月镜宸清点着俘虏的收缴上来的兵器数量,突然一只海东青划破长空。 叶逍见了道:“王爷,是京城传信来了。” 月镜宸神色乍变,这四年来,他给京城之中安排的人留下的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忙打探有什么东西是如鬼魂一般,能够让他一人看见,而其余人都看不见的。现在他们连海东青都派了过来,想必是已经有了进展。 海东青落在月镜宸抬起的手臂上。 果然! 月镜宸神色沉下去,低声道:“叶逍,准备一支我们的心腹小队,准备跟我连夜进京!” 叶逍神色一变:“可是……” “不要多问!” “是!”叶逍应了,立即去找人。 没有皇上的调令,在外的将领和王爷等闲是不得随意进京的。 这是大罪,甚至会被有心人利用,会被言官弹劾…… 殿下素来谨慎,又如何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授人以柄? 叶逍想不明白,不过想来,能够牵引起殿下心绪的,也只有他的父皇,他的两个兄弟,还有那个只存在于听闻之中的,与殿下青梅竹马的女人吧? 叶逍对于凤长歌的事情,是略微知道一点的,毕竟他也是月镜宸身边最为忠心的了。 连夜进京,叶逍本以为他们会低调地绕路从小道进城,但月镜宸心急如火烧,带着人马直接从城门官道一路飞驰,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京城,驻扎在京郊别院内。 “王爷。”红灵神出鬼没地出现,抱拳禀报道:“五皇子确实在一处宅院之中藏了个什么人,且严加防守,不容许任何人进出。” 那线报得来的消息,是一封信和一副画像! 那封信上言明,辰王一直苦苦寻找的那名女子,其实就是被月镜风软禁在那所宅院之中,而那画像,正是如凤长歌一模一样! 月镜宸根本无法思考,或者说,他就算是知晓其中多半是有诈的,他也不能去赌……若是那女人当真被月镜风囚禁了四年,他无法可想,亦不敢去想。 她很聪明,他自小就知道的,很多难题到了她手里,总能找到解决之法。 她很强大,她身上有一种自信而傲然的气质,不经意之间,他总能被她吸引,甚至去模仿她。 她很可爱,可爱到他忍不住想要去亲.吻,想对她生出绮念,想要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这样的她,被囚禁四年,会遭遇什么样的,糟糕至极的事情?会不会被月镜风当作是要挟他的软肋,会不会被当作发泄愤怒的工具,会不会被当作禁脔…… “诸位,准备起来,即刻跟我过去!”月镜宸看着这几位自己的亲信,郑重地对他们道:“此事对我至关重要,拜托了!” “王爷,放心!”众人都神色凝重。 叶逍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那座宅院,距离皇宫的位置非常近,他们一行人全副武装地到那里去劫人,会不会惊动上头那位呢? 可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无法回头! 当月镜宸冲进重重包围,在后院厢房之中,看见了昏迷着的,跟他印象之中一模一样的女子时,他的浑身血液都涌上头顶! 还好,身上没有伤痕,看上去也不像是受过虐待的样子。 月镜宸舒了一口气。 “王爷,快带人走吧!”叶逍连忙道:“咱们来的突然,但只怕再过一会,五皇子的人就要到了。” “好,马上走!”月镜宸正想要去抱起那女子,却不防一声羽箭破空! “小心!”红灵立即双匕出鞘,削开那羽箭。 门前传来的是月镜风的冷笑:“真遗憾,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他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凤家私军! “月镜风!”叶逍惊呼一声,随即被月镜宸拦在身后。 “五弟,这女子,本王要带走,你若要阻拦……” 还未等月镜宸说完话,月镜风便冷笑道:“哦?原来三哥想要劫走的是本皇子的皇妃?只是三哥这般明目张胆,也太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了?还是说,皇妃早先就跟三哥有过什么?哦本皇子差点忘了,先前三哥还劫过本皇子的花轿呢!” 月镜宸呼吸一滞! 这女子,是凤长歌? 她为何,四年过去,竟然同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有些惊疑地回身望了一眼,那床上的女子已然睁开眼睛,双眸清明,不带任何情绪。 “辰王,先前你在我大婚当日劫走我,令我备受流言之苦,虽说今日之事未免利用了你的情感,但与先前你对我做的扯平了!” 那位凤长歌站起来,走到月镜风身边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月镜风满意地笑起来,吩咐身后凤家军道:“能够斩杀辰王的,统统有赏!” 那些凤家军的数量是月镜宸带来的人的五倍还多,此时在小小的房间里,他们即便是有再高的本领,也没法施展! “王爷!你快走!”红灵高声道:“兄弟们会为你铺开一条路!” 月镜宸眼睛都杀红了,他看着那些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满是悔恨! 他为什么,就这样踏入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陷阱?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看命运嘲弄,造化游戏……他满心希望,而得到的,却是巨大的失望和愤怒! 那绝不是他认识的那女人! 五皇子妃,她利用了当年他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引他如彀,随后便进可攻,退可守,将他设计了个体无完肤! 为了当年那魂牵梦萦的人儿啊,他甘愿以身试法,可代价,却让他痛不欲生! 带来的兄弟里,几乎全军覆没! 第六百八十三章两个凤长歌1 这便是一年前那件事情的始末,是以最开始,月镜宸对待凤长歌的态度是那般的不留情面。 月镜宸面色并不好看,显然是想到了当初那一战的惨烈。 若不是他当时急于见她,怕她受到什么伤害,又何至于? 月镜宸终究是应了声是,算是肯定了凤长歌的说法。 凤长歌道:“这便是了,据我所知,月镜风就是以此为借口,罗列出一年前辰王您无调令而进京的数桩证据,迫使御史台参奏,给您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皇子谋逆,即使他立功无数,也要被押上断头台。 月镜宸不是束手待毙的人,前世,因着月镜风的构陷,他态度也未曾软下分毫。月镜风挟天子以令诸侯,命令多部出兵缉拿月镜宸,而月镜宸带着漠北军抵抗了三年,才死于落凤崖。听说,在最后那刻,他为了不死于月镜风只手,是生生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尸骨无存。 月镜宸神色一变:“不可能!那日进京,我等并未留下分毫证据!若是有证据,他何至于等到今日?早就在一年前便构陷了!” “致命的一击,当然要用在最恰当的地方!”凤长歌道:“确实,或许当时你并没留下任何证据,但辰王,帝王之家要看的,是证据吗?只要他对皇上说你有意造反,再加上你现在拥兵自重,还有一年前你们入关,只怕很多关口都为你大开方便之门了吧?皇上但凡疑心,将那些城门小吏叫来责问一番,你以为当初的事情,当真会一点痕迹也没有吗?” “到了那时,只怕根本不用什么证据,这造反的帽子,你是戴定了!” 月镜宸沉默,他不得不承认,凤长歌说的,是对的! 不管皇上平时怎么宠他,说到底,若是他造反,皇上也不会对他格外开恩。 凤长歌低声道:“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已经被月镜风控制住了,他在一点点蚕食皇上的权利,只怕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被架空!” 月镜宸神情一紧,相比起他自己,父皇的安危更加令他担忧:“怎会如此,朝中那样多的能臣干吏!” “因为你!” “因为……本王?”月镜宸不敢置信。 但随即,他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跟月镜风的博弈,现在已然是到了白热化,但若是不久后,爆发出他要谋反的传闻,再加上皇上疑心他,对他下了通缉,恐怕朝中诸臣便会更加投入到月镜风的阵营,到时候,就算是还有些孤臣,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皇上身边有个一直虎视眈眈的凤王,掌握着整个京城的兵马大权,赵家因着之前的一些原因,不能与之抗衡,更何况,赵家会不会抵抗都还不一定呢!毕竟赵垒与月镜宸关系已经到了冰点,他唯有转投月镜风阵营,或许还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是的,因为你是逆贼,帮你就等同于谋逆,那么剩下来的四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朝臣们若要下注,与凤家联手了的五皇子赢面最大……谁会跟未来的储君对着干呢?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月镜宸神色凝重,凤长歌知道,他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在考虑要如何上京去救皇上,和如何自救了。 而正是在这时候,一只海东青飞来,带回来了一封信件。 月镜宸拿下来看了,神色豁然一变,目光如刀锥一般地刺向凤长歌! “怎么了?”凤长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五皇子妃,并不在京城。” 月镜宸凝视着凤长歌,像是要将她一寸一寸地,好好看个清楚明白!他将那封信递给她看,低声道:“我当初告诉过你,若是再骗本王,你的下场……会很难看的。” 凤长歌脑中乱嗡嗡的,五皇子妃不在京城?当初她可是一直待在京城,不出门半步的!唯一一次离京,还是因为潼关城救援月镜风一事! 对! 此时五皇子妃定然是在潼关! 凤长歌急忙扑过来,抓住月镜宸的衣袖道:“在潼关!定是在潼关!月镜风跟他的王妃此时应当都在潼关!” “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会!”凤长歌笃定地望着月镜宸的眼睛:“你若不信我,何必听我说这些?何必让我能够抓到你的袖子?以你的武功,要躲掉轻而易举!” 月镜宸哼了一声,到底还是默许了凤长歌的说法。潼关两郡的谋算,他是知道的,他如今赶到这里,未尝没有与左、石两人相互照应的意味。 “来人!” 叶逍即刻进入帐中:“殿下。” “随我一起亲赴潼关,堵住月镜风的后路!” “是!” 月镜宸回过头来,盯着凤长歌道:“你也一起!” 凤长歌跟着漠北军到了潼关城外的一处坳口,向前望去,可以看到潼关城延伸出来的四条官道。叶逍站在凤长歌的身侧,她腰间的地方被一条绳索给牢牢系住,防止她趁机逃跑。 而没过多久,天色黯淡,大雨让人们的视野变得不甚清晰了。 “殿下,出现了!在那边!”叶逍忽道。 顺着叶逍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在雨雾迷茫之中,一支四人的小队纵马而来,为首那人赫然是月镜风!他虽然身披着掩藏身份用的锥帽,但月镜宸和凤长歌都是再了解他不过之人,又如何会认不出来? 月镜宸低声道:“上!生擒他们!” 月镜风来时带的人马可不止些么点儿,但他为了迷惑左翼堂和石达清,故意将大部分人马都留在了潼关城,自己只带了王妃和两个参将逃走。这也正是他与月镜宸的不同之处,月镜宸为了同伴殊死搏斗,宁愿折回去冒着危险救人,也不愿意如叶逍所言,一个人走。而月镜风,他根本就不把身边的那些随从当人看,甚至除了他自己,其余的人对他而言,都是弃子。 漠北军动作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用石块从山上推下来,堵住了月镜风的去路。 第六百八十四章两个凤长歌2 “什么情况?”月镜风惊了马,好容易才勒住缰绳,满是惊愕地望向前面路口,那里盘踞着两块巨石,这处已经不能走了。 五皇子妃脸色白了白,道:“我们中了埋伏!” 月镜风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可他走的时候,特地叫他留在潼关的人马看住左、石两人,怎么会让他们发觉了的? 便在此时,奔马如疾雨,从两面包抄而来的漠北军,让月镜风幡然醒悟! 月镜宸来了! 五皇子妃紧张地抓紧了马缰,抬眼看向那个一年前她曾经匆匆见过的男子。一年前那件事,她虽对不住他,但她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 但为什么,在面对着那样一双深邃而无情的双眼,谁人能够忍住不去紧张呢? 于是现在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有点诡异的情况,叶逍和在场见过凤长歌的漠北军们纷纷惊愕,为什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身段也非常相像的人存在? 凤长歌按耐住想要窃笑的心,低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月镜宸为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眼中似有点点微芒闪耀,仿佛是倒映银河万点。天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激动,多么想要将身侧的女孩拥入怀中!她没有说谎,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她确实就是五年前那个突然消失的她! 当年,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而现在,他愿意付出一切来抓住她,拥抱她……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五皇子妃看见月镜宸在发愣,低声问月镜风道。 “还能怎么办,冲出去!”月镜风盯了两眼站在不远处的凤长歌,咬着牙道。 看辰王这有备而来的样子,若不是他笃定自己的皇妃一心痴恋着自己,都恐怕要怀疑她是不是与月镜宸早先就设计好了!现在可好,他的兵卫全都不在身边,碰上漠北军这样的虎狼之师,哪怕只是一支小分队,也足够吞掉他们四人! 月镜风咬牙,推了推身旁的两个参将,那两个参将的脸霎时间白了。 月镜风的意思,他们自然能够领会! 他是要弃车保帅,要他们用性命来牵制住这支军队,来护卫月镜风安然逃走! 但,心虽寒,令却不能不受! 月镜风的两个参将拔出腰侧佩刀,向着月镜宸道:“辰王,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作为兄长,围杀皇弟,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月镜宸唇角露出一抹笑:“你们就当我是吧……反正,你们也正想要给我安上这个罪名不是?造反说的是作为臣子,谋害帝王,怎么……你们觉得他,是帝王吗?”月镜宸遥遥一点,仿佛月镜风是什么微不足道的虫豸一般。 月镜风脸色难看,却不敢还嘴。 反倒是五皇子妃回道:“辰王,你让开吧,只要你让出路,一切都当作没发生过……我也会劝王爷消了心思,不采用那个计划……” “闭嘴!”月镜风喝道:“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我?你别傻了!” 只有死人,才会让对方放心。 月镜宸如此,对于月镜风来说亦然。 月镜风的眼神在凤长歌的脸上身上徘徊,古古怪怪地笑了两声。 “三哥,没想到你竟然痴迷本王的皇妃到了这种地步,还特地从什么荒山野岭里找了这么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不过嘛……”月镜风眼睛转了转,意有所指地道:“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永远也比不上正主,你说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月镜宸低声道。 “嘿嘿。”月镜风笑了两声。 五皇子妃脸色茫然,凤长歌却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月镜风这个畜生,他想用自己的皇妃,来换取逃生的机会!方才他那话,无非是告诉月镜宸,你与其用一个替代品以解相思之苦,不如享用自己身边的皇妃,而代价嘛,自然是在此时放过献上皇妃的月镜风了。 那些话里面的深意,月镜宸听得懂,经过一世教训的凤长歌也听得懂,其余的人自然是领会不到的。 月镜宸怜悯地望了五皇子妃一眼,也不答话,只是张弓搭箭,对准了月镜风。 他已经用行动来告诉他。 今日,他必杀之! “慢着!慢着!箭下留人!” 忽地,远处一人一马疾速奔来,纵马的竟是皇上身边的千公公! 千公公不多时已经到了身前,死死盯着还没放下弓箭的月镜宸。 “千公公,真是许久未见了。”月镜宸颇为意外,但脸上却不显,只淡淡问好。 “辰王……”千公公神色未明,从背后抽出纸筒,拿出圣上手谕来。“接旨吧!” 月镜宸无法,只得将弓箭递给旁边的叶逍,下马跪地接旨。 原是皇上知晓了月镜宸回京一事,要月镜宸即刻进京叙职,并称自己身体微恙,要他进宫侍疾。 有千公公在此,月镜风自然是杀不得了的。 月镜宸眼光如刀盯着月镜风看了几秒,转身上马。叶逍扶着凤长歌也上了马背,千公公惊讶地盯着凤长歌看了好几眼,这才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镜宸好好的一场布置被皇上给拦了下来,势必要查一查是谁在背后坏事,圣旨来的时机这样巧,而且千公公还找到了对的地方,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结果一查,在漠北军中竟有凤言廷的奸细! 对,不是月镜风的,而是凤言廷的! 他大概也存着些别样的心思,不肯直接帮月镜风,而是先选择看月镜风和月镜宸鹬蚌相争。但他又不能让月镜风就这样死了,毕竟月镜风是他的女婿,月镜宸可是他的仇人。 是以,凤言廷直接将事先与月镜风商定好的计策提前施行,把那些编造出来的,月镜宸“谋反”的证据,交给了皇帝!皇上一看,急怒攻心,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一个狼子野心的月镜风已经让月晋荣不堪忍受,现在一直宠爱的三儿子,竟然也存了不臣之心? 月晋荣是一个 第六百八十五章功高震主 是以当他醒来,立即就叫千公公去追月镜宸,叫他立即回宫,他一定要将一切想要谋取他皇位的人都扼杀掉,无论是真是假,月镜宸都不能再留了! 月镜宸在西北的声誉,已经到了足够撼动霄月根基的地步。 而他天生反骨,竟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视皇命为无物!更有甚者,在皇宫不远的别院,还私斗囤兵?这一桩桩的“罪状”,皇上哆嗦着看完,叫来了三位大学士,商议如何处置月镜宸。 “皇上……恕老臣直言,辰王恐怕不是会造反的人呐!” 皇上眼睛里风波诡秘,摇头道:“之前是朕一直轻视他了,本以为他是个安分的,却没曾想……他心里还是怨着朕呐,毕竟当初朕将太子之位给了云儿。可那时候,他明明说过,无意于皇位……” 皇上的逻辑很简单,他可以给,但你不能夺。 越是到了他老迈的时候,他就越发忌惮年富力强的儿子们。总觉得他们会取代自己,夺取自己的权力地位,就好像雄狮忌惮比自己年轻的狮子。儿子太出息,他会猜忌,打压,但儿子没出息,他又会觉得没有能力,不堪大用。 皇帝的心思,真是世界上最九曲十八弯的事物。 月镜宸跪在金銮殿外,皇上命他等在这里,却又迟迟不见他。 杀威,这是在搓他的锐气。 两个时辰之后,千公公才出来唤道:“辰王殿下,请进来吧。” 月镜宸时隔五年,终于踏上了金龙宝殿,这里的一柱一瓦,都在他的记忆中无比清晰。 “儿臣参见父皇!” 虽说皇子面见父皇时不必下跪,但月镜宸还是跪下来,十分隆重地给皇帝磕了头行了大礼。这一磕,我敬君,敬父,敬天地鬼神,敬纲常伦理。 皇上的脸色稍稍好看了少许:“辰王,你现在威风得很啊?” “儿臣不敢。” “呵呵,你不敢?朕到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将手边的折子全都洒了过去,那些奏折的纸页漫天飞舞,扑在月镜宸身上。 月镜宸扫了两眼,果真是说他无调令回京的事儿。 “父皇,儿臣回来是真的,不过并非是谋逆。” “好,那你说说,你回来做什么?” 月镜宸眼圈一红,竟做出委屈的神色,说道:“父皇,您当真忘记了吗?” 皇上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确实被月镜宸的这般模样唬了一下。 “父皇,那一年,是儿臣满二十岁,该加冠的时候了……儿臣远在边塞,没法像寻常兄弟一般,与父皇团聚,儿臣递过数次折子为父皇祈福,请父皇下令调儿臣回来,可一直杳无音信。” 皇上愣了愣:“朕从未见过这样的折子……” 月镜宸的上奏大多是与战事有关,甚至近年来的折子是越来越少,很多大捷甚至是从小吏口中相传而知。 月镜宸当真写过这样的奏疏吗? 是写过的。 边塞的风物,人情,一些见闻趣事,最开始月镜宸都会写在信里,每年封起来给皇上寄回去。 只是,通常是杳无音讯的。 皇上一开始还会赐下一些金银,以作犒赏,但后来,渐渐地像是忘记了月镜宸这样的一个儿子一般。 月镜宸笑了笑,似不在意地道:“多半,是被人扣下了吧……” 皇上心里一惊,想起中书台已经被月镜风的人渗透,如同蜂窝煤一般千疮百孔,多半是三皇子的奏疏被他们给压下来了,根本递不到御前。 皇上对月镜宸的愤怒稍缓了许多,但还是道:“那在京城皇宫周围,你囤兵囤械,与人打斗,死伤众多,如何解释?” 月镜宸道:“囤兵囤械,纯属无稽之谈。父皇,有人处心积虑地布局,陷害儿臣,难不成您看不出来?儿臣若要囤兵,囤械,当初又何必拒绝与赵家的亲事?” 永恩伯赵家,与月镜宸老死不相往来,原来是因为月镜宸退婚赵熙瑶一事! 当初,月镜风定下凤家长女,月镜宸定下永恩伯家嫡女,这两门好亲事,让京城不少人都羡煞了! 赵家与月镜宸的羁绊关联,自是不必说,作为月镜宸最忠实的外戚,用女儿联姻,既能够稳住赵家在朝中的地位,把握住手中的兵权不被凤家蚕食,又能够名正言顺地辅佐三皇子,参与到夺嫡的漩涡之中。多余很多人避之不及的乱世,却是很多赌徒求之不得的名利场。 可是,就在赵熙瑶神气十足地出现在众多贵女们面前之后,辰王竟然亲自上门,退了这桩亲事! 至于原因,永恩伯赵垒用愤怒和无奈的神色看了赵熙瑶许久,安慰她道:“瑶娘,你莫要伤怀,天下好男儿多得是,至于辰王……你且忘了他罢!” “不,我只嫁辰王!”赵熙瑶早就被月镜宸迷得失了智,无论她看到任何其他男子,都会在心里与月镜宸作为对比。 “他心里,已经有别人,没有你的位置了。”赵垒叹息道:“听话,难不成你要去给人做妾吗?” “哪怕是做妾,女儿也是乐意的!”赵熙瑶哭求道:“爹,若是将来辰王当了皇上,妾又怎么,还不是会封妃,封贵妃?以女儿的姿色和手段,难不成还怕对付不了皇后吗?” 赵垒叹了口气,心里终归是高傲自持,迈不过那个坎儿,但抵不过女儿苦苦哀求,便依言在下朝时堵住月镜宸,隐晦地表达了甘愿让女儿做侧妃的意愿。 没想到,月镜宸还是拒绝了! 这一下,可将赵垒给气坏了! 他当下拂袖而去,并公开表示不会再支持月镜宸,从此辰王跟母族赵家,彻底划清了界限。 这也是为什么月镜宸对皇上说,自己不可能囤兵囤械的原因。 若他有这个心思,当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囤起来,根本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皇上想通了此点,神色便更加明朗了,他站起身来,亲自来扶月镜宸:“宸儿,朕当然是相信你不会这般做的!不过,你也行事太莽撞了,你这样任性,御史台那边定要参你,你让朕如何处置?” “现在多少人都盯着朕,若是朕为你徇私,只怕朝廷又要争论不休……”皇上叹息道:“这样吧,朕干脆留你在京城思过,你把虎符交出来,从此在京城做个闲王吧!” 第六百八十六章蝶梦庄周 “父皇怎么说!” “父皇叫我交出兵权。” 月镜宸回答完之后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第望了一眼凤长歌:“你怎么也叫父皇?难不成你已经笃定会嫁给我?” 凤长歌郑重地道:“殿下,你可相信我吗?” “我自是信你。” 凤长歌想起灵鹤道人的话,要想让月镜宸回到现实之中,就必须让他明白,现在他所出的是幻境,而非真实。 可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要知道对于现在的月镜宸来说,这近二十年来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切实存在的,要一下否定所有,无异于痴人说梦。 凤长歌斟酌着语句,说道:“殿下,你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 “自然是听过的,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梦之为周与?”月镜宸凝视着凤长歌的双眸,手指磨砺上她柔.软的唇.瓣:“你可知晓,当初的你之于我,就好像庄周的那只蝴蝶一般。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对你……便已是倾心。只可惜当初我太年少,而你又太渺茫,我怕吓到你,也不知你愿不愿回应我,便一直都没能说明白。” 凤长歌恍然道:“所以那时候你就已经……” 天哪,他那时候才是多大点儿啊! 真是人小鬼大。 想起当年,每次提起要月镜宸娶凤王府嫡长女时他的脸色,凤长歌不由得就想笑。只怕那时候的月镜宸心里是要郁闷死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要自己娶别人,而偏生自己别扭着不敢说爱的人是她…… 凤长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月镜宸的脸就黑了:“不许笑!” “哈哈哈对不住……” 凤长歌笑得开怀,眼前那人眼神越发危险。那樱红的唇.瓣,柔.软灵巧的舌.头,都像是在吸引他上前。月镜宸凶狠地扳住凤长歌的下颌,一手揽住凤长歌的细腰,俯身吻住她。 辗转纠.缠,带着掠夺气息的亲.吻,满满的思念和爱慕,就这样在唇齿间传递。凤长歌最初还僵了一下,随即便半推半就地抵住他胸膛,迎合起来。这无异于让月镜宸更加兴奋喜悦,于是越发攻城略地,舌.头挤开凤长歌的贝.齿,舔舐着她的上颚,追逐她的小舌,轻咬。 一番亲密,两人都有些情动。 “嫁给我吧……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月镜宸低声道,嗓音已有些喑哑。 凤长歌抵着他的胸口推了推他,说道:“月镜宸,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最开始只能被你一个人看见,现在却能够被所有人看到了吗?” “为什么?”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好好听,很重要!” 见凤长歌说的郑重,月镜宸放开凤长歌,正色聆听。 “其实我原本就是你的王妃。”凤长歌严肃地说:“只不过,不是在这里。” 月镜风听前半句的时候心里还一喜,但后半句又让他迷惑起来:“不是在这里,还能在哪?” “你可以理解为,这里其实是你自己的一个梦境,如果你醒来,你会发现,其实你我早已经成了婚,甚至你已经成了霄月的皇帝。”凤长歌道:“庄周梦蝶,现在的你就是庄周梦见的那只蝴蝶,你以为的真实,其实都是虚假的,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醒过来。在现实里,你是中了敌人的暗算,陷入到了这个巨大的梦里,只要你一直相信这个梦就是真实,你就永远也醒不过来……”她看了看月镜宸,心里忐忑地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只不过你说的这些,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我自然是信你的,但……” “但你觉得很难接受是吗?”凤长歌深吸一口气道:“因为这个梦境之中很多事情都是确实发生过的,让你有熟悉感,所以你才会一直对这里坚信不疑。但你想一想,若这里是真实,我的出现,又该如何解释?我与那凤王府的嫡长女,一模一样,甚至之前我告诉过你,那凤长歌本该是你的王妃才是……” 见月镜宸脸色有变,凤长歌连忙道:“因为我其实在现实中,就是她,只不过当初我嫁的人是你,不是月镜风。” 月镜宸皱着眉头问道:“但,若一切如你所说,在现实之中,你与我是如何相识的呢?” 于是凤长歌又只好将他们相识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她本以为,月镜宸是想要进一步确认她说的话的真实性,但月镜宸听完之后,却凑过来在她耳边道:“原来,现实中的本王,也是如此的有眼光……怪不得你先前说本王该娶的人是凤府大小姐,只不过,本王怎么觉得,你比那凤府的大小姐强出百倍呢?” 被人说自己比自己强出百倍,凤长歌也是哭笑不得,不过确实,这水镜之中的自己毕竟是按照前世设定的,而如今的自己已经有了一世的阅历,自然要比前世要更加成熟。 月镜宸突然又道:“只不过,想起现实中的我,要比如今的我与你相处多出那么久,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是滋味……” 得,又开始自己跟自己吃醋了。 霄月醋王,名不虚传。 “你说,是现在的这个我要更合你心意一点,还是那个现实里的我更加令你喜爱?”月镜宸偏不依不饶,执意问道。 “你是六岁小孩吗?” 灵鹤道人说,水镜说到底,也是幻术的一种,既然是幻术,那么只要堪破便不难挣脱。幻术之所以能够扰人耳目,无非是因为其亦真亦幻,虽说是虚构,但亦有真实的东西存在。 这场水镜之中的“真实”,又是何物呢? 月镜宸听完了凤长歌的话,长舒一口气:“你的意思,我已经全然懂了,若要醒来,我也会消失吧?毕竟我只是三魂七魄之中的一魂。” 凤长歌不赞同道:“怎么能如此说,你与他本就是一体的。” “不。”月镜宸否决道:“不一样的,对于现在,对于这个‘我’而言,是不一样的。现在这个‘我’的一切经历,一切情感,都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包括我对你的这份感情……我不管外面的那个‘我’如何爱你,现在我对你的爱,是与他不一样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幻境中的真实1 凤长歌被这番话绕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试探着问道:“那你是不愿意回去吗?” 月镜宸见她这般,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虽然会有不甘心,但还是要回去的。毕竟,你还在等着我。” 他总是这样的,凤长歌知道,无论怎样,他总是将她放在第一位,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让她担忧。 不管是现实之中,还是在水镜之中,虽然他总强调他跟那一个月镜宸是不同的个体,但他们的性格,其实都是一样的。 凤长歌点点头,说道:“那么,我们就一起去将这幻境之中的真实,找出来吧。” “好,但要如何找呢?” 凤长歌在月镜宸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她经过不断地筛除,终于得出了一个能让她信服的推论:“之前我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就能够融入到幻境之中,是因为月镜风脖颈上戴着的那个白玉葫芦,那个葫芦上面的符文,我觉得,很可能那个白玉葫芦就是关键。” 月镜宸道:“那咱们就去找月镜风,让他把那葫芦交出来。” “他若是不肯呢?” “由不得他不肯。”月镜宸笑着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现在既然我已经决定相信你,决定要跟你一起离开这个幻境,这里的一切对于我而言,便是可以倾尽一切赌上去的筹码。他有凤家军,我有漠北军,如果我想,我还可以有赵家军。” 凤长歌忙问:“你如何说服赵垒帮你,他不是已经跟你……” 月镜宸笑容里有些不明的意味,说道:“你要知道,我为你,永远是可以付出一切的。” “你要去假装娶赵熙瑶?我不同意!”凤长歌神色一变,大声拒绝! 即便是幻境,她也不愿让他为了达成目的欺骗旁人的感情,那样的话,与月镜风何异? 没曾想月镜宸竟然反问道:“为何你会这般想,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般的人吗?” “那你……打算如何做?” 月镜宸似乎有些羞赧,半晌低声道:“当然是求他啊……” 凤长歌一愣,随即扑到月镜宸怀里去,抓住他衣襟笑得花枝乱颤。 “不要笑了!”月镜宸大为羞恼,为了让凤长歌知道什么叫夫纲,将她狠狠地亲了一通。 凤长歌早已经习惯了月镜宸的强大和周全,一时间竟忘记了,其实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不是神明,也不是精怪,他也有无能为力,和不能让步的事情。面对赵家,他确实拒绝了赵熙瑶的婚事,在这件事上,虽说他没有背叛自己的本心,也没有去欺骗赵熙瑶的感情,但对赵家,他心里是有些愧意的。 虽说爱情强求不得,但赵熙瑶自小也算是跟他青梅竹马,旁人也一直以为赵熙瑶会嫁给他的。 “你来做什么?” 黎明时,月镜宸就已经同凤长歌敲响了永恩伯府的大门。赵垒一脸古怪地打开门,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 凤长歌因着与五皇子妃相同的容貌,很容易引起误会,便戴了遮面斗笠,淡淡轻纱蒙住头脸,显得格外地神秘。 赵垒的视线在凤长歌身上留连了一刻,猜出这女子,多半就是让月镜宸舍赵熙瑶而就她的那一位,不由得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舅舅。”月镜宸先行说道:“我带着……这位姑娘,是来祭拜一下我母亲的。” 赵垒沉默了一会而,让开了路。 赵皇后的牌位,除了供在宫里之外,在赵家当然也会有灵堂供奉,现下凤长歌的身份不便入宫,月镜宸就带着她来了赵家,“顺便”再去求一求永恩伯赵垒,借一点兵马。 赵垒还记恨着月镜宸,一言不发将两人领到祠堂,打开大门,随即便站在门口盯着他们。 月镜宸领着凤长歌去给赵雯芳上了香,磕了头,说道:“母后,儿臣恐怕没办法在这儿让您看见儿子成亲的那一刻了,但儿子已经将心爱的姑娘领到您面前,让你得以瞧见……” 赵垒已经是神色一变,低声喝问道:“辰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情势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月镜宸道:“舅舅,月镜风跟父皇谗言,说我有谋反之心。” 赵垒神色惊恐,谋反,这是君王最忌讳的罪名,宁错杀,不放过。而月镜宸如今的声势地位,确实已经会让皇上忌惮。而皇上若是相信了他会谋反,那么作为辰王母族的赵家,多半也会随之覆灭! 怎么办? 赵垒并非无情之人,他一时间又是担心月镜宸,又是担心赵家。他脸色难看,道:“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与我商量?” “本王怕舅舅还在生我的气。”月镜宸淡淡道:“不过,本王也有对策。” “什么对策?” 月镜宸沉沉地看向永恩伯,蓦地跪在了他面前! “求舅舅借我五千兵马,助我围了五皇子府!” 赵垒被吓得退后一步,良久,他道:“你,你是要……” “本王要将计就计,他既然要给我安上谋反的罪名,那我就昭告天下,帝王身侧不容小人谗言,良将忠臣不容阴谋陷害!狡兔死,良狗烹,我绝不会让月镜风这样的小人,坏了我父王的名声,让他成为一个嫉贤妒能,容不得功臣之君!”月镜宸掷地有声地道:“本王要,清君侧!” 赵垒这心像过山车一样,他刚才真以为月镜宸要顺水推舟拿五千兵马去谋反呢…… 月镜宸古怪地看了赵垒两眼,忽道:“舅舅,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谋反吧?” 赵垒心想:“你这所谓的清君侧其实跟谋反也差不多了吧!” 月镜宸也没想听赵垒的回答,直接站起身道:“舅舅,不管我们私下里关系如何,在明面上咱们还是一家人,若我兵败,赵家也将不复存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您是明白的。本王今日上门来,也是想要求舅舅放下之前的成见,若是本王先前有得罪之处,请您海涵!” 第六百八十八章幻境中的真实2 赵垒叹了口气,说道:“你呀!我哪里敢真的怪你,你说得对,赵家跟你,本就是连成一体……你要五千兵马,便拿去吧。只不过,我希望能够在你起事之前,将熙瑶和熙然送走,若是当真……你不幸了,赵家被拖下水,起码那两个孩子能逃过一劫。你不能让我赵家为了你,把一双儿女也搭上。” 月镜宸点头道:“这是自然。”他知道,赵垒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胜算不大,但即便如此,他也同意了借兵,没有投奔月镜风。赵垒,待他是真心的,愿意将自己的性命赌上去。 月镜宸不由得有些触动,这一时间,赵垒和月镜宸这对舅甥,是真的摒弃前嫌,互相交心。 凤长歌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她心里明白,幻境之中的赵垒,也是按照现实中的赵垒而来,那么也就是说,永恩伯没有辜负月镜宸对他的期望,一直以来都是站在月镜宸这边的。 凤长歌决定,回去之后,会想办法将赵家重新调回京城,虽然先前,赵吴氏和赵熙瑶犯过错,但谁人没有一两个令人头疼的亲戚呢?月镜宸不应该因为那件事,就失去真心对他的舅舅。 只要教化开导,赵吴氏和赵熙瑶,总会明白事理的。 月镜宸带着兵马一路西行,直接将五皇子府给围了,根本没有一点掩饰。五千兵马或许攻城掠池不够看,但围住一座宅邸还是足够的。 五皇子府里,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那些家丁们一个个的都十分惊恐! 辰王这是真的要造反了吗? “不要慌!”月镜风眼睛都满是血丝,他自己内心之中也很崩溃,为什么月镜宸这么大胆,他不想活了吗?难道他不知道现在皇上正在猜疑着他吗?他还敢这样? 但心里虽惊慌,月镜风还是要做出镇定的模样的,毕竟他还要安抚住府上的其他人,亲兵和护卫都靠他的态度来行事,若是他先慌了,那五皇子府才真正的不堪一击。 “撑住,一定要撑住!等到凤王那边来人救援就好。”五皇子知道,此时能够救他的,唯有他的老丈人凤言廷了。 五皇子府距离凤府是不远的,但凤家军不可能驻扎在凤王府上,而是在兵马司,调集凤家军也是需要时间的。凤言廷的确有集结凤家军的特权,但现在凤王府上,凤言廷抚着胡子,犹豫不决。 救援五皇子,按理来说是正确的选择,但若是能够让月镜宸杀了月镜风,然后他等月镜宸逼宫造反之后调集凤家军杀了他,再做出皇帝已自缢而死的假象,那么这霄月的皇位,岂不是就在他手上了? 至于月镜楼跟月镜宇,凤言廷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凤王有称帝的野心,自然不愿意拼尽全力去救五皇子,装模作样地对来求助的五皇子府侍从道:“调集凤家军事关重大,需要皇上首肯才行,本王即刻进宫,征求皇上同意,还请五殿下等候些时候!” 侍从差点儿没哭出来。 等你拿到皇上手谕,只怕五殿下已经凉透了啊! 月镜风苦等救援而未果,不由得明白,凤言廷是根本没想来救他。那老东西,他想当渔翁!在后面看好戏呢!月镜风不得不站出来,希望能够跟月镜宸谈和,哪怕是让他作小服低,他也能够忍受。 毕竟前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他以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与月镜宸对抗,竟还是要向他最讨厌的人低头。 想到这里,月镜风憎恶地看了自己的王妃一眼,若是她能够在凤家地位再高一点儿,能够让凤言廷重视,他何至于此?说到底,还是这女人的错! 月镜风也不想想,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没本事,事事都要仰人鼻息才得以生存,他以为娶了凤家姑娘就能狐假虎威,还是太天真。至于月镜宸,那根本不是他能够比得了的,月镜宸的每一步,都走的极踏实,他的力量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本来就属于他自己,无论是军中声望还是用兵的技巧,都让他指挥这些军队得心应手。 月镜风在等待凤家军救援,殊不知月镜宸已经给漠北军去了信,不多时漠北大营就会策应京城,到时候即便凤言廷来援,也救不了月镜风。 月镜风穿上了他最为华贵的衣裳,他知道,今次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他没有想到月镜宸竟敢这样,在他的认知之中,这种等同于谋逆的举动,若叫他来做还说得过去,叫月镜宸来做,他是不敢信的。 不是说月镜宸没有这个魄力,而是他知道,月镜宸无论如何,不会将矛头对准月晋荣。 月镜宸那个人,始终心里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 “五弟。” “三哥。” 站在重重包围中,月镜风就算是努力想要做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已经是如同纸糊的老虎一般让人耻笑。 月镜风告诉自己镇定,才让声音没有颤.抖。 “三哥,你这是何意?莫要跟我这做弟弟的,开这种玩笑啊……难不成当真如那些浑人所言,三哥是要造反吗?” 月镜宸冷笑:“到了这种时候,你要是还在这里装蒜,就没意思了。” 月镜风脸上显出一抹恼色:“辰王,不要以为我当真怕了你!现在我这般同你讲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这样太过强硬的态度会激怒月镜宸,便又泄了气,软化了下来,说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二人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奚落一番,没想到月镜宸竟然同意了。 “好,那就好好谈谈。” 月镜宸含着笑,可那笑容,却让月镜风的血彻底冷了下来。 他三哥每次这样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又要倒霉了! 月镜宸说道:“要我退兵,可以,但我要你的白玉葫芦。” 月镜风愣了一下,只是如此吗? 他摸了摸脖颈,那里空空如也,他不由得苦笑:“三哥,若我说,那白玉葫芦被我摔碎了,你可信?” 那白玉葫芦,早在凤长歌脱困而出的时候,就已经裂成两半,被他丢掉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幻境中的真实3 白玉葫芦碎了? 月镜宸叫叶逍传个话去给府上的凤长歌,告诉她这件事。 按道理说,那件支撑着整个水镜世界的物件,应该不会轻易损坏才是,若是损坏了,岂不是说幻境也该在那之后崩溃吗? 凤长歌冥思苦想,心中灵光一闪!那白玉葫芦不是她要找的东西!那白玉葫芦上面的符文才是!那符文,她早先在坤宁宫的内院,月镜宸住着的地方看见过!就刻画在他的大门之上! 凤长歌连忙对叶逍道:“叶逍,快告诉辰王,我们一开始找的白玉葫芦是错的!尽快进宫,真正的关键在坤宁宫!” 凤长歌生怕迟则生变,急忙叫了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她身份有问题,自然要假借五皇子妃的名头,反正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其实本质上也算是同一个人。 果不其然,在看见那样一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时,皇宫守门的侍卫根本都没有叫凤长歌拿出腰牌,就直接放了行。 凤长歌直接甩掉了跟着她的宦官,捡了一条小路,往坤宁宫方向去了。 当她还是处于只有月镜宸能够看到的状态时,她是不能进入到那间刻有符文的屋子的,但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开那扇门。 坤宁宫还是老样子,月晋荣一直没有重新立后,虽说之前贤皇贵妃一直将皇后之位视为囊中之物,但说到底,皇上还是念着跟赵皇后的情分,一直没有让先皇贵妃得逞。 但即便坤宁宫没有主人,也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站住!”侍卫拦住了凤长歌,认出是五皇子妃,但五皇子与赵皇后素来没有交情,坤宁宫的护卫可不会轻易就把她放进去。 开玩笑,若是细作,在里面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让她进去!”这时,一个声音自凤长歌身后传来,竟然是月镜宸骑着马过来了!在后宫是严禁纵马的,即便是皇子也不能。但月镜宸还真就这么做了,且理直气壮地直闯到了坤宁宫前。 “殿下!”辰王自然是可以到他母后的寝宫去的,侍卫依言让开了路。 “进去吧。”月镜宸向着凤长歌一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坤宁宫大院里,可以看见澄黄.色的琉璃瓦和棂花雕刻的檀木窗,月镜宸站在那所凝聚着他所有回忆和痛苦的门外,曾经那里是他的乐园,他有一个无限包容着他的父皇,和一个慈爱美丽的母后。 他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五年,没有调令,即便是到了新年,他也没有办法回京。一开始,是皇帝迫于他的声威,怕他回来影响太子的地位,而后,是月镜风暗中压下所有有关漠北的奏折,皇上无暇顾及那边。 “就是这里,这扇门。”凤长歌指了指,示意月镜宸去看门上的符文。 可月镜宸却一点儿也看不见:“你说这里有跟白玉葫芦上一样的符文,我为何什么也见不到?” “奇怪,难不成只有我一人看得到?” 月镜宸看了看凤长歌:“若这里当真有那个符文,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里就是破除幻境的关键?”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你看不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凤长歌仔细想了一下,只要堪破这门在幻境之中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就可以以这门为中心撕开所有幻境的假面。 可门的本体,难不成是一块木板? 月镜宸看她苦恼的样子,不忍地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不就是一扇门吗?咱们进去坐一坐,喝杯茶再想好了。” 对啊!凤长歌恍然,不就是一扇门吗?但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她进不去呢? 是因为她不是这幻境所针对的人,一开始幻境是为了月镜宸设计的,她是一个局外人,自然是无法进来,所以那扇门应该就是通往现实和水镜之间的门!凤长歌想起自己之前,被月镜风的白玉葫芦给关到禁闭空间内,自己能够融入到这个水镜世界,也是从那之后开始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现在的自己是能够进入到那扇门内的? 凤长歌豁然开朗,拉起月镜宸的手:“走!” “去哪儿?” “回家!” 凤长歌带着月镜宸,一手推开那扇原本她无法碰触的门,原来无法踏入的禁域,现在向她敞开大门! 而门后的世界,赫然是一片熟悉的天地! “回来了!” 凤长歌一下子从水镜之中脱身,意识回笼!她身边,那面水镜已经化作光光点点,飘散在她身侧。 可这般唯美的景象,还未让她来得及多看,便已有一把利刃横在她脖颈一侧! “回来了?真可惜,你回来的太晚了!” 天机子身上已经多了很多血迹,而一旁,灵鹤道人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凤长歌勃然变色:“灵鹤道长?你把他怎么了?” 天机子笑了一声:“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杀自己的师兄。但是,现在的他,也已经没办法再阻碍我了!而你,也是一样!” 凤长歌知道,天机子是不会让他们集齐三样宝物,改变天道运势的。反正天道已经走向崩溃,那么凤长歌这个天命为凰的皇后娘娘,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果不其然,天机子说道:“凤长歌,把九龙石交出来!只要你交出九龙石,我就饶你一命!” 他是说真的! 凤长歌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紧绷着,她软化了语气说道:“我给你,你先把剑拿开!” “你当我是傻的吗?”天机子冷笑:“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对于你的狡猾,我可是一清二楚。” 凤长歌也道:“那么,很遗憾即便是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九龙石根本不在我身上。” 天机子动作一顿:“九龙石在何处?” “你现在只能选择,一,马上放开我,我带你去,拿到九龙石交给你。二,杀了我,然后由我夫君带着九龙石,将整个天命改变。” 凤长歌赌的就是天机子太想要拿到九龙石了,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计划,但多半是拿到九龙石之后就立刻把它毁掉,以求让三样宝物无法全部安放到滩涂海的神台上去。 凤长歌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就要被杀了。 第六百九十章拿到帝王心 但是,她赌对了。 天机子放开了她,但在她身上种下一颗道种。 “这是我独门特制的长草道种,你若是敢骗我,你就等着穿肠肚烂而死吧!” 凤长歌获得自由,连忙去查看了一下灵鹤的状况。他身上多处受伤,脸色发白,但是庆幸的是并没有足以致命的伤口。他现在昏迷过去了,整个人衰老憔悴,凤长歌一时间忍不住想哭。灵鹤全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才落到这般境地,为什么好人总是不得好报呢? “快走,不要磨蹭!不要耍花样!” 凤长歌气道:“那石头在我们的车队那儿,你若是想要,就必须送我回去。而我回去之后,若是月镜宸看到我受了委屈的样子,你猜他会不会看出来点什么?你要是当真想要那石头,就不要乱指挥,我到时候拿给你就是了!” 天机子虽然生气,但还是听了凤长歌的话。 凤长歌接着说道:“你与其用我帮你偷到九龙石,不如留着我帮你一块儿拿到所有的宝物,毕竟,你也不知道这三样宝物放到神台上去究竟会有什么作用,万一就算你毁掉了一个,其他两个还是能够改变天命呢?那你岂不是白费力气?” “你有那么好心?” 凤长歌道:“不是我好心,是我现在性命掌握在你手里,自然要为自己考虑。怎么样,你想一想吧?我这个人最是识时务,只要你在最后肯放我一马,还有月镜宸,我肯定替你做好这件事。” 凤长歌为了显得逼真一点,特地把月镜宸也给带上了。 千万千万,一定要让天机子相信啊! 天机子果然心动了,他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且先给你半月份的解药,等到下半个月,我再给你另外的。你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这长草道种,除了我根本没人能解!” 凤长歌接过解药,以袖掩口,做出吃药状,实则将药偷偷藏在了衣袖之中。 天机子这才说道:“很好,你走吧,我半个月之后再来找你。” 凤长歌想要带走灵鹤,却被天机子拦下来了,凤长歌怕引起他怀疑,实在没办法带昏迷的灵鹤走,心想着天机子既然方才没杀灵鹤,想必也不会当真对自己的师兄做什么。毕竟在那故事中,天机子的灵泉真人,也曾经是那样纯真热情的样子。 回到吴征明家里之后,凤长歌便看到阖府上下一片喜气,便知道月镜宸已经醒过来了。果然,月镜宸正道:“叶逍,快随我去找皇后!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桃夭和采薇说道:“皇上,娘娘回来了!” 月镜宸便见凤长歌俏生生立在那边,虽说只是几天的时间,两人却像是隔了一百年。可不是吗?月镜宸这次醒过来,脑海中便多了那段在水镜之中的记忆,他何等聪明,又怎会不知那其实是凤长歌前世故事中的自己? 月镜宸拥抱住凤长歌道:“谢谢,长歌。” 凤长歌看着这个还是一团孩子气的男人,伸手安抚地拍了他两下,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立刻出发去西域吧。” 她没有将自己中了道种的事情告诉月镜宸,而是悄然将那枚解药交到桃夭手里道:“你去一封飞鸽给京城的兰馨姑娘,让她研究一下这药的配方。” “是。” 只要能够自己制作出解药,那么天机子的道种就不足为惧了。 或许是凤长歌心里挂念着事儿,又或许是天机子信了凤长歌的话,不再在路上对他们横加阻拦,这一次,他们很顺利地就到达了西域大草原。四野茫茫,天空辽阔,在关口的地方,竟然是汉娜公主带着何祁真前来迎接仪驾。 “汉娜!” “长歌姐姐!” 两个好姐妹互相拥抱了一下,凤长歌发觉汉娜确实是长大了,心里也替她高兴。 “走吧,我带你们去大汗宫。”汉娜犹豫着道:“不过,你们千万要体谅一下我哥哥,他对于将帝王心借给你们这件事还是很抵触。” 凤长歌道:“可以理解的,毕竟是至宝,我们也不愿将九龙石假手他人,不然大可以派其他人代为完成修复天道的工作。” 汉娜道:“我是相信你们的,只不过我该劝的都劝了,并没有什么效用。” 月镜宸道:“汉娜公主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已经足够了。若是我们连这点事都没法做到,又谈何修复天道呢?天地熔炉,芸芸众生皆是蝼蚁,既然决定要一力撼天,便没有任何困难能阻止我。” 等到了大汗宫,哲翰跟月镜宸,凤长歌互相见了礼,设了宴,月镜宸便直入主题:“先前求借帝王心一事,不知道西域的哲翰陛下考虑得如何了?” “不瞒霄月王,帝王心对于我们西域,意义非凡,若不是先前娘娘信誓旦旦,说若集齐不到三大宝物,这方世界将崩塌,我是真的不愿将它拿出来的。”哲翰说:“我们是朋友,我愿意帮助你们,但是,帝王心必须由我们的人拿着才行,你们若是同意汉娜跟你们前去,那我便将帝王心交给你们。” 凤长歌欣然道:“可以,既然这样,若是汉娜公主不嫌弃,便跟我们一起前往墨突,去取天子剑吧。” 接下来,凤长歌和月镜宸便看到哲翰捧出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颗干枯而逼真的,人的心脏! “这就是帝王心?” 哲翰也有些别扭地道:“是不是有些失望?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有点难以置信,这就是西域至宝帝王心,它原本是草原之雄胸膛之中的一颗普普通通的心脏。” 凤长歌慎重地将帝王心接过来,交给身旁的汉娜,说道:“哲翰,你放心好了,等到一切结束,汉娜会回来跟你说明我们一路上的事迹的。” “你们要去多久?”哲翰沉吟了一下:“不知道以后,我们还会不会有这样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机会?” 月镜宸揽住凤长歌的肩膀,说道:“一定会有的。” 第六百九十一章前往墨突国 舟车劳顿,时间紧迫。 几人不敢怠慢,本着宁早不晚的原则,带着汉娜公主上了路。 “长歌姐姐,你在做什么呀?”汉娜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倒是给他们添了不少欢乐。 “我在看信。” 信是京城的兰馨传来的,附上了凤长歌交过去的那枚解药。 但是可惜的是,即便是兰馨和那位神秘莫测的寄奴姑娘,也没办法解开这药的成分。 那这样,凤长歌就唯有从天机子那里得到解药了。 汉娜不会去问信的内容的,她素来是个能够把握火候的姑娘,知道若不是凤长歌自己说出来,旁人绝对是不能问的。她见凤长歌面有忧色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露出爽朗笑意,便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 一行人马前往墨突,与西域不同的是,墨突国并未有人来迎接。 “汤坚如今不是摄政王了吗?为何不见他来?” 站在墨突的上京,凤长歌等人都有些迷茫,墨突这样冷遇霄月帝后,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汤坚当年可是受过他们的大恩,难道他要恩将仇报?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才有一名小吏前来,战战兢兢地回道:“陛下得知霄月帝后前来,特派小的来迎接……” 月镜宸神色不虞:“汤坚呢?” 小吏身子颤了一下:“摄政王……摄政王……” “说。” “摄政王此时正在设宴群臣……没法来跟两位贵客见面了。” 月镜宸神色冰冷,在他的注视下,小吏做鹌鹑状,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土里。 凤长歌冷笑一声:“汤坚还挺有意思,看他这般样子,恐怕也没把当初咱们帮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小吏将人领到驿馆,几人内心都是愤愤,连夜商讨对策。 红烛燃起,凤长歌不禁有些苦恼,若是汤坚执意不肯合作,那么又该如何?难不成真的要兵戎相见吗? 待到夜半时分,忽地有人叩响门扉。 “是谁?” “汤某求见霄月帝后,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是汤坚来了。 凤长歌正要开门,月镜宸却拉住了她。 “汤坚,你为何要深夜到访,有什么事,不能见光吗?” 汤坚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说道:“并非是汤某不愿来迎接二位,只是现在我在墨突,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我的计划得当,接下来我就可以踢走那碍事的小皇帝,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凤长歌心里未免有些不快,本来还以为他不来是有什么苦衷,这样一看,原来全是为了权势地位。汤坚此人,未免跟月镜风太过相像了。 月镜宸还是开了门,将人放了进来。 汤坚倒是知道白天的事只怕将这两位给得罪了,十分规矩地站着,只是一朝得意,眼神之中隐隐带着不羁之色。 “既然你来了,那么先前所问的天子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汤坚笑了一下:“若是我说不行,两位打算如何做?” 月镜宸道:“天子剑我志在必得,这件事不是为我,是为天下万民,绝不能有疏漏。若是墨突不愿意的话,就只好得罪了。” 汤坚眼神一下子也锐利起来。 两人互相盯了片刻,纷纷折过头去,显然是觉得对方都很难缠。 汤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将天子剑交给你们,只是现在还不行。” “为何?” “我马上要成为墨突的皇帝了,在登基大典上,需要用到天子剑,那是墨突皇权的象征。”汤坚说道:“本来按照我的计划,稳妥起见,是不会这么快就……弄死那小皇帝,登基称帝的,但是因为你们催得急,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能尽快动手。” 凤长歌不由得有些可怜那墨突的小皇帝,问道:“你非杀他不可吗?” 汤坚笃定而自然地说道:“生在皇家,便不能有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的凤长歌黑了脸。 月镜宸也不赞同道:“难不成你就不能先暂缓登位,或是做好这个摄政王吗?” “摄政王……呵呵,若是再过几年,小皇帝长大了,翅膀硬了,你们觉得他会放过我吗?我若不称帝,早晚是一个死字。”汤坚语气淡然,但话语中的嗜血之气,让凤长歌明白,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其实汤坚说的也没错,生在皇家,图谋大业,他这样做是必然的。虽然不能说他做得对,但最起码,凤长歌虽怜悯那小皇帝,却不得不承认,汤坚的果决残忍。 汤坚走了。 “你觉得如何?”月镜宸问。 “我们等不到他称帝,时间不会允许的。”凤长歌答。 他们本来所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若是不能在限定的时间之内完成这件事,那么整个世界的崩塌就无可避免。 月镜宸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不跟汤坚合作了,天子剑,咱们自己拿。” 凤长歌问道:“你要怎么拿?” 月镜宸神秘兮兮地道:“偷。” 凤长歌:…… 话糙理不糙,不问自取是为偷,他们不能等到墨突允许了,又不得不借走天子剑,那么唯有偷走它。 至于没了天子剑之后,汤坚的登帝会否顺利,这就不是月镜宸和凤长歌要考虑的事情了,毕竟他们俩可没有愧对汤坚,他们已经帮助他够多了。 “娘娘,请。”小太监在前面引路,凤长歌以参观墨突皇宫为命,堂而皇之地进了宫,也许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上面同意得很爽快,月镜宸则在大街上乱晃,他知道肯定会有人监视自己,他也乐于当这个靶子,为凤长歌吸引火力。 凤长歌从西直门一直逛到了皇宫深院,身后那小太监腿都走乏了,也不见这位霄月的皇后娘娘歇个脚。 小太监不由得很疑惑:“难道霄月的女人都这样能走吗?她们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凤长歌留意到了小太监的神情,便说道:“你若累了,便在此地歇一会儿吧,我自己去逛前面的路,然后回到这里来找你,如何?” 小太监千恩万谢,觉得这位贵人可真是善良好说话。 第六百九十二章天子剑失窃 “怎么样?”月镜宸回到驿馆之后,看见凤长歌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 “这是墨突皇宫的地图,我今日几乎将所有的地方都逛遍了,有的殿门锁着进不去,你过来看。”凤长歌将案几上的图纸展示给月镜宸看:“其实墨突的皇宫布局跟霄月的很像,这里是采元殿,这里是明光殿,军械库在这边,这里的御膳房……” “天子剑那种宝物,一般来说会放在何处?” 凤长歌道:“这个就要问你了。” “问我?” “正是。”凤长歌道:“都说皇帝的想法总是类似的,若是你得了那天子剑,你会放在哪里?” 月镜宸扫视全图,视线凝聚在整座皇宫的中心点,那是早朝的地方,是天子登基祭典的场所。汤坚要想登帝,要在这里的采元殿将天子剑给“请”到殿上来,那样的话,天子剑所放置的地方就不能距离采元殿太远。 “这是什么地方?”月镜宸看到采元殿东侧有一个不大的侧殿,那里已经被凤长歌画了一个清晰的红圈。 “这是十六处被落了锁的地方之一。”凤长歌道。 “若是我,会将天子剑放在此处。” 凤长歌将图收起,说道:“那咱们今晚去瞧瞧?” 月镜宸点头。 他叫上叶逍,三人一起在夜半时分出发。 墨突的宫墙很高,但怎么拦得住月镜宸和叶逍这种程度的武学高手?至于凤长歌,月镜宸跟叶逍一人拉一只手,也把凤长歌给扯了上去。 “嘘!”月镜宸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蹲在高墙底下,身形都藏在阴影里。今夜无月,满天乌云,正是适合鸡鸣狗盗的好天气。 一队巡逻的卫兵从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 三人好像三只偷油老鼠,一溜烟穿过小道,将身子隐没在草丛里。 月镜宸心里牢记着那张图,没多时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几人已经到了采元殿附近。而正当凤长歌瞧着四下里无人,想要探身出去的时候,袖子被月镜宸瞬间扯住。 “有人!” 似乎正印证着月镜宸的话,那间偏殿的门上的锁头竟然是开着的! 锁开着,证明殿内是有人的,起码可以说明,有人开过门。 虽然说现在那殿里一片漆黑,但谁能保证那人已经出来,走了? 几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叶逍低声道:“皇上,我去瞧一瞧。” 月镜宸点头。 叶逍便使起轻功,身影如燕子回环一般地窜到门前,先是伏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也许是没有生息,叶逍便开了门闪身进去了。 而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叶逍刚刚进去,便在西边的小道上过来了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步履迈得很慢,似乎颇有龙钟之感,但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月镜宸和凤长歌不敢出声,便见那太监上了台阶,正是往那偏殿去了! “不好!”月镜宸怕这老太监发现不对,连忙从草丛里钻出来跟上去,想要打晕那太监。可谁料想,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太监,竟然是个内家高手!在月镜宸掌风划过的一霎那,那老太监冷笑两声,身形一歪,竟然闪了过去!随即足下一点,向着身后飘出约两米,转身一双鹰钩般的眼睛瞪视这月镜宸! 月镜宸自然是蒙着面的,老太监尖声道:“哪里来的小老鼠,偷食偷到夜原庭了?” 原来这偏殿叫夜原庭,月镜宸心绪一转,必须拿下这老太监,不然他们今日必然会全数折在这里! 老太监似乎看出月镜宸的杀意,抢先一步出手,攻月镜宸左肋。 月镜宸左脚踏出半步,一招藤花揽月躲开,随后拔出佩剑,剑光如雪,带着丝丝寒气向着老太监咽喉刺去。 “哼!”看出月镜宸剑法高明,老太监避开其锋芒,竟然将手中的长棍提灯当成武器,抡起来向着月镜宸砸过来!那灯笼一遭打翻,燃起熊熊火光,劈啪作响。 月镜宸攻势不减,踏足向前,一剑挑落那灯笼,却不曾想老太监就等着他这一手,足下一点跳将起来,转身一脚将燃着了的灯笼如踢皮球一般地踢上高空! 那明亮的光球在黑夜里格外地显眼,一下子惊动了好些人!周围显而易见地热闹了起来,无数的兵马都在往这边赶! 月镜宸给凤长歌递了个眼色,凤长歌立即会意,她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不同于月镜宸的一身黑衣,凤长歌穿着的是墨突皇宫之中普通宫女的衣衫,等一下若是人多了起来,凤长歌隐没其中,也不会被留意到。 这时候,叶逍打开门出来,神色严肃,到月镜宸身边说了两句话。 月镜宸神色也是一变! “我们走!” 叶逍的加入,明显让老太监感到吃力,他招架不住,被月镜宸一掌打开。两人背靠着背,正想要轻功离开,却见四面八方,侍卫亲兵已经围了过来!为首一人神色沉郁,冷声道:“真遗憾,你们谁也走不了!” 那人正是汤坚! 按理说,摄政王既然已经另外开府,就不能住在宫里。但看汤坚来的这么快的样子,一定是就住在不远的明光殿,那里应该是皇帝的寝宫。 这可真是大不敬了,看来墨突果真已经被汤坚牢牢地把控在手里,那小皇帝甚至连个傀儡都称不上了。 但既然如此,汤坚为何还要对称帝的事情一拖再拖?现在的他,根本已经没什么能够阻止他才是。凤长歌一边想着,一边偷偷站起身,隐没到周围的宫女之中。 黑夜里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就算是有人看到她从草丛里钻出来,也只会以为她是方才跑得急,跌倒了。 被这样多的禁军围着,即使是月镜宸和叶逍,也没办法逃走。两人正待束手之际,却见一个女官匆匆跑来,向汤坚说了什么。 汤坚脸上显出一分急切,匆匆吩咐道:“把他们两个给我抓住关起来!本王稍后再来审讯!” 随即,他忙不迭地跟着那女官走了。 凤长歌内心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跟了上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凤长安,你还没死? 凤长歌装作寻常宫女的样子,跟在女官和摄政王的身后,汤坚根本没有把她当一回事,顶多就是把她当成一个想要露露脸,出人头地的丫鬟。皇宫里面这样的丫鬟太多了,若是听话好用的,他也不介意抬举抬举。 现在他心里正急,也没空跟个小丫鬟别扭,而最有趣的是,旁边也有脑子机灵的丫鬟学着凤长歌的样子跟了上来,这样一来,凤长歌就更加不显眼了。 那女官低声跟汤坚道:“您走了之后,他一直咳血,虽说安娘娘已经帮忙稳住了一点,但看样子也活不过这几天了……” 谁?谁活不过这几天了?凤长歌心里一凛。 在这墨突的宫里,有谁是汤坚恨不得让他去死,却又不得不维持着他性命的? 答案呼之欲出……小皇帝! 几人到了明光殿,汤坚跟女官进了院子,那一直跟着的丫鬟犹豫了一下,见凤长歌跟着迈了进去,咬咬牙也追了上去,跟凤长歌并行着,低声道:“你胆子可真大!” 凤长歌莫名地看了那丫鬟一眼,没说话。 却见那丫鬟也没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握紧拳说道:“不过,你做的是对的,我也要跟你一样……爱拼才会赢!加油!” 凤长歌:……戏多。 凤长歌没敢进到明光殿里面,毕竟跟进来也就算了,但若是进到大殿,站到那种只有一二等丫鬟才能站到的地方去,就太打眼了。 她立在门口,做出随时等候差遣的样子,也没人注意到她。 若是在白天,也许会有人惊疑为什么她这样脸生,毕竟一个大殿的固定丫鬟都是有数的。但现在是黑夜,别人也不会太过认真地去盯着谁的脸看,因此竟然也没有被发现。 这里是听得到里面的说话声的,凤长歌只听到女官说:“刚刚医正来过了,开的方子跟安娘娘的差不多,王爷,就算是没有天子剑,登基也必须要进行下去了,要不然被发现皇上已死……一切就来不及了啊!” “我如何不知,可霄月那边又指明了要天子剑,现在他们守在这里,我登基却拿不出天子剑,要如何向他们交待?” 便是这时,一个女声从外面响起:“王爷何须向他们交待,要我说,他们来的不是正好么?天子剑失窃,正好可以让他们来顶这个罪!”脚步声传来,一女子穿着鹅黄.色羽织短褂,浅碧色缂丝纱织拢烟四尾裙,头上带着斑鸠羽毛缀蓝宝蝴蝶步摇,款款而来。 凤长歌内心巨震! 这声音,这面容! 凤长安!怎么可能! 先前月镜风逃往南凌,确实是抓了凤长安和萧燕去,她跟白霓裳后来特地还为此事去了一趟南凌。 但那时候,她们看见了林中血迹,都还以为凤长安已经被杀了! 没想到,月镜风竟然没有杀她,倒叫她逃到了墨突来! 女官见了凤长安,恭敬地行礼道:“安娘娘。” 汤坚面色柔和了几分,说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若是能够这样,就有理由扣住他们一行人了,霄月的皇帝皇后都在我手上,霄月岂不是我囊中之物?”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汤坚,怪不得之前一直觉得有不对劲,他根本已经是跟凤长安一丘之貉! 凤长歌心里十分愤怒,世界上恩将仇报的人不少,但她没想过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初他们救下汤坚,还将他送回到墨突,帮他登上现在这个位置,汤坚不回报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设计他们! 还有凤长安,时隔这么久,她本以为自己看见她的时候会很平静,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在水镜之中,回顾过一遍自己前世的凄惨,对于此时凤长安的出现,她心里是有些怨怼的,尤其是当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搅合到一起! 凤长歌知道了其中的内情之后,不再留恋,直接转身向着大门走去。她身边一直跟她一起的那名丫鬟很是惊讶:“哎?你不……” “不了,你在这里就好。”凤长歌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真是一个好人呐!”丫鬟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以为这位品德高尚的人是要把机会留给自己。 凤长歌七扭八拐地走到了牢房,面对着守门的侍卫,她说道:“摄政王跟安娘娘让奴婢将两个犯人提到明光殿审问。” 两个侍卫也没有怀疑,打开了牢房的门,让凤长歌下到幽深的廊道里去。 也许是因为汤坚走得急的缘故,月镜宸和叶逍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他们看见两个侍卫带着一个侍女走过来,月镜宸便一下子从身形上认出来是凤长歌。 “开门吧。”凤长歌停在牢房门口,理直气壮地吩咐道。 无论是墨突还是霄月,后宫之中,向来是越蛮横越让人信服,因为别人会认为你有蛮横的底气和资本,不会轻易去触怒你。相反,你若是软弱好说话,旁人不会认为你好修养,而是会觉得你好欺负。 那些侍卫显然也搞不清楚,这丫鬟在摄政王那边是个什么角色,不免按照她的吩咐做起事来。若说凤长歌,她身上确实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这种感觉浑然天成,侍卫内心之中甚至都没怀疑这丫鬟有什么问题。 若不是久居上位,是不可能给他们这样的压迫感的。这丫鬟,定然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了。 月镜宸跟叶逍就这样被凤长歌堂而皇之地带了出来,月镜宸一脸坦然,叶逍却神色古怪得快要绷不住了。 皇后娘娘总能做出这种常人做不出来的事情! 叶逍的心理有点炸裂。 凤长歌走到明光殿门口,对两个狱卒道:“你们退下去吧,我领着他们进去就好。” 两个狱卒犹豫了一下。 “怎么,你们还想进去讨赏不成?”凤长歌似笑非笑,眼神发凉地瞥着他俩。 “不敢不敢,姑娘带着他们进去吧,只是贼人武功高强,姑娘要小心。” 凤长歌伸出一只手,洁白如玉的皓腕一把扭住月镜宸的胳膊道:“我会怕他们?本姑娘作为摄政王的暗卫,还从未逢过敌手!” 月镜宸:…… 第六百九十四章墨突小皇帝 凤长歌显然将两个侍卫给吓住了,都狐疑地盯着扭住月镜宸的那只手,似乎在思考,这样一只水葱儿一般的手能够有多大的力气。 怕两个侍卫不信,凤长歌暗中掐了月镜宸一下,月镜宸一瞬间表情扭曲了片刻,立即配合地做出忌惮和恐惧的神情。 两个侍卫不由得肃然起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了,这两人就交给姑娘你了。” “去吧。”凤长歌一脸高深莫测,微抬起头。 他二人转过身的一瞬间,凤长歌给了叶逍和月镜宸一个眼神,两人瞬间会意,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两个侍卫从背后打晕了,凤长歌道:“快,换衣服!” 月镜宸跟叶逍还穿着那身夜行服,这样的话是出不了墨突皇宫的。 两人迅速扒掉了侍卫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将两个侍卫丢到草丛里掩盖住,大摇大摆地跟着凤长歌往回走。而便是在这时,明光殿内走出一个女人来,看到这三人的队伍,叫道:“站住!” 是凤长安! 凤长歌身体一僵,她不确定凤长安会不会看出来她的身份,毕竟两人先前是非常非常熟悉彼此的。有道是最了解你的人也许不是你自己,但一定是你的敌人。 凤长安确实觉得这个小丫鬟有些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往凤长歌的身上去联想。她叫住他们,全然是因为她缺人使唤。 “你过来。”凤长安招呼道。 “安娘娘是在说我吗?”凤长歌转过身,低着头行了个礼。 “不说你说谁?”凤长安有些不耐烦,这些小丫鬟,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眼睛黏在摄政王身上,现在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地推三阻四? 凤长歌给月镜宸和叶逍使了眼色,示意他们先走,自己走上前去。 因为天黑,她一直低着头,凤长安又是个惯不正眼看人的,见小丫鬟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便昂着头指使她道:“去取个灯笼来,帮我照路,我要回永溪宫去了。” “是。”凤长歌连忙埋入到明光殿院内,凤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地皱皱眉。 这小丫鬟,看上去还真有些让她讨厌……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凤长安没有认出凤长歌来,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种似乎铭刻在灵.魂之中的讨厌感。 凤长歌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了还等在门外的,那位有志气的侍女。 “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侍女颇为开心地看了凤长歌两眼,虽然先前凤长歌说过要让她得这个难得的机会,但是一个人在这里总还是有些孤单忐忑的。现在凤长歌能回来陪她,她不免更加喜欢凤长歌了。 凤长歌眼珠一转,上前说道:“方才在外头,我碰见了安娘娘。” “啊,安娘娘确实刚刚出门去了。” “安娘娘觉得回永溪宫的路太黑了,让人给她拿个灯笼去,我脚刚崴了,要不然你替我去拿个灯笼给安娘娘吧?” 安娘娘,那可是现在墨突的红人儿啊! 小丫鬟心里很欢喜,忙不迭道:“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 凤长歌看着小丫鬟去偏屋翻了个灯笼出来,向着门口去了,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小丫鬟可算是帮了她大忙了。 凤长歌听到外面凤长安低声抱怨说怎么去了这么久云云,不再在这边逗留,绕路从后面离开了明光殿。 而在明光殿后院,凤长歌却听见了一阵压抑而痛苦的哭声,那声音还是童声,不由得让凤长歌想起了自己前世,死去了的那个孩子…… 她一时间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来,鬼使神差般地迈入了那间屋子。 暗香袅袅,青灰色的纱帐里,躺着一个瘦小的孩子。 那孩子穿着的,是一身金色绣龙的短袍,因着这件衣服,凤长歌明白了这孩子的身份,他就是墨突的小皇帝,汤闽! 凤长歌一时间百感交集,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一开始,被冯太后把控,被教养得毫无主见,而后冯太后倒台,又遇上了汤坚这样一个叔叔。 更何况,汤坚的得势,本也与凤长歌有些关联,凤长歌内心不由得对这孩子生出几分歉意来。 “咳咳咳……咳咳咳……”孩子似乎很是难受,一边哭,一边咳嗽着。 这时候,从前院过来一个穿着浅粉色比甲的宫女,那是一等丫鬟的装扮,那宫女看也没看凤长歌一眼,直接走入屋中,伸手在小皇帝胸.前按了按,又把小皇帝扶着坐起身来,在他后背拍了拍,小皇帝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你不能这样!”凤长歌心里一急,那宫女本意可能是想要帮助小皇帝顺顺气,但是却用错了方法,这样拍打他,只会让他更加难受,咳嗽更加严重。 “你是什么人?”那宫女终于发觉,凤长歌似乎并不是这明光殿的人,不由得奇怪的问。 “我是……我是医正身边的人。”凤长歌想起先前听到的话,随口编道。 “你是田医正身边的药女?” “是的是的。”那宫女自己就给凤长歌安了个身份,凤长歌也立即就应了。 那宫女站起身,将位置给让了出来,让凤长歌去照料小皇帝:“那你来吧,摄政王殿下说了,要让他多撑几天,一定要等到摄政王殿下准备好了,才能让他死。” 凤长歌忙替那宫女扶住小皇帝软软的身子,说道:“放心吧,我明白的,姐姐去忙吧。” 那宫女觉得凤长歌很有眼色,很是欣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这里又只剩下凤长歌和小皇帝了,凤长歌心里虽不忍,但明白,这是她剩下来的,最好的离开的机会。她想要松开手扶着小皇帝重新躺下,却见小皇帝转头望向她,眼神清明。 “你不是墨突皇宫里的人,你为什么撒谎?” 凤长歌神色一凛:“陛下,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你不是田医正的人,也不是明光殿的人,却在这里,在这间屋子里。”小皇帝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说完了这番话:“你是谁?或者我该问,你是谁的人?” 第六百九十五章长了翅膀飞出去 你是谁的人? 凤长歌有些惊异于这小皇帝的敏.感,她本以为墨突的这位小皇帝会是一个被养废了的,根本什么也不明白的人。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孩子似乎很有心计啊? 看见凤长歌的神色,小皇帝笑了笑:“别紧张,你是什么人,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毕竟……你方才是想要救我,是吗?” 那大宫女是汤坚的人,小皇帝是明白的。而凤长歌从大宫女手上接过照料他的活儿,又把大宫女支开,总归不是跟汤坚一伙的。 “……”凤长歌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道:“墨突的小孩儿都如你这般早慧?” “怎么可能,只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长了些心眼。”小皇帝道。 “若我也要害你呢?”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小皇帝说:“毕竟我若是看不准,恐怕早就死了。” 若说先前,凤长歌只是出于怜悯才帮他,那么现在,凤长歌是当真在考虑带走这小皇帝,让他去跟汤坚唱对台戏的可能性了。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凤长歌问道。 “你想带我走?” “也不是不可能。”凤长歌道。 那小孩脸上激动的神色出现了不到一秒,随即干巴巴地道:“不可能的。” “为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守卫,要想通过他们,除非……” 凤长歌好奇地问道:“除非什么?” 小皇帝干巴巴地说:“除非长了翅膀飞出去!” 小皇帝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自嘲,他自小生活的这座皇宫就像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囚笼,无论坐在他背后的是冯太后,还是汤坚,他都注定了要被囚困到死。 有时候,多想变成一只可以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啊。张开双翅膀,就能够直入青云,触及太阳。 小皇帝说完这番话,暗自神伤了一下。而一转眼,却看到凤长歌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他不由得有些困惑,这是在干嘛,难不成还真的在考虑怎么飞出去啊? “你在想什么?” 凤长歌问道:“我在想怎么带你飞出去。” 小皇帝:…… 他认定了凤长歌是在逗他,但还是温和地笑了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不必……” “可我不是在开玩笑。”凤长歌很认真地说道:“我若说,我有办法呢?” “你要怎么做?” 凤长歌想了一下:“我需要一些材料。” 凤长歌想起在慕容家的机关术里,那可以飞翔的木鸟究竟是如何做出来的,那种木鸟的制作方式很复杂,她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造一只出来。 但,即便是不造出慕容氏的木鸟,只要掌握了那木鸟为何能够飞起来的原理,她就可以造出简易的可以搭载人的载具,从而带这小皇帝飞出皇宫。 当初,慕容氏创作木鸟的灵感,起源于风筝和孔明灯,凤长歌现在就打算用简单的材料,制出一个大一点的孔明灯,只要能够飞出皇宫就好。 小皇帝见凤长歌思索了一会儿,便从案几上翻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他心里好奇到好像有小猫在抓,不断地用眼光去瞥。凤长歌内心好笑,再怎么成熟,不过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等到凤长歌搁下了笔,小皇帝连忙正襟危坐,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道:“你这是在画什么?” 凤长歌给小皇帝介绍道:“是飞船。” “飞船,是会飞的船吗?” “对,不过时间紧促,材料有限,咱们是没办法做出图画上的样子的。” 小皇帝一言难尽地看着图上那个丑的有些出奇的“船”,心里竟然舒了一口气:“那咱们会做成什么样子……呃,你打算怎么来做?” “用簸萁。” “簸……簸萁?” “对。”凤长歌道:“不然装菜的菜筐也成。” “……”小皇帝难以置信地望着凤长歌,一脸你在逗我。 凤长歌用手比划道:“不会掉下去的,我们到时候用绳索将它跟上面的气球固定住。” 小皇帝方才还真的没考虑到会不会掉下去的问题,没来得及考虑……光顾着丑了。 小皇帝感觉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他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方才的一腔热血全部冷了下去。但看凤长歌很认真地在考虑把他从这儿弄走,他有点不忍心打击凤长歌的积极性,便努力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鼓励凤长歌道:“那么就全都要仰仗你了,若是当真如你所说,那你可真是了不起!” “你看我的吧!” 说做就做,凤长歌出门就往御膳房去了,现在大部分的人已经睡了,毕竟忙了大半夜,最起码要睡一觉才行。凤长歌在御膳房找到了筐,绳子,碳和锅等必要的物品。 不过气球的缝制,要用到的东西是皮子,这种东西在御膳房是没有的,凤长歌回到小皇帝的地方去,问他要了几张。纵然是他,一个皇帝,也仅仅有几张成色一般的皮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凤长歌用几张皮子缝在一起,勉勉强强做出了气球,把几样东西都组装到了一起。 小皇帝好奇又兴致勃勃地看着,到了天快亮了的时候,凤长歌终于把一切弄好了。火烧起来,气球开始渐渐涨大,凤长歌率先跳入筐中,向着小皇帝招手:“你自己下得了床吗?要不要我抱你?” 小皇帝一跃跳下来,光着脚就向着凤长歌跑过去,好奇地摸摸瞧瞧:“这东西真能飞起来?” “能不能飞起来,等下你不就知道了?”凤长歌满脸都是自得,对自己亲手制作出来东西报以百分之百的信心。 “万一要是掉下来怎么办?” 凤长歌道:“你还想不想出去了?反正掉下来不过是死,还有我陪着你,要是你一直在这儿,不也一样是死吗?左右都一样,试试又何妨?” “……”好有道理。 小皇帝咬咬牙:“行,试试就试试!” 他伸手让凤长歌拉住拽进筐里,凤长歌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绳索,那丑丑的“飞船”居然真的开始向上升腾起来! “啊啊啊!”小皇帝睁大双眼,兴奋地抓住凤长歌的袖子:“真的飞起来了!我好想要跳舞!” “千万别!”凤长歌惊恐地道:“会掉下去的!” 小皇帝:“……” 第六百九十六章误解 墨突的清晨有些雾茫茫的,敲钟的宦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怔忪着迈起步子,向着塔楼走去。 早朝之前,先敲钟祈福,这已经是墨突的惯例了,墨突人相信那口镶着金子的大钟,可以将人们的愿望传递到天上去。那口钟还是墨突开国的皇帝亲手制成的,钟壁上刻着皇帝乘六龙鸾车出游图,传说开国皇帝那次出游看到了圜河之畔的神女,与神女交合生下了下一任帝王俭。 光明初升,天启微朦,一轮红日,慢慢爬上檐边金顶。 啊,多么美的景象啊! 宦官深吸一口气,他爱这皇宫的一屋一瓦,爱照耀到屋顶的阳光,爱这四角天空的云朵,爱那个乌漆墨黑的什么鬼东西,慢慢升上高空上面还载着两个人……什么? 宦官一下子吓清醒了!那是什么东西! 他揉了揉眼睛:“我别是还在做梦呢吧?” 凤长歌跟小皇帝坐在热气球的筐里,慢慢升上高空,小皇帝已经从最开始的激动镇定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张大眼睛俯览这片牢笼,皇宫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他板着脸,但心里却已经感慨万千!他忍不住偏头去看凤长歌,这女人……居然真的能让他如插上翅膀一般,从这座金笼子里飞出来! “怎么?没见过吧?”凤长歌笑眼弯弯,阳光打在她侧脸上,让她的面容柔和美丽。 “没见过!”小皇帝诚实地道。 “嘿!我见过好几次了。” “……” 凤长歌可不是骗人,她可不是乘着木鸟飞过好几次了么,此时逗完了小皇帝,也好心提醒道:“等一会更高了,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适,忍一忍就好。” 这时候,小皇帝突然看到,下面很多人在集结!那些侍卫御林军纷纷昂着头向上望去,用手指指点点。 汤坚也被惊动了,他站在御林军最前面,沉着脸昂头望向那还在升高的热气球。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射!把他们给我射下来!”汤坚夺过身边一个御林军的弓箭:“妈的!一群呆子!”他张弓搭箭,箭出若流星赶月,向着热气球飞来!这一箭若是中了,立刻会在热气球上面戳出一个空洞,只要气球破了,这两人定然会掉下来! “怎么办!”小皇帝心神欲裂,双手手心全是汗,却见身边柔柔弱弱的女子,一下子抽出一把通体赤红的剑!“铛!”地一声磕开了那支飞来的箭。 “哇你居然……”小皇帝此时觉得凤长歌无所不能,身姿无比高大伟岸。 “低头!”凤长歌突然高喊,她伸手一把按住小皇帝的脑袋向下一压,立时一支箭擦着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过去了。 汤坚刚刚发的根本不是一支箭,而是连珠箭。 现在两箭落空,汤坚一招手,身后的弓箭兵就半跪下来,拉起弓纷纷射出箭来。一时间箭落入雨,阳光和利刃闪烁,无数的箭矢接近,可热气球升高的速度也不慢,大部分的箭矢都还未触及热气球,就已经因为后劲不足而落下去了。剩下能够够到的,也只是软趴趴地磕着筐壁,而且还有凤长歌执着鸣凤剑左划一下右划一下,扒拉掉了不少箭矢。 凤长歌使剑的样子称不上美观,小皇帝一开始对她的崇拜退去,不由得嫌弃地道:“啧,你的剑术简直埋没了这把好剑。” 凤长歌道:“闭嘴,你再啰嗦就把你丢下去。” 小皇帝抗议:“你不能这样,我是皇上!” 凤长歌瞥了他一眼,说道:“真巧,我是皇后,不过是霄月的。” 小皇帝傻了:“你骗人!”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好像并没有。 小皇帝辩道:“霄月的皇后怎么会在这里?”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上忙。” “我现在虽然帮不上,但以后也许会的。”小皇帝认真地道:“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我总要报答你的。” 报答吗? 凤长歌说:“我想要你们墨突的至宝天子剑,你也给?” 小皇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戒备的神情:“你真是霄月皇后?” “怎么?” “霄月要天子剑做什么?”小皇帝神色一变,拨开凤长歌的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他身高不及凤长歌的腰,但此时也毫不示弱,毫不退让地与凤长歌对峙。 霄月皇后? 他或许先前还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但此时,他更加觉得可能的是,这女人根本就是汤坚派来的!汤坚找不到天子剑,就想用这种办法让他把天子剑交出来? 凤长歌不知道这小皇帝脑补出了什么,但看他这副样子,一时间也没法解释,她现在全神贯注地在抵挡那些射过来的箭,哪有功夫去跟小孩子闹别扭。 “放我下来!”小皇帝明显已经不相信她了,闹着要降落。 “放你下来?然后让汤坚把你杀了吗?”凤长歌道:“你千万别告诉我,现在的汤坚还会想要跟你拖着,留着你的性命。” 确实,在看到这样的变数之后,以汤坚的性格,断不会再留小皇帝了。即便是没有天子剑,他也会立即放出消息,让小皇帝“病逝”,然后自己强行登基。 “……”小皇帝神情一滞,以他的智商和阅历,还想不出如何去回怼凤长歌这样的疑问。 但他不得不承认,凤长歌说的是对的,现在他只能跟着凤长歌,哪怕凤长歌真的是汤坚的人,他也只能将自己的所有赌在离开皇宫之后。 凤长歌说道:“你不相信我,可以,但你看看方才汤坚射过来的那两箭,他可没有因为我在这里就手下留情,你要知道,若是气球破了,我们俩都得死。” 凤长歌道:“而且不是我刚才按住你,你已经死了,他那副样子可不像是关心什么天子剑……” 小皇帝脸色一僵,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难不成,这女人当真被他误会了吗? 小皇帝想了想,收起了匕首。 凤长歌见他收了武器,不由得嗤笑:“你也是蛮逗的,你还没我剑高呢,拿个短匕,就想跟我这个大人拼吗?” 小皇帝:…… 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第六百九十七章有间客栈 不管汤坚再怎么努力地想要将热气球射下来,一切都已经无可改变,热气球已经彻底离开了弓箭的射程,他们已经拿小皇帝没办法了。 凤长歌与小皇帝已经渐渐飘离皇宫的位置,下面的人虽然已经在骑着马追赶他们,但还是被渐渐地落到后面去。 小皇帝有些尴尬,他摸着鼻子问道:“我们会在哪里降落?” “不知道。”凤长歌答。 “不知道?” “对,因为我也不清楚它会飘到哪里去。” 小皇帝目瞪口呆半晌,挤出来一句:“那我们落下来之后怎么办啊……我身上没带钱。” 凤长歌很平静地道:“我也没带。” 小皇帝木愣愣地坐下了:“你一定是在耍我……” 见他这副样子,凤长歌也不逗他了,笑着道:“放心好了,我这边会有人接应的。” 热气球最终落在了一条河岸边,凤长歌将头脸洗了洗,就着水梳了梳头发,又给娇气虚弱的小皇帝做了一顿烤兔肉。两人休整了一下,便看见一只信鸽扑棱棱地飞了过来。 小皇帝激动地道:“是不是你的人来接应了?” 凤长歌道:“你不是觉得我跟汤坚一伙的吗?这么激动干啥?”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怎么这么记仇?” 信确实是月镜宸跟叶逍发来的,月镜宸跟叶逍已经成功脱险,并且回到了驿馆,介于昨晚汤坚暂时无暇去想这两名盗贼的事,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汤坚想出他二人的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驿馆是不能待了,再加上现在身边带着小皇帝,他们势必要藏到更稳妥的地方去。 凤长歌身侧没有纸笔,也没办法给月镜宸回信,只好带着小皇帝去附近的城镇,他的那身衣裳太打眼了,凤长歌让他脱了下来,只穿着中衣。虽说看上去也怪怪的,但总比穿着那金龙的衣裳要低调多了。 “店家,可以借一支笔来吗?”凤长歌走到一家客栈前,问店小二道。 这客栈也挺有趣,牌名就叫“有间客栈”。店小二一脸丧气地坐在门槛上,见人来了也不迎接。 账房那边就有纸笔,一般来说有客人来借,好说话的就借了。但这家店这两日比较倒霉,连续被一帮江湖人砸了两次,那些江湖人也不是故意砸的,但江湖人嘛,脾气难免直爽些,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总是一言不合就动手。那店小二本来看她是个姑娘,还领着个孩子,就要借给她了,可一低头看见她腰侧别着一把剑,瞬间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走走走!离远点,不借!” 凤长歌简直莫名其妙,正要转身走掉,却见四五个男子手中持着刀剑迈入大堂,在桌边入座,喊道:“小二,上两壶好酒来!今日金钱镖局做东,请青海鹰吃饭!拓拔家的人说了,这件事做成了,全体都有五十两银子的赏钱! 这伙人各个脸露喜色,将刀剑往桌上一放,凤长歌注意到店小二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对这些人颇为厌恶,却又不敢得罪的样子。 凤长歌想了一下,便带着小皇帝走上前去。 “几位大哥。” 这几人见有女人过来搭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位娘子,有何事?” 凤长歌指了指小皇帝道:“劳烦几位大哥,打听一件事情,奴本是偏远小县之人,夫家亦是做镖局生意的,前些日子听闻他一直在说,要跟金钱镖局做一件大事情,便离了家,留下我孤儿寡母的娘儿俩,直到现在没个音信。” 小皇帝:“……” 几位大汉都露出怜悯的神色,为首那人安慰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娘子尽管说,或是你告诉我,你夫君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们认识也不一定。” “是啊,是啊。”那些人附和道。 常在江湖上走,互相多多少少都会认识点儿,尤其是走镖的,彼此更是来往频繁。 凤长歌突然高亢地哭了一声。 几个大汉和小皇帝都被惊着了!纷纷无措地看着她。 “可怜啊,我走到这里,想从店家借来纸笔修书一封,可谁知……” 店小二扑过来:“祖宗!” 几位大汉惊讶地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飞快地从柜台那边拿来毛笔,扯下一页账簿纸,交给凤长歌:“这位夫人,方才是我不对,您有这样的困难直说就是了,千万别坏我生意啊!” 凤长歌擦着眼泪:“我这不是觉得,你们这些惯了拜高踩低的瞧不起我孤儿寡母……” 小皇帝:…… 凤长歌一计得逞,不禁要来了纸笔,写了信,着重写了这家店的牌名。随后她放了信鸽,跟小皇帝在这店里等。店家还送了一壶香茶,给小皇帝也上了一碗热牛奶来。小皇帝面色有些僵硬,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奶,一边斜着眼睛瞧凤长歌。 “你看什么看?”凤长歌发觉了,没好气地道。 “你真是霄月的皇后?” “我骗你作甚?” “你们皇上真可怜……” 凤长歌把桌子一拍,眼睛一瞪,还是颇有些威风。小皇帝缩了缩脖子,低头喝奶。 凤长歌道:“你一个还没断奶的娃儿,还知道他可怜?他娶到我,不知道美的多没边了……” 凤长歌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一声笑:“是吗?” 紧接着,一双手就已经搭在她肩上,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包围凤长歌,她转过头,看到月镜宸,笑着站起身搂住他脖颈。 月镜宸笑眼弯弯,拍了拍凤长歌的背,低声道:“夫人,旁边那些人可都还看着呢……你这般热情,留着晚上可好?” 凤长歌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旁边桌的大汉们都带着促狭地望着这边,有人还吹了两声口哨。 “你们这是找着了?”为首那人挠挠头,觉得他们见证了一件感人的好事情。 “找着了,找着了!”凤长歌笑着把戏给演了下去:“多谢几位大哥,费心了!” “不敢,不敢,是夫人您福运好!”几人都道。 店小二嘟囔道:“依我看还是咱们这店带旺了你们的运气,你们可不能随随便便砸我的店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金钱镖局的货物 凤长歌一笑,心想这店小二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现在他们也确实正愁没有落脚的地方,凤长歌看了看店小二,店小二也看了看她,两人不由得都有些尴尬,凤长歌道:“要不然咱们就先在这家客栈住下来得了,省的再去跑别的地儿,这客栈叫啥名字来着?” “叫有间客栈,有间客栈。”店小二一看生意上门了也很高兴。 “也好。”月镜宸自然是同意,跟店家要了五间上房。月镜宸凤长歌一间,叶逍跟小皇帝一间,汉娜公主跟她的丫鬟一间,桃夭采薇一间,刘小海公公自己一间。那店小二还很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们夫妻俩的孩子怎么不跟你们住一间屋啊?” 小皇帝脸色一黑,闷闷不乐地跟着叶逍上了楼,把门给锁上了。 几人上楼各自拾掇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月镜宸穿上了一件寻常武人喜欢的黑色劲装,用犀角带系了腰身,外面罩了一件靛青色直裰,敞着襟,将他身上那种霸道的气场稍稍冲淡,多了几分文雅。 月镜宸这样的男子,无论穿上什么,都会有些太过打眼,凤长歌盯着他看了两眼,便被月镜宸一把揽了过去。 “怎么,看你夫君看得移不开眼?” 凤长歌连忙否认:“胡说,又胡说起来了!” 月镜宸也不与她争辩,笑了笑将人抱起来亲了亲,随后便放在椅子上。 “叶逍在那间屋子里根本没找到天子剑。”月镜宸道。 “我知道。”凤长歌说:“天子剑已经丢了,汤坚手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要的东西,自然一直在拖时间。我从墨突皇宫里带了那小皇帝出来,他知道一切,而且我怀疑天子剑是在他手上。” “那小鬼?”月镜宸有些意外。 凤长歌道:“你别小看他,虽然他还不到十岁,但你想想,你自己那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鬼精灵样子……” 在水镜之中,目睹了月镜宸整个童年时期的凤长歌对这件事很有发言权。 可能是皇家的孩子向来早熟吧? “你想要怎么办?我是指那小皇帝,你把他劫出来,动静闹得可不小……”月镜宸头挨过来,扶住凤长歌的后脑,两人亲亲密密地蹭了蹭。 “都传开了吗?”想起当时的情形,凤长歌就有些想笑:“你是没看见,我们乘着装菜的竹筐飞走的时候,汤坚的脸都绿了……” “你已经打算好了?要与汤坚划清界限吗?” “是。”凤长歌肯定地说:“汤坚对我们已经有了异心,我们不能再这样养虎为患了,他这个人心思深沉丝毫不亚于月镜风,甚至他比月镜风更能忍。”她顿了顿,说道:“而且,我在他宫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 “凤长安。” 月镜宸也愣了一下,随即也皱起眉来:“她还活着?” “是。”凤长歌说道:“宫里的人都叫她安娘娘,我需要知道她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呆在墨突皇宫里的。” 月镜宸立刻道:“我这就叫人去查。” “你打算怎么查?” 月镜宸神神秘秘的一笑:“我在墨突,可不是一点人脉都没有的。” 月镜宸的人脉,是一路商人。 凤长歌见一个看上去十分市侩的小老头得了月镜宸的书信之后,带着家丁上了有间客栈。 “主子。”那商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脸上没有什么拍马逢迎之色,倒是让凤长歌高看了几眼。 “秦老。”月镜宸对这老人也十分恭敬,客气地点头:“坐。” 秦老在桌边正襟坐下,月镜宸亲自给他甄了茶递过去,那老人接了,却不喝,含着笑说道:“主子,秦家在墨突经营了数十载,如今得了主子传讯,小老儿一刻也不敢耽搁,单凭主子吩咐。” 月镜宸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秦老可知摄政王宫里,有一名被唤为安娘娘的女子是何来路?” 秦老顿了顿说道:“安娘娘……此女我倒是打过两次交道。她本不是墨突人,连路引也无,根本无可得知其身份,但从他人口中听闻,她乃是摄政王去擒冯太后时,在老君山不远的地方寻到的一名歌姬,七弦琴弹得极好,因而得了摄政王的喜爱,而且这女子有些邪门。” “此话怎讲?”凤长歌问。 秦老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心里衡定她的身份,说道:“也是旁人传的,说这女人会些邪术,她可以将铜铁死物化生,摄政王为了她订了一大批铜石铁石,叫金钱镖局从青海运送到上京,那可是几千两银子的大单子,现在道上很多人盯着这一单,半道上劫路的不会少。 金钱镖局雇了青海鹰在那边接应,这边集结江湖好手,雇他们陪着走一趟,好震慑一下周围的劫匪,金钱镖局的少东家金正辕更是放出话来,敢劫这批货的,来一个杀一个,官府那边他去说道。” 凤长歌心里一怔,想起楼下那一伙江湖客来,他们好像确实提到了金钱镖局和青海鹰什么的,原本没当一回事,谁曾想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至于秦老所言,凤长安可以将铜铁化为活物,多半是凤长安从公孙家学到的那些,浅显的制造机关兽的术法。凤长安要这么多的铜石铁石,多半是想要为墨突制造一批机关兽出来,以此来帮助她在墨突站稳脚跟吧? 更有甚之,凤长安会否对霄月心怀怨恨,以至于图谋以墨突为刀发动对霄月的战.争呢?到时候那些被制出来的机关兽,就会成为战场上出其不意的关键! 凤长歌立刻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这批铜石铁石不能送到上京去!她一定要阻止墨突拿到这批货物,甚至凤长歌想要自己吞掉这批材料,叫汤坚跟凤长歌有苦说不出! “秦老,不知金钱镖局会从哪条路运送这批货?” 秦老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正好会到这附近,金钱镖局的少东家金正辕我是识得的,他这个人,外表狂放,内心却极为谨慎,江湖上风评不错,朋友也多,这两人陆陆续续会有很多高手为他开道。” 第六百九十九章洪赛宇 清晨,有间客栈。 凤长歌几人下楼来用早饭,原本人还不是很多的大堂里一瞬间有些拥挤起来,凤长歌一行人挤挤挨挨地占了两桌,另外那些江湖人纷纷听说了先前凤长歌“千里寻夫”的事迹,纷纷对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月镜宸神色坦然,气度不凡,即使坐在角落,也能够让人感觉得到那种矜贵气质。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样一间客栈里,本身就如同明珠被投掷进了砂砾,仙鹤落进了鸡窝。 “这位大兄弟!”昨日那位首的江湖客爽朗地笑着走过来,向着一众人拱了拱手。 月镜宸也站起身来,拱手道:“鄙人姓月,月雨肖。” 霄月拆开来,不就是月雨肖吗?月镜宸作为霄月的皇,这样说也不算错。 那江湖人也自报名号:“在下大漠双刀洪赛宇!” 大漠双刀的名号本是极响亮的,洪赛宇平日里每每报出自己的名号,总会收获旁边人的恭维。像什么:“啊,原来你就是一双银月渡汉江,大漠狂沙洪赛宇吗?”“哇,你竟然是洪赛宇洪大侠!”“久仰久仰,早就听说大漠双刀气势不凡,今日一见果真不似池中之物!”这样的话语都是他往日听惯了的,可今次他报出名号,这月雨肖连同他的老婆孩子,身边的随从和表妹等人,竟然无一人有所反应。 洪赛宇不由得有些茫然,难道这些人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号吗?不应该啊! 正当他疑惑万分时,月镜宸忽然抚掌恍然:“原来是洪大侠!果然名不虚传!” 洪赛宇:……总觉得好敷衍。 “洪大侠,你们也是受金正辕之邀,去帮忙保护那批货的吗?”月镜宸说道。 “是啊,你们也是?”洪赛宇直爽地说道。 “是啊。”月镜宸点头说道:“不如等到时候咱们一起,互相也好照应,还能聊聊天划划拳。” 洪赛宇露出怀疑之色:“月老弟也懂划拳?” 月镜宸一愣,不明白洪赛宇为何有此一问。 “啊……对不起,因为看月贤弟的样子,不像是我们这种大老粗,倒像是,像是……”洪赛宇挠挠头,突然想到了:“像是那种白白嫩.嫩文质彬彬的秀才!” 白白嫩.嫩文质彬彬的月镜宸青筋暴起了一秒,一旁坐着的刘小海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随即他接收到了月镜宸的死亡凝视,并抱以极大的求生欲站起身来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家公子的剑法出神入化,才不是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 洪赛宇一惊,被刘小海的尖细嗓子吓了一跳,如果说先前他对月镜宸的印象,还仅限于一个文文弱弱的公子哥,那么现在,要在上边再加一条,带着个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随从。 月镜宸看这小子也颇为不爽,便道:“咱们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小海,你也不要这样无礼。” 洪赛宇听着脸色不由得好了很多,觉得这位月公子还是很会做人的。 谁知道月镜宸下一句就是:“要不为了让洪大侠知道我并非白白嫩.嫩文质彬彬的秀才,咱们过两招?” 洪赛宇连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方才是我说错了!” 开玩笑,真的要在这里动起手来,人们还不得笑话他洪双刀? 没看见那边儿店小二的白眼都快要飞出来了吗? 月镜宸这边三言两语,跟这帮江湖人的领头羊打好了关系,没多时就已经坐到了那边的桌上,跟他们聊了起来,等到回来,凤长歌低声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啊?” 月镜宸说道:“等下回去说。” 叶逍解释道:“习武之人难免有耳聪目明的,有些话不要在这里讲为好。” 等到凤长歌一行人吃了两笼蒸包,喝了两碗豆腐脑,给小皇帝喝了点粥,都纷纷上了楼去,关上门来议事。 “已经知道金钱镖局经过这里的具体时间了,就在三天后。”月镜宸说道:“那个洪赛宇,已经说好了,到时候跟我一起去见金正辕,那时候有不少江湖人都在,谁是谁都不会记得很清,金正辕也不会留意到我们。” 凤长歌问道:“你打算怎样?混进去然后把东西抢出来?” “不可能的。”月镜宸说:“永远不要低估了江湖上的高手,你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今日光客栈里不声不响的那几人里,就有几个我也看不透的。” 若当真是这样,这些人全部都帮着金钱镖局来送这趟镖,估计根本没什么人能够从他们手中劫走这批货了。 “不过。”月镜宸话锋一转,点了点自己的额角:“要跟这些人斗,还犯不着大动干戈,要用的从来不是剑,是脑子。” 若是靠武力能够解决一切的话,还要科举干什么? 凤长歌心念一转,说道:“咱们不如去跟那伙想要劫走这批货的人接个头?” 汉娜公主好奇地道:“咱们怎么找那拨人啊?” 凤长歌道:“简单,他们劫走这批货也是要脱手的,咱们只要伪装成出货的商人,给出让他们无法拒绝的钱,他们自己就会主动跟咱们联系。” 汉娜问道:“可是他们劫的是墨突皇室的货物,不会轻易转手吧?除非有他们信任的人能够作为中间人……” “我们有中间人。”月镜宸笑了笑,说道。 要抢这趟镖的人,赚的大多不是干净的钱,多多少少都会有疑心病,只跟熟悉的人做生意。而这么多的铜石铁石,即便是他们的熟家,也吞不掉这样大的数量。 因为这个,黑瞎子岭的大当家的最近很是忧愁,他们已经集结好了人马,也定制好了计划,只等着一个能够让他们满意的买家了。 若是便宜转手,那个熟悉的线人倒是能够全部吃掉这批货,但价格未免压得太低,他心里总有些不甘愿。 那收购的商户还信誓旦旦地说道:“除了我,没人会这样一下子收购这么多的货了!这数量大得若是普通的商家收了,资金全部都要被这些货陷进去!” 第七百章廖二黑 “二黑啊,你听我一句话,你赚的是没有本钱的买卖,见了好就收吧!拿了钱,跟你们的分一分,好歹我给你的价格也还挺多呢!” 是,确实挺多。 二黑瞎子心里骂着娘,这老王八蛋给他压下了七成的价,原本千万两雪花银的货物,生生降到了千两,这是要他带着兄弟们白干活吗?要知道,这些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还要分给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这样一来,每人能够分到的钱就很有限了。 而正当二黑瞎子心里膈应却无可奈何的时候,有人来报说青海秦家的秦老爷求见。 “秦老爷?快快快快请进来!”二黑瞎子连忙道。 “好久不见了廖贤弟。”秦老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入这黑瞎子岭的正堂,在二黑瞎子的示意下坐下。 廖黑瞎,原名廖恭实,可惜人一点儿也不恭实,从小也是武林世家的好苗子,可惜跟人打架的时候失了手,瞎了自己一只眼,随后就到这黑瞎子岭占山做了土匪。 而秦老爷,在墨突也算是有名的商号,上到金银玉器,下到米粮柴薪,他们秦氏商行都有射猎。而这位秦百川秦老爷,更是跟皇室有所关联,虽说居庙堂不涉绿林,但黑瞎子却知道,秦百川除了商人背后还有一桩身份。 他是个做回易的,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走私。 “秦老爷可是大忙人,有什么事叨扰您来跑这一趟啊?”黑瞎子也有点犯嘀咕,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秦百川来这一趟,总得有点什么目的吧? 秦百川说道:“我是为了朝廷的那一批货来的。” “哎哟!”廖黑瞎心里一声坏了,秦百川可别是为了朝廷来跑腿的吧?是不是那上边儿的人已经知道我廖恭实要劫这批货,特地叫人来敲打我来了? 秦百川却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香茗,轻轻移开盖子,放到鼻下嗅了嗅,抿了一小口:“别紧张,我不是为了上面的那一位来的。” 二黑脸色稍缓,说道:“秦老爷,您可别吓我啊……您说什么呢,什么货啊?” 他试探着装傻充愣。 秦百川笑道:“廖贤弟,这种话就不必拿来试探我了吧?我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秦氏要这批货,我前阵子确实是为摄政王那边跑了一趟蜀地,贩了些皇粮,但也正因如此,秦氏现在的现银不足以吞下这样庞大的货,所以今天这趟,我是受人之托,替人牵头来了。你看看,这是他们拟下来的,只要你点头,能让你赚这个数!” 秦老用手指比划了个八字。 “八百两?”二黑因着先前的商号压价,对这个八已经不抱什么幻想。 “八千万两。” “八千万两……啥?”廖恭实这下可真的恭实了:“你说啥?” 秦老又重复了一遍:“人家出的是八千万两白银。” “八千万……八千万……”二黑只觉得头顶有白银在飞,扑棱棱的鸽子似的,慢慢的他终于冷静下来,可心脏还是砰砰地跳:“那人,怎么出的起这么多银子?” 秦百川道:“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儿给你,买家也是一位贵人,所以……” “我明白,我明白。”二黑瞬间脑海中火花擦亮,觉得跟上边儿贵人们的博弈有关联。 毕竟这批货是以摄政王的名义购入的,近些年来,墨突有关摄政王与小皇帝的对弈也有流言,很多人说摄政王虽然很会处理政事,但最终还是应当匡扶皇上,毕竟皇上才是最正统的墨突帝王,摄政王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臣子。现在小皇帝年幼,等到他年岁长些,摄政王总要还政于皇上的,就好像之前的冯太后一样。 但皇上已经连续很久没有上朝了,政事都是摄政王一手控制,且皇上也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我能见见那买家吗?” 秦老爷想了想,同意了。 见面定在了距离黑瞎子岭不远的凉亭,月镜宸和凤长歌一行人像是去郊游一般地坐在那儿,桃夭的身边还放着一个装点心的篮子,专门给小皇帝装零食吃。 “那要劫道的当真会来见咱们吗?”小皇帝有些激动地问。 秦老坐在一旁呵呵地笑道:“那是自然,他巴不得我跟他说的都是真的。” 没多时,廖恭实带着两个小弟便出现在小道那头,迈着大步走来了。 “叫各位久等了哈哈哈!有点事儿绊住了,所以晚了点,见谅,见谅啊!”廖恭实满脸堆笑,看上去竟然显得有几分憨厚。 若不是知道这位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凤长歌都要以为这是那儿的庄稼汉了。 “廖老爷。”叶逍站起来,跟廖恭实见了礼:“我们出的价钱,廖先生可都已经看过了么?” “看过了,看过了……”廖恭实想起那八千万,神色不由得就有点梦幻,甚至带着些怯意地问道:“请问,事成之后,咱们如何交易呢?” “廖老爷想如何交易?” “哈哈……”廖恭实干笑一声:“八千万雪花银,应该很难搬走吧?” “如果需要,我们也可以兑成银票。”叶逍毫不掩饰地说道:“不过,要劳烦廖先生到霄月去领银子了。” “霄月?”廖恭实惊疑:“你们是霄月人?” 叶逍笑而不语。 而正是这时候,那小皇帝被凤长歌一推,站出来说道:“他们是朕的人,廖大侠,你该不会不知道,朕是谁吧?” 廖恭实吓得退后了一步:“皇皇皇皇……” 秦百川咳了一声。 廖恭实跪下了:“皇上!” “起来吧。”小皇帝眼眸一深:“如今,摄政王意图篡位谋反,也没几个人在意我是不是皇帝了。” 廖恭实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他先前就已经跟兄弟们商量过了,做完这一票,他们大多人是抱着拿着钱走入的打算的,毕竟总不能一辈子做这样的生意。 用命去拼的事儿,一辈子一次也就够了,毕竟命只有一条不是? 第七百零一章无知者无畏 小皇帝感慨了一下,随即便正色说道:“这批货,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朕都不希望被运送到摄政王手上,你们可明白吗?” 小皇帝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们尽管劫,放心大胆第劫,算是皇上特批你们劫镖了。 廖二黑激动万分,要知道就算是皇上没实权,对于百姓们一样的仰望和尊崇的存在,得了皇上的特许,他心里不由得满满的全是干劲儿。 月镜宸说道:“金钱镖局那边已经集结了大批的高手,只是不知道廖大侠有什么打算?” 廖二黑满不在乎地道:“什么高手,都是一帮凑热闹的家伙罢了,真正能够让我老黑看上眼的,没有几个!” 他说罢,打量了一下月镜宸,察觉到月镜宸内力浑厚,可周身的气度又不像是混迹江湖的武人,便好奇地道:“你们是霄月人?” “正是。” “你们在霄月,是做什么的?” 月镜宸还未说话,凤长歌先说道:“阁下听说过凤涅楼吗?” 如今江湖上对于凤涅楼的传言也不一而足,即使是墨突,也听过凤涅楼的大名。毕竟凤涅楼是一家表面上的歌舞坊,背地里做着的可是情报生意,而情报这东西,范围可广了,他们这样做刀口舔血生意的,更是需要情报。 廖二黑先前也想从凤涅楼买点情报,但价格太高的他买不起,价格低的又对他没什么用。 “你们是凤涅楼的人?”廖二黑狐疑地望了凤长歌一眼,先前一直没有注意这帮人里面的女眷,这一看可不得了,廖二黑哪里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那墨一般乌黑柔顺的长发松松绾着,眼睛黑曜石一般地动人可爱,廖二黑脑子嗡了一声,随即出了一身冷汗,总觉得自己被什么凶狠的野兽盯上了! 廖二黑四处张望了一下,回头便见月镜宸和他身边两个随从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对。”凤长歌道:“所以不要再质疑我们能不能出的起这点钱,八千万白银,对凤涅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万恶的资本主义……廖二黑点头哈腰。 第三日的时候,金钱镖局的人马终于来到了这小镇,金正辕那人不过三十多岁,生的一张白面皮,续了两嘬小胡须,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背后背着一面澄黄.色三.角旗,上面用黑色丝线绣着金钱镖局四个字。 他们一行八个人骑马走在前面,后头的人牵着马护送一列一列的板车,板车上装载的货物已经用灰色的布料盖住了,看不见里头的东西,但想来是铜铁之物。 “金少镖头!”洪赛宇带着一众高手拱手上前,向着金正辕道:“这么多的车马,金钱镖局这一趟镖走完,想必又要做大了!金老爷子定然高兴坏了吧?” 金正辕先前脸上还无甚表情,听闻这话,也露出一丝笑意:“哪里的话啊洪大侠,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趟镖是谁的生意,我爹先前还说,若不是不能推拒,他是万万不愿意接这趟镖的……上意难测,若是出了什么事,金钱镖局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那位砍的。” 金正辕叹了一口气,一挥手身边的人就上前来给他签住马,金正辕下了马来,拱手对一众江湖人示意道:“等下还要劳烦各位了,我已经得了消息,回去的路途中会有强人劫道,只怕这一路会很不太平……” “金少镖头,放心吧!我等都愿意鼎力相助!” 金正辕笑着谢道:“有你们这话,金某在此先行谢过大家了!这一路上所有的花费,食宿,金钱镖局一概包了!等到事成,大家都有分成!” 一时间又是一片欢呼之声。 月镜宸几人混迹在一众江湖人之中,却见洪赛宇扭过头来好像在寻找些什么,看见了月镜宸,便分开众人拽住月镜宸的胳膊把人给推上前面去了,对着金正辕介绍道:“金少镖头,这位是月雨肖,是我在这儿认识到的一位好手!他跟他的随从功夫都很不错,呃……” 洪赛宇一偏头,看见刘小海似乎很不满地盯着他扯着月镜宸衣袖的手,顿了一下道:“不是这个随从,是那个瘦高的……” 刘小海气炸。 不过是一介平民,也敢瞧不起我海公公?就算是将相伯侯,在霄月见了他刘小海不也得点头问好? 金正辕见了月镜宸,只觉得对面英武倜傥,不似凡人,心里便已经先高看了几分。江湖上生得好的人不少,但少见能有生的这样好的,面貌美丽往往在与人交往的时候占了三分俏,这话倒是不假。 月镜宸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对金正辕道:“在下月雨肖,见过金少镖头。” “月贤弟,你这姓氏倒是少见,我观月贤弟容貌若流风回雪,轻云蔽月,想必不是凡俗之辈,不知道月贤弟家里是做什么的?” 月镜宸道:“家里不过是经营一些小本生意。” 洪赛宇奇怪地道:“咦,不是说月贤弟家里也是经营镖局的吗?” 月镜宸故作不好意思地道:“在金钱镖局面前说自己是走镖的,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这话说的倒也是,金钱镖局作为墨突走镖行业的业界龙头,月镜宸若当真是个小镖局的头领,倒也确实不愿在金钱镖局面前提起自己也是走镖的。 “没事,月老弟,等到这一趟镖走完,咱们可以跟你们多合作,到时候想必月老弟的镖局也可以顺势发展一下哈哈……”金正辕倒是不谦虚,坦然受了月镜宸的恭维,金钱镖局也确实有这样的底气,可以像老大哥带小弟一样地说一句:“没事,以后哥带你!” 他如果知道在他面前的是霄月第四代国主月镜宸,身边的是著名大内总管海公公,一旁瘦高个的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叶逍,身后坐着的是霄月皇后凤长歌,一旁捂着嘴笑的是西域公主汉娜……恐怕他会升天。 凤长歌跟汉娜对视一眼,无知者无畏啊! 第七百零二章金正辕 金正辕的车队会在有间客栈暂住一晚,这一晚,有间客栈可谓是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慕名而来或是想要谋个差事的江湖客,这样杂乱的大堂,哪怕你高声说话,都未必会有人注意到。 汉娜公主逗小皇帝说了一会儿西域的儿歌,小皇帝有些闹累了,便在座椅上左望望右望望,没多时问了凤长歌一句:“这里现在这么多人,那个姓廖的当真能把货物劫走吗?” “能的。”凤长歌说:“你别忘了还有我们在帮他呢。” 小皇帝说:“我只是不明白,他们要的无非也就是钱,为什么不在金钱镖局送银子去青海的路上劫了那批银子,反倒要在青海的交易完成之后,来劫这批货呢?” 凤长歌说:“你是常年生长在宫里,没有经验,你看,这是咱们宫里面用的雪花银,这是平常宫外流通的白银,你可能看出有什么不同?” 小皇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那宫里的官银,还真的跟平常外面百姓用的银两有不一样的地方! 宫里面的银子在银子屁.股下面有刻着“官造”的字样,而普通白银则是没有的。 “看见了吗?” “看到了。”小皇帝恍然:“也就是说,他们先前运到青海去的那批银子,全是带有“官造”字样的官银,即便是被劫走,外面的人也是没法子用的?” “对。”凤长歌说:“只有送到青海去,换成货物,再将这批货物出手,那些人才能拿到他们所能够使用的白银。” “原来是这样,朕明白了。”小皇帝一脸恍然。 而月镜宸被洪赛宇缠住,被介绍到了金正辕前面,金正辕越看越觉得这位月兄弟顺眼,其实金正辕有一个十分隐秘的爱好,他是一个男女不忌的。对于美丽的女子,他会心生好感,但对于类似月镜宸这类的男人,他有时候也会生出爱恋之情来。 金正辕的这点小爱好,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毕竟墨突民风还没有那么开放,若是被人知道只怕金钱镖局要被口水淹死,有道是人红是非多,金钱镖局作为墨突走镖的业界标杆,很多生意对手都在盯着金家这对父子的一举一动,若是这时候闹出什么丑闻来,只怕金老镖头会一口血喷死他们家少镖头。 金正辕想起了他爹的脸,不由得按耐住想要亲近这位月公子的想法,只是笑意盈盈地问道:“不知道月贤弟擅长那种武学?我金家素来是以双钩闻名,若是贤弟不弃我还真想跟贤弟交流一番。” “我先前也很好奇月侠士的武学,可他说是家传的剑法,我又不好意思讨教了。”洪赛宇挠了挠头。 月镜宸倒是不知道金正辕对自己还存着这样的心思,人家想要领教他的剑术,他总不好一直推拒,当下便坦然应允道:“那不如在下跟金少镖头切磋一下?” “可……可以吗?”金正辕喜出望外。 “自然可以。” “好,月少侠,请!” 月镜宸衣袍猎猎,站在晚霞之中分外肆意潇洒,他剑未出鞘,但金正辕却觉得好像已经有剑气扑面,似乎已经被那种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的感觉冲击直入心脾。 他就像是一柄绝世之剑,虽身无杀气,却让人不由得心惊胆寒。 “金少镖头?”月镜宸谦让地让出一步,说道:“请出招吧?” 金正辕恍然回神:“啊?哦哦哦!那月贤弟,在下就不客气了!” “请。” 月镜宸的剑法当然是举世无双,但现在他的身份是一个不出名的镖局的当家,自然不能太过出彩,月镜宸悄悄放了些水,不让自己的身手看上去太过分,但即便如此,几招下来,金正辕也已经对月镜宸赞不绝口! “月贤弟,你这一身功夫,当真是不错啊!你现下还没到而立之年吧?” “惭愧,不过是些寻常功夫,当不得少镖头这样夸赞。” 金正辕心旌神摇,上前一步握住月镜宸的手道:“月贤弟,唉,若是你能够到我们金钱镖局来做镖师就好了,我愿意出三倍的价格。可惜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镖局,这事儿就算罢了吧……” 金正辕说道:“有月贤弟这样的人保驾护航,这一趟走镖定然是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月镜宸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变,而在一旁看得正起兴的凤长歌心内腹诽道:“正是你的月贤弟想着要劫走这趟镖呢……” 月镜宸看到凤长歌,将手从金正辕握住的手中抽出来,向着凤长歌走去:“夫人!” 金正辕的手一顿,原来他竟然已经娶了妻? 金正辕心里酸酸的向着凤长歌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猛地觉得心头被锤了一下! 多么出尘绝艳的女子啊!哪怕是身穿布衣,也无法抵挡她吐露出来的优雅美丽! 金正辕心里不由得感慨:“这样一对儿夫妇,长得可真是……” 洪赛宇什么也没看出来,但凤长歌却有些奇怪地瞥了金正辕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金少镖头看向她跟月镜宸的眼神有些淫邪。 凤长歌与月镜宸双双回到客栈:“怎么样,那金正辕的武功如何?” “一般。”月镜宸低声道。 “那看来那位洪大侠的武功也只是普普通通嘛。”看洪赛宇对金正辕推崇备至的样子,应该知道,若不是洪赛宇是那十足十的拍马逢迎之人,那么便是金少镖头的武功高于他了。 “这种主事的人一般身手都不会太利索,真正厉害的,是他手下的十几个镖师。”月镜宸道:“虽然说都不算是绝世高手,但若是没有咱们参与,护这一趟镖,再加上这么多人帮忙,还是绰绰有余的。” 凤长歌问道:“一切就看明日的了,到时候丢了这批货,凤长安和汤坚可要哭死。也不知道他们为了这个掏了多少国库里的银子,呵呵……” 月镜宸道:“不要大意,虽然人越多越容易浑水摸鱼,但他们都是瓦砾,咱们是瓷器,还是小心些好。” 第七百零三章劫镖1 “装上车咯!”伙计吆喝着,把货物装车,蒙上除尘布,用绳索捆好了,又检查了一下有无疏漏,便向着金正辕禀报道:“少镖头,都好了!十四辆车全部都已经准备完毕,咱们出发吧!” 金正辕看了看日头,现在正是好天气,天朗气清,人们赶路也暖和些。 金秋的天候还是很怡人,周围的那些江湖客也各个擦刀拭剑,准备行装。 “走吧,叫上洪大侠还有月少侠,趁早出发,也能少些风波……”金少镖头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少当家的,出门在外,讲究的是吉利,您别总是说这样的话儿!出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你看看,咱们来这一趟,不是挺顺的嘛!” “就是,金少镖头,咱们别多想了,把这趟走完,镖局妥妥的变成整个墨突最大的,从今往后,旁人行镖,挂的都是咱们的杏黄旗!” 金正辕受到了鼓励和安慰,不由得也大声笑道:“你们说得对!咱们起镖吧!” “走咯……” 月镜宸跟凤长歌跟在后面,混在一堆江湖人之中,没多时便见金正辕在前头跟洪赛宇说了些什么,他转过头来四处寻觅,看见了月镜宸跟凤长歌,招呼道:“月老弟,弟妹!你们到前面来啊!” 月镜宸跟凤长歌走上前去,金正辕格外热情地说道:“几位,咱们同为走镖的,你们月家的镖局叫什么名儿?” 月镜宸顿了一顿,说道:“叫长歌镖局。” “长歌镖局?”金正辕品味了一下,不由得赞叹道:“是人生须达命,有酒且长歌的那个长歌吗?” “正是。”月镜宸道。 金正辕道:“贤弟这镖局的名儿,当真是风雅!想必是寄予了对人生的态度和向往吧?白日放歌须纵酒,纵马江湖长歌伴酒,这也是我最为希望过的日子啊!” 月镜宸嘴角抽了抽,说道:“其实只是因为我娘子名叫长歌,所以才取的长歌镖局罢了……” “……”金正辕沉默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道:“哈哈哈贤弟真是!” 真是什么? 凤长歌心里好笑,回头一看汉娜和刘小海他们都掩着头偷笑,不由得火大:“你们笑什么?” 刘小海一脸惊慌:“啊?” 月镜宸声音古井无波地道:“刘小海,你的月钱没有了!” 刘小海欲哭无泪:“皇皇皇……别呀!” “你皇什么?”洪赛宇听力出众,好奇地问道。 “我说我慌慌慌!”刘小海尖声大叫:“怎么你瞧不起读书人啊!读没读过钗头凤啊!” 一行人行到山川水流处,这里四下都是密林,两边是夹岸的高山,一条浅浅溪流自高地流向深谷,此处环境秀丽,景色宜人,倒是一处难得的灵秀之地。 “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后面有走累了想要在这里歇一歇的江湖人叫道。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毕竟这地方实在是太美了。 “不能停!”金正辕大声道:“继续走!” “为什么啊!” 洪赛宇神色凝重:“大家听我说!这地方虽然看上去很漂亮,但是附近有个黑瞎子岭!我们来的时候也是从这里过的,那黑瞎子岭派了人来盯梢,被咱们金少镖头给拿了!他们是想要劫咱们的货物的,所以咱们不能疏忽大意,不可以停在这里!” “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金少镖头……您看,要不咱们歇一歇?” 金正辕不肯同意,他向来谨慎,自然不肯在这里冒险。 “大家听我说,等过了这里,前面不远就是一个镇子了!到了那里,咱们就可以大吃一顿,好好睡一觉,谁也不能再来抢劫这批货了!” 虽然大家都很想要在这里歇一歇,但金正辕态度强硬,而且他毕竟是主事的人,众人都是受雇的,不好越过主人去。 这样一来,若是这林子里当真有埋伏倒也还好,但众人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一片林子,甚至连溪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匆匆赶路过了这一片天然形成的绝佳休息之地。 “好累啊!”江湖人都又乏又困,心里不由得对金正辕生出一丝埋怨来:“刚刚还说会有埋伏,害的我都不敢放松下,结果呢?” “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唉,别说了!”旁边的人连忙说道:“小心被听见。” 众人终于到了县镇,找了个比较不错的客栈落脚,金正辕不是不知道众人心里有气,但他也没什么办法。那林子没有埋伏,其实对他而言是乐于见到的情况,毕竟谁也不想多生事端,能够安安稳稳地把货物送到上京,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里距离上京也并不远了。 街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有的人看见一大批的江湖客,都避着走。 “听说了吗?皇上已经病逝了!”有人在茶水铺子高声道:“摄政王已经宣布,不日之后就会登基!” 小皇帝一愣,他看了过去,神情有些愤怒。 凤长歌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不是你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吗?” “可还是觉得……不甘心。” 凤长歌道:“你想不想拿回你的位置?” “不可能的……”小皇帝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军队,也没有权力,还没有人支持我,我怎么可能斗得过摄政王?” “我帮你啊!”凤长歌道。 “你?” “怎么,你这就忘了我是怎么帮你的了?”凤长歌笑了笑:“听话,姐姐是可以帮你达成梦想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若是你自己都放弃,我就没法帮你了!” “东西都放好了吗?好好检查一下!”金正辕吩咐完毕,见凤长歌和小皇帝在茶水铺子那儿闲聊,便也凑过来问道:“你们不进去休息休息吗?走了一天挺累的了。” 凤长歌笑了笑道:“我倒是不怎么累,但这孩子倒是需要歇歇了,多谢金少镖头。” “嗳,客气!弟妹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我提!”金正辕道。 “倒是不缺什么,只是,金少镖头……” “怎么?” “今天晚上,说不定会有劫匪来哦。”凤长歌一眨眼睛,颇有些调皮地说。 第七百零四章劫镖2 凤长歌这话说完,就见金正辕神色一变,满脸都是紧张之色,他上前两步问凤长歌道:“这话是你从哪儿听来的?” 凤长歌故作惊慌之色:“我就随口一说,开玩笑的!” 凤长歌虽然澄清是乱说的,但金正辕却不敢再松懈,神色凝重地看了凤长歌两眼,说道:“你说得对,今天晚上确实是很好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你倒是提醒了我,不能松懈,今晚必须要严阵以待,以防敌人夜袭!” 说完这话,金正辕便转身走了,想必是去告诉他的那些镖师和伙计们晚上别睡太死,盯着点货。 “怎么样?”月镜宸见凤长歌回来,便问道:“该说的都说了?” 凤长歌说道:“都说了,今天晚上估计没有几个能睡得着的,毕竟这里距离黑瞎子岭也不远,金正辕也得防着当真有夜袭。” “这一下,可没人能睡个好觉了。” 果不其然,在听了金正辕的警告之后,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虽然内心叫苦连天,但还是得打起精神,晚上布置好人守夜,甚至在放置货物的地方安排了好几个人轮哨。 “晚上都把招子放亮点,若是这批货出了闪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知道了吗!” “是!” 金正辕忧心仲仲地离开了,转身便见月镜宸从楼上下来,他心里一热,上前问道:“月贤弟!你这是做什么去?不如跟我去市集逛逛?” 月镜宸道:“正好我也要去,金少镖头请。” “月贤弟是想要买点什么?” 两人走在小镇的街道上,金正辕心里痒痒的,总觉得这样跟月镜宸一起在街上逛很美好,很悠闲,都让他有了一种异样的错觉。 “我夫人要买当地的椰蓉饼,听说这边的小吃做的还可以。”月镜宸道。 “确实如此,这座小城叫辛城,里面确实有很多美味。”金正辕伸手拉住月镜宸的手,说道:“我带你去吧!” 月镜宸一愣,旁人牵他的手还真有点让他不适应,他不着痕迹地扯出自己的手,但心里也稍微警惕了起来。 这个金正辕是什么毛病,怎么总是拉拉扯扯的? 金正辕见月镜宸挣脱了,也不急着再进一步,而是笑眼弯弯颇为谦和地走到前面带路。 正在这时候,他们迎面走过来了十来个穿着胡服的恶客,腰间都配着虎头刀,看上去很是不善。 “这些是什么人?”月镜宸不由得低声问。 金正辕脸色十分难看:“估计是山匪。” 月镜宸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金正辕一眼,那眼里的意思大概是:“你小心了。”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不敢睡死,尤其是金正辕,总是时不时就从梦里醒转过来,一身的冷汗。若说凤长歌那无意之言只是让他心生警惕,那么与月镜宸出去的那一趟,就让他彻底辗转反侧起来。半夜的时候,金正辕听到有窗子嘎吱嘎吱在响,他连忙起身握紧了放在枕头下面的双钩,开了门踮着脚下了楼。 “是什么人!”金正辕低声喝了一句,他看到大堂的四扇窗子同时洞开,风吹进来窗扇呼啦呼啦地摇晃着,好像在奏响一曲童谣。 而在一扇窗子下面,赫然好似有一个黑影,好像一个蹲着的人! 那蹲着的人仍旧蹲在那里,不做声也不动,像是一个雕塑。 金正辕心里骂了一声娘,随手擦着了墙上的灯。 这一下他终于能够看到蹲在那的是个什么玩意了,是个小孩儿! 是小皇帝! 小皇帝站在那,他一个小孩儿没有那么高,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成年人蹲在那里一样。 “金叔叔。”小皇帝一脸迷茫地盯着金正辕看,不明白他大半夜提着刀是想做什么。 “呼……是你啊,你在这里干什么?”金正辕认出了这孩子好像是他月贤弟家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起夜尿尿!”小皇帝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你告诉叔叔,有没有看到是谁开了窗子啊?” 小皇帝说道:“我好像看到有个人从窗子进来,往屋里去了。” 金正辕魂飞魄散:“你看到他往哪个屋去了?” 小皇帝说不清楚:“太黑了,我记不得了。” 金正辕连忙挨个屋的叫醒大家,让他们挨个核对名字,检查有没有人混进来,还要催促库房的人检查货物有没有丢失。这一下所有人都被弄醒了,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可当所有程序被排查了一遍之后,大家愤怒又惊喜的发现,没有生人混进来,货物也完好无损。 “唉,金少镖头也太草木皆兵了!这根本没有一点儿危险的事儿,偏就让他给搅合得大家都睡不好觉!” “什么窗户开了就是有人进来了,我看根本就是谁嫌太热,才给开开的吧!” “又闹了一番,唉,先前在那林子里也是,根本不会有事的,偏就折腾咱们这些人……” “别说了,谁让人家是镖头呢!” 大家都对金正辕十分埋怨,在连续赶路和无法得到妥善的休息的情况下,第二日所有人都顶着个熊猫眼。 “大家虽然这两日很辛苦,但是大家要相信,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很近啦!”金正辕高声道:“大家只要再挺过这几日,就可以得到赏钱和休息了!”金正辕也知道大家心里有怨气,连忙用赏银来调动大家的兴致。 折腾了一晚上的人们这才有所收敛。 可就在这些货物再一次上路的时候,突然金正辕发现在不远处的小路上,竟然出现了昨日在城中看见的那些胡服大汉! “警戒!所有人警戒!” 可这一次,几乎没有人将他的示警当一回事,江湖客敷衍地抽刀出鞘,而镖师们精神不济,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当车队从这些胡服大汉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些原本看上去悠哉悠哉的大汉一下子全部都拔出兵刃来! “是劫镖!”金正辕好像发了疯一般的大喊! 可他的队伍实在是太疲惫了,那些江湖客和镖师都已经被吓出一身的冷汗,但仍旧是提不起精神,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第七百零五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杀啊!”金正辕奋力冲到前面,双钩如绞,瞬间格开一人的刀,身后的镖师们也都惊慌应战,可一时间好似周围匪如潮涌,大片大片的草丛里钻出来了好多山匪,而且各个身手都不赖! 凤长歌和月镜宸在混乱之中趁着旁人不注意,一个闪身就到了货车之前,凤长歌跟月镜宸其实在一开始就没打算借他人之手将这批货劫走,他们一直的打算,就是自己吃掉这一批货! 至于之前答应的那八千万……忘了他吧。 而至于如何从黑瞎子岭和金钱镖局口中夺食,那就要看凤长歌跟月镜宸这两天来都做了些什么了! 首先,让黑瞎子岭的廖恭实对自己言听计从,随后,混入金钱镖局的队伍中混淆视听,这两日来,无论是树林还是夜晚的窗户,其实都有凤长歌跟月镜宸的手笔在。狼来的的故事告诉我们,如果金少镖头每次折腾都是一无所获的话,这些下面的人就会对他失去信任,并且他们的精力已经如此的情形,黑瞎子岭以逸待劳,他们根本不是山匪的对手。 金少镖头身上已经挂了彩,从战圈之中退出来,正看到月镜宸跟凤长歌靠在装货的马车边上。他倒是没觉得这俩人会对他的货物做什么,毕竟有黑瞎子岭这样大的靶子在呢,金少镖头捂着伤口跑过去。 “金少镖头。”月镜宸关心地问:“您这伤,没事吧?” “无妨,这点小伤不要紧。”金少镖头话语急.促:“但是,这帮人来势汹汹,我只怕今日我护不住这些货,金钱镖局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 凤长歌说道:“金少镖头为何不试试将马车转移?你们在前面顶住黑瞎子岭的攻势,我们带着人先护送马车撤回城里如何?等撤回去,便转移货物到另外一辆马车上,把这晃眼的靶子当诱饵,让这些贼人扑个空!” 金少镖头惊讶:“好主意啊弟妹!” 凤长歌笑而不语。 “那就这么办好了!”金正辕毫无疑心,他看了看月镜宸和凤长歌,心里不由得再一次叹了口气,这两人如此通透,若是他的禁脔该多好?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摄政王肯定是要奉上他金家的,到时候他可以提一提,跟摄政王要下这两个人来。 金正辕心里想得倒是美,不过他到底不会放心只让月镜宸跟凤长歌来运走这批货,他叫来了自己信得过的一个镖师,这个镖师的武艺也是极好的。 “老四,你等下跟着这位月大侠,将马车李代桃僵地运回城。”金少镖头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将凤长歌方才的主意说了。 那排行第四的镖师应下来,其实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月镜宸和凤长歌的。 在一片混乱的打斗之中,金钱镖局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但黑瞎子岭的人也绝不轻松,是以一时间竟然没人发觉马车正在被偷运。 廖恭实的师爷眼尖,见着了有人在偷运马车了,率先喝道:“加紧!他们想跑了!” 廖恭实道:“都加把劲儿!这一票干完,咱们有八千万!” 黑瞎子岭的山匪们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将金钱镖局的人打得节节败退。 “怎么办啊少镖头!” “大家都顶住!千万别让他们越过咱们去!”金正辕喝道。 洪赛宇一脸为难地走到金正辕身前:“少镖头。” 金正辕敬重洪大侠,便和气地问道:“怎么了?” 洪赛宇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我带来的人里面已经死了四个了,剩下的……都不愿意再打了。金少镖头,说句实在话,你这一趟未免也太凶险了些,吃不好睡不好也就罢了,现在这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为了那几个赏钱,不值当……” 金少镖头被气笑了:“洪大侠,这是你们那边那几个不懂事的崽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洪赛宇笑了笑,没做声。 金正辕道:“拿钱办事,银货两讫,一开始咱们可都把事儿说得明明白白了的!现在怎么,你要反悔?” 洪赛宇道:“要咱们接着打,也不是不行,但最起码,得加钱。” 金正辕咬咬牙:“好,加钱!” 他看了看周边正在跟匪人拼杀的江湖人,高声道:“听好了!杀一个匪子,就得五两银子!两个就是十两!三个十五两!等到结束,拿着贼人的头来领赏钱!我金正辕,说到做到!该给的一分不少!” 廖恭实也听到了这番话,他不由得冷笑:“有命挣,你也得有命花啊!” 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在听到这样的奖赏之后,纷纷再次投入战团,他们却没有看见,在他们身后,金少镖头已经带着几个金钱镖局的镖师偷偷跑了。 马车已经被偷运回城,想必月镜宸他们已经去偷梁换柱成功了,这时候还待在战场上干什么?金少镖头的算盘打得可响了,让这些江湖人去冲锋陷阵给自己卖命,而这时候稳居二线,去找自己的货物去了。 而此时在城里,只有一个晕倒的老四和空荡荡的马车孤零零地在街边,月镜宸跟凤长歌一伙人,还有那些个装在马车里的货物,全部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少镖头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马车,傻了眼。 “老四!老四!” 老四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这时候悠悠醒转过来。 “少镖头……” “月雨肖呢?月雨肖跟他夫人那些人呢?” 老四哭丧着脸说道:“少镖头!他们跟那些山匪是一伙的!他把我打晕了!把货物全部拿走了!” 金正辕颓然倒地,吐出一口血来! “月雨肖……我金正辕跟你势不两立!” “怎么办啊少镖头!” “追!给我追!”金正辕知道,若是这笔货物就这样丢了,他们金钱镖局恐怕要承受那位摄政王的怒火,这可是他们无力承受的! “可是,我们去哪儿找啊?”镖局的人纷纷感觉无从下手。 金正辕道:“他们既然是跟黑瞎子岭一伙的,那么咱们就去黑瞎子岭!端了他们的老巢,把咱们的货夺回来!” “是!” 第七百零六章小朱 凤长歌跟月镜宸坐在一辆马车上,向着之前跟秦老商量好的地方而去。 “秦老。” “主人。”秦老一早已经等在那儿了,见到月镜宸跟凤长歌等人,不卑不亢的行了礼。 凤长歌叫采薇跟桃夭跟着秦老,将这批铜石铁石全数运送到慕容家的桃源境去,秦老有月镜宸的腰牌,凤长歌也给了他信物,这批材料想必日后就会成为新的机关兽,为霄月再添实力。 处理好了这件事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寻天子剑了。 凤长歌将小皇帝叫道面前来,严肃地问道:“汤闽,我问你,天子剑到底在不在你那里。” 小皇帝这些天早已经将凤长歌和月镜宸当成了最好的朋友,闻言只是顿了一下,便说道:“在我这里,不过你们要天子剑干什么?” 凤长歌道:“我告诉你,这是一个秘密,一般我是不会说的,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崩溃了,只有天子剑、帝王心和九龙石才能挽救这个世界,我需要天子剑,自然是不想让天下人这样白白死去。” 这样的话,一般人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小皇帝是一个孩子,孩子的想法总是要比大人简单些,面对这样的解释,小皇帝选择了信任这个一直以来都在帮助他的人。 “好吧,我带你去拿天子剑,不过天子剑被我放在宫里了。” 凤长歌心念一转,瞬间想到了一处地方:“天子剑在太医局?” 小皇帝抚掌而笑:“姐姐,你可真聪明!” 其实这件事也不算是凤长歌聪明,凤长歌先前认识小皇帝的那天,那位大宫女曾经把她当成太医局的医女,小皇帝却能够准确说出她并不是太医局的人,可见小皇帝对于太医局的人是很熟悉的,而太医局听从汤坚的命令一直在吊着小皇帝的命,安之不是在护着自己的主子? 太医局起码是有人为小皇帝所用的! 凤长歌想了想,汤坚不日之后就会登基,小皇帝已经被他宣布“病逝”了,那么要拿回天子剑,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汤坚称帝的计划彻底破坏。 若是本该“病逝”的皇帝复生了,汤坚的算计总该被天下人所不齿了吧? “长歌。”月镜宸握住凤长歌的手:“你千万不要小看了汤坚,他比我们想的要更加可怕。” 凤长歌想起汤坚当年沦为阶下囚的时候,那般的隐忍,点头道:“我明白,我不会轻敌的,而且还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他。” 上京 汤坚沉着脸,看着被侍卫押上殿来的太医署蜀正,冷哼了一声:“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蜀正唾了一口:“乱臣贼子!你跟冯太后根本没有区别,我永远忠诚的是墨突的皇上!从未忠诚于你,又何来背叛一说!” “好骨气!”汤坚冷笑:“希望你的脖子,也跟你的骨气一样硬!来人啊!” 拓拔寿上殿来行礼道:“摄政王。” “把他给我推出去砍了!” 拓拔寿没二话,直接将蜀正如提小鸡一样提了出去,没多时,殿外已经沾上了蜀正的血。 汤坚心里犹觉得不够,低声道:“这一家人,阴奉阳违,叫人把他们家给我全部抄了,男子即刻斩杀,女子充作官妓!” 凤长歌、月镜宸、汉娜和刘小海陪着小皇帝回到了上京,却见到很多百姓围着一处公告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了?”小皇帝挤上前去,看到的却是摄政王对太医署蜀正的罪行陈列。 小皇帝一下子眼睛就红了,双手攥紧了哆嗦起来。 凤长歌连忙抱住他:“别怕,别怕,咱们这就过去!也许还能救下来几个人!” 他们连忙穿过街道,看到好多官兵在蜀正的府邸中进进出出搬运着东西,地上很多的血迹,太医署蜀正一家的男丁已经全部死了,而一侧跪在地上被缚住手脚,低着头的,有几个女孩子。 “小朱!”小皇帝低声唤了一声。 那一排女孩子中一个眼睛生的很大的女孩抬起了头,看到了人群中的小皇帝,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用口型做出了“快走!”的话语。 凤长歌在身后问道:“怎么,你认识?” 小皇帝道:“小朱是太医蜀正的女儿。”他顿了一下,又道:“也是我喜欢的女孩……” 月镜宸笑了一下,说道:“放心,我们帮你把她救出来。” 小皇帝道:“你们帮我把她救出来,我把天子剑给你们。” 月镜宸温暖的大手覆盖在他头顶,给他的感觉很安全,很安心:“就算天子剑不在你那里,我们也会帮你把她救出来的,不止是她,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我会全部都救出来。” “你当真是霄月的皇帝?”小皇帝问。 “当然。” “霄月这个国.家……真幸运,有你这样的皇上。”小皇帝认真的说:“将来我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那几个女孩儿都是要被送到教坊司的,汤坚这个人也挺有趣,他自己原本也是教坊司的,当上摄政王之后也没有废除教坊司,反倒将很多罪臣的家眷都给送到里面了。 官兵们押送着女孩儿,冷不防一声飒飒,一人身穿劲装从高墙上落下! 月镜宸抽剑出鞘,只是几道剑光,那些官兵就已经被他解决了。 “快走吧,你们自由了。”月镜宸用剑挑开缚住她们的绳子,说道。 小皇帝不敢在这些人面前现身,总觉得是自己害她们陷入这样境地的。 却没想到别的女孩儿都走了,小朱却没有走,她看着月镜宸,问道:“我见过你,刚刚在街上,你在陛下身后。” 月镜宸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女孩竟然认出了他。 “请带我去找陛下。”小朱认真地说。 月镜宸略微一顿,便同意了。 小朱站在屋子里,与小皇帝面对面了,她跪下来给汤闽磕了个头,高声道:“臣女田朱,叩见陛下!” 小皇帝眼圈红了,连忙上前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要跪我!” 第七百零七章天子剑现身 小朱对于汤闽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太医院蜀正的女儿,更是他在最困难的时光里,唯一的温暖和光芒。 田太医遇难了,整个太医院都要被汤坚彻查,汤闽只觉得这一切的祸事都是由自己而起,自然对田朱满是愧疚。 在这样的时候,田朱的这一跪,让小皇帝手足无措。 “皇上。”田朱年纪虽小,但也已经经历了生离死别,心智更非寻常女孩可比:“小朱只求皇上能够早日回归大宝,拨乱反正,将我父亲和族中兄弟的死全部昭雪。”田朱将额头贴在地面上,长久不起。 小皇帝连忙上前去拉她起来:“你放心吧,小朱!我定然会拼尽全力!为田医正报仇!” 小皇帝闷闷不乐地坐在炕上,这样的变故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而因为自己的弱小,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些人,都将付出生命为代价。 凤长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怜惜这个才仅仅十岁的少年。 “你若可怜他,便去劝劝他吧。”汉娜不由得道:“这孩子,过得很苦,连一点儿人世的爱怜也没有体会过……” 凤长歌走入屋子之中,蹲下来与小皇帝四目相对。 “我是不是很没用?”小皇帝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终究太残忍了。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没用?” “我明明是皇上,却没法护住自己唯一的臣子,甚至现在,我都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帮他们报仇……” 凤长歌不由得将手放置在小皇帝的头顶上,轻轻摩挲着:“你这算什么……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你?” 在汤闽来看,凤长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她那样完美的容貌,有这样多的追随者,还会制造那样神奇的可以飞上天空的东西…… “你是不是很难想象,我也会有这样无助的时候?”凤长歌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当初我也有过像你这样的一个儿子,可我却没能保住他,他甚至才那样一丁点儿大,就死在了牢里……我是皇帝的发妻,却没本事拿到属于自己的后位,被幽居冷宫活活烧死,而爱我的人,我的哥哥,也被当庭杖毙。” 透过凤长歌低沉的话语声,小皇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没想到看上去这样坚强的凤长歌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 凤长歌笑了笑:“然而,一眨眼,我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我那时候发誓,要改变我自己的命运,要保护我爱,也爱我的人们,为了他们,我不能哭泣,不能软弱,要变得强大,无比的强大,强大到之前背叛我欺侮我伤害我的人,统统都要仰视我,乞求我的怜悯。 你瞧,我做到了!其实你会发现,要让自己变得更厉害很简单,你要比任何人更柔.软,也要比任何人都刚强。” “我明白了,长歌姐姐,请您帮我!”小皇帝似有所悟,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对凤长歌长揖及地。 “我会的。”凤长歌道。 小皇帝道:“我不会再畏缩不前了,我要正面迎击才行!皇叔想要越过我,直接称帝,我不会让他如愿的!哪怕我会碰个头破血流,我也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一味退避的懦夫!” “你想要怎么做?” “他不是昭告天下,说我病逝了吗?”小皇帝高声道:“我就要自己走上采元殿,让天下人看看,病逝了的皇上,是如何活过来的!” 今日,正是摄政王汤坚打算称帝的日子。 他已经计划了很久,虽然说现在他手上还没有天子剑,但已经不容他再拖下去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摄政王登基!”朝下大臣们纷纷叩首,汤坚在政务上处理得十分不错,是以这些大臣们也乐于看见他登基继位,虽说没有天子剑,总归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但现在小皇帝既然已经“病逝”,墨突总要有个皇帝的。 桂花初开,满街的香。 燕子啾啾,好像是旧情.人低声呢喃。 “请圣上加冠!”礼官将手中的垂帘皇冠举起,就要轻轻压.在汤坚的头顶。 而正当这时,突然间外面传来喧嚣。 “怎么回事!”拓拔寿皱着眉头,不满地道:“这种时候,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朝门打开,一个矮小却不容忽视的身影逆着光,他身形稚嫩,但目光却犹如高山般坚定,死死盯着高台上的汤坚。 “啊!”朝臣有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出现的,竟然是那原本“病逝”了的小皇帝! 汤坚脸上没有表情,一双美丽又勾人的桃花眼望着汤闽,两人彼此间暗流涌动。 “真是不错。”汤坚唇角勾起笑:“只可惜,我猜到你今日会来。” 他击掌三声,从殿后涌入许多的兵士,皆是手持刀戟,向着小皇帝。 汤闽面无惧色:“皇叔,你是要谋反吗?” “我只是要拿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汤闽被兵士们团团围住,却仍旧大步向前。 那些兵士没有汤坚的命令,不敢擅自伤害汤闽,更何况,汤闽身上穿着的是那日他离开皇宫之时的龙袍。 “你说什么是本该属于你的?”小皇帝神色庄严:“没有任何东西是原本就该属于谁,你想要皇位,好,我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且看看,你有没有能力从我手上把这东西拿走!” 这时候,汤坚才注意到小皇帝身后背着一块长长的东西,他将拿东西珍之又珍地拿到身前,解开缚在上面的布料,露出下面的真容! “天子剑!” 一柄长而充满寒意的宝剑粼粼出现。 这是开天辟地之时的一道光,是雷火霹雳,是疾风骤雨。 这是红尘潇潇江湖杳杳,是正道不息浩气长存。 汤闽手握天子宝剑,高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把剑吗?来拿啊!” 他站在群敌环伺之中,却好像握着整个世界。 第七百零八章鸿雁 多少年后,每当人们想起这场墨突朝堂的政变时,都要感慨于汤闽的勇敢。 以一人之身,当千百之众,虽死而吾往矣。多少英雄都没有办法去实现这样的壮举,唯独他,一个年仅十岁的少年天子,做到了。 一时间满朝文武为之神夺,不敢再轻视这个做了这么久傀儡的小皇帝。 “摄政王,这是怎么回事啊!”朝臣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叫嚣了:“不是说皇上龙宇殡天了吗?皇上这不是还好好的,这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啊!” 汤坚冷笑:“别着急,等我拿到了天子剑,就给你们交待。” 这世界的皇权,向来是成王败寇,只要他能够成为皇帝,那么没人会对他这帝位是如何来的纠.缠不休。更何况,他本来就打算杀了汤闽,汤闽一死,他就是唯一的汤氏血脉,他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而此时,凤长歌和月镜宸在墨突皇宫御书房之中看到了一张地图,是霄月的一张战略布局图。在发觉了汤坚早有异心之后,这幅图出现在此的含义不言而喻。 “汤坚想要攻打霄月?” “显而易见。”月镜宸说道:“现如今霄月的皇帝和皇后,也就是我跟你都不在,攻打霄月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别说墨突,就连西域,若不是他们现在,急于与我们霄月进行文化上的往来,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吧?” 凤长歌十分恼怒,说道:“看样子,凤长安定制的那一批材料,只怕还会用在攻打霄月上咯?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看这是什么。”月镜宸又看见一旁抽屉里放着一张卷轴,他抽出来打开,却见是一张女子的肖像,画的正是凤长歌! 凤长歌跟凤长安长得绝对不像,凤长安眉眼像萧燕,生的十分美.艳,而凤长歌则更像是慕容清雅,而眉毛则隐隐有些像凤言廷的,又浓又英气,让她看上去既恬淡,又刚强。 这张画上的女子,显然将凤长歌的这种特点描画得淋漓尽致,叫人一眼看上去就能知道,这女子是一个坚韧而顽强的佳人。 “这汤坚……”凤长歌这次是真的带了火,这墨突见过她样貌,并且能够画出这样的图画的,唯有汤坚。他将她描摹纸上,放在抽屉中时时浏览,其中安的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月镜宸笑了一声,将那图画卷起来,掷入火盆之中:“画的不错,不过朕还是更愿意自己来画,不劳他人之手。” 那画卷在火中变作灰烬,凤长歌的心也渐渐平复:“我没想到他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正常。”月镜宸说道:“这说明我有眼光……不过,你只能是我的。” “什么人在御书房里?”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惊疑的叫喊声。 是凤长安! 凤长安带着婢女走到御书房外,将婢女留在外面,自己走入屋中:“原来是你们,早先便听摄政王说了,霄月帝后前来上京,却没想到在这里做这样偷偷摸摸的把戏?” 凤长歌冷笑:“凤长安,你又如何变成了安娘娘呢?” 凤长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哼,我不像你,凤长歌,这一次我会凭着我自己的力量,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的滋味!我之前的那些痛苦,我会让你一一品尝,直到你死!” “你自己的力量?你是说那批铜石铁石吗?”凤长歌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你可能再也等不到那些材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长安又惊又疑。 月镜宸揽过凤长歌的肩膀,说道:“她的意思是,你可以省省力气了,你的那批材料,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什么!” 凤长歌配合地笑道:“不如你过两天见到金钱镖局的金正辕,再亲自问问他?” 凤长歌能说出金正辕的名字,可见那批铜石铁石多半是真的出问题了。 凤长安的脸色一下子十分难看。 她亟需那批材料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要知道她可是在汤坚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够造出机关战车那种程度的机关兽,来帮助汤坚攻下霄月的。而且,她一直知道,自己如果失去在墨突的价值,将再也没有机会向凤长歌复仇。 她不甘心! 凭什么凤长歌可以在霄月做她的皇后,得到月镜宸一心一意的宠爱? 每次她听到有关凤长歌在霄月多么多么受宠的传闻,她的内心就越发的憎恶凤言廷。同样是凤言廷的女儿,为什么凤言廷将凤长歌许给了月镜宸?若是当初,凤王再多争取一下,现在坐在霄月后位上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凤长安永远都是这样,自己的无能永远要归咎在别人身上。 “哼,就算是这样,那你们今天既然在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了!”凤长安干脆露出了自己狰狞的面孔,她高声喝道:“鸿雁!进来吧!” 外面候着的那位婢女面无表情地走进御书房。 “安娘娘。” “把她们两个,全部给我拿下!” “是。” 这位叫鸿雁的婢女,竟然是一位会武的!自打她进了屋,月镜宸放在凤长歌肩上的手就隐隐有收紧,而且神色也凝重的起来。 “凤长安,你当真以为凭着她就能拦下我们?”凤长歌冷声道。 “我不用拦你们,只要拖住你们,等到摄政王那边的事情做完,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凤长安大声说道:“一直在搞鬼的就是你们吧!我知道,上一次也是你们去偷了天子剑,你们还帮小皇帝逃跑了!你觉得这样的罪加起来,够不够让摄政王判你们死刑?” 月镜宸笑道:“我们可是霄月的皇上和皇后,你让墨突的一个小小摄政王来平叛我们的罪名,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让一个摄政王来断皇上和皇后的罪,是有点滑稽。 凤长安看到月镜宸的笑容,整个人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恍惚,随后又道:“等你跪在地上求饶的时候,你会觉得更加可笑的!鸿雁,动手!” 那叫鸿雁的婢女应了,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来,身如雷动,劈头盖脸地耍起鞭,朝着月镜宸跟凤长歌打来! 第七百零九章手里的剑 凤长歌心里一惊,抬手就想用手臂来抵挡那软鞭,没曾想在那之前,月镜宸就用手臂来帮凤长歌挡了那一鞭子。 “你的手可不能被伤着。”月镜宸低声道,他看了鸿雁一眼,没有去管自己流血的手臂。 随后他将凤长歌护在身后,自己走上前去。那鸿雁目光如鹰,一手软鞭水蛇一般舞动,在身侧防御着月镜宸的同时,也在伺机攻击。而月镜宸一身劲装英武潇洒,长剑出鞘,直指鸿雁。 鸿雁的软鞭毫不示弱,直接缠上月镜宸的剑,月镜宸笑:“你还真敢缠上来?” 鸿雁脸色大变,正想脱身,就见自剑与鞭相接之处传来一阵炽热内力,将她整个人轰开半步!鸿雁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月镜宸的剑挑开鞭子,横在鸿雁脖颈上,鸿雁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可她仍然不吭一声,硬气地梗着脖子,与月镜宸对视。 “废物!”凤长安厉声喝道:“你不是说,你是最厉害的暗卫吗?怎么只有这点本事?” 凤长歌嘲讽地道:“你说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吧!凤长安,真遗憾,你又失败了!你不禁没有拦住我们,反而闹了个大笑话!” 凤长安咬牙切齿,眼睛都微微红了,但她知道,她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跟月镜宸和凤长歌对抗的。她转身欲跑,却见凤长歌捡起地上的软鞭一鞭子抽了过来,打在她背上。 “啊!”凤长安尖叫一声,痛苦地跪在地上。 “这一鞭子,是刚刚你的狗打在月镜宸身上的那一鞭。”凤长歌面色如冬日寒冰。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凤长安尖声叫道,惊恐万状。 这宫苑之中,原本很多侍卫和兵士都被调到采元殿了,根本没人前来援救凤长安。 凤长安怨毒又恐惧地看着凤长歌,恨声说道:“你不能这样对我,凤长歌,你要知道,我是你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妹妹了。你其他的妹妹,都已经死了,因你而死了!” 凤长歌心里一梗,不由得笑道:“凤长安,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我?你太幼稚了!你是我的妹妹也好,是旁人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给街边的乞丐一碗饭吃,他还知道感恩,为我祈福,你呢?我饶过你多少次,忍了你多少次,从小到大,你算计了我多少次?现在你知道你是我妹妹了?你给我使绊子,把我往火坑里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我妹妹?” 这世上,永远有的人对自己的亲人比对旁人更苛刻。 而血缘,是世界上最牢靠也最冷漠的东西。 凤长歌自小不明白,但重生回来,她早已经清楚得不能更清楚。 “不要跟她多话,我们还有事做。”月镜宸冷声道。 “好。”凤长歌应下。 “你要怎么对我?”凤长安惊慌地高呼。 “放心,我不杀你。”凤长歌用鞭子将她捆起来,拍了拍她的脸道:“我怕脏了我的手。” 采元殿,小皇帝与汤坚对峙。 “拓拔寿,你还在等什么!把他给我杀了!” 拓拔寿想要前进,可脚下的步子却始终迈不开,好似一下子身上的铁甲似有千斤重! “怎么回事?” 显然,不仅仅是拓拔寿,就连周围的那些士兵,也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吸引,觉得好似负重千钧。 小皇帝面色凝重。高声道:“因为你们的剑锋,指着的是你们的君王!” 汤坚望向小皇帝手中高举的天子剑,喃喃地道:“不可能,这剑难不成还有这样的作用?为何皇兄从未提起过?” 小皇帝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年纪虽小,但气势已经隐隐有龙虎之相,朝中支持汤坚的大臣不由得内心都在打鼓,紧张地望向这两人。 谁也不愿意背上弑君的罪名,但他们也不会帮助小皇帝去触怒摄政王。 现在的形势实在是太难以预料了,这两人的博弈,从一开始的一面倒,到现在隐隐已经有了分庭抗礼之势。 “呵呵……汤闽,你想杀我?”汤坚笑了笑,低声道。 小皇帝眼中厉芒一闪,却也笑了起来,话语温柔却不容置疑:“皇叔想太多了,侄儿虽是皇帝,却不是那冷血无情之人,皇叔对我墨突是有功的,不如卸下肩上重担,在府上颐养天年吧。” “你想逼我离开朝廷?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小皇帝道:“就好像你想不到我今日会逆转这局面。” 汤坚看着小皇帝越走越近,剑尖都开始指向自己的胸膛了,唇角勾起冷笑:“你真以为,你能够忤逆我?” 小皇帝一愣,却见汤坚身形欺上,伸手骤然去夺小皇帝手中的天子剑! 汤坚的手猛地捏住剑柄,想要掰开小皇帝的手! 他是成年男子,力气自然比一个小男孩大多了! 天子剑已经瞬间脱手! “哈哈哈哈!”汤坚大笑,他握住了天子剑,这墨突的至宝,终于是他的了! 小皇帝脸色惊慌无比,难以置信地看着汤坚,似乎没从刚刚的变故之中回过神来。 从某种角度上讲汤坚刚刚的举动是极为不雅观,且有失风度的,跟他一贯而言表现出来的不相符。朝中大臣纷纷看得呆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现在,你该死了!”汤坚戾声道,将手中剑横在小皇帝脖颈上! “该死的是你!” 一声高喊,门外两人并肩而来,正是凤长歌和月镜宸! 汤坚早已经料到这两人会来,也没有惊慌,他眼睛在凤长歌身上一扫,提剑就想斩掉小皇帝的头颅。 结果小皇帝就地一滚,却躲开了这一剑。 这倒是让汤坚很是意外。 “皇叔,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保护我爱的人。”小皇帝低声道:“这道理,要多谢皇叔教我。” “你什么意思?”汤坚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头开始一阵一阵地发昏。 “皇叔没想到吧?正是你一直想要拿到的天子剑,是最终让你失败的缘由。”小皇帝道:“剑柄上被我早先就涂了毒,而我之前是服了解药的。” 汤坚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手里的剑! 第七百一十章大军压境 小皇帝说道:“而且,我要告诉你,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天子剑,只是一个仿品罢了,你费力气拿到它,其实根本就是拿到了一个废品!” “不可能!”汤坚大声吼道:“你在骗我!若不是因为天子剑,你怎么可能压制住这么多的兵马!” “因为这个!”小皇帝将手伸入衣兜,掏出了一个圆形的乌黑的石头,那正是慕容家的乾坤珠!那珠子可以吸附一切铁器,墨突兵士的铠甲和刀刃,全是铁器铸成,可不是正好被尽数克掉? 然而汤坚并不识得这物什,但见那珠子毫不起眼,却在拿出来的一瞬间,手中的剑都向着它靠拢过去。 凤长歌走上前,从小皇帝手中接过乾坤珠,这慕容家的宝物先前是慕容逸亲手交到她手里的,为了社稷黎民,凤长歌答应会好好使用。 汤坚看向凤长歌的眼神有些古怪:“长歌,你也要帮他来对付我?” 凤长歌道:“汤坚,话不是这么说,当初我霄月对你和墨突是有大恩的,但你都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本王不是一直在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做事吗?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汤坚一顿,心里发虚,但口上却不承认。 “你所说的,我们的要求,就是阴奉阳违,拿一批铜石铁石,就妄图进攻霄月么?”凤长歌大声道:“天下兴亡,我和镜宸在为了所有百姓的命运奔走,而你,却想要在背后趁人之危!” 凤长歌威仪万方,话语掷地有声,她本就生就一张清丽绝伦的容貌,此刻柳眉倒竖,娇诧着呵斥汤坚,竟然别有一番姿态,令人觉得无比心悦。 拓拔寿大声道:“就算你们先前救过摄政王,但我们立场不同,摄政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墨突,你们用什么立场来否定他?说什么阴奉阳违,我们从来都是平等的,墨突不是霄月的附属,不必看着你们的脸色行事!” 凤长歌一眼瞥过,拓拔寿昂起头与她对视,毫不示弱。 “呵,是这样么?”凤长歌冷声道:“那请你们墨突不要享受我们拼死拼活换来的成果!反正地震是从北边先开始的,我们就等你们墨突先被震成一片废墟,再去将天命纠正过来好了!” 没想到,凤长歌这番话结束,场上很多大臣都露出了茫然和惊讶的神色。 徐子慕第一个站出来问道:“请问,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地震?什么天命?” 陈兵也面色凝重,墨突前几个月也发生了地震,而且墨突的钦天监断言,不久之后还会有地震。先前那场地震震毁了墨突两个城,陈兵就是负责这件事的,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地动印象十分深刻,而且在这时候也有流言说这场地动是有人触怒了神明,这是神明降下来的天罚。 如果凤长歌话语的意思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地震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根本就是可以预测和防范的! 陈兵和徐子慕神色都无比的凝重起来。 凤长歌见此笑了笑,望向汤坚:“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隐瞒?” 汤坚根本就没有将这个世界即将崩塌的事情告诉他的心腹,他想要隐瞒这件事,无非是因为害怕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的登帝。要知道,借出天子剑不是小事,肯定是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再加上天子剑对他登帝的意义,一旦他将事情的原委告知,登帝肯定是要多生波澜的。 再加上他心里隐隐想要对霄月用兵,就更加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可能了。 汤坚冷笑道:“你们三言两语轻飘飘的,难道就能说服我相信墨突会毁灭,世界会毁灭不成?依我看,这不过就是你们霄月,想要霸占我墨突和西域至宝的手段罢了!你们不要相信她!” 月镜宸道:“好,那我们不妨来看一看,看我霄月若是想要墨突的天子剑,用不用得着这样拙劣的谎言来作幌子! “你什么意思?” 汤坚脸色阴沉,他对月镜宸向来是既警惕又厌恶的,身体里流淌着的,同样是天下最尊贵的血,但月镜宸为什么可以拥有一切他想要拥有的东西?无论是皇权,还是女人。 月镜宸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知不知道,现在墨突的边境上,已经全是我霄月的战士们了?” “你说什么!” 满场皆惊! 凤长歌和月镜宸其实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墨突很可能会有变数,早就下令让凤长天即刻出兵,在墨突边境驻扎了下来,此时,只怕整个墨突的南部边境,都已经被霄月的士兵围得是铁桶一般了吧? 凤长歌悠然说道:“摄政王,你如果执意顽固下去,那我也就只有不好意思,委屈你再去一次霄月,做一次俘虏了。想必摄政王殿下对于做俘虏还是很有心得的,贵国的皇帝陛下,也会同意让摄政王屈尊降贵,再去一次霄月?” 小皇帝一本正经地大声道:“没错,霄月和墨突绝不能再起战火了!摄政王,如果两位尊贵的客人要求你去霄月‘做客’,那么朕也只能委屈摄政王殿下了!毕竟,摄政王殿下为国为民,是会为墨突做这样的牺牲的,不是么!” 汤坚恨得牙根直痒,但他不敢赌。 他心里隐隐明白,凤长歌说的都是对的,现在霄月的大军,确实已经压境了! 这个女人,总是能够让他手足无措,每次他都会觉得自己的智慧被狠狠碾压…… 霄月这次是认真的,徐子慕和拓拔寿也看出来了。 “殿下。”徐子慕作为汤坚的腹臣,进言道:“殿下,墨突跟霄月不能再一次开战了。殿下不如暂退一步,请皇上执政,殿下!” 汤坚咬咬牙,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恐怕真的会如小皇帝所言,被送到霄月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不是败给了小皇帝,是输给了凤长歌这女人。 想到这里,汤坚也不觉得很难以接受,毕竟他一直都很佩服凤长歌。 他丢开手里的剑,勉勉强强说道:“请陛下……上朝吧。” 第七百一十一章暗把流光抛 汤闽在今日,才真正的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有着尊严的坐在他的宝座上,而不是一个仅仅被当成傀儡的摆设。 “请两位霄月的贵客住到长锁殿。”汤闽板着脸,严肃地说。他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甚至连握住龙椅把手的手都有些颤.抖。 “皇上,方才两位……呃,贵客所说的,关于地动的事情,能否请他们来解释一下?”徐子慕问。 汤闽应下了:“朕也很想听一下这件事,不知道霄月的两位贵客,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件事的缘由。” 这事情虽说事关一些秘辛,但这件事大体上还是能够解释的。凤长歌挑着一些重点,将事情给说了:“总之现在就是这样,我们需要三国的至宝来重新订正天命,从而消弭整个世界的地动。” 徐子慕面色凝重:“既然是这样,为了百姓和墨突,我们是可以把天子剑借给你们的。请注意,是借,天子剑就算在最后放在了滩涂海上,也是以墨突的名义。” 凤长歌和月镜宸都欣然道:“可以。” 徐子慕道:“既然这样,皇上,请问天子剑现在在何处?” 汤闽说道:“朕这就派人带两位贵客去取。” 汤闽接下来又为田医正昭了雪,并封赏了田朱等幸存下来的女眷。 “天子剑被我藏在了这里。”汤闽将一个长筒盒子拿出来,吹去上面的浮尘。 他轻轻地打开盒子,可里面却空空如也! “不可能!”小皇帝惊恐地跌坐在了地上! 天子剑丢了! 他将这里翻的到处都是杂物,可原本就放在盒子中的天子剑却分毫不见踪影! 凤长歌皱着眉:“还有谁知道你把剑放在了这里?” 小皇帝说道:“只有田医正……他亲眼看见我把剑藏在这的。” “他?”凤长歌觉得能让小皇帝用生命托付的人,多半不会出卖他:“那你觉得,田医正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女儿?” “应该不会。”小皇帝说:“他向来是不会说的,他若是保守不住秘密,哪能活到现在?” 也是,田医正作为这宫里面小皇帝的人,若是嘴不够严,让谁看了出来,那不肯定就是死路一条?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这剑会没了呢?凤长歌道:“你先别急,问一问田朱再说。” “好。” 田朱被宣进了宫,她在看到一片狼藉的太医院,不由得有些感伤地流下泪来。 这里原本是她小时候的乐园,满满的全是她跟父亲的回忆。 但现在,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朱,你有没有看到过谁来过这里,动了朕放在这里的东西?”小皇帝急切地问道。 可田朱连天子剑被放在这里都不知道,她根本没看到有人来过这里。 “我相信她。”小皇帝说:“既然她说不清楚,那么天子剑就不是她拿走的。” 凤长歌道:“那真的就奇怪了,剑总不能自己长了翅膀飞出去?肯定不会在汤坚那里,他如果拿到了天子剑,刚刚就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月镜宸一直在沉默,这时候终于开口道:“忙中生乱,不要慌。长歌,我们先把天子剑的利害关系昭告天下,希望那个偷了剑的人能够自己把剑还回来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凤长歌刚想起身离开,却一眼瞥见窗边的木框上,似乎有着什么。 “这是何物?” 她走过去,却见那窗框上赫然是凸起了一颗钉子,而现在钉子上挂着一片黑色的衣角! “这是夜行衣的材料!”凤长歌拾起那衣角高声道。 月镜宸道:“看来是有人故意偷了天子剑。” 小皇帝神色凝重:“那我们该怎么办?” 凤长歌道:“这夜行衣看上去,有一点不同寻常,这材料虽然可以做夜行衣,但弹.性很好,通常情况下会被当作舞姬和杂耍艺人的内衬来用。” 月镜宸道:“咱们去教坊司!” 教坊司,这里是宫里培养伶人的地方,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是一些罪奴,她们或是身姿苗条柔.软,或者是面貌极为美丽,等到嬷嬷和公公们把她们教导成一流的伶人,她们就在宫里面为贵人和天子服务。 先前,汤坚没有成为摄政王的时候,曾经也在教坊司待过一段时间,做司乐。 这在教坊司里是掌管乐礼的活计,事务繁杂,且地位低下。 或许是他厌憎着自己的那段时光,也因此厌憎教坊司,在发达之后,他变本加厉,将更多的人投入到了教坊司里去。原本田朱这些人,也是要被送到里面的。 凤长歌和月镜宸到了教坊司,只见触目所及,都是低着头做着自己活计的伶人,在没有表演的时候,她们也是一样要干活的,而且做的工作比宫女更加繁重。 “把所有舞女的舞服都拿过来。”凤长歌吩咐那管事嬷嬷。 “是。” 所有舞女的舞服都被送到了凤长歌面前,她一件一件地翻看,那些精细的舞服在她手里变换着形状,被翻来覆去地查验。 “这件舞服是谁的?”凤长歌举起一件浅灰色的舞服,这舞服的内衬缺了一个小角,正是在后面大.腿的地方,是正容易被那钉子勾到的部位。 管事嬷嬷说道:“这件舞服是我们流光姑娘的。” “去把她叫来。” 管事嬷嬷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满脸惊慌:“启禀贵人!流光姑娘……她不见了!” 凤长歌神色严肃:“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到!” 终于,在一个空房间内,下人和侍卫们,找到了被捆成一个粽子,打晕在地的流光姑娘。流光姑娘身形纤瘦,窈窕,身材是很不错的,她被打晕了丢在这没人发现的地方,看来是有人冒名顶替,穿了她的舞服去把天子剑给偷了。但见流光被丢在此处的样子,不像是过了很久的,看来距离那人偷走天子剑,也没有过很久。 月镜宸说道:“那偷剑的人与流光接触之后,打晕了流光,将人藏在这里,换上她的衣裳偷了剑,又把衣裳还了回来,却没有解救流光姑娘……看来她根本不知道内衬被刮走一事,也不知道我们会顺藤摸瓜,找到流光。” 第七百一十二章玉面天狐 不管怎么样,流光一定是知道偷剑之人是谁的。 等到流光醒来之后,便说出了一个名字。 “玉面天狐。”流光闭上眼睛害怕地发抖:“是玉面天狐做的!” “玉面天狐?”小皇帝听到这名字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是何人?”月镜宸问道。 “是墨突江湖上盛名在外的神偷。”汤闽说道:“据说她为人爽直侠义,专门偷一些不义之器,而且她偷来的那些东西,多半被她接济了百姓。” 汤闽笑了笑:“若真是她拿走的,朕都有点不想追究了……” 凤长歌也笑了:“你很向往江湖吗?” 汤闽道:“我只是喜欢这种性格的人,爱憎分明,劫富济贫。” 凤长歌说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找回天子剑,找到剑之后,玉面天狐的罪便大可随你的便。” 月镜宸道:“玉面天狐为人侠义,便不难去找。” “你想怎么做?” “简单。”月镜宸道:“只要我们宣称是那叫流光的舞女是偷剑的人,定她的罪择日行刑,演上这么一出戏。以玉面天狐的性格,不会想要别人代自己受过的,她自己就会跳出来了。” 天色昏暗,天子剑失窃的事情被闹得沸沸扬扬,而主谋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舞女。流光被押到行刑台上,她脸色灰败,看上去心如死灰。 周围的树木和琅玕,都是那样的葱郁华美,而围着的宫人,也都窃窃私语。 “看到了吗?这就是偷了天子剑的家伙,胆子真大啊!” “可天子剑还不是没找到么……” “听说打了她好久,惨叫声一直传到了西六宫,但还是没有交出那把剑,真是……那剑又不能当银子使唤,做什么非得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呢?” 凤长歌和月镜宸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侩子手高举起斧头。 就要砍下去的那一刻,终于从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声清脆的娇喝:“住手!” 一个穿着粉色比甲的宫女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很多麻子和斑点,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浑身的气质却很通透。 “天子剑在我这里,你们放了她!”那宫女高声道:“你们一直要找的玉面天狐是我!你们抓错人了!” 说完这话,那宫女伸手在脸上一阵搓揉,将一张人皮面具搓了下来!露出下面的真容! 一张瓜子小脸,一双剪水双眸,这张脸无疑的极美的,玉面天狐这名号跟这张脸很搭。 凤长歌心平气和地劝道:“玉面天狐,我们都很敬佩你的为人,虽然你偷了天子剑,但只要你还回来,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当然,其他不相干的人,我们也不会为难。” 玉面天狐笑了笑:“我偷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还回去的!” 月镜宸站起身,脸上露出了跟他一惯作风极为不搭的残忍神情:“不还?可以,你可以一直不还给我们,但你猜一猜,这些因你的所作所为被牵扯到的无辜者,会遭遇什么事呢?” 流光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口中塞着布,在无助地呜咽。 玉面天狐不知是做戏,只道流光是遭受了酷刑,不由得满面愤怒:“你,无耻!” “你说得对,无耻就是我的名字。”月镜宸冷笑:“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是要拿天子剑去救千千万万的人的,而你却连用剑救这一个都做不到!” 玉面天狐愣了一下:“你们救人?别笑了,你们这样的权贵,向来是酒囊饭袋,自私自利,能去救谁?” 凤长歌高声道:“玉面天狐,我承认很多权贵是如你说的那样,但别以偏概全。这世上既有无才无德却身居高位之人,也有凭着自己努力和德行拼到如此地位的人,在其位才能谋其政,你不可否认的是,要想要天下太平幸福,还是要由千千万万的官宦共同努力!善恶从来不以贫富分,而是看个人。” 玉面天狐不说话。 凤长歌道:“如今天道崩塌,地动在即,只有拿到天子剑,我们才能阻止这一切。玉面天狐,你不交天子剑,整个大陆的百姓都会恨你!你以为你在做侠义之事,但其实你才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声明感受,不顾大局的无耻之人!” “你胡说!”玉面天狐愤怒地瞪视着凤长歌,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想必已经有答案。”凤长歌平静地道。 玉面天狐一开始偷走天子剑,其实是不想让这件墨突的国宝落到汤坚手里,那时候汤坚已经杀了田医正,玉面天狐知道田医正屋中是有天子剑的,怕汤坚发现天子剑的下落,借机称帝,便先行偷了剑。 玉面天狐站在那里良久,终于开口道:“要我还剑,可以……但我有条件。” 凤长歌舒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我能答应的,全都会答应。” 玉面天狐伸手一指站在凤长歌身边的月镜宸:“好!我要他做我的夫君!” 凤长歌断声道:“不可能!” 玉面天狐冷笑:“你刚不是说,只要能答应的全都会答应吗?我根本不相信你,也不相信你们不追究我罪责的鬼话!要想让我信任你们,只有他娶了我,让我变成跟你们平起平坐之人,否则,我会让天子剑永远消失在世界上!没有我的指引,你们谁也别想找到天子剑!” 凤长歌抿紧了唇,盯着玉面天狐,而玉面天狐也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 两个绝色佳人,在这一刻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凤长歌心里知道,玉面天狐根本不是因为喜欢上了月镜宸,才提出这样的要求,月镜宸跟她也没有什么,但即便是因为这样,她心里也是狂怒。即便是玉面天狐因为赌气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也无法原谅这个女人! “你、休、想!”凤长歌握紧双手:“既然你这么想要触怒我,那你就到牢里去承担一下我的怒火吧!” 大批的官兵涌上,玉面天狐轻功傲绝,但她似乎可以在与凤长歌针锋相对,不闪不躲,任由那些侍卫将她押住。 “你若以为你的那些把戏能够撬开我的嘴,那你可真太小看我玉面天狐了!不管你信不信,不出三天,我就能从天牢里跑掉!”玉面天狐高声道:“这是我跟你的对决,你若输了,就把你的霄月皇后之位让给我吧!” 第七百一十三章药效发作 “那如果你输了呢?”凤长歌这一次是动了真怒。 “我若输了,自然将天子剑还你。” 凤长歌道:“你倒是想得美,我输了连皇后之位和我的夫君一起输给你,你输了就只是把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去是吗?” 玉面天狐一愣,随即也乐了:“你说的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对你而言确实不太公平,我这个人最讲理了,这样吧,你若输了,把你夫君给我玩两天,让我也尝一尝当皇后的滋味儿,你看如何?” 这玉面天狐还真是敢说,就这样把月镜宸当小倌儿一样似的,她以为一国皇帝是青.楼头牌啊? 月镜宸当下脸就寒得吓人。 玉面天狐嘿嘿一笑:“怎么,你不敢啊?” 凤长歌气得直哆嗦,高声道:“不用你换!我输了,皇后之位给你当!你输了,你就在牢房里呆一辈子吧!” 玉面天狐耸耸肩,无所谓地被兵士们押了下去。 凤长歌这才稍稍稳定了情绪,她在任何事情上都能有所让步,但是事关月镜宸,她总是会一时间失去理智。她是真的把这个男人放在心底最深处了,没有什么比他更加重要。凤长歌对待感情,永远是炽热而一往无前的,但相比起上一世她毫无自主地去喜欢一个人,今生她更加相信一切由自己把握。 “我不会让她成功的。”凤长歌笃定地说。 而月镜宸望向她的目光,隐隐有些凉意,没有说话。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凤长歌心里一凛,拉住月镜宸的衣袖:“我会叫人一直看住她,不会给她任何获胜的机会!” 月镜宸将凤长歌的手慢慢却不容置疑地拂开了:“凤长歌,我相信你会获胜,但你怎么能拿我做赌注?” 凤长歌愣在原地,看着月镜宸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痛心,手脚麻木。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拿你做赌注,是天子剑太重要了!我不会将你让给别人的!”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凤长歌。”月镜宸道:“我有心,会自己爱,自己恨,你如果不珍惜我的爱,我会自己走,不用你把我输给谁。” 月镜宸说完这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凤长歌站在原地,眼中的难以置信和痛苦让她整个人带着一种绝望之美,她蹲下来,双手抱住自己的肩头。 好冷,被误解的感觉好冷。 月镜宸看向她的眼神,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回放。 “是我错了吗?”凤长歌喃喃地说。 她又想起了在水镜里,月镜宸在听到她让他娶水镜之中的凤长歌时,他的神情。 梨花开落的长安街头,酒和包子伴着花香,那幻境里少年坚持和爱慕的眼神,轻轻勾住小拇指的手。 汤闽走过来:“长歌姐姐,你怎么了?” “长歌姐姐刚刚犯了个错,惹你镜宸哥哥生气了。” 汤闽说道:“长歌姐姐快去道个歉吧!镜宸哥哥那样喜欢你,一定不会怪你的!” 凤长歌笑着摸了摸汤闽的头发:“好,姐姐这就去。” 凤长歌站起身来,却猛然间头晕目眩! 汤闽吓了一跳:“长歌姐姐,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差!” 凤长歌扶住了一旁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了,她脑子里开始不断地嗡鸣出声,像是戏班子在脑海中鸣锣打鼓,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黑! “没事……”凤长歌揉了揉太阳穴,勉强看清了前面的情形:“只不过是有点头晕……不打紧的。” 汤闽半信半疑地应了:“好,那我扶你回去吧。” “不用,你先走吧,我在这里歇一歇。” 凤长歌支开了他,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下,她刚刚骗了汤闽,她根本不是什么“有点头晕”。这种感觉,她再清楚不过!是那颗被天机子喂下去的丸药在发作了! 凤长歌先前就已经暗中发作过一次了,只不过那次是在夜里,客栈里月镜宸睡熟了,她没有让他看出来。 但上一次,她的反应可没有这么剧烈。 凤长歌低声压抑地喘息,她现在的眼睛也开始泛酸,身体里更是一阵一阵的痛,那种像是蚂蚁在骨髓里啃噬的感觉,又麻又痒,让她连最起码的思考都难以维持。 等到这一阵的痛苦过后,凤长歌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摄政王府上,汤坚整个人烦躁地坐在桌前,面对着徐子慕陈兵等腹臣。 “徐子慕,你怎么能在朝堂上帮那些人说话!”汤坚冷声指责道,在他看来,在早朝时分徐子慕和陈兵说的那番话,与叛变无异。 徐子慕神色不变,双手抱拳道:“摄政王,那为什么地动和霄月帝后索要天子剑一事,你半点也没有说与我们知晓?” 汤坚一顿,说道:“那是因为本王觉得没有必要说,本王一开始并未相信他们的话,难道你觉得他们那番天方夜谭是真的?你相信他们的那些鬼话?” “臣相信不相信是臣的事,但这样大的事情,事关民生社稷,摄政王有负于百姓的厚望。” 陈兵也道:“摄政王殿下,这件事徐大人跟我都自认为无愧于心,我们先是忠于墨突,然后才是忠于殿下。” 汤坚被说的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先前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两人的支持,跟自己一惯以来的谦虚和恭谨不无关系。 他当下重新做出一副知错的神色,说道:“这件事是我狭隘了,只想着怎么攻下霄月,壮大我墨突,却没有考虑得这样齐全。” 见到汤坚的这副样子,徐子慕和陈兵都不由得消了气。 “殿下,先前的事情,也是没办法的,殿下要图谋大业,切记不能留下这样的把柄,也不能被人知道殿下有弑君取代之的心思。我们几个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但是众口铄金,殿下若是这样鲁莽,日后后患无穷。殿下切记,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地步,再忍忍也无妨。” 汤坚心里冷笑:“再忍忍,再忍忍。这些人,都只会叫他再忍忍,可现在,小皇帝已经十岁了,已经这样的难缠,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他的大业,就要变成明日黄花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月镜宸幼稚鬼 徐子慕似乎是看出了汤坚的不情愿,提点道:“殿下,您何必一定要在现在这样的时候,触怒霄月的那两位呢?依臣之见,霄月那两位本应是您的助力,现在却……” “本王知道了。”汤坚十分不高兴地说。 他如何不知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但他真的没法再等了。 当初,他第一眼见凤长歌,就已经被她的聪慧果敢吸引。当她手持冰冷锋刃划过他面颊的时候,他的心平生第一次狂跳不止,好像快要跳出胸腔。 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他宁愿出卖灵.魂也要得到的话,那么凤长歌一定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霄月回到墨突的这段日子,他疯狂地想念过去,想回到从未认识凤长歌的时候,那时候他虽然孤独,但起码他的心是宁静的。 但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 这种感情就好像是爬山,他一直在山腰徘徊,上有遮天云雾,下有万丈深渊。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是霄月皇帝的皇后,那人照比他而言,就好像是星辰之于尘埃,大海之于水洼。 他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爱呢? 而现在,霄月的帝后都不在霄月,霄月整片后方都空了出来,就好像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根本来不及去考虑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什么天命,什么地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攻下霄月,将凤长歌夺过来! “殿下,安娘娘不见了。”有宫女来报。 “安娘娘,她又跑去哪里了?”汤坚从自己的心绪之中脱身,不耐烦地问。 “殿下赏给娘娘的暗卫也不见了。” “鸿雁?”汤坚皱眉,鸿雁算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暗卫,身手极好,世上能够应付得了鸿雁的寥寥无几,若是鸿雁也失踪了,那么对手想必有着一身极高的功夫。 而此时,在月镜宸身边,凤长安和鸿雁都被缚在椅子上,凤长安盯着月镜宸,怨毒又带着魅惑地道:“陛下,您为什么眼里一直只看得到姐姐一个人?” “姐姐刚刚那样对你,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用陛下和我们之间的爱去做赌注的!姐姐这样做,分明就是不珍惜陛下,枉费陛下对她那般痴情!” “我的容貌不输姐姐,而且我并不像她那样强势,我会更加温柔,更加体贴……您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凤长安眼波流转,也是姝色怡人,她自认为自己不比凤长歌差,如果月镜宸的心防稍有疏漏,她是有很大把握趁虚而入的。 她了解这样自诩痴情的男人,他心里定然也是同别的男子一样,想要新鲜感,想要刺激的。 月镜宸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空气中的微尘斑斑点点,在他身前闪耀。夕阳很好,从窗子斜射进来。 “你有什么值得的?”月镜宸冷声道:“你比她,差远了。” 凤长安怒道:“月镜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你现在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凤长歌那女人她心里是没有爱的,她只有她自己和她的事业!她根本不会爱人,不会疼人,你现在追着她跑,早晚有一天,你会远远被她甩开,到时候,她连一个回头都不会有!” “那便不回头。”月镜宸沉声道:“我不会让她有甩开我的机会,而你,便不劳烦操心我的事情了。” 月镜宸看着凤长安,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凤长安,朕实在是很好奇,现在朕应该叫你五王妃呢,还是叫你摄政王妃?噢对了,摄政王根本没有娶你,也没有给你位分,你甚至连他的妾室都算不上……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汤坚嫌弃你是个……残花败柳?” “你!”凤长安脸都绿。 她确实勾.引过摄政王,那摄政王别的不说,那张脸即便是有一道伤疤,也是十足十的美男子。 但,她失败了。 汤坚曾经用极温柔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喃喃地道:“你很像她。”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正因如此,心里才更加地恨! 凭什么?凤长歌,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夺走这些人的爱? 为什么她这样的悲惨,要靠一次一次地委身于男人来求存,而凤长歌……却能够坦然地接受保护,被呵护着,关爱着,让她每每想到,每每看见,都无法平衡! 月镜宸对凤长安的兴趣缺缺,他只是在等,等凤长歌什么时候回来,看那个让他总是不安,和生气的家伙什么时候能够来到他身边,温言软语一番,求他不要再生气了。 凤长歌在凉亭中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了。 “什么时辰了?” 她身边立着一个宫女,是墨突皇宫里的,估计是看她伏在桌上,怕她着凉,还特地在她身上披了毯子。 “未时了。” “竟然……已经未时了吗?” “是的。”宫女很恭敬,说道:“奴婢看您睡着了,没好打扰您,只能想着或者您醒来的时候用得到奴婢。” “你是个好的。”凤长歌夸了一句,撑着桌子起身,那宫女很有眼色地来搀住她,让她把身体的大半重量放到她身上。 “回去吧。”凤长歌心里有些怅然,身上的酸痛让她难以集中精神。 不知道她这么久没有回去,月镜宸有没有着急。 不过,他为什么不派人来找她呢? 凤长歌隐隐有些心慌。 回到了小皇帝给她们准备的宫殿,凤长歌惊讶的发现,月镜宸并没有在这里。 “陛下呢?”凤长歌问刘小海。 刘小海顾左右而言他。 “你只管照实说。”凤长歌道。 刘小海哆嗦着,说道:“皇上……皇上说,娘娘既然不爱回来,便不用回来了……” 凤长歌差点儿没气笑了!她先前怎么不知道月镜宸这么幼稚的?跟水镜里面的年幼版差不多了都! “那他现在在哪儿?” 刘小海差一点哭出声了:“奴才也不知道啊!” 凤长歌道:“你去把他给我找到,否则你也别回来了。” 刘小海哭着跑出门去了,神仙打架,他跟着遭什么秧啊! 第七百一十五章天机子的要挟 凤长歌净了头脸,伏在案几上等月镜宸回来,想着好歹也要顺一顺这小委屈的毛,跟他道个歉。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第二日醒来,却已经是在榻上了。看来月镜宸昨晚是回来过的,但现在身侧空空,已然是已经走了。 凤长歌披上衣裳走出去,清晨的空气很好,秋日的早晨总是令人清醒。 凤长歌决定去牢房里,看一眼那位跟她打赌的玉面天狐。 幽暗的地牢,无论是什么国.家,风土民情或许不同,但牢房总是类似的, 凤长歌一步一步在狱卒的引领下走到了关押玉面天狐的牢房,今日是他们赌约的第二日了,玉面天狐笑眼弯弯地跟凤长歌打了招呼。 “你来啦?霄月的皇后娘娘?” 凤长歌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心,难不成她还真有什么能够逃出这牢房的法子? 要知道,凤长歌可是再三告诉小皇帝一定要严加看管的,这周围的警戒是平常的三倍不止,而且这牢房对面就是狱卒的休息室,凤长歌还叫叶逍时刻不停的在这里守着。 “我来看看你是否有改变主意。”凤长歌道。 “那你可是来错了。”玉面天狐低笑了一声:“我这个人不爱服软,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叫我改主意?那你可天真到令我发笑。” 凤长歌道:“你为什么相当皇后?只是因为想要与我斗气吗?” “我不跟你斗气,我跟你没仇没怨,为什么要跟你斗气?” 玉面天狐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她似乎在怨恨着什么又似乎在缅怀。只不过这样的神情只在她脸上出现了一瞬间,随后便消失不见,凤长歌看到的,仍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玉面天狐。 “那你可知道,我与那个你想要‘玩一玩’的皇上,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凤长歌低声道。 “我不想知道,你别告诉我。” “不,我偏要告诉你。”凤长歌道:“当年,他在先帝面前求娶我,为此不惜与自己的兄弟相戎,皇帝觉得是我挑拨了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想要杀了我,也是他一手将我保了下来。” “他一定很爱你。”玉面天狐道。 “不。”凤长歌摇头,笑了笑:“那时候,他跟我并不是情.人,只不过是相互合作罢了。” “你们这些贵族,总是在搞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 “是啊。”凤长歌叹息道:“我们总是在搞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可我们没得选择。农民靠天地吃饭,商人靠行商贩货,将军征战沙场,文人纵横庙堂。天地间这么多的阶层,这么多的人,每个人都要活着,都在天地熔炉间挣扎。 你只看到我们的阴谋算计,可你却不知道,在我们的背后有多少的明枪暗箭。我跟他如果当年没有结盟,想必我早就死在了我妹妹们的算计之下,而他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帮助,也会历经种种陷害无法脱身。” “照你这么说,你们有权有势的人,日子也不好过咯?”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凤长歌说道。 玉面天狐嗤了一声。 “当年我怀着他的孩子,听闻他死了的消息,从盛京一路赶到了机关城的后山,用不沾阳春水的手去掘他的坟墓。”玉面天狐不能理解她的话,凤长歌并不意外,她低声说道:“那时候是我第一次明白,他爱着我,我也爱着他,我愿意倾尽所有换他活着,哪怕为此失去生命替他去死。” 玉面天狐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之色。 凤长歌道:“幸而他为死,我也仍在,我们都很珍惜彼此,之前用他做赌注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向你请求,能否请你换个赌注?” 玉面天狐沉默着,看了看凤长歌,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不行。” 凤长歌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说实话,玉面天狐的拒绝并未让她意外。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各凭本事了。不过你放心,不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为难你。”凤长歌叹了口气。 玉面天狐道:“你这个皇后,倒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不是……我还真想要跟你做个朋友。” “如果不是什么?”凤长歌注意到她话未说尽。 可玉面天狐不回答了。 凤长歌转身欲走,可一瞬间,昨天那感觉又重新袭来!药效再一次发作了! 这道种的发作越来越频繁,想必是压不住了! “你怎么了!”玉面天狐惊了一下,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凤长歌! “退后!”凤长歌身后那狱卒吓了一跳,大声喝道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想要将玉面天狐逼退! 凤长歌的手搭在了玉面天狐手腕上,用微弱却坚定的气力推开。 “是毒。”玉面天狐却已经察觉到了,她看了狱卒一眼,没有高声说出来,而是附在凤长歌耳边低声道:“你中毒了。” “我知道。”凤长歌也低声道:“不要告诉别人,这毒,便是我必须得到天子剑的原因。” “你要剑不是要改换天命,拯救这方世界吗?”玉面天狐脸色有些古怪,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由头的。 “确实是如此。”凤长歌道:“也正是因此,那想要阻止我们的人,才给我下了这毒。” 凤长歌不欲多说,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便离开牢房。 “看好了,不要让她跑了。” “是,娘娘。” 凤长歌正打算回去,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想必现在道种已经开始发作了吧?” 天机子! 凤长歌警惕地一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她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也没有见到天机子的人影! “别紧张啊皇后娘娘,我不在这里,只是用传音之术跟你交谈罢了。” 凤长歌低声道:“灵鹤道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师兄很不老实。”天机子的声音顿了一下,说道:“我已经让他好好地休息休息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凤长歌冷笑:“我不相信你。”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天机子道:“别忘了,你的性命还在我手里。怎么样了?三大至宝,你应该都已经拿到手了吧?” 第七百一十六章明天的赌约 当初天机子逼迫凤长歌答应,只要拿到天子剑,就将三大至宝交给他,其实对于凤长歌来说,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凤长歌自然不会真的将九龙石、帝王心和天子剑交给这样一个人。要知道,这三大至宝可是事关全天下人的性命,凤长歌哪怕是自己牺牲,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但现在,天子剑还在玉面天狐手里,凤长歌自然是有借口拒绝天机子的要求。 “还没到手,天子剑还没有拿到。”凤长歌道。 “你把身边的人支开。”天机子道:“然后到奉先殿外面的小亭子来。” 凤长歌依言对一旁的侍卫说道:“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逛一逛。” 奉先殿是墨突皇家供奉祖先的地方,里面大多是历代皇帝的灵位,外面的小亭子里,天机子一身灰布道袍,面孔消瘦了很多。 见到凤长歌来了,天机子露出怀疑的神色:“天子剑还没拿到?都已经这么久了,你留在墨突的时间足够你拿到天子剑了!你在耍什么花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逼走了汤坚,不就是为了拿到天子剑吗?” 凤长歌道:“出了一点意外,天子剑被人偷走了。” 天机子道:“你是不是想着从我这里骗到解药,然后拿着三大至宝去滩涂海啊?我告诉你,三大至宝我一天没拿到,我一天就不会给你解药,天子剑被偷走了的话,反正你也拿不到天子剑,神台上的三大至宝凑不齐,地动就不会被阻止,整个世界的崩塌在所难免,我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凤长歌神色凝重:“如果世界崩塌,你也会死。” “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活?” “你是个疯子。”凤长歌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爱过人,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谁说我没有。”天机子冷笑两声,他眼中.出现一丝暖意:“但那人,他很早之前就死了,我活着,不过是为了向他证明,我会为他守护好天道,若天道崩塌,我们就一起毁灭。” 凤长歌知道他说的是谁,多半是那位“崇阳道长”。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一直想要保护的那个人,他一直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身边的人们,他用生命来保护你,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你怎样毁灭这方世界,毁灭你自己吗?”凤长歌声音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狠狠地叩问着天机子的心灵:“天机子,我已经听灵鹤道人说过你们之前的事情了,崇阳道长那样温柔的一个人,他明明有着举世无双的武艺,却从不对着弱小拔剑,他爱着世人,心怀着慈悲,你却满身戾气,你当真不配做他的徒弟。” “你胡说八道!”天机子尖声喝道! “我说错了吗?”凤长歌冷笑:“我若说的不对,为什么你连灵泉这个道号都不愿意使用了?反倒要让自己叫天机子这样一个名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辜负了他的期望的!若是崇阳道长还活着,只怕要后悔当初救了你!” “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天机子大喝道,一掌挥向凤长歌左肩!掌风铺面,凤长歌只感觉到这一掌蕴含着极大的内力,若是被拍实了,恐怕她当下就要昏死过去! 而正当着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小石子疾速飞来,准确击在天机子落下的大掌上! “她不是你能动的,滚回你的道观去!” 月镜宸大步走来,他神色凌厉,眼光如刀,仿佛要将天机子粉身碎骨! 天机子的手掌被石子击中的地方迅速红了起来。他盯着月镜宸,露出嘲讽的神色:“原来是霄月的皇帝陛下,改变天命得来的龙椅,坐的可舒服吗?你知不知道,天下将崩,其实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所有人!” “你不要听他胡说!”凤长歌连忙道:“灵鹤道长已经说了,天命被改变到这般程度,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做到的……” “凤长歌。”月镜宸突然打断她道:“就算他说的是对的,又如何?我从未后悔过。” 娶她也好,登帝也好,全部都忠于他自己的本心。即便是现在要他重新来过,他依旧会这样选择,依旧会这样做。 凤长歌心里一暖,挽住他手臂靠了过去。 天机子几乎要被气死:“好!你不后悔!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这位皇后,已经早就答应了我,只要拿到三大至宝,就把它们全都交给我?” “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月镜宸平静地道,低头安抚般地看了凤长歌一眼:“我总是会信她,她就算答应你,定然也是你胁迫她。” 天机子竟然一时间语塞,恨恨地瞪视着月镜宸。 月镜宸说道:“既然你来了,就别走了。”说罢,他将凤长歌的手拨开,抽出腰侧的剑,向着天机子走去。 “你想怎么样?”天机子问。 “拿你祭剑。” 天机子有恃无恐的笑了:“你最好不要得罪我,凤长歌的命可在我手里。” 月镜宸抿紧下唇,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暗色。 天机子得逞了,他确实拿捏住了月镜宸,对于月镜宸来说,没有什么比凤长歌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了。 “把解药交出来。”月镜宸道。 “你以为我会交?”天机子丧心病狂地笑着:“你如果抓了我,你最爱的人也会跟我共赴黄泉!我不亏!” 月镜宸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这自然就是问他给凤长歌解药的条件了。 天机子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要三大至宝,除此之外,我宁愿死,也不会把解药给你的。” 月镜宸神色严峻,他明明已经十分凝重担忧了,却不肯低头去看凤长歌,显然还因为先前的事情别扭着。 “好。”月镜宸道:“我给你三大至宝。” “什么时候?” “明天。” “可以。” 天机子有恃无恐地笑了笑,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明天,是凤长歌与玉面天狐打赌的最后一天,看来月镜宸是相信凤长歌会获胜了的。 第七百一十七章失败的赌约 天机子临走前的微笑让凤长歌感到无比的屈辱,但比这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是,月镜宸居然知道她中了道种的事情。 月镜宸很是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是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长发,将人圈在了怀里。 “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凤长歌问道:“你为什么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中了毒的事情?”月镜宸神色原本有些缓和了,但说这话的时候,一下子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凤长歌只好心虚地笑了两声,挽住他的胳膊。 “你前两天在客栈里,晚上疼得翻来覆去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月镜宸黑着脸训斥道。 “那你怎么……”凤长歌刚想问那你怎么还装睡的啊? “我只是想看看。”月镜宸低声道:“你到底是在瞒着我什么?” 他的生意里带着一种疼惜和忧郁,让凤长歌瞬间既委屈,又自责。 是啊,她瞒了他,在这件事上,她没有跟他商量,也没有向他求助,在她的定义之中,月镜宸是她爱的人,却不是能够绝对依靠,绝对信赖的人。 月镜宸的怀抱温暖又厚实,他独有的气息将凤长歌包围:“你为什么就不能学着依赖我,让我帮你处理这些难题呢?唉……” 凤长歌只觉得自己快要流泪了,她环住月镜宸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膛,低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月镜宸只觉得凤长歌委委屈屈的哼哼着,让他又想生她的气,又忍不住心生爱怜。 “你现在知道考虑我的感受了?”月镜宸现在还不打算就这样饶了凤长歌,但到底是念着她中了那天机子的算计,已经很难受了,也就心软了,亲了亲她的头顶。 “知道了!是我错了!”凤长歌连忙认错:“先前打赌的事情,也是我错了!是我最近压力太大,疏忽了你!” “你就只会嘴上说说。”月镜宸不满。 “那……你想怎么样?” 月镜宸在凤长歌耳边低语了几句。 凤长歌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她扭了扭从月镜宸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低声喃喃地道:“这……这未免也太……”这个家伙,竟然趁机要她做那样的事!真是羞人!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月镜宸将人又扯入怀中,笑得很开怀。 这天晚上,凤长歌被月镜宸好生爱怜了一番,试了几个往日里她从没有答应过的姿势,早上,月镜宸一脸餍足,而凤长歌却差一点儿没下来床。 自从成为了帝后,两人很久都没有这般放纵了,月镜宸平日里处理事务无暇分心,凤长歌虽然不用帮月镜宸打理后宫,因为根本也没有后宫,就皇后一个光杆儿。但两个太妃和一众内务的事情,也足够她忙里忙外的了。 皇后皇帝这样的位置,看上去风光无限,但背后的疲累和辛酸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有时候,凤长歌真想一下子回到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多么自由自在,但一想到身边有月镜宸和月锦凰相伴,她便又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还算不错。 “现在什么时辰了?”凤长歌问道,却听外间刘小海应道:“回娘娘,陛下说了,您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陛下去牢房了。” 而便在此时,月镜宸一脸阴沉地出现在门外。 “怎么了这副表情?”凤长歌心里隐隐有些预感:“难道……是玉面天狐出事了?” “……”月镜宸一拳打在了门框上,凤长歌从未见过他那般的脸色,当真是无比的骇人。 叶逍跟在月镜宸后面,垂着头低声道:“娘娘,叶逍有负所托!请娘娘和陛下责罚!” 凤长歌一时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玉面天狐不见了。”月镜宸肯定了她的猜测。 凤长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她绝对没有想到,在她那般的布置之下,玉面天狐还有从牢房逃走的本事!要知道,她们的赌约,玉面天狐获胜的话,可是要与月镜宸成婚的啊! 皇后这位置,凤长歌从来未觉得重要过。 她在意的,一直只是月镜宸罢了。 现在,她要为自己当初的错误付出代价吗?凤长歌一下子眼泪就流下来了。 月镜宸大步过来,将凤长歌抱住,柔声而坚定地安慰道:“没事,不怕,我不会娶她,我不会答应,大不了我们就一起走一走黄泉路,又能怎样?” “不行。”凤长歌流着泪摇头,揪住了月镜宸的袖子:“不行!” 月镜宸一僵,难以置信地望向怀里的凤长歌。 凤长歌嘶哑着嗓子道:“我不能让你,这样子……你是被天下百姓期望着的,我不能毁了你。” “天下百姓,对我而言,若失去你,也没有意义。” “不。”凤长歌道:“月镜宸,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爱的人,是一个英雄,你不能因为我,断送整个天下的命运。这样的话,我与罪人何异?我死了,也不会安生!” 月镜宸怒道:“不要说什么死!那你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真的要我娶她做皇后吗?你要把我让给她?你……” 凤长歌手指按在月镜宸唇上,抢先道:“不,我去求她,我去求她!她不是不分好坏,不明事理的人!我们好好跟她说,她会答应的!” “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没有把我放在第一位,凤长歌,我有时候都在想,你会不会当真为了旁人,把我变成交易的筹码!。”月镜宸没有消气,松开凤长歌起身,冷眼看她。 凤长歌被这话一激,急怒攻心,瞬间便要分辨,可一下子脑袋一阵嗡鸣,竟然涌出一口血来! “长歌!”月镜宸吓得几欲魂飞,哪还管什么生气,什么委屈,上前来扶住凤长歌! 她软软地靠在月镜宸身上,脸上还带着怒色,急道:“你就只会在这样的时候误会我!你明知道……你给我走!我不要看见你!你既然这样想我,那我们还在一起做什么?你干脆就跟那玉面天狐走好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逐玉 月镜宸道:“我不跟任何人走,你也不准走,我这就去找天机子,你不许有事!若你敢不听话,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让你知道,我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赖定你了!你休想逃走,也别想推开我,你只能是我的!我没有准许你出事,听到了没有!” 这样的话,凤长歌往常来说会十分感动,但现在,她心里只有悲哀。 悲,不是因为月镜宸,是因为她自己。 哀,不是因为月镜宸,是因为这命运。 天道是多么不公? 前世的她一片赤诚之心,爱的如飞蛾扑火,最后也熊熊燃烧在幽寂深宫,化为灰烬。 今生她明明已经挣开一片晴空,却还是要输给命运。 为什么,她就不能得到幸福? 为什么,命运要开这样的玩笑? 天道究竟规定了什么东西?谁命定跌入尘埃,谁命定九霄高台?谁命定光明万丈,谁命定卑微虫泥? 凤长歌只觉得心刀绞一般的痛,方才她的动怒一下子牵引到了道种,导致这一次的发作尤为剧烈。 她扶住身边的月镜宸,却已经几乎看不到他的样子,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似乎有人在高声喊她的名字…… 凤长歌张大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向她走来。她站在一片浓雾之中,远处传来悠悠钟声,恒远而绵长。 “长歌。” 一声低唤,凤长歌回过身去,她身后站在不远处的,是一个穿着灰扑扑道袍,满身补丁,却笑得很温暖的道人。 他腰侧挂着一柄剑,剑鞘雪白,上拴一条红色流苏,看上去晶莹而宁静。 听雪剑……这是崇阳道人。 凤长歌隐隐地觉得他似乎十分面熟,却又想不出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这样的熟悉感,是仿佛刻在灵.魂之中,好像故人重逢。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的路在后面。”崇阳道人的声音温暖又安稳。 他的手掌炽热,扶住凤长歌的手臂,让她看到身后的路。 “回去吧。” 凤长歌依着他的话,重新踏上那条路,偶一回头,看见身后繁花盛开,那人站在满园芬芳之中,翘首以望。 “我什么时候认得你吗?”凤长歌没忍住,开口问道。 崇阳道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许是前世吧……” “前世,我们是恋人?”凤长歌有些茫然,却也隐隐有些预感。 “不。”没想到,崇阳道长却否定了她:“无论今生,还是前世,你的选择都没有错,不要犹豫,长歌,不要怀疑自己。” 凤长歌站在那里看他,崇阳道长在百花盛开之中,好像他一直生在那片温暖乡。 “凤长歌,不要怀疑自己,若天阻你,就劈开那天,若地拦你,就裂开那地,没有什么是注定如何的,人生有双手,便是为了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人生有心,便是为了追求自己所希望的爱。” “回去吧!”崇阳道长用不容质疑的声音道,手一挥,一股无形力道已经将凤长歌推向那路尽头的方向。 凤长歌从迷茫之中醒过来,只见入眼的是月镜宸紧张严峻的容颜。 “你看!这不就醒过来了!你快放开我!哪有你这么对恩人的?”旁边有个女子的声音,凤长歌扭过头去,却见是玉面天狐。她被绑在一旁的椅子上,挣扎着高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还有哪里痛?”月镜宸紧张地问道。 “我现在……好像已经全部好了?道种被解开了吗?”凤长歌仔细感觉了一下,可身上原本那种痛苦之感,竟已经全然没了! 月镜宸见她的表情,心里便已经确定了几分,但还是等到凤长歌说完,才松了一口气。 玉面天狐嘿然道:“凤长歌,你可真是好命!你的夫君对你的感情可真叫人眼红!你知不知道,这家伙为了你,几乎把整个墨突皇宫都给掘了!把我从皇帝寝宫给揪了出来!” 凤长歌惊讶地看向月镜宸。 玉面天狐道:“然后,他又逼着我把天子剑交出来,去给你换救命的药。” 凤长歌急忙道:“不可以!那三大宝物是去救人的!不能交给天机子!” 月镜宸还没说话,玉面天狐又嘿然道:“现在我相信,你们当真是为了所有的百姓了!原本我还真当你们是想要将天子剑据为己有呢……” 凤长歌从他们的态度里察觉可能中途有变,疑惑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镜宸说道:“你放心吧,三大宝物现在都在我这里。” “那解药……” 月镜宸道:“玉面天狐去帮你把解药偷出来了。” 凤长歌惊讶万分,看向玉面天狐! 玉面天狐骄傲地昂起头,挣了挣:“还不快把老娘解开!” 月镜宸一点头,刘小海就上前去把绳索解了。 玉面天狐揉了揉手腕,说道:“凤长歌,若不是我看你还有几分顺眼,就算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帮你偷解药的,知道吗?” 凤长歌连忙道谢:“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玉面天狐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夫妻也算是让我挺佩服的。”她斜眼看了一眼月镜宸,说道:“而且,你们的感情,确实也是别人插不进去的,世上这样的人很少了。” 凤长歌看着月镜宸,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 月镜宸一直没说话,唇也抿紧了。 玉面天狐说道:“现在,你的道种解开了,天子剑我等下也会给你们,但是为了让我放心,我会跟你们一起去滩涂海。” 月镜宸解释道:“她们家是墨突开国皇帝安排守护天子剑的,为了不让这剑被滥用。” 凤长歌点头道:“应该的,那就一起去吧。” 玉面天狐道:“你们也别总是玉面天狐,玉面天狐的叫我了,我有名字,我叫逐玉,你们可以叫我小玉。” 凤长歌真诚地笑了起来:“好,小玉!以后还要请你多指教了!” 玉面天狐小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说道:“你少来了!你还欠我一个皇后呢,小心我跟你较真啊!” 第七百一十九章滩涂客栈 “逐玉。”凤长歌叫住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做皇后呢?昨天我问你,可你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不相信这只是你的突然起意。” 逐玉笑了:“也许我只是想戏弄一下你们呢?” 凤长歌道:“你不是会无缘无故开这样玩笑的人。” 逐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等这一切结束,也许我会告诉你答案吧。” 翌日,月镜宸和凤长歌收拾行装,准备去往滩涂海,汉娜公主近两天来在墨突的上京玩得很开心,吃到了很多墨突特产,以至于临走的时候叫丫鬟大包小包地托镖局运到西域去。 汤闽带着百官来给凤长歌和月镜宸一行人送行,汤闽拽住凤长歌的衣角:“长歌姐姐,能请您帮个忙吗?” 凤长歌好奇地问道:“什么忙啊?” 汤闽说道:“现在的墨突,大半势力还是掌握在我皇叔手里,我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姐姐走后,只怕我没办法跟皇叔抗衡。姐姐,我想封摄政王为使者,让他随你们同去,姐姐你看可行?” 凤长歌笑着道了一句人小鬼大,便同意了。 她不介意帮汤闽这点小忙,更何况,汤坚之前的所作所为,也让她跟月镜宸很是生气。 她从不求施恩之后别人必须涌泉相报,但你恩将仇报的话就很不地道了。 凤长歌可从来不是什么软柿子,汤坚既然敢做出两面三刀的事,就要承担后果。 汤坚自然是不愿意的,若是现在离开墨突,他这些时候的布置都要付之流水。但汤坚先前宣称皇帝“病逝”,导致朝野上下舆论失控,他现在遭到了很多言官的弹劾,汤坚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而凤长歌特地要汤坚带上了凤长安,几辆马车一起向着滩涂海而去。 滩涂海不属于三大国家的任何一国,它的尽头就是漫无边际的大海。滩涂海在百年来一直都是一片荒地,它的面积其实很大,传说在几百年前,那里也有一个很强大的帝国,但因为天灾人祸,整个国家变成了一片废土。 凤长歌跟汉娜和逐玉一起乘同一辆车,汉娜跟逐玉很是聊得来,逐玉答应汉娜,有机会会到西域去看看。 “这里就是滩涂海了。” 终于,马车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滩涂海边界的一处百姓聚集地,这里算是滩涂海人类活动最频繁的地方之一。要知道,在一片废土里,生存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人们也只能在这里的边界,稍微活动一下。生活在滩涂海的人大部分都是罪民,被流放至此的,还有一些在原本生活的地方混不下去的人,也到滩涂海来谋生。 比如小结巴就是其中之一。 “客官,我们这里,可可可……是整个滩涂海最好,的的客栈了!”小结巴拼命招揽着面前的这几位看上去衣衫华贵的客人们,滩涂海迎来送往的大多不是这些富贵直流,但一旦遇到,往往就意味着,有大生意可以做了。 小结巴原本是霄月栾城人,家里也曾经营过一些生意,但是后来,因为得罪了某些人,没办法再在栾城待下去了。小结巴的娘带着小结巴一路东行,结果临到滩涂海附近的地方患了痨病,一命呜呼了。小结巴从小就是在滩涂海长大的,这些年他在滩涂海走街窜巷,也算是过得如鱼得水。 这样的混乱的环境,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不适,但对于小结巴来说,却刚刚好。 他没什么别的本事,连话都说不利索,但在这一条街,可是他的天下。 上到贩夫走卒,下到流浪乞丐,就没有他小结巴不认识的人! 只要是这滩涂海的常客,他都能说的上话。 月镜宸看了看一旁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好奇的几位女子,不由得笑了笑,问道:“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住下?” 凤长歌自然同意:“那就住这里吧。” 小结巴非常激动:“客官,我们这滩涂旅馆,可是这里的老牌店了,您您您您放心!要是住下之后觉得不好,我们双倍退还您的银子!” 像这样以地名来命名的客栈,在旁的城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在人迹罕至的滩涂海,便当真只有这么一家。可以说,这客栈也算是滩涂海出名的一家,外面来这里的人们,大多选择在这里落脚。 这里的条件很差,最好的客栈与别的地方相差甚远。 凤长歌等人在各自的房间里准备停当,便出发去探听那海岛的方位。 “海岛?”小结巴听了凤长歌跟月镜宸的询问,疑惑地道:“这滩涂海附近有大小海岛不不不不,计其数,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神像的……” 小结巴一说话,就不住地结巴,看上去十分滑稽。 凤长歌不免有些失望:“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个岛一个岛地去找上去。” “等等等等!等一下!”小结巴突然高声道:“客官,我可能知道你们要找的地方是哪里了!” 月镜宸和凤长歌都很惊喜地望过去。 小结巴道:“你们要找的海岛,很可能就是滩涂海这片地方,几百年前的皇宫所在……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里是滩涂海的禁地,传言有妖怪镇守,很危险的!” 凤长歌跟月镜宸对视了一眼。 若是先前,她定然会觉得这小结巴在胡说八道,什么妖魔鬼怪,全是无稽之谈。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早已经察觉到,这方世界并不像她最开始想的那样简单。 “那你知道该如何去那里吗?” 小结巴踌躇了一下:“客官,不瞒您说,从前我也去过那片区域,但是只走到了外围就被拦回来了……如果您当真要去,我可可可……可以帮您找个人带您去……只不过,那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最好不要去的好。” 月镜宸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非去不可,找人带路吧。” 小结巴点点头。 第七百二十章荀少城主 滩涂海的巷子七扭八歪,那些房屋都非常破旧,在这样的地方,小结巴居然给他们带到了一个看上去还颇为像样的宅子前。 “少城主,小结巴求见。” 没多时,那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了一位白衣男子。 凤长歌一愣,原因无他,那少城主生的竟与崇阳道长足足有七八成相似! 凤长歌想起那时在迷茫的雾气之中,那一身道袍的男子眉目和煦,不由得拧起眉。 “小结巴,你这次又有什么事?”白衣男子笑了一声,如泉水般清透的嗓音让人心生舒服。 小结巴道:“少城主,他们这些人想去大昭王宫,还请您帮忙!” 少城主面露惊讶:“大昭皇宫?”他转头向着凤长歌等人看来,在看到这行人的时候,便面露了然:“我明白了,小结巴,你先回吧,我会带着他们去的。” “谢谢谢……” “行了别结巴了赶紧走!”少城主好笑道。 凤长歌问道:“少城主,请问您认识崇阳道长吗?” 少城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们知道滩涂海为什么会变成废墟吗?” 几人都是茫然。 “跟我来。” 在少城主的那处宅子里,竟然另有乾坤!少城主打开密室,里面排列着的竟然是数十口冰棺!这些冰棺之内,尸体千年不腐,而每一个棺内之人,竟然都同崇阳道长有七八成相似!其中一口棺椁是空的,凤长歌心里惊疑,转头看向少城主! “我叫荀书。”少城主淡然地说道:“你们所说的崇阳道长,本来应该躺在这里。” 他眼中露出似是羡慕,似是不满的神色:“但是……他逃走了,他离开了这滩涂海,去了他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只为了守候一个人的降生。” 荀书转过头来看向凤长歌。 “难不成,是我?”凤长歌茫然问道。 “没错,是你。”荀书说:“你相信前世吗?” 凤长歌原本是不信的。 “你可以理解为……”荀书低声道:“崇阳道长,就是我的前世。我生生世世,都被镇压在这滩涂海之中,守护这一方天地,守护几百年来,仍旧伫立着的大昭皇宫。” “滩涂海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凤长歌问道。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蹊跷了,几百年前,滩涂海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与她有关的!她有这样的预感。 荀书说:“我带你去看。”他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的月镜宸,说道:“霄月的国主陛下,您也可以看一看,毕竟您也是当事人之一……” “我不看。”月镜宸断然拒绝:“我从不纠缠什么前生,我只在乎今世。” 荀书淡淡地道:“倒像是你们月氏子弟会说出来的话。只不过……不管你愿不愿意,既已经身在局中,又如何能不落子成局?” “我想看。”凤长歌道:“我想知道一切,想知道真相。” “随我来。” 几人出了城主府,走到了大街上。荀书在滩涂海的地位尊崇,四周的行人都向他行礼问好。 凤长歌还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赵熙瑶! 她穿着一身有些旧了的桃红色裙子,显然也看到了凤长歌一行人,脸上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色,似乎很想过来,又不敢的样子。 想起水镜之中赵家一直对月镜宸忠心耿耿,凤长歌不由得心一软。她招呼起赵熙瑶来:“表妹!” 赵熙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凤长歌会这样。 她犹豫着走上前来,给月镜宸和凤长歌行了礼:“见过皇上皇后。” “不必。”月镜宸道:“舅舅呢?” “父亲尚在打理活计,这铺面,是父亲开的。” 凤长歌和月镜宸看向身旁那处简陋的兵器铺子,赵家兵戎世家,到了滩涂海这地方,赵垒也是要以此来谋生。堂堂一国王侯,却要沦为这样一间小店铺的掌柜,若不是他们当初做下的事,如何会这般? 凤长歌心里不忍,扯了扯月镜宸的衣袖。 月镜宸叹了口气:“罢了,你跟你父亲一家,搬回霄月去吧。” 赵熙瑶难以置信的张大眼睛:“表哥……当初我做下那样的事,你居然能够原谅我吗?” “不是我原谅你,是你表嫂原谅了你。”月镜宸道:“你可千万莫再辜负了她对你的爱护。” 赵熙瑶感激涕零,上前来给凤长歌磕头。 凤长歌扶起她来:“表妹,当初我是真的很生气,但念在我们终究是一家人的份上,只要你们不再做出害人的事,我们必不会不管你们的。” “是我做错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赵熙瑶流着泪道:“因为我的任性,不仅差点害了嫂子的孩子,更让我的家人为此颠沛流离。嫂子,我真的知错了,谢谢你能够原谅我!” “好了。”月镜宸道:“快去收拾收拾,回去吧。” 赵熙瑶忙不迭的应了。 回去之后,赵熙瑶哭着扑到赵垒身边:“爹!咱们能回霄月了!” “什么?”赵垒不敢相信地问。 “我们可以回霄月了!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了表哥表嫂!”赵熙瑶连忙激动地道。 “胡说!”赵垒不相信:“皇帝皇后何等尊贵,怎么会来这滩涂海?” “是真的!” 赵垒狐疑地道:“你又想搞什么鬼把戏?” 自从赵熙瑶跟赵吴氏做完那事儿之后,赵垒对于这母女俩的戒心就一直很高,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赵熙瑶的话了,就怕赵熙瑶是想找个由头回霄月去找麻烦。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他那个外甥,把凤长歌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赵熙瑶要是再不知所谓地去找死,那他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救她。 要知道,先前那事儿,他们赵家能够仅仅是流放,已经是月镜宸看在他赵垒的面子上了。事关人家的儿子,就算是再怎么亲,也是要翻脸的啊! “她说的是真的!”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垒不敢置信地回头望过去,只见门口处,月镜宸和凤长歌并肩而立。 第七百二十一章听雪剑的主人 月镜宸朝着赵垒点点头道:“舅舅,回去吧,我们已经原谅你们了,只不过爵位不能恢复,但霄月的宅子,田产,都可以如数还给你们,足够你们衣食无忧。” 赵垒感激涕零地跪下道:“臣!叩谢皇恩!” 谢完了恩,赵垒问道:“陛下,您跟娘娘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而正在这时,他看到了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荀书。赵垒在滩涂海能够开起铺子,还是多亏了这位少城主的帮忙,见了连忙问好:“荀少城主。” “都问完了就快些走吧,还有正事要做。”荀少城主的态度可没有先前对凤长歌那般和蔼,有些不耐烦地道。 月镜宸瞥了他一眼,同赵垒道:“舅舅,那我同长歌就先走了。” “陛下慢着!”赵垒突然叫住月镜宸。 月镜宸奇怪地回过身。 “陛下,先前因着臣一直对陛下没有履行与犬女的婚约,对陛下也曾心存怨怼。”赵垒悠然说道。 月镜宸道:“我知道,所以舅舅,月镜风登基的时候,赵家的不作为,我也未曾追究过。” 赵垒道:“现在我们舅甥摒弃前嫌,有一件物什,在我这里存放了好久,是你母亲留下来的,我想把它交给你。” 月镜宸愣了一下。 “稍等。”赵垒转身去了后堂,没多时,抱着一个盒子出来了。 “这是……” 盒子打开,竟然露出了一柄如雪似玉的宝剑! 凤长歌悚然一惊! 荀书也仿若失了魂一般地呆立原地! 听雪剑! 赵垒抚摸着那剑身,剑壁上篆书雕刻的两个字“听雪”,恒古而宁澈。 为什么这柄剑会在赵垒手上?会是赵雯芳留下来的遗物? 凤长歌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不是崇阳道长的佩剑吗? 而荀书更是面露复杂神情,凤长歌甚至有些怀疑,荀书其实内心想要扑过去把剑给抢过来。 “这柄剑,原本是从墨突流入我赵家的,当年你娘很是喜欢它,只是入宫之前,这剑是不能带入宫里的,所以便一直留在赵家,由我保存着。” 月镜宸也注意到了荀书的神情,他挑衅般地看了荀书一眼,他敢肯定不是他的错觉,荀书从一开始见到他,就仿佛对他有一种敌意。 “谢谢。”月镜宸向赵垒道了谢,便与凤长歌荀书离开了。 荀书这一路上的脸色比先前难看了很多,时不时看了看凤长歌,又看了看听雪剑。 凤长歌率先问道:“荀书,这听雪剑是不是崇阳道长的佩剑啊?” 如果按照荀书的说法,荀书应该算是崇阳的转世,那么他看到听雪剑会有这样反应或许也不奇怪。 没想到,荀书看着凤长歌笑了笑,颇有些释然的味道:“不,这是你的佩剑。” 凤长歌这次可真的惊讶了。 “那把剑是霄月国主的。”荀书指了指她腰间的红色剑鞘,那是鸣凤剑。 鸣凤剑确实是霄月国主月山河的。 荀书似乎看出了凤长歌的想法,说道:“月镜宸,就是月山河的转世。” 凤长歌这次真的算是惊骇了!月镜宸是月山河的转世?她转脸看向月镜宸,月镜宸也是一脸的茫然。 荀书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笑了笑道:“天道总有他的定数,你们辗转了三生,还是要重逢。现在,连你们的佩剑都回到了各自手上,一切就好像……从未改变过。” 凤长歌问道:“荀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日吧。”荀书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摆了摆手道:“我累了。” 滩涂客栈里,月镜宸和凤长歌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两柄剑,一红一白。 红的如烈火,白的如冰雪。 怪不得先前月镜宸使起鸣凤剑的时候那般的得心应手,凤长歌想起那红衣的他潇洒不羁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在想什么?”月镜宸问。 “我在想荀书说的那句话……”凤长歌道:“辗转三生,还是要重逢,说的就是我们的缘分。” 月镜宸笑了笑:“不管怎样,凤长歌你要记得,前生种种已经是过去了。” “我明白。”凤长歌抱住月镜宸,在他怀里蹭了蹭。 月镜宸的意思是告诉她,不管前生如何,他们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 凤长歌隐隐有一种预感,他们的海岛之行可能不会太顺利。 滩涂海最美的地方,可能就是那片茫然无际的大海。海浪冲刷着岸边的礁石,把无数的白沙和贝壳送上沙滩。 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夜里永远是安静的,不管有多少尘世的喧嚣,都会在这片海浪之中洗涤干净。 荀书站在海边,月亮升起来,他闭着眼吹响一只玉笛。 声音悠长而宁静,是一支从未流传来开的曲子,如泣如诉,好像诉说着许多的悲欢离合。 “雪……你该回来了。” 荀书喃喃地道。 他最后向着天边明月伸出手去,好像要奋不顾身腾云而起,去抓住那一轮洁白的月亮。 而明月何杳杳,终归无法被他收入怀中。 凤长歌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围绕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飞舞。那白衣女子当真是绝色,即便是凤长歌,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倾城。 那如云的长发,花颜似春熙,点绛入唇珠,眼波一扫,便是十足的风情。 这女人的腰侧,别着那把听雪剑。 她肆意挥舞着衣袖,身子行云流水间,做出无比优美的舞姿,长袖飞舞着击打在两旁的金铃鼓上,敲打出激昂洒脱的舞曲。 最后,她停下来,周遭是不间断的喝彩声。 凤长歌听到有人说:“国主,您的舞蹈,即便是再看一万遍,也不会腻!” 国主? 他们在叫谁?我吗? 凤长歌突然意识到,这女人,就是她自己! 而下一刻,她那雪白的衣衫上,大片大片的嫣红绽开。 梦骤然破碎,凤长歌悠悠醒转,却发觉已经被冷汗浸透。 耳边,还似乎停留着一声低沉而缠绻的呢喃。 “雪……” 今日,便是要同荀书前往海岛的日子了,凤长歌和月镜宸都准备停当,汉娜和逐玉也跟着随行。叶逍被禁止跟去,留在客栈之中看守汤坚和凤长安,他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是不满,他表示自己也想要跟着去看看热闹,为什么就允许汉娜跟逐玉两个跟着去凑热闹,自己却要干活? 第七百二十二章暗中窥伺 虽然如此,但叶逍也明白,势必要有人留下来看守这两个麻烦的。而这个人选,非自己不可。 汤坚倒是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在月镜宸进行布置安排的时候,表现得十分乖巧。 汤坚在武功上并没有多大的造诣,这就导致了叶逍可以十分轻松写意地制住汤坚,而汤坚也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不在行,在路上就一直老老实实做鹌鹑状。 相比起来,凤长安就要嚣张得多。 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跟凤长歌的仇算结大了,她相信等凤长歌腾出空来,都会恨不得那把刀子把她的心捅个对穿,再把肠子掏出来缠脖子上勒死。当然了,她也是一样。 因此在面对叶逍的态度上,汤坚和凤长安形成了十分界限分明的两极式。 “不必送了,你看好这两人,不要有什么闪失。”月镜宸吩咐道。 叶逍点头:“陛下放心。” “走吧。” 早晨的滩涂海颇有几分凉意,月镜宸看着凤长歌上了马车,同行的汉娜和琢玉都挨着她坐着,刘小海坐在前方的车辕上,幸灾乐祸地朝叶逍挤眉弄眼。月镜宸骑上马,与荀书并行,他看了荀书一眼。 今日的荀书也是一袭胜雪白衣,他脸色有些苍白,双唇也没什么血色,显得整个人十分单薄。 “荀少城主。” “何事?” 月镜宸道:“您昨晚难不成一夜没睡?” 荀书投来询问的目光。 月镜宸指了指眼下道:“黑眼圈。” 荀书笑了笑,不置可否。 几人的目的地是滩涂海的码头,那是几块木板拼接成的矮桥,这片码头同样是滩涂海大部分百姓赖以生存的中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滩涂海临近大海,渔民们都是要从码头这里出海,现在正是秋季,一年之中水产最盛行的时候。 荀书正是从鱼户那里租来的商船,载着月镜宸凤长歌几人一同前往海岛。滩涂海近海礁石不多,风浪也较为平稳,凤长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辽阔的水面,阳光映照下大海波光粼粼,船身摇摇晃晃,她伸出手来去触碰两侧分开的水波。 “皇后娘娘。”荀书不知从哪里走过来,站到甲板上,神情平静:“小心,不要探身出去。现在这地方浪小,船稳些,等过一会儿就到了风带了,到那时再探身出去很容易栽进海水里。” “我只是看着这景色,实在是忍不住……太美了,这大海和天空,都让我觉得从来未有过的欢喜。”凤长歌道。 荀书望着她,他容貌清癯,看上去像是一根劲竹。凤长歌觉得他就要说些什么了,但最终,他只是动了动唇角,并未说话。 “长歌。”月镜宸走过来,给凤长歌系上斗篷:“海上风大。” 荀书看到月镜宸来了,便转身准备离去。 “荀少城主。”月镜宸叫住他。 “什么事?” “多谢你方才对长歌的提醒。”月镜宸笑了笑,将凤长歌揽入自己怀里。 荀书顿了顿,大步走了。 凤长歌皱了皱眉:“你何必这样?” 月镜宸低头看她,问道:“什么?” 凤长歌说道:“你是在故意气他?对不对?” 方才月镜宸反常的表现,让凤长歌觉得有些过了,他原不是这样爱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般的人。 月镜宸笑了笑:“我关心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 “我不与你争辩。”凤长歌想了想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要太过紧张了,你知道,我没有半点心思落在旁人身上。我只想赶快把这些事情弄完,然后跟你回到我们的家去,锦凰还在等着我们。” 月镜宸笑了,声音低沉又酥哑:“你是想跟我回去,还是单纯的想锦凰?” “这有什么区别?”凤长歌明白这个幼稚鬼又在吃味了。 “当然有区别,我可不想你一颗心全都挂在锦凰身上。” 凤长歌没好气地把斗篷往他手里一塞。 凤长歌今日穿的是一身浅碧色的纱衣,里面是雪白的百水裙,海风扬起她的长发,仿佛下一瞬间,她就要迎风而起。 月镜宸看得眼热,拉过人来亲了亲,凤长歌挣扎了两下,便也任由他了。 不远处,荀书站在窗口望着甲板上的两人,手指攥紧。 “呵……”他轻轻笑了一声,似乎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月镜宸将斗篷重新给人披上了,给她系好了带子,用命令的口吻道:“不许看别的男人,我会生气,想也不许!若是叫我知道……”他凑到凤长歌耳边低声道:“我会让你,喘不了气的。” 凤长歌身子一颤,狠狠瞪了月镜宸一眼。 这个混蛋,又在想那些事了! 月镜宸伸手在凤长歌头发上揉了一把,笑得开怀。 凤长歌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荀书有那样大的敌意,在凤长歌看来,荀书其实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的样子,而且凤长歌在内心之中已经将荀书跟崇阳道长画上了等号,毕竟荀书是崇阳道长的转世。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前辈,还是个道士,凤长歌是半点儿旖旎的心思都不会有的。 商船乘风破浪,没多时就到了风带,这里的风照比先前大了很多,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频繁地声响。 “走吧,回去吧。”月镜宸拦腰把凤长歌抱起来,把凤长歌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凤长歌扭了扭,慌忙地用手臂揽住月镜宸的脖颈,维持住平衡。 “嘘。”月镜宸道:“那边有人在看着呢,别动。” 有人看着?汉娜跟琢玉都不会这般窥伺一般的望着这边,刘小海晕船了正在屋里睡觉,剩下能够让月镜宸做出这等反应的……凤长歌一愣:“荀书?” “嗯。” 他看着这边是想干嘛?凤长歌内心疑惑,但依言并没有挣扎,任由月镜宸将她给抱回屋去了。 “很快……”荀书看着那对璧人消失在视线里,喃喃地道:“很快了,雪……” 他摸了摸腰侧的那根玉笛,指尖在孔洞旁流转,神色间露出一丝伤感,转瞬又消散归于平静。 第七百二十三章海上风暴 凤长歌回到房间,正巧琢玉和汉娜来屋里找她聊天,见是月镜宸抱着凤长歌回屋,不由得捂着嘴咯咯笑道:“你们的感情可真好,连回屋都要抱着。” 凤长歌羞得不行,低声道:“快放下我!” 月镜宸也怕凤长歌当真恼了,到时候受罪的不还是他?走上前去把凤长歌放在椅子上,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逐玉和汉娜都笑道:“姐夫这是害羞了还是怕了?跑得这样快?” 凤长歌啐道:“你们管他作甚,成天就想着怎么作弄我!” 逐玉还好,汉娜生在草原,是当真头一次见大海,兴奋地叽叽喳喳着说着大海的漂亮:“若是西域有海就好了……若是那样,我定然在海边儿上修一个自己的屋子,跟我爱的人一起在那里住着!每天早上,我们看海,捕鱼,中午游泳,晚上我们就在沙滩上,看海水淹没月亮!” “海水怎么能淹没月亮?”逐玉惊讶万分。 汉娜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太阳跟月亮都是从大海里出生的吗?每天早上,太阳从海水里跳出来,晚上,月亮从海水里跳出来,大海就是他们的家呀!” 逐玉了然地噢了一声,朝凤长歌挤挤眼睛。 逐玉很是喜欢汉娜这个既聪明又灵慧的小妹妹,可能是西域人向来比中原人要耿直一些,汉娜的很多想法都特别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捧腹大笑。 汉娜得意的道:“原来你们都不知道,这个故事还是何祁真讲给我的!” 凤长歌逗她:“你喜欢何祁真吗?” 汉娜的脸红了一下,但还是直白地说道:“喜欢!” “我跟何祁真,你更喜欢哪个?”凤长歌接着逗。 汉娜想了一下:“长歌姐姐跟何大人,汉娜都喜欢!但是不是一种喜欢……” 逐玉嘿然:“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不是一种喜欢了?” “我不小了!已经可以嫁人了!”汉娜高声抗议。 听着女孩儿们的说话声,月镜宸在外面的甲板上望海。长风将他的发丝扬起,他的黑衣就如最深的夜空,而他的眼睛里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霄月的国主。”他身后,荀书的话语也如冬日冷风:“荀书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处处针对我?” “荀少城主多虑了。”月镜宸礼貌地颌首。 荀书笑了笑:“多虑?不见得吧?昨日,叫你那随从跟着我监视的,难道不是你?” “只不过见荀少城主半夜三更,在海边吹笛,害怕荀少城主会有什么危险罢了。” 荀书冷哼一声,不再作声。 月镜宸也沉默以对,两人之间的空气一瞬间都似乎要凝结成冰。 还是月镜宸最先打开了沉默,说道:”荀少城主,我可以问一句,你的立场究竟是什么么?” 荀书道:“我的立场?同你一样。” 月镜宸不信任的看着他,说道:“不管怎样,若是你想要伤害她……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荀书沉默了许久,说道:“伤害她的,向来是你,而不是我。” 两人不欢而散。 风带里礁石遍布,商船不住地忽上忽下,在浪里飘忽。好在荀书找来的渔户是个老水手了,这才没在浪里翻船。 凤长歌送走了汉娜和逐玉,走出门去找月镜宸,便看见不远处荀书立在风里,白衣浊浪,如同谪仙。 “荀少城主。”想了想,凤长歌还是决定打了声招呼。 “凤长歌。”荀少城主也点头回应。他这一次,并没有叫凤长歌皇后娘娘。 凤长歌顿了一下,其实她也不是非得别人尊称她为皇后,但荀书的语气,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滩涂海毕竟不属于霄月国境内,人家不叫她皇后娘娘,也没什么毛病。 凤长歌正打算转身走掉,却听荀书说道:“今晚我们会在海上过夜了,明日才能到达大昭皇宫。” 凤长歌道:“在这风带里停留,会不会不太安全?” “晚上,船会驶离风带。”荀书道。 风带里面礁石遍布,若是一不小心,便会有触礁的风险。听到会驶离风带,凤长歌总算稍稍安心,便道:“多谢荀少城主告知了。” 可便在这一刹那!风云突变!原本还十分和煦的天空,一下子涌起黑云! “不好!”狂风大起,荀书高声道:“凤长歌!抓紧!暴风雨要来了!” 凤长歌连忙抓住围栏,喊道:“为什么会有暴风雨?” 荀书道:“海上的事情,谁说的准?没事的,这风带十有八九会经历这样的事情,船夫有经验,不会有事!等到这一片海域过了,就安全了!” 也只是一息间,狂风便夹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那雨滴攻势极猛,砸的人皮肤都生疼,凤长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只听到船的两侧浪花击打着船身,发出轰然巨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抓住我!”荀书喝道。 凤长歌连忙分出一只手去,扯住荀书衣袖。 “别扯衣服!拉手!”荀书高声道。 凤长歌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果断地拉住荀书的手臂!这样的危急关头,若是她矫情,恐怕当真要被浪头打进海水里去! 滔天的巨浪向着船头打来,这商船原本算是很大的了,在那浪的映衬下,竟然渺小得像一片树叶!大浪将船送得高高的,随后一下子跌下,陷入了风暴之中,那飓风人眼可见地卷起水花呼啸而上!如同怪兽般狂扭乱舞,直达云霄! 大浪打过来!瞬间冲开了护栏!将凤长歌卷入其中! “啊!”凤长歌尖叫声被湮灭在海浪声里,好在她还握着荀书的手臂,不至于直接跌入海中,但也是整个身子都挂在了船外! 更加要命的是,船身开始向着凤长歌这一侧倾斜了! “凤长歌!别放手!”荀书喝道。他一只手扣住甲板上的木缝,另一手紧紧拉住凤长歌。 浪一下一下地卷着,凤长歌听不清荀书在说什么,但猜得到,不过,她看到那块被荀书掰扯着的木板隐隐已经有了松动之势,若是甲板崩裂,整个船的人都要葬身海底! 第七百二十四章绝处逢生 凤长歌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咬咬牙,松开了手! 荀书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凤长歌跌入浪花之中,高喝道:“凤长歌!”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海浪声! 他心焦无比,转头一看,不远处月镜宸竟然朝着这边跌跌撞撞地跑来!荀书高声道:“别过来!这里危险!” 可月镜宸却分毫不顾他的警告,反手将一侧的门板卸下,拿在手里,跃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荀书看着凤长歌和月镜宸一前一后的落水,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浮现起了一抹动容。 他摸了摸腰侧那支浸水了的笛子,也跟着跳入了茫茫大海! 海浪有时温柔,有时凶猛,在暴风雨之中,海浪将凤长歌卷入其中,让她向着无尽的海底沉去。 凤长歌只觉得自己好痛苦,水不断地从嘴巴灌入喉咙,她无法挣扎,越是活动,越是沉入。 这时候,仿佛有人向着她游来! 凤长歌口中吐出几个气泡,勉强睁着眼看去。 那人拉住她的手,像鱼一样灵活地将她扯向海面。但凤长歌的衣裙实在是太繁复,浸了水后重得如同缀了一块巨石。那人抽出腰侧的剑,将她的衣衫挑开,将缠住她腰身的带子割断,凤长歌的裙子整个儿被剥掉了,只剩下了亵.衣.亵.裤,贴在身上。 那人将凤长歌抱在怀里,向海面游去。 凤长歌醒过来时,人已经漂浮在海面上了。她被人牢牢地扶住肩膀,靠在一块木板上,那木板样子十分眼熟,竟然是她在商船上的一块门板?凤长歌辨认出这木板的来历之后,便转头看向一旁的人。 是荀书。 “你救了我?”凤长歌问道:“多谢你!” 荀书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只道:“不必谢我……你无事便好。” 凤长歌觉得荀书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她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荀书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凤长歌问道:“我们的船怎么样了?汉娜、琢玉、小海和月镜宸……他们都还好么?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我们的船散架了?” 荀书说道:“你放心吧,汉娜、琢玉、刘小海……他们都没事的。” “那月镜宸呢?”凤长歌敏锐地察觉到他没有说月镜宸,不依不饶地问道。 荀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被浪卷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怕凤长歌心焦,忙说道:“不过,月镜宸的水性很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月镜宸水性不错,凤长歌是知道的,但这茫茫大海,他能游到哪里去?更何况,刚刚还刮着那样的飓风。 凤长歌咬着下唇,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亵.衣.亵.裤,这薄薄的衣料贴在她的肉.体之上,玲珑有致的身段一览无余,甚至胸前的两团丰腴,因着木板的挤压,清晰可见。 荀书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即羞赧地别过头去,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凤长歌还是明白的,若是她穿着那一身裙装,只怕要被浪带得沉入海底去,她以为救自己的人就是荀书,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去纠缠衣裳的事,只不过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些尴尬,微微侧过身去。 泡在水里的时间还是很难捱的,不过好在,暴风雨已经停了,不知道是不是她们漂浮着过了风带。晚上的天空满天繁星,这里的星空尤为清晰,没有遮挡物后,天空变得好像近在眼前。 “前面有个海岛。”黑夜里看不清晰,荀书依稀看见了前面的一团是海岛的模样,颇有些惊喜。 “……”凤长歌心里念着月镜宸,她看着天空中的北斗,默默许下愿望:“神明啊,请保佑月镜宸平安无事……” “凤长歌,你可知道滩涂海之前为什么叫大昭国吗?”荀书突然问道。 “为何?” 月亮挂在天空,星星却沉入水里,好像无数的微茫洒落海面。 荀书说道:“因为大昭将自己,比作阳光,红日东升,阳光照耀,太阳从海面上升起来,将温暖和光明带给大地,保佑出海的渔民们永不受风浪侵蚀。”他转过头低声道:“所以,大昭的国主,将国都定在了海岛之上,这岛的名字便叫做‘朝阳’。” 凤长歌心里有某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仿佛有一双手在拨弄她心里的弦。 “大昭……是怎么覆灭的?” 荀书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覆灭,是因为大昭的最后一任国主,触怒了神明……” “我不相信这样的话,告诉我实情,你知道的,对不对?” 大昭最后一任国主,触怒神明这样的话,凤长歌在抵达滩涂海的第一天,就已经听小结巴说过了。 荀书在心里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生生世世都会转世在这一片地方,但关于其他,我没有半点的记忆。”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到了大昭皇宫,也许就可以知道了。” “这是为何?” 荀书道:“因为壁画。” “壁画?” “大昭皇宫的墙壁上,画着很多的壁画,画的应该是大昭的一些事情,如果大昭当真在最后被覆灭,这样的事情也该被画在壁画上,留作记录。 等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凤长歌和荀书终于挨上了踏实的陆地。 凤长歌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不顾形象地躺在沙地上,舒展着在水里泡了这样久,都有些麻木的,冰冷的四肢。 荀书温柔地道:“我去找找食物和木柴,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好。”凤长歌点头。 她实在是太累了,身上哪里都痛,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够这样命大的活下来,她心里不是不庆幸的。没多时,荀书已经带着一些果子和柴火回来了。两人趁着天还没亮的时候烤着营火稍稍补了一觉,吃了点果子垫垫肚子,醒来的时候,凤长歌正好看见太阳跃出水面,万丈光芒从大海一侧向着整个天空蔓延开去,像是一场盛大的宴席开幕。 第七百二十五章皇宫全貌 “好漂亮……”凤长歌喃喃地道。 荀书也望着远方的那一抹霞光,这样的海上日出,无论是什么时候看了,都会觉得特别的振奋人心。 “衣服都已经干了,你要不要先穿上,虽然是我的……” “多谢,我需要这个。”凤长歌的衣裙早已经被丢进了大海里,她总不能一直穿着亵.衣到处走,这样的时候,凤长歌也不想多矫情什么,接过了荀书的那件白色外衫穿上,虽然这件衣服颇有些宽大,但凤长歌穿上后,还颇有些书生气。 没了外衫的荀书看上去倒是比先前少了几分仙气儿,多了两分烟火味,那件白色的外衫穿上袍袖宽大,倒是颇有名士风流的意味。 荀书笑了笑,凤长歌的表现倒让他自在了许多,说道:“很好看。” 凤长歌坦然接受了荀书的夸奖,但她明白,此时的自己绝对跟好看沾不上边,在海里泡了半宿不说,头发乱糟糟的,还带着海盐和沙子,荀书的这件衣服罩上去肥肥大大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凤长歌吃着荀书带来的果子,勉强填了肚子,荀书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凤长歌想也没想直接道:“先听坏消息吧,把好消息留着拯救一下听完坏消息的心情。” “我们的船可能真的出事了。”荀书道:“按说今天早上就应该到大昭皇宫那座海岛,但现在也不见人来。” 凤长歌想了一下,问道:“难道这里就是……” “对。”荀书道:“好消息就是,这里就是大昭皇宫,我们被海浪冲到的这座岛,其实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凤长歌站起身,举目四望,身前是浩瀚海洋,身后是巍峨高山。 “这海岛四周都是山峰,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海岛正中心,皇宫就在那里,我们要不要先过去?”荀书问。 “先过去也好。”凤长歌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海船出事,她心里隐隐也有预感,毕竟那风浪那般可怕。现在凤长歌只想要祈祷她的同伴们都能够平安无事,尤其是……月镜宸。 你在哪里? 是否安全? 凤长歌攥紧手心:“走吧,去皇宫看看。” 荀书知道凤长歌其实很担心,但现在担心也都是徒劳,只能期望那些人能够平安了。 这海岛之前虽是一国皇宫之所在,但数百年过去,整个滩涂海都已经变成荒芜,这位于海岛上的皇宫,便只有更加惨淡。可以看出原本这里是用极好的雪青石铺成的甬路,但因着年久失修,尽生杂草,石块也都破碎松动了。四下里高山丛林,掩映着断壁残垣,无数的野花和老松,让这里看上去颇有几分幽美。 “这条路,原叫做朝圣路。”荀书颇为感慨,这条路他是走过的,不止一次,每次踏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悲凉之意自心底升起。他指着远处隐隐露出来的宝塔金顶,说道:“前面就是宫殿的正门了,那里的情况要比这边好一些。” 凤长歌没有作声。 事实上,当她踏上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好像是血脉灵魂之中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在召唤着她,让她无时无刻不想应召而去。 凤长歌望着那塔尖,定了定心神:“荀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 “你说。” 凤长歌微微侧过头去,看荀书清冷的面庞,问道:“我想知道,那场海难,是你刻意为之的吗?” 荀书震惊地望过来,仿佛不知道凤长歌为什么会这样问。 凤长歌平静地道:“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荀书,你是天机子和灵鹤道人的师父,是崇阳道长的转世,占卜吉凶,勘测天象,难道不应该是再简单不过?” 荀书沉默了一下,苦笑着道:“因为这个,所以你觉得是我做的?” 凤长歌不语。 荀书道:“你误会我了,在风带里,天候向来是瞬息万变的,即便是我,也没办法预测暴风雨。而且,命数这东西,向来是算人不自算的,当时我也在那条船上,如何测定你们的吉凶?” 他似乎十分无辜,平静地说着自己的理由,但凤长歌又道:“那么,你的衣服,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衣服?”荀书不明所以。 凤长歌道:“我的衣服因为太繁复,宽大,浸入水中之后,吃水太多,变得沉重不堪,所以救我的人,帮我脱去了衣服。但你的衣服,同我的材质并无分别,也同样的宽大,吃水,为什么你的衣服全部好好的,没有一件缺失?” 荀书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冷了下去,他望着凤长歌道:“你就这么不信我?” 凤长歌有些心虚,按说荀书从开始到现在对她一直也挺好的,万一这些真的跟他没关系,她岂不是很伤人的心? 荀书笑了笑,说道:“凤长歌,我还不至于恶毒到要用一船人的性命,去换一个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你太高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我。” 凤长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如果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荀书摇摇头,说道:“走吧。” 他的态度不清楚,凤长歌心里有点打鼓。月镜宸先前警告过她,让她不要跟这个荀书走的太近,她是觉得月镜宸是想要告诉她,荀书这个人是有点危险的。但在那次的梦境里,崇阳道长看上去却善良而和蔼,指点她走正确的路,她实在是不想把崇阳道长的转世,想成那种心机深沉的模样。 在凤长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荀书已经一个人走出好远了,凤长歌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就算是现在把这些事弄出了所以然来,也没有意义,她只有猜测,没有实证。顶多她接下来与荀书相处的时候多个心眼儿罢了,别总是爱无条件的相信什么人,到时候被卖了还不知道。 凤长歌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第七百二十六章大昭壁画 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荀书沉默了许多。 不过想来也是,凤长歌刚刚的那番话,不管是不是荀书做的,他都势必要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但凤长歌不后悔问这番话,若当真是荀书做的,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告诉他别把所有人当傻子,如果不是荀书,凤长歌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事关一船人的性命,而她只是说出自己的疑惑罢了。 没多时,凤长歌跟荀书便已经到了皇城大门前,经过了百年的风霜摧残,皇城的墙壁已经开始脱落,长出青苔。但即便如此,凤长歌也可以感觉得到,这大昭在几百年前是多么的繁荣璀璨。阳光照耀在琉璃瓦上,即便是上面积了一层灰,也能依稀见到上面刻画着贝壳的纹路,而在大门后面的广场上,更是立着一座雕塑,是海之女神的图样。 “这里就是大昭的皇宫,再往里去,是上朝的启辰殿。”荀书说着,将凤长歌引领过去。 启辰,一日之计,旭日初升。 凤长歌望着那坍塌破败的大殿,心情复杂地走了进去。 “很久之前,大昭的国主,便坐在这里。”荀书指着面前那尊白玉石椅说道:“当初的我,就站在那里。”他走到国主下首,言官第一位的地方,站立着不动,闭上了眼睛。 “你是大昭的宰相吗?”凤长歌问。 “不。”荀书睁眼答道:“我是大昭的国师。”他顿了顿,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测定吉凶,占卜前程,都是我的工作。” 凤长歌抽了抽嘴角,总感觉这个荀书在故意讽刺她刚刚的事情。 “你先前说的壁画在哪里?” 荀书却道:“不急,你难道不想上去坐一坐?” “坐哪里?” “这。”荀书指了指最上面的龙椅。 “坐这里?”凤长歌有些惊讶:“这是国主的位置吧?” “难道你不想要坐上去试一下吗?这样的白玉是滩涂海特有的暖玉,很舒服的。” 原来只是想要她感受一下暖玉的效果。 凤长歌不由得暗中骂了自己一句想太多,便走上前去,打算坐到上面去,但等她走上高台,看向那暖玉龙椅的时候,突然那块地面轰然坍塌!凤长歌一下子便被陷了下去! 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又惊又疑,但凤长歌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跟荀书都脱不了干系! 她落到了一片黑暗之中,凤长歌努力镇定下来,她知道荀书就在上面看着,她不能表现得太惊慌。 “荀书,这是怎么回事?” 荀书的声音传来:“不是要看壁画吗?这里就是了。” 随后,凤长歌听到风响,想必是荀书也跳下来了。 看个壁画而已,哪还用得着把她骗下来?凤长歌内心冷笑,荀书绝对不是只想让她看壁画那么简单,她现在还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但内心之中的警惕已经达到极致。 若是荀书当真别有用心,那么当初,灵鹤告诉她的那个故事,想必也并不是那样简单。 凤长歌低声问道:“荀书,你究竟想做什么?” “臣在给殿下找灯。” 黑暗里,荀书的话语有些奇怪。 “你该叫我娘娘,而不是殿下。”凤长歌道。 “不。”荀书点亮了墙上的灯,火光下,四周一下子清晰起来,在这一方廊道里,四面的墙壁上都画着清晰而古雅的彩绘,而在廊道的尽头,赫然是一口和荀书府邸之中的那些冰棺同样的一口棺材! 荀书抚摸着身侧的玉笛,说道:“您不是霄月的皇后,您是大昭的公主殿下,新的国主。” 凤长歌只觉得身侧的一切如真以幻,似乎一切都如水波一般的融化荡漾,她转头看向四方墙壁,而墙壁向她挤压过来,那些彩绘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的看向她。 带着人射猎的国主,跳跃的白鹿,年轻的将军,新生的公主,四方来朝百舟争渡,和顷刻间覆盖人间的大雪…… 这种感觉很不好,凤长歌甚至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而在这一刻,凤长歌腰侧的那把鸣凤剑,一下子变得滚烫! 凤长歌从梦魇之中醒过来,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不远处荀书带着恼意地诱惑道:“长歌,把你的剑解下来给我。” 凤长歌冷声道:“你想把我拉到幻境里去?” 荀书否认:“你为何不愿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真可惜,我不相信了。” 凤长歌毫不犹豫,说道。 这种感觉她敢断定是一种幻术,荀书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想要让她陷入壁画构成的幻境里去。但可惜的是,被鸣凤剑给破了术。 荀书却平静地说道:“不是幻境。” 他伸手去抚摸墙壁,一字一句地道:“不是幻境,是回忆。” “回忆?” “对。”荀书道:“是你的回忆。” 他走到第一幅壁画前,说道:“你还记得你父王吗?” “凤言廷?” “不是他,是前世的父亲。”荀书恭敬地望着壁画上国主的容貌,说道:“这幅上面画的就是你父亲。” 凤长歌没说话。 荀书说道:“你父亲是大昭最后一个国主了,他没有儿子,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凤长歌心想:“作为皇帝,只有一个女儿还真是够不幸的……” 荀书观察着那些画,像是在看遗失了很久的珍宝。 “我刚刚看到他了。”凤长歌道:“他在带着人秋猎,我看到他在追一只白鹿。” “你说的是秋猎事变。”荀书点点头道:“他猎到那白鹿,白鹿向来被视为祥瑞,便放了白鹿。白鹿心里感激,口吐人言,断言十八年后,大昭会亡国,让你父亲早做打算。你父亲将亡国的预言,认定在当时已经是上柱国的付大将军身上,因为坊间早有传闻,说付将军有谋反之意。” “然后呢?”凤长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付家被抄了满门。” 凤长歌脑海里仿佛嗡的一声,看着那古旧的画面,她一下子被吸了进去! 第七百二十七章梦回大昭 “殿下,该用早膳了。” 凤长歌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一间华丽的寝宫,四周用浅粉和蓝色帷幔点缀着。 穿着蓝色衣服的宫女将装有膳食的托盘放到桌上,温柔的走到床榻前,拉开帘子,走上去轻轻拍了拍在被窝里蜷缩着的人儿。 “公主?”凤长歌心里十分懵,她怎么又到幻境里来了? 最关键的是,她伸了伸胳膊,肉嘟嘟的小藕节一样,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凤长歌想起破除幻境的关窍,努力集中心神,只要堪破是幻术,就不难挣脱。 但凤长歌这一次失败了。 在数次尝试无果之后,被子里的女孩儿钻出来,带着甜甜的软糯声线说道:“我不想起床!” 宫女半哄着道:“殿下,这话可千万别被玉槿姑姑听到了,她要让你写大字的!” 玉槿姑姑? 凤长歌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听到人名之后,便道:“你去把玉槿姑姑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玉槿被喊了来,说是姑姑,其实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姑娘,浓眉大眼,容貌带着些许英气。 “逐玉?”凤长歌惊讶地叫道。 这个玉槿姑姑,长得跟逐玉一模一样? 玉槿愣了一下,随即温柔的道:“难得公主还记得奴婢的名字,不过……没有用的,您还是起来吧,您忘了吗,国主先前说今日要带殿下去见季尧小公子,您可是第一次见外人,可千万不能失礼,若是叫客人等,国主又该头痛了。” 凤长歌想了想,还是决定装傻:“季尧?” “殿下是不是很高兴?”玉槿姑姑笑了笑,帮凤长歌穿好衣服。“尧公子跟殿下有婚约,殿下可要注意些,不能在他面前太过随便了……” 还有婚约? 凤长歌皱了皱眉。 她简单梳洗,用了早饭,那饭食不是三国任何一国的菜式,不过倒是十分美味。 一切停当,凤长歌被带到了书房,见到了国主和那个跟她有婚约的季尧小公子。 凤长歌一下子懵了……这个季尧,不就是月镜风吗? 她哭笑不得,没想到哪怕是幻境,她还要跟月镜风去纠缠一番…… 凤长歌不满地嘟着嘴,殊不知她的这幅样子在旁人的眼里可爱极了!粉妆玉砌的小女娃,脸上还带着懵懂无知,让人心里忍不住想要将她拉到怀里好好亲吻一番。 国主宠溺地道:“雪,还不来行礼?” 凤长歌道:“我是公主,怎么要给他行礼?” 开玩笑!她才不要给月镜风行礼,哪怕是幻境也不! 国主无奈地道:“季将军,阿雪都被朕惯坏了……” 凤长歌最开始被月镜风吓了一跳,现在才注意到季尧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满身的杀伐之气。 “国主无须介意,公主说的对,尧儿,还不快点!” 季尧恭恭敬敬地行礼道:“雪公主。” 凤长歌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哪怕这父子俩表面上恭顺,在隐隐中却透露出一种优越骄傲的感觉来。凤长歌敏锐的感觉到,恐怕自己跟她的这位便宜父皇,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风光。最起码,国主现在应该对眼前这两人很头痛。 国主道:“雪,你带尧公子四下里逛逛,我跟你季伯伯有话要说。” 凤长歌应了下来。 出了书房,凤长歌毫不客气的打量了一下季尧,问道:“为什么你会跟我有婚约?” 季尧无不得意地道:“公主,现在除了季家,没有旁的人能护得住你。” 突然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我护得住。” 凤长歌一回身,便看到身后不远,一个白衣男子走来,他容貌清癯,身形高瘦,穿着宽大的白衫,一头长发披散,却分毫不乱,让他看上去如同谪仙。 是荀书。 或者该说,是几百年前,荀书的几个前世,大昭国师! 凤长歌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觉得荀书虽然危险,但季尧明显更加讨厌,便迈着小短腿,登登登跑向了荀书,被他一把抱起来,放在肩膀上。 季尧不敢得罪这个在大昭地位崇高的国师,更何况,这位国师一直以来,神秘莫测,一直是在被各大世家猜忌的名单里。 “让殿下受委屈了。”国师道。 凤长歌问:“我可以不嫁给他吗?我讨厌他。” 国师笑了笑:“您是公主,自然可以的,您放心,只要是您的愿望,我都会帮您想办法完成。” 凤长歌点点头。 回了自己的寝殿,凤长歌先要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虽然变成了大昭唯一的公主,但是似乎并不像她想象里那样威风,甚至还要被“护着”。 大昭现在的情形,很不好。简单地说,就是内忧外患。 外患,是因边陲之地出现了许多反抗国主统治的自由军。内忧,自然就是国主的这个宝贝疙瘩雪公主了。 先前,国师为雪公主占卜,却算出雪公主在十六岁的那年有一劫,需要一个命格极硬的男子帮忙,才能渡过,整个大昭,季尧的命格在贵族里面是最硬的,因此国主点了季尧,让他做未来的驸马。 凤长歌了解到,这个季家,竟然就像凤家一般都是将门,而且季尧的父亲季广,在军中呼声甚高,不亚于凤言廷。 季家,控有不臣之心! 这绝不是凤长歌无端的猜测,单看今日,季尧对她那傲慢的态度,凤长歌就已经断定,季家绝对是不可控的。就是不知道她那个便宜父亲,能不能斗得过季广那个老狐狸了。 而现在,更让凤长歌在意的是。 国师。 国师荀攸,一个在坊间传闻之中,神秘莫测的男子。 有人说他是妖精降世。有人说他是神仙。 他不怎么现身人前,平日里就隐居在那高塔里。 季尧在国师面前,乖巧敬畏得像只鸭子,凤长歌不由得心里好笑。 “雪公主,你要记住,你是大昭的公主,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凤长歌点点头,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糊弄过去,然后找个没人注意的时机,解开幻术吧! 凤长歌迈着小短腿,费力地从国师肩头爬下来,娇声娇气地道:“我要如厕!” 第七百二十八章桃花温凉 荀筱愣了一下,随即绽开笑颜:“臣知道了。”他将凤长歌稳稳地放在地上,招来宫女道:“带公主去更衣。” 更衣,就是如厕。 宫女行了礼,牵起凤长歌的小手。 “你叫什么名字?”这宫女是荀筱随手叫来的,凤长歌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问道。反正这宫里这么多人,她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认得。 “奴婢小容。”那宫女仪态大方,凤长歌心里便生喜爱。 “我要回我的宫里去,你抱我回去吧。” “是。” 宫女抱起凤长歌,不疑有他。 其实凤长歌只是迷路了,毕竟这里不是她生活了五年的霄月皇宫,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殿下,怎么这就回来了?”玉槿姑姑迎上来,从小容怀里把凤长歌抱出来。 “姑姑,我不喜欢季尧。”凤长歌直言道。反正现在的她,是无论说什么话,都会被归结为童言无忌的年纪,所以与其拐弯抹角,还不如直言不讳。 玉槿抱着凤长歌哄着:“季尧公子欺负我们雪儿了?” “那倒没有。”凤长歌道:“我只是不喜欢他。” “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玉槿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凤长歌皱着眉道:“玉槿姑姑,难道雪儿不能自己决定嫁给谁吗?” “当然可以,我们雪儿可是大昭最尊贵的姑娘,当然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夫婿。”玉槿哄着道。因为怕宫里面的人嚼舌根,当初公主十六岁会有一劫的事,一直被宫人们瞒着,没有告诉小公主。当然,玉槿这样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的,但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凤长歌。 凤长歌心里自然是想要等着月镜宸的,既然月镜风已经在这里了,那月镜宸想必也会在这幻境之中有所具象。 幻境之所以能够迷惑人心,最重要的就在于,它总是以人内心之中最脆弱的地方为突破口,让你痛彻心扉,又无可自拔。 凤长歌心道:“我最脆弱的地方,是什么呢?” 凤长歌被抱到院子里晒太阳,现在正是一天的好时候,阳光暖暖的照耀在凤长歌的身上。玉槿给凤长歌拿了个木头矮墩儿,让她坐在上面。 “绿衣,给公主拿点儿桃花糕。” 凤长歌听见不远处一个做着活计的丫鬟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倒是一愣。 原来,前世的自己,也喜欢吃桃花糕。 这一刻,凤长歌倒也忘记了,这不过是个幻境。 凤长歌一直很喜欢桃花糕,软软的,甜甜的,带着桃花瓣儿的香气,咬进口中的时候,仿佛那花香在口中化开。 她重生前,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去吃桃花糕这么甜腻的东西,凤王府历来都不会将这样的份例送到她院里,她也一直没去小厨房要过。凤长安当初告诉她说,桃花糕这样的东西吃得多了就会发福,她信了。 后来……就更吃不到了。 直到重生之后,凤长歌才在辰王府里尝到了桃花糕的滋味。 香软,温糯……缠绕舌尖回味不去。 凤长歌捻起一块,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像极了贪了食的小狐狸。 凤长歌一边吃,一边听玉槿和绿衣说话:“国主那边我去说,到底不能让公主对季家公子太反感了……毕竟……” 凤长歌心里明白,这是她们还没有放弃她跟季尧的婚事。 不过,随她们去好了,凤长歌咬着糕点,心里打着小算盘。她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之前在凤王府,从一个不受宠的女儿之一,变成了后来的皇后,更何况现在。现在的她可是大昭唯一的公主,国主心尖尖上的人呐! 没过多久,外边季广带着季尧求见。 “不见!”凤长歌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公主。”玉槿为难地道:“还是见一面吧……毕竟季将军还在外面。” 凤长歌干脆一转身,连玉槿也不看了。 国主走来,笑着问道:“怎么?朕的雪儿,脾气竟这般大?季家那小子做了什么,惹得你生这么大气?” 凤长歌撒娇弄痴,抱着国主的腿道:“父皇,我不喜欢他!我看到他,心里就讨厌,恨不得永远不见他才好!” 国主摸了摸凤长歌的脑袋,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 他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季家,他心里也是膈应着的,但没办法,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天底下又唯有季家那小子可以救她。 “雪儿,听话,你跟季尧怎么样,父皇可以不管,但你季广伯伯,你可不能不给他面子。” 凤长歌这才跟着国主,慢腾腾挪到门口,见了季家父子。 季广带着季尧抱拳道:“犬子无状,得罪了公主,还望公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凤长歌点点头道:“既然季伯伯求情,那就算了。” 季广推了推季尧,季尧看着凤长歌的眼神颇有些掠夺之色,上前拱手低头道:“对不住。” 这两厢赔了不是,这件事也就算是揭过了。 凤长歌在屋里做着太傅布置下来的作业,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太容易了。为了防止被旁人当成神童,她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功课做出几处错误来,好给太傅衣袖发挥的空间。 这几日来,季家总差人送来一些小礼物,都被凤长歌看也不看地丢到了库房落灰。 “公主。”绿衣走进来问道:“国主问你今年的生日是在宫里过,还是出去过?” “出去是去哪儿?” 凤长歌已经搞清楚了,她如今的亲人只有国主一人了。 她的母妃,在生她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而死。国主如此疼爱她的原因,未尝没有缅怀亡妻的意思在。 “国主的意思,是带您到滩涂去,那边有一个带温泉的别院,是月氏进贡来的。” “月氏?”凤长歌一惊,丢开笔问道:“你没听错吗?” “奴婢不敢听错。”绿衣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这样激动。 凤长歌能不激动吗?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月镜宸的前世,就是月山河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一支玉笛 凤长歌拉住绿衣的手,将人按在椅子上问道:“你可知道月氏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我父皇会想要去他们的别院为我庆生?难不成他们是父皇的宠臣么?” 绿衣苦恼地道:“这样的事,奴婢一个下人,哪里会知道?不过月氏,好像一家都是经商的,他们进贡这个带有温泉的别院,好像是请求陛下帮忙,特许他们可以贩卖盐铁。别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凤长歌咬了咬下唇,说道:“那你去告诉我父皇,就说我想泡温泉,生日就在月氏别院过好了。” “是。” 公主生日在滩涂海月家别院过,这一消息迅速引爆了整个大昭。 皇宫到月家别院要走一天的时间,穿过海峡,穿过风带。只不过那时候,风带还很温和,并没有出现过什么飓风,商船和战船都停在港口,护送着载着公主的“启辰号”。 不过,令人不快的是,这一次去往滩涂,季家的兄妹两个也跟着公主同行。没错,是季家兄妹,季尧原来还有个妹妹,这个妹妹凤长歌也已经见过了,也算是个美人,但有些刻薄相。这样的女孩难免令人喜欢不起来,凤长歌对季家那一家人都没什么好感,偏生季广让他那个女儿隔三差五就进宫来,找凤长歌聊天喝茶。 估计是想让女儿跟凤长歌成为闺蜜,然后方便他儿子的尚公主吧? 凤长歌心底冷笑。 那个叫季嫦的丫头,她从来都是敷衍着跟她说上两句话就打发了,偏她还在外面夸口,说自己跟公主如何如何要好。 “雪儿!”季嫦看到凤长歌,摆好姿态走过来,亲亲热热地就要去挽凤长歌的手。 凤长歌不着痕迹地躲了,问道:“你们为什么也跟着去滩涂?” 季嫦道:“不止是我和哥哥,还有宫尚书家的两个公子……”说到这里,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季嫦喜欢宫家二公子宫湛,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在贵族圈子里适龄的公子小姐里传遍了。 凤长歌看着她那少女怀春的模样,不禁心生腻歪。 按说她跟宫家那两个公子也是认识的,但现在的她,壳子里面可不是原来的那个雪公主,因此也对宫家的人没什么印象。 季嫦见凤长歌没什么反应,讪讪地道:“公主,难道你不知道?那温泉是一对儿,男汤在左边,女汤在右边,到时候,月家的人会把两个池子围起来,隔开两边儿。” “那又如何?”凤长歌好奇地一挑眉。 季嫦附在她耳边低语一番,随即红了脸。 凤长歌惊讶万分!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季嫦竟然会想出这样一个主意!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潜到男汤去,跟宫家那二公子成就一番好事。 凤长歌是真的对姓季的这一家人服了,虽然她不喜欢季嫦,但还是本着能劝则劝的原则道:“这样不好吧?你那样做,名声可就全毁了,到时候季伯伯脸上也不好看,只怕会把你锁在家里不许见人,就算能够嫁到宫家去,人家也不会瞧得起做这事的女子……” 季嫦哭道:“可我没法子,宫二公子不喜欢我,父亲又不会准许我嫁去宫家,不会帮忙……” 凤长歌不禁有些奇怪。 按说以季广在朝中的地位,再加上他们家几乎是肯定要尚公主的,竟然会跟宫家交恶?宫家就不怕等季尧娶了雪公主,一跃变成大昭的国主后,拿他们算账? “公主。”这时候,一声轻唤自身后传来,凤长歌回过头,便看见荀筱垂手站在不远的地方。 凤长歌便挣开季嫦的纠缠,道:“你先回去,这事儿到时候再说。” 季嫦畏惧地看了国师一眼,听话地走了。 凤长歌一直都很奇怪,明明荀筱衣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反倒很多人都很敬畏他。 荀筱走过来,抱住凤长歌将人放在自己肩膀上。凤长歌有些不适地挣了挣,到底不想让他看出不对来。 国师好像跟小公主的关系很好,雪公主周围的人,好像都对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 “季嫦跟你说了什么?”荀筱问道。 “没什么。”凤长歌软绵绵地回道。 尽管国师一直对她非常的好,甚至很多时候,在照顾她的程度上,比一直忙碌的国主还要周全细致,但凤长歌一想到他其实就是荀书,便没法全然信任他。 国师见凤长歌不说,也不继续问,说道:“这次去温泉,是我的主意。” “月家是做什么的呀?”凤长歌故作懵懂地问道。 “是我的人。”荀书笑了笑道:“月家的家主,先前一直在为我做事,忙了大半辈子,现在想要退下来做个闲散商人。我也许了他们,只要办好这次的公主生日宴,就给他们贩卖盐铁的权利。” 盐铁在任何国家,都是最大的两条商线,掌握了盐铁,就等同于掌控了一个国家的命脉。有时候,盐铁的归属,会比军备更加重要。凤长歌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无知妇人,她知道这个道理,不由得看了一眼荀筱。 这个国师……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批许别人掌控盐铁? 还是说国主竟然这样信任国师,愿意听他的举荐,信任月家? 凤长歌正想着,荀筱已经抱着她向着甲板走去。 凤长歌现在对船和甲板有着隐隐的恐惧感,不由得把身子缩了缩。国师只当小孩子依恋他,拍了拍她的背,问道:“公主可愿意听曲子吗?” “好啊。”凤长歌只想要从他肩膀上下来。 荀筱将人放下来,道:“稍等。绿衣,把公主的笛子拿来。” 那支笛子! 凤长歌眼看着绿衣在她的箱子里拿出一支玉笛,递给了荀筱,然后……荀筱就这样放在嘴边吹起来了!吹!起!来!了! 那是我的笛子啊! 凤长歌眼前一黑!气得差点儿没昏厥。 之前她看那笛子冰雪般可爱,还吹过两次的! 荀筱就这样吹起来了啊! 第七百三十章温泉别院 不得不说,荀筱吹的曲子非常好听,远胜过凤长歌听过的任何曲子。 “这是什么歌?”凤长歌问道。 “是我写的。”荀筱一曲罢,笑着摸了一把凤长歌的头发:“公主喜欢吗?” “很好听。” 荀筱十分愉悦地道:“专门写给你的,为你庆生。你若喜欢,改日我便把曲谱拿给你。” “不要!”凤长歌撇撇嘴:“我只想听,又不要自己练……要曲谱做什么?” “那我便在公主什么时候想听了的时候,再吹给公主听可好?” 这话说的叫凤长歌心底一颤,她抬眼望向荀筱。 白衣男子的神色认真,没有半点的玩笑意味。那双眼澄澈无比,像是两只上好的琉璃珠,里面装着海洋。 凤长歌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便把这笛子给你好了,等我什么时候再想听,你便来就是。” 荀筱有些惊喜地握着那玉笛,同意了。 荀筱走了之后,凤长歌回到屋里,坐在桌旁出神。 “公主在想什么呢?”玉槿姑姑笑着问。 “我在想……国师可真厉害,还会吹那样好听的曲子。” “国师确实很厉害,他会的可多了!”玉槿姑姑点头,满脸的崇拜之色。 “姑姑觉得国师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呀?”玉槿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我觉得,如果天下真的有完美的人,恐怕就是国师吧?” 凤长歌沉默不语。完美?只怕未必,完美的人往往都很可怕的。 船靠岸了,凤长歌在一众仆妇的陪同下,走上海港。跟她之前见到的那用烂木板搭成的港口完全不同,大昭全盛时期,这海港看上去漂亮极了,无数的脚夫行商,在港口附近来来往往,穿着丝绸的商人和贵人们聊天买卖,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一直排列到长街尽头。 “这边。”引路的人畏惧地看了随行的侍卫们一眼,因着海岛的缘故,大昭的皇族很少出现在百姓们面前,十足十的具有神秘感和神圣感,百姓们平常都把皇族当初守护神来供奉着。这一次,大昭唯一的公主要到滩涂的消息,虽然被明令禁止传扬,但还是被一些百姓知道了。 外面很多围来的行人,都是想要一睹公主芳容。只可惜,凤长歌被玉槿姑姑带上了斗笠,垂下来的纱挡住了凤长歌的脸。 凤长歌被绿衣和玉槿牵着走,不免撇嘴。 她现在还不过是个小娃娃,就算是被看两眼又怎么样? “到了。” 公主当然不能全程走路,没过多久月家便有马车来接,从皇城而来的众人便到了月家进贡的那座别院。别院门口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季嫦偷偷地跟月镜宸道:“你看,那辆蓝色棚顶的,就是宫家的车。” 凤长歌皱眉:“你还是收收你的心思,不要闹出什么事来。” “知道了,知道了。”季嫦敷衍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们了,我们也快些进去吧?” 凤长歌急着见月镜宸,便伸手被玉槿姑姑抱下车,踏着垫脚的矮凳儿,站在了月家别院里。 “月家的人呢?”凤长歌皱了皱眉,这诺大别院里竟然只有她带来的人,她没看到月镜宸不说,连国师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月家外姓,不能出现在这里的。”玉槿道:“公主,咱们先去收拾一下,等下吃了饭,晚上去泡泡温泉可好?” 凤长歌敷衍着点头,问道:“国师去哪里了?” “国师在前面帮公主打点生辰的事宜。” “等下国师也会去温泉?” “应该是的。”玉槿道:“不过公主放心,这温泉是分开的,公主会跟女眷们一起。” 凤长歌其实私心里想要自己一个人泡,一想到自己在泡温泉的时候,旁边还要跟着一个叽叽喳喳不停,满脑子馊主意的季嫦,她的内心就十分烦躁。 但她也知道,独自一人是不行的,她还小,需要别人的照管,要是让她单独待在温泉池子里,恐怕玉槿这些人都要被国主责罚,毕竟即便是温泉,也是有危险的。 凤长歌顺从地点头道:“姑姑放心,我知道的,姑姑先忙吧,让绿衣陪我就好。” 玉槿听了这话,也就到屋子里去帮忙放置公主的行李物品,挑选公主等下要穿的衣物首饰。凤长歌借此机会,将绿衣拉倒一旁,吩咐道:“你去帮我办件事。” “公主请吩咐。”绿衣有些惊讶,凤长歌很少这样郑重地要她做事。 “你到外面去打听一下,月家都有什么人,尤其是月家的子侄辈里,有没有一个叫月山河的?” 绿衣应了声是,便转身去了。 凤长歌回了屋里,在榻上浅眠。 没多时,绿衣便回来了。 “怎么样?” 绿衣说道:“月家现在的家主叫月景睿,是颇有名气的富商,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月栩,另一个叫月绍,都是很出名的文士。只不过,公主您让我问的那个月山河,似乎没人知道……” 凤长歌有些茫然:“怎么会……” 绿衣试探着问:“会不会是化名?公主究竟想问什么,或许再说详细一点,奴婢可以去问到也不一定?” 凤长歌想了想,还是没有将更多的信息吐露给绿衣知道。一般来说,识时务的奴婢不会主动去问主子的秘密。绿衣刚刚的那话,其实已经算是越矩了。不知是小公主年龄小,导致她们对此不太注意,还是绿衣其实在套她的话,凤长歌心里也没底。 月山河不在月家?凤长歌不相信。 不过,她不急,她要在这别院里待上五天呢,总有时间把她想要知道的摸清楚。 正想着,便听外面季嫦的声音传了来。 “公主!” 凤长歌坐起身,叫人给季嫦开门。 季嫦风风火火地跑来,拉住凤长歌道:“公主,宫二公子就在前院!你快随我去!” “你要去见你的宫二,拉上我作甚?”凤长歌不愿意。 “我一个人去,不是不敢嘛!” “那你倒是敢在温泉池里做那事儿?” “嘘!”季嫦吓坏了,连忙来捂凤长歌的嘴:“祖宗,你可小声些!别叫人听了去,那我可真没法活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宫家二公子 “唔唔唔……”凤长歌遭到小季嫦的捂嘴杀,闷声抗议。 季嫦松开凤长歌,说道:“千万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凤长歌道。 不过,凤长歌心想,如果季嫦不当真那样做还好,当真那样做了,她说不定会试图阻止一下也说不定。毕竟,她再怎么不喜欢季家兄妹,也不能眼看着一个女孩儿就这样葬送自己。 “好,那我们去看宫二公子吧!”季嫦拉着凤长歌,去了前院。 月家别院面积还是挺大的,前院是三间屋子,一间正殿,两间厢房。后院是六间,其中两间住着凤长歌和季嫦,还有一间住着王尚书家的姑娘,剩下的都空着。 季嫦跟凤长歌刚走到前院的月亮门,便见王尚书家的王娴伴着两个丫鬟等在前面。 “公主。” 季嫦没好气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娴道:“不过是等在这里给公主请安罢了。” “你少来!”季嫦道:“请安会到前院吗?你以为我傻吗?” 王娴只是淡淡笑了笑,颇含轻蔑地看了季嫦一眼。 凤长歌知道,王娴向来是看不起季嫦的,王娴就好像别人家的孩子,总是被家长夸的那一类。王娴的父亲王尚书就是那种超级挑剔的类型,往常国主都不愿意多跟王尚书说话,怕王尚书挑刺。 凤长歌知道,王娴那一眼的意思是,你说对了,我就是以为你很傻。 “你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季嫦根本受不了这个,一下子就像点燃了的炮仗。 王娴根本不理她,转头向凤长歌道:“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去温泉?” 凤长歌道:“用完午膳后便去。” 王娴恭顺中带着高傲地躬了躬身,行了礼道:“那王娴便先行告退了。” 凤长歌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这个王娴也在谋算着些什么似的。 季嫦愤怒地向着她背影吐口水,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凤长歌看了看季嫦,却觉得照比王娴,起码跟季嫦的相处不用那么累。 两人到了前院,见到了季嫦一直心心念念的宫家公子,大公子宫北城,现在是中央军的一名校尉,二公子宫北寰,现在是国主身边御林军的一名将官。两人都可谓是年少有成,在朝中颇受瞩目。 见到了宫二,凤长歌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季嫦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样子了,宫家这两位公子,都是极好的样貌,兄长沉稳练达,弟弟风度翩翩。 “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凤长歌轻声说了一句,她对宫家这两个少爷的印象根本没有,但原本的雪公主肯定是认识这两人的,凤长歌怕多说多错,就唯有少说话。 季嫦上前道:“宫北寰,上次你说,今年公主生辰,要为公主表演个什么节目,可准备好了吗?” 还有这出?凤长歌惊讶地望过去,却见那少年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 凤长歌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宫北寰,不会是喜欢雪公主吧? 她再扭头一看旁边宫北城的脸色,只见那宫北城望过来的目光也颇有些灼热的意味,好像野兽盯上了属于自己的猎物。 说句实在的,凤长歌已经是个孩子的娘亲了,还真没法子对眼前的两个少年,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来,更何况还有一个是季嫦一直念在耳边的心上人。倒不是说她跟季嫦关系有多要好,但凤长歌心里确实有点尴尬,要是季嫦知道她喜欢的人其实在暗恋雪公主,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好在现在季嫦肯定是不知道的,这么大的孩子,再怎么有心机,也看不穿别人的心思。凤长歌是因为已经重生了一次,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公主在想什么?”宫北城低声问。 “没什么。”凤长歌转脸看向他的那一眼,让他内心如猫抓一般痒。 雪公主,藏在大昭国最中心的一颗珍珠,得到她就能得到国主的位置。 谁能不心动呢? 尤其是雪公主的相貌,生的如姑射仙子一般,粉面朱唇,杏眼桃花。 宫北城想要伸手去抚摸雪公主的脸颊,但他知道,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公主可是对这月家别院好奇吗?要不要臣领着公主四处走走?”宫北城问。 “你对这里很熟?你也是第一次来吧?” “不是。” 凤长歌愣了一下,竟然不是?难不成宫家跟月家还有往来? 可月家不是国师的暗子吗?难道宫家也是国师的人? 凤长歌打了个寒噤。 国师的力量,当真已经渗透到大昭的内内外外,原就听说朝野上下对国师十分畏惧,国师究竟在几百年前的大昭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好啊!”小公主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并在内心打起小算盘。该怎么试探一下宫家跟月家的关系呢?要是宫家当真跟月家走的很近,能不能从宫家人的口中探听出月镜宸的下落呢? 宫北城邀请成功,不免露出一个笑容来,惹得宫二公子投来羡慕的目光。宫北寰攥紧了拳头,望着他哥哥引着公主走向不远处的月亮门。他转头看向季嫦,季嫦脸上露出有些羞涩的神情来,宫北寰知道季嫦一直对自己抱有那样的心思的,此时,他心念之中满是季嫦跟公主好像很要好的样子,他问道:“季姑娘想不想在这里逛逛?我们不如去追公主他们吧?” 季嫦喜出望外:“好啊!” 凤长歌跟宫北城一起走向月亮门,宫北城虽看上去沉闷,但实则谈吐不凡,两人走过廊道,来到花苑前。 “这地方也是很不错的,很少有旁人的别院有这样好的花苑了,为了迎接公主的生辰,我听说,月家还特地从东陆那边移来了几盆牡丹。” 凤长歌天真懵懂地问:“宫北城,你对这月家别院很熟么吗?” “说不上熟,但也来过几次。” “那你可都认得月家的人?” “认得几个。” 凤长歌拍手道:“那太好了,你能跟我说说吗?我现在对能有这样好的温泉的月家很好奇!” 第七百三十二章开玩笑 宫北城只当凤长歌小女孩心性,喜欢新鲜的事物,连带着对月家也生出几分好奇。他十分温和地道:“月家?他们的家主我见过几面,是个很精明的人。” “那他们家其他的人呢?” “其他的人?”宫北城想了想:“月家的几个公子,我倒是见过几个,但都没有特别出奇的,不过是些资质平庸之辈。”宫北城看了看凤长歌,总觉得这小东西的脸儿上写满了期待,不由得仔细回忆道:“不过,倒是有个坊间传闻蛮有趣的。” “什么传闻?”凤长歌问。 “说是月家家主先前宠爱过一个女子,但后来因为要迎娶一位贵女,便抛弃了她。那女子为月家家主生下了一个儿子,迟迟没有被认归月家,月家的主母不许。” 凤长歌闻言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总觉得这个月家没有认归的儿子,就是月镜宸,便急忙问道:“那你可知这孩子叫什么?” “不知。”宫北城摇头。 凤长歌非常失望,显而易见的失落了起来。 宫北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公主这么好奇月家的事,正想细问,便听到背后宫北寰和季嫦的声音:“大哥,公主!” 季嫦好奇地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宫北城道:“说了一点儿坊间的传闻,不过是些闲言,不值一提。” 季嫦道:“宫北城你注意一点,不要什么都跟公主说,你要知道公主是我大哥的!” 凤长歌大恼:“季嫦!你混说什么!” 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的?先不说一个闺阁女儿家说这话妥不妥当,凤长歌在这些日子里来,可一直未对季尧表现出什么好感来,也在季嫦面前多次提过了,不要把自己同季尧连在一起,季嫦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这时候却又…… 凤长歌当真是非常生气,也正是因此,无论季嫦怎样讨好她,季家如何送她东西,她都对季家的人没什么好感,这三人,尤其是季广和季尧,根本就是把她看作是一件物品,没有一丝一毫关心过她的感受。 季嫦吐了吐舌头,拉住凤长歌的胳膊:“公主,你跟我大哥是有婚约的!” “没有!”凤长歌澄清道:“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婚约,我的婚事,只能我点头了才作数。” 季嫦那话倒是也不算错,季尧跟雪公主,确实算是有婚约在身,不过只是国主跟季广的口头约定,还是因着雪公主那十六岁大劫的缘故。 凤长歌严肃地道:“你若是再这般不知轻重,败坏我的名声,别怪我再也不理你!” 季嫦被她吓得讪讪:“不过是开玩笑,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 “开玩笑也要有个尺度,我并不觉得好笑。”凤长歌道:“玩笑是要别人觉得好笑才叫玩笑,你这样的话令我很生气,所以便不是玩笑,这道理你可懂?” 季嫦低着头,没多时红着眼圈瞪视着凤长歌,扭头一甩手走了。 “哎?”宫北寰被小姑娘们的口角惊了一下,想要招呼季嫦回来,但看宫北城和凤长歌都不为所动,便也没有追过去。 宫北城转头道:“公主莫气,不过是无心之言,我们都未当真,倒是公主,得罪了季嫦,只怕又要面对季将军的指责了。” 季广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凤长歌冷声道:“本公主训她有理有据,若季广替她女儿不平,尽管叫他来找我。” 小女娃面若寒霜的样子颇有威仪,倒是叫人看了心生欣赏。 宫北城瞥了自家弟弟一眼,用眼神警告了他一下。 宫北寰点点头道:“公主,我们接着游园可好?” 凤长歌摇头:“兴致都败了,改日吧。” “那公主要回去休息吗?” “是,你们去跟旁人玩吧。”凤长歌道,又想了想对宫北城说:“你说的那传闻,我倒是觉得蛮有趣的,若是你还听说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可以再讲给我听。” 宫北城应了是,便与宫北寰送凤长歌回后院。 玉槿姑姑看着歪在榻上剥橙子吃的凤长歌,说道:“公主,好容易出来一次,您就这样待在屋里吗?” “外面有人看的我心烦。”凤长歌懒洋洋的,绿衣用绢帕擦着她手上的橙子汁儿。 “公主,早知道便不让国主叫这么多人来了。”绿衣抱怨道:“那季家的姑娘,说话也太鲁莽了!” 凤长歌先前将季嫦告了一状,在玉槿姑姑面前给季家记了一笔。玉槿在大昭皇宫里面地位还比较高,国主也很器重她。 玉槿道:“公主,季家的事情,你还是先听国主安排的好,即便是日后不喜还可以再和离。” “和离?”凤长歌冷笑:“姑姑,季家这样上赶着来贴本公主的冷屁股,安的是什么心思,您可千万别告诉我您不明白?他们想要的是国主的位置,到了那时候,和离还由得着我做主吗?” 凤长歌其实心里明镜,国主对季家也是百般忍让了,并不是国主不爱自己的女儿,非要让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是国主实在是害怕雪公主十六岁的劫数,想要尽力先避开再说。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会对季家下手,拔除这个一直如芒在背的隐患了。 与其说国主是凤长歌的要挟,不如说雪公主,才是国主的掣肘才对。 玉槿叹了口气,她总觉公主现在当真是长大了不少,有自己的主意了。明明几个月前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女孩儿长大真的是一夕间的事儿。 外头丫鬟来传话道:“公主,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月家的人来问公主打算在哪儿用。” 午膳是分开来用的,前院的男宾们是不能跟后院的女客一起用餐的,前院的男宾凤长歌管不着,但女客们的主,她作为公主还是能做的。 “就摆在花苑吧。”凤长歌想了想,说道。 “是。” 便是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奴才们问好的声音:“国师大人!” 第七百三十三章国师大人 凤长歌右眼就是一跳。 一个白衣身影走进院中,站在凤长歌门外,门是虚掩着的,但他却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敲了敲,低声道:“公主,臣来接您。” “你们先下去。”凤长歌摆了摆手对绿衣和玉槿道。她跳下榻汲了鞋,理了理头发,便向外走去。国师荀筱一把将她抱起来,笑着道:“臣听闻公主又跟季家的女郎置了气?” “你倒是个顺风耳,什么事不出几个时辰,都能被你听到。” “事关公主,臣总是格外留意的。”荀筱似是没有听出凤长歌的揶揄,郑重地道。 “荀筱。”凤长歌叫了他一声。 “臣在。” “你说,我十六岁当真会有劫数吗?” 荀筱抱着凤长歌的手紧了紧,他迈开步子像花苑走去,故作轻松地道:“臣不知道,公主是听谁说的?” “我听到有人在传了。”凤长歌这消息也是听旁的宫女碎嘴谈起的。 当然不是玉槿和绿衣,她院子里的人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荀筱眼底划过一丝冷色:“公主,您只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别的事情,都交给国主和微臣。至于季家的事情,您若是当真不愿,臣可以保证不会让季尧碰你一下,只是走个流程,可好?” 凤长歌正想说话,便见前方拐角处人影一闪,一片墨绿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是谁?”荀书显然也看到了。 那人影走了出来,向凤长歌和荀书打招呼:“公主,国师,好巧,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是季尧。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荀筱的那番话,但现在,凤长歌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情,他就好像是刚刚经过一般,自然而骄傲地行了礼。 荀筱也神情不变地道:“原来是季尧公子,男宾的饭摆在前院,公子快些去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少装蒜了,一点也不巧,你根本就不应该现在出现在这地方。 季尧也毫不示弱地道:“国师不随我同去?” 凤长歌不由得看了荀筱一眼,荀筱按说也要在前院用餐的。 荀筱毫不脸红的扯谎道:“公主特许我留在此处,陪公主用膳。”他说完话,手指在凤长歌背上微微按了按,示意凤长歌替他圆谎。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凤长歌连忙道。 若是荀筱和季尧这两人对上,凤长歌还是会意思意思,支持一下荀筱的。 季尧脸色难看:“公主,不如让臣也……” “不好吧。”荀筱打断了季尧接下来的话:“毕竟季公子跟几位女郎年龄相当,总归该避嫌才是。” 季尧反唇相讥:“正如国师所言,季尧受教了,到底国师是上了年纪的人,不用如我这般需要避讳。” 荀筱已经二十多岁了,照比十来岁的小公主,确实差得多了点。 季尧冷笑,他敢肯定,这国师对公主绝对不是师徒情节这样简单,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有了两个通房丫鬟,尝过了人事滋味,知道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总跟旁的不同。 外人很多都以为国师对公主,仅仅是如师如父,毕竟公主很小的时候,是跟着国师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但季尧明白,这个荀筱,恐怕对公主的感情跟他是一样的。 这个人,将会是他最大的敌人。 季尧这样想着,眼里便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威胁。 荀筱只是淡笑着道:“临行时,国主吩咐微臣要好生照管公主殿下,不得闪失,季公子,如果没有旁的事,我们就先走了。”说罢,他抱着凤长歌便经过季尧身侧,仿佛没有将季尧刚刚的挑衅放在心上。 凤长歌扒着荀筱的肩膀,看着身后季尧的脸色,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 “臣受了委屈,公主就这么开心?”荀筱笑着问。 “你才不委屈。”凤长歌挣扎了两下,被荀筱放下来,仰起小脸道:“国师,你是我见过的最狡猾的人。” “听公主这样说,微臣真的很伤心。”国师笑着点了点凤长歌的鼻尖。 “不过,刚刚的事情,本公主很想赏你!”凤长歌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要是你能够帮我把季尧给气走,就更好了!” 还未等荀筱答话,凤长歌已经抢先道:“不过想来,国师也不会同意吧?毕竟季将军,现在还不宜得罪。” 荀筱点头笑道:“公主总是这样聪明。” 凤长歌道:“我去用膳了,你去前厅吧。”说罢,抛下国师,一个人向着花厅的亭子走去。 荀筱看着凤长歌越走越远,眼中浮现出一抹别样的神采,手收进了袖子里。 他没有去前厅,而是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绿衣站在回廊下,行礼道:“国师大人。” “公主在花厅,去照顾好她,公主身边不能缺了人伺候。” “是。” 绿衣福了礼,便向着花苑去了。 国师站在那里,向着那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出月亮门。 花苑里栽种着很多兰草和月季,更是摆着十几盆各式各样的牡丹和茶花,这些花草争奇斗艳,有著名的十八学士,六角大红,昆山夜白,魏紫皇冠……饭桌摆在花团锦簇之中,而前来赴宴的人也各个打扮得各怀心机。 王娴穿着一身鹅黄色短襟直裰绣双燕外衫,里面是白色的挑线纱裙,手腕上戴的是长命锁嵌银缠丝手镯,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来,抹了茉莉香的发油,隔了好远,能够嗅到那一股甜香。 “公主,这边!”季嫦毫不示弱,穿着一身丝绸绣明月菊纹罩衣,藕丝奶白色上衣,下面配了一条鹦哥绿的高腰石榴裙。她看凤长歌来了,神色上颇有些不自然,但应该是被季尧教训过了,仍旧摆手向凤长歌打招呼。 凤长歌还真没什么心思跟这样年纪的小孩儿争艳,她也没有费心打扮,便在位置上坐下,看着眼前的菜色。 滩涂海这边的菜饭饮食跟霄月颇有些不同,多以面食为主,口味也多偏清淡。 凤长歌仍旧保留着在霄月时的习惯,背脊坐的笔直,每道菜只夹两筷,便不再多吃。 王娴看在眼里,不由得心里对凤长歌高看了一眼。 能够这样谨守礼仪的人,多半是心性坚韧,严于律己之辈。 第七百三十四章陷入回忆 几人用了饭,便见宫北寰引着一群人往这边来。 季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站起身来招呼道:“宫二哥!你带着的是什么人?” “是梨园的人,这是最近很出名的喜隆门戏班,先前……不是说有节目吗?我想着公主或许会喜欢……” 季嫦大叫道:“我太喜欢了!喜隆门我听说过的!他们的《游园》唱的极好,我爹爹曾经也听过!” 王娴讥讽道:“人家是给公主献寿,你老老实实坐着就好,倒把你给忙坏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你献寿呢。” 季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看样子很想反唇相讥,但又碍着宫北寰就在旁边,不好让他看到自己泼辣的一面。 凤长歌知道王娴是好心替自己不平,但两人在这里吵起来无非是让宫北寰难堪。凤长歌忙道:“都坐下吧,宫二哥,我倒是当真觉得有些无聊了,听听戏也好打发时间,你叫他们排了什么戏?” 宫北寰如释重负:“是《小团圆》。” 这也算是应景,是比较喜庆的戏,里面的唱词也有趣,几个姑娘看过了,随手用桌上的铜板放到台上,算是给戏子们的打赏。 那扮青衣的伶人嗓子好像黄鹂,清脆又响亮,唱起来倒是被喝了个满堂彩,这时候更有刀马旦上场舞起兵刃来,几个孩子都看得激动,攥紧了拳头踮起脚。这时候前院的那些人也都用完了饭,结伴向着花苑走来。 “这喜隆门的戏班可不好请,宫二哥怕是花了心思。”季尧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斜了宫北寰一眼,向着凤长歌道。 宫北寰笑着道:“能让公主开心,这趟戏就没有白请。” 宫北城沉声:“季尧,你为公主准备了什么礼物?” 他知道季尧对他们宫氏兄弟一直防备着,方才阴阳怪气刺的那一句,宫北城内心很是生气。他跟弟弟都喜欢雪公主不假,但如何竞争,也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旁人休想欺负他的弟弟。 宫北城的性格要更加冷硬,在外人面前,宫家大公子总是一副不好惹的面孔,叫人无端生出敬而远之的想法。 季尧对宫北城也是不愿招惹的,宫北寰性格软一些,更加温和无害,像是一只小鹿,而宫北城,就像是草原上的雄狮。 季尧微微侧过头去,说道:“雪儿,你将手伸出来,我给你套上。”季尧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个玻璃种翡翠貔貅手环,那貔貅的双眼处,竟然还嵌着两个葡萄籽大小的蓝宝,可谓是十分精美了。就算是凤长歌,在霄月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比这成色更好的玻璃种手环。 但就算如此,凤长歌也不打算听从季尧的话,让他给自己套上这物什。礼物是该收就收的,但亲手套上这回事,就太犯恶心了。 凤长歌不打算给季尧面子,干脆利落地站起身道:“我累了,便不看了,先回屋了。” “雪儿!”季尧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凤长歌头也不回,冷不防身子一歪,竟然是胳膊被季尧扯住了! “放手!” 季尧铁青着脸,想要强行将那镯子套在凤长歌手腕上。男子力气本就大,凤长歌的手又格外娇嫩,一下子手腕上就被捏的多了几道红痕。 “季尧!”宫北城大喝,上前来扳住季尧的肩膀:“你胆敢对公主放肆?” 季尧恶狠狠地瞪着宫北城,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告诉你,想跟我争,下辈子吧!” 说罢,那玉镯被牢牢套在凤长歌的手腕上,凤长歌的手背被捏得很清楚地显出了指头印儿。凤长歌冷着脸,当真是气得不轻,她想过季尧会对自己不敬,却没料他会这般放肆! 宫北城扳着季尧的肩膀,一把握住他左臂,将人一个过肩摔,扬起大片的尘灰! “咳咳……咳咳……” “哥哥!”季嫦尖叫了一声。 凤长歌看过去,只见宫北城将季尧踩在脚下,带着凶狠的神情怒道:“季尧,别把你爹当本事!有种我们来比划比划!你看你能在我手下过几招?” 凤长歌被宫北城这般的模样怔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晃了神。 虽然眼前只是少年,但不知怎么,她竟然想到了月镜宸。凤长歌一时间,眼泪便涌出了眼眶。 季嫦本来要指责凤长歌和宫北城,但见凤长歌哭了,她心里也是有些慌,忙道:“公主,公主你别哭呀!” 所有人都觉得,凤长歌哭是因为季尧将她弄疼了。 “走。”宫北城拉起凤长歌,撇下还趴在地上的季尧,向着后院走去。少年紧抿着的的唇线,跟记忆中的那人渐渐重叠,可凤长歌还是不敢笃定,毕竟月镜宸的前世,叫月山河,而非宫北城。 “你若不喜欢,我便帮你取下来。” “什么?” 凤长歌愣了一下,却见少年已经停下脚步,握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手掌放在大大的手掌中,他疼惜地望着那些红印,轻轻将那镯子脱了下来。他将那镯子随手丢开,左顾右盼了一番,凤长歌还在疑惑,便见他眼神一亮,走到廊下,撤下两枝狗尾草,编成了一个环,套在了凤长歌的手上。 “咳……”少年的脸颊上浮现一抹薄红:“别生气了,左右我已经给你出了气了……” 凤长歌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他看着手腕上那显得十分幼稚的狗尾草,心里竟满满的全是暖意。 “你若喜欢,我还会编其他的。”少年见凤长歌没有丢开,语调里带了雀跃。 凤长歌笑话他:“你好歹是个校尉,怎么还玩这些东西?” “我也会搏斗,刀剑,但怕你不喜欢。” “对的人怎么样我都喜欢,不对的,就算是再怎样好,也都不喜欢。” 宫北城低着头笑了一声,笑得凤长歌心里酥酥痒痒的。她暗道这家伙当真是讨喜,她竟然觉得有些心动了。 而在此刻,忽然听得耳边一声轻响,像是灯花爆开。 第七百三十五章月山河 奇怪,她身边并没有灯,也没有烛火。 凤长歌正疑惑着,却见眼前之景霎时间如云雾般散去,她面对的,仍然是一片冰冷的墙壁。 那墙壁上,各种各样的彩绘壁画,庄严而斑斓。 荀书在她身侧点燃了壁灯。 “这是幻境?” “不,这是你的回忆。”荀书沉声说道。 荀书指着那一幅一幅的壁画,凤长歌方才眼前的那幅,便画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掼在地上,年代久远,早已经看不清画上人的容貌,但凤长歌知道,其中躺在地上的那个是季尧,站着踩在季尧胸口的是宫北城。 她的视线顺着荀书眼神的方向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壁画上画着的,是一幅女童站在长街上的图样,凤长歌走过去,将手抵在墙上,一下子被吸了进去。 天旋地转,第一次进入壁画中的感觉重现,凤长歌再睁眼时,已经是站在了车水马龙的长街上。 “快跑啊!快跑啊!”不远处的巷口,很多穿着血淋淋衣衫的人在奔逃着,凤长歌好像比先前长大了几岁,梳着留仙髻,穿着一袭蓝裙,她大步迈向前去,挤进前面的人群,问道:“出了什么事?” “唉!”路人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宫家,完了啊!” “唉,惨啊,一家子百来口人,全都没了吧?” “这还能跑?来的可是季广将军的人,杀人不眨眼的。” 凤长歌内心一惊!连忙不顾旁人的阻拦跑到巷子里,只见不远处的宫家大门被刀斧劈了个稀烂,里面的景象,如同无间地狱! 火燃烧着,噼啪地作响。 死人横在地上,奴才丫鬟,穿着绸缎的仆妇和绫罗环佩的夫人们,宫大人倒在不远的水井边,双眼圆睁着,竟然是死不瞑目的模样! 突然,一个带着斗笠压低着头的少年慌不择路地跑来,一下子撞在了凤长歌身后! “哎哟!”凤长歌痛呼一声,却见那少年身子一颤,转身慌忙跑远了。 “什么人!”院内的兵士们一窝蜂涌出来,抽出腰间的刀剑,冰冷的锋刃对着凤长歌。 而一人分开兵士缓步向前,走上来抱起凤长歌,放在肩头。 “公主殿下,怎么从宫里跑出来了?” 那人一袭白衣,墨发如瀑,眼眸之中满是嗜血的温柔。 “国师……”凤长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脸:“这宫家……” “宫家触怒国主,合该他们满门伏诛。”国师荀筱平静地道。 “触怒国主?他们做了什么会触怒国主?你休想骗我,宫家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分明就是有人陷害!” “原来公主……跟宫家已经这么亲近了吗?”国师笑了笑,所答非所问。 凤长歌板起脸来,挣扎着想要跳下来。 “别动。”国师低声道:“我现在,可没法撑得住你这般乱动。” 凤长歌听他声音有些虚弱,顿了一下,却看到荀书的背襟上,浸透的全是暗红的血迹。 那伤口,是剑伤的痕迹。 凤长歌伏在荀筱肩头,被他一路带出了巷子。 国师府内,荀筱将凤长歌关在屋子里,丫鬟打来热水,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 原来他也会受伤……凤长歌愣了一下,她不知不觉间,竟把荀筱想得太过强大,忘记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但是谁,能够伤的了他?是宫家的人吗? 丫鬟已经给荀筱系上了绷带,荀筱披上白衫,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在凤长歌屋门前敲了敲门。 “公主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凤长歌正襟危坐,她有很多话相要问他。 “殿下。”荀筱行了礼,坐在了桌旁,说道:“想必殿下最在意的,是宫家大公子的消息吧?毕竟先前,宫北城跟殿下的关系……十分之好。” 凤长歌顿了顿,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内,发生过什么,但依着宫北城的性格,确实会是她欣赏的那一种。 想到那个在月家别院里面,沉稳而内敛的少年,凤长歌不由得抿紧了唇,神色间露出一抹在意。 被国师说对了,她确实还很想知道他的消息的。 凤长歌沉默不语,一直盯着国师的眼睛。 “真拿你没办法……”国师伸出手摸上了凤长歌的长发,温热的手掌传来桔梗花的香气。他眼神之中颇有些无奈,沉声说:“你明知道,季家不会放过他的,季广那个人,睚眦必报,怎么容得下宫家?宫北城和宫北寰,都跟着一起……” 凤长歌怔了一下,随即,胸腔中突如其来一股巨大的悲伤,让她甚至有些想要呕吐。 这种感觉,不是凤长歌的……是来自雪公主! 凤长歌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了雪的存在。 这种让她悲痛欲绝的感觉,是因为宫北城的死吗? 凤长歌去看了宫家被集体埋葬的墓地。 说是墓地,其实不如说是乱葬岗要更好些,宫家百口,一个也没有留下, 凤长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又期望着宫北城就是月镜宸,又在心里狠狠地否定他。 这时候,凤长歌突然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谁!” 没有声音了。 凤长歌屏住呼吸,踮起脚尖,悄悄走过去。 在一片废土尸体之中,少年伏在地上,衣襟满是血迹。依稀,那就是宫北城的身形。凤长歌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她身子一颤,堪堪稳住了,跌跌撞撞跑上前去,将那少年翻转过来! 可惜,不是宫北城。 虽然背影看上去很像,但实则那张脸,跟宫北城截然不同。宫北城五官刀削般的锋利,而这少年却柔和很多,像是人畜无害的白兔。 凤长歌摸了摸少年的脉搏。 还有心跳。 人还活着! 凤长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救人! 刚巧不远处就有一间空屋,凤长歌艰难地拖着少年,将人放在空屋的床板上。 许是少年人筋骨利落,在凤长歌的照料之下,那人竟然渐渐醒转了过来,虚弱地道:“这是哪里?我已经到了地府吗?” 凤长歌坐在床边,问他道:“你是宫家的什么人?” “我是……”少年的神色恍惚了一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说道:“我不是宫家的人。” “那你是谁?” “我姓月,叫月山河。” 第七百三十六章季广摄政王 凤长歌一时间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月山河。”少年露出了一丝羞赧,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抵触,神情有些不自然。过了一会儿他见凤长歌没反应,才敢抬头来看向她。 凤长歌不是没反应,而是呆住了! 这个她随手救下来的人,竟然就是月山河? 是月镜宸的前世? 此时,凤长歌内心的唯一想法,不是欢喜雀跃,却是疑惑和感伤。 原来,宫北城当真不是月镜宸吗? 凤长歌想到宫北城,心内又是一痛,眼睛里就不由自主地流出泪来。那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哭了?” 凤长歌擦擦眼泪,问道:“你可知道宫家出了什么事吗?是因为什么,一下子被全数杀了……” 真正的雪公主肯定是知道缘由的,也许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凤长歌来到这记忆里的时候,一国公主才会偷偷跑出来到大街上,还在宫家的外面张望。 月山河脸色稍微变了:“宫家,他们得罪了摄政王,摄政王命人来诛杀宫家,连妇孺和下人都不放过……我……我是宫家的一个杂役,可能是看我身份低微,那些恶人也没有注意到我到底是死是活吧?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又与活着有什么区别呢?” 他神色间露出一抹悲戚,向着凤长歌露出一个笑,他生的其实很好看,脸颊白净,目光也足够清澈。 “你救了我,可我却不能报答你什么,如果你不嫌弃,就让我在以后的时光里,陪你打发时间,帮你做事……”似乎害怕被丢下,少年急急忙忙道:“我很听话的,什么都会做,只要把自己当作一样工具,我就可以做好所有的事情,我不会感到疲惫,不会觉得痛苦,我会很有用的……” 凤长歌有些不忍,她走上前,看着月山河。 “你放心,在你痊愈之前,我不会丢下你的。”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背影看上去跟宫家的那位大公子很像?” 月山河的神色有些微妙,他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很多人都这样说。” 不过,凤长歌心里叹息一声:“可惜,宫北城已经死了。” “姑娘你认得宫家的人?” “认得,宫家的那兄弟两个,是我的朋友。” 少年想了想,认真的道:“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凤长歌温和地笑了笑:“当然不嫌弃,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管怎样,她已经找到了月镜宸,月这个姓氏还是很少见的,月山河这名字就更加少见了,凤长歌现在努力摒弃脑海里乱糟糟的想法,为少年盖好被子。 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跟凤长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又睡着了。 凤长歌坐在桌前,给宫北城和宫北寰念了一段悼词。 凤长歌作为公主,自然不能一直呆在外面,她还是要回到皇宫的。月山河她想要带回宫里去,还是要求人帮忙。 凤长歌理智上不想去求国师,毕竟他的心思太深,也太危险,凤长歌现在还摸不透他的心思。 而剩下的,便只有从前,宫家二公子请过的那家梨园戏班了。 凤长歌找上了门。 “哎哟!公主殿下!” 戏班老板忙不迭地来给凤长歌见礼。 “我想请您带着人来宫里唱一台戏。”凤长歌老神在在,坐在四角桌旁,喝着茶道:“本公主答应你们,可以让你们成为御前戏班,国主亲封的第一梨园。” 戏班老板高兴得差点没给凤长歌跪下了。 这样的好事,他往常是想也不敢想!戏子地位低下,若是有国主的推荐,别说什么御前,什么第一,哪怕只要有国主的一句夸奖,他们就可以火上三十年!到时候日进斗金不说,他喜隆门戏班的名号就要响彻大江南北了! “不过,我也有条件。”凤长歌话锋一转。 “公主您可别折煞小的了!”老板告饶道:“您无论提什么条件,小的都答应!” “好!爽快!”凤长歌道:“很简单,帮我带个人进宫去。只要他进了宫,我自然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到时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的任务,就是把人给我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带进宫,交给我,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戏班老板点头如捣蒜。 等到了梨园进宫的那天,凤长歌果不其然,见到了混迹在一帮戏子之中,杂役模样的月山河。 “雪公主。”戏子们纷纷低头行礼。 玉雪可爱的小公主穿着鲛绡制成的裙子,看了一圈,指了指月山河:“你,跟我一起去,帮我搬个东西。” 月山河知道这是帮助他脱离旁人视线的借口,顺从地道:“是。” 两人走到拐角处,凤长歌一闪身进了间侧屋,将月山河也给拉了进去,丢给他一套小太监的衣服。 “快,换上!” 月山河捧着衣服,满脸复杂:“你竟然是公主……” 凤长歌气道:“怎么?先前你说的那些话,因为我是公主,所以就不作数了吗?” 月山河沉默了一会儿,换上了那身衣裳。 凤长歌这才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在这宫里,你就只需要跟着我,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身份,只要你避着点儿国师和国主,这两人是会记我宫里奴才的脸的,旁人你都可以不用管。” 月山河点头应了声是,便跟着凤长歌走了。 这些日子里来,也不知道大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季广会加封摄政王?凤长歌不相信国主会糊涂到这种地步,他这样宠信季广,只会让季广更加猖狂无度,大昭最后的下场,定然是改朝换代。 凤长歌觉得国主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相处,但凤长歌可以感觉得到,雪公主真的跟国主非常亲昵,国主每次跟她说话,话语之中的那种疼爱宠溺,简直都要溢出来。 如果可能的话,凤长歌希望大昭和国主,都能好好的,平安顺遂。 第七百三十七章国主的病 “国主现在在何处?”凤长歌问绿衣道。 绿衣却沉默了一下,说道:“公主可是想要去探望陛下?国师先前嘱咐过,公主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病症是会传染,而且也容易激怒摄政王……” 国主病了? 凤长歌很是惊讶,但原本雪公主应该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凤长歌不能在绿衣面前表现出异样来,因此她脸色不变,说道:“正是因为父王病了,我才应当在他身边侍候,尽到为子女的本分,若是因为父王生病,我就避之不及,那么我还有何颜面享受父王带给我的一切?” 凤长歌这番话,让绿衣很是怜惜这个年纪轻轻,就承担着这样担子的公主。绿衣道:“公主既然有这样的决心,那绿衣也不能给公主丢人,绿衣这就带公主去国主陛下那,但公主您要答应绿衣,去了之后,无论您看到什么,都不能表现出对摄政王的不满。” 两人走到了国主的寝宫,虽然是一国之主,但国主的寝宫十分简朴,并未如雪公主的屋子那般奢华。其实国主本不是骄奢之人,他那样布置雪公主的殿宇,无非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心。 在殿外,很多的侍卫把守着,见到凤长歌和绿衣,守门的两人将长戟一横,交叉着拦住凤长歌面前。 “让开。”凤长歌双手叠放在胸前,一身广袖流仙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段。 “公主殿下,您别为难小的们,摄政王说了,不许任何人探望国主。” “国主生病,我作为公主理应探望。” “殿下,国主的病症凶险,是会传染的。” 凤长歌冷声道:“你们到底让不让?难道你们还想犯上作乱不成?” “那公主可就是错怪他们了。” 蓦地,季尧的声音传来,凤长歌回过头去,却见季尧坐在轮椅上,神情阴鹜,看上去颇为可怕。他身后的太监推着他,让他沿着甬路前进,直到凤长歌面前。 “季尧?”凤长歌愣了一下,季尧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公主。”季尧冷声道:“您不要忘了,您跟我的婚约将在这个月的月底完成。现在您应当回到暖玉阁,准备相应的事宜才是。” 凤长歌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先前明明是说公主十六岁才会嫁给季尧,但为什么现在就已经准备婚事了?公主应当还没有及笄吧? 季尧见凤长歌默不作声,权当她是在用沉默抗议,冷笑着道:“我劝你老实一点,我们季家,不是每一次都会忍气吞声的,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知……我父亲要得到那个位置,根本不用凭借我们的婚事?” “公主……”绿衣扯了扯凤长歌的衣摆,怯怯的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不。”凤长歌断然拒绝道:“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家,我要去看的是我的父王,我绝不会让步!季尧,既然我们的婚事对你而言可有可无,那干脆你就取消我们的婚事,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季家怎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窃国篡位!” 一时间,两人针锋相对,身边的人都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紧张感,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凤长歌本以为,季尧会暴怒,却没曾想,季尧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鼓掌道:“不愧是雪公主,脾气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过,你的骄傲我倒是想看看,能持续到几时?” “不劳费心,我也想看看,季家是不是真的能够一直这样威风下去!” “威风到几时?”季尧盯着凤长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起码现在,你必须得听我的!” 季尧说完,一挥手,那些侍卫尽数举起长戟,对凤长歌道:“公主,请回去。” “绿衣,我们走!”凤长歌知道,这次恐怕当真是没法子进到寝殿了。 虽然皇宫里面一片诡秘景象,国主病危,应该是被囚禁了,但整个大昭,却依旧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这也正是国主和雪公主能够得到民众爱戴的原因,国主实在是个英明的帝王,他颁布了很多法令,都是有利于农民和渔民的,这也让他在百姓中的呼声达到了一个顶点。 凤长歌明白,这也正是季家一直没有强来原因,毕竟一个被爱戴着的君主,所要蕴含着的能量,要比一个碌碌无为的多得多。 只怕前脚季家篡了位,后脚就要被愤怒的民众给推翻。 这也是为什么季广需要季尧与公主成婚,来保证他名正言顺的原因。 “公主,他们真的是欺人太甚。” “没办法,情势比人强,现在季家把持着中央军,前有宫家做例子,没人敢在现在这时候去触霉头。” 凤长歌太清楚这些贵族们心里想得是什么了。 “国主得的病,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那么多太医来看都不起效?”绿衣十分苦恼地跟在凤长歌身后。 “或许根本就不是病。” “那是什么……” 凤长歌看了看绿衣,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地道:“绿衣,不要问了,我们回去。” 绿衣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如果就这样轻易放弃,未免也太不符合凤长歌的脾气,凤长歌伏在案前,给王娴写信。 临到傍晚的时候王娴进了宫来,冰着一张脸,带着两个侍女。 “你可算来了!”凤长歌先前还怕王娴会不肯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王娴从侍女手上拿过一个箱子,放在凤长歌床上,打开来,里面装着的是一件夜行衣。 “谢谢你!” “不必谢,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拿这衣服是要去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不过我劝你。”王娴盯着凤长歌语重心长地道:“别跟季家过不去了,鸡蛋是没法碰石头的。” “我明白。”凤长歌道,拉住了王娴的手。 不论如何,王娴能在接到她的信后,立即前来帮忙,凤长歌都在心里感激她。 王娴走后,月山河看着凤长歌将那夜行衣压在枕头下,问道:“公主,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第七百三十八章夜行衣 月山河的伤还没有全好,凤长歌偷偷叫了太医院的药童来治。月山河的伤都是些皮肉伤,因此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我打算在夜里,潜入到国主殿下的寝宫去。” “太危险了!” “危险也要去做。”凤长歌道:“那是我父王。” 可能是因为凤言廷从未向大昭国主这般全心全意地待过凤长歌,凤长歌对于父爱,还是非常渴望的。大昭国主虽然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那种一心一意呵护子女的亲情,是凤长歌最为留恋,割舍不去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 “为什么!” 凤长歌断然道:“你的伤还未好。” “但已经没有大碍了,也不影响我行动。”月山河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半晌,他突然道:“我知道了。” “你别多想……”凤长歌道:“我只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罢了。” “可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宫北城,你会拒绝他的要求吗?” 凤长歌愣了一下。 若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宫北城。 她会依赖他,同意让他跟自己一起去。 月山河将她的迟疑尽收眼底,神色间便闪过一抹受伤。 “我知道,你救我,只是因为我背影像他……你不过是将我当成他的替身罢了。” “不是这样的!”凤长歌连忙道:“我救你跟宫北城没关系!” “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背影像他才救的我?” 不敢…… 凤长歌当时确实是误以为这个少年是宫北城,才会走入尸堆之中,将人背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凤长歌觉得这样无休止地争论下去,毫无意义。况且,现在的她也有些愧疚,觉得有些对不起月镜宸,毕竟,她对宫北城有感觉,也是事实。 月山河见凤长歌不说话了,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道:“方才是我乱说,公主不要当真……” 又如何能不当真? 正当这时候,玉槿姑姑叩响了门。 “公主,国师来了,您要见吗?” “让他去偏殿等我。” “是。” 月山河低着头,仿佛知道了自己方才越了矩,声音有些细微地说道:“公主快去吧,别让国师久等了……” 凤长歌有些复杂地看了月山河一眼,道:“那好,你在这里稍等,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也好。” “公主……”月山河眼中迸发出惊喜的神采。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乱来。” “公主放心!” 公主愿意让他同去,是不是意味着,在公主心目中,他是有机会超越宫北城的? 月山河将拳头握紧,藏在袖中,以掩饰他内心激动的心情。 偏殿内焚香袅袅,国师依旧是一袭白衣,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凤长歌进门的时候,只觉得这个男子本不应当生在这样参杂了太多波诡的宫廷,他本该是方外野鹤闲云,却搅入一池浑浊潭水,半点托不得身。 国师抬眸,含着笑意道:“公主。” “国师安好。” “托公主的服,臣一切都好。” “上次国师的伤,可还无碍?”凤长歌坐到他身旁的位置上,倒是有几分情真意切。 “不过是一副残躯,怎敢劳公主这般挂念,倒是臣的不是。” 荀筱的手腕白皙而清瘦,但凤长歌却不敢小觑这副看上去瘦弱的骨架蕴含着的力量。要知道,国师常年佩戴着的剑,可不是摆着看的玩具。 雪公主和国师荀筱,是公主和臣子,同时,也是学生跟老师。 “不知国师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怎么,臣无事,便不能来看看公主?”荀筱的语调之中,含着温柔笑意。 “倒也不是……”凤长歌总觉得脸有些热,一下子有些拘谨起来。 “公主,臣与您玩笑呢。”荀筱轻声笑了。 “你倒是悠闲,有时间在这里笑我。”凤长歌道:“国主现在重病,你身为国师,怎地不帮忙?” 荀筱道:“微臣正要跟公主说这件事。” “不知国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但公主,您今日不该那般触怒季尧的。” 凤长歌没有意外国师会知道这件事,如果她所料不差,绿衣应该是国师的人。 倒不见得是国师有什么坏心,在公主身边安插眼线,可能仅仅是国师保护公主的一种手段。 “我只是气不过。”凤长歌低声道:“我什么也做不了,连父王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得知……” “不要着急,公主。”荀筱摸了摸凤长歌的头发,沉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信我。” 凤长歌不信他。 或许,荀筱当真是想要为雪公主好的,但他的心思太沉,凤长歌猜不到。对于一切她没法掌控的事物,凤长歌都会报以天然的不信任。 国师道:“国主的事,我会尽快,但公主你要向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去赌。” 凤长歌想了想道:“我答应你。” 晚上风凉,凌霄花怒放着,凤长歌在绿衣和玉槿姑姑的服侍下假装睡去,而夜深之时,偷偷翻出了压在枕下的夜行衣。 不可能安分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安分的。 凤长歌前脚答应了国师不轻举妄动,后脚就已经打算自己去调查国主的事情了。 倒不是她鲁莽,只是她不喜欢将一切寄托在旁人身上。 这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是真正“可靠”的,即便是一直在帮助她的国师,对她而言也一样。荀筱真实目的她猜不到,父王跟国师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她也猜不到,她拥有的信息太匮乏了,且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不能让她完全依靠。 凤长歌悄悄翻窗出了门,雪公主的这副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先前她知道雪公主是练过舞蹈的,身子很是灵活,她一番动作下来,没有惊动在外廊矮榻上睡着的绿衣。 “公主。”外面,一身小太监装扮的月山河已经在拐角等着她了。 凤长歌换上夜行衣道:“我们走。”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闪身趁着巡夜太监不注意,到了甬路上。 第七百三十九章刺客 夜里的皇宫很安静,只有是不是的虫鸣和树叶的响声。凤长歌和月山河没多时就穿过了曲折的廊道,从东边的角门到了国主寝宫等到外墙。 “嘘。”凤长歌示意道:“这里会有巡逻,你去那边引开他们,我翻墙进去,到时候我们还在这里回合。” “好。” 月山河其实很机灵,凤长歌早就发现了,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认真到凤长歌偶尔会觉得心疼。 这个家伙总是一副如果自己做不好,就会被抛弃的样子,让他无论在干什么的时,都会显得特别的搏命。 而此刻,他得了凤长歌的吩咐,也是立即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从墙根处向着大门跑去。按照凤长歌先前跟他的计划,等到了大门不远处,月山河就会大嚷有刺客,然后将侍卫引到别处去。凤长歌蹲在墙角,等着那些守在院中的巡逻侍卫一走,就会迅速进入寝殿。 “来人啊!来人啊!”月山河已经开始嚷起来了。 “什么人在此地喧哗!”门口的侍卫喝道。 “有刺客!抓刺客啊!” 侍卫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道:“刺客在哪里?” 那些巡逻的侍卫也听到声响,纷纷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月山河呼哧呼哧喘着,指着与凤长歌相反的方向,大声道:“在那边!往那个方向去了!” 守门的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果断地道:“追!” 身后的那些巡逻也整齐地小跑跟在后面,一时间这院中的警戒被引开,凤长歌连忙趁机翻墙进院,而在此时,她眼光一扫,竟然当真看到了一道黑影,从正门侍卫离开的方向,窜了进来! “什么人!”凤长歌低喝了一声。 那黑影一下子消失在拐角,凤长歌连忙追上去,之间前方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影了。 “跑的倒是快。”凤长歌嘀咕了一句,不过她知道,刚刚的那一幕,绝不是她的错觉,一定是有人潜入进来了。 现在她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也没办法追下去,凤长歌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决定放弃那人影,先去看看国主再说。 寝殿里面很安静,凤长歌没有刻意压低脚步,而是很急地跑向卧房。 “是谁?” “父王!是我!”凤长歌回道。 “你来做什么!”国主声音带了一丝急意,随即咳嗽了起来。凤长歌掀开垂帘,走上前去,看到了让她一生难忘的景象! 国主的脸上,竟然长满了深棕色的鬃毛!让他看上去可怖异常,好像怪物! 国主见到女儿,一下子也伸手挡住了脸,惊慌地向旁躲去。 “父王!”凤长歌不退反进,上前拉住了国主的衣袖:“您别怕!我不会觉得您怪,也不会觉得您丑!” “出去!” “您先把手放下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国主的脸已经不能称作为人了,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妖怪,而凤长歌留意到,这个屋子的所有窗子都已经被木板封死了,连一点儿月光都无法投射进来。 国主将女儿的手掰开,躲到了屏风后,低声道:“雪儿,这个病,是会传染的,你快些走,不要被我连累。” “是季广,对不对?”凤长歌道:“父王,我不怕,您这不是生病,生病不会是这样的!您是被人害了,我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但我不会因为您的样貌,远离您,惧怕您,无论您是什么模样,您都是我的父王,是对大昭,对百姓仁慈英明的国主!” 凤长歌的话,让国主镇定了少许,他叹了口气道:“雪儿,朕不会让季家伤害你的,当初是朕一时信了季广的鬼话,觉得他们会对你好,唉……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狼子野心的家伙,我待他们那样好,他们却……” 凤长歌道:“父王,宫家已经灭了门,现在的季广当真是没有敌手,国师让我稍安勿躁,可我怎么能坐得住?您跟国师究竟在谋划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什么也不知道我感觉,真的很不好。” 谁知,国主听到国师两个字,整个人竟激动了起来,他甩开凤长歌的手,退开两步,低声道:“雪儿,千万不要相信国师!你记住,不要相信他!无论他对你多好,他的谋算要深得多!连我也被他骗了!” 正在这时,凤长歌突然觉得身后风响! 她心头警钟大起,向前扑去,将国主推开!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匕首的银光闪过,堪堪划过方才国主的位置上。 若不是凤长歌果断的动作,恐怕这时候,国主就已经被刺伤了。 “谁!”凤长歌低喝。 只见她背后,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浮现出来,那人影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间难以辨认出是何人。 他一击不中,立即发动了第二次攻击,向着国主袭来!凤长歌毫不犹豫,立刻抬起手臂,挡在了匕首和国主的中间! 匕首划破了夜行衣,在她的手腕上割开一道伤口! “嘶……” 凤长歌痛呼一声,反手不退反进,想着那人握着匕首的手腕抓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胆大包天到刺杀国主的人是谁!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凤长歌会这样拼命,一时间竟然被惊了一下,松开了匕首,那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外面似乎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是那些巡逻的侍卫回来了!那刺客眼神一闪,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他身影极快,想来功夫不弱,如果雪公主当真只是原装,只怕是万万追不上的。但凤长歌不止是娇滴滴的公主,她还是慕容家的传人,慕容清雅轻功傲绝,她虽不能与之比肩,但两人离得这样近,还是能够追上的。 两人在外墙不远处的地方追逐,身后不断地传来嘈杂的响动,是那些侍卫追过来了。 “你给我站住!”凤长歌扳住那人肩膀,那人似乎对凤长歌会轻功的事情很是惊讶,顿了一下,随后一下子揽住凤长歌的腰身,向着阴影处一躲,捂住了凤长歌的嘴! “别出声!” 第七百四十章方寸之间 就在这一刻,两人身边的廊道上,一队侍卫经过此处,没留意暗影角落里屏息的两人,向着前面追去了。 那人趁着这功夫,立刻闪身进了身后的偏殿。 他松开凤长歌,凤长歌一下子趁机扯下了他蒙脸的面巾。 “是你!” 那刺客不是旁人,竟然是宫家的二少爷,宫北寰! “怎么,很意外吗?”宫北寰神情冷然。 “你……你为什么要刺杀国主?”凤长歌是真的有些迷茫,在她的印象中,宫家一直都是站在国主和自己这边的,宫北寰和宫北城,跟雪公主还是好朋友,她先前一直以为宫北寰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刺客。 “我为什么刺杀国主?”宫北寰眼神之中浮现出一抹悲伤,他冷冷笑了声,低声道:“我倒是也想要问问,国主为什么下令,屠了我宫家满门!我宫家,一直忠君护主,从未有过违逆之心,结果就是这般下场?” “你误会了!”凤长歌急忙道:“宫家的事,不是我父王做的!”凤长歌想说是季广的意思,季家现在在宫内只手遮天,季广得了摄政王的位置后,连国主都害了,这些事情外人不知,还道宫家之事都出自国主授意呢。 “我知道。”宫北寰道:“我知道是季家,雪……公主,你可知我宫家为何会遭此横祸吗?” “为何?” 宫北寰的手握紧,又松开,他悲凉地道:“你竟然不知?” 凤长歌茫然地看着他。 “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宫北寰低声道,他上前来,捏住了凤长歌的脖颈,少年的手带着丝丝凉意,微微颤抖着。 先前有多喜欢这个人啊!宫北寰看着眼前少女柔和而毫无瑕疵的脸庞,仿佛月光凝结的皮肤,颤抖着的睫毛,这些曾都是他梦中的场景。 凤长歌一时间也有些惊讶,原本那温和无害的少年,现在如同伸出利爪的猛兽,向她露出尖牙。宫家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自己吗?凤长歌心神震动,竟忘记了挣扎,而脖颈上的力量渐渐收紧,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而宫北寰到底还是松了手。 “对不起。”凤长歌低声道。 宫北寰愣了一下。 “没能保护你们……对不起。” 往事泊于心头,那些嬉笑怒骂,那些玩闹悲喜,都像是走马灯一般,宫北寰终究还是叹息一声,说道:“你不该对我说……宫家,如今就剩下我了,这句对不起,你该对宫家死去的那些人说。” 他顿了顿,又道:“我本来想杀了国主之后,就来杀你,然后再杀了季家满门……可我还是,下不了手……杀人原来是这样困难的事情,我空有一身本领,却没办法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外面传来脚步声,那些侍卫正在高喊着:“刺客定然没有走!外面一直有人在守着!我们一间一间屋子搜!” 凤长歌拉住宫北寰的手,道:“跟我来!” 这间偏殿的左边有间壁橱,空间很窄,是用来存放仆妇衣物的,凤长歌打开拉门,将宫北寰推了进去,外面的脚步声近了,她扫了一眼无处可躲,便也推了推宫北寰让他往里面一点,自己也挤了进去。 这方寸之间,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呼吸缠绕,凤长歌可以感觉到宫北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她满心急迫地关好壁橱的门,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门开了一声,似乎有人进了屋,在到处翻找着,甚至凤长歌已经感觉到有人在壁橱外站着了,两人都非常紧张,生怕下一瞬壁橱被打开来,被人揪到外面去。 这时候,凤长歌听到了月山河的声音! “在那边!我看见他了!” “快!追!”侍卫喝道。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凤长歌跟宫北寰走出来,趁机逃出了国主的寝宫。 “我不会谢你。” “我也不愿要你谢。”凤长歌顿了顿,道:“宫家,当真只逃出来你一个吗?宫北城他……” “不要提我哥哥的名字。”宫北寰声音中带着冷意:“雪公主,现在的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我跟哥哥,当初要喜欢你……下一次再见面,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宫北寰的身影消失在憧憧殿宇间,凤长歌心里有些怅然,她几乎可以肯定,原本的雪公主定然是与宫北城相爱了,导致了宫家的悲剧,但现在,宫北城已经死了,她唯有努力扳倒季家,才能为他们报仇。 相信如果季家为此付出代价,宫北寰的怨气也会消散吧…… 而宫北寰在皇宫之外,看着那琉璃屋宇,檐风吹动他衣角,他眼中的脆弱,好像汹涌的浪潮。 “你已经失败了,走吧。”一个白发老者站在他身边道。 “让我……再看一眼。”宫北寰喃喃说着,他心中留恋的,是让他感到无比罪恶的,那方寸间的温柔。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宫家二少。少女的体温,发丝的馨香,都让他原本坚固的决心崩溃决堤。 若当真还能再见,他是否还能向那梦中的女子举起刀剑? 凤长歌满身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瘫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这晚经历的事情,让她当真怀疑起自己先前的认知。 “千万不要相信国师!你记住,不要相信他!无论他对你多好,他的谋算要深得多!连我也被他骗了!” 耳边响起国主的低喝,不断地在脑海里徘徊不散。 凤长歌又想起宫北寰那带着恨意和悲伤的眼神,他在她耳边说:“宫家,如今就剩下我了,这句对不起,你该对宫家死去的那些人说。” 凤长歌无法入眠,睁着眼睛看着殿宇的屋顶,月拂过长夜而无声,更漏不住地流沙,外面搜寻刺客的人也渐渐消停下来。 凤长歌跳下床来,走到梳妆镜前,点起桌上壶灯,微弱的火光照亮屋子一角,她翻动箱屉,那些珠宝首饰在火光下微微闪耀,而在一众璀璨之中,一条狗尾草做的手环无声地躺在箱屉中。 第七百四十一章狗尾草 凤长歌鬼使神差地把它拿了出来。 那人先前,在月家别院的廊道旁,扯下几枝狗尾草,寥寥编就一枚手环,套在她手上。 明明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却让她心神为之漏跳一拍,恍惚间以为是回到了月镜宸身边。凤长歌笑了笑,将那手环套在手腕上,映着灯光看了看,又摘下来,重新放了回去。 就算是有留恋,这东西也不是给她的,她的主人,是这个世界里面的雪公主,不是她凤长歌。 凤长歌正这样想着,一时间天旋地转,她又回到了壁画面前。 而这一次,她面前的壁画上,画着的是一个妖怪模样的国主,和套着狗尾草手环的女孩。 “荀书。”凤长歌转头盯着荀书的眼睛问道:“国主究竟怎么了?宫家又为何一夜间被灭门?” 荀书摇头道:“公主,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来找答案,我虽然很想告诉你,但很遗憾的是,只有你能够改变这一切。” “我不相信你。”凤长歌冷声道,她不会忘记,国主那样严肃而急切地告诫她,不要相信国师。“我不知道你先前是怎么哄骗雪公主的,但你要记住,我不会像她那样好骗,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公主,你就是她,你忘了吗?” “先前在海里,不是你救的我吧?”凤长歌问道:“你把月镜宸怎么样了?” 荀书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扶着那口棺材,望着远方道:“我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但那是对别人,对你,我永远是可以相信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宫家,如今就剩下我了,这句对不起,你该对宫家死去的那些人说。你早晚会明白。” “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以对我好的名义伤害爱我的人,是我最反感的事!” “公主既然不相信我,何不亲自去看看呢?”荀书道。 凤长歌深吸一口气,走向下一幅壁画。 熟悉的感觉涌来,她再一次回到了大昭,这一次,她直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宫……宫宫宫!” 宫北城! 凤长歌慌乱地挣了挣,让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长歌有些惊讶,但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很小,甚至连第一次进入回忆的十来岁小女孩还不如,她的手指张开,甚至还没有正常成年人的一半大。 而宫北城,似乎也就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颇为稚嫩。 宫北城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小女孩刚刚的结巴是因为冷,脱了外面的袍子罩在凤长歌身上。 “你别急,那些下人们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叫人来寻的。” 凤长歌这才发现,他们似乎是在一个深坑里,旁边的泥土还有些湿润,天有些冷,没多时她就打了个喷嚏。 少年犹豫了一下,接着用身子帮她挡住寒风。 原来最开始所谓的拥抱,不过是两个孩子取暖的笨拙方式。 “宫北城。”凤长歌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又在犯傻了。”宫北城颇为无奈地道:“明明是你自己哭着瞎跑,我为了追你,连手臂都划伤了……” “可我为什么会哭着瞎跑,我记不得了……” “因为国主想要让你嫁给季尧吧。”宫北城想了想,笃定地道:“我也觉得季尧不好,如果你要嫁,还不如嫁给我。” “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宫北城道:“什么是喜欢?” “你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又怎么说不如嫁给你?” “总比季尧好。” “为什么你比季尧好?”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宫北城颇为嫌弃地望着她:“很简单啊,季尧的功课没有我做得好,将来肯定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跟个小屁孩说这些,凤长歌觉得自己当真是傻了。 两人在深坑里说了一会儿话,到底是身子的问题,扛不住这样的冷风,宫北城有些发起烧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将凤长歌护在怀中,不让她感受到凉意。 凤长歌本以为他们很快会被人找到,但实则他们在这深坑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一次的遭遇,完全是雪公主自己惹出来的,凤长歌早就发现了,她所谓的这个前世,大昭的公主殿下,似乎天生少根筋,感情和想法向来是既单纯,又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人真诚又热情不说,还总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好人。 完全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姑娘。 这一次,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被许给季尧后,一时间情绪激动,再加上国主没有理会她的抗议,让她哭着跑丢了,只有跟他同在国师处上课的宫北城一直追着她,导致两人双双跌入了深坑。 这个坑,是皇城附近的猎户用来捕捉野兽用的,周围全是密林,旁人要发现这里十分不易。是以,前世等到下人们找到公主的时候,小姑娘完全已经吓坏了。 而更要命的还在后面,夜里的时候,在坑洞外面的边缘处,出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是狼! 这林子里是有狼的! “别怕,有我在呢。”感受到怀中女孩的恐惧,宫北城的声音带着疲惫,但却十分坚定。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是臣子,这女孩是公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事才行。 外面的狼盯着坑洞里面的猎物,露出锋利的牙齿。 脚步声细细密密,是狼在洞口徘徊了,凤长歌不由自主地抓紧宫北城的衣襟,屏住呼吸,盯着洞口。 “我带着匕首,别怕。”少年将脖颈上的挂绳取下来,上面挂着一只精致小巧的匕首,青铜的鞘上刻着两个字:“影夜”。 “匕首能杀狼吗?” “可以的。”少年单纯又笃定地道。 下一刻,那狼一跃而下,跳入了坑洞之中!幽幽发着绿光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猎物,口中发出荷嗤荷嗤的喘息。它饿坏了,眼前的两个孩童正好是最完美的晚餐,可以让它美美地饱餐一顿! 第七百四十二章狼群 狼向着眼前的猎物露出尖牙,它的利爪可以轻易撕碎孩童的肚子,它已经可以嗅到那女童身上的奶香,让它无比地迫切,想要享用美餐了! 宫北城毫不示弱,将凤长歌护在身后,拔出匕首来,用明亮而锋锐的刀刃对准那狼,口中也发出与狼相似的呼声。这是一种技巧,让野兽觉得你在威胁它,那狼不安地踱着步,几次想要扑过来,都被匕首吓退。 它锋利的爪子割破宫北城的衣衫和手臂,血腥气刺激了它,让它的凶性更加膨胀。 “小心了!躲好不要动!”宫北城不敢回头,他只要一刻不盯着这野兽,便有让凤长歌受伤的危险。 明明他自己也很害怕,但在面对危险时,他愿意用自己变成坚实的壁垒。 凤长歌当真有些感动,她没有办法帮忙,唯有安静地蜷缩在一旁,减少自己给他造成的负累。 那狼再一次扑了过来!而这一次,它蹦起了很高,竟然一下子将宫北城扑倒在地!宫北城的一条手臂封住狼吻,持匕首的那只手将匕首高高举起!猛地向着狼的眼睛刺去! “嗷呜!”那狼惨叫一声松了口! 它的眼睛被匕首狠狠地刺穿,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宫北城脸上,他神色凝重,竟然不像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 凤长歌有些感叹,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做到校尉的人,这一封一刺果决又利落,若是当时他迟疑了一下,恐怕现在坑里的就是两具尸体了!那狼瞎了眼,更加凶残,但动作也开始不那么利落了,它扑击的幅度更加凶猛,但准头却远不及从前,只一两次堪堪扑到宫北城。 它恨透了这个刺瞎它眼睛的人,每次扑到,都狠狠地想要咬断他的脖颈,但宫北城每一次都险险躲过,最后,宫北城用匕首刺破了那狼的肚皮。 狼终于死了,宫北城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他一下子坐在地上!眼睛也紧紧闭住了。 如果此时有足够的光亮,凤长歌就会看到,宫北城的脸色及其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他原本就已经在发烧了,又经历了这样的搏斗,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本已经是强弓之末。 若说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爆发出这样强烈的力量,可能只有一条解释,就是他对于小公主强烈的责任感。 凤长歌上前去跪坐在他身边,想到在几年之后,这个拼命保护她的少年将要死在季家父子的阴谋之中,心情复杂。 她缓缓伸出手臂,将少年圈住了。 “没事……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 凤长歌连忙道:“别睡,我害怕!” 她害怕他这一睡,就醒不来了。 宫北城道:“我不睡,我陪你说话。” 玉槿姑姑和国主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宫北城和小公主在深坑里互相依偎在一起,而旁边还有一具野狼的尸体。 “天哪……”玉槿吓得捂住嘴惊呼。 国主神情吓人,二话不说就跳入了坑中,将公主给托了上来。 玉槿将小公主抱在怀里,看见国主去抱起了那宫家的公子,神情是惋惜和复杂。 “这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惜了,若不是雪儿那劫数,许给这孩子倒也好……” “国主,别想那么多了,快些上来吧!” “叫太医来给他们诊治。” “是!” 宫北城的伤养了将近半年,等到凤长歌再见到他时,这小子的个头儿拔高了足足十公分。 凤长歌醒来时,入眼的便是公主寝宫里的镂空花帷障了。 “宫北城!” “放心吧,宫北城没事。”玉槿温柔地将凤长歌按回了床上,说道:“你们这一次真的是捡回了一条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国主。”玉槿站起身:“公主醒了。” 国主沉着脸大步走来,盯着凤长歌道:“你好大的胆子!” 凤长歌缩了缩头,说道:“女儿不敢了……” “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爹爹!” 国主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他坐在床沿上,摸了摸雪公主的脸蛋儿,摸了摸雪公主的头发,满是后怕地道:“若你当真出了事,我可如何向你死去的母妃交待啊……雪儿,你可当真是……” 外面的丫鬟传唤道:“国主,国师求见。” “叫他等一下。” “国师说是急事!” 凤长歌懂事地道:“父王快些去吧,女儿没事的!也没有伤到,等到父王忙完了,女儿再陪父王!” 国主笑了笑,凑过脸来,凤长歌想了想,在国主脸颊上亲了一口,国主这才满意地离去了。 凤长歌对国师要跟国主说什么非常好奇,三步两步跳下床,玉槿连忙道:“公主!您干什么去?” “玉槿姑姑!我去看看国师!您别跟着了!” 小孩子猴儿一般的皮实,雪公主偷偷跟在国主后面,到了书房。 “国师。” “陛下。”荀书仍是那般模样,清冷地道:“您交待臣的事情,臣已经交待下去了,宫家会是一把好刀,牵制住季广游刃有余。” 国主叹了口气道:“季广那人,我早有防备之心,他声势太大,野心太多,早晚会成祸患……可惜,为何偏偏是他家的孩子?” “要解公主的劫数,季尧不能动,季广也不能动。” “可恶,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 凤长歌正听着,国主突然问国师道:“国师,你一生从未算错过,我一直也信任你,按说你这样的人,完全可以不被权势纠缠,为何你偏要搅进这朝堂之中,被浮名所累?” 这也正是凤长歌一直想不通的。 国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陛下,您相信天命吗?” 国主道:“我很想不信。” “天命是切实存在的。”荀筱道:“我一生都在勘探旁人的命运,维持着天命的运转,大昭是我一直深爱的地方……陛下,我不会背叛大昭,也不会背叛您,请您放心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国主想了想说道:“你为大昭和我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里。” 第七百四十三章秋猎1 荀筱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没想到,我当时做过的那些事,最终会报应在公主的身上……” 凤长歌心里一惊,这话是何意? 她正想接着听下去,却听背后一声呼唤:“公主!” 屋内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国主沉着脸打开门,凤长歌连忙装作刚刚到门口的样子,轻轻喘着气道:“父王!我想去看看宫大哥哥!” 国主狐疑地看了凤长歌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国主看了一会儿凤长歌,点点头。 他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么大点儿的女孩儿会有什么别的心思,更没想到凤长歌是个撒谎不脸红的主儿。 “是公主吗?”国师的声音带着笑意。 凤长歌往屋里看了一眼,就见国师起身来,一下子与她的视线对上了! 那带着三分凉意的目光,让她一下子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凤长歌连忙将身子往国主的身后藏了藏。 “怎么?公主今次怎么没有想要臣抱?难不成是知道害羞了?” 国主满脸看好戏地看着国师逗弄凤长歌,笑得开怀。 关系这样好的君臣二人,为何国主会在几年之后对公主说出那样的话呢? 凤长歌扭过头去,国师走上前来将小公主抱起来,放在肩膀上,说道:“公主先前丢了一整天,可以暂时休假一下,不过等到休息够了,可要记得接着来上课。” “知道了!”小公主脆生生地道,仗着自己一张嫩脸撒娇卖痴。 一晃儿三年过去,小公主穿着束袖的胡服,长发系的整整齐齐,显出了几分英气。在她身前,国主带着一众大臣准备今年的秋猎。 “发什么呆,”宫北城整了整袖袍,“走了。” 秋猎这样的事,雪公主一向是不喜欢的,凤长歌在这里当了三年闲散公主,成日享受着安逸的日子,人都变得懒洋洋的。不过,大昭的习俗是,每逢秋猎的时候,要由皇子猎一头鹿来在祈祷一整年的收成。现在国主只有一个女儿,这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雪公主身上。前些年雪公主年幼,这任务自然也就由旁人代为完成,现在公主已经是十一岁了,可以参加秋猎了。 当然,到了猎鹿的环节,那鹿都是提前被准备好了的,从笼子里放出来给公主射,哪怕是个傻子都射得中。 雪公主有属于自己的马车,仆役马匹都由殿中省提供,由六匹骏马拉着,每匹马都威风健壮,车身上雕刻着无数花朵,每一朵花的品种都不同,在上面还喷洒着馥郁的香气,使马车过处,蜂飞蝶舞。但是即便做到这个程度,殿中省仍旧担心公主不满意,还特意在车内壁上镶嵌了一些华丽的宝石,铺上了最柔软的垫子。 宫北城骑上了马,走在公主的车驾前,凤长歌上了马车,瞪了宫北城一眼道:“你才发呆呢!我昨日练了那么久的骑射,就是为了在今日不出糗!” “射鹿不难,等你做完祭祀,我们去打马球?” “你要跟谁打马球?”季尧从另一边纵马而来,脸色难看:“宫北城,离公主远一点!” “季侍卫。”宫北城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叫的却是季尧的官衔。 季尧只是一个寻常的御林侍卫,在一众贵族子弟里并不稀奇,而宫北城却已经凭着出类拔萃的成绩和战绩,做到了校尉,是正正经经的从四品官了。 按照规矩来说,季尧应当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给宫北城行礼,叫上一句“宫校尉。” 季尧气得脸色发青。 凤长歌咯咯笑起来。 “让让,你挡路了。”宫北城毫不客气,抬手就抽了季尧的马一鞭子,那马连忙挪开,宫北城向着公主车驾的车夫道:“我们走!” “不过是个莽夫……”季尧咬着牙道:“我早晚会让你知道厉害……” 季尧回到他自己家的队伍里,季嫦正摆弄着她衣服上的带子。季嫦穿了一件敞袖的裙衫,这样的衣服不方便射猎,却十分好看。季尧看到他妹妹气就不打一处来,喝道:“季嫦,你怎么不去跟公主一起走!” “谁要跟她一起,她惯看不起我的!”季嫦辩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在温泉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闹翻了……” 季尧恨声道:“你眼里就只有宫家老二,我警告你,别让我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牵扯,宫家的人永远是我们的敌人,知道了吗?” 季嫦委屈地道:“就许你喜欢公主,不许我喜欢宫二哥吗?” “你懂什么!” 宫家现在,已然是季广仕途上的心腹之患,季广跟宫止同为武将,两人地位相差不远,国主最近已经大有抬举宫止,打压季广的心思。要不是因为他是公主定下来的驸马,恐怕现在季家早就被宫家给挤下去了…… 季嫦道:“我是不懂,但我敢做,不像你,分明喜欢公主喜欢惨了,却偏要畏畏缩缩,躲在后面被人挤兑。” 季尧气得直哆嗦:“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季尧胆小鬼,有心没胆,不是男人!” 季尧哇哇大叫,拿着鞭子要抽他妹妹的马,一时间季家的队伍里乱哄哄地闹成一团,国主皱着眉,对国师道:“你瞧。” “不过是孩子。” “宫家那两个孩子,可都比他沉稳多了……这样的人,居然要当雪儿的驸马,当真是……” “国主,小声!”国师厉声喝道。 国主往回头一看,季广正策马跟在后面,眼神阴鹜。 国主不由得有点畏惧,季广这两年来一直动作不段,让他颇有些进退两难。惩治季广吧,季尧又注定要成为驸马,他不忍叫雪儿受委屈,不惩治季广吧,他们委实又过分了些。 季广纵马上前来道:“陛下,小儿无状,叫国主看笑话了。臣这就回去教训他!” 国主知道,季广这是故意上前来告诉他,他听到了。 荀筱道:“季伯爷也不必焦躁,教导孩子不是一时片刻,最关键的还得是做长辈的以身作则。” 第七百四十四章秋猎2 “看来国师对教育孩子很有研究?不愧是公主的老师。” “不敢当,不过是勉强能在伯爷面前卖弄的程度。” 国主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打官腔,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候,季广道:“陛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国主很想说,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了的吧? 但出于理智和他作为国主的习惯,他还是微微笑着问道:“季爱卿请讲。” “臣想提前让尧儿和公主完婚,不知可否?” 国主断然拒绝:“这不行。” “有何不行?”季广悠悠然地道:“陛下,反正公主是要嫁给尧儿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何区别?陛下您瞧,公主对尧儿的态度,可是十分让臣心寒……当初臣之所以答应这桩婚事,一是君命,二是尧儿确实对公主一片真心,臣也是为人父母,尧儿是微臣的嫡子,臣好歹也要为他考虑。” 国主道:“雪儿才十二岁!” “臣不急,可以等到公主及笄。” 两年。 原本打算好让雪公主十六岁出嫁的国主不由得沉默了。 “陛下。”季广的马打了个响鼻,他再一次强调道:“难道陛下想要反悔,不让公主下嫁?” “容朕考虑一下吧……” 到了上林苑,雪公主被先行安置在暖阁里,秋日金黄的落叶铺在窗台,玉槿姑姑将被褥给凤长歌铺好了。 “公主,这上林苑的暖阁到底比不得宫里,奴婢给您铺了这鸭绒的毯子,您晚上睡的时候千万记得别蹬被子。” “姑姑又胡说了,哪有人睡着了还记得事儿的?” 玉槿姑姑啰嗦着,外面就听到有人学喜鹊叫。 凤长歌道:“定是宫大哥来了。” “宫大公子也真是的,每次都叫他那随从做这样的事。”玉槿抱怨着打开门,就见宫北寰的随从在门口涨红了脸。 “公主殿下,我……我家公子找您去呢!” “知道了,我这就去。”凤长歌想了想,从腰间拽下来个香囊来,递给那随从。 随从脸色一喜,接了就走。 公主对季尧根本不喜,反而跟宫家的老大走的近,这件事在贵圈里已经完全不是什么新鲜事,作为宫北城的随从小厮,他一直都很为他家主子的终身大事操心。雪公主当真是天底下最最美丽善良的姑娘,小厮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帮助主子把公主追到手。 宫北城见了香囊,先是拿在手里,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随即低笑一声,将香囊收进怀里。 “主子,您要是真的喜欢,不妨就去跟国主说一说,雪公主总归是向着您的……”小厮嘟囔着。 “不急。” “您倒是不急,我可是怕您到嘴的鸭子飞了!” “总要把季家的事情调查清楚。”宫北城道:“国主一直英明清醒,为什么会执意将公主嫁给季尧,这事儿我一直想不通。” “还能怎么,因为季广将军呗……” “难不成我爹跟季广有区别吗?” “这倒也是。”小厮灵光一现:“莫不是国师说了什么?能够影响国主的人很少,国师肯定是其中之一!” “国师对国主而言再值得信赖,他也不会用自己的女儿冒险。”宫北城道:“我一直以为,国主是会想要削季广的官的,因此他才抬举我们宫家。季广野心很大,布局已经多年,所图定然不小,国主为了安抚他,暂时将公主许给季尧来定他的心,徐徐图之……但现在来看,国主似乎并没有釜底抽薪的打算……” 宫北城想了许久,但就算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鬼神之说上去,公主的婚事一直都是一个迷,谁也摸不清国主究竟怎么想的。 没多大一会儿,凤长歌就来了,她骑着马在外面,胡服包裹着她的身子,少女轻盈的体态尽显,让宫北城看得几乎移不开眼。 “看什么呢!”凤长歌笑着挥挥手道:“你刚还说我呆,我看最呆的是你才对!” 宫北城道:“公主要玩双陆棋么?方才我见暖阁里面有一副。” 凤长歌大喜,当下进了屋,叫宫北城将棋拿出来。 双陆棋这物什,当初凤长歌可是一把好手。两人在暖阁里摆好棋盘,棋子,宫北城盯着凤长歌那只不断推动玉马的手,手指水葱儿似的,白白嫩嫩,纤纤细细,指甲一颗一颗水润小巧,透着润泽的光。 叫人忍不住想将这手握在掌心,搓磨揉捏一番。 “你又发呆!你再这样,我可要赢了!”凤长歌不满地吃掉了一颗棋,用指头在宫北城身上戳了戳。 “你赢不了。”宫北城回过神来,哑然失笑。 接下来,就是宫北城对凤长歌单方面的屠杀,凤长歌方才的攻势被他杀得丢盔弃甲,几乎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结束了第一局。 宫北寰走进来,看到凤长歌和宫北城玩双陆,好奇地看了一眼道:“公主已经下的很好了,我跟我哥玩双陆就没赢过,他根本已经在这个领域没有敌手了!” 双陆是运气和技巧各占了一半,凤长歌觉得她的运气可能都用光了,接下来的几局里她一局也没有赢。 输三四次,倒也没什么,但是连续输了十几次后,凤长歌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想赢吗?”宫北城敲着棋子,含着笑问。 “想!” “我让你啊?” “谁要你让?”凤长歌咬咬牙:“我要自己打败你!” 不服输的尽头上来,凤长歌凝神观察棋局,每一步棋都走得十分慎重,终于,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宫北城连哄带劝地道:“公主好厉害!” “大哥居然输了?”宫北寰惊讶地道:“不会是放了水吧?” 凤长歌道:“瞎说!他敢放水?这叫运气轮流转,我总不能一直倒霉!” “双陆嘛,本来变数就大。”宫北城道。 外面的宫女来传话:“公主,陛下叫您过去。” “告诉陛下稍等,我这就去。” 宫北城道:“我送送你。” 两人出了门,上林苑的风吹得凤长歌舒服地眯起眼睛,却觉得手被温热包裹住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秋猎3 她愣了一下,却是宫北城拉住了她的手。凤长歌站住了,转身看向宫北城。 “公主。”宫北城道:“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 凤长歌看着宫北城,他没有放开手,凤长歌也没有挣脱。 不知为何,明明这个人跟月镜宸一点也不一样,但凤长歌就是有一种只有在月镜宸身边,才有的那种安心感。 “我的预感,一般都很准。”宫北城道:“我觉得你早晚要姓宫,站在我身边。” 国主叫公主前去是因为王娴的父亲王尚书敬献了一匹玲珑宝驹,这马十分珍贵,雪白的皮毛,四蹄上各有一块宝石红的斑点。国主第一时间就想要将这马赏给公主,特地叫凤长歌来试一试。 那马一点儿也不怕人,乌溜溜的大眼睛温和地盯着凤长歌看,没多时竟然自己低下头来用鼻子去蹭凤长歌的脸颊。 “好马儿!”凤长歌拍了拍它,在国主的帮助下骑了上去,在围猎场遛了两圈儿。 国主身边的总管太监道:“这马儿好衬公主,陛下,您瞧,真应该给这马配上个翡翠的鞍饰,这皮革的总觉得委屈公主了。” “那马儿围着木栏慢吞吞的走,连脾性都跟雪儿似的哈哈哈!”国主显然十分开心,笑着道。 凤长歌道:“哪有将女儿比成马的?” 小公主的身高只到寻常马的马腿,但玲珑马身材要稍矮小些,倒是对凤长歌而言正正好。 凤长歌在奴才的帮忙下下了马,她倒是很想潇洒地飞身下马,就是害怕将还不知道自己女儿会功夫的国主吓出来个好歹。 正常的雪公主当然是不会的,但凤长歌在这回忆里待了三年,怎么说也要为自己打算着。她一天不落地开始锻炼,对外就以练舞的名义,反正雪公主本身舞技就极好,旁人都是知道的。 一旁的围猎场里,季嫦跟着几个贵女一起在外栏看那些世子们遛马,其中一个贵女眼尖,见到雪公主和玲珑马了,指了指道:“你们瞧!” “啧……”季嫦看着酸了酸:“到底是公主,你们看看,人家骑的马都不同寻常,我们季家好歹也是军旅世家,竟没瞧见过这么俊的马儿。” 王娴看了看她,冷笑了一声道:“少见多怪。” “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本事还臭显摆,把无知当荣耀,把嫉妒当光彩!” 季嫦气得直哆嗦,指着王娴道:“你少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你敢不敢同我比一比?” “比什么?” 季嫦气急败坏地道:“就比赛马!” 季嫦的马术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将军的女儿,在骑马上不用教就有天分。王献就不同了,她爹是文官,她从小基本没怎么碰过马,女儿家能够坐到马背上就不错了,更何况赛马?马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走,跟策马狂奔的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娴抬起头,道:“我凭什么跟你比?” “你方才那么嚣张,怎么现在不敢了?” “怎么回事?”凤长歌牵着马走过来,看见气氛剑拔弩张的,便随口问旁边的人道。 “王献君嘲讽了季嫦,现下两人商量着要比赛马呢!” 王献君就是王娴的别称,凤长歌颇有兴致地道:“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叫我?算我一个!” 先前王娴帮了凤长歌一回,虽然对于现在来说,是未来的事儿了,但凤长歌承情,有心在现在也帮王娴。 季嫦古怪地看了凤长歌一眼道:“别了吧?要是我们的公主殿下磕了碰了,我可担待不起。” “要是我出了事,绝不会找你麻烦。” “真的?”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有假过?” 季嫦倒是信了,凤长歌先前虽然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但到底是没有骗过她。雪公主虽然很多时候让人心里有些不平衡,但说到底,人品在众人心里还是过硬的。 “那就来吧。”季嫦觉得自己是十有八九会赢,王娴的水平她是知道的,雪公主她虽然不清楚,但想来也是没怎么骑过马的。方才看见雪公主上马都还得仆人帮忙呢,要知道她季嫦可是能够自己上马下马的呀! “我替她。”凤长歌指了指王娴。 “那怎么行?”季嫦不同意道。 “怎么不行?”凤长歌反问:“方才她不是因为替我说话才被你逼着比赛赛马吗?” 季嫦话语一滞,知道凤长歌已经知道了方才的事,不由得有几分脸热。 她委委屈屈地答应了凤长歌的替赛,两人各就各位,季嫦道:“看到那边的大树了没有?咱们就比赛谁先到那里。” 那颗大树已经是在马场的边缘了,距离他们还挺远的,凤长歌衡量了一下距离,点头道:“好,就到大树。” 季嫦冷着脸上马,转头再一看凤长歌,却见凤长歌也干净利落地踩着马镫上了马,那姿势可以说是十分熟捻,一点儿也不像是生手。季嫦心道:“一定是装出来的,方才她可不是这样,兴许只是碰巧儿。” 然后,凤长歌就让季嫦知道了什么叫可望而不可即…… 那玲珑宝马真不愧是马中千里,凤长歌示意了一下,那马就撒开蹄子,一阵风似的往前赶,季嫦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可就在凤长歌快要到达大树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什么活物跳入了草丛之中,竟然是那只等一下她要去射猎的白鹿! 不知是什么人提前把这鹿给放了出来!马场的周围连接着的是野林,鹿若是跑了,她今年的秋猎就没了猎物,祭祀也会变成笑话! 凤长歌心里一急,急忙赶到树下去,随后立刻扬鞭向着鹿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哎!”身后,季嫦望着她的背影大喊:“你去哪儿?” 王娴冷声道:“你输了。” 季嫦下了马,说道:“公主不会是惊马了吧?她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娴虽然觉得凤长歌的样子不像是马受惊无法控制了,但还是稳妥起见,道:“还是先去找人帮忙再说。” 第七百四十六章白鹿 宫北城和宫北寰正在一旁的围猎场遛马,就见一众贵女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走,季嫦看到宫北寰,跑过来道:“宫二哥!” 宫北寰温和地道:“怎么了?” 季嫦道:“方才我们跟公主比赛赛马,可公主的马突然跑丢了,带着公主一起不见踪影。” “她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宫北城立即上前问道。 季嫦给他指了指。 宫北城立即调转马头,往那边追去。 一川草色轻袅袅,凤长歌终于追上了那白鹿,她上前去,却见那白鹿跳到了荆棘丛里,马过不去,她下了马来,想要去将白鹿带出来。 可那白鹿竟然三跳两跳,就钻进了荆棘丛后面的一处山洞里去了。 凤长歌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天色,距离围猎开始只怕没多久了。 她正打算一个人进去,就见身后宫北城策马而来,沉着脸望着她。 “怎……怎么了?” 宫北城下了马,问道:“我还没有问你,你倒是问起我了?你怎么回事啊,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凤长歌道:“我等下要猎的鹿跑了,我刚刚看到它钻进去了,怎么办?等下我就要去围猎了,没了鹿,今年我的祭祀就泡汤了。” 宫北城将马缰绳往凤长歌手里一塞,道:“等着!” 说罢,他直接分开荆棘钻了进去。 凤长歌愣了一下,心里焦灼,却依言等在了外面。 没过多时,一阵响动,宫北城已经将鹿赶了出来。这鹿本就是宫里饲养好的,若不是有人故意惊走它,不应该会钻到这样的地方来的,宫北城招来了下人,把鹿还了回去。随后拍了拍凤长歌的脑袋道:“这件事不太寻常,应该是有人故意把鹿给放了。” 祭祀出错,对于大昭来说不是个好的兆头,对于雪公主的声誉也有损害。 “会是谁呢?” “左右不过那几个人,不用怎么查,等到祭祀的时候他们肯定还会再想办法破坏的,到时候我们抓他个正着。”宫北城冷哼一声,安慰凤长歌道。 围猎开始了,最开始是国主带领着几位重臣,连同季广、王尚书、宫止在内,在围猎场的最内侧围捕放到林子里的动物,每次围猎的动物都是有份例的,多少小型动物,多少猛兽,都是有严格的数量把控,绝不会出问题。没过多久,国主就已经猎到了三匹獐子,两只野兔和一只熊。 “国主今年会猎虎么?” “不好说,不过多半会猎只狐狸。”不远处的丫鬟们讨论着道:“前阵子国主刚说想给公主做一件狐裘。” “那猎只白狐好了,公主最衬白色,到了冬天穿上。” 滩涂海其实是很少下雪的,但到了冬天也一样会冷。没多时,总管太监就已经跟着国主猎到了白狐,国主非常高兴地笑着,将其他的猎物分给臣子们。 季广也收获颇丰,今次的老虎被季广给猎到了,他将虎皮剥了下来,献给了国主。 接下来是皇城的世子们围猎,宫北城和季尧都要上场,这些英武非常的少年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而外围的贵女们,也都张望着等着在这些人里面选一个如意郎君。宫北城最为骁勇,没多时猎物已经挂满了马背,凤长歌心里止不住地欢喜起来,却听身边一声轻唤。 “公主殿下。”却是国师走来道:“等下就是猎鹿和祭祀了,殿下早些准备。” “好。”凤长歌私心里想看宫北城得胜而归的场景,便向着那边望了一眼,被荀筱收紧眼底,他向着凤长歌望过去的方向看去,少年意气风发,面孔英俊而神采飞扬,让人见了就移不开眼。 玉槿姑姑给凤长歌整理了一下衣衫,将金红绶带系在她脖颈上。 这绶带往常是系在太子身上的,但大昭如今只有一个雪公主,便由雪公主来系了。 国主鼓励道:“别紧张。” 凤长歌点点头,拿了弓,骑上玲珑宝马。 装鹿的笼子被推了出来,那头白鹿好好地待在笼子里,笼门一开,它慢悠悠地走出来,站在了围猎场上。 雪公主骑装英姿飒爽,长发迎风而动,无与伦比的容貌早已经初见端倪,叫周围的人们都感慨于公主的美丽。 季尧和宫北城、宫北寰都看的移不开眼,同为男子,他们太清楚这样的美具有多大的吸引力,也太清楚彼此怀揣着的是怎样的心思了。 季尧低声喝道:“收起你的眼神,如果你的眼睛还想要的话!” 宫北城不为所动:“怎么?想打一架?” 季尧气得直咬牙,他打不过宫北城。 “哼,你看又如何?等到不久之后,你就只能看着她站在我身边,被我圈在怀里肆意爱怜……”季尧笑起来,故意道:“宫北城,你斗不过我的,等我娶了公主,当上国主,我要叫你宫家血流成河!” 宫北城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会如何,宫家的命运会如何,他这句话,只不过是单纯地想要呛一句季尧。 季尧咬牙不去看宫北城,专心看雪公主猎鹿。 凤长歌张弓搭箭,玲珑宝马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 她估算着白鹿的前进速度,在最合适的时候,将箭射了出去! 一箭正中白鹿的眉心! 周围的人纷纷欢呼起来! 少女在马上举起弓,象征性的向着周围致意! 这时候,谁也不能否认,雪公主在大昭,已经成为了一种精神的力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像是太阳,发出耀眼至极的光芒。 而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正悄然向后退去,逐渐地隐没在人群里。 下人们将已经死去的白鹿抬到了篝火前,这只鹿等下要由公主亲自祭天,鹿肉要分给大臣们,象征着丰收的鹿角要放在祭台上。 “公主,请。” 虽说是亲自祭天,但大部分血腥的活儿都是由奴才完成的,公主最主要的任务,是将鹿角割下来。 凤长歌接过刀具,亲手一点点地割开鹿角与皮肉的连接处,将那象征着昌盛的鹿角举起来。 第七百四十七章宫家遭变 云雷阵阵盘旋不去,快要下雨了。 宫北城在巷子里徐步前行,身后数十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宫北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黑衣人叫嚣着,手中兵刃毫不留情地劈落下来! 而下一瞬,他们的身首尽数分离,宫北城收剑,笑了两声,突然向着一个方向转头看去。 在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那人影走上前来,颇有些佩服地道:“第九次……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宫北城道:“我听说躲开骤雨阁十次追杀,骤雨阁就会放弃这单生意,反帮助对方去杀下单的人,可有这回事吗?” “这事倒是不假。”黑衣人话锋一转:“但从没有人躲得开十次……因为第十次,是我亲自出手。” 话正说着,软剑从掌心一弹而出,向着宫北城而来!黑衣人一声厉笑,衣角无风自翻,竟然身负极高的内功。可就在软剑快要触及到宫北城的那一刻,宫北城却轻描淡写的躲开了。 这一变故出乎黑衣人意料,他不泄气,重新攻来,软剑轻灵,状若飘雪。可宫北城步伐分毫不乱,几个侧身尽数闪开,那软剑渐渐便刺得急了,被宫北城拔剑挡下,他剑风如疾雨,黑衣人心里暗惊,竟没料到会遭遇这样的失利。 “不可能!那人说过,你不过是个贵族子弟,怎么会这样精妙的剑法?” “我的老师很厉害。”沉默了一会儿后,宫北城道。 “你的老师是谁!” “荀筱。” 黑衣人顿了顿,随后满心恐惧化为不甘,收了软剑退开。 “原来是他……” “你认得他?” “自然是认得的。”黑衣人摘了兜帽,底下的脸庞,竟然是个白须白发的老者,他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说道:“荀筱,他是个天生的无常,你是他的徒弟,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好人。”宫北城道:“每个人心里都住着恶鬼。” 大雨将一切洗刷干净,原本满是血迹的巷子里,现在重新变得一如往常。 国主宣布了封季广为摄政王的消息之后,便称病不朝。而在病中,他下了一道圣旨,定下了雪公主跟季世子季尧的婚期。 “请国主收回成命!” 宫北城跪在殿前,但没有任何的回应。 无论如何,他也要试一试。 凤长歌走到他面前去,道:“你别跪了,起来。” “公主。”宫北城沉声道:“季家是龙潭虎穴,你嫁进去,他们会将你拆骨剥皮。” “我何尝不知。” 但是现在,国主已经被季广控制住了。 凤长歌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她只能自救。 如果说,她人生的前十四年,是被上天娇宠的珍宝,那么以后,只怕她当真会跌入尘埃,狠狠地摔得头破血流。 “北城,你听我说。”想到宫家的结局,凤长歌告诫道:“立刻让你父亲辞官,带着家人隐姓埋名,逃出京城去吧。” 宫北城愣了一下,随即断然道:“不行。” “你!”凤长歌急道:“季广已经是摄政王了,现在的宫家根本没有能力去与他对抗,你若是不走,接下来他就会拿宫家开刀,杀鸡儆猴了!” 季尧恨不得将这件事炫耀到整个大昭都知道,他站在皇宫辉耀大殿外,大声道:“雪公主再怎么骄傲无礼,到最后还不是要被我收入怀中?这世上的东西,都是一样,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是我的东西,你们想争,也争不到!” 他傲慢嚣张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恨不得狠狠地给他一拳,打得他两眼冒泡才好。 雪公主自从秋猎之后,便已经名声远播,她的容貌和仪态都成了大昭女子的模仿范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雪公主本身就貌若天仙,清雅脱俗,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季尧的这番话让所有仰慕着雪公主的人都羡艳不已。 有人道:“季尧,看来下一任的国主也会是你呀!” 季尧洋洋得意:“不敢当不敢当,不过雪公主若是识趣,我倒是会宠爱她,让她做个宠后的。” 宫北寰分开众人,走上前来,没等季尧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搡在地! “你方才说什么?你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吗?” 季尧被这一下推懵了,他没想到宫北寰敢这样做,毕竟宫北寰之前一直都是文文弱弱的。 但他季尧是何许人,他向来是不会轻易低头,尽管面临重重艰难险阻,也要将作死进行到底的人。 他被宫北寰彻底地激怒了,一轱辘爬起来,反手就向着宫北寰肩膀打去! “我就说怎么着了!你吃不着葡萄,怎么,眼红啊?” 宫北寰大怒,他平日里不声不响,可下起手来却分毫不比他兄长宫北城轻,一下子掀翻了季尧,骑在他身上向着他脸和胸口打去!季尧拼命扑腾挣扎,将宫北寰掀翻,宫北寰爬起身,向着季尧的膝盖窝连踢数脚,一声脆响,季尧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旁边人连忙阻拦道。 开玩笑,这可是新晋摄政王的嫡长子! 要是真在这里被宫家的小公子打死了,恐怕天都要翻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季尧眼睛赤红,喘着粗气,大声嘶吼,他额上青筋暴起,但几次挣扎,都没能站起来。他的腿不自然地弯折,多半是刚刚宫北寰那几下把腿骨给踹断了。 “哎哟!老天爷!”总管太监急急忙忙赶过来,将人拉开了:“宫二少爷,您消停一点儿吧!这不是闹着玩的!要出事的!” “放开!我要杀了他!”宫北寰咬着牙道。 “快快快,拉住了!”太监连忙叫一旁的人帮忙,再去将季尧扶起来,季尧疼得冷汗直冒。 “去找太医!找太医!” “找太医做什么!去找我爹啊!找我爹啊!找我爹!”季尧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终于哭了出来。 太监偷眼瞧了宫北寰一眼,安抚季尧道:“好!找摄政王!您别着急啊小殿下,先去太医署!”他转头跟一旁的奴才悄声吩咐道:“快,去找宫大人和宫大少说一下,就说二少把小殿下打了,恐怕要出事,叫他们有点准备!” 那小太监忙不迭点头去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拓拔寿来了 季尧断了腿。 他躺在太医署的床上,腿上夹了板,但太医说,他的腿可能没办法好了。一切都要看造化……这是最令人难过的一点,习武之人最讨厌的,就是将一切交付给未知。 而比身上的伤更令人难受的,是精神上的打击。 季尧一直很骄傲,他可能会接受被宫北城爆锤,但宫北寰……他一直以来从没正眼看过这个不声不响的宫家二少,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碾压性的姿态,将自己按在地上打。甚至他还被打断了一条腿,甚至还有很多人目睹了他的惨象…… “废物东西!”季广走进来,冷声道:“文不成武不就,你现在竟然连宫二都不如……” “这不是我的错!”季尧呛声道:“父亲,宫家必然有野心!你看,宫家二少这样子,先前的那副样貌都是装出来的!他们这样隐忍,现在却又这般下我们的脸面,可还将您放在眼里么?” 季广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别急,宫家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我在忙着更重要的事。” 季尧问道:“是什么?” 季广不答,只是向着国主寝宫望了一眼。 沉默了一会儿,季广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你别急,我会帮你报这个仇。你说的没错,宫家,不能再留了。” 凤长歌一下子,从噩梦之中醒来!冷汗将她浸透! “你醒了?”荀书的声音传来,凤长歌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在壁画面前睡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这一次进入壁画,竟然用了一天的时间,凤长歌晃了一下神,肚子咕咕叫起来。 “要吃点东西吗?”荀书问道:“这里有酒,也有米面。” 凤长歌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再一次问道:“荀书,大昭是怎么覆灭的?” 荀书没说话,凤长歌自己问道:“也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天命,是不是?” 风吹进来,沙沙的响声,一树的叶子随风而动。这样的凉风在海上非常宜人清爽,但此刻,凤长歌想起她看到的那些事,只觉得无比的悲伤。 荀书道:“公主,你还没有看完所有的回忆。” “我不是你的公主,我是凤长歌。” 不管她跟雪公主是不是同一个人,雪公主都已经死了。 “你是。” 凤长歌不想理他,径直走到外面去,那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依稀是壁画里面的大昭宫。重重枝叶掩映着的群楼殿宇,那些被荆棘杂草覆盖着的墙壁瓦砾,全部的一切都让凤长歌觉得无比的熟悉。 星空清明,她仰起头看得到北斗就在穹宇,日月轮转,银河亘古,在群山环抱之中的这片旧址,里面潜藏着的是宿命和一切的缘起。 正当此时,凤长歌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 这里竟然还有别人? 凤长歌屏息闪身,向着外面探去,依稀可见是三个人结伴而行,两个女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畏畏缩缩弯着腰的男人。 凤长歌辨认了一下,随即发现,竟是汉娜公主逐玉和刘小海公公! “汉娜!逐玉!”凤长歌连忙挥着手。 “皇后娘娘?”刘小海惊喜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长歌?”汉娜和逐玉也万分激动,上前来跟凤长歌互相执手相望。 “长歌!你没事吧!你在暴风里面被掀下了船,我们都快要急疯了!” “没事,是荀书救了我。”凤长歌问道:“月镜宸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刘小海大声哭道:“皇上去救娘娘,一直就没有回来!” 凤长歌呼吸一滞,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月镜宸生死不知,她心急无比,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去寻月镜宸。 “我们都还以为,皇上会跟娘娘在一起呢,现在怎么办啊?”刘小海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大海这么大,浪又那样急,皇上一个人身边也没个照应……” “别吵了!”凤长歌道:“相信他……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他了。” 这样乌深的夜,月光隐没在一旁的参檐,殿脊倾倒崩塌,凤长歌将众人引到启辰殿,几人看到荀书,纷纷点头示意。 “不是说还有米面?”凤长歌问荀书道:“这边有火吗?” “外面不远有之前的御膳房,但灶台多半点不着了。”荀书瞥了她一眼,笑吟吟地道。 “不用炉灶,有水就行。” 木头会腐烂,泥墙会崩塌,但那些常年压在屋角的更漏却不会,凤长歌摘下一个,用海水将壶洗净了,装了米汤,架在了火上。没多时,便飘出了米粥的香味,几人都围了过来,汉娜道:“外面就是野林,我们不如去猎些野味来?” “不要去,有狼。”凤长歌道。 她忘不了,在面对那样一双绿莹莹的眸子时,奋不顾身挡在她面前的身影。 凤长歌呼吸一滞。 “怎么了?”汉娜察觉到凤长歌内心的异样,关心地问道:“你还在为镜宸哥哥的安危焦虑?” 凤长歌更加内疚,连忙道:“无事,吃饭。” 荀书的眼神含着深意的望过来,凤长歌故意扭开头,不去看他。 夜深,凤长歌翻了一个身,听着两边汉娜和逐玉均匀的呼吸声,她却难以入眠。 难道真的是自己水性杨花,又爱上了宫北城吗? 她看了看那壁画,上面千奇百怪群魔乱舞,她想到了自己将月山河从尸堆里救出来,却半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对月山河有什么其他的念想。 她坐起身来,悄声出了门去,外面天凉如水,破败的甬路尽头,荀书一袭白衣逆着她而立,听到声音后,他微微叹气道:“何不跟我小酌两盏?” “算了吧,酒逢知己千杯少。”凤长歌道:“跟你,我喝不来。” “你从未试图了解过我,又如何得知,我不是你的知己?” 凤长歌顿了顿,走上前去,问道:“那我问你,救我上来的,其实不是你,对不对?” “对。” “是月镜宸救的我,对不对?” “对。” 荀书笑着道:“可是公主,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人生就像月亮,永远存在着那些暗影,圆缺都有定数,半点由不得人。” “可我偏不信命。”凤长歌道。 “我也不信,但我从未赢过。” 第七百四十九章汤坚逃跑 大海永不停歇的翻涌着,将无数的往事湮没其中,荀书的笑容里带着太多太多的无奈,他伸手似乎想去触碰凤长歌的脸颊,但凤长歌躲开了,荀书叹息一声,收回了手道:“回去吧,回去吧……” 滩涂海的滩涂客栈,一行人马穿着黑衣黑甲,驻扎在滩涂客栈不远的乱石堆里。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鬼地方!”拓拔寿唾了一口,带着人在外面埋伏着:“满身都是鱼腥味,这里又脏又乱,到底为什么还会有人在这里生活的?” 墨突人讨厌水,也讨厌鱼,他们长途跋涉来到这么个地方,却要天天泡水吃鱼。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喊道。 拓拔寿连忙过去张望,只见滩涂客栈里面走出来了个银甲护卫,正是叶逍。 “快!趁机将王爷救出来!”拓拔寿一挥手,一众人马瞬间一窝蜂涌上,将叶逍围在中间。拓拔寿蒙上脸,走上前去,得意洋洋地道:“叶统领,在下这厢有礼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改装完美无缺,谁知叶逍皱了皱眉,直接识破了他:“拓拔寿,你搞什么鬼?” “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这不是你们拓拔军的军服吗?”叶逍指了指他们的人身上的甲胄道。 拓拔寿沉默了一下,一把揪下了面巾,恨恨地道:“今日你就算是认出我,我也要将王爷救走!” 叶逍道:“你们要救他,围着我做什么?” “难道你不是看守他的人?”拓拔寿奇怪地道。 “我确实在奉旨看守他们,但是谁告诉你们,他被关在滩涂客栈的?” 拓拔寿一顿:“那王爷在哪?” “我凭什么告诉你?”叶逍拔了剑。 汤坚跟凤长歌确实不在滩涂客栈,他们此时正在城主府的地窖里,地窖的入口锁着,里面放了足够一个月的食物跟水。 这主意是凤长歌出的,临走的时候,凤长歌就猜到,汤坚不会就这样简单地罢手,所以特地留了一手。 拓拔寿这边跟叶逍交起手来,那边地窖里,汤坚跟凤长安互相冷着脸。 汤坚也知道自己的后手多半是废了,这地方只有凤长歌和荀书有钥匙能打开,就算拓拔寿能够打败叶逍找来,一样也没法将他从这里救出去。 凤长歌已经走了两天了,他跟这个乏味的女人凤长安呆在一起,根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地在这地窖里生活。吃喝倒也还好,拉撒很成问题。 汤坚看了一眼凤长安,心里怨恨,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说什么会帮他制造出机关兽,到时候可以趁着霄月帝后不在,攻下霄月,让他成为天下之主,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受人恩惠,却要恩将仇报,汤坚现在的处境,也算是他自食恶果。 凤长安也不是什么善类,在最开始想要依附汤坚而失败之后,她现在对汤坚的感官十分复杂,看见汤坚望过来,凤长安道:“你看我作甚,还不是你太没用!苍天何其不公,为什么总是我总是输给凤长歌,我不服……” 汤坚冷笑:“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凤长歌。” “那你呢?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月镜宸?”凤长安反唇相讥。 汤坚沉默了,他是婢女而生,又不受重视,若不是因为自己先前一步步隐忍谋算,早就被皇兄给杀了。他对于帮助过他的月镜宸,不是没有嫉妒的,也许也正因如此,他才越发想要得到月镜宸的一切。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得想想办法出去,你不是布置了拓拔寿来接应吗?” “可怎么出去,这里根本就只能从入口走,我们没有开锁的方法。” 凤长安十分妩媚的笑了:“你忘记我是机关世家的女儿了。” 汤坚一愣:“你有办法?” 凤长安走上前,在地窖口处研究起来,但那锁眼却不同于霄月和墨突的常见类型,凤长安虽说也是司徒家的人,但她不过是半调子,根本算不得通晓机关术,跟凤长歌比起来更是差远了,怎么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锁打开? 这种锁,其实是大昭时期的锁了,虽然古老,但格外地安全。 凤长安沉思了许久,不得要领,她摸下一根钗子,用它当作工具,想要别开锁头,却根本没有成效。 而正当此时,外面却站了一个人,汤坚和凤长安都是一惊,就见下一瞬,那锁被那人打开来了! 是个道士。 天机子脸色阴沉,望着地窖里面的汤坚和凤长安,问道:“你们,要跟我合作吗?” “你是谁?” “我愿意跟你合作!”凤长安是知道天机子的,这个曾经一直帮助月镜风的道士,颇有些神奇的术法。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你们想要天子剑,我想要他们死。” 汤坚垂下眼睑,随后道:“好,我们合作。” 天机子让汤坚和凤长安立即回到墨突去,并且要立即发兵围剿滩涂海,汤坚和凤长安没有耽搁,即刻租了马车给拓拔寿去了信,等在不远的街角。 “我们当真要围剿滩涂海么?” 汤坚摇头道:“围剿滩涂海,将月镜宸和凤长歌彻底地埋骨此处,这件事就算要做,也不能是现在。” “为何?”凤长安问。 “因为我怕他们所说的,天命崩塌的事情是真的。” 先前汤坚一直对这件事情将信将疑,但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尤其是天机子的出现,凭空而来,又凭空而去,他要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是凤长歌他们想要违逆天命,必须阻止。汤坚心想,若是真的如凤长歌所说,天命将要崩塌,整个世界将要被地动毁灭,那么他就算是将月镜宸毁灭,掳走凤长歌,也没有命去享用。 还不如等他们先解决了这件事,他再坐享其成。 汤坚道:“我要即刻发兵,绕路去霄月。” “你还想攻打霄月?” “你这女人先前有件事说的很对。”汤坚望了一眼凤长安道:“要将霄月收入囊中,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有月镜宸和凤长天坐镇,要攻下霄月难之又难,但现在,月镜宸在这鸟不拉屎的滩涂海,凤长天被他调到了墨突附近驻扎,只要我派人稍稍牵制凤长天,再迅速攻下霄月,还有谁能拦我?” 第七百五十章求你放开我 “是吗?那还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说这话的人并不是凤长安,而是叶逍。他从拐角处出现,身后还跟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墨突士兵:“汤坚,真遗憾,你的人似乎并不经打,他们围剿我完全是失败的。” “叶逍,你不过是个下人,也想要拦我吗?” “我是下人不假,但我有廉耻,懂是非,不像你,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亏得先前主子那样对你!”叶逍冷眼看他:“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并没有用,你今日休想从这里走掉!” “拓拔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过是打了一顿绑起来了而已,若是我所料不错,你那些计划,应该还要指望拓拔寿帮你吧?攻打霄月,没了领兵的将领可怎么能行?” 汤坚阴沉着脸,说道:“叶逍,若是你肯帮我,我愿意同你平分天下。” 这样的利诱,换做是心志不坚之人,只怕立刻会心动,但叶逍不同,他跟月镜宸名为主仆,实则早已经情同兄弟。 “你的天下,还是留在你的梦里吧!” 汤坚是打不过叶逍的,只消三五招,叶逍就可以将汤坚捉住,重新捆起来。 但汤坚如今并不慌张,反倒呵呵笑了笑,说道:“叶逍,我敬你是个英雄,不想太过为难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还有什么底牌,一起亮出来吧。” 汤坚拍拍手,一瞬间叶逍只觉得周围的环境霎时间改变,从滩涂海破旧的小镇,变成了一处无边密林!随后耳边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竟然有一只斑斓猛虎从草丛跳出来,向着自己扑去! 幻境! 叶逍瞬间便看破了这术法是什么! 而在一旁,凤长安和汤坚看着一动不动的叶逍,笑了起来。 “这幻术真是神奇,竟然能够在一瞬间将人拉入其中。”凤长安道。 “天机子给我的那幻术种子当真是可怕……”汤坚也咂舌道:“这种东西,若是能够量产,那我当真会是无敌于天下……” “那这个叶逍,现在我们要把他怎么办?” “幻术不会困住他很久的,我们先把他捆起来,等到以后,他会是一个对付月镜宸和凤长歌很好的把柄和人质。”汤坚道。 在苍茫无际的大海上,天机子乘着船向着大昭皇宫的方向而去,忽地,他感觉到了什么,极目远望,喃喃说道:“我的幻术种子,竟然这么快就被用到了……” 他摇了摇头道:“若不是现在情势所迫,我怎会与汤坚那种无耻小人合作,当真是……” 他一面嫌弃着,一面想道:“但愿汤坚可以听我的吩咐,早些带人来滩涂海。” 凤长歌带着汉娜和逐玉去看了大昭的壁画,那巧夺天工的图画,一下子就让两人惊叹。汉娜倒是还好,逐玉见到那些壁画上的场景,神情上竟然露出一种怀念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些事情很熟悉……” 能不熟悉吗?玉槿姑姑。凤长歌心内腹诽,但并没有告诉她实情。 前尘往事,其实都应做云烟散去,并不应该让他们影响别人现在的生活。 凤长歌站在了后面的壁画前,一动不动了。 “她这是怎么了?”汉娜好奇地问。 荀书走过来,说道:“她已经进入到了前世的回忆之中,你们可以四下里转转,等她回来。” 凤长歌这一次,出现在一片大红色的帷障之中。 她看了看自己,竟然穿着绣凤鸾的喜服。 如果所料不差,现在可能是她跟季尧的大婚,凤长歌干脆利落地将喜服一脱,甩到一边,搬开一旁的矮凳放在窗边,就想爬窗出去。 突然,外面传来了月山河的声音。 “公主!” “月山河?” “是我!公主,我们快走!” 凤长歌跳窗出去,跟月山河一起绕小路往宫外跑去! 而就在这时,无数拿着火把的人把他们围住了! “本王的王妃想要去哪儿啊?”季尧在轮椅上慢悠悠地道。 凤长歌不由得一惊,季尧竟然自称本王?那季广呢? 季尧看见凤长歌身上并未穿着喜服,眼神一变,厉声道:“雪儿,你的衣裳呢?” “丢了。”凤长歌毫无惧色,直接道。 “丢了?你就这样不想嫁我,宁愿跟个下人私奔,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这误会可大了……凤长歌转头看了月山河一眼,虽说这个月山河可能是月镜宸的前世,但现在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要跟月山河“私奔”。她明白,雪公主可能只是跟月山河商量好一起逃走,跟儿女私情一定挂不上关系。 担现在,凤长歌可不想去解释这个,她干脆一偏头道:“那又怎么样?我宁愿跟他在一起,也不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季尧脸色狰狞,随后却笑起来道:“雪儿,麻烦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不嫁给我,等你的劫数到了,你就会死!” “但我若嫁给你,只怕会生不如死。” 漫天云霞,满城火光,凤长歌和月山河站在兵士们的包围之中,少女面无惧色,言笑晏晏,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我从不怕什么劫数,我怕的是,当困难来临的时候,我却没有直面它的勇气。” 季尧一时间被这美景所夺,晃了心神。 “跑!”月山河大声道!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灵蛇一般点向前方的兵士!他的剑使得极为诡秘,剑尖挑动,那些兵士手中的兵刃便纷纷脱手。凤长歌也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跑,两人跑出去一段,却听身后季尧高声道:“雪儿!你若今日踏出这个门!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要听他说话!我们先走!”月山河道。 凤长歌正想离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抽噎,她回头一看,季尧身边,兵士们将绿衣和玉槿绑了,让她们跪在地上,绿衣和玉槿纷纷已经是满脸泪水,但还是对凤长歌道:“公主,不要管我们了!” 凤长歌心脏一抽,脚步便停了下来。 “我不能就这样走……” “你留下来,也救不了她们!连国师都已经……”月山河急道。 “国师怎么了?”凤长歌一惊,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国师跟季广决斗,纷纷掉下悬崖,你忘记了?” 玉槿姑姑哭着道:“公主,快跑吧!不要管我们了,我们没事的!” 凤长歌对季尧大声道:“你放开她们!” 第七百五十一章凤长歌的决定 季尧笑着点头道:“好啊!”他把手一挥,对身后的兵士道:“放开她们!”兵士们听从他的吩咐,绿衣和玉槿被松了绑,但那些兵士的兵刃仍旧对着她们的背,凤长歌深吸一口气,知道季尧这是在警告她,她若是不听他的话,绿衣和玉槿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中。 凤长歌道:“季尧,我们谈一谈吧。” “不知王妃想跟本王谈什么?” “你放开我吧。” 凤长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放开你?”季尧冷冷地道:“到了现在这地步,你叫我放开你?公主殿下,你一直以来,从未曾将我这个未婚夫放在心上,你心里一直都念着那个宫家的死鬼,是不是!” 凤长歌的神色变了,宫北城的死,已经变成了她的一块心结,她一直对宫家人颇有好感,无论是严肃公正的宫止大叔,还是宫家性格迥异的两个公子。 季尧说到底也不想真的激怒她,宫家的事情,说到底季尧是有些不敢面对雪公主的,他此时见凤长歌俏脸寒霜,也放柔声音道:“雪儿,只要你不走,婚礼暂时延后也可以,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一起商量的呢?” 凤长歌想了想,她现在走,是肯定走不掉了的,先不说季尧的这些兵马会不会放任她走掉,就说玉槿姑姑,绿衣和现在她还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国主,她就不能这样自己离开。 “好,我可以不走,但婚期必须延后!”凤长歌道。 “延后可以,之前算过的吉日里,今年的十二月初八也是好日子,不如就延后到那时,你觉得如何?” 这是季尧能够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凤长歌沉默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殿下,请吧。” 凤长歌又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寝殿里,玉槿和绿衣都回到她身边,但两人明显都十分失落,毕竟她们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凤长歌的负累。 “没事的,玉槿姑姑,绿衣。”凤长歌抱住她们俩,安慰道:“本来逃走也不是成熟的做法,现在反倒好,我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的。” 绿衣一边流泪一边道:“殿下,若不是现在国主生着病,国师也病倒了,绝不会任由他们这样欺负您!” “归根结底,还是我们不够强大。”凤长歌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就这样一直让步的,大昭不姓季,季家这样倒行逆施,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兵。” “公主想要怎么做?”玉槿一直都比较冷静。 “我想要养兵。” “养兵?” “没错。”凤长歌到底是出自凤家这种兵马世家,深深地知道军队对于政权的重要性。季家现在之所以能够一直在大昭呼风唤雨,无非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大昭最大的兵权。 “殿下打算怎么养兵?” “还没想好,不过,首先最重要的是,我得有几个能够接触到宫外的人手才行。” 玉槿道:“殿下,我有一个表亲,家里是做镖局生意的,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镖局生意?或许我们可以用得到武林中人。” 凤长歌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计策,她安抚好了玉槿和绿衣,便找到了月山河道:“月山河,我需要你出宫一趟,去帮我办件事。” 月山河道:“公主请吩咐吧。” “你到外面去,找玉槿表亲的镖局,这是镖局的地址,想办法在江湖上给我传播一件消息。”凤长歌想了想道:“就说季广意图谋反,圈禁了公主和国主,请有识之士一起到月家别院去,共商勤王之策。” 月山河听到月家别院的名字,神情隐约一变,却说道:“公主,此是最好隐秘些进行,不如公主给在下取个代号,再易容一番,这样若是出了意外,也好保护公主。季广为人嚣张凶残,我怕他若是知道,会对公主不利。” “季广还想凭着我名正言顺地成为国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凤长歌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你可会易容之术?” “粗略懂一些。”月山河道:“公主知道我的,从小我长在乡野,混迹市井,易容改装,也是很实用的生存手段……” 凤长歌道:“既然如此,你便尽快吧。” “是。” 现在宫里到处都是季家的人,凤长歌不能随意行动,但不管怎样,有两件事她是一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一下国主的安危,第二件事,就是去寻求国师的援手。 她自己一个人是一定无法与季家抗衡的,贸然挑起反季的大旗,结果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凤长歌在自己的床垫下摸了摸,上一次她记得将自己的夜行衣放在了床下的一个小箱子里,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她的手摸到了很多灰尘,但同时,也摸到了一个硬木制成的箱子。凤长歌用力将箱子拖了出来,这个箱子挺沉的,她打开之后,里面装着她的夜行衣,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还有那只已经变了色干枯掉的狗尾草手环。 “竟然还在这里……”凤长歌将手环拿了出来,摆弄了一下,可这手环许是时间太久了,狗尾草的茎都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竟然立即出现了些许裂纹。 “美好的东西,都是易碎的。”凤长歌叹了口气,将手环重新放了回去。 寒夜犹彻,凤长歌孤身一人,倒是当真有些心惊,国主寝宫里面到处都是巡卫,但凤长歌先前那次来探望过国主,发现了国主的重病有所蹊跷之后,便在暗中布置过,在偏殿与外墙的连接处用机关术制造了一扇暗门,现下正是用得到的时候了。 “父皇!”凤长歌看见国主躺在床榻上,似乎已经睡去了。 国主脸上野兽一样的毛还没有褪去,凤长歌走上前轻轻唤醒他。 “雪儿?你怎么……” “父皇,今日季尧逼迫我同他大婚,我已经拒绝了。” “唉……”国主面色颓然,他现在一方面是被季家圈禁,另一方面,他现在的症状,也让他不敢见人,就连每日来给他送饭食的宫人,他都是避而不见,让那些人把饭用小车装着放在门口的。 凤长歌说道:“父皇,你现在可知道你这个病症是何缘故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替身 “不知。”国主道:“虽然只是看上去颇为可怖,但实则并没有其他的影响……只不过,我现在这副模样,如何去做大昭的国主?” “父皇,您不能这样想!”凤长歌连忙道:“您不做国主,难道当真要将大昭送到季家父子的手上吗?您这样苦心勤奋,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三十年从未出过错,百姓对您的爱戴是有目共睹的!无论是从任何方面,您都当得起!您一定要坚持,不能这样白白将我们的家让给季广和季尧,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听到凤长歌的话,国主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家国拱手让人,尤其是国主现在正值壮年,他也满怀抱负,怎么会甘愿一直这般被季家欺压?曾经,他也曾计划过将季家扳倒,但因为种种原因,耽搁到了现在。 “雪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国主道:“父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父王,雪儿也一样,不放心父皇。”凤长歌撒了个娇。 国主万分想要甩罢凤长歌,但最终他收了手,说道:“启辰殿的内殿,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向宫外,你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便一个人跑吧。” 凤长歌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大喜,她正愁没有机会出宫,现在倒是想瞌睡送枕头,让她知道了一条出宫的法子! 凤长歌上前去拉住国主的手道:“父皇!谢谢你!如果我能够出宫去,就有办法去求援了!我打算集结一些百姓,组成新的军队,以此来跟季广决战!” 国主害怕将自己的怪病传染给凤长歌,急忙抽手道:“快点放开!” 凤长歌笑得十分开心,说道:“那父皇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您!” 国主欲言又止,最后唯有望着凤长歌道:“雪儿,你放心吧,朕不会轻易放弃的,最起码,朕得看着你十六岁之后平平安安地嫁人才行。” 凤长歌回到了寝殿,已经是三更天了,她草草洗漱一番,便休息了。 “公主,该起了。”绿衣将水盆端进来,放在凳上,柔声道。 凤长歌净了脸,给自己梳了个飞天髻,看上去精神又利落。她在屋里用了早饭,随后便绿衣便道:“公主,王尚书家的 小厮来递了拜贴。” “王娴要见我?” 凤长歌接过拜贴,果真是王娴发来的。 王娴现在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信赖的人之一了。 她提笔写了回复,两人约在中午见面。 “公主殿下。”王娴施施然行了礼。 “王献君,坐吧。” 王娴今日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褙子,下面是鸦青的马面裙,将人的气质狠狠地压住了,头上戴了一对儿榴花钗子,耳环也是一对儿波斯红宝。 “我心里实在是不放心,便来看看你。”王娴说道,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但凤长歌却听得出她的关切。 “多谢你,我无妨的。” “季广有没有为难你?” 婚期延期,用脚趾头想也是凤长歌这边出了问题,王娴当真怕季广觉得雪公主驳了他面子,一怒之下,干脆把公主砍了自己谋反。反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虽然大部分大臣对他颇为不满,但架不住人家手里有兵。 “他倒是想,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到跟我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凤长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争取一下王家,说道:“献君,若是我当真与季广对上,不知道献君可愿意帮我?” 王娴道:“我自然是要帮你的,只不过……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凤长歌道:“眼下就有一件事。” 王娴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说。” 凤长歌如此这般附耳低语了一番,王娴吓了一跳,但却并没有拒绝,只是说道:“可以试试。” 季尧到底是喜欢雪公主的,无论是从任何方面,雪公主都是整个大昭最优秀的女子,她美丽,智慧,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被凤长歌拒婚,季尧很是愤怒,却又有些盲目的自信,他断定雪公主是没办法逃脱的,到最后,她也只能屈服,委身于他。 季尧被太监推着进了公主的寝殿,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绿衣阻拦道:“季世子请留步!公主已经歇下了!” “歇息了?”季尧面露疑色。 这天还没全黑,怎么就休息了呢? 莫不是……在私会别人?或者根本就是独自逃跑了? 季尧很清楚,这绿衣和玉槿,可都是能为雪公主出生入死的主儿,公主若是当真逃跑了,只怕他一时间很难逼问出她的下落。 季尧心里一紧,顾不得什么了,便向里面冲。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季世子!季世子!”绿衣急忙阻拦:“这不合乎礼法!” “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季尧到底是冲了进去,推开卧室的门,只见公主背对着门口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被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季尧这才放下了心。 他出去关上了门,面对一脸怒容的绿衣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反正她早晚要嫁给我的。” 季尧的无赖让绿衣气愤无比,大声道:“反正世子不顾及男女大防,强闯公主卧室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报给公主知道的!” 季尧尴尬又理亏地离开了。 绿衣回到卧室,却见床榻上那女子,其实根本不是雪公主,而是穿着雪公主衣衫的王娴! “可吓死我了……”王娴扶着胸口低声道。 “多谢王姑娘了!” “无妨,公主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该回去了。” “王姑娘先回去吧,估计他不会再来了。” 真正的凤长歌到哪儿去了? 自然是去那启辰殿的地道走了一圈。 那地道十分宽敞平坦,看样子是历代大昭国主才能知晓的,属于大昭皇宫建造时就留出来的地道。 很多皇宫都有这样的东西,为的就是预防不测,好能让国主有一线生机。原本大昭的地道,是只能告诉下一任国主的,现在凤长歌也知道了,很难说国主的意思不是想让凤长歌继承国主之位。 虽然雪公主是个女子,但谁说女子就一定不能做国主呢? 地道的出口,是一间破旧的宅院,宅院附近的小巷,通向去往滩涂的港口。 凤长歌今天来此的目的,不是为逃走,而只是想要熟悉一下这路线,因此看了一圈就回去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嚣张的季嫦 “公主!”绿衣将凤长歌迎进去,道:“公主果然料事如神,尧世子方才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 “不过做了些许预防,没曾想他是如此胆大,敢这样直接闯进来。” 绿衣满脸愤懑:“公主,若不是今日有王姑娘,还不知道那禽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王娴当真是够义气的。”凤长歌笑道:“等到往后,咱们好好感谢她便了。” “公主去了那么久,没有用晚膳吧?奴婢这就叫小厨房热些菜来。” 凤长歌点点头。 季尧被宫二少打断了腿,本就比从前敏感些,今日到公主寝殿时,看到那人尚没觉得有什么,但事后回忆起来,只觉得充满了不对劲,尤其是绿衣当时的神情,似乎是隐隐在惧怕些什么。 “不太对啊……”季尧满心疑窦,又重新向着公主寝殿而去。 凤长歌用膳向来是十分规矩的,一向是先饮一碗汤,今日小厨房给的菜色是火腿香菇汤,白色的菌菇配着鲜红的火腿,香气又鲜又浓,让人食指大动。 “论道汤的鲜,还是这大昭的最为香浓,霄月是万万比不上的。”凤长歌心里想。或许是因为本就是海国,这汤里面有虾的香气,估计多半是厨师用鲜虾熬过了。 可这汤虽美味,但若是来了不受人欢迎的人,再好吃的菜也会索然无味。 季尧一进门,凤长歌就撂下碗筷,冷着脸道:“季世子当真是不知规矩,连我的寝殿也敢闯!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 季尧道:“妹妹莫气,在下这不是特地来向妹妹赔礼了吗?”他话虽这样说,但眼睛却四下里向屋里瞄去,似乎笃定凤长歌这屋里藏了人。 “对不起,不接受!”凤长歌道:“世子请回,时候不早了,往后还请世子不要有事没事到我院里来,就算是急事,也请写一封拜贴,我毕竟是大昭公主,就算是日后当真你我成亲,你也是驸马,要事事向我报备,不得越矩的!” 季尧道:“上次你屋里的那小厮,叫月什么的,他怎么不见人影?” “这与世子有何干系?” “只是没看见他,有些疑惑罢了。” 不得不说,季尧的第六感还是很强的,他早先就一直瞧月山河不太顺眼,总觉得他对公主的态度过于殷勤了,虽然宫里大多数的奴才都很阿谀,但那个奴才看上去却跟宫里面的太监有所不同。 他看了看凤长歌的桌子,道:“先前来看公主时,公主已经睡了,为何现在又起来用饭?” “我饿了难不成还不许进餐了不成?”凤长歌毫不示弱地顶撞道:“还是说季世子管的这样宽,连本公主什么时候用膳也要插上一手?要不要本公主在内务府给季世子安排个差事?反正现在徐总管抱怨人手不够,虽然大材小用些,但想必世子会喜欢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是不是?” 季尧被凤长歌气得呼吸一滞,怒道:“雪儿!你莫要一次又一次地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我也不想激怒你,但我见到你,心里就不开心,我一不开心,就想让你也不开心!”凤长歌大声道:“你若是不想生气,趁早离我远远的,对我们都好!” 季尧差点儿气得个仰倒,他身后的奴才连忙将他的轮椅给扶住了。 “好!好!”季尧大声道:“你等着,等我娶了你,叫你日日夜夜伺候我!到时候你即便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可怜你!” “那就多谢季世子了,您就等着十二月吧,恐怕你也只有这一点志向了。”凤长歌嗤了一声,毫不在意地道。 十二月,只怕那时候,她就已不在皇宫里了。 那地道正适合她将绿衣玉槿还有国主一起带出宫去,到那时,季尧便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她的了。 凤长歌气走了季尧,内心舒爽,上了床后,没多时便睡着了。 睡梦之中,似乎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凤长歌不舒服地歪了歪头,翻了个身,却没有醒过来。 说来奇怪,她向来睡得很浅,一点儿响动就容易醒来。早晨的时候,凤长歌回忆起晚上的那种感觉,心里不由得一惊。 不管是谁,她竟然对此毫无防备,甚至连人摸了自己的脸,自己都还没醒,这件事太古怪了! 玉槿道:“公主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发愣?” 凤长歌道:“姑姑,我寝殿的门窗,到晚上可都落锁吗?” “自然是要落的……” 绿衣突然惊叫道:“昨日忘了……公主回来那样晚,季世子又来了一遭,我便忘了锁窗……” 她跪下来告罪,请凤长歌责罚,凤长歌哪里会真的怪她? “罢了,今日也先不要锁了。” “是。”绿衣莫名地应了,张张口似乎想问为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凤长歌倒是想看一看,那个胆大到潜入进来摸她脸颊的人究竟是谁。虽然不敢肯定不锁窗,那人就会再来,但今晚她是打算守株待兔的。 凤长歌安安静静坐着,看着镜子里自己形单影只,越发想念起月镜宸来。 不知为何,她面对月山河的时候,总是没有跟月镜宸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哪怕她告诉自己,那就是月镜宸的前世,她也没办法全然去喜欢月山河。他们更像是完全不同的陌生人,跟雪公主和自己的羁绊感全然不同。 凤长歌伸出手,握成一个虚空的圈。 她的一生,都在争斗,从最开始的争一口气,到后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和现在去争天命,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惶惑无助过。 曾经月镜宸怪她,说她永远也不懂得主动依赖他。 但凤长歌现在明白,她不是不懂依赖,她是太想要依赖了,却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恐惧,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如今日这般孤身一人无枝可依,到这时,从前那种依赖别人的感觉,就会变成致命毒药,让她沉沦而痛苦。 正惶惑间,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 “公主!公主!” 凤长歌皱起眉头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却见是季嫦。 她大步走来,见到凤长歌也不行礼,昂着头道:“公主,马上就是我的生辰了!今年生辰,我想在宫里办!” 这般嚣张的模样,差点把凤长歌气笑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雨花台 “你的生辰,在宫里办?” “对。”季嫦理直气壮地道:“我原本是不能在宫里办宴会的,所以你必须得帮我,以为我庆祝的名义帮我办一次。” 凤长歌奇怪地道:“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我什么人?” 季嫦噎了一下,高声道:“你不是我的嫂子吗?” “说话要负责任,季嫦,从小你就口无遮拦,你明知道我根本无意于你哥哥!” “那又怎么样?婚约早先就定下来了,你还能悔婚不成?国主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做儿女的,难不成还能自己做主?”季嫦无所谓地道。 婚约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季嫦无不恶毒地盯着凤长歌,她自从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着的宫家二少,其实喜欢的是雪公主之后,便一改对凤长歌的态度,变得刻薄无比。 季广曾经说过,公主是不会在这时候选择悔婚的,只要她敢悔婚,季广立即就会以公主悔婚为由头,挥师皇城,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国主身上。季嫦一点也不怕凤长歌悔婚,甚至她十分期待着凤长歌有这样的胆量,到时候她就可以看着这高高在上的公主是怎样跌落云端的了。 凤长歌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些政治谋算,或许换做十年前她不会懂,但现在,她太清楚不过了。 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那所谓的,公主十六岁就会到来的劫数是什么,但无疑,以此为缘由结下的因果已经变成了桃花劫。 季广想套路她,她又何尝不想套路季广?现在反正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左右她玩死了,也不过是回到现实世界之中去。 凤长歌刚想好好教育一下季嫦什么是做人的道理,便忽然间生出了一个想法! 季嫦的生辰,能不能利用一下,当成是观察朝中之人站队动向的好机会呢? 凤长歌这样一想,瞬间如月光拨云洒落,照亮了之后的一二三四五步,瞬间跟她的计划构成一条长龙,就像是一张布好了阵的棋盘,只等着她按照构想,将对手的棋子步步诱入。 凤长歌笑起来了,雪公主的面容瞬间明亮起来,艳丽清媚,如同降落尘世间的仙子。这样的容颜,增一分则太过,减一分则太寡,正是最合适的程度,让人看了生不起亵渎的心思。季嫦虽然是个女子,此时也不得不折服于雪公主的容颜,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隐隐的,却又有些服气。 不管怎样,她当初还是很喜欢凤长歌这样又漂亮,又高贵的女子做她的嫂子的。 然而,也仅仅是当初而已。 或许最初所有的孩童间的嬉闹玩耍都是纯真无心的,只是后来渐渐成长的过程中,人的心不知何时改变了而已。 凤长歌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在宫里举办个生辰宴罢了,虽然你没有封号,是不能在宫里办这些的,但为你破个例也无妨,毕竟你同我也算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以我的名义来帮你办,也不算荒唐。” 季嫦喜出望外! 听这意思,竟然是要答应了? 季嫦立刻伸手挽住了凤长歌:“嫂子!你真好!你放心,等以后我哥要是欺负你,我定然帮你!” 凤长歌心里腻歪,将她的手拨开道:“但先说好,你不可以再叫我嫂子了,生辰宴的时候,也不能做什么越矩的举动,尤其是不能在旁人面前提什么嫂子之类的话。你若是不能保证,我立刻就走,不会再帮你了!” “我保证!我保证不再说了!”季嫦立即举手发誓道。 季嫦想在宫里举办生日宴,一方面是虚荣心在作祟,想要在一众姐妹面前显摆一番,另一方面,这些时候以来,她常听到这传言,说什么季家上赶着去扒人家雪公主的裙摆,人家雪公主连正眼都懒得给他们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之类的,她让雪公主给自己办生辰宴,未尝没有出这一口气的意思。 “哼!让你们那样说,这次让你们知道,我在宫里的地位!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季嫦得意地想道。 季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你说什么?公主她当真答应要帮你办生辰宴?”季尧颇为惊讶。一向 “真的!” 季尧沉默了一下,随即道:“不可能的,雪儿对我季家,一直都那么抵触……” “兄长若是不信,何不干脆去问公主?” 季尧看了看明显很是兴奋的妹妹,心里嘀咕道:“难不成,公主竟真的答应她了?公主难道是想要服个软,向我示好不成?” 不过这样一想,倒是想出几分道理来,季家现在如日中天,国主和国师都不敢直面其锋芒,更是有和公主的婚约在身,公主早晚都要嫁进季家的。 季尧心里一热,想到若是雪公主当真对他软语轻言,他该如何,一时间胸膛之中犹如火烧,无比的想要去见公主。 季尧一向是行动派,他喜滋滋地往皇宫走去,周遭原本看腻了的景色,现在再竟然无比的美丽怡人。那耸立的高墙,反着光的琉璃瓦,散发着香气的凤凰木雕花窗棂,无数的葱郁绿树……这些以后,都会是他的! 季尧走在御花园里,迎面而来的就是公主院内的洒扫婢女,他一把拉住人,问道:“公主在何处?” 那婢女低着头道:“公主在雨花台。” 季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那宫女一愣,便见季世子爷兴冲冲地就往雨花台的方向去了。 “这些贵人们可真奇怪。” 婢女嘀咕了一句,摇摇头走了。 雨花台是大昭皇宫里面一处清幽之所在,两侧都是经过精心伺弄的紫藤,中间一处青石板搭成的坐席,坐席上面有竹子制成的桌子,凤长歌平日里闲暇,就会在这里读读书,弹弹琴,正好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草地,她也可以在那处练习跳舞,可以说这里是除了寝宫之外,凤长歌最经常在的地方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错误的爱 季尧到了那里,便见到公主身穿玉色薄绸长衫裙,外面罩着一件莲花纹浅藕色纱衣,坐在青石凳上,如云的鬓发间是蓝点翠的珠花步摇,衬得她柔和而温婉,像是一阵春风飒飒,满身桃花…… 季尧不由得呆望着痴了。 凤长歌背对着他,在读一卷书,书页间夹着一片柳叶,这样的女孩儿家精致的巧思,更是令季尧心醉。 “雪儿……”季尧痴痴地喊了一声。 凤长歌一回头,满眼的惊讶,问道:“你如何在这儿?” “我……我特地为寻你而来。” 季尧走上前,满心都是欢喜灼热,他眼中的雪公主永远是寒霜一般,何时有过这样的娇俏?季尧一时忘乎所以,上前拉住凤长歌的手臂,急急地道:“雪儿,我知你对我,也并非完全无情!我们到底一起长大,一起玩闹,你又怎会全然冷漠?你今次帮季嫦,莫不是看在我的面儿上?我知你向来是不喜她的……” 凤长歌一头雾水,挣开季尧的手:“季世子,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季尧道:“好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他唯恐凤长歌羞恼了,不肯理会他,知道她面皮薄,退了一步道:“你只消听我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 凤长歌微微颦眉,其实已经微有恼意,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说罢。” 季尧道:“雪儿,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的婚事颇有微词,我这个人性子又张狂,经常惹你不喜,但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慎重的,除了你之外,你可曾见到我理会旁的女子?无论怎样,我都是要娶你的,我们不如解开那些矛盾,好好地相处,以后还要好好地过日子,你放心,我一定待你好,一心一意地待你好,叫你比现在更幸福,更自在……” 他说的认真,凤长歌也一直沉默地听着,她没有因为与季尧的那些矛盾就不尊重他,相反地,她将这段话听得十分郑重。 等到季尧全部说完之后,凤长歌才开口道:“季尧,我很尊重你,但是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 她看着季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爱情不是强求来的,或许如果不是那一纸糊涂的婚约,我们可能会有机会成为朋友,但现在,我不会接受你,永远也不会。因为你和你父亲,宫家全毁了,我的朋友死了,我的父皇被困,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季尧似乎没想到凤长歌会这样直接指责他,僵立在原地。 “所以,季尧,我们没可能,我帮季嫦,也不是因为你,我们就这样吧,你要是能主动放手,我感激你,你要是不放,我也没办法,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公主……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季尧明白,凤长歌绝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而且,他明白,她是那种能说到做到的人。 季尧想要解释,宫家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就算他是不知情的,但下命令的人是他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还能因这个跟他父亲决裂不成?季广对宫家下手,不仅仅是因为宫二少打了季尧,更因为宫家是阻在季家称帝道路上的一颗顽石,不除宫家,季家将永远无法真正控制住京城和朝堂。 宫家,就算是死了,也要变成他跟公主间的一条壁障,让他就如对月嚎叫的野狗,永远无法触及那轮光芒。 “季世子,若没有其他事情,本公主就先走了,不送。” 凤长歌微微点了点头,客气地侧着身,离开了。 季尧几乎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一路回到了摄政王府,一头扎进了酒窖。酒窖里面满满地放着绝佳的女儿红,都是十几年的陈酿,季尧扯开一坛的酒封,仰头灌了进去! “好,好酒!” 季尧抹去唇角的酒汁,将空坛子往旁边一丢,又伸手拿起另一坛,牛饮而下。 季嫦的生辰宴已经被凤长歌安排布置起来了,经过了前两天季尧闹的那一出,凤长歌再面对季嫦的时候,便忍不住有些尴尬。但尴尬归尴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一个生辰宴而已,对凤长歌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她主持过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宴会,该走什么流程,什么规矩,都给下人们列得明明白白。 “季嫦按照规矩,该是乡君的规制吧?”玉槿有些奇怪的问道:“公主,这桌上摆着的珊瑚血玉宝瓶,可是郡主和公主才能用的,这不符合规矩呀!” 凤长歌不紧不慢地给桌上宝瓶里的插花剪着枝儿:“她狂任她狂,既然她敢提出这要求,就尝一尝在火上烤油上煎的滋味又何妨?” 玉槿瞬间明白过来:“公主是要……” “嘘!”凤长歌伸出手指示意:“不要说出来,你我明白便罢了。” 当日,来宫里赴宴的人还是挺多的,凤长歌脸上没有笑容,看着那些人惊叹这场生辰宴的隆重,不由得在心中叹息。 这些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来逢迎季广的,而另一部分是被季嫦请来显摆自己“得宠”的小姐妹,前者看着这满场布置心惊,却装作不懂,后者是心惊却当真不懂。 凤长歌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坐到上首次位上,将主位让给寿星公季嫦。 季嫦毫不客气地受了,神情之中带着得意,转头瞥了那些莺莺燕燕一眼,笑了一声:“哈,多谢大家今日前来,既然是公主做东帮我庆祝生辰,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大家今天吃好喝好玩好!” “恭喜啊季嫦,夙愿得偿,你现在比公主也不差了吧?”一旁一个言官家的女郎笑着奉承道。 季嫦看了凤长歌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道:“也不能这么说,到底我没有封号。” 那人笑着意味深长地道:“早晚会有的。” 凤长歌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正当此时,一个熟悉的人走上前来。 第七百五十六章又见刺客 王娴仍旧冷着一张脸,走上前来,她穿着一身水墨青花的的流仙裙,看上去已经有了我家女儿初长成的娇媚。 “公主殿下。”王娴跟凤长歌打招呼道:“今日殿下神情恹恹,可是因为……”她往季嫦那处瞄了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只是秋日懒困罢了。”凤长歌道:“王献君,你倒是当真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厌了季嫦,不会再来。” “厌是厌了的,但到底是要来看看她如何张狂。”王娴道:“她这样着急地找我来显,还不是因为太想在我面前得意?春风须恨早,这样的风光,谁不羡慕?” “羡慕?”凤长歌笑了两声:“我有时候倒是羡慕那些寻常百姓,起码还能肆意哭笑,你要知道,生就在帝王家,连这些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这般的风光,背后都是怎样的血肉?” “你就是太在乎这些。”王娴道:“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我才看你觉得顺眼,你比旁人有情味儿。” 满场的热闹之中,五颜六色的鲜花和烟火盛开,在大昭皇宫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上,整个生辰宴绚丽无比。阳光在赤红宫墙上投下缤纷光彩,千回百转照在她脸上,须臾间所有人静了一秒,小厮高声唱道:“摄政王和世子爷到了!” 季广带着季尧而来,他们是下了朝才到此的,季广穿着一身黑色深衣,踏着蟒蛇纹靴,走路虎虎生风。凤长歌心里暗道:“先前听人说国师同他斗了一场,现在国师不见人影,这摄政王倒是还似没事儿一般。” 季广看上去一如既往,季尧却完全是不一样了,他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着,眼下有两片青色,扑面而来的酒气熏人。 季尧向着上首凤长歌的方向寻了一眼,随后便别开脸,不在看凤长歌,略显疲惫地招招手叫下人将礼物给季嫦送上去。这父子俩一起来给季嫦做脸,但事实上还是因着这一次的生辰宴是在宫里办的,季广想来看看众人的反应。 季广为人精明老道,一下就发现了各种物品越了矩。 他锋利的眼光扫向凤长歌,而凤长歌毫不示弱,笑眼回望,两人一时间仿若互相过了百十来招,直到季尧从中间挡住了季广的视线。 “公主倒是将了我们一军……哼,不过倒是能好好看看这些人都怀着什么心思。” “父亲是觉得这生辰宴有问题?” “这宴本就是个局,就是不知道公主是仅仅想要试探,还是想要……”季广正说着,突然身后风响!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侧身让开,一只羽箭擦着他脖颈过去,插在桌上! “有刺客!” 季广冷笑,如老鹰那般张开双臂,向着那箭来的方向蹬地,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季尧吓得回了神,转脸看向凤长歌! 凤长歌满面惊讶,这刺客的事情,她还当真不知情!不是她安排的! 季尧却已经露出复杂痛心之色:“把公主带下去,好生保护!” 这个所谓的保护,自然不是好吃好喝地侍候着,而是监管了。 有刺客在摄政王女儿生日宴上行刺,还是公主亲自帮忙办的宴,这样的事情,再加上这些天来听到的传言,在场的宾客都有些色变。但见一队侍卫上前来将凤长歌带下去了,玉槿和绿衣都急得跺脚。 “王献君,原来外面传的那些,什么季家父子不敬公主的事情竟是真的啊……”有外家女郎咂舌说道:“我见公主那般高高在上的,玉人儿似的,还道季家得眼珠子似的捧着她呢……” “浑说!”王娴冷声喝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情,偏你要嚼舌头!” 那女郎被王娴训斥,缩了缩不再多话。 凤长歌被关在了地牢里,那侍卫十分粗鲁,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丢了进去。凤长歌抓住牢门,拍打着道:“季广!季尧!你们关押一国公主,是何居心?要叫天下人知道了,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快放我出去!” 季尧神情复杂,走下阶梯,站在牢门口道:“雪儿,你太冲动!竟然用刺客来行刺吗?你当真就这样恨我们季家?” “我倒是真想这是我的主意,但若我要行刺,不会给你们躲闪的机会。” 季尧神情一滞,上前来冷声道:“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知道,你这样做,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我父亲根本不会去顾忌你公主的身份,他要想动你,你定然会死的!” “只要你们放我出去,我可以不计较今日之事,帮你们查刺客的下落。” “你如何就是不肯承认?” “没做过的事,为何要认?” “好!”季尧气道:“希望一切真如你所说罢!”他转身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凤长歌待在这幽深冷寂的地方,周围的潮湿青苔和泥污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抱着双臂,想着脱身的法子。她不能一直待在这,她的那些计划,还需要她从旁辅佐。但那刺客,是谁派来的呢?无论是何人,那人定然同她一般,是对季家父子深恶痛绝之辈,倒是可以联手……凤长歌想了很多,但奈何身陷囹圄。 到了晚上,地牢里又冷又黑,凤长歌没吃东西,自然挨不动冷风侵蚀,再加上思虑过重,愁思结于胸腹中,倒令她发起烧来。 夜半时分,季尧倒是来过一次,丢进来一床被子。 凤长歌堵着气不肯去接,季尧叹息道:“我父亲没事,刺客也跑了,你可安心了?” 见凤长歌不答话,季尧讨了个没趣,起身道:“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 他没发觉凤长歌在发烧,毕竟这样黑,也看不见这张娇艳的脸儿上,火烧云一般不自然的潮红。 这样的时候,凤长歌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那猎人的深坑里,两个小团子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宫北城的外衫罩在她身上。 似乎阴影处传来一声叹息,凤长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依稀间,一个男子持剑染血而来,斩杀无数护卫,将她抱起在怀中,带着她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第七百五十七章桃花的味道 凤长歌悠悠醒转过来,入眼的是一片清凉景象,靠窗的竹席矮床,外面是飒飒风吹影动竹摇。 凤长歌的额头上,盖着一方湿热的面巾,身体被包裹在暖融融的被子里。 “醒了?”男子的声音如松泉击石,醇厚清越。 凤长歌将面巾取下来,起身看过去。这里是国师的闻竹小筑,那在桌前抚着一管玉笛的,正是国师荀筱。 他穿着一身白色纱裰单袍,一旁的玉色竹匾里放着折枝花果,龙眼等物。淡金色的阳光自明纸窗外投射进来,罩在他身遭晕染出温暖的轮廓,好似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松香木的气味。 “国师大人……”凤长歌微微扶着还有些隐痛的额头:“是你把我从地牢里带出来的?” “怎么,你不想看见我?”国师笑着,一片清风朗月。 “不是……只是外面都说……” 外面都说国师受了重伤,不得不闭关养伤,可季家地牢那般虎狼险恶之地,他竟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将她救出来……凤长歌看着眼前温柔的男子,越发觉得疑惑。 这个心机如大海般深不可测的人,他究竟在想什么,又要做些什么呢? 荀筱走过来,将面巾递给一旁候着的婢女清荷,说道:“我知道外面都在传些什么,公主,你若听到那些传闻后,能够对臣有一丝的担忧,臣也会……万分喜悦。” 凤长歌的脸微微发热,她侧过头去问道:“那你……那你可有受伤吗?” “没有,小笨蛋。” 荀筱当真是非常开心,笑着揉了揉凤长歌的头发,凤长歌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荀筱当成了一只小兔子,不由得有两分郁闷。 “你发着烧,已经给你诊治过了,是寒风入体,这两日就不要想着到处跑了,先在我这里休息。” “刺客的事……” “刺客的事,你也不要担心。” “季广抓到那刺客了吗?”凤长歌始终有些挂念着:“那个刺客不是我派去的,但我不能让他被抓,天下想要勤王的人太少了,这样的人若是落到季广手里,便又少了一个!” “你怎知他是想要勤王?”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见凤长歌一脸严肃,荀筱笑了笑,站起身道:“你怎知他就是只为季广去的?也许他是为你去的也不一定呢……你别忘了,生辰宴的时候,你可也在季广附近的。” “那你呢?”凤长歌盯着荀筱的眼睛:“你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 凤长歌这样充满警惕和期待的样子,让荀筱心疼不已,若不是经历了这么多,他的小公主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应当是无忧无虑的,应当被宠爱着,生活在最优越安逸的环境里,而不是这样担惊受怕地,被人从地牢里救出来。 “我是你的人,殿下。”荀筱沉声道,幽深的瞳仁里映照出雪公主的容颜:“殿下,您要相信,我无论如何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那要是我死了呢?” 凤长歌冷不防地问。 她想起在那冰棺之中,雪公主的样貌,似乎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如果雪公主几年之后就会死去,那么国师又会如何做呢?国主曾经那样告诫,要她别信任国师,是不是因为国师曾经背叛了国主? “没有这个如果!”国师沉着脸很不高兴地道:“我会保护你,你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说我十六岁如果不嫁给季尧,就会死吗?”凤长歌说:“我不会嫁他,所以必死无疑。” “我会想办法的,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你会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神仙。” “有些时候,人能够做的,比神仙多得多。”荀筱似是非常无奈,笑容中也带了些许悲哀。 凤长歌一直看不透荀筱最重要的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明明看上去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做,任由地裂天崩亦巍然不动。 “主人,公主殿下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清荷也是凤长歌很熟悉的丫鬟了,她对国师忠心耿耿,甚至很多时候,凤长歌每每对国师有什么不信任,讽刺的言语时,这个丫鬟就会用眼刀子飞人,非常护主了。 “端上来吧。” “是。” 闻竹小筑的早茶向来精致,糖蒸酥酪、松子糕、藕粉桂糖糕、还有一小碗桃花羹。 凤长歌有些惊讶:“这个季节了,哪里来的桃花?”桃花羹做起来,是要放入一片一片的桃花花瓣的,桃花只在春天才有,这样的节令里,已经是我花开尽百花杀,哪里还会有桃花? “主子知道公主喜桃花,特地命人每年都在春天的时候摘了新鲜的桃花晒干,用腊和蜜水保鲜,存放起来。”清荷道。 “国师大人有心了……” 荀筱道:“只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不得春天时刚摘下的桃花馥郁。” 凤长歌尝了一口,只觉得照比以往的多了很多甜意,兴许是蜜蜡的作用。 “很好吃。” “有这一句话,便已经足够。” 荀筱看着凤长歌小口小口的吃着,心里涌上的复杂感觉,让他格外的满足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清荷,侍候好公主。” “是。” 荀筱起身走出门去。 他踏踏的脚步声消失,转到了竹林之中,竹林中央的空地上,青石桌旁,有一人背对而坐,红衣如血,长发如墨,背宇如山岳。 “她如今无事,你可以走了。” “你明知我来此不是为她。” 荀筱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杀我?” “就算现在不能,日后也定可以。” 那人站起身来,腰间的剑安静而收敛地阖在鞘中。这本该是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满身的风霜刀剑,压抑得他每一步都沉重而哀恸。 “我不会向你解释什么。”国师道:“宫北城,你要记得,你是因为我才活下来的,你的这条命,是我的。” 那红衣人回过头,眼光如刀,寒意逼人。 第七百五十八章我与她何干? 用任何话语来形容那男子的容颜,都稍显苍白了,明明是极为艳丽的容色,却生生因他冷冽的神情而压住了那份华贵,生出两分肃杀来。这张脸孔,跟从前那刀刻一般锐利的面容完全不同,只是看脸的话,任是谁也认不出这人是宫家的大公子,宫北城。 “我的命是你的,这话不错。”宫北城冷声道:“但,你手上有我宫家一百二十口人命,我死之前,会向你讨回来!” “随时恭候。”荀筱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死了,雪公主也不能活。” “她……她与我有何干系?” 竹林飒飒风响,落叶如雨,辉光斑斑点点从竹枝的缝隙中射下,宫北城的神情漠然,看不出他的内心波澜,但手已经在袖中攥紧。望着青砖庭院摇曳枝影,宫北城的心里亦不免杂乱如此。 那一夜的风云突变恍若昨日,而浮游朝露,一日便是终结。那些往日情分,早在宫家灰飞烟灭之时,便注定了苦果无偿。 荀筱道:“你能这样想也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如今可不是宫家的大少爷,记住你的身份,若是叫人知道你还在人世,尤其是……那一家,就算是我再有法子,也没法保住你的命。” “我宁愿你当初就没有保我,让我随着一起死了。”宫北城低声道了一句,离开了闻竹小筑。 季家上下一片慌乱,一排下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告饶。 季广闭着眼背着手踱步,胸口气得一起一伏。 “跑了?你们竟然能就这样让她跑了?我季家的地牢是纸糊的吗 ,她想走就走?今日能不声不响地从这里走掉,来日是不是也能不声不响地来刺杀啊?” 季尧从酒窖里走出来,正看到这一幕,笑了一声,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季广看见这个儿子心里就有气,自从被宫家二少打断了腿后,接回去的腿总是带了两分不灵便,有时走路就有些跛脚。季广向来以骁勇闻名,生出来的长子却成了个跛脚瘸子?这叫他分外羞恼。再加上这两人不知为何,这个儿子又终日宿醉,季广就更加埋怨儿子的不成气候。 一时间他突然想到,季尧似乎对雪公主颇为痴缠,会不会是儿子一时脑热,将雪公主给放走了? “季尧!你过来!” 季尧喝醉了,嬉皮笑脸地走了过去。 “父王。” “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季尧嘿然说道:“我就喝了一点儿,没喝多!” “我问你,雪公主不见了,可是你做的?” 季尧胡乱地道:“雪儿,雪儿你为什么不理我,雪儿你为什么拒绝我,是我不够好吗?是我让你生气了……” “胡闹!”季尧这般样子,气得季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呕……”季尧本就醉了,哪里经得住这般打?当下就被大力掼在地上,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他伏在地上吐了一遭,随后便晕晕乎乎地被季广拎过来。季广对着一旁瑟缩着的下人们道:“去给公子端一碗醒酒汤来!” “是!是!”在方才强烈压迫感下的奴才们,可算能喘口气了,忙不迭应道。 喝了醒酒汤后,季尧才清醒过来,季广问道:“雪公主逃到哪里去了?” 季尧道:“我如何会知道?又不是我放走的!那强人闯入王府,杀了地牢里那么多守卫,难道是我的错吗?” “哼,你别当我是傻子,若不是王府里有人帮忙,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闯进来!” “反正我不知道,父王,我要回去喝酒了!” 季广大怒:“你!不许喝!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出王府,也不许再喝酒!若是你再敢这样,你就不要再做世子了!” 季尧回到屋中,外面被季广安排了几个看守的人,季尧伸出手捂住眼睛,仰头倒在床上。 季广想得一点儿也不错,人是他放进来的,甚至也是他自己去求的。雪公主那样高贵的身子,怎么能一直待在脏兮兮的地牢里?而摄政王府的地牢,在大昭国也只有那个人敢,并且有这个能耐去闯了。 国师荀筱,这个他永远也看不透,且一直心存着畏惧的男人。 季尧知道,国师其实对雪公主是存了些许心思的,他是公主的启蒙导师,若论与公主相处的时间,国师要比任何人都多。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季尧只能向国师求助。 那个让他有些恐惧的国师,季尧永远也忘不了,在他被宫家二少打断腿躺在榻上修养的时候,国师是如何说服季广和国主将剿灭宫家的差事交给他的。 “你想动宫家?不可能!”国主大声吼道。 “臣并不是在跟陛下商量。” “朕也不是在开玩笑!不过是小辈间的打闹,摄政王何必要这样?” “陛下,您可能不知道吧?”季广笑了,颇有些嗜血的味道:“宫家早已有不臣之心,宫家长子宫北城,跟雪公主关系暧昧,还是说……国主这边想要悔婚,那么我季家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呀。” 国主握紧拳头,宫家是他用来制衡季广最好的剑,宫止更是他欣赏的名士,对宫家下手,这个决定让他万分难受。但若是不答应季广,只怕季家就会立刻谋反,到时候整个大昭就会陷入战乱之中,他手上还没有足够能跟季广抗衡的筹码,更何况,他的布局还不能在这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陛下。”这时候,国师走进来,看着国主道:“臣很抱歉,但臣方才在外面听到了摄政王跟国主的谈话。” 摄政王的脸色难看,转过脸去。 国主更是皱着眉,充满责怪地看了一眼跪在门口的总管太监。 “陛下不要怪他,他原就是我的人。”国师轻笑了一声,走上前来道:“不仅是他,其实在这个宫里,应该除了摄政王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是我的。” 国师的话,让国主骤然色变。 第七百五十九章身处无间 做君王的,猜忌心都会特别重,国师的这番话,无疑是在调戏国主的自尊心和危机心。 “你什么意思?”国主当真是动了杀心了,国师和季广,这两个人,每一个他都恨不得将他们就地诛杀,但每一个,他偏又都动不得。先前,他要仰仗着国师来牵制季广,但现在,国师的这番话,无疑是让他重新审视起这个一直让他敬佩又有些恐惧的人。 “臣没有任何意思,国主陛下,臣有一个请求。” 季广道:“国师,你若是想求陛下饶过宫家,那就可以不必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不,摄政王殿下,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对宫家处刑的事情,可否交给在下?” “交给你?”摄政王季广也愣了一下,狐疑而警惕地看着荀筱。 国主也是惊讶万分,国主先前跟宫止的关系看上去可还不错呀!不劝阻摄政王也就罢了,怎么还主动要求去杀宫家的人呢? “没错。”国师笑了笑:“左不过摄政王是想借机除了宫止,由谁下手,对你来说应该没影响吧?而且,宫止在外名声一向不错,由我动手,也能让你避免了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将责任分到我跟陛下身上,何乐而不为呢?” “国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国主惊叫道。 国师只是笑笑,望着季广。 季广沉默了一下,一双眼睛盯着荀筱,似乎在审视着他的目的。但无可否认的是,荀筱的话让他十分心动。 “可以。”季广道:“不过,我的人必须要全程跟着你,你不可以脱离他们的视线。” “自然是应当如此。” 季广走后,国主一脸愤怒地指着国师荀筱道:“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国主难道指望着我,去劝阻摄政王不要这样吗?” 当然了!国主内心在狂喊,但却咬着牙瞪着国师,没有作声。他还没有忘记,方才国师嚣张地道,这宫里除了季广的人之外就是我的人的那一幕。 他没有发现自己在颤抖,相比起一直如虎狼环伺般的季广,国师的这般更让他觉得像是背叛,像是一记窝心脚,直接将他最柔软无防备的地方击溃! “陛下不必这样看着我。”国师沉声说着,转过身去避开国主的视线,说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罢,大步离开了启辰殿。 浓雾不散,夜里一颗星子也没有。 国师向来是行动派,他领着人马就到了宫家,大门紧锁着,像是在婉拒不受欢迎的客人。宫家的围墙外,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十盆“紫霞杯”,这样的紫菊十分名贵,还是国主从南洋的商队里带回来了数十盆,赏过来的。 “杀进去。”国师站在门前,话语毫无波澜。 “是!” 兵马撞开大门,一拥而入,国师徐步走进,神情漠然,而腰间剑已出鞘,昔日的谪仙在此时化身为修罗阎魔,在他剑下,宫家的下人,妇孺,无一例外,尽数在惨叫中倒地气绝。 季尧站在门外,亲眼看着那柄平平无奇的剑是如何变幻出各式各样的招式,那些精妙绝伦的剑招如白虹贯日,狂风骤雨,叠浪堆雪,纷飞的血雨让这幅景象,如同无间地狱! 国师亲手将剑刺入了宫止的胸膛,那气度无双的中年男子不甘地瞪圆了眼,死不瞑目! 而在旁边的房门口,冲出来的少年提剑,竟一剑刺中了国师! 是宫北城! 季尧瞪大眼睛,看见宫北城眼睛里仇恨如火烧一般炽烈,他瞪着国师,牙齿在唇上咬出血痕来!季尧屏住呼吸,捂着嘴,他惊讶地发现,他此时心里竟没有报复和夙愿得偿的快感,相反地,他觉得分外的恐惧和惶然。 抛开其他,季尧说到底不过是个不懂得如何去表达爱的孩子,是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少爷。宫家的两个兄弟,对他而言“竞争”,多过于“仇视”。 国师一剑将宫北城刺穿,他软软地倒了下去,而季尧也奔向一旁扶着外墙,呕吐起来。 那些盛开着的“紫霞杯”,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好像在告诉季尧,这一切,都跟他脱不了干系,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死的! 他永远也别想开罪于己,永远。 国师已经净了手,走了出来。 “国师……” “季世子,你没事吗?” “无、无妨……”季尧直起身道:“里面,都已经……” “全数已经死了,季世子可要再看看?” “不,不了不了!”季尧再也不想回去面对那些曾经认识的人的脸,看他们是怎样沾满鲜血躺在冰凉的地上,不甘地望着天空的了。“如果,都已经结束了,我想先回去了。” “请便。”国师道:“这里的善后和尸体的安置,财产的查抄,还需要在下来处理,恐怕不能送世子回去了。” “无事,我自己回去便可,国师忙吧。” 季尧逃也似地离开了宫家大院。 而在季尧走后,国师亲眼目送了一辆马车,悠悠驶离了这里,而马车上两个面容肖似,气质却浑然不同的少年昏睡着,一个冷硬,一个柔和,而柔和的那个微微睁开眼,摸了摸身侧兄长的鼻息,脸色惨白无比。他望着毫无光明的天空,趁着车夫不注意,跳车滚落在树丛之中。 野林里传来了几声乌鸦叫。 “这里竟然有个绝佳的练武料子……”一个怪老头嘎嘎笑着,看着昏倒在树丛里的少年。他走上前去,拎着少年的脚将人拖出来,随后按住人中,那少年悠悠醒转。 “做我徒弟吧!我可以传授你杀人剑!”老头笑着道。 “杀人剑?能杀荀筱吗?” “咦?”老头惊呼:“你认识荀筱?他怎么你了?你竟然要杀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老头眼中浮现兴奋和回忆,他更加喜爱起眼前的少年来。 能够让人迅速强大起来的,除了无奈的爱,便是极致的恨。 “要杀荀筱,这样可不太容易,你先随我回夜影楼吧,你叫什么?” 夜影楼,最大的杀手组织。 少年低着头道:“宫北寰,我叫宫北寰。” 第七百六十章闻竹小筑 秋光初盛,这闻竹小筑倒是一处远离是非的清静之所在,凤长歌饶过了假山和池塘,风已经凉意涔涔,陌上衰草连天,花枝疏落,但红鲤跳珠,残荷接着垂柳,倒也是一片脉脉温情。 公主的衣衫都在宫里,如今到了这国师府邸,总归是穿不得从前的那些了。不过好在荀筱一向想得周全,早已经在柜中备好了凤长歌的穿戴,今日凤长歌便选了件青色缀粉白玉珠的裙子,外头罩着藕荷色藤萝花纹路的琵琶襟衫子,看上去清淡却又不失雅致。 “公主,季家在追查您失踪的事情,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清荷穿着一件月白色绫罗小衫,下面是鹦哥绿的高腰裙。 “哼,追查?他们以什么名义?” “他们说您是无缘无故在宫宴上失踪的。” “哼,他们自然不敢对外声张说自己囚禁了公主。”凤长歌道:“宫宴上刺客的事情,他们是怎么对外解释的?” “摄政王说是外面现在有乱党,不过公主,现在江湖上好像确实有传言,有人想要以公主的名义勤王,摄政王对江湖人一向是看不上的,不过这次的刺客,倒是当真像是江湖人所为。” “哦?怎么说?” “听说摄政王追那刺客,到了最后与那刺客在怜花阁交上了手,但刺客还是跑了,并且在怜花阁墙壁上写下了一行字。” “写了什么?” “写的是‘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这倒是挺有意思。”凤长歌笑了笑,却明白,这绝对跟她的那番暗中举动没什么干系,若当真是她在侧面煽动起了效用,那刺客要写的绝不是这样一句话。看样子,倒像是跟季广有什么仇怨,特地来报仇来了。 清荷道:“听人提起,那刺客像是一身红衣,混在祝贺的人群里,极其嚣张,竟然连脸都不蒙一下,就这样大刺刺地闯进来!” “一身红衣?”凤长歌的心咯噔了一下。 一身红衣,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在西域的时候,月镜宸的样子。那也是一身红衣,嚣张不羁。若是此时,月镜宸能够在她身边,那该有多好。 凤长歌心底的思念一被勾出,便如海潮一般无可发泄,像月圆之时潮汐涨起,漫上沙地,那些爱念争着涌着想要叫嚣着上前。 “是啊。”清荷想了想道:“而且据说,他长得及其漂亮,比国师更加好看。这可真叫我难以想象,这世上还能有人比国师更美?”在清荷眼里,自然国师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及的。 国师荀筱,儒雅平和,如同天边皎月。 即便是凤长歌,也不能否认,荀筱的容貌是很好的。那刺客既然容颜更胜,想必也是格外扎眼的存在,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会如太阳一般散发光芒,吸引着别人的视线的。 “若他当真与季家有愁怨,不妨去寻一下,叫他为我所用也好。”凤长歌心想。 秋日里到底是风凉了,凤长歌大病未愈,出来散步也不宜太久,便回到荀筱为她准备的屋子,坐在梨花木椅上。清荷泡了茶,六安瓜片清神醒脑,凤长歌浅饮了一口,香气扑鼻而入,倒是令人有了片刻难得的安宁。 清荷通传道:“国师来了。” 凤长歌一点头,便见竹门打开,荀筱带着两个小厮来进了来,两个小厮手里持着的是绣着竹叶纹路的锦帘,凤长歌便问道:“这是做什么?” “公主体弱,挂上这帘子挡挡冷风。”荀筱道。 小厮将锦帘挂在门上,把外面的冷风尽数挡了,便退了下去。 “休息得如何?” 凤长歌客气地道:“国师大人安排得妥当,我休息得很好。” “我知你心里挂念绿衣和玉槿,已经差了人去宫里接她们来此。” “可这样的话,摄政王不就知道我在这里了?”凤长歌惊讶地道,难道国师竟不怕摄政王找上门来么?要知道,荀筱再厉害,也是孤身一人,可敌不过那么多军队的。 “早晚会知道的,躲躲藏藏不是办法,臣也没想过要让公主这般畏畏缩缩地生活在国师府。”荀筱道:“公主,你早晚会有一天,坐在最尊贵的宝座上,不能任由季家欺辱。” 这番话,说得倒是让凤长歌有些动容。 若这是荀筱的真心所想,那么此人倒当真是一个忠臣了。 凤长歌道:“季家势大,王权式微,若是能够调动百姓之中的名士进京勤王,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殿下不是已经在做了?”国师笑眼弯弯。 凤长歌了然,国师想必早已经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了,就算他不知道月山河的事,但外面那些风声,也只能是凤长歌在授意。 更何况,凤长歌隐隐有些预感,国师是知道月山河的事情的,毕竟……绿衣是国师的人。 凤长歌对于绿衣是国师的人这件事,是很早前就知道了的,但她没有表现出对绿衣异样,因为绿衣虽然将她的事情尽数告知了国师,但并没有触及她的底线。 凤长歌对绿衣不会完全信任,但也不会责怪她,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绿衣和玉槿都已经拿着包袱从宫里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国师是如何说服季广放人的,但凤长歌还是很高兴能够跟绿衣和玉槿相聚。 “公主!您没事吧?”玉槿眼中含着泪,扑上来查看凤长歌有没有伤到,在确认了凤长歌并没有什么其他伤口,也并没有遭到虐待后,她抹了抹眼泪骂道:“杀千刀的季广!他竟然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犯上作乱,嚣张至极!还有王法吗?” “实力就是王法。”凤长歌冷笑:“季广手里握着兵权,国主现在不能理事,可不就他一家独大了?” 绿衣愤愤地道:“他们今日有胆囚禁公主,是不是明日就有心去篡位弑君了?” “绿衣!怎么说话呢!”玉槿喝道,怕绿衣的话让凤长歌忌讳。 “没事,不必责怪她,我也是这样想的。”凤长歌摆摆手。 第七百六十一章绿衣的选择 “公主,好在国师还是向着您的,这诺大的大昭朝,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季家到底是不敢直接驳国师的面子。” 凤长歌沉默了一会儿,抬眼向绿衣道:“你先去将东西放好,屋子洒扫了吧。” 绿衣知道这是要她回避了。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凤长歌这样做,她是明白的,她点头道:“那我先去收拾了。” 绿衣走了之后,凤长歌这才说道:“国师跟季家,似乎有些往来。” “国师不是一直在帮咱们吗?”玉槿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张大眼睛。 “是,但是以他的能力,他能做的不仅这些……换句话说,他只帮我,却不救我,正是因此我才看不透他。” 凤长歌沉吟了一会儿,见玉槿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不由得道:“不过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或许国师跟季家只是寻常往来……” 若只是寻常往来,为什么季尧会允许他带绿衣和玉槿走呢?凤长歌内心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国师用某种东西跟季家做了交换。无论是什么样的条件,毫无例外,不会有对国主和公主好的事情发生的。 绿衣已经将所有的行李放好,收拾好了她跟玉槿的房间,回头望望天色,见到数片乌云围住太阳,快要下雨了。 “绿衣。”清荷推门进来。 “清荷,午饭可都备好了吗?” “都已经备好了,今日做的是稻花鱼,紫薯玲珑糕,拔丝芋头。” “也不知公主这两日是怎么过的,唉,一想到公主这般尊贵的身子,在地牢那样的地方遭受搓磨,我这心里面就十分不是滋味。” “谁说不是?”清荷道:“要我说,国师就应该将他们季家囚禁公主的事情昭告天下,让世人看看,季家是如何猖狂的!” “国师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要对季家承诺那样的事?”跟玉槿不同,绿衣是知道国师是怎样把她们两人换出来的。 “大人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的。”清荷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相信他。” 绿衣点点头道:“我明白的,但……我是为国师觉得委屈,你瞧,公主方才把我支开,不就是防着我是国师的人吗?” “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这些事情,早先的时候,你不就已经有过预料?”清荷道:“一仆不事二主,你既然选了国师,那这些都是你应该受着的。” 绿衣叹了口气,说:“我明白的,我只是……只是……” “放轻松些,左右你们在这闻竹小筑是安全的。好好修养一番,才能更好的为大人做事。” “唉,也只有如此了。” 凤长歌与玉槿谈完后,便回来找绿衣,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摆在了明面上,那么便不如开诚布公地谈开,好过一直两厢猜疑。 “绿衣,你可知道,方才我为何叫你出去?” 绿衣低声道:“奴婢是知道的,公主,奴婢并未有怨言,也不觉得委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可有些事,即便是我,也必须得将丑话说在前面。”凤长歌道:“我并非是苛刻的人,但对于自己人的要求,也必须得是一心一意,没有二心才行。你若是选了国师,那我便不可能真真正正把你当成自己人,你若是把我当主子,那就跟那边儿断了吧,若是觉得不行,我也不强求,咱们就还跟从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也不会因此而责罚你。” 绿衣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着道:“公主!奴婢有负于您的厚待,奴婢有罪!” “行了,不用这般,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希望你能够在今晚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凤长歌叫绿衣退下了,在桌上用了饭,清荷那边熬好了药,端来给凤长歌吃了,在小轩窗下的竹榻上歇了午觉,满园凉风,青竹送爽,外面飒飒雨落屋檐,皱了柳池春水。 凤长歌半睡半醒之间,只觉得一只温凉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有人轻声问:“她今日可还烧吗?” “已经没在烧了。”清荷道。 “那样便好,只怕这病也快要痊愈了,清荷,去取湿手巾来,给公主擦擦脸。” “是,主子。” 荀筱看着凤长歌那如桃花瓣儿般娇嫩的唇瓣,搭在额前的手掌忍不住下滑了些许,一根指头轻触在凤长歌柔软的唇上。那滑腻而柔嫩的触感,让他心神为之失守,一瞬间恍若时间静止,岁月恒长。 清荷端着水盆挂着手巾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主子……” “嘘,莫惊扰了她。”荀筱站起身来,垂下眼帘。 “主子既然这样喜欢公主,何必要让她嫁给季家那草包,要依我说,主子跟公主才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清荷这番话,却没有让荀筱展颜。他的神情低落而带着一丝嘲讽道:“金童玉女?天造地设?清荷,你今日话太多了。” “奴婢死罪。” “罢了……”荀筱垂眉颌首:“去做你的事。” 荀筱离开了,清荷将水盆放在椅上,给凤长歌擦了擦脸。 其实在方才,荀筱摸她的嘴唇时,凤长歌就已经醒来了。她心里有些动容,她知道荀筱对雪公主的感情不简单,绝不仅仅是师徒,或是君臣那样简单,但国师荀筱竟然深深爱恋着雪公主,这倒是她一直没能相信的。要知道,国师现在已近而立之年,与公主相差了近十岁。 对于这样的荀筱,凤长歌又想起在那一次的梦境里,她问崇阳道长,她们从前可是情人? 那时候他站在春光百盛里,笑着否认的样子。 荀筱站在丛竹之中,负手淋雨,满园萧索,风急雨骤。 绿衣站在不远处,踌躇着走上前来。 “主子。” “想好了?” “嗯……”绿衣跪下来,给国师磕了个头道:“奴婢这条命,是国师救的,本该对国师效忠至死,但……奴婢实在是无法面对公主,奴婢想、想要一直跟随在公主身边,服侍她,所以……所以只怕奴婢要愧对国师大人的一番栽培了。” 国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一封密信 “大人可是生绿衣的气?大人请责罚绿衣吧!” “我责罚你作甚?你能这样选择,想必公主会很高兴……世上没有什么比让她高兴开心,更让我喜悦的事。”荀筱没有转身,只是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页,丢到脚下。 那是绿衣的卖身契。 “大人!” “从此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你喜欢跟着谁,就去跟着谁。” 荀筱一步一步远去了。 绿衣良久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等到呼吸平复,她抹掉眼里的泪水,去抓那一张落在地上的卖身契,雨水将她的衣衫都弄脏了,那卖身契也已经被打湿,但被绿衣毫不嫌弃地抱在怀里。 她如今是自由身了,但除开国师和公主,她又能去哪儿? 绿衣站起身来,向着公主的小院儿去了。 凤长歌问玉槿道:“可有月山河的消息了?” 玉槿恭顺地答道:“有一阵没有了,公主,我总觉得那孩子不像是可靠的,公主何以如此信任他?” “我自有我的道理,且我们现在也没得选。”凤长歌沉吟了一下说道。 “公主,我们要在国师这里住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季家现在这样势大,都不能让我们回到宫里了不成?” 荀筱这里自然要比蜂窝一般到处是眼睛的皇宫要安全些,凤长歌这些天在这闻竹小筑也很是惬意,但毕竟,她还是挂念着宫里的国主。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凤长歌捏紧被子:“我倒是想要看看,季家那样猖狂,能得意到几时!玉槿,你放心,我不会叫他们得逞的!” 绿衣走进屋子,在凤长歌面前跪下道:“公主,奴婢已经想好了。”她高声道:“从今往后,奴婢就一心一意追随公主!若有二心,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凤长歌亲自下地来,把人扶起道:“你能这样决定,我当真是欣慰!” 她将哭成泪人儿似的绿衣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了一番。 凤长歌主仆三人,又恢复到了亲亲密密的关系,玉槿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就对绿衣有什么成见,正如先前所言的那样,凤长歌有什么话也对绿衣敞开了讲,不再瞒着她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相信绿衣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会把握好自己,不会让她失望。 等到凤长歌的病快要好了的时候,王娴来闻竹小筑探望了。 “早先就听说公主在国师这里住着,原来竟还生了病,早知道,便叫我家里的厨子做点儿老鸭汤,国师看着清清淡淡的,也不知道这儿的吃食合不合你口味?” 凤长歌笑道:“我哪有那么娇贵?更何况,先前我小时候,也是在这里住过的。” “是了。”王娴道:“你原同国师是师徒,想必他知道你的习惯。” 王娴将周遭看了一圈,只见处处可见竹,眼眼是清幽,倒真是一处好去处。 “朝中现在事态如何?”凤长歌关心的,到底还是政事。 “季家现在算是捅了个篓子,先前生日的事,就已经有言官不满了,现在又出了一件事。”王娴沉默了一下,观察了凤长歌的脸色道:“我也是听我爹说起,季广想要提拔季尧去刑武都司,但季尧上任的第一天,就喝了个烂醉,耍起酒疯把那弄的稀巴烂,将他的顶头上司王凯给打了。” “太荒唐了!”凤长歌叫道。 “可不是?就这样,季广在大庭广众下扇了他两个嘴巴,愤然离去。”王娴压低声音道:“我现在听人说,摄政王在寻思着续弦,到时候再生个嫡子出来,便剥了季尧的爵位,叫小的继承。” 凤长歌冷笑:“季广一直都是这样,他也不想想,他一双儿女全都是那扶不起来的模样,定不是季尧一个人的问题,多半是他不得教法。养儿不教,即便是再生个神童出来,只怕也会如那伤仲永一般,泯然众人。” “你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去了,季尧之所以变成如今这样,跟从前季广只知道带兵打仗,争抢军权,根本没注意过孩子的教养问题,季尧和季嫦的娘亲又早死,更是没人教导。” 凤长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叫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可怜季尧跟季嫦了,他们两个跟我倒是有些相似,都是自小儿没了娘的。” “那怎能相比?”王娴惊道:“公主温良恭俭,同那种人可不一样。” 凤长歌笑了笑。 先前她以为慕容清雅早已经死了的时候,何尝不是如季尧和季嫦一般,无人教养,只有一心打压她的继母,还有满心算计的妹妹。 想必那时候的她,也就如季氏兄妹一般模样,叫人眼里看着笑话,心里满怀鄙夷吧? 凤长歌道:“人都应该有改正的机会,即便是季尧和季嫦,我也不想一棒子将他们打得太死,若是能够回头,终归是做了功德。” “你就是太心善。”王娴意有所指:“有时候,善良不见得是好事。”她拍了拍凤长歌的手道:“你安心养病,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如果自己无能为力,不如顺其自然便好。” 顺其自然? 凤长歌沉默。 她在风口浪尖,又如何去顺,如何去从?若是不搏,只怕浪高水深,会让她沉入海底。 王娴走后,凤长歌在庭院里散了散步,玉槿扶着她,绿衣跟清荷在熬药。 “玉槿,你表亲那边,就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 “奴婢正要跟殿下说这件事。”玉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上去道:“这是从奴婢表亲那边传过来的信件,想必是写着公主心中所念之事的。” 凤长歌接了信,打开来一瞧,里面一张信纸上根本空无一字。 “怎会这样!”玉槿也吃了一惊。 “想必是怕这信落到旁人手里。”凤长歌笑了笑道:“去取一盆水来。” 玉槿取了水盆,凤长歌将纸浸了水,又在蜡烛上烤,没多时,便显出了字迹来。 凤长歌看了信,神色逐渐凝重。 第七百六十三章武林大会 信上说,月山河已经以镖局为基础,向广大武林人士宣讲了季家的张狂无道,愿意勤王的热血之士还是有很多的,但近日武林中竟然出现了一位红衣侠士,武功奇高无比,引得许多人纷纷仰慕,那人在风雨镇设立了武林大会,要自立为盟主,便因着此事,耽搁了勤王的进程。 毕竟江湖人嘛,对于武功排名,武林盟主这样的事情总是很热衷的。 “红衣……”凤长歌低声道:“我有一种预感,我总觉得,这个红衣人,就是来刺杀季广的那一个。” 凤长歌轻轻抚摸着信纸,将它放入烛火上焚烧殆尽。天下人不会因为季广冒犯国主和公主,就为之奋不顾身义愤填膺的,若要让江湖人真正为己所用,得让季广真正做些触及到他们利益的事情才行。 凤长歌想了想道:“玉槿,拿笔墨来,我要写信。” 玉槿备了纸笔,凤长歌微提起袖子,悬起手腕,用簪花小楷写了自己的安排,折好后给玉槿道:“这封信照旧交给月山河,让他照着办,我会在宫里帮着映衬一二。” “是,公主。” 玉槿拿着信退下了,她素来办事稳妥,凤长歌收敛心神,整理思路,对绿衣道:“叫国师来这一趟,我有事要见他。” 没多时,荀筱到了,凤长歌正襟危坐,说道:“这些天劳国师费心了,我打算明日便回宫去,我这病症也好得差不多了,在宫里养着也是一样。” 荀筱沉默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舍地道:“公主是嫌臣照顾得不周吗?” “并无此意。”凤长歌连忙道:“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回去。” “有什么事情,是臣不能帮忙代劳的呢?” 凤长歌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我要求,你就会照做吗?” “如果是你的希望的话。”荀筱不置可否。 金秋十月,武林大会在风雨镇召开了,很多江湖人蜂拥而至,期望能够在大会之中一展拳脚,名扬天下。当然了,这场大会的重头戏,还是在于那位神秘莫测的红衣人,据说他这一次也会参加,并且去争取武林盟主之位。 “那人身高两米有余!长发带须,红衣持刀,一手乱披风刀法无往不利,无人敢出其锋芒!” “瞎说!我听说那人分明是玉面巾冠,身若修竹!武器是一柄长剑,哪里是什么刀了?” “你说的这样清楚,难不成你亲眼看到了?” “我虽没有亲眼看见,但也知道摄政王当时是跟他用剑交手的!” 两边的人争论不休,各说各的,此起彼伏,面红耳赤。 在一处酒肆里,一名高瘦的白衣男子,带着一名细弱的蓝衣公子坐在二楼,望着下面的这场闹剧。 “国师大人,没想到你还真有办法带我出来。”那蓝衫公子面如春花娇嫩,鬓若裁云,一双眼如浸了秋水般脉脉含情,若是近看,很容易便可以辨认出这其实是一名女子乔装打扮成的。 那一身白衣的男子神态安然宁静,似乎半点不受世俗所扰,闻言淡淡笑了笑道:“只要努力去想,总会有办法的。” 那蓝衫公子自然就是赖着国师央求他带自己出宫,来到这风雨镇的雪公主凤长歌。而男子,就是大昭的国师大人荀筱了。 凤长歌好奇地看着那些配着刀剑和各式其他兵器的江湖人,这些人颇有些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倾向,对于那红衣人更是大加讨论,可见无论是在哪个年代,八卦和英雄,永远是人们追求的热枕。 这个小镇子里民风淳朴,据说这里人人习武,更是出过几个知名的大侠客,在风雨镇的旗子不远处,便有一处比武场。凤长歌跟国师来的时候便已经去看过了,虽说比武大会是在后天,但现在就已经有许多热情的武者到比武场上去一较高下了。 凤长歌道:“国师可知道吗?今次的比武大会,那红衣刺客也会来。” “我有所耳闻。” “国师觉得,那刺客是什么样的?是高大,还是瘦小?是粗旷,还是细致?是使刀,还是使剑?” 荀筱看了看凤长歌道:“我只知道他剑使得极好,旁的便不知了。” “当真?”凤长歌笑吟吟地道:“我还以为国师无所不知。” 荀筱笑了笑,并不答话。 凤长歌心里其实猜测,这刺客的事情同国师有关,当然了,也仅仅是猜测,她并没有证据。“我们该去找个客栈了。” “不必,这里有很多民居,可以供我们借宿。” 凤长歌跟国师借宿在了一个村民的家中,相比起宫里和闻竹小筑,这里当然十分简陋,但凤长歌看着那对恩爱而温馨的寻常夫妇,竟然从心底生出一种羡慕来。 “这些既不富贵,也无权势的人们,反倒得以品尝这种细水长流的宁静,而我们这些人,却明明坐拥宝山,仍旧觉得空虚孤独。” 凤长歌躺在小木床上,心绪一直难以平静。 外头突然有人敲门道:“公主,您睡了吗?” “国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村落里的夜晚,难道公主不想看看?” 凤长歌披了衣服走出门,国师在外面等着她。 “这风雨镇,不仅是武林中人的圣地,还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公主,随我来。”荀筱领着凤长歌一路沿着小道从镇子东面上了山。秋夜的山林总是美丽的,无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草丛间飞起。荀筱一路上细心地为凤长歌分开纵横的树枝,以免刮到她的衣衫,勾到她的发丝。 “怎么样,可还美吗?” 凤长歌站在山风间,良久没有回话。这般景色,总让她忍不住想到月镜宸。 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是否安康? 凤长歌仰望遥远夜空,荀筱在一旁轻声问道:“公主在想什么?” 凤长歌想起荀书对她的欺骗,心里一冷,寒声道:“没什么,回去吧。” 荀筱道:“公主不想去山顶上看一看吗?” “山顶有什么好看?” 第七百六十四章两个月山河1 “山顶的地方,有公主一直想要找的人。” 凤长歌愣了一下,随即傻傻地看向荀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筱平静地道:“公主,命运没得选择,但我会给您选择的机会。” 凤长歌向着山顶望去,夜里她根本看不到上面有什么,只能提起衣襟下摆,向着山顶一步一步爬去。 山风料峭,好在这座山并不高,凤长歌没多时便到了山顶。 一间平常无奇的猎户小屋外,红衣男子背对着她,那熟悉的身影让凤长歌模糊了眼眶。虽然相隔了数百年,但她一眼就能够认得出来,这是月镜宸! 那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极为美丽的面容来,凤长歌却已经确认,他就是月镜宸,那种熟悉的感觉,心动的频率,都在告诉她,你没有认错! “在下月山河,见过公主。” 凤长歌心里惊讶:“月山河?”为什么他自称月山河?月山河不是这幅样貌的,她记得很清楚,月山河虽也是面容姣好,但绝不是这样姝丽的容色,这样清绝傲骨的气质。 “正是。”红衣男子抱拳应道:“先前听闻公主有除季家之意,月某不巧了,正与季家有些仇怨,想要同殿下谈些合作的事。” “你同滩涂月氏是什么关系?”凤长歌内心狐疑,却并不声张,她方才看到这红衣男子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这样的小动作同月镜宸一般无二。每次月镜宸这般动作时,凤长歌就知道,他又要算计人了。凤长歌心想:“这个人,跟原本她救下来的那个宫家家仆都自称月山河,他们之间定然存在着某些关联,只要找到关联所在,他们二人谁在撒谎,一试便知。 “正是在下本家。”红衣男子道。 凤长歌道:“月公子,我爬了很久的山路,已经很累了,我们不如进去说?” “可以。” 月山河,其实是宫北城颌首,引着公主进到了小屋里,将门关好。看着眼前少女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宫北城强按耐住想要亲近她的冲动,低声道:“公主请坐。” 凤长歌姿态优雅,却没有如他所言那般坐在椅子上,而是绕着他走了一圈,好奇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凤长歌道:“尤其是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哦?这倒是没听说过。”宫北城面色不变。“公主能把那人记得这样清楚,想必那人对公主很重要吧?” “当然了!太重要了!”凤长歌抚掌笑道:“那人是我宫里一名新来的小太监,整日帮我做事,逗我玩耍,我太喜欢他了!” 宫北城深色一滞,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摸不准凤长歌说的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在嘲讽他,他本以为凤长歌会说他背影很像宫北城的。 凤长歌收敛了神色,正色道:“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若公子不介意,便来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吧。不瞒公子,对于季家,我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季家势力早已在京中盘根错节,牢固异常,很难去撼动。” “再精明的猎犬,拔了牙,也就是条废物了。” “月公子有何高见?” “很简单。”宫北城道:“一个字,杀!” “好!”凤长歌鼓掌道:“希望公子这股锐勇,能够一直保持到看到无尽的兵卫铁甲之时。” “公主难道怕死吗?” “死有何惧?”凤长歌笑着道:“只不过我怕你不能活着手刃仇人,我不能活着守卫家国罢了。” 这一番话豪情万丈,倒是让宫北城心神一荡,不得不说,凤长歌无论何时论起激荡人心,还是有两把刷子。 凤长歌倒不是故意说些假话虚话来哄他。这番话完全是发自内心,无论生死,若是不能达成目的,生亦何欢?若是能够夙愿得偿,死又何得其所? “公主这番话,倒是叫在下不得不佩服公主的气概了。” “所以,就不要拿那些虚言来应付我,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宫北城冷笑了一声道:“还是一个字,杀,但我需要公主帮忙。” “你打算怎么刺杀季广?如果我没有说错,你上一次就已经失败了一次了吧?” “不错,但若是有公主帮忙,我不会再失手。” “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不行。”凤长歌断然拒绝道:“七成太少了,若是你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季广为人阴险狠辣,我们若是不能一击制胜,给了他反扑的机会,或是给了他发作的把柄,那么所有人,请注意是所有人,包括你我,我的侍女,我的父皇,我的朋友,还有你的家人和朋友……全部都会死!” 宫北城愣了一下,开口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凤长歌奇怪道:“怎么会?你不是滩涂月家的人吗?” 宫北城自知失言。 月山河乃是月家家主的私生子,原本月家家主同月山河的生母乔氏十分相爱,但后来为了荣华富贵,月家家主抛弃了乔氏,娶了有钱的夫人为妻,乔氏一直没有名分,生下月山河后,月家也一直没有接回他们母子。 月家的这个儿子一直流落街头,这在滩涂,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 但去年的时候,月家家主突然发了善心,将一直过着苦日子的母子两人接回了月家大宅,并且给了乔氏一个名分,虽然只是个姨娘,但也足以令乔氏欣喜。 而月山河,也成了名正言顺的月家子嗣。 方才宫北城说自己已经没有家人,确实宫家已经被季广诛杀殆尽,但月家可是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这一句没有家人,可就当真是耐人寻味了。 宫北城补救道:“你可知道我家人吗?他们对我而言,其实都算不上亲人。我一直以来,不过都是一个人罢了。” 这解释倒也勉强将话圆了过去,凤长歌心里笑着,面上却不得不绷住了道:“月公子切莫太过伤怀了,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等到公子大仇得报之时,这一切都不会再是公子的愁思。” 第七百六十五章两个月山河2 凤长歌道:“不管怎样,合作的事情,我都会认真考虑,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便将这一次我的布置告知吧。” “不知公主有何打算?” “我打算调动起江湖人,让他们进京勤王。”凤长歌道:“为此,我在宫里放出风声,说今日武林大会本就是乱党聚集之由,而你,正是乱党之首,还望阁下海涵。” “你利用我。”宫北城低声道。 “彼此彼此。”凤长歌道:“对彼此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谈得起合作,不是么?若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那你之于我,便是依附了。” 凤长歌眼神坦荡,并无一丝晦涩躲闪,宫北城笑了笑道:“公主说得对,只不过,现在的你,还没有让我依附的实力。我们不妨等到武林大会之后,一切再见分晓吧。” “好!”凤长歌起身道:“那便到时候再联络。” “公主慢走。” 宫北城没有送出来,凤长歌走到外面,见荀筱负手而立,等在那边。她走过去,仰着头望着他道:“国师大人,本公主有一事不明。” “公主请讲。” “国师何以说这人便是我一直要找的人呢?” “难不成公主一直挂念着的,不是这红衣刺客吗?”国师笑着低下头来:“臣还以为……公主是想要用他的。” “可你不是说,你只知道他用剑,其他一概不知吗?你为什么安排我来见他?” “因为臣想要告知殿下,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荀筱说这话的时候,凤长歌打了个冷战,觉得似有一股寒意自背而起,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回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了。” “是。” 两人徐步下了山,只不过此时的心境,已经同来时大为不同了。 凤长歌想要见自己派出宫去的月山河一面,这世上有可能会有同名同姓的人,但若是连经历遭遇都完全相同,未免也太离谱,凤长歌一心想要调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见过公主。”月山河来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公主请问。” 凤长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月山河,你究竟是谁?” 月山河一愣:“公主何有此疑问?在下的身世,公主不是早就摸清了?” “你随我来。”凤长歌领着月山河来到了比武场,那里已经开始摆好了擂台,有想要角逐武林盟主之位的,已经在抬上守擂了,而其余的人则可以上台去挑战,获胜的才能继续留在台上。此时,台上那人红衣墨发,冷着脸站在中央,下面的人竟然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台。 “难道没有人了吗?”一个黑衣大汉撸起袖子道:“好,我来!月山河,今日我便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是铁虎帮的猛虎掌!” 凤长歌身边的真月山河一僵,不敢置信地望向那个红衣男子,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这些细微的动作被凤长歌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继续看了下去。 那黑衣大汉敢去挑擂,自然也有几分本事,一双肉掌如钢铁锻造一般,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将身遭大穴护得滴水不漏。但他武功再高,在红衣男子出神入化的剑法之下也要败下阵来,红衣男子神情淡漠,剑光如天接水浪,月涌潮汐,让他不一会儿就无从招架,败下阵去。 “好!今日我输的心服口服!”黑衣大汉嚷道:“月山河,英雄出少年,你这般年纪,就已经能够使出这样精妙的剑招,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多谢史前辈,承让了。” 凤长歌向身边人道:“你可还好吗?” “劳公主挂心了,我还好。”真的月山河笑了笑,脸上微微露出古怪的神情,他对凤长歌道:“公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公主答应。” “你说。” “在下想要去挑擂。” 凤长歌惊了一下,便见月山河已经分开人群走上了擂台。 “你便是滩涂月家的那个月山河?”真的月山河唇角露出一抹讥讽,对着红衣男子道。 “不错。” “乔姨娘过得可还好吗?” “你是何人?” 真的月山河从腰间抽出剑来道:“我是何人?你要牢牢记在心里!你如今的所有,都是我为你换来的!” 凤长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月山河,竟然还能使出一手精妙绝伦的剑,他的剑术比之红衣男子,要更加狠辣刁钻,专门向着最难以防御的要害而去,而红衣男子的剑法则优美高雅,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凤长歌没有阻止他们。 在月山河说完那一句话之后,红衣男子竟沉默了,他向着凤长歌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专注地对敌起来。 月山河数十招过后,便已经露了败相。没办法,红衣男子的武功确实高出他许多,且对剑道的理解上,也要比他更深刻。月山河的剑,更像是在逼迫下用来求生的,不入流的剑术。而红衣男则高明太多,不久之后,便将月山河的剑挑飞,一剑横在月山河脖颈上。 “对不起。”红衣男子低声道:“但我必须这样做!”他眼神一厉,便要斩下! 凤长歌呼吸一促!他想杀人? “住手!” 同时,有两个声音高声喊出来,一个是凤长歌,而另一个,则从远及进,逐渐到了近前。 竟是季尧! 凤长歌心中一惊,连忙躲在人群里,侧着身怕季尧看到她。 季尧已经来到擂台前,高声道:“你不能杀他!” “哦?为何不能?”红衣男子道:“难道他是你的人?” “他虽不是我的人,但是公主殿下的人,杀了他,公主会伤心。”季尧道。 他认得这人的脸,知道是常跟着公主的小太监,虽然很多时候,他也会看着这小太监不顺眼,但毕竟……季尧向着周遭一扫,想要从中搜索公主的踪迹。 公主离京,多半是来了这里。虽然季广不肯告诉他,但他知道,国师要带走公主,绕不开季广的。 第七百六十六章被迫比武 奇怪,方才明明好像听见了公主的声音,怎么却又不见人影? 季尧粗略扫了一圈,满场的人挤挤挨挨的,根本看不见他心仪的那人身影。 凤长歌才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头给季尧看见呢! 红衣男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公主会伤心?那关我什么事?” 季尧总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难道你不是公主的人?” “不是。”红衣男子冷淡地道。 季尧道:“那可能是我误会了,但这个人,你不能杀。” “你说不杀就不杀?你季家的面子难道比天大,做的了我的主?” “你不要得寸进尺!”季尧喝道:“你要知道,你此次召开武林大会,已经触及了季家的底线,别以为朝廷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不就是想要用这些江湖人来刺杀季家吗!别以为凭着几个三脚猫,就能撼动我们季家的根基!若你再来一次,叫你有来无回!” 季尧的这番话,无疑是将在场的所有江湖人都骂了进去,那些武林侠士本就对嚣张的季家缺乏好感,如此一来,更是群情激愤。 “什么嘛!说谁是三脚猫呢!” “好像季家的人武功也不怎么样嘛!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就算是我们勤了王,那又如何?” “对啊,季家真是太过分了啊!先前我们一直不做声,不等于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啊!江湖人也是有脾气的!” 几个拿着长刀的恶鲸帮帮众不满地大声叫嚷起来,得到了身边数十个江湖好汉的应和,这些人在面对自身问题时可能会争论不休,但在这时候倒是出了奇的团结。 “朝廷鹰犬,你敢瞧不起你爷爷?”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跳出来,手中拿着两柄铜锤喝道:“小子,你敢不敢跟我上台去比划比划?” 季尧气得直哆嗦,大声骂道:“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么?” “你嫌我们人多?”大汉冷笑一声,说道:“这样,也别说我们欺负你,你在这里随便指一个对手,只要你赢了,你就可以离开,但你若是输了……对不住了,我们可不会管你是哪家的世子爷,你得把你身上的一件东西留下。” 旁边一个瘦高个的鹰钩鼻汉子道:“这小子,嘴巴可恶,便留下他的舌头吧!” 季尧不答话,那大汉激他道:“怎么!你没种!怕了?” “哈哈哈依我看,不如留下他的子孙根,反正他也用不到这东西!” 季尧勃然大怒,伸手在人群里随便一指,说道:“那就让那位穿蓝衣服的小兄弟来跟我比划比划吧!” 季尧这样点人,也是经过了一番权衡的,前排的那些大汉,看着每一个都不好惹,后面的人相对来说更加稳妥一些,而且那蓝衫家伙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直侧着脸偷瞄台上,季尧一时没有认出来那就是雪公主,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徒弟来见见世面,既然要欺负,何不选个最软柿子的? 反正自己现在跛脚,根本没办法跟这些人去比什么武艺!季尧心里恼火,不由得在心里决定,等下跟这蓝衫小子比试的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地下重手,出他一口恶气再说。 季尧刚点完人,便听不远处的红衣男子笑了一声,颇有些看戏的感觉。 季尧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现在他也没法去想那么多了,他站在台上,抿着嘴,看着那台下的蓝衫小子低着头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更加笃定他的选择没有错,这人果真是个武功稀疏的。 那恶鲸帮的大汉似乎看出了凤长歌的窘迫,笑道:“小子,你怎么选了个娘娘腔的小个子啊?你不会是怕等下丢人,特地选了个这样的吧?” “闭嘴!”季尧恼道:“是你们说随便我选的!” 这时候红衣男子突然道:“就让他上,无妨的。” “月少侠!” “听我的。”红衣男子笑着将蓝衫少年拉上台,那少年腼腆极了,用袖子掩着脸,低声跟红衣男子说了些什么,惹得红衣男子温柔地笑。 凤长歌跟宫北城说了些什么呢? “怎么办啊,我根本没法跟他打的……” “你怕什么,有我在呢。”宫北城笑着道。 “你能怎么帮我?”凤长歌皱着小脸,她这点儿功夫,自保都嫌不够,怎么能去跟军伍世家的季尧比试?就算是季尧瘸了一条腿,她也打不过啊! “你只管去就是了。”宫北城淡笑不语。 凤长歌这才走上擂台中央,虽然心里发苦,但还是依照规矩行了个江湖人的抱拳礼道:“承让了。” “你……你……你是!公……” “在下凤长歌。”自然不能说自己是雪公主,凤长歌干脆就把自己的真名报出来了,反正季尧也会觉得是自己取的假名。 季尧这时候要是还认不出是雪公主,那就不是跛脚了,是眼瞎。 他十分惊恐地想道:“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等下比试把公主给揍了,那可就真的没戏了,可要是不揍公主,就是自己没种……”季尧压根也没有想过,会有输给公主这样的选项,不是他对自己盲目自信,而是雪公主身材娇笑,体质柔弱,是众所周知的,且刚刚还生过一场大病,季尧真没想过会输。 “在下季尧。”季尧心情复杂地抱了拳,随后便在台上呆立不动。他在思考,如何有面子又不伤感情地赢下这场比试。 “快看,他好像个傻子,怎么一动不动的?”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可能是他在等着对面先出招吧……”也有人猜测,毕竟面对那样一个瘦弱的对手,要是还抢先出招,就有点太没风度了。 也有眼尖的看得出来台上那蓝衫少年,其实是个女子。 “季尧?”凤长歌也有些疑惑,季尧要是不先出招,那就只能由她来了,可凤长歌手上可没有武器,只好硬着头皮出掌攻向季尧腰侧。 第七百六十七章代替品1 这一招原本是攻人左肩的,名叫“恒沙落日”,只可惜,这样一招名字这么高端的招式,让凤长歌用雪公主的身体使出来,由于身高上的限制,也就只能攻人家的腰侧了。 季尧看着这一掌的力道,知道自己可以轻松应付下来,他正想闪开,却不防凤长歌双掌突然变了个向,速度也变快了许多,那浑厚的掌力带起劲风,让季尧勃然变色! 凤长歌也受了惊吓,她在出掌不久后,突然背心一热,一股灼热的内力自她背后涌入,强行挤进了奇经八脉之中,凝聚在她双手,她双手竟一时间不受控制,被这股内力牵引着改了方向! 这一掌一下子轰在了季尧腰间,季尧被大力击退了数步,捂住腰呕出一口血。 季尧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娇小的公主竟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你……你竟然真的……你竟然真的动手?” “不是,不是……”凤长歌有点儿想说不是她,但内力牵引她瞬息间又攻向季尧胸前!看那力道,只怕比上一次的只强不弱! 下面的看客们也纷纷激动起来:“哇那个小个子的,竟然是个高手!” “这下摄政王世子可踢到铁板了,本来想要欺负个弱的,没想到吧?这小矮子竟然有这样的功夫!” 一帮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家伙们做出最后的总结道:“可见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欺人者人恒欺之,啧啧啧。” 季尧知道,这一掌若是拍实了,恐怕他会当场交待在这。这样的掌力,绝不是雪公主能够使出来的,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能力闪过这次的攻击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白影如仙鹤般自人群中飘然上台,大袖甩开直接震开了凤长歌的这一掌!他反震的手法很柔和,并没有伤到凤长歌,但却将季尧给救了下来。 这人正是国师荀筱,他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的红衣男子,冷声道:“比武的时候作假,是令人不齿的行为。” 宫北城无所谓的耸耸肩道:“随便怎样咯。”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凤长歌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那股内力热流也为之消散,原来方才是那红衣男子一直在后面暗中帮忙,借她的手去教训季尧。 季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国师扶住他,季尧道:“国师,多谢。” “世子不必客气。” 凤长歌虽然也没想要把季尧怎么样,但国师这般直接帮忙的做法,不免让她心生不满。 月山河站到了凤长歌身边低声道:“公主,我们回去吧。” “我们走。” 凤长歌回到落脚的人家,月山河直接跪在她面前道:“公主!有些事,属下想要同公主说明。” 凤长歌道:“你是想说,那红衣人的事情?他既然也说自己叫月山河,方才还一副跟你认识的模样,想必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月山河道:“此事说来话长,若是公主不嫌弃,在下就将一切告诉公主又何妨,只是,这其中牵扯甚多……只怕公主,听了之后,会伤心。” “你说吧。”凤长歌道:“无论是怎么样,我总得先知道不是?” 月山河深吸一口气,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让他看上去颇有些脆弱的意味。 “我娘,是一个特别傻的女人,她一直以为她跟月家家主是真心相爱,但月家家主其实不过是将她当成玩物罢了。我出生之后,我娘抱着我去敲月家的大门,但被月家家主新娶的夫人赶了出来,她说,只要她在一天,我娘就休想变成月家大院里的女子。月家家主为了那女人的家世,抛弃我娘,我娘带着我,没名没分地生活着,变成街坊邻里的笑柄……” 凤长歌不由得有些怜悯,她刚露出几分心疼的目光,月山河便说道:“公主,你不用可怜我,这样的生活,其实对我而言无所谓的。我从小没有见过父亲,也不在意他,有他和没他,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没什么朋友,靠自己也能活着,还有一个很爱我的娘亲,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但他的娘乔氏,只怕会不甘心吧? 凤长歌太清楚,深陷于感情之中的女子,是无比可悲的。爱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月山河的娘亲乔氏,只怕一生都会生活在无望的期盼,和永远的等待之中,无法解脱,不能自拔,除非有朝一日,她能够看清那人的真面目,释然一笑,从此前事过往,都是滚滚红尘。 月山河道:“去年的时候,突然间,月家的家主找到我,约我去茶楼谈谈。我原本是不愿意去的,但月家的家主抛出了一个让我很难拒绝的条件。” “是什么?” “他说,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只要我答应,他就会八抬大轿迎娶我娘进门,给她一个贵妾的身份,并且永远爱她护她。” 这样假的说辞和谎言……凤长歌付之一笑,只有那种陷入回忆和爱恋之中的傻女子才会上钩吧? 月山河道:“我不信任他,但他回去之后,便休了他原本的夫人,证明给我看,他说,虽然不能直接叫我娘做正室夫人,但贵妾还是可以的,等到以后,有了新的孩子,可以扶我娘做平妻。” 他顿了顿,说道:“我心里,其实是有些动心的,我这一辈子,自打出生,就是个累赘,因为我的存在,我娘没法另嫁他人,还要做工养活生计。若是她能够,进入到月家,哪怕是个贵妾,是不是也能够夙愿得偿,跟她爱的人一起生活了?能够衣食无忧地过好下半辈子?” “所以,你答应了?”凤长歌问。 “我问他,想要我帮什么忙。”月山河说着笑了笑,颇有些悲凉的意味:“他的所谓帮忙,是叫我去替死。” 凤长歌心里一惊,一个念头无法阻止地涌上心来! 当初她是在宫家的死人堆里,把月山河给捡出来的!而那时候,她还感叹了一句! “这个人……怎么背影这么像宫北城啊?” 第七百六十八章代替品2 月山河笑着道:“恐怕殿下已经猜到了……” “是宫家?” “没错。”月山河点头道:“月家原本,是国师的附庸,国师要保宫家的血脉,正巧……在下同宫家的大公子,宫北城,背面看上去格外地相像……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我这一世最有用处的原因,却是因为我同旁人生得背影相像。我回到家中,我问我娘亲,我说,娘亲你可还喜欢那个混蛋吗?” “我娘亲说,不喜欢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一点消息。”月山河眼中浮现一丝笑意:“但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会从眼睛里看出来的呀!我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还没有放下。我告诉她,说我今天看见那人了,他说对不起你,想要把我们娘儿俩接回府里去住,还说要给娘亲名分。” “她高兴坏了,一整天神神叨叨地走来走去,我便明白,我这件事,非做不可了。”月山河说道:“于是我第二天,就去了月家,月家家主把我带去了国师府,由国师荀筱亲自动手,为我覆上了一张,恍若真皮一般的面具,而从那一刻开始,我不再是月家不被承认的小儿子,而是宫家的大公子,宫北城。” 漫天的火光让人心中,也像是燃着一团火。 国师在大殿之中,与季广制衡谈判,成功让季家将诛杀宫家的差事交给了自己。宫家,只有毁灭,但宫止与荀筱多年朋友,宫北城更是荀筱的学生,荀筱终归不忍看见宫家香火断绝。这件事若叫季广亲为,只怕一点儿救人的机会也不会有,但若是自己来,哪怕背上骂名,总归也能保全两个孩子……荀筱望着香火纷扰的大殿,毫不留恋地走出皇宫。 很多人不知道,剑刺入人体的感觉是极其可怖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只知道追求那种肆意江湖,喝酒纵剑的快感,但当真的锋刃切开血肉,刺入肌理,割开血管和骨头,那样的感觉,足以让你头皮炸裂,无法安眠。 宫止倒在荀筱剑下的时候,瞪着眼睛,仿佛要叮嘱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不会忘。” 而在另一侧,宫北城心神俱裂奔出门来,便见到自己父亲横死的一幕! “荀筱!”宫北城长剑出鞘!如一道闪电横跨天幕!暴风和骤雨之疾,明月同星辉之璨,让他在这一刻,使出了平生最冷冽,最狠辣的剑招!这一剑,直接洞穿荀筱胸膛,让他一瞬间血浸白衣! “你如今恨我,也无妨。”荀筱叹息道:“你的剑术,还差一些火候,真正能够打败我的剑,不是毁灭一切的剑意。” 荀筱话说完,便一剑将宫北城刺穿胸口,用同样的方式,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无比的强大!他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及得上! 月山河等在不远的地方,躲着看完了这一场惨剧,良久,国师荀筱走上前来,对他说道:“你准备吧。” 月山河刚想问准备什么,便见国师手腕翻转,那柄方才杀了无数人的剑,一下子刺入他胸膛,是同宫北城相同的位置! 是了,他是代替宫北城去死的,宫北城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被国师刺了一剑,他那样缜密的人,怎么会放任他有这样的疏漏?他既然是替代品,便应该处处跟本尊一模一样才行,这样,他才能够做到即便是死,也不会被认出。 “如此,便好了。”荀筱的声音回荡在耳,可月山河已经无力再去思考了。 “等我再醒过来时,就已经是在乱葬岗了。”月山河回忆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道:“那时候,你也把我当作是宫北城,救了我,还给我疗伤,带我回宫里去保护起来……哪怕我脸上的面具已经被血水泡化了,你也没有赶我走。我明白,公主,你也是因为我的背影特别像宫大公子,才对我这样好吧?毕竟,你看着我的时候,我会感觉到,你其实是在透过我,去看其他人。” 凤长歌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并不想解释什么,但我与宫北城确实是很好的朋友,我看到你时,很难不想到他。” “我没有怪公主的意思。”月山河摇摇头,说道:“公主,我只是不希望您猜疑我,我是因公主才得以生还的,公主救了我的命,并给了我活在这世上的新的目标和希望,因为公主的需要,我才是一个有用的人,不是一个累赘,不是一个废物。其实,哪怕公主将我当作宫北城的影子,当作一个替代品,我也心甘情愿。” 凤长歌既心疼,又无奈,月山河的经历,让她无法去怪他,也无法去衡量平叛国师的为人了。 正当此时,国师荀筱叩响了凤长歌的门。 “公主,你在里面吗?” “什么事?”凤长歌此时还并未想好要怎么面对国师。说他是善良,可他又亲手杀了宫家百来口人,说他邪恶,他又确实救了宫家兄弟。并且,国师对公主的保护,和对季尧的维护,也都让他十分矛盾。 “臣有重要的事情,想跟公主谈谈。” 凤长歌给月山河使了个眼色,月山河会意地跳窗出去了,随后,凤长歌给荀筱开了门。 “国师,请进来吧。” 荀筱神色平静,仿佛他方才并没有发现月山河跳窗跑了这件事。但事实上,在国师这样的武功面前,月山河的动作根本瞒不住他的。 “公主,方才为何不阻止他?” “阻止谁?” “那人,要杀季尧,公主为何任由着他胡来?” 国师这就是在说,红衣人借公主的手去杀季尧的事了。 凤长歌结合方才月山河的故事,很轻易地得出了一个推测,那红衣人,就是被月山河替死了的,宫家大公子,宫北城! 不知为什么,他的容貌已经全然改变了,但给凤长歌的感觉,却不会轻易变化。他自称月山河,应该是还不知道真正的月山河早已经被公主救下来这件事,不过就算先前不知,现在也应该知晓了。这样也不难解释他为什么想杀季尧,也不难解释他为何想杀月山河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代替品3 为什么纵容红衣男子杀季尧?凤长歌愣了一下,她想扳倒季家,也没有想过要亲手杀了季尧,毕竟季尧虽然有时候很让人生气,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不懂得如何去表达爱的孩子。 荀筱在凤长歌身边站定,微微扶了凤长歌一把,说道:“公主,您现在还不能动季世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凤长歌点头道:“在一切未布置好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国师放心。” “那便好,公主,请把一切交给臣,您只要等待便好。” 荀筱恭敬而忠诚的外表下,有着什么样的内心? 凤长歌点点头道:“国师辛苦了,只是现在季家那位,你打算怎么处理?” “季家会得到消息,不是公主的布置吗?”国师似笑非笑。 季尧会出现在此,确实是凤长歌有意透露出消息的。她事先已经将那红衣男子有意联合武林众人刺杀季家一事,高调地通过各种小道消息传到了季家的门房,季广那样霸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想必季尧会知道公主在这里,也是因此吧? 凤长歌捏紧拳头,脸上露出笑容:“国师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荀筱明白凤长歌不会全然把他当作自己人,他笑着说道:“公主,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傻得很可爱。” “国师请严肃一点,不要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臣倒是想让公主多多误会微臣,这样,公主起码会把微臣放在心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置之不理。” 凤长歌刚想辩解自己没有对他置之不理,便见国师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凤长歌惊讶地张大眼睛,捂住方才被柔软手指掐住的脸颊。 “公主休息吧。”国师恭敬地退下去了。 凤长歌满怀心事,送走了荀筱,这小屋里的木桌上,放着农人准备给她的粗茶和点心。凤长歌随手倒了一杯茶水,却没曾想窗外突然被丢进来一粒小石子,正打在凤长歌茶杯边的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月山河,你干什么?”凤长歌疑惑地站起身,走到窗边,还以为是月山河去而复返。 没想到,确实是月山河,只不过不是那个月山河。 一身红衣的男子脸上微有冷意,神色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傲然道:“原来尊贵的公主,也喝的进去这般平民的粗茶冷饭。” 凤长歌道:“宫北城,你装什么?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宫北城神色越发冷然:“你知道了又如何?公主,你别忘了,宫家一百二十口人命,这样的仇,我早已与你,不共戴天……” “可这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宫北城隔着窗,脸上带着一股讥诮,刻薄又冷冽地道:“是啊,尊贵的雪公主怎么会有错?是我的错啊,我千错万错,不该喜欢上你,因为我一人之故,连累了宫家百口人……” 凤长歌如遭雷劈,心里已经是痛如刀绞,她神色间已经带了冷意,问道:“你真这样想?” “难不成,到现在,我还要对你痴迷如昔不成?”宫北城看着眼前少女那日夜出现在他梦里的容颜,口中说出的话,却违心无比,“公主,诛灭宫家的命令,是国主亲自下的,当国主都放弃我宫家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我爹心里是什么感受?” 凤长歌道:“国主从未想过要放弃宫家!” “是啊,不放弃,就表现在他一点也没有反抗地让季广抄了宫家满门!”宫北城冷声道:“宫家,左右不过是他养起来的一条狗,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心疼一下,犹豫一下的,是吗?” “宫家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国主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保下宫家!” “为什么不拼一拼?”宫北城笑了:“国主,加上宫家的力量,就算比不上季广,也足够有可以拼一拼的能力吧?为什么不拼一拼?” 凤长歌一时语凝。 是啊,为什么不拼一拼?国主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皇族加上宫家的能量,即便是不敌季广,也足以让季广头疼万分! 季广那样嚣张地对着国主叫嚣,甚至他要剿灭宫家,国主也就同意了,这背后究竟是有什么,让国主做出这样的屈服?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让国主不惜做出这样痛心的决定,也要隐忍下去。 凤长歌的沉默让宫北城晒然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凤长歌突然喊住他。 “还有何事?” “我只是想说,我很喜欢你……”凤长歌郑重地说道:“先前是,现在也是。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最起码,我现在还不愿意改变我的心意。” “随便你……” 宫北城转身走了。 凤长歌沉默地在桌边坐下,扶住了额头。 宫北城走到一旁的拐角,看着凤长歌屋内油灯的光一闪一灭,眼中蕴含着的,是深沉而痛苦的情感。 他十分的后悔,为什么要对凤长歌说那样的话,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现在的他恨不得狠狠地刺自己一剑! “她说,喜欢我。”宫北城心里暗暗地道。 “她说,不会改变她的心意。” 宫北城本来早已设好的防线,一瞬间隐隐又有崩塌的趋势。他握紧双手,告诫自己,宫北城,你绝对不能再为她心动,为她改变,你们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宫家上下一百二十口人命,这些血债,他还要向国主,季广,荀筱去讨还! 宫北城咬紧牙关,正想要离开,就看到不远处,月山河死死地盯着自己。 “……”宫北城先前想杀月山河,确实是存了些灭口的心思,但现在既然公主已经知道了,想必已经瞒不住了,这样一来,杀不杀这个人,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宫北城不会承认,他在看到这人竟然能够陪在凤长歌身边,心里的嫉妒像是蔓草一般疯长。 “宫大公子。”月山河走过来,与宫北城面面相对。 第七百七十章代替品4 “月公子……”宫北城不欲多言,说道:“若是无事,我想先走了。” “我的身份,可还好用吗?” “承蒙关心,一切都好。”宫北城面色不变,声音如平静的水。 月山河笑了一声,望着宫北城,眼前之人容色佚丽,红衣似火,论气质和颜色,他都已经输了个彻底。月山河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来,说道:“难得你会喜欢,真是巧了,如今我也很喜欢我的身份,虽然不再是月家的人,但现在,我可以跟在公主身边,而你,却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 “那又如何?你即便是再怎样殷勤,也不过是我的代替品罢了。”宫北城冷声道:“在本尊面前,一切代替品,都不会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难不成你心里没有答案?” 月山河咬紧牙关,满眼恨意地望向宫北城,他说中了。 他心里知道,凤长歌心里喜欢的,是宫北城,但即便如此,即便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他还是会不甘,会怨恨,会嫉妒。虽然表面上他告诉凤长歌,说自己不在意,甘之如饴,但其实,他的内心早就被腐蚀成灰败的花,凝聚着剧烈刻骨的毒! 宫北城道:“你的路,是自己选的,而我却不是。月山河,我不欠你什么,你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所以,不要再试图在我眼前挑衅,我不会念在月家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 “谁要你手下留情?”月山河讥笑:“宫大公子,你猜你当真要杀我的话,公主会帮你,还是帮我?” “公主帮谁,与我何干?” “若你当真不在意,又为何特地跑来这里,说方才的那一番话呢?” 秋月风高,宫北城垂眉一笑。 “同样的话,返还给你,若你不在意,又何必在这里与我说三道四?” 两人对峙着互不相让,也不知是为了两厢的仇怨,还是为了公主心里的那一点爱意。 武林大会终于召开了,那些江湖人不知是不是这两日都憋着一股劲,在武斗上都各显神通,宫北城尤为瞩目,他的长剑如洒墨点星,若不是提前有言点到为止,只怕与他比斗的那些人都会命丧台前。 他神情专注,剑握的那样紧,除了剑,这世上已经再没有值得他为之一顾的东西了。 当然,除了宫北城之外,其他英雄豪杰里面也是有很多不俗之人的。比如朗月楼的江逍,他配的刀名叫“照月”,拘束当他握着这把刀使出杀招,刀身弧线便如一弧弯弯月牙。 恶鲸帮的百浪堂堂主徐达,就是那使两个铜锤的大汉,脾气暴戾,从不与人客套,往往旁人还在互相行礼的时候,他脚下就已经躺着两个挑战者了。那个叫“玉面书生”的薛凤至,面向极为柔弱,甚至看他面相,都会以为是病入膏肓之人,但那精瘦的手腕可以使出的力量,却让四五个大汉倒退跌下台去! 这场比武,可谓是群雄争霸,若是有幸能够同这些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比试一番,即便是没有取胜,也可以成为传说的一部分。即便是凤长歌这样对武功只知道浅薄的一点儿,甚至来此都是怀有别样心思的人,也因着江湖人的豪气而热血沸腾。 无名小卒想成名,总要经历些波折困苦,但宫北城似乎不用,他就好像是为这片江湖而生的一般,他的容色和武艺,无不成为了众人焦点。 是啊,这样的人,无论在何处,都会让人忍不住瞩目。他是突然出现的黑马,是炙手可热的新星,如今他站在台上,红衣烈烈,眼中的寒意,却如同寒冬凌冽。 “月公子!你的武功当世仅见,这般年纪就已经达到这样的程度,这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薛凤至拱手道,他在宫北城手里仅仅走了三十招就败下阵来。 “承蒙各位同袍抬爱。”宫北城说道:“只不过,在下恐怕当不得这武林盟主之位了。” “为什么?”场上诸人无不惊叫疑惑。 “因为这里有一个人,比我更加厉害,叫我心服口服,在下实在是无颜在其面前自称盟主。” 这一下武林之中可算炸开了锅。 宫北城已经是厉害得很变态了,居然在这神秘人面前甘拜下风? “是谁啊!叫上来看看!”徐达叫嚷道。 “是啊,要真是那么厉害,怎么不打擂?” “许是人家对这虚名没有兴趣呢?” 江逍拔出了照月刀:“月公子,不知是何人有这样的武功,在下还真有些心痒,想要讨教一番。” 宫北城望向台下,鸟声悠扬,旭日高照,他眼里一丝波澜也无,甚至连眉也没动一下,遥遥地指向了一旁专为看客准备的茶楼方向。 坐在茶楼里面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凤长歌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 “就是那里的那位蓝衫公子。” 他听见宫北城毫无感情的话语传来。 凤长歌下意识想跑。 她今日穿的蓝衫小褂,此刻就如同晖日一般瞩目,江逍运起“四方燕来”轻功,几乎是一息间就到了她面前! “是你?”江逍皱了皱眉,他认出这人便是那日与摄政王世子对战的那位无名公子,但更加令他惊讶的是,这人竟是个女的? 凤长歌与季尧的那一出,让她成功的在江湖人里面混出了一点儿名头,那些人都当她哪家捂着不肯张扬的嫡传弟子,毕竟那两掌的精妙,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哪里知道,那不过是宫北城在帮着凤长歌罢了,根本不是凤长歌自己的武功。 凤长歌虽着男装,但那容色姿态,在这些人的仔细审视之下,哪里还能掩盖得住她本为女子的事实? 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个格外美丽的女人。 江湖上美女不多,一旦出现面貌美丽,而武功又不弱的,无不会成为众相争逐的目标。但凤长歌是个例外,因为宫北城刚刚推荐了她为武林盟主。 第七百七十一章武林大乱1 武林盟主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 江逍,徐达,薛凤至这些人,哪个不想当这个武林盟主?他们服宫北城,是因为确实打不过啊! 但眼前这蓝衫“男子”,众人还真没当一回事。 虽然有凤长歌败了季尧在前,但此时这人近在眼前,那些习武之人无不眼毒,早看出这蓝衫人的瘦弱跟宫北城的劲瘦是截然不同的,就好比苍鹰跟野鸡的脚爪都是爪,可蕴含的力量截然不同一般。武功高强之人即便一身内力敛而不发,也比旁的人看上去要多许多精神,而凤长歌……看上去是真的弱。 “你叫什么名字?”薛凤至有些疑惑,但他既外号名叫书生,自然是儒雅客气一些的。 凤长歌一时傻了眼。 这一出……不在她的计划里啊! 宫北城诚心玩她!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凡俗女子,凤长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就说破阴阳五行杀阵,闯机关战兽城,这些场面都比这武林大会要大多了,她凤长歌可都没有怯过场,此刻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坦然道:“在下凤涅楼凤长歌,见过各位前辈。” “凤涅楼?”薛凤至皱眉问道:“江湖上何时出现过这样一个门派?你们知道吗?” 都无人知道。 能知道就有鬼了! 这是几百年之后,凤长歌在霄月亲自创建的,现在这时候连影子都没呢! “兴许是个隐世门派吧。”江逍对此淡淡说道。 “也可能是个无名小派。”徐达嗤笑:“不管怎样,比试比试,手底下见真章。” 凤长歌顿了顿,问道:“诸位真想跟我比试?” “这还能有假?” “好,既然如此,请诸位稍等片刻。”凤长歌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宫北城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她心里笃定,他跟国师是不会看着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事态脱离掌控的。 要知道,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可是集结这些江湖人去扳倒季家的重要工具,若是玩脱了,宫北城的大仇也报不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蓝衫公子十分笨拙地爬上了擂台…… 没错,旁的武林中人都是非常潇洒地运起轻功飞身上台,但这位蓝衫公子,许是高人都这样与众不同吧,竟然是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擂台足有半米多高不假,但这样子爬上去的,多半是不懂武功的平常人吧?是平常人没错吧? 凤长歌揉了揉手腕,一双眼里透着天真,却没有拘谨,她先是看了看宫北城,见他脸上带着有几分莫测的笑意,又看了看不远处一直沉默没有动作的国师,见他对自己点点头,定了定心神,带着几分天真地问道:“你们谁先来?”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徐达都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人。 “我先吧。”江逍抄着那口照月宝刀飞身上台,向着凤长歌行了一礼。凤长歌规规矩矩地回了礼,随后便垂手站在台上。 江逍心道:“这是哪家的防御姿势?怎么这般的破绽百出?” 他不敢大意,小心地做了决定,提刀如风随影一般上前,劈手一招“惊云夺魄式”,如阴云压顶,乱雪横飞!这一招,虚中有实,实中带虚,若是半吊子的人看了,只会手忙脚乱仓促抵挡,却不知道那些刀影其实都是错觉虚像,他真正的刀锋是隐匿在这些虚影之后的! 凤长歌,自然是看不透的了……但她垂手而立,在那些虚影面前,耳边突然传来荀筱的声音,如冽泉,如酣酒,低沉而悦耳。 “往右一步,向左上方出剑。” 凤长歌依言,一板一眼地做了,忽然背后经脉之中又如上次一般,涌出一股内力来!她不敢分神,聚精于眼前无数刀影之上,只听“铛”地一声,她手中剑将那藏匿在虚影背后准备偷袭的照月刀击开! 江逍被着一股从剑锋上透过来的内力逼退了一步,满脸惊讶! “少侠果真是真人不露相!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程度?” 凤长歌:“好说好说,低调低调……” 江逍郑重地道:“那在下就不留手,认真来了!” 敢问你方才原来是留手不认真的吗?凤长歌无奈地望着前方,心里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被摆了一道,又得去应付接下来的招式。 “向前一步,出掌向左!” 凤长歌依言做了,又听国师冷声道:“错了!手臂抬的过高了,照你自己的身量来就好,我都是按照你的身量来说的。现在,退后三步,反身攻向右侧!” 场上诸人,就见凤长歌有些一板一眼颇为古怪地与江逍战了数个回合,虽然看不出这些古怪地招式有什么深意,但凤长歌着实不落下风,倒是让人侧目。 江逍有些急了,他对战了这么久之后,隐约觉察到,凤长歌有些僵硬的手法,好似确实是个生手,但那些内力浑厚精纯,却又着实令他不敢直面锋芒。更加上,凤长歌看似古怪的步伐,其实都是正确而又精明的应对,有些时候,她的判断即便是徐达薛凤至这样程度的高手,也无法做到。 “她究竟是什么人……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样古怪的人?”江逍内心惊疑,却见他恍惚之时,已经露了破绽! “攻他下肋!”国师冷声道。 凤长歌毫不犹豫,翻掌上前! 这一掌,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江逍胸口!江逍心神巨震!几欲惊叫出声,心里大叫:“我命休矣!” 胸前大穴向来是防守的重中之重,他一时不察,竟然这样疏忽防守,这样被结结实实拍了一掌,就算是神仙,也难逃!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掌轻飘飘的,少女柔软细嫩的手掌轻轻打在他胸口,像是一片棉花,一朵云彩…… 这一掌上并无掌力!那让他不敢直面的内力,在这一瞬间,悄然撤去了! 江逍彻底为之折服! “是我输了……”他收刀入鞘,抱拳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凤长歌笑了笑道:“不必多礼。” 第七百七十二章武林大乱2 凤长歌击败江逍,台下众人如今都不敢小看她,纷纷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衡量着她的武功到底到了那种程度。 薛凤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徐达,心里隐隐有些见猎心喜。相比起江逍,薛凤至更像是那种武痴,他对于谁当武林盟主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但对于高明的武功,就很是狂热了。 方才凤长歌那既僵硬,又一针见血的功夫,让他十分新奇,并且十分迫切地想要同凤长歌比试一番。凤长歌看着台下群情激动,明白自己方才出了个大风头,有心功成身退,可偏薛凤至又上前来道:“这位……公子,不知薛某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跟阁下一较高下啊?”凤长歌见薛凤至那志在必得的神情,明白这事儿多半也没得跑了,只得有些烦闷地道:“请。” 薛凤至见她那模样,便知道她不情愿,心中道:“看这样子,这位姑娘倒是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只是不知将她推上台来是谁的授意,也不知道她同月山河后是什么关系。月山河那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这姑娘方才那一手也不遑多让了。 但这姑娘到底是心存善念,不像月山河那样的让他感到危险。若是武林盟主之位,落在这样一位懂得及时收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女子身上,也是令他觉得可以接受的。 薛凤至想到这里,便不似江逍那般的咄咄逼人,而是温和地道:“你我比试,也只是点到为止,在下只不过对姑娘的那一手功夫感兴趣,希望不会因此而唐突了姑娘。” 凤长歌道:“薛大侠放心,我明白的。” 薛凤至这才放下心来,使出他成名已久的“拈花把酒”,这一招是以腕力将指力送出去,其中更多的是巧劲,而不是蛮力。凤长歌的眼力还是有一点的,看得出来这一招的厉害,不想去硬碰,可偏生国师的声音在耳边道:“不要跑!迎上去!” 凤长歌硬着头皮,按耐住心里的那点退意,不退反进!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这句话半点也不错!拈花把酒这一招后续变化繁多,要想当真躲开极难,凤长歌主动迎上去,一双细嫩的手掌白玉似的拍向薛凤至小臂! “这一招,聪明!”徐达一拍大腿,薛凤至的“拈花把酒”也是他一直头疼的一个招式,这一招若是躲得不好,便要被薛凤至欺身而上,丢了所有的优势。现下凤长歌化被动为主动,倒是令他豁然开朗,拨云见日。 薛凤至离凤长歌离得近,倒是将她方才先是犹豫退后,后面又改变主意看在了眼里,心道:“这多半是背后有高人在指点,天下间能看穿我‘拈花把酒’奥秘的人少之又少,这姑娘虽古怪,但决不至于到此地步!”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无暇去想凤长歌背后的高人是谁了,他抽掌回防,一连使出十二式错骨手,拿向凤长歌伸过来的手腕,凤长歌心里一惊,便又想起荀筱让她不要惊慌,便硬着头皮不闪不躲,没想到就在薛凤至快要触碰到凤长歌的那一刻,薛凤至反倒主动向后躲开了,放弃了进攻,转而防守。 “……”凤长歌这就不明白了,她都准备好了,敌人反倒跑了? 这是什么操作? 薛凤至怂了,没错。他见识过凤长歌同江逍的比斗,知道凤长歌的内力浑厚如海,完全不似她这般年纪能有的。在武学上,一力降十会,他没有信心能够硬接凤长歌一掌,便唯有暂且避退,寻找机会。 凤长歌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薛凤至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心理活动,还想着是不是他怕了就可以不打了,可以回去吃吃茶接着看热闹了?这武林大会终归要选出一个盟主出来,如果没有意外,多半就是宫北城吧? 正当此时,薛凤至又是一招“灵蛇问路”攻了过来,凤长歌只觉得耳畔呼呼生风,那一招竟是奇快无比! “右!” 情势急迫,荀筱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凤长歌连忙向右闪躲,却不防薛凤至紧随其后,咬住死死不放。 “唉……”耳畔传来国师的呢喃:“这个家伙看穿了,长歌,不必闪躲,我们认输。” 原来薛凤至已经看穿了凤长歌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的事,若是能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做到这一点,只怕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术,薛凤至唇角微微勾起,要破这样的联合,他唯有以快打快,让那背后之人来不及提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是别人,或许这一个快字还做不到这么好,但薛凤至的武功门路,就是走快的这一路的,对他而言,没有最快,只有更快!现在他笃定了自己没有想错,便如徘浪闪电一般将后招连上,凤长歌果然应付不暇,开始手忙脚乱了。 而正当此时!突然有人从外面奔来,急急忙忙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很多官兵要打进来了!他们是冲着武林大会来的!” 徐达抓住那人问道:“官兵?朝廷不管我们江湖人的事已经很久了,为什么会突然来抓人?” 有人叫道:“徐大侠,外面领着兵的好像是季广!我瞧着他神色不对,别是为了昨日小世子的事情来的吧?” 那人却摇头道:“不对!我听见人说,是因为月少侠刺杀了摄政王,摄政王将咱们都归结在乱党里,此次发兵,就是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 徐达怒喝:“真是岂有此理!先前有人劝我前去勤王,我还念着朝廷跟我恶鲸帮素无交情,没有答应,没想到我不去寻他麻烦,他反倒犯到老子头上来?真以为他一个小王爷我徐爷拿他没办法啊?我恶鲸帮弟子千千万万,没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他给淹了!” 凤长歌和薛凤至也停止了比试,薛凤至问道:“徐老哥,季广此次来是为月少侠吗?” 徐达道:“我管他是为了谁?他若是敢来搅局,纵然他是天潢贵胄,也要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武林大乱3 徐达不愧是公认的暴脾气,这一番话下来,火气冲天,倒是合了凤长歌的意思,若是这帮江湖人在这里同季广打了起来,只怕明日,季广就会下手去打死屠杀武林中人了。到那时候,即便他手眼通天,也难得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杀。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武林中人只凭着一腔意气做事,都对徐达的话语颇为赞同。 宫北城笑着上前,说道:“诸位,今次的武林大会本是为了互相切磋,琢磨技艺,但若是有人诚心跟我们过不去,我们该如何?” 薛凤至道:“月少侠,不必问了,咱们定然不会怕了那摄政王!昨日他儿子嚣张跋扈也就算了,今日竟然领着兵马来!真当咱们是泥捏的,随他怎么玩弄吗?” 宫北城道:“不瞒诸位,月某确实同摄政王有些仇隙,只怕此次他这样大的动作,多半是为了月某。” 徐达和江逍都道:“月贤弟尽管放心好了,江湖之中,义气为先,我们不会因此而背叛朋友的!” 凤长歌趁机想要下台溜走,却不防宫北城眼尖,一把捉住她后襟,把人拎了过来。 “月贤弟,你跟这位凤姑娘,是什么关系?”薛凤至问道。 “无关。”宫北城淡然道。 “不可能吧?”薛凤至心里怀疑先前指点凤长歌的就是宫北城。 他有心探查深入,但此刻已经有大批官兵涌入进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乱党集聚?意图造反?”季广分开众人走上前来,与一众英雄好汉对峙。季广也不愧为一代枭雄,面对这么多怒气冲冲的武林高手,他也分毫不见惧色,仍旧朗声说道:“我本就有心整改武林,你们这些自诩高手的人,不尊朝廷,目无王法,私下结党,意图霍乱朝纲不说,现在还试图包庇本朝要犯了吗?交出那红衣人,我自放你们一条生路。” 徐达高声道:“我们要是不呢?” “若不?那这便是你的下场!”季广招招手,身后的士兵拉扯出来一个穿着麻布衣杉的中年汉子,抽刀斩断了他的头颅! 凤长歌心神巨震,忍不住攥紧了宫北城的衣袖。 那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她借宿那家的男主人,那一对平凡而温馨的夫妇,就因为这件事而送了命?他们何错之有? 忽然,凤长歌感到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心里骤然安定下来。 她不能退缩,不能! 若是连她都不能坚定自己的想法和信念,要国主怎么办,大昭怎么办? “不尊朝廷?目无王法?霍乱朝纲?”凤长歌笑着朗声道:“摄政王记错了吧?这次的武林大会,可是本公主亲自下的令召开的!摄政王来的不巧了,本公主刚刚决定封自己一个武林盟主来当当,摄政王想要剿灭武林?是想要连本公主也一起剿了吗?” 季广神色阴沉:“公主又在胡闹了。” “是不是胡闹,难不成摄政王心里不清楚?” 季广一招手,对身后兵士道:“来人,请公主回宫。” 说是“请”,可季广的人却没有请的意思,那些粗鲁的兵士上前就要去捉凤长歌的手腕,宫北城岂会让他们得逞?立时抽剑出鞘,众人还没看得清他动作,几个士兵的手腕上就已经都出现了一道不浅的伤口。宫北城没有伤及他们性命,可效果却比之只强不弱,要知道,他可是在同时,在同样的位置,伤了四个人,这样的控制的精细,纵使是薛凤至也要自愧不如。 宫北城冷声道:“怎么?没听清方才公主的话吗?还是说,尔等不尊朝廷?目无王法?以下犯上?” 季广道:“国主大病未愈,公主却在此处同乱党厮混,臣作为摄政王,有权带公主回宫教导!还轮不到你这贼子插嘴!” “国主大病未愈,亏你还有脸提起我父王!”凤长歌一时间没忍住,大声道:“父王的病,难不成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公主,说话要将证据。”季广冷笑:“凭空这样指责微臣,只会让微臣寒心啊!,微臣若是寒了心,后果,可是很可怕的!” 场上江湖人都已经义愤填膺,早先便知道季广飞扬跋扈,不把尊卑放在眼内,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嚣张到了这样的地步,公然威胁公主,还陷害了国主?这些武林中人纷纷手持兵刃道:“公主莫怕!今日若是叫这狗贼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儿冒犯公主,那咱们可真就是枉为豪杰了!” 季广不屑地笑了一声:“就凭你们?” 这一句仿佛火上浇油,一瞬间江湖人炸开了锅,季广一招手,身后的兵士们围了上来,与江湖人厮杀到了一起。 荀筱从茶楼那处绕了出来,不与季广照面,直接想拉凤长歌走。 “公主的布置都已经达到了,我们该离开了。” “我不走。”凤长歌道:“我若此时走,与季广那无耻之人有何区别?” “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荀筱说道:“公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道理你该懂。” “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若是能趁此时要了季广的性命,岂不是好!” 宫北城冷眼看着,说道:“公主当真想杀摄政王?” “那是当然!” “那好。”宫北城点了点头,飞身进了战圈!他红衣闪烁,身影在乱军之中几个来回,便已经到了季广眼前! 季广心神欲裂,他先前就知道这红衣人武功不俗,没想到高到这样的地步! 宫北城是有机会杀他的! 只要这一剑落下,季广纵然是大罗金仙,也难逃! 但就在这一刻,荀筱的声音出现在宫北城耳畔,是传音入密! “不能杀他,你若敢动手,我立时就杀了公主。” 宫北城犹豫了一瞬,眼中复杂的神情一闪,微微转头看向凤长歌的方向,只见荀筱揽着公主的肩膀,手指在凤长歌脖颈旁徘徊示意。 宫北城顿了一下,抽身而退! 第七百七十四章武林大乱4 宫北城这番举动,让季广都有些疑惑了,方才他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现在得了喘息,连忙站到一旁的盾兵身后,警惕的望向宫北城。这一看,便看出了几分不对来,虽然这人的脸很陌生,但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突然间灵光一点!仿佛有什么景象连接上了他的回忆!他大声嚷道:“是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你是宫家的那个小崽子!是你,我不会认错的!” “遭了!”荀筱低声道:“公主,咱们必须得走了。” “不行!”凤长歌道。 “公主,咱们得回宫去救陛下。” 凤长歌这才犹豫了一下,问道:“好,我跟你回去,可你打算怎么救我父王?” “先走再说。”荀筱拉起凤长歌,一身轻身功夫举世无人能及,凤长歌一下子被抱起来,荀筱几个起跃便隐入一旁的矮房之中,穿梭着出了风雨镇。 两人到了港口边乘船,密密层层的波浪涌起,怒涛如风,云影天光连成一片。荀筱身侧的玉笛隐隐有温润光华流转,凤长歌满怀心事,也无心去看这美妙景色。 “臣让公主不快了?”荀筱温声问道:“不如臣再给公主吹个笛子散散心?” “你与其吹笛,不如告诉我,我父王究竟是怎么回事?世上怎会有这样可怕的病症,他脸上……” 凤长歌斟酌着,只怕荀筱还不知道国主形同野兽的事,自己贸然说出口不妥。 “臣知道的,公主不必防备。”荀筱看出公主的疑虑道:“公主,您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逼着您嫁给季家那个世子吗?” “为何?” “因为在大昭国,有一个诅咒。” “诅咒?是诅咒我的?”凤长歌问道。 “不,是诅咒大昭国整个国家。”荀筱道:“你可知道,大昭皇宫的底下,是什么?” “不知。” “大昭皇宫之下,是一个上古时期巫女的寝陵。”荀筱道:“这位巫女是死于大昭宗皇帝的征伐,同时她也是大昭宗皇帝的情人,正因为宗皇帝对她难以忘怀,便把她的寝陵建在了皇宫之下,而也是因为如此,整个大昭自那时起,就陷入了诅咒之中。” “诅咒的内容是什么呢?” “是毁灭。”荀筱道:“巫女的死,让天道发生了变数,一旦天道崩塌,整个大昭就会变为废土。” 凤长歌心神巨震! 滩涂海之所以变成那般模样,竟然也是因为天道崩塌吗? “恕臣冒犯,当臣成为大昭国师之后,便已经看出,大昭距离毁灭已经近在咫尺,为了将这毁灭的命数转移,臣找到国主,同他做出了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是什么?”凤长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天道出现缺口,便注定要通过某种献祭的方式补上这个缺口,而献祭的内容,是王运。”荀筱道:“而当时,拥有王运的人,是刚刚出生的,公主!” “国主的王妃,在生下公主之后,便大出血而去了,国主特别疼爱你,将你视作珍宝,我没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其明言,便只有自己偷偷在你身上下了神印,这是祭品的印记,等到公主十六岁之后,便会被带到皇城下面的寝陵去,弥补天道的缺口。” 国师叹息道:“为了下这个印,我当时自请为你的师父,国主没有怀疑过我,很轻易的就同意了,我从不怜悯众生,但却不能看着我爱着的大昭毁灭……可是,公主你为何这样的令人疼爱,在与你相处的过程中,我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而不是一柄冰冷的剑……我渐渐地舍不得起来,不愿让你去填补天命了。” “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你突然不叫我去寝陵,改为嫁人了?” “因为我突然间发现,大昭还有一个人,拥有着王气……虽然比公主弱了很多,但王气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敦伦来传递的,这个人,就是季尧。” “所以,你们想让季尧去代替我?” “没错。” 荀筱笑了笑:“你说我自私也好,阴险也好……但,每每面对你,我心里总有一个声音道:‘她不可以死,你不能就这样决定她的一生’,虽然每个人到最后都要死,但却没有人是为了死而活着的。如果我能护你,我为什么不?” 凤长歌移开眼,她很难去赞同荀筱这样的做法,如果要她选择,她宁愿自己去做这个祭品,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利用季尧,蒙骗着他让他去死。 虽然她恨季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季广当夜暴毙,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一啄一饮,都有缘由,季家之所以那样猖狂,国主和我却从来不真正对季家下手,也正是因此……我将先前下印的事情瞒着国主,骗他说你十六岁时有一劫,若是渡不过,就会死,国主相信我,问我‘那怎样可以解这劫?’ 我便告诉他‘季家的儿子季尧,生就极硬命格,可以替公主遭劫,但前提是,公主必须嫁与他。’”国师荀筱道:“王气也是要去养的,在我的刻意之下,季尧身上的王气越来越重了,就快要同公主比肩了,这样的话,到时候让他去填寝陵,也会顺利得多,可我没想到,公主竟然喜欢上了宫家的大公子……” “神印一下,若是没出现比公主王气更重的人前,是无法转移的,而季尧身上的王气也很久没有再涨,为了公主考虑,这场婚事公主必须同意,季广和季尧也都不可以有事。” 凤长歌冷着脸道:“多谢你这样为我考虑,但很遗憾,我选择第二种选项。” “什么?”荀筱愣了一下。 “我选去寝陵。”凤长歌郑重地道:“国师,我是大昭的公主,为大昭,我去填寝陵是最合适的选择,我不管季尧有什么王气,我并不 第七百七十五章兽面蛊 凤长歌这番话让国师良久未语,或许正是因为凤长歌对于生命和原则的这种坚持,才让她如星辰一般散发出夺人的光芒来,使他难以移开眼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善良活泼的女孩,不是因为她有高贵的身份,也不是因为她有过人的美貌,只是因为她的心如雪一般晶莹纯洁,让他无时无刻不向往着,惭愧着…… 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是没有错的。 所以,他的沉沦,也是没有错的……荀筱向着凤长歌伸出手去,想要轻抚她的发顶,却被凤长歌躲开了。 “国师大人,无论如何,我要多谢你为大昭,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从现在开始,请你不要再来替我做主,干涉我的生活和决定。”凤长歌道:“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我是自由的灵魂,你自以为的为我好,只会让我更加怨恨,更加迷茫。” 荀筱沉默道:“可是,若去寝陵,你会死。”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意义地活着。” “哪怕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离开你爱的那些人,也没关系吗?” 凤长歌笑着道:“怎么会没关系?我会伤心,会害怕,会笑会流泪,这世界这么美好,我周遭的人都这样的爱护我,我怎会忍心离去?可是,比起这些,我更在乎的是大昭的命运,百姓的命运,若是能够拯救他们,我的内心便充满喜悦,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幸福而值得的。” 残阳斜照,大海之上烟波浩渺,无数海鸥飞起,在云端环绕啼鸣,大船向着皇城的方向驶去,荀筱的袍袖被风吹起猎猎作响,他就如隔世仙人一般,眼中的是难以言说的悲悯。凤长歌映在他眼里,那张光洁如玉的小脸上,带着的是轻松而释然的笑。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不是吗? “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公主来。”荀筱心想:“像公主这样的女子,若是沦为祭品,天道未免就太过不公了。” 凤长歌没有在意荀筱是怎么想的,她心里只挂念着国主离奇的病症。 “国师。” “公主。” “你还没告诉我,国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是蛊。”荀筱皱了皱眉头道:“臣也是多加寻访,才搞清楚了国主究竟是患了什么病,那根本不是病,是有人刻意给国主下了蛊,那种蛊名叫‘兽面蛊’是一个苗岭的蛊师所制作出来的,为了制作这些奇奇怪怪的蛊虫,那蛊师抓了很多苗岭的百姓来实验,将年轻力壮的养在笼子里,将孩子和女人塞在坛子里。” 凤长歌皱紧眉头:“苗岭?苗岭是在什么地方?难不成是在我们东面的那片大陆上?” “没错。” 那不就是后来霄月国境内的苗疆? 原来在这么多年之前,就已经有了苗疆蛊术的存在。 凤长歌想起了寄奴,她也是个非常厉害的蛊师,并且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看上去依旧像是少女一般。寄奴当初为月镜宸解开姬无渡的蛊虫之术,凤长歌是亲眼见识过的,对于蛊术的奇妙,她早就心有领教。而有关姬无渡和寄奴间的较量,她也是知道一些内情。 西域本来是没有蛊术和蛊师的,还是因为寄奴掌控了苗疆之后,一些邪派的苗疆蛊师混不下去,才远走西域,发展成了洪天神庙那一脉。 “那兽面蛊的作用,只是让人看上去面若野兽?没有其他的作用了么?”凤长歌问。 “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的效用。” “不应该啊……动手的若是摄政王,他应该会有后手,只是让国主不敢见人,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凤长歌冥思苦想。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日先将国主救出来,藏在宫外,等到解了蛊,再送国主回京。”荀筱道。 “不行。”凤长歌断然拒绝道:“国主不能就这样离开皇城,摄政王的用意,虽然现在我还猜不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既然是有心不想让国主出现在朝堂上,那么若是国主突然不见,他便会启用后续的手段。” “不管后续手段是什么,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应付的,尤其是国主那般的模样,根本没有办法现身人前。” 凤长歌道:“想办法,拖住他的脚步,我们就在宫里找人来解蛊,只要他回皇城的速度没有我们解蛊的速度快,我们就赢了!” “就依殿下所言。” 凤长歌上了岸,忽地听闻身后有声音传来,是在呼喊她。在熙熙攘攘的港口上,有人一袭红衣大步而来,惊艳了时光,流转了岁月。 凤长歌眼底只映照着那人,看他一步一步走来,向着她伸出手道:“公主。” “宫北城?你怎么来了?”凤长歌问道。 荀筱也皱起眉头:“你不在风雨镇拖住季广,跑来这里做什么?” “拖住季广?杀鸡焉用宰牛刀?”宫北城平静地道:“现在风雨镇的情形已经是一团乱了,就算没有我在,徐达和薛凤至他们也已经足够可以处理那样的局面,你放心,季广没个两天是绝对抽不开身的。” 他见凤长歌一脸怀疑的神色,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没有。”凤长歌道:“可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我留下来帮你吗?” 凤长歌只见眼前之人眼尾微微上翘,自有一股魅惑之气,仿佛是在无声邀请。 “呃……那就留下来吧。”凤长歌看了看荀筱,荀筱把脸扭了过去。 “多谢公主。” 凤长歌心里隐隐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她一颗心仿佛飘在海上,随着浪潮一荡一荡的,时而高高抛起,时而重重落下。 月上柳梢,柳枝无风自动,皇城的灯火一如既往明灭不息,一行小太监急匆匆地从白玉廊桥往东别院去。他们的深蓝色褶衣隐在夜雾里,再往近看,那些太监的额头上都已经有着薄薄的细汗,眼中都隐隐带着急躁之色,嘴唇都紧紧抿着。 “国师大人。”守在门口的宫女弯腰行礼,姣好的脖颈弯成优雅的弧度。 第七百七十六章沉眠香 荀筱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和小太监,两人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守在门口的宫女也没有多看,要知道,国师在大昭地位崇高,她们这样的低贱婢女,是没有资格过问国师的事情的。 那守门的一个女婢名叫蓬莱,她心思转的快,眼睛也尖,瞧见那跟在国师身后的宫女脚上穿着一双轻云软底的绣鞋,鞋面上的图案是三足金乌和海浪祥云。 这样的图样在大昭,是只有一个人能用的,三足金乌的地位就如同金龙之于帝王,角蛇之于王子一般,是雪公主的专属。 蓬莱心底暗自一惊,这样晚了,国师带着公主从外面归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先前公主无故失踪,虽然摄政王瞒着消息,但她们还是会通过一些其他的渠道知晓的,更何况玉槿和绿衣都被调出了宫,消息在这些下人们中总有他的手段传播。 “你们先退下吧。”国师淡然说道:“这里不用你们守着了。” “是。” 蓬莱却暗中留了个心眼,跟着另一人退下的时候,突然捂住肚子道:“哎哟,我的肚子突然有些痛,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净房。” 那宫女自然不疑有他道:“好吧,你可要快些,别耽搁了贵人们的事儿。”说罢,独自往西面的留香居去了。 蓬莱离了旁人视线,蹑手蹑脚地往国师他们的方向跟了过去。 垂花的围廊下,悬挂着一个个红色的灯笼,盈盈火光下,国师的白袍很是显眼。 蓬莱看着那皎如明月的男子,微微红了脸。生在皇城朝夕而处,又有哪个能够抵御得了国师这般出尘绝艳的人呢? 这时候,蓬莱看见那一直跟在国师身后的小太监,抬起头来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瞬间感觉似乎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般,让她不寒而栗! 蓬莱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呼吸也立时屏住了。 她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她离他们那样远! 蓬莱心里慌了一阵,但随即隐隐觉得,那小太监的面容十分俊美,甚至可以说是明艳了。 宫里若是出现了这样容貌的太监,她不会没有留意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宫里的人! 蓬莱心神一凝,不会是公主在外面养了小倌儿带进宫里来了吧? 随后她又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若当真是这样的话,国师不会纵着公主的。国师不仅仅是一个臣子,他还是公主的老师啊! 那这个人的身份,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蓬莱屏息偷瞄了两眼,好在那太监没有再望向她,便踮起脚尖偷偷跑了。 “怎么了?”那穿着轻云软底鞋小宫女自然就是乔装一番回宫来的凤长歌,而那小太监,自然是跟着他们的宫北城了。 “有个小老鼠跟着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宫北城道。 国师淡淡说道:“不必管她,翻不出什么风浪。” “你不在意的小人物,往往会是压倒一切的关键。” 荀筱淡淡看了宫北城一眼,没有作答。 凤长歌问道:“我们现在去国主寝宫吗?” “不急。”荀筱道:“公主,在下先去联系解蛊的蛊师,在在下没回来之前,您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臣回来再说。” 凤长歌点点头,荀筱警告地看了宫北城一眼,说道:“公主,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妥,但臣还是想告诫您,有些人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您能相信的,只有臣,至于其他人,最好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宫北城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他面向凤长歌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公主心里自有自己的判断。” 荀筱与宫北城之间一时又是剑拔弩张,凤长歌连忙道:“国师快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不会乱走的!” 荀筱复杂地望了凤长歌一眼,随即离去了。这垂廊的背后就是一处隔间小屋,凤长歌领着宫北城进屋稍息,两人一时间无话。 等了大约两柱香的功夫,宫北城突然道:“公主可累了吗?” 奔波了一整天,凤长歌确实已经有些累了,但她强撑着笑道:“无事的,不过是走了一天的路罢了,我哪里有那样娇气?” 这雪公主的身体着实比她原本的体质要差许多,但好歹是练过舞蹈的,有些功底在,也不至于是如纸人儿一般一吹就飞了。 “臣会一种按摩的手法,要不要臣给公主按按太阳穴,也好缓解一下?”宫北城神色温柔,自从再相见后,他难得有这般温柔的态度。 凤长歌脸色便微微有些红了:“这哪里好意思……” “不妨事的,公主难道还跟臣见外吗?” “那……那便来吧。” 与国师荀筱的感觉截然不同,宫北城的手是炽热的,按在额头上的时候,仿若有一股热流从指尖传递过来,且不知是不是凤长歌的错觉,她总觉得宫北城的指间有一种花草的清香,让她心神为之一荡。 “公主?等下我们去国主的寝宫,是哪个方向?”正当凤长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的时候,宫北城温温柔柔地问道。 “东南……”凤长歌只觉得一股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伏在了桌上,逐渐失去意识。 荀筱与蛊师苗暨一同来到垂花廊后的隔间小屋,那苗暨是个穿着深紫色长布衣衫,宽筒大裤的中年男子,头上缠着灰布包巾。 荀筱在门前的时候,就已经脸色一沉,他自然感觉得到,这屋里只有一个人了,他推开门走进去,便见凤长歌伏在桌上睡得正酣。 “公主,公主醒醒!”荀筱冷声将凤长歌推醒。 凤长歌头有些沉,悠悠醒转过来,茫然地望向荀筱:“国师?我怎么睡着了?” “公主别动。”国师凑上前来,在凤长歌脖颈间一嗅道:“是沉眠香的味道。” “沉眠香?”凤长歌立即明白过来,这定是能让她这般毫无防备地睡过去的罪魁祸首,多半是江湖人常见的迷香。 第七百七十七章欺骗与利用 是宫北城…… 虽然心里万分不愿承认,但凤长歌明白,除了宫北城,没人会有对她下迷香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宫北城在哪里? “国师,你有没有看见……” “无。”国师的神情很明显是生气了:“臣临走前,分明告诉过你,让你不要相信他,他根本不值得公主的信任!可公主到底还是信他多过信微臣!” 凤长歌心里焦急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快去国主寝宫!” 荀筱神色复杂,蛊师苗暨道:“见过公主殿下,在下是苗岭蛊师苗暨,此番特地来帮助国主和公主的。” “劳烦苗师父了!”凤长歌心情急迫,与荀筱和苗暨匆匆向着国主寝宫走去,荀筱一路上神色冷然,也不去看凤长歌,显然是还在生气,但眼神之中,也隐隐有了忧色。 “前面不对劲!”苗暨突然道。 “怎么?” “蛊虫在骚动。” 凤长歌神色凝重,转头望向他。 苗暨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罐,捧在手心道:“兽面蛊需要用这种青竹虫来解,但现在,青竹虫在不断地骚动,这说明……” “说明什么?” “要么是中了兽面蛊的人在被强行拔除蛊虫,要么……”苗暨郑重地道:“是中了兽面蛊的人此刻身受重伤,连带着兽面蛊也有死亡的危险!” 凤长歌提起裙摆,连忙向着寝宫内殿跑去,前方却见那些季广留下来的侍卫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暗夜里灯笼散落,风吹树影动,月色朦胧微照,衬得此处如同幽影世界一般憧憧。凤长歌一脚踩进了一滩液体里,粘稠而恶心的感觉自脚下绣鞋的底升起,是血…… 这里,方才惨遭屠戮! 荀筱拳头握紧,凤长歌咬紧贝齿,大步向前。 “国主在何处?”凤长歌抓过地上还未咽气的一人喝问道。 “国主……国主被抓走了……是个,武功极高的……”那人头一歪,翻了白眼。 凤长歌眼中泪水差一点儿就冲了出来,她将人放下,望向皇宫的天空,四方的宫墙如同一张织网,她是这网里的飞虫,无论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命运的枷锁,只有被一层一层囚牢。 宫北城,难不成你一直以来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欺瞒我吗? 凤长歌狠狠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去追他!” 荀筱道:“太晚了,这时候只怕国主已经遇害了。” “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凤长歌大声道:“宫北城不会那样做的!他不能!” “他为何不能?”荀筱反问道:“公主,你为何到现在还不明白?国主,我,还有你,无论哪一个,都是杀害宫家一百二十口人的凶手,他心里恨不得将我们茹毛饮血,剔骨食肉,怎么可能还会因为你,去放弃向国主复仇?”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蛊虫在骚动,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时候,苗岭那蛊师苗暨突然道:“蛊虫安静下来了……” 凤长歌连忙抓住他衣袖问:“这代表着什么?” 苗暨看了她一眼,垂眸道:“公主,一般情况下说明……宿主已经,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彻底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抹杀,灵魂脱离肉体,肉体走向毁灭。”苗暨平静的声音如同飓风雷雨,摧枯拉朽地击垮凤长歌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简单地说,就是死亡。” 凤长歌一下子跌坐在地。 荀筱俯视着她,良久,他叹了口气,用宽大的袍袖将凤长歌严严实实地笼在他的怀抱之下。 “公主,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心里有恨,就发泄出来。” “如果还有不甘,就拉住我的手。” “如果可以,让我成为你的拐杖。” “如果愿意,我可以成为你手中刀剑。” 荀筱低声引诱道:“公主,你不能死,你得活着,只有你活着,才能为国主复仇……现在大昭的一切,都在你的身上了!” 凤长歌只觉得如处万里寒霜之中,无尽的寂寥和恐惧将她包围。她不知道自己该信谁,该恨谁,美梦总是要醒,黑夜总是要来。当她无力去拒绝明天的时候,她唯有坦然面对。 国主死了? 在这个世界里,国主给她的,远远要比她想象的多,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自己全然代入,仿佛她就是雪公主,雪公主就是她。 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宫北城狠狠地利用了她,欺骗了她,她心里又是恨,又是悔,悲伤如同潮汐,将她卷入汪洋之中,逐渐沉溺窒息。 他当真是月镜宸吗? 凤长歌不由得犹豫而迷茫起来。 若他当真是月镜宸,自己还会喜欢他吗? 凤长歌转头望过去,国师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即使穿着白衣,也恍若阴魂。 她不由得心里一寒,警惕顿生。 有一句话,国师没有说错,她现在还不能死,且也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她相信了。这世上能够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我会搞清楚这一切,如果……他当真做下这样的事,我会亲手报这个仇的。”凤长歌道。 “你不要忘了,你很快就要到十六岁了。” “放心。”凤长歌冷眼看向荀筱:“劳国师惦记了,我会嫁给季尧的,这样的话,国师也满意了吧?” 荀筱没答话,凤长歌道:“现在,请国师先随我去追一下宫家那位吧,不管怎样,我要亲眼看到国主,无论是死是活,只要一天我没有看见尸首,我不会放弃寻找。” “臣,遵命。”荀筱单膝跪下,郑重说道:“公主,现在我们要去哪里找国主?” “如果我是宫北城,我会带着国主向哪里去?”凤长歌心里隐隐地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若是宫北城,抓了国主之后第一件事,定然是将人带到乱葬岗去,让他面对宫家的百来口墓碑忏悔!并且亲手将他作为祭品告慰宫家亡魂的在天之灵! “去乱葬岗!”凤长歌坚定地道。 第七百七十八章苗暨1 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即便是白天旭日高悬的时候,也未必有人敢来,到了夜晚,就更加的充满阴森可怖的气息。断裂的栏杆和白幡在晚风里飘摇不定,坟包上闪烁着莹莹点点的鬼火,凤长歌与荀筱、苗暨来了之后,并未见到宫北城和国主的人影。 凤长歌看到了在宫家被草草立起的墓碑前,放着两坛开过封的汾酒,飘散着还未完全散去的酒香。 “他们人刚走。”凤长歌判断道:“应该还没有走远!” 荀筱道:“追!” 凤长歌点点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猎户小屋里面隐隐有些微光,似乎有人在里面!凤长歌道:“我们去小屋那边看看!” 猎户小屋,这里跟两年前的样子可大不一样了,当年凤长歌将月山河带到这里来养伤,这里破败不堪根本遮蔽不了什么风雨。而现在,这猎户小屋已经钉上了许多新木板,外面也围起来了一圈木篱笆。 凤长歌走上前去,站在门前听了听,里面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凤长歌心里一急,便直接开始推门,门并没有锁,似乎里面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外面,声音一下子全然消失,灯也瞬间灭了! “宫北城!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凤长歌喊道。 没人应答。 凤长歌同荀筱踏了进去,苗暨在外面等着。 凤长歌神色凝重,宫北城态度成谜,这小屋看起来又分外异样,颇露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凤长歌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情形不容许她逼退,她只有往乌漆抹黑的屋里走去。这屋子可不是什么大屋子,面积还是很小的,若是有人在,根本是藏不住的。 可现在,凤长歌根本没有感觉到前面有什么人。 若是不在前面,那么……在上面!凤长歌猛地抬起头去,果不其然在房梁之上,一团阴影卧在上面,一双眼睛警惕地望下来正与凤长歌的视线相撞!叫人不寒而栗! 鸦啼声“呜啊呜啊”,凤长歌打了个寒颤,就见那藏在房梁上的人猴子一样地跳向了窗,一跃而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向着碑林的方向逃去!他的身姿及其灵活,翻窗之后翻滚扒地一气呵成,仿佛他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只野兽! 荀筱道:“那不是宫北城。” “那是什么东西?”凤长歌惊魂未定。 “不知道。”荀筱摇头道:“苗暨在外面应该看清楚了的,我们去问问他。” 苗暨见荀筱跟凤长歌出来,神情凝重地道:“事情严重了。” “方才跑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凤长歌问。 “是中了兽面蛊的人。”苗暨道。 “难不成是国主?”凤长歌惊道。 “不是,他的体态和国主截然不同。”荀筱道:“而且,国主虽然面目兽化,生了绒毛和獠牙,却没有出现过这样野兽一般的行为,方才那人翻窗逃跑的姿势,就像是一只猴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苗暨道:“只怕是那有兽面蛊的蛊师又改进了这个蛊,让它可以使人出现动物的习性本能或是特征了吧?这样一来,这个蛊就更加可怕了,不应当再叫它兽面蛊,应该叫它兽化蛊才对。” 苗暨的话让凤长歌和荀筱都连忙问道:“出现动物习性和特征,难道是让人变成动物吗?” “那刚才那人是变成了动物了吗?” 苗暨道:“差不多,方才那人的兽化现象,你们不觉得比国主脸上生绒毛要严重得多么?” 凤长歌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人躲在黑暗里,她根本就看不清楚,翻窗的时候倒是确实像个猴子,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什么东西…… 荀筱也摇头道:“太黑了,又很突然,臣看不清。” 苗暨道:“可能是我在外面,有月光照着,才看得更清楚吧。” “那你说,那人改进兽面蛊,变成现在的兽化蛊,又是想要做什么呢?方才那人是他的试验品吗?”凤长歌问。 “这个么……我也只能猜测一下。”苗暨想了想,回答道:“他这样改进蛊虫,其实在蛊术上面是很难实现的一件事,作为蛊师,我都忍不住想佩服他了,他改进出来的兽化蛊,在表现上真的十分优秀,我若是他,做出了这样的蛊虫,定然会忍不住炫耀一番,亲眼看到自己的成果的。” 荀筱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就在我们附近?” 苗暨道:“我可没有这样说,我只是猜测。” “你的这个猜测,我觉得很有可能。”凤长歌道:“那人惊才绝艳,想必也会希望看见自己的成果,得到别人的赞扬和崇拜,他为季广所用,想必改进蛊虫一事季广也有参与,或者说根本就是季广的授意。” 荀筱:“季广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研制这样的蛊虫?” 凤长歌道:“不管如何,我们不让他得逞就是了。” 苗暨道:“公主打算怎么做?” 凤长歌道:“其他的还没想好,但是我想先抓住那个蛊师再说。” “公主知道蛊师在哪里?” “方才你不是说那蛊师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凤长歌背着手踱步,看似寻常无异地走到荀筱身侧,突然反手抽出荀筱腰间宝剑,向着苗暨刺去! 一时间苗暨有些反应不过来,猛地一侧身,手臂上就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公主!”荀筱也十分惊讶! “公主这是何意?”苗暨又惊又怒,捂住手臂上的伤口。 “本公主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凤长歌大声道:“我问你三件事,其一,兽化蛊那个名字,恐怕是你自己事先就想好的得意之作吧?” “其二,你是如何看到那人脸上生的绒毛比国主严重的?据我所知,你还没有见过国主的样貌吧?今夜本该是我们领着你去见国主,给国主解蛊的,但你所言,却好似知道国主生就何等样貌,病症程度一般?这作何解释?” 第七百七十九章苗暨2 “其三,你说那蛊师定然就在附近,而我恰好也认为那蛊师也该在附近,方才那屋里的人眼中看着我们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惧怕,他之所以要从窗子逃跑,是因为那个害他的人就在屋子的门外!” “所以,其实你就是那个给国主下蛊,研制兽化蛊的蛊师吧?” 苗暨脸上慢慢地展开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他那双眼睛里映着凤长歌的影子,他专注地打量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公主,说道:“不愧是以聪慧闻名的雪公主,这个脑子当真让我羡慕,若是我的门徒都能像公主这样聪慧,我何必要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所以你是承认了?”凤长歌一挑眉,拍手笑道:“我本来还怕冤枉了你,没想到你一下就承认了!” 苗暨恍然道:“你方才是在诈我?” “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不禁诈罢了。”凤长歌摊手。 “你们这些人,当真是心机深沉!常言道千虫百毒不及人心,果然不假!”苗暨愤恨地道,从袖中拿出装蛊虫的坛子,掀开盖子封口,便见里面的各色虫豸密密麻麻想要爬将而出,虫腿和虫须交错颤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荀筱脸色难看,他从凤长歌手中拿回自己的剑,对苗暨道:“没想到,你竟然连我都骗过了!” “哼,国师,若不是你一直穷追不舍地调查这件事,我也不至于伪装成这样凑到你面前去,好几次差一点被你揪住尾巴,但你还是太天真了,没想到我会主动跟你接触吧?” “多说无益,今日你休想离开这里!”荀筱冷声道。 “国师,公主,我本无意与你们为难,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 凤长歌道:“将你蛊虫的解药还来!” “你觉得可能吗?那可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蛊虫,我还没有看到它最终的效果,怎么可能会给你解药?” 凤长歌道:“那可真遗憾,你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你蛊虫的效果了。” 苗暨一愣,便听凤长歌说道:“想必对于你来说,你蛊虫的死活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吧?” “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打算将你的那些蛊虫全部烧死,想必像兽化蛊那样贵重的,凝聚着你心血的蛊虫,你一定是随身携带的吧?” 苗暨心里一慌,被凤长歌说中了!兽化蛊确实被他珍之又珍地放在怀里,那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若是兽化蛊被毁,他恐怕会疯魔! 苗暨立即捂住胸前放兽化蛊的小布兜,殊不知他这一动作恰好将兽化蛊的位置暴露出来了! 荀筱眼神一变,身形如风,一闪身欺上前,长剑向着他胸前挑去! “吼!”苗暨长啸一声,手上却分毫不让,他竟然也是一个高手,下盘不动,腰身却如灵蛇一般向后弯曲,让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荀筱的剑刃。 “哈哈哈哈!荀筱,你以为你当真能够制住我么?太天真了!旁人都说你心机似海,但以我来看,你是整个大昭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傻的!”苗暨一边翻着身子跳起来,一边向着远处空旷的地方跑去! 凤长歌连忙堵住他逃跑的方向,叫道:“国师快点!不要让他走了!” “遵命!” 苗暨大怒:“雪公主,我本不欲伤你,是你逼我的!” “少说废话!”荀筱道。 “你为什么不愿伤我呢?是有人命令你不可以伤害我么?还是你方才被我的推断震撼到了,不愿意伤害像我这样聪明无比的小女孩呢?你千万要冷静一点说话,不要激动,我不想逼你,但你今天不可以走。”凤长歌滔滔不绝。 苗暨大声道:“为什么你这么多废话!” “是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吗?不舒服了你就直说嘛,虽然你说了我也不会因此而改变的,让你不舒服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苗暨对荀筱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教导出来的公主会这么啰嗦?” 荀筱嘴角也抽了抽,长剑一甩接着向苗暨攻过去!他努力让自己全神贯注,但凤长歌的精神攻击在对苗暨产生作用的时候,也在同时对他造成伤害……只不过,相比起根本没有同凤长歌相处过的苗暨,国师对于公主的这种行为还是毕较容易接受。 苗暨方才确实对雪公主有了一些佩服,雪公主的心思和智慧让他很是畏惧,但现在,他又对自己曾经的判断产生了一些怀疑……这个啰嗦的公主根本就是碰巧的吧?她刚刚的那一波猜测全部都说中了,其实都是她蒙的吧? 正当此时,突然一声尖叫自不远的夜幕之下传来,划破寂静! 苗暨高声道:“快住手!这叫喊声不对劲!” 凤长歌道:“你休想转移视线趁机逃跑!” 苗暨道:“是真的!这声响,是我种在人体内的蛊虫在脱离人体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 荀筱沉着脸道:“这是什么意思?” 苗暨道:“意思就是,蛊虫正在脱离我的控制,在自己发生转移,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兽面和兽化开始传染了……” “难道之前是不能传染的吗?” “之前也可以,但只有在我授意之下,才能……” 凤长歌也冷静下来,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不假,我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我也是有尊严的,这种转移话题以求保全自己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去做。”苗暨有些气愤地道:“更何况,我并不惧怕你们,真的要认真打起来,你们信不信,谁赢谁输还未可知呢!” 荀筱道:“好,我们暂且相信你,我们先去那边看看情况。” 凤长歌点点头,说道:“苗暨,你得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若当真如你所说,你得帮忙控制局面!现在整个滩涂,只有你能解决有关蛊虫的事情了!” “可以。”苗暨道:“我还不至于到牵连无辜的地步,而且我的蛊虫失去控制,我也得负责把他们抓回来,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实验才研究出来的……” 第七百八十章兽蛊之疫 凤长歌和荀筱循着尖叫声找过去,苗暨也满心焦急第追了过去。 “我的蛊虫,我的蛊虫……千万不要有事啊!”苗暨喃喃地道。 这夜里皇城周边连山丛林,那些隐藏在树林中的民居逐渐骚动起来,那些百姓们穿着单薄的睡衣从床榻上跌跌撞撞奔出门,尖叫着抓着自己的脸。而另外一批人,则惊慌地四散奔逃,披着衣服冲出小路,那些百姓们披头散发,汲着鞋慌不择路,凤长歌拉住一个跑过来的人,问道:“发生了什么?” 那人张大眼睛挣脱凤长歌的手,尖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再往前了,立刻转身回去!” “怎么回事?”荀筱上前来,沉着脸问。 国师那身白衣沉静的气质还挺能安抚人心的,那原本魂不附体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瘟疫!非常可怕的瘟疫!人的身上会生出兽毛来,手指长出尖利的指甲,牙齿变长,神志不清……” 苗暨叫道:“是兽化蛊!是兽化蛊!” 那人说道:“你们快跑吧,不要再往前去了!现在大家都在往外跑,跑得慢了,就要被传染了!”他说完,便绕开他们昌恍跑开。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传播速度?”苗暨神情恍惚,站在那里望向村子里。 “公主,太危险了,您先等在这里吧,臣跟苗暨进去。” “不行!”凤长歌道:“我要跟你们一起!” “公主!”荀筱严肃地道:“您不要任性,您跟着进去,臣会分心。” 凤长歌愣了一下,望向荀筱。 荀筱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焦灼,跟他云淡风轻的外表截然不同。 凤长歌这才注意到,原来荀筱的瞳仁不是全然的黑色,而是带着一点淡蓝的光辉,这样的瞳孔可以让他在专注地望着你的时候,令你感觉到是在被温柔包围,生不起想要违逆他的心思。 有这样纯粹眼眸的人,心灵一定澄澈如碧空吧? 凤长歌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乖。”荀筱低声道了一句,与苗暨往村子里去了。 凤长歌等在这条小道上,不断地有难民从她身边跑过,那些人都纷纷劝她跟着一起逃。前面的村落像是恶魔的大口,足以吞噬一切。凤长歌焦急的等待着,伸着脖子往黑暗里望去,天上的圆月似乎都带着血色,那村子里的喧哗声和尖叫声不断地刺激着人的耳膜。 凤长歌远远地看到似乎有人四脚着地奔跑而来,眼中一片混沌,口角流出唾涎。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掌被泥石磨砺得皮开肉绽。 “走……走开!不要过来!”凤长歌手无寸铁,好在她穿着那身侍女的粉色比甲,活动的时候比裙裾要灵活些,可以闪躲开那兽化的百姓的攻击。凤长歌扯着裙角爬上了树,那兽化的男人就在下面咆哮着想要等她摔下来。凤长歌跨坐在一较为粗壮的树枝上,微微定了定心,便遥遥望见那不远的村落中心燃起火光。 大火连天,似乎彻夜如昼,凤长歌心中悲凉顿生,只觉自己如同一只无力蒲扇翅膀的飞蛾,只能寻光而去,落入烈火之中,焚成一捧黑灰。 便在此时,突然一声清啸,那片火光之中飞出一名白衣男子,正是荀筱,而紧接着,便是一名红衣男子追在后面,剑光如电! “宫北城!”凤长歌心神剧震,抱住了树枝,眼神一直追着那一身红衣而去。 树下那兽化了的男人,好似还保留着一丝智慧,开始摇动树干,凤长歌摇摇欲坠,她紧咬贝齿,屏息凝神,精神极度紧张,身侧的晚风轻柔,而树下的咆哮声一阵一阵地传来,引人心悸。 宫北城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跟荀筱交起手来了? 那么是不是说,国主也在这里? 凤长歌心里千丝百结,对宫北城欺骗和利用自己的事情她无法释怀,对他掳走国主背叛自己感情的事也一样不能原谅。但不知为何,如今看见他,凤长歌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里并未有太多的恨,相反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荀筱沉着脸,手中剑柄微转:“宫北城,我从未如今日这般后悔……” “我若说不是我,你信吗?” “你以为事到如今,还会有人相信你吗?”荀筱眼中满是失望和怒火:“你可以心怀仇恨,但是,你万万不该将无辜的人牵连进去!你根本不配做宫止的儿子!他一生仁爱,怎会有你这般狠毒阴险的儿子?” 凤长歌远远看着,心里逐渐升起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猜测来! 难道这满村的病疫,是因为宫北城吗? “你信与不信,我原本也不在乎。”宫北城冷声道:“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吧!” 荀筱也严阵以待,他武功绝世,但面对宫北城的时候,他也不敢有分毫大意。 两人纷纷出剑,剑若飒踏流星,声如惊雷奔马,两个绝世剑客的对决,如果有人打断他们的比试,只怕连他们自己都会觉得可惜。除开所有的仇怨,每个习武之人都会想要同与自己水平相当的人切磋,而更何况荀筱同宫北城之间的嫌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理清的。 相比起荀筱如云端漫步般的剑术,宫北城的戾气更重,他的剑术似乎带着血腥之气,杀戮的果决从每一招每一式中吐露出来,他眼中疾色满溢,一时间天地似乎都为之变色! 而正在两方如日月之辉,天海之峙之时,凤长歌抱着的那根树枝,终于发出了一声清脆无比的“咔嚓……”一声,突然断裂开来! 那边交锋中的两人一瞬间全部分神瞥了过来! 凤长歌尖叫一声,身子彻底失去平衡,向下跌落!而树下等着的,正是那兽化了的男子!他发出一声咆哮,向着凤长歌扑了过去! 宫北城神色一凝,足尖轻踏,身子飘开了本该进攻的方位,向着凤长歌而去! 而荀筱眼中微芒一闪,剑势不变! 第七百八十一章不要去 两柄剑同时刺入人体,宫北城手中长剑将那兽化之人的心脉刺穿,而荀筱手中剑也斜刺入宫北城胸膛。 宫北城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但去势不改,长臂一揽将凤长歌牢牢抱在自己怀中。 那种温暖的感觉一下子将凤长歌包围,让她忍不住想起在黑暗中,少年用外衫罩住自己,与野狼搏斗的瞬间。 仿佛他承诺过的保护,永远也未曾改变过。 但是,凤长歌想起他对自己的欺骗和利用,便从内心之中升起一股怒意来! “你走开,我不要你救!”凤长歌想要挣脱开,没曾想她轻轻一挣,便见那似山岳一般坚强的人发出一声脆弱的闷哼,望着她的眼光中,微微带着歉疚。 凤长歌愣了一下,心中的寒凉一瞬间有了一条温暖的裂缝。 宫北城低声道:“有什么话,我们等下再说,好吗?” 凤长歌点点头,抱着他的脖颈落了地。 宫北城的目光极尽温柔,眉宇之间是潇洒意气,似乎凤长歌是他丢失已久却又失而复得的珍宝。再向下,便是露出一截脖颈的红色衣袍,他胸口还插着荀筱的剑,但托着凤长歌的手却是极稳。他将凤长歌放下来,踩在松软的草泥地上,凤长歌并没有受伤,只是惊魂未定地张大一双小鹿眼盯着他瞧。 荀筱垂袖大步而来,神情严肃,脸色冰冷地道:“公主,过来。” 凤长歌想也没想,便朝着那边迈开步子。结果她手却被从背后拉住了,凤长歌扭过头去,却见是宫北城。 “不要去……不要去。”宫北城眼中微微有恳求之色。 “宫北城……”凤长歌心里这微微一犹豫,脚步便顿住了。 “公主!”荀筱拔高了音量。 “不要去。” 凤长歌思索了一番,觉得宫北城先前那样利用自己,自己要是听他的不给荀筱面子,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但要是就这样走到荀筱那边,恐怕宫北城会被杀吧?更何况,不管怎样,宫北城也救了自己,国主的下落,还要问他。 许是凤长歌并未按荀筱所要求的去做,宫北城笑了一声,将凤长歌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一手牵着凤长歌,另一手微微捂住胸口的伤口,延缓血液的流逝。 那伤势颇有些触目惊心,方才凤长歌还没有注意观察,但现在能够直观感受到这一剑给他带来的伤害。 “公主,你难道现在还要对这个人的人品抱有侥幸吗?”荀筱冷声高喊:“立刻过来!臣今日定要杀了他!” “我的人品?”宫北城笑了笑道:“我的人品如何,我心里有数,人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公主信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苗暨从村落里走出来,焦急地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还不快点帮我把蛊虫回收回来!” 凤长歌道:“要如何回收?” “把那人给我抬过来!”苗暨指着他们身边倒在地上的那兽面人的尸体道。 凤长歌正想去帮忙,被宫北城拦住了。 “公主不要过去,他要这尸身,怎么不自己来取?” “你以为世人都像你一样,处处藏着阴险吗?”荀筱冷意不减,皱着眉道。 “论阴险,谁及得上你?”宫北城道;“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荀筱神色好像一下子格外地狠戾,以至于凤长歌都觉得自己是否是产生了错觉,要知道,荀筱一直以来,旁的不说,论起气质,可谓是仙气飘飘,从没见过他露出这等阴鹜的神情来。 若仙人堕落入地狱多半也是这般模样吧? 凤长歌有些恍神,苗暨在一旁急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赶紧把他搬过来啊!” 便是在这时候,一只老鼠从那尸体旁边经过,突然猛地它一阵抽搐,一股绿烟从尸体口中溢了出来!钻入了老鼠体内!那老鼠一下子就翻了白眼,蹬了腿! 凤长歌面上立刻露出惊慌神色,宫北城抓住她手腕。 “走!” 与此同时,苗暨方才无辜的神情为之一变,他狰狞地大笑起来,从袖中抖落十多只绿色的蛊虫! “哈哈哈哈!我真应该感谢你们!来这一趟,我竟然收获到了这么多兽化蛊!你们也留下来,变成我蛊虫的养料吧!” 宫北城轻功拉着凤长歌往林外而去,荀筱被留在后面,苗暨对他十分仇视,不断地指使着蛊虫上前,说道:“高贵而又不可侵犯的国师大人,方才你对我的态度很让我不开心啊!” 荀筱手中剑尚在宫北城身上,已经是手无寸铁,但面对苗暨时仍旧面无惧色,眉宇间隐隐有一种不耐之意。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技俩,你以为你能凭借这个打败我吗?” “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事,是你不了解的。”苗暨神情有些得意。 “我确实不了解蛊虫,但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国师道:“你会死在这里,我手上。” 国师的白衣上,早已经染上了先前宫北城的血,那斑斑点点的红,像是来自地狱的彼岸花。先前的他有多淡然,如今的他便有多狠戾! 蛊虫沙沙地爬,他们的背后张开两只小翅膀,向着荀筱飞过去!一只蛊虫或许还没有这样直观可怕的感受,但若是十几只绿油油的蛊虫,便会让人头皮发麻了…… 即便是荀筱,也不仅皱紧了眉头,选择了避让。 荀筱向着凤长歌和宫北城的方向追了过去,但前方夜影茫茫,他根本看不到宫北城和凤长歌的身影了。 荀筱在身后紧追不舍,怪声叫道:“你站住啊!伟大的国师大人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时候避战而逃?难道你害怕了吗?” 荀筱恼火至极,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当作剑刃一点,便见树枝极其准确而迅速地戳中了数个飞来的蛊虫,将他们挑落在地,那些蛊虫在地上蹬了蹬腿,便不再动弹,显然是死了。 “你竟敢伤害我精心培养的蛊虫?” 荀筱眼中满是嫌恶之色,也不答话,转身将苗暨甩在后面,疾速而行。 第七百八十二章拔剑 凤长歌挣开宫北城,冷声道:“放开我!” 宫北城松开手,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一处无人之地,两侧的灌木和树丛十分浓密,身后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了,想必是甩开了荀筱等人。 “宫北城!”凤长歌喝问道:“你将我父皇带到了何处?” 宫北城道:“你就不能等我把这剑拔了再说?” “不能。”凤长歌道:“你欺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的你在我这里,没有被怜悯的价值。” “什么时候,公主也开始用价值来衡量感情了?” “感情?”凤长歌笑了一声:“你对我还会去谈感情的吗?” “为什么不?” “你欺骗我,利用我,现在又来跟我谈感情二字,你配吗?” 凤长歌的话语让宫北城沉默了。 凤长歌心里涌上失望,她闭上眼睛,心道终归自己应了国主曾经告诉她的那番话,在这个宫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值得她全然相信的,她能够相信的,唯有自己罢了。 凤长歌冷声道:“行了!不要多啰嗦了,宫北城,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爹,既然这样,你何必再来虚情假意地救我护我?我死了,你难道不更开心?” 宫北城神情凝重,严肃地道:“公主,不是这样的!虽然先前,是我骗了你,但刚刚我想要救你的心,没有半分虚假。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可以去背叛任何人,但绝不会背叛你!在宫里的时候,确实我是想过要抢先一步去找国主的,但是……我到了寝宫之时,国主已经不在那里了。” “什么?”凤长歌神情慌张地问:“你这话可当真?” “事到如今,我骗你作甚?”宫北城说道:“公主不相信我,是我自作自受,但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依照宫北城的性子,确实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撒谎。 凤长歌点点头道:“我信你。” 凤长歌的信任让宫北城神色稍缓,他这才捂住伤口挨着树坐下,凤长歌走到他身边去道:“你还要紧吗?” “总归是死不了。”宫北城道:“公主怎么不担心国主跟国师,反倒担心起我来了?” “我帮你拔剑吧……”凤长歌看着那形状可怕的伤口,主动提议道。 宫北城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我自己来就好。”他看了凤长歌一眼,眼中似有笑意:“不过,公主是在担心我吗?” 凤长歌扭过头去。 “不必担心。”宫北城道:“我受过比这还要严重得多的伤,这点程度不妨事的。” “你何事受过比这严重的……”凤长歌问出口之后便后悔了,宫北城的事,在宫家覆灭前,她都是了解的,那么既然她现在不知道这事,那多半就是在宫家覆灭之后了。她担心宫北城想起伤心事,忙道:“你就让我帮帮你吧,也好让我心里好过些,若不是为救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伤。” “这伤……是我欠他的。” 宫北城神情落寞,说道:“算了,不提那些事情了,既然公主有这个心思,便来吧。” 凤长歌走上前去挨着他坐下,先撕扯下自己的裙摆用作绷带,留着等剑拔了之后止血。拔剑是很凶险的,若是剑刃刺破心脉或是动脉血管,很容易就会让伤者死去。凤长歌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她轻轻握住剑柄,咬咬牙,看了看宫北城的脸。 宫北城神情很是平静,带着两分安抚的味道。 “不必担心,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 “那我开始了,你忍着些痛……”凤长歌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抽!便将那剑拔了出来!一瞬间血溅出来,凤长歌手忙脚乱地用准备好的绷带给宫北城缠好。 “你还好吗……” “公主放心。”宫北城笑了两声:“有时候,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倒是很想一死了之,但偏生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或许,这就是祸害遗千年?”凤长歌随口道,换来了宫北城的阵阵笑声。 他伸手摸了摸凤长歌的头发,就好像十年前一样。 这世上,最残酷的事情便是物是人非。 凤长歌站起身来,一下子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了那口曾经让她掉下去的陷阱,原来这处密林,便是十年前他们遇到野狼的地方! “宫北城!”凤长歌声音里带了两分颤抖。 “怎么?” “这里恐怕,是有狼的!”凤长歌道:“你可还记得这里么?这个坑!” 宫北城也是循着凤长歌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说道:“不要怕,我还在呢。” “可是,你现在……” “我会保护你的。”宫北城道。 就如十年前一般,他好似从未变过,又好似全然不同。 好在的是,这一次,她们没有遇见野狼,虽然周遭的野兽啼鸣之声不绝,但凤长歌逐渐靠在宫北城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宫北城便将凤长歌叫醒了。 “公主,不能再睡了,我们得去找国主的下落。” 凤长歌一下子清醒了道:“对!我们得立刻去找国主,也不知道他是被人带走的,还是自己逃了。现在外面这样乱,他又是那个样子,若是不能及时找到他,恐怕会有危险!” 宫北城道:“恐怕不是他自己走的,他若能走,只怕早就走了,不会等到那一日。国主被暗中软禁的时日也不短了,只怕这次消失,跟季家也脱不了干系,我觉得就是季广怕自己离开皇城之后,国主这边会出什么纰漏,才特地提前安排好了,将国主藏了起来!” “你说的这一点,很有可能……”凤长歌站起身道:“那我们现在先去季家看看,季家有个地牢,若是他们劫走国主,很可能就藏在地牢里。” “好!”宫北城道。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向着季家方向而去。但这一去的路上,两人看到的场面让她们无异于窥见了地狱! 只是短短的一夜! 皇城周围的百姓,便已经全数感染上了兽化蛊! 第七百八十三章大昭劫数 天边,闷雷滚滚,狂风大作。无尽的飞石砂砾在眼前翻涌不休,细密乌云逐渐变成厚重的云山,堆积在皇城,乃至整个大昭的上空。 皇城周遭的街巷上,出现了无数带着兽面,四肢行走的人!他们发出仿若千军万马的嘶吼声,身体僵硬却又灵活。大街小巷里面那些街坊邻里,商铺小贩,几乎无人幸免,全部变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模样!还有一些尚且没有被传染的人惊恐地在楼上向下张望,纷纷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天下大乱,这是天降神罚啊!” 凤长歌惊骇无比,跑上前去高喊:“大家快封好门窗!不要出屋!” “是公主?”有人认出了凤长歌。 凤长歌奋力高呼,挥着手臂争取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宫北城手持利剑,一个一个地刺穿那些感染兽化蛊之人的的躯体,他们虽然先前是人,但现如今都已经成为了蛊虫的养分,只会加速蛊虫的繁衍。 有一个穿着浅灰色带着泥点儿衣裳的女人也感染了兽化蛊,她身边的孩子反倒安然无恙,那小孩儿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臂,拦住宫北城不让他动手。 “你不许过来!不许杀我娘亲!” 凤长歌流着泪将他强行抱开:“她已经死了!你让她安安静静地到轮回中去吧……” 面对这样的场面,有人六神无主地问凤长歌道:“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是什么病,怎么会将人变成那种样子?”“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公主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的!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凤长歌被这些问题问得措手不及。她没法去回答这些,甚至该如何去救他们也不清楚。 “公主殿下!救救我娘亲吧!”那个方才一直哭的小孩儿扑过来抱着凤长歌的腿高声道。 凤长歌弯下腰去抱住他,但却无力帮忙。 宫北城将那孩子从凤长歌身上撕下来,拉住凤长歌道:“不能耽搁了!大事要紧,现在的状况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 凤长歌道:“昨晚的那人明明已经被杀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被感染?” 宫北城道:“只怕是荀筱没能拦住那个苗岭蛊师……” “国师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好说。” 宫北城道:“不过,他的本事多着呢,与其担心他,公主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这些事情要如何向百姓解释?国主要怎么去救?” 凤长歌跟宫北城来到了季家门前,出乎意料的是,季家附近并未有什么兽化的人出现,反倒十分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似乎没有蛊虫存在。”凤长歌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但见这时候,季嫦跟季尧从府里走出来,季嫦穿着一件白色流仙裙,飘逸精致,很抬气质。她手中拿着簸萁,里面装着的是米粮等物。 “大家不要急!摄政王府不会对大家的诉求置之不理的!这是摄政王特地开仓放粮,为诸位提供便利!希望大家可以共度难关!” 季嫦说完,季尧又道:“大家听我一言!不要在外面随意走动,关好门窗。如果发现身边有人昏过去了,就立即通报,我们会派人来保护大家的!知道了吗?” “可恶!”凤长歌低声道:“季家竟然在现在来了这么一手……” “他们本来就与那蛊师有合作,只怕还会有后手,若是季广当真有了这个政绩,只怕……整个大昭势必要落到他手里啊……” 凤长歌艰难地道:“这些百姓都很爱戴我,现在我却没法帮他们的忙。” “先去找国主陛下吧,现在季广在风雨镇,季尧跟季嫦都在外面,我们可以偷偷溜进季家探查一番再说。” “好。”凤长歌应下来道:“咱们去季家。” 两人翻墙进了季家宅院,凤长歌知道地牢的位置,外面有人把守,很是严阵以待的样子。 凤长歌与宫北城对视一眼,宫北城悄无声息地从一旁绕过去,将两个把守给放到了,招呼凤长歌进去, 地牢里果真是有关着人的! 只不过,不是国主! 是荀筱…… 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无血,衣衫泥泞不堪,此时的他看上去狼狈极了,甚至这副景象,让人惊恐。 “国师大人!”凤长歌扑上去。 里面,荀筱静悄悄地没有反应。 好像他已经死了。 “……”宫北城神情复杂地道:“他被虫咬了。” “什么?”凤长歌吓得转头道。 “你看他的手腕。” 循着宫北城的手指望过去,凤长歌果然在荀筱手腕之处看到了两个血点。 “得救他出来!” 季广那个没有人性的家伙,若是叫国师这样呆在里面,等到季广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 宫北城没有犹豫地道:“好!” 这地牢也是很倒霉了,关凤长歌的时候被国师给拆了一回,关国师的时候又被凤长歌带着宫北城拆了一回。 宫北城用剑打开牢门,将荀筱几乎是用拖行的方式给拉了出来。 “我胸口有伤,恐怕没办法抱他……” “用绳子绑在我身上!” “算了……”宫北城即可失去兴趣,说道:“我还是抱着他去吧。” 两人偷了国师就跑,出了季家后正打算往深巷子里跑,却见到季广带着一伙残军回了季家大宅。 “等一下!”凤长歌叫住了阿越道:“季广回来了,只怕他会有所动作。” “你想要看一看吗?” “将人带来。”季广对身侧小厮说。 小厮应了声是,从一旁的厢房里带出来了一个蒙着脸的男子,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国主的龙袍! 凤长歌心里惊涛骇浪!怪不得他们在地牢没找到人,原来他们竟然将人藏在厢房! 季广带着罩着脸的国主出了门。 季尧跟季嫦还在不远的地方施舍粮食,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无助的人,没有感染上兽化蛊的人现在急于寻找一个强大的心理安慰,正巧平常张扬跋扈权贵云集的季家,便变成了这样一个角色。 季广带着国主走上众人之前,高声道:“你们可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得这样严重的病症吗?” 第七百八十四章救援国主1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在场的大昭国百姓,都非常的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什么会得这种奇怪的病!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夜之间就生了绒毛,长出了尖细的指甲,变成了野兽的模样,也不认识朋友跟亲人了,只知道狂吠乱咬。 “为什么啊?” “是啊,摄政王,为什么啊?” “我们之前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夜之间,竟然就变成了这种样子,我的夫人和两个孩子都……” “我的家人也都已经……” 他们抹着眼泪,等着摄政王给他们一个答案。或许先前,他们对这个横行霸道,飞扬跋扈的摄政王有很大意见,但现在,当他们心神飘摇的时候,他们只能期盼着,在他们眼里的贵人们,可以支撑得起他们的天空。 毕竟,摄政王还是一个赫赫威名的大将军不是? 季广眼神一扫而过,竟然暗藏着一分阴谋得逞的得意。他抬起双臂,做了个安抚的姿势,对百姓们道:“大家,这个病症,叫兽蛊之疫,他的起源,是来自苗岭的一种虫豸的叮咬,而之所以,会在我们大昭出现……” 季广一下子揭开了国主头上蒙着的纱,大声道:“是因为我们的国主陛下,感染了这个疫症,而后传染到了整个皇城!从今日起,这个病,还将会传染到整个大昭,让更多的人生不如死!” 国主那张兽化的脸,一下子被曝光在众人面前,他跟得兽化蛊的人不同的是,他还有着清醒的意识,知道自己的处境,和百姓们方才所言的情景有多么的危险严峻。他想要辩解,但已经提前被季广喂了哑药,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国主陛下?” “竟然真的是国主陛下?” 百姓们一下子炸开了!先前他们有多爱戴他,如今他们就有多憎恨他!这兽蛊之疫毁去了他们平静的生活,温馨的家庭,现在还想吞噬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整个世界,被这病症搅乱得根本无法继续,恐慌和惊惧,无时无刻不在包围侵蚀。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吼:“国主!你要为此事负责!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要为他们偿命!” “都怪他,把这样可怕的病带到了大昭来!” “为什么国主会染上这么可怕的病症?”有人抽泣着道:“这样的人,还能接着做我们的国主吗?天哪,他的样子真可怕!” 凤长歌又急又气,一下子就想冲上前去,手腕却被宫北城紧紧攥着不放。 “不行。”宫北城喝道:“公主,理智!您不能去!” “我要去救我父皇!” “你现在救不了他,只能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就彻底没人救他了!” 凤长歌眼里涌出眼泪来道:“这绝对是季广事先就设计好的……” “我知道,我明白。”宫北城将人拉过来,牢牢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定着凤长歌的心:“公主,咱们不能乱……这种时候,冲上前去只会让局面更糟,季广身后的那些兵士你看见了吗?那些激动的暴民你看见了吗?到时候……我真怕你会出事。” “可我父皇怎么办?”凤长歌焦急地问。 “先等,我来想办法。”宫北城说道。 凤长歌和宫北城藏身一旁,看到摄政王季广脸上,带着歉疚地对那些百姓道:“这件事,其实也是我们的错,虽然国主早就染上了这样的病,但是因为国主的命令,我没法将此事通报给整个大昭,这才连累得你们也……” “什么?国主早就得了这个病?”原本对这病症是不是国主带来的那些百姓们,这下确定了,这个病就是由国主传染的!他们挥舞着手臂愤怒地高喊着,想要冲过来对国主动手,国主身上挨了好几拳,他神情有些悲切,分外痛苦,只是他如今脸上被兽毛覆盖着,除了季广、凤长歌、宫北城这种对他比较了解的人,看得出他的心理之外,旁的人是不会看到和留意到的。就算是他们看出来了国主在伤心,在现在他们这样的愤怒之时,也不会收手去可怜国主的。 其实国主自己,都快要相信季广的话了。他也以为,这个病症是自己传染出去的,正是因此,他渐渐地颓丧起来,任由那些百姓们殴打。 他对不起他的臣民,也对不起他的王国,对不起天下……他心里瞬间萌生死意,这个世界对他的种种恶念,将他逼至悬崖,他唯有纵身一跃,以谢天下。 “不好……”宫北城看出了这一点道:“国主已经有轻声的念头了,若是他咬舌自尽,季广的阴谋可真的要得逞了……” “那怎么办!”凤长歌急道。 “我先去拦一下再说!你在这里等着!” 宫北城说罢便向着那边疾步而去,他人中之杰,纵然是在这般混乱的时候,也格外地吸人眼球。这般姝色难得,更何论,这漂亮得让人嫉妒的,竟然还是个男人? 百姓们纵然现在悲愤无比,注意力也被宫家大少吸引了一瞬。 “诸位!你们不要被摄政王哄骗了!有什么证据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宫北城现身之后,立刻大声道。 “是你?”季广虽然不知道宫北城的真实身份,但却不会忘记刺杀自己的人的模样。 “是我!” “你想要证据?” “对。”宫北城道:“国主传染病症,是有人看到了,还是怎么样?至少在皇宫里,国主身边的侍从,公主,还有宫女们,可全都没有染病!” 季广的神情似笑非笑:“你怎知,他们没有染病?不如,你再去皇宫里面看一看?” 宫北城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季广大声道:“事情已经明朗到了这样的地步,你竟然还能空口白牙为国主开脱?让我来告诉你吧!皇宫之中,早已经是同这里一样了!若不是本王追到风雨镇,想去抓你这乱党的下落,也许现在连本王都不能站在这里了!” 凤长歌差一点儿尖叫出声。 第七百八十五章救援国主2 宫北城神色凝重地道:“季广,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分明就是你跟那苗岭的巫蛊师合作,为了谋取皇位不择手段!” “谋取皇位?”季广冷笑:“我还用得着谋取皇位?我只要安安心心等上几年,公主下嫁过来,我季广还怕得不到皇位吗?你说的话,未免也太可笑了!” 若是在平时,季广这般大言不惭,百姓们早就嘘声一片了,但现在情形,竟没有一人发出质疑之声。甚至还有人高声道:“这位小哥,你跟国主是什么关系?怎么这般为他说话?摄政王说得对啊,事情都已经这样明显了,国主难道还有清白的可能吗?” 宫北城想了想道:“怎么没有?” “嘿你这人脾气怎么还这么倔?那你说说看!” “很简单,国主的病症,跟现在你们周围爆发的虫蛊,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病症。”宫北城道:“你们身边的那些百姓,他们在出现这样的病症之后,可还有理智,能听得见你们说话么?” “听不见了……”有人小声地道。 “确实是这样,他们就好像疯魔了一样,彻底跟野兽没有两样了……” “那也不能就说明,国主的病症跟他们的不一样啊!”有人大声争论。 宫北城道:“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国主只是脸上形状可怖,生出兽脸,但心智却如正常人一般并没有什么变化!国主,我知道你被陷害了,如果方才我说的话是对的,请你点点头示意一下。” 百姓们一下子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国主身上,只见国主迟疑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百姓们一片哗然。 宫北城道:“国主,你听着,那些百姓的症状,是除了脸上生毛之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用四脚前行,咬人伤人,若是你跟那些百姓生的病症不同,请摇摇头示意一下。” 国主又摇了摇头。 这下大家可都看清楚了,国主的神智并未受到病症的影响,他既然没有全然变成野兽的模样,便证明他的蛊疫,确实还是跟百姓们的有不同的。 季广眼神阴沉,盯着宫北城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宫北城笑了笑道:“我是什么人,很重要?” “连名字都不敢报的宵小,不配死在我刀下。”季广眼底杀意泛滥。 宫北城正想说话,就见凤长歌从后面走了出来,大声道:“他叫月山河,是我的人!摄政王满意了吗?” “公主……”季广神情之中闪过一丝忌惮。 “雪公主?”百姓们对雪公主还是很喜欢的,毕竟是大昭国的明珠,最美丽,最尊贵的女子。当年雪公主秋猎祭祀,那样的姝色被传扬开,整个大昭,可都为他们的公主感到骄傲。 “雪公主!”季尧在后面焦急地道:“你快走!不要留在这里!危险!” 不知道他说的危险是指季广,还是指那来势汹汹的蛊虫疫症。 凤长歌俏生生立在那里,神情肃然不可侵犯,朗声说道:“我父王的蛊虫之疫,确实是许久之前就染上了的,但是他的病疫,并不会传染,若是他的会传染,只怕第一个被害的人,就是我!季广,你用这样的手段,不惜将整个大昭拖入地狱,只为坐上皇帝的位置,真的值得吗? 就算你最后成功了,得到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昭,一个地狱一般的国家,你真的会满意吗?就算是我们不揭穿你,天道也将一切看在眼中,要知道,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你难道不怕报应吗?那些被你的贪念害死,沦为牺牲品的无辜之人,他们的灵魂会在天上看着你,让你一步一步踏入深渊,走向灭亡,熟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且看你能苟延到几时!” 季广被凤长歌这连珠炮一般的质问,给说愣了一瞬,随即冷笑着道:“公主可真是伶牙俐齿。” “不敢当,摄政王的夸奖,我会觉得恶心。” “可就算是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季广道。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凤长歌回过身来,看着那些恍然的百姓:“但,只要我的臣民们看清楚你的嘴脸,这样就够了!” 百姓们纷纷愤怒地高呼道:“摄政王欺骗了我们!这些事情是他搞出来的!” “兽蛊之疫,原来是摄政王刻意为之的?” “摄政王,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一个黑衣汉子神情哀切:“因为这个病,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死了?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你看看现在这里的样子,哪里还像个皇城?” 季广神情不耐,一挥手道:“少废话了!来人呐!” 他身后的兵士上前来,手里拿着兵刃箭矢。 “把他们全部给我杀了!”季广喝道。 “是!”兵士们依言举起刀剑,面向百姓们。 而正当此时,突然那个黑衣男子飞扑上前,竟然无视那么多刀戟锋刃,一下子扑到了季广面前! “拦住他!”季广高喝,自己也抽刀出鞘,向着那黑衣男子劈去!刀刃正插在那黑衣男子肩头上,可那黑衣男子,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口角都已经流血了,仍然是不放手! 季广感觉得到这个黑衣男子,竟然有一身不弱的内力,心里一慌,刀刃卡在骨头缝里拔不出来,瞪大眼睛吸气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偷袭本王?” “我是什么人?”那黑衣人笑了两声道:“你回去问问阎王爷吧!”说完,他竟然往衣兜里一模,从那里捏出一只莹绿色的虫子来!直接向着季广口中塞去! 季广跟他相隔太近了,根本躲闪不及!那虫子接触到他之后,立刻向着他体内钻了进去!消失了踪影! “啊啊啊……” 季广丢开刀,惊恐万状地捏住自己的喉咙,大声尖叫,他知道那蛊虫已经沿着他的血管,向着他的内脏而去,他瞪大眼睛,眼球突出,因着巨大的恐惧,他踉踉跄跄地歪向地上! “爹!”季尧连忙上去扶住他。 第七百八十六章自食恶果1 季嫦吓坏了,身子抖得如筛糠,也不上去看看自己父亲如何了,尖叫着道:“哥!你不能过去!爹他已经沾上蛊虫了!快去请苗先生来!” 凤长歌嘿然道:“这就自己把人供出来了,我就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吧?诸位,你们可都听到了,他们手里是有可以抑制蛊虫的药的!” 众人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纷纷愤怒地骂出声来! “真不是东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方才亏我还以为摄政王还不错!原来竟与狗差不多!还不如狗呢!” “我日他奶奶!还我儿子的命来!” 那方才做出那样壮举的黑衣人站开两步,将刀拔了,从头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露出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来! 是宫北寰! 他的脸因着面具戴的太久而有些清白,眼底也是淡淡的青黑。但现在,他精神奕奕,带着冷笑地看着季广:“没想到吧?” 季广喘着粗气,想用内力将蛊虫逼出去。 宫北寰一脚把他踢在地上,犹不解气,向着胸口又踢了两脚。 “宫家的小臭虫……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都让我恶心得恨不得嚼碎你们的骨头!”季广红着眼咬牙道。 “那可真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宫北寰道:“因为你就要死了。” 宫北城仿若被雷击中了一般,看着自己的弟弟。 “北寰,你还活着?” 宫北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我?” “我是……”宫北城刚要说,便见季广飞身而起,向着宫北寰扑过去!他武功比宫北寰只强不弱,先前是宫北寰拼死也要扑他,这才被宫北寰阴了,而现在他刻意去找宫北寰麻烦,宫北寰就算是没受伤也根本无力躲闪,更别说他如今身受重伤,左肩那道刀伤狰狞可怖! “宫家的余孽!你很得意吗?你不如来陪我!在地狱里,我们也不孤单啊!” “你休想!”宫北寰一手撑在季广脸上,可季广张开大口,他脸上已经开始生出绒毛来,宫北寰的手触在那兽毛之上,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季广猛地朝着这手掌咬去,将宫北寰的手咬在口中,便见他口中涎液带着浅浅绿色,不知道有多少虫卵混在其中,朝着宫北寰的手背上伤口钻进去! “弟弟!”宫北城心神欲裂! 这一声呼喊,让宫北寰震惊无比,也让季广惊讶地松了口向着这边看过来! “原来你是,原来你是……”他大声叫着,可就是不念出宫北城的名字,不是他不想喊出来,只是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和思维已经开始无力支撑,他的眼睛渐渐开始浑浊,口中的涎液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出嘴角! 凤长歌高声道:“大家快走!摄政王已经被感染了!” 百姓们惊叫着四散奔逃,季广焦急地冲上前来,想要去查看自己父王的情况。 “你想死吗!”凤长歌一脚把他踹开,揪住他的衣裳。 “公主……对不起……”季广看着凤长歌,低声道:“我先前不知道我父亲做了这样的事情……” “是吗?”凤长歌神情冷下来道:“但后面你知道了,还不是选择了助纣为虐?” 季尧神情一滞,说不出话。 宫北寰也很是难以置信地望向宫北城,他喃喃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你还活着?我以为只有我……” “是我!我还活着!”宫北城朝着宫北寰跑去。 “别过来!”宫北寰却伸手制止,高声道:“不要过来!我已经被感染了……” “我不怕!” “可是我怕!”宫北寰眼中浮现出幸福之色,对宫北城道:“知道你还活着,我即便是死了,也会很快乐,很快乐的!” “宫北寰!”季嫦这时候拉着苗暨赶过来了,她看见了自己年少时候爱慕过的男子,神情有些复杂,但立即就对苗暨道:“苗先生,请救救我父王吧!” 季广现在的情况,已经同野兽无异,他似乎还记得自己最憎恨的人是谁,朝着宫北城扑过来! 在半路上,宫北寰再一次地抱住了摄政王,两人滚到一旁,季广的牙开始变得又尖又利,咬在了宫北寰的身上! “你不是想跟我做个伴搭个伙吗?”宫北寰神色轻松,对季广道:“我答应你啊!地狱这条路,我们一起走吧?”随后,他用手里的剑向着季广小腹刺去!那剑穿透季广,又穿透宫北寰,季广眼中浮现出癫狂之色,手脚乱蹬,但还是渐渐地微弱下去,没了生息,而宫北寰,也垂下头去,两人全数变成了尸体。 “不!”季嫦尖叫,想要扑上去,被苗暨拉住了! “季姑娘!你不能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 “危险!他们体内还有蛊虫和虫卵的!” “爹!爹啊!”季嫦大哭,她虽说之前千百般令人讨厌,但说到底,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罢了。 季尧也神情恍惚,瘫坐在地上。 国主立在一旁,目睹种种事情的发生,一动不动。 凤长歌看向苗暨道:“季广已经死了,不管你曾经跟他有什么计划和协议,现在都已经失效,你们已经彻底失败了。” 苗暨挑眉:“公主想怎么样?” “很简单。”凤长歌道:“救人。” “我救了人,公主放过我吗?” 宫北城冷声道:“苗暨,如果你的蛊虫这样肆虐下去,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心里难道不知道吗?” 苗暨冷笑道:“世界?世界与我何干,天下与我何干?你们珍爱的大昭国,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息身之地罢了,这里毁了我还可以去旁的地方,天下这么大,总归还有不被兽蛊侵扰的地方在。” “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凤长歌道:“因为这件事,变得流离失所,不断逃命,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都会恨你,厌恶你,追杀你,你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血流成河,这就是你要的吗?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苗暨愣住……他沉默了半晌:“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就算是解开国主的蛊,你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这里的百姓也不会放过我的,我还不是要一样逃命?” 第七百八十七章自食恶果2 “你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受到惩罚是一定要的。”凤长歌道:“这样吧,我安排你到西域去,那里四面环山,中间是草原,虽说远离繁华,但好在只要你不乱来,便不会惹上麻烦,你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倒是让苗暨很是动心,他觉得若是在滩涂呆不下去,到西边草原去看看,似乎也不是很难接受。 但其实,凤长歌是根本没有想过要放苗暨走的。说她出尔反尔也好,阴险毒辣也罢,反正她觉得,苗暨既然用蛊虫害了这么多大昭百姓的性命,便没有道理让他安然无恙地离开。她先前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抚苗暨的情绪,好让他拿出兽化蛊的解药罢了。 凤长歌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她虽然很多时候会心软,会对冒犯她的一些人宽容,但终究她还是那个凤长歌,那个从地狱里归来,冷心冷情又谨慎恭持的凤长歌。 “好,那我就去西域草原吧。”苗暨道。 他看了看凤长歌,眼珠一转说道:“国师体内的蛊虫,我可以帮你们引出来,但是其他人的……我可就不负责了,那么多人,我要是一一去找,那得到猴年马月去?” 凤长歌道:“那可不行,现在兽化蛊还只是在大昭皇宫附近传播,但若是你不负责任一走了之,我也唯有‘请’你留下来帮忙了。” “你威胁我?” “威胁不敢当,只不过是丑话说在前面,你是想一劳永逸,还是想后患无穷,都看你的选择。” 苗暨沉下脸来,想了想到底不愿在这关口触怒凤长歌,便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多留几天便是了。” 国主的蛊虫还是很容易解开的,凤长歌看着苗暨将一个药丸放入国师口中,没多一会儿,国师脸上的绒毛就开始消退,指甲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百姓体内的蛊虫了,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必须得将人集中起来才行,公主,我需要您的帮忙。” “我要如何帮你?” “我需要火油和一片广场。” 火油搬来了,广场也选定了位置,苗暨指挥着人将整片广场铺满了火油,说道:“公主,你下不了手,便由我来下,兽化蛊被驱逐出来之后,立刻点燃这些火油,这样的话,才能保证那些蛊虫不会继续寻找新的宿主。” 凤长歌神情严肃,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百姓们,他们有很多人都自愿前来帮助公主,用绳索缚住那些被兽化蛊侵蚀的人,带到广场上来。一时间这片地方群魔乱舞,好似地狱一般。 苗暨用草药被点燃的烟雾,将那些蛊虫从百姓体内熏了出来,随后便是一阵焦臭,蛊虫在火中逐渐变成一团灰烬。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而大昭的这场蛊虫之祸,也总算是平定了下来。 “现在就只剩下国师了。”凤长歌有些担忧,荀筱明明也中了蛊,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现兽化的现象,甚至他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宫北城埋了宫北寰的尸身,沉默地站在一旁。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宫北城道:“我也不知道,季广死了,寰儿也死了,我心里一直不懂,究竟是死了的人重要些还是活着的人重要些。” “你心里还想着复仇吗?” “当然是想的。” 国主从门外走来,宫北城神色沉下来,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抱歉……”国主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宫家的那个孩子了。 “国主不必对我道歉。”宫北城道:“我也不会原谅你。”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出去了。凤长歌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方面,宫家的事情他是怨恨着国主的,另一方面国主又是凤长歌的父皇,也是他从小敬重的人,再加上现在,季广已经死了,国主和荀筱都各自经历了一些搓磨,他对于他们,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恨不得剔骨食肉了。 当初国主答应季广,也是有苦衷的,宫北城在回廊下望着天空,心里想:“大昭这边的事,仿佛随着季广和宫北寰的死,全部都了结了,现在的我,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他向着屋里窗子望了一眼,凤长歌的脸庞依旧让他心旌神驰,但他们两个终究是有缘无份。 以前,宫北城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可能拍拍屁股抬腿就去争取了。但现在,他在看过了这么多的人情冷暖,终究是懂得了什么叫做情话难偿。 宫北城心想,不知道等到他再想回来看看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雪公主那双秋泓一般的眸子了?再相见的时候,会不会都已经是七老八十?雪公主虽说有劫数在身,但有荀筱那个神秘兮兮的家伙在,多半也不会有事。 “你要走了吗?” 凤长歌推门出来,问宫北城道。 “是,我要走了。” 凤长歌点点头道:“我不拦你,但你走之前,替我做一件事。” “你说。” “帮我杀了苗暨。” 宫北城长眉一挑:“公主倒是真的变了。” “谁能永远不变呢?” 凤长歌笑了笑,别说是雪公主,就连她自己,也不可能一直不变的。 宫北城点点头,苗暨也是他不可能放过的,他已经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绝不能再任由他自在下去。 凤长歌深深地看了宫北城一眼,又回了屋里去。国主坐在窗边道:“我还以为你会挽留他。” “该走的留不下。”凤长歌道:“更何况,我已经做了决定。” 她已经做了决定,要下到地宫里去了。 大昭如果当真如国师说的那般,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那么她唯有亲自下到地宫之中去,看一看究竟了。不要说什么要季尧来替她这些话,季尧虽然对她而言并非是朋友,但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是大昭的公主,大昭有难了,叫旁人去替她死,凤长歌还做不出这样无耻的事。 第七百八十八章心意已决 凤长歌看了看国主,最后还是决定要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虽然国主听了凤长歌要亲自做祭品的消息非常伤心,但却还是与有荣焉的道:“雪儿,你是真的长大了……你方才的话纵然是我,也要敬佩你。” 在面对生死的问题时,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有凤长歌这样的觉悟,也不会有慷慨赴死的勇气。 绿衣在门外道:“国主陛下,公主殿下,季尧和季嫦在外求见。” 国主沉下脸来:“他们来做什么?我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凤长歌道:“让他们进来吧。” 季尧跟季嫦进了屋来,先是给国主跪下了。 “陛下,我等自觉罪无可恕,此番前来,是想求陛下将我们流放至西域。” 国主对季家虽有怨气,但还不至于跟两个小辈为难,故而想了想道:“西域那边贫瘠困苦,你们当真要去?” “当真。” “好,那既然这样,朕也不为难你们,长辈的恩怨,就在这里结束,你们既然想去西域,那边去好了。” 季尧看着国主,又看了看国主身后不远处的凤长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国主没耐心去安抚敌人的孩子,摆摆手叫他们退下,凤长歌起身道:“我去送送他们。” 抛开旁的不提,季尧其实还是帮过凤长歌的,她跟着两人一起走出门,季尧十分沉默,反倒是季嫦看了看凤长歌,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罢。”凤长歌道。 “宫北寰……当真是死了吗?”季嫦有些怯怯地问。 季嫦开口问的是宫北寰,倒是让凤长歌愣了一下。 “很遗憾……”凤长歌犹豫了一下道:“但是,节哀顺变吧。” 季嫦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似乎也长大了许多,闻言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道:“要节他的哀,又哪里轮得到我?” 她低头看着脚下,犹豫了一下道:“公主,先前我很讨人厌吧?” “是。”凤长歌直言不讳。 “……”季嫦似乎没想到雪公主这么直白不做作,愣了一下。 随后她笑了笑道:“其实我当初还挺喜欢你的……只不过,造化弄人,我们注定没法做朋友。如果有下辈子,我倒是希望做你的妹妹,成天烦着你。” 凤长歌也笑了笑,下辈子也不知道季嫦是凤长安,凤长宁这些不省心的丫头里面的哪一个。 宫北城走了,季尧季嫦兄妹走了,还剩下一个昏迷不醒的国师,凤长歌深吸一口气,是离开的时候了,这记忆是来自她的前世,雪公主的人生,按照雪公主的性格,最后肯定是要进去寝陵里面,成为大昭的祭品的。就是不知为了什么,雪公主哪怕付出性命,也没有挽回大昭最后的灭亡。 凤长歌站在寝陵入口处,看着下面黑漆漆的地宫,迈了进去。 幽深狭长的地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凤长歌点亮了挂在地宫墙壁上的长明灯,那灯的底座是鲛人的形状,精致又华贵。 “站在!” 突然,身后传来荀筱的声音。 凤长歌回过身一看,荀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扶着墙壁站在寝陵口。 “国师大人。”凤长歌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能这样下去!” 荀筱的阻拦,并未让凤长歌犹豫。她坚定地道:“国师,我有责任,这是我必须为大昭做的。” “你的责任并不是要为大昭死去,你有自己的人生。” 凤长歌笑起来,充满真心和感激,雪公主的眼睛弯成两弧月牙,她说道:“谢谢,国师,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但是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没有人能够替我做决定。我已经想好了,为大昭而这样做,我没有什么可怨的,是我自己的选择。” “站住!”突然又是一声低喝,国师身后,出现了国主的身影,他眼中沉痛而坚定,望着凤长歌道:“我还没有没用到需要让我自己的女儿去保护大昭的地步,要是说谁最该在这时候站出来,这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凤长歌心里暖暖的,看着国主一步一步走上前,将手放在她肩膀上。 国主眼中微微有了湿意:“孩子,从小,你母妃就不在了,你比寻常孩子更加的懂事,坚强。我原本就已经欠你太多,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现在若是再让你为大昭牺牲,我可当真没脸等到百年之后,下去见你娘亲了。” 国主转头望向荀筱说道:“方才,我已经跟国师谈过了,我的身上也是有王运的,虽然不多,但也可以去到寝陵里做为祭品的。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不行!”凤长歌立刻拒绝:“您走了,大昭谁来撑?现在的大昭,根本就没办法离开您!更何况,季广已经死了,他残存下来的势力,还有朝野上下的舆论,这些都是您要处理的沉疴难题。” “你能够看到这些,说明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政务了。”国主爱怜地摸了摸凤长歌的头,说道:“雪儿,你是大昭的女儿,大昭的未来不在我手上,在你手上。这些事,你能够想到,说明你是有这样的天分在的。 我打算,把国主的位置传给你。由你来带领大昭,向着更好的明天,向着你期盼着的未来去迈进……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等到幸福了。” 凤长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国主的意思。 国主方才那话,分明是想让她去把宫北城追回来。但是,凤长歌摇头道:“您太高看我了,我没有那么强大,足以到继承皇位的地步,我是不会同意的,国主,您不应当意气用事,您明明知道,大昭需要您更胜于我,父皇,这么多年了,您也应当重新续弦,去培育一个新的继承人了。” 国主苦着脸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或许是因为,我经历的要比寻常人更多吧。”凤长歌笑了笑。 凤长歌心意已决,前方的地道尽头便是断龙石,寝陵其中的奥秘尚不可见。 第七百八十九章王气转移 “长歌,醒醒!”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过来?” 荀书神情淡漠,仿佛听不到汉娜公主和逐玉的质问一般。 而在几人的焦急之时,墙壁上的壁画,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一条血红色的长线自下而上,穿过几幅色彩明艳的横幅画卷,往前方那口冰棺的方向汇聚起来! “这是怎么了?”汉娜看到了墙壁上的异常,有些惊疑地问。 “……”荀书注视着那些红线交叉汇聚,不禁脸上浮现出几分迫切。“她就快要醒过来了……” 汉娜只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怪怪的,总觉得他这话说的不是凤长歌,而是其他什么人似的。 逐玉看着那冰棺之中的人问道:“这个人是谁?她穿着的衣裳好奇怪,总觉得不像霄月、墨突和西域任何一国的衣裳。” “这是大昭的服饰,自然你们没见过。”凤长歌醒过来便听到这句话,顺口就回答道。 “长歌姐姐!你醒了!”汉娜惊喜地道:“这下好了!我们这些人终于团聚了!” 凤长歌心头一跳,往汉娜背后阴暗处看过去。 那桌上的油灯昏暗无比,但灯座的模样,却是鲛人的鱼尾,同寝陵里的一般无二。在墙壁上靠着的,是一个头发被海水打湿,贴在颈子上的男人,他神情肃然,面色有些苍白,但一双黑瞳专注而凝重的望向这边,正与凤长歌对视。 是月镜宸……凤长歌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你可知道镜宸哥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怎么?” 凤长歌直起身来,因着睡得太久,腰有些酸痛。 “是天机子。”月镜宸道:“我抢了他的船,估计他现在还在海上飘着呢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之中难免露出一丝笑容来,虽然凤长歌可以通过这寥寥数语,感觉得到他这番经历的凶险。 天机子绝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他阴险毒辣不亚于迄今为止凤长歌经历的任何一个对手。甚至他的手段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更是远超过类似月镜风汤坚那种。对于这种难缠的人,凤长歌难以想象,月镜宸是如何从他手中将船给偷走了的。 “那天机子现在在何处?”凤长歌好奇道。 “估计是在哪座无名海岛上?”月镜宸无所谓地道。他看了看荀书,又转脸看了看壁画和冰棺,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壁画会让你陷入幻境?” “不是幻境,是回忆。”荀书只能又给月镜宸解释了一遍:“这些壁画里承载着的,是百年前大昭国雪公主的回忆,雪公主是凤长歌的前世。” “前世已经成了过去,跟如今的我们有什么关系?”月镜宸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当下,可不是为了什么前世纠缠。”他转脸看着凤长歌,眉宇间依稀有一股锐意迸发,哪怕是现下他看上去并没有回忆中宫北城的绝色,却也让凤长歌感受得到,他们本质上其实是同一个人的。 凤长歌突然愣了一下,既然宫北城是月镜宸,那么月山河究竟是什么人?荀书说月镜宸的前世是月山河,宫北城现在确实对外也宣称自己叫月山河了,那真正的月山河哪儿去了?霄月的开国皇帝月山河究竟是宫北城,还是凤长歌捡回来的那个月家弃子呢? 月镜宸已经将装有九龙石、帝王心和天子剑的匣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问荀书道:“女神的祭台在哪里?” “就在此处。”荀书说。 月镜宸狐疑地环视四周,这里怎么说也不像是什么祭台的模样。先不说这些乱糟糟的壁画,就说这口冰棺,也让他浑身不对劲儿。那冰棺里面的人,他方才一直没有走过去留意地看,但现在一见,竟似多年老朋友,熟悉的感觉瞬间让他莫名。 “就在此处?”凤长歌比月镜宸还要意外:“难道这里就是寝陵不成?” 荀书点点头道:“没错。” “我的前世既然在寝陵里,那也就是说最后还是我去做祭品了吗?”凤长歌疑惑地问。如果她最后如最初所想那般,成了大昭的祭品,那么为什么大昭最后仍旧会变为现在这般的模样?荀书说过,大昭也是因为天命崩塌,所以变成了一片废土,是祭祀失败了吗? 荀书看了她两眼,突然问道:“如果让你选,你会选择献祭自己吗?” 凤长歌道:“是我的话,我会的。” 月镜宸虽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依稀可以猜到一些,闻言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凤长歌安抚地握住他手道:“但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大昭覆灭,牺牲究竟有什么意义?” 荀书神色复杂:“献祭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被献祭的那个人,并不是你,也不是国主。”荀书说:“是我。” “怎么会!” 这可真是出乎凤长歌的意料了! 国师荀筱,那个总是一派淡然的男子,他身上难道也有大昭的王气吗?出于旁观者的角度,凤长歌是不相信的,按照荀筱的性格,若是他身上有王气,只怕根本就不会折腾这么多出来,直接就会让自己下到地宫里去,哪里还会牵扯到季家和公主? 凤长歌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献祭的?” 荀书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国师想要拼死守护的,大昭算一个,雪公主也算一个。 为了这两样东西,纵死不悔。 而现在,大昭和雪公主却像是一道必死的选择题,一旦他迟疑,便将永远的失去一个,或者失去所有。 荀书看着凤长歌笑了,他缓缓地说道:“早在你知道王气是可以转移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即使我并非天生王气之人,但只要我可以坐在那宝座上,成为大昭的皇帝,我的身上就会有王气的凝结。” 凤长歌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可怕,她问道:“你……你要怎么成为大昭皇帝?你把国主怎么了?” 第七百九十章血祭1 荀书说道:“既然我有心做大昭的皇帝,那么拦在我路上的,自然就必须消失。” 凤长歌觉得荀书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特别像是荀筱最后与苗暨对峙时的那种眼神,与他往日的云淡风轻截然不同,是充满着嗜杀和冷酷的。 这个样子的荀书,让她彻底地明白,就算是自己和月镜宸都已经同前世告别,开始新的人生,但荀书恐怕还沉沦在前世之中,应该说是他一直不愿意看清,现在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现在的自己又是何人。凤长歌不由得在想,那荀书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面是不是也在想着雪公主呢? “你杀了他?” “死有什么不好?不过是一场长眠,等到下一世仍会醒来。”荀书道。 “你疯了!” 荀书上前两步,脸上冷漠地道:“凤长歌,你总是说前世与今世是要区分开的,但你每每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又是谁?” 凤长歌愣了一下。 她确实对荀书有些不太公平,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将他视为前世的国师荀筱。 这只能说,荀书一直给她的感觉没有变过,无论是在雪公主的回忆里,还是在当下。 荀书眼神之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说道:“你难道一直没有发现?你总是不自觉地将我当成他。” 凤长歌没说话,眼睛左右飘着看。 荀书道:“可我心里,还是很开心。这说明,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我的位置。” 这样当着月镜宸的面说这样的话,可让月镜宸大为光火,他向来便是个醋坛子,平日里旁人跟凤长歌多说几句话他都会分外别扭的,更别说荀书这种明目张胆的别墙角了! 当年顾寒钰跟凤长歌有交集的时候,月镜宸都能把整个王府给掀翻,现在这个荀书给他的感觉,比顾寒钰还要危险。 凤长歌冷声道:“荀书!我是霄月的皇后!” 对于凤长歌明显有了羞恼和怒意的表现,荀书根本就用漠视应对,他看了月镜宸一眼,说道:“很快你就不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长歌知道,荀书不会无的放矢,她瞥向月镜宸,却见月镜宸也有些茫然愤怒地看向荀书,很简单,月镜宸将这句话的意思理解成了荀书在向他挑战,这个本来就在爆炸边缘的火药桶一下子就火了,他走过来拉过凤长歌的手,冷声道:“不要理会他,我们办我们的事儿,先找到祭台,按照灵鹤的话把三大宝物放上去再说,锦凰还在宫里等我们回去,我们出来也够久的了。” 凤长歌也答应道:“好。” 荀书冷淡的看着,那副样子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凤长歌和月镜宸的态度一般,但他垂着的宽大袖袍,暗中掩住了那双攥紧的手。 凤长歌看着他的那副样子,心里一时间竟生出不忍来。明知道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明知道他心思叵测,却还是忍不住将回忆里和现实中的那两人重叠在一起。 当初,在闻竹小筑的时候,那白衣男子谪仙一般地温柔相对,低声叙说。 “公主,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时候他眼波如练,如一坛醇烈的酒,又如一阵馨暖的风。仿佛这个人天生就应当站在花雨暖阳之中,被柳絮竹音包围,宁静恬淡,悠然清雅。 这样的人,是不应当陷入朝廷权利的漩涡之中的。 凤长歌从一开始就这样以为,但最终,事情的一切都事与愿违。 “你们要找神台?”荀书道:“我可以带你们去。” 月镜宸道:“谁知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你现在只能相信我,没有我带路,你们是找不到神台的。” 汉娜不满地嘟着嘴对荀书道:“我一直看你不爽很久了!这里难道是你的家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你带路,我们一样能够找到神台!我对地宫可是很有经验的!长歌姐姐和镜宸哥哥你们说对不对!我们在西域的时候,可是一起走过地宫的!” 凤长歌失笑,说道:“我们先找找看吧。” 若是先前,凤长歌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地宫的入口,但现在,她是亲自走到地宫里面去过的,虽然她并没有进到太深,但到底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凤长歌和月镜宸来到了地宫门口,这里已经荒废百年,早已经杂草丛生。四周的灌木和野草将路封的严严实实,月镜宸用手中剑将路障清扫一空,显露出下面的阶梯来。 “是这里。”月镜宸道。 “没错,我们下去吧。” 汉娜看着那幽深的洞口,不免有些胆怯地道:“这里不会有什么鬼怪吧?” “不会的。”凤长歌笑着说:“不是说了吗,这下面是女神的祭台,哪里会有什么邪秽?” “哼,这可说不准!”汉娜嘟着嘴道:“西域那洪天神庙还是一群妖魔鬼怪呢,可见不一定这些什么神啊仙啊的就一定是好的。” 几人下到了阶梯底下,便见到处是灰尘蛛网,这的很多摆设都已经因着风化变得难以辨认,而墙壁上的长明灯,虽说名为长明,但实际上上面的铜皮早已经斑驳脱落,里面的灯油也早已耗尽了。 “这个地方……还真是有些吓人。”汉娜忍不住道。 “不过是些废墟罢了。”月镜宸道。 “前面应该会有一个断龙石,若是断龙石是放下来的,那我们还是会进不去。”凤长歌指了指前面黑暗的地方道。 汉娜突然道:“你们快来看,这墙壁上有字!” 墙壁上有字? 凤长歌有些诧异,先前墙壁上可是没有字的!这些字定然是后来,被什么人刻上去的!她看着汉娜所指的那面墙上,深浅不一的刻痕,伸出手去拂去上面的尘灰。 “不行……看不清楚,必须得拿火把来。” “我回去取!”汉娜叫了一声,立刻提着裙子上去了。 这里一下子又只剩下了月镜宸和凤长歌两人,在空旷寂静的地宫里,月镜宸的神情由一开始的冷硬,一点一点地软化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凤长歌的鼻尖。 第七百九十一章血祭2 “唔,怎么?”凤长歌皱皱鼻子,不明所以。 “你还问我怎么?我倒还没问你呢!” 月镜宸不满地勾起唇角道:“你同那荀书,你们之间……”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凤长歌道:“你与其吃他的醋,不如吃你自己的。” “这是何意?” “你可知道,前世的你也非常的……”凤长歌眼珠一转,说出一个跟月镜宸的气质分毫搭不上边的词来:“可爱?” “为什么是可爱?”月镜宸当时的表情就有点危险。 “可能是因为醋劲儿上来之后表现都差不多吧,哈哈哈……”凤长歌哈哈干笑两声。 “你知不知道说一个皇帝可爱是很危险的?”月镜宸不依。 “那你知不知道问我这个问题也是很危险的?”凤长歌道:“你觉得我跟荀书之间有什么关系?” 月镜宸明显愣了一下,没法回答。 “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凤长歌道:“如果硬说有什么的话,上辈子的师徒算吗?” “那些壁画里,当真承载着你前世的记忆?” “当真,不过……那些其实跟我和你已经并没有什么关系了。”凤长歌摇头道:“我选择你,跟你前世是什么人并没什么关系,而我自己,也跟从前的那个前世全然不同了。” “我明白的。”月镜宸笑着道:“你总是喜欢去计较这些,但是其实只要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便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正是这个道理。”凤长歌拍手道。 两人说开了话,都觉得心胸为之一敞,仿佛一下子天地都为之开阔了。月镜宸道:“也不知道锦凰现在在宫里好不好,太傅有没有用心地在教导他,每每想起我们已经出来了这么久,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娘跟兄长都在呢,不必担心。”凤长歌道:“我心里也很想他,可怜的孩子,总是难得跟爹娘在一起。” 便是在这时候,汉娜拿着火把回来了,下到地宫里,将那墙壁上的字儿照亮。 “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汉娜说道:“这些笔画七扭八歪的,看着累眼得很!” “这是几百年前大昭国用作祭祀悼文的一种字体。”凤长歌看了之后道:“这样的文字书写起来会显得美观大方,常常被当作正式的公文使用。” “这上面写的东西,让我看看。”凤长歌用火把的微光凑近了去看,神色越来越变得凝重! “怎么?上面写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月镜宸问。 “这……这不可能!”凤长歌有些茫然地道。 “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呀!”汉娜焦急地说:“长歌姐姐,你快告诉我们,我们也好能一起想一想呀!” 凤长歌闭上眼睛,按耐住心里割裂一般的痛楚,说道:“这上面写的是……大昭末年,国主崩,公主走失,国师继皇帝位,建入云之塔,塔成之日,自塔顶一跃而下,献祭生人千众,随葬埋入地宫……” 汉娜惊呼:“天哪!他们这是血祭?” 血祭,正如其名,是用凶残至极的杀戮达成祭祀的目的,跟凤长歌原本自愿的献祭是全然不同的。凤长歌原本也听说过这种邪法,但万没想到会当真有人用出来!还是以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要知道,以人血人命为代价的祭祀,大多是让人不齿的! 汉娜道:“话说回来,西域的洪天神庙似乎也记录过血祭之术……那是西域洪天神庙的第一任神使记载下来的。” “你们西域第一任神使,名字叫什么?” 汉娜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鸡?” “啊?”凤长歌傻了一下。 “苗鸡!对!苗鸡!” 凤长歌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西域人的发音是有点问题的,导致汉娜将“暨”读成了“鸡”。 凤长歌神情严峻。 先前她明明让宫北城去狙杀苗暨,但苗暨还是到了西域,看来前世大昭还是没能让这个恶贯满盈的恶棍付出代价,让他得以安然地逃到了西域去。凤长歌一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有些不高兴。 不过,说到底,都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凤长歌终归不是雪公主,她现在要为之负责的,也不是大昭,而是霄月。大昭已经覆灭了,就算再怎样,也没法改变这个事实。人再怎么努力能改变的也只能是将来,而不是过去。 “怎么了?”见凤长歌神情不对,汉娜有些忐忑地问道:“是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凤长歌不欲再将前世恩怨纠缠了,苗暨再怎么恶贯满盈,现在也不过是一具枯骨。 月镜宸察觉到凤长歌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她既然不愿说,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强问。相对而言,他更加在意的是,血祭究竟是什么?和为什么要血祭? 月镜宸一直对凤长歌颇耿直了,他这样想的,也这样问了:“这个国家为什么要血祭?” “对啊!长歌姐姐,你快接着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不必看了。”凤长歌沉声道:“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凤长歌手持火把走到前面的断龙石前,那断龙石已经被放了下来,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似乎也阻挡住了当年的真相。凤长歌伸出手触碰着那冰冷的石壁,双眼之中的情绪翻涌。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去做的,就是去爱吧。” 冷不防,阶梯上方传来了荀书的声音。 他慢慢一步一步地从上方走下来,坚定又沉稳,每一步都带起一丝微微的尘灰。 凤长歌顿了一下,转头望向他来的方向:“我该叫你荀书,还是国师?” “叫我什么,很重要吗?”荀书说道:“在你心里期望着我是谁,那我就是谁。” 凤长歌微微皱眉,月镜宸上前道:“你来做什么?” 荀书没看他,只道:“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国家为什么要血祭吗?” 荀书走到那刻了字的石壁前,带着两分怀念地道:“这么多年了啊……久到故人已老,久到沧海枯干,星辰都已经变了轨道,王国已经成为废土……” 第七百九十二章白骨荒原 他眼里慢慢满溢惋惜,像是失落了什么珍视无比的宝物一般,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 “这些字,是我亲手刻上去的。”荀书道:“那时候,我自知大昭的存亡就在我的一念之间,但我仍然……没办法把雪公主交到三途川的彼岸。我曾亲眼目睹她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孩,变成那样一个端庄,善良的姑娘,她是大昭最尊贵的女子,却愿意同低贱的奴仆平等相处,将心比心。 我明明可以改变这一切,可以让她免于苦难,却总是事与愿违。到最后,我所有可以为她付出的都失去了,却仍然无法保住她……” “这样的感觉,你们不会体会到的。”荀书道。 然后就见月镜宸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荀书:“……” 月镜宸道:“别总是动不动就你不懂、你不懂的,这世界上令人难受的事情多了去了,难不成遭受到一点磨难就不活了吗?每个人活着都有各自不容易,但最起码,迄今为止,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奋力去改变。 你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她其实并没有你认为的那样脆弱不堪,需要你去付出一切地保护,需要你那般疯狂地去为她筹谋,她是自由的,你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只会让她不堪重负。”月镜宸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让荀书不由自主地听了下去。 凤长歌觉得月镜宸当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先前在回忆里之时,凤长歌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这种关爱的压力究竟有多大!那些人总是自以为是的保护,只会将她不断地推向深渊。比如说因为想要解除她身上的劫数,就自顾自地将她许给季尧,不顾她的意愿,无视她的想法。 有时候这样的爱往往比恨更加可怕,最起码凤长歌觉得自己不会因为敌人的仇视而垮掉,但这种足以令人压抑到窒息的爱意,却让她在当时足足折腾掉了半条命。 荀书说道:“不要再说了,现在说这些,她也不会醒过来。” 汉娜一脸迷茫地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凤长歌道:“小孩子不要多问。” 荀书道:“我带你们进去吧。” 断龙石已经封上,无法再次打开了,但荀书显然是知道进去方法的,凤长歌等人跟着他往左边的通道而去,那通道是通向一处空间庞大的地下岩洞,穹顶上倒吊着很多锥形浮雕,而岩洞正中的地方向上看去,竟然是一片琉璃制成的棚顶。这棚顶十分奇妙,竟然可以从下面看到上方外面的景象。 “这是……”凤长歌惊讶地看向上面,只见正上方正是他们先前待着的那处寝宫,那石阶上的冰棺底座可以清晰无比地通过琉璃顶看到。 “这里是沉浮仙境。”荀书说道:“从这里能看到上面的景象,但上面却看不见下面。” “好神奇!”汉娜叫出声来。 凤长歌却不觉得神奇,只觉得不寒而栗,照这样将,若是前几天这里有人的话,他们在上面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被尽收眼底? 在沉浮仙境的前方,便是一道暗门,荀书在自己腰间拿出钥匙来,正中锁眼,“咔哒”一声,锁打开了,那通向寝陵内侧的大门一下子洞开起来!而真正可怖等到事物,在这时候才刚刚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白骨! 很多很多的白骨! 他们有的堆积在这暗门后面,仿佛在生前挣扎着想要爬出来,有的靠在通道的墙壁上,不甘心地散落着,黑洞洞的两个眼孔对着上空,有的几具白骨堆在一起,仿佛是在相互依偎。 “这是……”凤长歌心里的沉痛似要漫溢:“这是当初血祭的那些人?” “没错。”荀书道。 凤长歌脑海之中满是怒意,她冷声道:“你当年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些人,他们也有朋友亲人,也有爱人和子女,你这般做法,与苗暨何异?” “我自知罪大恶极,但即便是堕入地狱,有些事情,也必须要去做。”荀书说着,踏入其中,在累累白骨间穿行。 月镜宸走在他身后道:“有时候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我都有些要佩服他了,这般的果决敢舍,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凤长歌紧抿朱唇,跟了上去。 那通道幽深,越往深处去,白骨的数量就越多,这里已经全然不似他们最初想象中的神殿,而是如同洪天神庙一般可怖的东西。或许是人在与宿命对抗的时候,所处的地方永远是这般的狰狞可怖,才显现出不屈的价值来。 “这些人都是因为血祭死去的,他们被永远地关在这寝陵之中,他们不断地想要爬出去,找到出口,可最终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荀书说道:“这些人,都是我大昭最忠诚的臣民,是为了大昭的未来而死的。” “可即便如此,大昭也没有迎接到它的未来不是吗?”凤长歌话语之中微有怒意。 “但我,并未后悔。” 荀书径直走上前,前方如深渊一般莫测黑暗,汉娜公主举着的火把都飘摇起来。 “到了。” 这四方的大殿里,前面矗立着的是三个神台,神台之后,是一尊女神的雕像。那女神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神态庄严,容貌美丽,手中拖着海明珠,下半身竟然是一条鱼尾,这女神竟然是个鲛人模样。 “你们可以把东西放上去了。” 月镜宸走上前去,打量着这三个神台,非常奇怪的是,明明这里周边的地方都积满灰尘,这神台之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好似不久前刚被擦过一般。 凤长歌心里的奇怪感觉越来越重,但现在也由不得她拖延,月镜宸回头看了看她,凤长歌便向他点点头,他们一起将三大宝物放了上去! 一瞬间,女神的神像发出柔和的光! 她手里托着的海明珠也转动起来! 宿命就仿佛是许多交错纵横的线,现在那些乱线开始被清理起来,一条一条地被捋开,抚平。荀书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激动的神色,他突然间趁着大家不防备,一下子冲上神台! 第七百九十三章复活1 “荀书!你做什么!”月镜宸喝道。 荀书不答,只到女神神像面前,十分虔诚地伸出手去,想要去夺女神像手里的海明珠! “拦住他!”凤长歌大声喝道。 不管荀书是想要做什么,总归不是什么会对他们有利的事。他这番动作出其不意,凤长歌等人都没有防备,竟然被他将海明珠夺走了! 只见海明珠一脱离女神神像的双手,那女神的神像一下子竟然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但一息之间,便又黯淡了下去。好似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格外地令人胆寒。 月镜宸长剑出鞘,去追荀书,可荀书功夫不弱,速度极快,一下子便从方才的白骨隧道逃了出去! “追!”凤长歌跟月镜宸对视一眼,让汉娜留在这里看守三大宝物,他们追到沉浮仙境,只见荀书站在那大殿正中心,脚下石台升起,他站在上面向着上方透明的穹顶而去。这时候,凤长歌才留意到,那穹顶的地方,与上方冰棺相连处,竟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正好可以将那拳头大小的海明珠嵌在其中! 凤长歌一息间福至心灵,大声喝道:“荀书!你是不是想要复活雪公主啊!” 荀书很明显愣了一下,向下看去。 “你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吗?当初我在回忆之中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看到的那些结局,其实都是你刻意不让我去看的吧?” 荀书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没错,我是想要复活她,这海明珠里面蕴含了三大至宝的力量,只要有了它,我就有办法让雪儿活过来。” “可是,雪公主既然是前世的我,她活了,我怎么办?”凤长歌道:“我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是同样的灵魂,难道还能一分为二吗?” “对不起。”荀书淡然说道:“但正如你先前说的那样,你跟她,是全然不同的。我想让她活,你自然就会死。” 凤长歌道:“你自己觉得你说这话像话吗?” “我没有别的办法。”荀书平静地说:“凤长歌,我很敬佩你,但是我这个计划,已经耽搁了太久太久了,久到我的思念发酵成狂。我没办法等了,反正你们的灵魂都是一样的,你就当自己换个活法吧。 ” 荀书说完,便将那海明珠在凹槽里按了进去!一时之间整片天顶光芒大盛,从四方汇聚而来的红色丝线蛛网一般将整个天顶织成一张大网。上方的冰棺裂开,露出雪公主百年来从未改换过的绝色容颜。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视觉上的冲击会让人有片刻的失神,毕竟即便是凤长歌,她的容貌照比雪公主,也是稍逊一筹的。月镜宸手中的听雪剑在微微震动,仿佛是有所感应一般。他神色严峻,向着荀书飞身而去! 荀书知道月镜宸此刻定然恨不得杀了他,他也不避让,只在月镜宸来到近前的时候淡淡说道:“没有用的,已经开始了。” 月镜宸却道:“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 荀书根本无意与月镜宸打斗,他只是不断地闪躲着,带着焦急的看着那不断汇聚着的丝线,还有悬在半空中的雪公主。 凤长歌本以为自己会感觉到什么异样,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甚至她觉得那海明珠根本就没有作用,最起码,现在她还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身体里呢。 而荀书似乎也渐渐地对凤长歌为什么没有被影响而感到有些莫名,他开始十分明显地焦灼起来,频频望向这边的方向,直到穹顶的海明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裂开一道口子! “碎了?”凤长歌一脸茫然地看着那海明珠无力地从凹槽里跌下来,觉得自己不仅没有被强行送回雪公主的身体,甚至还比先前更精神了……这是荀书搞错了吗?还是说海明珠根本就没什么用?但是他们那边改变天命要用海明珠吗?现在海明珠碎了可怎么办啊? 荀书比凤长歌还茫然,他甚至有点要崩溃了,直愣愣地望着缓缓降下来的雪公主。雪公主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似乎仍旧是那冰冷如雕像一般的尸体。 凤长歌满腹疑虑,月镜宸拉住她的手急道:“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我没事。”凤长歌道。 月镜宸几乎快要跳出来的心这才定了回去,将凤长歌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我可不能再失去你了。” 而便是在这时候,那雪公主突然间睁开眼睛!她的瞳仁与正常人的瞳仁完全不同!她没有眼白!整个眼睛都是乌黑的一片! “啊!”凤长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荀书仿佛疯了一般地想要扑上去!便见那雪公主发出一阵怪笑,长发无风自飘,做出了一个托举的动作,竟然同先前她们在神台附近看见的女神神像的动作一模一样!而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已经有了裂纹的海明珠飞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她手中! “雪公主”爱怜地摸了摸海明珠,对荀书道:“是你,把我重新拉回这人世间的?” 荀书已经傻了,张着嘴巴木愣愣地望着雪公主。 月镜宸冷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雪公主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残忍又怀念的笑,高声道:“我乃是这大海国的巫女,你们在我的寝陵里,却开口问我是谁?你们未免也太无礼了些……” 凤长歌想起来,这个寝陵的主人确实是一个巫女,是大昭的开国皇帝爱重的人。海明珠没有将凤长歌召回海公主的身体,反倒将这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海巫女给召了回来! 海巫女显然也对自己的新身体十分满意,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视线逐渐转向纤长又细嫩的手指。那指甲水葱儿似的,看上去格外地干净可爱。 她看了一会儿,便问道:“大昭怎么样了?” “大昭已经灭国了。”荀筱已经晃了神,凤长歌只能代为答道。 第七百九十四章复活2 “灭国了?哈哈哈哈!”海巫女用雪公主的身体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她笑得幅度太大了,前仰后合地,以至于雪公主的身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凤长歌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地愉悦,她大声骂道:“当初那个狗男人背叛我,亲手杀了我建立大昭 ,现在大昭也灭亡了,这世上沧海桑田变化无常,根本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连星辰都会陨落,顽石都会风化,所谓太阳升起的地方,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的虚言罢!” 荀书似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他神色冷峻,手在袖中微微颤抖,双眼紧紧盯着雪公主。雪公主在他心目中,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现在,他一心想要复活的雪公主不仅仅没有复活,身体反倒被别的人占去了,现在他的心态有些崩盘。 “不管你是谁,现在都给我从这具身体里滚出去!”荀书已经失了理智,大声道:“你不配用这具身体!把她还给我!” 那雪公主乌黑一片的瞳仁转向他,发出一声冷笑,说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让我滚?也不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海巫女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现在荀书这般言语冒犯,她心里也窝着火气,大声道:“我本还想着念在你帮我重新复活的份上饶你一命!但现在,你必须得死!” 月镜宸低声对凤长歌道:“他们两个倒打起来了。” 凤长歌皱着眉,她感觉很不好。荀书在发现雪公主复活失败之后的表现有些太过了,以至于让凤长歌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她先前就一直搞不懂,大昭为什么会覆灭,若是真如国师所言,是国师杀了国主,囚禁公主,自己称帝之后凝聚足够的王气献祭,那么雪公主又是为什么会死的呢? 不是应该在国师一切事成之后,开开心心登上国主宝座一统大昭的吗?而且国师当时还杀了国主,雪公主也不可能对国师有什么感激之情,定然是恨他的,也不至于会因为国师的死而轻生什么的……那雪公主的死就很微妙了。 凤长歌隐隐觉得,说不定荀书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个谎言,依照雪公主的性子,她定然不会让国师去献祭的,就算是国师要强来,雪公主定然也有自己的办法。这样的话,雪公主的死便只有一种原因能够解释……她是因为献祭而死的! 那么这样一来,国主定然悲痛万分,但还是会撑起破败的大昭,国家的命势改变,本来是脱离了死局,但国师突然想要复活公主,因此建造通天之塔,用千人性命血祭,以图将公主复生……这也是为什么大昭最后还是灭亡了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大昭的皇宫虽然破败不堪,但很显然的是,它的破败程度与凤长歌前世作为鬼魂时,看见霄月在地震中毁灭的程度是全然不同的,因为大昭根本就没有经历地震!大昭的天命是被雪公主改变了的! 那要是按照这个想下去,国师在为复活公主而做出那种天理难容的事情之后,现在进入到雪公主身体中的却是另外一人,这样的结果让国师彻底失去理智,也不难理解了。 荀书跟在雪公主身体里的海巫女打了起来,荀书自然是全然继承了荀筱的武功,但海巫女的那具身体可是没有什么武功的,甚至那尸身虽然百年不腐,但肌肉组织等都已经没法跟先前生时可比。凤长歌和月镜宸都能看得出来,雪公主虽然戾声威胁着,但动作却有滞涩之感,显然是这身体没法去负荷她使用出来的武功。 “她这样打下去,这身体就算是不崩溃,也要大病一场的。”月镜宸道。 “她这算是活人还是算死人啊?”凤长歌小声嘟囔着。 “死人吧?”月镜宸想了想那毫无生气的瞳仁道。 “死人也会生病的吗?” “……” 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荀书和海巫女全听到了……习武之人耳力有多好先不说,就说这空旷的大殿,它……带回音。 荀书已经被气疯了根本不管月镜宸跟凤长歌,一直向着海巫女出手,但海巫女心态就要好得多了,她甚至还有空转过脸来向着月镜宸和凤长歌道:“你们想太多了!只要我有海明珠在,这身体要补好也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你们没有触怒我,你们可以离开,但他不行。”这个他指的就是荀书。 荀书二话不说,长剑不断地向着海巫女刺去,角度刁钻狠辣,根本不像他平日里那种仙气悠然的剑法。 月镜宸一边后撤一边点评道:“他这种剑法打不赢的,带着仇恨的剑,终究将被仇恨打败。更何况,他恨得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凤长歌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回忆之中,荀筱对宫北城说过的话,现在被月镜宸说了出来,用在了荀书的身上。 “我们先走吧。”月镜宸对荀书一向没有什么好观感,再加上荀书这一次还在背后放冷箭,抢了海明珠,更是让月镜宸不想管他。现在海巫女和荀书之间谁会赢谁会输这件事,对于我们一向眼里只看得到凤长歌的霄月皇帝,从来就不是问题,爱谁谁! “那我们改命的事情,没了海明珠怎么办?”凤长歌问道。 “改命用到的是王气,海明珠吸收的是生魂,没有什么影响的。”海巫女道。 凤长歌心里还是有一点挂念的,毕竟一个是她前世的身体,一个是前世对她还算不错的国师,不过说到底,荀书在这件事上还是同从前一样,自以为是。他一定是觉得,让凤长歌回到雪公主的身体里去是“为了你好”。殊不知他向来的这种“为你好”,带给了凤长歌多少的麻烦和烦恼。 凤长歌是不想荀书死的,但她一想到自己先前关于血祭的那个猜测,又觉得对他可怜不起来。 第七百九十五章掀你板子 或许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凤长歌跟着月镜宸转过身去,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那些倒在通道之中的累累白骨,像极了通往冥府的三途忘川。 “长歌姐姐!镜宸哥哥!你们回来了!”汉娜跑上前去道:“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害怕!太黑了,而且总觉得阴森森的……” “有什么异常吗?”月镜宸问道。 “没有发现。”汉娜说:“这三样宝物都挺正常的,神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但是刚才……那神像……” 汉娜这样一说,凤长歌和月镜宸才留意到那神像,原本看上去完好的神像,现在已经出现了裂痕,上面的表皮也开始脱落了。 似乎是因为海巫女已经到了雪公主的身体里去了,所以这座神像已经失去了内里,便无法再去支撑几百年岁月的侵蚀了吧。 凤长歌心中叹了一声,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不变的,即便是神明也有崩塌的一天,更何况人?大昭国曾经那样的鼎盛强大,到了最后,也还不是化作一抔黄土? “我想去看一看,曾经的大昭是怎么覆灭的。”凤长歌说。 “如何去看?” “回忆。”凤长歌指了指上边。 她说道:“那壁画说到底,就是雪公主生前记忆的载体,那么相对应的,方才我们入口处看到的那些字,应该里面也含着国师荀筱的记忆才对。先前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看到过去的记忆,是荀书搞出来的把戏,但现在想来,是因为海明珠的缘故。” “这是为什么呢?”汉娜莫名地道。 “改命需要的王气,海明珠吸收的是生魂。”凤长歌道:“那些壁画和刻字,其实说到底,也都是负载着生魂的。这里这么多的白骨,血祭死去的百姓们,他们的生魂全数被吸尽了海明珠里,给了海明珠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也影响到了这个海岛,让这海岛上的一些东西有了承载记忆的能力。” 汉娜更加莫名:“这些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凤长歌笑道:“因为我先前是大昭国国师的弟子啊!” 说起来,荀筱跟这海巫女的路数还真挺一致的,之前荀筱在大昭国神秘兮兮的,又是占星又是卜卦的。若不是现在他跟海巫女打得你死我活,凤长歌还真有点怀疑,荀筱会不会是海巫女的什么后人之类的…… 天哪!凤长歌突然之间想到荀筱不会当真是海巫女的什么后人吧?所以他才卧薪藏胆地埋伏在大昭逐渐混到国师的位置上,然后突然之间发起一场血祭活动来让大昭分崩离析……想一想竟然还有几分说得通? 月镜宸不知道凤长歌已经想到了这种不靠谱的地方去,只见自家皇后一脸惶恐的表情,摸摸她的头顶道:“别胡思乱想了!快看前面!” 只见神台之上,三大宝物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先是九龙石突然碎裂变成一滩粉末,随后是帝王心,在最后,天子剑也变成了废铁。 汉娜有些慌张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必惊慌,三大至宝中蕴含的力量被抽干了而已。” 凤长歌话音刚落,便见三个神台各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接上达天际!凤长歌和月镜宸、汉娜都急匆匆地向着他们来时的路跑出去看,只见这茫茫海岛之上,万丈高空重云密布,只在这皇陵上方有一道缺口,三道光柱直接没入云间,持续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消失。 “这是……天命改好了吗?”凤长歌喃喃地问。 “或许吧?”月镜宸答道。 但凤长歌知道,导致毁灭的永远不止是天命,单看大昭的结局,便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一个人影从远处沙滩上奔来,急急慌慌的看着那三道冲天光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不!不!” 那人披头散发,身上衣衫都被海水打湿了,正是消失许久了的天机子。 天机子看到了凤长歌等人,怒不可遏地爬起来指着他们道:“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他奔着月镜宸冲了过去!大声道:“你明明不是帝星!你明明应该去死!你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天命挑战?” 月镜宸一脸不耐地道:“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你一直像天命低头,所以永远只能活在被安排好的框架里。” “不要跟他多话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要做。”凤长歌道:“天机子,你师父在下面跟人打架呢,你还不快点去帮忙!” 天机子愣了一下,疯了一般地往寝陵的方向跑去。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月镜宸松了一口气。 凤长歌道:“汉娜,你回去找一下逐玉和刘公公,让他们准备一艘船。你们来的时候那艘船修一修,还能有把握穿过风带吗?” “还是应该可以的。”汉娜说道:“船受损的程度我们一开始就看过了,我去找逐玉和刘公公砍两棵树来修一修。” “好。”凤长歌点头。 汉娜向来也是说干就干的行动派,立刻就去找了逐玉和刘小海,那艘船还停在原处,汉娜和刘小海皱着眉看了看,汉娜突然说道:“刘公公,我们别砍树了吧?太费劲了。” 刘小海茫然地看着她道:“那我们船上的损坏要怎么办?还得过风带呢。” 汉娜道:“刚才天机子来的时候应该是带了船的,咱们去他船上掀两块板子不就完了?” 逐玉乐道:“汉娜,你学坏了!” 刘小海道:“那我们就多掀几块!让他回不去!” 于是等到后来天机子回身想要离开海岛的时候,便惊讶而又愤怒的发现,他的船就剩下一副骨架了。 天机子站在断龙石前,他不知道下去的路了,只能在断龙石前敲着石板大声喊:“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他师父的位置沉浮仙境,距离断龙石十万八千里呢。 如果说整个寝陵是个长方形,那么断龙石和沉浮仙境就在长方形的两个对角。所以天机子在断龙石前喊话,荀书是肯定听不到的。 第七百九十六章偷船 寝陵里面只有天机子的回声在不断回荡,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别的回应了。 脚步声传来,天机子匆匆回过头去,但见凤长歌和月镜宸去而复返。天机子看到月镜宸,神情就是一僵,显示出一种十分想要破口大骂,又因为心情及其急迫而不得不强行忍住的郁闷表情来。 “你们还下来做什么?”天机子咬着牙道:“来看我的笑话吗?” 天机子一直致力于维护天道,认为所有违背天道的都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现在凤长歌和月镜宸已经逆转了天命,天机子内心之中的挫败感,让他在面对凤长歌和月镜宸的时候倍感屈辱。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凤长歌道:“我们还没有闲到要来看你的地步,我们下来要做什么,也没有必要向你交代。” 月镜宸低声道:“天机子,先前你就罔顾是非,一意孤行,今日不如我们就将前尘恩怨算一算?” “前尘恩怨?你也好意思跟我提前尘恩怨?”没想到天机子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你,就是见不得你好?” “为什么?”月镜宸配合地问道。 天机子大声道:“宫北城你少装了!你先前抢我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起来了!” 月镜宸原本在大海里跟凤长歌荀书失散了之后,在海上漂流了很多时候,直到风暴平息,阳光重新洒满海面,月镜宸扒在了一块凸出来的珊瑚礁上,像一条死鱼一样的瘫在那里。远处传来了海鸥的叫声,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为什么月镜宸会与凤长歌她们失散呢? 这就要说道月镜宸抱着凤长歌浮出海面,抹干净脸上的水,扒住了原本从船上掀下来的门板,将凤长歌推了上去。紧接着,便见荀筱从船上也跳了下来。 “没事吧?”荀书示意凤长歌。 “喝了几口水吧,应该没有大碍。” “那就好。”荀书放下心来,突然盯住了月镜宸的脸说道:“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 月镜宸皱着眉道:“你说什么?”他什么时候答应过荀书什么东西了? 荀书一字一顿地道:“你明明说过,会帮我复生她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月镜宸莫名地望着他,突然眉心一痛,一种锥心一般的刺痛感传来! “你明明说过,会帮我复生她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你明明应当比我更迫切,为什么放弃她?”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用质问的口吻这样对他说过,而当时,他也同样地心痛欲碎。 那时候,是因为什么呢? 海水拍打着他的身体,而与此同时,那两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里回响,像是在叩问他的灵魂。 荀书冷冷看着月镜宸的变化,眼中是话不尽的寒芒。 终于,月镜宸双手松开木板,捂住自己的头,瞬间被海水席卷而去。 而不久之后,凤长歌则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我没有放弃她。”月镜宸突然想到,他爬到珊瑚礁的顶端,眺望着远处水天相接的那一线,太阳从一处隐隐浮现着的小岛那头升起来,整片海域都沐浴在如同圣光一般的朝阳光辉里。 不知道为什么,大海带着凉意的温度里,传来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让他在那一瞬间似乎觉察到有什么记忆猛然间钻入他的脑海。虽然零碎,却能让他逐渐梳理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那是一个名叫“大昭”的国家,他似乎是一个带着血海深仇的官家子弟,而却与仇人之一的女儿相爱了。当他爱的那人为了国家甘愿赴死时,他在追杀一个苗岭蛊师的途中得到了消息,匆匆赶回,却只能来得及见自己爱人的最后一面。 那句话,便是他试图阻拦国师用血祭的方式来复活雪公主时,国师所说的。 “你明明答应过会帮我复生她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明明应当比我更迫切地想要她活着回来,为什么连你也放弃她?” 看着眼中满是癫狂神色的国师,他眼中如深潭一般冷静无波,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沉静的声音说完这番话的:“我希望她活着,但更加希望的是,她的生命可以体现得出她想要的价值来。她为了大昭,为了大昭的百姓,甘愿用生命来献祭,我不能毁了她一心想要保护的东西。” “你不配爱她……”国师一边退后,一边喃喃地道。 “是你不够尊重她,你不懂她。”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砰砰——砰砰——”像是雄鹰搏击长空,巨鲸跃出海面。 那人,从来比旁的人更加的有主见,有想法,她对于自己的事情从来有自己的态度,不需旁人的置喙。她是一国公主,比平常的女孩更加的有责任感和使命感,她在做出那决定的时候,心里定然是光荣而愉悦的。就好像母亲张开臂弯护住自己的孩子,她也在学着张开自己的手臂,将整个国家和臣民保护在自己的怀中,为此甘愿慷慨赴死。 连伤害季尧都不愿的雪公主,怎么会同意国师献祭千人去换取自己的性命呢?只怕若是让她知道,会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吧? 远方传来了海鸟的叫声,月镜宸极目远眺,却见不远处东北方向出现了一艘不算大的渔船。那渔船逐渐朝着这边的方向驶过来,速度不慢,月镜宸振作了一下,打算等一下就乘着这艘船先去那边的海岛上暂时歇歇再说。 而当那船驶近了的时候,月镜宸惊讶地发现,船上居然有个熟人? 那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道袍,微微有些胡渣,面容显出几分憔悴的道士,不是天机子又是何人? 月镜宸心里嘿然,这可就不能怪他不地道了,这是旧仇啊!立刻跳入水中潜泳了过去,扒住船舷,翻到了船上。 “什么人?”天机子自然是发觉了有人偷偷上了船,警惕地喝了一句。 开船的船家被月镜宸捂住嘴示意了一下,被迫点点头。 第七百九十七章天机子的身份 月镜宸撒了手,那船家立刻有眼色地叫道:“客官!是我!”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天机子皱眉,这个船家也不是什么消停的角色,昨日好不容易避开了风带,他可不想在这时候生什么波折。 “客官不好啦!”船家在月镜宸的示意下大声道:“咱们的船刚刚在珊瑚礁那里触礁了!现在船下面有个洞!” 天机子莫名其妙:“可我根本没觉得有撞击感啊?” “已经在漏水了!”船家机灵得很,马上接上。 月镜宸藏在一旁,见天机子走过来向船家说道:“哪里漏了水,我下去看看?” 船家连忙点头答应,天机子水性还不错,跃入水中之后往船下面潜去,左右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破损,正想训斥那船家一番,却见那船猛然间加速,竟然趁着这当口把他丢下自己行远了? 该天杀的? 天机子恨不得一件戳死那个船家,他浮上水面,只见不远处逐渐离去的船头上,月镜宸立在那里,冷眼瞧着自己,便知道是中了这厮的计了。天机子念了几遍太上老君,堪堪稳住自己的心境,站在了方才月镜宸站着的珊瑚礁上,开始发愁。 这茫茫大海,他可怎么去大昭皇宫的海岛啊?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却见月镜宸和那艘船去而复返。月镜宸拧着眉头看他,说出了一个让他惊骇万分的名字:“季尧?” 天机子几乎心都要跳出来了,却见月镜宸自己摇了摇头否决道:“不对,你不是。”说完,那艘船重新离去,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天机子握紧了手,咬了咬牙。 天机子确实不是季尧,他是季广。 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他甚至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变成了他最讨厌的人的徒弟,甚至还无法对其生出怨恨的心思。不管怎样,崇阳道长当初对他还是真心实意地好的,他也没办法抛开恩情,只顾前世恩怨。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善恶的两面,即便是在大昭恶贯满盈的季尧,也不是全然由“恶”构成。正如太阳升起月亮落下,善恶的交换也如日夜般轮回不息。 这也正如崇阳道长一直让他去探寻的道的真谛,是拿起还是放下,全在人的一念间罢了。 天机子咬牙看着月镜宸远去的背影,从心底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大海的浪涛一般将他包围。 天机子瞪视着面前的月镜宸,月镜宸也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月镜宸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难道你是……” “没错!我就是季广!”天机子吼道:“你们宫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宫止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成天用鼻孔看人,你弟弟从小就不老实勾引我女儿!你更加不像话,居然去抢别人定下来的未婚妻!” 月镜宸有些惊讶地看着天机子破口大骂,没想到当天命被修复之后,天机子会变成这般无赖模样。 天机子越讲越气,甚至直接丢开剑,想用拳头狠狠地给月镜宸打个脸上开花。 月镜宸都快被气笑了:“天机子,我说前尘恩怨,你还真给我谈前世的事啊?那行,我宫家上下一百二十多口人,你是不是应该偿个命?” “我偿了啊!”天机子高声道:“难道最后不是你弟弟把我弄死了吗?” “但我弟弟也被你弄死了啊!” “所以我们不是两清了吗?” 月镜宸膛目结舌,对天机子的逻辑感到拜服!还能这么算的? 不过说到底,前世恩怨随着人死灯灭,都应当烟消云散了,相比起那些渺然无际的前世,月镜宸更看重的是现世今生。不过,就算是他不想牵扯那么多,面对天机子这样无耻的话语,也不由得生出了想把他暴打一顿的念头…… 正当月镜宸考虑要不要将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只听断龙石里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轰隆”一声之后,断龙石开始整块碎裂开来!似乎里面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破壁而出! 凤长歌和月镜宸纷纷向着断龙石看过去!却见里面尘烟滚滚之中,幽深而黑暗的甬道显露出来! 这条通道内,白骨的数量要比外面多出一倍不止,而且很多死状及其惨烈,甚至两侧的通道内,还散落着一些机关兽的残骸。 “这些机关兽,是当初你的手笔?”凤长歌惊奇地问。 月镜宸道:“是的,当初国师发动千人血祭,我势单力孤,阻止未果,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试图阻拦。但是可惜,还是失败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凤长歌轻轻拥住他,欣慰地道。 “这条路,就是当初的我跟国师最后一次战斗的时候,所在的地方。”月镜宸道:“你还记得,当初你在慕容家桃源境看到的那只机关神兽吗?” “自然是记得的。” “那东西,原本我是打算做出来用在阻拦国师这件事上的,只可惜,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看着眼前的累累白骨,凤长歌勾住月镜宸的手掌,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心态上都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原来历经百年,留在身边的,仍旧是当初的那个人。 玲珑骰子嵌红豆,凤长歌垂下眼眸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我一人之力去救天下苍生,便是尽我所能的职责。但其实,我的力量连我自己都护不住,又谈什么去保护别人?一个人的一生太短了,能爱的人太少了啊!我极尽所能去期盼我爱的那些人盛世安稳,而最后……他们没有盛世,也没有安稳。” “人活一世,不过是求一个不悔便了。”月镜宸道:“何必去想那么多呢?” 天机子难得地没有打岔,沉默地在他们身后听着,看着这荒垒白骨,跟着凤长歌和月镜宸往深处走去。 这条路走下去也是一样会到神台的,但不同的是,这条路是当初雪公主走过的路,同时也是血祭的大昭百姓们走过的路。 第七百九十八章海巫女的祝福1 越是往前走,所见就越是触目惊心,甚至墙壁上也开始有用血书写着的文字,记录着这些百姓在最绝望的处境中,是怎样挣扎的。 凤长歌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走完这条路的,但在最后,她仿佛又回到了回忆之中,变回了那个甘愿为了大昭赴死的公主。 不管结局如何,雪公主都是凤长歌敬佩万分的人,她不软弱,即便是在逆境中,也永远怀抱着希望,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她对身边的人永远报以宽容,即便是季嫦季尧那样的人,她最后也还能理智清醒地对待他们,而不是以怨报怨,赶尽杀绝。 他们走到了神台附近,三大宝物都已经化为芥粉,神台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丝丝微弱的光仍旧存在着,证明着方才确实发生过一些神奇的事情。 在这个地方,可以清楚地听见从沉浮仙境传过来的打斗之声。天机子神情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立即向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海巫女跟荀书已经互相你来我往了几百回合,现在的情形下,海巫女毕竟是用着一个寻常人的身体,且各项能力都玩玩赶不及荀书,已经落在下风,但海巫女有着无数奇怪地招式和术法,荀书也无法当真把海巫女怎么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海巫女厉声喝道,手中仍旧拖着海明珠,但海明珠的光芒明显又比先前凤长歌他们离开时暗淡了许多。海明珠对于海巫女应当是十分重要的,很多时候,海巫女都紧张地看着海明珠,仿佛是在害怕海明珠彻底失去效用一般。 “把身体还回来。”荀书固执地道,他已经从最初的狂怒中平静下来,恢复了冷漠淡然的模样。 “这不可能!”海巫女断然拒绝,她好不容易才熬过几百年,才等到这么一个可以重生人世间的机会,怎么会同意将到手的身体拱手让人?“除此之外,别的要求,我可以斟酌考虑。” “若你不还,便休怪我了。” “哼!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海巫女高声说,手中海明珠再一次发出光,隐隐有海浪之音传来。“若逼急了我,我将这整个岛都变为海底的烂泥!” “若是当初你全盛之时,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荀书说道:“但现在,你手上的海明珠还能经得起你再用几次?” 海巫女神色一僵,荀书十分尖锐地说出了她最大的短板,死而复生要用到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而海巫女借用别人的身体来复生,更是对海明珠造成了极大的损耗。现在的海明珠,根本无力去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耗费了。 “你敢小看我?”海巫女虽然明白,荀书说的是事实,但是还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损害,她一向高傲无比,甚少有这样无力屈辱的时候,便不由得愤怒地道:“你想要这具身体是吧?她是你的什么人?是你夫人,还是女儿?” “你休要胡言乱语!”雪公主在荀书内心之中是不可侵犯的存在,他自然不容许海巫女亵渎于她。 “呵呵,你这么紧张?若是我不小心,在这身体上划上一刀?” “住手!”见海巫女神情不似玩笑,荀书连忙怒道。 “反正这身体也不是我的,我何必在意她是否完好?”海巫女道:“与其还给你,还不如我直接毁了!” “……”荀书顿了顿道:“我们来谈一谈吧。” “谈一谈?你想怎么谈?”海巫女冷笑:“我是不可能放弃这身体的,你若是阻拦我,我便跟你玉石俱焚。我已经死了几百年,难道还会怕你威胁?” 可能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海巫女好不容易能够借着雪公主的躯体重生,她自然不愿意就这样交出自己的身体。 “这身体还给我,我会另外再给你找一具身体如何?”荀书道。 “另找一具?”海巫女问道。 “没错。” 正当此时,凤长歌月镜宸和天机子赶了过来,荀书扭头看见,神色冷淡地道:“那个走在他们之中的那个女子,她的身体送给你,你觉得如何?” 凤长歌听到这一句,也没生气,笑了笑道:“你倒是什么主都敢做?” 听了凤长歌这句讥讽,荀书神色不变,仍旧看着海巫女。 海巫女眼珠在凤长歌身上转了转,声音温和地道:“我看得出来。” 她逐渐往凤长歌的方向走来,伸出手在凤长歌面前晃了一下。 “什么?”荀书皱眉道。 “她,这个女孩,她身体里面的感觉,跟我现在的这具身体很像。” “……”荀书没说话。 当然像了,因为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海巫女温柔而带着善意地道:“我现在用着的这个身体,其实是你的吧?” 凤长歌向来是旁人敬她一尺,她便还人一丈,海巫女对她带着善意,她便也礼貌地道:“确实如此,你现在在的这具躯体是我的前生。” 海巫女点头道:“那便是了。”她问道:“我能否暂时借用一下这身体呢?” “暂时借用?” “没错。”海巫女黝黑的瞳仁之中带着一丝笑意:“毕竟我也不会永远待在这具身体里,正如方才那个人说的那样,海明珠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而我现在维持着现状,也是要消耗海明珠的力量的。海明珠一旦失去力量,我便会重新消失,脱离这具身体了。” 凤长歌想了想:“那你得向我保证,不为非作歹,不随意滥用海明珠的力量。” 荀书大急道:“凤长歌!你不可以答应她!” “哦?我为什么不能答应?这不是我的身体吗?”凤长歌反问道。 “你!”荀书气急。 凤长歌道:“我的身体,就算是要收回,也应该由我来收回,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了?” 海巫女喜出望外,看着凤长歌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慈祥了! 凤长歌转回身对海巫女道:“只要你能够保证不为祸人间,这身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早在几百年前它就应该葬入地底的,你要用它便用吧,等到海明珠耗尽的那一刻,便将这身体毁掉,葬在大海深处便是。” 第七百九十九章海巫女的祝福2 “绝对不行!我不同意!”荀书大声道,他焦急的走上前来,想要去拉凤长歌的胳膊。 月镜宸冷冷地拍开他的手,说道:“荀书,你也该消停消停了,大昭已经覆灭了,你也不再是国师,长歌也不是公主,我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路要走。人不能总是沉溺于过去,你一直陷在从前的怨恨和执念里,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毁灭自己。” “你根本不懂!你不明白!雪公主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但对我!是她给了我血肉灵魂,是她让我明白什么是欢喜悲伤!在遇到她之前,我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荀书一副偏执入骨的模样,月镜宸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悲吗?” “可悲?” “没错。”月镜宸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失去自我,本身就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而你更加可悲的是,你的喜欢并没有给雪公主带去任何的快乐,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罔顾她意愿,把你的意志强加给她,谁都不是你的附属物,前世是,今生也是一样!”月镜宸用一种可怜又可悲的眼神注视着荀书。 “不,我不觉得我可悲……”荀书仿佛有些恍惚,他转过头去看向凤长歌,仿佛是要去确认什么一般:“公主……我不觉得自己可悲,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爱你,在对你好,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都否定我,只要你能……” 凤长歌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道:“我不能。” 荀书愣住。 凤长歌道:“我不是你的公主,前世我就不属于你,今生你更加没有做我主的权力,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无法理解。爱一个人,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和理由。你对我的爱,已经成为了对我,和对别人的伤害,前世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去跟你纠缠了,但是你杀死的那千余人,他们的眼睛,会在冥府深渊里时刻凝视着你,让你的心不得安宁。 荀书,你应该放下了,不管你是真的爱着雪公主也好,是一种得不到的偏执也罢,现在雪公主已经死了,就算我是雪公主的后世,也跟雪公主是完全不同的人。我没有她善良,也没有她纯洁,我暇眦必报,我自私善妒,谁敢拦在我前头,我必咬下他一块肉来。所以,荀书,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凤长歌这番话,荀书尚且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海巫女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抽噎声,用袖子掩住了脸。 “太……太对了!说的太对了!我太感动了!” 海巫女嚎啕大哭。 天机子都被她吓得退后了两步。 荀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就问一句话,问完了我就走。” “你问。”凤长歌道。 “前世,在闻竹小筑的时候……我对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可有那么一瞬,为我心动过?” 凤长歌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如果你问的,是雪公主的话,我猜是有过的。” “是吗……不管是不是真的,谢谢。”荀书绽开一个似有些释然的笑容,这个时候的他,终于又有了些当年那位翩翩国师的影子。那个谪仙一般,淡然而明媚,这个时候的他,终于有了一些他的样子。 先前凤长歌就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荀书跟崇阳道长完完全全像是两种人,但现在荀书的这个笑容,让他依稀间,又变回了那个出现在凤长歌梦境中,带着和煦笑意的道士。崇阳道长跟荀书,其实更像是荀筱的阴阳两面,他们合二为一,才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荀书从腰间解下那支玉笛,带着一丝不舍地抚摸着笛身,说道:“这是雪公主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现在还给你吧。” 凤长歌接过来,那玉笛触手冰凉,她依稀还能记得这笛子在海上时,被呜呜奏响的场景,那支短歌的旋律萦绕耳际,像是诉说缠绻的思念。 月镜宸却将那笛子从凤长歌手中抽出来,递还给荀书道:“留着吧。” 荀书有些惊讶地抬眼,却见月镜宸脸上带着宽容的笑道:“留着吧,好歹留个念想。” 荀书神情有些梦幻地又将笛子给拿了回来,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对雪儿存什么念想吗?” 月镜宸道:“前尘已了,你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什么错的。我不是宫北城,长歌也不是黎雪,这个笛子属于谁,对我而言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我与谁相守。” 荀书沉默下来,良久,他道:“我明白了。” 海巫女又在一旁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抽噎,说道:“要是当初,我也有人这样爱着就好了……” 凤长歌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把她眼睛捂住了。 荀书道:“灵鹤,我们走吧。” 天机子别扭了一下,还是答道:“是,师父。” 临别之时,天机子回过身来,对月镜宸道:“宫北城!” 月镜宸站在琉璃顶下,朝着他望过去,只见天机子带着两分不甘愿地说道:“我师兄……我是说,灵泉道人,他就被我安置在崇阳观,你若是得了空……去看看他吧。” 月镜宸有些莫名,凤长歌却灵光一闪地道:“难不成……” 天机子欲言又止,终究是转身走了。 月镜宸问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凤长歌道:“如果天机子是季广,那灵泉道人是他师兄,跟他差不多年纪,假设灵泉也是我们前世认识的人,谁跟他死的时候差不多来着……” 月镜宸神情恍惚:“不是吧?” 难不成,灵泉竟然是宫北寰吗? 凤长歌知道月镜宸想到了,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到时候去看看吧,灵泉帮了我们很多忙。” 海巫女道:“你们要走了吗?” “是的。”凤长歌说。 海巫女走上前来,将一串贝壳挂在凤长歌的脖颈上:“谢谢你,这贝壳项链就送给你吧,虽然只是平常的东西,但说到底,这是大海的礼物,也是我的祝福。” 第八百章回家的路 大海卷起金色的水浪,月镜宸和凤长歌连同一起来的汉娜,逐玉刘小海等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月镜宸等人几乎都虚脱了一般,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解脱。之前他们都紧绷着精神,连带着睡觉都不能好好休息,时刻担忧着地动的事情不说,还要对付数不清的阴谋算计。 “我们终于能够松口气了。”凤长歌带着两分感叹地说道。 “回去之后你想做什么?” “回去之后?”凤长歌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再掺合到朝廷的那些算计之中了,那些阴谋诡计,权谋利益,一切的种种都让我觉得疲惫。” 凤长歌看着大船两侧的波涛,说道:“像大昭那样强盛的帝国,尚且有毁灭的一天,那些滔天的富贵权势,转眼间就成过眼烟云。原本以为我们最大的敌人,只不过是天命,但现在我们连天命都战胜了,剩下来的敌人,便是我们自己了……” 月镜宸沉默了一会儿道:“要想急流勇退,哪有那么容易?” “皇上,娘娘,你们在说什么呀?”刘小海一脸惶恐地站在一旁,打了个哆嗦:“可千万别吓奴才呀!霄月的事情,还全赖两位主子定主意呢!” 凤长歌没好气道:“偏你耳朵灵,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不知道吗?” 刘小海哭丧着脸:“那也得主子们避着点呀!” 凤长歌道:“要不然怎么说你就没有千公公机灵,先前父皇在谈事情的时候,千公公站在一旁,权当自己是个聋子。” 刘小海讪讪地道:“要不您先给奴才解了惑,再当奴才方才是在放屁?” “得了!就你抖机灵。”凤长歌笑骂。 月镜宸明白凤长歌这是已经生了彻底离开朝堂的想法,他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凤长歌的性格,注定了她更喜欢轻松肆意的生活,而现在被皇后的名头压着,她根本没办法去过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霄月现在也已经可以离开他们了。 月镜宸笑着摇了摇头,他并非是看重权势之人,也并非眷恋着皇帝这宝座,一直以来,他登帝的初衷,就是为他的父皇报仇,而后来,则是抵御外敌,带领霄月走上盛世。而现在,霄月一切都已经迈上正轨,地动的隐患也宣告解除,似乎可以让他考虑退位的事情了。 而与此同时,在大昭皇宫海岛西侧,天机子正在满头大汗地砍着树……一边砍,一边恨恨地咬着牙骂道:“不是东西!竟然偷走我船上的板子……” 在另一边,荀书望着浩瀚无际的海洋,手中的玉笛翻转。 “师父,您跟我一起回崇阳观去吗?”天机子问道。 “不……”荀书垂下眼帘道:“我打算,到天下别处去走走,散散心情。你也不要再叫我师父了,前尘已了,从今往后,便当作互不相识吧。” 天机子露出几分不舍的神色道:“能够看开,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可我偏偏愚钝,从来也看不开。” “你在看向红尘的时候,红尘也在看向你。”荀书道:“既然无法脱身,何不纵身入尘埃,惹一身尘灰之后,你便也能同我这般,故作洒脱地挥袖作别。” “只怕徒儿没有那个时间了。”天机子修好了船,说道:“徒儿这就走了,师父保重。” “……”荀书点了点头,转身没入层层丛林之中,没了影子。天机子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扬起风帆。 “等一下!等一下!”岸上突然传来喊声。 海巫女提着裙子跑来,朝着天机子挥手,她那古怪的眼睛让人看着凭空生出几分畏惧来,但天机子却并不害怕,放下缆绳让她上船。 “总算赶上了!”海巫女道:“你打算去哪里?” “回家。”天机子道。 “你的家在哪里?” 天机子愣了一下。 他的家在哪里呢? 他心里浮现出当初那个有师父和师兄在一起的小道观来,可现在,似乎一切都只剩下曲终人散。 天机子凭空生出几分苍凉之感来,笑了笑用他师兄灵泉道人的口吻道了一句:“修行之人四海为家。” 在这一刻,他真正放下了所有执念,变得轻松而释然。 滩涂客栈里,叶逍一脸惭愧地望着月镜宸。 “所以,拓拔寿来把汤坚和凤长安给救走了?” “是,陛下。” 月镜宸摆摆手道:“有没有去信给凤将军?” “已经去了。”叶逍道:“但是现在,边境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能汤坚并没有选择回墨突。” “不回墨突,他还能去哪儿?”月镜宸冷笑道:“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势必要回去伺机而动。” 凤长歌道:“小心公孙家。” 月镜宸赞同道:“没错,凤长安毕竟是公孙家的外孙女,她既然先前能够帮助汤坚造机关兽,那就证明她与公孙家还是有联系的。” 叶逍道:“那臣这就派人去公孙家打探?” “去吧。”月镜宸道:“不要打草惊蛇,先去被马车,我们回霄月。” “是。” 而此时在霄月公孙家机关城,公孙弘看着自己的表妹,皱起眉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表妹,现在这当口去跟月镜宸做对,太不明智!” “表哥!您难道不记得伯父是怎么惨死的么?”凤长安道:“要不是因为凤长歌和月镜宸,我们公孙家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地步?当初我们有多么威风?现在呢?” 公孙弘叹了口气。 公孙慨的死,是因为姬无渡的报复,但是说起来,跟月镜宸和凤长歌也脱不了干系。公孙弘原本是公孙家少主,现在已经彻底接过了家主的位置,他皱着眉道:“我何尝不知,但是现在公孙家实在是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凤长安道:“为什么表哥还没有试一试,心里就已经认定是打击了?公孙家现在经受不起打击,但绝不是经受不起风浪,表哥,若是不拼一拼,公孙家要熬多少年才会有出头之日?” 第八百零一章公孙家的密谋 公孙弘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表妹说的有理,但要他去跟月镜宸作对,他又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富贵险中求!”凤长安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禁进一步劝道:“表哥,若是您一味避让称臣,难道月镜宸就会放过咱们吗?要知道,公孙家跟慕容家可是世仇!慕容家现在出了个凤长歌,她只要是皇后,便不会有我公孙家的好日子过!要是等到以后,凤长歌生的那儿子当了皇帝,等着我们公孙家的,便只有远走他乡,永无翻身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月镜宸如日中天……” “谁说他如日中天?”凤长安循循善诱:“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月镜宸跟凤长歌都不在朝中,这时候我们不动手,便再也没有动手的时候了!” “可是……” “表哥!” 公孙弘担忧地道:“月镜宸在霄月风评极好!只怕要推翻他不甚容易!一旦失败,就是全族被灭的下场啊!表妹,你得容我想想,我得为整个公孙家负责!” 凤长安道:“表哥,不是叫您一个人独自去跟整个霄月做对,我们是有帮手的!” “帮手?” “没错。”凤长安拍拍手道:“进来吧。” 门外走进来一个瘦高而形貌佚丽的男子,他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但分毫也没有影响他的容色。 凤长安道:“表哥,这位是墨突的摄政王汤坚,只要您答应,墨突立刻就会有人起兵相助,到时候引开凤长天,整个霄月就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我们公孙家的机关车了!凤长歌不在,我们可以再用一次阴阳杀阵,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公孙弘这一次,可是真的动心了!让他一辈子缩起头来做小伏低,给月镜宸当孙子,他确实不愿意,要知道,这位公孙弘当初可是能够驾着机关兽闯入霄月金銮殿的主儿。要论起脾气来,他可分毫不输给任何一个公子哥,甚至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久仰了,公孙家主。”汤坚总是能够让人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心生好感,他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看了之后便从心里觉得舒服,不像月镜风那样盛气凌人,也不像月镜宸那般令人佩服得自惭形秽。汤坚浅笑着说道:“若是公孙家主愿意搏一搏,墨突的拓拔将军可以说是您和公孙家的老朋友了,只要您一句话,二十万大军即刻开拔。” 听到说墨突摄政王和拓拔寿会帮忙,公孙弘不由得道:“摄政王大恩,公孙弘记下了。” 毕竟现在消息滞涩,公孙弘并不知道墨突的一系列变故,还以为汤坚是那可以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呢。不过他到底也心存疑虑,凤长安是怎么跟汤坚搅在一起的? 公孙弘问道:“若是我答应这件事,你们可有什么详细的计划吗?” 汤坚说道:“兵贵神速,不瞒公孙家主,我先前就已经派人在霄月边境驻军,就等着阁下里应外合,助我一臂之力呢!到时候,拓拔寿带人拖住凤长天,公孙家主您带着机关兽去滩涂海附近拦截月镜宸和凤长歌,他们势必要从那边返回霄月,只要能够让他们死在回程路上,那么霄月便再没有能够撑得起大局的人,到那时,您要复兴公孙家还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公孙弘想了想道:“既然墨突这么有诚意,那在下就勉力一试好了。” “公孙家主不愧是一代枭雄!有血性!”汤坚抚掌笑道。 在霄月的边境,凤长天带人扎营,与拓拔寿的兵马对峙。 “将军,事情有些不妙。”副将带来了线人传来的墨突最新消息,说道:“墨突的摄政王汤坚似乎在机关城附近出没过,墨突是不是又要跟公孙氏联合了?” 凤长天沉下脸来道:“皇上和娘娘在为天下苍生奔走,而这些宵小却只知道暗箭伤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给我盯紧公孙家,一旦有什么异动,便立即把娘娘先前交给咱们的东西用起来!” “是!”副将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凤长歌临行时确实针对公孙家布置了一些后手。他们若是老老实实地最好,若是不然,凤长歌敢保证,会让他们后悔! 凤长天想了想道:“去通知南凌王,让他派人去滩涂接应一下陛下跟娘娘吧,我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怕是这一路上难得安生。” “是。”副将应了下来,便给南凌去了信鸽。 林薄暮伏在窗前看着晚霞染红天际,问道:“是什么人的信啊?” 南凌王笑着将信展开给她看,说道:“是凤大将军的,叫我带人去一趟滩涂。” “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南凌王月镜宇道:“怕是皇兄要回来了,叫我带人去接一接,你明日进宫一趟,去跟母妃她们说一嘴,让她们有点准备。帝后回宫,肯定是要风光大办的,咱们霄月之前因为地动的事,闹得人心惶惶的,现在局势安定,这次皇兄回来,多半是要立太子了。” “月锦凰那孩子是个伶俐的。”林薄暮掩口笑着道:“只不过他现在心思是越来越野了,他父皇母后不在宫里,他怕是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宫去呢!” 月镜宇同自家王妃亲近了一番,这两人成婚也有时候了,但还是甜腻腻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不得不说,凤长歌给指的这一桩婚事,可以说是让兰太妃、南凌王和林家都满意非常了。 “对了。”林薄暮突然道:“有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赵家回京城来了。” “赵家?哪个赵家?” “就是永恩侯赵垒,先前他们家不是被流放到滩涂了吗?这一次带着皇上的手谕回来了,虽然没有复职,但是皇上的意思,恐怕是不打算追究先前他们陷害皇子的事情了。” “我三皇兄向来念旧……唉。”月镜宇道:“只要不是让他寒透了心,他总是愿意留一线情分的。” 第八百零二章公孙弘的决定 林薄暮叹了口气道:“唉,谁说不是呢?更何况赵家说到底是皇上的母家,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皇上还是不愿意看着赵家太落魄的,看来以后还少不得与赵家走动。” 林薄暮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来,她与赵熙瑶一向不睦,也不知道赵家如今回来京城是好是坏。 南凌王看出她的忧虑,将人揽在怀里柔声安抚道:“不必担忧,你如今的身份可是跟从前不同了,不必再去顾忌旁的人。” “多谢王爷。” 第二日一早,南凌王月镜宇便去点了兵马,立即动身前往滩涂海,而林薄暮则前往宫里,找到兰太妃,将赵家的事情和帝后即将回宫的消息给说了,兰太妃抱着孙子,略有些担忧地道:“赵家要回来?你的消息可靠吗?有没有听说永恩伯在滩涂过得怎么样?” 兰太妃原本是赵家家生子出身,自然对赵家颇有挂念,林薄暮知道自己这位婆母的身世,自然安抚地道:“等到他们回来京城,定然是会到宫里拜见的,到时候再问一问也好。” 良贵太妃道:“我是怕皇上因着赵家的事儿给皇后不痛快,你们也知道,当初流放赵家,可是皇后的主意。” 林薄暮道:“娘娘这话可就岔了,流放赵家已经是法外开恩,是皇上念着往日情分,这才没有定下死罪。这可不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是赵家自己咎由自取。” 良贵太妃道:“是我说错了,但赵家回京可以,但之前的爵位,可万不能再恢复了。要不然,朝廷法纪岂不是乱了套?” “想必皇上那边会有考量的吧。”兰太妃笑着道:“我们也不必太过紧张了,左右赵家回来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 月镜宇好歹也是正经的藩王,他领兵出城,声势浩大,公孙家立刻就得了消息。公孙弘听着下属的禀报,脸色难看。 公孙家的几个长老纷纷劝道:“家主,南凌王既然前去接应了,我们现在再去滩涂海,就有些不智了!您要知道,月镜宸和凤长歌没有一个是好相与之辈,尤其是凤长歌,我们的太极秘卷还在她手里,就算是当真要同墨突合作再一次布下阴阳杀阵,凤长歌也有办法解掉。” 公孙弘道:“我何尝不知?但是现在我姑母的女儿求到我面前来,我不能坐视不理。” “家主。”长老们各执己见,争执道:“我们当以家族的利益为重啊!虽说现在帝后都不在皇宫之中,但我公孙家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庞然大物了!若是一着不慎,整个公孙氏,便永无出头之日了!” 公孙弘摆摆手道:“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公孙弘本来已经动心,打算要派出机关兽和机关车去参与到凤长安的计划之中了,但长老们说的话也有道理。 他走到公孙家囤放机关材料的仓库去,看着那原本已经损坏了,又被公孙家弟子们修好的机关车九重楼,心里一阵的感慨。 这九重楼,是公孙家一切智慧的结晶,公孙弘曾经对它寄予厚望,但最终,还是输给了凤长歌和月镜宸。甘心吗?是不甘心的,但是公孙弘心里清楚,长老们说的话是对的,他不应该因为凤长安的那些话就轻举妄动,公孙家真的经不起再一次的波折了。 公孙弘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他一旦做出选择,便不会再回头。没有人喜欢墙头草,两面派,月镜宸先前能够容忍公孙家,但不等于说,公孙弘在背后搞小动作之后还会继续容忍公孙家。所以说一旦公孙弘做出了要去帮助凤长安的决定,便不可能再与月镜宸修好了。凤长安和月镜宸,他总得在里面选择一个,并且为此负责。 虽然说凤长安是他的表妹,但公孙弘觉得,凤长安是不足以让他铤而走险的。 “表哥,你做好准备了吗?”凤长安来催促的时候,便见公孙弘带着公孙家的长老们整装待发。凤长歌心里一喜,还以为是公孙弘打算帮忙了,便上前道:“表哥,有你的帮助,月镜宸和凤长歌定然不能活着离开滩涂海!” 公孙弘神情淡然不置可否。 但机关兽的大军确实如期而至了,在滩涂海外围,月镜宸和凤长歌等到了南凌王月镜宇的援军之后,便从月镜宇口中听闻了公孙弘的异动。 “公孙家要与凤长安合作?并不意外。”凤长歌道:“他们若是当真敢这样做,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月镜宸道:“公孙家现在的一切,都是当初抵御墨突时,他们同样出了力,功过相抵换来的。公孙慨那个人的儿子很精明,而且比他父亲更加的识时务。”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不会跟凤长安搅在一起?”凤长歌怀疑地道。 “当风险远远大于收益的时候,他明白应该怎样选择。” 便在这时,一只信鸽扑扇着飞来,月镜宸眯起眼道:“是公孙家的传讯鸽。” “公孙弘写的?” “只能是他,我留在公孙家的暗探传信是不用这种鸽子的。” 凤长歌知道月镜宸一向喜欢用海东青传信,故而点头道:“信上写了什么?” “是好消息。”月镜宸看了道:“公孙弘并没有跟凤长安合作,他在信上说,墨突有异动,会在霄月边境举兵,公孙弘打算跟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他打算背叛凤长安?” “不能说背叛。”月镜宸道:“应该说一开始,公孙弘就格外地理智。” “他打算怎么做?” “他信上说,要假意帮忙,但实际上要埋伏起来阻拦墨突的大军。” “公孙弘这一次总算是选择了站在我们这边。” “他也只能站在我们这边。”月镜宸道:“毕竟公孙家现在不比以往了,若是他们能够一直这样识时务下去,公孙家我暂且留着也不要紧,全看他这次的表现了。” 凤长歌道:“汤坚那人谨慎多疑,他不会就这样轻易相信公孙家的,必定还会留有后手。” 第八百零三章墨突再袭 “墨突先前跟公孙家有过合作,就算是在公孙家安插了什么钉子,也不奇怪。”月镜宸道:“毕竟拓拔寿那个人,看上去虽愚钝,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本事的。” 墨突朝堂,小皇帝沉着脸看着拓拔寿和陈大人,喝问道:“对霄月用兵?你们不经过朕的同意,便擅自做主?” “皇上,不是臣等僭越,是摄政王下了令,我等不敢不从。”拓拔寿推诿道:“陛下,臣不过是一个只知道领兵打仗的莽夫,兵符在谁的手里,臣就听谁的指令,我们向来认符不认人。” 汤闽气道:“好!那朕就罢免了你的官职,让你在府中好好反省反省吧!” 陈真道:“陛下,使不得啊!” “如何使不得?” “陛下今日罢免了拓拔将军,朝中能够领兵的,便根本无人了啊!”陈真说道:“皇上,这让天下士子和兵部如何作想?” 墨突的将领确实寥寥无几,先前就已经在机关城一役之中死伤惨重了。拓拔寿对于墨突,的的确确可以算得上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小皇帝双手握拳,不甘地咬住下唇,拓拔寿昨日便已经私自拨军,前往霄月边境了,或许是之前十多年的隐忍和委屈,令小皇帝格外地重视自己的尊严和权势。拓拔寿这般的举动,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威严,虽然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威严。 拓拔寿起身道:“陛下,若是您执意要臣告老还乡,臣也可以卸下肩山重担,既然墨突不需要臣了,那臣辞官回乡,也并无不可。” “你在威胁朕?” “不敢。”拓拔寿道。 汤闽定了定神,说道:“拓拔寿,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定你的罪,罢你的官吗?朕这就拟旨,你等着!” 陈真大呼小叫,只道不可,但少年人做事往往只凭一腔意气在,冲动之下,汤闽根本不考虑后果。“濯墨突兵马大元帅拓拔寿,肆意妄为,不听号令,违逆圣意,特此罢免官职,回府思过,不经圣意许可,永不启用!” 拓拔寿也有些傻眼,他在朝中也是老人了,对于皇上的一些处事方法,心里都会有所计量,但小皇帝这样的鲁莽,还是出乎他意料的!竟然直接就罢官?要知道,墨突现在若是没了他,可是要出乱子的!更别说他在军中声威不小,要是借此生事,皇上肯定是受不住的。 不过,汤闽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拓拔寿对汤坚忠心不二,虽然现在墨突缺乏领兵的将领,但树他人心腹在侧,总归是让汤闽无法安心的,干脆就趁此机会拔了这颗钉子。一来,可以肃清朝堂,断汤坚一臂,二来,霄月势必不会对墨突的困境置之不理的,要知道,汤闽是因为要与霄月修好,才罢免了拓拔寿的呀! 拓拔寿脱掉官服走出宫门,虽然内心有些被小皇帝的果决惊到了,但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有办法应付,要知道,墨突不比霄月,墨突的武将是有私军的!之前冯太后当政的时候,国舅冯黎就有大量的私军,拓拔寿的麾下自然也有这么一批人马,这也是他之所以先前在皇上面前那般有恃无恐的原因。 拓拔寿回到府中,脱下身上的甲胄披风,自有侍从上前来给他接过,拓拔寿道:“朝中之事,便不必一一告诉摄政王了。” “是。”侍女心内心虽有疑惑,但不便多问。 这时候,一旁的轻纱帷帐之中,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来,那帷幕背后,一个以面具示人的女子低声问道:“将军,朝中发生了何事?” “陛下罢了我的官。” 那女子似乎并不意外地道:“是开始抉择的时候了呀?十几年前,拓拔家的一次抉择,将整个家族送上云霄,而现在,是否能够延续拓拔家的荣耀,就在大人的一念之间。” 她面具下是何等容貌,暂且无从知道,但单从声音和仪态来说,就已经超出了常人不知凡几。 拓拔寿似乎对这女子颇为尊重,将人迎出来后才道:“云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向来是不与大人一致的,还是不要说出来惹大人苦恼了。”那叫云姑的女子笑着,脸上的面具更添神秘意味。 拓拔寿说:“我知道云姑心里一直有些怀疑,但既然当初我选择了汤坚,武者重在一个忠字,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背叛他。” 拓拔寿带着兵马前往了霄月边境,与凤长天遥遥相望,他们都是最出色的将领,只不过一直以来,拓拔寿都没能超越凤长天。凤家的两代将军,先不说凤言廷为人如何,在行军打仗上,是天下承认的奇才,要不然当初慕容清雅也不会为之心折,凤长天作为他的嫡子,更是从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跟他父亲像了个十成十。 “拓拔寿有些古怪。”凤长天听完了下属的报告,对白霓裳说道:“他似乎带的兵不是墨突的墨甲军,是他的私兵。” “不管来的是什么,全数杀了就是。” 凤长天道:“很有可能墨突已经罢免了拓拔寿的官职,所以他不得已才只带了私兵。” “罢官?” “没错。” “可是墨突不是就拓拔寿一个能带兵的将军了吗?” “剑再锋利,不握在自己手上,也是必受其害的。”凤长天道:“汤闽不会容忍拓拔寿继续为汤坚效力,便唯有将他彻底排除于朝堂之外。” “墨突的那些官员们不会善罢甘休的。”白霓裳道:“他们可以容许汤闽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发号施令,但触及到墨突最根本的利益,他们是不会让步的。拓拔寿丢了官,墨突在军部的利益链条就断了,而且现在青黄不接,没有能够补上这个缺口的人,估计明日,请皇上收回成命的折子,就要堆满小皇帝的案头了。” “罢都罢了,难不成还能把人请回去不成?”凤长天笑了笑道:“那小皇帝若当真有决心彻底拔掉汤坚的党羽,我们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你想怎么帮?” 第八百零四章贵人的面具 “堵住朝臣们的嘴便是了。” 拓拔寿的私军说到底,是不如墨突正规制式的军队的,而且在人数上面,也明显少于霄月这边的王军。 王二毛就是拓拔寿私军里面的一员,他是拓拔家族的家生子出身,因为体格健壮,被破格提拔到了私军里去,王二毛对于那些从外面选进来的士兵是存有一些优越感的,毕竟他可是彻头彻尾的拓拔家人。 当然,虽然他不姓拓拔。 “王二毛,你是拓拔家出来的,你说这次将军叫咱们去打霄月王军,咱们能赢吗?” 一个颇有些瘦小的兵士胆怯地问道。 王二毛颇有些高傲地昂起头道:“拓拔将军战无不胜,区区霄月王军,在拓拔将军面前,还不得灰飞烟灭了?” “可是听说,霄月王军的数量是咱们的四倍!” “打仗的事儿,又不是人多就一定会赢?”见周围有些兵士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自己,王二毛忍不住道:“我先前听我姨母说起过,说拓拔将军在霄月内部也是有后手的,我姨母是谁你们都知道吧?” 王二毛的姨母,是拓拔寿身边一个颇有身份的嬷嬷,王二毛很多时候都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这也是王二毛在军中一直能够颇有威望的原因之一,毕竟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求到头上来,到时候府里有人帮忙递个话啊传个消息什么的,都要依仗王二毛的这个姨母。 一时间周围士兵都露出了然和崇拜的神情,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将军府上的一个丫鬟,都足以让他们仰望了。 “知道的知道的!”有人等不及了催促道:“你快说,将军有什么后手?” 王二毛挠挠脑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跟霄月的皇族那边有点关联吧?” 正当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将军来了!” 这些围在一起的士兵们一哄而散,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拓拔寿和一位戴着面具的青衫女子并肩而来,那些士兵们对拓拔寿不陌生,但那青衫女子是何许人,他们就都不知道了。但在将军面前,也没有人敢露出好奇的神色,都挺胸抬头,显露出拓拔家军队的威严来。 “云姑,你暂且先住到我帐篷后面的小矮房里,等到我把战阵布好,就来帮你安置。”拓拔寿道。 “大人不必挂念着我,且去忙正事要紧。”云姑仍旧是优雅而淡然地开口。 拓拔寿看着那女子的眼光有些不同寻常,以王二毛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来看,这女子必然是拓拔将军十分重要的人!如果那面具下面是一张年轻如花的容颜,那么这女子多半就是将军喜欢的姑娘了,但若是面具底下是一张妇人的脸,那恐怕这女子说是将军的娘亲也不为过。 有道是看一个人的年龄,要先看这个人的手和脖颈。女子的容貌或许骗得了人,但手和脖颈的皮肤是没办法骗人的,上了年纪的女子,手和脖颈上的细纹会让人一目了然。 这个青衫女子的手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脖颈修长笔直,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是个妙龄姑娘。 王二毛心想:“得了空,得让姨母打听打听,这个青衫女子是何方神圣。” 青衫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穿白衣,一个穿红衣,都梳着两只双环髻,发上别了两朵绢花,看上去分外娇俏。 军队之中全是一些大老粗的爷们儿,多年见不着这般水灵灵的姑娘了,当时就都直了眼。 王二毛看着身边的几个兄弟,他们都对着那两个丫鬟垂涎,丫鬟们似乎也知道这些个兵士们在注视着自己,两个人互相对望着笑起来,咯咯的声音银铃一般,活泼又动听。 “切,没有眼力的粗人,那两个丫鬟虽好,但那青衫女子更是人间绝色。”王二毛笃定地想,他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女子家的仪态最为重要,那两个丫鬟虽然俏丽,但也不过是只能说清秀,但那青衫女子,便是从这么远的地方,也能够感受的到她身上的那种高贵和典雅,甚至王二毛隐隐地觉得有一种幽香从她身上飘来,钻入他的鼻孔。 “这定然是一个身份高贵的贵人。”王二毛心里道。 拓拔寿眼光一扫,便看见了第一排眼珠滴溜溜转着的王二毛,他自然是对这个从自家府上家生子出身的家伙有印象的。 “你!出列!” “是!”王二毛心里有些激动,站出来高声道。 “你去陪着贵人打点一下小矮屋里的事宜,看看有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一切都听贵人的吩咐,知道了吗?” “是!将军!”王二毛心里喜道。 “我和丫鬟就足够了,哪里还用得着他?”青衫女子道。 “军中条件不比先前,很多事情都得男人来做。”拓拔寿道:“先拨这个人给你,他办事机灵,你用着应该顺手。” 那青衫女子叹了口气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两个丫鬟带着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王二毛,别的不说,王二毛自己认为自己长得还是很周正的,但在这样的目光下,还是带了两分羞赧。那穿着红衣裳的丫鬟道:“跟着我们走吧!”一行人往小矮屋而去。说是小矮屋,其实不过是一处平房,条件照比帐篷要好太多了。 红衣服的丫鬟吩咐王二毛帮忙把马车里的行李都带了下来,扛到了小矮屋里,又让王二毛将屋子洒扫干净,那架势颇为高傲,王二毛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凑上前去问道:“两位姐姐,贵人为什么脸上要带一个面具啊?” 红衣丫鬟道:“你既然知道是贵人,那就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应该问的,知道的多了,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王二毛嬉皮笑脸地道:“我看贵人仪态万方,心里好奇得很,相必贵人容貌定然倾城绝顶,这般可爱的相貌,一想到要被面具遮挡起来,我心里就觉得可惜。” 红衣丫鬟唾道:“算你会说话,不过嘴甜也没用,你且记住了,千万别想着去摘贵人的面具,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第八百零五章西域来援 王二毛连忙保证了一番,这才让红衣女子满意了,赞赏地笑着道:“你也不必那样紧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那姐姐们有什么事,再来叫我。” 红衣丫鬟将王二毛打发了,回了屋去,那白衣丫鬟不满地道:“你同他说那些作甚?小心漏了主子的消息!” “不会的。”红衣丫鬟道:“我谨慎着呢。” “那样最好,要是出了差错,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白衣丫鬟说得郑重,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那青衫女子身份成谜,而且看样子关系到人命,定然也不简单,这两个丫鬟的气度,和身上的穿戴,虽然看上去平平常常,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们的穿着都是上等的杭绸,这样的布料给丫鬟去穿,平常人家可做不出来这样肉疼的事。 王二毛蹲在墙根处,讲这番话一字不漏地给听了去。王二毛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疑惑,这青衫女子到底是何等的身份,怎么说出来还要人命呢?他一脸惶惑地走出了小矮屋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一打开门,周遭的兵士们就围了上来。 “二毛!怎么样!见着那贵人长得什么样了吗?” 王二毛郑重地道:“你们可千万别去探看贵人的容貌,会害死人的!” “为什么啊?难道,她生的很丑吗?”那些士兵议论起来:“没错,定然是很丑的,只有因为这样,才会怕别人看不是吗?” “背后说人丑,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她们又不知道,也听不见。” 这些士兵哈哈大笑,一时间营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而在阵线对面的霄月王军,凤长天治下士兵们严阵以待,沉默而认真地擦拭着手上的兵器。凤长天站在哨岗上,向着墨突那边远望,对身边的副将道:“拓拔寿很可能会带着一支轻骑小队来偷袭,等一会儿晚上的时候,把几处哨岗的门口都安排好人。” “是。” 凤长天走下来,说道:“拓拔寿被罢官,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 副将说道:“已经给朝中去了信,估计派来的人就在路上了。” 凤长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见远方山脉尽头尘烟滚滚,战马自西方而来,却是西域的援军到了。那为首的将领穿着一身利落短打,高举着马刀,向着凤长天致意。 “凤将军!” “呼伦将军。” 凤长天十分激动地走上前,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感情极好。在凤长天的少年时期,就经常与西域呼伦将军一起玩耍,毕竟两人都在北边边境驻扎,呼伦将军曾经也向凤言廷学习过霄月的兵法策论,论起来凤长天还算是呼伦将军的师兄。 “听到墨突那边有风声,我们西域的皇帝立刻就派我过来帮忙了!够义气吧?”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凤长天真切地道:“拓拔寿那家伙,虽不足惧,但能够再见到你,就已经足够让我置办一桌酒菜来庆祝了!正好你嫂子也在,我们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就怕你还跟先前一样,喝不了几杯就会醉倒!” 两人高声笑着,互相揽着肩膀入了军帐。 白霓裳将酒桌布置好了,在这塞北之地,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菜品,但是烧刀子和烤牛肉,也别有一番风味。几人围着篝火,开了两坛好酒,将肥美的牛羊肉烤上,明月清风连大漠,再配上军中特有的号角声,更是让人心情激荡。 呼伦将军两杯烈酒下肚,忽地说道:“凤兄,你一直在边塞,可能很多事情不知道,墨突现在可是一团混乱,除了拓拔寿被罢了官,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一定会吓到。” “是什么事?” “墨突的那位冯太后,你可知道吗?”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冯太后当政的时候,我们还正跟墨突的军队作战呢。” 呼伦将军凑近了说道:“我得了消息,冯太后其实已经不在宫中了。先前摄政王将冯太后软禁,逼她还政放权,现在宫里面的冯太后其实是个假的,是个替身,真正的冯太后其实已经跑了!” 白霓裳笑着道:“不管宫里面的那位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摄政王汤坚要的不过是一个象征着太后的棋子罢了,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明面上的那个,还是‘太后’就好。” “嫂子这话说的有理。”呼伦将军大呼道:“论起朝政算计来,这可不是我的长项,像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提点我,我是根本想不到的。” 白霓裳咯咯笑起来。 正当这时候,外面传来擂鼓声,墨突攻城了!凤长天立刻站起身来,走上城墙,向外看去,只见放眼望去,墨突拓拔寿的私军,跟他先前调来的控制在汤坚手上的士兵们列出阵型,赫然是先前阴阳杀阵的架势。之前墨突跟公孙家合作过一次,拓拔寿就能把这阴阳杀阵给模仿得似模似样,不得不说,拓拔寿在阵法上,也是一代奇才。 白霓裳和呼伦将军也走上来眺望,墨突已经派了人在城门口叫阵。 “要打吗?” “先等等。”凤长天沉声回答呼伦将军道:“我们先不管他们,等到他们松懈时再去溜他们一溜。” 呼伦将军大声道:“长天兄,你还是这般的无耻!你的人数明明已经多过他们了,竟然还用这样猥琐的应对方法!” 凤长天道:“兵不厌诈嘛,只要能赢,少损失点儿总是好的。” 呼伦眯起眼睛笑得一脸狡诈:“不愧是我喜欢的将领,总是能够跟我想到一起去。只要能够看到拓拔寿那家伙吃鳖,我就会觉得开心无比!” 城下的墨突士兵叫了一会儿,挥舞了一会儿手上的兵器,见霄月这边毫无反应,便开始用钩爪和云梯试图强攻。但霄月城头守城的将士们以逸待劳,在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将绳子一剪,墨突人就像下饺子一般地掉了下去。 第八百零六章轻骑偷袭 拓拔寿站在后场上,沉着脸看着这一幕,抬手。他身边站着的副将立刻就知道他的意思,道:“传令下去,停止攻城!” 拓拔寿冷笑着说道:“凤长天还是那样令人不快,他想要避战,消耗我军的锐气吗?霄月有句老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我还是知道的。” 副将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拓拔寿笑道:“我们就这样对峙就好,反正摄政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一开始的作用,不是攻打霄月占下来多少城池,而是绊住凤长天和霄月军,让他们不能够及时驰援滩涂海。现在几乎所有的霄月军都在这里防备着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跟他们硬碰,他不想打,我也一样!” 拓拔寿挥手指了指那些穿着拓拔家铠甲的私军,说道:“这些私军,都是我拓拔家的本钱,可不能在这里白白牺牲了。” 副将低声道:“将军放心,前面冲锋的都是王军,咱们的私军都在后方,不会有什么损耗的。” 拓拔寿这边算盘打得响,殊不知凤长天已经派了一支人马从背后绕了过去,直冲墨突大营!墨突的兵士们刚刚得了停止攻城的消息,正是懈怠的时候,纷纷抱怨起霄月为什么避战,霄月便如他们所愿,前来偷袭了。 “敌袭!敌袭!”当火光在营帐后方亮起时,墨突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霄月避战了吗?这些突然出现的穿着兽皮和铠甲的士兵们是什么人?他们竟然直接跑来劫营? 墨突军这边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而霄月这边派过去劫营的,正是吃饱喝足后激动得自告奋勇前去的呼伦将军。 西域的轻骑军自然是没得说,骁勇善战且论起马术来,十个墨突士兵也比不上。他们游刃有余地在墨突的营帐里七进七出,所到之处,墨突士兵的尸体便横陈满地。 “都给老子杀!”呼伦将军高兴地扬起马鞭,却见一旁拓拔寿气得直咬牙,冲上前来,抽刀就向呼伦将军砍过去!呼伦将军连忙勒马,马向着旁边一跳,躲了这一击,呼伦将军笑着道:“拓拔寿!你可认得老子吗?” “呼伦刺,我可没有得罪过你!”拓拔寿吼道。 “瞧你说的……”呼伦将军原来名叫呼伦刺,他露出为难的神情来,说道:“政治的事儿,能说得罪吗?你没得罪过我,可朝廷让我出兵,我也得出兵打你不是?” “西域为什么一定要趟这趟浑水?”拓拔寿喝问。 “可能是这世界上,有比利益和权利更加重要的东西吧?”呼伦刺道:“我们西域的男儿是相信这个的。” “相信什么?”拓拔寿愣了一下。 “情谊。” 拓拔寿看着呼伦刺满脸认真地回答出这两个字,不由得垂下手中的刀。 没人知道,他原本跟呼伦刺也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他、凤长天和呼伦刺原本都是关系不错的伙伴。但是后来,拓拔家族选择了扶持先帝,断然割裂了与凤家和西域的情谊,发动了战争。 这样的选择,让拓拔家迅速成为墨突不可或缺的存在,拓拔寿也如愿当上了兵马大将军。但是他也失去了曾经儿时的朋友,志同道合的伙伴。 拓拔寿看着眼前呼伦的脸孔,那眉眼与他记忆之中的人重合,好像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变过。 说实话,这一次的偷袭是动摇不了他的根本的,虽然会死一批人,但毕竟呼伦带来的轻骑兵数量有限,只能做到短暂地骚扰。 但是,拓拔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握着的刀柄似乎重逾千斤,让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你多保重吧,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还能活着。”呼伦拍了拍战马的脖颈,那马打了声响鼻,撒开蹄子跑远了。 西域的轻骑兵撤退了,拓拔寿恍神了一会儿,大声道:“清点一下损失!” “不好了!”一红一白两个丫鬟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将军!不好了!主子被方才的骑兵掳走了!” “什么?”拓拔寿大声道:“快追!” 青衫女子被缚在马背上,身后的西域骑兵向着呼伦刺道:“属下看这女人气度不凡,又在主帐附近,便自作主张给抓了来,还请将军恕罪。” 他之所以求饶,是因为军中有不成文的规定,战争双方都不得牵连家属,不得对敌人的子女家眷下手。要不然的话,一打仗就把对面的家人妇孺抓来逼着人家投降,那也太无耻了点儿。所以这骑兵抓了人家军营里的女眷,按理来说是不应当的。但是这女子形容尊贵典雅,看样子是有点身份的,呼伦将军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便道:“先去送给凤将军,再行定夺。” “是!” 便在这时,那女子口角竟然流出血来! “不好!她想咬舌自尽!”呼伦大喊:“快!” 那骑兵从身上胡乱扯下一块布料,塞到那青衫女子的嘴里,这才松了口气。 呼伦将军将这女子带回了霄月军营,直接丢在了战俘堆里,随后就跑去跟凤长天报告成果去了。 “什么?抓回来了个女人?”凤长天也很惊讶,连忙问道。 “是的。”呼伦将军道:“而且这女人是住在主帐附近住着的,估计有些身份。” “带我去看看。” 呼伦带着凤长天去了关押战俘的小屋,那青衫女子脸上的面具隐隐带着血迹,凤长天打量了一下这女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还是可以看出她良好的修养和礼仪。 “咳,霄月的凤将军。”那女子认出了凤长天,率先问候道。 “你是谁?”凤长天问道。 “你看到我的面具了吗?” 那女子脸上的面具一直也没有摘下来过,凤长天皱着眉,不知道这个面具有什么含义。 “我之所以会戴着这个面具,就是因为我不想把我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 第八百零七章又见冯媛 凤长天闻言,便摒退左右,只留下呼伦将军和白霓裳在身边,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青衫女子打量了一下呼伦和白霓裳,有些犹豫。 凤长天说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不管你在墨突的身份是什么,现在的你是俘虏。” 青衫女子哪怕是再尊贵,到了霄月,也还是要任人宰割,青衫女子闻言也是一阵无奈,只好说道:“好吧,我摘。”她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颇有威仪的面孔来,美丽自然是极为美丽的,但是那种带着侵略性和上位者威仪的美,让人看了之后会有些略微的不舒服。 白霓裳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了。 “我是墨突的汤冯氏。”青衫女子看出凤长天和白霓裳等人没能认出自己,低声说道,虽然她现在是个俘虏,但是也可以看出她内心之中的骄傲来。 墨突汤冯氏,那便只有一个人可以这样自称,那被囚禁在宫中的冯太后。 虽说是太后,但冯氏并没有多老,她也不过二十多岁,还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冯太后原本在墨突就是出了名的美人,但那时候她身居高位,手持重权,保养得宜,现在虽然失了权,但依旧是光彩照人的模样。 “冯太后?”白霓裳终于了然,她就说自己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这女人,原来是最初汤坚被擒住来霄月的时候,她是看到过冯太后的画像的。 “冯太后,您不是一直跟汤坚对立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拓拔寿的军队里呢?”凤长天问。 冯太后冯媛说道:“哀家确实是与汤坚不睦,汤坚他使用诡计,逼迫哀家还政不说,还软禁哀家,想要杀哀家。哼,哀家能有今日,全是汤坚的劳苦功高,哀家怎能忘怀?” 她脸上出现愤愤之色,大声道:“汤坚原本不过是歌女生下的皇子,全赖在宫里看人脸色才能活着,现在倒好,倒爬到哀家头上来了!” 白霓裳不免有些冷然地道:“冯太后,这里不是你的墨突,你若是抱怨这些,大可去跟拓拔寿说。我们感兴趣的是,你跟拓拔寿究竟在暗中谋划什么?看你的态度,不像是会帮助汤坚的,难道是拓拔寿也暗中投靠了你不成?” 冯媛笑着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拓拔寿不是暗中投靠了我,而是一开始就是我的人。” 凤长天有些惊讶。 冯媛说道:“你们当真以为,先前汤坚在战场上出事,是一个意外不成?” 原本汤坚被陷害送去战场,失了在朝中的大半势力和联系,又在战场前线被擒,送到了霄月做俘虏,这一件件,一桩桩,都又墨突冯太后的手笔,而直接与之相对应的,拓拔寿,其实一开始就是冯媛埋伏在汤坚势力中的暗子! 汤坚先前自以为自己已经全然掌控了墨突,但其实,他一直都在冯太后的控制和监视之下。想一想都觉得可怕,当你自以为已经打败了自己的敌人洋洋得意的时候,其实实际上,你不过还是在敌人意料之中,和沿着人家设计好的路线前进的棋子。 凤长天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看上去衣衫单薄的女人来,他神色肃然问道:“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你一开始就留有后手,为什么要坐视汤坚那般对待汤闽?你不会不知道,先前汤坚差一点就杀了他!” 冯媛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自己更重要,我自己尚且需要暂避锋芒,哪里还能顾得上他?更何况,我是要自己掌控墨突,汤闽已经开始长大了,先前他就已经隐隐有了反抗我懿旨的情况,不听话的傀儡,我可不需要。我留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墨突皇帝唯一的血脉罢了,如若不然,我早就……” 白霓裳勃然大怒:“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心狠的母亲?你根本不配为人母!” 冯媛冷笑:“我看你是没有体会过绝望的滋味,当你处在我的位置上,自然就会明白,我是没有错的。” 凤长天道:“我要把她交到朝中定夺,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敢擅做主张。” 白霓裳道:“我看干脆一刀砍了,落个干净。” 冯媛笑了两声:“你们不会舍得杀我的,我手里有足够你们动不得我的筹码。” 冯媛那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人摸不透她手上底牌,凤长天沉默,白霓裳说道:“不管你有什么底牌,到了霄月,是条龙你也得给我盘着,别想着在我们这里也能作威作福!”她这话说得果断,冯媛脸上依稀有惧色,她不知道白霓裳的身份,想着霄月敢这么说话的女人,多半就是那位传奇一般的皇后凤长歌吧?便不禁打量一番与自己做比较。 冯媛一直都很想要跟凤长歌比试一番的,都是要强至极的性子,又都是出了名的美人,也许女人天性便是如此。冯媛见白霓裳气质清冷,柳眉上挑,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但举止姿态不像是大家贵女,倒像是江湖儿女,不免在心里嘀咕。 白霓裳自然是不知道冯媛错把她当成了凤长歌,她出去叫了几个护卫将这里团团守住,便与凤长天和呼伦将军离开了。 “咱们先给陛下和长歌写信吧,冯媛的事情得让他们心里有数才行。”白霓裳道:“况且不管之前拓拔寿想要做什么,现在冯媛在咱们手上,他定然投鼠忌器,他们的计划多半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我们现在只要等着拓拔寿派人来谈判就好。” 凤长天想了想,说道:“若是我妹妹外此处,多半会非常高兴。” 白霓裳会意,笑而不语,呼伦将军一头雾水:“皇后娘娘为何会非常高兴?” “因为她又有机会敲墨突一笔竹杠了。”凤长天无奈地道。 呼伦恍然,不免带着几分怜悯地朝着墨突那边望了两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白霓裳摇摇头,写信去了。 第八百零八章公孙家的变故(1) 凤长天看着自家夫人,窗外暮霭沉沉,无数的浓云翻涌,好像是这朝堂阴谋波诡,永无宁息。 白霓裳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抬头向着凤长天笑了笑:“怎么了,这副神情?我们的大将军,有什么事情会让你烦恼呢?” “我只是在想,这些帝王家的心思,当真深不可测,冯媛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用作手掌中的刀,也着实太可怕了些……” 白霓裳到底是快要为人母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里微微隆起着,里面似有小生命的律动生长。她本自江湖出身,一朝遇到凤长歌和凤长天,整个后半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一开始是无法想象,自己能够这样循规蹈矩地在皇城中做一个将军夫人的,每日跟那些小厮丫鬟打交道,跟那些贵妇们谈些家长里短,甚至出入宫闱,得见天颜。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 “有时候我想想,其实你跟我,都不是适合生活在这种氛围里的人。”白霓裳道:“你太忠直,而我又不懂朝中的这些事情,有时候想要帮你,却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跟着长歌学了这么久,可其实你知道的,我并不能够得心应手的处理这些……” 凤长天倒是转忧为笑道:“不要多想,还有我跟娘陪着你呢,还有长歌,她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白霓裳道:“你自己的妹妹,你反倒没有我这个外人了解……长歌绝不是那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宫闱里的女子。她的性子比我更加的强硬,这样的人,若是生在皇家,若是成就一代枭雄倒还好,若是不能,只怕下场要悲惨很多……古往今来,女子向来是依附男子而生,像她那样的女子,外面的那些俗人是不会理解的。” “你是在担心长歌会出事?” “我是担心,她会比我更加厌烦宫里的生活。”白霓裳道,她叹了一口气道:“被这些俗务缠身,功名所累,又有什么趣味?长天,若是可以,我真想和你一起远离这些纷争,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有一间带着篱笆院的小屋就够了,养几只鸡鸭,种几亩田地,生几个娃娃。” 凤长天沉默了一下,顿了顿道:“霄月现在还离不开我。” “若有一天离得开呢?” “那便同你浪迹江湖又何妨?”凤长天笑着道:“只要有我爱着的人在,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关系?” 白霓裳也笑起来,投入了凤长天的怀抱中,两人紧紧相拥,眼眸之中都是真挚的爱意。 而此时,汤坚和凤长安也相对而望,可两人眼中都是虚伪和戒备。 “你的那个表哥,到底靠不靠得住?”汤坚冷声问。 凤长安哼了一声,心里虽然也有些犹疑,但还是十分强硬地道:“公孙家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你与其担心我们,还不如担心你的墨突军能不能将凤长天拖住!你要知道,要是凤长天带着兵马来支援,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拓拔寿会安排好一切,你就不必担心。”汤坚决定还是要给自己的合作伙伴一点信任,虽然他对于这个名叫凤长安的女人并无什么好感。 凤长安转回身去,心里面冷笑,她何尝不知汤坚是瞧不上自己的?汤坚如此,她也亦然。他们两个说到底,不过是勉强搭伙罢了。凤长安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刁蛮天真了,她虽然一如既往地讨厌凤长歌,但不得不承认,凤长歌教会了她许多。比如,有什么筹码,最好握在自己的手里。 凤长安轻轻摸了摸自己脖颈间的一快玉佩,唇角勾出一丝微笑。 公孙家也并非是铁桶一块,要想在里面安排一个自己的钉子,真是太容易了。 凤长安想起自己的暗子传来的消息,脸色便是一阵阴鹜。 公孙弘有异心,她确实没有想过自己的表哥会在这样的关头放弃她。 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凤长安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汤坚的视线,便一个人向着机关城而去,守城的机关她是知道的,很轻易地就进了城门,随后凤长安径直向着议事堂而去。公孙弘和长老们都不在,大部分弟子也都被抽调走了,公孙世家的机关城里只剩下寥寥几个洒扫弟子。 “你是什么人!” 凤长安面色冷傲,睥睨着质问她的弟子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认得这个吗?” 凤长安将掌心玉佩向着周围人一晃,那些弟子们纷纷愣了一下,原因无他,那玉佩是公孙家嫡系的象征,有那玉佩在手,凤长安在公孙家的地位是仅次于家主的。 “难不成是表小姐?”这时候,有一名机灵的弟子终于看出了凤长安的身份,他高声道:“这枚玉佩,应当是您母亲留下来给您的吧?” 提起公孙艳,凤长安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她强装镇定地道:“当然是了!” 那弟子恭敬地道:“不知道表小姐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我们家主现如今不在,恐怕小姐要找家主的话,得另找时间了。” 凤长安道:“谁说我要找公孙弘了?我来这里,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 弟子们一头雾水地站着,不知道凤长安想做什么,不过她手里的那枚玉佩,确实象征着她高出他们的身份,这些弟子们也都不敢多话,只能以目示意,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那方才认出凤长安的弟子道:“表小姐先请到客厅里来吧,先喝杯茶休息休息。” 凤长安被引入大堂之中,上首牌匾上挂着“造化异诡,斗转星移”八个大字,这是公孙世家引以为傲的家风口号,象征着他们自认为的机关术巨擎的地位。 凤长安在那牌匾下站了站,说道:“百年机关世家,公孙家一直坚持着机关之术,历代家主也都野心勃勃,难不成现在的状况,你们真的甘心吗?” 第八百零九章公孙家的变故(2) 那些弟子都沉默以对,公孙家人素来高傲,自上次败于凤长歌之手后,公孙家的弟子们都觉得自己平日走路头都低了两分。不过,有什么法子呢?公孙家原本屯集的机关兽大多在那一役中毁了,阴阳杀阵也被破了,老鹰被剪去了利爪,也只能像个家鸡一般缩在栅栏里。 平日里没人会这样直接质问他们是否甘心,现在被这样赤裸裸地点出,这些弟子们都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在几年前他们还风光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毕竟从前都是他们站在山顶上俯视别人。 或许也有人觉得无所谓吧,但是公孙家的家训向来注重荣耀,这些弟子们也都觉得现在这般委曲求全的生活,不是他们一开始所向往的。 凤长安深谙煽动之道,看到这些弟子们有人已经开始露出异样神色,便进一步道:“我也是公孙家的女儿,身体里同样流着公孙家的血,现在我们这般弱势,我心里同样的难过!往日之事不可追,但最起码,我们得挣一个明日!难道你们就甘心这样一直被朝廷当枪使吗?我们要这样低三下四地过多久?难道你们都不想念当初的日子吗?”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公孙家的弟子们忍不住问。 凤长安抛出诱饵:“我可以让你们重新过回当年的那种日子,不过你们得听我的话才行。” “这是何意?” 凤长安慢慢解释道:“很简单,要想将公孙家迅速发展起来,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当家做主的人必须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公孙弘虽然一直以来没出什么差错,但是他已经全然变成了霄月王室的一条走狗,我们公孙家的人不做奴仆,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有自己的傲骨,公孙弘已经不配做我们的家主了,想要革新,我们就必须另立家主!” 凤长安说的慷慨激昂,但毕竟这另立家主不是小事,在场的弟子们都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其实说到底,被公孙弘留下来的这些弟子也多半不是他的嫡系亲信,在实力上也照比带到滩涂去的那些人弱,凤长安想要煽动这些人,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凤长安眼珠一转,说道:“若是你们愿意的,我敢保证,你们将会成为这个崭新公孙世家的长老、嫡传、和首席,是平平淡淡窝窝囊囊的过完这一生,还是跟着我赌一赌搏一搏,你们现在选吧。” 那些弟子们犹豫了好一会儿,站出来了个领头的道:“这件事,我们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你们可以先讨论一番,我就在这里等。” 凤长安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堂下众弟子如鸟雀窃窃,互相询问着对方的意思。 “我觉得应该听她的,我们一直这样,也没有个头,在家族里不被重视不说,还要给霄月当牛做马。” “可是,家主一直对我们也很好,我们却在他不在的时候这样做,不好吧?” 有人面带愠色,甩手道:“他是对我们不错,只不过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罢了,要不然怎会在这种时候把我们留在这里?要知道,那些嫡传的弟子们,可都随着去了滩涂,我们留在家里打杂干活,拿着最低等的月例,却要做最多最重的活计。你们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一直这样下去,到死也不过是这幅样子,还不如去赌一把,跟着表小姐将来也捞一个长老当当!以后我的儿子,也是嫡传弟子!” 这个站出来的人不必怀疑,就是凤长安安排好的内线,在这些人没有下定最后决心的时候,很需要这样一个人挑头来做最后的催化剂。 这一下,很多踌躇不决的人都开始焦躁了。 凤长安顺势道:“长老的名额是有限的,先到先得,这位兄弟,请你站到我的右手边,报一下自己的名字,你是公孙家的新长老了。” 那人走过去大声道:“我叫公孙胜,从今天起便跟着表小姐了!表小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万死不辞!” 凤长安满意地点点头,扫视剩下的人,悠悠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你们要知道,凭着这枚玉佩,我也是可以开宗祠,强行重选家主的。你们都不知道吧?家规里面可是明确写着的,这公孙家的嫡系玉佩,持有者是有这样的权利的。你们猜猜看,若是我强行重选家主,公孙弘和我,谁的机会更大?” 剩下的人终于被这接二连三的威逼利诱给说动了,纷纷道:“我等愿意追随表小姐!” “好!” 凤长安笑了,站起身来道:“既然你们现在是我的人,那么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们,我们现在就去把库房打开,你们既然是公孙家的嫡系和长老,便有权利分享先前你们无权取得的那些财富。” “真的吗!”那些弟子们惊喜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凤长安说话,绝无虚言。” 弟子们欢呼着,跟着凤长安走到库房,那库房的机关被凤长安解开。她将这些年来,公孙弘和长老们积攒下来的金银宝物都分给这些新下属。 远在滩涂的公孙弘还不知道公孙家的变故,他跟着月镜宸和凤长歌,向着霄月的方向而去,月镜宸问道:“你说凤长安跟汤坚有意利用墨突军队堵截我们?” 公孙弘道:“正是,她们还来做说客,想让我背叛霄月。”公孙弘赌咒发誓道:“我公孙弘虽说不是什么大英雄,但是为人的道理还是清楚的,绝对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当初霄月放我一条生路,我也不会在这时候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你们大可放心。” 凤长歌似笑非笑第看了他一眼。 公孙弘心里一虚,随机想道:“我怕什么啊?我也没说错啊?虽然一开始是对凤长安的蛊惑心动了一下,但是后来不是都悬崖勒马了吗?” 他连忙挺起胸膛,对着凤长歌友好地笑了笑。 凤长歌道:“还是要多谢公孙家主没有趁人之危,不过您那个表妹,绝不像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第八百一十章玉佩是怎么来的(1) 公孙弘楞了一下:“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先前,都以为凤长安早已死了。” 凤长歌回忆起当初,凤长安和公孙艳一起被月镜风抓走,凤长歌和白霓裳追到树林里却见到了地上的那些血迹。 当时凤长歌是以为凤长安和公孙艳已经遇害了,毕竟她们直接戳穿了月镜风的阴谋,将月镜风的所作所为昭示于人前,月镜风定然会恨不得将她们剔骨食肉。 可事实是,凤长安不仅活着出现在墨突,还跟汤坚搅合在了一起,甚至妄图用公孙家的机关术帮助汤坚,现在还去煽动公孙家意图给凤长歌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凤长安,跟从前似乎已经大不一样了。 能使人成长的,大多是仇恨。 凤长歌笑了笑,心道:“凤长安啊凤长安,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很可惜,这个仇你永远也报不了。” 凤长歌缓缓地,将自己在墨突见到凤长安的情景给公孙弘讲了。 公孙弘也很惊讶,说道:“这么说来,我姑母已经死了?那么她身上的那枚嫡传玉佩,多半也在我表妹的手上了?” “嫡传玉佩?” 公孙弘道:“是我祖父传下来的东西,当初我姑妈为了公孙家,嫁去凤王府以图大业……”他突然觉得面对着月镜宸和凤长歌这样说似乎有点不妥,顿了一下道:“呃……你们理解的吧?” 凤长歌和月镜宸示意他接着说。 公孙弘怪不好意思地道:“你们懂的吧?就是我祖父他觉得有些亏待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以特地留给了她这块玉佩,说是有这块玉佩就可以改变长老院的决定。公孙家的家主从来是由长老院决定人选的,这块玉佩的能量就太大了。” 凤长歌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块玉佩可以影响公孙家的家主人选?”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公孙弘挠挠头道:“意思就是,怎么说呢,规矩这种东西吧,毕竟是人定的……” 凤长歌心领神会恍然道:“我懂了,你是想说只要长老们不松口,这块玉佩就是个废物是吧?” “娘娘当真冰雪聪明!” 月镜宸道:“长老们你可以提前打招呼,但是那些不明真相的弟子们,你要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变心?” 公孙弘道:“人心来来去去,都不过一个利字罢了,我许的利让他们心动,他们就不会离开我。” 月镜宸冷哼一声道:“那这样的话,你的公孙世家多半要保不住了。” “请陛下指教……”公孙弘有些茫然地道。 “自古能让人心悦诚服的,从来是德,而不是利,以德服人,才能让周围的人心甘情愿地跟随你。” 公孙弘似乎被这一句话说愣了,张了张口终于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心里念念:“以德服人?这跟公孙家历来的教育背道而驰啊?” 月镜宸瞧他这样子,摆了摆手道:“你若是能想明白这道理,公孙家才真正算是到了可以恢复往日荣光的时候了。你且去慢慢想吧,我们接着赶路。” 公孙弘应了一声退下了。 凤长歌看了看神情冷峻的月镜宸,问道:“你觉得公孙家会出事?” “只是猜测罢了。”月镜宸眼神深邃地望向远方:“公孙家这个家族的思维是有问题的,他们若是不能自己想通,早晚要自取灭亡。” 凤长歌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相比起淡然避世的慕容家,公孙家对名利权势的追逐要让人害怕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一提到慕容家满是赞誉,而公孙家则毁誉参半的原因。 月镜宸道:“我有一种预感,长歌,此番我们回去,不会那样顺利的。” “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凤长歌道:“什么也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你这样的冷静,倒是显得我大惊小怪了。”月镜宸笑道。 “我心里也有担忧,不过,一想到如今自己在你身边,便足以无所畏惧。” 几人行过高耸入云的贺凌峰,再向前就是墨突与河洛的边境,月镜宸纵马远眺,无数松石纵横,飞鸟相伴而还,霞光万丈入山,倒是不多见的盛景。 “前面应当就是凤将军驻扎的地界了。”月镜宸道。 “大哥跟大嫂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两人闲话几句,身后的车队里公孙弘顶着黑眼圈走出车门,他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是以德服人,最后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皇上,娘娘。” “公孙家主。”凤长歌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月镜宸低声道:“前面就是霄月国境了,河洛,离你们的机关城也很近了。” “确实如此。”公孙弘点点头:“陛下不可大意,小心汤坚会有埋伏。” “埋伏是一定会有的。”凤长歌揽住月镜宸的手臂道:“不过,我们可不怕。” 便是此时,突然两侧黄土翻涌,从地下涌出十来只机关兽!向着月镜宸的车队扑过来! “怎么回事!”公孙弘倒是比月镜宸和凤长歌更加惊慌,大声叫着后退!他反应过来咬着牙向着机关城的方向望了一眼,连声道:“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派人埋伏!” 这些机关兽都是公孙家的制式,公孙弘害怕月镜宸把这些当作他的手笔。 月镜宸道:“公孙家主,你不必这样,我明白的。” 凤长歌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公孙弘,你的机关城,似乎被人雀占鸠巢了呀?” 公孙弘一想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现在这关口,能够有能力做这样事情的也就只有凤长安了。她手上的那枚玉佩,足以成为她的突破口,让她迅速取信于他留下来的守城弟子。 “凤长安,她一个外人,连公孙的姓氏都没有,竟然还能掌控我公孙家的机关城……真是太可笑了,耻辱!”公孙家的长老之中,有一个人怒吼道。 公孙弘面色难看:“陛下,我等先去处理一下家事。” “你们大可以不必去了。”月镜宸道:“他们已经来了。” 第八百一十一章玉佩是怎么来的(2) 凤长歌话音刚落,就见凤长安带着笑容,仿佛自己已经黄袍加身了一般走了过来。 “这不是我好久不见的姐姐吗?”凤长安轻启朱唇,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似乎漫不经心地道。 “凤长安!你,这是怎么回事!”凤长歌还没有说话,公孙弘就已经忍不住站出来了。 “怎么回事?”凤长安见到公孙弘,神色变得微微狰狞起来,她伸手指向凤长歌。“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我的亲表哥,我们之间才是血脉亲人,何以你放弃我,去帮她!” 公孙弘噎了一下,确实如此,他跟凤长安之间是姑表亲,跟凤长歌却是毫无关联,凤长安以亲人的角度指责他,他确实是无从反驳。不过,他首先是公孙家的家主,其次才是凤长安的表哥,他绝不能拿公孙家的未来去跟凤长安赌。 想到这里,他直起腰高声道:“我从没有放弃过你,只是,我要先对我的族人负责。只要你不肆意妄为,我们便永远是亲人,我便永远保护你。” 他身后那个白胡子长老也道:“表小姐,你这般举动,岂不是大逆不道吗?快让他们退下去,不要对皇上皇后不敬!伤了大家的心啊!” 凤长安冷笑:“你们怕她,我可不怕!” 说完,她一挥手,身后的弟子们便操纵着机关兽向前。 凤长歌和月镜宸面无惧色,当初面对着那般可怖的机关车九重楼,他们都没有害怕过,岂会被这区区机关兽给吓到? 公孙弘大怒,对那些屈从于凤长安的弟子们道:“你们是要背叛家族吗!” “对不住了,但是凤姑娘许诺了,只要我们归顺,就给我们长老之位,这些是我们永远也无法奢望的。”弟子们有人道:“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不过是做出了自己心里的选择罢了。” “好!真是太好了!”公孙弘气得打哆嗦。 凤长歌刚想去安慰一下公孙弘,却见凤长安在人群前神色有几分怪异,她不由得提高警惕。耳畔风响,似乎有利器破空,凤长歌以余光看去,只见在长老们之中,有一个不太起眼的中年男子,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着公孙弘刺去! “公孙家主!小心!”凤长歌眼疾手快,连忙拉了公孙弘一把。 好在的是,那个行刺的长老并未有多强的武功,见到自己没有建功,他便沉着脸走到凤长安那边,带着几分怨恨地盯着凤长歌。 凤长安带着埋怨地道:“成事不足。” 公孙弘惊魂未定,这才明白过来:“你想杀我?” “那又怎样?你死了,我便是公孙家唯一的家主继承人了。” “猖狂!”公孙弘大怒道:“亏我心里还一直对你抱有善意,你却这般毒辣!” 凤长安道:“你对我抱有善意?那这就是你善意的方式吗?明知道我跟凤长歌不死不休,却还要背叛我,去帮凤长歌?” 凤长歌冷然道:“跟你不死不休?凤长安,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在我眼里,就像是一粒灰尘,如果不是你自己非要跑到我的眼前晃悠,我连看都不想看你。” 月镜宸道:“凤长安,念在先前你曾经揭露过月镜风劣行的份上,我们没有对你赶尽杀绝,而是留有余地,你非但不思悔改,还这般得寸进尺。这一次,你便休怪我们了!” 周遭的密林如屏障,将这里的一切都掩盖,无人发现这里的异状。凤长安听到月镜风的名字,脸上倒是露出几分惧色,显然是想起了之前的经历。凤长安带着两分嫌恶地说道:“你们留有余地?你们知道当初的我经历了什么吗?那跟死,没有什么两样!” 凤长安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情绪:“我跟我娘,被月镜风那个畜生抓到南凌的树林里,他把我跟我娘绑在树上,在树下不远处放了一把匕首,说我们两个只有一人能够活下去,谁先拿到这把匕首,便要立刻杀了另一个,不然的话,他就把我们两个都杀了!” 一对母女,要被迫进行这样的选择,纵然冷静如凤长歌,也不由得变色。 凤长安举起手中的玉佩道:“你们现在知道,我这玉佩是怎么来的了吧?我杀了我娘!用那把匕首,刺穿她的喉管!你们永远也不会体会到我的心情!” 凤长歌怜悯地望着凤长安:“便是因为这个,你心里充满了自责和忏悔吗?你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只能将这一切的罪过,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帮你承担吗?月镜风已经死了,你没有办法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内疚,所以才找到我跟月镜宸,把我们当成让你杀母的罪魁祸首?归因在我们身上?这样的话,你的内心就会好过一点,是吗?” 月镜宸走上前来,逆着光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眼眸如清亮雪光。他对凤长安道:“你已经自己为自己做出了选择,又何必推卸呢?你的活着,就是对公孙艳的死最好的解释,无论你把罪怪到谁的头上,拿起刀的人都还是你。 不过,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想必作为母亲,能够看到你活着,公孙艳也会很欣慰的。但是,若是你到现在还不珍惜自己的命,那么等待你的,便只有自取灭亡这一条路。” “少废话!”凤长安脸上微微动容,但又迅速恢复到了先前的怨毒:“不用你们这般假惺惺的!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机关兽奈何不得你们是吧?那么机关车呢?” “九重楼?”公孙弘惊叫起来:“你居然重新启用了九重楼吗?” 随着他的话语声,凤长安身后许多弟子推着一个庞然大物缓缓而来,掀开遮住它的幕布,露出下面九重楼的真容! 那被公孙家明令禁止再行启用的九重楼,再一次地出现在凤长歌和月镜宸面前!那机关的长臂,仿佛还带着上次战役的斑斑血迹。 凤长歌神色沉了下来,盯着凤长安道:“你真要如此?” 第八百一十二章力战九重楼 天风有疏,乱叶萧然,凤长歌神情肃然,一张清冷的脸带着不可亵渎的神光,叫人移不开眼去。 凤长安虽然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但在这一刻,被凤长歌对比得黯然失色。 凤长安心里更恨,咬牙说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不成?别傻了凤长歌,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一个!” 众弟子们启动了九重楼,凤长歌看着那庞然大物缓缓开始运作,叹了口气,说道:“凤长安,你是在自取灭亡。九重楼不是你能够驾驭的了的,它凝聚着的是机关之术的核心精华,即便是公孙家最精英的子弟,也很难保证自己可以驾驶九重楼。先前的河洛战役之中,九重楼同样出现过失常的情况。” 即便是这般好言相劝,也没能让凤长安悬崖勒马,她笑着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若是当真如你所说,就当我凤长安天命该绝。死有什么可怕?我早就不怕死了,可怕的是窝窝囊囊的活着!你们说是不是?” 她身后的弟子们附和道:“凤姑娘说得对!” 凤长歌与月镜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睛中看出了无奈和决然。 公孙弘上前道:“皇上,娘娘,请放心吧!我们定然不会让凤长安如意的!这也是我公孙家的内务家事,我作为族长,定然要肃清门庭!” 凤长歌道:“九重楼威力巨大,你有什么好办法?” 公孙弘道:“没有。” 凤长歌讶然:“没有?” “九重楼是我公孙家制作出来的最制胜的杀招。”公孙弘道:“就好比你打造出来了一把绝世宝剑,你见过有铁匠再特地给自己的得意作品打造一把天克之盾的吗?” “……”凤长歌默然无语。 她望着九重楼,自从慕容氏和自己都用过乾坤珠之后,不知道九重楼有没有针对乾坤珠进行过改动,不过想来公孙家不是傻瓜,定然会为九重楼弥补上这一缺陷。凤长歌从怀里拿出装有乾坤珠的盒子,打算试上一试。 她悄然将乾坤珠拿出,却见九重楼根本毫无反应,显然是原本天克的乾坤珠现在已经被针对了。 月镜宸按住凤长歌的手道:“不用着急,借住外物终归是不行的,相信我。” “你想怎么做?” 月镜宸低声道:“拆了它!” 公孙弘一惊:“皇上!这……不合适吧?” 月镜宸一挑眉。 公孙弘忙道:“不是,我是说……九重楼好歹是我公孙家几代人研究出来的……” 月镜宸道:“无益之作罢了,除了杀戮,它没有任何作用。” 公孙弘瞪了瞪眼睛,哑口无言。 月镜宸抽出腰间的剑,踏上前去。 月镜宸的举动不可谓不勇武,毕竟在面对九重楼这种庞然大物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觉得胆寒。 机关兽和九重楼向着月镜宸等人露出狰狞的面目,九重楼伸展着机关臂,月镜宸持剑而立,剑锋在阳光下闪耀着,有时候在直面危险之时,就是需要这样的锐气,这时候,凤长歌看着月镜宸,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挡在她面前,直面野狼的少年。 “你想以一己之力,单挑九重楼?”凤长安冷笑:“别做梦了!怎么可能?人的血肉之躯,怎么跟钢筋铁骨对抗?” 月镜宸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出鞘而发的剑气犹如实质,道旁落叶纷纷如疾风骤雨,月镜宸一剑既出,凤长安骤然变色。 “怎么可能!” 凤长歌知道,这是因为找回了先前的记忆之后,前世宫北城的记忆被月镜宸灵活运用,原本他的剑术就已经登峰造极,现在更是无与伦比。 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剑气如霜,落在他衣袖、眉峰、鬓间,让月镜宸看上去像是一座玉石雕成的塑像。 凤长安神情严肃,登上九重楼,认真操控起来,九重楼笨拙的身躯迎上剑锋,发出“铛!”地一声响,却是月镜宸的剑在九重楼身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 “太强了……”公孙弘几乎被看傻了,他从未如此庆幸过,还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听了凤长安的建议,跟月镜宸做对。 他身后的长老们也面面相觑,上前说道:“家主!快想办法啊!难不成……真的就这样让九重楼毁了?” 公孙弘喃喃地道:“毁了就毁了吧……月镜宸这个人,他明明有着这样的实力,却还是跟我讲究什么以德服人……德是什么,比这更加可怕的东西吗?” 长老们不知道自己的家主在说些什么,焦急地望向这边。 凤长安那边有机关兽,长老们这边自然也有,他们不甘示弱,纷纷放出自己的机关兽,同凤长安那边对峙起来,没多时,这里便已经战作一团。 长老们的心都在滴血,要知道,现在可以说是他们自己的机关兽在跟自己的机关兽对战,每次有战兽毁坏,就是公孙家的实力进一步缩水的象征。 恐怕等这一战结束,公孙家原本薄薄的家底,就要没剩什么了。 九重楼威慑四方,每一次进攻,都会扬起大片尘土,月镜宸身形灵活,九重楼几次攻势都被他化解,而他手中的剑刃,也在九重楼身上划出了几道缺口。 “哼,月镜宸,你该不会以为,凭着你着几下猫挠似的剑招,就能把九重楼击溃吧?”凤长安狞笑着,按下了机关。 只见九重楼两侧护翼突然爆裂,激射而出两条铁链,前端焊着利刃,月镜宸躲闪不及,两条利刃一下子穿入肋骨。 他整个人一下子被九重楼勾了过去,月镜宸咬着牙举剑,却不去斩断胸前铁链,反倒向着九重楼正前方铁甲刺去! 那处已经有了几道划痕,而这一次,月镜宸的剑直接从先前的一道划痕入手,穿入其中,卡入了运转着的齿轮中! 九重楼的动作顿了顿,开始发出巨大的嗡鸣,好像是烧开了的水壶。 “怎么回事?”凤长安按了几下机关,却是毫无反应。 月镜宸这时候,不急不缓地拔出了胸前的刀刃,向着身后紧张而关切的望着这边的凤长歌等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目光。 第八百一十三章关公门前耍大刀 凤长安焦灼万分,拍击着眼前的机关,可是回应她的只是从九重楼核心之中冒出的黑烟。 “这是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九重楼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凤长安大吼。 月镜宸衣襟上浸着鲜血,不过他发出一声愉悦的笑,说道:“没有做什么,只是摧毁了里面很关键的几个零件罢了。” 凤长安愣了一下,回想起方才,月镜宸的每一剑,好像都是带着目的性的,不是她最初想的那样漫无目的的劈砍。 可是,月镜宸怎么会知道那些零件在什么位置呢? 只有凤长歌知道为什么。 月镜宸前世是宫北城,后面化名月山河。要知道,月山河可是机关术的祖师啊!区区一个机关车,对于月山河来说,不是一眼就能分析拆解明白的东西吗?凤长安用九重楼来对付别人还成,对付月山河,那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公孙弘都看傻了,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作为公孙家的家主都不知道的事情,月镜宸竟然会知道?公孙弘没有参与过九重楼的制造,但是见过设计图的,非常的复杂,以至于他看了几天几夜也没有看明白。 怎么月镜宸这一个外人,都从没听说过他对机关术有研究的,难不成月山河真的给自己的子孙传下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月镜宸一剑击溃九重楼,凤长安银牙咬碎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逃也似地跳下机关车,愤恨地盯着月镜宸。月镜宸虽然受了伤,但先前他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上前去挑衅。 月镜宸道:“我说过,要拆了它,九重楼这种东西,除了为祸人间,便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为了避免它被有心之人利用,拆毁是最正确的选择。” 凤长安高声道:“你敢拆,我就敢再去做一个!你不要忘了,现在机关城在我的手里!机关车的设计图也在我手里!” 凤长歌笑了一声:“凤长安,你要是有这样的头脑,就不会到现在还看不清情势了。我敢说,就算是你拿着图纸,研究个三年五载,到头来还是会一无所获。” “你敢小瞧我?”凤长安的脸都有点扭曲:“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这样?凤长歌,我早就觉得你讨人厌了!从你那次莫名其妙性格大变开始,你每次看我,都会带着讥讽和嘲笑,明明我没有得罪你!” “你没有得罪我?”凤长歌道:“不如我们来算一算?那时候,撺掇我去吸引月镜风注意的人是谁?把我推到台前让我被嘲笑的人是谁?又是谁一直让我跟你对比,要不是我后来明白了过来,是不是就要被公孙艳和你养废了?”凤长歌想起自己先前在水镜里面看到的,心头火起,高声道:“那时候,月镜风来凤王府找你,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你难道都不记得了?” 凤长安脸色一变:“你……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凤长歌冷声道:“凤长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做的恶事那么多,居然还有脸来教训我?我凤长歌虽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是最起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你……呵呵。” 凤长安被凤长歌这样一顿骂,神色便有些不自然了,她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站着的那些弟子,没有底气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们走!” “站住!”公孙弘站出来:“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倒是不知道,当着我的面,你能跑到哪里去?” “哼,表哥……都是你的错,若是你最开始不骗我,跟我一起把这两个贱人杀了,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公孙弘肃然道:“骗你是我不对,但是公孙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公孙家了,我们已经无意挑起纷争,表妹,你也收手吧!” 树叶沙沙响,凤长安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她没有看公孙弘,低声道:“表哥,不可能的,我是不会收手的。我之前说过,我跟凤长歌之中,只能有一个活着,既然你选择了她,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敌人!” 公孙弘上前一步追过去,却见凤长安已经带着人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算了吧,公孙家主。”凤长歌道:“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凤长歌走上前去探看月镜宸的伤,只不过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脏,对于月镜宸而言并没有那么严重。 “现在怎么办,如果机关城真的已经落在凤长安手里,无异于是在霄月的国境内安了一颗难以拔除的钉子……”公孙弘道:“机关城的机关之复杂,就算是千军万马来了也可以抵挡一二,再加上里面的密道纵横,易守难攻,我们恐怕拿凤长安没有办法。” 月镜宸道:“月师八门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倒塌了很多,他们不敢用那些通道的,现在先不管他们也无妨,龟缩在机关城里只能是圈地为牢。” 凤长歌道:“没错,我们先去跟大哥汇合。” 出了树林,前方的路变得平坦开阔,隐隐可见远方军帐林立,有炊烟弯弯曲曲升起,随风而散。 “是霄月军。”刘小海道:“陛下,要不要臣派人去通知凤大将军一声,让他们派人来接?” “好,你去吧。” 刘小海得了令去了,他这一路上吓坏了,这下可算是看到了救星,马儿撒开蹄子跑得欢快。 “踏遍万水千山,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凤长歌笑着摇摇头。 上一次来河洛的记忆都快要让她想不起了,而此时看着旌旗红土,听着战马嘶鸣,心里的澎湃又无可发泄。 “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月镜宸道。 “世间之事,半点由不得人。”凤长歌叹了口气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悲观了?”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事,凤长歌已经不复最初的那些锐气,她抬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道:“汉娜公主跟逐玉一起去解救灵泉道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第八百一十四章谁截了信(1) 越是临近河洛,凤长歌的心便越是宁静起来,令她惊讶的是,这片本该烽火硝烟的河洛战场,此刻竟然是分外地安定。 墨突的军队驻营很远,只能隐隐地看到山头上有黑色的战旗飘摇,而霄月这边也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氛围,好似根本没有战事发生一样。 凤长歌心生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面,跟她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镜宸,为什么墨突军这样安分?”凤长歌疑惑地看过去,却见月镜宸也皱着眉。 “没有战争总归是好事,且先去看看吧。” 月镜宸走上前,只见霄月的士兵见到他后立即眼睛一亮,毕竟月镜宸先前是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的,他的脸士兵们都熟得很。 “皇上!您回来了!” 月镜宸点头道:“将军呢?” “将军在里面!” 月镜宸跟着走到了主帐,凤长歌等人跟在后面。凤长天得了消息从帐中迎出来,白霓裳也跟着。 “皇上,皇后!” 凤长天满脸的惊喜,白霓裳也是不可思议地冲上前来,抱住凤长歌左看右看,确定她安然无恙,“娘娘,您可让我们牵挂死了!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可算是回来了!” 凤长天也道:“总算是有惊无险,这一次可还都顺利吗?事情都解决了吗?” “是啊!长歌,皇上,你们怎么都不给我们回信!”白霓裳道:“我们起码发了四五封信,却迟迟不见回音,你们知道我们心里有多急!” “信?”凤长歌疑惑地看向月镜宸。 月镜宸显然也十分意外:“我们没有收到什么信。” “没收到?”凤长天跟白霓裳对视一眼,他们可不会傻乎乎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发错了信,那些信鸽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月镜宸神情严肃:“有人截了我的信?谁这么大的胆子?” 白霓裳道:“我们的信里,写了很多……比较机密的事情,现在信若是落到别人手里,恐怕会十分不利了。” 究竟是谁,可以截走凤王府家的信鸽,又能有这个胆子去偷霄月将军跟皇帝间的信件往来呢?凤长歌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神情也不由得沉了下来,她握住了白霓裳的手道:“不要太过着急,先告诉我们,信里都写了些什么,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弥补。” 凤长天点点头:“我们进去说。” 凤长天撩开门帘,几人走入主帐中,在桌边坐下,白霓裳吩咐一旁的侍女端上茶点,凤长歌微微颌首谢过侍女,几人浅酌一口热茶,便开始谈事。凤长天将近日来与拓拔寿征战的事情都说明了,把冯媛现在被俘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冯媛?墨突的冯太后吗?” “是的。”凤长天道:“我们最开始也很惊讶,冯媛跟拓拔寿关系有些微妙。” “愿闻其详。”月镜宸问道。 “冯媛说,拓拔寿一开始就是她的人,是被她安排去埋伏在汤坚身边的。” 月镜宸道:“冯媛此人我们了解不多,但是就她做过的事情来看,她说的那些话,最多只能信一半。” “陛下觉得她在撒谎?”凤长天沉吟着道:“可是拓拔寿确实对冯媛言计听从。” “冯媛现在在哪里?” “在战俘营。” “走,带朕去看看她。” 月镜宸起身,与凤长天一起走出门去,前方不远处就是习武场,放置着各种兵器和用具,周遭的兵士们井然有序地坐着自己的操练,月镜宸径直穿过这片场地,凤长天道:“上一次擒获了冯媛后,墨突就再也没有攻过来了,我们就在这里原地搭建了这个习武场,不管怎样,不能荒废了这时间。” 月镜宸道:“凤将军治军之道朕一直引以为傲。” “皇上过誉了。”凤长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边请。” 两人来到战俘营附近,便见两个守卫如松般笔直地坚守在门前,冯媛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麻布衣杉坐在窗边。不愧为当过一国太后的女人,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也没有显得很狼狈。 “冯太后。”凤长天敲了敲门,给了冯媛最起码的尊重。 “凤将军。”冯媛站起身,双手拢在袖中置于腹前,做出了一个很明显的带着礼貌和戒备的姿势。 月镜宸从凤长天身后走出来,冯媛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想必也能看出月镜宸的身份,能够让凤长天这样毕恭毕敬的人,放眼整个霄月,只有这位霄月的皇帝陛下了。 “冯太后。”月镜宸走上前来,他气度逼人,冯媛根本无法在他面前撑起太后的架子,月镜宸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 冯媛没有多话,在椅子上坐下了,月镜宸道:“请恕现在非常时期,无法以国礼相待了,冯太后,想必您也知道现在您没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格,先前说过的合作,您现在可以详细地谈一谈了。” 冯媛沉默片刻,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放我回墨突,帮我肃清汤坚等乱党,我可以担保墨突对霄月称臣。” 月镜宸笑了笑:“你觉得,我们会答应你?” “你们没理由不答应。”冯媛自信地道:“难不成,霄月对墨突,当真一点儿野心也没有吗?这世上谁也不是圣人,同为掌权者,我太明白你的想法了,你不会拒绝我,面对江山的诱惑,又有几个人能够把持得住呢?” 或许冯媛说的不错,同为三大国,墨突做出称臣的许诺,只要霄月答应,墨突就会成为霄月的附庸,这样的条件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但是,月镜宸却淡然一笑,道:“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你必须退居宫中,不得过问朝政,第二,墨突必须签下协约,百年之内,不得进犯霄月。 只要这两个条件你能答应,那么我们可以帮你肃清乱党,放你回去。至于称臣……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你还是留着回去说吧。” 第八百一十五章谁截了信(2) 冯媛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素来以淡然冷静著称,哪怕内心再是波澜迭起,面色上也难显分毫。 月镜宸比她想的要更加自持淡泊,他对墨突可以说是毫无野心了,他提出的两个条件,都是为了保护霄月,而非满足他个人的私欲。 这样的人,要更加的可怕难缠,作为对手,冯太后对月镜宸又多了几分敬畏。 只不过,这两条之中,第一条冯太后是万万不想答应的。退居宫中,不问朝政,对于冯太后而言,无异于是让她去死。 冯媛在墨突曾是最为尊贵的女人不假,但是与此同时,也是朝中贵族显赫最想要置于死地的女人,若是失了权势,只怕下场会比死,还不如。 “这两条条件,我不能答应。”冯媛道:“苍鹰生就双翼,本就应当遨游天际,若是拔其羽翅,下场唯死而已。我若是退居幕后,只怕墨突上下不会放过我。” “那样,你还有一线生机,尚可搏一个平安,但是若是你不答应,你觉得我们会怎样对待你呢?”月镜宸冷声道:“别忘了,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若是不答应,便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对于墨突的太后,我不介意让你在霄月的天牢里度过余生,你猜猜看,你的那位皇帝儿子,会不会来赎你?” 冯媛瞪大眼睛,似乎对于月镜宸的直言很是愤怒,她胸口起伏,姣好的容貌泛起一丝薄红。但是,冯媛内心清楚,月镜宸说的没错。 半响,她垂头丧气地答应道:“罢了,既然如此,我答应了。” 月镜宸道:“很好。” 凤长天道:“陛下,那我们即刻就写一份盟誓?” “先不急。”月镜宸道:“冯太后,既然您答应了,我们也不为难你,您先休息,稍后使者会将盟约奉到您手上。” 月镜宸起身,与凤长天出了战俘营。 “盟约就让刘小海去写,他擅长这个。”月镜宸轻声笑了一声,对凤长天道:“凤将军,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冯媛估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落在我们手里。将军此次,是立了大功了。” “末将不敢居功。”凤长天低着头道:“皇上,信的事情我们怎么办?” “我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肯定。”月镜宸摇了摇头,笑道:“我们权且先把这事儿放在一边,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再说。” “眼前的事情?” “没错。”月镜宸道:“汤坚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刚刚碰到了凤长安。” “凤长安?”凤长天神情有几分奇怪,要知道,凤长安也是他的妹妹,而且先前他也是一直以为凤长安已经死了的。 “没错。” “她竟然还活着。” “她现在跟汤坚合作了,还谋取了公孙家的机关城。” “啊?”凤长天发出一声标准的老实人式感叹,难以置信地看向月镜宸,他怎么也没办法想到,凤长安竟然这么能耐,居然还能把公孙家的机关城夺走了? 在他的印象里,凤长安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啊! 月镜宸对于自家大舅哥十分了解,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番,因为之前的信件差错,凤长天错过了很多消息,对于在凤长安的事情也都是全然不知。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凤长天有些不忍,毕竟凤长安也是自己血缘上的妹妹,但看她做的这些事,估计是没办法再去给她求情了。 “朕已经决定要助公孙弘了。”月镜宸道:“凤长安此女,不可再留。” 凤长天有些怅然,月镜宸看了出来,他知道凤长天素来心软,知晓他定然是于心不忍了。月镜宸是可以理解凤长天的,当初他不得不对自己的亲生兄弟下手时,也有这样的心情。只不过,小孩子才讲善恶,成年人都讲立场。现在的他,是不会对任何威胁到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的事情心慈手软的。 凤长天虽然心软,却不是拎不清之人,伤感了片刻便问道:“皇上,窃信一事,会不会也是凤长安做的?” 月镜宸摇摇头道:“朕觉得不是。凤长安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敢这样劫走朕的信鸽。这窃信之人,定然是与朕和凤家都关系匪浅之人,有机会接近朕的信鸽,并且做下手脚。凤长安,她应当不在此列,毕竟她很早就被掳走了。” 凤长天苦想未果,与月镜宸并肩回去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霄月,虽然边塞条件艰苦,但是凤长歌依旧感受到了回家的温暖之感。白霓裳怀着孩子,凤长歌给她讲了很久的育儿经,夜深人静之时,便不由得思念起自己的孩儿来。 而此时在霄月皇宫里,小锦凰盖着被子,手脚都露在外面,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他在睡梦中也喃喃自语地道:“母后,父皇……” 一旁守夜的宫女伏在香案上睡得正酣,却不妨一个人影投映在了绿纱窗上。 月光下那人的身影挺拔而劲瘦,如同青松翠柏,茂林修竹。 光是看这一个影子,就足以让许多怀春少女痴狂了。 但那人站在窗外片刻后,眼中渐渐凝聚化不开的冰霜,仿佛里面睡着的皇子是他的什么仇人一般。 可谁又能跟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仇怨? 夜风呜咽,月光晦暗,那人没有待太久,没多时便远去了。 凤长歌惊醒,月镜宸的怀抱温暖,她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寒意。 “怎么了?做了噩梦?” “嗯。”凤长歌把头窝进月镜宸的怀抱里,点了点头。 “梦都是反的,不用怕。”月镜宸柔声安慰,倒是很享受凤长歌这般全心依赖的模样。 凤长歌眼中恐惧不安却未因这安抚而消退,她低声道“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方才梦见了我们的皇儿,有个瘦高的人影在窗外看他,好像是不怀好意似的。镜宸,我的预感一般都会很准,我怕皇儿在京中,当真会出事。” 事关月锦凰,月镜宸也凝重起来。 “我们尽快回宫,我会及早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的。” 第八百一十六章独自回京 得了月镜宸承诺,凤长歌的心却丝毫没有安定下来。相反的是,她内心深处的焦灼更加浓烈了。 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关切永远都是超脱一切的,她一轱辘爬起来对月镜宸道:“要不然我先回京城去?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总觉得会出事。” 月镜宸道:“也好。” 并非是月镜宸不关心孩子,而是他太清楚,这些琐碎的麻烦若不解决,日后将会是长此以往的隐患。 凤长歌得到了许可便没法再安枕了,那梦境就如同警铃,在无时无刻催促着她。 虽然她这一夜难得地可以好好休息,但凤长歌还是起身换上行装,从马厩里牵了马。月镜宸在身后送她,为她系上了披风的扣子。 “回去之后,万事小心。”月镜宸道:“信件失窃的事情,说明京城里面的人,或许没有我们想得那样可靠。” 凤长歌顿了顿,点点头。 一打马儿,那马鼻中便喷出一股热气,撒开四蹄向着远处奔去。此刻万籁寂静,凤长歌颠簸着,不由得想起五年之前,自己仓皇来到河洛,那时又是另一副光景。 不管怎么样,现在霄月已经没了地动之忧,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了,等到月镜宸的合约一签,百年之内,霄月便不会再有战事。至于百年之后?那时候月镜宸和自己都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他们便没有必要再去管这些了。 河洛距离京城不近,好在凤长歌骑的马是军马,究竟训练,吃得住长途跋涉。若是换了一般的马儿,早就娇气地不肯走了。 行至小溪边,凤长歌下了马洗了把脸,却冷不防从水中倒影里看见身后的一个人影来! “什么人!”这一下可当真把凤长歌吓得不轻。 “是我。” 来人衣衫破烂,却是先前滩涂海岛上借着雪公主的身体复活的海巫女! “你怎么会在此处?”凤长歌诧异。 “我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 凤长歌戒备地看着她,结果海巫女露出了一个委屈的小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 凤长歌一下子愣住了,心里全是问号。 海巫女感觉快要哭出来了:“我身上的钱都用光了,吃不了饭了,正好看到你们从树林里进了这片军营,我就在外面守着等你们出来,毕竟我进不去军营……” 凤长歌脸色复杂:“……” 这一下,凤长歌可真是没法子,又不能不管这家伙。用着自己的身体,还要花自己的钱,凤长歌对海巫女真的是无话可说,唯有默默从怀里掏出银票递过去。 “我不要这些,我想跟着你。”海巫女别别扭扭地道。 她才不傻呢!拿着银票顶多吃个几顿饭,而跟着凤长歌,一国皇后能够给她的东西可太多了。 “好吧,那你可得答应我,不得随意说出你的身份。”凤长歌见麻烦甩不掉了,也颇为无奈地道:“我带你去吃饭。” 红日渐出,天边的鱼肚白泛起,不远处的连绵山峰如一张绝美的山水画卷。 前方不远处就是集市,凤长歌也饿了,周围的小贩还没有全到,大多是在卸自家的货,现在还太早,等到再过一个时辰,才是这市集最热闹的时候。 “前面有个抄手铺子,我们就吃这个吧。” 凤长歌提议。 “好!”海巫女立刻走过去坐下,对老板道:“一大碗抄手混沌!不要葱末不放蒜!” 这家伙,还挺挑剔? 凤长歌把马系好了,老板正好转头问她:“这位客官呢?” “跟她一样。” “好嘞!”热腾腾的混沌让凤长歌深吸了一口气,她舀起碗里圆润的抄手,送进口中,香味便在舌头上弥漫。 便在这时,突然市集中混乱起来,很多人仓皇奔逃,大声叫嚷着什么:“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怎么回事?”凤长歌站起身拦住一个人问道。 “是墨突!”那百姓连忙道:“墨突突然袭营了!” “怎么可能!”凤长歌惊呼一声。 冯媛还在战俘营里,拓拔寿怎么可能出兵? 她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回去看看战场的情势,海巫女道:“你别急,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你这半夜三更的,从那边出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没错。”凤长歌道:“我想回京城看看我的儿子。” 海巫女道:“那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回去,我替你去战场上看一看。” 凤长歌犹豫了一下,决定相信海巫女,道:“那既然这样,便要麻烦你了。” “吃了你的饭,这些都是应该的。”海巫女道:“只不过,你得给我个信物,到时候我好跟人说明身份。” 凤长歌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发簪抽出来,放到海巫女手上。 “好,你走吧。”海巫女道。 凤长歌又是满腹的担忧,三口两口吃完混沌,上了马。 等到她到了京郊附近的县城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你们听说了吗?京中出变故了!”许多百姓聚集在一起,大声谈论着朝政。 “听说好像是小皇子得了重病。” “哎哟!就说之前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恐怕是小皇子身体不好吧?” 凤长歌连忙上前问道:“请问,小皇子得了是什么病?” 那些百姓众说纷纭,让凤长歌焦心不已。 她很想立刻写信给碧莹,或者给慕容清雅,但想到被劫走的信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上的时候,凤长歌终于赶到了皇城脚下。 “皇宫重地,不可擅入!”守卫站在宫门前,看也不看凤长歌,大声喝道。 凤长歌将腰牌解下来:“皇后回宫,速速让路。” 那守卫整个身子哆嗦了一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娘娘?” 腰牌总归骗不了人,守卫颤颤巍巍地开了门,跪在地上目送凤长歌入了皇宫。 来来往往的宫人比先前多了一倍,很多是新面孔,凤长歌直奔月锦凰的住所而去,一路上有认出她来的,也有对她完全陌生认不出的。离开皇宫太久,事情势必就要脱离掌控,凤长歌对此还是有心理准备。这些多出来的生面孔,会是谁的人,为谁做事呢? 第八百一十七章如何防范 凤长歌回宫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没过多时,碧莹带着坤宁宫大半的丫鬟奴才都迎了出来,跪在地上道:“娘娘!您总算是回来了!” 凤长歌虽然对现在宫里的情势感到陌生,但是她向来没有向自己人发泄的想法,就算是要立威,也犯不着去伤这些人的心,便直接道:“都起来吧。” 碧莹走上前来道:“娘娘,叶侍卫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凤长歌知道她牵挂夫君:“叶侍卫跟着陛下在河洛,不日便归。” 碧莹舒了一口气道:“娘娘定然累坏了,快进屋来歇歇。” “本宫想先去看看凰儿,他现在在何处?” 碧莹道:“小殿下正在跟着太傅上学吧,你们还不快去看看!娘娘回来了,让小殿下快些来觐见!” “嗳,不必。”凤长歌伸手制止:“课业重要,你们带我过去就好。” 碧莹也是个怀胎六甲的孕妇了,行动上难免不便,凤长歌便点了点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道:“你们陪着我去吧。” “是。” 等到了月锦凰的学堂处,凤长歌站在门外的回廊下,叫自己的宫女去里面通传。没过多时,月锦凰便飞也似地跑了出来,欢快地扑到了凤长歌的怀里。 “母后!儿臣好想您!” “乖,母后也想你。”凤长歌爱怜地将月锦凰抱住,柔声道:“今日太傅讲了什么,小锦凰有没有认真听讲啊?” 月锦凰道:“母后请放心,儿臣都听了的,儿臣现如今已经读了《四书》、《国策论》。” 凤长歌想起自己的那个梦,犹豫着问道:“你在宫中可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吗?” “母后是指什么方面?”月锦凰有些犹豫地道:“儿臣不明白。” 凤长歌心想,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便摸了摸月锦凰的头道:“罢了,你先去吧,等到下学后,母妃在宫里等你。” 月锦凰应了一声便回去了,凤长歌与宫女一起向着坤宁宫走,其中一个宫女却突然说道:“奴婢斗胆多嘴一句……娘娘,奴婢有一日在给小殿下守夜的时候,发觉好像窗外有人在往屋里看。” 凤长歌心内警铃乍起,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宫女说道:“奴婢只依稀撇到是个身材高瘦的男子,应当不是坤宁宫里的下人,便不敢多看,假装伏在案上睡了,那人也没进来,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便走了。” 凤长歌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有这一次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止这一次。”宫女道:“光是我轮值,就已经三四天看到他在外面了。” 是谁一直蹲守在小皇子的屋外,又有什么目的?凤长歌知道自己的梦境已经变成了现实,不由得寒意一丝一丝地从背后爬了上来。这个皇宫里有什么人能够这样肆意进出,监视皇子寝宫,若是这样,月锦凰的生死,岂不是也由他肆意操纵? 这种刀悬于颈上的感觉,凤长歌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满怀心事地回到宫中,凤长歌先去换了衣裳,随后立即到慈宁宫去给两位太妃请安。良贵太妃和兰太妃都没有什么变化,热情地与凤长歌家长里短地闲聊,凤长歌坐了一会后,便借由回宫之后诸事繁杂为由告辞了。 霄月皇宫之中神秘人之事搅得凤长歌心绪难平,河洛战场也让她牵肠挂肚,加以连日奔波,下午的时候,竟然咳嗽起来,碧莹叫了太医,开了几副药,凤长歌心道:“在这样的时候,自己是万万不能倒下的,若是在此时倒下了,恐怕非但没办法保护皇儿,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在这后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清醒,她现在虽然微微有些发烧,但是最起码,还能够依照条理逻辑来思考。 只要自己仍旧是清醒的,便有应付眼前状况的方法。凤长歌咬咬牙,忍着浑身的不适,主持着坤宁宫乃至整个后宫的事务,将各个关口和门都重新布置了人手,抽掉了不知底细的奴才,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下人。 虽然自己走了这么些时候,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变了心思,但是起码比那些陌生人要好得多。 月锦凰下了学归来,便到了凤长歌那儿,撒娇卖痴一番很是让凤长歌感受了一番天伦。从前凤长歌没有法子保护自己的孩子,现在她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让月锦凰受到任何的伤害。 凤长歌没有告诉月锦凰窗外有人窥伺的事情,怕吓坏了小孩子,但是提点两句还是必要的。 “皇儿,母后问你,居安而思危,是什么意思?” 月锦凰素来聪明,眼睛眨了眨道:“母后,儿臣知道自己是父皇唯一的孩子,很多父皇的对头都想害儿臣!儿臣不会因为现在的安宁就失去警惕的!” 月锦凰一个垂髫小童,能够有这样的意识,说到底还不是先前祭典时被暗害引起的。 凤长歌怜爱又欣慰地将他揽在怀里道:“可怜的凰儿,你真是母后的骄傲,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在自己的寝宫,也要时刻记得警惕戒备。” 凤长歌叫来了碧莹,问道:“从我的院子里再拨一批人过去,守好小殿下的院子,选机灵胆大的。” 碧莹道:“不如就挑从我们凤王府出来的,一个个鬼道的很。”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人。”凤长歌抚掌笑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不如从凤涅楼里选几个人进宫来,也能帮上我的忙。” 碧莹道:“娘娘,与其这样,不如让慕容家送几个弟子进宫,在小殿下的屋中布置机关,总好过去信任那些没根没底的人。” 凤长歌点头,觉得碧莹的提议正中下怀,现在这样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让她有浓浓的不信任之感,还不如冷冰冰的机关,任他是什么人,机关都不会手下留情。 凤长歌现在是怕了写信了,便叫碧莹派人去凤王府请太郡过来商议。 第八百一十八章上吊 慕容清雅到了宫中已经是晚上申时了,她对凤长歌的思念,早已经让她在看到凤长歌时就热泪盈眶,她走上前来拉住凤长歌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哽咽着道:“怎么就病了呢?说过了让你少些心思,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肩上担,你偏不听,你一介女流,又如何去与这么多的牛鬼蛇神对抗?我可怜的女孩儿,看看你现在瘦成了什么样子!” 凤长歌连忙安慰她道:“没事儿的,太医说只要多休息就会好转的,药已经煎了,也按时服过了,娘你先坐,桃夭,快倒茶!” 慕容清雅道:“我还哪有功夫喝茶,你找我来,我急也急死了,是出了什么事吗?碧莹派来的人说很急。” “是有些事情,我想在锦凰的屋里安装一些机关,用来保证凰儿的安全。” 慕容清雅愣了一下,随即道:“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 凤长歌握住慕容清雅的手:“别乱想,没有什么的。” “那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装机关呢?” 凤长歌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自己的梦境和坤宁宫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慕容清雅。 “这若是真的,那可太可怕了……”慕容清雅听完之后也被吓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怎么这般胆大,连坤宁宫都敢这样自由来去?” “谁说不是?最让我难以想象的是,他一连几日与凰儿隔窗相对,要说这事儿没蹊跷,我都不信。锦凰的存在,挡着太多人的路了,想要他出事儿的实在是太多。当初礼服的事情不过是个开头儿罢了,以后难缠的还在后面呢。” “唉,小小的一个孩子,能碍着谁的事儿,犯得着这样……”慕容清雅叹息道:“怪就怪在他生在帝王家,这世上最危险也最世俗的地方。” 凤长歌沉默不语,诺大的皇城就像是一座金子围成的牢笼。她良久摇了摇头道:“我该给他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最起码他应该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个值得回忆的童年,而不是像我跟月镜宸一样……” 慕容清雅歉疚地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那样小就被萧燕母女欺负。” “这怎么能怪您?”凤长歌道:“不过是命数使然,怨不得谁。” “你现如今怎么也跟个老太婆似的,开始感叹命数了。” 凤长歌道:“只不过觉得很奇妙罢了,兜兜转转的,最后该遇见的到底是要遇见。” 慕容清雅也很是感慨,两人叙了半晌,慕容清雅道:“今日已经太晚了,明日我替你到桃源跑一趟,你舅舅在研究机关飞船,最近一直神神叨叨地埋头在他的机关石室里。” “机关飞船?”凤长歌忍俊不禁:“我会啊,或许哪天有机会与舅舅探讨一番。” “好,数你最机灵。”慕容清雅也笑道:“等你有时间了,病也好了,便去看看他。” “我省的了。” 慕容清雅走后,凤长歌便到月锦凰的屋里,秋风渐冷,到了夜里也是一阵一阵的凉意。月锦凰已经盖着团团绒绣紫英花的被子睡的熟了,凤长歌怕过了病气给他,只站在远处望了望,便伏在一旁的桌上。 “娘娘,您是要给小殿下守夜么?”桃夭有些担忧地道:“您自个儿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能经得住这样的操劳?” 在桃夭看来,凤长歌就是永远也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好像她自己是个铁打的人儿似的,可血肉之躯又怎么能这样逞强呢? 凤长歌犹豫了一下,道:“你先去睡吧,我再等等。” 桃夭道:“不行,娘娘,您必须休息,娘娘若是不休息,那奴婢也不睡了,通宵陪着娘娘。” 凤长歌没法,只好问道:“守夜的人都安排妥了吗?” “都妥了,轮班守着,不会放入任何人进来。” 凤长歌仍旧觉得内心有些不安,她抚了抚胸口,定了定神,又觉得喉咙里发痒,依稀就是要咳了,连忙走出屋门去。 桃夭捧了一件桃心红的斗篷给凤长歌披上了,无奈地道:“您瞧,还守夜呢,娘娘,您该多为自己想一想了!若是这病大了,等到皇上回来看不跟您急眼!” 两人回了寝宫,凤长歌躺在那张离心木的雕花嵌紫金床上,身子因为奔波和病一直酸痛,这屋子里的熏香是桃夭新换的,是浅浅的薄荷草味儿,对咽喉有些好处。凤长歌仰面看着撑在床上的浅绯色纱帐,虽然疲惫不堪,却一直无法入眠。 良贵太妃跟兰太妃先前一直笑吟吟地跟她说话,看似和蔼可亲的模样,但当她问起宫中变化时,却又都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对这后宫之中究竟谁人可信,谁人可用,又再一次无法确信。 她跟月镜宸为了天下苍生不惜远赴滩涂,几经生死,现在终于能够消停了,可一切又似乎如同水上浮萍,无根摇摆。 正当凤长歌愁思百结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刺耳无比,直接让凤长歌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披上衣服,汲了鞋出门。 “怎么回事?” 外面桃夭哆哆嗦嗦地指着月锦凰寝殿的方向,满面的惊慌之色道:“有人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凤长歌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是在寝殿门前,一个黑影悬空掉在门梁上,月影憧憧照在四周的树上,枝桠纵横疏影遍布满地,显得分外地可怖。纵使是凤长歌,在看到那吊死鬼一张惨白的脸时也退了一步,扶住了身边的桃夭。 “这人是谁!” 桃夭仔细辨了辨,说道:“好像是守卫东门的安公公……” “把他放下来。”凤长歌道。 桃夭差点儿没哭出声:“奴婢不敢!” 凤长歌招来几个寻声而来的侍卫,让他们把死人放下来。月锦凰已经被惊醒了,抓着被子冷静地向着凤长歌张望。 “乖,没事,母后会处理好的。”凤长歌哄了哄,月锦凰不像旁的孩子那样逢事就哭闹,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心。” 第八百一十九章午夜凶案 这人是凤长歌回来后特地拨到东门去看门守夜的,如今这般死法,凤长歌似笑未笑:“这是在向我示威来了。” 这人也忒是嚣张,要不然也不会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来彰显自己的存在。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告诉凤长歌,她布置下来的守卫统统都没有用,他依旧可以大摇大摆地闯入,甚至杀人。 如果他这番动作是想要挑起凤长歌的愤怒,那么他成功了,凤长歌确实很生气。只不过,在气愤之后,凤长歌觉得有几分不对来。 在皇宫里面要杀人,谈何容易?就算是黑夜,但东门也不止安公公一个人在守,剩下的人呢? 凤长歌叫来人问道:“东门其余的守卫都在哪里?” “娘娘要见他们吗?” “都叫过来,本宫有事要问。” 东门的守卫一共三人,安公公算一个,还有两个小太监,说起来安公公还算是最能拿事的,不知道那人只杀了安公公是不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剩下的那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手收入袖中,低着头不敢去看凤长歌。 “说吧,怎么回事?”凤长歌强忍着不适,问道。 小太监低着头道:“回禀娘娘,昨儿晚上……昨儿晚上我们本来跟安公公一起守着夜的,但是后来安公公就把我们支开了,我们也没看到安公公是怎么死的。” “他是怎么把你们支开的?” “他让我们去帮他拿些吃食来……”那太监吞吞吐吐地道。 凤长歌了然。 宫里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很多守夜的太监都会去小厨房里面偷些东西来垫垫肚子,这本也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只不过现如今被搁到了台面上,小太监拿不准会不会被凤长歌责罚。 凤长歌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子时三刻的样子。” 凤长歌想了一下,她听到尖叫差不多也是子时左右,也就是说那时候安公公才死没多久。 杀人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从坤宁宫脱身的? 她一路赶来,竟然没有看到任何的异样。 “皇后娘娘。”这时候忽地有人轻唤,凤长歌转脸看过去,却见是月镜楼带着几个侍卫从外面匆匆赶来。月镜楼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青枝纹直裰,看上去很是挺拔俊秀,他身侧的几个侍卫也满面恭敬,俨然是为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四皇弟?”凤长歌诧异:“你怎么来了?” “今早听闻娘娘回了宫,臣弟便一直在宫里候着等传唤,后来听说皇上还在河洛没回来,臣弟心想着娘娘或许不会传唤臣了,便合计着要走,哪知道这边刚准备上,就听说宫里出了事……” 月镜楼关切地走过来,见凤长歌有要站起身的意思,连忙按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道:“皇嫂且坐着吧,听说您刚回来就病了,想必是连日奔波所致,臣弟不能为兄嫂分忧已经是惭愧,怎么还能让皇嫂起身呢?” 凤长歌心里一暖,月镜楼寥寥数语,倒是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先前她还怕因着凤长宁的事情,跟东阳王生分了,现在看来月镜楼倒是比别人通透许多。 “怎么回事?”月镜楼看了一眼这四周,许多因为看见尸体而吓得掩面流泪的宫女看到东阳王,都仿佛是看见主心骨了一般。凤长歌从桃夭手中结果丝帕攥在手心,说道:“是凶杀,有人闯入我坤宁宫,夜半杀人,将尸体悬于门梁上,你看。”凤长歌指了指那地上的尸首,安公公瞪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手段竟这般狠辣,简直令人发指。” “东阳王觉得,这事情是为什么来的?是借安公公来恐吓本宫,还是私仇?” 月镜楼沉吟道:“若是私仇,他大可不必费心费力悬挂在门梁上,要知道,虽说是子夜,但宫里人多眼杂,来来往往的难免会被看到,他这般大动干戈,所求一定不小。” “恐吓我?他这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倒是叫我想不清楚了。”凤长歌喃喃地道:“最起码,若是他的话,要对我和锦凰不利,应当是轻而易举。但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只是试探,甚至恐吓,却没有实质上的行动呢?” 月镜楼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凤长歌笑了笑,说道:“让你看笑话了,不过自打我这次回宫,这宫里的变化,倒真是让我诧异。” 月镜楼道:“或许,等到皇上回来,一切就会恢复了,现在只是皇上不在,才叫那些人钻了空子。” “希望如此吧。” 月镜楼觉得凤长歌话语中有一种惆怅之意,心中有些疑惑,但没有问下去,而是恭敬地问道:“皇嫂可用臣弟帮忙追查此事?” “你若有时间,本宫自然是愿意的。”凤长歌道:“只怕这点小事,让东阳王费心有些大材小用了。” “皇嫂这是哪里的话。”月镜楼笑着道:“您跟皇上,说起来就是我们的大家长,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们的家事,臣弟自然是义不容辞。” 凤长歌点点头:“既如此,那便麻烦你了。” 月镜楼十分高兴地道:“夜深露重,皇嫂快些去歇了吧。” 凤长歌点头应了,带着一众人回了寝宫,桃夭点起灯来,凤长歌双拳掩在袖中,神情看不分明。 “娘娘,您怎么了?”桃夭问道。 “我是在想,东阳王……” 桃夭有些疑惑地看着凤长歌道:“东阳王怎么了?” 凤长歌摇摇头:“没什么,希望是我多心了。” 凤长歌总是觉得东阳王有些异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她仔细回想了一遍,或许是月镜楼太过详细的心路历程,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吧?正常的情况下,一个人会把自己为什么会来解释得那样具体吗?凤长歌摇摇头,说道:“安置吧,很晚了。” “是,娘娘。” 这一夜,注定了凤长歌无法安枕,不过总算是黑夜过去,百日将来。 第八百二十章方达(1) 凤长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或许是昨晚上脑子里面乱糟糟地挂念太多,醒来后也觉得浑身疲惫。 秋意已渐浓,阳光虽好,却无甚暖意。窗外的花枝寥落,红色的花瓣斜斜疏疏挂在枝头,看上去显出几分萧索来。 凤长歌心底一阵烦闷,唤来桃夭。 “娘娘,可是要梳洗么?”桃夭端了水盆,见凤长歌不答话,也顺着她眼神看过去,见了那不堪一看的凤凰花。 后宫里面,尤其是帝后的院子,这样的花木都是要精心侍弄的,一年四季都要有应季的花草盛放才行,这样也是寓意着四时逢春,百日花红。花朵凋零,还是在坤宁宫内,便不免有些不吉利。 桃夭立时就跪了下去,磕头道:“娘娘!奴婢不知道小达子是怎么管这花木的,奴婢立即就去叫他!” 小达子是东四宫内花木苗圃的总管太监,这坤宁宫凤凰花,也是他的管辖。 凤长歌抬手道:“罢了,且先放着,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先服侍我梳洗吧。” 花木何尝不是人的倒影,这凤凰花木无人照看,可见这坤宁宫已经不再让这些下人们上心了。人都是现实的,谁能给他们好处,谁能掌管他们的生死,他们就追随谁。凤长歌心中冷笑,不过是离开了些许时日,这霄月中还有人想翻天不成? 她确实对这皇庭没有留恋,对名利和这皇后之位也无欲望,但在她为了天下百姓拼死拼活的时候,有人想在背后捅刀子,可还没那么容易! 凤长歌沉吟了片刻道:“去叫叶夫人过来。” 叶夫人也就是碧莹,是凤长歌从前贴身的婢女,现在在后宫做女官,两人虽说面上是主仆,但事实上感情已经如姐妹一般。碧莹产期将近,挺着肚子来到坤宁宫,凤长歌免了她的礼,让她在矮凳上坐下。 “娘娘,您这身子可好些了?药可吃了吗?” 凤长歌道:“哪有那样容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身子,这次要康复,多少得靠一个熬字。不说这些了,你快要生产,按说不该叫你来,但是我这手边确实没有合用的人,还是得麻烦你。” “娘娘可真是折煞奴婢了!”碧莹忙道:“奴婢能有今日,全靠娘娘一手栽培提拔,娘娘待我如何,碧莹心里一直感激,即便是不能陪在娘娘身边,碧莹也无时无刻不期待着能够为娘娘排忧解难,何来麻烦一说!” “你能这样想,便足矣让本宫安心了。”凤长歌笑眼弯弯,她虽此刻面色不济,但一双眼眸仍亮得逼人,其中的神光让人心驰神迷。真正的绝代佳人,一双眼便足以令人沉沦。凤长歌歪在床上,伸出手去,抓住碧莹的手道:“我叫你来,是想借你的手下,盯住一个人。” “娘娘想盯谁?”碧莹低声问。 “宫里面的方达方公公。” “方公公?”碧莹点头问道:“是御花园总管的那个小达子?” “没错。”凤长歌说道:“挑几个脸生的去盯着他,看他每天在做什么,完了汇报给我。” “奴婢明白。”碧莹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桃夭素来懂事稳重,她现在是凤长歌身边的大宫女,按说凤长歌跟从前娘家的大丫鬟往来,是折桃夭的面子的,不过桃夭方才在凤长歌与碧莹说话时一直低眉垂手站在一旁,她明白,方达公公对坤宁宫宫里的许多下人都熟识,若是凤长歌派身边的人去,方达立刻就会知道是皇后怀疑他。 而叶夫人现在是整个后宫的女官,手下的丫鬟们都脸生的很,叫叶夫人的人去,自然要比派坤宁宫自己的人过去要稳妥。 “娘娘,今日可要去看小殿下吗?”桃夭送走了叶夫人,回过身将桌上的茶点收拾了,问凤长歌道。 “自然是要去的,我昨日约了太郡,也不知道慕容家什么时候能够进京?” 桃夭从柜子里选出了一件桃红色的六瓣桃花蜀锦长襟宫装,飞燕衔珠缠枝步摇,说道:“我见娘娘今日脸色有些苍白,不如穿桃红色显些气色,等到过一会儿太医院再来人诊脉,娘娘也好向孟太医交待。” 桃夭抿着唇笑着说:“孟太医昨日还叮嘱奴婢,叫奴婢看住娘娘,不让娘娘太过操劳,结果娘娘还不是把自己累坏了?孟太医若是发起脾气来,奴婢可不敢顶嘴,定是要照实了说的!” “是是是!”凤长歌无奈地笑,任由桃夭帮自己把衣裳换上,用铜镜照了,只觉得自己确实看上去苍白了许多,不免缺了些生气,便叫桃夭把胭脂盒拿了来,又涂了些口脂,这才传了太医。 太医看过之后,叮嘱凤长歌服了药,又写了药膳方子让小厨房去做。凤长歌原本身子骨在被月镜风软禁的那两年里,就已经落下过病根。后来虽然渐渐将养好了,这次却又复发。 孟太医是个十分啰嗦的中年男子,即便是当着皇后的面儿,他也能数落出病人的不是来。凤长歌听他罗里吧嗦地说了很多,连声答应了会好生休息之后,孟太医才收拾了箱子离去。凤长歌叫小厨房按照药膳方子传了膳,用罢之后便搭着桃夭的手臂向着国子监去。 东边的天空微微泛白,西边还是深沉的蓝色,冷风一吹,凤长歌才真切地感受到确实是深秋。心里满满的全是焦虑时,是感受不到这些外物变换的,就连一年四季,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过眼。 国子监外面的树叶不再鲜亮诱人,而是显出一种憔悴的嫩黄,而在微微靠近下方的纸条上,却仍旧有一枝短枝吐露出绿意来。谁念西风独自凉,这满园的西风黄叶,伴随着国子监里传来的月锦凰的朗朗书声,竟让凤长歌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她站在树下,伸出胳膊抬高,向着那缕绿叶够去。差一点……还差一点儿,凤长歌握着桃夭的手撑着身子,指尖已经触碰到那两枚树叶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方达(2) 便是在这时,肩头突然一暖,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搭在她肩上,而身后那人高出她许多,微微伸手便将那片绿叶摘下。 “皇嫂竟然会喜欢这种平平无奇的绿叶。”东阳王月镜楼将那片绿叶放在凤长歌掌心,低声笑道了一句。 “虽然平凡,却不平常。”凤长歌没回头,只听声音也知道是月镜楼。“难道四弟不觉得在这样的节气里,还有绿意尚存,不是很令人欣慰的事情吗?” 清风拂过,凤长歌额前刘海一缕缕吹开,露出了如远山般的黛眉和满含着潋滟波光的眼眸。她秀气的鼻子因着患病微微发红,反倒更加透出一种坚强而引人怜爱的气质。 月镜楼看着这张同凤长宁足足有六分相似的眼眸,抿了抿唇角。 “皇嫂是要去看小殿下?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去?” “太傅正在教导,本宫就不进去打扰了。”凤长歌反问一句:“倒是东阳王,为何会在这里?” 月镜楼道:“昨夜之事,已经有了些眉目,臣弟害怕会有人刻意针对小殿下,故而带着人在这里防范。” “哦?不知道东阳王查出了什么来?”凤长歌对这件事还是非常关注的,她昨夜将调查一事交给月镜楼,却没想到月镜楼短短时间竟真能建功,立刻凝神望着他。 月镜楼顿了顿,说道:“娘娘要我在这里说?” 这四周虽现下无人,但到底是事关重大,凤长歌便道:“回坤宁宫吧。” “是。”桃夭福了身,东阳王跟在后面,一行人往着坤宁宫而去。 正快要走入坤宁宫大门,突然见凤王府慕容清雅身边的丫鬟站在门口,凤长歌知道多半是慕容家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凤长歌给桃夭使了个眼色,桃夭会意,便上前道:“你是哪里来的丫鬟,这里可不是你能逗留玩耍的地方,还不快点跟我走!” 慕容清雅的那丫鬟倒也机灵,看到凤长歌后面跟着东阳王,便告饶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跟着桃夭便向着小佛堂的方向去了。 “叫东阳王看笑话了。”凤长歌微微点头道:“本宫这一次回来,宫里面很多人都没规矩了,也不知是怎么搞的?” “皇嫂不用着急,这下人的事情,自然可以交给下人去处理。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只要把那几个管事捏在手心里,别的都不必操心。”月镜楼笑意不达眼底,盯着桃夭跟那丫鬟消失的方向,那丫鬟他看着倒也眼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人。 凤长歌被这话一惊,心里窦然生出一股凉意来,她不敢贸然去接月镜楼的话,只在心里暗暗警惕。 等进了坤宁宫正殿,凤长歌叫周遭的小太监给东阳王上了茶,便问道:“先前王爷说的,究竟是查出了什么来?” 月镜楼却道:“娘娘回宫,按理说是应要设宴庆祝的,只是娘娘风寒,又逢了这般恶事,一时挪不开时间。外边不少名门世家可都盼着娘娘传召,听闻赵家也已经回了京城,不知娘娘有什么打算,还会让赵家领兵吗?若领兵,分谁的兵马?” 霄月的兵马现如今大半在凤长天手上,剩余的皇城守卫军先前是赵家管辖,现在是月镜宸把持,南凌的兵马被月镜宇带着。赵家回京,要重掌兵权的话,势必要从皇城守卫军里拨权。 凤长歌道:“赵家已经不会再掌兵了,此番特赦,只免了流放之罪,不会再复职。” 月镜楼道:“难道娘娘就不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赵家做的?先前皇上那般处置,赵家心怀怨恨,也说得过去。” 凤长歌摇头。 这事情应该同赵家无关,赵垒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做到进出宫闱如入无人之境。更重要的是,凤长歌先前同月镜宸在滩涂,特赦赵家之时,赵垒一家人的感激不似作伪,凤长歌素来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是以赵家早已经不在她怀疑的范围之内。 东阳王的调查,若是只查到这一个赵家,凤长歌便不由得怀疑起他是想找个替罪羊了。 “本宫不觉得会是赵家,东阳王,你有什么证据吗?” 东阳王月镜楼摆摆手道:“本王也只是随便说说,毕竟垒叔的为人,大家还是信得过的。关于调查一事,本王确实查到了些,娘娘请看。”月镜楼从怀中掏出一把玉簪,搁在桌上。 那玉簪凤长歌看着分外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月镜楼道:“这是在东门处发现的,先前臣弟问娘娘是否怀疑过赵家,也是因为此物。” “这……这东西是谁的?”凤长歌茫然问道。 “是南凌王妃,林氏之物。”月镜楼道。 凤长歌内心一震,林氏之物怎会出现在宫内?林薄暮现如今应当还在南凌才对。而且,林薄暮一介女子,她梦里面和丫鬟看到的那个人影,可都是男人。 月镜楼道:“林氏自然是进不来坤宁宫的,但有一个人可以……” 凤长歌顿了顿道:“你是说……兰太妃?” “正是。”月镜楼点头道:“这也是本王一直在怀疑的,兰太妃毕竟是赵家出身,若是有她的帮忙,赵家想要进宫来,做这些事情也并非不可能。至于那太监的死,应当是看到了赵家的人,觉得奇怪,正要喊人,却见兰太妃在后面示意,便疏忽大意,以为无事,谁知接下来便惨遭赵家毒手。” 月镜楼一边说,一边观察凤长歌的神情,凤长歌神色凝重,将那玉簪捡起,仔细翻看,冷着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本王的一些猜测,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月镜楼道:“只不过,娘娘,难不成您对兰太妃就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凤长歌将玉簪收入袖中,端起茶杯送客道:“多谢东阳王告知,此事本宫定然会追查,等下本宫就去慈宁宫,还望东阳王殿下接着帮助本宫。” 月镜楼起身道:“娘娘不必客气。” 第八百二十二章方达(3) 月镜楼走后,桃夭走了进来,对凤长歌道:“太郡的人在佛堂。” “走。”凤长歌带着桃夭往佛堂而去,一路上凤长歌手中牢牢捏紧那支玉簪,温润的感觉让人心绪宁静。 这玉簪确实是林薄暮的,凤长歌现在隐隐想起来,当初她第一次见林薄暮的时候,她也是戴着这玉簪。玉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玉簪为何会到了东门处,或者说是,为何会到了东阳王手上。 凤长歌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事儿,跟林薄暮和赵家都没关系,若是凤长歌记得不错,这簪子还是林薄暮死去的娘亲留给她的纪念,所以她一直十分珍惜,若不是林薄暮自己掉落,这簪子是万万不会到了东门口的,而林氏现在正在南凌,不可能回来京城,所以这簪子之所以出现,便只有一种可能……陷害。 “久等了,可是太郡有什么消息了么?”凤长歌向着那丫鬟道。 那丫鬟恭恭敬敬地给凤长歌行了礼:“太郡让奴婢来传话,慕容家现在正举家前往河洛,慕容家主会派人来宫里为娘娘制作机关,请娘娘耐心等待。” “举家前往河洛?” “是的。”丫鬟说道:“河洛战事爆发,墨突和机关城联手,陛下那边需要慕容家的帮助。” “墨突怎么会……不是说墨突的冯太后被擒住了吗?”凤长歌心里大惊,虽然先前来时就听闻墨突偷袭,但至今河洛那边没有书信传来,她也无从得知那边的情况。 “冯太后被刺杀了。”侍女说道:“这些消息,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闻凤家二小姐出现在河洛,把持了机关城,并且刺杀了冯太后。” “凤长安?” 凤长安居然能够知道冯太后的消息?消息是怎么走漏的,是那些失踪了的书信吗?凤长歌先前一直不觉得那些书信是凤长安的手笔,凤长安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对御用的信鸽做手脚呀! 之前月镜宸猜测,那截了信的人与宫廷和凤家都关系匪浅,凤长安那时候应该远在墨突,没有这个机会接触到凤长天的信鸽,那么她是怎么知道冯太后一事的?那窃信的人居然跟凤长安和汤坚联手了吗? 凤长歌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娘娘不必。”那侍女说罢,便在桃夭的引领下告辞了。 凤长歌满腹心思,坐在佛堂的椅子上,看着眼前香炉里香烟升起,烦闷之气郁结于胸中,倒是令她又咳嗽起来。 “娘娘可要出去走走?”桃夭十分紧张地望着凤长歌。 “出去作甚,也没什么可看的。”凤长歌问道:“朝政现在是谁在处理?” “是东阳王殿下。” 先前月镜宸离京,确实是点了东阳王理政,凤长歌点点头道:“虽说我乃是一介妇人,但到底是这霄月的皇后,现在皇上未归,东阳王理政,本宫倒也不好不闻不问。我们去一趟御书房吧,把这些日子沉积的折子看一看。” “是。”桃夭给凤长歌披上了斗篷,凤长歌目光游移了半圈,看到观音像下有一支珊瑚球手钏儿十分可爱,便顺手拿了,戴着手腕上。 凤长歌在御书房待了半晌,东阳王朝政上处理得还是可圈可点。不知道是不是月家的男子都有这样的天分,即便是最混账的月镜风,在当帝王的那些日子,批起折子来也是十分顺手。 凤长歌揉了揉额角,将划着批注的笔搁了,崔姑姑进了小隔间,给凤长歌添了水,灯里添了油,桃夭将小厨房的点心也捧了上来,是小碗的酪浆,配着两块截饼。这样子的点心,还是凤长歌从西域回来时,特地教给小厨房的师傅的,满满的都是天然草原的气息。 凤长歌简单喝了两块酪浆,听得门外琉璃珠的门帘后有人站定了通禀:“娘娘,叶夫人求见。” 碧莹先前被凤长歌安排去监视方达,凤长歌听闻她来了,连忙道:“请进来。” 碧莹带着个小宫女低着头疾步走入,碧莹立在一旁,推了推那小宫女,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来,高声道:“奴婢巧儿!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吧。” 巧儿磕了个头,起了身,她面目不出奇,鼻头脸颊生了些雀斑,倒是一副叫人记不住的脸孔。 “娘娘先是让奴婢派人盯着那方达,奴婢选了巧儿去。巧儿,你把你看到的跟娘娘说一下!”碧莹说道。 巧儿说道:“禀皇后娘娘,奴婢听了吩咐,一直不敢懈怠,方达的动向奴婢全然都看到了!方达晌午之后,方达一直在暖阳阁,朝阳殿,慈宁宫几处服侍,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凤长歌点点头,说道:“好,你辛苦了,桃夭。” 桃夭会意,给了巧儿几串赏钱。 巧儿退了下去,碧莹不解地问道:“娘娘,方达有什么奇怪的吗?” 凤长歌道:“他不过是个仰人鼻息,又拜高踩低的小人物罢了,能有什么奇怪。我盯着他,不过是想借他的动作看一看,如今这后宫之中,谁是开的最劲的那朵凤凰花罢了。”凤长歌神情转冷,用指头敲着桌面,说道:“暖阳阁,朝阳殿,慈宁宫,这三个地方,哼。” 暖阳阁是东阳王在宫里的住所,而朝阳殿和慈宁宫,都是东阳王最常去的。 桃夭心里一惊:“娘娘……” 凤长歌起身道:“雀占鸠巢,倒是有几分本事,就是不知道他已经做到了什么程度。” 先前倒是没看出来,东阳王还有这样的心思,这宫里的下人们心思最是通透,若是他没有野心,这些奴才也不至于见风使舵地去这样讨好他。凤长歌想起当时月镜宸和自己临走,将这诺大朝廷托付给东阳王,念着他是月镜宸最好的兄弟,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 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凤长歌道:“桃夭,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早朝,我要出席。” “娘娘!”桃夭和碧莹都是一惊。 “怎么?”凤长歌冷声道:“又不是没有先例!本宫亲政,很意外?谁敢对此发表质疑,便叫他进宫,跟本宫当面论政!” 第八百二十三章凤长歌的试探 次日,朝阳初升,洒落的阳光如金龙盘卧在大殿的穹宇上,镂花朱漆填金大门洞开,外面玉阶上战了整整齐齐的御林军,百官已经在殿中就位,东阳王月镜楼穿着一身朱红色直裰,外罩一件水獭皮薄氅斗篷,站在最前。东阳王虽代王理政,却是没资格坐在九霄金銮的那方龙椅上的,是以跟众臣站在一处。 而今日不同以往的是,金龙座椅旁,侧立着一座檀香木雕八仙的屏风,屏风周遭立了个金龙衔珠的暖炉,几个太监众星拱月般地围着,垂着头望着地面,但神色都分外肃然。 东阳王不知道凤长歌要临朝的消息,是以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 那为首的太监高声道:“王爷,诸位大臣,帝后离京数月,朝政一直由东阳王暂理,现如今皇后回朝,当垂帘协助东阳王处理政务,传达天听,以表帝心。” 朝中大臣多半是经历过凤长歌理政的那段时期的,对此并未表现出太多抗拒,月镜楼笑着上前道:“既然皇嫂有心,那本王理应协从。” 凤长歌在屏风后无声地笑了,她虽看不到那些人的神情,但也想得到,东阳王现如今必然是对她愤恨不已的。这权势是最腐蚀人心的东西,月镜楼亦不能免俗。 凤长歌穿着一身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镶狐狸毛的长裙,肩头和脖颈的地方用纱缎裹了,倚在靠背椅上,低声道:“东阳王有心了,这些日子你代为理政,很是辛苦,本宫虽为妇道,也盼着为霄月,为皇上和王爷分忧。不必多言了,上朝吧。” 现下河洛局势未定,早朝的焦点自然是在河洛一带,凤长天的信件被截断,消息滞涩,河洛的局势一直全靠传令兵快马加鞭。 “启禀皇后娘娘,东阳王殿下,河洛一事已经有了最新的进展,南凌王的增援已经抵达了,现在我霄月兵力集结,只怕墨突无从抵挡,撤军只是时间问题。” “启禀娘娘,先时皇上布置下来的有关地动上面的重建,也已经全部收效,百姓们的新屋舍全部竣工,接下来如何做还请娘娘示下。” 几个大臣纷纷争先表现出了对凤长歌的崇敬,毕竟凤长歌在霄月地位独特,是皇上唯一的嫔妃且诞下皇嗣。而且月镜宸对她颇为宠爱,说是言计听从也不为过。 凤长歌先是道:“既然南凌王已经率军前往,只怕好消息不日便归,我等只需要将其余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即可,等到皇上回朝,也能向他交待。” 几个大臣叽叽喳喳的议论了一番,凤长歌轻咳一声,说道:“说起来,此番因为本宫和陛下离京,东阳王在京中主持朝政,也是十分辛苦,本宫可以做主,为东阳王讨一块封地,不知东阳王意下如何?” “本王没有意见。” “南凌王的封地在南凌,本宫常常与皇上抱怨,南凌距离京城也太远了些,皇上当时便说,若是封东阳王,定要给王爷一块距离京城稍近一些的封地,想必东阳王也是如此作想吧?” 月镜楼抱拳说道:“娘娘与陛下待臣一片赤诚,臣也愿意侍奉左右,在距离娘娘和陛下近一些的地方,也好能为娘娘与陛下分忧。” 凤长歌点头道:“这样最好,本宫看中了奉城这块,此处土地肥美,百姓恭顺,不如便作为东阳王的封地吧。” 月镜楼的身子僵了僵。 奉城这块土地,确实比南凌好太多了,这座城其实十分富庶,稻田很多,百姓也大多是性情温顺的务农之人,奉城的历代县丞,也都是大名鼎鼎的清官儿。但相对的,奉城的面积,也比南凌小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奉城是没有自己的守备军的,甚至这片土地,囤兵都很困难。 历来奉城都是要靠京城的军队守卫,可以说只要东阳王有想要组建私兵的心思,到了奉城之后,都得歇了。 但若是他没有任何的野心,甘心做一个贤王,这奉城又是一处绝佳的发财安稳之地,可若是他当真对王位有什么想法,前往奉城便是绝了他的后路。 凤长歌手心全是汗水,背后也紧张地绷紧,她这一招试探,何尝不是在探月镜楼的底线?若是月镜楼心生退意,大家都有台阶,她也无意深究先前他的那些心思。可相反地,若是月镜楼已经打定主意谋权篡位,只怕会立刻反弹,将先前隐藏起来的利爪昭示于人前。 当然了,这也是凤长歌在百官面前为自己铺了一条路,就好像对百官们说:“你们瞧我已经将这么好的封地送给东阳王了,他还要谋反的话,可太不地道了!” 早朝结束,东阳王与暖阳阁的刘有全刘公公一起往着慈宁宫的方向去,一路上,东阳王的脸色都冷得像冰。 刘有全不敢多事,低着头小步疾行,这朝中波诡云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主子心烦,现在这当口,谁撞上去,谁就要被撒气。 可没曾想,刘有全存心避让,东阳王却停下脚步,点了他道:“刘有全!” “奴才在!” “你说,皇后是不是已经发觉什么了?” 刘有全身子一颤,瞄了月镜楼两眼,说道:“这个……奴才觉得,也未必……皇后封赏王爷,或许只是看在王爷理政有功的份上。” “哼。”月镜楼一声冷哼:“理政有功,早不封,晚不封,偏偏在这种时候。奉城,倒是一个好地方,本王若当真去了那儿,只怕就同他们眷养起来的猫儿一般,拔掉指甲,磨掉牙齿,只能恭顺地向他们喵喵叫了!” 刘有全不敢说话,低着头只应是,月镜楼气得一甩袖,走入慈宁宫正门。今日一早,兰太妃就同身旁宫女去大相国寺为皇上皇后祈福了,皇上远在河洛边塞,皇后患病未愈,兰太妃早就向着佛祖祈愿,期盼早日安宁。 诺大个慈宁宫只有良贵太妃慕容心和几个嬷嬷,良贵太妃穿着松绿色竹叶纹的裙子,胸口的衣襟上面绣着双鲤图样,戴着一条深蓝色洒金抹额,靠在小迎枕上。 第八百二十四章两难抉择 月镜楼走进去,先给良贵太妃见了礼,让周围的丫鬟奴才都退了,坐在了一旁道:“儿臣见过母妃。” “楼儿,怎么这副神情,是什么人惹得你不快?” 月镜楼眼神一黯:“母妃,今日早朝,皇后垂帘,儿臣可能要被皇后猜忌了。” 慕容心一惊,从榻上起身来,带着责怪地道:“早就叫你收收心,老老实实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你偏不听,现在更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皇后若当真发觉你的那些心思,你要怎么跟你三哥交待?” 月镜楼垂下眼帘:“母妃,三哥待您再好,毕竟您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先时您劝他纳妃,您也看到了他们的态度,直到现在,您也是个太妃,难不成您就不想做太后吗?” “是不是太后,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慕容心叹了口气:“我爱着的人也不会活转回来,从前的岁月,也不会回溯。我不过还是待在这慈宁宫里,没人来的时候,跟着兰太妃聊聊天,有人来的时候,打打牌,看看孙儿们……” “只怕你连慈宁宫也待不得,今早皇后已经有将我外封的意思,若当真我有了封地,势必也要带母妃同去的。” 慕容心疑惑地问道:“为何本宫要与你同去?” “因为你若留在宫内,必定要成为儿臣的掣肘,你可知为什么月镜宸这样放心地让月镜宇带兵?就是因为兰太妃只要在宫里,在他的眼皮底下,月镜宇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慕容心恼火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是要一意孤行!本宫真是不明白,你现在什么也不缺了,为何还要去做这样风险的事情?你三哥当初登基,也是你我同意了的,你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他不会亏待了你!你为何一定要反他?” 是啊,为何一定要这样? 月镜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偶尔也在深夜时这样问自己,为何一定要这样。他自问自己并非是视权势如性命之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最终在此处不能释怀的,无非是曾经让他挂念的那一人的死罢了。 凤长宁,那个曾经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死在狱里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浑不在意,但曾经的那些画面却夜夜出现在他脑海。月镜楼捏紧双拳,当初他明明说过的,那样恳切地告诉过三嫂,自己喜欢凤长宁,为何三嫂在处置凤长宁的时候,分毫也不顾及一下自己的心情? 其实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怨凤长歌,凤长歌那时候其实已经想要放过凤长宁了,是凤长宁自己想不开,在狱里自杀了。讲道理,凤长歌对凤长宁已经很宽厚了,任是谁在发觉自己一直在包容的一个人,却想要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不利时,也不可能有凤长歌这般宽厚的举动。 可这些事情,终究成了月镜楼心里的一根刺,凤长宁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绝世美女,但一直求而不得,便成了他心里的一颗朱砂痣。 这些种种,终究是不能对慕容心直言相告的,月镜楼不欲多言,直接说道:“母妃,您现在就做决定吧,儿臣只怕自己不会这样收手,势必会连累母妃的。是跟着儿臣,还是抛弃儿臣,全在您的一念之间。” 慕容心急得直搓手:“你这是要逼死母妃啊!” 慕容心是势必不会当真放弃月镜楼的,那可是她当真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她对月镜宸再好,说到底也不是亲生骨肉。但,当年她在月镜宸六岁时就领养了月镜宸,那小团子咿咿呀呀地叫着母妃,她也不忍放弃月镜宸。手心手背都是肉,慕容心根本无法抉择,眼圈都开始红了。 月镜楼知道,慕容心现在必然焦虑无比,他也不想将慕容心逼得太紧。他想要慕容心心甘情愿地帮他,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他的助力。若是逼着母妃,虽然她也定然会站在自己这边,但也定然会有无穷的后患。 月镜楼站起身,告辞道:“母妃,您好好想想吧,只怕留给您想这些的时间不多了。皇后现在试探着我,只怕后手也会接踵而至,我若不反抗,便唯有任人宰割。况且,皇后既然已经开始疑心我,势必也会疑心您的,您在宫里,只怕没几天安宁日子了。” 慕容心失神地坐下来,看着月镜楼离开了慈宁宫。 月镜楼离开之后,慕容心恍惚了许久,连兰太妃回宫了也没察觉。 兰太妃从大相国寺带回了许多焚香和经书,欢欢喜喜地叫下人们收起来,看着慕容心像是失了魂似的靠在小迎枕上,颇有些关切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慕容心根本没听见兰太妃说话,兰太妃轻轻推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有几分惊慌,也有几分心虚地道:“啊?你说什么?” 兰太妃以为慕容心只是出了神,没有在意,招呼身后的侍女道:“晚秋,把主持送给咱们的那两个如意宝锁拿出来!” 晚秋将那双小巧精致的挂着银质小锁的项圈拿了出来,兰太妃接了,给慕容心看。 慕容心看着眼前那雕着莲花的如意锁,伸手接了过来,她脑海里鬼使神差般地出现了一个念头,抬起头来对兰太妃说道:“这个如意宝锁,可是想送给世子和小殿下吗?” “是啊,这也是特地为我那孙儿和小殿下求的呢!”兰太妃笑着道,她生就一双温柔眉目,笑的时候眼波就如一泓秋水。 慕容心神情一滞,不由得相形见绌。 先前,她在先帝的嫔妃中,也算是个美貌的佳人,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从前一直不起眼的兰太妃,却比她更加的娇嫩漂亮了。是不是当真幸福感能使人变美,兰太妃现在皇儿已经纳了良妻,也已经抱上了孙子,已然是此生无憾的心境。偏生她那儿媳也伶俐懂事,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每每来宫中,都能逗得兰太妃开怀。 第八百二十五章如意宝锁 反观自己呢? 慕容心扪心自问,自己除了这太妃的位置,还有什么? 整个后宫自己最大,这不假,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太妃,不是太后。皇上是她的儿子,却不是亲子,不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到底不能跟亲生骨肉相比。 凤长歌跟她也有亲戚关系,慕容清雅是她的族妹,说到底,现在的日子安逸而稳固,她不该再贪图别的,但是若是楼儿一心要做那般事儿…… 慕容心攥紧了手心里的如意宝锁,她是万万不能让月镜楼出什么意外的。 “良贵太妃,您这是想什么呢?这项圈可是银子做的,经不起这般力气的!”慕容心一时没有注意,将一枚如意宝锁的圆环儿捏得凹进去了一点儿,兰太妃有些嗔怪地道:“这可是师父特地开过光的,可千万别捏坏了!” 慕容心连忙道:“方才一没留神,应当不要紧吧?唉,这可真是我的错了!” “不打紧!”兰太妃很好说话,将两枚如意宝锁接过来,看了看道:“没事儿,这个稍稍歪了些的送给小世子好了,殿下的这个完好无损就可以。我听人说咱们殿下最近晚上睡不安宁,之前又出了那样可怕的事……天哪,竟然有人在殿下门口行凶,真是作孽,那样小的孩子,还不得给吓坏了?” 慕容心心里突突地跳,莫名地觉得这事儿跟月镜楼脱不了干系。 兰太妃咒骂了一会儿那行凶之人,便叫晚秋去看看小殿下下学了没有。 没多一会儿晚秋回来了道:“小殿下已经下学了,不过现在在皇后那边,等会儿娘娘会带着小殿下一起来慈宁宫。” 兰太妃大喜过望,说道:“这样最好了,快叫御膳房做些殿下爱吃的小菜来,皇后回宫之后第一次在慈宁宫吃完饭,长歌这孩子,一去去了这么久,怪叫人想的。” 慕容心又觉得心里泛酸,论起亲疏远近,凤长歌和小皇子自然是同自己更近一些,但不知何时开始,好似他们对兰太妃比对自己更加亲密了。慕容心只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她想不明白何以自己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方才兰太妃那样亲昵地呼唤凤长歌,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无法发泄。 其实这些情绪也都是她在与月镜楼谈过之后,骤然间冒出来的。慕容心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在为她现如今两难的处境,找一个足以支撑她做出那个决定的理由。 兰太妃欢欢喜喜地布置这个布置那个,良贵太妃在一旁恍惚地看着,觉得自己好像切切实实地变成一个外人了。 良贵太妃心里突然就闪出一个以往她想也不敢想的念头来,她走到桌边,看着那两枚被放在匣中的如意宝锁,将手伸了过去…… 凤长歌带着月锦凰来到了慈宁宫,月锦凰十分兴奋,虽然他很多时候都表现得十分乖巧懂事,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听闻兰太妃给他带了礼物,高兴之前快要满溢出来。 “哎哟,小祖宗,慢点儿跑!”兰太妃咯咯笑着,上前叫宫女拉住月锦凰,对着凤长歌说:“你不在的时候,这小家伙总是恹恹的,是想你呢!现在可好,你回来了,反倒这么皮实。” “只希望没给两位太妃添麻烦才好。”凤长歌也笑道。 “怎么会!”兰太妃笑着说:“我恨不得天天见到小殿下,这慈宁宫平日里只有本宫跟慕容姐姐,到底也是无趣的很,小殿下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欢笑。有时候,看着小殿下,就好像回到了刚带着镜宇和镜楼的那时候,那时候也是这般,每天围着他转,一会儿看不见他,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慕容心走过来说道:“兰太妃还算是好的了,有一个省心的媳妇,还有个大胖小子,本宫才真的是每天无所事事,无聊得很了!来,小锦凰,到本宫这里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月锦凰不疑有他,到了慕容心身边带着依恋地望着她道:“贵太妃娘娘,您要带锦凰去吃什么呀?” 慕容心道:“你兰太妃娘娘知道你要来,特地去叫人准备了很多粟蓉饼、糖梨糕、奶球花生……今天你便在慈宁宫好好地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便做,可好?” 月锦凰拍手道:“良贵太妃娘娘待凰儿真好!” 看着一脸信任和依恋的月锦凰,慕容心不由得生出几分罪恶感来,她几乎就要立即停止自己先前的计划,但月镜楼的话语不断地传入她脑海,让她不由得无法全然放弃。 慕容心告诉自己,只这一次,只帮月镜楼这一次,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绝不能对他放手不管。 这一次过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出手帮助月镜楼了。 慕容心咬紧牙关,低声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告诉东阳王,叫他立即到我这边来一趟,别惊动任何人。” “是。”丫鬟得了命令,立刻便去了。 兰太妃道:“凰儿,你且过来看看,太妃娘娘特地去相国寺给你和弟弟求的,这是如意宝锁,把它戴在脖颈上,便可以将你一辈子的福气锁住,让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 兰太妃从匣子中拿出了那如意宝锁,泛着银光的镂空锁面看上去分外地柔和,兰太妃亲手将如意宝锁给月锦凰戴上,满意地看了看。月锦凰也打量着自己胸口的如意锁,这类的首饰他是不缺的,但这锁头似乎有一种清香之气,让人嗅到了之后便不由得心旷神怡。 这种香气,其实是一种皇族秘药,单独使用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若是同甘草和桔梗一起使用,便会令人昏睡。而现如今,凤长歌正值患病,她的药里面正是含着大量的甘草和桔梗的。 兰太妃毫不知情,开心地将月锦凰抱了起来,走到凤长歌身边:“长歌,你看,正合适呢!” 月锦凰的小脸儿衬着那银锁,分外地可爱,凤长歌捏了捏自家儿子的小脸蛋,说道:“还要多谢太妃娘娘,锦凰能有您二位的照看,长歌真是感激的不知道应当怎么办才好了!” 第八百二十六章捉子挟母 兰太妃将月锦凰放下来,桃夭连忙拉过小锦凰的手,跟在凤长歌身后,凤长歌则握住兰太妃的手,两人相携一笑,自是默契非常。凤长歌偏头一望,却见良贵太妃站在不远处,似乎有几分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她没有往旁的事情上想,也走过去道:“良贵太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快坐下,咱们开饭吧。”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月锦凰自然是在凤长歌身边的,小皇子的饭菜,每一口都要宫女试过之后,才能入口,凤长歌也一直暗地里留心着,哪怕是在慈宁宫,也分毫不敢马虎。小孩子正是难立住的时候,很多毒只需要微弱的剂量,便可以让这个年纪的孩子毙命。这也是凤长歌执意要陪着月锦凰一起来慈宁宫的原因,她自然是信任两位太妃的,但只怕有心人无孔不入。 饭局将罢,凤长歌忽然觉得一阵的头晕,身上也有些乏力,因着饭菜都是正常的,她也没有往有人下毒的方向去想,只道是自己休息差了,加上春困秋乏,这秋意难免使人嗜睡,便不免有几分惫懒。慕容心知道药估计是起了效用的,便道:“皇后若是累了,可以在这里先休息片刻,凰儿还有本宫和兰妹妹照看呢。” 凤长歌看了一眼正捻着两块糕点吃的开心的孩儿,点头道:“那么便容我小憩片刻,桃夭。” 桃夭站出来道:“娘娘,随我来吧。” 这附近便有软榻轻枕,凤长歌躺上去,犹不放心,强忍着困倦道:“你且看住小皇子,若是有什么不对,立刻叫醒我。” “是。” 凤长歌睡去之后,兰太妃逗着小皇子玩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了,良贵太妃道:“桃夭,皇后还没有醒吗?” “尚未。”桃夭说道:“奴婢这就去叫。” “罢了。”良贵太妃制止道:“她也累了一天了,想必在这里觉得安心,才能睡个好觉。可怜的孩子,且让她睡吧。” 兰太妃拉着月锦凰的手道:“唉,长歌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像我一样享享清福呢?好在宸儿待她是真的好,要是宸儿敢像先帝那样,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谁说不是呢?”良贵太妃心虚地附和了一声道:“今晚就让锦凰睡在东暖阁好了,桃夭,你去布置一下。” 桃夭心里有几分犹豫,但兰太妃也道:“先前长歌跟镜宸走后,锦凰也是睡东暖阁的,这样正好不过了。” 桃夭便起身福了礼,带着小殿下去了。 这原本热闹的慈宁宫,似乎一瞬间又冷了下去,慕容心站在大殿门口,望着东暖阁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 只帮这一次。 她暗地里下了决心,叫来了奴才道:“本宫觉得这宫里怪素净的,你去挑两个灯笼挂在东暖阁的门廊上吧。” “是。” 这也正是先前与月镜楼约好的暗号,只要两个灯笼挂起来,月镜楼就会前来带月锦凰走。月锦凰其实对自己的这个四叔还是很信任的,毕竟凤长歌和月镜宸走了的这几个月里,月镜楼有大把的时间与这个小皇子培养感情。 灯笼挂上去了,慕容心焦急地等待着,没过多久,月镜楼便带着暗卫来了。 “母妃,您终于想通了。” 慕容心恨恨地道:“为了你,我已经将道德意气全然不顾了,你可真是……” 月镜楼道:“我若不提起屠刀,旁人便要来杀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仁德厚意?无非是权利倾轧,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罢了。” “总之我从今往后便再也不管了,你赢也好,输也罢,我只当什么也看不见,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月镜楼听闻这话,不由得会心一笑:“母妃,您这话未免太过天真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您既然已经在这件事上帮了我,便已经没办法再独善其身,凤长歌不是好相与的,您心里清楚,她自然会把你划到我的阵营里来,到了那时候,只怕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良贵太妃神色一僵,月镜楼说得对,她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月镜楼的暗卫已经到东暖阁去,将熟睡着的月锦凰抱了出来。月锦凰已经中了迷香,根本不会醒来,月镜楼对良贵太妃道:“母妃您放心,本王不欲让事态更加严重,只是想让凤长歌退让罢了,否则的话,本王完全可以趁现在将凤长歌关押起来。” “你敢!”慕容心厉声叫了一句,立刻意识到自己喊声太大了,连忙压低声音道:“镜楼,你这样做,是要被天下人诟病的!你万万不能做出有辱声名的事情,要不然,岂不是跟月镜风一样?” 月镜楼明白良贵太妃是在为自己打算,笑着道:“母妃放心,我明白的。” “你若是当真伤害了长歌和锦凰,本宫绝不会饶你!唉,世上若是能有两全之法该多好啊!” 月镜楼不会理会慕容心的那些唠叨,在他看来慕容心的这些想法都太过幼稚了。月镜楼看着暗卫怀中抱着的月锦凰,那张天真的小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似乎是正做着什么好梦一般。这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手里,他全心全意信赖着的人,已经将他看成了一种筹码。 有了月锦凰,月镜楼再面对凤长歌的时候,就可以占据足够的上风,甚至月镜楼已经开始想象,凤长歌哭着求自己的场面了。 “母妃,您放心好了,只要我能顺利做好我想做的,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嫂子跟侄儿,无论何时,我终究会念着当初三哥和三嫂对我的好。” “希望如此吧。” 慕容心看着月镜楼等人离开,心知局势已经不可逆转,一切都已经向着翻涌不休的漩涡而去,她心里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却不得不强撑欢颜,回到慈宁宫中,看着被黑夜笼罩在的大殿陷入沉思。 第八百二十七章小殿下失踪 想也知道凤长歌次日醒来时,发觉月锦凰不见踪影时的心情。当真是快要急疯了,慈宁宫内上上下下都说没有见过小殿下出东暖阁的门,那么小殿下究竟是如何从慈宁宫消失不见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看好小殿下!昨晚奴婢睡得太死,竟不知道小殿下是如何不见了的!”桃夭的额头都在地上磕破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昨晚她明明一直提醒自己要警醒些,却还是睡得那样熟,若不是她,小殿下怎么会失踪? 凤长歌道:“不怪你,那些人用了迷香,这里残留下来了香灰。” “迷香?”桃夭哭着道:“那么小殿下是被掳走了?天哪,是什么人能在慈宁宫内掳走皇子?” 凤长歌只觉得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要发生。现在想来,昨天她突然会犯困,多半也是中了旁人的算计。这慈宁宫内的两个太妃,曾经都帮她良多,可现在,却要谋害她唯一的骨肉吗? 不,不对。 若是她们想对月锦凰不利,先前她跟月镜宸都不在的时候,她们就有无穷的机会,比现在更加方便省事,她们的目的不在月锦凰。 在于她! 凤长歌银牙紧咬,这一次,恐怕是某些人坐不住了,想要拿她的儿子作为筹码,逼她收手吧? 兰太妃已经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一进屋就抱着凤长歌哭道:“可怜的丫头,你怎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还是皇宫吗?这还是慈宁宫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失踪?这些下人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你们难道没有长耳朵长眼睛,连自己的小主人都看不住,留你们何用?若是小皇子出了事,你们全部都要死!” 凤长歌还是第一次见到兰太妃这般的歇斯底里,她往日里给人的感觉总是温温和和软软糯糯的,从不与人大声争执,可见是当真气得极了。凤长歌现在也无力再去安慰其他人,她自己就已经心力憔悴了。 “兰太妃,良贵太妃怎么没跟您一起来?” 兰太妃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今日一大早,好像确实就没看到过良贵太妃。 “我们去她院子里看看。”兰太妃带着侍女走到一旁良贵太妃的院子外,却见眼前站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兵士,将两侧的门都守住了。 “兰太妃娘娘请回吧。”侍卫说道:“从即日起,两贵太妃的院子禁止入内了。” “你们是什么人?”兰太妃有些惊惧地问道。 “我们是东阳王派来保护良贵太妃的。” 兰太妃疑惑地问道:“保护良贵太妃?为什么东阳王会派人保护良贵太妃?” 凤长歌从背后施施然走来,脸色苍白地回答道:“因为他在怕我,他劫走了我的孩子,自然害怕我去挟持他的母妃。” 兰太妃万分惊讶:“你说什么?锦凰是东阳王劫走的?镜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凤长歌平静地道:“东阳王已有反心。” 兰太妃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瞪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 凤长歌说道:“兰姨,我们走吧,东阳王不会把锦凰怎么样的,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兰太妃抓住凤长歌的手道:“长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说是东阳王做的?镜楼那孩子,虽然有时候执拗了些,但不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怎么会呢?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凤长歌明白兰太妃心里是不愿意相信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兰姨,我以为,您看到这些兵卫,就会明白的。”凤长歌道:“若不是有主子的授意,这慈宁宫内怎会有人胆大包天,劫走皇子呢?” “你是说……良贵太妃她也参与了?” “是。”凤长歌笃定地道:“在昨天的宴席上,我没来由地觉得犯困,最初因着酒菜都没有问题,所以没有深想,但是现在想来,应该已经是中了药。当时有机会给我下药的,只有兰太妃您和良贵太妃。” 兰太妃连忙道:“不是我!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我相信您。” 凤长歌说道:“若是您做的,恐怕今日您也会如良贵太妃一般,将自己好生保护起来,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兰太妃叹了口气,抓住凤长歌的手:“孩子,你现在可打算怎么办啊?” 凤长歌说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急。他终归会给我开出条件的,到时候再商议便是。现在的我,没有能够与东阳王谈判的资本,我越是失了方寸,便越会落于下风。” “可是……锦凰在他手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桃夭红着眼圈道:“兰太妃娘娘,您快别提了!娘娘虽然面上看冷静,但手心都已经抓出血来了。” 若是当真锦凰有什么三长两短……凤长歌回想起从前,自己的孩儿就那样惨死,便不由得心如刀绞。 凤长歌对兰太妃道:“兰姨,您这些日子便在慈宁宫好生观察着良贵太妃,有什么异动立刻通知我可好?” “放心,若是她有什么异常,我立刻就叫小哲子给你送信儿。” 凤长歌带着桃夭等下人,回了坤宁宫。 “娘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桃夭给凤长歌熬好了药,紧张地问道:“要不要立刻派人去河洛通知皇上?” “去往河洛的飞鸽会被拦截,叫人快马加鞭赶到河洛去也好。桃夭,你这就去一趟凤涅楼,我马上写信,你把信交给凤涅楼的顾公子。” 桃夭立刻应了,凤长歌简短地将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匆匆折好放入信袋里,桃夭接了正要走,却见外面月镜楼已经带着人马把宫门围住了。 桃夭连忙将信藏在怀里,喝问道:“东阳王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造反吗?” 月镜楼看了看桃夭,冷声道:“一个丫鬟,竟敢这样同本王说话,来人!” 后面站出来了几个大汉,月镜楼伸手一指道:“把这小丫鬟的舌头给本王割了!” “你敢!”凤长歌又急又怒,一股腥甜之气竟涌上喉头来。 第八百二十八章惨遭囚禁 桃夭怎么说也是跟着凤长歌的大丫鬟,凤长歌对这个丫鬟还是十分喜欢的,虽说不至于像对碧莹一样将她当初自己的姐妹,但也不会允许她被人这样欺辱。 月镜楼看着凤长歌道:“皇嫂,本王是您的弟弟,她不过是一个下人,您当真要为了她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凤长歌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仍是镇定优雅地道:“我们之间现在还剩下什么感情?你挟持我的皇儿,现在又要跟我谈感情?月镜楼,你最好马上将皇儿还给我,我可以把先前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 月镜楼道:“挟持?皇嫂言重了,本王不过是将小侄儿接到我那里去小住几天,皇嫂最好不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本王头上,否则,本王可是要让朝廷知道,皇后是怎么对待有功之臣的?或许,也可以让皇嫂知道,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如果得罪了,后果很可能是你无法承担的。” 凤长歌凝重地道:“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皇嫂不是让本王去奉城吗?本王可以走,但是本王要一样东西。” “何物?” “九龙石。”月镜楼道。 他明白,分走凤长天的兵权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凤长天在霄月的名望,在军中的地位,单说现在跟墨突交战,就不能没有凤长天。分走月镜宇的兵权,月镜楼也没那么傻,月镜宇的兵马在南凌,可是土生土长的南凌军,要教化成他自己的私军所花费的时间必定不少。 更何况,他们现在兄弟三人,若是自己得罪了两个,只怕会遭到月镜宸和月镜宇的联合围攻,这样的话,月镜楼也没有几分胜算。 无处分兵,又想要兵,月镜楼想来想去倒是真的想出一个办法来,打起了皇城中七色羽军的主意。当初月镜风被逐出皇城时,月镜楼没有见到过当日七色羽军出现的盛景,但这些年来也听说了很多当时的场面,觉得甚是心动,若是自己能够驾驭七色羽军,只怕这座皇宫也无人能够再与他抗衡。 凤长歌觉得既荒唐又好笑,她还道月镜楼想怎样,原来是打起了九龙石的主意,她将双手叠放在胸前,说道:“如果你挟持月锦凰是为了九龙石,那么很遗憾,恐怕本宫没办法把九龙石给你。” “哦?”月镜楼道:“难道你舍得让你的儿子吃苦头?” “舍不得,但没办法,九龙石已经没了。” “没了?”月镜楼皱着眉道:“这是何意?” “意思是,九龙石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凤长歌说道:“先前本宫于皇上双双出宫,就是为了将九龙石、帝王心和天子剑献祭,此前霄月地动,是这个世界快要崩塌的预兆,而唯有献祭这三样宝物,才能将这片土地挽救回来。” 月镜楼瞪大眼睛:“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凤长歌无奈地道:“难道我会用自己的骨肉开这样的玩笑?若是能用九龙石换回锦凰,我求之不得。” 凤长歌说的郑重,月镜楼深知自己的这个皇嫂向来一言九鼎,便不由得有几分相信,而且先前他确实从李大人处听过有关于滩涂事宜的传言,便沉吟着道:“无论怎样,先请皇嫂在坤宁宫安安静静地待几天吧。 来人,把坤宁宫给本王看守起来,皇后患了重病,恐会传染,禁止任何人出入坤宁宫!皇嫂,你最好不要搞什么鬼把戏,本王知道皇嫂聪明,但你要记得,锦凰还在本王那边,若是本王发现皇嫂不老实,只怕本王也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侄子的。” 还没等凤长歌说话,月镜楼的几个暗卫就已经上前来,拿住凤长歌的手腕,将人扯进了正殿去,随后又将桃夭推了进来,“咔嚓”一声在外面落了锁。整个坤宁宫俨然已经成为了东阳王软禁凤长歌的地方,凤长歌抿着唇站着,比起被软禁的屈辱,她更加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儿子在对方手里,这感觉让她又焦急又恐惧。 其实若九龙石还在,她倒是可以跟月镜楼讨价还价一番,保全皇儿的性命,但现在,她只怕月镜楼觉得自己和月锦凰没用,拿自己和月锦凰去逼迫月镜宸。 桃夭知道凤长歌此刻定然心烦意乱,给她煮了茶放在桌上道:“娘娘,好在咱们的信没被他们搜去,奴婢会想办法将信送出去的。” “送出去又如何?”凤长歌倒是真的觉得有些疲惫,坐下来揉着太阳穴道:“只要锦凰在他手里,咱们就要受他摆布,即便是皇上回来,只怕也……” 桃夭说:“娘娘,皇上定然有办法的!” 凤长歌摆摆手,说道:“现在这里到处是他的岗哨,怎么出的去?” 桃夭打开窗子向外张望,果然见到四周多了很多生面孔,还有穿着铠甲的士兵站在宫门前。 见到桃夭开窗,竟还有人喝道:“把窗子关上!东阳王不允许!” 桃夭吐吐舌头,连忙退了几步关上窗,说道:“他们管的可真宽,娘娘,怎么办呀?” “总会有办法……”凤长歌道:“东阳王不会让我死,从今日起,把药停了吧。” “那怎么行!”桃夭惊叫:“停了药,娘娘的病要更加严重的!” “就是要让它更严重。”凤长歌道:“只要太医院能够派人来,便有办法将信带出去。” 桃夭恍然点头,心疼地道:“娘娘,您要用自己的身子去赌,实在是……”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不会当真让自己出事。” 凤长歌拍了拍桃夭的手,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她心想:“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现在徒然地等待河洛那边回来,不如自己想想办法。” 凤长歌生性要强,即便是现在,也仍旧不愿意全然依赖旁人。可现如今,还有什么能够为她所用,去帮忙抵抗月镜楼呢?凤长歌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她站起身,在屋内踱步,一边走一边绞着手指。 “桃夭,你现在将本宫屋内的所有摆设全部砸了。” “娘娘?”桃夭疑惑地望过来。 凤长歌不是会无端发泄乱砸东西的人,她这样做,定然有她的道理。桃夭咬咬牙,看着屋里那些珍贵的宝贝和瓷器,伸手将它们扫落在地。 那些瓷瓶琉璃盏等物,立刻便碎裂开来,变为了一地的残片,而宝石和珍珠的摆件,则发出闷响,让屋外的人都能够听见。 第八百二十九章拐角偷听 “怎么回事!”外面的守卫忍不住问了一句。 凤长歌躺在地上作昏厥状,给桃夭打了个眼色,桃夭立刻会意,尖叫起来:“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娘娘醒醒,求您了!” 守卫们到底是不敢当真不管不顾,为首的那人犹豫了一下,对身旁的人说道:“你们看住这里,我开门看一眼。” 周围的人应了,那为首的人上前去,用钥匙开了门,便见里面皇后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奄奄一息。那守卫顿时一惊,他虽是东阳王的人,但到底不敢让皇后出什么事,这些上位者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牵连他们这些奴才。虽然现在东阳王劲头好似压过了皇后,但这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守卫心一慌,桃夭顿时流着泪道:“守卫大哥,求求您让我出去替娘娘请太医来吧!若是当真出了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这……”守卫慌忙应允:“那你快些去,我在这里守着。” 桃夭急道:“可我就这样出去,外面的那些守卫能让我通过吗?” 那守卫道:“这样,你拿着我的腰牌,就说是我许可的。” 桃夭应了声是,给一旁沉默不语的采薇使了眼色,示意她照看好皇后,便拿着那人的腰牌迅速转头出去了。 外面的守卫果不其然,见到了腰牌便放了行。桃夭一路向着太医院而去,刚经过一个拐角,桃夭却听见了东阳王的声音。她心里一惊,忙停住脚步,躲在墙后侧耳倾听。 东阳王对面有个女子,穿着一身背对着桃夭,看不清脸孔。那女子的声音,让桃夭觉得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何时何地听到过了。 “既然已经将月锦凰掌控住了,何不多提些条件,你明知道,凤长歌那女人不可能弃自己的孩子于不顾!这样的时候,你居然心慈手软?” 月镜楼似乎十分不耐地道:“九龙石已经消失了,我又能如何?难不成真的杀了月锦凰吗?” “有何不可?”那女子道:“她凤长歌当初无情无义,害的长宁惨死!就应该杀了她的儿子,让她明白心痛的滋味!”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桃夭又惊又气,屏住呼吸不敢有动作,听着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东阳王到底不是绝情无义之人,听见那女子这般说辞,拒绝道:“这恐怕不妥,不管我们这一辈人有什么恩怨,孩子总是无辜的。” “哼,妇人之仁!”那女子分外气愤地道:“你比月镜风还不如,最起码月镜风残忍果决,在大事上从不心软!你却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当真令人失望!再说了,九龙石消失了?怎么消失的?凤长歌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那女人惯会撒谎,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地动一事,并非虚妄,她若当真骗我,扯下这样一个荒唐的谎言,又是为何?” “自然是拖延时间,等着她的救星,凤长天和月镜宸回来了?呵呵,你猜猜看,要是他们两个回来,会不会对我们的东阳王殿下如此仁慈呢?” 月镜楼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神情露出几分不自然来。 他心里想起月镜宸的时候,不是不愧疚的,那毕竟是他的三哥,是跟他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的兄弟。 月镜楼的神情落在那女子眼中,她不由得蛊惑道:“你心里明白,他必然是不会的,月镜宸这个人看上去温和仁厚,其实是最为阴险,先前他留着你在京城,却把月镜宇外封出去,给他兵马,不就是觉得你对他的威胁更大,想要把你放在跟前监视吗?你跟他一起长大不假,但人家可有把你当成亲生的兄弟?他的生母是赵皇后,而你呢?” 月镜楼大喝:“不要说了!凤长安,你不就是想看我们兄弟阋墙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 桃夭惊得差点跳起来,凤长安怎么会在这里? 凤长安笑了一声,似乎十分不屑地道:“你知道又如何,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就是想看月镜宸和凤长歌悲惨的样子,想让他们从高高的云端跌下来,狠狠地摔断手脚,摔得头破血流才好。你既然先前能够同意与我合作,便意味着你跟我是同路人,之前你怎么不想一想他是你兄弟,现在你立什么牌坊?” 月镜楼忍着怒意说道:“凤长安!你别太过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凤长安毫不退让,冷眼看着月镜楼:“我发现你们月家的男人,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杀熟。之前跟自己的嫂子逞威风,现在又开始教训起弟妹来了?当初你跟着凤长歌对我下死手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犹豫过!” 月镜楼语凝,确实如此,说起来,凤长安也是月镜楼的弟妹。只不过,月镜楼似乎从没有把凤长安也当作自己的家人过。 凤长安见月镜楼气势减弱,不由得再次冷笑道:“怎么?没话说了?你可别忘了,凤长歌的背后站着的可是慕容家!只有我,才能帮你跟慕容家对抗!” 月镜楼沉默不语,良久,他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是本王怠慢了弟妹。” 凤长安这才满意,她说道:“东阳王,凤长歌母子留着终究是祸患,千万不能让一时的心软毁了我们全盘的计划。慕容家那边有多重视凤长歌,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现在唯一能够跟我们抗衡的,就是慕容家了,牵制住凤长歌,足以让慕容家变成一招废子。而我公孙家,则会帮助你取代月镜宸,成为霄月的皇帝!” 东阳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身,可他的半张脸孔却被这光芒映衬得黯淡无光,反倒是笼罩在阴影里了。 桃夭大气也不敢出,躲在墙后,听着踢踏的木屐声逐渐远去了,连忙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闪身出来。 “东阳王竟然跟凤长安一起合谋了?还想要用小殿下和娘娘去牵制慕容家?”桃夭心道:“这个消息得赶快报给娘娘知晓才行!可是现在,我得先去把娘娘的信送到孟太医手里!” 第八百三十章主辱臣死 桃夭急匆匆地赶到太医院,孟太医却不在,医童认出她是皇后身边的桃夭姐姐,客气地道:“孟医正要两刻钟之后才归,姐姐若是不急,不妨在此稍等,奴才沏好香茗,招待姐姐。” 桃夭心急火燎地道:“孟医正去了何处?” “慈宁宫的太妃娘娘说头疼,请了孟医正去看。” “慈宁宫?是良贵太妃吗?” “那就不清楚了,来的丫鬟奴才觉得眼生,认不出是哪位太妃的侍女,她声称是慈宁宫的人,奴才也不敢怠慢……” 桃夭先前因着凤长歌的吩咐,孟太医是足以出宫去联络凤涅楼中人,才要将这信交给孟太医的,现在孟太医去了慈宁宫,桃夭咬咬唇,焦急地搓着手掌。她已经离开凤长歌身边好一阵了,心里着实有些担忧凤长歌。现在这皇宫里群魔乱舞,对凤长歌怀有恶意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方才的那个凤长安,更是让桃夭不安到了极点。 “罢了,我先去慈宁宫外面看看,若是能够堵到孟太医,便是最好,若是堵不到,我便将这信交给叶夫人,回娘娘身边去吧。” 桃夭一路小跑,赶到慈宁宫外,兰太妃的院子里面已然是一片愁云,而良贵太妃的院子则满是守卫,桃夭徘徊在宫墙外,拉住兰太妃身边的太监李公公,问道:“孟太医可在慈宁宫吗?” 李公公偷声道:“在呢,这时候应在给良贵太妃诊脉……良贵太妃病的可厉害,一准是心里不安宁,闹得坐了病。听说昨天晚上又是头疼,又是胸口疼的,叫着要见东阳王,可东阳王来了,两人却在屋里骂了起来,我分明听见了良贵太妃带着哭腔在喊,后来东阳王便气冲冲地走了。” 桃夭恳求道:“能不能帮忙请孟太医出来一趟,我又急事要见他!” 李公公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桃夭姐姐,不是我不帮你,你瞧瞧外头那些守卫,咱家也得能进得去才行啊!现在良贵太妃的院子,就跟那金丝鸟儿的笼儿般,任是谁也甭想进去,孟太医在里头给太妃娘娘诊病,我总不能耽搁太妃的事情不是……” 桃夭踮起脚向里头望了望,焦急地等了片刻,便转回身去寻叶夫人。叶夫人碧莹是被严格监视的对象,东阳王深知这位月镜宸身边第一侍卫夫人与皇后的关系,不敢对她放松警惕。 桃夭给碧莹说了现在的情况,将信拿出来,说道:“姐姐,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容易,但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是娘娘的信,不管怎样,都要把信送到凤涅楼,让人亲手交到皇上那儿去!东阳王意在江山,是同月镜风一样的虎狼之辈,若是迟了,只怕娘娘和小殿下都保不住性命!” 碧莹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握住桃夭的手道:“你放心,我定然不负所托。” 她挺着肚子行动不便,但仍是将信珍之又珍地放在前襟,现在外面监视她的人也不少,要离宫谈何容易? 碧莹拧着眉送桃夭远去,用手将浅粉色的衣角都揉皱了。 桃夭快步跑回坤宁宫,却见外面的守卫都不见了,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连忙向着凤长歌的寝宫跑去。 娘娘,可千万别出事啊! 刚推开门,便见东阳王沉着脸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手端着茶杯,向着桃夭望过来,而凤长歌被一众侍卫围着,站在一旁,神色怒然。桃夭微微喘着气,一颗心砰砰直跳,警惕地望着东阳王。 “哼!”东阳王放下茶杯,对凤长歌道:“耍鬼把戏,装病,就是为了让这个宫女去给你通风报信吗?皇嫂,你总是以为本王不会把你怎么样,用这些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本王的底线……没有用的,这座皇宫,没有本王的许可,连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成功,本王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若是你能让慕容家效忠于本王,本王可以考虑放你跟本王那小侄子一条生路。” 凤长歌虽在重围之中,但却如那外面盛放着的凌霄花般,傲然而不可亵渎。她脸色虽苍白,但眼中的光芒和神采,依旧如往日一般,叫人看了便不由得为她吸引。凤长歌安抚般地看了一眼桃夭,道:“东阳王,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懂。你想要这天下,没关系,本宫可以给,你皇兄也可以给你,区区皇位而已,有德者自然可以居之。 只不过,你不觉得为了这皇位,众叛亲离十分不值么?你们兄弟三人,当年一起在龙舟赛上的同舟共济,那时的心情,你难道就不曾怀念过?” 提到曾经的往事,东阳王神情微微动容,手指轻微收敛,却依旧抿起唇角,说道:“皇嫂不用试图用这些温情来麻痹我了,这条路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既然本王已经开始了,便无法再回头。” 他说完,便仿佛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一般,用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盯住桃夭,厉声道:“这宫女竟然无视我的命令,偷跑出坤宁宫,本王今日若不严惩,只怕从今往后,上行下效,皇嫂身边的人都不尊本王之令了!来人那,这偷奸耍滑的宫女,留她不得,给本王拖出去杖毙!” “不可以!”凤长歌急了,就要扑上前来,却被侍卫们拦住。 桃夭也惊呆了,直到两旁有人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拖去。她挣扎起来,心里满是惊恐,但是更多的,是愤怒和不平!桃夭身为凤长歌的贴身大宫女,主辱臣死,凤长歌这般的境地,她知道自己多半活不成了,但死亡的恐惧,远远比不过她见到凤长歌遭遇这般屈辱的愤怒。 桃夭尖声道:“娘娘!娘娘不要怕,奴婢没事!不过是一死而已,奴婢这条命,东阳王要便拿去,但即便是死,奴婢也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东阳王你活着,却是苟苟且且不仁不义!你虽然掌控了这皇宫,可没有一个人是打心里服你的,你终究有一天会遭报应!” 第八百三十一章含恨出宫1 “月镜楼!你当真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么?求求你,不要这样,你不能杀她!”凤长歌明白,月镜楼方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当真对桃夭动了杀心了! 桃夭被几个侍卫按着,仍旧大声唾道:“娘娘,您不要求他!桃夭就算是死,也是为守护娘娘而死,桃夭心甘!娘娘,您要当心,东阳王已经跟凤长安合谋了!凤长安现在就在宫里!” 月镜楼惊讶,桃夭竟然知道凤长安在宫里的事情,那这个丫鬟就更加留不得了!他站起身,抽出腰间的剑,那剑刃雪亮,可以照出人的面容,就如镜子一般。凤长歌几欲崩溃,眼泪汹涌而出,却仍旧无法阻止月镜楼。 他那剑刃从桃夭胸膛贯穿,鲜血顺着桃夭的嘴角流淌下来。 “桃夭!”凤长歌大声哭喊:“月镜楼!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皇嫂,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别气坏了身子。”东阳王神色漠然,用丝帕将剑上的血迹擦干,再随手弃置于地上。窗外明明还是艳阳,可却让人觉得如置身九尺冰窟。 凤长歌浑身颤抖,看着桃夭那从前花儿一般的身躯,此刻毫无生气地歪倒在地面上,她瞳孔止不住地放大,悲痛自肺腑之中生出,噎在咽喉里,让她无法发声,却泪流不止。采薇满脸是泪,从背后抓住凤长歌的手,叫道:“娘娘!娘娘您别骂了,别再激怒东阳王了!” 凤长歌用仇恨的眼光瞪视着月镜楼,仿佛要透过他表面的那一层皮囊,看穿他的内心,剃尽他的骨血,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最是见不得自己的朋友亲人在眼前消逝,桃夭于凤长歌不仅仅是奴婢,更是知心的朋友和伙伴。 人命如草芥,命运如秋蓬。 飘摇何所逝,零落晚风中。 月镜楼冷声道:“看来皇后的宫里,还是有识时务的人。本王便在东暖阁静候佳音,娘娘,您是时候该做决定了,如果不想……死更多人的话。” 他撂下这一句让人齿冷的话,便带着人马离开了坤宁宫。当然,坤宁宫的守备是没有被撤下的,凤长歌沉默了许久,采薇扶住她的胳膊,担忧地望着她。 “采薇……”凤长歌闭上眼,拨开采薇的手道:“你立刻去准备棺椁,咱们不能让桃夭就这样躺着。”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您可千万别冲动。” “本宫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凤长歌冷声道:“你放心,从今日开始,本宫会好、好、的!” 她转脸看向地上桃夭的尸体,那胸口殷殷的血迹,无时不在刺痛她的双眼。 凤长歌握紧双拳,指甲也刺入掌心,她走上前去,坐在桃夭的尸身旁边,抬手将桃夭的头抬起,让她枕靠在自己的腿上。 凤长歌伸手在桃夭的衣襟处摸索,信已经不在了,凤长歌知道,桃夭定然是已经将信交了出去,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由得更加悲伤,四下里无人,便再也不必压抑自己的脆弱,呜咽地哭起来。 寝殿外的两盏暗红宫灯风车一般地转着,檐角的风铃发出伶仃脆响,那些凌霄花散落满地,像是一地的血染。 “娘娘,内务府……内务府不准奴婢去抬棺,桃夭姐姐是奴籍,不是官女子,家里也已经没人了,不能殓葬,按例只能用白布蒙了抬出宫去。”采薇回来时,满面愧色。 “她竟命苦至此……往日里我瞧她果断麻利,见人带笑,却不知她这般苦。” 采薇犹豫了一下道:“娘娘不必自责,您已经待我们很好了,从前他们从不把奴婢当人看,是因为您和皇上,我们这些‘下等人’才能像个人一样地活的有尊严,桃夭姐姐跟奴婢都很感激。” “不,是我不好。明知道若是被发现,就会有危险,却还是由着自己任性……”凤长歌擦干眼泪道:“再去一次内务府吧,拿着本宫的腰牌去,就说,本宫就是桃夭的亲人,他们若是不从,便按不敬之罪论处!”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叶夫人的声音,她在门口推了门进来道:“我的娘娘!您的腰牌现在只怕也依旧不管用了!方才东阳王在皇宫里面耍威风,谁人不知?这些个奴才,哪个不是随风倒的墙头草,桃夭是东阳王亲自杀的,谁敢给她殓葬?” “叶夫人。”采薇行了礼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碧莹叹气道:“娘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让桃夭姑娘入土为安比较重要。” 凤长歌心有不忍,却见碧莹挤了挤眼睛,暗中指了指前襟。凤长歌脑中灵光一现,原来那信是在碧莹处! 碧莹道:“不管如何,奴婢跟采薇一起,架个板子先抬了桃夭出宫,娘娘,您答应奴婢,一个人在后宫,万事可要千万保重,能忍则忍,以图后事可否?” 凤长歌握住碧莹的手道:“我答应你,你们……也要万事保重。” 采薇茫然地看着她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的这么郑重,好像从今往后,再也不见了一般。 碧莹招呼采薇道:“跟我来吧,内务府那帮狗东西,咱们不去找他们了,自己抬了出去吧。” 采薇跟碧莹找来担架和白布,两人抬了桃夭的尸身,一路上虽有人阻拦,却终归人死为大,东阳王再如何,也不会让这尸体在皇宫里面腐烂变臭,终归还是会同意他们将人送出宫去葬了的。 碧莹跟采薇将人埋在不远的山头,立了块木板,采薇不会写字,碧莹在木板上草草写下祭奠的话语,拍了拍手道:“好了。” “那咱们快些回去吧。”采薇道。 “回去?回不去咯!” 采薇一愣,却见碧莹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说道:“咱们要开始逃亡了,去凤涅楼。” “这……这是何意?” “是娘娘的指示。” “可娘娘一个人在宫里……” “她会照顾好自己。”碧莹道:“采薇,东阳王不会把娘娘怎么样的,娘娘活着对他的价值,要远比死了多。只有娘娘活着,他才能牵制住慕容家和皇上,他不会动娘娘的,起码现在不会。咱们要做的,就是不拖娘娘的后腿,把娘娘的事情,立刻传给皇上和大将军!” 第八百三十二章含恨出宫2 凤长安此刻正站在原本月镜风的临风阁前,垂眸浅笑。 “当初我那样狼狈地离开这皇宫,你们都没有想到,我还有回来的这一天吧?”凤长安低声诉说,不知道是在问谁。 空气里有淡淡的蔷薇花香,凤长安拂去那凭栏上的浮尘,当初她嫁给月镜风,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后来,她确实是希望可以得到月镜风的好生对待的。只不过,她有心落花,那雁却已无情。凤长安想起最初时月镜风对自己的种种迷恋,到后来,他竟然对凤长歌痴心,而对自己冷面相对,便不由得咬着牙,眼中似有怨毒的光。 此刻夕阳残照,她裙摆微微随风而动,凤长安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目光在这周遭的楼台院落流连。 “凤长歌,你会为你当初对我做的,付出代价的!” 凤长歌被困在宫内,知道凤长安已经跟月镜楼联合了,她心底没有惊慌,只有镇定和坦然。凤长安既然出现在京城,而不是在河洛,就说明月镜宸和公孙家的人已经控制了局势,让凤长安无法在河洛立足。凤长歌现如今身边已经没有合用的大丫鬟了,几个粗使丫鬟都怯生生地,笨手笨脚地给凤长歌沏了茶,端了上来。 没有任何一对主仆有她同碧莹那般的默契,碧莹当时的那番举动,便是意味着,她决定要让凤长歌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没有顾忌,也没有软肋。 凤长歌静下心来,她不是那种认命消极的人,越是面对逆境,她便越发地想要取胜。现在的她,确实无法与月镜楼抗衡,但月镜楼也有着重重顾忌,他们之间若当真放手一搏,胜负还未可知。 也许是今日月镜楼逞威风杀了桃夭,不敢再在这个风口去触凤长歌的霉头,毕竟逼人不能逼得太紧,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凤长歌?月镜楼从不觉得凤长歌是好相与的,也从不曾小瞧了她的实力,正因如此,他才需要从月锦凰下手,牵制住凤长歌。 凤长歌便不由得想起月锦凰来,此时她的儿子在月镜楼处,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们会不会虐待他?他有没有吃饱饭,睡好觉?月锦凰虽然年纪小,但早已经沉稳懂事,他懂不懂得现在的情势,已经跟先前父皇母妃都在京城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粗使宫女却在一旁低声啜泣起来,整个殿内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这是怎么了?”凤长歌皱着眉,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桃夭姐姐就这么去了,实在是……实在是太……” 凤长歌原本心烦意乱,但那粗使宫女既然是为桃夭而悲痛,便让凤长歌红了眼眶。她叹了口气,正襟危坐,望着窗外一抹残红,说道:“这世间的缘分,去了又来,来了又走,半点由不得人。桃夭,她是为了本宫死的,本宫不会忘了她。” “娘娘,咱们能给桃夭姐姐报仇吗?” 凤长歌带着诧异地看了那丫鬟两眼,心想:“倒是个胆子大的,也重情义。”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桃夭忠义,本宫自然会为她讨个公道。本宫相信,天道好轮回,不会任由这样的好人枉死,也不会放任任何恶人逍遥!” “嗯,奴婢也相信!” 看着那丫鬟天真的眼神,凤长歌心里苦笑:“天道?天道都已经崩塌,被他们靠着三大宝物才勉强维系,天道如何会去惩恶扬善呢?仇,是要自己去报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帮你,能够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午夜时分,凤长歌窗外突然有人叩窗。 “笃笃笃……” 凤长歌本就睡不安稳,一下子惊醒过来,只觉得周身冷汗涔涔。寒气渐盛,凤长歌警惕地望向那扇窗,到底是今日见了生死,难免惊惧了片刻,但转念想到,自己早已死过,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若真是桃夭的魂灵不得安宁,说到底她也不是杀她的凶手。凤长歌镇定下来,问道:“外面是谁?” “娘娘,是我,凤三!” 凤三,那个被凤长天在南凌救下来的孩子,后来还参与了监视凤长宁的计划中。凤长歌记起了这个孩子,连忙打开窗,让凤三进来。 “娘娘!”凤三的身板长高了些,穿着一身夜行衣,扒着窗棂探头进来道:“凤涅楼的诸位管事已经拿到了娘娘的信,今夜就会快马加鞭赶往河洛,将娘娘的消息送到陛下手上!” “那太好了!”凤长歌道,欣慰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娘娘,此地危险,在下带你先逃出去吧!” “不行。”凤长歌犹豫了一下,拒绝道:“锦凰还在月镜楼手上,我不能离开!我若走了,难保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不会狗急跳墙……” “这好办。”凤三道:“娘娘可信我吗?” “我自然是信的。” “那便让在下闯一次东暖阁,把小殿下救出来。” 凤长歌咬着牙,心里挣扎不已。她心知东暖阁必定是虎穴龙潭,月镜楼定会用最强的人马,守住月锦凰。但这个提议,她当真无法拒绝,她太想见月锦凰了,那是她的儿子,是她的骨肉,虽然分别不久,但她已疯狂想知道他的安危,想摸一摸他的脸蛋,想抱一抱他带着奶香的身子,更想让他脱离那危险的境地! “娘娘!”凤三又喊了一次。 凤长歌闭上眼睛,伸手抓住了凤三的手臂:“不行!” 凤三疑惑地道:“为何,难道娘娘不想让小殿下早点脱险吗?” 凤长歌道:“想,如何不想?可是……本宫已经不想任何人出事了!东暖阁绝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月镜楼的暗卫定然全数防卫在那边,你能不能将锦凰带回来另说,我只怕……只怕你会……” 凤三急道:“娘娘何时这样优柔寡断了?在下不过一条贱命,若是能够换回小殿下,是值得的!即便是不能,在下立刻便自尽,绝不拖累娘娘!” 第八百三十三章凤涅楼之变 “胡闹!你的性命也是父母给予,跟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凤长歌板起脸来做发怒状,但心里却已经是感动得稀里糊涂的了。这些人,桃夭也好,碧莹也好,凤三也好,都是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她,帮助她的人。她虽然现如今这般窘迫,但只要身边还有这些义无反顾地愿意帮助她的人在,便足够支撑她永不倒下。 “娘娘,现在这世上,愿意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的,还有多少呢?”凤三笑着,他眼里似乎有星光闪烁,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脸孔,却已经露出了男子汉不容置疑的倔强和决绝。“在下的这条命,都是凤将军救下来的,早在那时候,在下便已经决定要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将军,守护娘娘!娘娘,您既然这般待我,我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定是要为娘娘做些什么的。” “凤三……”凤长歌已然是热泪盈眶:“你有这份心意,就已经足够了,你无须为我涉险,月镜楼不会把锦凰怎么样的。” 凤三心道:“娘娘菩萨心肠,不忍心叫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如先稳住娘娘,然后自己偷偷去把小殿下接出来。” 凤三想到这里,便安抚凤长歌道:“娘娘既然已经有所打算,那凤三就不越俎代庖,擅自主张了。只是娘娘,您在这里终究是危险,陛下也定然不会放心,您要保重自己,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若是东阳王欺负您,在下即便是人微力薄,也要替娘娘讨个公道!” 凤三说完这话,替凤长歌将窗子关好,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此刻月明星稀,不是个适合动手的好天候,不过不要紧,凤三有的是耐心,他可以等。今日不行,还有明日,他既然能够潜入进来一次,便可以有第二次。 其实在凤三看来,这宫里的守卫当真不怎么样,也许是皇上不在,而东阳王毕竟对整个宫廷和禁卫军无法全面把控,导致这儿的防守颇有些漏洞百出的意味。若不是因着月镜楼挟持月锦凰作为人质,凭着这样的守卫,想要困住凤长歌,那是痴人说梦。 凤三身姿灵巧,在屋檐廊柱下穿梭,像极了在密林之中跃动的猴子。他没有从捷径一路出宫,而是绕路到了东暖阁附近探查了一番,将这附近的地形和布防牢牢地记了下来。 “奇怪,小殿下会被关在哪里呢?” 东暖阁并非是东阳王的常住之地,东阳王在京中另有府邸,作为一个成年的王爷,他早已经开府,东暖阁不过是他在宫中时拨给他暂住的地方罢了。这东暖阁的结构并不复杂,外殿不大,向内有一个穿堂,连通着两个耳房,在穿堂与内殿的中央,便是一片鹅卵石的圆形广场和影壁。 这样的一个地方,想要藏人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东阳王,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昭示天下自己挟皇子以令皇后。 若是这事儿被百姓们知道,要知道凤长歌和月镜宸在霄月百姓之中的声望可是很高的,分分钟就能够掀起一股反东阳王的热潮来。 当然,东阳王到那时候将月锦凰和凤长歌一杀,他自己狼狈而逃或是就地伏法,两边儿鱼死网破也不好看。 凤三找了一圈,别说小殿下了,就连东阳王他也没见着。 凤三悻悻然溜出了皇宫,这时候午安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他的身影隐匿在夜色里。两旁鳞次栉比的二截楼,带着竹棚的街坊店铺,都已经关门歇业,只剩下暗色的灯笼随风摇摆。 凤三向着这时候正开张的花街走去,凤涅楼本是风月场表皮下的情报组织,现下正是红火的时候。可走着走着,他忽地觉得不对来……怎地今日花街也如此地安静,不见半个纨绔子弟?往日里这时候,这条街上可满是前来寻花问柳的纨绔们。他抬头向着前方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天空泛起红光来,冲天的火光刺眼。 “那方向……不好!”凤三向前跑去,心底不好的预感已然成为现实,那前方有玄衣铠甲的兵士们围着,烈火熊熊燃烧,地点正是凤涅楼! 此刻这座由凤长歌和白霓裳经营许久的神话,正在大火之中,逐渐化为灰烬! 那凤涅楼下,重重卷宗和密令,都会在这场焚烧之中,化为乌有! “……”凤三眦目欲裂,差一点便扑上前去,他强行忍住想要冲上去杀人的想法,克制住冲动,一步步退后,隐匿起来。 “哼,凤长歌若是知道,她的这个底牌也被我们毁掉,恐怕会发疯吧?”凤长安一袭白衣,妖娆风情地扭着腰身,站在前面。“若不是当初,她把我关在这里,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京中艳名远播的玉凤凰,就是这霄月的皇后娘娘。就是不知道,百姓们若发觉,他们当成神仙般爱戴的高贵皇后,突然变成了人尽可夫的妓女,会是怎样的愤怒呢?” 月镜楼站在一旁,皱了皱眉道:“注意你的言辞,凤长歌虽然是本王的敌人,但她并非妓女。” “呵,你还想维护她?就不怕我妹妹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吗?”凤长安道:“即便是玉凤凰卖艺不卖身,说到底,还不就是个供人玩乐的低贱之人?真可笑,亏得外面还说什么……天台月落小凉州,凤凰台上舞不休。红衣怒焰千般色,羞煞贵妃玉搔头。”她冷笑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一般:“真不知道,月镜宸当初为什么要执意娶她?” 月镜楼似想反驳,但最后,却只是哼了一声,并未多话。 当初的美好,现在想来,都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让他的内心痛楚而煎熬。他握紧双拳,看着眼前的熊熊火焰,心道:“长宁,你且别急,我就快给你报仇了。这些害你的人,我定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凤长安转脸来看他,不得不说,这月家的男人,生的样貌是没得挑,一个一个都十分英武潇洒。 她心里一动,不由得绮念顿生,手臂向着月镜楼缠去,口中只道:“东阳王,我知道你对我妹妹一直存着愧疚之心,觉得是你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吃了那么多苦,最后惨死……现在凤涅楼也已经被我们除掉,虽然有余党逃了,但好歹今晚备些上好的女儿红,祭奠一番我妹妹如何?” 第八百三十四章一错再错 “便依你所言罢。” 没多时,东阳王的兵马便退去了,凤三从拐角处出来,咬着牙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他心里挂念着凤涅楼的兄弟姐妹们,这些人大多是凤长歌救济的孤儿,奴隶,彼此之间守望互助,感情深厚。他走的时候,那些人还叮嘱他潜入皇宫,万事小心,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凤三向着前面那栋废墟跑去,烧焦的建筑散发出糊臭的味道,里面横陈着几具尸体,凤三不怕脏,一一翻开来查看,但那些尸体都已经烧的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身份。 “这事儿……要怎么跟娘娘说啊……”凤三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月光下,他的身影孤单地拉得很长。 这是一个又黑,又冷,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月锦凰被缚住手脚,蒙住双眼。他看不见,却能听到,外面很安静,只有风声不断地响着,呜呜地好似小兽的悲鸣。 他本已经快要陷入睡眠,但今日似乎绑了他的那人终于回来了,外面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像是铃铛的叮当声,酒坛的碰撞声,还有女人的娇笑。 凤长安穿着一身艳橘色齐胸高腰云纱襦裙,腰带是浅白色的缫丝,袒领束袖鹅黄碎花短衣,整个前胸和半双嫩白都露在外面,如乱雪堆云,叫人心驰神醉。月镜楼听到的铃铛声,是她发髻上和手腕脚腕上戴着的三对金铃,在摇晃时发出的声响。她每走一步,那些铃铛便如连珠落玉盘,犹如一双涂着蔻丹的玉手拨弄琴弦,诱惑着闻者上前。 “东阳王……长夜寂寞,哀思远托,同是沦落之人,何不让我为你解忧?”凤长安走到东阳王身边。 月镜楼醉眼迷离,他在此酒祭故人,心绪难平,摆手道:“请自重。” “东阳王叫我自重,可却不曾叫我退下。”凤长安笑了一声,充满了愉悦的情绪。 “本王无心陪你玩耍,速速退下!”东阳王皱眉,隐隐不耐。 “……”凤长安知道急不得,便收敛神色,正色道:“东阳王,你祭奠长宁,我也在为她追思,不如我们共饮?” “酒,要跟知己一起才好喝,否则便不如独饮。” “东阳王这话,便是与我划清界限了。”凤长安叹了口气:“可东阳王,现如今你我早已经没法分开,你缺不得我,只有我,才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月镜楼没有接话,他知道,凤长安这话说的没错,现如今,他确实不能离开凤长安。 “来吧,这一杯,算我敬你,也算是我敬长宁,无论如何,我是她的亲生姐姐。”凤长安给月镜楼斟好酒,递了过去。 提及风长宁,月镜楼没有拒绝,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长宁这孩子,自打小儿就是个没福分的,没曾想她竟然过得这样苦,连自己的亲人,哥哥姐姐都要设计陷害她……。”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放心。”月镜楼喝了几杯凤长安的敬酒,不由得更加的难以集中。 他拧着眉,望向凤长安,他本来已经醉了,这一眼,心里的思念和眼前人重叠,幻化出扭曲而梦幻的残影来,依稀凤长安的脸孔逐渐模糊,风长宁的面容出现在这具尤物一般的躯体上! “长宁……当真是你吗?” 凤长安知道月镜楼已经醉了,心里一喜:“是我,东阳王,难不成你不想我吗?方才你在此处念叨我的名字,我知晓你想着我,如今我已经在你面前,你还不快过来?”她走上前去,半坐在月镜楼怀里,双臂勾住月镜楼脖颈,吐气如兰,腰身扭动。 而在此刻的月镜楼眼中,美女蛇一般的凤长安,却又是另一翻模样,坐在他怀里撒着娇的,是那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双环髻,芙蓉面,柳叶眉,神色羞怯,眼波纯真…… 得不到的事物,往往让人在心中幻想她的模样。风长宁之于月镜楼正是如此,他少时爱恋风长宁,却终究离散在乱世里,相思之苦涩,流离之痛处,时光岁月斗转,都模糊了那人模样。他喜欢的那女孩,最终生动在了他的想象里,定格成了当年初见时的样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月镜楼望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低头吻了下去。 晨鸡啼鸣,阳光从青色的幔帐透过,金丝锦被床下,两双鞋凌乱地摆着。一双深灰色凌云疾步靴,一双浅黄色绒球绣花鞋。再向上看去,金丝锦被也遮不住的,是女子光滑而白皙如牛酪般的背脊,弧线优美如同山岭。 月镜楼睁开眼,头痛欲裂,他直起身,随即便回想起昨夜的放纵来。 “凤长安!”月镜楼一把掀开被子,愤怒地将凤长安从床上推了下去! 这女人!竟然故意色诱他! 若非他误把她当成长宁,定然不会做这样荒唐的事情! 凤长安吃痛醒转,不满地捂住磕痛了的腰身。 “东阳王好大的威风!昨夜不知道是谁,禽兽一般,抱着人家不松手,定要与人家欢好……呵,男人不都是如此,求着你的时候千依百顺,得偿所愿了,便来责怪女子的不是!” 月镜楼气的语凝,指着凤长安,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他已经失去了长宁,她在他心里如同神女般圣洁而不可亵渎,而现在,他亲自将那被他构想出的,没有破绽的幻想打破了。他梦幻里的风长宁,时而娇俏依旧,时而面目可憎,变成眼前凤长安的模样。 “可恶,可恶!”月镜楼起身来,披衣汲鞋,面色狰狞地将纱幔扯破,将多宝格推倒,上面的瓷瓶摆件一下子倾翻,跌碎迸溅,碎片飞到凤长安身上,她吃痛大喊:“月镜楼你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你觉得我若没疯,会做出这等事吗!”他转身,却已经不似那位温文儒雅的东阳王,而像是饥饿渴血的野兽!“我为了她,连自己的兄嫂都背叛,连自己的母妃都忤逆,现在你让我如何面对她!我哪还有资格去为她复仇!” “复仇?”凤长安冷笑:“东阳王做这一切,当真只是为复仇?别惹人笑了……我可怜的妹妹长宁,活着的时候等不到你的眷顾,死后竟然还要成为你贪婪的借口!” 第八百三十五章心狠手辣 “别提长宁,你根本不配!”月镜楼目眦欲裂道。 风长安被气笑了:“东阳王,你这般说我,好像你就有这样的资格似得,毕竟昨晚的一切……” 风长安还未说完,便被月镜楼厉声打断:“闭嘴!你这个娼妇!”月镜楼也被凤长安气到极致了,否则这样粗俗的言语也不会从哪他嘴里说出来,也正是这样这一刻,月镜楼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他离原来的自己已经越来越远了。 凤长安娇媚的脸上被怒色代替,通红一片是被月镜楼气的,可凤长安见月镜楼的神色也不大好看,心里好歹平衡了一些:“莫说我,你口口声声说有多爱我妹妹,可你看看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做的!你再也没有资格说爱我妹妹了!” 月镜楼被凤长安这么一堵,哑口无言,心像是被大火烧着一样的难受,可月镜楼却不知道如何反驳风长安,毕竟昨晚做错事的是他。然而月镜楼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风长安预谋的,倘若知道的话,风长安大概会被月镜楼斩于剑下。 盛极必反你,凤长安也知道不能和月镜楼之间的脸皮不能撕的太破,随即凤长安走到月镜楼面前,状似亲近的靠在月镜楼的身上。可凤长安才走进月镜楼,便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那眼里带着浓郁的厌恶。 凤长安被那眼神蛰了一下,心底深起怒意,可不好发作,毕竟她现在和月镜楼是合作的关系,只好带着虚伪的笑冲月镜楼道:“东阳王你我之间何必这样,我们本是合作关系,况且现在……” “住口!”月镜楼听不得凤长安说出那样的话,要不是看着凤长宁的面子上,月镜楼是绝对不会和凤长安有一丝交集的。 “好好好,眼下不是你我争执的时候,正是要紧。”凤长安压抑这怒气道。 月镜楼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但他还是懒得看凤长安,走到离凤长安最远的位置坐下:“确实,昨日我把皇……凤长歌的贴身侍女杀了,今日到不好再去找她的晦气。” 听完月镜楼说把凤长歌的侍女杀了,凤长安心底一喜急忙问道:“你杀的是哪一个?” 月镜楼的眼袋闪过一丝厌恶:“桃夭。” 凤长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东阳王,你这件事倒是做的不错,只是你光杀个侍女有什么用?要杀就应该把月锦凰还有凤长歌一起杀了才对!” 月镜楼不禁在心底骂了一声“毒妇”,随即月镜楼像是不相干在同凤长安讨论这个是一般,对着外面招呼一声,便进来几个侍女,这是要洗漱准备走人了。 凤长安见月镜楼不搭理他,心底一怒想要在说些什么,可见这些下人都在,也不好说只得按下不表。 那头的凤长歌也在凤三的口里听说了凤涅楼的消息,目眦欲裂,里面被通天的恨意代替,原本凤长歌念着旧情到底不忍心对着月镜楼赶尽杀绝,可是月镜楼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的朋友亲人。然而尽管凤长歌再怎么恨,月锦凰在月镜楼的手里,凤长歌就不能有什么动作。 和凤长歌一样心情的凤三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还因为昨晚是扒那些挥烧毁的楼,手上身上甚至脸上全是血污,像是个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一样。 凤长歌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绝对不能在坐以待毙了:“凤三……” 风三听见凤长歌的呼唤,立刻抬起头看向凤长歌,可惜眼睛昨晚被烟熏了半宿,又一直哭着,眼里遍布血丝,红肿不堪,根本看不清凤长歌的神色:“娘娘。” 这声娘娘带着哭音,叫的凤长歌不好受,可正让凤长歌心底复仇的心思翻倍。 “凤三你放心,这一切,我都会找凤长安和月镜楼讨回来的!”凤长歌的声音冷冽的宛如腊月的冰雪。 可凤三却不怕,只是心中更加坚定的要跟随凤长歌。 悲痛是一时的,随即凤长歌便振作起来:“凤三,凤涅楼遭了毒手,可凤涅楼的人不是一般人,你现在出去找寻有没有存活下来的人,尤其是……”说道此处凤长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艰难的说出了“嫂嫂”也就是白霓裳。开了头,接下来凤长歌倒是可以顺当的说下去了:“还有顾公子。” 凤三哽咽的嗯了一声。 凤长歌挥了挥手便让凤三退下,下一刻凤三便消失在阴暗处。 凤长歌站在窗口,目光遥远,可却不难看到凤长歌眼里那滔天的恨意:凤长歌、月镜楼我们等着瞧。 凤长安自从那晚之后便直接在月镜楼的寝宫里住下了,月镜楼反抗过,可那天晚上到底是他做错了。而且凤长安总拿着凤长宁来说话,月镜楼只好妥协。 如此一来月镜楼和凤长安待在一起的时候便多了起来,而凤长安嘴里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月镜楼爆发了。 月镜楼冲进凤长安的房间里,看着凤长安坐在妆奁前正在梳妆,月镜楼心底更是涌出一股厌恶之情。分明凤长宁看着那般清淡典雅,而这凤长安怎么处处透着风.骚? 凤长安从镜子里看见月镜楼来了,不由妖娆的笑了一声:“东阳王你来了?” 月镜楼的脸色却没有凤长安那么和善,他走到凤长安面前质问道:“你在打听月锦凰?”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凤长安脸色一滞,随即又笑了起来:“怎么?我还不能知道月锦凰被你关在哪里吗?” 月镜楼脸色阴沉带着威胁道:“凤长安,我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你要是在如此把手伸到我这里来,小心我不客气!” “你!”凤长安被气的说不话来。 月镜楼又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人。而我,现在才是这个皇宫最大的掌权人,未来我还是霄月国的皇上!凤长安,我劝你老实一点!” “呵,这么说你还是不想杀月锦凰和凤长歌罢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矛盾又起 东阳王不是我说,你这样优柔寡断,能不能当上肖月国的皇上还是未知数!”凤长安讥讽道。 月镜楼伸出手直接掐着凤长安的脖子,脸色更加阴沉,狠狠的看着凤长安的面容放狠话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凤长安的面色立刻涨红了起来,随即意识到,月镜楼是真的动了想要杀了她的心思。 凤长安立刻软下来艰难道:“好好好……东阳王我们有话好好说,毕竟,现在除了我也没又其他人可以帮你了!” 刚刚那一刻,月镜楼确实想过要么就这样把凤长安杀死算了,在前不久听见下人来向他通报,凤长安在私下查探月锦凰所关押的地方的时候,月镜楼就开始动了这个念头。然而理智却让月镜楼松开了手,因为凤长安说的没有错,现在只有她能帮他了。 月镜楼的手一松,凤长安立刻弯着腰咳嗽了起来,所以,月镜楼没有看见凤长安眼睛里的恨意。凤长安想到,总有一天,月镜楼会像一条狗一样的任由她摆布的。 月镜楼退开了一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凤长安缓过来后也跟着坐了过去,这一次倒是没有前几天那样,直接坐在月镜楼的身边,有些后怕的坐在月镜楼的对面:“东阳王,你这般对我,就不怕我反水吗?”其实,凤长安也只是想拿回一些气势罢了,更是侧面提醒月镜楼,对她不要太不客气了。 然而,月镜楼心里却是突然警惕了起来,对啊,凤长安这个女人的名声,可不是怎么好,万一…… 月镜楼在凤长安面前,稍显稚嫩了一些,凤长安看出月镜楼在想什么,随即只觉自己扳回一城,语气里带着不经意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反水吧?” 月镜楼听见凤长安这话才意识到,自己被凤长安耍了,刚才缓了一些的月镜楼,脸色又立刻黑了起来,恨恨的看了凤长安一眼:“你别以为……” “别以为什么?”凤长安带着自信的反问道。 月镜楼却是说不出来了。 凤长安见好就收,随即像是兴师问罪一样的同月镜楼道:“你刚刚那样怒气冲冲的进来,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原来还是因为月锦凰和凤长歌母子两的事情。”凤长安心想,看来,她打探月锦凰的事情被月镜楼发现了。 月镜楼不欲和凤长安讨论这件事情,可凤长安却不打算放过月镜楼,又开始说了起来:“东阳王,现在就是以绝后患的大号时机,你何不直接斩草除根!” 月镜楼冷笑:“呵,你想借我的手,除去凤长歌和我那侄儿,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是趁早绝了这个念头,凤长歌和月锦凰一丝一毫我都不会动!” “你……”凤长安气的直接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月镜楼抬眸看向凤长安刺了一眼凤长安,随即冷冷道:“我本不过就是想让凤长歌像我求饶罢了,再说,月锦凰是我侄儿,我们血脉到底还是有些相似,而你不过是一介外人,为了你,杀了他们,不值。” “好!好!好!我是外人!我可是长宁的嫡亲姐姐!”凤长安差点被月镜楼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提到凤长宁,月镜楼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你不要再拿长宁说事了!” 凤长安见月镜楼情绪缓和了一些又故态复萌:“既然如此,你就别忘了是谁害死了长宁!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爱长宁,那你就应该杀了凤长歌和月锦凰替长宁报仇!” 月镜楼闭了闭眼,面容疲倦而怅然,好一会儿,月镜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我不会杀他们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说完这句话,月镜楼便拂袖而去。 凤长安气的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凤长安神色怨毒的盯着大门口,自言自语道:“月镜楼,你以为你不杀,我就不会自己动手吗!” 月镜楼在凤长安眼里,到底还是心慈手软了一些,开工没有回头箭,杀了凤长歌的侍女,又烧了凤涅楼,难道还指望凤长歌对他感激涕零吗?还守着心底的那一点慈悲,不肯取他们母子二人性命,真是可笑,待到放虎归山,月镜楼哭都来不及。 凤长安想,既然如此,也只有她帮月镜楼了,毕竟,月镜楼是她现在翻身唯一的依靠了。 二人不欢而散,可一个寝宫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凤长安怎么会容许,月镜楼有那点妇人之仁呢? 晚上的时候,凤长安便假借送汤的名义,直接进了月镜楼的书房。 月镜楼本不想让凤长安进来的,可凤长安却在外面说道,她是来赔罪的,既然凤长安递了台阶,月镜楼便没有继续生气的道理,到底是合作的关系,还不至于闹僵,月镜楼便让风长安进来。 凤长安踏着婀娜多姿的脚步,走到了月镜楼的身边,她以为,自己能够讨得月镜楼的欢喜,殊不知,他心底对她更没有了好感。 凤长安状似乖巧的把手里的汤壶放下,还给月镜楼装了一碗送到了他的面前。 “东阳王请喝。”凤长安柔媚道。 月镜楼忍着心里的不适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即把碗还给凤长安:“还有什么事吗?” 月镜楼和一副要赶人走的样子,不由让凤长安面子挂不住,她在心底,劝自己没必要和他计较。毕竟,如今月镜楼也算是她的男人了。 “我这是为自己中午的话给东阳王道歉呢。”凤长安装作诚恳的模样说道。 月镜楼一顿,倒是相信了凤长安的话,可下一刻又有些怀疑,她会认错? 果不其然,下一句凤长安便说道:“既然,东阳王不舍得动手,那便由我来做这个恶人,我不会给凤长歌机会来反咬你一口的。”凤长安想,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凤长安,你还是不死心啊。”月镜楼冷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凤长安嘲讽道。 第八百三十七章再次劝说 凤长安背脊一凉,随即赔笑了一声:“东阳王别急着生气,你还是误会我了。” “我有什么好误会你的?”月镜楼冷眼道。 凤长安状似柔弱的笑了一声:“你当然错了,你以为,我这么想要除去凤长歌母子二人,是为了自己吗?” 凤长安自问自答道:“不是,我是为了你?” 月镜楼仿佛听见笑话一样,反问道:“为了我?” 凤长安肯定道:“自然,东阳王你只要想一想,你的皇兄你的皇嫂为人,在好好审视你这几日到底做了些什么,你不会真的天真以为,他们到时候会放过你吗?” 月镜楼静默了片刻,凤长安以为,月镜楼终于把她的话听去了。看来,对付月镜楼还是得软的来。 然而月镜楼下一句话又让凤长安跳脚:“我只不过想要皇位,没有想过其他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凤长歌和月锦凰,就是你登上皇位的最大阻碍?”凤长安脸带浮躁。 月镜楼瞥了一眼凤长安,心里自然是想过的,可月镜楼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伤害凤长歌和月锦凰其中任何一个。可月镜楼不想再同凤长安说这些话了:“你有这些心思,不如在想些如何帮我拿到更多的兵权。这样,来日我也更容易对付我的皇兄。” 凤长安眼见谈判没有进展,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月镜楼挡了回来,心里怒意不减反增,说到底还是月镜楼太过于心慈手软:“月镜楼,你会后悔你没有除掉他们母子的。”凤长安说完这句便径自走了。 月镜楼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盯着手里的快报,那信上说着河洛大胜,月镜宸不日归来。这个消息,无疑像一座大山一样的压.在月镜楼的身上。然而凤长安偏偏还给他心底添堵,这让月镜楼更加不好受起来。 外面的夜色浓郁,幽暗的看不清任何东西,虫子鸟儿都禁声了,甚至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碧莹的信送到了月镜宸的手里,这让连日受了打击的凤长歌心底好受了一些。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可凤三那边寻人的消息迟迟未来,到底白霓裳和顾公子的性命如何,凤长歌心底没有底。月镜宸回来,那意味着凤长天也要回来,到时候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哥哥?凤长歌才舒展的眉头,又再次的拧在了一起。 月镜楼知道,月镜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心里不由的越来越慌,所以在消停了几日之后,不免又来找凤长歌了。 这一次,月镜楼再见到凤长歌的时候,对方一脸苍白,似乎是逃难回来一样孱弱。月镜楼那许久不肯冒出来的良心,被刺了一下,然而仅仅是一下,月镜楼依然是那无情的脸色,坐在了主位上,冷冷的看着凤长歌:“皇嫂,你还是配合一些,我本不想兵戎相见,可你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难不成,你真的想我下回来见你时,带着自己那可爱侄儿的胳膊抑或着腿?” 凤长歌心瞬间绞紧了,手藏在袖子里死死的掐着自己,才维持表面的镇定:“我说了,你即便是把我杀了,那九龙石我依然是拿不出来!” 月镜楼的脸上的和煦也装不下去了,直接冷脸:“皇嫂!你别给脸不要脸!” “闭嘴!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根本没有资格喊我皇嫂!”凤长歌厉声呵斥道,二人直接撕破表面的和谐。 月镜楼站了起来站到了凤长歌面前,居高临下的恶狠狠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凤长歌,你最好别逼我,你只有最后三天的机会,你再不交出来,那月锦凰,可就是再没有和你做母子的机会了!你就等下一世吧!” 凤长歌也慢慢的站了起来,目光的凛冽的回视着月镜楼:“你试试看。” 这些话,就像是冰刀子一样的划过月镜楼的心上,看着面前的凤长歌,月镜楼心底又那么一瞬间的想要退缩的,但仅仅是一瞬间。随即月镜楼狠狠的剜了一眼凤长歌,便拂袖离开了。 月镜楼的身影消失在凤长歌的视线里的时候,她几乎是直接往后面倒下的,幸好后面是个椅子,不至于让凤长歌直接倒在地上。 与月镜楼的对抗用尽了凤长歌的力气,歇了好半晌,她才招来婢女扶着自己往寝殿里走去。 月镜宸在看到碧莹拿来的信的那一刻,是恨不得直接抛下眼前的一切,直接飞到凤长歌的面前,仿佛底下的椅子上长着针,月镜宸根本坐不住了。所以他立刻改变策略,河洛之战需要快速解决。 幸好上天没有为难他们一家人,月镜宸之于河洛的战役,在全国百姓的震惊下迅速解决。也亏得他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在帮助他,所以在河洛战事一稳定下来月镜宸便走了 他是一个回去的,没有用带兵谁也没有带,月镜宸根本来不及想其他的,便一人出发了。 在他身边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碧莹发现的时候便立刻告诉叶逍了。叶逍也顾不得和夫人团聚了,可碧莹才车马奔波到了河洛又怀着身子,叶逍即便是心里着急,也不能放下自己的妻子。 碧莹看出来叶逍的挣扎,笑的温柔善解人意道:“你既然担心,你便去吧,我在这里没有事情。” 叶逍自然是不会被说服的,可确实是担心月镜宸的安危,月镜宸只身前往,这其中的危险自不必说。 正好,这营帐外面守门的侍卫通报声传来:“叶大人,凤将军来了。” 叶逍和碧莹便立马出去迎接了,然而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凤长天而是白霓裳。凤长天手扶在白霓裳的腰间,站在略微靠后一些。 郎才女貌,碧莹心里出现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这个,不管是看过了多少次。 正当二人准备行礼的时候,凤长天适时的开口打断了:“礼就免了,想必你们也知道,那任性的皇帝做了什么事情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二人重逢 叶逍和碧莹脸上的担忧应声而出,白霓裳笑了笑,可那笑容无端令人感到悚然:“那月镜楼竟然敢放火烧了我的凤涅楼,我自然要让他知道,这火可不是那么好点的。” 凤长天低头眼神温柔的看了一眼白霓裳:“是,况且我那可爱的侄儿和妹妹都在月镜楼那小子手里,这一趟,我是怎么样都要回去的。可河洛这边也缺不了人,叶逍你便留在这里,京城那边就由我们回去。” 叶逍和碧莹听见他们二人这样一说,心里到底好过了一些,这是最好的安排,自然没有其他异议,便允了下来。 在顺带说了些其他的事情,凤长天便带着白霓裳离去了,没过多久,又是一位清俊的公子,走到了叶逍面前:“还有,我也不会放过月镜楼的。” 叶逍认出了那是姓顾的公子,想起这人曾经是自己主子的情敌,只是态度冷淡的点了点头,便带着碧莹回了营帐中。 时间过去一刻,月镜宸的心便饱受煎熬一刻,他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样没用,竟然是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护,不知道凤长歌是何等处境?一想到凤长歌,月镜宸的心又酸又胀的难受。 月镜宸不知道自己跑死了几匹马,日夜不休的赶路,甚至是轻功也用上了。 终于在第二天夜里回到了京城,可月镜宸这个时候却没有急着回去。原因不是其他,而是前不久他收到了凤长天的来信,信里说是让他不要鲁莽,待到和他们会合一起救人。 可月镜宸怎么会忍的住?理智告诉他现在确实不可轻举妄动,然而只要一想到凤长歌被软禁,月锦凰在月镜楼的手里有着生命危险,他就不可能坐的住。他的理智,就像是今晚的月色一样,被乌云笼罩了,彻底消失不见。 幽暗的月色,仿佛在鼓励月镜宸的行动一样,月镜宸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纵身飞进了这座宛如大笼子一样的皇宫里。 凤长歌没有睡着,脑子不断的筹划着如何脱离眼前的困境,然而,凤长歌想了许久想不到对策,只要月锦凰还在月镜楼的手里,她便想不出对策,不由的躺在床上的凤长歌想起了月镜宸,凤长歌期望月镜宸知道,又不期望他知道,她担心月镜宸会关心则乱。 然而下一刻,凤长歌担忧的人便出现自己的面前,凤长歌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禁有些发抖,凤长歌甚至没能把月镜宸的名字叫出来。 月镜宸一把搂住了凤长歌,这么多天的思念和担忧,终于在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消失了,空荡荡的心也随之填满了。 凤长歌眼眶一热,缓和了好久才叫了一声月镜宸的名字,月镜宸则回以更近的拥抱,温情片刻,凤长歌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拾回了理智:“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月镜宸也微微的松开了些手,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在宫灯的照耀下,不难看到凤长歌苍白的,况且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你瘦了。”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凤长歌心底一暖:“你一个人回来的?” 月镜宸带着怜惜的在凤长歌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认真的答道:“是。” 月镜宸语音一落,凤长歌担心成真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回来?”这句话,是带着一丝凤长歌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责怪。 月镜宸眼眸,深沉直直的看着凤长歌的眼睛回到:“我怎么能不是一个人回来?” 凤长歌忍不住眼底泛红,窝进月镜宸的怀里,她自然听出来月镜宸的意思。然而正是这样,凤长歌才觉得难受可又觉得暖心:“你好傻。” 月镜宸只是把凤长歌抱的更紧,像是要把凤长歌融入自己骨血中一样,二人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长歌,凰儿他……”月镜宸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凤长歌一时说不出来,温情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凰儿他……我不知道……”凤长歌红着眼回到。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月镜宸拍了凤长歌的背安慰道:“没事的,长歌我回来了,我和一起扛着。” 凤长歌自月镜宸的怀里起来,看着镜宸风程仆仆的脸,下巴的胡茬摸着还扎人,一时间凤长歌心底微微有些心疼:“凰儿被月镜楼不知关押在哪里,性命应当是暂时无忧的,今晚你便好好歇息,明日,我们再细细商量如何救出凰儿。” 月镜宸点了点头:“我身上还有些脏,我去睡一旁的暖榻上把。”说完月镜宸便打算起身。 才又动作,月镜宸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柔.软的手握着:“就在这儿睡罢。” 月镜宸看出来凤长歌眼里的依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我以及几日都没有洗澡,你既然不嫌弃,那我就陪着你。” 月镜宸脱下外面带着风.尘的衣物,睡在凤长歌的身侧,凤长歌自发的依偎在月镜宸的怀里,一时间二人都毫无睡意,不由的夜谈了起来。 直至天蒙蒙亮的时候,凤长歌才勉强有了些睡意,但她才睡下没有多久,便被外面才嘈杂声闹醒。 外面微微有动静的时候,月镜宸已经醒过来了,他神情一动,随即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凤长歌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而她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是谁的,瞬间,凤长歌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一旁的婢女服侍这凤长歌起身,在她才穿戴好的那一刻,外面的人,已经不请自来的推开门进来了。 凤长歌缓缓的转身,脸色冷淡,一袭天青色的衣裙,衬托她越发的清新脱俗,反之来人浓妆艳抹,更是穿着大紫的衣服,在凤长歌面前,就是一个庸脂俗粉。 凤长安最见不得的,便是凤长歌这样的模样,眼神仿佛毒蛇一样的直直的盯着她,接着像是一个主人一样,自顾自的坐在了主位上,轻蔑的看着凤长歌:“你当初有没有想过,会有一日成为我的阶下囚?” 第八百三十九章二人协议 凤长歌眼神冷冽,像是看一句尸体般的眼神看着凤长安,丝毫不为她的话而有任何情绪波,倘若有的话,那也只是脸上神情更冷罢了。 凤长安见凤长歌还是没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底越发的恨了起来,殷红的嘴里吐出更恶毒的话:“凤长歌别怪我,你倘若再是这样的表情,那么我保证,你明天见到的一定是月锦凰的尸体。我可何月镜楼不一样,对于仇人的孩子保留着一丝慈悲心肠。”说着,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 凤长歌清楚的认得,那是她亲手为月锦凰系在腰间的生肖玉佩。 凤长歌的神情像是平静的湖面,终于被打破了:“凤长安,你要做什么!” 凤长安猖狂的笑了起来,看着这样的凤长歌,她心底别提有多高兴了:“我要做什么?我要你去死!” 凤长歌周围瞬间冷了下来,眼神幽深不可见,这样的凤长歌,无端让凤长安背脊一凉,可不管现在如何看,凤长安都是处于优势的那一个,既然这样,凤长安也没有什么好的怕的。 “你们还是赶紧把手里的剑,冲这位皇后娘娘送过去?”凤长安开怀道。 一时间身后的人都没动作,虽说现在皇宫都被月镜楼控制着,可面前的到底是皇后,他们还是不敢肆意妄为,只当没听见凤长安的吩咐。 凤长安气急败坏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那群侍卫面前,伸出手直接一掌扇了过去,领头的侍卫则被打偏了头,可凤长安还是不满意,嘴里还骂着:“混账东西!竟然敢不听我吩咐,回去便让月镜楼砍你们!”边说还一边伸出手往那侍卫的腰间探去,想要抽出腰间的剑。 “够了,凤长安,你要针对的人只是我而已。”凤长歌看着面前道。 凤长安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凤长歌,你这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圣母心发作要救人呢?” 凤长歌皱着眉头,眼神根本没有看凤长安:“我不过是提醒你,不要把气撒错了对象。” 凤长安到底是把剑抽出来了,提着剑缓缓的走向凤长歌。凤长安想,她真是见不得凤长歌这样目中无人,又慈悲为怀的模样,恨不得立刻把凤长歌大卸八块。 凤长安举起剑架在了凤长歌的脖子上,锋利的剑,立刻在凤长歌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凤长安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猛兽一样,双眼透着略微疯狂的光芒。 “凤长歌,你现在向我求饶,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凤长安嘴角挂着怨毒的笑道。 凤长歌却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凤长安,那眼神像是看一颗丝毫不起眼的草,或者蚂蚁,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句话也没有说。 凤长安手抖了抖,倒不是拿不动剑了,而是被凤长歌那态度气的,双眼里爬上了血丝,而凤长歌脖子上的伤痕越发的深了。 这期间,凤长歌也只是因为疼痛皱了皱了眉头,一眼也未看凤长安。 凤长安陷入了仇恨里,脸色显得癫狂:“凤长歌!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你别忘了,月锦凰还在我的手里!” 这句话,轻易的触动了凤长歌,她微微的动了眼眸看着凤长安:“你到底想怎么样?” 凤长安幽幽的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而凤长安才止住,随即,随意把手里的剑丢弃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 凤长安又坐了回去,看着凤长歌脖子间的血一直流,心里到底是畅快了一些:“凤长歌,别说我没给你和你儿子机会,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 月镜宸有些庆幸自己走的快,昨晚虽冲动了一些,月镜宸也不是真的傻,只是心中过于当有凤长歌的安危罢了,昨晚见着人现在心里也有了些低,月镜宸不是真的莽撞,现在的他需要在凤长天抵达之前,摸清京城的局势,还有月镜楼到底有多少底牌。 接下来的晚上,月镜宸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皇宫和凤长歌见面,亲眼确认她的安危,还有探听月锦凰所在之地。月镜楼却是丝毫都没泄露出来,倒是月镜宸好几次差点被月镜楼的人发现。 月镜楼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皇兄已经在皇宫进进出出了,倒是把人都放在防备凤长天一行人的身上。 昨日,听见凤长天带着精兵已经从河洛出发了,月镜楼理所当然的认为,月镜宸自然再也其中,倒是放松了一丝在皇宫的戒备,这才让月镜宸有机可趁。 然而即便是这样,月镜宸还是未能探查到月锦凰所在的位置。 月镜楼心里总觉得没底,总觉得有什么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但凡这个时候,月镜楼总会去找一找他那乖巧聪慧的侄儿。 月锦凰不谙世事,但也知道事情不对。可是看着面前这个对他还不错的皇叔,月锦凰依然选择相信。在门口看见月镜楼出现的那一刻,月锦凰的小脸上便露出了又甜有乖的笑容:“皇叔。” 清脆的叫声让月镜楼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些许,看着月锦凰的身影,他便知道这张最重要的王牌还在,他就不用怕。 “凰儿,今个有没有好好吃饭?”月镜楼走到月锦凰身边,一边抱起月锦凰一边问道。 月锦凰自然是乖乖的答道:“有好好吃饭。” 月镜楼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随即抱着月锦凰坐在一旁的暖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锦凰看着眼前有些奇怪的皇叔,虽然他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奇怪,分明他那天在慈宁宫睡下,醒来却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房间,母后也不见了只有皇叔,虽然皇叔冲他解释了为何会这样,但月锦凰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不过,月锦凰到底是小孩子想不通便不会去想,反正他的父皇母后总会来寻他,然后带着他去玩的,况且没有人逼迫他读书的日子也挺舒服的。 “啊!皇叔!”月锦凰突然叫了出来。 第八百四十章凤长安示威 月镜楼跑远的思绪被月锦凰这声痛呼拉了回来,月镜楼低下头状似关怀的问道:“怎么了凰儿?” 月锦凰圆圆的眼睛里微微的湿润,白嫩的手指,有些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肚子哭诉道:“皇叔你把凰儿掐疼了。” 突然间,月镜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月锦凰,是露出本来的面目,还是假惺惺的给他揉一下。月锦凰像是察觉到月镜楼的不对劲一样,小孩子总有小兽一样的直觉,月锦凰只好装的越发乖巧,软软的叫了一声:“皇叔?” 月镜楼看着面前白软的团子,突然意识到,自己何必这样为难一个孩子?随即月镜楼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倒是皇叔不好,想着事情弄疼了凰儿,凰儿不要怪皇叔可好?” 月锦凰见月镜楼看着这样的温柔的月镜楼,心底怪异的感觉又瞬间消失了,便直接在月镜楼面前卖乖:“那皇叔给皇叔揉揉,凰儿便不怪皇叔了。” “小机灵鬼。”月镜楼刮了刮月锦凰的鼻头,随即轻轻的揉起月锦凰软绵绵的肚子,心里想到,小孩子只要你给他一丝善意,他便把这致命的地方,毫无保留的交到你手上,这么想着倒是觉得有些可爱。 外面夜已深,这幽暗的地下房间里,更是一丝月光都漏不进来,只有丝丝烛光,月锦凰便在月镜楼怀里缓缓睡过去,月镜楼听着怀里团子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后,见月锦凰熟睡,便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出去了。 月镜楼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倘若月锦凰知道,自己与他父母为敌,还会不会这样甜甜的唤他皇叔?都说皇家薄情,月镜楼这一声在这宫闱之中,只在几人中感受过真切的亲情,可自己呢,自己却亲手斩断了他们。 清冷的月色下,月镜楼孤独的影子被月光拉的无限长。 五日后凤长天终于和月镜宸会合,百人精兵被凤长天打散,各个化作平民百姓混入其中。而他和白霓裳,顾公子几人和月镜宸,则是在鱼龙混杂的客栈里会面。 “皇上,长歌和凰儿可还好?”凤长天看着面前明显憔悴了不少的月镜宸问道。 月镜宸点点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却不是安全的,况且,现在还不知道凰儿的下落。” 几人听玩后个个眉头都皱了起来,一筹莫展,只要月镜楼抓住了月锦凰,那就是所有人的弱点,贸然进攻是不可的,这个道理谁都懂,一时间房间鸦雀无声,无非给人心里更添烦闷。 沉默了好一会凤长天才缓缓开口安慰道:“总会又办法的。” 月镜宸也只是点点头,不打算在开口说些什么,白霓裳见状又道:“你莫以为我们这些话是在安慰你,你自要相信我们的本事,别忘了我可是凤涅楼的人。” 月镜宸稍稍打起精神,看了一眼白霓裳,随即点了点头,总归还有这些人在。 月镜楼收到消息凤长天已经抵达京城,然而他却不知道,月镜宸和凤长天在何处。月镜楼只好私下派人在京城各处排查,查了几日,却没有丝毫效果,只好更加紧盯着凤长歌那边。 凤长歌自从上次答应了凤长安的话之后,白天总是没有休息的,然而凤长安却还是不满足,像是对待劳工苦力一般的对待凤长歌似得,恨不得凤长歌睡觉都在帮着她干活。幸而是月镜楼良心发现才让凤长歌晚上回去休息。凤长安敢怒不敢言,因着最近她和月镜楼的关系越来越差,本二人是互相才能依靠的伙伴,甚至是那般亲密的事情也做了,却比之前更加疏远。 凤长歌一人慢慢的走回寝宫,路上的宫灯明明灭灭,偶尔碰上别的宫的太监,他们却只当看不见凤长歌一样,急冲冲的从凤长歌的面前走过,那一刻,偌大的皇宫仿佛只有凤长歌一人罢了。 回到寝宫后,好歹她这里粗使的宫女还有些人情味,算是兢兢业业的服侍着她,让凤长歌心底稍稍回暖,幸而今天晚上月镜宸没有过来,否则凤长歌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晚归。 凤长歌知道暗处又多许多双眼睛盯着她,如今她要做些什么事情,基本都落在月镜楼的眼里,凤长歌和月镜宸心里都知道他们在等一个时机,彻底逃出去的时机。 第二日,凤长歌照常的去找凤长歌,只是这一回月镜楼也在,那一瞬间,凤长歌心底便有了些思量。 “你们慕蓉家的机关术,果然名不虚传。”月镜楼先冲凤长歌道。 凤长歌不急着回答,先看了一眼凤长安才缓缓答道:“自然是公孙家比不上的,你找凤长安合作,怕不是最好的选择。” “凤长歌,你……”凤长安还欲骂些话,却被月镜楼打断了。 只听月镜楼笑着回到:“如果可以,我也想慕蓉家的传人来帮我。” 听到这里的时候,凤长安的怒火,瞬间便从凤长歌变为月镜楼了。 “但是早在你害长宁死的时候,我就打算与你们慕蓉家为敌,所以我没的选择啊。”月镜楼阴沉的补充道。 凤长安的火气就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连个火星子都不剩,凤长安回头看着瘦弱的凤长歌冷笑道:“凤长歌,都到这份上了,你难不成还想离间我和东阳王吗?”说罢,凤长安像是示威一样的,上前挽着月镜楼的胳膊。 月镜楼虽然心底抗拒,但总归还是给了凤长安这个面子,没有把她的手一把打开。 凤长歌无端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蠢。” 月镜楼双拳握紧,显然生气了:“是!即便是如此月锦凰还在我手里,你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既然引出了凤长歌想要的话题,她自然的接下去:“呵,凰儿生死皆有你们二人说的算,即便是凰儿现在是死的,你们也能说是活的来诓我!” “凰儿自然是活的!”月镜楼有些气急败坏的直言道。 第八百四十一章协助机关 可是话一出口,月镜楼便知道落入凤长歌的套里了,随即恨恨的剜了一眼凤长歌便拂袖离去,凤长安还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随即骂道:“凤长歌,你还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啊!” 凤长歌得知自己孩子安好,蒙在身上的阴霾减去了大半,不想在浪费口舌同凤长安做口角之辩。 然而凤长安却不依不饶的走到了凤长歌面前,那模样像是要动手一样,就在凤长安走在离凤长歌一步的地方,她才施舍的看了一眼凤长安声音没有起伏道:“你莫要打扰我画图。” 凤长安自然不会听从凤长歌的话:“你现在还敢命令我?” 凤长歌抬起头冷漠的看了一眼风长安:“倘若这图纸画错了,到头来功亏一篑的还是你们。” 凤长安听到这句话只冷哼了一声,随即心有不甘的转身走了。 凤长歌看了一眼门口这才低下头开始作画,眼前的机关图,凤长歌了然于心,画了很多遍,闭着眼睛她也知道笔应该在哪处落下。只是这一次,凤长歌心底不是那把愿意的把它们画出来罢了,拿笔的手停顿的有些久,笔尖凝聚的墨骤然滴落,瞬间在白纸上成为一个墨点,凤长歌回了神,才继续画了起来。 机关图纸差不多画完的时候,凤长歌能够走动的机会再次被剥夺了,被囚禁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不过这次凤长歌只是坦然接受,没有说一句话,凤长歌没有反抗顺从着,可即便是这样有些人还是不满意。 月镜楼欣赏着凤长歌画出来的图纸,眼里放着光,嘴里不断惊叹着:“这慕蓉家的机关造诣果然是凡人不能比拟。” 凤长安听见这话自冷笑了一声:“东阳王,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不是吗?你公孙家……”月镜楼说到一半便被气愤的凤长安打断了。 “可现在帮助你的却是公孙家的传人!”凤长安说完便甩袖子走了。 月镜楼摇摇头,没有理会,只是继续盯着手里的图纸看着,像是要把这些结构记下来一样,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派人把那些图纸送走了。 凤长歌在月镜楼那里呆了许久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凤长歌可以确定的是月锦凰生命无忧,况且月锦凰一定在这皇城里,而且很大可能是在月镜楼的寝宫里。 约莫过了四五天,当天夜里凤长歌正准备躺下的时候,只听窗口处响了一声,凤长歌立马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窗口,随即窗子上便出现一个人影,不过片刻那人便想着床边走去。 即便是室内昏暗,可依稀微见的光便足够凤长歌辨认出来人是谁,凤长歌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轻柔的喊着:“镜宸。” 月镜宸走进,动作温柔的把凤长歌抱入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凤长歌的头顶:“长歌你受苦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是凰儿关押的地方有消息了吗?”凤长歌有些激动的从月镜宸的怀里探出头眼神里含着期待的光,紧紧的看着月镜宸。 月镜宸在凤长歌的目光,十分艰难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 凤长歌却没等月镜宸说完便有些焦急的打断:“那凰儿呢?凰儿呢?你打算怎么办?” 凤长歌想到上一世的情景,难道经历了这么多,最后她还是要失去的她的孩子?不!不能。 凤长歌放在月镜宸手臂上的手无意识的抓的越来越紧,那力道像是要把月镜宸的手臂掐断一样。 “长歌你先冷静,我没有说不管凰儿,凰儿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月镜宸安抚的说着,一边手掌轻轻的在凤长歌的背上拍着。 凤长歌慢慢的从前世的阴霾中回过神来,脸上情绪也恢复归来了,然而眼中却依然是红的,月镜宸心里一疼,月镜宸底下头来捧着凤长歌的脸颊,声音低柔道:“凰儿的消息我们至今还未探到,继续干巴巴的等下去不如主动出击,明日我会和大哥直接潜伏在月镜楼的寝宫里,到时候一举拿下,如此才能救出你,救出凰儿。” “可是这样的话,倘若他们拿凰儿来要挟我们怎么办?”凤长歌不由的担忧道。 “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要凰儿一出现,那么会立刻救出凰儿。”月镜宸肯定道。 看着月镜宸笃定的面容,凤长歌心底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可还是选择相信,既然月镜宸已经探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查到凰儿的下落,时间拖的越久只会越来越不利,所以月镜宸这样做倒是没有错,考虑明白后,凤长歌便在月镜宸怀里轻轻的点头。 月镜宸紧紧的抱着凤长歌:“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长歌,我知你心底还是有些担心,可我们别无他法,我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让凰儿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凤长歌只能选择相信:“明日……明日.你们要多加小心。” 月镜宸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后同凤长歌在说了些话便走了。 第二日的时候凤长歌起床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服侍的宫女看出来了,却只是把头埋的更低,只是因为凤长歌想着事情到没有注意,然而在吃早膳的时候,凤长歌还是注意到不同,她转头看了看自己旁边的服侍的宫女,发出疑问:“你是谁?为何本宫第一次看见你?” 那被问到的宫女“噗咚”一声的便跪下了,嘴里喊着:“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凤长歌微微皱眉,感到奇怪,随即眼神转了一圈,这些人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桃夭死后,都是些粗使的宫女过来服侍,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凤长歌也算是熟悉她们了。今天个突然换了人,凤长歌心底不免感到有些奇怪,更多的是心里不踏实。 为何是今日开始换人?今日分明是……越是想下去,凤长歌的心里越是感到有些恐慌,凤长歌骤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八百四十二章母子相聚 那些宫女见状,全体都跪了下来,嘴里喊着:“娘娘恕罪!” 凤长歌看着她们,却越来越觉得怪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沉默了片刻,凤长歌便冷声道:“我要见月镜楼。” 回答凤长歌的,只是宫女们伏的更低的身影,她便又说了一遍:“本宫要见月镜楼。” 此时,外面却传来一声刺耳的笑声,随之出现的,则是凤长安的身影。凤长安的脸上,依旧带着刺眼的笑容,而她的手里牵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月锦凰。 凤长歌脸上冷漠的表情,瞬间瓦解:“凰儿!” 月锦凰嘴里也焦急的喊着:“母后!”一边喊着一边想朝凤长歌跑过来,然而月锦凰才往前小跑了一步,便被凤长安粗鲁的扯了回来,月锦凰那白嫩可爱的脸上,瞬间露出疼痛的神情。 “凰儿!”凤长歌也顺势往前走了几步,瞬间,凤长安的身后涌出一群人围住了凤长歌,不过是几步路而已,却像是在凤长歌和月锦凰之间隔了山海。 “娘!娘!娘!”月锦凰害怕的叫了起来。 然而,凤长安却是嫌弃月锦凰的声音吵闹,便忍不住伸出手,狠狠的掐了一把月锦凰的脸,白嫩的脸上瞬间浮出红痕:“闭嘴,吵死了你!” 月锦凰害怕起来,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姨娘,心里越来越害怕,眼睛里又泪水在打转,红红的看着让人心底难受,然而,月锦凰却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在人群里面的凤长歌看见一幕来不及阻止,凤长歌抬眸,冷冷的盯着凤长安:“凤长安!” 凤长安这才把注意力施舍给凤长歌,她轻蔑的笑了一声:“凤长歌,你现在还敢耍威风呢,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情况吗?” 凤长歌眸子泛着冷光,眼神像是冰刃一样的朝凤长安刮去,凤长安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可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只是更猖狂的笑了起来:“凤长歌,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笑声刺耳,可没等到凤长歌反驳,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凤长安突然惨叫了一声,月锦凰便脱离了凤长安的掌控,接着,就响起凤长安气急败坏的声音:“快快快!把那小杂种抓起来。” 然而这房间里人多,月锦凰又是小孩子,十分灵活,倒是叫月锦凰钻过人群,到了凤长歌的怀里,凤长歌出于本能的,立刻把月锦凰抱入怀里。 没有人上前,随即也慢慢的静了下来,凤长安左手捂着右手,那上面,有月锦凰咬出来的牙印,有些血瘀,只见凤长歌脸上表情狰狞,看着突然停下来的侍卫,随即大声呼到:“让开!” 侍卫分开站在两边,凤长安看着凤长歌抱着月锦凰,眼里透出恶毒的光,看了大约几瞬,随即讽刺道:“好!就让你们母子最后团聚片刻!” 凤长歌慢慢的站起身,来把月锦凰扯到身后,像是老母鸡护着鸡仔一样:“凤长安,你要做什么?你别忘了,月镜楼现在还不是皇帝,没有我和凰儿这两个筹码,我看,月镜楼这皇帝梦也不必做了。” 这话像是打蛇打七寸一样的,打到了凤长安的最痛的地方一样、凤长安脸上神色复杂,不过片刻又恢复宁静,凤长安得意的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凤长歌和月锦凰:“凤长歌啊凤长歌,你还以为,我们只会走这一条路吗?” 凤长歌听完,心里咯噔一声,月锦凰在凤长歌的身后听的云里雾里:“娘?你们在说什么?在说皇叔吗?” 凤长歌慢慢的蹲下来,神情温柔的看着月锦凰:“凰儿,那人不再是你的皇叔。” 月锦凰的小脸纠结的看着凤长歌,可只要凤长歌这样说,月锦凰便听着,随即乖巧的点了点头,月锦凰伸出稚嫩的手抱着凤长歌,嘴里有些委屈的说道:“娘,凰儿想你。” 凤长歌眼眶一热,把月锦凰抱了起来,亲了亲月锦凰的头顶,低声道:“我也想凰儿。” 凤长安看了一眼这样的场景,手指动了动,想要撕碎了眼前的一切,眼神怨毒的看着,直到凤长安带来的小侍女,在凤长安的身后提醒道:“姑娘,你那伤口……” “嘶”凤长安痛呼了一声,随即没好气道:“还不赶紧叫太医来!” “是!”那宫女惶恐的答道。 听见那边的动静,凤长歌把月锦凰微微的拉开一些,看着月锦凰脸上的淤痕,不过是片刻,被风长安掐着的地方,便已经从一开始的红变得发紫发青,凤长歌看着,心里不由的泛着疼。 凤长歌往后看了一眼凤长安,那眼神里凌厉,像是出鞘的利箭,凤长安感觉,自己像是被凤长歌用刀刮了一样。 凤长歌只看了一眼,随即又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月锦凰,眼神温柔,声音轻柔:“凰儿,牙没事罢。” 月锦凰乖巧的摇了摇头:“娘,凰儿不疼,你不要难过。”说完,月锦凰还伸出柔.软的小短手,摸了摸凤长歌的脸。 凤长歌心里柔.软一片,身上散发着的戾气,在这一刻被月锦凰的动作化开。凤长歌忍不住抱起月锦凰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然而,那群侍卫依旧挡在凤长歌的面前,凤长歌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侍卫,随即那侍卫立刻低下了头,偷偷的看着凤长安,凤长安把注意力从自己的伤口上挪开,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避开了伤口抱胸,像是看好戏一样的看着。 凤长歌先开了口:“刚刚听那宫女还喊着姑娘,不过一个没有身份不明不白的人,难不成,你们这些有着官位的人,还需听她的?况且,我现在还是皇后,给本宫让开。” 凤长歌气势十足,那些侍卫自然是没有出息的让开了,如此一来,好像是便变相的承认了凤长歌的话一样。 凤长安的脸,瞬间变得青白,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第八百四十三章兄弟阋墙 不过是片刻,凤长安便一把推开了站在她面前的侍卫,瞬间把侍卫腰间的刀也抽了出来,正准备泄愤,然而。凤长安才把刀拔出来,门口便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月镜楼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凤长安手里拿着刀,脸色怨毒,月镜楼不由感到心悸:“凤长安你到底在做什么!” 凤长安顺手把刀丢掉,回过头看着月镜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怨毒变成称的上为温柔的神情,只是倘若眼神里不带着小心翼翼,则可以欺骗过月镜楼了。 “我不过是让你把凰儿带来见凤长歌而已,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月镜楼脸色 好的质疑道。 在月镜楼出现的时候,月锦凰下意识的还想喊一声皇叔,然而刚刚想起来凤长歌告诉他,那个人不是他的皇叔了,月锦凰一直是个聪明的小孩子,从刚刚的话里面,月锦凰的小脑瓜里差不多已经想明白了,眼前这个皇叔,想要顶替他的父皇当皇上。 “没怎么回事,不过带人看着他们母子罢了,免得他们趁机逃跑。”那边的凤长安还在解释着。 月镜楼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随即坐在凤长安身边,看着凤长歌。 凤长歌则抱着月锦凰坐在远些的暖榻上,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月镜楼,月镜楼受到了无视,自然是不高兴的,随即月镜楼对着凤长歌的方向说了一句:“凤长歌,听说你刚刚想见我?” 凤长歌抬了抬眸,看了一眼月镜楼,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明显,月镜楼的神情说不上来,那是一种自信,胜券在握的样子,凤长歌心底的不安被放大,可凤长歌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然而月锦凰却是隐隐能感觉到凤长歌的情绪不对一样,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凤长歌乖巧的喊道:“娘?” 凤长歌低下头温柔的笑了笑,随即转头冲月镜楼冷漠道:“月镜楼,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的凤长歌心底大约猜到一些,然而凤长歌却始终抱着一丝不确信,和对月镜宸的信任,凤长歌依旧淡定着。 月镜楼看着凤长歌不动如山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笑:“凤长歌,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昨晚你听到的,我不巧也听到了。” 凤长歌神色巨变,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凤长歌立马镇定下来,只是下意识的把月锦凰藏入怀里的动作,出卖了凤长歌。 凤长歌面色如常的看着月镜楼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月镜楼见凤长歌还装着不由觉得有些可笑:“凤长歌人呢总是脆弱的,会变的,就像是我替长宁报仇,就像是你身边的人总有怕死的。” 凤长歌怔忡了片刻,也像是明白了,有些惨淡的笑了一声:“现在那些宫女去哪了?” 凤长安倒是比月镜楼还急着回答一样:“去了她们该去的地方。” “你们怎么发现的?”凤长歌问出心里的疑问。 “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掌控之下,第一次皇兄进来,我没有发现。但是皇兄把这皇宫当做是来去自如的客栈一样,当我月镜楼眼瞎还是没人?”月镜楼讽刺道。 凤长歌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沉默了许久:“月镜楼,难不成你不想名正言顺的做皇帝了吗?” 月镜楼嗤笑一声:“只要你还在我的手里,这皇帝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去。” 凤长歌神色复杂,嘴里说的却是讽刺的话:“怪不得今日带这么多人来围着我们,原来我们一个妇孺还能惊动这么些侍卫,还真是让你们高看了。” 月镜楼一咽,随即反应过来:“这些侍卫自然不是防范你们的,是用来抓月镜宸的!”最后那句话说的阴沉沉的,让凤长歌心底一寒。 凤长歌看着这里围着的人,觉着呼吸都透不过来了,余光看见房子外面也是一群乌泱泱的人,凤长歌的心揪了起来,如今恨不得自己身处一对翅膀,能从这牢笼里飞出去告诉月镜宸,皇宫不能来了。 但是夜晚还是来临了,月镜宸答应过凤长歌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月镜宸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凤长歌看着月镜宸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的时候,凤长歌心里一凉,月锦凰却是结结实实的喊了一声:“父皇!舅舅!” 凤长歌听见这月锦凰的叫声,心里愈发的难受起来,然而月镜楼看见月镜宸便激动起来,随即站了起来:“拿下月镜宸的人,本王重重有赏。” 人是贪婪的为了七情六欲,什么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即便是欺君犯上,大家带着豪气随着月镜楼冲了出去,凤长歌和月锦凰也被人压着带了出去。 月镜宸也不是单枪匹马的了,他身边还跟着凤长天,后面是他们的精兵,凤长歌心底稍稍有些放心,依他们的本事应当是可以冲出包围的。 月镜宸微不可见的冲凤长歌点了点头,随即眼神移到月镜楼的身上,两兄弟是撕破脸一来第一次面对面的碰头,凤长安站在月镜楼的身边,看见月镜楼还有凤长天,眼里的恨意骤然变浓。 凤长天看着凤长歌和自己的小外甥嘴唇微动,说的是:不用担心 “皇兄,你在京城里躲的可让我好找啊。”月镜楼先开口打破寂静的气氛。 月镜宸看着月镜楼,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面前性情大变的月镜楼,最后只吐出一句:“你根本不是我的弟弟。” 月镜楼变了变,最后却是笑了出来:“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在念兄弟情义了,这皇位我势在必得。” 月镜楼的语音刚落,凤长安便像是等不及一样,尖声叫了出来:“还不把他们拿下!” 语音一落,周围便开始混乱起来,宛如一个小型的战场一样,几百人兵戎相见。然而,月镜宸带来的人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自然不是月镜楼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兵能够匹敌的。 第八百四十四章反目成仇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就此停歇,月镜楼的人死的七七八八,月镜楼和凤长安躲在远处,旁边站着凤长歌和月锦凰。 月镜楼看着眼前的情形,眼看着就要彻底输了,殷红的鲜血染在大理石上,骤然间,月镜楼抽出自己挂着的剑,眨眼间那剑便架在月锦凰的脖子上。 “住手!”月镜楼撕声喊到。 凤长歌被人架着,看着月锦凰落入月镜楼的手里,心底凉透了,失神的喊道:“凰儿!”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月镜宸和凤长天,看到刀架在月锦凰脖子上的那一刻,月镜宸的心跳了一秒,随即一声令下:“都停下!” 月镜楼这才觉得自己又占了上风,月镜楼嘴边带着得逞的笑容:“月镜宸啊,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 倘若月锦凰的脖子上没有被架着刀的话,月镜宸或许还能够坦然的写个退位书就此停手,没有万全的计策月镜宸也不会贸然进来:“月镜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没有对策吗?” 下一刻架着凤长歌的侍卫立刻就松开了凤长歌,凤长歌得到自由,不过眨眼间她便被那侍卫带到月镜宸的身边。凤长歌有瞬间的不解,不过也是瞬间,随即凤长歌便对着月镜宸焦急道:“凰儿他!” 月镜宸安抚性的拍了拍凤长歌的手,凤长天也上前来安慰自己的妹妹,顺便指了屋顶示意凤长歌看过去。 凤长歌顺着凤长天的手指看了过去,随即看到那明黄一片的屋顶上正趴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机关弩,那是凤长歌为了月镜宸打战而改良的,一次能射出两根箭,射速也比普通的箭快。 而现在那箭头,正对着的是月镜楼和凤长安。 月镜楼和凤长安在这一刻也注意到了,瞬间二人脸色血色全无,脸上的笃定也消失不见了,月镜楼忍不住把月锦凰抓的更紧:“那不如来试一试,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箭快?” “哦?那不如来试试?”月镜宸强壮镇定道。 前世的记忆还在凤长歌脑海里一直循坏的回放着,叫嚣着,下一刻凤长歌就发出否定的声音:“不!镜宸我们不能拿凰儿的性命赌!”说罢凤长歌便想朝月镜楼走去似得。 “长歌!”月镜宸拉住凤长歌的手臂制止了凤长歌,小声的在凤长歌耳边说道:“长歌相信我,我有把握。” “不行!”凤长歌只是想着月锦凰有一丝一毫有危险的可能都不行。 月镜楼看见月镜宸和凤长歌似乎在说些什么,知道自己这唯一的筹码拿捏的很准确,月锦凰在月镜楼怀里已经泪流满面,这个乖巧的孩子连哭没有发出声音来,更加的让人心疼,月锦凰看着不远处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心底很难受。 也终于明白,皇叔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说的话全是骗他的。脖子上的剑很凉,月锦凰怕极了,害怕的都哭了,可是月锦凰不想哭,他的父皇说男子汉是不能哭的,但是月锦凰忍不住了,皇叔太可怕了,剑太锋利了,月锦凰只能无声哭出来了。 月镜楼的手上也被月锦凰的眼泪沾湿了,然而月镜楼却没有丝毫心软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也再也不是月锦凰的皇叔了,他只能是月锦凰的敌人。 “镜宸你看见了吗?凰儿在哭,拿我换凰儿吧!”那样坚强的凤长歌,竟然在哽咽的求着月镜宸。 这是月镜宸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凤长歌,月镜宸心如刀绞,可月镜宸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他必须坚定下去。 突然间外面传来“轰隆……”的声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近,月镜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接着就见凤长歌不容置疑道:“镜宸!大哥快走!” 月镜宸却死死的拉着凤长歌,眼神坚定摇头道:“我不走。” 凤长歌想要挣脱,眼看无法只得冲月镜楼喊到:“你放他们走,我不走,我留下。” 月镜楼没有说话,只是朝那机关弩架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凤长歌立刻说道:“好,可以,机关弩我们会撤,你也不想两败俱伤吧?月镜楼,你想做皇帝也要有命做才行。” 外面的轰隆声越来越接近,双方还是坚持不下,直到那轰隆的声音慢慢的停下来的时候,众人才注意到原来发出声音的竟然的机关兽,而月镜宸他们正被这群机关兽包围了。月镜宸心底的笃定没有了,脸上显现出一丝的慌乱,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月镜宸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月镜宸害怕了,害怕的不是机关兽,而是害怕自己就不出凤长歌和月锦凰。 凤长歌发现月镜宸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月镜宸,凤长歌能清晰的看着月镜宸眼里的慌乱。 “镜宸你们赶紧走,我和凰儿已经被锁在这里了,你们不能再进来了,下次……下次你们准备更充分再来救我和凰儿。”凤长歌直视着月镜宸道。 月镜宸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月镜宸下意识的摇着头:“既然你已经救出来了,我不能……” 凤长歌打断了月镜宸的话:“不,你能,月镜楼暂时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不能留下凰儿一个人在他手上,绝对不能。” 月镜宸眼里露出挣扎的神色,眼看着机关兽越来越近,月镜宸却没有丝毫想要走的行动:“那就一家人在一起吧。”最后月镜宸如释重负般说道。 凤长歌眉头拧了起来,凤长歌自然不会同意,她有些难受的冲月镜宸劝道:“不,你走,你走我们还有机会,你留下那我们就一丝救出凰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月镜楼猖狂的笑着说道。 月镜宸和凤长歌下意识的朝原本射手所在的位置看去,如今一看空荡荡的,甚至连机关弩都不见了,而在往下一点正是在动着的机关兽,月镜宸脸色巨变,凤长歌面上生气也难看起来,凤长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第八百四十五章形势反转 “月镜宸,没有想到吧?没有想到我们会有机关兽吧?凤长歌,月镜宸,凤长天你们谁都走不了,你们即将便成我的阶下囚了。”凤长安从月镜楼的身后走出来,带着癫狂的笑容说道。 凤长歌紧紧的盯着月镜楼手里哭成泪人的月锦凰,嘴里的话却是冲凤长安说的:“你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人,有什么资格参与我们的讨论?”凤长歌的话带上了刺,想必是逼急了。 “你!凤长歌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凤长安只敢嘴里逞快,她倒是想教训教训凤长歌,只是不敢走进罢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蒙面人突然出现,天空多出许多的机关翼,从天而下,随即下一刻黑雨从天上落下,那些黑雨落到地上的机关兽身上,机关兽开始躁动,然而机关兽的表皮开始被那些黑雨腐蚀,众人纷纷抬头看着天山突然出现的机关翼。 “咻!”瞬间天空中那些机关翼开始加速往地面砸来,狂风大作,风沙迷了人的眼睛,月镜楼不由的闭上了眼睛,凤长安有些胆怯的往月镜楼身后藏去,待到风沙停歇过后,众人抬起头来,原地已经没有了月镜宸众人的身影,幸而凤长歌还稳稳的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变,只是狂风吹乱了些许头发。 月镜楼立刻示意旁边的侍卫上前拿下凤长歌。 凤长歌就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反抗,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看到月镜楼把月锦凰放下的时候,突然间挣脱开那个侍卫,朝月镜楼跑去,一把从月镜楼的手里把月锦凰抢过来。 月镜楼错愕了片刻,看着凤长歌紧紧的把月锦凰抱在怀里,月镜楼想着,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把月锦凰留在身边似乎也没有必要了,月镜楼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即拉着凤长安转身走了。 凤长安却是不甘心:“就这样让放过他们?月镜楼,你未免也太心慈手软了!你放手!”凤长安一边扯着月镜楼的手,嘴里一边反抗着,凤长安可不想就这样放过凤长歌和月锦凰。 “人都在我们手上,你又何必纠结于此时?他们留着还大有用处,你赶紧走!”月镜楼的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凤长安一介女流自然是挣脱不了月镜楼的,所以凤长安心里再有不甘,也只得跟着月镜楼走了,免得闹的太难看了。凤长安只好恨恨的瞪了一眼凤长歌母子二人,随后跟在月镜楼身后走了。 凤长歌抱起月锦凰,一只手在月锦凰的悲伤轻柔的拍着,嘴里语气极其温柔的安慰道:“凰儿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月锦凰这才敢放声的大哭起来,生出小胳膊抱着凤长歌的脖子,紧紧的,嘴里呜咽着:“娘,孩儿好怕。” “不怕不怕。”凤长歌心里难受,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月锦凰只是一味的喊着娘,心里的委屈,透过这一声声的呼唤,传到了凤长歌的心里,凤长歌只觉自己心,像是被沉入深潭里面难受。凤长歌把月锦凰抱的更紧,一声声的应着,回到凤长歌寝宫的时候,月锦凰已经哭的睡着了。 凤长歌小心翼翼的把月锦凰放在她的床上躺下,然而月锦凰的手,还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只要凤长歌一动,月锦凰便像是要醒过来一样,凤长歌只要让月锦凰在她的怀里睡下。 天擦黑的时候月锦凰才醒了过来了,睁开眼的月锦凰,就看见了凤长歌温柔的脸,月锦凰眼眶又红了起来,哽咽的喊道:“娘。” 凤长歌心里一酸:“我在。” 凤长歌哄了好一会儿,月锦凰才停了下来,随即便冲凤长歌撒娇道:“娘,我饿了。” 凤长歌轻轻的笑了,随即冲外面吩咐道:“来人,准备晚膳。” 说完凤长歌便汇过来头来,看着月锦凰,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手帕,轻柔的擦去月锦凰脸上的脏污和泪痕。 好一会儿过去了,凤长歌终于意识到,外面还是没有人在回应,凤长歌只好起身,想要出去看一看,只是凤长歌才迈出一步,便觉得衣角被人扯住了。 “娘,你要去哪里?”月锦凰紧紧的扯着凤长歌的衣角,扬起笑脸,眼巴巴的看着凤长歌。 凤长歌心底一软,随即弯下腰,来把月锦凰抱起来:“那便带凰儿一起去。” 月锦凰搂着凤长歌的脖子,甜甜的嗯了一声。 外面空无一人,走廊上漆黑一片,头顶上的宫灯成了摆设,一点光芒都没有散发出来,夜风呼呼的刮着,只觉这宫殿空荡荡一片,仿佛只剩下凤长歌和月锦凰两个一人,月锦凰有些害怕的搂紧了凤长歌。 凤长歌安抚的拍了拍月锦凰,四周看了看,然后凤长歌的便想起来了,她这里的宫女大概差不多被月镜楼处置完了。不过,凤长歌心底却没有一丝的同情,既然出卖了她,凤长歌也不是圣人,不会为那些背叛者浪费一丝情绪。 凤长歌看了几眼之后,又抱着月锦凰回了房间里,四处打量,幸而桌子上还放了些糕点,凤长歌端到月锦凰的面前,低下头来看着月锦凰说:“这宫里没人伺候了,如今只剩下糕点,凰儿饿了先吃这些,一会儿,母后去御膳房给凰儿拿吃的来好吗?” 闻言月锦凰拿糕点的手一顿,抬起头眼眶微润:“娘又要走吗,那凰儿不吃了。”说罢,月锦凰打算把手里的糕点放回去。 凤长歌一颗心,像是被人揉碎了一样的难受,凤长歌一手拿起一块糕点,一手摸着月锦凰的头慈爱的望着他:“凰儿只管吃,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凰儿。” 月锦凰嗯了一声,一边看着凤长歌一边,吃着凤长歌喂来的糕点,只觉这么多日,他终于感觉到了踏实。月锦凰不禁便笑了出来,脸上两个小酒窝浮现,霎时可爱,倘若没有那清淤的话。 第八百四十六章再次囚禁 月锦凰吃完之后,又开始犯困,凤长歌见月锦凰眼睛耷拉着,便把月锦凰抱到床上躺着,月锦凰虽困,可心里更怕自己这一觉睡醒来凤长歌又不见了,所以月锦凰强撑着睡意,眼睛朦胧着,还不肯闭上眼睛看着凤长歌,软糯糯的问道:“娘,你不陪凰儿睡觉吗?” 凤长歌心知这一次给月锦凰留下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凤长歌心里一酸,摸了摸月锦凰的头低声道:“我也睡,我就在这陪着凰儿哪里也不去。”说完凤长歌便解开外衫躺了上去,抱着月锦凰一同睡下。 凤长歌没有谁多久,外面天才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凤长歌便醒了过来了,凤长歌看了一眼怀里的月锦凰还睡得很熟,凤长歌想着索性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干脆陪着月锦凰在躺一会儿,直到外面的天大亮了起来,月锦凰才叮咛一声在凤长歌的怀里睁开了眼。 月锦凰看见凤长歌还在,小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只是月锦凰才扯了扯嘴,就“嘶”的一声叫了出来,昨日那被凤长安扯痛的地方,今日越发的疼了起来,凤长歌连忙低下头:“凰儿可是疼的厉害?” 月锦凰眼眶里泪水打着转,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即爬到凤长歌怀里窝着,到底是小孩子,撒起娇来了,倘若是月镜宸在,月锦凰可不敢这样,怕要被自己父皇教训。 凤长歌心里头又给凤长安记了一笔,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月锦凰脸上的清淤处,只是才挨着一些,月锦凰便喊疼了,凤长歌立马把手嗦了回来,看着月锦凰:“一会儿找个御医来凰儿瞧一瞧,来,凰儿先起床。” 月锦凰伸出手要凤长歌抱着,凤长歌轻轻一笑随即把月锦凰抱了起来,亲自给月锦凰洗漱了一下,随即又收拾收拾了自己,便带着月锦凰出来了寝宫,只是走到了宫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娘娘您不能出门。”门口杵着四个带刀的侍卫,领头的两个抽出了刀架在了门口,正好拦住了凤长歌的去路。 月锦凰把头埋进凤长歌的脖子里,紧紧的搂着凤长歌,小声喊道:“母后。” 凤长歌嗯了一声,随即看着面前脸生的几个侍卫,向来这些侍卫是月镜楼自己带来的兵,应当不是原本皇宫里的当值侍卫,凤长歌心约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便缓缓道:“既然不让出去,那么你们告诉月镜楼,他一日不是皇上,那我便一日还是皇后,叫他不要做得太过分了,这宫里没人服侍,还有立刻传唤御医。” 领头的侍卫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凤长歌立马把眼睛收了回来,为难道:“奴才奉命行事……只是在这守着门口,其他的一概不理。” 凤长歌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神色威严,那几个侍卫立马低下头来,不敢在看凤长歌,只听凤长歌声音冷淡道:“告诉月镜楼别忘了我是谁,我手里还有什么,不想鱼死网破,月镜楼最好还是亲自来见我一趟。” 凤长歌的本事还有传言,他们自然是听过的,凤长歌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些侍卫也不敢在敷衍了事,脸色难看:“是,属下这就去禀报。”说罢,开口说话的侍卫同另一个一起走了。 余下两个人还守在门口,凤长歌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即带着月锦凰走了回去,进了房间,月锦凰从凤长歌的腿上爬下来,抬起头看着凤长歌,也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来:“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凤长歌看着月锦凰稚嫩的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况且月锦凰还小,有些时候不用,但又想到月锦凰不是普通孩子,他是月镜宸和她的孩子,不能如此无知,沉默了半晌凤长歌才缓缓你道:“你皇叔要做皇上,还想替你长宁姨母报仇,凰儿生在皇家,这些事情是常有发生。” 最后一句月锦凰不是很懂便向凤长歌问了出来:“娘,为什么在皇家这样的事情就常常发生?” “凰儿你还小,你不懂权力可以蛊惑多少人,仇恨可以蒙蔽多少人。”凤长歌语重心长道。 月锦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是没能明白,接着又听见凤长歌说了一句:“等待凰儿大了,或许就懂了。” 月锦凰乖巧的嗯了一声,双脚并用的想要爬上凤长歌的膝上,觉得好笑:“凰儿怎么又要坐上来了?刚刚不是自己下去的吗?” 月锦凰猫儿似的眼珠子转了转:“刚刚的凰儿是和娘谈论很大的事情,所以凰儿要站着和娘说话,如今说完了,凰儿又变成了小孩子,自己要往娘的怀里钻了。” 凤长歌宠溺的看重月锦凰:“你这个小灵鬼。” 月锦凰如愿以偿的窝进了凤长歌的怀里,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凤长歌在月锦凰的额头上亲了亲,看着月锦凰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凰儿,那几日有没有受苦?” 月锦凰老实的摇摇头,看着凤长歌答道:“皇……月镜楼对我还不错,衣食上没有苛刻,只是一直把我关在一个不见阳光的地方,终日只有烛光,当时换个人也觉得奇怪,单奶皇叔那个时候诓骗了我,说是外敌入侵,娘和爹把我托付给他照看,他就把我藏在哪里呢!” 凤长歌点点头,有些愧疚:“是我不好,让凰儿受苦了。” 月锦凰摇头:“不怪娘!都是月镜楼那个大坏蛋!” “哦?”外面突然传来了月镜楼的声音。 月锦凰立刻有些害怕的缩进凤长歌的怀里。 门口站着月镜楼,月镜楼脸色阴沉的看着凤长歌还有月锦凰。 凤长歌依旧坐着没有动,跳过月镜楼看着月镜楼身后背着药箱的御医:“御医,烦请过来看看凰儿的脸。” 一时间御医没敢动,闻言看了一眼月镜楼,见月镜楼点了点头,御医来弯着腰走到了凤长歌面前,可又犯难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彻底变化 不知该如何称呼这月锦凰和凤长歌,倒是凤长歌解了那御医的围:“凰儿下来,让这位御医看一看。” 月锦凰不愿意,直直的摇头抗拒着,见状凤长歌有些无奈,可到底不忍心,只好让月锦凰坐在她的怀里:“那就麻烦御医便这样看吧。” 那御医应了一声,把腰弯的更低检查着月锦凰的脸,瞧了一会儿,又把搭在月锦凰脉上的手收回,起身却是向着月镜楼回复到:“回王爷,这……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脸上淤青有些骇人,带老臣开几幅内服化淤的药,然后给几瓶外抹的膏药,每个几日便无事了。” 凤长歌看着御医这样的态度,但为了月锦凰的药,倒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月镜楼,便又把眼神放在月锦凰的身上了。 送走了御医,月镜楼才走到凤长歌的身边坐下,脸色依旧是沉沉的:“凤长歌,你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竟还敢威胁我?” 凤长歌的脸上神情也慢慢的冷冽下来:“月镜楼,你不过想要皇位,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闻言月镜楼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狰狞:“如果,我现在不止要皇位呢?!” 凤长歌心里一凛,转头看着月镜楼,月镜楼眼里满是戾气:“月镜楼你变了,变得和凤长安是一样的人了。” 月镜楼笑的更大声了:“那岂不是更好?如此,就可以丝毫不心软的要了你们的命!” 凤长歌警惕:“月镜楼,你不过是要皇位,你莫要太得寸进尺!” “我倒是不觉得我得寸进尺,我倒是觉得就该把你们的命都收了,来慰藉长宁在天之灵。”月镜楼声音阴沉道。 “你分明知道,长宁不死我杀的。”凤长歌冷漠看着月镜楼回道。 “长宁就是因为你才死的!你不必在狡辩了!”月镜楼咻的站了起来,神色怨毒。 凤长歌移开目光,没有继续说话,只觉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月镜楼无话可讲,总归月镜楼现在听不进去。 月镜楼却毫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凤长歌,我可以在让你好好的活几日,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那些兵权你不给也得给,你们慕蓉家不臣服也需的臣服!”说完这句话月镜楼便转身走了。 幸而月镜楼到底是带了几个粗使的宫女过来,照顾凤长歌和月锦凰母子二人。 月镜楼一走,月锦凰便从凤长歌的怀里跳下来,认真的看着凤长歌,嘴里说着一点都不符合月锦凰这个年级的话:“等我长大了,叫谁都不能欺负母后!” 凤长歌心里一软,看着小小的,仿佛一团团子样的月锦凰,心里都化成一滩水了。凤长歌蹲着,同月锦凰对视着笑道:“好,那我就等着,不过,刚刚被吓得躲进我怀里的哪个呀?” 月锦凰恼羞成怒,豪言壮志还未说完,便又躲进凤长歌话里,把头紧紧的埋着,不好意思再看凤长歌了,凤长嘴角的弧度放的更大。 月镜宸可没有凤长歌这般高兴了,他的魂,像是昨日便丢在皇宫里一样,慕容逸推开门,看月镜宸整个身躯藏在阴影处,神色颓废。 月镜宸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微微的侧头看见是慕容逸,好歹一些反应,站了起来,看着慕容逸声音沙哑:“昨天,多谢您相救。” 慕容逸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副模样……” 月镜宸苦笑一声:“长歌和凰儿被关了回去,还不知道月镜楼会如何对待他们,我心里……”说到这里,月镜宸嗓子像是卡着鱼刺一样,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慕容逸想到凤长歌和月锦凰,心里也不是滋味,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更应该想的是对策。”说完这句话,慕容逸便没有多留,径自走了。 月镜宸抬头,看了一眼慕容逸离去的身影,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像是打起精神来了,又像是更加颓靡一样。 在外候着的凤长天,见慕容逸出来了,连忙上前问道:“舅舅,怎么样?” 然而慕容逸只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想明白。”说罢,慕溶逸拍了拍凤长天的肩膀。 凤长天点点头:“多谢舅舅。” 慕容逸叹了一声,便走开了。 白霓裳走到凤长天的身后安慰道:“没事的,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凤长天嗯了一声,拉着白霓裳的手,也转头走了。 月镜宸到也没堕.落到那么不看,只是心里担心凤长歌和月锦凰罢了,很多的是自责。是他能力不够,否则怎,么会叫他的妻儿轮到到这么境地?越是这样想,月镜宸便越是恨自己。 月镜宸晚膳还是没有吃,直到月上中天,周围寂静的连风都停止了转动的时候,月镜宸才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带着自己的剑,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凤长天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看着对面月镜宸的房间,一片漆黑,白霓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让他一人去吗?” 凤长天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我们也拦不住。” 白霓裳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好了去睡吧。”凤长天关上门,回过身,带着白霓裳往回走了。 自从知道月镜宸会偷这进攻,月镜楼便加大了兵力,把皇宫围的跟铁桶一样,一只鸟都飞不进去。月镜宸现在还不如一鸟,起码那鸟儿还能在皇宫顶上盘旋一时半刻。 一身黑衣的月镜宸,像是鬼魅一样的,出现在皇城底下。然而隔着一堵墙,月镜宸再也进不去了。可月镜宸的心落在里面,他想去看一看,可他做不到。最后,月镜宸只是抱着剑站在黑暗处,一直站着。直到一丝微光划破黑幕样的天空,月镜宸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转身消失在原地。 皇宫里的凤长歌也是一.夜未睡,同样的也在想着被救走的月镜宸。 凤长歌知道,看着他们的,不止门口那四个。 第八百四十八章凰儿撒娇 在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盯着她和月锦凰,凤长歌一直在找机会,给宫外的月镜宸传消息。昨日,月镜宸没能把她和月锦凰救出去,想必此刻心里定然难受的要紧,一想到月镜宸,凤长歌不由的心里一沉。 所以月锦凰起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凤长歌,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嘴.巴也撇了起来:“娘?” 第一句凤长歌没有听见,凤长歌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月锦凰开始哭了起来,又以为自己睡一觉起来,凤长歌又不见了,月锦凰开了放声的哭了起来:“母后!娘!”一边哭喊着,一边爬下床来,想要自己找一找凤长歌。 凤长歌回过神来,看着月锦凰小小的一团身影朝门外走去,凤长歌连忙叫了起来:“凰儿?” 没有一会儿,月锦凰的脸上便糊满了泪水,一时没有听见凤长歌的叫唤。 凤长歌小跑起来嘴上还喊着:“凰儿!” 月锦凰这才听见了凤长歌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看见凤长歌,只觉更委屈了起来:“娘!”一喊完,便冲进了凤长歌的怀里。 凤长歌看见月锦凰脸上的眼泪,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了一样的难受,凤长歌一把抱起月锦凰,柔声安慰着:“凰儿怎么了?做噩梦了?” 月锦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一句话都没说上来,一直在打着哭嗝,风场心疼坏里,手里不停的给月锦凰顺顺背,然后抱着月锦凰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给月锦凰到了被温水,喂给月锦凰喝。 月锦凰乖顺的张开嘴一杯水立刻见底,凤长歌便又倒了一杯继续喝着,连续了三杯水后,月锦凰才缓了过来,小手紧紧的攥着凤长歌的衣角,眼里含着泪委屈的喊到:“娘,你刚刚去哪了?” “都是娘不好,娘刚刚在想事情没有听到,凰儿不要哭了,好不好?” 凤长歌轻轻的擦着月锦凰的脸上的泪水,月锦凰还小声的哽咽着:“嗯……嗯不怪母后。” 凤长歌怜惜的亲了亲月锦凰的额头,心里大抵也知道月锦凰在害怕什么,一时间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不称职,凤长歌心底更难受。 哄了好一会儿,月锦凰才渐渐的止住哭声,那猫儿样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凤长歌见着心里更觉得难受:“凰儿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早膳。” 月锦凰赖在凤长歌的身上不起来,凤长歌只好直接抱着月锦凰出了门,对着外面候着的宫女吩咐道:“去把早膳传上来。” 月锦凰头靠在凤长歌的肩膀上,却突然抬了起来,呆呆的看着面前眼生的宫女,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些宫女他都不认识,月锦凰不由开口问了句:“娘?她们是谁?桃夭姐姐呢?” 凤长歌心里一痛:“桃夭被家人接走了,这皇宫里不太平了,我索性让她去更好的地方开始生活。” 月锦凰嗯了一声,又把头放在凤长歌的肩膀上了。 凤长歌说完了便抱着月锦凰进了,心里更加难受起来,想到桃夭,想到现在的处境,想到月锦凰,想到月镜宸…… 直到宫女端着早膳进来之后,凤长歌才收拾好心情,给月锦凰喂起饭来。 如此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月镜楼和凤长安都没有来找凤长歌的晦气,可凤长歌的心底越发的不安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几日,凤长歌也终于发现那些暗中盯着她的暗卫,会有一盏茶的接替时间,如此一来凤长歌只有一盏茶的自由时间,而且只是她寝宫外的暗卫换岗时间,其他地方的凤长歌还未发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隐藏在何处。 凤长歌心里不由没底,可她实在是担心月镜宸,况且她不能在继续坐以待毙,时间越久对她和月镜宸越不利。所以凤长歌只有趁这个时间,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月镜宸传封信。 信是凤长歌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偷偷摸摸借着月光写好的,而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凤长歌不确定,她手里这只宛如鸽子般大小的机关翼能不能把信送出去。 这天夜里,凤长歌和月锦凰用完午膳之后,便把那些宫女都遣退,自己带着月锦凰洗漱躺下了,和往常一样的时辰熄了灯,接着抱着月锦凰躺下闭上眼睛。 写好的信在凤长歌的怀里,被凤长歌捂的发热,凤长歌的心微微的跳快了一些,她担心心没能送出去,反而还惹怒了月镜楼和凤长安,那么这几日的安生日子势必会被打破,如此一来的话,凤长歌不知道自己和月锦凰会承受什么,可这封信是势必要送给月镜宸的。 凤长歌的右手拿着机关鸟,那是月锦凰这几日撒泼让人送来的玩具,凤长歌便从那些玩具上拆了些木头下来,自己动手作出了这只机关鸟,那些宫女没有怀疑。 小孩子把.玩具玩坏里,少些零件木头是常有的事情,没人会在意,所以凤长歌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今日弄磷粉的时候,差点被掌火的宫女发现罢了,幸而有惊无险。 躺在床上的凤长歌听着月锦凰绵长的呼吸声,心里满满的数着时辰:三,二,一。 时间一到,凤长歌眼睛清明的从床上慢慢的做了起来,从窗户往外看,外面微微透着一丝光,是走廊上的宫灯,凤长歌努力的辨认着那些暗卫所在的方向,确定那位置没有人的时候,把手脚麻利的把怀里的信拿出来。接着走到梳妆台上, 把装在胭脂盒里的磷粉散在信件上,随即用布包裹着手拿起信,让放在机关鸟上,启动机关。那木质的鸟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开始煽动翅膀,不过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凤长歌的面前。 做完这些飞凤长歌后背已经湿透了,而凤长歌不敢继续在原地站着,她立刻躺了回去。机关鸟是她小时候发明的玩意,是她用来玩的,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用这机关鸟。 第八百四十九章机关送信 凤长歌不敢确信,那机关鸟会不会把信送到? 还有信上被凤长歌撒了了磷粉,那磷粉在一般的温度下便会燃烧起来,倘若被月镜楼发现,那信会自动燃烧,月镜楼也不会发现。 然而凤长歌心里担心的是,月镜宸会不会也看不到那封信?磷粉在送去的途中会被风吹走,凤长歌测了风速,算了路程,恰好到了月镜宸的手里磷粉会全部掉落,可是凤长歌却开始担心风速会不会变,路程会不会算错?这些都是可变的因素,凤长歌不敢再想,越是深入的想下去,心里越发的没底,只觉这信是到不了了。 不,不会的,依照月镜宸和凤长歌的默契,凤长歌觉得月镜宸还会住在原来的地方,既然月镜宸从一开始便待在那里,那么那个客栈定然是个隐秘的地方,按照月镜宸的习惯,月镜宸不会轻易的丢弃一个,可以控制的又能称之为安全的地方。可凤长歌也不敢确信,现在只能寄托于神明了,凤长歌怅然的笑了笑,那笑容又带着一丝自嘲,可如今凤长歌也只能这样想了。 机关鸟是差点便没有飞到月镜宸的眼前,因着到底是第一次用那机关鸟,所以它撞了好次树,最后一头撞“死”在月镜宸所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上,掉在地上发出不甘的一声“噗咚”声,随即散了架子。 那个时候月镜宸照例在皇宫城墙外徘徊,想要找机会探进皇宫,然而直到新才一天来临,月镜宸还是没有办法,转身回了住所,只是那背影显得落寞。 巷子里的孩童已经起身了,叽叽喳喳的围着银杏树玩闹着,突然见一个小孩子开始惊奇的叫了起来:“你们看!那是什么!” 机关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他们并不陌生,慕容家的名声在整个大地上都响当当的,况且只要是较为富余的百姓家里也会有些小机关,只不过一边平常人家里买不起机关,而这巷子里的都是平常人家,这群孩子自然没有见过那机关鸟。 那机关鸟虽散了架子,可也只是双翅断了,身体到还在,那繁杂的结构看的那群孩子眼花缭乱,他们围在一起好奇的凑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机关鸟。 月镜宸刚从外面回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无趣,转身便打算离去了,这时人群一个孩子突然发出惊叹:“这……这是机关术吗?” 因为凤长歌的原因,月镜宸对机关二字极为敏.感,月镜宸便立刻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孩子,慢慢的走进了:“你们在看什么?” 闻声那些孩子都抬起头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气势迫人,这里头最大的孩子站起来,有些害怕的看着月镜宸:“这……这有个机关。” 说罢,有个孩子抬起手,把捡起来的机关鸟递到月镜宸的眼底下,月镜宸细细看了一眼,随即只觉无趣,自己为何突然因为一句机关就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留着玩。” 说完这句话月镜宸便转身离开,那些孩子还以为手里像鸟儿一样的机关,是刚刚那俊朗的男人的,要把这机关拿回去的呢,却不成想这男人让他们玩,孩童们便像是吃到糖一样的高兴,蹦蹦跳跳的欢呼起来了。 只是他们还没开始玩那机关,那高大的男人又掉头走了回来,脸色难看,孩童们的笑容僵在脸上,聚做一团有些害怕,而那个拿着机关鸟的孩子,早就因为害怕,不自知的把手里的机关鸟丢在地上。 月镜宸此刻看着那机关鸟,脑海里浮现出往日里的情形。 暧.昧的宫灯下,月镜宸静静的看着凤长歌:“长歌,你这是做的什么?” 凤长歌轻轻一笑:“这是一种传讯鸟儿,我想把它琢磨出来。” “琢磨它做什么?”月镜宸不解的问道。 “如果这种鸟儿做出来了,它既刀枪不入不像平常信鸽一样会死,倘若用来传信岂不是方便?”凤长歌带着一种期待的道。 月镜宸赞同的点点头:“如此一来,倒是方便许多,就比如我们打战,这战场上的消息也灵便了,倒是和好东西,不过现在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明日再来。”月镜宸一边说着,一边把凤长歌手里的工具收了起来。 凤长歌无奈的笑着,可却是眼神温柔的看着月镜宸把那些东西收起来。 彼一时非此一时,如今月镜宸再次看见这机关鸟,眼眶红着弯下腰来捡起那机关鸟,随即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这是你们在哪发现的?” 月镜宸脸色凌厉,有个胆小的孩子已经被吓哭了。稍大些的孩子,便指着银杏树低结结巴巴道:“在那。” 月镜宸穿过人群,看着银杏树下,那些孩子看着月镜宸走到树底下,他们也不敢再在这男人面前,掉头就跑了,一哄而散。 留下月镜宸落寞的在原地找寻着,可能会出现的东西,或许上天不忍在看着有情.人再受波折,月镜宸在绕着着二人合抱般大的银杏树后,终于在一堆叶子里看见那信的一角。 月镜宸的手不自觉的抖着,他弯下腰来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把信捡了起来,信面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看见。然而尽管是这样,月镜宸也敢确定这就是凤长歌送来的信。 月镜宸把那封信揣入靠着心脏的位置,然后回了房间。 回去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凤长天,凤长天同月镜宸打招呼,可月镜宸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径自走了过去,凤长天看着月镜宸从他面前走过去,凤长天看着月镜宸的背影,暗自思索,月镜宸较以往有些不正常,凤长天想追上去问一问,然而却被白霓裳制止了:“他这几日心里不好受,让他去吧。” 凤长天叹了一声,随即也就当没看见不管了。 月镜宸回了房间之后,关好了门和窗,珍重的从怀里拿出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第八百五十章三人看信 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的拆开,娟秀的字跃然纸上,月镜宸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接着月镜宸研读起来。 凤长歌没有废话,只是说着她如今在宫里的现状, 还有她发现的月镜楼和凤长安的状态,字字诛心一样,月镜宸不由的更加担心凤长歌和月锦凰了。 月镜宸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一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月镜宸才出了房门,走到凤长天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凤长天开门,看见是月镜宸倒是错愕了一瞬,随即恢复过来问道:“怎么了?” “长歌写了信来。”月镜宸较早上的时候已经镇定了许多。 凤长天却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月镜宸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 月镜宸跟着凤长天进了他的房间里,凤长天连忙对着白霓裳道:“快去叫就舅舅来。” 白霓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的出了门,去寻慕容逸了。 慕容逸没多久便也来了,四人坐在一起看着月镜宸手里的信。 “我看看。”慕容逸先开了口。 月镜宸把手里的信递给慕容逸,凤长天也凑了过去,几人便一起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几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原来,上次的机关兽是长歌画了图纸协助那凤长安做出来了。”凤长天感叹道。 “长歌在宫里的情况确实越来越紧急,可如今,这皇宫被月镜楼围的跟铁通一样牢固,那日突围虽靠着机关翼得救,但到底损耗严重,强行进到皇宫求人是以卵击石。”慕容逸愁着脸中肯道。 月镜宸和凤长天自然明白,这绝对不是可行的办法,说不定人没救出来,他们也赔了进去,更甚凤长歌会被殃及。 房间里气氛低迷,一筹莫展。 沉默了许久后,月镜宸打破寂静:“或许我应该直接找月镜楼谈一谈,他的要的只是皇位,我可以给他,只要能把长歌和凰儿救出来。” “不可!”凤长天和慕容逸异口同声道。 月镜宸看了二人一眼:“这是最后的路,我们别无他法了。” 凤长天和慕容逸便不说话了,眼下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月镜宸的提议,确实是能就出凤长歌和月锦凰的最后法子,可……可他们不止是舅舅和大哥,他们还是慕蓉家的人,他们家族世代守护着这个国.家这个皇族。 在场的人都明白月镜楼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君主,他们自然不会拥护,可他们却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凤长歌,月锦凰,还有黎民百姓这个国.家都是他们要守护的人。 “在等等吧,我们在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吧。”慕容逸作出最后的让步。 月镜宸沉默着最后点了点头:“三日,三日之后在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那我便直接去找月镜楼。”说完,月镜宸率先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几人看着月镜宸的背影,纷纷叹了口气,慕容逸怅然道:“倒是长歌那丫头的福气,月家能有个这样的君王愿意对她。” 凤长天苦笑一声,不知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 凤长歌从早上就在等,等着月镜楼来,幸而直到日落西山月镜楼还是没有来,凤长歌悬着心终于放下来了。想来月镜楼没有拦下那只机关鸟,那么月镜宸就应该是收到了她寄的信件,凤长歌多日不见缠着愁绪的脸,终于是舒展了一些。 就连月锦凰都知道凤长歌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月锦凰便也觉得高兴:“娘,发生了什么好的事情吗?是父皇那边有消息了吗?” 凤长歌半蹲下来看着月锦凰:“我倒是想,只不过日日被关在这座宫殿里,就是这宫殿外的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春夏秋冬都不知道了。”凤长歌嘴上这般说着,然而,眼神却在暗处示意月锦凰。 月锦凰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明白,随即也苦着小脸:“娘,可是凰儿想父皇了。” 凤长歌心里有些想笑,但嘴上却是配合道:“娘也没有办法,乖凰儿,先不说父皇的事了。” 月锦凰点点头,他是真的有些想月镜宸了。 母子二人在用晚膳的时候,月镜楼来了,凤长歌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害怕,难不成那信被月镜楼拦下来了?但怎么这个时候月镜楼才来? 凤长歌面上不显,手下没有停,还在给月锦凰夹菜,月锦凰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看了看他以前的皇叔,随即转回头自个吃起饭来了。 月镜楼看着面前状似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嫉恨,倘若……倘若长宁没有死…… 月镜楼慢慢的走进,突然间发难,伸出手推翻了面前的饭桌。 丁零当啷,一桌子好菜便在凤长歌的错愕里和月锦凰的呆愣里,掉在了地上。 瞬间凤长歌回过神来,手里还拿着碗,凤长歌看了一眼月镜楼,随即直接把手里的碗摔向月镜楼,月镜楼反应快,那碗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月锦凰回了神往凤长歌身边挪,凤长歌牵住月锦凰的小手,眼睛却是看着月镜楼:“你是不是疯了?!” 月镜楼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对,我是疯了,在长宁死去的时候,我就疯了!” “我说了,长宁不是我害死的!”凤长歌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 “可长宁却是因为你死的!”月镜楼红了眼,有些偏执道。 凤长歌知道月镜楼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索性不提:“好,就算你把长宁算到我头上来,那你现在到底想要怎么样?我的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凰儿。” 月镜楼闻言又笑了起来,那笑声刺耳:“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我的命陪给你,就当是陪了长宁的命。”凤长歌冷冷道。 “不,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留着还有用,倒不如……”说着,月镜楼把目光放到月锦凰的身上。 月锦凰抖了一下,凤长歌立刻挡在月锦凰的身前。然而,月锦凰自己却把凤长歌拨开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仇恨疯魔 他直直的站在了月镜楼的面前:“皇叔, 你要凰儿的命可以,但是你可以放过我的爹和娘吗?我还可以让我爹给你做皇上。” 月锦凰的稚嫩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认真,凤长歌愕然的看着月锦凰,不曾想她的孩子竟然会讲出这一番话来,凤长歌的心就像是被凌迟一样的难受。 月镜楼忘记了笑,月镜楼也错愕于月锦凰一个稚子,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月镜楼静静的盯着月锦凰半晌,最后突然冷漠的开口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的命不如你你爹娘的值钱。” 月锦凰眼眶一红,靠着凤长歌抬起头看了凤长歌一眼,随即低下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小了,太小了,不能保护他的娘,他的爹。 闻言,凤长歌终于视线放在月镜楼身上,只是那眼神宛如冰刃一样:“月镜楼,你要皇位我可以给你,慕蓉家也可以归顺你,你只要放我们和凰儿走,我们可以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呵,放你们走就相当于放虎归山,不必再和我说什么了,我心里自有别的办法。”月镜楼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为何过来?处理完政事。一人在在这空旷的皇宫里走着,只觉寂寥。一个家人,朋友,恋人……一个人都没有了,走着走着不觉的便走到了凤长歌这里。 月镜楼不自觉的便走了进来,接着听到了月锦凰和凤长歌的对话,那一刻,月镜楼心里像是又一头恶兽在咆哮一样,所以月镜楼便冲了进来。 凭什么他月镜宸就能一家三口,有妻有儿?月镜楼心里恨,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摧毁了。 月镜楼说完那句话便走了,他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看着月镜楼的背影,凤长歌就像是在看在一头怪兽一样。凤长歌想,月镜楼如今就是被仇恨支配的动物,月镜楼已经不是月镜楼了。 三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凤长天和慕容逸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那三日就像是在等着上天出现奇迹一样,然而并没有。 早上起来的时候月镜宸特意收拾了一番,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没有精神,凤长天看见月镜宸的那一刻,仿佛那个宵月国的战神又回来了一样。 “皇上您,长歌在信里说月镜楼彻底变了,你去的话恐怕……”凤长天的话点到为止。 月镜宸丝毫不在意,眼眸深沉:“别无他法。” 凤长天和慕容逸便知道再劝也无益,这几日月镜宸虽叫慕容逸和凤长天做了相应的准备,然而他们不清楚月镜楼如今有多少兵力,这是一次真正的以卵击石。 “一切安排妥当了吗?”月镜宸沉声问道。 “准备好了。”凤长天和慕容逸齐声道。 月镜宸点了点头,随即带着自己的剑,,剑要腰侧,剑身有点冷,月镜宸带着他的剑走了出去。 一个人一把剑。 凤长天和慕容逸也不敢耽搁,立刻着手去准备了。 月镜宸秘密的出了客栈,绕了几圈这才走到了大街上,月镜宸身姿挺拔,俊朗非凡,一出现,街上的人便注目看着月镜宸,可月镜宸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人,几乎是瞬间便从原地消失了,路过的百姓都觉得是不是今个天上的太阳太过于晃眼,他们纷纷都眼花了? 月镜宸当枪匹马的来到了宫门前,宫门千的带刀侍卫早就不是月镜宸的人了。他们看着月镜宸带着把剑,缓缓的走了过来。 侍卫们眼见着月镜宸越走越近,可却害怕于月镜宸的气势,一时间竟然没有出门阻拦,知道月镜宸走到了他们面前:“开门。” 威严的声音传来,额头上冒着豆般大的汗珠:“谁人如此放肆,竟然擅闯皇宫。” 装出来的气势,月镜宸只消看了一眼,那人腿便软了下来,不敢再说些什么。 “去告诉月镜楼,我来见他了。”月镜宸又开了尊口。 没有干怠慢,这个男人非同一般,竟然敢直接喊出那人名讳,想来是不简单,他们立刻派了人去通报。 月镜宸说完那句话便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宫的方向,那目光称之为温柔,像是在透过这高.耸巍峨的城墙,看见了自己的爱人一样。 那些侍卫庆幸于月镜宸的安静,否则定然有一场恶战,他们不想死,他们还没有过上好日子。 月镜楼在月镜宸还未抵达皇宫之前便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月镜楼便等着月镜宸的到来。 没多久,月镜宸便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月镜楼的面前,兄弟二人再次碰面,却觉得互相都不认识一样。 月镜楼先开了口打破僵局:“没曾想,皇兄还会主动来见我。” 月镜宸讽刺道:“朕的妻儿在此,来见你只是早晚的事情。” 月镜楼笑了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也是,皇兄你有妻儿。” 月镜宸没有说话,看着月镜楼露出他从来没有见过神情,月镜宸的眸子暗了暗。 月镜楼笑着笑着便停了下来,随即突然大声仿佛失控一样:“凭什么你们一家三口能够合家团聚!可是,我连娶我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月镜宸看了一眼月镜楼:“凤长宁的死,你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凤长歌这个女人害死她的!她害死我最心爱的人,我也要让她痛不欲生!”月镜楼脸上神情癫狂。 月镜宸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我可以让位,也可以让满朝文武心甘情愿的承认你。我甚至可以把手里的兵权给你,只要你放过长歌还有凰儿。” 月镜楼却是笑了起来:“你这话放在以前我或许会听,但是现在我不想要了,现在的我已经控制了百官,皇宫。至于兵权,七色羽军还在,我自有办法拿到!我现在想要的……”月镜楼说到此处停顿下来,眼神怨毒的看着月镜宸。 “我要你的命。”月镜楼阴沉的补充道。 第八百五十二章两人密谋 月镜宸出了皇宫,眼前浮现的还是临走前月镜楼那阴沉的神情。月镜楼小时候的身影和今日的月镜楼,重复着在月镜宸的脑海里翻腾着。 月镜宸抬头看着风云变幻的天空,一时间出了神,远处的霞光散布,已是日落,世事无常,变化的不只是时间,人也在变。 月镜宸没有一直悲秋伤春,不过尔尔便回了神。随即,月镜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皇宫里侍卫的巡逻规律,月镜宸故意把脚步放慢了一些,好在没人发现,知道出宫月镜宸也算是摸清楚了,心里大概有个底。 晚上的时候月镜宸趁着月黑风高,再次充满信心的来到皇宫外,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脸巾,只剩下一双凌厉的眸子在外面,月镜宸心里算着位置,走到一处最高的城墙外。 白日的时候月镜宸已经观察过了,这城墙最高的地方守卫最薄弱。或许,是月镜楼觉得这城墙高的可以防备侵入者。可是对于武器高强的月镜宸来说,这点城墙还真的不算什么。 月镜宸微微的退开了一些,随即一个旋身,眨眼间便抵达了城墙的高度,月镜宸左脚踩这右脚,悄无声息,月镜宸便越过了城墙。 落地的月镜宸像是鬼魅一样,随即按着白日的记忆,月镜宸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士兵。镜楼怕是想不到他守备的这般严密,最后还是被他自己的皇兄摸了进来。更想不到,月镜宸一介帝王可以不顾自己生死,在他表达了杀意之后,月镜宸还敢孤身前来。 凤长歌对于月镜宸的到来也是感到意外的,那会儿凤长歌正在哄着月经睡觉。月锦凰本已经有了些睡意,然而月镜宸从暗处出现的时候,月锦凰的瞌睡虫瞬间被惊走了。 “父皇?”月锦凰带着惊喜的声音喊了起来。 凤长歌神情一变,立马捂住月锦凰的嘴,略微慌乱的看了看四周,幸而没有惊动谁。 月锦凰嘴被捂住了,他只能朝月镜宸的方向伸出手。 凤长歌顺着月锦凰手指的方向看过,便看见了隐匿在暗处的月镜宸,凤长歌胸口微微一震。 月镜宸慢慢的从黑暗里走出来,目光深远带着柔情。 月锦凰从凤长歌的怀里跳了下去,快速的朝月镜宸跑了过去,这会儿倒是没大声的喊出来了。 月镜宸底下身子一把抱起月锦凰,月锦凰激动的在月镜宸的耳边喊道:“父皇!” 故意压低的声音软乎乎的,月镜宸心里一动,抱着月锦凰走到了凤长歌的面前:“长歌。” 凤长歌温柔的凝视着面前的月镜宸不言不语,轻轻的靠在了月镜宸的肩膀上,此刻月镜宸才觉空荡荡的心被填满了。 一家三口难得的享受了片刻的温馨时光,月锦凰也在月镜宸怀里和凤长歌柔声里,带着满足的笑意缓缓的睡过去,月镜宸便 把月锦凰放下,让他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月镜宸这才回身一把抱紧凤长歌:“长歌。” 缱绻缠.绵。 凤长歌低低的应了一声:“你怎么又偷偷的进来了?现在的月镜楼再也不是以前的了。” 月镜宸点点头:“我知道,我白日里还去见了他一面。” “什么?你还去见他?他可是……”凤长歌的话被月镜宸接了过去。 “我都知道,长歌你不要太担心了,皇弟确实彻彻底底的变了,再也不是我的皇弟了。”月镜宸喟叹道。 凤长歌看着月镜宸俊朗的眉眼中带着一丝惆怅:“月镜楼现在想要你的命,你如今进来十分危险,看来救我和凰儿出去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月镜宸的眉头拧的更深:“只是要我的命罢了,倘若我的命可以换出你和凰儿,倒也无妨。” 凤长歌立刻带着怒意反驳道:“不行!” 月镜宸看着凤长歌脸上的神情,微微一笑:“自然,我不会真的去死,我怎么会舍得你和凰儿呢?” 听完月镜宸这句话,凤长歌的脸色才好看一点:“你有什么办法?” 月镜宸狡黠一笑:“自然是假死。” 凤长歌脑海里回忆起往事,月镜宸以前也是假死过一回的:“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公布死讯,不过,这假死做就要做的像一些。”月镜宸意味深远的看着凤长歌。 凤长歌瞬间明白月镜宸的意思:“需要我怎么配合?” 月镜宸眼里的笑意更深:“只是需要长歌你做戏给月镜楼看罢了。” 凤长歌心里一动,看着月镜宸嘴边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自然。” 夫妻二人对视着,目光黏在一起,周围流动着谁都无法理解和挤进去的气息。 接着二人说了家常,月镜宸温柔的在凤长歌的唇边落下一吻,不舍的走了。 眼看着没几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凤长歌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床顶,脑子里却一直在下一步的计划,既然要假死,那就要死的逼真,让月镜楼和凤长安都相信,不但凤长歌自己,她也需要慕容家的配合。 快天亮的时候凤长歌才忽然有些睡意,可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接着月锦凰叮咛了一声,月锦凰缓缓的睁开了那杏仁样的眸子。 “娘……”月锦凰睡眼模糊。 凤长歌一边下床一边应了一声看着月锦凰揉着眼睛,有四处观望着,凤长歌觉得好笑,凑到月锦凰面前含笑道:“嘘,凰儿我们快起床。” 月锦凰聪颖自然只得凤长歌的意思,他一定不会把昨日他父皇来了的事情透露半个字的。 凤长歌轻轻的拍了拍月锦凰的头,脸上露出怜爱的笑:“好了凰儿快起来。” 月锦凰自己慢慢的挪了下来,那藕节似得小手紧紧的扒着床沿,小短乱蹬着,直至踩到地上,这才松开了床,小跑到凤长歌身边,牵着凤长歌的食指指头:“请母后带凰儿去洗漱。” 凤长歌只觉自己一颗冷硬的心都被月锦凰化成离开温水,嘴边是止不住的笑意:“好。” 第八百五十三章计划开始 数日后,月镜楼步履带风走到了凤长歌所在宫殿。 凤长歌看着脸色晦涩不明的月镜楼,一时间拿捏不准月镜楼是什么意思。凤长歌便不动神色的端着茶坐在主位上,等着月镜楼发话。 月镜楼看了一眼凤长歌,这回眼神里倒不只是恨意还夹杂着探究,凤长歌只当不知道。 月镜楼只看了一眼,随即自个也坐了下来:“慕容家突然出现在京城。” 月镜楼突然发话,凤长歌这才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月镜楼,眼神冷漠:“所以呢?” 月镜楼一顿:“慕容家机关术闻名天下,那日救走月镜宸的也应当是你们慕容家的人。如今却是突然出现,倒是叫人猜不准是何意?” 凤长歌的目光还在自己手里的茶杯上:“我已经你的阶下囚,慕容家的事情怕是还不如你知道的多。” 月镜楼见凤长歌对于慕容家似乎不想说,了解看来是在凤长歌这里套不出什么话了,月镜楼只好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既然这慕容家出现了,那么公孙家对于我来说便是可有可无,慕容家……” 凤长歌猛的抬起头:“你劝你不要打慕容家的主意,慕容家支持的一直是宵月过的国君!” 月镜楼见凤长歌终于有了别的反应,忍不住嗤笑一声:“可不是,慕容家支持的是霄月国的国君。”留下这句话月镜楼便起身走了。 凤长歌看着月镜楼的背影道:“但你现在还不是。” 月镜楼自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过早晚问题。” 不过到了晚上,月镜楼的话便传入了凤长安的耳朵里,凤长安手边的青花瓷遭了秧,眼眸慢慢的眯起来,自言自语道:“月镜楼,你以为我公孙家是这么好聚好散的吗……” 第二日的时候,凤长安巧笑着出现在月镜楼的面前,月镜楼正在处理政务,拿着毛笔的手只是稍稍的停顿了片刻,不过眨眼便又恢复原状。 “如今,霄月倒是彻底被东阳王掌控了。”凤长安笑着说了起来。 月镜楼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凤长安没有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 可凤长安坐不住了,月镜楼越是冷淡,她心里越是火急火燎:“月镜楼,你可别忘了那日长宁祭日发生了何事!” “嘭!”的一声,凤长安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不远处贵重的桌案被掀翻在地,墨水和纸张撒了一地,月镜楼站在里面,脸色阴沉:“你不必再提醒我,我自是知道。” 凤长安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你知道就好,那我便不打扰了,告辞。”说罢,凤长安脚步微微慌乱的走出了书房。 遍地狼藉不过片刻便有人来收拾了,可是月镜楼狼藉的心却是再也没有人来收拾了。被凤长安这么一闹,他也没了心思继续处理政务,自个出了门打算散散心。 侍卫们想要跟着,被月镜楼喝止,他不过是想自己静静罢了。 回到寝殿的的凤长安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眼神眯了起来,神情有些怨毒,他身后站着的宫女不由的退开了一些,突然间,凤长安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把手边的茶壶摔了出去,这不过是今日才换的新的,昨日封藏安便发脾气摔了不少,今日这些瓷器又遭了秧。 宫女们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吗,生怕这怒火一不小心烧到了自己身上。 “他月镜楼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赖账?竟然在我面前直接推了那桌案!”凤长安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宫女们不敢答话,这都是主子的意思,她们怎敢妄自议论,纷纷跪了下来喊到:“凤姑娘息怒!” 殊不知这一声“凤姑娘”,把凤长安心里的怒火烧的更旺。 她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群逆来顺受的宫女们,只觉月镜楼不让她们瞬间,这些人也叫她不顺心。她拿月镜楼没有法子,可面前的这群宫女便不一样了,她静悄悄的走到这群宫女面前,血红的唇微微的动了动:“怎么?你们也敢给我添堵?”说罢,凤长安便毫无顾忌的,一脚踹在了最近的一个宫女身上。 踹了一个不解气,连翻的一个个的踹过去,踹完了还是觉得心口烧的难受,凤长安拍了拍胸口:“起来!个个的,不过是这般踹了一下便给我装死!” 这群宫女各自捂着伤处,勉强的跪好了,不过才跪直,便又被凤长安踹到了,这凤长安一边抬脚踹人,这嘴上也没停着:“你们这群放肆的贱婢!居然敢喊我凤姑娘!好啊!喜欢喊是吧?让你们喊。”骂的起劲,这叫上的力道便更大。 “叫你们敢在喊我凤姑娘!”凤长安刺耳的谩骂声,传到了外头站着的人耳朵里。 静下来之后,月镜楼觉得自己刚刚在书房的行为不当,想着到底这凤长安与她是同一战线的人,不能做的太过,所以这才想着来给凤长安一个台阶下,只是走到跟前便听见这一声声,几乎瞬间,别说是道歉,就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凤长安那恶毒的嘴脸。 只是门口的宫已经出声传报了,月镜楼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 屋里的人听见声音,抬道半路上的脚立马放了下来,连忙整理了凌乱的衣服和发髻,随即看到这狼藉的房间,眼睛里又烧了起了火来:“混账!你们还躺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 只是还未来得及,月镜楼已经皱着眉头进来了,看见地上全是瓷片,宫女们身上衣服破烂,露出的地方都可看见血迹,脸上更是鼻青脸肿。 “都下去吧。”月镜楼收回目光开口道。 宫女们立刻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 可这句话倒是让凤长安越加不快:“呵,你倒是好心!” “何必拿她们出气,不过一群下人罢了。”月镜楼缓缓开口道。 凤长安冷笑一声:“可不就是下人,我才能拿她们出气!” 第八百五十四章风雨欲来 这话的意思月镜楼不是听不明白,月镜楼嗤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我给你打一顿解气?” 凤长安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我怎么敢,况且你我本是一体,先前的事便过去了,我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不是小气之人?那就是恶毒之人,否者这一顿怒火,便燃及了那么多人。 “既然你不生气了,那你好好休息,损坏的瓷器,你直接让人去库房拿便是。”说完话,月镜楼便转身打算离去。 “等等!”凤长安急忙叫住月镜楼。 “怎么,你还有事?”月镜楼回过头问道。 凤长安换上了柔媚的笑走到月镜楼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抬起头声音缠.绵:“既然天都黑了,你不如就留下来休息吧。” 月镜楼闭了闭眼,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和心里的厌恶,挤出一个笑容:“已经出来大半日了,政务堆积,还真不敢再偷懒了。”说完,立刻伸出手推开凤长安靠过来的身子。 虽被拒绝,可二人才和好,到底不适宜在扯破脸皮,凤长安只得假笑着送走了月镜楼。 既慕容家开始出现在京城,不过是月镜宸假死计划的第一步。要让月镜楼相信,决计不止凤长歌那边需要配合,慕容家也是要的。 只不过,凤长天和慕容逸却是极力反抗,月镜宸看着阻止在他们面前的二人,眉头轻皱:“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月镜楼在那皇位上坐不久的。” 凤长天心里依然有些动摇,可慕容逸却要一再坚持:“皇上,月镜楼本不是明君,身为慕容家的人,我无法看着月镜楼登基。” 月镜宸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些:“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既然能给出皇位,那定然也能夺回来。” “好了好了,舅舅你先去休息,让我来劝说吧。”眼看着二人争执不下,凤长天只得出来打圆场。 慕容逸看了一眼月镜宸,心里无奈,家和国,他只能选一样:“既然如此,臣告退。” 他一出去,凤长天转过头解释道:“皇上,我这舅舅思想老旧,希望您别怪他。” 月镜宸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的松开了一些:“我能理解,不过,谁也不能阻挡我的计划。” “是。”凤长天心知再劝也没有用,索性顺自己的私心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月镜楼便一直受到来自慕容家的消息。他一直在观望,或许,这是月镜宸的阴谋,所以他派出去更多的人,去打探月镜宸的消息。终于,在城北某个小客栈里,寻得月镜宸的踪迹。 属下来回报的时候,月镜楼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觉自己脑子里杂乱无序,一时间想着就此解决了他的皇兄。可一时间,又想着这么死太便宜月镜宸了,他静静的坐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许久才缓缓道:“先别打草惊蛇,摸清楚月镜宸和慕容家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是。”暗卫回道。 “下去吧。” 暗卫便随着月镜楼的声音,消失在书房里。 随着深入的探查,却还是没有发觉别的消息,只是慕容家的人出现的越来越多,甚至慕容逸的消息,都被送到了月镜楼的跟前。只是他越来越迷惑了,心里却总不踏实,总觉这里面有猫腻。 然而,随后暗卫送来的消息,却是让月镜楼大吃一惊。 “果真如此?”月镜楼不可置信的问道。 底下跪着的暗卫蒙着脸点头:“属下所言无误,那凤长天和慕容逸,确实和月镜宸窝里反了。” 一时间,他到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这是他们演给他看的戏,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再观望一日。”月镜楼沉默许久后说道。 幽暗的地下房间里,站着三人。 “你确定,他会上钩?”其中一人问道。 “会。”较前一个声音更为深沉的声音答道。 “唉……”老者的叹息。 第二日晚,蒙着脸的暗卫带来的是一样的消息:“回主子,凤长天、慕容逸同月镜宸大闹了一番。” “怎么闹的?”月镜楼冷静的问道。 “属下在楼下便听见,那凤长天指责那位救不了宫里那位,另一位老者,却是怪凤长天不顾大局,三人就此争执起来。后来,听见一声刀刃的声音,属下以为是自己暴露,所以走了。”低下头的暗卫眼神晶亮,带着后怕样的陈述道。 月镜楼沉吟片刻,突然问出一个不着边的问题:“你是在哪个手下做事,怎么以前似乎未见过你?” 听闻之后,那暗卫身子伏的更低,眼里有片刻的慌乱,随即恢复如常:“属下以前是个跑腿的,只是经过那日宫中之战后,死了些兄弟,这等在主子面前跑腿的活才轮到属下。” “到底在谁的手下?”月镜楼声音骤然凌厉起来。 “回……回主子在……张峰张统领手下。”那暗卫害怕的回到。 确有张峰这人,这人还是月镜楼的暗卫心腹,除了月镜楼知道张峰这人,也就只有暗卫知道了。不过,月镜楼心里仍旧觉得可疑:“好了,你下去吧。” 那暗卫走后,月镜楼立刻叫张峰来此,二人核实了一番,那暗卫所言不虚,是自己人,那么他带回来的消息是真的了。 “主子,那孩子以前不在跟前做事,莽莽撞撞惹恼了王爷,臣有罪。”这张峰一张嘴巧言令色。 “无事,你下去吧。”说完,便挥挥手让张峰下去了。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他兀自想着。 计划顺利的进行,月镜楼越来越相信了,所以对他们的监控越来越严密。 这一天下着雨,雨很大,还未到时辰,这天便黑了,凤长歌看着窗外,不由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喃喃道:“这天,彻底要变了……” “娘,凰儿有些冷。”月锦凰张着圆润的眼,看着凤长歌可怜道。 凤长歌蹲下身子抱起月锦凰,神情不似往日:“凰儿怕吗?” “不怕!”怀里的小不点声音洪亮的肯定着。 第八百五十五章横尸客栈 黑夜下,彷如鬼魅的暗卫潜行在暴雨夜里,雨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什么都看不分明,为首的暗卫发出前进的手势,随即跟着的众人便将面前破旧的客栈重重包围。 雨幕里的客栈像是铁桶一样,悄无声息的暗卫是来索命的恶鬼,小心翼翼的摸到了二楼。然而里面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为首的暗卫脸作出停止的手势,静观其变。 约莫几息,里面的房里里还是没有其他的动静,暗卫们这才又往前摸去,停在门口,两个暗卫相视一眼,进入备战状态,举起手里吗,冒着寒光的刀,在这暴风雨的夜里更显寒冷。 就在众人打算冲进去的时候,门却意外地从里面打开,几乎是下意识,暗卫手里的刀便落了下来。 “铮!”的一声,里面的头举起了手里的剑,架住了差点落在他头上的刀。 里面的人看着外面被黑衣裹的严严实实的暗卫,缓缓开口道:“月镜楼没有告诉你们吗?” 本打算一举拿下慕容逸的人却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拿刀的手有一瞬间的迟疑。 “我与月镜楼已经结盟,你们主子没有说,莫不是打算连我这老头子也除去?”慕容逸讽刺道。 暗卫们不知道这是慕容逸的阴谋还是缓兵之计,不过片刻,为首的暗卫便发话:“主子的意思是一个也不放过!” 此话一出暗卫们瞬间举起手里的刀朝慕容逸砍去,打算冲入房间里。 千钧一发之际:“不如你们看看谁躺在里面!”语音刚落,慕容逸已经从门口挪至房间里。 暗卫们下意识的朝房间看去,不免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背部朝上,头朝一边侧着,房间里过于幽暗,看不清脸。 “轰隆……” 恰到好处的闪电,让人辨清了地上躺着人,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们此次来的目标,然而他们还未动手,任务已经完成,暗卫们不由抬起头看向慕容逸,他们的眼里是惊恐和错愕。 此时在看慕容逸手里的剑,正“滴答滴答”的留着满是腥味的液体。 不由的暗卫们纷纷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面前的慕容逸。 “哟,好热闹。”蓦地声音却从暗卫们的身后传来,在门边的暗卫下意识的便挥了刀。 却是砍在门框上。 “看来,这月镜楼却是没有诚心和我们慕容家合作。”身后的人,正是慕蓉家另一位主事者。 一句话说多了,即使不能立刻相信,但心底里或许已经开始动摇了。 为首的暗卫审视这眼前的情况,地上的尸体,慕容逸手里带血的剑,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月镜宸竟然被慕蓉家杀死了,滑天下之大稽。 为首的暗卫举起手来制止了其他暗卫的动作:“好,很好,既然慕容家已经给出足够的诚意,那么我们主子自然也不会反悔。” 其他的暗卫听见这话,脑子里又一瞬间的迷糊,纷纷看向为首的暗卫,眼里露出疑问。 这暗卫正是连日来监视着月镜宸的人,他看着其他的同僚开口解释道:“主子同我说过,慕蓉家前日给他递过投诚信,只是主子不敢相信,要看见他们亲自杀了月镜宸才肯,倘若没有,便让我们杀无赦。” 其他暗卫听见,抱着怀疑的的态度,可说话的是他们此次任务的队长,要说他会欺骗他们也不可能,他们便只是站着不动,手里还举着刀保持着警惕。 接着,那暗卫队长当着这些人的面前走到了慕容逸面前,背对着其他暗卫说到:“请慕容大人动手吧。” 慕容逸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怎么说也是宵月国的一任国君,留个全尸吧。” 然而那暗卫队友却是没有听见一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重复道:“请。” 慕容逸看着面前的暗卫,迟迟没有动手,那暗卫队友却是等不及了:“慕蓉大人,我们可还有回去复命了,您既然给出了这样的诚意,也不差在给我们主子表露表露你的决心罢?” 连带着门口的另一位慕蓉家的主事者也劝道:“人已经杀了,也不在乎其他了,叔父动手罢。” 外面雷声不断,雨下的越来越大,似乎什么声音都盖住了,天地间唯剩那雨水清洗着大地的绝响。 手起刀落,慕容逸收回了手里的剑,缓缓的睁开了刚刚闭着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暗卫:“可以了吗?” “哈哈哈哈哈……恭喜慕容大人贺喜。慕容大人,我家主子定然十分满意慕蓉大人的表现,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慕蓉大人休息了。”说罢,那暗卫队长弯下腰,提起了那死不瞑目的人头。 “告辞慕蓉大人,我这百年回去复命。”话音一落,暗卫们纷纷从一旁的窗子跳了下去,不过尔尔便消失在黑暗的雨幕里。 走远一些之后暗卫队长便慢慢的停了下来,身后的暗卫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他们眼神带着一丝探究,直直的看着自己的队长。 只见暗卫队长随意的抽出一块黑布把头裹了起来,随即回过头开看着身后的一群人,眼神晦暗不明:“任务完成,你们可以退下,我回宫复命。” 有些开始动了动脚步,然而此时其中一个却是向前一步:“队长,主子何时下过那样的命令,为何我等都为听说?” 这质疑的话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暗卫队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放肆!主子做事什么时候都要吩咐给你们了?那要我这队长有何用!” “属下不敢!”众人纷纷弯腰告罪。 “那还不快走!”暗卫队长呵斥道。 “是。”尽管心里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到底全部选择相信自己队长,况且她说道不无道理,主子做事什么时候都会让他们知道了,他们只需要去做便好了。 其他暗卫散开之后,暗卫队友还在原地站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袱,眼神意味不明,不过也只是片刻,随即便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第八百五十六章项上人头 晚上下了大雨,第二日倒是出奇的阳光明媚,凤长歌才起床了,便看见慕容逸出现在宫殿门口,她感到意外,不过下一刻,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浅笑:“舅舅,你怎么来了?” 慕容逸却不敢看凤长歌的脸,含糊的应了一声,便从凤长歌面前走过走到宫殿里,颇有些不自在的坐下来,眼神飘忽:“凰儿那孩子呢?” “舅公!”月锦凰从一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冲着慕容逸甜甜的喊了一声。 慕容逸却觉担不起这声叫唤,不敢理。 即便是傻子也看出来慕容逸的不正常了,凤长歌的眉头拧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舅舅,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接着月锦凰也跟着问道:“舅公?” 慕容逸再也坐不住了,“噗咚”一声,却是跪在了自己的外甥女面前。 凤长歌的心狠狠一跳,眼睛不安的眨着,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眼:“舅舅,到底怎么了?” 被吓蒙的月锦凰听见凤长歌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连忙走到慕容逸身边,拽着他的衣袖着急到:“舅公你先起来了啊!” 因着人太小了,丝毫不能撼动慕容逸,稚嫩的脸上急的红扑扑的。 此时,凤长歌也弯下腰来扯着慕容逸:“舅舅你先起来,有事起来说。” 二人僵持不下,一个不愿意起来,一个拉不起来,凤长歌心里悬的越来越高,索性凤长歌也跟着跪了下来:“有事你便说吧,我还能承受的住。” 一旁的月锦凰也跟着跪了下来,慕容逸看着月锦凰同月镜宸那相似的脸,瞬间不敢在看,移开了目光,细细的看眼睛竟是红了,全是内疚。 凤长歌揽着月锦凰,放在月锦凰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 慕容逸深深的叹了口气,终是说了出来:“月镜宸他……他死了……” 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在了实处,只是落下来的地方不是平地,而是遍地的荆棘,高悬的心被扎的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凤长歌木然的看着慕容逸,一时间,似乎连话怎么说都忘了一样。 月镜楼来的时候,便恰巧看见这样的凤长歌,然而,月镜楼依旧不打算进去。 月锦凰却是尖叫起来,正想质问慕容逸,却被反应过来的凤长歌,一掌拍晕,她抬起脸来看向慕容逸,声音颤.抖:“舅舅……你在开玩笑对吧……是这样吧……” 慕容逸也跟着哽咽:“长歌,你是聪明人,我能进来,能来看你,你就应该发现,这其中不寻常的地方,我进来绝不是为了跟你开不好笑的玩笑……” 瞬间那傲然的脊梁像是弯了几个度似得,月镜楼在不远处看到一清二楚,此时他心里在想,不知凤长歌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定然十分精彩。 凤长歌只觉自己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耳朵里也听不见了,外面的太阳从东边的落到了西边,凤长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慕容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月锦凰还乖巧的躺在她的怀里,身后的门传来了响声,她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缓缓回头,却是看见月镜楼站在面前。 看见凤长歌那双泪眼,甚至是身前的衣襟都深了的时候,月镜楼心里里深处快感,终于报仇雪恨。 月镜楼带着得意,眼神偏执:“凤长歌,你终于能体会到我痛苦了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真的确信了月镜宸彻彻底底的死了。 凤长歌那般伤心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况且那么多的泪水,怎么可能是假的? 脑海里不由的想起做完的情形,他忐忑的站在窗子口看着外面的暴风雨,想着能不能除去月镜宸?衣服被吹进来的雨水打湿了,然而他还是站在窗口看着,看着远方,眼神悠远像是在祈祷一样。 “长宁,我要替你报仇了……”月镜楼自言自语道。 直到那黑影来到跟前,月镜楼才看清楚了那人,也顾不得他湿淋淋的,便连让人进来,直到那人到了眼前月镜楼突然又退缩了一样,想着神一样的皇兄,真的会被杀死吗?一颗心七上八下。 “属下见过主子。”那暗卫倒是先开了口道。 月镜楼装作镇定的坐到了主位上,看着底下那暗卫手里的包袱,怔怔的看着,许久没有说话。 那暗卫似等不及了一样,又张了张嘴:“主子?” 月镜楼心口一震,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黑布裹着的是什么?” 暗卫如实回到:“是慕容逸献给主子的礼物,代表他们的诚意。” “到底是什么?”月镜楼突然开始着急起来。 “回主子!是……是月镜宸的项上人头!”暗卫答道。 月镜楼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一样,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打开。” 暗卫便依言打开,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的脸庞,月镜楼却只是看了一眼再也不敢看了。仅仅是一眼,他便能确定,那就是月镜宸。 沉默了许久,月镜楼没有再给出别的反应,那颗头颅的血已经流光了,可那血腥味,却似乎还萦绕在这房间里。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样,月镜楼突然从椅子上起来,又看了一眼那“礼物”,接着却是突兀的笑了起来。 笑声刺耳,半跪的暗卫想要捂着耳朵,却因着对方是月镜楼,只得忍耐着。 可月镜楼笑了许久仍未停下来,那暗卫状似等不及一样:“主子?” 月镜楼听见了,他收了笑声,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起来:“月镜宸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那暗卫答道。 “谁杀死的?我倒是要好好重赏一番。”月镜楼追问道。 低着头的暗卫,眼神里闪过一丝光:“是慕容逸大人。” 这个答案,倒是叫月镜楼意外,但却也叫月镜楼感到好奇:“说来听听。” “我们赶到的时候,先是听见房间里重物砸地的声音,属下们都没当回事。”暗卫缓缓叙述道。 第八百五十七章翻天覆地 “后来杀进房间的时候便看见月镜宸已经躺在地上了,奴才立刻意识到那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应该是月镜宸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来的。” “继续。”月镜楼听着听着,嘴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 “是,接下来属下就问慕容逸是什么意思,那慕容逸就回说是送给主子你的礼物,然而属下心里却还是存疑,正好主子觉得那慕容家一直是假意归顺我们,属下心里是不相信的。所以属下便那慕容逸当着属下的面,把月镜宸的头割了下来。没曾想那慕容逸真的提着剑就把头砍了下来,那利落的劲,就是属下也吓了一跳。”暗卫仿佛依旧置身其中一样的说道。 听到这里,月镜楼的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一时间倒是不明白,那慕容逸这么做倒是玩的什么把戏,又或者…… 想到此处月镜宸倏然抬起头看向底下跪着的暗卫,目光凌厉带着审视:“这么精彩?你说,我该不该相信慕容逸?” 暗卫心里狠狠的跳了挑,不过瞬间恢复自然:“全凭主子做主。” 月镜楼静默了片刻,最后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是。”暗卫退下的时候心里忐忑,不知道月镜楼到底相信了多少。 一个话可以是假的,那就多听听其他人的话,随后月镜楼便询问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这人是慕容逸杀的?这人头是慕容逸割下来的?”月镜楼问的这两个问题,每一个的回答都是肯定的。 可见那暗卫的话并不是假的,只是这事情看着确实有些蹊跷,难不成那慕容逸真的是来投诚的? 昨晚的疑问今日都在凤长歌这里得到了答案,月镜宸是真的死了,慕蓉家所要守护的帝王也只能是他了,想到这里月镜楼忍不住笑了出来。 “凤长歌,你那夫君的人头我便拿来祭奠长宁了?”月镜楼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对着凤长歌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跪着的凤长歌目眦欲裂,想要阻止月镜楼,然而却因为跪了一天,还未站起来便又跌倒了,即便是没有回头,月镜楼都想象的到凤长歌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的弧度不由的更深。 当天晚上月镜楼便又收到消息,说是凤长歌晕倒了。 正巧凤长安也在,但是对于月镜楼瞒着她杀了月镜宸一事有些不高兴。只是这些不高兴,都被得知月镜宸的死讯和凤长歌昏倒的喜悦掩盖,所以看着月镜楼的时候,凤长安都要不免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意。 “东阳王到底是厉害,竟然真的杀了月镜宸。”凤长安含笑道。 月镜楼看了一眼凤长安:“过不了几天,这东阳王的名头要换一换了。” “是是是,皇上。”凤长安有眼色的喊到。 凤长安的声音甜腻,月镜楼只觉难以忍受,可偏偏她喊到了月镜楼的心底里去了,所以月镜楼也跟着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在凤长安靠近他怀里的时候瞬间消失。 “既然如此,我的身份是不是也该定下了?”凤长安状似娇羞的问道。 月镜楼忍着想要把她推开的冲动耐心的问道:“什么身份?” 凤长安脸色一变,眼里的笑意消失了,代替的是恼怒:“怎么?您这是要白睡白嫖?” 这话说的直白又粗鄙,月镜楼心底里对凤长安的厌恶又加深了一些,只是现在他根基不稳,况且那慕蓉家还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的反水,他能依靠的哈只要凤长安背后的公孙家,月镜楼不欲同凤长安撕破脸,所以扯出一丝微笑:“我怎么会那样做?只要来日我登基了,我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凤长安心道:这还差不多。 “那我可是非皇后不做的。”凤长安般开玩笑半认真道。 “自然。”月镜楼低头笑看着凤长安回道。 只是那暗处紧握的手泄露了月镜楼心里抗拒的情绪,然而凤长安是不会知道了。 月镜宸死了,全国上下吊丧,月镜楼也在其中只是他的母妃却再也不想见他了,月镜楼不敢告诉她,这人还是他杀的,想来慈宁宫的另一位怕是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但是他不在意,在决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便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了,只余仇恨。 月镜宸的丧事凤长歌和月锦凰却是没有出现,朝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月镜楼想要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形,月镜宸死了,凤长歌威信下降,如此他这东阳王才好变成摄政王。 三天过去了凤长歌还是没有出现主持大局,月镜楼像是赶鸭子上架一样,出来办好一切事宜。不过几日,月镜楼的威望在满朝文武的心里百年提高了不少。 月镜宸去世的第七日,月镜楼带着慕蓉家的人和公孙家的人,还有几个老臣来到了凤长歌的宫殿。 见到凤长歌第一眼的时候,他们觉得自己看错了,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双目无神的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凤长歌吗? 慕蓉家主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反观月镜楼个公孙家主却是相视一笑,各自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得意。 “皇后娘娘,节哀顺变。”公孙家主幸灾乐祸道。 “是啊皇嫂,您还是要注意自己身体。”在外人面前月镜楼自然是作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其他几位臣字纷纷附和,然而慕蓉家主却是没有说话。 闻言,凤长歌却是给了一点反应,眼神直直的看着月镜楼,眼里布满血丝:“便不劳东阳王操心了。” 这时其中一位老臣站出来叹息道:“皇后娘娘恕罪,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又一直没有出现,所以臣等便商量着,让东阳王担任摄政王一职,如今该喊摄政王了。” 凤长歌的眼神看向出声的那位老臣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我这皇后现在形同虚设,竟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众臣纷纷跪下嘴里念着:“臣等不敢。” 凤长歌心想,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第八百五十八章假公济私 “既然又摄政王在,我是否出不出面倒是不重要了。”凤长歌微微嘲讽道。 众大臣听见这话头埋的更低了,嘴里喊着:“不敢不敢。” 倒是月镜楼轻笑一声出面打破现状:“皇嫂心里难受,臣弟心里明白,但愿皇嫂早日走出悲伤,出来主持大局。” 好人倒叫月镜楼做了个彻底,凤长歌心里不由的冷笑,面上表情依旧,也没有说话反驳,只是仅静静的看着月镜楼。然而这些话落到不知情的大臣耳朵里,可就尤为重要,他们只会认为月镜楼是个兄友弟恭的君子。 凤长歌不屑于继续同月镜楼虚与委蛇,略微停顿了片刻便沉沉道:“我乃一介女流,朝廷上需要皇弟多加费心了,倘若无事你们便退下吧。”说完便抵住额头,状似不舒服的模样。 众人见凤长歌这般,倒也不好再继续打扰,可偏偏在凤长歌说完这句话也没有人动,气氛又片刻凝固。 月镜楼出声打破:“皇嫂,今日我们来是有件大事要同你商量的。” 凤长歌心里一凛,直觉告诉她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她眼眸微斜看向月镜楼:“何事?” 站着的月镜楼同公孙家主对视一眼,这才看向凤长歌:“皇嫂,如今皇兄西去,你又是这般模样,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天早朝时,我们一致决定把凰儿带到我的住处,让我来培养。” 其他几位纷纷附和。 凤长歌不负刚刚柔弱的模样,顿时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月镜楼,眼神冷冽:“我倒还不至于自己的儿子还养不好!” 月镜楼还未来得及深入解释,倒是一旁白发苍苍的老臣忍耐不住出来接话:“回皇后娘娘,您的本事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可摄政王体恤您失去先皇怕是伤心过度,这才打算把皇子放在他身边教养。况且朝政之事您不方便插手,所以对于皇子的教导难免出现偏颇,摄政王来担任教导皇子一事自是再好不过。” “大胆!”凤长歌拍桌而起。 才敢起来的众人又贵了回去:“皇后娘娘息怒。” 凤长歌的手颤着,眼神里烧着火直直的看想月镜楼,二人之间暗潮涌动,可除二人之外无他人知晓,许久之后,凤长歌看着地上跪着的大臣,是铁了心要把月锦凰放在月镜楼那里,凤长歌如今无权无势,心里虽恨不得把月镜楼大卸八块,可到底不鞥功亏一篑,只得咬着牙:“既然如此便按你们说的办,但每日晚间凰儿必须回到我这里休息。” 见凤长歌退后一步,众人也知不能把这位皇后逼的太紧,自然连道几个是是是。 接着月锦凰被宫人从偏殿带了出来,在外人面前,月锦凰倒是不会喊娘,恭恭敬敬的唤一声“母后”,接着对着月镜楼也唤了一声“皇叔”,虽月锦凰知道面前的月镜楼是杀父仇人,可到底是皇子,月锦凰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月镜楼脸上含笑蹲下来凑到月锦凰面前:“凰儿乖,不知凰儿愿不愿意跟着皇叔学习?” “凰儿自然是愿意的。”月锦凰睁着猫儿样的眼睛看着月镜楼乖乖的答道。 月镜楼正想再夸一句,便又听见月锦凰补充道:“皇叔,要是凰儿想母后了,可以回来吗?” “自然。”月镜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那便好,希望我想回来的时候皇叔会放人。”月锦凰脸上还是那天真的表情,可话里却是给月镜楼下了一个又一个套。 月镜楼的笑彻底没了:“凰儿这话说的,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只是皇叔给的功课可要做完。” “自然!”月锦凰脸上露出稚气的笑容。 接着月锦凰便走到凤长歌膝前,抬起小脸:“母后,你不要太伤心了,等母后振作起来之后,母后要把恍如接回来啊,凰儿等着母后。”说着说着,月锦凰的眼眶里倒真的带上了一些泪水。 凤长歌也不由伤感起来:“这是自然,凰儿在皇叔那里要好好听话。” “凰儿知晓。”月锦凰不由扑进凤长歌怀里。 凤长歌抱着月锦凰,眼神落在月镜楼身上:“既然要教那便要教好的,太学里的教习四书五经的老师,都跟着凰儿去摄政王那里吧。” 这话是陈述,下达命令不是商量,可月镜楼本就想控制月锦凰,倘若真的按照凤长歌的话,那岂不是…… “这……皇嫂是不相信我吗?”月镜楼立刻出声反驳。 “怎么?不是要教导凰儿吗?难不成你只是觉得凰儿是个孩子,想把他带走垂帘听政?”凤长歌的话骤然凌厉起来。 “不敢!便按照皇嫂的意思办。”月镜楼到底还是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谋权篡位。 带着这群大臣既是武器,也是障碍。 至少当着他们的面,月镜楼不敢做的太过放肆,凤长歌如是想到。不过心里难免还是担忧月锦凰的状况,看来到时候太学的人她需要好好挑选一番了。 “既然事情都说完了,那都退下吧。”凤长歌冷冷道。 “那臣弟告退。”说罢,月镜楼向前走了一步,打算去牵月锦凰。 然而月锦凰却是在凤长歌的怀里:“怎么?今日便要带走凰儿吗?” 月镜楼一事语塞,倒是先前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臣出来替月镜楼解围:“不敢不敢,待各位准备好,臣等再来接走皇子。” “是是是,皇嫂无需太过于担忧。”月镜楼脸色难看的说着。 “既然如此,臣等告退。”言罢,众人这才齐齐退出宫殿。 凤长歌也牵着月锦凰转身走了,背影消瘦,然而那脊骨却依旧笔直。 母子二人来到内殿,签退下人之后,凤长歌抱着月锦凰坐在榻上,眼神担忧:“凰儿……” 月锦凰心里知道自己母后在担心什么,不过这般大的孩子肩上的重任,却是比大人还担的还多:“娘亲,你不用担心,凰儿不傻,凰儿会保护好自己。” 第八百五十九章对策 凤长歌心里不由更为心酸,一把抱住月锦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凰儿,过了这一回,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怀里的小人软软的笑了起来:“娘亲。” 又交代了些事情,把所有的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凤长歌的心里却依旧不放心,虽然每日晚上便可回来,可一个白天却也够做任何事情了,去太学的事情刻不容缓。 自从月镜宸去世之后,对于凤长歌的监控便是一日少过一日了,毕竟这凤长歌手里的权力已经快被月镜楼架完了,如今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不过友好有坏,正因为这样,那凤三才又能进到这皇宫内。 自从上次凤涅楼被毁,凤长歌派遣凤三去查询其他人的下落,得知白霓裳和顾公子没有死,可是其他人却…… 自后凤三便一直跟在白霓裳左右,等着报仇的机会,直到被安插到月镜楼身边做一个暗卫,凤三时时刻刻都想亲手杀了月镜楼,可他却不能坏了大事,所以一直忍着,这个身份却是给了他更好接近凤长歌的机会。 先前凤三便同凤长歌联系上了,只等着凤长歌随时差遣。 这天夜里,凤长歌百年点燃了凤涅楼里撞门联系的信物,凤三收到之后立刻趁着夜色来到凤长歌殿内。 “属下参加楼主。”凤三半跪着。 “起来吧,无需这些虚礼。”言罢,凤长歌亲自扶起了凤三。 凤三顺势起来,看着凤长歌恬淡的面前,同白天那形容枯槁的模样有些天差地别:“不知楼主有和吩咐?” 凤长歌直接开门见山:“月镜楼要把凰儿带到他面前教养,我打算联系力哥太学的老臣去教导凰儿,顺便看着月镜楼,以免他对凰儿下毒手。” “直接让属下照看少主吧,属下定然鞠躬尽瘁!”凤三连忙道。 “不可,以你现在的身份白天到不方便出来,况且大局为重,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只能找另外的人去照看凰儿。”凤长歌冷静道。 “那您打算怎么做?”凤三问道。 “自然是把该安插进来的人都安插进来了。”凤长歌眼神悠远。 “但凭您的吩咐。”凤三恭敬道。 “我大哥现在在朝内是否得到重用?”凤长歌突然问起。 “不过几日,月镜楼已经把凤大人的架空了。”凤三如实回到。 “除去被镜宸带走的兵权,如今的兵权倒是都在月镜楼的手里,可镜宸的人不能用。那我们凤涅楼的人,倒是可以好好派上用场了。”凤长歌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看着凤长歌骤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凤三心里一动:“可是我们的人几乎没有多少,当初的一把大火全烧没了。”说道这里,凤三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一时间凤长歌也变得沉默起来,许久凤长歌才打破这寂静:“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提他们报仇,既然要报仇,那我就要月镜楼和凤长安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是!”凤三受到凤长歌的情绪感染。 “借由这次太学老师名义,把剩下的人都安排进入太学,还有太学里居心否侧的,站在月镜楼那边的人,一律不用继续留下了。”凤长歌沉声吩咐道。 “是。”凤三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谁的手上没有沾人命呢? 凤长歌重来都不是慈悲为怀的人,既然选择了站在月镜楼楼为敌,那就是与她为敌,自然是要除去的:“除去之后,让凤涅楼的人代替他们进来,我相信你们的易容术。” “属下定然不服众望。”凤三心潮澎湃。 “好了下去吧,你离开久了,免得让月镜楼起疑。”凤长歌转过身缓缓道。 “属下告退。”随即凤三消失在夜色里。 然而,另一头的月镜楼却没有心思去在意个一个暗卫的行踪了。虽说这暗卫是他心里一直有些怀疑的人,可是凤长安在这里,他哪还有其他心思去应付其他人。 房门紧闭的内殿里,透着暗沉的微光,映着两个坐着的影子,一男一女。 “月镜楼,我没曾想,做了这么多,最后你甘愿成为一个摄政王?”凤长安脸色难看的看着月镜楼嘲讽道。 月镜楼撇开目光:“我这摄政王同皇帝又有和两样,总之,凤长歌和月镜宸再也翻不了身了。” “你就这么笃定?你一日不登基,那么凤长歌便会卷土重来,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凤长歌还会放过你吗?”凤长安有些气急败坏。 “凤长歌如今不过是被所在深宫里的女子,即便是今日我光明正大的抢走她的孩子,她也要照办,能掀出什么浪花?”月镜楼冷漠道。 “那你就太小看凤长歌了!”凤长安直接站起来走到月镜楼面前。 然而,即便是这样月镜楼还是不想看着她,干脆低头给自己倒了被茶,目光落在茶杯上:“凤长安你冷静一点。” “叫我怎么冷静?本以为今日开始上朝之后,你就是储君,只等着登基便可,谁知!谁知!东阳王,你实在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月镜楼不做皇帝,那她皇后的位置岂不是泡汤了?凤长歌还是踩在她的头上?这怎么能行,她策划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居然还是这样,她怎么都不甘心! 闻言,月镜楼也无法淡定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彷如跳梁小丑般的凤长安:“我现在是摄政王,凤长安注意你的言辞,东阳王三个字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察觉到月镜楼眼底的怒气,凤长安好歹收敛一点,接着勉强的挤出一抹假笑:“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不登基,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况且,你当时不就是为了皇位吗?” 月镜楼看着不远处落地的青花瓷:“可是我改变主意了。” “可是……可是成为皇帝,我们才能高枕无忧啊?”凤长安继续劝道。 月镜楼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漠的看着凤长安:“你太着急了。” 第八百六十章相安无事 凤长安一时语塞,连忙扯住月镜楼的手臂,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镜楼低下头看着凤长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难道你答应我的全忘了?”凤长安不甘心的问道。 “自然没有,该给你的我全都会给你,但你知道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月镜楼拂开她的手。 “好好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这样,我们公孙家才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看着月镜楼的神情,不由心里有些慌乱,最后拿出杀手锏来。 一瞬间,月镜楼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杀意,不过眨眼便消失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凤长安,冷冷道:“自然。” 凤长安心知,他和月镜楼的隔阂越来越深,这样下去对她太不利了,所以下一刻她换上另一张巧笑着的脸:“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不如就留下来罢?” 这是凤长安第二次拉下脸来,然而月镜楼却还事没有给她面子:“我们的合作,不包括这个吧?” 一时间,凤长安的青一块白一块的,难看的很。 见凤长安不痛快,月镜楼心里也算是被安慰了些许,随即没有一点留恋的出了宫殿。 走到门口的时候,月镜楼便听见门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月镜楼不由冷笑一声,倒是他身后跟着的太监,不知所措的喊了一句:“主子?” “不必理会,明日再送些新的来即可。”月镜楼毫不在意道。 “是。”说完,便紧紧的跟再月镜楼的身后走了。 三日后,月镜楼亲自带着人来接月锦凰,才走进便看见一身白衣的凤长歌,梳着简易的发髻,那上面仅仅绑着一根白带,而她手里牵着的月锦凰,也穿着同样的白色衣服,麻绳系着束起来的头发,二人倒是把殓服穿的好看。 “臣弟见过皇嫂。”月镜楼只是点了点头。 凤长歌心里冷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慢慢蹲下来看着月锦凰认真道:“到了皇叔那里,要好好听皇叔的话,小心皇叔不让你回来。” 现在还在给他下套了,月镜楼不由也冷笑起来:“自然是不会的,太阳落山,臣弟定然如实归还凰儿。” 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太学的老师,他们也附和道:“皇后娘娘无需担心,臣等自然会好好照看皇子。” 凤长歌看了那两个老臣一眼,不过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又看向月锦凰:“去吧凰儿。” 月锦凰乖巧的同凤长歌告辞,接着便走到月镜楼跟前:“皇叔走吧。” 月镜楼笑了笑,伸出手想要牵着月锦凰,然而却被月锦凰灵活的躲开,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皇叔,凰儿不是小孩子了,凰儿要自己走,不能牵。”月锦凰稚嫩的脸上全是倔强。 月锦凰尴尬的收回了手,眼里闪过一丝愠怒:“是,凰儿说的对。” 随即,月锦凰便慢慢的消失在凤长歌面前。回到内殿的凤长歌,瞬间觉得这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一丝人气也没有,分明刚刚还觉这里热闹的很,到处都是月锦凰的身影。 然而凤长歌知道不管是什么法子,月镜楼都会带刺把月锦凰带走,如今能够控制她,便只有月锦凰了,控制住她了,那么便是控制住慕蓉家,一环扣一环。 “娘娘?”跟在凤长歌身后的宫女,见凤长歌傻愣愣的站在宫殿中间,不由出声提醒。 “无事,走吧。”现在凤长歌身边的宫女全被月镜楼换过了,没有一个是她的人。 不自觉的,凤长歌便想到了桃夭和碧莹,想到惨死的桃夭,她就想着,到时候用什么方法让月镜楼给桃夭,还有凤涅楼的伙伴们陪葬呢? 风呼呼的刮着,穿过宫墙,穿过宫门,吹动了凤长歌的裙摆,更显得她背脊清傲,放入那腊月寒梅。 “起风了,冬天要到了。” 月锦凰去的第一日的时候,天一黑,他倒是被人按时送回来了,凤长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当天晚上,凤长歌便问长问短,幸而月镜楼似乎真的不打算动月锦凰,只是想威胁她罢了。 第二日,第三日月锦凰都按时回来了,凤长歌心里的担忧在慢慢减少。但是,她知道决计不能放松警惕,说不定月镜楼什么时候便开始发疯咬人了呢。 “娘亲,那两个太学老师总布置很多功课。”月锦凰捧着手里的礼记愁眉苦脸。 凤长歌无奈一笑:“让我看看,老师们都给你留了些什么?” 月镜楼老老实实把带回来的文章,递到凤长歌手里。 凤长歌细细的看着,看到文章末尾的时候,不由轻笑出声。 “勿念安好。”这是月镜宸把藏在文章里的话。 只是那小人儿不知自家娘亲为何笑了起来,自个脸伤的愁绪倒是越发的深厚:“娘亲,你在笑什么?” 凤长歌有些不舍的放下那文章,怜爱的看着月锦凰答道:“看着文章写的好。”凤长歌不打算把那两位太学老师的事情告诉月锦凰,是怕月锦凰小孩子藏不住露馅,反而害了月锦凰。这事不想月镜宸“去世”一样,凤长歌可以告诉月锦凰,月镜宸只是假死,免得让月锦凰太过难受。然而这件事是在月镜楼眼下,万一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哪里好了,我都要愁死了。”月锦凰不由抓了抓头。 “凰儿也希望长成你爹爹期望的明君吧?”凤长歌小声的在月锦凰面前道。 说到月镜宸,他倒是提来了些许精神,毕竟他父皇是他的榜样。深深吸了口气之后,月锦凰便又打起精神,开始写自己的功课。 可月锦凰不会知道,他的这些课业都是他亲父皇亲自给他布置的。 朝廷走上正轨,月锦凰成为太子,朝政却依旧被月镜楼把握,公孙家势力随着月镜楼一样,越来越壮大,朝中虽有许多人不满,可如今谁还敢得罪他们?得罪他们就是得罪月镜楼,谁都知道,现在的宵月国是月镜楼做主。 第八百六十一章突生念头 公孙家的势力加大,凤长安是喜闻乐见的,只是月镜楼对她的态度却依旧同以往一样。她在考虑,是不是直接让公孙家来施压,让月镜楼直接册封了她才好。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野草一样疯长,凤长安无法阻止自己的念头,越是这样想,她越是想这样做。然而月镜楼进来十分忙碌,重点是他还走到哪里都带着月锦凰那小鬼,着实让她心里存了气。 眼看着夕阳西下,月镜楼照往常一样吩咐人送走月锦凰,只是才走到门口便碰见,衣着华丽的凤长安迎面而来,月锦凰不好躲,冲着凤长安那乖乖的喊了一声:“姨娘。” 面子上自然是要做到的,凤长安虽心里已经在想怎么才能杀死月锦凰,然而嘴里却是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接着,便无视月锦凰冲门口的守卫说道:“摄政王在不在里面?” 月镜楼自然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尽管再不想见凤长安,他还是说了一声:“进来罢。” 看着凤长安的背影,本该离开的月锦凰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他先是看了看西边的太阳,离天黑估计还有一小会儿,月锦凰突然不着急回去了,猫儿样的眼睛狡黠的转了转,接着便对着身后的两个侍卫吩咐道:“我突然想起来,课业上还有几个问题仍旧存在疑惑,打算去问老师还有皇叔,你们先退下,我自己去寻老师。” 两个侍卫为难的看了一眼,他们被安排送月锦凰回去,自然不是真的护送,更多的还是监视。平常一向乖巧的月锦凰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倒是叫他们不知道如何办才好了。 “这……太子,为了您的安全,还是由属下亲自护送您去吧。”其中一个侍卫低着头道。 月锦凰心知他们也不会同意,本就怀着试一试的心态说了出来,既然不同意,那他只好另寻法子了:“既然如此,那你们便跟着吧。” 两个侍卫稍稍松了口气,毕竟眼前这小孩子名义上还是个太子,总归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消失在他们面前啊。 几人心思各异的到达了平日里月锦凰上课房间,因着日日要为他上课,所以两个太学老师在这养心殿里也是有住所的。不过,偶尔那两个太学老师也会在下课的时候,出宫回自己府上。 陈居正和赵海龄是才进太学里的学者,两位太学老师年纪轻轻,本能当太子老师的人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然而这等差事却落到他们头上,这其中意味自然不浅。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猜到这是那位不想太子学的太好,想养个阿斗。 既然做了太子的老师,他们自然便是太师,年纪轻轻便被人换做陈太师和赵太师。 看着月锦凰又回来了,那陈太师和赵太师对视一眼,眼神深沉,一时到看不明白。 月锦凰皇家架子对着两位老师便是一个鞠躬:“两位老师好。” 陈赵二人回以一个鞠躬,陈太师率先开了口:“太子,您怎么又回来了?” 赵太师接话道:“可是落下什么东西?” “学生还有一问不大明白,那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转着,所以这才又回来请叫老师了。”月锦凰也确实准备了一个问题打算询问的。 陈赵二人听见月锦凰这般说,心里高兴的很,然而鉴于月锦凰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他们是月镜楼的人,自然也不好表露出来。 陈太师便道:“既然如此,下官这就为您解惑,太子请进。” 赵太师也做了请的手势,月锦凰作揖回敬,接着起身后对着后面的两个侍卫说道:“你们先去外面等着。” “是。”这一回两个侍卫再也不好推脱,总不能说,属下也想跟着听一听?这不是要谋反吗? 月锦凰对这两位老师却是打心里敬佩的,他年纪虽小却也明白,月镜楼给他找了两个年纪轻轻的老师是什么意思。然而令月锦凰意外的是,这两位老师却总私底下给他开小灶一样,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两位老师,请坐。”月锦凰先让两个老师坐下,随后自己才坐下。 一坐下后,两位太师的神情有些古怪,月锦凰看不明白,刚想开口说出自己准备的问题,倒叫那赵老师先开了口:“太子怎的不赶紧回皇后娘娘那里?” 这里没有其他人,赵海龄便直接问了出来。 闻言,月锦凰抬头错愕的看着赵海龄,有些不解:“这……学生……” 月锦凰想要解释什么,还未阻止好语言那陈居正却又开了口:“太子有问题明日来问也是一样的,耽误了回宫的时辰,皇后娘娘定然着急。” 月锦凰赞同的点点头,然而月锦凰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并不想白来这一趟:“学生只问一个问题罢了耽误不了多久,回去自会向母后解释的。” 对于这两位老师的话,月锦凰倒是没有感到他们逾越。因为知道他们大抵是为他好,所以他心怀感激。 既然月锦凰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那请太子说出疑问吧。” 月锦凰狡黠的笑了起来:“这问题还需皇叔的配合,我打算请两位老师跟我一起去找皇叔。” 陈赵二人心中一凛,面上神色依旧:“太子这恐怕……眼下摄政王正好处理政务,我们此番前去恐怕多有打扰。” 月锦凰神情依旧天真:“不会呢!我姨娘去寻皇叔了!” 这番话,在大人嘴里或许有其他意味,但是由小孩子说出来却不会叫人多想:“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陪太子走一趟吧。” 月锦凰暗道:成功,面上却是礼貌的说道:“多谢两位老师。” 陈赵二位想的却是,幸好这太子先来找他们,否则这样直接的去找月镜楼和凤长安,那岂不是落入狼窝了? 外面候着的侍卫,见刚刚进去的人又出来了,心中疑惑,上前行礼:“太子,您的问题问完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偷听 自然是没有的,月锦凰想说,却让陈居正先开了口:“未曾,倒是微臣二人学识不够,太子的问题还需一同去请叫摄政王才是。” 两个侍卫的面色立马古怪了起来,可又想不通,最后只得跟在他们身后回到了书房前。 然而门口守着的侍卫不见了,众人心里存着疑问,只有月锦凰眼放金光,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们便送到这里,我自己进去找皇叔吧。”月锦凰突然出声道。 两个侍卫自然是没有权力进去的,所以他们便反身朝外走了。 说完之后月锦凰便迈着步子打算往里面走,却听见身后还有跟着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陈赵二人似乎真的打算跟他进去的模样。 月锦凰心里一急:“两位老师,你们就在此等候,我先去请皇叔。” “哪里这样的道理,微臣自然是跟着一起进去才是。”陈赵二人答道。 此时的月锦凰有些后悔,不应该找这两个老师当借口的,如今还甩脱不了。 “老师,就让学生先进去吧,毕竟现在无人你们贸然进去,免得皇叔生气。”月锦凰略微有些可聊道。 这倒叫陈赵二人为难,可隔着几扇门,不知那月镜楼和凤长安会对月锦凰做些什么,心里没底,不敢放月锦凰进去。 “两位老师就在此等着罢。”月锦凰见他们依旧不忍退让终于是正了神色,这话是命令不是商量了。 在坚持下去便惹人怀疑了,即使心里无奈陈赵二人也只好同意了,眼睁睁的看着月锦凰朝那门口走进。 一走进月锦凰便听见里面的争吵声,正是月镜楼和凤长安在里面争执。 “眼看着他越来越明白事理,你这摄政王也做不了了多久,再说那凤长歌也可不是省油的灯,到那个时候你后悔就晚了!”凤长安气愤道。 “所以呢?”月镜楼撩了下眼皮看向凤长安。 “斩草除根。”凤长安阴狠道。 月镜楼一时无言,他知道凤长安是铁了心的想杀了月锦凰和凤长歌,然而自从他杀了月镜宸之后,他没有一丝想要杀害月锦凰和凤长歌的心思,如今把他们掌控在手里的感觉,他更满意。况且,他开始的初衷不就是想让凤长歌向他求饶吗? “我说了凰儿不能动……谁!”月镜楼骤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极小的声响。 月锦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慌乱之下暴露出来,月锦凰连忙后退。 陈赵二人看见月锦凰从里面慌乱的跑了出来,心狠狠一跳,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太子怎么了?” 月锦凰小跑到他们面前,还未镇定下来,咽了口口水:“无事,无事我们先走吧。” 然而这个时候月镜楼已经从门后出现了,他出了内殿,看见月锦凰背对着他站着,而陈居正和赵海龄已经看向他了。 “微臣见过摄政王。”陈赵二人连忙行礼。 月锦凰心跳的很快,连忙转过身来也跟着行礼:“见过皇叔。” 月镜楼神色意味不明:“凰儿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人送你回去了吗?” 或许是恐惧,月锦凰反应慢了一些,没能立马答出来,倒是一旁的陈居正出面解围:“回王爷,是太子说是有个学术问题想要来问问您,还非拉着臣跟赵大人一起来解惑。” “哦?凰儿这般爱学习?”月镜楼突然笑了一声。 此时凤长安也从房里出来了听到这话,她也跟着笑了出来:“既然如此,凰儿不如就在养心殿住下可好?” 闻言,月锦凰抬头看向凤长安,见她那沾染了鲜血似得红唇,心里不由更加恐惧起来:“那到不用了,明日来问皇叔也是一样的,凰儿这就退下,打扰皇叔了。” “且慢。”凤长安出声制止。 月锦凰的身形一顿,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陈赵二人也不由的防备起来。 凤长安慢慢的走下阶梯,走到月锦凰面前蹲下:“凰儿许久不曾和我这个姨娘亲近了,姨娘这心里倒是有些失落,不如今日凰儿便留下来吧?” 即使在聪明灵慧,月锦凰也还是个孩子,稚嫩的脸在凤长安面前变得煞白:“不必了,凰儿……凰儿怕母后担心。” 不提凤长歌还好,一提她,凤长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仿佛压了层黑云一样:“不过一晚而已。” 月锦凰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才动了动身子,他的手臂立刻被凤长安抓住,几乎是瞬间月锦凰便尖叫起来:“啊!” “长安!”月镜楼终于出声阻止。 陈赵二人缓缓的把袖口里的匕首藏了回去。 凤长安嗤笑了一声放开了月锦凰,随即站直了身子:“既然凰儿不愿意,我也就不为难凰儿了。”说罢,走回了月镜楼的身边。 月镜楼看了一眼凤长安,眼里全是警告:“来凰儿,我亲自送你回去。” 月锦凰攥紧了衣角,假装镇定:“那便麻烦皇叔了。” 陈赵二人埋着头,当做不知道眼前的风起云涌一样。 “陈太师和赵太师先回去吧。”月镜楼走到月锦凰身边,牵着月锦凰说道。 “臣告退。”言罢,陈赵二人先朝外面走去。 待到他们二人身影不见之后,月镜楼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凤长安说道:“你也先回去吧。” 凤长安脚狠狠的跺了跺地,脸上全是怒火,恨恨的看了一眼月锦凰,一句话没说走了。 月锦凰知道轮到自己了,然而他却挣脱不了月镜楼牵着他的手,陈赵二人也走了,月锦凰越来越害怕起来。 太阳彻底消失在山的那头,周围慢慢的暗了下来,月锦凰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他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月镜楼。下一刻他感觉到身边的月镜楼动了动,月锦凰的心随着狠狠的跳了一下,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 月镜楼蹲在月锦凰的面前,静静的看着月锦凰:“偷听可不是好孩子。” 本因为害怕一直紧闭的眼睛,听到这话却闭的更紧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责怪 削薄的唇,冷峻的眉眼,根本就是那人的缩小版,月镜楼看着月锦凰心中不由这般想到。 “凰儿,你越来越像你父皇了,就连那聪慧劲儿都像。”月镜楼意味深长道。 刹那间,悬挂在月锦凰睫毛上的泪水落下,他真的伤心、害怕又难受:“皇叔……” “我不是你皇叔!”月镜楼一把推开了月锦凰。 月锦凰跌落在地,睁开了通红的双眼,泪水越来越多,倔强的看着月镜楼,这一刻又似乎不害怕起来:“皇叔,你答应了我,不伤害我和母后的。” “你果然听见了。”月镜楼陈诉着。 月锦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对,我听见了。皇叔,男子汉要说话算话,君无戏言。” 听到这话,月镜楼不由笑了起来,讽刺道:“可我不是君。” 月锦凰一噎,哽咽道:“可你是我的皇叔。” 这话说的可怜,配合上月锦凰那满脸的泪水,冷硬了许久的心,微微动了动。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丝血缘关系在吧?到底是个孩子,他恻隐之心动了。他知道,自己不会动月锦凰:“起来吧,送你回宫。” 月锦凰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劫自己大抵是过去了。便抬起手,乖乖的把眼泪擦了,老老实实的跟在月镜楼的身后出了养心殿。 不远处的粗壮的常青树树叶无风动了动,没有惊动任何人。 最后,竟是月镜楼亲自把月锦凰送了回来。这样的反常,在天黑之后月锦凰还未回来的时候。凤长歌就差去养心殿找人了,只是却被宫里的宫女拦下。也对,现在的凤长歌根本不是自由之身。 尽管凤长歌着急的像是有把火在背后追着她烧一样,凤长歌也只能静静的坐着,看着外面,望眼欲穿。 约莫到了晚膳时间,月锦凰的身影才从宫门口出现,凤长歌“腾”的从椅子上起来,疾步走到门口,自发的忽略了月镜楼,一把接过月锦凰抱了起来,直到确认了月锦凰没事之后,她才把目光落在月镜楼的身上。 月镜楼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怎么?生怕我会对他不利?” “你自然不会,凰儿现在可是你的挡箭牌。”凤长歌反讽道。 “呵,既然如此,刚刚那副模样又是给谁看?”月镜楼脸色阴沉道。 “凰儿虽性命无忧,可你要是虐待他,也是不行的。”凤长歌拉着月锦凰坐下。 月镜楼也自发的坐了下来:“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还可以这样做。” 骤然间,凤长歌的眼神,凌厉的仿佛一把刀子一样射向月镜楼:“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凰儿现在是太子。” 月镜楼脸上的冷笑止不住,眼神变得狠毒:“是啊,凰儿是太子。” 凤长歌眉头一跳:“不想失去你现在得到的,你最好还是好好对待凰儿。” 打蛇打七寸,这句话,正好戳中了月镜楼的死穴。尽管月镜楼在朝廷面前表现的兄友弟恭,谦谦君子,可是他们仍旧支持的月锦凰,让他不得不退而求次做个摄政王:“我们走着瞧,还有让月锦凰老实点,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鱼死网破。”撂下这句话,月镜楼便转身走了。 直到月镜楼的身影彻底不见,月锦凰才转身投入凤长歌的怀抱里:“娘亲我害怕。” 凤长歌猜到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低下头,眼神温柔的看着月锦凰:“凰儿怎么了?” 月锦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那终于像回到了港湾一样,扁起嘴十分委屈:“娘,我刚刚听到,皇叔和姨娘在房间里讨论要杀了我们。” 凤长歌把月锦凰抱紧了些,摸了摸他的头:“不怕,我会保护你。” “可是,我想保护娘亲,凰儿死……” 他的还未说完,嘴巴就被凤长歌捂住了,凤长歌凶巴巴的瞪着他:“不准说胡话。” 月锦凰乖乖点头,不敢再说,虽说他一直很怕自己父皇,但其实,他心里面更怕生起气来的凤长歌。 见他点头,凤长歌才把捂住月锦凰的手移开了:“总之,凰儿你在养心殿,首要的便是好好保护自己。” 想了想凤长歌还是补充道:“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找那两位老师救你。” 月锦凰立刻赞同的点头:“今天,凰儿便是去找他们带着我去找皇叔的呢。” “嗯,凰儿真聪明。”凤长歌夸奖道。 月锦凰倒是害羞了起来,把脸埋进了凤长歌的怀里,吸着凤长歌身上的清香。只觉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是母亲的怀抱了。 然而凤长歌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凰儿,你抬起头来,你如实的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才导致今日回来晚了?”她可没有忘记,刚刚月镜楼的那句管教好的话,况且这数月来,月镜楼日日都是按时派人将月锦凰送回来,今日的反常,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这么一联想,似乎还是月锦凰自己惹出来的。 月锦凰缓缓的抬起头,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凤长歌:“就是……就是一不小心偷听了皇叔他们讲话而已。” 凤长歌正色道:“说清楚。” 月锦凰心知逃不过凤长歌的法眼,便把傍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月锦凰虽说的平平静静,然而凤长歌却是听的心惊肉跳。放在月锦凰身上的手,都不自觉的掐了起来。 “娘!”月锦凰痛呼出声。 凤长歌眼眸深沉的看着月锦凰:“这么做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说完,她把月锦凰从自己怀里抱出去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站着。 这下好了,凤长歌是真的生气了,月锦凰心里着急,连忙上前,伸出手想要回凤长歌的怀抱。 可凤长歌却是避开了:“认识到自己错了没有?”此事严重,月锦凰怎么能任性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不起!娘亲都是凰儿的错,没有考虑周全。”月锦凰赶紧认错。 凤长歌的脸还是板着:“凰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 第八百六十四章为莽撞认错 事后,月锦凰也意识到自己临时起意可能会带来多可怕的后果。倘若这次月镜楼和凤长安不打算放过他,他该怎么办,凤长歌该怎么办? “娘,凰儿是真的知道错了。”月锦凰颤颤道。 见月锦凰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凤长歌的神色缓了缓:“凰儿,一个人做事一定要考虑清楚后果,莽撞行事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甚至是身边的人。” 月锦凰再次超前伸出手尝试着拽着凤长歌的衣角 ,这一回她没有再躲了,他不由松了口气。可这气还未透出来,他又听见凤长歌沉声道: “凰儿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你父皇又该怎么办?” 话里的的悲伤让月锦凰眼眶红了起来。 他哽咽道:“娘亲,凰儿再也不会了,凰儿真的知道错了。” 上一世失去孩子的痛苦依旧在凤长歌心里,那伤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要好好保护月锦凰,所以月锦凰比谁都重要,她不能再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了。或许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态过于偏执,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着月锦凰有任何危险。 “好了好了,先用晚膳吧。”凤长歌没有说原谅月锦凰,也没有继续训他。 如此态度倒叫月锦凰心里更加没底,忐忑的喊了一句:“娘?” 凤长歌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娘亲。”月锦凰软声声音喊道。 “先吃饭。”凤长歌态度依旧强硬。 月锦凰不由扁嘴,水润的眼睛可怜的看着凤长歌,不敢再说话。 用膳的时候,月锦凰故意伸出小短手朝离自己最远的才伸去,自然是夹不到的,他朝凤长歌投去可怜的目光。 然而凤长歌依旧自顾自的吃自己的,只当是没有看到。 月锦凰蹭着下了凳子,踮起脚来再次试图朝那倒菜伸出手,然而檀木桌子太高,月锦凰人太小了,这样比他坐着还远了,月锦凰只觉委屈,又眼巴巴的看向凤长歌。 凤长歌向来疼惜月锦凰,想继续板着脸,可看见月锦凰那可怜的模样,心总会软下来:“坐上来,好好吃饭。” 月锦凰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嗯!”随后他便老老实实的吃着饭,见好就收不敢在整幺蛾子了。 随后凤长歌的脸虽一直是板着的,但好歹还会和月锦凰说上几句话,他也意识自己是错的一塌糊涂,一晚上都乖巧的不像话。 凤长歌心里的那点起早就消了,他只是想让月锦凰长个记性,所以一直冷着脸不和月锦凰说话。 第二天的时候,月锦凰准备要出门了,凤长歌才主动说了句话:“好好学习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月锦凰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我知道了。” “去吧。”凤长歌微微有些怅然道。 “儿臣告退。”月锦凰正正经经的给凤长歌作揖行礼。 凤长歌看着这样的月锦凰,心里生出感叹,似乎瞬间那个矜贵的小皇子瞬间便长大了一样。凤长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他开始长大,难过的是幼鸟大了总要离巢的。 陈赵二人总是比月锦凰早到的,二人今日进去的时候却是为料到月镜楼也在,二人连忙行礼:“参见摄政王。” 月镜楼缓缓回过身:“二位太师请起。” 陈赵二人不由警惕起来,陈太师先开了口:“王爷,您今日来的这么早可是有事和下官们说?” 月镜楼一笑:“陈太师果然聪慧,却是有些小事情和你们说的。” 二人立马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请王爷吩咐。” “我以为你们知道我的用心,太子还小,莫要让他太过劳累,况且我还要教导他怎么处理政务,你们再教这教那的,太子怎么学?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月镜楼语重心长道。 陈赵二人不傻,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月镜楼又突然特意的来说一趟,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了? “自然,臣等定然体恤太子,不敢让太子太过劳累。”二人一同道。 月镜楼点点头,接着又问了几句这些日子他们都教了月锦凰什么,陈赵如实回答:“简单的让太子看了些论语。” “哦?”月镜楼挑眉道。 “是,但臣等不敢教的太难,怕太子吃不消,所以只是教了些‘有朋至远方来’这样简单的。”赵海龄出声道。 月镜楼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接着寒暄了两句便打算离开,只是临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教导太子是个苦活,二位大人还是尽量少回府,免得两头跑累着你们了。” 陈赵二人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答道:“是是是,多谢王爷体恤。” 月镜楼走后不久月锦凰便来了,陈赵二人看见他,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事,昨日晚上走后,便立马通知了凤三,虽有凤三在,可这心里怎么都不踏实,今日看见人好好的,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参见太子。”陈赵二人收回神思恭敬道。 “两位老师请起。”月锦凰连忙扶起陈赵二人。 此时殿内就剩下他们三人,陈居正便开口道:“太子,昨晚我们走了之后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吧?” “没有,多谢两位老师的关心。”月锦凰由衷的感谢。 “那便好,只是刚刚摄政王又来了,或许白天我们已经不能再给你上课了,还希望太子原谅。”赵海龄道。 月锦凰一愣,心里难受:“自然不会,只是苦了两位老师了,做了帝师却……” “太子这是哪里的话?臣等顶着太师的名头,已经觉得逾越,我们只是太子您的奴才。”陈赵二人齐声道。 月锦凰的笑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两位老师不必这样谦虚,你们教的很好。” 陈赵二人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不能说出来,教月锦凰的那些都是月镜宸在宫外交代了他们,再来教导月锦凰的,为了大局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第八百六十五章召见 所以这一上午月锦凰便自己看书度过了,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放下书来。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太子殿下?” 月锦凰回过头朝门口道:“进来。” 进来的是个内侍:“参见太子殿下,奴才是来传话的,王爷说让你到了学堂,先去寻他一趟。” 听闻刺此言,非但是月锦凰自己慌乱起来,连带着陈赵二人的心也悬起来了。 沉默了片刻月锦凰才道:“走吧。” “太子!”陈赵二人有些失态的出声道。 那内侍是个机灵的,立刻朝陈赵二人看去,但是等到他看过去的时候,陈赵二人脸上的担忧已经化作镇定:“恭送太子。” 那内侍只觉自己刚刚听见那句饱含着担忧的太子或许是意会错了,这二人是摄政王亲自挑选,又反复敲打的,自然不会有事。 “太子请吧。”内侍退开,让月锦凰先行。 月锦凰心里依旧有些害怕,但是想到凤长歌又觉得自己有了勇气,深深吸了口气便朝外走去了。 月镜楼现在也在养心殿里,这宫殿很大,月镜楼凤长安都住在这,但是即便再大的宫殿,也要走到头了,很快月锦凰便来到了书房门口,昨晚之事还历历在目,月锦凰藏在袖子里的手抖了抖。 内侍通报了一声,随即里面便传来声音,月镜楼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 “见过皇叔。”月镜楼恭恭敬敬的喊着。 “臣等参见太子。”几声年迈的声音传来。 月锦凰这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一时间月锦凰的心瞬间落到实处,想来有他们在,月镜楼应该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月镜楼抬起眼皮看了眼月锦凰:“过来坐,凰儿。” 月锦凰听话的走过去坐下来了。 坐下后,月锦凰这才看清原来是慕容逸和公孙弘,瞬间月锦凰的脸色复杂起来,小脸都快皱成一团。 月镜楼余光看见月锦凰那副模样,冷漠的笑了笑,不过也只是瞬间,神色又恢复如常:“凰儿见到自己舅公怎么不叫?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月锦凰很不情愿,眼神冷漠的看着慕容逸:“舅公。” 慕容逸面露愧疚:“太子殿下,你我君臣可以不用喊。” 月镜楼却是出声了:“要喊。” 公孙弘在一旁看好戏,月镜楼这厮分明是想要为难月锦凰,喊一个杀害自己父亲的人做舅公,想想便有趣。 “要喊的,你既然是舅公,那就是舅公。”月锦凰从椅子上下来,目光如炬的看着慕容逸。 倒是那慕容逸受不了,立刻移开了目光不敢和月锦凰对视。 这般模样叫月镜楼看见,月镜楼只觉心情畅快,随即也不打算继续为难月锦凰:“好了凰儿坐好,今日叫你来是有正事要说的。” “皇叔请讲。”月镜楼听话的坐了回去。 接着,月镜楼又让慕容逸和公孙弘坐下来,带众人都坐下之后,月镜楼才缓缓开口:“我要立凤长安为妃。” 几乎是瞬间公孙弘便得意又高兴,慕容逸倒是神色冷淡,只是月锦凰的眉头皱了起来:“皇叔,你不是喜欢长宁姨娘吗?为什么要娶长安姨娘?” “别提那个名字!”瞬间月镜楼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慕容逸也给月锦凰使眼色,月锦凰害怕的闭上了嘴巴,他不知道大人们之间倒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分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其中的另一个却要娶别人,他还小,怎么都想不通。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凝固了片刻,最后竟然是公孙弘出来打破这股气氛:“太子殿下您还小,还是听王爷怎么说吧。” 月镜楼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立刻整理好心情才开口说话“今日来是通知各位的,我不过是想和各位讨论,这婚事是由皇后下旨最好不过。然而皇兄才刚去世,我这个时候举办婚礼到底不妥,想让你们想想办法。” 慕容逸开口道:“既然王爷知道,那就该等一年之后,才可在进行婚嫁之事。” 月镜楼有些恼怒:“公孙弘你说。” “回王爷,这守孝一事本就轮不到您,这应该是太子该做的事情。”公孙弘意有所指道。 月锦凰面露难过之色,眼睛也红了,他想起来凤长歌交代他一定要保守秘密,所以即便是心里知道月镜宸没死,十分高兴,也在看见慕容逸的第一面就开始演戏:“皇叔……” 月镜楼听见月锦凰带着一丝哽咽的喊着他,不由的朝他看去,只见月锦凰眼眶通红,眼里全是水光,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偏生那张脸和月镜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蓦地,月镜楼的心软了片刻。 “是,怎么说我也是作为皇弟,只是昨晚答应了凤长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不好反悔。”月镜楼静静道。 公孙弘愤愤的看了一眼月锦凰,随即对着月镜楼道:“是啊,您身为摄政王自然是不能如此的。况且,您今日上朝的时候已经提了此事,自然是不能反悔。” 就是因为今日早朝说了提了提这件事情,得到满朝文武的反对,月镜楼这才无法,差点还被盖上昏庸的名头,不由的把这笔记在凤长安的身上:“自然知道,所以我这才想到个法子。” 慕容逸心里又不好的预感,月锦凰还在演着戏,不知道这昏庸的名头即将扣到他的头上了。 “凰儿,不如这成婚的旨意你来下可好?”月镜楼温和的说道。 月锦凰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月镜楼:“为……为什么?” “因为你是太子,不日就是皇上了。”月镜楼笑的越发的和煦。 慕容逸心里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王爷,你把人先放在自己身边养着,没有人会说,这成婚一事可以延后。”慕容逸不禁开口道。 公孙弘可就坐不住了:“慕容大人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公孙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养着,成和体统!” 第八百六十六章打算成婚 慕容逸不由冷笑:“清清白白?公孙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不是了?”公孙弘继续强硬道。 “难道说公孙大人这是忘记了,凤长安之前跟过谁?不是人死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慕容逸讽刺道。 公孙弘的脸色一阵清一阵红,好不精彩:“慕容逸你!” “怎么?你还有脸说她是清白姑娘吗?”慕容逸脸上嘲讽更浓。 “好了!”月镜楼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叫你们来是想办法的,不是让你们来争吵的。”一想到凤长安这事,月镜楼心情便好不起来。 月锦凰低着头不说话,即便他是小孩子他也知道守孝是不能成婚的,这样一来,他不是要做个昏君?那样的话,父皇会打断他的腿吧? 月镜楼看着月锦凰兀自出声,粉雕玉琢的小孩脸上是悲伤的神情,倒让月镜楼有一丝不忍:“凰儿?” 第一句月锦凰没有听见,月镜楼不由又喊了一句:“凰儿。” “啊….皇叔?”月锦凰这才回神,心里暗自吐舌头,怎么这个时候出声了。 “你怎么看?”月镜楼问道。 月锦凰还未回答,慕容逸先是开了口:“王爷,这件事情待议,暂时还不可如此!” “怎么?慕容大人,摄政王问的是太子,还真以为太子喊了一声舅公,你就真的可以做个长辈了?”公孙弘找到机会便反讽回去。 月镜楼没有搭理慕容和公孙二人,直直的看着月锦凰:“凰儿不会忘了,昨晚答应我的话吧?” 月锦凰白了白,月镜楼这是要拿昨晚的事情来要挟他了。不对,不是昨晚的事情,而是拿着他和母后的性命威胁,心里不由更加难过起来,沉默了半晌,才磕磕绊绊道:“皇叔……皇叔做主就好。” 月镜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收回目光:“既然如此,慕容大人还有异议吗?” 慕容逸脸色难看,一旁的公孙弘,得意的仿佛战胜了公鸡:“自然没有。” “那便说另外一件事情吧,眼看着也快过去两个月了,也该准备准备登基的事情了。” 慕容逸背脊又瞬间的僵硬,没有立刻说话。 公孙弘眼里,不由露出一丝癫狂:“是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月锦凰像是个置身事外的人一样,仿佛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他只是坐在那里,但是魂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公孙弘盼望着月镜楼亲自登基,如此一来,顺着凤长安这根线,他们公孙家只会越来越好。然而,公孙弘的期待随着月镜楼的下一句破灭:“凰儿?都是快做皇帝的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 月锦凰愣愣的抬起头,眼眶依旧红着喃喃道:“皇叔……” “怎么?做皇帝这件事,皇叔可帮不了你。”此时此刻,月镜楼才又一丝长辈的样子。 可月锦凰心里,不由更加警惕起来:“自然不敢劳烦皇叔。” 月镜楼轻笑一声,随即看向慕容逸和公孙弘,之见二人的脸色顺便交换,轮到公孙弘脸色那难看了,然而月镜楼并不打算理会:“既然如此,这登基一事就该提上日程了,二位大人便辛苦一些,此事不容再缓,需要行动起来才好。” “自然。”慕容逸立刻答道。 公孙弘却是说不出来,脸色青白,眼里露出的是不甘,憋了好一会儿才道:“摄政王吩咐!” 月镜楼却是不担心公孙家会不会不高兴,总之,安抚好了凤长安便可,随即几人又说了些话,慕容逸和公孙弘便退下了。月锦凰也跟着想要告退,却被月镜楼一句话留了下来:“凰儿留下。” 月锦凰的心又提了起来,然而,却是故作镇定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月镜楼不是没有看出月锦凰的僵硬,想着,看来这孩子确实被他唬住了。接着,他轻轻笑了出来:“凰儿,我有那么可怕吗?” 月锦凰一抖:“不……不可怕。” “那你抖什么?”月镜楼的嘴角咧的更开。 “风有点大。”月锦凰撇看眼神说道。 “小孩子撒谎是不对的。”月镜楼静静道。 月锦凰不由的又抖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 月镜楼逗弄够了,便收了笑:“凰儿,你尽管放心,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皇叔,我是不会怎么样你的。” 不会怎么样?他可没有忘记,那一日,月镜楼可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虽然当时,月锦凰吓蒙了,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后那一幕,总会在他的噩梦里出现,月锦凰可不敢忘:“自然,我相信皇叔。”然而,嘴上却是说着违心的话。 月镜楼嗤笑一声,自然是看穿了月锦凰,但他却也不打算揭穿:“既然如此,凰儿只把我当皇叔才好,昨晚之事,我不希望再次发生了。” “是,凰儿再也不敢了。”这句话,倒是说得由衷。 “嗯,既然如此,便下去吧。”月镜楼发令道。 “是。”这太子却是做的窝囊。 出了书房,月锦凰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眼里悲伤难过的神情,也慢慢的消失不见,不由想到,刚刚月镜楼的神情。月锦凰只觉现在看过最可怕的,除了昨晚的长安姨娘,就是今天的月镜楼了,他以后一定一定…… “哟,太子这是在想什么?小脸皱的那么难看。”突然传来的怒声,把月锦凰吓了一跳。 月锦凰本就圆润的眼睛,被吓的瞪的更圆,活脱脱的龙眼似得:“姨……姨娘。” 凤长安扯了嘴角:“快些走吧,否则,姨娘看见你这漂亮的眼睛,可就忍不住想要挖来玩玩了。” 月锦凰不禁后退了一步:“姨……姨娘,凰儿告退!”说罢,月锦凰拔腿就跑,那模样,像是背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凤长安不由大笑出声,声音里全是讽刺,看了片刻月锦凰落荒而逃的背影,凤长安这才进了书房之内。 门口的侍卫见怪不怪的,这凤长安来,总之无需通报。 第八百六十七章争吵 月镜楼听见脚步声,会这么干的只有凤长安:“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商论怎么册立我的事情,我自然要来听听了。”凤长安一身粉裙,脸上带着娇羞,抛开其他不说,这凤长安的样貌还是上等的。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月镜楼他根本不喜欢罢了:“有了结果我自然回去告诉你,你来这一趟确实没有必要。” 凤长安假装听不出月镜楼话里的不耐烦,脸上依旧挂着娇艳的笑:“那也要来看看你,我还给你带了碗汤来,眼看午膳时间都过了,想必你还没有吃午膳吧?” 月镜楼放下笔,抬起头看着凤长安:“凤长安你……” 凤长安似乎知道月镜楼要说些什么,连忙打断:“还不快把汤端上来!” 月镜楼无奈,随即又低下头眼不见为净,他是绝对不想和凤长安变成现在这种关系的。 端着汤的宫女进来了,凤长安拿着碗送到月镜楼面前,笑着说:“摄政王快喝吧,一会儿就该冷了。” 月镜楼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接着忍着心里的不适,从凤长安的手里接过来一饮而尽,把空碗放下:“这下好了吧。” 热脸贴冷屁股久了,是个人都会又脾气,凤长安只觉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好了好了,即便是再忙也要按时用膳。” 月镜楼答话,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凤长安,你应该是清楚我有多爱长宁的。”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碧蝶,你先下去吧。” “是。”身后的宫女连忙退了下去,这些事多听一个字便会要了她的命。 “下人还在,你总要给我留点面子。”凤长安脸色难看道。 月镜楼一顿,接着拿起笔,像是不打算在和凤长安交谈的模样。 凤长安面露难堪:“我知道你多爱我的妹妹,我何尝不想看见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啪!”月镜楼把手里的笔狠狠的一摔,接着抬起头开,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凤长安:“既然如此,你现在这样又是为何?”从昨晚开始月镜楼心底便憋着气了。 凤长安看见月镜楼脖子上的青筋:“怎么?这么不乐意昨晚又何必答应?!” 月镜楼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像是忍耐到极限一样:“事已至此就不必再说了,既然我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为了我们更好的合作,只是其他的,我希望你不要在做了。” 月镜楼分明是退了一步,还给凤长安递了台阶,可这台阶并不是凤长安想要的,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堪,她想要死死的把月镜楼抓在手心里,单凭合作是不可能。然而月镜楼对凤长宁用情至深,她怎么做似乎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以争吵结束。 书房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月镜楼你!我想长宁也不希望看见你一个人。”凤长安依旧不死心道。 “那人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你!”月镜楼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要脸面的女人。 凤长安恼羞成怒:“月镜楼!” “怎么装不下去了?我既然说了娶你,你有何必在多此一举,你我好好的保持合作关系不就好了?”月镜楼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凤长安道。 “好好好,你昨晚说娶我,根本就是为了月锦凰那孽种吧!”凤长安开始口不择言。 “凤长安!我希望你不要乱说话!”月镜楼连忙提醒道,昨天是被月锦凰偷听,可万一是被其他人听见呢? 凤长安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倒是气昏了头脑了:“算了,不想和你吵,我先走了。” 月镜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总之最后凤长安又是灰溜溜的走了,事后月镜楼想起来,这才哄好的人又得罪了。要不是如今还不敢确定慕容家会不会反水,凤长安和公孙家定然会被他抛弃。 凤长安一路咬着牙回去了,脑子里不由想起昨晚的事情,越想越生气。 做完发现月锦凰偷听之后,月镜楼却是放过了他,还亲自把他送回去了,凤长安心绪难安,自然是气的又砸了一通东西,恨不得这些东西就是凤长歌母子两。 灯火通明的宫殿里,总是时不时的传来碎裂的声音,乱砸一通之后满地狼藉,凤长安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可坐下来静静的想着越觉得不对劲,凤长安不傻,月镜楼维护月锦凰总是有道理的,顾忌着凤长歌?不可能他连月镜宸都杀了,那就是顾忌慕蓉家? 凤长安神情大变?难不成月镜楼还真的想收服慕容家?那可不行,如此一来她公孙家该怎么办才好? 越深入想下去,凤长安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又气又慌乱。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凤长安,没有注意到月镜楼进来。 月镜楼没有丝毫意外的看着满地的瓷片,他已经习以为常:“碧蝶,带人来收拾收拾。” 知道月镜楼出声,凤长安这才意识到他来了,她想笑出来,然而脸上愤怒的表情还未下去,一时间脸像是抽搐了一样难看。 月镜楼立马移开了眼,压下厌恶,嘴上却是温和的问道:“怎么又生气了?” 凤长安哼了一声:“我如何生气你不知道?” “我说过了凰儿不能动。”月镜楼再次耐心道。 “为何不能动?是不是因为慕容家!”凤长安盛怒之下便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了。 可下一刻凤长安便有些后悔,然而话都说出来了,她只好继续说下去:“怎么?不是吗?” 一瞬间,月镜楼像是被窥破秘密一般的神情,不过眨眼又恢复成自然:“自然要防备慕蓉家,你知道慕蓉家的厉害,倘若月锦凰有事,那么你觉得凤长歌会和我们罢休吗?” “呵,你怕什么?我们公孙家自然会帮助你!”凤长安冷笑道。 月镜楼不想在和凤长安讨论这个话题,随即便岔开话题道:“你喜欢什么?明日让人送些新的摆设来。” 凤长安不傻,见月镜楼这种态度更加肯定心里的想法。 第八百六十八章间隙产生 凤长安坐不住了,她走到月镜楼的面前质问道:“怎么,月镜楼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得到慕容家的支持?你想放弃我们公孙家是不是!” “不是!”月镜楼连忙否认。 “那你为何不杀了月锦凰!杀了月锦凰你就是皇帝!我们,还有凤长歌依旧可以控制慕容家!”凤长安眼神犀利。 月镜楼只和凤长安对视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目光:“凤长安,你冷静一点,你想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冷静?我们公孙家怎么就不如慕蓉家了?你这样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慕容家的支持?”凤长安讽刺道。 月镜楼被说中心事,自然有些心虚:“你真的想多了,我心里明白,只有你们公孙家才会真的支持我。” “你既然知道,那你现在就应该把月锦凰杀了。”凤长安乘胜追击。 “不能杀。”月镜楼坚持道。 “为何不能?可别告诉我,你舍不得。”凤长安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 是,在看见月锦凰和月镜宸相似的那张脸的时候,脑海里不由闪过他小时候的画面,他是真的舍不得了,然而这话不能说。顾忌慕容家也不能说,沉思了最后月镜楼只得妥协:“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我心里自然是相信公孙家,也只会用公孙家。” “光说是没有用的。”凤长安慢慢冷静下来,眼里露出算计的光。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月镜楼只觉眼前的凤长安有些可恨,可他却只能摆出讨好的样子。 “除非……”凤长安拖长音卖关子道。 “除非什么?”月镜楼追问道。 凤长安一笑:“除非你娶我。” 瞬间,月镜楼仿佛被定在原地一样,眼睛微微睁大的看着凤长歌,许久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了?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许我皇后之位的。”凤长安红唇一张一吐。 月镜楼僵硬的脑袋开始慢慢的转动,沉默了许久,像是终于算好利弊之后,月镜楼才咬着牙答道:“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好!既然这样,明日早朝你便要当着满朝文武提出来!”凤长安有些着急的接话道,生怕下一刻月镜楼便后悔。 月镜楼死死的咬着牙:“好。” 如此一来凤长安才算是被安抚好了,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瞬间二人之间那硝烟弥漫之感便没有了,只剩月镜楼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我先走了。”月镜楼只觉这个房间里所有气息都是那么让人窒息。 月镜楼才转了身,随即他的胳膊便被人抓住了:“既然都是要成婚的人,还是别走了吧。” 凤长安脸上带着笃定的笑,因为她知道,这次月镜楼会因为公孙家的原因留下来。 宫灯落下,那始终被关闭的宫门再也没有被打开。 凤长安不由摸上胸口,从昨晚的回忆里出来。凤长安越发觉得不平衡,分明昨天晚上月镜楼还算是温柔的,怎么到了今日,他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她想不明白,下一次见到月镜楼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决不能再这样吵下去了。倘若继续如此,非但不能得到更多月镜楼的心来,反而让两个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然而想是这样想,凤长安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站在一旁的碧蝶见凤长安一脸烦心的模样,心里一动:“您可是为了王爷的事情烦恼?” 凤长安有些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碧蝶笑的谄媚:“您何不试试其他法子呢?” 她们以为,凤长安今日去送汤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宠爱,不过这其中真正的缘由,凤长安自然不会同他们说的。不过,她好似有点好奇这宫女要说出什么:“你想说什么?” 月镜楼喜欢凤长宁不是秘密,这个小宫女自然也是知道的:“奴婢这里有个法子,只是或许会委屈了主子。” 凤长安心里的好奇更重了:“继续说。” “既然王爷对旧爱还念念不忘,你大可学学凤长宁。”碧蝶胸有成竹道。 “混账!”凤长安拍桌而起,怒视着碧蝶。 碧蝶连忙跪下,慌乱道:“主子息怒!” “您竟然敢叫我学别人!”凤长安气愤的骂着。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主子息怒,您先听我解释!”碧蝶急急解释道。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写什么出来!”凤长安怒意不减道。 “是是是,主子您看你和凤长宁好歹也是姐妹,总会有相像的地方,但你们的性格自然是不一样的,您就是您,但这外貌上你大可学学当时凤长宁是怎么穿,这样会让你更像……会让凤长宁跟您更像。 所以摄政王见到你这模样,这心里说不定已经软了一些,这个时候您要是再去做些别的不是更方便吗?”碧蝶慌乱道。 凤长安静静听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蝶,想着似乎这么做好像也有些道理,但凤长安这样高傲的人怎么肯去学别人的,思考了许久到底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淡淡道:“起来吧,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在敢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碧蝶见凤长安听她说完话没有生气的时候,她便知道凤长安心里或许已经同意她这个办法了,不由松了口气,这会儿凤长安让她起来,她的心不由更稳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凤长安还在思考碧蝶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尝试尝试? 此时,门口想起宫人的通报声:“公孙大人求见。” “快请进。”凤长安连忙道。 接着又对房里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公孙弘进来后,像是看见最后的希望一样的看着凤长安:“长安!” 凤长安见是公孙弘不由问道:“你怎么来了?” 公孙弘叹了口气,接着坐在凤长安身旁:“为了月镜楼。” 凤长安的心微微提起:“哦?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是我怎么样了!”公孙弘埋怨道。 凤长安给公孙弘倒了杯水:“你先喝口茶,慢慢说。” 第八百六十九章商量对策 公孙弘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万万没有想到,月镜楼竟然不想做皇帝了。” 凤长安完美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沉默了片刻:“怎么回事?” “今日他在书房竟然开始说起登基之事,可这登基之事可不是他登基!他要帮月锦凰登基!”公孙弘激动道。 凤长安脸色巨变,她以为,月镜楼现在做个摄政王只是暂时的,她以为……都是她以为:“月镜楼真的这样说?!” “这还能有假?当着我和慕容逸的面说的!”公孙弘越想越气。 底下的椅子像是烫着凤长安了,她疼急急的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 “你要去做什么?”公孙弘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 凤长安又慢慢的停了下来,恨恨的转回身坐回去了:“我本一开始是知道月镜楼有这个念头,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月镜楼真的会把皇位拱手让人,他当初可嚷嚷着一定要皇帝。” 公孙弘一愣,接着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开始就知道?” “嗯,然而却没想曾想月镜楼真的会这么做,当初月镜楼可是在我面前发誓要做皇帝的。”凤长安脸上的表情,像是遭到了背叛一样。 可公孙弘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错愕的看着凤长安:“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那时以为,月镜楼不会真的那样做!”凤长安没好气的回到。 “这样大的事情,你就应该和我商量!”公孙弘语气不满道。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月镜楼真的会这么做!”凤长安辩解道。 “长安啊……你不会是和月镜楼假戏真做,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一切都是公孙家给了。要是没有公孙家,你以为……”公孙弘话里暗藏威胁。 凤长安脸色难看:“你想多了,我自然知道怎么做。” “你可别以为,你嫁给了月镜楼就真的是他的人了。”公孙弘继续道。 凤长安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随即消失:“我自然知道,你以为我让月镜楼娶我,是为了我自己吗?” “哦?我还以为你又要被月家的男人迷住了呢,忘记了自己的根本!”公孙弘讽刺道。 “自然不会,让月镜楼娶我,只是为了更好的巩固月镜楼和我们公孙家的关系,你想想,月镜楼的妻子是公孙家的人,他月镜楼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巩固三年级划清界限。”凤长安耐心的解释道。 公孙弘想着也有道理:“可如今最重要的是,他月镜楼根本不想做皇帝,我公孙家这样帮他,可不是为了让他做个摄政王。” “你不要急,他现在做摄政王也不过权宜之计,我会劝劝他的。”凤长安眯起眼慢慢道。 “也只有你能劝劝了,倘若那月锦凰登基,那慕蓉家又压我们一头,我们公孙家被压了这么久,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公孙弘咬牙道。 “自然,我也是公孙家的人,我的心同你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不希望下一次你来见我,就想是来兴师问罪一样。”话里带着淡淡怒意。 公孙弘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连忙笑道:“自然,我那不是被气昏了脑子,长安你别生气。” 凤长安压下心里的不满,状似大度道:“自然不会,我们怎么都是一家人。”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你千万要好好劝劝月镜楼,公孙家就看你了。”瞬间他脸色一变,语气沉重道。 “你放心。”凤长安静静道。 公孙弘见话也说的差不多,便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远处的天边余下微霞,太阳已经不见了:“行了太阳落下,天色不早,我一个外官也不适合在继续待下去,我先走了。”言罢,他起身朝外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要是宫里需要什么帮忙你尽管说。” 凤长安脸上笑着,身后的手却是死死的捏着桌角:“自然。” 待到公孙弘的身影彻底不见,凤长安脸上的笑瞬间被怨毒的神色代替:“你也敢教训我!”手中的桌子被凤长安捏的“咧咧”作响。 天色暗了下来,月锦凰回到了凤长歌身边。 凤长歌每日定是站在门口等着,在看到月锦凰的身影按时出现的时候,悬了一天的心也终于落下,然而她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 相反的是月锦凰看见凤长歌还是站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心里一喜,也顾不得皇子应当稳重这样的戒条,直接小跑了起来,朝凤长歌跑扑去:“母后!” 凤长歌虽还想板着脸同月锦凰生气,然而在月锦凰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她的嘴角还是浮现了温柔的笑,然而窝在怀里的月锦凰是没看见。 才暴露片刻,凤长歌便扶稳月锦凰:“身为皇子就好好站着,这样成和体统?” 月锦凰被训有些委屈:“儿臣知道。” 见状,凤长歌不由伸出手牵着月锦凰:“这样还是可以的。” 刹那间月锦凰又灿烂的笑了起来,那双神似月镜宸的眼像是星星一样发着光。 他们身后是一片黑暗,眼前的宫灯微微散发着光,一大一小的身影交错在一起,尽管前路又魑魅魍魉,然而我们同去同归,便是有了无限的勇气,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夜里,母子二人躺在一起的时候,月锦凰便把今日在书房里发生的一切,纷纷告诉凤长歌了,只是免去了月镜楼拿他和凤长歌的安危威胁他的那段。 听完之后,凤长歌先是肯定了月锦凰:“表现还可以。” 月锦凰心里一喜,不由又往凤长歌的怀里蹭了蹭。 凤长歌无声的笑了笑:“只是为何你今日只是看书?陈赵二位老师没给你先别的?” “别提了,好像是皇……月镜楼又威胁了两位老师呢,老师们都不敢教我了!”月锦凰抱怨道。 如此一来同月镜宸传信也不行了,凤长歌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一瞬凤长歌又恢复温柔的模样:“无事,多读写书也是好的,这书里遇见了问题,回来问我也是一样的。” 第八百七十章一封家书 月锦凰高兴的应到,想着凤长歌来教导他,他心里便很高兴,接着又想到登基的事情,有苦起了脸,,幸好是晚上,看不清他那张小脸皱的跟八十岁样的,一脸褶子。 “娘,你说月镜楼真的会让我登基吗?”月锦凰不确定的问道。 “会的,他还指望你下旨成婚。”凤长歌肯定道。 一提到这个月锦凰的脸皱的更紧了:“那我……我不成昏君了!父皇……父皇会打断我的腿吧?” 凤长歌轻笑一声:“自然不会,你尽管放心,你只管保护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有我和父皇。” “可是……可是我也想帮得上忙。”月锦凰认真道。 “我知道,只是凰儿你还小,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健康顺利的长大,长大以后你来保护我好不好?”凤长歌柔声道。 “嗯!”月锦凰坚定的应到。 “好了好了,快睡吧。”凤长歌轻轻的拍着月锦凰的背。 没过一会儿,月锦凰便在那温柔的轻拍中沉睡,然而凤长歌脑海里想起月锦凰说的那些话,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如此一来月锦凰得不到教导,她失去和月镜宸的联系,事情只会更难,凤三那边不知怎么样了,还有叶逍有没有和月镜宸会合,越想越清明,看来还是要有所动作了。 只是怎么也得等到月锦凰顺利登基之后,慢慢的想着这些事情凤长歌也沉睡了。 登基的事情,在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月镜楼提了出来,所以人都赞同,还提出接下来的早朝,月锦凰也应当参加,月镜楼自然同意,事已经成了定局,尽管公孙家的人心里在不乐意,事情也无法改变,只得一脸难看的同意了。 拟日子,定做龙袍,一列的琐事纷纷由月镜楼亲自动手,不但没空找月锦凰,就连凤长安见他一面都难了。不过月镜楼却是故意的,见了凤长安,又不知道她要整出什么幺蛾子,见了不如不见。 如此一来,月锦凰每天早上便只能起的更早,凤长歌也跟着起来,交代着月锦凰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约莫半个月后是礼部拟定的登基日子,头天晚上月锦凰紧张的睡不着觉,黑暗中,他看着凤长歌:“娘,我睡不着。” “无需怕。”说完这句话,凤长歌坐起来,下床点燃了一盏宫灯,虽然微弱,但勉强能够视物。接着,凤长歌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一旁的柜子,轻轻的转动了一个白玉瓶。 “啪嗒”一声,像是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藏物格,月锦凰新奇的看着,连忙也下了床走到凤长歌身边,看着凤长歌在里面摸索了一阵,随即拿出了一封信。 “凰儿,这封信给你。”凤长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给……给我的?”月锦凰惊喜的接过来,下一刻,便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吾儿轻启”四个字眼。 月锦凰连忙抬头看向凤长歌,眼里的惊讶和喜悦都快溢出来了:“娘!这是……这是……” 凤长歌含笑点头:“嘘,给你的。” 面前的小人儿,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有些忐忑又期待:“那我……那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可以。”凤长歌宠溺道。 月锦凰像是拿到了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信走到了宫灯下,一脸认真,眼神坚定,像是干一件很大的事情一样,然而只是拆信而已。 凤长歌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月锦凰,既然是月镜宸写给月锦凰的信。凤长歌便没有看,只等着这日月锦凰登基的时候,再给月锦凰看。 这封信写的很早,在月锦凰出生之后没多久,月镜宸便写了。是隆冬除夕,当晚被月镜宸写下,还是瞒着她写的。那个时候,月镜宸神神秘秘说是要去做些什么,当时凤长歌还以为,月镜宸要给他写惊喜,只是没想到,最后却是给了她这封信。 凤长歌当即想拆开来,却被月镜宸制止了。到现在,凤长歌还记得月镜宸的神情,眼眸深邃像是星辰大海,又像是荆棘丛中的一堆火,光是她,火也是她。 只听月镜宸低低的在她耳边呢喃:“这封信留到凰儿长大再看。” “我不能看吗?”当时,凤长歌依旧恍惚了,勉强挤出些清明才问出了这句话。 “不能,但是,你什么时候不确定我爱你了,你可以看。”月镜宸温柔道。 凤长歌想反驳,她不会这样觉的,却被月镜宸抢了回头,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话里带着自信:“但是,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那这信是到底是写给我的,还是写给凰儿的?”凤长歌神志不清的问道。 “凰儿,当有一日凰儿登基的时候,会想看的。”月镜宸轻声道。 然而,当时的凤长歌满心满眼都是月镜宸,最后一句根本没听清。如今想来,从那个时候月镜宸已经确定了让凰儿做皇上了。尽管过去了这么久,凤长歌想起来,现在就恨不得冲到月镜宸面前,抱一抱月镜宸。 在凤长歌出神的时候,月锦凰已经把信都看完了,看完之后,月锦凰只觉自己披上了父皇给他的盔甲,然而眼睛却被泪水糊满了,不由掉头扑进凤长歌怀里。 “呜呜哇……娘亲……”月锦凰小声的哭了起来。 凤长歌这才回神,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月锦凰便把手里的信送到凤长歌的手里,凤长歌拿起来看,第一眼进入眼帘的便是:挚爱长歌,吾儿锦凰。 看来,当时月镜宸是骗我了?凤长歌不由这样想到,分明是写给她和月锦凰两个的人。 月镜宸: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我战死在沙场,一种是我们归隐,凰儿已经登基为帝。 第一种情况是我不想看到的,但是战场上风起云涌,即使我被唤做战神,也不能确保没一场战争的胜利,以前的我,是认为战场是我归宿,但自从结识你以来,变得贪生怕死,我一点也不想打仗; 第八百七十一章登基为帝 然而遍地血腥阴云,边境全是凶狼恶犬。但是,倘若我不消除他们,他们势必要成为你们的以后生活里的障碍,这样想着,我才敢上阵杀敌,给你给凰儿一个海清河晏的盛世天下。爱你让我即穿了盔甲也有了软肋,用我的白骨,帮你和凰儿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第二种情况,是我心里美好的愿望,我本以为,我是孤独终老的,万万没有想到,你愿意和我一起…… 剩下的都是月镜宸教给月锦凰的治世之道,然而凤长歌的脑海里,只剩下月镜宸说得第一段话了,经历了这么多,凤长歌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最后没曾想,只要是于月镜宸有关的,自己便还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因为心上人的一封信,便泪湿青衫。 好一会儿凤长歌才恢复过来,然而眼里心里,已经被月镜宸占据的彻底,她勉强抽回理智:“凰儿乖,看到你父皇的期望了吗?” 月锦凰在凤长歌闷声点头,随即又忍不住哽咽:“娘亲,我想父皇了。” “我何尝不是?”凤长歌低低喃着,眼神悠远,仿佛透过这无数宫墙,看到了月镜宸一样,眼里带着清澈的光。 “娘亲?”月锦凰自凤长歌怀里起来,抬头向她看去。 凤长歌缓缓收回目光,眼里还带着意思微光:“好了凰儿,既然看了信,你便应当知道明天该怎么做,不要让我和你父皇失望。” 月锦凰眼里的坚定越加浓烈,仿佛瞬间,从一个有效的树苗,长成了可以遮蔽风雨的参天大树一样。 心里的不确定和不自信还有怯弱,在看见那封信的时候,已经统统消失,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凤长歌,等待家人团聚的那一刻。 之后在回到床上之后,月锦凰很快便睡着了,睡着之后那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凤长歌一笑,轻轻的把他的手放开了,随后便也躺下了。只是闭上眼之后,眼前还是月镜宸的模样,颤抖的心还在狂跳着,凤长歌知道这是一个不眠之夜,然而更坏事的是,她很想很想和月镜宸说说话。 凤长歌控制了很久,然而爱若是能控制的话,便没有那些惊世绝恋了,最后凤长歌终于起床。 她坐在书桌面前拿起笔,可一时又不知道写些什么,满腔的相思竟不知如何表达,墨水凝聚在笔尖掉落在宣纸上,凤长歌看着那黑点出神。 直到外面的宫人开始忙活起来,在外面传唤着:“娘娘,太子该起来了。” “啪嗒”一声,凤长歌把手里的笔放了下来,这才惊觉已经到了五更天,太阳又升起了。看着那泛着银白的天空,凤长歌心里一动。 “我爱你,就像日月星辰皆不可替。” 凤长歌写完这句话,便走到床上让月锦凰起来,月锦凰本还睡眼朦胧,直到凤长歌过来,才揉揉眼:“娘亲,今日之后我就是皇上了,我会代替父皇好好保护你的。” 凤长歌不由会心一笑:“好。” 凤长歌这一日自然也是要出席,凤长歌便牵着月锦凰出了房门,门口候着一群人,正准备伺候这他们母子二人,凤长歌便低头看向月锦凰:“凰儿,先跟着他们去,一会儿我便去找你。” 月锦凰点点头,便自发的松开了凤长歌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月锦凰便带去折腾了,带上了厚重的皇冠,身穿龙袍,那一瞬间,脸上再没有了稚嫩的神色,随即便又礼官前来,对着月锦凰恭敬道:“皇上,请移驾。” 出了门,没走几步,月锦凰便看见月镜楼和凤长歌站在一起,月锦凰正准备露出笑容,虽动了动嘴,便想到他现在不是皇子了,他是皇上,又把小脸绷的紧紧的。 凤长歌心里觉得好笑,但却忍住了,看着月锦凰穿着那厚重的龙袍感到一丝心疼。 “起驾……”内侍喊了起来。 凤长歌和月镜楼这才走到月锦凰面前,跟在起左右朝前走去。 文武百官跪在宣武门前,面前是汉白玉建造的数百阶梯,月锦凰抬起头朝上看去,一眼看不到头。临到阵前,月锦凰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恰好这个时候,凤长歌在身后悄悄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瞬间,月锦凰又想有了无限的勇气一样,他迈出了第一步。 凤长歌欣慰的看着月锦凰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她想着一切都会好的,迟早又一日…… “看来,凰儿还是难当大任,刚刚在这条登基的路上,竟然露出了退怯。”月镜楼压低了声音在一边说着。 凤长歌微微侧头冷了他一眼:“你像凰儿这个年龄的时候,说不定还在镜宸身后哭鼻子。” “你!”瞬间靠得近的官员似乎听到了声音,不由下意识的抬头朝月镜楼看去,月镜楼连忙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虽然现在还不能对月镜楼做些什么,可是看见月镜楼吃瘪,凤长歌心里笑了笑,随即嘲讽的看了一眼月镜楼。 月锦凰专注的走在前面,一路接受这百官的行礼。 这阶梯很长,文武百官的声音也很大:“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感觉自己的耳边只剩下这一种声音一样,厚重的衣服压在自己身上,分明已经入了深秋,然而他的背上还是出了一层汗,里面的衣服已经黏在背上很粘腻,可他必须忍着,这一点于他母后父皇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凤长歌似乎看出月锦凰的不适,心里越发心疼。然而这时,月锦凰自己要走的路,凤长歌也只能站在背后看着,看着她的孩子,登上那最高的位置。 走完这些阶梯的时候,月镜楼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没有知觉,额头上的汗从底下滴到这最高处。月锦凰感觉面前阵阵发黑,果然是娇生惯养吗?月锦凰不由有些自嘲想到。 月锦凰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颤颤巍巍,凤长歌的心随着他的身影也跟着颤抖。 第八百七十二章金銮殿 幸好路也走完了,月锦凰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咬着牙踏进了金銮殿里,即便是眼前一切事物都模糊了,月锦凰还是看清楚了那龙椅上方的牌匾,那是他父皇亲自书写,龙飞凤舞的“正大光明”。 瞬间月锦凰又觉得自己可以在走几百个阶梯,然而心里想是一回事,身体上又是一会儿事,他只是老老实实的再往前走进步,坐上那金光璀璨的龙椅。 坐上去之后,瞬间身上压着仿佛千斤重的衣服才卸下了一般,接着凤长歌和月镜楼一同进来了,凤长歌的椅子在龙椅忠厚,用一层厚重的紫色黄色纱幔挡住了,太监替她掀开了帘子,凤长歌给坐在龙椅上的月锦凰递了个鼓励的眼神,随即便进去了。 越近了自然还留下下面,站在左边第一排第一个,接着文武百官井然有序按着官位大小,一个接着一个的进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到官员到齐之后,他们便统一规划着弯下腰来冲月锦凰喊道。 声音响彻云霄,月锦凰心中为之震动。 即便是月镜楼也做样子似得,微微低下头了冲月锦凰喊了,月锦凰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害怕月镜楼在他登基的第一日,便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幸好没有。倘若他真的有,月锦凰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现在就是个傀儡,也不能对月镜楼做些什么。 不过想到凤长歌在身后,月锦凰心里也舒服了一些,接下来就是文武百官开始启奏朝事,然而早上起早了,接着又这么忙活了一通,月锦凰只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他不由伸出手,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嘶……”一不小心便发出了声音。 别人没有听见,凤长歌和离得最近的月镜楼却是听见了,凤长歌的心微微提起,竖起耳朵来听着月锦凰的动静。 月镜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不由让月锦凰看的心里沉重。 “皇上这是怎么了?”月镜楼直白的问了出来,刚刚月锦凰耷拉眼皮的模样,他可是看见了。 其他官员也纷纷停了下来,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都朝月锦凰看了一眼。突然间大庭广众,还是他的臣子,月锦凰害怕又紧张起来:“没……没怎么。” 月镜楼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恰巧这个时候,凤长歌在帘子之后出了声:“刚刚张大人讲的江南正闹饥荒,这是为何,赈灾款摄政王还未拨下去吗?” 月镜楼脸色变了变,只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回太后,赈灾的款项早已经拨了下去,只是还未抵达罢了。”月镜楼掩饰好情绪答道。 “需的尽快,眼看已经到了冬天,倘若这灾款道不了百姓手上,那这个冬天就要死更多人。”凤长歌微微叹息道。 月镜楼脸色更加难看:“这是自然,太后尽管放心。” 被凤长歌这么一打岔,刚刚月锦凰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文武百官也只管往政事上提,月锦凰心里也松了口气。幸好有母后在,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以后应该都让母后来“垂帘听政”。 然而有的人却正好相反,月镜楼想着如何才能找对借口,既能让凤长歌永远呆在后宫,又能安抚百官。 或许是因为这是月锦凰第一日上朝,今日早朝的时间倒是比以往久了一些,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散了,先是凤长歌离开,月锦凰跟在凤长歌的身后,文武百官才陆陆续续的走出了金銮殿。 只是月锦凰满心想跟着凤长歌回宫的时候,却被凤长歌制止了:“凰儿,你现在应该去御书房处理公务。” 月锦凰一愣,这才好像想起这一遭,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红,呐呐道:“对不起母后,儿臣都忘了这一回事。” 凤长歌虽有心呵斥,但看见月锦凰小脸上全是疲劳,又满头大汗,说不定衣服早就湿了又干透了。想到这些,凤长歌又不忍说月锦凰,顿了顿才道:“你要记得,你现在是皇帝了,凰儿先去御书房,一会儿我再去寻你。” 月锦凰低低的嗯了一声,有些委屈,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失责而感到后悔。作了个揖,便掉头朝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月镜楼就在不远处等他,自然看见月锦凰沮丧的模样,突然也不想嘲笑他了,只不过一个小孩子罢了,毕竟下了朝他还是他皇叔不是? 路过月镜楼的时候月锦凰便喊了一句:“皇叔。”心里十分不甘愿,这个皇叔刚刚还在朝上想让他这新皇出丑。 “走吧。”月镜楼对着月锦凰说了一句便朝前走了,尽管心里在难受,月锦凰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月镜楼的身后,学着开始处理政务。 御书房里。 月锦凰却是干坐在一旁,然而龙椅桌案都被他霸占,月锦凰敢怒不敢言,只能时不时的瞥几眼。 月镜楼自然是注意到月锦凰的小动作,不由觉得好笑,他自然不会真正的教他政治之道,他本来就是摄政王,摄政摄政,自然是要越过皇帝来干政,至于皇帝,就做个摆设即可。 “凰儿累了吧,你先去后面暖阁里休息吧。”月镜楼停下笔状似关怀般道。 “凰儿不累,身为皇帝自然是不累的。”月锦凰直视着月镜楼定定道。 “随便。”既然好意不领,他也无需管月锦凰如何,随即便又开始批阅奏折。 月锦凰看了好一会儿,尽管这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快要合拢了,但是他依旧坚持这坐在一旁,试图看一看折子学一学东西,后来眼睛都红了,忍不住问道:“皇叔……皇叔我能看看吗?” 月镜楼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头看向月锦凰,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凰儿还小,这些不适合你。” 月锦凰抖了抖,沉默了片刻依旧硬着头皮道:“可……可皇叔,我是皇帝。” 第八百七十三章对峙 “凰儿啊……你莫不是忘了,你这皇帝谁扶持你上的?我既然能送你上去,也自然能拉你下来。”月镜楼脸上笑意更深,月锦凰身子却越来越冷。 他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也不敢说,刚刚那样阴森的皇叔,他心里却是害怕的。 凤长歌回到宫殿先是脱下那身累赘似得的衣服,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道:“准备些皇上爱吃的午膳,要快些。” 这些宫女伺候久了,自然也就了解他们母子二人的口味。 凤长歌换号之后,亲自去拿月锦凰的衣服,想着月锦凰还穿着龙袍想必定然不舒服,做完这些,午膳也准备好了,凤长歌让人装了起来,接着便带人前往御书房。 只是走到御书房的时候,正好和一个人打了照面,这个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凤长歌都不想看见的人。 正好凤长安也不想看见凤长歌,这宫里只有太后皇后才够资格穿黄色衣服,然而凤长安却不管那么多,今日也穿的绣牡丹的黄裙,偏偏凤长歌穿的素雅,一声天青色衣裙,简单大方,尽管是逾越穿了黄色的衣服,可凤长安却还是觉得被凤长歌比了下去。 因着这是在外面,凤长安样子还是要做,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句:“参加太后。”眼里却是浓烈的恨意和不屑。 凤长歌面色平静,只是点点了头便穿过凤长安率先进了御书房。 就是这般模样,凤长安恨的咬牙切齿,那副清高孤傲的样子让凤长安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太后驾到……”门口候着的内侍喊道。 凤长歌见里面候着的秉笔太监竟然也出来了,心里不由沉了沉,里面看来只有凰儿和月镜楼了,那么凰儿自然…… 凤长歌脚步微微加快,一旁候着的太监连忙推开了门,她走来进去,果然如同她想的一模一样,月镜楼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而她的凰儿…… “你们都下去吧。”凤长歌从宫女手里接过食盒。 月锦凰在里面听见外面的通报声的时候,已经从椅子上下来,这会儿正好走到凤长歌面前,正打算甜甜的喊一声,可下一秒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便正色起来:“儿臣见过母后。” 凤长歌嗯了一声,月镜楼却还是坐着不动,只当凤长歌没来一样,凤长安跟在凤长歌身后进来了,脸上狰狞的恨意已经变成甜腻的笑容:“摄政王这都午时了。” 凤长安身后跟着的碧蝶倒是没有那般大胆:“奴婢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 凤长安闻声回头,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接着好笑道:“皇帝在哪?我怎么没有瞧见?” 欺人太甚自然是这样,。月锦凰心底不好受,凤长歌自然是要维护的:“你们都下去吧。” 碧蝶先是看了一眼凤长安,见凤长安没有说什么,随即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一时间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便也不必在遮遮掩掩了。 “凤长安,你向来眼瞎也不怪你,毕竟你连自己的男人都能选错。”凤长歌淡淡道。 “你!”这可正好戳到凤长安心里最深的痛处了。 “凤长歌,你也别得意,你现在也不过是个寡妇罢了!”既然戳痛处,那谁不会? 凤长歌身影一颤,正好被月镜楼看见,尽管他亲眼看见月镜宸的头颅,然而他内心深处告诉他,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皇兄不会这样轻易的死去。 “好了都吵什么?这里是御书房,不是菜市场。”月镜楼出来状似打圆场说道。 “这不是吵,凤长安庶出就是庶出,一点规矩都没有,见到皇帝也没有拜见。”凤长歌继续冷冷道,一旁的月锦凰在暗处悄悄的拉住她的衣袖。 “虽你是我的姨娘,但你见……见了我也是要拜的。”月锦凰鼓起勇气道。 一时间室内气氛硝烟弥漫,凤长安咬着牙,眼睛怨毒直直看着面前的母子二人:“凤长歌!你以为你做了太后就解脱了?”凤长安怒吼着。 “好了!说的那么大声!生怕全天下不知道是不是!”月镜楼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凤长安身边,一把拉住这个随时都可以发疯的女人。 凤长安虽气不过但好歹还是有点理智的,随即也不管凤长歌他们在不在,她便娇笑着对月镜楼道:“我给你送午膳过来了。” 月镜楼哪还有心情吃,看着眼前的一切便吃不下去。然而在凤长歌面前,他却只能作出和凤长安和睦的样子:“放下,我一会儿便吃。” 接着便转头对凤长歌冷冷道:“不知太后来此是有什么事情?” 凤长歌瞥了一眼月镜楼和凤长安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对长宁的爱也不过如此。”说完她便牵着月锦凰朝里面的暖阁走去。走了一步,凤长歌便又在月镜楼目眦欲裂的眼神下,对满脸恨意的凤长安缓缓道:“勾引自己妹妹的心上人,滋味可还不错?” 语音落下凤长歌便合上了暖阁的门,随着门合上的那一刻传来“当啷”一声巨响,可见那月镜楼和凤长安气的有多狠了。 “娘亲你真厉害!”月锦凰由衷的夸道。 凤长歌低头看着脸色难看,那俊秀的眉目都没有往日那么带着光,像是熄灭了一样,凤长歌心里仿佛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好了凰儿先吃东西不管他们。”凤长歌牵着月锦凰走到桌子旁坐下。 外面的两个人却没有里面那样舒心了,凤长安本想冲进去狠狠的教训凤长歌,然而却被月镜楼死死的拉住,力道大的不禁让她痛呼出来:“你弄疼我了!” 月镜楼死死的咬住后槽牙,才勉强忍住:“别闹大,御书房这里不全是我们的人。” 无法,凤长安只得恨恨的看了一眼那暖阁方向,心有不甘:“你松开我的手,我不气了行不行?”一边挣扎起来。 月镜楼眉眼冷冽转头看向凤长安,言语带着刀似得:“你勾引我?” 第八百七十四章误会 瞬间,凤长安扒开月镜楼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心狠狠的跳了跳,有些心虚,竟然不敢看月镜楼,接着凤长安手上又开始动作起来:“你先放开我。” 然而,月镜楼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凤长安,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凤长安心底越发不安,嘴上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怎么?她不过是见不得我给你送午膳罢了!” “可我怎么觉得,她说的不是这件事呢?”月镜楼眯起眼里一片漠然。 凤长歌抬起头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月镜楼,无情的模样让她心寒:“怎么,凤长歌说来气我们的话,你当回事?月镜楼,你是不是当了几天摄政王,把自己当傻了?!” 闻言,月镜楼缓缓的放开了手,脸上还是那偏执的模样,像是凤长安不给合理的说法,就不罢休的样子。而凤长安的手腕通红一片,隐隐可见青紫,可以想到,月镜楼到底是用了多大了的力气。 她轻轻低下头轻轻的吹着自己的手,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慌乱,然而脑子里却在疯狂的转动着想着对策。 可月镜楼却没有这个耐心,又冷漠的追问道:“凤长安,你倒是说啊!” 紫砂壶里的檀香,还在幽幽的散发着想起,地上的膳食被月镜楼砸了,里面的菜食也飘着香味,两种味道相缠,一时间这御书房内的味道刺鼻,就像是凤长安和月镜楼一样,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偏偏要凑到一起。 “凤长歌就是见我对你殷勤,看不下去而已,你以为是谁?”凤长安抬起头直视着月镜楼,眼里坦荡,背后的内衫已经湿透了。 月镜楼静静的看着凤长安,想要看出一些端倪,看了许久,凤长安的眼神依旧没有闪避,静静的和对视,坦荡的让月镜楼不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算了,你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你不适合进这里。明日,定然会有人参我一本。”月镜楼移开目光,又重新坐下。 凤长安不由松了口气吗,已经僵硬的身子有些疼:“怎么,我都快是你妻子了,怎么不能来?” “小德子,进来。”月镜楼却是忽略凤长安的话。 门外候着的几个管事太监一进来,便闻到这里面的难闻的味道,捏着鼻子,走到月镜楼面前,才松开了手:“参见摄政王,王爷有什么吩咐?” “把这里打扫一下。”月镜楼冷冷的吩咐道。 “是。”接着,小德子便示意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动手,没过多久地上便焕然一新,大理石似乎都可以印照出人影来,就连那菜水的味道也没有了,只余檀香。 凤长安站在那里,仿佛一个透明一人,自从这次进宫以来,这是她感到最丢人的时候。没曾想,月镜楼竟然无视她道如此地方,暗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捏了起来。 待到清理完后,那些人又出去了,月镜楼状似才回过神来的,看了一眼凤长安:“你怎么还在?” 凤长安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面对月镜楼,只觉自己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她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不甘道:“月镜楼,你对我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他侧过身来看着凤长安:“我不觉得,你我本就是合作的关系,即便是你即将成为我名义上的妻子,可我对你还是不会改变,因为假的毕竟是假的。” “什么是假的?我有夫妻之实是假的?”凤长安脸上青白。 一时间,月镜楼也觉自己无话可说,托词未免太过于不是男人,做了就是做了,就要认。然而那天晚上醉酒,他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许久他才回到:“你先回去,晚上我们好好谈谈。” 是要好好谈谈了,两个人天天这样吵闹,确实太不合适了,况且她还等着做皇后。凤长安这回也没有同月镜楼告退,直接便转身走了,看来确实被月镜楼气的狠了。 里面的月锦凰也吃饱了饭,换了一声常服,清清爽爽,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开始犯困了。毕竟累了一个上午,又起的早。 凤长歌见月锦凰眼皮耷拉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轻轻的拍了拍月锦凰的背:“凰儿要是困了,便在这睡一觉,我守着你。” 月锦凰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仰着小脸认真道:“母后,我想学怎么处理政务,我不想……” “好了不说,先睡一觉,我去同月镜楼说,凰儿快睡吧。”凤长歌神色温柔道。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没想到月锦凰竟然拒绝了凤长歌,他第一次如此坚定的反驳了凤长歌的话:“母后,我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是心疼我,然而我现在是皇帝了,很多事情要自己学会去承受,不能全靠你。” 这番话,听得凤长歌心里发酸,眼眶微热:“好,既然凰儿如此坚持,那么就依凰儿。” 月锦凰点点头,率先下了暖榻,接着小大人模样似得冲她道:“走吧母后。” 凤长歌点点头,带着月锦凰出了暖阁。 听见声响,月镜楼抬起头来看向凤长歌,眼神不善:“你这是把凰儿还当奶娃娃养呢?日日这么跟着他。” “自然比不得,你十几岁还跟在镜宸身后当奶娃娃。”凤长歌想都不想的便讽刺回去。 月镜楼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怒意翻腾,忍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凤长歌,惹怒我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做什么?” 凤长歌微微眯起眼来问道。 “那会的就多了,比如……” “皇上,摄政王,太阁大人求见。”突然间外面的内侍通报着,打断了月镜楼想要说的话。 既然来了其他大人,想必月镜楼对月锦凰也不会太过分,凤长歌心里稍稍放下心,便低头对着月锦凰轻声道:“凰儿,我就先走了。” “恭送母后。”月锦凰恭敬道。 第八百七十五章湖水 凤长歌便出了门,正好碰上胡子白花花的太阁大人。 “参见太后。”太阁刘大人请礼道。 “太阁大人多礼了,您快进去吧,凰……皇帝和摄政王都在里面。”凤长歌淡淡道。 “是,老臣告退。”刘太阁道。 凤长歌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打算回自己宫内,然而偏偏有些人不如她的意,才出了养心殿,去路便被一群侍卫挡住了。 凤长歌脸色微微冷了下来,但是身边带的宫女都不是自己的人,她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放肆!竟然揽着哀家的去路。”凤长歌冷冷道。 “太后娘娘恕罪,长安姑娘请您去御花园一聚。”为首的侍卫道。 凤长歌心知看来她是走不了,这皇宫的侍卫都被月镜楼换了,换成公孙家的人和他自己的,就连太监和宫女都换了一大批,原来的那些都不知道被月镜楼发放到哪里去了,于凤长歌来说还真是孤立无援。 “走吧。”凤长歌恢复冷淡道。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走在前面领路,而凤长歌的身后跟着的是月镜楼安排的那群宫女,一时间她不由感到有一丝悲哀,做太后做成她这个样子,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即便是快要入冬了,这御花园的花还是开的鲜艳,湖里的鱼依旧游的畅快,一点也没有收天气的影响,然而不远处八角亭里的凤长安却是围了件披风,身后站着两个绿衣宫女,那模样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太后,而凤长歌自己是个宫女一样。 凤长歌穿的是室内的衣物,有些单薄,走到八角亭的时候,手已经彻底没有温度了,待她一到侍卫和她的宫女都纷纷退下了。 凤长歌冷静的坐在凤长安的对面,看着凤长安静静道:“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凤长安笑了一声,声音刺耳:“我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是太后,也无济于事,这皇宫这天下是谁做主,希望你看的明白。” 凤长歌身上也开始冷了起来:“无需你提醒,我自然知道。” “啪”的一声,凤长安把手里的茶杯摔放在石桌上,眼神怨毒的看着凤长歌不紧不慢道:“既然知道,那么你刚刚在御书房说那样的话的,就该知道有什么结果吧?!” “是生是死,我已经无所谓,反正不管我是生还是死,你也不可能是太后,更不可能是皇后。凤长歌冷静的回击道。 “你!凤长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凤长安“腾的”站了起来。 凤长歌脸上依旧风淡云轻,像是看蝼蚁一样的看着凤长安。 那眼神在凤长安身上狠狠的蛰了一下,凤长安气急败坏:“来人,太后赏鱼,不小心掉下湖里,你们还不快来救人!” 刚刚拦路的侍卫应声出现,他们悄无声息的站在凤长歌的身后,脸上为难,其中一个道:“长安姑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别拿样喊我!”凤长安尖声呵斥道,在凤长歌面前被唤做姑娘,那只会让凤长安心里更气,为何斗了半辈子,她只能被叫住姑娘,然而凤长歌就是太后?她不服气!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凤长安有些失态的大声吼道。 看着不动如山的凤长歌,又看着已经恨不得自己拿刀杀人的凤长安,尽管他们对凤长歌心里还有些敬畏,也知道该怎么做,他们静静道:“太后,得罪了。” “不必了。”凤长歌慢慢的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自己去,无需你们。” 既然躲不开,那就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所以凤长歌并没有让他们动手,自己朝那湖里一步一步的走去。几个侍卫跟在身后,看着凤长歌那清傲的背影,这是他们最为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传说中的霄月国皇后是多么的与众不同,令人敬佩。 寒水先从脚底下起,浸透了那双绣鞋,接着慢慢没过膝盖,随后到了腰一直到胸口,在北方将近初冬,湖水的寒冷自然不言而喻,凤长歌的全身都没知觉了,脸被冻的发白,嘴唇发紫,身子不住的颤抖:“凤长安,够了吧?” “不够!”凤长安难得看见凤长歌这样吃瘪的模样,只觉大快人心,嘴边的弧度很弯,她就这样看着凤长歌,越看她心里越畅快。 凤长歌便没有继续说话了,她继续在湖水里带着,下半身已经没有只觉了,就连一旁看着的几个侍卫都觉够了,然而凤长歌却还觉得不,她慢慢的走到湖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凤长歌:“凤长歌啊,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啊。” 凤长歌半垂着眼眸,不打算理会。 这一次凤长安到没有不高兴,凤长歌摆着冷清的脸不搭理她了,毕竟看着凤长歌这样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一旁的侍卫实在是看不下,再者想到下面的,怎么说也是太后,虽然这是是凤长安下的命令,然而办事的可有他们一份,要是这太后回了宫,心里不舒坦,要出气,他们可是首要的靶子。 “长……王妃,这……这时间也够久了,要不要让太……太后起来?”为首的侍卫道。 凤长歌被打断了行兴致,他朝那个说话的人看去,眼神不善:“怎么,你要帮太后下水?” 那侍卫连忙跪下来嘴里喊到:“不敢不敢。” 凤长安笑的残忍:“不敢便好,算了算了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我们走吧。”说罢凤长安又看了一眼,此时的凤长歌脸已经开始发青了,不由得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凤长歌像是一座雕塑一样的站在湖里,直到凤长安他们身影不见了,凤长歌才动了动。然而才动了动脚,凤长歌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朝前面栽去。 湖面上光滑的可倒映出凤长歌的脸,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扶,所以凤长歌没有丝毫意外的落入了水里,全身上下最干的地方,也跟着湿了。在水里的凤长歌伸展了自己的身体,好一会儿,被冻僵硬的手脚才勉强恢复了一丝知觉。 第八百七十六章受寒生病 宫女们在凤长安走后就出现了,凤长歌已经上了岸,脸色青白,仿佛刚从水里上来的水鬼一样。眼眸半垂,见着这群宫女也没说什么,面色平静。 倒是那群宫女见着凤长歌这般模样,一时间竟然不敢向前,害怕起来。 好一会儿凤长歌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眼看就要昏倒,凤长歌才勉强找到声音:“还不快来扶我?” 那群宫女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一股脑儿的全都冲上来围着凤长歌,乱做一团的扶着她,最后凤长歌终于失去意识,清醒的前一刻凤长歌便想到: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回到宫里之后,众宫女连忙替凤长歌泡个如热水澡,直到感觉手底下的皮肤摸着有些温度之后,她们才把已经失去意识的凤长歌从热水里拉起来,穿上厚实的衣服放在床上。 “你说,要不要叫太医?”其中一个瘦小一点的道。 另一个胖一点的道:“这是那个人下的命令,你不想活了,还敢叫太医?” “可是,可是这太后娘娘……”瘦小一点的宫女为难道。 “哎呀,别管了,他们这些上面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少管一点。”胖一点宫女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瘦一点宫女朝外面走去。 “太后娘娘身体在发烫,我们就这样……这样万一……万一……”瘦小的宫女不忍心道。 胖些的宫女无奈的看着她:“你要是不怕死你就管吧!”说罢,松开了瘦小宫女的手,自己炒外面走去。 一个人或许有怜悯之心,但是这怜悯实在不伤害自己的基础上才有的,倘若损害了自己的利益,那么这怜悯之心不复存在,这就是善良的人难能可贵,他们大多会有牺牲小我,成就别人的品质。 傍晚的时候,凤长歌依旧烧的迷迷糊糊了,脑子成就浆糊,可是想到月锦凰或许就快回来了,凤长歌心里着急,动了动沉重的身体,然而除了脑门上越来越多的汗水之外,其他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张了张口,瞬间就觉嗓子处扎了根针一样的难受。 缓了许久,凤长歌才勉强开口道:“来人……”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外面候着的宫女是白天那个瘦弱的宫女,她一直不放心凤长歌,然而也只是干着急没有任何动作,如今一听见里面传来声音,立刻从地上起来,着急的往里面跑去。 一进来,便看见凤长歌在床上挣扎着:“太后!” 凤长歌撩起眼皮,看向跑来的人。 骤然间,那瘦小的宫女的便立刻停了下来,虽凤长歌面色苍白,额头上行满是大汗,又躺在床上。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着虚弱的毫无反抗力的人,只一眼,便让瘦小宫女不敢再向前前进一步,害怕的停在原地。 像是一只受了上的孤狼,不会因为受伤而放松警惕,那眼神本就是下意识的,直到凤长歌辨认清楚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她眼里凛冽的杀意才慢慢的消散:“你……现在什么时辰了。” 瘦弱的宫女结结巴巴道:“回太后……酉时了。” 凤长歌点点头,虚弱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太后,奴婢……奴婢唤作碧枝。”瘦弱宫女,也就是碧枝心里越来越害怕,不由想到太后问她的名字,是不是想要杀了她? 想到此处,碧枝再也站不稳了,“噗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嘴里不住的喊着:“太后娘娘饶命!太后饶命!” 凤长歌倒是被吓着了,不知道这碧枝突然来这么一遭,她勉强分辨清面前的人,是不是在今日跟随了她去御花园?看了半天才认清,这个碧枝并没有去,突然间,脑海里浮现她意识模糊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 似乎是什么“太医”“死”之类的,反正不是什么好字眼,凤长歌独自沉思,好半天才依稀想起来那段对话,随即慢慢抬起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人,眼里也不再是漠然:“先起来。” 碧枝脸上全是泪水,全是因为害怕:“奴婢不敢。” 凤长歌只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你先起来。” 碧枝听出凤长歌话里的不耐烦,连忙站起来,可还是低着头哭,不敢看向凤长歌。然而,那哭声让凤长歌心里越发烦躁,头越来越难受:“好了!闭嘴!” 被这么呵斥,碧枝彻底吓了蒙了,也不敢再哭了,不由看向凤长歌,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好了别哭了,先扶我起来。”凤长歌慢慢的撑着手坐了起来。 碧枝脑子还未转过来,但是身体自发的上前,听从了凤长歌的话,眼泪也忘了流。 直到把凤长歌扶下地之后,碧枝吓飞的脑子终于是回来了,又连忙低下头,害怕的想哭。 凤长歌余光看到连忙道:“再哭,我就让你以后再也哭不出来。” 这狠话一出,碧枝的心狠狠一跳,即便是已经有泪水从眼里的流出来,然而碧枝却不敢发出声音,拼命的忍着。 “怎么,今日凰……皇帝还没有回来?”凤长歌声音嘶哑。 “回……回太后,刚刚……刚刚养心殿……” “好好说话。”凤长歌忍不住又凶了一句。 “回太后!刚刚养心殿派人阿里传话,说是凑着太多,皇上今日会晚些回来!”气都没喘,一句话便全说完了。 听完之后,凤长歌的心反而提了起来,脑子里开始转动,然而脑子里像是有火在燃烧一样的难受,不由眼前一花,脚步一软,幸而被碧枝扶住了,否则凤长歌定然要倒在地上。 “太后!”碧枝惊呼出来。 “唤太医……”凤长歌有气无力道。 碧枝连忙把凤长歌扶到一旁的暖榻上靠着,这才转身出门,不敢耽搁,小跑着去找太医了。 正巧出门的时候,被白天那胖一点的宫女看见,她连忙喊道:“碧枝!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干嘛呢?” 碧枝一边跑着一边答道:“太后有令,让我去找太医呢!” 第八百七十七章胖瘦宫女 胖宫女愣了片刻,下一刻便下意识的阻止:“别去!” 然而碧枝已经跑远了, 那一刻胖宫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总之突然害怕起来,看着碧枝那奔跑的身影,跑出宫门,那一刻,她竟然觉得碧枝就这样跑走了,彻底跑出了这个牢笼,而她还在这宫殿里站着,傻愣愣的站着,被这做宫殿锁上一生一世。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根本就是她想多了,这会儿她又开始在位碧枝考虑,如此一来碧枝便是得罪了凤长安,这个傻姑娘不知道,如今这皇宫里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吗?怎么还去巴结那个没有实权的太后! 胖宫女虽生气,也不屑于凤长歌这个太后,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便见伺候了。 碧枝请太医花了好一番功夫,那太医才肯跟着他来,如今太医院哪肯得罪凤长安和月镜楼啊?只有些还未看清形势,或者是忠心于凤长歌的人会来。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所以这样的太医很少。 “太后,太医来了。”碧枝在门口喊道。 “请进来吧。”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二人连忙快步走进来,一进去便看见面色难看,透着不正常的红,额头上却没有汗的凤长歌半闭着眼睛。 太医连忙从身上背着的药箱里拿出小枕头塞到凤长歌的手下,开始把脉。 这手才放上去,太医便知道凤长歌是什么病了:“回太后,您这是受了很严重的风寒了!” 凤长歌点点头,她自然知道,自己突然发病定然和下午在御花园泡湖水有关,那状似没有精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只是太快,在场的人都没有看清。 “开药吧。”凤长歌淡淡道。 “是。”那太医应到,接着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送到碧枝手上,随即对着凤长歌恭敬道:“太后,这药丸每日一颗,另外方子我立刻给药膳房,让那边定时给太后您把药送来。” 凤长歌点点头:“去送送太医。” “是。”碧枝答道。 凤长歌却看着胖宫女答道:“不,她去。” 碧枝不由停下脚步看向胖宫女,眼里带着一丝担忧,然而却没有说话。 胖宫女的脸色难看起来,回了一声凤长歌,临走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丝嫉恨看着碧枝,有些莫名其妙。 待到胖宫女走了之后,碧枝这才回过头看向凤长歌,面露疑惑:“太后娘娘,为何让……” 碧枝还未说完便被凤长歌打断:“怎么? 我做事还要向你解释?” “不敢,不敢,太后息怒。”碧枝连忙跪在地上答道。 凤长歌身体难受,心里担心月锦凰,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起来吧。” 碧枝不敢在看凤长歌,起来后就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边刚出去的太医和胖宫女正好遇上从养心殿回来的月锦凰,二人连忙对着月锦凰一通行礼,月锦凰点点头,随即便朝前继续走,可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出声:“等等。” 不知为何,那太医和胖宫女心里都咯噔一声。 月锦凰退了回来,看见正是母后的宫里的宫女和一个太医,月锦凰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立马问道:“陈太医你怎么过来了?” 二人又跪了回去,那陈太医答道:“回皇上,微臣过来看太后凤体。” “什么?”月锦凰也顾不得其他,也忘记自己是皇上,稳重都被丢到一旁,他急忙的跑了起来。 月锦凰气喘吁吁的到了凤长歌的房门口,也顾不得通报,直接进去:“母后!” 凤长歌在里面吓了一跳,接着立刻打起精神:“凰儿?” 月锦凰已经小跑到了凤长歌的面前,因为跑的急,所以脸都红了,看见凤长歌半躺靠在暖榻上,脸色苍白,嘴唇干涉,月锦凰顿时红了眼眶,哪还是白天还说着自己是皇帝的小大人模样? “怎么跑的这么急?别忘了你现在是皇上。”凤长歌无奈的指责道。 月锦凰也不管,直接爬上了暖榻,蹭到凤长歌面前,小脸皱巴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月锦凰病了:“母后你怎么生病了,什么病?好了吗?” 凤长歌替月锦凰拍了拍背,让他缓缓气,宠溺道:“哪有那么快的,不过是风寒小病而已,凰……皇帝不用担心。”意识到这房间里还有下人,现在月锦凰成了皇帝,到底不好再叫他的小名了。 聪明的月锦凰一眼就看透,连忙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母后说些话。” “是。”碧枝连同月锦凰的内侍一同退了出去。 人一走,月锦凰连忙凑到凤长歌面前追问道:“娘,你为什么生病了?明明中午见你的时候还好好的。” 凤长歌一时语塞,沉思了片刻答道:“早上起太早了,跟凰儿一样出了汗风干在身上,自然就人不舒服了,幸好凰儿没有。” 月锦凰感到心酸:“幸好娘带了衣服给我换,可是为什么娘生病了?” “凰儿是男子汉,身体自然强一点。”凤长歌笑着道。 月锦凰相信凤长歌的话:“可是……可是我想替娘生病。” 凤长歌轻轻瞥了一眼月锦凰,不赞同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月锦凰鼻子微微通红:“可是,可是我就是这样想的……” 她摸了摸月锦凰的头,心里感到温暖,下午被湖水浸透的寒冷,就在这个瞬间因为月锦凰几句话驱散了,她忍不住抱了抱月锦凰,可知轻轻的抱了抱便急忙松开:“好了,我得了风寒,凰儿你离我远些。” 然而月锦凰听见她说这话之后,反而抱的更紧,一头埋进她的怀抱里:“我不。” 凤长歌感到无奈,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月锦凰,然而没推开,她心里也不忍心,脸上全是宠溺,嘴里却是无奈:“凰儿,这样你也会生病的。” 月锦凰只是在凤长歌的怀里摇了摇头,一副不愿意离开凤长歌的模样。 第八百七十八章心疼 没有办法,虽然月锦凰如此任性,可凤长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也不舍得真的把月锦凰推开,就让月锦凰抱了好一会儿。 “好了,凰儿,你也该饿了,别抱了。”过了好一会儿,凤长歌才出口道。 月锦凰在她的怀里应了一声,接着依依不舍的从她怀里起来:“不如就在这房间里用膳吧,母后就好好躺着。” 正好凤长歌也没有精神,索性便答应了月锦凰的提议,接着便喊到:“碧枝传膳。” 外面候着的碧枝应了一声走开了,没过多久便上菜食,凤长歌吃的都清淡,然而月锦凰无肉不欢,膳食都是按照月锦凰的口味准备的,可是如今凤长歌生病了,这些才实在不合适。 月锦凰看见那些食物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看了半晌才忍痛道:“母后你生病了,我们不吃这些。” 看见月锦凰那仿佛自己被割了肉一样的表情,凤长歌心里不由感到好笑:“无事,我吃另外略微清淡的菜就好,就这样吃吧。” “可是……” “现在在换菜也晚了,无需麻烦了,今天这这样吃吧。”凤长歌打断月锦凰的话道。 “好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月锦凰的脸全都皱到一起去了,像是个八十岁的老妪模样,一边是最爱的母后,一边是最爱的菜,可真是两难的抉择。 但凤长歌知道月锦凰有这个心意,尽管要吃这些油腻的菜,但凤长歌心里不知又多高兴,或许她的凰儿真的长大了,将来还会成为一个明君。 吃完饭后,月锦凰还赖在凤长歌的房间里不肯走:“娘……” 凤长歌挑了挑眉:“怎么了?” “我想……我想……”月锦凰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凰儿,你现在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了。”凤长歌含笑道。 “可是……可是娘,你今天染了风寒了,我想继续跟你睡……”月锦凰狡黠道。 虽然知道月锦凰只是为了赖在她的身边,然而今天毕竟是第一日,况且如今这个皇宫处处都有吃人的“怪物”,想了想凤长歌还是说道:“既然如此,今晚你还跟我睡,但是明天就要自己睡了。” 月锦凰皱起来的小脸立刻展开,露出灿烂的笑容:“嗯!” 看见月锦凰笑容的那一刻,凤长歌心里不由想到,这就是她的太阳啊。 月锦凰最终如愿的在凤长歌的房间睡觉了,凤长歌因为风寒,今晚也睡得出奇的早。 直到半夜的时候,房里却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慢慢的摸到床边,缓缓的伸出手。刹那间,床上本应该睡熟的人骤然睁开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从枕头下抽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架在黑影的脖子上。 黑影反应也快速,立刻退开一些,否则那匕首已经扎进黑影的胸口处。 银色的光从窗子的缝隙处漏进来,勉强能辨认清楚:“凤三?!” 凤长歌头还沉沉的,然而她已经看清楚来人,压低声音惊讶的喊了出来。 “主子。”凤三半跪在床下。 凤长歌艰难的做了起来,眉头因为疼痛皱了起来:“你今晚怎么来了?” 凤三如实道:“白天发生的事情,属下已经知道了,主子,要不要我去……” 凤长歌制止道:“不必了,现在贸然出手只会破坏计划。” “可是,那凤长安竟然敢……敢这样对待你!”凤三愤愤道。 一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凤长歌眼里就露出了冷冽的光:“没事,她得意不了多久,她做的一切的一切,我都会讨回来的。” “那主子需要我怎么做?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竟然敢让你泡那么冷的湖水!”凤三气愤道。 “凤三,你冷静一点,你现在不适合出面,对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凤长歌冷静的问道。 “还是老样子,慕容家的势力在月镜楼的监视下,而皇上他……他除了很想您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事情了。”凤三如实道。 凤长歌心里一动,不免也被勾起了了相思之情,又突然想起自己写的那几个字,静默了片刻:“我这有封信,你给他。” “是。”凤三看着凤长摇摆这下了床,他想上前扶这凤长歌走,然而手伸到一半,却是连忙收了回来,他还是不敢。 凤长歌拿出了自己写的那封信送到了凤三的手上:“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你有机会送就送,如果没有机会那也不急着送,万事还是以大局为重。” 凤三点点头:“都听您的吩咐。” “好了,你也快回去吧,免得被发现了,凤长安那边你先暂时不要动。”凤长歌吩咐道。 “是,凤三告退。”言罢,凤三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床上后,凤长歌把那匕首小心的藏在原来的位置,那位置隐秘,就是月锦凰都没发现在这虎狼之穴里,她不得不警惕一些,凤长安心里想要干什么,她一直都很清楚。 第二日,凤长歌的病情不退反而更严重了,如此到不好叫凤长歌上朝。所以,月锦凰在金銮殿时便任由月镜楼的摆布。 月镜楼自然是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虽不想凤长歌上朝,然而绝对不是月锦凰登基的第二日就不来了。倘若凤长安在御花园干的事情被人发现,那么这谋害太后,他意图谋反的罪名,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月镜楼狠狠的说了一顿凤长安,凤长安自然不高兴,又和他闹了一顿。 “摄政王?摄政王?”刘太阁叫了几声,月镜楼都没有反应。 月锦凰不由开口喊道:“皇叔?” “啊?”月镜楼这才回过神。 “摄政王在上朝的时候出神可不好。”刘太阁丝毫不留情面直接说出来。 月镜楼脸色难看,只觉丢人,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正好有个人站出来说话。 “皇上,臣有事启奏。”那人身上穿着七品官员的衣服。 “准奏。”月锦凰看了一眼月镜楼瞬间收回目光,落在那七品官员身上。 第八百七十九章参本 月镜楼看着月锦凰说出那句话,接着目光顺着月锦凰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个七品言官,,月镜楼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他约莫猜到了这言官要说些什么,毕竟昨日那凤长安去御书房的时候多么光明长大,想到凤长安他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就听见那言官朗声道:“臣要参摄政王!” 此言一出,除了几位见惯了世面官员和摄政王本人,其余众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毕竟这……这怎么想得到会去参摄政王呢?就是月锦凰也没有想到的。 然而,月锦凰心里却是突然激动起来:“所参何事。” 那言官便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起来,说的不过就是凤长安昨日竟然去了御书房,前段时间摄政王要娶凤长安的言论大家可还没有忘记。 月镜楼脸上神情冷了下来:“何大人说话还是谨慎一些,那凤长安不过是见我没有吃午餐才来给我送午膳的,要是说道谋反,本王还真不敢当。” 是了,这何大人就是刚刚那个七品言官,就送一顿午膳,直接扯上家国,扯上谋反。 能当言官的都是不怕死的,在场的都听得出来月镜楼话里的威胁,然而那何大人还是无所畏惧的样子:“那凤长歌既不是妃子,现在也暂时不是摄政王的妻子,本就不能到御书房这样的处理政务的中心,所以这样一个毫无身份之人凭什么进到御书房?!还是说皇上下了手谕吗?!然而臣当时得知的可是,皇上他根本没有!” “你!”月镜楼脸上怒意尽显。 然而,何大人却是目光坦荡的回视月镜楼。 何大人乘胜追击:“既然如此摄政王之心,还真要好好揣摩揣摩!” “放肆!竟然如此污蔑本王!本王就是血溅当场也不能成为你口中的逆贼!”月镜楼气急败坏道。 “好,就算摄政王没有这心思,那凤长安擅自进入御书房一事,论律当斩!”何大人见好就好,正直道。 此时倒是刘太阁出面做个和事佬:“好了好了,昨日本官也在,不过是凤长安体恤摄政王罢了,无需那么严重。” 然而那何大人却是谁的账也不买:“皇上明鉴!” 眼见这见事情被闹的越来越大,这月镜楼生气,倒霉说不定就是月锦凰自己,所以一直沉默的月锦凰正准备出面替月镜楼“解围”。 但还未等到月锦凰开口,月镜楼却是突然转身看向他,目光寒冷:“既然如此,那么今日本王便在文武百官的恳请皇上下旨成婚,本王便娶了凤长安。”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哗然。 月锦凰也是愣住了,他虽小但是那一刻他已经想明白了这圣旨绝对不能下的,可……可他不免想到先前的事情,这圣旨他是躲不开,他知道这圣旨早晚都要下,但是月锦凰没有想到,就在他登基的第二日便被逼着下这样的圣旨。 月锦凰久久没有说话,月镜楼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他,接着又回头看向那言官,眼神带着刺:“如此一来,本王问一问何大人,身为摄政王王妃的凤长安不知道有没有权利进御书房?” 何大人脸色难看起来,可目光依旧坚定:“既然如此,可这错误是凤长安在她成为王妃之前犯的,惩罚依旧是要的!” 有同僚暗地在背后扯着何大人的衣袖,想要劝这何大人不要再说了,免得自己小命不保。 “何大人你好胆色!”月镜楼愤然道。 “不必摄政王,您看来是占着位高权重,是一定要护着凤长安了!”这么一句话说出来,月镜楼这保凤长安则是狼子野心,不保他就要亲眼看着凤长安被斩? 昨日他便猜到或许今日会有人就着凤长安一事来参他,然而他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七品小官,这般伶牙俐齿,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此时公孙弘坐不住了:“何大人,这凤长安是我们公孙家的人,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了一些,这凤长安还是又职位在身的,自然是能出入御书房的!” 何岩无所畏惧:“哦?那么请问她有什么一官半职在身?” “这……这……”一时半刻公孙弘也编不出,这何岩果然是个愣头青。 月镜楼是不是狼子野心,其实在场的人哆哆嗦嗦心里有数,然而如今霄月就月镜楼勉强能当大任。月锦凰还小,凤长歌又是一介女流,为了这霄月他们都选择看不见月镜楼的野心,他们只想等着月锦凰长大,重揽大权。 金銮殿里静悄悄的,月镜楼却不管何岩了,又看了一眼月锦凰,眼里的威胁一览无余。其他的人都在看着公孙弘和何岩,没有看见这边,除了慕容逸。 慕容逸脸露担忧,有些心疼的看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小身影,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然而介于现在他扮演的角色,他却不能说一句话维护月锦凰。 许久,月锦凰眼眶急红了,鼻头微微犯酸:“好了何爱卿!公孙爱卿!” 月锦凰人虽小,声音倒是听洪亮的,众人听见倒是纷纷闭嘴,看向月锦凰,接着只听月锦凰无奈又可悲的说道:“朕早就知道皇叔和长安姨娘两情相悦,本早就该成婚,只是因为父皇……” 说道这里月锦凰恰到好处的哽咽了一声,好半天才又接着道:“但是两个有情人怎么能因为其他事情而不鞥相守,真虽小,但是也知道这其中滋味难受,所以朕决定给皇叔下旨成婚。” 一番话说完,金銮殿里鸦雀无声,只留月锦凰的余音轻轻的飘散在这宏伟的大殿里。 刘太阁是第一个回神的,他连忙出列道:“皇上不可!这还在孝期!怎么能办喜事呢!” 刘太阁话一出,其他的大人纷纷附和,月锦凰岂会不知道,可这由不得他选择。 “朕意以绝,众位爱卿就别劝了。”月锦凰撇开目光,小脸倔强道。 第八百八十章何岩 全朝上下,除了月镜楼其他人都在劝,只要月镜楼看好戏一样的看着月锦凰。 倒是那何岩反而像是被雷劈了一眼,没曾想他想要跟随维护的君王竟然下这样荒唐的旨意,心里的坚守像是破灭了一样,可在他看见月镜楼脸上的神情之后,瞬间心里的熊熊烈火又重新燃了起来,定然是那月镜楼逼的! 何岩想到便想直接开口,接着立刻被身后的同僚捂住了嘴,趁乱见那同僚在他耳边道:“好了,很多事情我们心里也明白,但你真的说出来受害的反而是皇上,所以你别说了。” 声音很小,只有何岩自己听到了,这一句话像是一个利刃一样,瞬间把他鼓起的勇气扎漏了。何岩缓缓的垂下头,他不是真的愣,只是真的想为月锦凰做些事情,可倘若他继续做下去反而会对月锦凰带来伤害,那么他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以为参月镜楼一本,最后皇上却被月镜楼逼着赐婚…… 可何岩心里仍旧不甘心,虽说这死罪难逃,但怎么都要给月镜楼添个堵,下一刻他又慢慢的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月锦凰在的方向:“皇上!” 声音洪亮,瞬间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何岩的身上,只听何岩目光坚定道:“好既然皇上您决意已定,臣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但臣还是那句话,凤长安进御书房的时候身无一官半职,所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此言一出,本一直劝着月锦凰的人纷纷愣了下来,没曾想这何岩还真是不要命,居然还敢说。 然而对于月锦凰来说,却是这空荡荡的金銮殿里唯一的一簇火苗,带来丝丝温暖。 一时间金銮殿又没有人说话,月镜楼的脸色变得阴沉,他看着何岩,就像在看着死人一样。 突然间白发苍苍的刘太阁说道:“臣附议。” 月镜楼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站着的刘太阁,眼神错愕,他未曾想到这刘太阁突然这会说出这番话。 刘太阁的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滴落的微小的雨水,湖面不在平静,泛起涟漪。 “臣附议。” “臣附议。” …… 接下来满朝文武除去公孙家的人和月镜楼,其他的人都附议了。 一簇火苗单独不能做些什么,然而这簇火苗点燃了其他的堆放在一起的干柴之后,烧起来的便是熊熊烈火。 手脚冰冷的月锦凰只觉这一刻全身都开始回暖了,脸上的悲伤被代替,露出一丝欣慰:“既然如此……那就罚吧……”最后月锦凰装作骑虎难下道。 月镜楼面如锅底,黑的仿佛碳一样,然而这气却无处发,难不成要与满朝文武为敌? “臣刚刚想了想我朝国法,既然死罪被免,那么按照活罪,这凤长安需的打上六十大板!”何岩目光如炬的看着月镜楼道。 看来这何岩还是想要凤长安的命,别说是女子,就是男人受了这六十大板废了,看来这还以为这何岩是打算放过凤长安,没想到在这里等着。 月锦凰心里一喜,可随即又难过起来,真的要打自己姨娘那么多板子?可姨娘现在…… 月镜楼阴沉的看向月锦凰,眼里的警告,月锦凰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最后,月锦凰便装作为难的样子:“这凤长安毕竟是朕的姨娘,这么多板子……”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岩目光正直道。 “这……”月锦凰假装迟疑。 此时刘太阁又出面说话道:“臣赞同何大人的说法。” 月镜楼又看了一眼刘太阁,脸色难看。 月锦凰看向;刘太阁的眼神却是放着光,最后似乎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那……” “慢着!”月镜楼突然出声。 然而何岩只给了月镜楼说这两个字的机会,就在月镜楼想继续说的时候,何岩立刻抢在月镜楼前头:“怎么!摄政王是到打定主意要包庇了吗?你的到底是包藏这什么心!” 再次被架在一个维护就是要造反的架子上,月镜楼咬咬牙,最后不甘:“何大人,你这污蔑人的本事又涨了,我不过是心疼自己喜欢人的罢了,便被何大人说的如此不堪吗?” 何岩一点畏惧也没有的直视着月镜楼:“既然如此那便最好。” 月锦凰也怕有变卦,跟着出声:“那既然如此,凤长安六十大板,今日下午在御书房门前执行。” “皇上英明。”众大臣道,除了月镜楼在恨恨的盯着何岩没说之外。 下朝后,月镜楼也不急着去御书房了,倒是月锦凰还乖巧的问了句:“皇叔,要一起去御书房吗?” 月镜楼眼神复杂的看着月锦凰:“不了,皇上先去,我随后就到。” 月锦凰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但他却当做不知道的样子:“那朕去御书房等着皇叔。” 月镜楼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接着连忙走开了。 刘太阁站在月锦凰的身后看着月镜楼的身影,眼神深沉,宛如大海,深不可测。 接着月锦凰回过头来对着刘太阁恭敬道:“既然皇叔不在,朕于政事之上还一知半解,希望太阁大人能够好好的教教朕。” 刘太阁收回目光,对着只到他腰边的月锦凰恭敬道:“是。” 到了御书房之后,月锦凰还差人去交陈赵二人来御书房,接着对刘太阁道:“这二人是朕前段时间学习的老师,他们很有学识,教了朕很多东西。” 刘太阁笑了笑点头:“如此,老臣倒是要好好见见这二位了。” 月锦凰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才露出些孩子气,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有的表情。 刘太阁心里有些心疼,看着这个年轻的皇上酷似月镜宸的脸,不由老眼微红,想到先皇心里难受。 没多久陈居正和赵海龄便来了,刘太阁见到他们二位的时候有瞬间的错愕,没曾想月锦凰嘴里说的有学识之人,是两个这么年轻之人。 “微臣拜见皇上。”陈赵一同行礼道。 第八百八十一章六十大板 “两位太师快快起来。”月锦凰亲自去扶他们。 接着,陈赵二人又对着刘太阁一拜:“见过太阁大人。” 刘太阁连忙收起眼里的惊讶,笑的和善:“不敢不敢,二位是帝师。” “哪里哪里。”陈赵二人开始谦虚起来。 你来我往,月锦凰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 “好了好了,三位就别在哪里来哪里去了。”月锦凰打断他们的互相谦虚。 没有月镜楼在的时候,月锦凰是越来越孩子气了,不过他也只是个孩子,不用时刻提防着,不用故作大人模样。所以他不在,月锦凰的孩子气,自然而然的就跑了出来。 彼此寒暄后,几位便围着月锦凰,但凡批阅奏折遇到难处,他就会问一问,刘太阁和陈赵二人,这刘太阁本就三朝老臣,自然是懂得。 可今日陈赵二人的反应却是让他意外,但凡问道陈赵二人,他们不是哑口无言,便左顾而言他,仿佛本来那两个有着经韬纬略的人不见了,剩下两个书呆子。 月锦凰心里奇怪,但是刘太阁在,他也不好问。恰好,这刘太阁也想着或许月锦凰还是孩子,怎么这样的人都能叫来辅政?倒是要叫人好好查查他们的来历了。 直到刘太阁发现,这两个无能之人是月镜楼带去的时候,刘太阁狠狠震惊了一把,随后一直想要把他们撤下,只是碍于月锦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另一边,永安宫可就没有这样宁静的氛围了。 月镜楼面色难看的走进凤长安的房间时,凤长安心里还十分高兴,然而看见他阴沉的脸,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减退。 “我们这么忙碌的摄政王怎么来了?”凤长安凉凉道。 见到她这样的表情,月镜楼的脸更黑了:“你还有时间在这说风凉话!是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死期到了!” 凤长安笑了起来:“摄政王,你这是又说什么话呢,昨天晚上你就说,我去御书房会给你带去麻烦,今日又说我死期到了,你要是不想我去御书房,你直说便可!” “呵,真是死到临头了。”月镜楼被气笑了,心里不由暗骂着蠢女人。 这时候,倒是跟在月镜楼身后的小德子看不下了,上前一步解释道:“您就别和王爷怄气了,今日在金銮殿上有言官参您,本是要您性命,好歹是王爷保了下来,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下午要去御书房门前受罚呢!” “什么?”凤长安一脸震惊。 “呵,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愚蠢!”月镜楼冷笑着说完这句话,便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凤长安连忙拉住月镜楼。 这才开始着急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镜楼不想和她说话,是小德子解释的,把金銮殿发生的事情一并说了,凤长安听完后,眼露杀意:“何岩!”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怎么处理何岩,是你该怎么扛过下午的那六十大板。”月镜楼冷冷道。 此刻的凤长安,才开始慌乱起来,她抬起头看向月镜楼:“你怎么,你怎么没有……” 月镜楼知道她想说什么,脸上的冷意不由越发的明显:“怎么,你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我想篡位?” “可你当时分明可以的做皇帝的!如果你做了皇帝,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凤长安反倒指责起他来了。 月镜楼冷笑连连,是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了。 “别走!”凤长安拉住月镜楼的胳膊,心里慌张。 “你给我出出主意。”凤长安还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 那一刻,月镜楼恨不得就这样打死凤长安算了,这样的人,现在留着知乎拖他后腿。然而,她也只能这样想想,为了她背后公孙家的势力,尽管凤长安如何,他都要保住她这条命。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看不见凤长安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一眼:“行刑的人那边我会打好招呼,让他们下手轻一点。” “可是,即便是这样受六十板子,那也难受啊。”凤长安抱怨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月镜楼忍无可忍道。 凤长安一顿,她清楚的看见,月镜楼眼里的怒意和冷漠。她不由意识到,或许,月镜楼对她是真的没有丝毫感情。 凤长安嘴唇微微颤抖:“行吧,倒是不能勉强摄政王了,其他办法,我自己想。”说罢,她便松开拉着月镜楼的手。 月镜楼便没有一丝留恋的掉头就走,只觉在这多待一刻,自己便会被凤长安当场气死,他分明记得,以前的凤长安可不是这样的,如今,怎么觉得变了许多? 凤长安不是蠢,她唯一蠢的地方,大概就是依靠了月镜楼吧?一个女人最悲哀的地方,就是你以为自己可以依靠的人,最后,往往是抛弃你的人。所以女人啊,永远只能靠自己。 月镜楼走后,凤长安倒是变冷静起来,静静的想着应对的法子,可除了减少伤痛之外,她竟然想到,如何才能躲开这趟无妄之灾。 何岩,月锦凰,他们等着,她一定会报仇的。 眼看着时辰到了,就连凤长歌也听闻了,她心里也不免好奇,便拖着病来到了养心殿,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月锦凰连忙出门迎接凤长歌,在看见凤长歌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月锦凰便感到心酸,嗫嗫道:“母后。” 刘太阁和陈赵二人,随后跟着走出来:“参见太后。” 凤长歌轻轻一笑:“都起来吧。” 月锦凰不由走到凤长歌身边:“我扶着母后进来。” 她点点头,便由着月锦凰动作,嘴里也没停下来:“不知皇上这午膳用过没有?” “回母后,已经用过了。”月锦凰老实答道。 她又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摄政王?”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凝固,不过只是片刻,下一刻,刘太阁便出声打破这种氛围:“想必,王爷他人在来的路上吧。” 第八百八十二章受罚 说曹操曹操到,月镜楼的身影便出现在远处,即便是隔了些距离,大家也似乎看见了他一脸阴沉的神色似得,身后的小德子都不敢靠近了。 见到凤长歌月镜楼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就在看见凤长歌的瞬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然而太快了,根本还未反应过来便消失不见了,脸色难看的冲凤长歌喊到:“参见太后。” 凤长歌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这般模样更显得虚弱起来,月锦凰心疼:“不如母后去里面坐着吧,这外面风大。” 凤长歌嗯了一声接着便由碧枝扶着她朝里面走去,随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官员,很多都是借口有政事来的,他们想看着这凤长安到底会不会真的来受罚。 其实说到底他们是要看看月镜楼会不会做的太明目张胆,这些官员能够做官都不傻,月镜楼的心思不是不看清楚,只是他们愿不愿意撕破这个脸皮,所以他们来看行刑,不过是月镜楼压力,希望月镜楼的狼子野心不要过分。 现在的皇帝毕竟是月锦凰,来的人都是当时月镜宸重用之人,换句话说他们都是月镜宸的人,如今自然成了维护月锦凰的人,然而其中有多少站到了月镜楼那边的人,他们也不知道。 “还真是热闹啊,来了这么多人。”月镜楼眼神不善的巡视了一圈道。 几位大臣脸上讪讪的,也没说话,也不看月镜楼,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倒是里面的凤长歌听见有这么多人来,心里感到安慰,不由暗自道,看吧,镜宸还是有这么多人站在他们这边的。 一旁的碧枝难得的看见凤长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感到惊奇,小声的带着疑问的喊了一声:“太后?” 瞬间凤长歌嘴角的笑意便消失不见,她瞥了一眼碧枝示意碧枝不要在说话。碧枝赶紧闭嘴,对上凤长歌,她还是有些怵的。 自从昨天过后,凤长歌便把碧枝放在自己身边伺候,似乎要把碧枝提做大宫女,可把其他人眼红了,然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碧枝成了凤长歌身边的人,那么势必要得罪凤长安了,碧枝有好果子吃了。 这大概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凤长歌便起身:“扶我出去。” 碧枝连忙扶着凤长歌出去,一出来,便看见与她没有一点相似的脸庞,原来是凤长安来了,不过一日光景,这看戏的和演戏的就瞬间变化。 在凤长歌出现的那一刻,凤长安的表情瞬间变得怨毒起来,但瞬间便被她隐藏的很好,即便是再恨,如今这场合也不对,她到还出乎凤长歌意外的行礼:“见过太后。” 真是天降红雨,不过瞬息凤长歌也带上假笑:“妹妹不必多礼。” 到此结束,二人也寒暄不下去了,一旁行刑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凤长歌也不过是来看看凤长安吃瘪,倘若要真的靠这六十大板除去凤长安,她也知道不可能。 凤长安的心境更是复杂,昨日这个时候她还在看着凤长歌抛在寒冷的湖水里,今日却是被众人围观拍板子,一时间她不由想到世事无常,然而这只是意外,她凤长歌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苦,她不会让她过的舒服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凤长安便把这一切都归到凤长歌的身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凤长歌害的,所不定今日她会这样,就是凤长歌一手策划的。 不知不觉中,凤长歌又背上一个锅。 “皇上,时候差不多了。”刘太阁在一边提醒道。 月锦凰看着凤长安慢慢趴下去的身体:“那……那就开始吧。” 语音刚落,拍打声便跟着想起来了,一声声的不绝于耳,太监在一边唱着第几板子,而其他人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这打的不是凤长安,是敲打月镜楼和公孙家,凤长安不过是牺牲品而已。 六十大板打了好一会儿,凤长安一开始本还想忍着不叫出来了,然而约到后面越痛,虽然她已经在后背和臀部涂上了公孙家秘制的药物,本还想再带上机关的,然而处于重重考虑,最后她还是没有太过明目张胆,免得给月镜楼和公孙家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么短的时间,除了这样的办法,她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能躲开这突如起来的板刑。 起先月镜楼只觉那板子一次一次的拍在凤长安身上,,他正好也出出气,可随着凤长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豆大的汗从外头上低落,嘴唇被咬破了之后,月镜楼心里也开始慌乱起来,他不由想到万一万一,这凤长安真的死了,那…… 月镜楼不敢在想,不会的,他来的时候已经安排了,现在行刑的是他的人,虽然看着打起来很用力,然而却根本不疼,这一点他们都是个中好手,所以当时在永安宫的时候,他才有恃无恐,可现在这凤长安作出那样难受的表情,一时间他竟然不敢确定了。 越到后面凤长安的神色越来越痛苦,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进气少楚期多,一副快不行的模样,一旁的月镜楼心里越来越紧张,像是被人狠狠的攥着,然而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是为快的呼吸声出卖了他。 这个画面,于凤长歌来说可是扫了这一阵的阴霾,心情好了不知多少,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此时看起来似乎都多了一些精神。 凤长安倒也不是装的,是真的痛,即便是做了再多的措施,那板子好说歹说也是落在她的身上,她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突然受到这样的惩罚自然是受不住的,所以脸上的痛苦也不是装的,就在还剩几板的时候,凤长安再也坚持不下去,直直的晕了过去,一动也不动。 蓦地月镜楼不自觉的朝前走了两步,随后生生的克制住,直到那最后一板子落下,月镜楼这才冲到凤长安身边,着急的喊道:“长安!凤长安!” 第八百八十三章询问 晕死过去的凤长安自然没有回应,随即月镜楼便回头对身后的小德子吼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这幅模样在众人眼底反而是情根深种的模样,一时间也没人上前,倒是刘太阁像是看不过去似得,对一旁的内侍吩咐道:“还不快去帮摄政王一把。” 接着刘太阁又走上前,安慰道:“摄政王不必着急,先把人送到永安宫吧。” 就在刚才月镜楼试探了凤长安的鼻息,感受到凤长安还在呼吸,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下,如今听了刘太阁的话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没有忘记当时在金銮殿,可是这刘太阁第一个个说附议的。 太医很快就来了,他一一见过众人,这才到了月镜楼眼前:“王爷这是?” “先回永安宫在看吧。”月镜楼吩咐道,随即自己亲自把凤长安横抱起来。 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转头,阴沉的看着凤长歌和月锦凰母子二人:“臣先告退了。”那模样倒不像是跟太后和皇上说话,倒像是跟仇人说话一样。 然而其他的官员没有注意到,只有站在月锦凰身旁的陈赵二人,还有刘太阁知道。 即便已经痛晕了过去,然而因为月镜楼手里不知轻重,抱着的时候又碰到了伤口,即便是昏迷了,眉头都痛的狠狠皱了起来,小声的痛吟了一声。 微乎其微,没人听见,除了抱着她的月镜楼,这点动静不免让月镜楼的脚步加快,嘴里也喊到:“快,永安宫那边准备好没有?” “回王爷,奴才已经派人先回永安宫安排了。”小德子在月镜楼身后道。 月镜楼脚下生风,太医小跑这才能跟上,很快的便回了永安宫,碧蝶带着人候在门口一见到月镜楼的身影,他们立刻散开忙活起来。 热水已经准备好,就是这永安宫里所有的创伤药也送到了凤长安的房间里,床上更是多铺了几床软绵的被子。 所有月经来了把凤长安放下的时候,这是地狱道天堂的飞跃,毕竟月镜楼全身都是硬邦邦的,也不细心,被他抱着自然更疼,不如这软绵的被窝。 凤长安背部朝上的趴好,太医就立马上前诊脉,心中惊奇,这平常人受了六十大板,一般都命丧黄泉,然而怎么这凤长安的脉搏不过才微微弱了一些,太医面露惊疑,不过只是片刻便被他压了下去,随后又想检查伤口,可才伸出手,太医便立刻回头看向月镜楼:“王爷,这……” 月镜楼看出太医的意思:“没关系,看吧。” 这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这可是摄政王的女人,所以太医只是匆匆的看了看无关紧要的地方,他心道:这板子打出来的伤害都是一样的,但是看了凤长安的背和其他地方,得罪的可是摄政王,那就不一样了。 “回王爷,微臣看好了。”太医收回手道。 月镜楼惊诧于这太医不过瞥了几眼就算诊断好了,也没多想,只道:“有劳太医了。” “微臣不敢,王……凤姑娘这病是外伤,不至于伤及性命,吉人自有天相,所以看着严重,但没有伤到根基,外伤靠养,受些苦罢了,没有性命之忧。” 听完这番话,月镜楼点点头,一颗心才放回实处。虽他不在乎凤长安是死是活。但凤长安,绝对不能在他现在还没有掌握真正实权的时候死了,如此一来他可就失去公孙家的支持了。 太医便继续道:“微臣现在去开个方子,内服外用的是两张,如此慢慢调理下来一个月之内便可痊愈。” “碧蝶。”月镜楼听完先喊了一声碧蝶。 “奴才在。”碧蝶走到一旁。 接着,月镜楼才看着太医说道:“太医还有什么吩咐尽管碧蝶说。” “是王爷。”太医答道。 碧蝶走上前:“太医,您这边请。” 随即二人便走出门外,余下月镜楼和小德子,月镜楼朝床上看了一眼,随即便带着小德子出去了:“走吧。” 约莫只有小德子知道,眼前的这位是多么的讨厌躺在床上的那位吧,然而小德子却不大懂,怎么主子今日在御书房门前露出那样着急的模样?倒和平日里露出的厌恶相反。 这么想着,小德子也这么问了出来。 月镜楼侧头看了一眼小德子,眼神深沉:“一来,是真的着急;二来自然是为了做戏。” 小德子笑了笑挠挠头:“请王爷恕罪,奴才还是不懂。” 月镜楼骂了句蠢,幸亏这小德子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否则他哪里还会解释第二遍:“如今我根基未稳,还需要靠凤长安背后的公孙家,至于做戏,是做给满朝文武看,也是做给公孙家看。” 小德子听完这才如梦初醒一样的明白了,不由夸赞道:“主子您真厉害!这是为了给他们看你有多喜欢凤长安!” 月镜楼点点头:“是啊,你这蠢脑子终于转过来了。” 小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是您太聪明了,不是奴才笨。” 月镜楼被小德子夸的全身通畅,心里的不愉快也微微减少了许多。 心情变好的人可不止是月镜楼,还有凤长歌,真是报应不爽,然而这报应来的太快,凤长歌倒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待到众人都散了之外,凤长歌便问了月锦凰,他就把在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只是碍于刘太阁和陈赵二人还在,所以便没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但凤长歌应该猜到了月锦凰心里憋屈。不过凤长歌的侧重点,已经从凤长安身上到月镜楼要挟月锦凰下的赐婚旨意了。 这正好给了刘太阁一个起话头的机会,斟酌了片刻刘太阁还是对着凤长歌说了出来:“太后娘娘……” 凤长歌看着刘太阁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问道:“刘老,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出来。” 刘太阁看了一眼陈赵二人,他心里大概对这二人的来历有了大概的猜想,所以并不像在月镜楼的走狗下说出那些话来。 第八百八十四章支持 凤长歌一笑:“他们是自己人不要紧。” 既然凤长歌这么说,那刘太阁便也不用顾忌:“太后娘娘,你还是劝劝皇上收回成命吧。” “下旨赐婚?”凤长歌反问道。 “正是此事。”刘太阁心情沉重。 凤长歌的眼神落在月锦凰身上,他巴巴的看着凤长歌,很想解释这不是自己本意,然而这些话不能在这里场合说,真是有苦说不出。 凤长歌会心一笑:“此事我支持皇上,和摄政王。” 此言一出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月锦凰本身也惊讶不已,没想到母后会…… “太后娘娘!您在说笑吧!”刘太阁瞪大眼睛愕然道。 她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容是肯定,眼神清明:“没有说笑。” 刘太阁哑口无言,怔怔的看着凤长歌,一时间竟然猜不透凤长歌是什么意思,是已经任命让月镜楼摆布,还是认为已经和月镜楼同流合污了…… 分明以前这位的英姿,在刘太阁心里不比先皇差,她的手腕和才学,政治能力都是可以和月镜宸一较高下的。况且她身后还有慕容家,如今怎么会…… 然而下一刻,刘太阁便看出凤长歌笑容里的无奈和不甘,几乎瞬间这个老政治客,脑子里便猜到了原因,随后也只是跟着叹了一声气:“是,既然太后您都这样说了,老臣也只能支持。” 一旁的陈赵二人配合着演,脸上都是疑惑和糊涂的表情,倒是一点都没露陷,刘太阁这只老狐狸都没有看出来。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宫了,一直在这御书房倒是妨碍你们处理政务了。”说完这句话,凤长歌又蹲下来神色温柔:“皇帝要好好跟着刘太阁学啊。” “儿臣明白。”月锦凰不舍得凤长歌就这样走了。 “太后留步!”刘太阁喊道。 凤长歌挑了挑眉,看向刘太阁:“太阁大人还有事?” “太后您凤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刘太阁意味深长的问道。 其中定然不简单,可月镜楼不至于嚣张到这种程度,竟然敢在登基的第二日便加害太后,这实在是…… “太阁大人莫问了,不过是我没有注意偶感风寒罢了。”凤长歌无奈的笑着回到。 “老臣明白了。”刘太阁眼里带着怜惜,嘴边是无奈的叹息。 “那我走了。”该表示的都表示了,况且她什么也没说,这下月镜楼也抓不到把柄了吧?另外就算一直到现在,她也不能十分肯定这刘太阁是站在她这边的。 凤长歌走了,月锦凰带着一腔的委屈,回到书桌旁化悲愤为力量,开始批阅奏折,起码今天不是没有收获的,起码今天这奏折是他自己批不是,好歹有一点点皇帝的样子了。 回去后的凤长歌,脑子里便一直在琢磨着何岩的事情,直觉告诉她,需要尽快的把何岩保护起来,否则,明日或许就看不见何岩了。 然而现在离晚上还早,一时间也不能贸然的去找凤三,尽管她心里火急火燎的,但也只能等到天黑,好不容易到了天黑,凤长歌传信的机关变放了出去,谁都不知道,就连月锦凰都不知道。 凤长歌耐着性子等到半夜,才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声,随即掀开了眼皮轻轻的坐了起来,深秋的夜里已经像冬天般寒冷,凤长歌给自己披上一层厚实的披风,然而身体本就不适,突然离开温暖的被窝,便觉喉咙开始痒了起来,怎么都控制不住,想要咳嗽。 即便是脸都憋红了,最后凤长歌还是轻轻的咳了一声出来,幸好声音不大,不会惊动他人,然而凤三却是听得十分清楚,连忙上前来问道:“主子您怎么样了?” 凤长歌摆了摆手,声音嘶哑:“没事。” 然而凤三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看着月色下的凤长歌,仿佛要消散一样,凤三心疼的难受:“主子……” “无事,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商量。”凤长歌撑起精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凤三跟在凤长歌的身后,多次想伸出手扶一下她,然而还是不敢,只觉他只要那么轻轻一碰,凤长歌就会消失在这银辉的光下。 待到凤长歌坐下后,缓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那何岩……” 还未等凤长歌说完,他便出声大断:“已经猜到您要问的就是这个,那个人不是其他人,是皇上安排的,昨晚……昨晚我去找她了。” 前因后果,根本不用凤三再继续说下去,她都能猜到了:“你把昨日我在御花园的事告诉他了,对不对?” 凤三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凤长歌不由皱起眉头:“不是让你别说吗?” “可是我不甘心,那凤长安如此欺凌你!不但我看不下去,就是皇上他也看不下啊!他该多心疼您!”凤三还委屈起来了。 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其实凤三脸弱冠也未到,还是个少年,沉不住气是必然,他也是好意。见状,凤长歌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幸好这次没出什么纰漏,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月镜楼开始怀疑起来呢?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凤三便不说话了,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大稳妥,但还想挣扎两下:“可这注意是皇上出的……” 凤长歌心里既感到熨帖,又忍不住责怪月镜宸,但这一切都是出自于爱她,想想凤长歌便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那你们怎么找到何岩这个人的?还是,他根本就是你们安插的?” 见凤长歌笑了出来,凤三便觉悲伤压力减了不少,也跟着笑了出来:“主子就是聪明,这何岩本就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人,自然也就是皇上的人。但是现在,这何岩最忠心的人,大概就是小主子了。” “凰儿?”凤长歌反问道。 “是啊,皇上不愧是皇上,他不过让底下的人去给那何岩‘托梦’。第二日,那何岩就想打了鸡血一样的,一直在朝廷上针对月镜楼呢。”凤三也深感自豪道。 第八百八十五章碧枝碧桃 具体过程凤三不说,凤长歌大概也猜到了,想何岩这种年轻的书生,别的没有,只有一腔孤勇,脑子也不灵光,被月镜宸这样全身是心眼的人随便动动小指头,便肯为了他去死。想到此处,凤长歌不由摇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他在朝堂上那样说话,这下了朝堂月镜楼定然要报仇的,你们接下来可以对策?”凤长歌嘴边还带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自然是有的,您尽管放心,皇上都想好了,对了主子,昨日我已经把你那封信给了皇上。”凤三如实道。 蓦地不知为何,凤长歌那苍白的脸色突然冒出一丝粉意,那模样,像是十几岁的姑娘看见自己心上人一样的。凤三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连忙移开目光。 不过只是片刻,凤长歌的脸色归于平静:“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您叫我来,就是为了何岩的事情吗?”凤三不由问道。 凤长歌点点头:“还有一件事,就是派人盯着刘太阁,我想知道他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虽一直是个肱股之臣,然而前段时间,他和月镜楼来逼迫我把凰儿交给月镜楼教养的时候,他也在,保险起见还是再去摸摸他的底。” “是,您尽管放心。”凤三恳切道。 突然见沉默下来,凤长歌没有继续说话,凤三又在原地等着凤长歌的命令,等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说话,犹豫着,凤三便把话说出来了:“您要是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嗯。”凤长歌轻轻的应了一声。 凤三便动了动身子准备离开,突然见凤长歌又连忙道:“等等!” 凤三连忙回头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迟疑了片刻,凤长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镜宸看见那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凤三笑了起来:“就是……嗯……属下也说不出来,那个样子好像……对!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的高兴和满足一样!” 她的心开始乱跳,不由得按住那不安分的心,然而无果:“你先下去吧。” “是。”这会凤三没有再被叫住,彻底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凤三离开很久,久到她的手都被冻僵了,可凤长歌却还是自己全身都热乎这,尤其是那不受她控制的心。 有时候自己说千言万语,不如其他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别人的角度出发,反而更能看出来他有多爱你。 直到骨头被冻的酸疼,身体发出抗议,凤长歌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朝床上,躺下去后,只觉被子里藏了冰块一样的难受,不由想起以前这个时候,月镜宸会把她抱在怀里,带给她温暖,会把冰冷的脚放在他的肚子上捂热。思念的感情一旦开了一个口子,便像是泄洪一样,即便凤长歌努力的控制,但最后还是无功而返,随后便顺其自然。 然而,上苍似乎听到她的心里的声音,在梦里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晚上又受了凉气,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病情不退反增,只觉眼前越来越花了,一旁服侍的碧枝看见凤长歌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由着急:“太后,您这病怎么越来越严重?” 凤长歌嗓子里想卡了一根针一样难受,便不想说话,只是摆摆手,然而碧枝可看不明白:“太后?太后?您到底怎么了?” 无法,凤长歌只得艰难的动了动唇:“再让太医来给我瞧瞧。” 碧枝把凤长歌裹的严严实实之后,这才出门找太医去了。 只是才到门口,便被先前的胖宫女拦下来了。 “碧桃,你挡着路干嘛呢?”碧枝不明所以的问。 胖宫女也就是碧桃:“碧枝你醒醒,你现在这么听太后的话,被摄政王和王妃知道你就完了!” 碧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碧桃:“我不过是尽一个宫女该进的责任,别的什么也没做啊,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后面的话碧枝不敢说,可碧桃却是有点生气了:“你说凭什么!凭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当初应该就让你后院里的扫院子!如今,倒是被太后调到眼前服侍了!你现在很危险知不知道!” 碧枝疑惑的看着碧桃:“我怎么会有危险呢?” 碧桃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样为太后跑前跑后,即使我不向那个主子报备,也有其他人看不下去会说的。” 碧枝脸上带着惶恐,眼里更多的是坚定:“可是,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说完碧枝便避过碧桃走开,头也不回。 碧桃在原地跳脚:“你会后悔的!” 碧枝自然听到了,她便停下了脚步,原地的碧桃以为碧枝想开了,然而下一秒便让碧桃彻底死心。 “会后悔的是你,碧桃。”说完,碧枝又开始加快速度朝太医院跑去。 碧桃不知道那凤长歌给碧枝灌了什么迷幻汤,但是碧枝现在这个模样,俨然是太后的人一样,其他人都在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们都是月镜楼派来服侍凤长歌的,再来的那一天她们便被告知很多事情。 “你们不单单是服侍凤长歌,更多的是监视,其他的一律不准干,但凡被我发现有背叛之人,我便将其碎尸万段!”凤长安那阴冷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响起,碧桃不由打了个寒颤。 与其让其他人泄密告诉凤长安,不如让她来…… 走在路上的碧枝,不免难过起来,这样一来,碧桃不会再把她当朋友了吧?进宫这么多年,也只有碧桃真心实意的对过她,把她当朋友,想到这里碧枝不由红了眼眶。 但是两个人的立场不一样,她和碧桃也没有机会再和好了吧?她是自私的,为了自己就可以抛弃碧桃这个朋友。不过,或许到时候可以求求太后把碧桃也放出宫吧? 这个皇宫她真的是呆够了,她笨,要不是碧桃,她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越是想到这些事情,碧枝的眼泪越是止不住。 第八百八十六章供暖 碧枝突然被调到凤长歌身边不是没有其他原因的,是因为当时凤长歌答应了碧枝,待到她重掌大权之后,便放碧枝离开这深宫。 凤长歌是看重了碧枝有点良心,自己身边现在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总的有个自己人跑跑腿什么的,偌大的皇宫,有个人怀着一点敬意的服侍自己,总是好的,御花园那样的事情,凤长歌可不想再发生第二遍了。 碧枝胆子小,有点良心,人不灵活,一心想出宫,光是这些就足以让凤长歌选择碧枝。这样的人控制起来太方便了,只要轻轻的恐吓一番便可以死心跟随。 碧枝带着太医回来了,太医给凤长歌行完礼开始诊脉,又看看了凤长歌的脸色,最后下定结论:“回太后娘娘,您这是又受了寒气,所以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 其实太医不说,凤长歌也大概猜到了,毕竟昨晚她坐在那应当是受了不少寒气。不过这正好是个借口,抬眼看着太医,“太医,我明白,但是这受寒非我能控制的,你看我这偌大的宫殿,先不说四处漏风,这按道理也应当开始供暖,然而你看看……”凤长歌这番话意有所指,然而太医却不敢接话。 如今这皇宫内谁才是真的当家做主的人,他心里明白,可这凤长歌明面上好歹是太后。况且,现在皇帝还每日住在此处这供暖如何也要上的。 虽然这太医是这样想的,可他却不敢直接说出:“太后娘娘,最近天气转冷,这保暖措施确实要十分注意,您这病实在受不得寒气了。” 刚刚说完那番话,凤长歌的喉咙已经发出抗议,难受的被火烫了一样:“太医说的是。” “微臣不敢,这就立刻再写些调理的房子给您。”太医起身鞠躬,说完便打算退下了。 凤长歌看了一眼碧枝,示意她送送这位太医,碧枝福了福身,便对着太医道:“奴婢送您出去。” “有劳碧枝姑娘了。”这话搁在以前谁会说?如今她成了太后身边的人,倒是被人当做人看了。 凤长歌脸上带着笑看着太医出门,虽然这太医没有接她的话,这也不是她要的,在刚刚开始派碧枝请人的人,她便嘱咐了碧枝特意请谁来。 据她了解,这个太医医术一般,偏偏啊这嘴碎,终日里喜欢唠嗑说话。今日告知他的话,想必不出三日便会被他无意间宣扬出去了。 果不其然,被凤长歌猜中了,三日后,摄政王克扣太后宫中供暖一言,闹得是满城风雨,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还以为是假的,可到宫殿一探,竟然是真。 所以在朝堂上,刘太阁首当其冲坐不住:“不知摄政王这是何意?我泱泱霄月,如今竟连太后宫殿的暖碳都供不起了吗?” 幸而这话有刘太阁说的,否则由何岩说出来,又要和谋逆挂钩了,然而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被这样当场说出来,对方还是个三朝老臣,月镜楼只觉自己的脸面都丢光了。 “本王以前一直是个逍遥的王爷,这样的事情向来没管过,有些疏漏也是正常,况且这后宫之事本就该太后娘娘自己掌管,这要不要供暖,还是看全太后自己的意思。”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话是这么说,可谁不知道现在皇宫都在月镜楼的掌控之中?然而不好撕破脸皮,今日还是实在看不下刘太阁才决定说这几句话。 不过现在月锦凰被刘太阁教了几日也算是学会了些,连忙趁这个机会开口道:“有皇叔这几句话朕便放心了,这后宫本也是母后的事情,朕下朝便让母后安排上。”一番话说的天真无邪,可确实在这文武百官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凤长歌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话是月镜楼自己开口说出来的,这会儿自然没法打自己的脸:“皇上说的是。” 他这摄政王虽说在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决策,可怎么觉得越来越多的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不由深思起来。 刹那间,月镜楼突然冷笑起来,原来他们真正的用意不是想要供暖而已,想要后宫大权罢了。 月镜楼冷冷的看着龙椅上的月锦凰,这小子倒是聪明了许多,看来他最近太放松了一些,才会导致月锦凰越来越放肆,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散了朝之后,月镜楼特意在门口等着月锦凰,脸色阴沉,不由让月锦凰感到害怕,有些忐忑的问道:“皇叔今日不着急回永安宫照顾姨娘吗?” 月镜楼冷笑一声:“你姨娘好多了,虽心里挂念,但毕竟自己身上还担着摄政王的名头,很多事情该做还是得做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这“该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就只有月锦凰和月镜楼两个人知道了。 刘太阁在一旁看着暗潮涌动,心里不免叹口气,即使是今日他也不敢正面和月镜楼起冲突,必要时必须做出让步,只是希望这让步能小一点,尽量让月锦凰承受的伤害少一点。 三年心思各异的走到了御书房,月锦凰走在最前面进去,接着月镜楼,可就在刘太阁也打算抬脚进去的时候,突然间月镜楼转回身来看着他,脸上是客气的笑容:“这几日有劳刘太阁替本王好好教导皇上了,今日您便先回去歇着,其他事情有我在。” 好巧不巧的,偏偏就在御书房门前拦下了刘太阁,其中用意不难猜测,愣了片刻,刘太阁立刻回过神来,笑了笑:“那老臣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摄政王体谅。” 有什么比在御书房拦下一位三朝老臣树立威严更好的法子吗?既不费一兵一卒,也不用大动干戈。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可,就算是刘太阁这样熟练政道之人,也不得不夸赞月镜楼这步棋走的确实好。 刘太阁也不是不能反抗,只是他看见不远处巡逻的侍卫刚好走过,那些人可不是正好从这走过。 第八百八十七章碧桃 他们是月镜楼的亲卫,刘太阁眼睛也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这一点还是看得清。 刘太阁说完那句话便转身走了,月锦凰在里面等着,等来的却只有月镜楼一个人,瞬间慌乱:“皇叔,刘……刘太阁呢?” 月镜楼嗤笑一声:“还想着他来呢?凰儿啊,我这几日不在,你这翅膀似乎硬了一些?” 月锦凰惶恐道:“没有没有,皇叔你误会了,我哪敢?” “不敢最好!否则……”月镜楼眯起眼拉长音道。 “自然自然,皇叔快来做。”识时务为均价,月锦凰还是懂的,现在这个时候,示软是必要的。 凤长歌拿到了后宫的大权,这事传到了还躺在床上的凤长安耳朵里,枕头都被她撕碎了,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然而才动动身子,背上的伤口就开始作祟,凤长安只好继续老实的躺着,可这回心里被怒火和怨恨烧的“滋滋”作响,本以为月镜宸死了,本以为,月镜楼掌握大权之后,她可以将凤长歌狠狠的踩在掉地下,如今到头来,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叫她不恨,可偏偏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是公孙弘和月镜楼都不常来看她了,公孙弘可以理解,除了上次,她贸然去御书房一事,他也不好终日往这后宫里跑。但是月镜楼出来前几天,整整四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来! 挨板子之后的事情,有人告诉她了,月镜楼当时的反应,让凤长安高兴了好几天,本死了心,又开死灰复燃了,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努努力,一时间,不由想到当时碧蝶想的法子,或许她可以开始…… “王妃?王妃?”碧蝶在一旁喊了几声。 凤长安本就是生气,被人打断思绪,更是怒火中烧:“叫什么叫!叫魂啊!” 碧蝶连忙跪下:“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奴婢又是禀报。” 王妃这个称呼取悦了凤长安,心里的怒气稍微减少了一些:“说吧什么事。” “回王妃,是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过来了。”碧蝶低头道。 “不见,现在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要来见我。”凤长安含着怒气道。 “可……”碧蝶迟疑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看见凤长安那一脸的怒容,实在是不敢在这个关头忤逆凤长安:“是,奴婢这就打发她走。”说罢,碧蝶从地上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碧蝶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见凤长安的身影又响了起来:“等等,我倒要看看她说些什么。” 门口的碧蝶答道:“是。” 碧蝶出去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人进来,这人有些胖,面向长得有些刻薄,凤长安看着有些眼熟,可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是谁,当时送去几十个宫女去凤长歌身边,虽名为服侍,然而实则监视,突然间这说要来禀报,禀报什么?凤长歌突然有些好奇。 “参见凤……王妃娘娘!”碧桃在凤长安的脸色变阴下来之前唤了称呼,她可不想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凤长安的怒火波及,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说吧,你有什么事要说。”凤长安脸色不悦的问道。 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碧桃,犹豫了许久,碧桃看着呗碧枝还是在为凤长歌鞍前马后,最终她还是来了,一字不落的和凤长安说了碧枝一事,却是绝口不提自己和碧枝的关系很好,只说勉强认识。 “哦?”凤长安听完倒是很有兴趣。 “王妃,奴婢说言无虚。”碧桃低下头,掩下自己脸上那得意的神色,现在讨好眼前这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凤长安眼神深沉,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最后凤长安才幽幽道:“她凤长歌到底有什么本事,如今都成了泥菩萨还能收服人心?” 碧蝶和碧桃都不敢说话。 凤长安见没人接话不由点名问道:“你说呢?碧桃?” 碧桃吓了一跳,五段背脊一凉:“或许……或许她给碧枝灌了迷魂汤吧?” 看出碧桃的慌乱,凤长安面无表情:“怎么?碧桃,我很让人害怕吗?” 碧桃背上的汗越来越多:“没有……没有。”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的脸?还是说我长的丑?”凤长安阴着脸问道。 碧桃一抖,快要跪不住了:“奴婢不敢!王妃……王妃是最好的人!” 凤长安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却让感到惊悚:“那你怎么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 碧桃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敢……奴婢身份……身份卑微……不敢……不敢直视王……王妃……” “你抬起头来!”凤长安呵道。 下意识的碧桃抬起头来看向了床上的凤长安,只一眼,她便看见凤长安眼里的杀气,几乎瞬间碧桃又低下头来。这会儿也无法继续淡定,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王妃饶命!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声音都害怕的破音了。 “怎么我是吃人的妖怪吗?看了一眼你就求饶命了?”凤长安阴阴道。 站在一旁的碧蝶也感到背脊发凉,然而她脸上却依旧平静,只当没有看见面前的一切一样。 碧桃还柜上地上求饶,痛哭流涕,只叫凤长安越来越心烦:“既然你这么害怕,不如我就送你一程!” 碧桃尖叫起来,然而外面进来的太监已经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外拖着,碧桃拼了命的挣扎,手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脸憋红了,最后什么也没有改变,她还是被那两个太监带下去了。 留下碧蝶更加害怕的站在原地,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碧蝶已经自己隐藏好了,但她那害怕的模样已经被凤长安看在眼里,这是凤长安笑了起来:“碧蝶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她吗?” 碧蝶咽了咽口水,嘴唇微微发抖:“不管王妃做什么都是对的。” 凤长安笑的更开:“先不必着急哄我,让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留……留……她叫什么来着?” 第八百八十八章碧蝶 “回……回王妃她叫……叫碧桃……”碧枝只觉下一刻自己就会害怕的跑出这个房间。 分明是一个瘫痪的躺在床上的人,一点威胁也没有,但是却仍然叫人如此害怕,害怕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 “对对对,就碧桃,她不知道我想起来她了。我记得,以前她身边不都跟着一个更瘦小的宫女吗?我想起那个人叫什么了,碧蝶你知道吗?”凤长安突然看向碧蝶问道。 碧蝶一抖:“回王妃……不知……” “就叫碧枝啊,你说是当时看着分明两个人那么要好,那碧枝总把食物给这个碧桃吃,所以她才比那碧枝胖这么多啊。如今,你说说这碧桃竟然……竟然要举报碧枝呢。”凤长安脸色一变,变得深远起来,像是想起什么旧事似得。 “那这样……这样的话……那碧枝……不对,碧桃死的应该。”碧蝶害怕的舌头打结了。 “你说的对,不管是碧桃还是碧枝,她们都要死!”凤长安面色阴狠道。 碧蝶腿软的快要站不住了,也不敢在看凤长安,也不敢出声,倏然间,凤长安的目光又放再碧蝶身上,目光阴沉:“碧蝶,你又在害怕什么?” 祝贺对于碧蝶来说,一个没有答好,就是把命送了,久久的碧蝶都没有想到该怎么回答。 “你说啊,碧蝶,你在害怕什么?”凤长安不打算放过碧蝶。 碧蝶退一软,“噗咚”一声便跪在地上哀求道:“回王妃……奴婢……奴婢,死也不会背叛您的!” 凤长安笑了起来,那笑声冷冽的风,朝人身上刮出一道道的血痕:“那好,碧蝶你记得你说的,我最讨厌两个分明是好姐妹的人,突然互相背叛了!背叛的人,我会一个一个的杀完的!” 碧蝶的头埋的更深:“是是是……奴才誓死都不会背叛您!” “好了,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对了,先派人去证实碧桃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说罢,凤长安便缓缓的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困了一样。 “是。”说完这句,碧蝶像是逃跑一样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房间。 待到房间门合上的那一刻,黑暗里那本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凤长安嘴里自言自语道:“凤长歌,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晚上月镜楼从御书房回来了,正想回自己的房间,然而门口却是堵着一个人,走进一看,月镜楼才看清这个人是凤长安身边的婢女:“碧蝶,你不在她身边伺候在这里做什么?” “回王爷,就是王妃让奴婢在这里等您的。”碧蝶如实道。 听见“王妃”二字,月镜楼的眉头就死死的拧起来,尽管他说了多少次,让宫人们别这样喊,但是这些宫人屡屡不改,永安宫的人,私底下已经全都称呼凤长安为王妃了,凤长安不想在听见“凤姑娘”三个字。鉴于她现在的情况,最后,月镜楼也只得依他,没有反驳。 “她找我有什么事情?”月镜楼不耐烦的问道。 “王爷,您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奴婢也不清楚 。”碧蝶低着有些不敢抬头。 “啧。” 碧蝶也感受到月镜楼的不耐烦,又生怕一不高兴,就惹怒看了这位主子,越发惶恐起来。 月镜楼却是不想再搭理眼前这个宫女了,更不想理会凤长安,便微微侧身,打算避开碧蝶进房间,可月镜楼才往前走了一步,脚就挪不动了。 碧蝶苦哭喊一声,跪在地上保住了月镜楼的大腿,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全是泪水:“王爷求求您,求求您去看看王妃吧!您要是不去……奴婢就……王妃就说奴婢也不用回去了!” 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是月镜楼还是听明白了,他丝毫没有动摇,脸色越来越不善:“你回不回的去,又关我什么事呢?” 碧蝶感到寒冷:“王爷!王爷!”碧蝶开始哭的越来越大声。 月镜楼越加的感到不耐烦,用力的挣脱脚,碧蝶无端被踹了好几脚,被踹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她不敢松手,依旧嘶喊道:“您就去看看吧,说不定王妃真的有事和您商量!王妃说有关太后!” 凤长歌? 不由得月镜楼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无赖样的碧蝶:“碧蝶,你好大的胆子!你先松开,否则本王也能要了你的命!” 倏然地,像是闪电一样,碧蝶把抱着月镜楼的手松开了,匍匐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也是不得已才这样,求求您放过奴婢!” 月镜楼冷哼一声,生气的甩了甩袖子:“走吧小德子,我倒要看看,凤长安她又要搞什么鬼。” 碧蝶欣喜的抬起头看向月镜楼,眼睛红肿:“多谢王爷!” 月镜楼像是看蝼蚁一样的,看了一眼碧蝶:“算了,跟你个奴才计较什么?”说完,月镜楼便掉头往凤长安房间里走去。 待到月镜楼走远之后,碧蝶这才瘫坐在地上,“嘶……”,才坐到地上就开始哀哀叫起来,月镜楼一个男子,又是习武的,被这么踹了计较,滋味定然不好受,像是受了几闷棍一样,仿佛全身都骨头都被打了一样的疼。她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也不敢动,眼神无光,看着天空看那议论皎洁的明月,星星不见一个,天空格外的黑,又格外的亮。 那一刻碧蝶觉得,如此再在宫里带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伺候在凤长安这样的蛇蝎毒妇身边,指不定哪一刻就因为一点小事丢了性命,也或许因为她不高兴就杀了她泄愤呢?古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碧蝶觉得说的不对,伴虎,都不如伴在一个满口毒牙的蛇蝎身边令人害怕。 给碧蝶这样的时间不多,她只是稍稍歇息,接着立刻托着沉重的身体从地上起来,赶紧前往凤长安的房间。她还要站在门外候着呢,万一那毒妇没人使唤,生气了,那倒霉的还是她,当初就不应该主动的来到凤长安身边。 第八百八十九章半夜规劝 即便是现在已经后悔了,现在也无法改变什么,除非这后宫里换个人做主,突然脑内“腾”的一声,仿佛破解了一桩悬案一样,是啊这后宫换个人做主,她碧蝶…… “碧蝶?还不快换壶热些的茶来。”站在门口的碧蝶听见里面的凤长安吩咐。 她在外面应了一声,接着便走开了,只是走路的姿势略微变扭,也是,身上哪里都疼怎么能走的正常? 月镜楼走到房间里,便觉这房间格外的昏暗一些,鼻尖暗香浮动,不由揉了揉鼻子:“房间里这么暗做什么?小德子,让人再来点上几盏宫灯。” “别,就这样,我习惯了,终日里也不出去,看不见外面的阳光,一时间太亮了我也受不了。”凤长安突然虚弱道。 碍于床上的躺着的人是病患,月镜楼这才忍下来:“那暗就暗一点吧,那小德子去把窗户打开一些,透透,这里面香味也太浓了。” “别!”又是一声阻止。 月镜楼看向凤长安,这房间里早就供上暖气,仿佛春天一样,可凤长安是病患,她却穿的单薄,被子也没有盖上,背部朝天的躺着,那模样不知为何月镜楼突然觉得有些滑稽:“这回又怎么了?” “摄政王,咳咳……我是咳咳……病患,吹不得咳咳……风。”凤长安一句话咳了好几下才说完。 月镜楼凝目看去,只看见一个眼波婉转,衣袖半滑,面目可笑的女子,月镜楼垂下头摇了摇,心里不免觉得可笑,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凤长安难不成还想勾引他?难不成她以为他是禽兽,她正受伤,他还能动她?况且这样背朝上躺着的模样,和那乌龟被翻了身的样子有什么差别?他只会觉得凤长安这幅模样滑稽可笑。 “既然怕凉,那你这被子就应该盖好来,怎么还指望你身上那薄纱给你带来温度?”月镜楼一点也不想解风情。 凤长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看极了,引诱不成还被当面揭穿,这面子实在是丢到家了,心里又是尴尬又是生气,尴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恰好这个时候,碧蝶带着新鲜烫好的茶进来了。 月镜楼到底也不忍做的太过分,毕竟这凤长安还是病患便吩咐碧蝶道:“还不快去帮你家主子盖好被子?” “是。”碧蝶走到床边,不敢看凤长安的脸,小心翼翼的把那轻如鹅毛的被子搭在凤长安的身上。 彻底盖住了凤长安的身体,只留下一颗脑袋在外面透着气,凤长歌不甘心的咬咬牙,带着怨念的瞪了一眼月镜楼。 月镜楼觉得陪她胡闹够了,接着起身,目光没有丝毫留恋的看向凤长安:“既然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事,那我也看到了,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等等!”凤长安大声的喊了一句,伸出手想要朝前抓住,然而她根本碰不到月镜楼,然而因为剧烈的动作扯到了自己背后的伤口,下一句便惨叫出来:“啊!” 月镜楼想笑,微微的的弧度在唇角浮现,然而只是一瞬他立刻又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又怎么了?” 凤长安面目因为疼痛而扭曲了片刻,听见这话看向月镜楼,接着又看行一旁的小德子,随后只道:“碧蝶你先下去。” 似乎明白了凤长安要说些,沉默了片刻,月镜楼也对着小德子吩咐道:“你去门口守着。” “是。”二人一同道是出了门。 月镜楼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这位置很好,能看清凤长安的嘴脸,又是离凤长安最远的地方,他亲自给自己到了杯茶:“说吧,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凤长安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翳:“我全都听说了?这后宫都归太后管?” 月镜楼喝茶的手一顿,接着嗯了一声:“怎么?” “月镜楼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你现在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做的尴尬,既不能全做主,又不能不做主,你说说你当初听我的,自己登基做皇帝就不会有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地位了。”凤长安幽幽道。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如果是要和老调重弹,那么我便先走了。”月镜楼放下手里的茶杯打算离开。 “慢着,你听我说完。”凤长安勉强扯出笑脸对着月镜楼。 月镜楼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要说什么?” “朝堂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竟然也会被何岩这样的小角色摆了一道,今日你又被刘太阁三言两语,和月锦凰这样的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设计掉了坑里,我看着都替你感到憋屈,你这摄政王做的就不够只手遮天了。”凤长安淡淡讽刺道。 “你今天晚上只是为了来嘲笑我的吗?”月镜楼脸色难看的盯着凤长安。 凤长安连忙否认:“怎么会?我只是想让你摆脱这个困境罢了,既然你头上始终压着月锦凰,不如你就听我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月锦凰没办法再压在你的头上。” 看着凤长安阴狠的面容,月镜楼心里对凤长安的厌恶之情不由像是积水的桶一样,一日一日的,水位越来越高:“凤长安,我就不明白了,你好歹也是月锦凰的姨娘,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将要杀死他的话说的这么顺口?” 听到这话凤长安不由放声大笑起来,仿佛看见母猪会上树一样的笑话似得:“怎么,你觉得在我心里,他是我侄子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呢!” “你太狠毒了。”月镜楼评价道。 凤长安一愣,接着笑的更加开怀:“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吗?我们合作到今日,我的所作所为,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 明白是一回事,但赞同又是一回事,虽然月镜楼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月镜楼,可他还是会有不想伤害的人,譬如他的母妃,譬如月锦凰…… “我还是那句话,月锦凰不能动。”月镜楼静静道。 第八百九十章毒药观音 凤长安这回不急,在月镜楼面前碰壁碰多了,也就习惯了:“你是不是还想月锦凰欺压在你头上?让你成为朝廷的笑话,你有没有想过终又一日,他会夺回你手里握着的大权,到那一日,你认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独善其身?做个摄政王?” 这番话说的在理,难得的,凤长安没有生气也没有无理取闹,静静的分析静静的提醒他,可就是因为这样,月镜楼才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凤长安。凤长安说的句句在理,毫无夸张之词,他内心深处也暗自这样想过,但是让他杀害月锦凰他真的下不去手。 见月镜楼久久不语,凤长安知道这一回她的话,月镜楼终于听进去了,感到有些欣慰又有些激动,如今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机会:“月镜楼,你要是想做稳做好摄政王,或者你现在又想做皇帝了,没关系我还在你身后,我还是会支持你,我身后还有公孙家。” 面对这样的话,月镜楼无法果断又决绝立刻说不。 眼见自己似乎成功了,凤长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仿佛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吃人的魔鬼一样:“月镜楼你只管安心的做的,其他的我来,你看,我这里有种我们公孙家秘制的毒药,此一份就是慕容家也没有的,所以更别提解药,只要这种药被人吃了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月镜楼慢慢的抬头看向凤长安,眼珠子黑漆漆的,有些空旷:“什么药?” 凤长安一时间也不知道月镜楼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得意道:“观音。” 月镜楼突然笑了起来:“这名字倒是取的别致。” “可不是,这是送人上西天的药物,观音正好在西方世界,取这个名字恰到好处。况且,这毒药本就是提取的一种叫‘滴水观音’的植物里的水,加上夹竹桃还有其他十三中毒物淬炼而成,叫观音,名副其实。”凤长安眼露精光道。 凤长安的眼神,让月镜楼从身体到心里都不舒服:“是吗,服下后会怎么样?” “你放心,既然是我们公孙家制作的毒药,紫檀不像一般的毒药,此毒服下去之后,不会立马就口吐白沫,嘴唇发黑,而是让人像是患上了一众突然的疾病一样,是病死不是毒死。况且此毒无色无味,验也验不出来。”凤长安阴毒道。 “果然是个好毒药。”月镜楼脸上笑容,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一瞬间,凤长安眼里的狂热便降了下来:“你这么笑是怎么?不想?还是想?” 月镜楼冷笑一声,直直的看着凤长安,嘴里坚定道:“不想。” 眼见说了这么多,月镜楼还是这幅油米不进的模样,凤长安心里不免也开始不耐烦起来:“怎么?故人已逝,你就忘记了你本该报的仇了?这样,长宁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处凤长安说出故人的时候,月镜楼的眉头便开始拧了起来,直到她最后一句说出来之后,月镜楼心里的烦躁便到达了顶峰,他一直耐着性子看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在这里讲怎么害人,怎么杀人:“长宁从你嘴里出来,都是粹毒的!” “可我说的是事实,你不要再逃避了,为了给长宁报仇,你不能在这样善良下去了。”凤长安终于看见他脸上表情再也不淡定,便打算继续送说服他。 月镜楼太守扶额,垂下目光,忍受着心里的厌恶、烦躁:“你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你今日一定要听我的,待到以后月锦凰再大一些,更懂事了,那就晚了!”凤长安略微激动道。 然而月镜楼却再也没有接话,只是垂下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凤长安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然而才张开嘴,她便看见月镜楼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她又沉默了,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凝固了,只剩那香炉里的香气在飘散着。 沉默的时间越久,凤长安心里越没底,她不确定月镜楼到底有没有被她说动,她再起抬起头来想要说话,恰好此时月镜楼缓缓的抬眸看向她,甚至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拿来。” 一瞬间的欣喜砸的凤长安头昏脑涨:“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甘愿做摄政王的人!”边说边伸出手找她藏起来的毒药。 月镜楼看着凤长安在枕头底下捣鼓着,没一会儿便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光滑的仿佛天上的月亮一样:“这是观音的瓷瓶吗?” 听出月镜楼嘴里的讽刺,然而凤长安浑不在意:“是又如何?反正这毒药就是‘观音’。”说罢,她便笑了出来,偏生长的还好看,像是夜里在索命的女鬼一样。 只消看了一眼,月镜楼便不想在看了,随即便立刻转身出去:“既然事情都说完了,那我便走了。” 凤长安心情大好,月镜楼要杀了那个女人的孩子,她怎么不高兴?所以即便遭到月镜楼的无视,她也一点都不生气:“恭送摄政王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 月镜楼把毒药放在袖子里的暗口里,藏得严密,走出门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带着小德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后,小德子看见月镜楼眉头紧锁,衣服十分烦心的模样,他便轻脚上前走到月镜楼身侧,小声问道:“主子?您怎么又不高兴了?” 月镜楼没有说话啊,看着一旁点着的灯,怔怔出神,小德子以为月镜楼又想起了凤长宁,不由骂道:“那凤长安也真是的,每次主子只要一去她那必然是不高兴的回来,总让主子不高兴。” “你很吵。”月镜楼的眉头皱的更进,烦躁道。 小德子连忙甩了自己几个巴掌,轻飘飘的然而小德子却是哀叫起来:“奴才有罪,吵到主子了!” “好了好了,别再我这演戏了,赶紧滚下去!”月镜楼不悦的看了一眼小德子骂道。 第八百九十一章搬离 “是是是,奴才这就走,不敢在惹主子心烦了。”小德子麻溜的跑了,房里只剩下月镜楼。 枯坐了好一会儿,月镜楼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那瓶毒药,怔怔的看着,似乎在看这白瓷瓶,又想是在透过这白瓷瓶看别的东西,眼神深邃,像是回忆像是缅怀。 外面夜深了,寒霜在月色的照耀下发着银辉的光,眼看就要入冬了,也不知道凤长宁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好不好?想到故人,月镜楼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仿佛那些银霜是落在他的心上一样,又冷又刺骨。 其实在月镜楼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月镜宸没有死,一个从小就被他看做宛如神明存在样的人物,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他总是不相信的。在这里寂寥的深夜里,他偶尔也会想想,为了替长宁报仇失去了皇兄,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母后,失去了一切一切,最后只余下一个心狠手辣变得不像自己的自己,真的值得吗? 长宁,也会支持他这样吗? 但是凤长宁不会再回答他了,也不过是他退怯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这些。这样的日子很累,美意亲人美意朋友,处处如履薄冰。月镜楼觉得自己有些受够了,然而他不想承认,这是他开始退怯的表现。 不过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晚上那样的月镜楼又会消失不见,随之而来,又是那个带着满身心眼,心里藏着猛兽的月镜楼出现,代替,看着一直乖巧还会甜甜的叫他皇叔,信任的他的月锦凰像是对待仇人一样。 然而没有那么多时间的感慨,他余下一生所求,不过就是为了给凤长宁报仇罢了。 今日的金銮殿和昨日的金銮殿没有别的不一样,不一样的只是月镜楼而已,只是月镜楼身上多了一个白色瓷瓶。 然而没人看见,他像是月镜楼藏着自己内心深处关押着的原来的自己一样,藏的很深很深。 见众人已经把今日该议的朝事说完,眼看着月锦凰就要宣布退朝,月镜楼却是突然站出来:“本王有事要奏。” 本以为今日就可以轻轻松松度过的月锦凰,在月镜楼出来的那一刻,又开始紧张起来:“不知皇叔启奏何事?” 月锦凰巴不得月镜楼回他说没有,然而,这不过是他美好的愿望。 “本王要奏之事,就是如今皇上您也登基了,这话说来也有些好笑,虽您的年龄小,应该在母后身边养着。可你如今也是皇帝,我认为,不能再和太后住一所宫殿了!你应该搬到养心殿去!”月镜楼看着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月锦凰说道。 分明是仰视的眼神,可在月锦凰这里看来,确像俯视一样,月锦凰心里狠狠的跳了起来,他自然是不想和凤长歌分开的:“话虽如此,可……可我还小,我……” 月锦凰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月镜楼打断:“我自然知道皇上还小,但你是皇上,你不能继续赖在太后身边了,如此你还怎么学会去做一个皇帝?一个明君呢?你一直在太后身边,只能做一个奶娃娃!” 此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想到这事月镜楼说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重点是月镜楼说完这番话,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就是被月镜宸暗中保下来的何岩,居然也没有反驳。 月锦凰求救般的看向刘太阁,想要刘太阁出面反驳,然而刘太阁却是微微的摇头,拒绝了月锦凰的请求。 在刘太阁心里,月镜楼的话是有道理的,虽然月镜楼说的话不好听罢了。 月锦凰快急哭了,可他是皇帝怎么能哭?他又看想何岩,何岩低下头没有说话,他也赞同。 倘若,一国之君还终日里在自己的娘亲身边养着却是不对,况且身为皇帝就应该在养心殿呆着,那才是皇帝生活的地方。一直呆在后宫,即便是一些大臣有政事要议,也不大方便,总不能叫这些大臣都纷纷往后宫跑吧? 无人出来说一句,事情成了定局,月锦凰用力的抿唇,直到自己把想要的情绪按捺下去,这才缓缓开口道:“皇叔说的有理,就依皇叔的意思吧。” 月镜楼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便站回原来的地方,这事仿佛由月镜楼说出来,好像最为恰当一样,其他的人有不敢的,有不舍得的,有怜惜的,只有月镜楼这对月锦凰的态度才能提出来。 就在刚刚月锦凰看向刘太阁的时候,月镜楼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刻,他脑子已经想好怎么反驳刘太阁了,他以为刘太阁会不赞同他。倒是出乎意料,刘太阁竟然赞同了他的提议。 “那无事退朝吧。”月锦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月镜楼的思绪。 下了朝后,前面的消息传到各宫耳朵里,有人喜有人愁,喜的自然是凤长安,她想到,这大概就是月镜楼打算开始动手的前兆吧?先把月锦凰拉出凤长歌的羽翼庇护下。 愁的自然是凤长歌,眉头从听见这个消息开始,便没有在松开过,一旁的碧枝也明白凤长歌愁的是什么,就安静的站在一边话也不说,静静的陪着凤长歌。 凤长歌猜到这一日迟早要来,或许是刘太阁,又或许是其他老臣,他们都会提出来,毕竟还真的没有哪个皇子做了皇帝之后,还和太后住一个宫殿的。但是想到是一回事,能放下心来又是一回事。 况且这不是别人提出来的,而是月镜楼,这其中有多少阴谋陷进,凤长歌想不到,月锦凰的安危得不到保障,行踪她也无法了解,这样一来仿佛回到原点,回到当时月镜楼抓走月锦凰控制她的原点。 她要冷静,她必须冷静不能慌,她要立刻想出对策:“碧枝,走,我们去养心殿看看。” “是太后。”碧枝便上前扶起凤长歌,就在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间,外面却是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说话声。 第八百九十二章养心殿 自从这所宫殿变成锁住凤长歌的宫殿之后,就变得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这宫里游荡。突然见变得这么吵闹,除了发生事情之外,凤长歌也想不到其他事情了。 果不其然出了大门之后,便看见一群太监,为首的正是一直跟在月镜楼身后的小德子,他站在一指挥着。 见凤长歌出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参见太后娘娘。” 凤长歌点点头,看了一眼碧枝,碧枝心领神会她问小德子道:“不知公公这是在做什么?” 小德子一笑,那笑意却意味深长:“自然是为皇上搬到养心殿做准备。” “那你要小心了,这都是皇上心爱之物,磕着碰着了,小心你的脑袋。”凤长歌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走远后,碧枝才问道:“太后娘娘,您不看着吗?” 凤长歌冷笑一声:“有什么可看的?越是看越看的心烦,如此倒不如不看。” “太后说的是。”碧枝低下头道。 她现在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人,自然也就看的清楚,这皇上对于凤长歌的意义,突然搬离,想必太后心中十分难受。可皇上总归要去养心殿睡的,碧枝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索性就闭嘴了。 到了养心殿,月锦凰并不在,碧枝不由问道:“太后娘娘要不要去御书房碰碰?” 看着眼前华丽的宫殿,凤长歌有一瞬间的出神,随即淡淡道:“不用了,我来也不是为了见皇上,不过是来看看这些宫人整理养心殿的。毕竟这里以前住过的他人,我怕习惯或者摆设什么的不和皇上心意,亲自来瞧瞧。” 碧枝点点头,心道:这太后娘娘是真的疼爱皇上。 进去之后,忙活的宫人连忙行礼,凤长歌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太后。”众人这才又起来,可却傻站在原地不出声也不干活。 凤长歌便接着道:“你们继续忙,哀家只是来看看。”说罢,凤长歌还咳了几声。 这风寒还未好全,心里总压着事情,总好不彻底,月锦凰心里着急坏了,在他面前饭凤长歌连咳嗽都不敢咳,就怕那张小脸皱起来,如今却不用顾忌了…… “是。”众人这才又忙活起来。 只是他们在一边干活,凤长歌便在一边看着,顺便还指挥两句,约莫在傍晚的时候这养心殿才摆弄完。看着眼前和月锦凰以前宫殿差不多的摆设,还有椅子床,和各类都是按照月锦凰平日习惯的用品,可以看出凤长歌对月锦凰有多上心。 在御书房的月锦凰早就得知凤长歌在养心殿了,所以处理完政务便急着朝养心殿跑。一进宫门便看见凤长歌在院子里站着,月锦凰想毫无顾忌的朝凤长歌的怀里奔去,可碍于还有很多下人在场,他只是脚步微微加快的走到凤长歌身边:“参见母后。” 模样乖巧,凤长歌轻轻的笑了一声:“皇上处理完政务了?” “回母后,儿臣处理完了。” 说话间便频频暗暗朝身后看去,似乎在看自己身后有没有洪水猛兽追击一样。 凤长歌察觉到后,不由也朝他身后看去,这才看见微微来迟一些的月镜楼。这是自从上次凤长安受罚之后,他们第一次照面,她受了风寒许久没有上朝了,不过这正好顺了月镜楼的意。 “见过太后。”月镜楼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的看着凤长歌道。 这里只有一些宫女太监,月镜楼也懒得装的谦恭了,能说出这句话凤长歌也意外了:“怎么摄政王也来了?” 月镜楼一笑,只是那笑容却不怀好意:“自然是和太后操一样的心,来看看这养心殿怎么样了?” “这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就不劳摄政王操心了。”凤长歌冷冷道。 “那也要来看看才行,倒是太后,这天都黑了,你还不回自己的宫殿是干什么?”月镜楼言语犀利的反问道。 “等皇帝罢了,怎么,现在做娘的看一眼孩子也不行了?”凤长歌冷漠道。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听闻太后进来身子一向不好,这就要入冬了,夜里寒冷,怕太后的身体吃不消,这病情只会越来月严重。”月镜楼语气不善道。 凤长歌手脚却是开始冰冷,脸色难看:“那倒要多谢摄政王担心了。” “哪里哪里,这是臣子的本分。”月镜楼脸上带着虚伪至极的笑容。 “既然这院子里冷就都进去吧。”一直不说话的月锦凰突然开口道。 既然这皇帝都开口了,几人便跟着进去了,月锦凰想要伸出手牵着凤长歌。可手动了动便看见月镜楼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月锦凰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最后退一步道:“母后也先进去暖暖身子再回宫罢。” “也好。”凤长歌跟在月锦凰小小的身影后面,月镜楼和她并排站在。 接着月镜楼便听见凤长歌可以压低的声音问道:“月镜楼,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月镜楼也跟着小声道:“这不是把戏,我只是按照正规的程序走。” “省省吧,你那些话留着骗其他人吧。”凤长歌冷笑一声道。 “太后果然聪明伶俐,难怪皇兄会这么喜欢。”月镜楼避重就轻。 一颗心不由提的越来越高,现在就开始担心起月锦凰在养心殿的生活,碎银惯常冷静的脸上也带出一丝着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凰儿也在你的掌控之下,你这个摄政王做的和皇帝一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月镜楼听出凤长歌话里的担忧和着急,不由笑了笑:“太后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勉强能看出一点你的内心啊。” 他依旧是答非所问,凤长歌心里更加确定这月镜楼要有所动作:“凰儿是无辜的,而且你答应了我不会伤害凰儿。” 月镜楼笑的更加开心:“啊?我答应了吗?什么时候?” 那笑容,让凤长歌恨不得撕碎。 第八百九十三章杀心 说话间众人也进了内殿,月锦凰对于他们的对话是一点也都没有听见,依旧脸上笑容依旧天真:“母后今晚便留下来用完晚膳再走吧。” 凤长歌勉强笑道:“好。” 月镜楼看了看着感情好的母子二人,心里肆虐的心情更甚:“怎么,皇上不准备留我这个皇叔吗?” 月锦凰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带这一丝惶恐:“不敢,皇叔也留下吧。” “碧枝,去传晚膳吧。”凤长歌在月锦凰还未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御厨准备好膳食等待月锦凰回来,他一回来便可以用上了。 膳食上来的时候,全是月锦凰喜欢吃的,月锦凰眼神骤然亮了起来,不由看向凤长歌:“多谢母后。” 也就只有这时候,凤长歌才会笑的真实:“皇上不必客气快吃吧。” 月镜楼握着筷子的手捏的越来越紧,是啊,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心上人就死了?他就不能享受这样父慈子孝的幸福,凭什么! 眼前的一幕刺激了月镜楼,让他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先前的犹豫也越来越少,只是如今的月镜楼比之前更能忍受,所以不过瞬间,他便掩藏好了。 然而,凤长歌的余光一直在注意他,月镜楼眼神里那暗藏杀意和恨意,一个不落的被凤长歌瞧见了。 因为月镜楼的存在这一顿饭,月锦凰只管吃也不说话凤长歌也不说话,月镜楼想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开口,再好的美食,不是和想要分享的人一起吃,那也食髓无味。 所以没吃几口,月锦凰便道:“母后,皇叔,我饱了。” 凤长歌看了一眼月锦凰,接着也放下碗:“皇帝怎么不再吃些?免得晚上又肚子饿。” 这个时候月镜楼插话道:“那太后就不用操心了,那御厨时刻准备着,皇上饿了直接让他们做就是了。” 听完这番话,凤长歌一点反应也没有给月镜楼,接着却是对一旁候着的碧枝吩咐道:“碧枝,你们先下去吧。” “是。”碧枝便带着这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退下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凤长歌母子二人和月镜楼了,桌上的膳食还在散发着香味,可他们都没有心情吃了,凤长歌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月镜楼:“你到底还要玩什么把戏?我和凰儿已经全按照你意思做事,你现在突然把凰儿调开我身边,你是不是想……” 月锦凰仿佛怕生的兔子一样看了一眼月镜楼,正好也把眼神挪过来,不过只看了一眼,就看回凤长歌。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觉得凰儿他需要独立罢了,他总归是皇上。” 月锦凰这会儿也明白了,本还在为离开凤长歌而感到伤心,如今这伤心里又掺杂害怕,嗫嗫道:“皇叔……” 凤长歌却是立刻变了脸色:“还喊他皇叔做什么?他根本不配,月镜楼,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了,你也不必再装了。” 月镜楼脸上笑容阴毒:“爱信不信,太后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还留在养心殿实在不妥。” 说罢,他也不等凤长歌反驳,便对着外面喊道:“来人,送太后回宫!” 接着小德子便带着几个太监进来,走到凤长歌的身后:“太后,我们走吧。” 真是讽刺,凤长歌看了一眼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太监,那一刻,她明白只要她说出一个不,这些太监,便会让她丝毫颜面不留的“送”她回宫。 凤长歌眼神越来越冷,直直的看着月镜楼:“你最好别伤害凰儿。”说罢,深深的看了一眼月锦凰这才转身走了,那身影在月色的显得越发的无助。 月锦凰想哭,难受又害怕,忐忑的看着月镜楼:“皇叔……” 月镜楼缓缓的回过头来,嘴角带着笑容:“没听见你母后刚刚让你别叫我皇叔吗?” 那笑容让月锦凰背脊发凉,仿佛恶鬼一样,然而他只能故作镇定:“可你就是我皇叔,这是不会改变的,我们……我们有一样的血脉…..” 他陡然怔住,这句话不过是月锦凰故意说出来,可月镜楼恻隐之心,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动了动,突然移开了盯着月锦凰的目光,闪躲道:“行吧,我也先走了。”说罢,没有丝毫逗留掉头就走。 回宫的路上,月镜楼想着,自己不是不舍,而是月锦凰才搬到养心殿,绝不能出事。况且今天晚上他来养心殿也是第一晚,众位大臣也都知道,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再等等。 然而有些人,却等不及了,恨不得下一刻月锦凰的尸体就出现在她面前,这人只有凤长安了。她得知月镜楼把月锦凰调离凤长歌身边,起先是高兴的,只是听见月镜楼回来,却没有动手,恨恨的咬牙:“难不成,是下的猛药不够?”凤长安自言自语道。 一旁候着的碧蝶听见,连忙问道:“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凤长安剜了一眼碧蝶:“你先下去吧,暂时不需要你的伺候了。” 碧蝶暗道:巴不得。只是脸上还是那木然的表情:“是,奴婢告退。” 碧蝶出门后,心里那念头却是越来越强烈了,经过她的深思熟虑,现在凤长安躺在床上一时间也下不床来,可如果真的要背叛…… 碧蝶脑海里不由想到凤长安那血腥残忍的手段,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想要前进的脚步又慢慢的收回来,她暗道:还是在等等吧。 养心殿里,月锦凰一人呆着,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只觉鼻头越来越酸涩,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习惯的摆设,也是父皇习惯的。 脑海里不由想起当时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生活的场景,越是想越感到心酸,可他却不能哭,他现在是皇帝,所以他必须坚强。 洗漱过后,他躺在暖和的床上,脑子里不由想起刚刚在饭桌上,凤长歌和月镜楼的对话,暗自猜测,难不成是皇叔又想到新的法子要来害他?可分明他最近并没有干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除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陈赵二人 除了他把掌管后宫的权利交给了母后,然而这是必然的,况且这也是一个虚名。如今,这皇宫里都被月镜楼控制,所有什么掌管后宫,不过是骗骗天下人而已。 母后在饭桌上讲,是想让他有所防备? 可是该怎么办?万一……万一他想害的是母后,那该怎么办? 越是想到这些,月锦凰的脑子越来越清醒,也不知道是没有睡习惯,还是真的被这些思绪缠绕,总之月锦凰彻底睡不着了。他不由坐起来看了看周围,一切都是和他之前睡得床一模一样的没有一丝差距,所有根本不是床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原因。 闹腾了大半夜,月锦凰还是没有困意,知道天蒙蒙亮的时候,这才勉强有了一些睡意。然而月锦凰不知道的是,暗处也有人陪着他一晚上都没睡觉。 当天晚上凤长歌回宫自然,是睡不着的,一颗心挂在月锦凰身上,自然不能放心,所以当晚她便找来凤三,让人暗中保护月锦凰,凤三守在月镜楼身边,自然不是合适的人选,沉默了许久,凤长歌才对凤三吩咐道:“就让陈赵去吧。” 此陈赵自然不是彼陈赵,应当说原来的陈赵二人已经永远不存在了,如今在的只是凤长歌安插进来的而已。既然那日,他们二人已经在刘太阁面前留下无能的形象,如今月镜楼也不会继续在意这两个人,放在人还在养心殿养着,他们去最合适不过,恰好每天晚上轮流守着月锦凰。 如此一来,凤长歌那高高悬着的新年终于微微的放下,这到底不如自己亲眼看着踏实。 所以,这晚守在月锦凰身边的正是陈居正。 然而无人知晓,他们是可是月镜宸亲自培养的人,可不是月镜楼手底下那些暗卫可以比拟的,自然非同一般。 果不其然,月镜楼丝毫不在意陈赵二人会不会继续教月锦凰,总之人还在养心殿放着。如此平静的过了一个月,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就是要下雪了,月镜楼还是没有动作,只是较以前一样,然而凤长歌却因为那场病,彻底被月镜楼剥夺了可以临朝听政的权利。 众人自然没有多大意见,可月锦凰委屈死了,如今减伤凤长歌一面可真难,白天要跟着月镜楼装模作样的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可那些政务真正有几个是经过他手的,都是月镜楼处理的。 除非偶尔刘太阁在,月锦凰才勉强能做到那龙椅上装作很勤奋处理政务的事情。然而月镜楼似乎看出来,这刘太阁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本来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刘太阁会站在他这边,随着时间之久,他就看出不对劲了。 所以明着暗着都和刘太阁作对,变着法的想要让刘太阁“告老还乡”。然而刘太阁是浸淫朝堂多年,这月镜楼要和他都,却还是嫩了一些,况且一旁还有慕蓉家虎视眈眈,他只有公孙家,到底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但到底刘太阁道御书房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月锦凰每日像是傀儡一样的活着,起初还会害怕或者想要争取些什么,进来却是看清了一样,越来越平静。 不过这么就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起码他发现了陈赵二人是父皇的人,这让他很高兴。陈太师告诉他,他先前从他们那里学到的东西,都是月镜宸交代他们交的。 这可把月锦凰高兴坏了,做了一晚上好梦。 随后,月锦凰向他们问出一个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为什么皇叔突然会变得这样?” 陈赵二人瞬间的懵然,他们以为月锦凰早就知道了。 或许吧,或许月锦凰听见过,可他还小,注意不到那么多事情,也联想不到那么多事情。 最后是赵海龄叹道:“皇上,您知道你长宁姨娘的事情吗?” “知道,可是为什么后来她突然就死了?”月锦凰不解问道。 “这才是关键点,你皇……月镜楼认为是太后害死了她,月镜楼这才变得这样。”赵海龄无脑道。 然而月锦凰却是激动起来:“怎么可能!母后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中间定然有误会!” 赵海龄当然知道,“是,太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但凤长宁的死却是和太后有关,其实说起来还是凤长宁的死,月镜楼自己要承担大多数的责任,然而他自然不会怪罪自己,只能把这仇恨算到太后身上了。” 月镜楼越听越气,小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恩怨分明,他怒道:“怎么能这样!” 赵海龄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作动,示意月锦凰小声点,免得被人发现。 果不其然,外面候着的太监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问道:“皇上?皇上?” 月锦凰连忙道:“无事无事,不过刚刚做噩梦了。”然后月锦凰亲眼看见赵海龄消失在他眼前,眼里露出崇拜。 暗处的赵海龄看着月锦凰眼里的光芒,不由失笑,他如今也是真的喜爱月锦凰,把月锦凰当做主子。要不是太后授意,让他和陈居正主动露面,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和月锦凰这般亲近。 想到这里,赵海龄脑海里不由浮现当时凤长歌说那句话的温柔面孔,那是赵海龄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凤长歌。 脸上是无奈是无助,可偏偏眼神是无线的温暖,宛如春天里轻轻徐着的温柔微风:“我怕凰儿心里害怕,还是让他知道你们的存在吧,如此他也不必整日里担惊受怕。” 即便是赵海龄这样做惯了杀人勾当的暗卫,本应该一直是冷面冷心,在想起凤长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受到感染,脸上的寒冰似乎都融化一些。 这时候他们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主子会这样爱凤长歌了。 外面的太监是月镜楼的人,虽然听见月锦凰这样说,然而却还是不放心,接着也不管月锦凰有没有命令,便擅自推开门进来。只见室内黑暗,原先点着的宫灯全都熄灭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欺凌 “皇上?皇上?这灯怎么都灭了,奴才给您点上吧?” 月锦凰心里暗叹:幸好赵海龄已经藏起来了。 “大胆,没有我的传唤你竟然进擅自进来。”月锦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那太监是月镜楼的自然不害怕月锦凰,只当月锦凰是说着玩的,不放在心上,语气里一点害怕和恭敬都没有:“是,奴才错了。”说罢,自顾自的去点燃蜡烛。 待到蜡烛全都点亮了之后,黑暗的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此时的月锦凰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管无论如何他现在也是皇上,这太监竟然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太监看见月锦凰气鼓鼓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没有丝毫畏惧,本就是一个傀儡,总之他好好办好月镜楼吩咐的事情就可,这个皇上不必理会也罢:“既然这宫灯点完了,奴才就退下了。” “站住!”月锦凰怒声道。 那太监愣住,没想到一向软绵的仿佛兔子一样的皇帝会这样呵斥宫人,先是错愕随即只觉得可笑。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太监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直面月锦凰:“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这样的态度不免让月锦凰越加生气了,月镜楼欺凌他也就算了,可这些太监都敢骑到他这皇帝的身上,一定会要好好处罚:“没有什么事情,你下去吧。” 那太监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就说这皇帝生气也没什么要紧,你看最后还是放他走了。他不过是一个太监,如今也能骑到皇帝头上,这心里的滋味自不可描述,可把这太监高兴坏了,出门的时候抬头挺胸的,一点奴才样都没有。 室内恢复平静,月锦凰还是气鼓鼓的坐在床上很不高兴:“看我怎么惩处你!” 在暗处待了好一会儿的赵海龄见外面依旧平静,便现身走到月锦凰面前:“皇上不要生气,我可以帮你惩罚那个太监。” “不用!”月锦凰反驳道,接着沉下脸来,那模样倒是像极了生气的月镜宸,又几分令人胆寒的模样。 赵海龄心里欣慰,想必主子看见少主这幅模样,心里会高兴极了。 接着月锦凰继续道:“处罚一个人,就像是一个小石头丢进湖里,只能泛起一点涟漪,杀鸡儆猴才是根本,我要让接下来所有人的都不敢不恭敬我。” 赵海龄甚是欣慰:“是,皇上说的是,属下心里很高兴,想必主子他也……” 提到月镜宸,月锦凰脸上的怒意便慢慢消退,变成想念,他有些难过的问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父皇他……” 知道月锦凰要问什么,赵海龄也不忍心回到:“好了,天色不早,皇上快睡觉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月锦凰撅起嘴来,对赵海龄答非所问有些不高兴,然而却无可奈何,只得慢慢的躺了回去,不甘心的闭上眼睛,沉沉入睡,起码梦里还能见着父皇。 第二日上朝,依旧像往常一样,月锦凰心里想着怎么才能立威,毕竟那是月镜楼安排的人,昨个想了一晚上,现在还在想,幸好这做决策的不是他,不然这在上朝的时候频频走神可不行。 底下的月镜楼看出月锦凰心里藏了事情,却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想着等会去问问养心殿的奴才。 下了朝的时候,月镜楼走在前面,他招呼在外面候着的小德子,待到小德子走到身边,他压低声音道:“去养心殿问问昨日皇上发生了什么?” 刚好出来的月锦凰看见小德子附耳在听月镜楼的吩咐,心里咯噔一声,第一时间是害怕赵海龄和陈居正被发现了,可昨日那太监分明没有发现什么。 月锦凰在原地站了片刻,脸上才恢复平静,走到月镜楼身边,装作恭敬的喊道:“皇叔?我们现在去御书房?” 月镜楼回过头笑了笑:“走吧皇上。” 接着叔侄二人便并排走着,月锦凰心里由那太监的事情变成担忧陈赵二人,眉头不经意的皱了起来,到底在月镜楼面前还是嫩了一些,轻而易举的便被月镜楼看出端倪:“怎么?谁惹皇上不高兴了?这眉头皱的这么高。” 突然间,电光火石之间月锦凰仿佛想到一个办法似得:“皇叔,我这皇上不想当了,你来吧,反正……” 接下来的话被月镜楼用眼神制止了,虽月镜楼却是有当皇帝的念头,但可不是这样,否则天下人的吐沫都要淹死了,他既然要做皇帝那就一定要名正言顺:“皇帝,这话我不想听见第二遍。” 听出月镜楼话里的怒气,月锦凰越加撒泼起来,直接蹲在地上不走了:“做这皇帝没有意思!” 月镜楼月镜楼这又是在玩的什么心把戏,眼看着还未走远的大臣纷纷好奇的朝他这边看来,不知道还以为他又欺负月锦凰,慕容逸和刘太阁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月镜楼只觉头都大了一圈,也不知道月锦凰今日是发的什么疯? 月镜楼伸出手拉着月锦凰:“快起来,你身为皇帝,这样成何体统!” 月镜楼越是生气,月锦凰心里越是高兴,一来既又让月镜楼全部注意力在他身上,而来又顺势而为,可以处罚那个小太监,有什么比他们真正的主子处罚他们更来可以立威。 “皇叔,我不做了!做皇帝还不如做个皇子!”月锦凰越发的变本加厉。 刘太阁和慕容逸终于站不住了,快步走到他们二人身边,看着眼前的场景,刘太阁和慕容逸的脸色颇有些难看,刘太阁到底忍耐力好些:“皇上,您这是?” 月镜楼的越来越阴沉,这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着脸站在原地。 月锦凰“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样:“刘太阁,我不想……不想做皇帝了!” 刺眼一出,在场的人脸色巨变,他们下意识的看向月镜楼,以为是这月镜楼再过欺压月锦凰,才会导致月锦凰说出这这番话。 第八百九十六章杀人 被他们二人审视着,月镜楼在他们目光下变得越来越黑,就在临近爆发的边缘,然而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月镜楼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怒气,开口道:“我也不知道皇帝这突然发什么疯,他是闹小孩子脾气,不必理会。” 慕容逸却是讽刺道:“皇上自小就乖巧,如今作为皇帝更是变得稳重许多,能让他说出这番话,自然不是闹小孩脾气,莫不是……” 慕容逸话里藏话,接下来的话慕容逸用眼神表达了,在场的人都心里都明白,然而这一回月镜楼自问也没有做什么说什么,要说月锦凰真的要发脾气那也不必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突然的发脾气。 突然“背锅”的月镜楼愤愤的盯着地上耍赖的月锦凰,怒声问道:“皇帝!你到底要干嘛!” 月锦凰不由哭的凶起来,一时间更多的人朝他们这边看,一个一脸怒容的摄政王,一个委屈的蹲在缩成一小团的皇帝。众人不由朝那个方便去想,这摄政王莫不是想直接造反啊,竟然这样当着众大臣的面,便如此欺凌皇帝…… 刘太阁一笑,像是想做和事佬一样好,他跟着蹲下:“皇上,您到底怎么了?” 月锦凰就是哭着不愿解释。 刘太阁面容慈爱:“皇帝有什么苦衷可以跟老臣说说,老臣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做主。” 眼看着月镜楼越来越放肆,刘太阁也不好在保持这中立的样子,直接在月锦凰和月镜楼两个人的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旁站着的慕容逸眼眸生出也闪现一丝光芒,随即立马消失。 月镜楼的脸上现在就像被人当着面泼了一盆墨水一样,黑漆漆的,又像是脱光了衣服任那些个大臣打量一样,就在濒临爆发前夕,那月锦凰似乎也察觉到一旁的已经怒道极点,他要见好就收:“也不是不想做,就是做这皇帝,连个小太监也不拿我当回事。” 这还了得,刘太阁和慕容逸也微微含了怒意:“怎么,竟有太监敢欺负你?!” 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月镜楼心里翻腾的怒意勉强停止继续增长,突然开始审视起这个连他腰间还没到的小孩子,他这是在他面前耍把戏? 月锦凰便把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顿,可刘太阁和慕容逸只不过是个臣子,这皇宫里的太监要处置,还得需要皇帝或者太后来,然而他们现在的处境,大家心里都明白,二人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月镜楼。 “王爷,很多事情你我心里都明白,但是这让太监欺负到皇帝的头上,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平时,不管怎么样都笑眯眯的刘太阁也冷下脸来了。 “刘太阁请放心,那些个不想要脑袋的奴才,我自会好好的处置。”月镜楼咬着后槽牙道。 月锦凰蹲在地上捂着嘴偷笑,然而接下来怎么哄月镜楼,他却是不知道了,但是刚刚情况紧急,万一陈赵二人被查到,那就真的完蛋了,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的想吧。 被月锦凰这么一闹,慕容逸和刘太阁便跟着去了御书房,久违的月锦凰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坐在龙椅上处理政务。月镜楼看的心里烦躁,呆了一会儿便走了,月锦凰暗自在心里雀跃一声。 恰好去处理那个竟然敢让他当众丢这么大的太监,不把他碎尸万段,月镜楼心里不解气。走向养心殿的时候,正好碰上打算去复命的小德子。 小德子见一脸怒容的月镜楼越发的小心翼翼:“奴才给王爷请安。” 月镜楼不耐烦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德子偷偷的瞄了一眼月镜楼的脸色,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说。 “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月镜楼厉声问道。 小德子吓的跪倒在地:“王爷,奴才刚刚去问了几个自己人,也没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就是昨晚有个太监擅自闯进皇上的寝宫。” 月镜楼气的踹了一脚小德子:“混账东西!把那个人叫过来。” 小德子被揣到肩膀,隐隐做疼,看来月镜楼是真的生气了,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痛,随即立刻吩咐道:“你们都是死的,没听见王爷的吩咐吗!” 没过多久,昨晚那太监便来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好,要被叫去夸奖。 月镜楼坐在内殿里,看着那个没脑子的太监走了进来,只觉自己心里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怒气,又开始翻腾起来。 “奴才参见王爷!”那太监心里还美滋滋的。 月镜楼气笑了:“怎么这位公公是遇到什么好事情,这么高兴?” 那太监还邀功一样把自己昨晚的事情又同月镜楼说了一遍,也是添油加醋。月锦凰说的这太监怎么欺负他,这太监自然是怎么讲的自己又多不尊重他,话里话外都是以月镜楼为尊。 “所以说,你根本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月镜楼突然反问道。 那太监肯定道:“自然的,奴才心里只有王爷您才是主子,您才是这皇宫的……” 然而那太监的话还未说完,月镜楼已经不耐烦的听了,他示意小德子让他闭嘴,如今的那太监的嘴已经被捂的严严实实,脸都捂红了,气头透不过来。 那太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分明以为是可以讨好月镜楼,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这个时候他心里才开始害怕起来,他唔唔的叫着,眼里带着哀求。 然而,月镜楼只是像看着一只地上随意就能碾死的蚂蚁一样看着他:“怎么说,皇帝也是姓月,好歹也是霄月国的皇上。虽然……算了,也不必和你这个将死之人多说什么。” 听讲道“将死”二字的时候,那太监挣扎的越来越来厉害,然而却被背后两个太监死死的压制住,一点也反抗不要,那太监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而为时已晚。 “拖下去吧。”月镜楼神色平静道。 那太监最后的不甘心也没能说出来。 第八百九十七章偷听 “等等。”月镜楼又突然道。 小德子回过身来忐忑的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月镜楼面色平静,杀个人仿佛就像吃了顿饭一样的平常:“就在这养心殿处置吧。” “这……主子这……”小德子有片刻的迟疑。 月镜楼却是残忍的笑了起来:“不这么怎么能立威的,万一其他太监也效仿怎么办?这皇帝,还是要尊敬的不是?” “是……是主子说的是,可在这养心殿杀人,那皇上那边……”小德子硬着头皮想要提醒月镜楼这样不妥。 月镜楼却是不高兴了:“怎么,今日你就怎么多废话,是不是还想讨打?” “不敢!奴才不敢!”小德子连忙跪下求饶道。 接着又解释一番:“可这样的话,您在这养心殿杀人,传出去,外面又要说您有……” 月镜楼不由感到好笑:“怎么?我本来就有,况且今日皇上在金銮殿大门口那么一闹,我丢尽了,他不就是要我帮他立威吗?在这养心殿杀人不是正好?让其他太监亲眼看着,如此一来,就没有敢再对他不敬了,再说,我这警告的,可不只是那些太监……” “是是是,主子这一招一箭双雕,都是奴才笨,不明白。”小德子这才笑着起来出去外面。 是啊,要立威,自然不能只吓吓太监这样小角色,要吓也要吓吓月锦凰,免得他以后还敢如此胡闹,让自己今天下不来台。 这么一闹。满城风雨,白天就听说了的月锦凰,在晚上回到养心殿的时候,鼻子还隐隐闻到血腥味一样。瑟缩起来,既害怕又难过,他本只想好好的惩罚一下那太监而已,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今晚他回宫之后,那些太监终于是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虽然是月锦凰要的效果,但绝对不是赔上一条人命,月锦凰难过的想哭。 凤长歌自然听到了,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来养心殿,门口通传的太监喊着太后驾到的时候,月锦凰连忙小跑着出去迎接,那一刻,他眼里险些流出眼泪。 “母后!”月锦凰再也不顾形象的扑进凤长歌的怀里。 凤长歌抱着月锦凰,只觉怀里的人瘦了很多,既心疼又难过,恨不得代替月锦凰受这些苦。 “先进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凤长歌神色温柔道。 月锦凰在凤长歌怀里应了一声,接着便紧紧攥着她的手跟着去了内殿。 内殿碳火足够,供暖十足,仿佛春天一样,凤长歌本还怕月锦凰会冷,这下心倒是放下了。 遣散宫人,内殿只留下母子二人,月锦凰便把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和凤长歌说了。说完,便窝在凤长歌怀里不肯起来。 凤长歌浅浅的笑了笑,眼里全是心疼,然而她还需要安抚月锦凰:“没事的,没事的凰儿,我在这里不用怕,凰儿很勇敢很坚强。” “可……母后我想你。”有那么一瞬间,月锦凰也想任性的在凤长歌面前,说出自己不想做皇帝的话。然而,想到自己当初在凤长歌面前夸下的海口,一时间又咽了回去。 “以后啊,凰儿你没事便来找我,我身为太后不好到这养心殿来。虽然你皇叔限制了我的自由,但是你没有啊,你一有空便可以去找我。”凤长歌轻轻的拍着月锦凰的被道。 母亲的怀抱是所有孩子的港湾,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提心吊胆,全部都被月锦凰放下,只管尽情的在凤长歌怀里撒娇。 这般轻轻的拍着月锦凰,不自觉的便在凤长歌的怀里沉沉睡去,平日里睡觉都皱的眉头,终于在这一刻松开。凤长歌亲自把月锦凰送入寝殿,抱着进了房间睡觉,盖好被子。 “属下参见主子。”陈居正和赵海龄出现在凤长歌背后。 凤长歌对于二人突然出现,没有感到一点意外,只是回过身来,竖起食指抵住唇:“嘘。” 接着三人走远了一些,凤长歌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二人询问道:“这些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人全部如实相告,听完后,凤长歌心里仿佛有了打算:“这月镜楼倒是玩的一手好棋。” 接着,沉默了片刻凤长歌又突然道:“陈居正,你今晚去看看月镜楼是不是还有其他招数。” “是。”接着,陈居正便消失在凤长歌面前。 凤长歌微微眯起眼道:“按照月镜楼和凤长安的个性,远不止这样就会结束。况且他把凰儿调开我身边,一直到现在还没下手,今日凰儿又这般惹恼了他,他肯定还有下招。或者他憋着的下招,可以正好借这样的机会使出来。” “主子英明。”赵海龄听完,不由觉得凤长歌实在是聪明。 “这几日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凰儿,不过切记不能泄露行踪。”凤长歌沉声道。 “是。”赵海龄郑重的回道。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也不好再继续在这呆着,否则不知道那月镜楼又要玩什么新的把戏,照顾好凰儿。”凤长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弯下腰轻轻的亲了口月锦凰的额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月锦凰,这才不舍的掉头走了。 那头的陈居正悄悄的摸到永安宫,凤长歌突然让他这样冒险是打算好了的。平常月镜楼身边总有暗卫在保护,今日正好轮到凤三。所以尽管凤三已经发现了陈居正,可凤三也只当没有看见一样。陈居正得意摸进去,偷听月镜楼和凤长安说话。 为何这活不是凤三做起来更安全吗?不,月镜楼对于自己的暗卫控制的很紧,暗卫绝对不允许进房间,也不准靠房间太近,所凤三要专心扮好暗卫,便不能跨越雷池半步。 陈居正身形仿佛鬼魅一样的摸到房梁上,仿佛轻飘飘的,灰尘都未激起来,底下的月镜楼还正和凤长安交谈,二人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仿佛吵架一样,一个赛一个的声音大。 第八百九十八章计划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眼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没有动手?”凤长安语气不满道。 “快了,今日的开端是个好机会,我心里自有打算, 你不用着急。”月镜楼不悦道。 “那最好不过,你这在不下手,我还以为我那特制的毒药被你丢了。”凤长歌揶揄道。 接着月镜楼慢慢的从自己袖口里掏出一个东西,在宫灯下散发这莹白的光,是一个白色的瓷瓶:“你放心,我好好的藏着。” 凤长安这才展颜一笑:“这就行了,你打算哪天动手?” 月镜楼看着慢慢靠近的凤长安,不动声色的移开身子,避开了凤长歌靠过来的身体:“这你就不用多管,你只管看着便是。” 凤长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接着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也不用多加操心,希望这一次你能替长宁报仇。” “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说罢,也不等凤长安回答,月镜楼就径直出了门,待到月镜楼走远之后,房梁上的陈居正这才动了动身影,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 出来永安宫,陈居正想也不想的赶紧回到养心殿,把刚刚偷听到的事情告诉月锦凰,想让月锦凰提防,也让赵海龄越加的小心点。 陈居正的眉头一直紧紧锁着,果然不出凤长歌所料,这月镜楼早就想要害皇上,幸亏这些日子他们一直轮流守在皇帝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想想,陈居正便后怕起来。 回到养心殿的时候月锦凰已经睡下了,赵海龄在房间里守着,自从白天月镜楼杀鸡儆猴之外,可没有人敢再擅自靠近月锦凰的寝殿,就是服侍起夜的人都没有了。 赵海龄闭目假寐,听见轻微的声响,这是宫里高强的人才能听见,赵海龄和陈居正的武功相当,自然听得见,赵海龄咻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陈居正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脚步稳又轻,一点声音都没有用。 见到这陈居正这幅模样,赵海丽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连忙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陈居正便把在永安宫听见的一五一十的和赵海龄说了,听完之后赵海龄一颗心也悬起来:“既然是下毒,那以后这养心殿的一切的一切都要更小心。” 陈居正沉重的点点头:“这事要不要立刻禀告太后?” 赵海龄沉思片刻,一时间拿不定注意:“我也不知道,想着这样重要的事情定然是要告诉主子的。然而现在主子自身都难保,告诉她除了让她跟着提心吊胆好像也没有别的用处。” 陈居正赞同的点点头,但还有一丝顾虑:“可这是知情不报,万一主子知道,要生气怎么办?” “没事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保护少主,待到这一切的事情都过去了,再向主子请罪。”赵海龄冷静道。 “说的有道理,那就先按你说得办。”陈居正赞同道。 突然见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少主?这样一来他自己也能警戒一些,万一那贼人想在御书房下毒,如果少主不知情,没有防备中招了那就……” 赵海龄脸色沉重:“自然要说,今日上朝的时候我们早些喊少主起来,告诉他这件事。” 陈居正点点头,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开玩笑的,早点说早好,让月锦凰早点有防备:“那万一少主他……他自己露陷了,被月镜楼发现他知道……” “你尽管放心,少主不是一般的孩子,他这样聪慧,他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懦弱,这一点我敢保证。”赵海龄目光里带着自豪说道。 “也是,少主本就聪明,更是被主子和先皇教导的,自然是不一样。”陈居正也跟着夸了起来。 今天晚上二人便一起在月锦凰床边守着,寸步不离。 离上早约莫还有半刻钟的时候,赵海龄便轻轻的喊了月锦凰起身,比平时外面的太监唤月锦凰起来早了半盏茶的时间。月锦凰睡醒的时候还是懵的,他伸出手揉揉眼,只觉今个早上怎么格外不想起来一样。 缓缓的睁开眼后却看见了陈居正和赵海龄两个人,瞌睡虫便瞬间吓飞了,瞪圆了眼睛:“你们怎么还在?!”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桶水一样,格外清醒。 二人还未来得及答话,月锦凰又连忙追问道:“你们是被发现了吗?怎么还没走?发生了什么?”他震惊又害怕和无助。 陈赵二人有些心疼月锦凰:“主子不必担心,今个是提早喊了你起床。” 早上起来月锦凰的脑子有些僵硬,还未开始运转,被陈赵二人说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海龄道:“皇上放心,我们没有被发现,只是今天有事和你说,这才早点把你叫起来,你快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呢。” 闻言月锦凰顺着赵海龄的目光看去,果然外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一颗狂跳的心这才放下:“那你们要和我说什么?” 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奶音,骤然让陈赵二人心软片刻,分明只是孩子,怎么要遭受这么多无端的苦处? 陈居正便又再次把做晚在永安宫看见的事情,给月锦凰复述了一遍。说完后,他们一同看向月锦凰,想看看月锦凰的反应。 月锦凰猫儿样的眼睛微微睁大,眼里是不可置信,脸上表情却是木然,是不敢相信,也是不愿意相信,尽管他知道这人世间险恶,也知道月镜楼不是好人,可是他到底没有真正的从心里相信月镜楼会想杀死他,再次真正的认识月镜楼是什么样的人了。 “皇上?皇上?”陈赵二人担忧的喊着。 愣了许久的月锦凰这才回过神来了,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们不必担心。”那笑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脸上。 突然间,月锦凰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追问道:“你们告诉母后了吗?” 陈赵二人摇摇头。 第八百九十九章异常 月锦凰松了口气:“没有告诉母后就好,这件事情告诉她了,只会让她更加担心。本来我和娘亲,现在就是自身难保,就不给她心上在压块石头了。”其实说这番话的月锦凰,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另外的打算。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陈赵二人道,本二人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如今这月锦凰都这样说了,他们便决定把这事情瞒的彻底。 外面一进破晓,太阳在远处的高山上露出一个一小块,上朝的时间也就到了,外面正好想起太监的声音:“皇上您起了吗?” 陈赵二人对视一样,对月锦凰抱了下拳,便趁着天还是擦黑,不两点时候连忙消失,在晚一点就会被发现了。 看着陈赵二人消失,月锦凰这才装作才醒的声音喊到:“醒了,进来吧。” 太监应声进来,月锦凰故作睡眼朦胧的模样仍有太监伺候这穿衣洗漱,出门的时候还装作一副睡不够的样子,但其实他的脑子已经十分的清醒。 知道坐上金銮殿的龙椅之上还是哈欠连连,这个时候百官还未到齐,但是月镜楼已经到了,见月锦凰这幅模样感到可笑:“皇上?昨晚没有睡好吗?” 月锦凰赶紧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没有。” 昨个在他的宫殿杀了人,自然是会睡不好的,月镜楼这般想到,不由笑的更加欢畅,昨日白天月锦凰那边让他下不来台,这样小小的恐吓就算是回礼了。 实际上月锦凰在凤长歌的怀里早早地便睡下了,还睡得十分香甜,倘若他一人或许还会睡不着,但是凤长歌在,他便不怕了。 今日如往常一样,只不过在御书房的时候,月锦凰渴的咽口水,也不敢在喝一口御书房的水,虽然昨天也喝了,但是现在知道月镜楼随时会下毒,月锦凰便不敢在喝了,万一……万一今日就是月镜楼说的那个合适的日子呢? 想到这里月锦凰不由感到难受起来,到底小孩子掩藏不好情绪,泄露出一丝难过的气息便被月镜楼察觉,不过月镜楼也没当回事,反正月镜楼总是难过不高兴的,或为思考一下,这些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或许还没有月锦凰做的这样好,怕是会整日都哭着。 意识到自己都起了恻隐之心的月镜楼连忙不看月锦凰,生怕自己不忍心下手,只得硬起心肠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月锦凰以为又撑过了一日,便像月镜楼告退,没曾想月镜楼却是突然开口道:“好些日子没有去养心殿了,今日便陪皇上回去吧。” 几乎瞬间,月锦凰的心不安的开始狂跳起来,额头微微冒着冷汗,然而月锦凰装作镇定道:“皇叔处理一天事物了,想必也累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皇叔了。” 月镜楼却不欲在和月锦凰浪费口舌只道:“走吧。”说罢,已经走在月锦凰前面。 本以为折磨已经结束了,现在海洋继续延续,月锦凰整张脸都苦了下来,有些生无可恋一样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月锦凰脑子不住的想着:今晚月镜楼是不是要动手,这突然的去养心殿,还没有带人,路上也没有遇到一个侍卫,即便是月锦凰只是个小孩子,也意识到有些不同寻常。 平日里回养心殿少不得要遇上多少人,然而今晚却如此静悄悄的,那谁知道他回了养心殿,那谁又知道月镜楼去了养心殿? 这一刻月锦凰像是想明白了一样,难过痛苦一一疯狂地在折磨他幼小的灵魂里,反抗逃跑这些都从他脑海里浮现,可最后他也只是顺从的跟在月镜楼的身后,脸上也终归于平静,逃不开那就欣然接受吧。 养心殿里 二人用完膳食之后,月镜楼还是没有要走的打断,月锦凰眼里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仿佛一个没有生气的精致的娃娃。 “走吧,送你房间。”月镜楼静静道。 整个养心殿仿佛只剩下他和月镜楼两个人一样,在没有其他人的生气,然而月锦凰知道还有两个人存在,想到这里月锦凰又能感受到那些情绪了,担心和害怕。担心的是陈赵二人突然出现,害怕他们被月镜楼抓到,那么他们一定没有命活下来。 二人来到月锦凰的房间里,坐在暖榻上,月镜楼却再也没有看见月锦凰脸上泄露出别的情绪,分明今天下午还看见他害怕来着,月镜楼感到一丝古怪,他蹲在月锦凰面前,眼神平静:“皇上你……” 坐着的月锦凰慢慢的抬起头来,面色平静的仿佛死水一样,那神似月镜宸的双眼里,再也没有光芒:“皇叔。” 这样的月锦凰,不由的让月镜楼心里产生一丝不该存在的情绪,月镜楼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在看月锦凰。 月锦凰静静个坐在那里,空荡荡的房间里点着数盏宫灯,整个房间明亮又温暖,然而月锦凰的全身都发冷,从身体深处往外冒着,冷热交替十分难受,不由的带着一丝鼻音:“皇叔,其实我不傻,今日在回来的路上没看见除了你以外的的任何一个人,我就知道要发生事情了。皇叔,你打算动手了吗?你要杀了我了吗?” 这几番追问,像是几根针一样,“扑哧扑哧”的扎进了月镜楼的心里,那本就感觉不到心疼的心,在这一刻还是赶到难受,月镜楼慢慢的转会目光看向月锦凰,之间月锦凰一脸的平静,只是那鼻尖上微微红了一些,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太像了……太像那个一直从小就开始保护他的那个人了,怎么会这么像的? 像的不只是外表还有内在,都是这样聪明,他从小就笨,一直是那个人护着他,他才能这般顺利的长大,否则早就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了。骤然月镜楼的右手抽搐,原来那冰冷的白瓷瓶能这般烫手,就这么抽搐,月镜楼便把手里的毒药甩出来了。 第九百章逃过一劫 “啪嗒”一声那白瓷瓶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四分五裂,里面的像是水一样的东西,把那块地都浸湿了。月镜楼不由看了过去,只一眼,他便知道自己临到当头又下不去手了,月锦凰还是孩子,他是那个人的孩子,但凡他不想月镜宸,他早就能下毒手了! 月镜楼内心被愧疚和后悔折磨着,脸上露出不甘心:“凰儿你……”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然而,月锦凰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月镜楼,他以为月镜楼还是要杀他,他便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皇叔,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皇叔吧?我知道,皇叔是想给长宁姨娘报仇,所以我也不会怪皇叔的。只是希望杀了我,皇叔你可以放下心里的仇恨和放过我娘,她是无辜的。” 谁会想到,一个小孩子里嘴里能说出这些话来?月镜楼脸上挣扎的神情越加明显,像是被人分成两半一样,一个朝东拉着,一个朝西拉着,痛苦难忍。 月锦凰依旧低着头慢慢的说着:“皇叔以前待我极好,以后去了地狱,我也只会记得皇叔的好。皇叔不用内疚,皇叔以后你也要好好的。” “闭嘴!”最后,月镜楼不甘心的吼道。 月镜楼的眼里布满红血丝,这一刻,他知道凤长安说的没错,他也人认清了自己内心,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对月锦凰动手:“好了,我不杀你了!我说过,我不会动你!你尽管放心!即便是要报仇,那也绝对不是找你!” 说完这句话,月镜楼便拂袖走了,走出门的时候顺带含怒吩咐道:“去里面好好打扫一番,刚刚皇上不小心打破了个杯子。” 那些消失的太监在这一刻又突然出现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假象一样,只是地上那破碎的瓷瓶,提醒他不是假的。 直到月镜楼走远,瞬间,月锦凰那挺直的背才塌了下来,没有人在死忙面前,是不会感到害怕的,尽管在刚刚那一刻是不害怕的。可能从魔鬼手里活下来,又突然能感觉到人类的七情六欲一样,月锦凰这才后怕一样,满身冷汗。 躲在暗处的陈赵二人,也是捏了一把汗,在月镜楼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尽管他们知道,暗处不知埋伏了多少暗卫,但是为了月锦凰的安危,他们死也愿意。那瓷瓶打碎的时候,二人几乎是要冲出来了,已经暴露在光亮下。幸好月镜楼是背对着他们的,月锦凰接下来说的话,拯救了他们。 还没有到危急时刻,他们又慢慢的缩回了暗处,怕是再晚一步,就要被暗藏在黑暗里的暗卫发现了。 在月锦凰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一句话,却是救了他们两个。 太监进来把地上那水擦拭干净,擦的很干净,那块地板仿佛能映照出人影一样,月锦凰一颗心狂跳着:“好了,这里不用你们了,你们先下去吧。 太监们又纷纷垂着头退了出去,直到人走远,陈赵二人这才现身,他们赶紧走到月锦凰身边,一人握着双手,一人扶着肩膀:“皇上!你刚刚可是吓死我们了。” 接着,陈居正感到月锦凰的双手十分冰冷,连忙忧心的问道:“怎么了,皇上是哪里不舒服吗?” 月锦凰摇摇头,如此轻微的动作,仿佛就用完了月锦凰全部力气一样。眼眸半闭着,虚弱无力,仿佛跑了一天都没休息一样。 可全身都带着汗,月锦凰虽然想就这样休息,但是怕受寒,想到凤长歌那担忧的模样,月锦凰也心疼起来,他有气无力道:“你们先藏起来,我洗个澡,我没事,你们放心。” 这模样哪里是没事的样子,陈赵二人僵着不肯走,月锦凰只得解释道:“只是刚刚被吓着了,一天又没喝水,才会这样,不必担心。”月锦凰打起精神来,还冲他们笑了笑。 无奈,他们只得先退下,消失在黑暗中。好一会,月锦凰这才又对着外面的太监吩咐道:“打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外面的太监应了,接着便走远了。 如此,月锦凰又像是扛过了一劫一样,月锦凰满足的笑了笑。 然而,回去的月镜楼却是没有月锦凰这样会好受,果不其然,他内心深处知道自己不会动手,果然没有,自嘲的笑了笑。 小德子也察觉月镜楼情绪低落,便安慰道:“主子,你也不必难过,这样不是正好吗?皇上他……他好歹也是和您一脉相承的亲人,你下不了手是正常,证明你是好人,就算是……” 斟酌了片刻,小德子还是打算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就算是长宁姑娘也会为您高兴的,她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 月镜楼的情绪越发的低落,垂着头:“是啊……可是,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月镜楼了……” 月锦凰还活蹦乱跳的消息,比月镜楼还早些的便到达了永安宫,说养心殿里全是月镜楼的人,不如说是凤长安的人,都是公孙家安排的。 “啪!”凤长安如今已经能从床上起来,直接便把手里的杯子摔的粉碎。 “果然!那月镜楼就是下不了手!”凤长安脸上,带着恶毒和不甘。 一旁的宫女们忍不住瑟缩着,虽不知道凤长安在说什么,但是看她的模样,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接着凤长歌咬着牙,眼睛慢慢眯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好心帮帮他好了……” 一难接着一难。 那一刻,碧蝶仿佛知道,凤长安在说什么一样,她向来不笨,否则也不会想靠着凤长安爬上去,如今却只想逃开,或许……或许这就是一个机会…… 不管是多大的风和浪,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隔日的时候,月锦凰自以为逃过一劫,想去找凤长歌求夸奖。可走到一半的时候,最后月锦凰想,既然这都过去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和凤长歌说了,平添担心。所以,月锦凰便又掉头回了养心殿。 第九百零一章坦诚 凤长歌不知道月锦凰来了又走,只是陈赵二人现在都没有来回复,便感到奇怪,莫非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但不可能,月镜楼这么大费周折,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凤长歌正在沉思。 碧枝突然从外面进来,走到她面前道:“太后娘娘,刚刚听他们说皇上来了,可走到半路又走了。” 凤长歌心里疑惑:“怎么突然走了?”边说着便起身,打算自己亲自去找月锦凰。 碧枝跟在后面:“奴婢也不知道,突然就掉头回去了。” “走吧,那我们去养心殿看看。”凤长歌走在前面淡淡道。 碧枝从一旁拿过一件厚实的披风给凤长歌披上,然后二人一同出门了。 没曾想还是惊动了凤长歌,月锦凰心里有些无奈,不过凤长歌来看他,他自然还是很高兴的:“儿臣见过母后!” 凤长歌笑的温柔:“今日皇上倒是空闲了一些,没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月锦凰笑的有些不自在:“母后你就别挖苦了,我还……” 接着月锦凰意识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话说到一半便自己打断然后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太后娘娘有些体己话要说。” “是。”一时间,这房里的内侍们便全都下去了,就是碧枝也在外面候着了。 凤长歌笑道:“不知凰儿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啊?刚刚去我那里,怎么走到一半突然回来了?你不来看我,只好我来看你了。” 被凤长歌这么一说,月锦凰有些脸红,连忙反驳道:“不是不去看母后,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情便又回来了。” 凤长歌笑了出来,这月锦凰什么样子她没见过?还想在她面前撒谎,怕是不知还要修炼多少年:“凰儿你再不如实说话,我可就生气了。” 这下倒是月锦凰开始紧张起来,走到凤长歌面前撒娇:“母后你别生气!我说我说,我都说。” “那你说说看。”凤长歌静静的看着月锦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母后不是一直担心月镜楼会对我做什么吗?只是想去告诉母后不用担心,我现在有一点点确定月镜楼不会伤害我了。”月锦凰依旧不敢看着凤长歌的目光道。 “哦?怎么?不知凰儿是怎么确定的?我怎么不知道?凰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凤长歌目光带着审视,直直的看向月锦凰。 月锦凰感到头皮发麻,不敢看凤长歌,最后还是败在凤长歌的目光下,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前几日……月镜楼突然来养心殿,然后就……” “嗯?”凤长歌的心也慢慢的悬了起来。 “就……就那日他来,他就说不会杀我。”月锦凰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这句话来。 然而凤长歌根本不相信罢了,看来只好使出杀手锏:“看来凰儿也不打算说实话,有自己的秘密也不愿意和我说了,既然如此我便走了。”说罢,凤长歌便起身打算朝外走。 月锦凰紧张起来,连忙抓住凤长歌的衣服,可怜兮兮的看着凤长歌:“好吧,母后别生气,我真的说了。”说罢,月锦凰便把那日的情形,一字一字的说给凤长歌听,就差没把那白瓷瓶往地上碎了几片告诉凤长歌了,只可惜那晚他没数。 凤长歌从月锦凰第一个字开始说的时候,凤长歌那高高悬起来的心就没有放下来,只越来越高,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凤长歌即便是担心也没有,生气也没有用,气月锦凰怎么危险的事情竟然不告诉她?更恨的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月锦凰。让他,自己,慕容家,还有……月镜宸落到这个地步。 月锦凰讲完之后,过了许久,凤长歌还是没有说话,月锦凰一颗越来越忐忑,很害怕,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凤长歌了。一时间,这个房间的气氛沉闷不已,像是有块巨石压在凤长歌和月锦凰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很久很久,月锦凰终于忍受不了,才颤巍巍的开口道:“母后……你就别生气了……”说罢,还轻轻的扯了扯凤长歌的衣角。 站着的凤长歌闭了闭眼睛,把眼里那些沉重的情绪掩盖下,这才又睁开眼睛,缓缓的转过身来蹲下,直视着月锦凰:“凰儿,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任性了,万一……” 月锦凰也微微红了眼眶:“是儿臣不好,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母后一直为我提醒吊胆……我也会想……想要去保护母后。” 蓦地,凤长歌心里一酸,如鲠在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月锦凰以为凤长歌这是真的生气了,怯生生的扯了扯凤长歌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喊着:“母后……” 凤长歌再也忍不住,便立刻蹲下身来,紧紧的抱着月锦凰,不敢让月锦凰看见自己就快要留下眼泪的模样:“凰儿……日后这样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下次再这样瞒着我,那我可就要好好的惩罚你了。” 不过是说出来给月锦凰听的,凤长歌有多疼爱月锦凰,谁都看的出来,哪里会惩罚?即便是月锦凰自己也知道,凤长歌有多爱他,他不想叫母后再伤心了,所以点点头:“知道了,母后你别伤心了,也别替我担心了,我现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我还要保护母后呢。” 这孩子向来聪慧,在小时候凤长歌便看出来了。只是毕竟月锦凰在她眼里还是奶娃娃,一定要捧在手心里的,况且有上一世的事情在,凤长歌对月锦凰的爱,超出了常人的范围,即便是月镜宸劝过,但也没有法子,只能随凤长歌去。如今发生这件事情,倒是让凤长歌清楚的认识到,月锦凰不再是那个奶娃娃了。 随后月锦凰又说了很多话哄凤长歌,凤长歌的心情好了一些,接着便打算离去了,毕竟总来养心殿也不大好,为了月锦凰着想,凤长歌只得先回去了。 第九百零二章刺杀 到了晚上凤长歌便让陈赵二人去见她,准备责问他们怎么不把此时禀告给她。 鉴于月镜楼几日前的表现,离开一时或许也没有什么大事,二人便一同趁着夜色去找了凤长歌。宫里冷冷清清,外面没有下人,也只有一间房间有着微微的光亮。二人来凤长歌的宫殿来的少,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现在凤长歌是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 寒冷的夜,冷冽的风像是刀子一样的挂在人的身上,很不好受,二人摸进了房内,感到一丝温暖。 凤长歌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脸色铁青,二人不敢多言直接跪下恕罪:“属下有罪。” 陈赵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认错的态度倒是不错。 凤长歌手里捧着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温暖着寒冷的手,这宫殿里的炭火还是稍显不足,然而这是凤长歌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多的。 二人注意到凤长歌通红的手,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只觉这样的苦不该是凤长歌来受的。 “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凤长歌声音冷冽。 陈赵二人不由俯下身磕头:“请主子恕罪。” 凤长歌冷笑一声:“这才多少天,就敢和凰儿一起瞒着我?我看你们眼里是没有我这个主子了!” 陈赵二人连道几声不敢,赶忙求饶道:“主子恕罪,都是属下一个人的意思,别怪罪居正。”赵海龄再次开口道。 陈居正微微错愕的看向赵海龄,接着立刻反应过来,也说道:“主子息怒!这注意是我出的,不关赵海龄的事情!” 凤长歌嘴角冷笑连连:“你二人倒是情深义重!” “属下不敢。”陈赵二人的头埋的更低了。 “是不是凰儿教唆你们这么做的?”凤长歌含怒道。 赵海龄辩解道:“不是少主,是我们二人自作主张,不想让您平白担心,况且我二人一直轮流保护这少主,便太过看重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保护少主,这才斗胆没有告诉您。” 陈居正跟着附和。 听完后凤长歌嘴边的冷笑越发的冷冽,眼里带着寒芒:“你们倒是很有主见啊!” 陈赵二人背脊发凉,看着这样的凤长歌,分明看着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可见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背上冷汗连连,十分害怕。 “主子恕罪。”陈赵二人颤声说到。 “啪”的一声,凤长歌把手里的茶杯在桌子上敲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眼神犀利:“要不是如今这情况不能处置你们,这账我们以后慢慢算,日后再有事情瞒着我……” 接下来的话凤长歌用眼神说明了,陈赵二人只看一眼便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在看看, 一颗心狂跳着,因为害怕。 “是,属下再也不敢。”陈赵二人微微松了一口气道。 “快滚回养心殿好好照看少主。”凤长歌起身,再也没有看一眼他们吩咐道。 可凤长歌不知道的却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月锦凰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半个时辰前 本着趁热打铁的心思,这斩草除根自然要快,本对月镜楼没有下手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凤长安想着既然月镜楼不舍得,那便由她来动手。隔日便和公孙弘商量好后,秘召见了公孙家族里的死士,暗藏在永安宫里,等着在天黑便动手,她要月锦凰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好巧不巧是被本就已经产生了异心的碧蝶看见, 一撮黑影消失在前往养心殿的方向,加上厅日听见的话,不难猜测出要发生声事情,更何况碧蝶不算笨。 月光下的黑影仿佛索命的厉鬼,脸上被黑布盖的严严实实,在养心殿的侍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仿若进入无人之地一样的顺畅,轻而易举的摸到了月锦凰的房门外。此时走廊上的宫灯公益金熄灭,外面的太监打着瞌睡,刺客悄无声息的走到窗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在冷白的月光下散发着锋利的寒芒。 房间里的月锦凰正打算睡下,今日不见陈赵二人,心里倒是有些不踏实,毕竟这么多日习惯了他们在身边,这突然不再反倒不那么容易睡得着,眼皮也一直跳着,总觉得有些不对。 都说小孩子的只觉最准的,窗外的刺客看准时机便轻悄悄的摸了进去,就在进来的那一刻,月锦凰听见极轻极小的脚步声,月锦凰连忙叫出来:“谁?” 被陈赵二人影响,机关他们二人的脚步声仿佛不存在一样,月锦凰日日晚上听着,辨别这脚步的能力与日上升。他可不想被突然出现的陈赵二人吓到,这才特意练了,如今倒是听到除他们之外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微乎其微,可较陈赵二人的可大的多了。 没有任何的应答,只有越来越进的脚步声,月锦凰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像是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一样,虽害怕,但身体已经慢慢的从床上起来,作出防备的姿态,被褥底下有赵海龄送给他的一把剑,平日里他们也会让教他用剑。 月锦凰慢慢的缩到了墙角,脚步声越来越进,骤然间,寒芒一闪,几乎可以听见风声,那刺客动手了! 一击未中,那锋利的匕首插在棉絮上,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那刺客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睛便被银白的光刺了下,躲闪来不及。 下一刻,便问道了浓烈的血腥味,可这伤口却浅,但是伤在刺客朝前伸的右手上,刺客彻底被惹怒。就在刺客愣神的时候,月锦凰连忙跑下了床,嘴里急促的喊道:“来人!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可外面空荡荡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一样,那些人正躲在暗处准备看好戏呢。 被激怒的刺客,像是猛虎追着眼前逃不掉的兔子,尽管手上有伤,可依旧游刃有余,静静的看着月锦凰逃跑的样子,突然解气,脚步也微微加快追上月锦凰,任由右手的伤口肆意的留着血,刺客想着,即便是左手他也能解决了这个小儿! 第九百零三章救人 这样的场面月锦凰第一次遇见,尽管他较其他孩子有担当有见识的多,遇到这样的情景也难免慌乱,况且如果是这样死,那就太不值得了。可偏偏这样的关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往日那些招式被忘得一干二净,只会乱挥舞着手里的剑。 可是这样怎么能抵挡,这个刀尖舔血的刺客,不过眨眼间,月锦凰手里的剑便被刺客打落,掉在地上发出争鸣一声,月锦凰剩下的只有逃跑,堪堪跑到门口,就在手触碰到门钥的那一刻,身子却狠狠的被往后拽了。 “噗咚”一声,月锦凰被刺客狠狠的摔在地上,眼冒金星,然而身体却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才起来便被身后的刺客一脚踩在背上,又摔了回去。月锦凰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可他却没想放弃,尽管是以卵击石,他也还在挣扎。 刺客居高临下的看着贵为一国天子被自己踩在脚底下,那自豪和得意,即便是脸上蒙着黑布都能窥探的一清二楚,刺客猖狂的笑了起来:“你就别挣扎了,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老子!” 刺客说罢,举起手里的匕首,寒芒刺眼,猛的往下扎去—— 危急关头,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冲出一个人来,来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便拿手去挡刀。 “刺啦!”一声,伴随着不料被划破的身影,皮肉伤的伤口也溅出血来糊了刺客的眼睛,否则他们怎么觉得看见了月镜楼? 来人的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意外,竟然是月镜楼,而且刚刚奋不顾身保护月锦凰的也是月镜楼。随后月镜楼带来的侍卫,团团围住了刺客,准备拿下。 而那刺客却丝毫没有反抗,他还愣在原地,摄政王不是和……是一伙的吗?如今……这个是什么情况…… 在刺客还愣着的时候,侍卫们已经把他拿下,小德子也回过神来连忙喊到:“来人!来人快叫太医!” 被月镜楼护在身下的月锦凰,这才知道谁保护了他,他慢慢的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月镜楼,喃喃道:“皇叔……” 月镜楼的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手臂上被化开了很大一条口子,正濯濯的留着的猩红的血,疼的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皇上你没事吧?” 月锦凰下意识的摇摇头,一时间还琢磨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他一度怀疑那刺客是月镜楼派来杀他的,他以为月镜楼自己下不了手,可又反悔放过他了,这才派人来取他性命,如今似乎不是这样。 他看着月镜楼手上的手臂发呆,眼神复杂,真的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月镜楼看出月锦凰的纠结,不由讽刺的笑了:“怎么?皇上以为是我要杀你?” “不……不是……”月锦凰下意识的就去否认,可他那惊异的神色还未收起,这话谁也不会信,不过也怪不得月锦凰,毕竟是个人都会这么想。 月镜楼还想说些什么,可偏偏外面小德子已经领着太医进来,那白面无须的脸上是真真切切的着急:“主子!主子太医来了!” 几人合力把月镜楼扶到暖榻上,月锦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伸出去想要扶着月镜楼的手却是落了空,也不知到底是要扶月镜楼还是不扶。 先是给月镜楼清洗伤口,这才敷上药,太医开口道:“王爷幸好这伤未伤到筋骨,只是划破了皮肉,小心调养便是,只是近段时间内还是暂时不要用右手的为好,好好调养一番。” 月镜楼还未发话,小德子却是站不住了:“太医,这伤口这么深你确定没有伤到筋骨?!” 太医一笑:“回公公,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却是没有伤到筋骨。” “好了好了,小德子,难不成你比太医还厉害?”眼看着小德子还要说话,却是被月镜楼打断了。 小德子这才讪讪的闭了嘴巴,不在说话。 太医便又嘱咐了几句,说了注意事项便打算退下,月镜楼注意到月锦凰还垂着头站在一旁,月镜楼神情复杂:“太医看看皇上。” 太医这才装作刚刚注意到皇上一样,自然小德子带来的可是月镜楼的亲信,常用太医,定然是不把月锦凰放在眼里:“你看微臣老眼昏花这才看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无事。”月锦凰淡淡道,想来“老眼昏花”的遍地都是,若一个个的都要追究,月锦凰怕是活不下去。 月锦凰慢慢的挪到月镜楼身边坐下,仍有那太医把脉,太医态度有些敷衍,不过片刻便拿开诊脉的手,也不查看伤情:“皇上不过摔了几跤,不碍事。” 然而膝盖,背部,甚至是胸口都在发疼的月锦凰在心里反驳道:我也不指望你会给我看病。 月镜楼自然看出来这太医随便了事的态度,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语气也不由带上了一些怒气:“我倒不知道如今太医的医术已经这么不济,看来以后也不用再用了!” 那太医这才意识到自己领悟错了摄政王的意思,“噗咚”一声的跪下,嘴里求饶:“王爷恕罪!微臣刚刚看错了!这就再看一遍!” 月镜楼却是没有那么耐心在给这个太医一次机会了:“不必了,既然医术不够,太医院也容不下你,即刻起你便不再是太医,赶出宫去!” 月锦凰再次错愕的看向月镜楼,他甚至怀疑今日的月镜楼是不是被人换了皮,怎么一脸维护了他两次?月锦凰怔怔的看着月镜楼,眼里全是不解。 耳边那太医的求饶声还源源不绝于耳,虽月镜楼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刚要把那太医赶出宫?或许看不得月家人的颜面被一个小小的太医扫了,又或许是……看见月锦凰那不经意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分明是受了伤,可那太医却不当回事,他心疼了吧?不由让月镜楼想起,以前的月镜宸也会为了保护他,受一些伤,却总也不说…… 第九百零四章争吵 “小德子去,再替皇上找个太医来看看。”月镜楼开口吩咐道。 月锦凰一颤,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静静的坐在那里。 月镜楼看着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月锦凰,可以明显的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颗恻隐之心在一直疯狂的动着。就像是刚长成的树苗,被微风细雨吹得瞬间便成茁壮的树。 小德子走了,这室内只剩下叔侄二人,然而各自似乎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一时间这房间里十分寂静,气氛沉闷,月锦凰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月镜楼则是因为伤口上撒了药粉,火辣辣的疼,便更不想说话了,眉头却是拧的越来越深。 没过多久小德子便带着太医来,月镜楼对着那太医吩咐了一句:“好好给皇上看病。”说完这一句,也没再看月锦凰一眼,掉头就走了。 太医恭送着月镜楼,月锦凰慢慢的从暖榻上下来,走到门口,这是他才看见门口消失的侍卫和太监又都出现了,心里一凛,可又不知道这会是谁的干的,出去嫌弃最大的皇叔,还有谁想要他的命呢。 正好此时,陈赵二人已经归来,可才进到房间里便闻到浓郁的药味,那都是月锦凰身上散发出来的。虽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口,可身上却都是清淤,被刺客那样一阵折腾,自然是满身的伤痕了。 太医早就走了,外面的戒备倒是森严了许多,陈赵二人摸进房间的时候,比平时多费了一半的功夫,本就提起来的心在闻到这浓郁的药味时,一时提到了嗓子眼,二人纷纷压低声着急的喊道:“少主!” 才有了一丝睡意的月锦凰又被这叫唤声吵醒,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却不小心牵扯道伤口处忍不住痛呼出来:“嘶……” 陈赵二人连忙凑到床边,神情担忧的直直看着月锦凰:“少主怎么了?” 月锦凰朝他没事人一样的笑笑:“我能有什么事情,这不是好好的?” 可刚刚的痛呼绝对不是他们听错了,赵海龄追问道:“少主,难不成你还有瞒着我们吗?” 月锦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好吧,就是刚刚又刺客来了。” 月锦凰这一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对于陈赵二人来说,可是生生把他们的心架在火上烤! 陈居正连忙问清情况:“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不过是离开这么一小会,这就……” 月锦凰也不忍他们继续担心,就把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了,掩去了那些十分紧急的关头,接着有郑重的说了一句:“没想到月镜楼竟然来救我了,还受了伤。” 陈赵二人的心才微微放下些,听到这里又提了起来:“那您有没有受伤?” 月锦凰瑶瑶哦图,可陈赵二人一点也不相信,月锦凰只好从实招来:“就磕着碰着了,这是正常。” 二人却是亲自上手,眼睛一边审视,手下一边轻轻的摸着月锦凰,想看看月锦凰是不是真的没有,待到他们自己确定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问出第二个他们关心的问题:“这暗杀不是月镜楼安排的吗?他竟然来救少主,还受了伤……”这让陈赵二人十分不解。 “别说你们了,我也不懂,皇叔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月锦凰苦恼的皱着眉头道。 “好了少主,你好好休息,我们在一旁守着你,这些烦心的事情,先不想,再说有我们在,你只管好好调养身体。”赵海龄道。 陈居正在一旁点头附和。 月锦凰应了一声,这才又躺下,只是背部尤其疼,便趴着,这么一闹腾,陈赵二人又在身边,月锦凰终于沉沉的睡下。 看着月锦凰的睡眼,陈赵二人的眉头却是慢慢的拧起来,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见不同寻常的意味,这事定要告诉凤长歌。 “居正,你在这守着,我再去找主子说明今天晚上的事情。”赵海龄一边说着一边动身。 然而却是被陈居正拦下:“你现在去主子也睡了,明晚再去说吧,我们今晚就好好守着少主,让他睡个好觉。” “好吧。”赵海龄想了想,陈居正也说的有理,况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还不如冷静冷静,自己也好好想想,明晚才能好好的告诉凤长歌。 养心殿是静了下来,可永安宫的闹剧,才刚开始上演。 不用说都知道这是谁的安排,如此擅作主张,月镜楼越想越气,手上的伤也归咎于凤长安身上。月镜楼憋着一肚子的气,怒气冲冲的来到凤长安的门前,守在门口的碧蝶看了一眼月镜楼,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接着又立刻低头:“奴婢这就去通传!” 对着比得,月镜楼的怒气倒是少了一些:“不必,我直接进去。” 然而,里面的凤长安也怒火冲天等着月镜楼回来,本想让碧蝶去等,但是想想,月镜楼定然会主动来找他,果然不出她所料,月镜楼回来了就往她这里冲。 一进去,月镜楼倒是看见凤长安那一脸兴师问罪的意思,不由得月镜楼感到自己心里的火,又被浇上一层油,烧的更旺。 凤长安先开了口:“月镜楼,你到底什么意思!” 月镜楼坐在凤长安的对面:“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凤长安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月镜楼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嘲讽道:“怎么?伤口明明在手臂,可我怎么觉得,你脑子也坏了呢?” “呵,别忘了这是谁害的,我可是锱铢必较,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这板子打的上开才好不久,这手臂上又要多刀伤了!”说罢,月镜楼还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凤长安的手臂,像真的在思考在哪里下手。 凤长安忍不住把手缩了起来,接着怒火烧红了脸:“月镜楼!你别忘了,我跟你才是一伙的!你这样为了月锦凰挡刀子,我可就明白了,你这是要散伙了?!” 第九百零五章碧蝶 月镜楼心里不住的厌烦,这厌烦直接在脸上表现出来:“凤长安,你只会这一招了吗?” 凤长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月镜楼脸上的神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以往月镜楼最多也只是生气不耐烦,然而现在脸上是什么,那像是看到了屎一样的表情是什么? 凤长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去相信。 趁着凤长安不说话啊,月镜楼又道:“凤长安你都脑子是不是摆设,现在根本不是杀了月锦凰的最好时机。你分明知道慕容家还未真心投靠,随时可能反水,你还在这任性什么?!” “可最好的时间却被你浪费了!”凤长安吼道。 月镜楼不由避了避,脸上嫌弃的表情更加明显:“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不管是凤长歌还是长宁!他们都是端庄秀雅的!而你不如看看你自己!” 凤长安倒是气笑了,胸口剧烈起伏:“怎么?现在连我脾气都要抨击了?你明知,我最讨厌输给凤长歌!你竟然……竟然……” 凤长安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月镜楼也不想再和这样没有理智的凤长安争吵,索性便起身打算出去:“现在不适合交谈,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说。” “不准走!”凤长安向前扑去,直接拽住了月镜楼的袖子,却又正好的扯到了月镜楼的伤口。 太疼了,月镜楼下意识的便用力挥开,凤长安被他挥了出去,直接撞到桌角,衣裙还是发髻全都团在一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现在的凤长安,和那些贫穷巷子里的泼妇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他竟然要娶这样的人? 没了阻止,月镜楼顺利的出了门,门口候着的碧蝶,还是死死的低着头,装作听不见看不到的样子。路过她的时候,月镜楼倒是突然停了下来,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今日这事你干的不错,以后继续盯着。”说罢,便忍着疼快步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小德子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月镜楼看出来,忍不住皱眉:“你这是脚下生疮,站不住了?” 小德子连忙赔笑:“哪里哪里,只是主子,奴才这就是没睡醒一样,迷糊的很,一点也没明白,今日主子这样做的意思,这先不说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边又和凤长安闹的不好收拾,况且,您刚刚和碧蝶嘀咕什么呢?” 月镜楼气笑了:“怎么,主子的事情你都要过问?” 小德子赶紧跪下,生怕这月镜楼生气,讨饶道:“都是奴才笨,一点也想不明白,惹恼了主子,您别生气!小心身子。” 月镜楼冷哼一声:“你派人好好的盯着碧蝶,记住,是我们的人。” 小德子微微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月镜楼,揣摩这月镜楼的心思,然而却还是不明白,只得糊里糊涂道:“是,主子。” 见小德子那可笑的模样,月镜楼寻思着还是告诉小德子,免得他又搞砸了事情:“今日月锦凰行刺一事,便是那碧蝶通知我的。” 小德子惊在原地,一脸错愕的看着月镜楼,好半晌才道:“这……这碧蝶是什么意思……” 月镜楼沉声道:“想必,是受不了凤长安吧……”眼神冷漠。 “那要奴才好好的……”小德子看向月镜楼。 瞬间,月镜楼便懂了小德子的意思:“不必,先留着,总还有些用,这碧蝶看起来不是个安分的人,还是先盯着为主。” “是,奴才这就派人好好盯着。”小德子道。 月镜楼点点头:“行吧,你退下吧。”说罢,脸上便露出疲惫的神色,先前那些都是扛着的。 小德子自然不敢再多言,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不敢打扰月镜楼。心里还想着,那主子救月锦凰这一遭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月镜楼连自己都没办法想明白,也没办法接受,更何况小德子呢。 皇上行刺的事情,月镜楼任由消息满天飞,他心里有一计,这只会是他的垫脚石。第二日大清早,月镜楼便派小德子来到养心殿。月锦凰正准备起床,然而小德子站在床下,阴阳怪气道:“皇上,您今日就不必上朝了!我们主子怜惜您昨晚受到惊吓,让您休息一天呢。” 月锦凰猛的抬起头看向小德子:“真的?皇叔真的这样说?” 小德子笑的也是阴阳怪气:“自然,难不成,奴才还敢欺骗您?” 月锦凰心道,他有什么不敢?在他心里,想必月镜楼才是皇上。 “如此,倒要谢过皇叔了,那我就躺回去了,小德子公公回吧。”月锦凰真的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一点反抗都没有。 小德子不由嗤笑了一声:“那奴才便告退了。” 有些事可以瞒住该瞒住的人,然而凤长歌却是瞒不住的,早上一起来便前往养心殿,她心里猜测月锦凰定然是出事了,否则月镜楼怎么突然让月锦凰不要上朝?接着行刺的事情,还未等到陈赵二人前来说明,凤长歌便已经从别人口里得知,这哪还坐的住?直接就奔到养心殿。 模样癫狂,衣衫都未穿戴整齐,披头散发的便来到养心殿,直到看见月锦凰的那一刻,凤长歌的神志才隐约有了一些清明,也不管在场还有其他人,猛的便是把月锦凰抱入怀中,力道之大,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然而这对月锦凰来说,是甜蜜又疼痛的母爱,凤长歌如此用力,别说身上本就有伤,就是没伤,也要被凤长歌憋的喘不过气来,可月锦凰却是咬牙忍者,不敢让凤长歌担心。 倒是一旁的碧枝瞧出端倪,那月锦凰整张脸都红了,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眉头死死的皱着,一看就是难受的模样,碧枝连忙开口道:“太后?您弄疼皇上了。” 然而,凤长歌依旧死死的抱着月锦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听见。 碧枝又说了一声,月锦凰想要阻止,已纪来不及了。 第九百零六章阴谋 凤长歌已经冷静下来,连忙松开月锦凰,这才看见月锦凰眼眶里泪水的打转:“怎么了?凰儿?凰儿你怎么了?” 语气焦急的让月锦凰心疼凤长歌,好像没有一日他不是让凤长歌未他担心的,可月锦凰痛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凤长歌真以为月锦凰怎么样了,立刻朝外面吼道:“快叫太医!” 月锦凰赶紧扯了扯凤长歌的衣袖,阻止了凤长歌,哑着嗓子道:“没事的,母后您别担心。” 可这哪是没事的样子,凤长歌还打算开口,然而这时的月锦凰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尖叫出声:“母后,这么冷的天,您鞋子都没穿就跑过来了!” 凤长歌这才渐渐察觉到脚下寒冷,随即没事人般的笑了笑:“没事,不冷。” 怎么会不冷?寒冬腊月,地上的露水都能结冰,这会太阳还没出来,走在寒冰上有多冷,月锦凰想象不到。一直悬在眼眶里的泪水,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母后!”月锦凰哭着扑进了凤长歌的怀里。 月锦凰却还没有忘记正是嘴里呜呜的吩咐道:“还不赶快拿炭盆和暖和的棉鞋来!” 碧枝和养心殿的太监连忙下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炭盆和棉鞋来了,月锦凰扶着凤长歌坐在暖榻上,半跪下亲自给凤长歌脱了脚上又脏又湿的袜子,也亏得有这袜子,聊胜于无。 袜子脱下来的那一刻,月锦凰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那本如玉小巧的脚,如今却被冻的发紫,像是被冻着的死肉一样,“啪!”月锦凰含在眼眶里的眼泪落在凤长歌的脚上。 本凤长歌已经觉得脚上没有知觉了,可就在眼泪掉落的那一刻,冻坏了的脚忍不住瑟缩一下,像是被那眼泪烫到了一样,她赶紧拉起月锦凰:“好了好了皇帝,分明是我来看看你,怎么你还哭起鼻子来了?” 月锦凰窝进凤长歌的怀里,只觉周身温暖:“母后,我心疼你。” 凤长歌这一回不敢用力,却是转了话头:“昨个儿晚上伤哪里了?” 月锦凰看了一圈,见这殿里还有这么多宫人,便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宫人纷纷退下守在门口。 月锦凰转过身来面对凤长歌如实道:“伤了好多地方。”说还不够,撸起袖子来给凤长歌看,幸好炭盆靠的近,不冷。 凤长歌看一眼,心里便痛一分:“还有吗?” 月锦凰道:“还有背上呢,可是现在也不好给母后看,母后总不能让我现在脱了衣服吧?”月锦凰可不敢给凤长歌看,背上的伤最为严重,这凤长歌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伤心难受呢。 凤长歌也没多想,便以为背上的伤和手臂上的一样,所以没有多疑,神色越发的悲伤:“凰儿你受苦了。” 月锦凰却是无所谓样的笑了笑:“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就还有件稀奇事要告诉母后。” 凤长歌淡淡的笑了起来:“你说来我听听?” 月锦凰便把做完发生的事情一一同凤长歌说了,就是在太医面前维护他的事情也没落下,凤长歌听完,眉头一凛,眼神深沉:“这月镜楼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还以为,这次暗杀是他安排的,可看起来好像不是,他来救我也不算作假,手臂上的伤,我也看见了……”月锦凰疑惑道。 这一回就是凤长歌也琢磨不透,月镜楼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了。本来这一回,月镜楼就没有玩什么把戏。所以不管凤长歌怎么想,她也不想朝月镜楼是真的想救月锦凰这个方向想的。 本以为传到耳里说,摄政王为救皇上受伤,是月镜楼的一个奸计,万万没有想到却是真的。可真的没有猫腻吗?凤长歌还是不敢相信,只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事当然没有那简单,月锦凰今日没有上朝只不过是一个开端,月镜楼阴险的笑着,毕竟这伤不能白受,这正好是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傍晚的时候,凤长歌还想着回自己的宫里,今日陪月锦凰一日了,也是该回去了,否则也不知道月镜楼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没曾想刚出殿门,便碰上挂着石膏的月镜楼,凤长歌看着那手臂,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这月镜楼怕是要走下一步了。 “见过皇后娘娘。”月镜楼假笑道。 “多谢摄政王不顾生命危险来救皇上。”其实对于这刺客是谁安排的,凤长歌心里大概有底。所以凤长歌才会坚信,这是月镜楼和凤长安的阴谋诡计。 “我不过受的小伤,只是皇上却是被刺客吓坏了神智,需要好好调养。”月镜楼阴着脸道。 凤长歌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月镜楼一笑,笑容阴蛰:“自然是希望皇上呆着这养心殿好好休养了。” 就在这一刻,凤长歌才明白月镜楼要玩什么把戏,目光越来越冷冽:“原来在这等着?这就要夺位了吗?我倒是想问问,摄政王,你这脚跟站稳了吗?” 月镜楼被戳到痛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那就不劳太后操心了,既然太后如此担心皇上,那你就和皇上一起在这养心殿里,好好陪着皇上复原吧!”说罢,月镜楼脸色带着得意的笑容转身走了。 凤长歌看着月镜楼的背影,这才明白月镜楼打的什么主意,时间太短,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对策,这一步棋,月镜楼却是走的漂亮。然而月镜楼以为,这样她就会认输吗?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月镜楼公布皇上“神智”被刺客吓坏了的消息。此言一出,全朝哗然,那日后,月镜楼却再也没让月锦凰上朝。悄无声息的,凤长歌和月锦凰便被他软禁起来,谁都不能探望。 刘太阁暗地去打听了,也有很多大臣去探了消息,可那晚去养心殿医治月锦凰的太医,却是一口咬定说,皇帝却是被吓的失了神智。 第九百零七章谈话 凤长歌和月锦凰既出不来,刘太阁和慕容逸又进不去,一时间朝上的氛围十分紧张,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可又不能撕破脸。可反常的却是公孙弘也脸色不好看,这其中定有猫腻,此时一定要查清楚才好。 倒是养心殿里的月锦凰和凤长歌两人像是没事人一样,过的还不错,二人分开在两座宫殿已久,现在又能在一块,不光是月锦凰高兴,就是凤长歌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一直在凤长歌身边的碧枝是看的最分明的。 然而只是囚禁于养心殿,凤长安心里怎么会甘心,那一晚她和月镜楼闹的僵硬。接连几日都没有说话,公孙弘也听说了,现在月镜楼大权在握,可根基不稳,需要公孙家。然而,毕竟现在月镜楼才是那个最有权势之人,见到凤长安和月镜楼闹的这样。 公孙弘急的嘴上燎泡了,好说歹说的劝了月镜楼,又劝了凤长安,月镜楼也明白不能把公孙家得罪的太过了,所以囚禁凤长歌母子二人,也算是给凤长安一个交代。 然而凤长安却心里不平,没有杀了月锦凰泄恨,她这心里怎么都不舒坦。 如此公孙弘为了他们和好,今个下朝特意带着月镜楼去御花园里,顺便着下人去永安宫给凤长安传话。 本来月镜楼以为是公孙弘找他有事,他还纳闷着公孙弘怎么在御花园见他?然而,这疑惑在看见亭子里站着的凤长安一切都有了答案。二人好几日不见面,这关系越来越冷,然而一见面又火热了起来,不是别的意思,是二人心里的怒火。 本做完月镜楼排了小德子去见凤长安,告诉他已囚禁凤长歌母子二人,想着他先低头算是赔罪,给个台阶给对方,可凤长安却是直接把小德子打了一顿,还敢了出来,你说月镜楼能不气吗? 他现在是恨不得自己上前把凤长安打一顿,可他不是那样任性之人,面上不能太难看,但月镜楼怕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气,便掉头就走,偏偏这凤长安像是不知道一样,还疾步追上来:“既然来了,就别辜负了公孙弘的心意,他是想我们和好的。” 月镜楼心想,自己一点也不想和她和好,他们之间除了无尽的争吵还真的没有别的了。 月镜楼步子加快,只想赶快走,可凤长安依旧追上来了,伸出手拉住了月镜楼的袖子:“怎么?这还没散伙呢,摄政王就这样不待见我了?” 月镜楼甩开凤长安的手回过头来,面色不虞:“别整日散伙散伙的放在嘴边,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们公孙家现在需要我。”况且如果可以,他也想散伙,选择慕容家,然而形势所迫。 最后这句话不能说出来,这御花园人多口杂,万一传到了公孙弘的耳朵里,那他们这合作就真的到头了。 凤长安笑的讽刺:“我还以为,在摄政王的心里我们已经不是一根绳上的了。” 月镜楼不欲和凤长安继续纠缠:“你倘若没事,那我先去御书房处理政务。”说罢便想走,可凤长安这好不容易见着了月镜楼,哪能让他走呢,为了他们的合作更坚固,她和月镜楼不在这样争吵下去,凤长安今日是有备而来的。 “既然现在你已经大权在握,月锦凰不够是个摆设,那我倒想问问你,我们这婚事什么时候才举办?”凤长歌绕到月镜楼面前,直直的看着月镜楼的眼睛问道。 月镜楼恨不得这婚事黄了,可那只能是想想,月镜楼移开目光,看向远处,沉默了片刻才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答案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凤长安的脸部扭曲了片刻。不过下一刻,凤长安的脸色又变回了正常的模样,甚至还笑了起来:“那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月镜楼看着凤长安那令人生厌的脸庞,只觉阵阵反胃:“圣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颁布了,昭告了天下人,我说凤长安,难道你还怕我反悔吗?” 凤长安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嘴角抽搐了片刻,也不知道是要生气还是要笑,一时间表情显得古怪:“那倒不是,只是这婚事毕竟已经下旨了,我觉得既然你我之间总有误会,免得将来你和公孙家出了信任问题,那这婚事早点举办了才好。” 这番话听得月镜楼心里冷笑连连,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不娶她,就会和公孙家出间隙,月镜楼暗自咬着后槽牙,忍了片刻这才憋出一句话:“自然,你放心。”说罢,再也不管凤长安,掉头快步走了,小德子差些便没有跟上。 月镜楼脚下生风,那气势像把脚底的地板当做发泄物一样,狠狠的踩着,像是要跺穿地心一样,一边走着一边骂道:“混账东西!我迟早迟早……” 月镜楼没有继续说什么,然而小德子这一回倒是明白了月镜楼的意思,小德子赔着笑:“主子消消气,消消气,你这手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可不能生气,一定要注意身体。” “怎么能不生气!”月镜楼狠狠的剜了一眼小德子,像是随时随地都会炸的炸弹一样。 小德子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在看月镜楼,生怕这怒火会烧到他身上来,不敢再说话,静静的跟在月镜楼的身后回了御书房。 这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上,偏偏有的人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晚上还出现在月镜楼的面前。那一刻,御书房里的气氛都凝固了。 来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凤长安,凤长安笑的温柔出现在御书房,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跟在凤长安背后出现的是公孙弘,月镜楼难看的脸色,眨眼间便恢复正常,扯了扯嘴角,可还是笑不出来。 “见过摄政王。”公孙弘坐着表面功夫喊到。 凤长安含笑自发的做了下来,一副女主人模样,月镜楼只能在心里狠狠的谩骂了一句。 第九百零八章未死 “不知二位这么晚突然来是有什么急事?”月镜楼语气平平的问道。 公孙弘下午做的事情难免月镜楼会生气,毕竟是自己善做主张,可碍于凤长安在他,也不好告罪,这不是表明了月镜楼不愿意见月镜楼,如此倒是会让二人之间更加僵硬,公孙弘带上假笑:“回摄政王,前不久我刚刚从我们公孙家一人口里得知,似乎看见了一个很像……” 说到这里公孙弘脸上沉重起来:“看见一个类似月镜宸的人……” 月镜楼脸色巨变,像是骤然飘来了乌云,瞬间电闪雷鸣起来,凤长安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再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公孙弘说了。 一时间御书房里鸦雀无声,月镜楼的眉头死死的拧着,心里翻江倒海,远远没有他面上那样平静,他喃喃道:“果不其然……我心里深处总觉他不会就这样死了……” 公孙弘和凤长安只见月镜楼的嘴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听出几个语气词,凤长安坐不住了:“本就叫你早日把月锦凰除去,倘若那个人真的是月镜宸,眼前这情况你该如何收拾!” 对于月镜楼没有杀死月锦凰一事,她心里还耿耿于怀,更不甘心的是,月镜楼竟然还在她派人去取月锦凰性命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救下他。最可气的是,最后月镜楼竟然还把她的人处死了。 想到这里凤长安不由气的磨牙,公孙弘生怕二人又吵了起来,连忙插话:“现在最要紧的倒不是这个,是要查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月镜宸,又或者是我们的人看走了眼。” 月镜楼沉浸在月镜宸没死的事情里,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凤长安的话,怔怔道:“不会的……肯定就是他没死……” 月镜楼脸上那肯定的表情,让公孙弘和凤长安都不由相信,如此一来脸上纷纷露出害怕的表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倘若月镜宸没死,那么事情就棘手了,就像是上悬在头顶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来。 凤长安脸色难看起来:“怎么?摄政王这么肯定,难不成当初……” 话里有话,公孙弘不由侧眼看向月镜楼,眼神带着探究,似乎真的在考虑,当初月镜楼是不是真的没有下狠手…… 然而月镜楼对他们的眼神一概不知,他现在害怕慌乱,可又莫名的感到庆幸,然而更多是害怕…… “没有,当初我是看见了月镜宸的头颅。”沉默了片刻,月镜楼才开口道。 说完这句话,月镜楼突然抬起头来,眼神阴厉:“怎么?你们两个人不相信我?” 公孙弘立刻打哈哈道:“怎么可能,我们是什么关系?定然是相信摄政王的。” 凤长安只是讽刺样的笑了笑,没有说话,那笑容仿佛刺激了月镜楼,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怎么?你笑什么?” 凤长安笑的更大声:“万一那头颅根本就是假的呢?” 此言一出,月镜楼脸色巨变,面露挣扎的模样,最后咬牙道:“不可能,那头颅我亲眼看的,确实是月镜宸的头,难不成还能作假?” 凤长安便定定的看着月镜楼,那眼神即便是不说,月镜楼也懂了凤长安的意思,可……怎么会?人是自己的,再说谁能把一个假的头颅做的那么逼真?当时,凤长歌,慕容逸和月锦凰的态度……难道也是假的? 月镜楼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眼看着气氛又降入冰点,公孙弘不免又出声缓解:“王爷您也别太过担心,这不是还是没有影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清楚,况且如今这政权还有这皇宫都被你握在手里,万一是真的,那王爷您既然能杀一次……那自然能……”话说到这里公孙弘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月镜楼心乱如麻,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不能集中精力,一想到月镜宸整个人都如临大敌,可偏偏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就老劳公孙大人好好查清楚了,这件事情比什么都重要。”月镜楼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抬起头来一字一顿道。 公孙弘连忙回到:“自然,摄政王不必担心。”说罢,偷偷的看了眼继续垂着头的月镜楼,又看了一眼凤长安,正好凤长安也看向公孙弘,二人一对眼,便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接着公孙弘便站起来作揖:“既然事情也说完了,臣便告退了。”说罢,径自退下,不等月镜楼开口。 如今的月镜楼哪还有心思注意这些,一心都在想万一这月镜宸真的没死,他该怎么办,是继续杀还是不杀?他这摄政王还做的下去吗?万一月镜宸报复呢? 公孙弘特意为凤长安留的机会,凤长安自然不想浪费,见月镜楼的眉头皱的像是线团打结一样,心想这不正是她出现的时候吗? 凤长安莲步轻移的走到月镜楼面前,缓缓的蹲在月镜楼面前,脸上是故意学的凤长宁那小兔子般惹人怜爱的神情:“好了,这些事情还未确定,你先别烦心。”声音轻柔。 月镜楼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类虎不成反成犬的凤长安,心里暗道:东施效颦。 可月镜楼却不能直接说出来,现在关头,月镜宸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未可知,这个时候不宜和凤长安继续这么僵下去:“起来吧。”一边说着,他还亲自把凤长安扶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凤长安受宠若惊,万万没有想到月镜楼竟然会作出这个动作,满心以为自己扮作凤长宁很成功,面露喜悦:“多谢王爷。” 虽月镜楼嫉妒厌恶凤长安扭捏作态,但还是温声道:“如今是抵御大敌的时候,你我之间反而不适合如此僵硬,我是真心希望我们之间少些争吵。” 凤长安便真的相信月镜楼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语气更软:“自然,我也不想和那你闹的这么僵。” 月镜楼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天色也晚了,你先回去,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务便回宫找你。” 第九百零九章商量 凤长安笑靥如花,那一瞬间就像是被打回原形。别提凤长宁,即便是凤长宁的影子也比她看着温婉:“那我就先回宫,你也别忙到太晚,注意身子。” 月镜楼笑着点点头,目送凤长安,知道凤长安走了之后,月镜楼才长叹一口气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对小德子道:“看来不管是什么女人,都的哄着来,都喜欢听好听的话。” 小德子一旁打着哈哈:“这是自然的,不过,主子您和凤长安当时都闹的那么僵,如今那公孙家会不会……” 月镜楼肯定的回到:“不会,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们现在不和我站在一边,只怕下场会比我还惨,我倒是不担心他们,我担心的是……”月镜宸,这三个字月镜楼没有说出来,便感觉到肩膀上有两座大山压着他,头顶上或许还悬着一把这世上最锋利的刀。 小德子心里明白,想了想才开口安慰道:“主子,这事情捕风捉影说不定是假的呢,您先别自己与自己为难。” 月镜楼看着远处,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回忆:“小德子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月镜宸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死了……” 无端的因为月镜楼这句话,小德子背后一凉,却不是因为害怕月镜楼,而是只要稍稍想到月镜宸,便能感觉害怕。那个被誉为战神的男人,真的令人从心底里敬畏。 许久小德子才勉强道:“主子您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那月镜宸还活着,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作?怎么会让太后和皇帝在这皇宫里受苦?” 腾的,月镜楼从椅子上直起身子来,目光陡然变得深沉:“是啊,怎么没有呢?小德子,你说会不会其实他已经埋伏在这深宫里了?” 这话听完小德子两股战战,哆嗦道:“不至于吧……主子这皇宫被您围的死死的,怎么会……您就别自己吓自己的了。” 可这想法一冒出头,月镜楼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眉头死死的拧着:“小德子,吩咐下去,彻查皇宫,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罢,小德子便往外走,可走了没两步,身后又传来月镜楼的话。 “叫那日负责暗杀月镜宸的侍卫来见我。”语气阴沉。 小德子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 没过多久那人便出现在月镜楼面前,进来之后他暗自看了看月镜楼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难道被发现了? “属下见过王爷。”蒙着脸又易容了的暗卫道。 月镜楼坐在高处静静的审视着地上跪着的暗卫,一时间这房间里弥漫着肃杀的味道。许久,月镜楼才开口问道:“我问你,月镜宸到底是谁杀的?” 这暗卫不是他人,正是凤三,不对,他现在化名为王三。他有些紧张的咽了口水:“回主子,是慕容大人。” “那这人到底是不是月镜宸?”月镜楼的语气越来越不善。 “是。”凤三冷静道。 “你是亲眼所见?”月镜楼继续追问道。 “属下并没有……”凤三还未说完便被月镜楼打断。 只听月镜楼又怒又急道:“既非你亲眼所见!你怎么认定那就是月镜宸!” 凤三连忙把头埋的更低,一边想着莫不是露馅了,一边又想月镜楼是不是在试探他,他装作惶恐道:“主子!属下虽未亲眼所见,但我们埋伏在外面的时候,里面传来争吵声,是月镜宸的声音无疑,倘若要作假,那声音如何作假?我们是第一时间冲进房间里,这么短的时间内,那慕容逸能玩什么把戏,主子请您明察!” 月经胸口剧烈起伏,一时间到没有怀疑道凤三头上,虽一开始对凤三有些不信任,可直到现在他已经十分信任凤三,况看着地上跪着发抖的凤三,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模样:“可公孙弘来同我说,有人见过月镜宸,这一事你又怎么想?” 凤三心中一凛,难不成月镜宸暴露了自己?可这万万不该,这是他倒是真的慌乱了起来:“回主子,这世界上的人尽有相似,您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属下这就去查明。”说罢,凤三便想借机离开。 可凤三才一动,月镜楼便慢慢的站起身道:“慢着!这事到不必用到你,你现在去养心殿好好盯着凤长歌母子二人,一有异样就来和我禀告,我要养心殿一直虫子都飞不进去!” “是!”这样的差事到底正和凤三的意思,没想到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这一回凤三倒是不急着走了,回完话后,还在下面跪着等待月镜楼的的下一句话。 “你怎么还在这跪着,还不快去!”月镜楼训斥道。 “是主子。”这一次凤三才如愿的走了。 凤三一走,这御书房便一点人气都没有,他静静的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开始下起雪来了,倒是让那无尽的黑暗多了一抹亮色。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就陷入沉思,房里的炭火熄灭了,都不知道,直到身子发出抗议,竟是被冻的发疼,他轻咳了两声,喃喃道:“天似乎快亮了…….” 倒是永安宫的那一位,又气了一夜,本以为月镜楼说从御书房回来真的会来寻她,没曾想这月镜楼倒好,竟然在御书房呆了一夜。 上朝的时候,月镜楼便觉得头昏脑热,鼻子还有些透不过气来,一旁的刘太阁看出月镜楼不舒服的模样,心里一动:“摄政王看起来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月镜楼不由冷笑:“骤然下雪,我有些不适罢了,身子还好的很。”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月镜楼是睁眼说瞎话,然而他们不敢说话。现在月镜楼大权在握,除了刘太阁和慕容逸还敢站出来之外,没人敢说了。 “王爷身体不舒服那就去休息,别逞强,您倒了,这朝事该怎么办才好呢?”刘太阁笑的和蔼,似乎真的在关心月镜楼。 第九百一十章生病 还未等月镜楼反驳,一旁的慕容逸倒是接过了话头:“倘若摄政王倒下,那少不得要让太后出来主持大局了,毕竟皇上还在休养不是?” 二人一眼一语中都在给月镜楼设下陷阱,月镜楼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太后身子不好,况且还是一介女流,我的身体好的很,二位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看着现在慕容逸的态度,月镜楼越来越怀疑,当初在那客栈里,他是不是给他下了个套?其实,真正的月镜宸根本没有死…… 想到这里,月镜楼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眼前一黑,身形不稳,身后的公孙弘立刻上前扶住月镜楼,小声的喊了一句:“小心。” 软弱不过是一瞬间,月镜楼复又睁开眼睛,强撑着精神:“我没事。” 还在嘴硬,众人见月镜楼这般,有些大臣也纷纷站了出来:“王爷,您就去休息吧。” 月镜楼环视一周,看着面前的人,脑子把他们一个一个记下,这当口说这话的,无外乎还是支持月锦凰的人,他定然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铲除,全都安排成他的人:“你们不必再说了,既然这肩膀上担了这担子,我自然要鞠躬尽瘁。”说的好听,只是怕这他一走,这大权便不知落到谁家了。 一场朝事下来,比跑了一上午还累,总之月镜楼是真的筋疲力尽,出了金銮殿全靠小德子扶着,否则还不知道早就倒下了,小德子心里着急:“主子,奴才已经让太医在御书房候着了,永安宫也安排了,您看,你这是要去御书房还是永安宫?” “去御书房。”月镜楼扶额道。 小德子虽想月镜楼好好休息,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月镜楼倒下,他必须撑着,否则变天只是早晚的事情。如今月镜宸是不是还活着,他不敢确定,所以对于权力他更不敢放手,只有死死的抓住他才有筹码。 到了御书房,太医给月镜楼切脉之后,无非就是说,月镜楼受了寒气,好好调理,莫要在见风受寒即可,太医不说,月镜楼心里也没明白,昨日这御书房什么时候没的炭火,他都不知道,不知自己冻了多久:“好了,你下去吧。” 太医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小德子跟在后面出去,准备去给月镜楼煎药了。 一个冷冷清清的御书房,只有炭炉里的火在噼里啪啦的烧着,月镜楼看着那温暖的火怔怔出神。扪心自问,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般维护月锦凰,抑或从没有想过杀了凤长歌是为何?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脆弱一些,月镜楼不由问自己,真的只是因为不想杀吗? 根本不是啊,在当日那王三把月镜宸的头颅呈上来的时候,这其中的破绽多少有一点。月镜楼没有去想,没有去彻查,真的是忘了?真的是相信了慕容逸会归顺于他的鬼话?不是的。 真正的原因,根本就是他其实不想月镜宸死,他想让月镜宸一家三口能够团聚,凤长宁的死,让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心里的悲伤和气愤无出可发,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可现在开始清醒了,他真的想要这个局面吗? 月镜楼不敢再去深究自己的内心,他不会告诉自己,他开始后悔了,既然这路已经开始走了,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小德子回来的时候,只见月镜楼闭着眼睛似乎在龙椅上睡着了,小德子着人去取了毯子来,轻轻的走到月镜楼跟前替他盖上毯子。这般看着月镜楼,两边脸颊已经微微的窝下去了,眼底下一片青黑,小德子心疼,胖乎乎的脸都皱了起来,他想:即便他的主子正在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对于朝事,他却没有真的放松,他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 然而世人只会认为月镜楼大逆不道,不会去管他现在到底做了什么,似乎也只有小德子自己会心疼月镜楼。不对,还有一个人,可太妃却已经不想再搭理月镜楼,这才是真正的众叛亲离。 小德子一旁轻飘飘的叹了几口气,默默地站在月镜楼的身后,等着他睡醒。 可小德子不知道的是,在小德子给他盖上毯子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过来,一时间,月镜楼心里的悲凉达到了顶峰,没曾想,到最后陪在他身边的竟然是小德子。也是,小德子从他小的时候便一直在他身边…… 一时间,竟然有些岁月静好的样子。 外面停了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外面的寒风呼呼的刮着,宛如凛冽的刀子一样刮在人的心上,月镜楼眼皮颤了颤,似要睁开但却一直没有睁开,嘴巴却不受控制,终归说出了那句话:“小德子,去看看养心殿的炭火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去添一些。” 小德子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是,主子。主子,您怎么就醒了?既然醒了,奴才便先去把药给您端上来?” 月镜楼嗯了一声:“你先去吧,药让其他人端来便好。” 小德子虽不情愿,可总不能违背月镜楼的命令:“是,奴才这就去养心殿看看。” 养心殿里 月锦凰窝在暖榻上,身上还盖着毯子,下人们都是看菜碟下菜的,这凤长歌和月锦凰被囚禁于此,自然那宫人不会放在心上,这炭火自然是想起来就送,想不起来便不送。然而,凤长歌和月锦凰却毫无怨言,这养心殿的奴才,虽已经被月镜楼震慑了一番,可别的宫的没有。再说,这凤长安怎么会让他们母子好过?既然明着来不行,那就换个法子,冻死他们好了。 所以小德子到养心殿的时候,只觉到了冰窖,小德子心里一紧,快步走到里面,里面反而越冷了。这一进来,便看见凤长歌手上抱着一床被子,打算往月锦凰身上盖去。然而,小德子是个细心的人,这便看见凤长歌的双手都冻的通红。 他心道:主子怕是会掐算的,这都猜到。 第九百一十一章送炭 小德子虽对凤长歌和月锦凰没有什么同情心,可到底是月镜楼吩咐下来的事情,他还是放在心上:“奴才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凤长歌早就注意到小德子来了,却只当没看见,如今这小德子开口了,她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小德子:“既然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也不必说这些虚礼,这太后和皇上四字,我们倒是虚担了。” 小德子知道这凤长歌在嘲讽,笑脸有片刻的不自然:“太后说笑了,奴才这不就是奉命来瞧瞧你们吗?” 月锦凰脸色看着到还算红润,可凤长歌脸上却被冻的发青,月锦凰心里难受,连忙问道:“德公公,你这回来,能不能替皇叔说一声,给我一些炭火,我冷。” 月锦凰本就长得金雕玉琢,如今笑脸粉嫩的缩成一团,团在被子里更是讨喜,撇开其他,小德子是打心眼里喜欢月锦凰这个孩子的,但是,他一个奴才能谈什么喜欢呢? “皇上您别急,我这就是奉主子的意思,来看看您这里炭火够不够。如今看来是根本没有提供,幸好奴才事先便让人带了一些上来。”说罢,小德子便对着外面吩咐喊道:“都进来吧。” 陆陆续续进了好些个宫人,两两扛着黑炭,其实月镜楼哪里是让他来看看他们的情况,即便是小德子都猜得到,这养心殿定然是没有炭火的。这宫里的人都是尿性,月镜楼难道会不清楚吗?况且,还有凤长安从中作梗,就是直接让小德子给他们送炭火来了。 “既然这炭奴才已经送到了,奴才便告退了。”小德子静静道。 月锦凰感谢到:“小德子,回去替我好好谢谢皇叔。” 小德子一笑,接着便带着人退下了,他一走,凤长歌立马吩咐碧枝把这些炭火点起来。不过片刻,这冰窖一样的宫殿就开始暖和起来,看来这带来的炭还是好炭。 这边小德子送完炭,那边永安宫的凤长安便收到消息了,好不容易熄灭的火,又腾的烧了起来:“好啊!还眼巴巴的去送炭火了!” 碧蝶在身后哄道:“王妃,您别生气,您这才和王爷和好,如今实在不适合在去和王爷吵架。” 凤长安磨着后槽牙,心知碧蝶说的有理:“我自然知道!可这心里却咽不下去这口气!” 碧蝶继续道:“既然如此,您不如继续模仿长宁姑娘去见王爷?说不定,王爷一心软便什么都答应您?” 凤长安倒是把这话听进心里,转了转眼珠,似乎觉得可行,回头看了一眼碧蝶,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浮现当时那胖宫女的的事情:“碧蝶啊,上次那人说什么来着?说有人倒戈给凤长歌做了走狗?” 碧蝶连忙跪下:“回王妃,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后来,我是怎么吩咐的?”凤长歌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碧蝶打着哆嗦:“您说,处置她……” “哦?那现在那婢女现在是死是活?”凤长安问道。 碧蝶惶惶道:“还……还活着……” “啪”的一声,碧蝶脸上立刻浮现出五个印子:“混账东西!你怎么让她还活着!” 碧蝶被打的偏到了一边,她跪好后才答道:“回王妃,您一直没有命令,奴才不敢擅自行动。” 凤长安冷笑连连:“好,既然如此,今晚,你便带人去处置了那个敢背叛的宫女。背叛我,居然还活到现在,也是我一时忘记了这茬。” 碧蝶连忙应下:“是,天一黑,奴才立刻就去办。” “行了,起来吧,先去御书房看一看摄政王。我倒要看看,他是真的生病还是假的生病。”凤长安一边捋了捋自己的发髻,一边说道。 “是。”碧蝶从地上爬起来,站到凤长安的身后。可惜,凤长安没有看见碧蝶那狠毒的眼神。 走到御书房门口,正巧和从养心殿回来的小德子打了个照面,小德子心想,这位一出现,怕是主子的病要晚两天好,嘴上却没落下:“见过王妃。” 即便是小德子再怕月镜楼,也随波逐流的喊着王妃。 凤长安轻轻的笑了一声:“小德子,你这是去哪了?这自个主子病了,你还到处跑呢?” 小德子惶恐道:“奴才不敢,这是去照主子意思去办事了。” 凤长安冷哼了一声,接着直接撞开小德子,朝里面走去。 本在小德子走后,月镜楼就缓缓入睡了,只是这才没睡多久,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这种一醒来就听见凤长安的声音,让还未睁眼的月镜楼,眉头倒是先行皱了起来。直到凤长安走到跟前,月镜楼还不想睁眼看她。 这种情况心里有再多的话,总不能直接把月镜楼吵醒来说吧?可这样的凤长安怎么甘心呢?她便掉头冲小德子笑道,动了动准备开口说话,可小德子立刻紧张兮兮的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这会儿,也顾不得会得罪凤长安,只怕她没轻重,吵醒了好不容睡一觉的月镜楼。 小德子压低声音,像是用气息说话一样:“王妃,你就别吵着王爷睡觉了,他昨个晚上一晚没睡呢。” 凤长安憋的脸都红了,愤愤的看着小德子,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直接把月镜楼唤醒,还是就这样灰溜溜的走。小德子看着凤长安一脸怒容,心里忐忑可还是要说出:“王妃,您就体恤体恤主子罢。” 凤长安气的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接着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往小德子身上撞去,那一瞬间,小德子不敢躲开也不敢用力,怕把凤长安顶回去了,任由她撞。尽管自己摔在地上,总之没吵醒月镜楼在他这里算是圆满。 可直到凤长安的身影消失之后,小德子从地上起来,朝月镜楼那方向看去,只见月镜楼眼睛清明,是睁开的开,没有一点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小德子心里约莫猜到,或许在凤长安来的时候,月镜楼就醒了,只是懒得面对她罢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海巫女 小德子拍了拍屁股,理了理衣服走到月镜楼面前:“主子奴才该死,您这是被吵醒了吧?” 月镜楼点点头皱眉道:“倒不是你的原因,那女人一来我就被吵醒了,只是不愿见到她,这才继续装睡,摔的怎么样?” 小德子连忙笑道:“没事,奴才皮糙肉厚不打紧,倒是您可别因为她气坏了身子。” 像是为了印证小德子的话一样,小德子语音刚落,月镜楼就应声咳嗽了起来,小德子赶紧到杯热水递到月镜楼嘴边,嘴里劝道:“主子当心,自个儿身体要紧。”手里也没闲着,轻轻的拍着月镜楼的背给他顺气。 缓了一会儿月镜楼才有开口道:“养心殿的情况如何?” 小德子便把养心殿的情况如实的说了,听的月镜楼的眉头皱的更紧,带着怒意:“这群混账东西,竟然还敢怠慢皇帝和太后,看来是上次的警告不够。小德子,一会儿再去抓几管事的杀鸡儆猴。” 小德子点点头:“是,您是不知道那太后的手都冻了紫了,皇上还好,窝在被子里。” 这寒冬腊月没有碳火,月镜楼也大概猜到是什么样的情形:“只是将他们囚禁,没想到这些奴才胆子这么大,你立刻就去处理。” 小德子迟疑了半刻:“主子需要这么着急吗?您这里还需要奴才服侍呢。” 月镜楼看了一眼小德子:“不必了,你先去吧,还愣着干什么?” 小德子赶紧说了几声是退下,可不敢再惹怒月镜楼,这月镜楼还在气头上,况且这身体还不舒服,他就像是一溜烟一样不过眨眼便立刻跑着出门了。 结果不到晚上,月镜楼处置那几个以下犯上的奴才的消息立刻传遍整个皇宫。接着那碳火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送到养心殿,人人都惶恐,深怕这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但月镜楼此举倒是令凤长歌一点也猜不透。 养心殿里凤长歌看着摆满的碳炉,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月锦凰抬头看着出神的凤长歌,看了半晌才开口道:“母后你在看什么?”难不成,眼前这群黑漆漆的碳火还能看出花来? 好一会儿,凤长歌才反应过来月锦凰和她说话了:“不过是在想,你皇叔此举是什么意思?” 月锦凰也陷入沉思,不过,小孩子到底沉不住气,没多久就又开口道:“那母后想明白了吗?” 凤长歌摇头道:“不明白,我只想到了月镜楼良心发现,但这也太……” 在月锦凰严眼中,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到凤长歌,没成想这月镜楼送来这么碳火,还惩戒宫人到让她想不明白了。月锦凰错愕的看着凤长歌,看的凤长歌都察觉到不同寻常。 凤长歌低头看向月锦凰,见月锦凰露出惊讶又疑惑的表情,慢慢的蹲下来嘴角含笑:“凰儿这是怎么了?” 月锦凰如实答道:“没怎么,只是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母后想不明白的事情。” 闻言,凤长歌嘴角的弧度划的更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都懂。凰儿,你要始终记住一句话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月锦凰也跟着笑了起来点点头:“凰儿懂了,不过,母后天色很晚了,你还不睡吗?” 凤长歌笑着牵起月锦凰的小手:“这就去,今天晚上有了碳火,凰儿总要自己睡了?” 谁知月锦凰立刻憋嘴反驳道:“不行,不行,我已经习惯和母后一起睡了。” 凤长歌无奈道:“凰儿你是皇上,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了。况且我就在你隔壁,乖,今晚自己睡。” 尽管月锦凰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但是无法反驳凤长歌的话,况且,看凤长歌的神色是不容反驳的,月锦凰只好垂着头扁嘴道:“好吧,听母后的,那我这就去睡了,母后告退。” 凤长歌眼神慈爱的,目送着月锦凰一步三回头的进了自己的房间,直至看不见了,这才摇着头无奈的转身走了。 进房间的前一刻,凤长歌是万万没有想到会看见那个人的,可错愕的神情只在她的脸上存在了一瞬间,下一刻,凤长歌便露出妥帖的笑容静静的走到那人面前:“海巫女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海巫女。看着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海巫女也不由的笑了起来,连笑容都是这么相似:“对,我来了,来报恩了。” 凤长歌不由揶揄道:“像狐狸报答书生那样吗?” 海巫女嘴边的笑容更大:“还能开玩笑,看起来还不是很差。” 闻言凤长歌嘴边的笑容有片刻凝滞,接着略带苦涩的笑了起来:“不过苦中作乐罢了,海巫女这番前来,总不是为了叙旧?” 海巫女也收了笑容,定定的看着凤长歌认真道:“我来救你。” 闻言凤长歌眉头一动:“怎么?救我?海巫女,你不会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吧?即便是月镜宸他都还……” 海巫女未等凤长歌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我这番这进来,可不是一时兴起,是和你们慕容家还有月镜宸商量了才进来的。” 凤长歌脸色一变,接着坐了下来示意海巫女也坐下来,神情莫测:“哦?那我倒要听听,你们打算怎么把我救出去了。” 海巫女娓娓道来:“月镜宸得知你和月锦凰在这皇宫里被囚禁,一直受苦本就饱受煎熬。正好,我的出现可以解决他现在的困境,确切的说是可以解救你和月锦凰。” “洗耳恭听。”凤长歌眼神有缘,清冷的面容带着一丝哀愁,可又带着一丝幸福。 “我的本事你们也是知道的,况且你我如此相似,我换你出去,我留在这皇宫代替你,顺便扳倒月镜楼。”海巫女说的十分轻松。 可凤长歌的眉头确实微微的皱了起来:“不可,即便你和我再怎么像那也不行。况且,怎么能为了救我就把你留在这皇宫?不行。” 第九百一十三章黎明前 看着态度坚决的凤长歌,海巫女轻声小了出来:“就是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就你,你是个好人,再说了我的本事一般人根本不能伤害到我,你是知道的,凤长歌你听我的,难道你不想和月镜宸相聚吗?” 凤长歌张了张口,说不出反驳的话,这是她心里的愿望啊,许久之后凤长歌才挣扎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难道你还想看着月锦凰受苦?过着随时都有可以被伤害的生活?过着被关在这一个小小的宫殿里?”海巫女再下一剂重药。 凤长歌脸上挣扎的神色渐渐消失,目光清亮的看着海巫女,许久未言,可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良久凤长歌缓缓道:“那你们想怎么办?” “三日后子时,慕容家的人会带着机关来皇宫,接着大闹一场,吸引全部火力和月镜楼的注意力。接着凤三和月镜宸里应外合,趁机把你和月锦凰带出去。”海巫女语气带着一丝欢快,似乎很期待那天一样。 凤长歌却是担忧起来不由问出心里的疑问:“你代替我,那凰儿呢?” 海巫女皎洁一笑:“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既然我占了你前世的身体,自然应该报答你,所以你尽管放心。” 凤长歌点点头,相信海巫女的本事,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容:“如此倒是要多谢你了。” 海巫女摆摆手:“你要谢的可不是我,倘若不是月镜宸找到我,我还不知道你现在竟然经历着这些,能帮你这个忙我很高兴。你放心吧,那一天我也会帮助你们的,再说了我的巫术可是独一无二的。” 凤长歌脸上的笑容越来深,甚至带着一丝,那模样分明是想起了月镜宸:“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三日后天一黑我就来找你。那个时候,你只需要带着月锦凰等着我即可。”海巫女十分自信道。 凤长歌点点头:“自然,海巫女我……” “好了好了,感恩戴德的话就少说一些好,况且我现在本就无事,能搅一搅这皇宫里的水,也挺好玩的。你也别再这幅模样了,这不像你。”海巫女打趣道。 凤长歌摇着头笑了起来,其实除了面容,她和海巫女一点都不像。 “既然说好,那我就先走了。”海巫女语音刚落,还未等凤长歌同她告别,海巫女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即便是陈赵二人都没有被惊动。 接下来的几天凤长歌都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她隐藏的好,月锦凰都没有发现,月镜楼和风长安更不可能知道。倒是和陈赵二人说了,为了更保险,走的时候有陈赵二人互送只会更安全。 不知不觉约定的日子就到了,晚上用完晚膳的时候,月锦凰终于发现凤长歌有一丝异样,不由抬头看向凤长歌问道:“母后?你怎么样?” 凤长歌没急着回答,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接着拉着月锦凰回了自己的房间,接着蹲下平视着月锦凰认真道:“凰儿,今晚我们就可以逃离这所宫殿了。” 月锦凰愣愣的看着凤长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月锦凰这样的反应在凤长歌猜测之中,凤长歌轻轻一笑,摸了摸月锦凰的头笑道:“凰儿这是高兴傻了吗?” 月锦凰这才回神,带着不确定小心翼翼的问:“母后是我想的那样吗?还是说,只是皇叔不囚禁我们了而已?” 看着这样的月锦凰,凤长歌心里一酸:“不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可以和你父皇团聚了。” 骤然间月锦凰睁大了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嘴巴张了张半天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了。 凤长歌便像月锦凰解释道:“我有个朋友来救我了,你父皇已经准备好万全之策,就在今晚子时。凰儿,你看你对于这皇宫还有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现在便好好收拾一番。还有,不可声张,像往常一样即可。” 月锦凰点点头,接着问道:“母后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凤长歌眼里带着宠溺的看着月锦凰:“自然是怕凰儿太高兴露馅了,凰儿不高兴我瞒着你了吗?” 月锦凰连忙摇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怎么会怪罪母后?只是因为太高兴了,怕这是我做梦……” 这句话像是化作无形的手瞬间捏紧了她的心脏,凤长歌眼神温柔:“不是的,凰儿明日你睁开眼睛就可以父皇,就可以看见外面的大千世界。” 月锦凰眼里含着星星,重重的点点头:“我相信母后。” 凤长歌摸了摸月锦凰的头,又说了些让月锦凰注意的话,接着便掉头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后,不止陈赵二人在,还有海巫女也如期而至。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点点头,海巫女率先开了口:“凤长天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去找月镜楼了,而凤三也带着人马在宫门外候着。” 凤长歌点点头,看了一眼海巫女,接着又看了一眼陈赵二人,心里的计划瞬间改变,斟酌的开口道:“不如将这二人留下来帮助你如何?” 海巫女一笑,那笑容倒一些狂妄:“大可不必,我海巫女无需什么帮手,你只管将你平日里一些习惯告诉我即可。” 凤长歌一笑:“也是,海巫女哪还用的着他们?”说完这句话,凤长歌便把平常该注意的地方都告诉海巫女,还顺带了提了提月锦凰的习惯。 海巫女听的认真,一一记下。 眼看着时间慢慢逼近子时,凤长歌最后说到:“我身边的婢女碧枝,她留下来平日里服侍你,有什么不懂你可以问她。但是记得这皇宫里到处是人吃人的,万万不可全心全意的相信谁。最后……最后你要走的话,请把碧枝也送出宫吧,这是我答应她的如今自己做不到,还请……还请海巫女你……” 海巫女爽朗一笑:“自然包在我身上,这皇宫于我来说根本就是来去自如。况且一般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你只管放心的走便是。” 第九百一十四章偷梁换柱 那头的凤长天和慕容逸也已经准备就绪,独自一人在御书房的月镜楼,听见外面的太监传唤,说是来来的是慕容家的人,他倒是错愕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他倒是想看看,他们现在是想干什么,玩什么把戏? 凤长天和慕容逸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冲月镜楼行礼:“见过摄政王。” 月镜楼脸上带着微笑:“两位大人无需多礼。” 接着,月镜楼又客气道:“二位大人请坐。” 凤长天和慕容逸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来,凤长天直直的看向月镜楼:“王爷,我们也不打算兜圈子,我和慕容大人虽如今归顺于你,但您这些日子做的事情也未免太过了,无论如何,这凤长歌也是我的妹妹,而当今圣上是我亲侄儿。” 月镜楼一愣,接着眉目之间显出怒意,可不过眨眼间他便又笑了出来:“凤大人,你这可就误会我了,今日和前几日,我还重重的惩治了一番怠慢的太监,给养心殿送去了足够的暖碳。” 这个时候,慕容逸出来打圆场了:“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皇帝既然在皇宫,却久不在位,即便是我们慕容家没有意见,其他官员也有意见。” 月镜楼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可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附在月镜楼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接着,月镜楼的脸便彻底冷了下来。 这小太监是小德子授意进来说的,一早便发现了凤长天和慕容逸来着不善,可月镜楼远远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 看着月镜楼的神色,凤长天和慕容逸心里不由不约而同道:上钩了。 接着月镜楼便阴沉道:“我还当二位大人是来有要事相商,没曾想,你们竟然敢直接把慕容家的机关带来了!” 凤长天和慕容逸也不笑了,脸色冷了下来,凤长天开口道:“倘若不是王爷把太后和皇上囚禁起来,我们慕容家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 月镜楼还没说话,小德子倒是在一旁怒斥了起来:“大胆!分明是皇上个太后身子不好,王爷让他们在养心殿调养,怎么就成了凤大人口中的囚禁!” 凤长天冷笑一声:“是不是囚禁,王爷,你我之间心里有数。” 月镜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凤大人,慕容大人,你们带着这些机关来到底是想做什么?逼宫?我看以下犯上的人是你们才对!来人,把他们拿下!” 瞬间,风声鹤唳两方兵戎相见,月镜楼给小德子示意一个眼神,小德子慢慢的退到黑暗之中,不过几瞬,便消失不见。 凤长天和慕容逸看见这一幕,只当看不到,他们正等着小德子去通风报信,正好把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到这御书房来,如此一来,养心殿那边才能更顺利的逃脱。 果不其然,这条计谋很顺利,就是凤长安也被带了进来。公孙家的走狗一起被小德子带来了,就是凤长安本人也来了,在看见凤长天的那一刻,凤长安眼里的恨意越发的明显。 “慕容家真的玩的一手的好把戏,如今可是装不下去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凤长安那殷红的唇上下一碰,便挑拨着月镜楼和慕容家之间更深的误会。 而月镜楼的眉头,也随着凤长安的话皱的越来越深,目光寒冷的看着凤长天和慕容逸。 慕容逸有些挣扎:“王爷,我们本就是想和你好好说话,如今这场面非是我们愿意看见的。” 听完,月镜楼不由冷笑:“带着机关来就是你们的态度?别开玩笑了慕容大人。” 慕容逸继续道:“不过为了自保,我们也料到会有这个地步,倘若我们没有带机关,如今我和凤大人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凤长安却是听不下去了:“老匹夫住嘴!这机关可是你们主动带进来的!倘若你们不带进皇宫怎么会有现在的局面?” 凤长天不屑一笑:“怎么?看见我们慕容家的机关比你们公孙家的机关好太多了,你坐不住了?” “你!”凤长安气的浑身发抖,这句话不可谓是凤长安这么多年来的死穴,七寸之地,只要被人轻轻一碰也是不行的,况且被人如此中伤。 凤长天嘴角的讽刺笑容便更加明显:“凤长安,不管你怎么做公孙家也比不过我们慕容家。不管你怎么做,长歌也依旧是凤家嫡女,如今的太后!你永远也比不上长歌!” 从凤长歌这几个字出来了,凤长安心里的恨心里的怒就瞬间变点燃,眼睛通红凶狠,像是入魔一样,厉声道:“还不赶紧把你们杀了!杀了!” 公孙家的人蠢蠢欲动,可看了一眼一脸不为所动的月镜楼,一时间他们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出手。见状,凤长安眼睛更红,脑海里只剩下要把面前两个凤长歌的同盟碎尸万段的念头。 “你们不杀!我来!”说罢,凤长安便一把从一旁的士兵手里夺过剑来。 接着提剑便想冲到凤长天和慕容逸面前,凤长安是气昏了,可月镜楼没有,他便眼神示意一旁的人吧凤长安拦下,凤长安一介女流自然是抵不过,剑被抢了回去,被人压制在一边,张牙舞爪可也只能这样,别的再也做不了。 凤长安不由恨恨的看向月镜楼:“你拦着我干什么!没瞧见这两个人预谋不轨吗!” 月镜楼只觉刺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不让你上前是怕你受伤。” 这句话一出,似乎真的有一丝作用,凤长安冷静了一点点,面前的表情也不在那样疯狂,却仍然像一条疯狗一样乱咬:“行!那你来!”说罢,直直的看着月镜楼,真的在等着月镜楼动手。 月镜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接着立刻看向凤长天和慕容逸,动了动唇,正准备说话,却被凤长天打断。 就在这前一刻凤三在暗处给了二人一个眼神,凤长天心里了然一笑。 第九百一十五章一环扣一环 此时,凤长天和慕容逸对视了一眼,心里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凤长歌和月锦凰早就走了,如今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他谦逊一笑:“王爷,您果然是个聪明人,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今晚过来,可不是为了真的和王爷对上。只是想来替太后和皇帝讨个说法,这是养在养心殿,还是囚禁在养心殿,希望王爷给个准话。” 月镜楼自然也不想真的和慕容家对上,既然凤长天递了台阶,他没有道理不下,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自然是养病,这皇帝的病好了,自然会回来上朝。” 凤长天继续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两个心里明白却装糊涂你来我往,月镜楼自然奉陪:“眼看春节将至,或许过了春节便会好了。” 真正的目的达到了,表面上的目的也达到了,凤长天和慕容逸自然高兴,二人齐声道:“既然有王爷这句话,我们二人也就放心了,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月镜楼假笑着:“自然。” 眼看着这事态的走向朝反方向走去,凤长安就像是吞了一把火进了肚子了,除了把自己烧的浑身难受,别的什么也没有落着,而当事人还在和她的同盟笑着议和? 凤长安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直接拍桌而起,正要有所动作,被小德子眼疾手快的压下,像是一阵微风吹过,除了那珠帘微微的晃动,其他什么也没有影响。 凤长安就眼睁睁的看着月镜楼笑着凤长天你来我往,最后轻轻松松的把他们二人放走了,还顺势接下了慕容家给的赔罪机关。 待到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凤长安才被小德子和另一个太监放开。如今的凤长安,就是炸弹无差别攻击,被松开的第一件事,便“啪啪”两声送了小德子和那个太监两巴掌。 下一刻,小德子和那太监二人白胖的脸上,就浮出两个红通通的巴掌印,嘴角也破了。 可凤长安确实“嘶!”的叫唤了一声,接着垂头看了看自己手,这是还嫌打疼了自己的手,然而如今气头上也顾不了这么多,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月镜楼面前质问:“为什么把他们放走!” 月镜楼视线不在凤长安面前,却是看向小德子,咬了咬牙:“你打小德子干什么!” 凤长安这会儿本就不满月镜楼,如今见月镜楼不痛快,她反而倒是痛快了一些:“怎么?不过就是一个下人,我还打不得了?” 瞬间,月镜楼转过头来,看向凤长安横眉冷目,像是看着仇人似得:“小德子不是你能打的人!”一边说着,一边一把死死的抓住了凤长安的手腕。 几乎瞬间,凤长安便“啊!”的一声惨叫出来,音量不由提到另一个度:“月镜楼你疯了!为了一个下人你竟然!” 月镜楼凑的更近,俯视着凤长安像是看蝼蚁一样,一字一字道:“怪不得你斗不过凤长歌,你这脑子根本不配!”说罢,狠狠一甩,猝不及防的凤长安,直接被摔在地上。 那一刻,凤长安心里是真的对月镜楼起了杀意,错愕的在地上躺了半晌才起身,也不去揉自己磕到的地方,只是看着月镜楼的背影眼神怨毒:“好好好,月镜楼!我们走着瞧!”说罢便转身走了。 凤长安一走,这御书房才开始安静下来,其他人被遣退,月镜楼这才开口询问:“小德子,脸上还疼不疼?” 小德子心里感动,可想笑又想哭,可脸上又疼,一时间面上表情倒显得不伦不类:“回主子,不疼,您又何必为了……” 月镜楼却是嗤笑一声打断道:“我这是为了你吗?别自作多情了,我是为了那娘们儿不和我算凤长天和慕容逸的事情。”虽说也是为了小德子,但这句话月镜楼放在心里没说。 可即便是这样小德子心里还是怀着感激:“主子聪明,确实,在您提了我之后,凤长安都忘了前一桩事情了,您太聪明了,嘶……”小德子还想再吹嘘几句,然而扯到了脸,身不由己的痛呼出声。 “好了好了,你就别吹嘘我了,赶紧去太医那里瞧瞧,既然没事了,其他的人从哪里调来的,你安排他们回去。”月镜楼瞪了一眼小德子道。 小德子捂着脸笑着答了是这才退下。 月镜楼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养心殿里的凤长歌和月锦凰,已经被偷梁换柱了。 和凤长安这样大闹了一场,月镜楼心里总不放心,况且临走前,凤长安放的那句狠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无法忽视,最后便唤来凤三吩咐道:“这几日,你好好盯着凤长安,她一有动作,你便立刻来告诉我。” 凤三道是,接着便消失在月镜楼身边,月镜楼不知不觉之中,又落入第二个陷阱之中。 凤长安回到永安宫,又乱发了脾气,碧蝶是凤长安身边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成了靶子,被凤长安狠狠的折磨了一番,快到天亮的时候,碧蝶才晃晃悠悠的出了门,衣衫凌乱,面上被打破了,发髻东倒西歪。凤三看在眼里,心里一动,连忙现身,一把扶住了快要摔倒的碧蝶:“小心!” 碧蝶被打的神智模糊,隐约看见了一个人,接着便直接昏倒在凤三怀里,凤三顺势而为,扶着碧蝶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还特意和碧蝶同寝的宫女说了句:“麻烦叫太医来给她瞧瞧。”接着,便回到了凤长安的殿外继续监视。 不在场证明,盛怒的凤长安,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第二个等待着月镜楼的陷阱…… “不好了!来人!来人!”养心殿里的尖叫声,打破了还在宁静之中的皇宫。 碧枝神情恍惚的匆匆往外跑着,一边跑一边喊着:“来人!来人……” 然而,养心殿外侍候的宫人一脸冷漠,直到碧枝哭哭啼啼的喊道:“你们还不快去请太医!” 第九百一十六章突生事故 其中一个太监本不想搭理,可又怕得罪月镜楼,毕竟前两次也处罚的不小。 他一动其他宫人都动了,谁也不想再惹怒摄政王了,他们纷纷急急的跑出门去找太医。 碧枝说完之后便颤抖着回了房间里,那瞬间养心殿里成了一座空殿,天阴沉沉的,寒冷凛冽,冰冷的空殿有些黑漆漆的,进了房间,只觉这房间里更黑了,看着跪在床前的凤长歌,背影萧瑟又凄凉,不由的不知觉的眼眶也微微的红了起来。 可下一刻凤长歌幽幽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碧枝,眼神死寂,看见是碧枝又回头看向床上。 那一瞬间,碧枝无端感到害怕起来…… 许久碧枝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害怕,颤颤巍巍的走上去试探性的喊到:“太后?” 此凤长歌非彼凤长歌,听见太后这声,还未习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碧枝是在叫她,“凤长歌”这才点点头给了一点反应:“怎么样太医来了吗?” 哪有这么快啊?可这句话碧枝不敢说,毕竟太后又多爱皇上,如今皇上生死不明的躺在床上,太后能这般淡定已非常人所能及了:“回太后,快了。” “凤长歌”确实不满这个回答,立刻怒斥道:“快了?那就还没来了!”细细的一听,似乎还能察觉到“凤长歌”声音里的颤抖。 碧枝连忙跪下,偷偷的看了一眼凤长歌,见对方眼睛都红了,又立刻低下头来赶紧求饶:“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凤长歌”看着这宛如鹌鹑一样的宫女便觉好笑,也就是海巫女,就是这么个人,凤长歌还让她保护着这人,还要把她送出宫,海巫女心里不由感叹:凤长歌那厮估计又是同情心泛滥了吧? 海巫女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月锦凰”的手,这月锦凰自然也是假的,她能力有限,活的也变不出来,只能拿个木偶来变来做做样子,毫无生气的木偶看着像死了很久的尸体一样。 好端端的一个皇帝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当时凤长歌只转了转眼珠,便把接下来的安排告诉了海巫女。即便到了此刻,海巫女也不得不承认凤长歌确实聪明,比她还聪明。 养心殿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月镜楼的,可怜月镜楼昨晚本就没有睡好,大早上的又被这么闹醒。 “主子!主子不好了!”小德子急匆匆的进来,脸已经肿了起来,说起话来有些含糊,可月镜楼还是听明白了。 月镜楼自暖榻上起身,眉头还皱着有些微微的不高兴,毕竟外面的天还是暗的,他还没有睡够:“大清早的就这么吵?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德子跪下来哆嗦道:“主子,养心殿那边出事了。” “什么?!”月镜楼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也顾不得被吵醒了这样的小事情了。 小德子赶紧解释:“天才开始准备亮的时候,养心殿那边监视的人就来传话了,说是那太后身边宫女一脸着急的让人去找了太医,可至今也没看见太后和皇上出来,听说……”说到这里,小德子倒是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月镜楼一边自顾自的起床了,见小德子还在那支支吾吾的不继续往下说,这心里一急忍不住骂到:“继续说!滚过来伺候我更衣!” 小德子从地上爬起来弯腰走到月镜楼身边,接过衣服替月镜楼穿衣,想了想这才继续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继续往下说:“听说是皇上病了……” 月镜楼心里一紧,面色更加难看,和外面灰暗的天色有的一比:“只是生病何须闹这么大的动静?” 小德子心里惶恐,害怕道:“主子,您亲自去看看吧。”要小德子说出“皇帝可能驾崩”这句话,他实在是难以开口,也不敢开。 待到衣服穿戴好,月镜楼便脚下生风的朝外走去,到了养心殿门口的时候,正巧和赶来的太医打了个照面,那太医想要行礼,却被月镜楼制止:“先进去看看病人再说。” 这病人是谁,到如今月镜楼心里也没个底,只希望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众人一进来,便看见凤长歌背衣着单薄背对着他们跪在冰冷的地上,肩膀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其他,听见众人来了也没有反应,继续背对着他们,房间里昏暗的和不点灯的晚上一样,让凤长歌的背影显得更为的凄凉和悲伤。 碧枝倒是发现众人来了,连忙行礼,接着走到“凤长歌”身边,小心翼翼道:“太后,摄政王和太医来了。”话里还带着哭音。 那一瞬间,月镜楼便觉自己浑身发冷,不知是房间里暖碳没点上,还是其他,沉默了片刻连忙呵斥道:“太医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看看!” 太医便小跑着朝床边走去,只是才靠近,不知凤长歌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太医,这会儿众人才看见凤长歌的脸,只见那本清冷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眼里布满血丝,眼神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了灵魂,偏偏那眼角还挂着泪。 “你们谁也别想碰我的孩子!”像是护犊的母兽发出最后的怒吼。 见到这幅模样,月镜楼一颗心沉到谷底,只觉全身都被冻僵了,舌头发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里几乎是瞬间就有一个猜想,这样的面容,他只在告诉凤长歌月镜宸死了的时候见到,如今…… 室内的气氛像是被冻的凝固了,在场的人连喘气都不敢用力,不能明白眼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时间匆匆过去了,外面的天却依旧灰蒙蒙的,房间里也越来越冷,眼看着要被冻的昏死过去了的时候,月镜楼才沉声开口道:“太医,上前看看是怎么回事?” 太医面露为难的看了一眼月镜楼,又看了一眼“凤长歌”,意思很明显。 月镜楼自然知晓,从刚刚推开太医之后,凤长歌便没有其他动作。 第九百一十七章确认死亡 对外界也似乎失去了反应一样,依旧怔怔的看着床上,眼角的泪水一直不自觉的流着。 月镜楼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又沉又闷像是透不过气来,他看了一眼小德子,接着冲“凤长歌”那方向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太医道:“你只管看。” 太医应了一声,小德子也立刻体会到了月镜楼的意思,带着人便悄悄的靠近“凤长歌”,就在太医靠近的时候,“凤长歌”突然有了反应,就是这眨眼间,那几个太监眼疾手快的立马制住了“凤长歌”。 “凤长歌”双手被钳制,他们拉着她便朝后面拖着,可她挣扎的很激烈,双脚乱瞪着,嗓音嘶哑:“你们别动我凰儿!别动我凰儿!”哀叫的声音,让月镜楼越发难受,仿佛被无形的手死死的捏着一样。 月镜楼耳边一直回荡着“凤长歌”的声音,感到越来越难受,最后不得已出手朝“凤长歌”的后颈上,用力一敲,瞬间“凤长歌”便昏死过去,月镜楼便立刻对着碧枝吩咐:“去,送太后回去休息。” 碧枝连同其他几个婢女把凤长歌扶了起来,接着便消失在门后。 可“凤长歌”那脆弱的面容,睫羽上还挂着几滴欲落不落的泪水,死死拧在一起的眉头。“凤长歌”这样的面容,一时间深深地存入了月镜楼的脑海里,再也不能消失。 而那一头的太医手才搭上了月锦凰的脉,下一刻便哆嗦着“噗咚”一声跪下来,像是秋风扫落叶一样抖着,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月镜楼面如死灰,心里的猜测,似乎在看见太医的反应得到了最后的印证,可他还是不死心,他亲自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看见面容青紫,嘴唇发黑的月锦凰的时候,那一瞬间似乎便有寒气涌来,让月镜楼从身体到心里都结了冰。 月镜楼忍不住踉跄了两步,稳了稳心神,这才伸出手朝月锦凰的鼻翼下伸去,手是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就连一旁的小德子都不忍心看,撇开了头,可月镜楼却不能躲,意料之中,又是情理之外,面色死白,发青发紫,一动不动的人没有呼吸是一定的,可月镜楼却还是不死心的试了试,结果试的眼前发黑。 幸而是小德子在背后扶住了他,否则月镜楼便要直接倒下,一众人埋着头跪在地上,月镜楼深深地的呼吸了好几口,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嘶哑:“太医,还有救吗?” 这话问了等于没问,太医不敢不答:“王爷,您这……” 月镜楼也觉得自己是在为难太医,可那句话不由自主的便问了出来,许久月镜楼没有发话,众人也依旧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动不敢说话。 “太医能看出来死因吗?”直到众人膝盖都贵的没有知觉了之后,月镜楼才问出了这句话。 太医颤声答道:“微臣还不确定,还需在看看。” 月镜楼点点头:“你好好看看,要是判断错了……”话里意味明显,跪在地上准备起来的太医,差些又被吓的跌回去了。 “是是是,臣一定不敢含糊。”说罢,太医便又凑到了床边,可月镜楼却不敢在看了,也不忍心在看了。仿佛,月锦凰乖巧的冲他笑着喊“皇叔”似乎还在昨日一样。 月镜楼忍不住鼻尖一酸,眼眼眶发热,尽管他对谁都起过杀意,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伤害月锦凰。毕竟月锦凰还小,又那么乖,他们怎么说,都是有着一样的血脉…… 小德子察觉到月镜楼的悲伤之情,小德子心里也难受:“主子,您就……” 月镜楼抬起手制止了小德子接下来的话,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吩咐什么,可喉咙里却像是卡了一个刺一样,月镜楼缓了半晌,这才能够继续开口:“去调查清楚,我要知道是谁。” 小德子担忧的看着月镜楼,不是很想去,其实谁会动手大家心里明白,况且,这个时候月镜楼需要他:“主子让暗卫去吧,我就……” “不,你去。”月镜楼没给小德子说完的机会,便打断了他的话。 小德子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了月镜楼的意思,只得行了行礼接着带着人出去了,这昏暗的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太医,和月镜楼还有个随身服侍的小太监。可在场的人却觉得,这房间里的空气更加稀薄,愈发的透不过气来。 太医在月锦凰的身上四处检查,没过多久便得了结论,随即便十分肯定的冲月镜楼回道:“王爷,臣可以十分肯定,皇上他……皇上他是中毒而死!” 月镜楼眉头一紧,心里仿佛遭受到重重一击,脑子里嗡嗡的叫了半晌:“此事先别宣扬出去,还有皇上的死讯,万一风声走漏,我把你的头你拧下来当球踢,明白了没有?” 太医吓的一抖,又跪到地上急忙道:“臣不敢,臣不敢,臣不敢!臣一句话也不敢说,臣今日也没有来养心殿!” 月镜楼满意的看着地上太医的反应,接着看了一眼那小太监,眼里带着杀意,那小太监心领神会,连忙走到太医身边,客气的把太医浮起来:“太医,奴才送您回去。” 太医心里松了一口气,冲月镜楼一拜便逃一样的出了门,而这房里便只剩下月镜楼了,可月镜楼之后,暗处一定有他的暗卫,他便把他们唤了出来:“去调查昨晚养心殿发生了什么?还有……还有永安宫。” 暗卫领命之后便消失不见,月镜楼一人端坐在房间里久久不语,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另一个躺着的人再也不会趴在他的膝边喊他皇叔了…… 然而昏过去的“凤长歌”却不由在心里开怀大笑,只觉自己演技太好,差些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只是这后颈那处实在有些酸疼的厉害。没想到那月镜楼手劲儿还挺大的,可怜她这装睡装的有些劳累。不过,她也乐的不必再演哭戏,免得眼睛疼。 第九百一十八章审问凤三 约莫中午的时候小德子回到养心殿,不知和月镜楼说了什么,月镜楼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海巫女也觉得是时候醒过来了。 为了避免直接再次和月镜楼打照面,月镜楼走之后海巫女又躺了一会儿,一醒来便表现的伤心欲绝,接着开始大闹,说是要见月镜楼,然而养心殿被月镜楼控制着,“凤长歌”自然是看不见的。 但是这些消息却传到了月镜楼的耳朵里,凤长歌有多爱月锦凰,月镜楼不是不知道,这一回失去丈夫又失去孩子,凤长歌不疯也算是好的了,可如今月镜楼却没有心情管这些,回到御书房后,好些个官员已经在这里堵他了。 他先是跟文武百官解释了一通没有上朝的原因,在凤长天和慕容逸频频送来的目光之中,心里底气越来越不足,生怕被他们二人看出端倪。 纵然月镜楼说的是自己头昏没来,可怎么没有提前说,现在才来解释,这其中有没有别的猫腻?很多心里都在思考,可却想不出所以然,刘太阁倒是保留了一个心眼,心想很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查才比较可信。 “王爷要好好保重身体。”刘太阁笑眯眯道。 月镜楼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然而心里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全部心思,无法冷静:“多谢刘太阁,既然你们没事那便先退下吧。” 凤长天和慕容逸走的最干脆,这个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顺水推舟,所以十分配合月镜楼的话,倒是月镜楼心里不知味,看着平日里最难应付的两个人今天却是走的最快,一时间,倒是想不到是昨晚的事情导致了,还是其他…… 月镜楼不敢在继续往下想,不过一会儿众人便散的散走的走,一时间就剩下月镜楼和小德子,几乎瞬间月镜楼脸上的假笑便消失不见,整张脸像是愁云惨淡,眼里沉沉的,像是难过又像是阴郁。 小德子脸色也不好看,毕竟这事不小,如今是压下来了,可到底……好一会儿小德子猜斟酌的开口道:“主子,要不要叫人进来?” 月镜楼眉心死死的拧着,沉默了许久才叹道:“进来罢。” 进来的人一身黑衣,脸上依旧带着面巾,一副暗卫打扮。来的人,不是其他人正式安插在月镜楼身边的凤三,他冲月镜楼行了个礼,接着等待月镜楼的下一步命令。 月镜楼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几遍建设,还是花了很久才问出来:“昨晚,你是不是一直在永安宫盯着凤长安?” 凤三心道:来了来了,他迟疑了片刻随后答道:“是,属下一直在。” 凤三迟疑的那半刻令月镜楼不经怒从中来,用力的拍了拍御桌,桌上的茶杯震了震,茶盖和茶杯互相敲了敲,在这寂静的御书房突兀想起来,无端让人心里发冷。 “混账!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月镜楼压制着心里的怒意和悲伤。 凤三心想这戏做的也差不多了,便立刻装着“惶恐”结结巴巴道:“回主子,有…有那么一刻属下离开一小会儿!” 可如今这一小会儿就要了月锦凰的命!月镜楼只觉自己的心脏气的发疼,一脸怒意的冲到凤三面前也不说话,直接给了凤三一脚,那仗势恨不得把凤三踹死了解气才好。 凤三门哼一声倒下,嘴角流出血迹,很快被黑色的面巾吸了进去,谁也没看见,但谁都知道这一脚绝对不轻,凤三眼底闪过一瞬的杀意,接着立刻垂下眼把接下来的戏演完。 凤三哑着嗓子:“属下知罪,只是属下才离开一会儿,不知为何主子这般生气?还请主子解疑。” 这句话,像是无形之中又给月镜楼心里砸了一下,月镜楼越发的难看起来,接着气的直接吼了出来:“混账玩意!还敢问!你知不知,就是因为你这无意之中的离开,导致有人死了!你知不知道!啊?”说罢,还像是不解气一样,又踹了几脚。 凤三只觉被踹出内伤,又不直接的吐了几口血,连连咳嗽,想要爬开,可又没有力气爬开,心想,最后给你装一次孙子,日后我会加倍讨回来…… 发泄了一会儿,月镜楼才慢慢的恢复冷静,看着地上躺着的凤三,深深地的吸了口气,缓缓道:“暗卫阿三违反命令,即刻处死!” 凤三连忙做出震惊的样子,最后挣扎着想要起身,看着月镜楼的方向,嘴里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月镜楼冷笑一声:“呵,还敢求饶?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时的失职,导致谁死了?!” 凤三还求挣扎了片刻,眼见月镜楼确实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凤三这才认命了一样,笑了出来:“属下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扶了碧蝶姑娘回房,仅仅这样而已,属下又没杀人反而救人,最后竟然落到这个地步,看来主子也不是个明主!”最后说完这句,凤三便被带了下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月镜楼和小德子,多的只有地上那一滩小小的血迹,凤三留下来的,小德子从侧后看向月镜楼,只见月镜楼一脸痛苦的闭上眼睛,小德子心知月镜楼也不好受,便出言安慰:“主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别……” 月镜楼叹了口气:“先不说凰儿是我侄儿,再者如今凰儿死了,我们的处境可不好受……” 小德子也跟着愁了起来:“那您又何必处死阿三?好歹他也是个得力助手,您……” “好了别说了,阿三留不得,先不说如今他里对我怀着怨恨我不能用他,再者只要他回过神神来,他也是只是凰儿的死和谁有关,虽说他是自己人,但这弑君事情太大,况且我和凤长安在其他人眼里本就是一体,她下手和我下手有什么区别?”月镜楼再次为和凤长安合作感到十分后悔。 第九百一十九章审问碧蝶 小德子跟着叹了口气:“主子,您还是想开一些。您看,这碧蝶您还见不见了?” 月镜楼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这才道:“叫进来吧。” 碧蝶脸上青青紫紫的进来了,那模样倒是很好看,本就病着摇摇晃晃的便走了进来,像是一阵风便能把她吹走一样,她跪下去行礼,倒不像是跪下去,就像是自然而然的倒在地上一样,碧蝶惶恐的开口道:“见过王爷。” 月镜楼站在碧蝶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碧蝶,到不如刚刚面对凤三那样的生气,他冷冷的开口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一一说清,要是少了一样,我便直接送你去见阎王爷!” 这威胁很管用,碧蝶立马惶恐起来,开始要哭都的模样:“回王爷奴婢不敢有所隐瞒,昨晚从御书房回去之后,凤……王妃……她就……” 谁知,那“王妃”二字正好触到月镜楼心里那跟绷着的神经,瞬间变脸,月镜楼脸上全是怒意和恨意:“别喊那两个字!” 碧蝶哆哆嗦嗦的应下:“是是是,奴婢不敢了……” 月镜楼磨着后槽牙道:“你继续说。” 碧蝶这才颤抖着继续往下说:“凤姑娘回了永安宫后,十分生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发了很久……然后,然后下半夜的时候奴婢这才从凤姑娘房里出来,出来的时候隐约知道有个人扶了我,可奴婢那个神志不清了,没看清脸……” 月镜楼冷笑连连:“看来,这脾气都发在你身上了?” 碧蝶没说话,只是一副鹌鹑模样默认了。 月镜楼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杀意:“那你还记得,她当时有什么异常吗?” 碧蝶犹豫起来,脑子里浮现的,却不是凤长安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不自觉的想起了凤三,耳边也浮现了凤三说的那句话,这才开始犹豫…… 然而碧蝶的犹豫被月镜楼看在眼里,反而成了碧蝶不敢说,和凤长安真的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月镜楼脸上不由浮现怒意起来:“碧蝶,你要是再不说,那么我就让你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 碧蝶直接趴到地上,被月镜楼这么一恐吓倒是直接下了决心:“奴婢只听见凤姑娘一边骂着奴婢,一边说……说您不动手,那就她就帮你…帮您动手……” 月镜楼的手紧紧的捏着,骨头咧咧作响,龇牙道:“好啊!好个帮我!”这愚蠢的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何必要调查这一番,月镜楼心里早就有凶手人选,偏偏还不死心,如今真正的从他人嘴里听到,确信了这凶手是谁,月镜楼只恨不得亲手解决了凤长安! 月镜楼站在原地许久,碧蝶也像是快撑不住一样,月镜楼这才从怒意里回神,看了一眼小德子,接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碧蝶。 小德子立马领会到月镜楼的意思,小德子便带着假笑弯下腰笑嘻嘻道:“碧蝶你辛苦了,好了没你事了,我送你出去。” 碧蝶心里大喜过望,原来这样说真的有用,看来那黑衣人没有骗她,她马上就可以逃离凤长安了,而月镜楼也不会追究,她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然而,这一刻的碧蝶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荒唐的尘世。 碧蝶刚被小德子扶着出了门,她没看见瞬间小德子脸上的笑容便被阴狠代替,小德子朝两边的侍卫给了个眼神,接着右手扬起,狠狠的朝碧蝶后脖子一敲,像是手起刀落,只有那一瞬间的寒风,激起了碧蝶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下一刻碧蝶就不省人事了。 “带走,你们知道该怎么办。”那两个侍卫自然懂刚刚小德子的眼神,立刻点点头:“属下知道。” 接着他们便从小德子手里结果碧蝶,把她带走了,小德子微微叹了口气:“碧蝶啊碧蝶……你就没有想过叛主的人,在这皇宫里还能活下去吗?况且,你还知道不该知道的……”小德子喃喃的说完这句话,便转头进刘御书房。 小德子走到月镜楼面前复命:“主子都妥了,您看,接下来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士,您看?” 月镜楼闭上了眼睛,眉头动动,最后毫无感情的开口道:“杀!” “是。”说罢,小德子便又退了出去。 既然凤长安把这件事情做了,又手脚不干净,那么月镜楼少不得要替她清理清理,只是月镜楼心里却恨上了自己,自己在帮着杀害月锦凰,一想到这点,月镜楼心里就难受的紧,耳边反复响起,月锦凰那一声声充满信任的“皇叔”。 月镜楼拳头死死的捏着,他根本不配,他连一个小孩子都保护不了。 所以一个人要么做恶人就专心做恶人,要么做善人就做善人,像月镜楼这样给自己自找麻烦的人,最难受了,手上既坐着万恶的事,心里偏偏又想回到好人的世界,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一个下午,月镜楼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着不动,站僵硬了也没有反应,脑子里已经放空了,被愧疚和私心拉扯着,一边想着替月锦凰报仇,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继续走这步棋。 凤长安是不能在相信了,这个女人擅自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曾和他商量,况且现在他们之间正僵持着,月镜楼也不想再替凤长安递台阶了。公孙家那边……那边继续安抚着,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公孙家知不知道?或者根本就是他们支持的,也未可知。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月镜楼脑子里团了起来,像是没有线头的乱线,让月镜楼不知所措。 眼看着又到了晚上,月镜楼一天都未进食,偏偏小德子亲自去监督办事了,也没有人提醒,期间也一直有人来禀报养心殿凤长歌的情况,让月镜楼越来越烦躁,仿佛凤长歌那伤心欲绝,哭哭啼啼的模样亲自在月镜楼面前一样,让月镜楼也跟着难受起来。 第九百二十章对峙 直到胃里痉挛的时候,月镜楼才意识到自己一天什么都没吃,可下一刻外面的通传的话,让他瞬间连一点食欲都没有。 “王爷,王妃来了。”外面的宫人不之情的通报着。 几乎是瞬间,月镜楼便把手边的杯子捏碎了,凤长安进来正好听见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凤长安脸色有片刻的凝滞,心想倘若不是公孙弘来劝了她,她怎么会来这里看月镜楼的脸色,不过一瞬凤长安脸上又带上了不自然的假笑:“我听宫人说你一天都未用膳,所以特意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一碗人参汤,你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可这话听在月镜楼的耳朵里确实成了,凤长安一直在监视他,定然是安排了人在他身边,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他今日一天都未吃饭。如此一想,月镜楼心里的气便更大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神不善的看着凤长安,恰好今日凤长安一身红裙,那血一样的颜色看在月镜楼的眼底更让人觉得刺目,他慢慢的走到凤长安的面前幽幽道:“怎么?你听谁说的我没有用膳?” 几乎瞬间凤长安也拉下脸来,可脑子想起了公孙弘的话,到底想着昨日是自己冲动了不能和月镜楼闹僵,凤长安便压抑怒意道:“你是摄政王,你不吃饭自然有人和我这个王妃说了。” 月镜楼听完确实连连冷笑:“呵,这还未册封,也未娶亲,你这王妃是不是有点太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讥讽的言语就像是那火把一把点燃了凤长安这个炮仗,她也装不下去了,脸色冷了下来:“怎么?你现在这意思是要反悔?!” 月镜楼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凤长安,莫名的倒是让凤长安心里突然虚了起来,万一月镜楼真的反悔了呗?万一…… 凤长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月镜楼,你现在这态度难不成真的要过河拆桥?” “我要是想反悔,我就不会给你善后!”月镜楼一脸阴沉道。 凤长安愣了片刻:“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是帮我善后?” 月镜楼脸色不由更冷,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凤长安,你这是做了不想认了吗?” “我做什么了 ?”凤长安越发的感到不明就里。 月镜楼的耐性被凤长安消磨完了,没兴趣在和凤长安废话:“你先回永安宫带着,没我明令不得出来!” 月镜楼说完这句话,外面就有人进来走到凤长安的背后,那二人在凤长安的的背后站定:“走吧凤姑娘。” 凤长安会老实就范那就不是凤长安了,她狠狠的剜了那二人一眼,接着又看回月镜楼,眼神不善:“月镜楼,你要是不想再和公孙家合作你便直说,又何必这般拐弯抹角,无缘无故的来找我麻烦?” 月镜楼气笑了,被这样的凤长安气的浑身发抖可偏偏不能对她做什么:“凤长安,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自己做了什么?是要我说出来吗?说你干了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吗?” “我到底做什么了?是,我是瞒着你做了一些事情,可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你如今这个态度是为什么?”凤长安心里的疑惑甚至已经超过了怒气,月镜楼那一脸笃定的模样,她到底是干了 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让他这般气愤。 月镜楼见凤长安的表情却是不解的样子,心里也开始怀疑难道是真的搞错了 ,可是不会的,凤长安的演技他还没有见识过吗?这女人装无辜是一把手,况且这是她擅自做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月镜楼倒是想看看凤长安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接着月镜楼看向那两个侍卫:“你们先下去再外面候着。” “是。”接着那二人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月镜楼走回桌子后面坐下,倒是比刚刚镇定了一些,脸色也没有刚刚那样可怕,刚刚那副样子是真的想把凤长安剁碎了一样如今除了冷漠到还算好的,一时间这御书房里寂静的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半晌月镜楼才又开口道:“月锦凰死了。” 凤长安听到先是震惊,接着止不住的窃喜:“他死了?那正好,他这碍脚石没了,就是你做皇上的时候。”如此,皇后之位也指日可待,后面这句凤长安在心里说的。 是了,这皇宫里也只有凤长安有这个动机了,月镜楼忍不住自嘲,他刚刚怎么会觉得,或许可以听一听凤长安的辩解,可看凤长安这模样根本就是巴不得月锦凰早死,或者还有凤长歌……等等,凤长歌……月镜楼心里一紧,看向凤长安,会不会是调虎离山? 月镜楼“腾”的从椅子上起身,看也不看凤长安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先回永安宫,我得空再去找你,还有你也别多想。” 接着,月镜楼的身影便消失子凤长安的面前。 或许是得知了月锦凰死去的消息,凤长安心情好了很多,也不打算和月镜楼计较,也不记得问月镜楼要去哪里,脑子里被月镜楼登基,她为皇后的期许冲的人昏昏沉沉。没继续待多久,凤长安也一脸笑意的出门,出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月镜楼的身影,也忘记自己本来是来找月镜楼要人的,今日碧蝶一日未见,总不是昨日她打死了?不过,死一个宫女也没什么要紧的。 其实这么一看,月镜楼和凤长安也没有什么区别。一个奴才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和自己要做的事情来比较,总归是不值一提的。 凤长安残暴没有怜悯心,而月镜楼是自私自利,助纣为虐。 从暖和的御书房出来,骤然从一个温暖的地方到寒冷的室外,不过几步,月镜楼从头到脚开始冷了起来,直冷到心里去了。 没有小德子在他身边,也没个人提醒他记得披上风衣,幸好御书房和养心殿离的不是很远,走了没一会儿,月镜楼便到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大雪 走到养心殿,月镜楼一颗心反而镇定来,甚至可以说的上慢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样,那种破罐子破摔,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的心情淹没了月镜楼,他可以看见地上杂草丛生,盆景无人修理,甚至还有杂物,整个宫殿湖南,从月镜楼这个角度看去,像是一座冷宫一样,无人居住,走廊上仅仅点着一站宫灯,勉强能够视物,以至于月镜楼不会进错房间。 有个太监看见是月镜楼来了,他脸色大变,像是被抓包了了一样,月镜楼看着他,有些面生,随即想到这养心殿里知情的人,又或者不知情的人可能都被小德子处理了,而那正是他的命令,月镜楼眼神突然悲悯起来:“不必通传,我行进去便可。” 那太监跪在地上小声了答了一声,接着仍旧不敢抬起头来,直到月镜楼的脚步声消失,他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月镜楼这些日子以来的动作,可着实让底下的宫人对他彻底改观,如今的月镜楼,在他们眼里和阎王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 走进房里,月镜楼感受到炭炉的温暖,可不知为何分明越往里面走,炭火越暖,可月镜楼的手脚却是越来越冰凉,那一瞬间他心里生出了一股歉意和惧意,让他不敢再面对凤长歌,月镜楼脚步慢了下来,在最后一扇门门前停下,心里的抗拒达到了顶峰,让他的脚步无法在继续朝前迈动一步。 月镜楼站了一会儿,隐约听见里面凤长歌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些嘶哑,即便是隔了这么远,月镜楼似乎都能感觉到凤长歌心里的悲伤,不由得,月镜楼朝后退了几步,怕是近期无法面对凤长歌了。 月镜楼掉头走了,还是等过几天再来吧,如今看见凤长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再者他现在出现在她面前,怕是又会起冲突,当时一时气愤杀了凤长歌身边的婢女,接下来是月镜宸,虽现在不能确定,月镜宸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总是给了凤长歌一个致命的打击,现在月锦凰…… 月镜楼怕凤长歌会想和他拼了,两败俱伤可不是一个好的局面,慕容家现在的态度,也是摆明了会站在凤长歌的面前,当时或许应该趁机铲除慕容家族,可他真的可以吗?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月镜楼便出了养心殿,脸上一凉,月镜楼被冻的一个激灵,然后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天空,原来又下雪了…… “凤长歌”自然知道月镜楼来了,月镜楼一走远,凤长歌说话声音里的悲,伤起码减少了几个度,也就是碧枝单纯一点根本没有听出来,她还一味的心疼着自己的主子失去了孩子。而相反,心里越发的坚定这皇宫不能继续呆下去,连皇上都没命了,太后也落到这种地步。 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更别说了,她急切的想要出宫,然而现在的情形,眼前伤心欲绝的太后,然碧枝说不出来,只能是尽心侍奉。 可海巫女是什么人,碧枝什么都写在脸上,海巫女一眼便看出来了 ,想不知道都难,海巫女也算是知道,凤长歌怎么会特意叮嘱她,碧枝这个宫女,这么个单纯的像个小白兔一样的人,对你忠心耿耿,虽说会有些别的心思,可也无关紧要,海巫女也挺喜欢这样的人。 那些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复杂的人,越是喜欢一眼能看到底的人,像凤长歌,像海巫女。 这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月锦凰却“死”了,下的那场大雪或许是上天的悲送。 第二日月镜楼起来的时候,便感到今日较昨日还冷,外面白雪皑皑,今日的早朝也取消了,月镜楼呆坐在床上,脑子有片刻的放空,心里突然片刻迷茫起来。 不过也只是刚睁眼的那一刻而已,接着月镜楼的脑袋便活络起来,开始思考该怎么压下去,毕竟那一晚,他可是保全了凤长天和慕容逸,除夕之后会让月锦凰上朝,况且除夕那晚,身为皇帝的月锦凰怎么都该出席,总不能…… 想着这些月镜楼不由感到头痛欲裂,外面候着的小德子听见里面的声音,连忙掀开布帘,看见月镜楼正低头揉着眉心坐着,不知在想些,一副头疼的模样。 小德子连忙上前,伸手替月镜楼揉着太阳穴,嘴里也没停:“主子怎么就醒了,今日还在下大雪不必上朝,您劳累了这么多个日子,今日便多睡会好好休息。” 月镜楼叹到道:“我怎么能睡着,习惯了这个点,况且这手头上一大堆事情还未想好对策。” 小德子忍不住在心里唾骂了一声凤长安:“哪里是您的事情?您这分明是替那个女人擦屁股,那女人也是狠毒好歹皇……那位也是她的侄儿说杀就杀,还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这杀就杀了,还得您来给她善后。” 月镜楼懒得听凤长安的事情,眉心皱的越发的深:“好了好了,大早上提那女人,你是想让我更烦吗?” 小德子赶紧抽回手,自个打了自己几巴掌嘴里也没闲下:“奴才多嘴,奴才多嘴,不该说那个人,主子别气。” 月镜楼嗤笑了一声:“就你打自己那几巴掌,就跟摸一样的,打了不如没打。” 小德子笑了起来,那笑容贱兮兮的 ,看着月镜楼也发笑,因为凤长安坏了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行了行了,快服侍我起来。” “是。”热水是一早就备好的,小德子唤了一声,外头的两个小太监便把月镜楼洗漱用具和热水断进来了。 小德子亲自伺候着月镜楼穿衣,待到收拾完了,早膳也准备妥当,月镜楼只管往椅子上一坐便可。 这几日月镜楼都未回永安宫住,直接在御书房的偏殿,所以用完早膳便可直接坐在御桌上处理政务,算是一个勤奋的摄政王,便没有堆积的折子。眼下,也只有凤长安的事情让他头疼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争执 除夕还剩下十几日,月锦凰去世这件事情太大,月镜楼一时半会压得住,久了定然出岔子。然而,月镜楼还担心的是凤长歌会抖落出去,这样便更加不可收拾。 考虑了许久,现在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件,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时,一定要瞒下月锦凰的死。月镜楼沉默了片刻,最后道:“走吧,我们先去养心殿。” 外面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除了,月镜楼被小德子亲手裹的严严实实的,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受了一丝寒风。只是这一刻,月镜楼便感到手脚冰凉,幸好养心殿离的近。 月镜楼到养心殿的时候,凤长歌还未起来,或许因为月锦凰的死月镜楼有些愧疚,听见宫人来说的时候,月镜楼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轻轻的嗯了一声淡淡道:“我在主殿等着。” 那宫人应了一声回身进了凤长歌的房间里,月镜楼看了一眼大门,接着才掉头去了旁边的主殿,小德子默默的跟在后面。 到了主殿之后,小德子亲自给月镜楼上了茶,喝了杯茶后,月镜楼才觉自己的手慢慢的有些温度。小德子看了好几次门口,凤长歌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小德子不由问道:“主子,你这一盏茶都快喝完了,怎么太后她……” 月镜楼横了一眼小德子:“莫要妄议。” 小德子讪讪的闭上了嘴巴,老实的站在月镜楼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但心里还在嘀咕着:平日里,这太后也没有让他们这样等。 另一边房间里的凤长歌早就好了,却静静的坐在一边,仪态优美的吃着早膳,碧枝就站在一旁不出声的伺候着。可刚刚给月镜楼通报的那个宫女,就没有碧枝那样淡定了,像是脚下的土地烫脚一样的,不老实的挪动着,欲言又止,又着急又害怕。可看着凤长歌,不知为何她却不敢说出来。 海巫女轻轻的撩了撩眼皮,看了一眼那宫女站着的地方,然后又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是不知道一样,见状那宫女心里越发的惶恐,张了张嘴鼓足了勇气终于说出口:“太后……太后,摄政王还在外面……外面……候着呢。” “凤长歌”却是出乎意料的冷笑了一声:“怎么?我这个太后,让他等一等还不行了?” 眼前的凤长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一瞬碧枝心里闪过一丝的陌生。可那宫女早就不是先前的宫女,她根本不知道内情,以为凤长歌就是这样的脾气,立刻“噗咚”一声跪下求饶:“太后息怒,奴婢不敢!” “凤长歌”没在搭理,用完早膳后,这才带着碧枝姗姗来迟,出现在主殿的门口,而月镜楼手边的茶换了两壶。 进殿前一刻,“凤长歌”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刚刚或许是趾高气昂的,周身气场立刻变得沉稳,眼里带上恨意和悲伤。 月镜楼见门口终于出现了凤长歌的身影,他也慢慢的坐起来,分明喝了好几口热茶,可在看见凤长歌一身白衣出现的时候,月镜楼的手开始发凉,渐渐的凤长歌走进,月镜楼突然心里生出的内聚快要淹没他了,他移开了目光,落到地面上,不敢再看凤长歌。 而“凤长歌”却是直直的盯着月镜楼,恨不得把月镜楼戳个洞出来,眼里带着杀意和悲愤:“你竟还有脸来?” 月镜楼心里一沉,脸色更加难看,倒没急着去反驳凤长歌,只是看了一眼还在这殿里的宫人接着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在场的人都应了一声,接着便一个一个的退下,只有小德子和碧枝还留在殿内,月镜楼看了一眼碧枝,最后还是任由她留下。 “凤长歌,你这话的意思我不懂。”月镜楼打着马虎眼。 “凤长歌”也就是海巫女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月镜楼,接着坐在一样,整个人像一把锋利的剑刃,只稍微靠近便会被划伤一样,月镜楼默默的坐在离凤长歌最远的地方,眼神还是不敢再看“凤长歌”。 见状,海巫女便认定月镜楼心里还存有一丝善念,但凡有善念的人总会有弱点,如此对付起来只会更简单,她冷冷一笑,这笑容包含的情绪太多。可正是这样,倒有些不像凤长歌了,接着她又开口道:“月镜楼,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月镜楼心里闪过一瞬间的不适,凤长歌话里的愤怒似乎比悲伤还多。然而,此时的月镜楼到没有多想,静静的接过话头:“凰儿的死,我也……” 可还未等月镜楼的话说完,“凤长歌”便厉声打断:“何必你来假惺惺!” 月镜楼这才抬头看向凤长歌,看到凤长歌脸上露出不似以往的面容,有片刻的呆愣,他心想:或许是月锦凰的死让凤长歌变得这样。如此一想月镜楼心里的愧疚越浓:“呵,怎么?我态度好些对你,你还不习惯,你莫非要我用以往的手段对付你?” 倒是轮到海巫女一愣,接着,海巫女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想着立刻把话头接回来:“凰儿……他……他是不是你们害死的!果然月镜楼不说话了,他心里对于月锦凰还存着那么点亲情,就是这么点亲情,让月镜楼还愿意坐在这里:“不是我,我也不想他……他死……” “啪”的一声,瓷片在地上四分五裂,海巫女直接把手边的茶杯帅落,脸上带着无尽的恨:“你和凤长安敢做不敢认吗?!” 碧枝在凤长歌身后瑟瑟发抖,一是得知了这样的惊天秘密,二是眼前的太后性情变了太多…… 就是月镜楼惊的抬起头错愕的看向凤长歌,眼里有过片刻的不敢相信:“凤长歌你……” “怎么?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发威,你们便觉得,我是真的没有脾气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是谁,也不要忘了我当年都做过什么!”海巫女恶狠狠道,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在含糊其辞。 第九百二十三章针锋相对 月镜楼心里那点不适在凤长歌说出这几话的时候,思维立刻被带着走了。有那么一瞬间,月镜楼心里生出了微微的恐惧,可下一刻月镜楼想到的只有对策:“凤长歌,你又何必这般激动?我只能说月锦凰不是我杀的,我还想保护他。再者说,你现在的情形真的合适和我翻脸?你真的要打破现在维持的和平现象?” 海巫女心里想笑,面上却一直板着个脸,眼里怒火和悲愤交织,狠狠的看着月镜楼久久不语。 而这样的凤长歌,让月镜楼心里越发的没底,他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面对彻底要和他反目成仇的凤长歌。毕竟,这凤长歌的背后还有慕容家,月镜楼不敢冒险…… “凤长歌,你不如想想,现在的你在皇宫,既然凤长安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说到这里,月镜楼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她杀死月锦凰……那么对于你,也是十分简单的,慕容家保护不了你,可是我可以。” “凤长歌”仿佛听见一个巨大的笑话一样,嘴角讽刺的笑容便没有消失过:“怎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月镜楼的脸色难看:“你什么意思?” “凤长歌”倏然提高音量问道:“这是打算好的?一个一边保护着获取信任,另一个准备时机下手?” 月镜楼脸色发青,他是恨着凤长歌,可他没有一刻真正的想要夺取凤长歌的性命,和月锦凰的性命。可如今的凤长歌,却是把他递过去的台阶一个一个拆了,不准备下来。 “我说了,我并没有杀害……月锦凰。”月镜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杀凰儿和凤长安杀有什么区别呢?”凤长歌眼神冷漠,嘴里话像是带着冰刃一样的,朝月镜楼刺去。 月镜楼心里的那些愧疚,在这样咄咄逼人的话下,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攻击力极强的凤长歌,语气不善道:“月锦凰在或者不在,对于我来说其实影响不大,我一直都是那个把握实权的人,况且月锦凰死了,留下的是更棘手的事情,我不会这样说,一个国家短暂的时间内换了两个皇帝,对于霄月国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 这是要拿家国大义来压凤长歌,海巫女几乎可以猜到月镜楼的意思,可倘若是真的凤长歌,他或许会真的考虑一下,然而现在的“凤长歌”是海巫女,她来这可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她不过是救凤长歌和月锦凰,顺便搅一搅现在的这摊泥水。 一段话说完,凤长歌仍旧是那副模样,月镜楼那翻话算是自己心里最真是的话了,可到了凤长歌那里,就像是一颗小小是石头丢到一汪湖水里,激不起一点水花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不得不说月镜楼心里有点憋闷。 “凤长歌,你……”月镜楼试图在说些什么。 “凤长歌”的脸上,却骤然变得更加凌厉起来:“你何必说这些,凰儿已经死了……” 月镜楼动了动唇,想要在说些什么,然而凤长歌没有继续给他机会:“哼,即便你没有杀,你和凤长安是一丘之貉,是不是你授意还未可知。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我这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之凰儿死了,我这一次没有办法去当做没有发生。” 月镜楼脸色凝滞:“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况且上一次我救了月锦凰,我还自己受了伤,倘若我真的有杀害月锦凰的意思,你觉得,月锦凰还能活到现在吗?” “凤长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她可没有具体的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是眨眼间她的脸色恢复成原来的情绪:“所以你现在是来和我说,你没有想杀害凰儿,现在说有什么意思?凰儿已经死了!” “我……我是想说,既然凰儿已经死了,我希望为了霄月国可以……”月镜楼没有说完便被海巫女打断。 她道:“别做梦了!你别想我不追究,这件事情我不但不会隐瞒,我还要闹大!”说这番话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凤长歌。 月镜楼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大,可这个时候的月镜楼心里被气愤和无奈占据,便忽略了心里那一点不对劲。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便也不必和你客气了。”月镜楼撂完这句狠话,便甩甩袖子走了,倘若说,月镜楼来的时候心里带着一旦愧疚,可刚刚的一段谈话,便一点一点的被消磨干净了。 出了门月镜楼便开始安排:“今日起太后便在养心殿养病,没有我的意思不得出门。” 守着养心殿的一个侍卫一同应下 ,接着过了一会儿月镜楼又吩咐道:“还有,你们不止是看着太后,还有时刻保护着太后。不管是谁看来看望,都要经过我,就算是凤长安也需我的同意。” 说到凤长安的时候,小德子悄悄的凑到月镜楼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月镜楼脸色一变继续道:“不,凤长安来了你们要竭力阻止,倘若阻止不了,立刻告诉我。” “是。”那些人立刻应下,虽心里有疑问可没一个说出来。 不过是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月镜楼便觉手脚冰凉,随即他想起另一件事,斟酌了半晌月镜楼还是叹道:“虽是让太后在养心殿‘养病’,但养心殿里的碳火和吃食都不可缺少,万一……” 还未说完,为首的那个侍卫便立刻半跪下信誓旦旦答道:“是!请主子放心!” 月镜楼动了动藏在袖子里的手,冻的冰凉一片,快要没什么知觉了。月镜楼回头再看了一眼养心殿,金色的琉璃瓦被皑皑白雪覆盖,像是明珠蒙尘。印象里那灿烂又辉煌的养心殿再也不在了,只剩下灰败又阴沉的模样,月镜楼这一看便陷入了以往的记忆里,忘了时间。 倒是一旁的小德子看着月镜楼被冻的青紫的面容,便小声开口提醒:“主子?主子?主子该回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露出端倪 月镜楼走了之后,海巫女脸上的表情这才正常下来,可一旁听着的碧枝,已经被刚刚听到的内容吓傻了,直接跌坐在地,神情惶恐,甚至不敢再看海巫女了。 见此情形海巫女笑了笑,慢慢的走到碧枝的身边蹲下来:“碧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了解吧?不过你说出去,担心的人也不会是我,只会是月镜楼,况且你是我的宫女,我自然是会照看你的。” 碧枝一抖,直接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哆哆嗦嗦:“太后说的是……”此时,碧枝心里对凤长歌又是另一种想法。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甚至怀疑过,眼前的太后是不是因为过于伤心而整个人性情大变,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似的。 海巫女笑了笑:“起来吧碧枝。”说罢,还伸出手想要扶一扶碧枝。 碧枝哪敢,虽脚还是软着的,可还是利索的爬了起来,起来后也是低着头不敢在看凤长歌。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过的平静,然而月镜楼那头一直有人报备凤长歌的日常行为,越听月镜楼心里越感到蹊跷,怎么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难道月锦凰的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月镜楼心里疑惑,突然间心里像是产生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 可这“可怕”非彼“可怕”,是让月镜楼惊讶到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然而这想法一出来月镜楼便无法停止,这么依赖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月锦凰的死可以名正言顺的公布,还能顺便…… 月镜楼眼里露出精光,整个人像是吸食了什么令人兴奋的药物一样,显得有些癫狂,小德子在一旁看着,莫名感到一丝害怕,思考了良久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主子,您这是?” 月镜楼嘴边露出残忍的笑容:“有的时候,或许一个人做坏人就该做的彻底,平白还留着一些良心,难过的倒是自己了。” 小德子咽了咽口水:“主子您这是要……” 月镜楼哼笑了一身,更显阴沉残忍:“是啊,我已经决定了,有些人不死,总在心里膈应着。”可虽然月镜楼的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抗拒,不到这一步他并不想这么做。 小德子越发的感到背脊发凉:“主子……” “前段时间太忙了,都没能想明白这些。小德子啊,你不觉得现在的凤长歌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嘛?这几天观察也没能找到一丝以前的影子,倘若真的是因为月锦凰的死造成这样的改变,我是不信的。”月镜楼沉声道。 小德子心里忍了三天的疑惑被月镜楼这么一说,通通勾了上来,点头如捣蒜一样说:“是是是,主子,这几日啊小德子也是这么觉得,可就是不敢说,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小德子在告诉您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你只管说!”月镜楼大惊。 “自从第一晚听到太后有所伤心的听闻之后,似乎接下来的每晚太后的寝宫里都传来的笑声,路过的太监还有我们的人都去确认了,是决计没有听错的见”。小德子也震惊道。 开头月镜楼听着还没什么,可后来小德子的话,月镜楼听着心里的震惊就像是猛兽一样快要让他整个人都没了理智:“你是说真的!” 小德子连忙低下头:“回主子,自然是真的奴才哪敢欺骗您啊!” 月镜楼一喜,可嘴角的笑容还未笑出来,接着便盛怒道:“混账!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噗咚”一声小德子赶紧跪倒在地求饶道:“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才也是……也不敢说,况且你要是不开个头,奴才哪敢去往这方面想,也只当太后失去爱子变了个人。” 月镜楼怒哼了一声:“混账东西!下次有事情先和我禀报!” “是是是,奴才再也不敢了,主子息怒!”小德子连连道。 绕开地上的小德子,刚要抬步,月镜楼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严肃地对小德子说:“小德子,千万不可走漏了风声,还未确定是不是真的换了人之前,那你都不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同,我要抓现行的。” “是,奴才记住了。”小德子自然是唯月镜楼命是从。 见月镜楼快步往外走,小德子连忙爬起来跟在他身后,一边道:“主子,您这是要?” 月镜楼一顿,接着缓缓道:“现在自然是去养心殿,我要亲自会会这个凤长歌,我自个亲自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 小德子便接话道:“那如果真的不是太后的话,您打算……” 月镜楼想象着凤长歌不是凤长歌的情形,这连日来受到的挫败和被月锦凰烦恼的事情都可迎刃而解,可他也可以处罚现在的可能是假的“凤长歌”,这么想着任自己折磨的情形,月镜楼不禁解恨地笑了,又不放心地朝小德子嘱咐了一句:“小德子切记不可声张,万一被凤长歌得知那我们可就......” “主子尽管放心,我做事您还不了解吗?”小德子颇有些得意道。 海巫女被软禁在养心殿,时时刻刻被几双眼睛盯着,极不自在。好在月镜楼同时下了令,没有苛刻她吃食上的东西,海巫女过的还算是自在,一自在起来便忘记了着养心殿还有其他的眼睛,不知不觉中暴露了许多,可海巫女却丝毫不在意一样,她本就不是会害怕的性子,况且以她的本事从这逃出去也不难。 碧枝是已经确认了眼前的这个不是以前的那个太后了,可她还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只因为当时海巫女根她说了一句话:“你主子走的时候,嘱咐我一定把你带出宫去。” 碧枝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些,谁是凤长歌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把她带离这个地狱。 月镜楼来的悄无声息,外头没有一个人禀报,幸好是海巫女自己感觉到有人来了,而月镜楼已经缓缓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德子。 第九百二十五章拆穿 可月镜楼不远处,海巫女从门的缝隙里,看见不远处分明是站了许多身穿铠甲之人。海巫女心中一凛,看来月镜楼是来者不善,没过去几天月镜楼今日又想搞什么鬼。 海巫女脸上刚刚轻松的表情,在月镜楼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消失不见。换上了冷漠又锐利的神情直直的看着月镜楼:“月镜楼,你今日摆这样的阵仗是什么意思?” 月镜楼一瞬不瞬的看着凤长歌,不错过凤长歌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沉默了片刻答道:“如你所见,我只是来确认一见事情罢了。” 听见这话海巫女心里一沉,几乎可以猜到月镜楼的意思,可面上还是冷冷的模样:“这件事情需要带着一大队人马来养心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逼宫的!”海巫女讽刺道。 然而月镜楼现在对于凤长歌这样的话已经免疫,一想到眼前的可能不是凤长歌,那她说什么话月镜楼也只当耳旁风,并不放在心上:“凤长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跟月镜宸成婚的时候,其实前一日我也去找过你……” 海巫女如临大敌,心里杂乱,一提到往事海巫女心里一悬,毕竟她不是真的凤长歌,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真的发生了这件事情,海巫女依旧镇定道:“你不必问,我不记得了,你既不是以前的月镜楼,我也不是以前的凤长歌,你又何必再提往事?” 海巫女脸上那一瞬间的慌乱,月镜楼没有错过,为何提到往事会慌乱呢?几乎是瞬间,月镜楼便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凤长歌。如此一想,月镜楼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又想笑又得压着,一时间脸上的皮肉显得十分狰狞:“凤长歌啊凤长歌,你倒是骗了我这么久!” 垂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握紧,海巫女目光如炬的看着月镜楼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气氛沉默,半晌海巫女冷笑一声:“不错,竟然被你发现了。” 月镜楼眉梢眼角都带着得意:“你的演技还不错,可你太得意忘形了。” 海巫女本也没想装多久,很多时候她都是有意为之,可没曾想这月镜楼还不算笨,发现的还挺快的。 “你还不笨。”海巫女大大方方的说道。 月镜楼脸一黑,接着语气不善:“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一说完这句话,外面的人全都冲了进来,瞬间便把海巫女围住,海巫女确实会巫术,可手脚功夫确实弱项,这个时候倒不适合硬碰硬。 海巫女暗自给碧枝递了眼神,碧枝心里神会,趁着大乱悄悄的跑了出去。 月镜楼也没有心思去注意一个小小的宫女,这个宫女根本不能影响什么。既然和海巫女摊开了牌,那么月镜楼也没必要在装模作样:“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假扮凤长歌?” 海巫女虽然心里慌乱的仿佛肆意长的杂草一样,可她还是笑着说道:“我就是凤长歌啊,月镜楼啊月镜楼,你自己要造反,你可别把祸赖到我身上。” 月镜楼冷冷的笑了一声:“哦?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你现在和凤长歌除了脸一点都不像。” 海巫女继续无所谓道:“可我现在就是凤长歌,而你……”海巫女停顿了片刻,上下看了月镜楼几眼接着继续道:“你现在可就是一个带着人马来养心殿逼宫的。”语气里全是讽刺。 月镜楼脸色一黑,恶狠狠的看着海巫女:“还不给我拿下!” 海巫女没有挣扎,这个时候挣扎反而像是直接承认她就不是凤长歌了。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月镜楼,然后束手就擒。 那一刹那,月镜楼心里有片刻的动摇,或许有没有可能他猜错了,眼前的这个真的是……不,不会的,他的猜测是不会错的。 “带下去!”月镜楼有些虚张声势。 海巫女一眼便看出来了,既然如此她就再陪月镜楼演几天戏,说不定还会有转折,她虽然是来救凤长歌的,可她这条命来之不易,她可不想就在这么死在这,那可太没有意思了。在压到门口的时候,海巫女突然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月镜楼,脸上还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意味深长:“月镜楼,你真的没有私心吗?你真的只是以为我不是凤长歌吗?” 月镜楼心里狠狠的一震,接着像是被揭穿了一样有些气急败坏:“还不敢赶快带下去!” 那群侍卫手上动作粗鲁起来强行压着海巫女往外面走,害怕被月镜楼责备不敢随意。 海巫女没有挣扎,顺从的跟着侍卫们走了,挣扎反而要受更多的苦,聪明人自然知道眼下该怎么做。 直到那群人消失不见,月镜楼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脑子里却还是想着刚刚海巫女说的那两个问题,扪心自问没有吗?有的,可就是因为知道,月镜楼心里才更加难受,这坏人做不彻底,那一点点的良心总冒出来揪一揪他的心。 站在一旁的小德子看着脸色不好的月镜楼,心里也大概猜到了月镜楼因为什么,小德子有心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总不能说,主子您就别有良心了,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吧?这回听着倒不像是在安慰,像是辱骂一样。 幸好月镜楼自己调节过来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接着沉声道:“走吧。” “是主子,您慢些。”小德子搀着月镜楼的手说道。 月镜楼思绪混乱也就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这要是放在平常一定要骂一骂小德子,他这还没老,就这么搀着像什么样子。 月镜楼这头闹出来的动静,立刻传到了有心的耳朵里,慕容家、刘太阁还有凤长安以及她背后的公孙家。 所以当天晚上凤长安就直接闯到御书房来找月镜楼了,为什么说闯?那就是月镜楼不想再见到凤长安,这御书房自然是不让凤长安进的,可门口的人哪里能拦下凤长安,所以凤长安就这样闯进来了。 第九百二十六章闹腾 月镜楼已经从位置上起来了,看见凤长安的瞬间,眉头便死死的拧在一起,顺便看了一下跟在凤长安身后的小德子,眼里全是怒气,像是再说等会再来处置你。 小德子有苦难言,不敢说话,这凤长安要是想进来,哪能是他一个奴才拦得住的?可这些话,小德子也只敢在肚子里说说,不敢表露出来。 月镜楼瞪了小德子好几眼,这才开口道:“小德子你先下去。” 小德子瞬间松了口气,一刻也不敢多留,连忙退了出去还把门关紧了。一时间,这御书房显得有些阴冷,偏偏里面的两个人也沉默着。 凤长安站在那等着月镜楼主动来搭话,可月镜楼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反应,接着又坐回御桌后,开始翻开折子了,明显就是不想和凤长安说话的意思。 凤长安等你不下去了,只得拉下脸来率先打破沉默:“听说,你把凤长歌抓了。”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月镜楼心想,怕是因为他在,不然,这凤长安怕是已经冲到凤长歌面前,亲自了结了凤长歌。 “是。”月镜楼抬头看向凤长安眼神冷漠。 因为凤长歌被抓,凤长安出奇的好,也就不介意月镜楼这副态度,凤长安还是笑着:“怎么,你这是想开了?先是月锦凰死,现在你又……” 闻声,骤然间月镜楼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嘭!” 凤长安吓的一个激灵,人都不由朝后退了一步,凤长安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月镜楼你疯了!” 月镜楼嘴边挂着冷笑,嘲讽道:“怎么?现在月锦凰还成了我杀的了?!” 凤长安不明白月镜楼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这月锦凰死不是他杀的?还是他恼羞成怒?不过总归也是死了,现在凤长歌又被关押起来,凤长安便不计较那么多了:“行了行了,人死了就行,你何必这么大的脾气?我也知道你不舍的,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你自己,为了给长宁报仇,你总得割舍一些东西。” “呵,像你一样吗?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月镜楼讽刺道。 这是月镜楼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即便是凤长安心里再怎么高兴,如今听到这话,也挤不出笑脸。扯了扯嘴角,最后表情倒是显得怪异:“月镜楼,你是一定要让我难受是吗?” 月镜楼冷漠的看着凤长安:“如今,这一切都如你意了,月锦凰死了,凤长歌我抓起来了,你就不能让我如意如意?你还是一样的天天让我难受。” “月镜楼!你这话就说的莫名其妙,我一直在帮助你,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如意了?难不成,你还想等着月锦凰和凤长歌亲自来找你算账?这才如你意?”凤长安生气道。 “行了,我也不想和你争吵,没事你就先回永安宫吧。”月镜楼掐了掐眉头一脸烦躁道。 凤凤长安的心情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好了,见状心情更差了,可她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来:“我还有事,我要见凤长歌。” 倏然间,月镜楼眼神凌厉的看向凤长安,一副警惕的模样:“怎么?现在想对凤长歌下手了?” 被戳中心事,凤长安脸上有片刻的尴尬,然而接着她笑了起来,带着自信:“我不着急,你都把人抓起来了,我机会多的是。” 月镜楼也慢慢的笑了起来,可那笑容确实带着警告:“凤长安,你要是敢擅自杀害凤长歌,你可就别我翻脸不认人。月锦凰的死,已经给我带来很多麻烦,我不想有更多的麻烦。” 凤长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月镜楼,你什么意思!” 月镜楼脸上也瞬间阴沉:“就是字面意思,凤长歌的命我来决定,她是生还是死,你别擅自行动就行。” “怎么?现在都闹到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肯杀了她?反正月锦凰也已经死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凤长歌也杀死,你还在犹豫什么!”凤长安的语气激动起来。 “你只会这般莽撞行事吗?我自有我的考量!凤长歌要死,但不是现在!你快回永安宫吧!”月镜楼语气,带着丝毫不遮掩的怒气和厌恶,对凤长安说道。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进凤长安的心里,凤长安狠狠的瞪着月镜楼。看向月镜楼那张脸,她心底里那些情义,也终于被消磨殆尽。对着眼前这张俊脸,她也只剩下无尽的怨气。 “好好好,月镜楼,你记得你说的,倘若到时候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说罢,凤长安便恨恨的剜了一眼月镜楼,转身出去了。 她一出去,小德子就立刻走进来赔罪:“主子……” 月镜楼哪还有心思应付小德子:“滚出去!” 小德子知道自己这是触霉头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同时,对凤长安发怨气更大,在心里不断的诅咒,这凤长安还是早日消失的好。 月镜楼胸口剧烈起伏,一时间脑子里一会儿是凤长安怨毒的眼神,一会儿是凤长歌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有两个人,在他的脑子里互相撕扯一样,感到头痛欲裂。倘若,早知道会成为今日这般田地,他当初怎么也不会和凤长安合作,现在骑虎难下,再也抽不得身。 第二日的时候,刘太阁便坐不住了,早朝上就开始探月镜楼的口风,月镜楼不由暗骂道老狐狸,月镜楼心里暗自庆幸,差点便被他套了话去。然而,刘太阁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放弃?下朝之后,便直接跟着月镜楼去了御书房 慕容家和公孙家自然也跟着。 月镜楼心中一紧,心道:不好应付。 御书房里 “王爷,昨日老臣倒是听到一个可笑的谣言。可三人成虎,老臣这便厚着脸皮追到这御书房来问问您了。”刘太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月镜楼脸上虽带着笑容 心里却一直暗骂道:这老狐狸果然厉害。 第九百二十七章死讯 “刘老直言便是,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月镜楼语气平淡,可细细一听,却能听出一丝怒意。 凤长天和慕容逸,也意思意思装了下悲伤。然而,公孙弘心里的喜悦可就抑制不住了,那嘴角忍了许久还是弯了起来。 那一刻御书房像是冰窖一样,又冷又寂静,只有喘气声。外面的人推开门的时候,像是打破了外面那层冻住这个房间的冰一样,接着,两个侍卫压着凤长歌缓缓出现。 一样清冷的眉眼,一样的白裙,一样的身姿,光看外表,没有人会去怀疑这个人不是凤长歌。海巫女出现的那一瞬间,刘太阁那沉入谷底的心,似乎被人微微的捞了起来,可这心还未在岸上呆多久,在“凤长歌”开口后,跌落的更深。 “哟,这么多人来看热闹啊。”海巫女既不庄重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决计不会是凤长歌说的话,即便是和凤长歌不熟悉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意识到,眼前这人和凤长歌有着天差地别。 况且刘太阁这么个聪明人,几乎是瞬间便能猜到前因后果,可猜到归猜到,承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后您这是?”刘太阁一边说,一边上前要让那二人松开海巫女。 海巫女毫无形象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你的太后。” 几乎眨眼间,刘太阁的神情大变,不过只是一瞬间,接着刘太阁又带上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十分勉强:“太后,您这是说什么呢?” 此时月镜楼也猜到刘太阁想做什么,月镜楼自然不会给他指鹿为马的机会,趁机立刻道:“刘太阁,眼前此人可不是太后!” 刘太阁前进的脚步应声停下,他愣了片刻,接着回过头看向月镜楼笑着道:“摄政王这是再说什么呢?眼前这人不是太后是谁?” 还未等月镜楼说话,一旁的公孙弘可等不住了:“刘大人呐,您见过这样的太后吗?您就别欺骗自个儿了,我就如实告诉您吧,眼前这个是妖女!杀害了皇上,杀害了太后!然后假扮太后,试图对我们霄月国不轨!” 刘太阁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嘴唇蠕动了片刻,还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这时,月镜楼也应和道:“刘太阁,您比我们都聪明,您不会看不出来吧……”说罢又是一脸伤心的模样。 一旁的凤长天和慕容逸看着月镜楼变脸,心里嗤笑,心想:这月镜楼的演技也着实太好了,只不过,偏偏平常人还是可以的,如今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演这场戏,还真没有必要。 “难道是我老了,我这个老头子还真听不明白摄政王是什么意思了。眼前这个人分明是太后,王爷你却说这个不是?我想,我还没有老到人都不认识的程度。”刘太阁虽笑着说,可这心上却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只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 月镜楼想笑,可眼下这情形却不能小,心道,这老头还真是死鸭子嘴硬,都这样了还要硬掰。 “刘太阁你听我说,眼前这人就是装成太后的样子,却不是真正的太后。不信,您只要随便问几个关于太后的问题,她定答不上来。”月镜楼一边说一边走到海巫女身边,暗暗示意一旁的两个侍卫。 刘太阁没有发现月镜楼的小动作,只是看向了海巫女,然而海巫女背后被一把刀抵着,即便是想再继续装下去,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的玩笑,只得和那刘太阁对视着,眼神一点也不像凤长歌。 刘太阁心里萌生退意,更不想问,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太后,在海巫女进来的时候 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所以他问不出口。 刘太阁问不出口 自然有人帮他,公孙弘可不嫌事情大,悠悠的走到众人旁边 看着海巫女,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刘太阁不敢问,不如我来帮你。” 接着,公孙弘便信誓旦旦的走到海巫女面前,眼神轻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倘若答的出,你便是太后。” 海巫女无所谓的笑了笑,接着缓缓开口:“不必问了,我确实不是太后!”海巫女说的大声,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即便是想装作没听见也是不行了。 刘太阁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顺带还压上了快巨石,瞬间眼前昏花,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似得,难道这霄月国到他这里…… 倒是凤长天眼尖看见,连忙走到刘太阁身后伸手扶住了刘太阁,借着视线死角,悄悄的凑到了刘太阁的耳边极轻极微道:“没死。” 不过二字而已,砸在刘太阁耳朵里却像是起死回生的药一样。瞬间刘太阁便精神了,双眼睁大,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凤长天,动了动唇,想问什么。可下一刻,他便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立刻回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月镜楼没有注意道,况且不过是那么眨眼的瞬间。月镜楼想注意到也难,他如今正沉浸在海巫女自己承认的复杂情绪之中。 半晌,月镜楼才道:“既然现在各位大人都在,那么我也正好问问各位大人,眼前这个妖女应该如何处置?” 公孙弘第一个发言:“自然是千刀万剐!株连九族!这妖女竟敢杀害皇帝和太后,杀一千次一万次都是不够的!” 公孙弘会这么说,决定不是真的想替凤长歌和月锦凰报仇。现在,他还认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凤长歌,如果不趁此机会一举除了凤长歌,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慕容逸和凤长天一时没有说话,而刘太阁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月镜楼可不想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他直接点名问道:“刘太阁,您说呢?” “这……”刘太阁看了一眼月镜楼,接着又看了一眼微微笑着的还海巫女,一时间,竟然给不出答案。 月镜楼一笑,接着又看向奉凤长天:“那依凤大人看呢?” 第九百二十八章烧死 凤长天慢慢的皱起眉头:“王爷,您这是做戏给我们看,还是真的要指鹿为马?” 瞬间,月镜楼的脸色黑了下来:“凤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这妖女是不是太后!你应该更清楚!太后可是你的妹妹!” 凤长天冷冷的笑道:“是,太后确实是我妹妹,可一个人要装成另一个人,也很简单不是吗?王爷,您还是查清楚再说!” 月镜楼脸色更黑了,公孙弘也跟着变了脸色:“凤长天!你说话还是注意一点,分明是这妖女自发的承认不是太后!如今你倒是要怪到王爷身上,你又是什么意思!” 慕容逸反驳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可出差错!万一出了差错,你们公孙家担待的起吗!还有,你们说皇上驾崩!可死要见尸吧!” 凤长天应道:“正是如此。” 刘太阁也跟着应和道:“自然,王爷您看这……” 月镜楼心里冷笑:这群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既然你们要看尸体,那么我便让你们看。 “既然各位大人要看,我自然没有话说,可当初为了抓到凶手,皇上的尸身被我存入冰窖以免损坏,那么少不得各位大人受个苦跟着我去看看了。”说这番话的时候,月镜楼到真的有些伤心起来,毕竟月锦凰是他的侄子。 一时间,月镜楼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既想月锦凰真的这么死了,可又想他是好好活着的。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前往这皇宫里存储冰块的地方,也幸好这天气寒冷,尸身不易腐烂。一路上没人说话,刘太阁的心情最为复杂,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月镜楼的话,一时间又响起凤长天的话,不由的看向凤长天和慕容逸。 只见凤长天和慕容逸依旧是那副模样,看不出伤心还是难过,脸色平淡的像是去吃饭一样,一点也不像是去看皇帝的尸体。 凤长天和慕容逸察觉到刘太阁的眼神,二人一同看向刘太阁,眼里好带着一丝笑意,向刘太阁点点头,那一瞬间,刘太阁竟觉得,这寒冬腊月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他又有希望了。一个有希望的人,是不会感觉到寒冷的,刘太阁也报以微笑回应。 不知不觉便到了存放尸体的地方,走到门口的时候便感到寒气逼人,冻的在场的人一个激灵,公孙弘本还想看看月锦凰死的如何,可一想到这么冷,就不想去了,他便立马对月镜楼说到:“王爷,您看,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不打扰圣上安息。”说罢还真的停在门口准备不动的样子。 月镜楼心下虽反感公孙弘,可当着慕容家的面还有刘太阁的面,也不会过多的说什么,只得淡淡道:“既然如此,公孙大人便在门口等着吧。” 可正在此时,凤长天却突然开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进去,为人臣子总不能冒犯皇上。” 慕容逸装作悲伤的模样:“看到王爷这般坦诚,我们倒不好再去怀疑王爷。既然,皇上他已经……那还是尽快让皇上入住陵寝,早日……”那模样倒是悲伤的说不出话来一样。 月镜楼看着心里痛快,接着他看向刘太阁:“那不知刘大人的意思是?” 刘太阁也跟着装了起来:“那就……那就听慕容大人的吧……” 见此情形,月镜楼心里不由感到好笑。 倒是公孙弘在那嘀咕:“早这样,又何必出来吹这等寒风……” 众人只当听不见,倒是月镜楼看了一眼公孙弘,接着知道众人面前,大声道:“既然各位不去看,我光明正大也不怕你们怀疑,如今是你们自己不看,那么便算是相信我了。既然如此,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处置那个妖女了?” 说到这件事情公孙弘是最积极的,他立刻站出来:“自然是按照刚刚我在御书房说的那样,非千刀万剐才能让那妖女恕罪!” 月镜楼却没有搭话,只是继续看着刘太阁,凤长天等人。 一时间,众人沉默,纷纷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倒是刘太阁站出来:“既然王爷真的调查清楚那人是妖女,那便按照王爷的吩咐,您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月镜楼点点头,看着凤长天:“那么,凤大人和慕容大人觉得呢?” 凤长天和慕容逸心里确实为难,虽说那人不是真正的凤长歌,可到底也是为了救凤长歌,总不能让海巫女平白送死,这样的事情他们办不到,可眼下又想不到其他法子。 他们二人沉默了片刻,慕容逸向来大局为重,率先站了出来:“依王爷看该怎么处置?” 月镜楼一笑,那笑容残暴像是猛兽:“妖是阴暗之物,依我看,自然是烧死最为妥当。” 慕容逸心里叹了口气,接着缓缓道:“我赞同王爷的意思……” 凤长天确实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慕容逸,虽感情上不赞同,但理智上,凤长天无法说什么反驳的话。 见凤长天一直没有反应,月镜楼不得不再次开口:“凤大人不说话,是有别的主意?” 凤长天却还在沉思,慕容逸不禁暗暗的扯了扯凤长天的袖子,凤长天这才回神,接着一脸纠结道:“我也认同王爷的意思……” 直到此刻,月镜楼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地,一次性解决了两件事情。待到那假的凤长歌被烧死的那天,这霄月国就真的是他做主了。可不知为何,月镜楼却笑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在大年初一的时候,举办祭祀,直接将妖女烧死拿来祭天。”月镜楼沉沉道。 众人便一同作揖,异口同声道:“全凭王爷做主。” “好了,没事了,眼下这天气寒冷,你们都先回去吧。”说罢,月镜楼第一个掉头走了,那样子倒是看着心情似乎不好。 公孙弘紧随其后走了,留余下凤长天三人,待到那月镜楼走远,凤长天才幽幽道:“怎么看那月镜楼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舅舅,你说……” 第九百二十九章登基 慕容逸看了一眼凤长天,眼里带着警示一样的眼神,刘太阁一瞬没落下的收入眼底,不由苦笑:“二位何必还顾忌我?难不成,你们现在还没搞清楚我的立场吗?” 瞬间,慕容逸脸上有些讪讪的,凤长天倒是爽朗的笑了出来:“哪能啊?刘大人,我们自然知道,可这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刘太阁心领神会,笑道:“请。”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凤长天回以作揖,接着走在前头,刘太阁和慕容逸跟着走了,三人一同出了宫。 这边那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暗卫监视着,他们在干什么月镜楼一清二楚。 月镜楼听完汇报,没什么一异样便让人退下了,此时御书房清静下来,小德子都被他遣退,一时间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些事情,不由的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单独去见那假的凤长歌。 想起那假的凤长歌笑话他被骗的时候,月镜楼至今还是愤怒,眉头不自觉的死死皱了起来。不过让真正的凤长歌逃了,这总归是月镜楼的隐患,虽说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但七色羽军不在他的手上,这心里总不踏实。他不能确定凤长歌会不会回来报复,还有月镜宸是不是真的根本没有死…… 想到这里月镜楼便忧心忡忡,如今面对的敌人根本不是他所能打败的,而他手边根本没有可以帮助他的人,别说帮助,凤长安不来拖后腿便是万幸,越是想月镜楼心里越是难受,越是不踏实…… 然而,那头本已经一家团聚的凤长歌他们,在今日收到凤长天传来的消息。 得知月镜楼要烧死海巫女的时候,凤长歌第一个坐不住了,她不能坐视不管,几乎是立刻就想飞到皇宫救出海巫女,幸而是被月镜宸拦下。 “长歌,你这样是救不了海巫女的,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月镜宸镇定道。 凤长歌却没有月镜宸那份气定神闲,她回望着月镜宸:“她是为了救我,我没有办法冷静,你知道我的脾气。” 月镜宸无奈一笑:“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让你去,你放心,海巫女我们会去救。” “怎么救?”凤长歌有些不高兴的追问道。 月镜宸摇摇头,眼里确满满的都是宠溺:“你现在突然问,我这法子也需要时间想啊,你先别急,这不是离那烧死海巫女的时间还有几日,长歌,你先冷静下来。” 凤长歌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慢慢的平静下来垂着头:“是,倒是我考虑不周。” 月镜宸把凤长歌抱入怀中轻笑一声:“好了没事,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怕什么不成?” 凤长歌在月镜宸的怀里点点头,接着意识到月镜宸可能看不见,便又低低的嗯了一声。这样小女人姿态,凤长歌也只会在月镜宸的面前出现。这样的凤长歌让月镜宸内心软成一片,不由的把她抱的更紧。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月锦凰的死讯,和烧死妖女假凤长歌的消息便公布出来,全朝哗然。下一刻,文武百官开始哀嚎起来,接着金銮殿和整个京城陷入了国丧之中。 第三日的时候,众臣便纷纷倒向月镜楼,由公孙弘开头,公孙弘率先说出:“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摄政王担此大任!”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迎合,月镜楼假装推辞了两句:“我不合适,还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公孙弘打断:“您是仅剩的皇室之人,您不合适,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人合适了!” 月镜楼面露难色,当然,这些都是他和公孙弘配合好演出来的,月镜楼还想再推辞几番,然而公孙弘及那些倒向他的人,立刻有眼力见的跪下直接给月镜楼行礼,嘴里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人群中有那么三个人格格不入,那就是刘太阁还有凤长天和慕容逸,他们三个人没有跪下。一瞬间月镜楼有些难看,可他没有说些什么。 倒是有的人急于出头,率先开口指责了:“不知三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刘太阁和慕容逸没有说话,凤长天无所谓一笑倒是开了口:“不做什么,只是觉得好笑罢了。前几日,张大人你还在和我讨论怎么让皇帝上朝,不对,现在应该说先皇,我竟不知道张大人今日跪的可真快。” “你!”那张大人瞬间红了脸,又气又丢人。 此时倒是月镜楼出来解围:“我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凤大人心里不痛快也是正常,还请不要为难张大人。” 只见那张大人就像是哈巴狗一样,立刻蹭到月镜楼面前,谄媚道:“皇上!您怎么会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这天下,也只有你才配做皇帝!” 凤长天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张大人你还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十足的狗腿子样!” 那张大人敢怒不敢言,月镜楼一笑,此时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时候,月镜楼自然是要替这张大人出头的:“凤大人,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可你也不该辱骂朝廷命官!” 其他人纷纷应和:“皇上您说的对!” 凤长歌嘴上冷笑连连,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却是被刘太阁和慕容逸拉住。刘太阁站到凤长天前头,面露微笑,弯下了腰:“摄政王,哦不对,皇上,如今皇室凋零,您确实应该顺应民心登基上位。如今正是年关都是好日子,既然如此,不如择日就举办登基大典,您看如何?” 月镜楼还未说话,那张大人倒是立马笑了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到一块去了:“还是刘大人识趣,说的是!”说罢他立刻转向月镜楼行礼道:“皇上,太阁大人说的是,您应该尽快登基!” “这……”月镜楼还在装模作样。 公孙弘立刻再加把火:“您就别推脱了!”接着又跪了下来,领着众人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九百三十章立后 瞬间月镜楼的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沸腾起来,久久的月镜楼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再推脱,那么朕就应下!” 凤长天直接嗤笑出来,心道:这自称倒是改的极为顺口,也不知道私底下用这自称多少回了。 月镜楼也不去管他们三人到底跪不跪,用不了多久他会让他们一直跪着,弥补今日之失。 这日过后众人便又开始忙活起来,皇宫里又喜庆又热闹,然而民间却是人心惶惶,这一连换了这么多个皇帝,百姓们自然担心这皇帝是不是明君?是不是国家又有什么大事?可他们的声音,都被皇宫那堵巍峨的墙挡在外面。 百姓们进不去,贵人们不会出来。 登基之事正筹备的热热闹闹的,凤长安心里也激动着,一想到这多年夙愿终于能得偿所愿,凤长安兴奋的是晚上都睡不着了。然而凤长安在高兴之余,却又止不住的想,月镜楼会不会真的封她为后? 这期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俩又一直闹得不好看,可从结盟一开始便规定了月镜楼为帝她便为后,月镜楼应当不会反悔才对。可凤长安心里没底,总想再去探一探月镜楼的口风。 可凤长安也知道自个才和月镜楼起了争执,现下也拉不下那个脸,就算是拉的下,那月镜楼也未必会和她说。想了半天,最后凤长安决定还是找个说客。 当夜凤长安便传信给了公孙弘,这件事情他来做是最合适的。 第二日登基事宜准备妥当,虽是妥当可到底是一切从简,毕竟这年关将至,况且月锦凰才登基又才驾崩,到底不适合大半,月镜楼虽感到简陋,但到底坐上了皇位,便也没有计较这么多。 黄袍加身的时候,他站在整个皇宫的最高点,可以眺望整个京城。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胸腔里瞬间注入了山河人间,充满豪气与责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亢的喊声回荡在月镜楼的耳边那一刻,月镜楼才像有了实感,自己是真的成为了皇上。 既是从简,那这登基仪式结束的也快,月镜楼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御书房准备批阅奏折。月镜楼前脚进来了,公孙弘后脚便跟着进来了。 月镜楼刚坐下,看见公孙弘本以为他是有要是相商,这时心情还算不错,便笑道:“来人,给公孙大人赐座。” 公孙弘立刻恭敬的回道:“多谢皇上。” 月镜楼听着那“皇上”二字便觉心里舒坦,十分高兴嘴角笑容更大:“不知公孙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公孙弘一顿,嗯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倒是月镜楼又说了一句:“公孙大人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我是什么关系,你何须这般支支吾吾?” “是是是,倒是臣的不是了。”听见月镜楼这样说,公孙弘心里放松了一些,似乎也能开口了。 “说吧什么事?”月镜楼说完便等着公孙弘开口。 公孙弘踌躇了半晌,咬咬牙,跺了跺脚,仿佛豁开了一样:“您看,本这事也不该我来问,可前两天长安正和你耍性子,如今这事儿要是要我开口了。” 月镜楼脸上的笑容在听见“长安”二字的时候瞬间消失,比那变脸戏法还快,脸色沉了下来。此时月镜楼要还猜不到公孙弘的意思,那他也就白活这二十多年了。 月镜楼变脸的时候,公孙弘敏锐的察觉道了,心想,这凤长安,早就让她和月镜楼打好关系,结果反而越来越差。也不知道办的什么事儿?到让他现在不好做了。 这御书房里的气氛瞬间从明媚变得阴冷,可公孙弘只得硬着头皮说。毕竟,这也关乎他们公孙家能不能在这朝廷上站的更稳。 “您看皇上……您当初和我们约定的,这长安也该是皇后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公孙弘背后已经湿了一片,分明寒冬腊月。 他可是顶着月镜楼要杀人的眼神说出这句话的,即便是说完了,他的心还跳的十分剧烈。 月镜楼虽听见“凤长安”三个字便打心底里的厌恶和不高兴,可她的背后有公孙家,月镜楼需要公孙家。所以即便是再不高兴他也得认,也得按照原来约定的办。 “公孙大人这么着急?是怕我不会遵守约定吗?”月镜楼讽刺道。 公孙弘只觉椅子烫人,不敢再坐,“腾”的便站了起来,接着弯腰讨好道:“哪能哪能?皇上您这是错怪我了,我只是替那个争气的妹妹来问问。您也知道,她满心满眼的想嫁您很久了。” 听到这句话月镜楼不由冷笑,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确实止不住嘲讽:怕是惦记着皇后的位置。 “公孙大人尽管让她放心,我月镜楼既然说的出做的到。当然,我也希望你们公孙家也说的出做的到。”月镜楼语气冷淡,暗含着一丝厌恶。 公孙弘立刻赔笑道:“皇上您尽管放心,您就是不说我们公孙家也做的到。况且您现在是帝王,我们公孙家身为臣子,理所当然的要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话听到月镜楼耳朵里,他嘴边的冷笑越深,不过片刻他又恢复正常,淡淡的说道:“如此正好,以后这霄月国便是我们的天下了。” “既然如此,臣不打扰皇上了,臣告退。”公孙弘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心里确实松了口气,便赶紧告退。 月镜楼摆了摆手,接下来便直接拿起手边的奏折来看。 待到那公孙弘消失在门口时,瞬间“嘭”的一声,手边的奏折全被月镜楼挥落,躺在地上杂乱不堪。 月镜楼眼神阴郁的盯着门口的方向,自言自语:“凤长安……”眼里夹杂着厌恶和憎恨。 那头的公孙弘还根本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兴高采烈的就去永安宫和凤长安分享。凤长安听闻之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同公孙弘说了很多话,直到天快黑了这才把他放走。 第九百三十一章立后前夕 第二日的时候,凤长安在公孙弘那里知道了月镜楼的意思,这心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这才敢来找月镜楼。一大早起来这心里边又激动又着急,像是再晚一点月镜楼就会改变主意一样。 所以,凤长安在月镜楼还未下朝的时候便在御书房里等着。 本凤长安刚到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守着门口,拦住了凤长安:“您还是先请回去,皇上还未下朝,这御书房不得擅自放任进去。” 凤长安怒视着那个侍卫:“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看清楚我是谁!” 那侍卫惶恐的看了一眼凤长安,心里越发的没有底气:“属下看清了,但是您......您还是不能进去。” “啪”的一声,凤长安只觉自己一大早的好心情便被这个侍卫破坏了,凤长安气势汹汹道:“让开!” 那侍卫还想挣扎一番,正准备开口,可凤长安再次欺压上来蔑视的看着他:“不想死,你就让开,我将来可是这霄月国的皇后!” 侍卫深知自己得罪不起,心想皇帝也知道凤长安的脾气,估计也不会怪罪他,想明白后他便识趣的让开了,凤长安冷哼一声这才从他的身边走过。 那挨打的侍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长安走进去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即便这过去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那一瞬间他想,皇上要立这样的人为后,怕是这皇宫日后无法消停了,他们的日子也...... 侍卫叹了口气,接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守着。 一进来看见风长安在里面的时候,月镜楼的心情瞬间就就变坏了,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御书房不是你能擅闯的地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把规矩放在眼里?” 凤长安脸色一僵,可想到自己即将要成为月镜楼的皇后,也不必再计较,况且这个时候不适合惹怒月镜楼,他们关系本就僵硬,再这么闹下去,于谁都不利。所以,凤长安轻轻的笑了一声走到月镜楼的身边:“倒是我莽撞了,你别生气。”虽她嘴上这么说着,可她心里确实觉得自己一点都没错,她身为这霄月国将来的皇后,进一进御书房怎么了? 月镜楼咬着牙,忍耐着心里那些厌恶和怒气:“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 这个时候,凤长安自然是顺着月镜楼的话说:“自然,快坐下喝口茶。”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月镜楼坐到一旁,还亲自给月镜楼倒了杯茶。 月镜楼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凤长安,有那么一瞬间是抗拒的,他不知道凤长安会不会在这杯茶里也下了毒? 月镜楼许久不接,凤长安的脸色越来越僵硬,只觉手里的这杯茶烫手,面子也挂不住了:“皇上,你倒是接啊,你不会不敢喝吧?” 月镜楼冷笑一声:“对确实不敢,怕你这人......” 月镜楼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长安打断,她彻底黑来了脸:“好歹你也快是我的夫君!我就是害谁也不会害你!皇上!你这话未免太过伤人心了!” 月镜楼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嘴边还挂着冷漠的笑:“我会这么想,你自己就没思考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老实说凤长安不知道,他们虽一直吵架,可倒也没有触及到信任问题,突然间凤长安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她心里一紧:“怎么?你不会还以为是我毒死的月锦凰吧!” 月镜楼沉沉的看了一眼凤长安,那眼神不言而喻。 “月镜楼!”凤长安咬牙切齿的喊道。 对啊,这样才是凤长安的本性,何必一直扭扭捏捏的喊皇帝?月镜楼嘴边的冷笑越来越大:“说吧,凤长安有什么事情,你我二人待在一起总是吵架为了避免更多的矛盾,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吧,其他的可以免了。” 这么一番话下来,凤长安就感觉自己铆足全力想要打碎什么东西,可却一拳打在棉花上,倒是自己被憋闷的难受,像是被人闷声打了一拳,还没发出声音一样。 沉默了片刻,凤长安面部扭曲着,似乎是想笑,可偏偏又夹杂着其他的情绪,愤怒,憋屈...... 最后她终于开口:“不过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立后而已,我好准备准备。” 闻言,月镜楼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只是一瞬间,接着他神情冷淡的缓缓道:“处死妖女那日。” 瞬间凤长安里面被狂喜淹没,从月镜楼的嘴里确认比听公孙弘说更具有冲击力,凤长安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得偿所愿。 月镜楼也懒得去理会凤长安,对于凤长安来的目的也清楚,为了避免凤长安过多的纠缠,不如直接说了,果不其然看见凤长安脸上那疯狂又满足的笑容,月镜楼心里不由冷哼一声,脸上不显:“好了,既然没事你便先回永安宫吧。” 凤长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她本意是还想再陪一陪月镜楼的,只是在她看见月镜楼那不耐烦的神情之后,凤长安想着既然遭人烦,那不如还是先撤退,以后再想法子慢慢的修复她和月镜楼之间的感情。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了,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你莫忘了吃饭,我先走了。”说吧,笑着转身走了。 那笑容倒是真实,不像以前的那些笑容看着便让人感到虚假,可看着凤长安露出那样的笑容,反而月镜楼心里更不痛快是怎么回事? 凤长安这种人都能为了一件小事情如此高兴,为何偏偏只有他笑不出来,感觉不到一点高兴,时刻还需提心吊胆,凤长歌的逃跑,月锦凰的死亡...... 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时半刻能让月镜楼松懈下来,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确实有些后悔了......” 至于到底是后悔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想来也只有月镜楼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不管是什么,这世上都没有后悔药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朝堂吵闹 第二日一起床的时候,小德子进房里服侍月镜楼起床,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月镜楼心情很差,大早上的眉头就死死的皱了起来,小德子暗自猜想,估计和昨日凤长安来找他脱不了干系。 小德子只好更小心翼翼的的伺着,避免惹得月镜楼更加不高兴。 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月镜楼抵达了金銮殿,底下文武百官见月镜楼神情不好,也不敢随意的说话,纷纷的低下头,做个不吭声的鹌鹑。 除去凤长天他们几个人。 哪知月镜楼看见这幅情形,心里更为不好,不由出生训斥道:“你们今天个个都哑巴了!这临近春节,年底事情最多的时候,你们这个个上朝倒是一句话都没有!” 被这么训斥众人的头压的更低:“皇上息怒......” 为了不让月镜楼更生气,公孙弘先站了出来,接着讲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算是开了个头,接着其他人也纷纷的开了口,月镜楼心底的怒气勉强减少了一些,可只要往下看就能看见公孙弘,那就能想到凤长安,这么一开月镜楼的心情是怎么都好不起来,立后的事情仿佛一块大石头样的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公孙弘看着脸色不好的月镜楼,这立后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反复了几次最终也没能敢开口,最后还是月镜楼眼看着就快散朝了,他这才缓缓的站起来,看着底下的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今日我有件事情要公布。” 底下的文武百官便立马竖起耳朵,一脸恭敬的听着。 然后月镜楼语气沉沉又缓又稳道:“追封凤长宁为孝德皇后,并立凤长安为继皇后。” 此言一出全朝哗然,可不过瞬间,大家又立马安静了下来,此时此刻也无人敢站出来反驳,而慕容家那派全当看好戏一样站在一旁一声不吭,脸上表情也没变。 倒是公孙弘听完脸上笑意越发明显,可笑了没一多久,似乎琢磨过来,脸色又难看了一些,是个继皇后,不是第一任,公孙家倒是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总归是皇后,也是唯一的皇后,然而凤长安那边...... 月镜楼可没考虑凤长安的心情,总之他这皇后也算是立了,其他的他不管,说完这些也不等其他臣子发表意见,便直接道:“你们还有什么异议?没有的话,礼部听令,立后仪式尽快准备。” 能有什么异议,即便是有也不敢说,刘太阁他们敢说却不会说。 月镜楼一走,朝堂上便热闹了起来,众人纷纷开始议论。 “这立后是关国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其中一个年级稍微大些的老臣叹气道。 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则道:“您就别说了,这话要是......”话说了一半,眼神却看向了公孙弘。 那老些的臣子瞬间会意,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不敢再说了。 可有些人确实不怕得罪公孙弘一样,还大声嚷嚷道:“这皇后一事非同小可,凤长安是什么人!竟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把这么个无德无能,空剩一张皮的妇人就风为皇后,我看啊这皇上也是糊涂了!” “赵大人!我看你是才是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竟敢说这些话!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公孙弘气势汹汹的上前来一顿呵斥。 这赵大人性子刚烈,当时便不支持月镜楼做皇帝,如今他又做出这么无稽的举动,自然是要直说的,他也不怕公孙家,就那么无所畏惧的顶了回去:“怎么!我说的不对!凤长安本就无德无能!怎么做皇后!” 公孙弘的脸色黑的仿佛锅底,也不顾这还是金銮殿直接吩咐人进来,怒声喊到:“来人!还不快把这以下犯上的臣子拿下!” 那赵大人大人是个武官,自然是不服公孙弘,所以在侍卫围上他的时候,他自然是出手反抗,凤长天他们看了会热闹,可觉得这赵大人到底是个为国为民的,他们也不想就让赵大人这样死了。 凤长天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赵大人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公孙弘:“公孙大人,这还没正式册封呢,你这个娘家人的气势可不小,竟敢随意的处置朝廷命官,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上呢。”凤长天悠哉悠哉的说出这句话。 可公孙弘的脸色大变,这可是顶大帽子,他带不上也不敢带,立马刻愤的回道:“凤大人!你还是别乱说话!小心闪了舌头!” 凤长天游刃有余:“我看公孙大人你才是要注意说话分寸吧,你这随意的使唤外面的人抓赵大人,我竟还不知你还有这权利?” “凤长天,你!”公孙弘心里的怒火越盛,情急之下便直接喊出了凤长天的名字。 然而凤长天却不打算继续搭理公孙弘一样,他转头对赵大人和颜悦色道:“赵大人,这都散朝了,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找大人自然是知道凤长天在给他解围,眼神感激的看着凤长天:“多谢凤大人!”说罢,看了一眼凤长天身后红了脸的公孙弘,冷哼了一声,甩甩袖子掉头走人了。 公孙弘自然是不看善罢甘休的,他怒吼道:“赵天!你敢走!”一边说着一边似乎还有要追上去一样,可凤长天怎么会让他如愿,自然是挡在了公孙弘的面前,仍旧是那笑嘻嘻懂的模样:“公孙大人,你这是想自个......” 公孙弘猜到了凤长天接下来的话,连忙急切的打断道:“好你个凤长天!” 凤长天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看着公孙弘仿佛跳梁小丑一样的,凤长天这心里舒坦的很。 公孙弘看见这样的凤长天越发的来气,鼻翼张大,胸前剧烈的起伏,大口的吸着气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眼神恶狠狠道:“凤长天你给我等着!”说罢,故意撞了一下凤长天朝前走了,那模样趾高气昂,像是这样就赢了一样。 第九百三十三章密谋之中 凤长天仍旧风轻云淡的模样,缓缓的转过身看着公孙弘的背影,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公孙大人没撞疼吧?” 公孙弘暗暗的握住拳头,努力的忽略着肩膀上的疼痛,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凤长天只一声冷哼,接着继续怒气冲冲的朝外走着,这会儿要再去抓找天却也不容易了。 公孙弘走了,他那一派的人自然也陆陆续续的跟着离开了,凤长天等人也往外走着。 “凤大人,这回倒是解气了不少。”刘太阁走在凤长天的身边淡淡的笑着道。 凤长天也微微的笑着:“公孙弘自找的。” “凤大人,万一那公孙弘去皇上那告状。”刘太阁虽嘴上说着这个的话,眼里却没有担心,倒是到这调侃。 凤长天轻笑一声:“太阁大人,您自己说这话都觉荒谬,你觉得我会怕公孙弘告诉他月镜楼吗?” 刘太阁笑了笑:“你自然是不怕的,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月镜楼不敢怪罪你。他才登基,暂时应该不会撼动慕容家这棵大树。不过,这时间一久......” 一时间,凤长天和慕容逸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直到走出宫门都未有改变。刘太阁都要上了马车,沉默了许久的凤长天这才缓缓开口道:“怕是月镜楼这皇帝也做不久......”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要飘散在风里。 然而刘太阁听见了,脸色大变,眼神深沉的看着他们,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意识到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顿了顿,他便掀开车帘进去了,没再说一句话。 整个皇宫都在月镜楼的把控下,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月镜楼听完小德子的话,心里像是憋了一层火,狠狠的对着桌面拍了一丈,像是那桌子就是凤长天等人。 “主子您息怒!”小德子吓了一跳。 这群以下犯上的东西!”月镜楼骂道。 小德子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主子您别气,他们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何必为了他们置气?” “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可气,偏偏现在还不能动这慕容家!”月镜楼憋闷道。 小德子为月镜楼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主子您消消气,来日方长。如今您最大的对手不存在了,这慕容家再来收拾也不迟。” 听见这话,月镜楼心里的气消了一点,接着便问道:“那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小德子正色道:“主子您放心,已经从各地调派了人手 ,定然万无一失,只等来个瓮中捉鳖。” 月镜楼这才露出笑容:“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您放心。”小德子信誓旦旦道。 “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月镜楼吩咐道。 “是,奴才告退。”小德子便消失在月镜楼的面前。 月镜楼缓缓的坐下,抬起手抵着额头,脑子里纷乱无章,一时想到凤长歌,一时又想到月镜宸。最后只剩下凤长宁留在他的脑海里,蓦地心里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他喃喃道:“长宁,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 既然月镜楼这边都已经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那么凤长安那边也差不多了知道了,先追封的凤长宁为先皇后。这个消息就像是就是一根针一样,把凤长安心里那像是鼓胀的气球一样的喜悦,扎了一个洞,开始慢慢的漏气。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凤长安心里的喜悦便被一股子烦闷代替。虽说这凤长宁是个死人了,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可凤长安仍旧在意,这么说来这皇后可不就是她一人了,她不过是个继后罢了。 然而现在让她去找月镜楼理论,她又做不到,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僵,如果这个时候她还去找月镜楼是这件事,怕是只会彻底惹恼月镜楼。况且凤长宁在月镜楼心里的位置太重要了,谁都不能撼动。 如今她在月镜楼的面前只有公孙家的身份,和拥有公孙家的图纸这两个值得一提的地方。 凤长安想,虽心里不悦但到底还是先忍着,总归现在是个皇后。 接着凤长安便继续听下去,自然也就听闻了凤长天和赵大人那件事情,凤长安的脸色比上一秒还要阴沉,她阴声道:“好个慕容家!” 可慕容家现在单凭她们公孙家一己之力扳倒,确实有些难,除非月镜楼也...... 此时此刻凤长安心里突生一记,想必今日里凤长天的举动肯定已经惹恼了月镜楼。如此一来她只需要再在他的耳边煽风点火,想必月镜楼也会动摇,那么铲除慕容家指日可待! 瞬间,凤长安觉得自己心情也没有那么差了,接着她便对着那个来传消息的人吩咐道:“你回去后,让公孙家的人都开始准备起来。” 这准备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那人应了一声,接着便退了出去,这皇宫里除了月镜楼的人也只剩下公孙家的人,况且还是在月镜楼的眼皮底下,他们一些动作根本瞒不过月镜楼,然而......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凤长安便一日比一日高兴,可这慕容家在朝堂上确实一日比一日校长,月镜楼对慕容一族的怨气越来越深,就差一个爆发点,风长安看也差不多了,便在册封典礼的前一晚来见月镜楼。 月镜楼看见是凤长安,脸色依旧难看,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样,这一回凤长安也不打算继续和月镜楼周旋。 她进了御书房便开门见山道:“最近几日这慕容家过于嚣张了,总让你下不来台。月镜楼,我不相信你还能忍着?” 月镜楼这才像是施舍一样,面对着凤长安终于露出了别的神情,他忍着心里的不快道:“怎么?你又想搞什么鬼?”这一回,这不快却不是因为凤长安了。 风长安一笑,只是那笑容有些阴险:“自然是来为你剔除障碍,拔去眼中钉了。” “你这是要对慕容家下手?”月镜楼微微有些惊道。 第九百三十四章册封 凤长安一笑,那笑容有些阴险:“慕容家一日比一日嚣张,除去他们需要尽快,如今不知道月镜宸那边具体的情况,先下手为强。” 月镜楼下意识的点点头,打心底里是赞同凤长安这一席话的,但对于凤长安的人品,月镜楼却不敢相信。 月镜楼眼里没有信任,但也没叫凤长安看出来:“说说,你想怎么打败他们?” 凤长安没察觉出月镜楼的不一样,直接把自己的计划讲出来:“我手里有公孙家的机关图,但单凭这些自然不够对付慕容家,我们需要更多的懂机关的人来帮我们一起。” 月镜楼提起点兴趣:“哦?怎么说?” 凤长安难得如此周全的说道:“慕容家的机关术确实非同一般,虽然我不想承认,公孙家一己之力确实难以拔出慕容家。所以,不如我们找个借口向全国上下招收一些机关大师。还有那假冒凤长歌的妖女,我们也可以等等在烧死。” “等等再烧死?你有别的想法?”月镜楼反问道。 “你不是想借由她引凤长歌他们出来吗?为了更有把握的一举拿下凤长歌他们,不如我们除去慕容家,如今慕容家肯定是不会忠于你的,倘若那个时候他们和凤长歌来个里应外合,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如先把这慕容家除去了,我们在......”凤长安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月镜楼她看着,不由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我们现在开始对慕容家下手,那是不是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需要借由一个幌子。”凤长安沉沉道。 月镜楼低低的嗯了一声,微微错愕的看着凤长安,他到没想到这凤长安还有这个脑子,和以往有很大不同,似乎聪明了一些。不过即便是如此,月镜楼也不敢彻底放心凤长安。沉默了片刻,他静静道:“既然我们都有这个心思,那么先除去慕容家,具体事宜我会安排,只是你们公孙家的机关术这边,你自己多琢磨琢磨。” 凤长安一喜:“该以为这次没又不打算动手,这次你倒是让我刚到意外了,斩草除根,是敌人就应该尽快的除去。” 月镜楼嗯了一声:“说的有理,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永安宫。这明日就是册封仪式,这个关键点,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你快回去吧。” 难得月镜楼这样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话,凤长安心里不由更高兴了,便也没整什么幺蛾子,浅笑着回道:“我这便回了,你自己也早点休息。”那模样倒是有些贤良,只是月镜楼知道那根本就是假象,是凤长安装出来的。 第二日的册封仪式浩浩荡荡的举行了,可因为先前登基仪式便从简,这次册封仪式自然也没有豪华到哪儿去。凤长安看着眼前分明缩水的仪式,脸色冷了下来,整张脸色十分难看,幸好文武百官离的远看不清,否则还以为这凤长安不愿意做这皇后。 在高台上的月镜楼心里是捏了一把汗的,他深怕这凤长安一个不高兴当场闹事。毕竟这册封典礼确实简陋了一些,可如今非常时刻非常对策,所以这么简陋也是情理之中。 凤长安一路走过来,就像是踩着月镜楼的心一样,别提他有多害怕凤长安闹事,否则怎么收场都不知道,这文武百官都看着。幸好凤长安虽刁蛮又任性,但幸好这回没干什么。除了一张冷脸,倒是规规矩矩的走到了月镜楼的身旁。 月镜楼看着自己一点也不期待的皇后,机械的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的和凤长安走完全程,幸好凤长安大清早便被折腾,这会儿也没其他心思去在意月镜楼的脸色,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劳累的仪式,和脱身上厚重的礼服。 约摸到了傍晚的时候,这一切仪式才到了尾声。而这个时候,也亏得月镜楼时不时的扶住了凤长安,否则她觉得自己早就要摔倒在地。 从一开始的激动到现在都麻木,凤长安只想赶快的脱下身上这件凤袍,好好的休息吃点东西。 结束的那一刻凤长安直接疲软在地上,也顾不得形象,况且月镜楼这个时候也懒得装样子,直接松开了扶住凤长安的手,与其说凤长安是坐下的,不如说她是失去了支撑直接倒在地上的。然而即便风长安想要抱怨月镜楼不懂怜香惜玉,这个时候也没有力气了。 成为皇后,凤长安的宫殿也还是永安宫,身边的人也都没换,但为了表示身份的不一样,月镜楼还是按照皇后的规格,给风长安多加了几个婢女,都是月镜楼的人。 月镜楼歇了会,回了点力气,看着凤长安还脱力的倒在地上,没有丝毫想要扶起她的意思,冷眼看着:“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我手上还有要事,我先回御书房,如果没回来你就先休息......” 闻言凤长安的脸色更差,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嘴唇也只是微微的动着,实在是没有别的力气再发出声音了。 月镜楼也不等凤长安回答,权当她默认了,又给自己灌了口水,脚上回了些力气这便掉头就走,也不管凤长安了。 月镜楼走后,这才有宫女进来,看见凤长安还瘫倒在地,连忙上前把凤长安扶到床上坐着,另一个则去给凤长安倒了杯水递到凤长安嘴边,咕噜的便被她灌了下去。 这下风长安才感觉自己回了点精神,勉勉强强开口,但仍旧是气音一样:“还要......” 那宫女便又手脚麻利的给她倒了杯茶,这连续灌了好几口,凤长安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见着便急切道:“快拿些吃的来!”那模样倒像是几天几夜没吃饭一样。 膳食早就候着,如今凤长安有吩咐,立刻就传进来了。那一刻,凤长安从来没觉得这些日日吃惯的膳食如此美味,直让人能把舌头吞下去一样。 第九百三十五章揭榜 月镜楼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奏折,眉头紧锁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思,他刚刚被拥护登基时日尚浅,其他几国便已经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何况还有藏匿在暗处尚未知踪迹的凤长歌?现在敌人在暗他在明,确实是需要扩充兵力的时候。现下边疆不稳前线形势不乐观,这内里又有月镜宸和凤长歌,目前这是最棘手的。 只有除去慕容家他那他这龙椅坐的才算安稳,可以稍稍喘息一下,也好杀凤长歌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原本凤长安这到底可不可信月镜楼还保持怀疑态度,况且公孙家的机关兽比起慕容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自己安排。他月镜楼向来不是一个可以被别人拿捏的人啊。他想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二天,皇城各处的布告栏上,张贴了最新的也是最具有分量的皇榜:朕欲谋求精通机关术之贤才为国贡献,凡能制造出机关兽者皆可揭此皇榜,赏金万两,赐良田万亩,享爵位。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嘀咕着。 “诶,你看,黄金万两,享爵位啊,这要是真的制成了机关兽,那不是子孙后代都吃穿不愁了,真好啊。” “你可别做梦了兄弟,先不说有没有能人做成这机关兽,伴君如伴虎啊,这万一要是出了点差池,啧啧啧......” “想想还不成嘛,这可是万两黄金啊,要不,哥几个去木匠师父那里学学,说不定这馅饼就掉咱头上了呢?”这个刚到弱冠之年的年轻人此言一出,大家齐刷刷都笑了。 “嘿哟你小子,你当机关术这么好学的吗?放眼望去整个国家,能有几手的可能也只有公孙家和慕容家了吧。别的无名小卒,连学的资格都没有。” 大家哄笑一番,渐渐该务农的务农,该做买卖的去做买卖,回归到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唯有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盯着这张告示许久才离开。 出了城门之后斗笠人的身形突然一变,足尖生风轻点几下,他在城外一处荒废的旧宅处停下脚步,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门。一张清秀的脸庞,透过门微微张开的一点缝隙显露出来,正是凤长歌。 “诸位,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摘下斗笠,显露出来的是凤长天经过易容后,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脸,“哎,跑了一趟可渴死我了,先给我倒壶茶啊。不是啊,长歌,你笑什么?” 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凤长歌,凤长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温润如玉的公子,配这张脸可惜了。”凤长歌掩唇笑意却是更加浓了。 “还是娘子的化妆技术好,连娘子对慕容笑,为夫都吃不起醋了。”月镜宸一脸温柔看着凤长歌如是说,一边还是给凤长天递了一杯茶。 凤长天接过茶一饮而尽,怨念的瞪了一眼面前夫唱妇随二人组,才正色道:“皇城里招贴了告示,月镜楼重金悬赏能够制造机关兽的人,看来他坐不住了。” 凤长歌沉吟道:“可是他身边的公孙家本就是机关术的能者啊,照理来说研发机关术应该尚且可以,为什么......” 一旁的月镜宸的猜测道:“公孙弘和凤长安为伍可能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我们必须开始防范。” 凤长歌补充着:“而且现在边疆地区不稳定内忧外患,这是想攘外必先安内吗?” 接着凤长歌突然停下,将杯子重重放下,又缓缓开口道说出中所想:“这是一个好机会,接近他们的良机啊。” “那么,咱们要以什么身份去光明正大的揭这张皇榜呢?”月镜宸嘴角微微上扬和凤长歌相视一笑,他们似乎有着不错的身份,足够的名正言顺。 次日,万能的慕容逸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辆马车,由他当车夫,易容打扮后的几人踏上了归城路。 车内,凤长歌倚靠着月镜宸宽厚的肩膀,感慨道:“真没有想到,冥冥之中我们前世的身份,竟然就这样成了最好的掩饰方式,该说造化弄人吗?” 温香软玉在怀,月镜宸微微箍紧了她的腰肢,附和道:“是啊,幸好我前世和前前前世慧眼和缘分足够,才能够每次都遇到你,不曾错过。得妻如此,三生之有幸。每一世都幸得有你,那可能是我生生世世都有在积德了。” 尚在温存之际,凤长天幽怨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你们夫妻俩能收敛一点吗?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在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们当车夫,而你们在车里谈情说爱?你们确保万事无缺了吗。” 慕容逸此言一出,兴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凤长歌正色道:“北城公子,还请您充分发挥你的绝学,制造出让陛下心悦的机关兽了。” 月镜宸挑眉一笑,配合道:“那也要拜托您的协助啊,雪公主。” 群众再次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不过这次的话题转变到了,揭下皇榜的那一男一女身上。 “哇,小三,你说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皇榜才张贴第二天他们居然就敢接,我看他们不简单。” “就是,这霄月国内何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人了?不会只有些三脚猫功夫,就贪图钱财而去吧?你说呢,小二。” “诺,他们不是已经被车接去皇宫了吗?是深藏不露的民间奇才还是充数的滥竽,马上就知道了。” “嘿嘿嘿,不过他们长得都还挺标致的啊,尤其是那个女的身段,啧啧啧......” “想什么呢?干活去。”兄长稳稳的敲了小弟的脑门,看热闹的群众又逐渐散开了。 皇宫里,月镜楼听闻皇榜被人摘了,满心欢喜的在御书房前迎接着敢揭皇榜的贤才。望眼欲穿之际,马车终于出现在了他眼皮底下。车上下来两个容貌一般,声音颇有些喑哑的男女。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规矩的对着月镜楼行礼。 第九百三十六章入宫 不知为何?月镜楼的眼皮一跳。但是招到贤才的喜悦,让他完全忽视了心底深处潜藏的一丝熟悉感。 “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威严的声音中,显而易见的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草民姓宫,名北城,这位是草民的助手雪公主,同样精通机关术,制作机关兽这样的工程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足挂齿。”月镜宸,不,现在应该说是宫北城拍了拍胸脯自信道。 听到了这一番保证,觉得自己的心病即将除掉的月镜楼喜上眉梢,但他已经端着九五之尊的架子咳了一声,严肃道:“你们要如何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 “陛下且看此物。”雪公主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机关老虎,抿唇一笑道:“这是刚刚在车上无聊,信手拿北城先生的材料做的。陛下且看。” 她说着将老虎放在地上按下开关,那只机关兽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绕他们几圈后才在操控之下挺在了他们的面前。 如果说一开始月镜楼还在质疑两人的能力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为这个技术水平所折服了。真是天助我也,他心想,嘴角再次忍不住上扬,“得贤才如此,是我之幸也。接下来我想要看到的机关兽,除了这般速度以外,还要具备进攻的能力,当然规模也要比这个小玩意儿大得多,成为真正守卫我月霄土地的神兽,你们能担当这份重任吗?” “为了陛下,自当尽力而为。”两人齐声说,再次行礼。 “免礼吧。”心情很好的月镜楼看这两人怎么看怎么顺眼,补充道:“两位需要什么材料可以直接拿我的令牌去仓库调度,一切以制作机关兽为先。不过今日两位舟车劳顿,可以先去休息片刻,明日动工也好,不过我希望尽快看到成品。” “多谢陛下恩典。”宫北城接过玉雕刻的精致的麒麟纹令牌再次行礼,手却在暗处攥紧了这枚令牌。这本来是他的贴身之物,不曾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是在预示一些什么呢? “小德子,安顿好这两位贤才吧。” “遵旨,两位请跟我来。”小德子恭敬道,这两位身怀机关术的人可以说是陛下的贵客了,这是他侍奉陛下以来,陛下少有的好心情,这两位可不能轻易怠慢了,他小心翼翼地暗自对自己嘱咐着。 高兴之余的月镜楼正想和两人作别,回书房思量着怎么扩大疆土,平定安邦?笑话。有了机关兽这样的东西,除去慕容家想必也不会太难,至于凤长歌他们,将来要对付他们就宛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迟早是要被一网打尽的。 这么想着,突然宫人一声尖锐的杂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皇后娘娘驾到......” 他不悦的蹙眉,看着远处一身红艳打扮富丽的宫装女人,装腔作势的扭着腰挪到了自己身边,挽住了自己的胳膊。条件反射的甩开了她的手,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凤长安看到月镜楼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暗自咬牙,挤出了一丝微笑道:“臣妾听闻皇上找到了能制作机关兽的能人,心生好奇,特地过来拜会一下,和皇上共享这份喜悦之情。” 月镜楼冷哼一声:“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凤长安娇俏一笑:“替陛下多操点心是臣妾的本分事。”说着她目光一转,提溜的眼神扫过面前长相平庸的两人,带着几分盛气凌人道:“两位,见了本宫也不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人规矩的行了宫礼仪。 凤长安带着几分满意道:“本宫来的迟些错过了两位自荐的时候,不知两位可愿再跟本宫介绍一二?”嘴上说着委婉的辞令,可是言语之中已然带上了颐指气使的傲慢。 冷眼旁观的月镜楼看着风长安这般傲慢的行径,暗自嘲讽着:昨日才对这凤长安有意思改观,今日一看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既无知又愚蠢还傲慢。 “草民姓宫名北城,这位是草民的助手雪公主。”宫北城的语气不卑不亢听不出喜怒。 “哦,雪公主?一国之公主会机关术这可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了啊。”风长安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那个同样不悲不喜的女子。 “民女来自落妍国,不过是个在边境的小国罢了,不足挂齿。所谓的公主之称不过是因为刚好是落妍国国君的长女罢了。家父对机关之事甚是痴迷于是拜公孙家为师,学习过一些机关术。民女自由跟随父亲和公孙师父耳濡目染,所以也承袭到了机关术之技巧。 不幸的是小国遭到周边袭击太平不在,民女才四处流落只求能有一席安身之地。”言罢她低垂下头不语,神情中带着几分悲伤和柔弱。 这副模样和言语间提到的公孙家恰恰打消了风长安最后的狐疑,她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原来是师承公孙家,怪不得机关术让皇上龙颜大悦,这么看来我们还有几分缘分呢。以后在这宫里受到欺负了尽管跟本宫说,本宫帮你做主。” “多谢皇后娘娘。”凤长歌心中嗤笑着,脸上还是尽职尽责的装扮出一副柔弱的模样。 “小德子,带贵宾下去吧。皇后,你没事的话也可以回去了。”终于容忍不了风长安这般盛气凌人模样的月镜楼,冷声道。 “嗻,两位请跟我来。” 两人再次行礼后,跟着小德子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而月镜楼则是看都没有再看风长安一眼,转身拂袖向御书房走去。 “娘娘,请您回宫。”授命的两排侍卫恭敬道。 风长安气的跺脚,愤恨的看着月镜楼不带丝毫流连直直离去的背影,不得不在侍卫的 “护送”之下回宫。 被硬生生“请”回到属于皇后寝宫的凤长安大发雷霆,先是把该摔的东西都摔了一遍,接着便拿底下的宫人们撒气,罚整个宫殿的宫人跪在被她砸碎的琉璃器皿上,不得允许,不能去医治。 第九百三十七章怒气 宫人的膝盖渐渐渗出血迹,然而凤长安却不管不顾,径自进去了内室休憩。 整座堂皇的宫殿上,空笼罩着一种绝望和幽怨编织而成的阴霾。所有宫婢中只有她的贴身侍女金钗幸免于难,在一旁狗腿的劝慰着风长安平息怒气,这宫女是继碧蝶死后从公孙家送来的。 “娘娘息怒。”她一边帮砸累了东西而在凤榻上休息的凤长安捏肩,一边讨巧道:“奴婢多嘴,这皇上也是一时糊涂。眼下他请来的两位贵人都是师承公孙家,这和娘娘就是裙带关系了。想必他们也是会更加亲近娘娘一些,娘娘有整个公孙家族撑腰,到时候连皇上也得顾及到娘娘的脸色。娘娘息怒,等皇上想明白了就会过来讨娘娘欢心了。” 这番话说道了凤长安心坎里,她阴郁的脸色好了几分,慢条斯理的接过金钗递上的茶,阴恻恻道:“说来也是,这两人年轻人师承公孙家怎么着也会乖乖听我的话任我摆布。呵,等月镜楼想明白了过来求我之时我也要给他几分脸色看,让他知道我也是不好惹的。” “是是是,娘娘宅心仁厚又天资聪慧,奴婢看上下五千年,也只有娘娘能担得上这后宫第一人之称。”见凤长安的脸色稍显好看,金钗越发殷勤的奉承起她的主子来。 “就你会说话。”凤长安的心情转好,依旧故作严肃的轻轻呵斥了一声,眉眼间却已经带上了几分喜色,她思量片刻道:“去库房挑几样宝贝,不需要太珍贵的,随本宫去拜访那两位。还有外面那些个愚蠢的贱婢,让他们该干活干活去吧,以为跪着就可以偷懒,便宜他们了。” “是,娘娘。”金钗答应着,将命令吩咐下去。 宫婢们忍痛开始收拾起一片狼藉的大堂,负责伺候皇后梳妆的宫人,也连忙进了内室侍奉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皇后更衣。这皇宫之内对凤长安恨之入骨的大有其人,然而她一日在这后位,他们就要继续忍受着她无理由的责罚。 当然,他们对承继了她主子“优秀”品格,比她主子多几分阿臾和市侩的金钗也是恨极了。像她的主子一样,背地里仗着凤长安的宠爱,金钗也没少责打她们。 来到了库房的金钗挑挑拣拣,果真挑了最为普通的几株珊瑚,几颗明珠装盒起来欲作为送出去的礼物。他们几个外乡人没有见过世面,这点东西来显示娘娘恩惠足够了,他们还不知道要多感动才是呢。金钗轻蔑的想着,随即又立马回到了凤长安面前献殷勤。 而在另一边,小德子带领着宫北城和雪公主,来到了皇宫深处一块较为偏僻的院落,注意到两人欲言又止的疑惑,他主动解释道:“制造机关兽这样的大事皇上希望能够尽可能的保密,因而带两位来此地,以确保足够清净不会被外人所干扰。而两位也放心,虽然这宫殿看着简陋但已命宫人打扫过,不必担心日常的起居琐事。” “有劳公公,如此思虑甚是周到。”宫北城含笑点头,随即他又补充道:“还麻烦公公叮嘱宫人们勿扰,蔬食之类只要放到门口变好。制作机关兽需要全神贯注,若有惊扰则可能功败垂成。” “好的,那祝先生们早日制作出机关兽,不负皇上厚望。” “自当尽力而为。” 又是一番繁文缛节之后,偌大的院子里终于只剩下了宫北城和雪公主两人。 “他倒是会选地方,这片荒废的院子连我都差点记不得了。”月镜宸含笑用口型跟凤长歌交流着,这是他们在宫外敲定好的,毕竟宫内隔墙有耳,为确保万无一失聊到除了机关之外的话题,两人都用口型交流。所幸这两个人对彼此的了解深入骨髓,对方在想什么都可以猜到,所以这种交流方式则更加明了轻松了。 “这里是?”凤长歌的神色中带了几分困惑,虽然她时常出入宫中也很熟悉皇宫内的构造,可是对于这一块地方,她确实不曾踏足。 “这里是一处冷宫,你自进宫以来便备受宠爱自然是没来过。”月镜宸微微打趣道。 “原来是这样。”凤长歌听后不语,帝王之家向来是最难得幸福的,这样的结局也不便再多言其他。 猜到了凤长歌在想些什么,月镜宸大步上前拥她入怀在她耳畔道:“放心,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这个宫殿你永远也没有机会来了。” 这一刻两人相依,听着风吹杏花化作花雨纷纷然落下,有一种岁月静好。 我也是,凤长歌心里道,等我复仇结束,我便随你,无论天涯海角有你就好。这样的日子就快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尖锐的太监音突兀的闯入了这份静谧之中。 两人同时蹙眉,暗自怨念着,这烦人的皇后又来了,倒真是给不了他们清净,怨念归怨念戏还是要做全套。 两人同时俯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凤长安倨傲道,她已然忘却了刚才的不快,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一贯所有的骄矜,一副施予对方恩惠的模样道:“本宫心系同门,所以特地来看看两位还需要什么。” 一旁的金钗看准时机补充道:“这是娘娘特意挑选的南海进贡的珊瑚和明珠,娘娘特意吩咐送给二位,真是费了大心思呢。” 凤长安受用的昂起头,给了金钗一个满意的眼神。 夫妻两人眼神扫过那株其貌不扬的珊瑚,凤长歌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多谢娘娘,娘娘如此照拂感激不尽。” 达到了目的的凤长安更加高兴了,长眉一挑顺势道出了她此行的目的:“都是同门,本应该是相互扶持的。今日前来,其实是希望两位先行修复,这台公孙前辈费尽毕生心血所制造出来的机甲,九重楼。” 她挥了挥手,就有数名宫人步履维艰,把已经报废的九重楼战车拖了进来。 第九百三十八章夜探 “九重楼?那可是师祖的得意之作,今日能得见便是一种福气了啊。”宫北城故作惊叹道。 两人的目光着落到面前的庞然大物上,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和回味。 九重楼战车是公孙家的至宝,需要两个人共同操控,要求操控着需要具备一定的默契,相对言之,它一旦启动这个威力也是非凡的,势不可挡,可以凭借此机关攻破他国坚硬的城池。同时九重楼还具备着弹跳,发射武器,加速等技能,可谓是一件神兵。 只是这架立下赫赫战功的战车没有得到合适的护理,因而荒废,再加上寻不到同样精通机关术的能工巧匠加以修缮,只能存放在皇宫的仓库里落灰。现在宫北城和雪公主来了,风长安和月镜楼便又重新打起了九重楼的主意,企图凭借这架神兵重现当年大杀八方之势。 当然,修复这九重楼于他们而言并非什么难事,毕竟月镜宸的前世就是月山河。公孙家的始祖得以良机拜月山河为师,而轮到公孙弘的父辈之时,机关术的水平早不能和最初的相提并论。所以,修复这台战车,于他们的水平而言绰绰有余了。 “我二人必当尽力而为,不为师父蒙羞。”他两人还是假装郑重其事的回复着。 得到了预料中满意的答案,凤长安眉眼弯弯装模作样道:“两位如此许下包票,那本宫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了,只能两位的好消息。缺什么材料只管去库房取便好,要是生活起居上有这么不如意的,这些奴才们笨手笨脚不好好做事的也可跟本宫说,本宫帮你们管教。” 两人的态度依旧是一种不卑不亢的恭敬,没怎么听到预料中的奉承话,已经被两人刻意拉拢的凤长安微微有些失望。她有些失了兴致的逛了一圈简陋的宅院,又颐指气使了一番,才缓缓而去。 望着凤长安远去的背影,凤长歌嘴角的渐渐挂起了一个冷笑。这么多年,她的好妹妹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的愚蠢,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抓紧珍惜现在这份日子吧妹妹,毕竟,马上这些东西她都拥有不到了。她对自己做的,新仇旧账,她们一笔一笔算。 入夜,结束了一天修复工程。凤长歌和月镜宸对坐在摇曳跳动的烛火之下,看着面前的皇宫部署图,用唇语交流着接下来的计划。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进行了,他们两个人成功进入了皇宫,并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相反,凤长安和月镜楼待他们如同座上宾一般。 现在身处的院落也足够清净可以谋划可以说万事顺利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思量该如何解救出还海巫女了。 此时,距离海巫女被公开处刑时间剩下不多了,他们连海巫女被关押在哪都不清楚。 所能想到的时机不过几个,闯入天牢救人抑或在押送去刑场的路上将人救出,又或者在行刑之际救人。 月镜宸冲凤长歌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第一个时机的可能性,去劫天牢正好正中了月镜楼的下怀。现在的月镜楼一定在天牢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更何况天牢地形封闭一旦出口被兵围堵住,他们便无脱身之处,所以去天牢救人毫无疑问是极其不理智的。 剩下的就是在刑场的路上救人的可能性风险性则相对较小,而且运送库途中的兵力部署相对薄弱,是一个较好的突破口。 凤长歌挑眉,动了动口型道:“那么派谁去半路揭囚车呢?” 月镜宸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如果说身手那么由他们两人出手是最好的安排,不过此时他们两人在宫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九重宫阙到外面去劫囚车,先不说有身份暴露的风险,一旦被察觉到那再半路增派兵力,那他们的计划也就全盘崩盘了。 更何况这大内禁军布局森严,还真没办法悄悄的离开。所以该派谁去劫囚车,两个人低下头,脑海中思索着兼备身手和机敏的心腹。 暗处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凤长歌纤长的手抚上了腰间,隔着单衣抚上了自己腰间软剑的剑柄,月镜宸也捏紧了手上的扇子,两人放轻了步,向声源处摸索过去。悄悄的挪到了卧室,月镜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一道银光闪过一只硕大的老鼠倒在了床榻边,四周又恢复了开始的安静。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原来是老鼠,我去处理掉它,晚上还要在这里就寝。”月镜宸开口道,向老鼠走去,走了几步,凤长歌叫住了他。 “北城,停。”她突然出声,月镜宸闻言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回头看向凤长歌。 “你有没有发现,你刚刚踩在这一块地砖上的声音和周围其他几块不同?” 听了凤长歌的话,他又退回了脚步仔细踩了几下,发现临近床脚不起眼的那块砖踩上去的声音,确实和周围的砖头不同吗,他的神色凝重起来。 “莫非......”两人目光交接,顿时会意,用口型道:“有暗道!” 两人找了一根细竹竿小心的沿着砖缝边缘把砖头撬开,底下果然是中空的,呈现出了可容一人通行的甬道。 “还是你细心,我不如你。”月镜宸目光灼灼,不由赞美道。 凤长歌感到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烫,害羞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小声说:“先下去看看,万事小心。” 灯影幢幢,透着油纸窗,映照出两个人拥抱着安寝的影子,如果进去一看就会发现,窗户上的人影其实是用被子捏成的。有血有肉的两个大活人,已经凭空消失了。 甬道黑且狭窄散发着一股阴湿的霉味,但是蜡烛没有灭并且时而摇曳几下。 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有风,连接的出口处是通风的,没有废弃。黑暗中,月镜宸一只手举着蜡烛,空闲下来的那一只手牵住了凤长歌,宽厚的大手将凤长歌的小手紧紧包裹处,在这寒冷的环境中,传递出来几分暖意。 第九百三十九章暗道 凤长歌不语,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任由他在前面牵着自己,走向所谓的未知。 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明明是昏暗且不知道前方出口会遭遇到什么的隧道,被这般牵着走,凤长歌的心中竟然萌生出了一种安稳。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甬道渐渐宽敞起来,空气的流动速度越来越快,看来是离洞口已经很近了。终于,他们两人走到了尽头,月镜宸一把推开了虚掩着洞口的草垛,突然之间曝露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的两人眯了眯眼睛,过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所处的环境。 两人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出了宫墙,所身处的是一片空旷的荒地,通过北极星的方向可以与判断出,在皇宫的东南方向。 “没有想到,这么一处偏僻的宫殿,竟然有这样的密道。”凤长歌喃喃着。 “可能是月临风造的,早年他生母失宠,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父亲的喜爱,也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宫殿,原来暗地里,竟然修建了这样一条密道。也有可能是为了,日后谋权将自己的军队悄无声息运输进宫而埋下的这步棋了。”月镜宸分析着。 不过密道存在的正真缘由,怕已经是无人可知了。 “有了,眼下这不正是一个良机吗?有了这条神不知鬼不觉的通往宫外的隧道,行刑之日我们就可以找两个身形和我们相似的人,代替我们乖乖在那处院落坐镇。而我们就可以赶往刑场把海巫女救出来,之后再通过隧道回去。任由月镜楼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所奉为座上宾的两位贵客,竟然还有如此瞬移之本事。既打消了他的疑心,又足够稳妥可以救出海巫女。你看如何?”凤长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向月镜宸全盘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此法甚好,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慕容舅舅商议筹备。让他去找信得过的人来假扮你我二人,顺带打听清行刑的路线,我们伺机救人。”月镜宸赞成道 两人足下生风,运起轻功,来到了慕容逸的住处,和慕容逸讲述了他们的计划。 慕容逸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听完他们的计划后,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黑子,推敲着整个计划的可能性和风险性,终于,他将黑子放到了棋盘的一处,霎时间夺取了白子的半壁江山,他不急不缓道:“我觉得可行,那容我去找几个和你们相像的心腹,顺带打听好具体的处刑地址。你们在宫中凶险万分,一切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经过一番筹谋,三人最终推敲好了计划,此时天色已有几分灰蒙蒙,凤长歌和月镜宸这才匆忙回去。小憩片刻之后,日照当头,两人又开始了修复九重楼的浩大工程。 “其实这九重楼也并非传闻中那么神乎其神。”月镜宸把玩着零件,挑眉道。对于一个机关师而言,对于一个机关所构成的物件的优点和弱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凤长歌听到他的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月镜宸眼神越发温柔的,看着面前这样难得孩子气的凤长歌。 日子如流水般一日日过去,随着修复工作的顺利进行,期间月镜楼来探望过几次,看到日益完善的九重楼,不住的赞叹。自然,这种凑热闹的事情也离不开凤长安,她也时常过来,像是宣告自己的存在感一般,挑着月镜楼过来的时间亦过来,经管每次都没有被月镜楼用好脸色对待。这般热闹之下,没有人发现这两位的不对劲,一切都那么顺利。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的月镜楼,近日来更是意气风发。有了宫北城和雪公主做自己的后盾,他则无需再被公孙和慕容两家的机关术所牵制住。 因此,在朝堂之上,他的决策拿捏也就愈发果断,不再顾虑这两家的脸色。公孙弘不明所以,私下里询问凤长安缘由。凤长安将月镜楼得到两名能修复九重楼的机关能人之事,详细告诉了公孙弘。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听闻这宫北城和雪公主师承公孙家,尚且有可拿捏之处,公孙弘便也放下了心,不与月镜楼的步步相逼而计较。 慕容逸从退朝回到府衙,脸色较之前都变得有几分阴郁,他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月镜楼对慕容氏的打压。先是揪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在朝堂之上公然斥责慕容氏,接着克扣了慕容家制造机关所必须的矿石材料,最后,明里暗里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尚在朝中为官的慕容氏族的年轻子弟贬谪到了偏远的边境。 “他终于坐不住了,要对慕容家出手了吗?”慕容逸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这慕容家百年的基业,可万万不能败在他的手里。希望长歌和临宸这两个好孩子,早点结束这个局面,收复霄月国吧。他怀抱着希冀想着,既然又叹了一口气,不到准备好的最后一步之前,他能做的,只有稳住慕容家,不引起族人恐慌,临大患而不动如山,方是他这个家主之本色。 “老爷,凤将军来访,现在正在门外。”慕容家的老仆走了进来,恭敬的对慕容逸说道。 慕容逸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询问:“凤将军?” “是凤长天,凤将军。”老仆补充道,低头侍立在一旁,等待着慕容逸的命令。 “领凤将军来书房吧。”慕容逸反应过来,吩咐着。自己也踱步到了书房门口迎接,以表对客人的尊重。 不一会儿,退朝后尚未换下朝服,浑身透露着俊朗之气的凤长天,在老仆的带领下,出现在了慕容逸的视线中。 两人进入了书房,挥退了侍从。 慕容逸板着面孔,抢在凤长天开口前说:“年轻人做事怎么这么毛躁。现在慕容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你退朝之后不换身衣服,悄悄过来。反倒穿着朝服就往我这里赶,被皇上的耳目看见了,一夸张,这后果你可曾想过?” “舅舅且放心,我是在回府的途中,悄悄过来的。不曾让人发觉。”凤长天解释着。 第九百四十章夜访 “胡闹,自古成大事者都面面俱到,一旦漏了马脚,引来的可能就是杀身之祸。何况皇上现在视你我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做事这么不顾细节,不是摆明了往他刀刃上送吗,你啊......”慕容逸作为长辈的一面完全激发出来,叨念着,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思虑的更周全先。”凤长天理解慕容逸的良苦用心,垂下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只不过今日在朝堂之下陛下如此针对慕容家,我感觉不同寻常,倒有些想对舅舅出手了的意思,一时过于担心舅舅安危,所以急匆匆赶了过来。” “哼,这是自然。”慕容逸冷哼一声,“狡兔死走狗烹,现在月镜楼找到了能修复九重楼的机关师,自然不需留着我们这个带着威胁的慕容家了。” “可是,这天底下,真的隐没在民间且精通机关之术甚过公孙家和慕容家的奇才吗?”凤长天有些难以置信。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突然瞪大,迸发出一种神采,“莫非是......” 慕容逸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是他们两个。” 凤长天的声音一下子不受控制的拔高了起来:“他们这是以身试险啊,万一暴露......不行!太危险了!你们居然瞒着我做出这种计划!” 在慕容逸警告的眼神下,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凤长天烦躁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极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道:“这么做真的是太冒失了,现在情况如何了?” 慕容逸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他们的伪身份已经成功博得了月镜楼和凤长安的信任,现在很好。只是距离海巫女被公开处刑的时期越来越近了,他们正在寻求解救海巫女之法。” 凤长天急切的再次打断了慕容逸的话:“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慕容逸沉吟了一会儿,不疾不徐道:“也许,真的需要你去周转。现在慕容家成为了众矢之的,很多地方是我不方便出面的了。你今晚且过丑时乔装过来这里,我们再行商讨,届时长歌和镜宸也会过来。” 凤长天有一丝担忧的问道:“那他们怎么从宫里出来?” “他们自有妙计。”慕容逸顺势叮嘱着: “你别一时高兴而失了警惕,万事需要小心。” 凤长天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英气的两条眉毛随着肌肉的颤动而泛起了黑色的波浪,他在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喜形于色。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太过高兴的缘故,凤长天的声音中都带着一种欢快的调子。 慕容逸叫住了他,递给他一套衣服,道:“你换了衣服再走吧,再穿着官服出去,定又多几分引人注目,现在我们要越低调越好。你的朝服,晚上再带回去罢。” 凤长天乖巧的去了书房内室换好不起眼的便服,冲慕容逸一抱拳,自己运起轻功踏上屋檐,踏着屋脊的方砖离开。 “是个好孩子,只是长天相较于长歌,到没有长歌那般心思沉稳。”慕容逸看着凤长天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受到了凤长天的感染,自己的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笑意。 打更者敲击钟磬的声音不知响了多少下,家家户户的红烛陆续熄灭,原本夫妇之间喃喃的絮语也渐渐消散,转化为了猫头鹰有节奏的鸣叫和草丛中昆虫的呢喃。一片混沌之中,唯独慕容府邸书房的灯光还亮堂着。烛火摇曳,瘦长的身影投射到窗户纸上,显得有些估计冷清。 突然,屋檐上传来轻微的响动,慕容逸警觉的抬头,发现屋顶的瓦块被掀开了几片,露出带着少许星辰的天空。一道黑影直直的从天而降,刀锋一闪,是金属碰撞后的清脆,慕容逸袖中的匕首和来人腰间的小刀相抵,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舅舅,是我。”凤长天小声道,手臂发力振开了抵着自己刀刃的匕首,快速扯掉了蒙脸的黑纱,露出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 慕容逸眼角抽了抽,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暴打这个臭小子一顿的冲动。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这不是你说的要谨慎,不要留下蛛丝马迹。”凤长天理直气壮的回复着。 慕容逸的眼角突突抽搐的频率快了一档,在他想着是先揍这个小伙子一顿,还是揍他一顿好呢的问题之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吱嘎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凤长天在见到那熟悉的脸庞时还是呆滞了片刻。 “兄长,好久不见,进来可安好?”面容姝丽的佳人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是说道。 这一次,凤长天没有说什么,只是冲上去将凤长歌紧紧抱在怀里,小声念叨着:“你这丫头也太鲁莽了,怎么就这么进了皇宫?多危险。” 凤长天虽是呵斥,但凤长歌明白这是来自哥哥浓烈的关切之情,凤长歌温柔的回抱住他,安抚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呢?我可厉害了,你别担心。” 兄妹重聚的画面一瞬间甚是感人,当然,下一秒月镜宸咬牙切齿的揪着凤长天的后领,一个使劲儿将他拽离了凤长歌的怀抱。尽管是亲生大哥,月镜宸看着这心里也不是滋味,把二人分开了。 经过这么一小个插曲过后,原本所有人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松懈了一些,原来严肃压抑的氛围也带有了一种浮动的活跃。 “那么,该说正经事了。”凤长歌结束了寒暄,坐在太师椅上正色道,“海巫女将于后日在玄武门处被处死了,再此之前我们要把一切都部署好。” “现在慕容家成了皇上不留余地地给慕容氏施压,恐怕我再去奔走会引人注目导致事情败露,所以......” “所以妹妹有什么需要可以让我去办,保证完成任务。”凤长天又一次打断了慕容逸的话,看向凤长歌,神色之中有几分热切。 第九百四十一章救出海巫女 “如此甚好。”凤长歌道,“那大致还是像我们所敲定的行事,不知舅舅可已经找到了和我、镜宸身形声音相似的人了?” “此事已稳妥,选的慕容家子弟很牢靠。”慕容逸得意一笑。 “那还是由我们夫妻二人去刑场或者刑场的路上伺机救人,长天兄你易容之后就混迹在看热闹的百姓里,一但看到时机成熟,就制造点混乱,把动静闹的大一些,我们趁乱去救人。”月镜宸亦是笑了,笑容中带着狡黠和胸有成竹。 “要把追兵都拦下来的混乱,倒是有些难办。”凤长天思索着,不自觉把问题说出了口。 “却是有些,但我相信我的凤大将军一定有办法。”月镜宸道。 “现场还有那么多无辜百姓怎么办?”凤长歌皱眉,多想了一步。 “那就用慕容家研制的惊雷罢,当初是为了狩猎时惊吓出竹林里的野物而制造的,动静大但是杀伤力小,还有浓烟弹,可以制造出烟雾。”慕容逸老神在在道,眉眼之中有几分得意骄傲。 最后敲定完计划,是黎明时分,距离海巫女行刑还有一天。众人一刻也不敢耽搁,纷纷着手去准备起来。 皇宫内,月镜楼在刑部侍郎的提醒下,意识到明天就是海巫女的行刑之日。 “朕要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月镜楼冷笑道,“明日朕要亲自到刑场,把兵力部署好,朕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遵旨。”刑部侍郎低头跪拜,正欲退下。 月镜楼想了想,叫住了他,又吩咐着:“在运送犯人的路途上多安排些将士护送,再多安排几辆假的囚车混迹在军队中,以防他们半路劫车救人。” 双方都在为明日所筹谋,于是,暗流涌动之中,第二天到了,万众瞩目的海巫女行刑之日到了。 “开始了,他们已经准备押送犯人了。”站在小院屋檐上的月镜宸,聚精会神凝视着大内监狱的方向。看着士兵们渐渐聚集来,像是围着某样移动物体缓慢前行,带着兴奋之意小声喊着,一面从房顶上轻盈跃下。 夫妻两人快速换了副模样,换上轻便的衣服,和在密道中待命的替身相交接,两人则飞速赶往了刑场。 混迹在人群中的凤长天看到了多辆囚车被士兵簇拥着前行,里面关押着和海巫女一模一样的几人,还真的分不清谁是本尊。糟了,凤长天心里暗道一声糟糕,默默祈祷这夫妇两人不会挑着半路之中前来劫车。 已经顺利赶到混迹在围观人群中的两人,也发现了月镜楼的小把戏。 “他倒是有办法。”月镜宸嗤笑一声,在凤长歌耳畔轻语。 “还是欠了些火候的,哪个是本尊,在刑台上就可以看出端倪。”凤长歌抿唇一笑,自信地断言。 太阳逐渐移到了百姓的头顶,午时将至。月镜楼一袭明晃晃的黄袍加身,稳坐高台。身边有侍女捧着酒和香扇侍立在身侧。一双阴翳的眼睛在人群之间搜索,企图一眼就把混迹在其中的两人给揪出来。可是人海茫茫,何况两人还精通易容之术,哪能这般容易就被找出? 再加上刑部侍郎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国泰民安,多亏陛下治国有方之类的千篇一律的奉承话。月镜楼不由得有些暴躁,阴沉着脸说:“还没到午时吗?” 刑部侍郎立刻会意,扯开嗓子吼着:“午时已到,准备行刑。” 海巫女和几个仿冒品犯人被押了上去,看着刽子手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几个仿冒品纷纷打起了哆嗦,有的甚至放声大哭哀嚎:“不是我啊!我不是犯人啊!我是被抓来化成犯人的模样的。冤枉啊!求陛下明鉴!” 犯人之中唯有一个镇定自若,并没有什么失态的举动。 凤长歌和月镜宸对视一眼,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就是她! 人群中突然传来响亮的一声口哨,凤长天立刻会意,将身上带着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儿全部砸向了邢台上,一时间伴随着噼里啪了的巨大声响,台上窜出来了浓重的白烟迷乱了所有人的视线。 月镜宸长剑轻挑,划过刽子手的脖子,放倒了真正的海巫女身边的士兵,而凤长歌则挑断了束缚着她的绳子,两人架起她,运起轻功踏到屋檐上,在空荡荡的屋顶毫无阻碍的穿行。 沸腾的人声中,依稀可以听见暴跳如雷的月镜楼发出的怒喝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士兵们跌跌撞撞的穿行在白蒙蒙的烟雾里,不知所措。 凤长天幸灾乐祸的笑了,顺势又把身上所剩的最后几个惊雷和烟雾弹就地一扔,人群中掀起了第二度的慌乱,而他自己,则是逆着人流,悄悄的离开了。 待烟雾散去,偌大的地方留下的只有瑟瑟发抖的几个被当作犯人的替身,以及几具冰凉的尸体,海巫女早已不知所踪。 “可恶,又被摆了一道。”月镜楼气的一拳砸向桌子,继而拂袖离去。 月镜宸和凤长歌带着海巫女顺利出了城,在城外的土地庙前,拴着凤长天早就准备好的马匹。 凤长歌郑重的递给了她一块雕琢着凤凰图案的玉佩,继而说道:“昔日在患难之中,幸得有你伪装成我留在宫内,才给我以脱身的机会。你的帮助我们没齿难忘,今后若你有难,则可持此玉来找我,一定能帮你。” 月镜宸待凤长歌说完,又递上一袋银子给海巫女:“现在霄月国很有可能派兵前来捉你,你且赶快走吧,这就当做盘缠。像长歌说的,日后若有难,来找我们夫妇即可,我们定会鼎力相助。” 海巫女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也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勒住缰绳道:“认识你们二人,并未后悔。祝你们二位早日达成自己的目的,收复霄月国。现在,就此别过。” 她顿了顿,双手翻出了一个结印,念叨着:“披展送龙仪,宁安服白狐。沛恩惟圣主,祈福在方伯。愿神明庇佑你们。” 第九百四十二章修复九重楼 月镜宸和凤长歌的眉心闪过金色的光芒,海巫女宽心的笑了,这是她为二人祈福成功的标识。 她不再多做留恋,猛地一抽马鞭,汗血宝马嘶鸣一声,向前奔腾而去。 月镜宸和凤长歌目送她而去,相视一笑,又匆匆的顺着密道赶回宫内。 救出海巫女后,两人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猛然落地了,他们开始一心投入到九重楼的修复和机关兽的制作上。 九重楼的修复于二人来说确实不难,只不过最核心的运行部分,当初的公孙家家主做了些自己的设计,因而有些与众不同。 “不如我们把核心的运行部分整体更换成我们的设计,这样如何?日后操控起来,也会更加的得心应手。”凤长歌提议道。 两个人按照自己的绝学将九重楼大换血,外部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在,确实实在在的把和这艘机关战车转化为了他们自己设计的机关船。 经过几天的赶工,九重楼修复工程顺利的结束了。焕然一新的九重楼安置在了宫内的水湾处,威风凛凛。听闻消息的月镜楼匆匆赶来,看到了成品之后多日积压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瞬间开朗了几分。 “陛下,我们二人还在原来的基础上为这九重楼加强了一切地方,请允许我邀请陛下上船体验。”宫北城说道。 一行人纷纷上了九重楼,虽然面前的环境是熟悉的宫内,可是一旦站到甲板之上,整个人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征服大海的冲动,面前的视线也会突然之间开阔许多。 “这是操纵杆、这是桅杆、这是望远镜,从这里可以预测到不远处的风向。”宫北城一一介绍着,最后,他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是我和雪公主改进的最惊为天人的部分了,请陛下看好。” 言罢他按下了一旁的机关,整艘船突然发生了变话,船身两侧的弹出了黑洞洞的炮口,月镜宸解释道:“加强了这些,使得整艘船的运行会更加稳固,同时也就具备了更加大的杀伤力,届时这万炮齐发,再坚不可摧的地方都可以一举攻破。” “而且,它的内核运营并不需要煤炭的填充,单单靠抽取海水,就可以推动着船运行。给船容纳出更多的空间承载其他东西。”凤长歌淡淡的补充到,似乎自己不觉得用水能做动力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设计。事实是,在当时举国上下或者说是国境四方,尚未有几个能将水用作动力的人,他们恰恰是第一人。 “不愧是先生啊。朕很满意。”感受到九重楼增强的月镜楼喜悦的说着,“朕有重赏。” 他对身边的小德子说:“传令下去,尚他们二人黄金万两,明珠千壶,同时,朕要封宫北城为当朝国师,封雪公主为本朝郡主。” “多谢陛下。”凤长歌和月镜宸两人将惊讶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依照着礼制行礼接旨。 “得能人如你们,朕心满意足矣。”月镜楼感慨着。 两人的神色闪过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当然,这个小小的举动并未被察觉。 “那接下来,朕就可以亲自去诛灭那一帮乱臣贼子了。”月镜楼的眼中渐渐凝聚起杀气,咬牙切齿道。 “能为陛下效劳,也是我二人的荣幸。此地制作机关的环境甚好,我二人还是希望不被叨扰,可以静静的替陛下研制机关之术。”凤长歌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话语中悄悄将月镜楼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那是自然,朕会吩咐下去让那些人不来打扰先生的。先生大可安心。” 有了月镜楼的安排,两人虽然被封了高位,着日子过得依旧如同预计的清净。所有妄图上门巴结两人的朝中官员、后宫嫔妃,无不被月镜楼的旨意震慑住,不敢踏足月镜宸和凤长歌两人的住处。 当然,只有一人除外。 “皇后娘娘驾到......”熟悉的太监音再次响起。 两人苦恼的对视一眼,这个凤长安,又过来了。 “听闻两位被封为了国师和郡主,本宫特地带了些小东西来恭贺二位。”凤长安盛气凌人的气氛已经,涂了大红色蔻丹的手挥了挥,“金钗,还不快把东西拿上来。” 金钗小跑着,将两柄玉如意拿了过来:“这是西域进贡的如意,也是娘娘最珍爱的呢。” 两人看向着如意表面暗淡的色泽,忍着笑行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亲自见识到了九重楼威力的凤长安迫不及待的想和月镜楼会面,催促他早日征战慕容氏族。毕竟慕容氏族的势力让她和公孙弘有些忌惮,其次,便是这慕容家和凤长歌的关系,也让凤长安如鲠在喉,恨不得早日将其除之而后快。 “皇上”凤长安盈盈一笑,声音中带着讨好的意味说道:“臣妾方才去拜访了一下宫先生和雪公主,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已经把九重楼造好了,并且还增进了不少功能。臣妾特意来禀告皇上,想和皇上共同庆祝这一喜事。” 月镜楼不耐烦的摆手道:“我已经知道了。” 凤长安笑容一僵,假装若无其事道:“那皇上何不趁热打铁,将蠢蠢欲动的慕容家收到麾下。有了这九重楼,攻打区区一个慕容家可谓轻而易举了。” 月镜楼缓缓抬头,锐利的目光化作刀锋嗖嗖射向面带假笑的凤长安,随即,他又垂下头来,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正有此意。” 凤长安顶着心虚,强装镇定的继续着自己的目的:“身为皇后,自是有义务帮皇上分担的。臣妾想知道皇上所想。依臣妾看,还是尽早攻打慕容家,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才好,以免让他们有所警觉。待他们又了防备之后,我们再动手,就颇为艰难了。” 月镜楼听着,不自觉跟着点点头应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以为何时出兵好?” 凤长安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臣妾以为,时间紧迫,自然是越早动手胜算率越大的。《孙子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所以臣妾建议今明两日整顿军队,你我后日出发,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将他们一举拿下。” 第九百四十三章反将一军 月镜楼听着,并不言语。 凤长安有些着急,劝说道:“皇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旦错失这样的良机,等风声走漏,慕容家有所防备,想要铲除慕容家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这话让月镜楼原本动摇的心动摇的更加厉害了,但他依旧极力的冷静着,思虑大局,淡淡道:“没有完备的进攻方案,即使我门后日到达慕容氏族所在地,恐怕也不能部署兵力吗吧?” 凤长安反驳道:“皇上手下文武双全擅长领兵打仗的将士那么多,难道还愁不能及时指挥吗?凡事都讲究随机应变,若要细细部署,那猴年马月方能收复慕容氏族呢?还望皇上勿要优柔寡断,措施良机啊。” 月镜楼咬咬牙,两人僵持着,空气一瞬间凝滞起来。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月镜楼才开口,从牙缝中挤出了他的许可之意:“那你去准备一下吧,后日一早和朕一起攻打慕容氏族。” 凤长安极力压抑住心头涌上的狂喜,提醒道:“皇上记得谨慎行事,不要走漏风声。尤其是让凤长天和刘太阁,他们若是知道了,定会先去提醒慕容逸早做准备。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借口把他们调远了,短时间无法访问朝廷大事,方才最是稳妥。” 月镜楼的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被人操控着做出决策的感觉,他皱眉,突然加大了音量道:“凤长安,你操心的太多了。” 凤长安被这突然拔高的音量震慑住了,再悄悄看了看月镜楼的脸色,不敢多言,乖巧的告退了。 凤长安走后,小德子匆忙带人奔波到月镜楼的各个心腹大臣的府邸,私下授予了他们月镜楼秘密召见他们于御书房的旨意。被召见的官员匆匆换好衣服,乘着马车进宫。 夕阳西下,天边被渲染成了火焰一般的嫣红色。偌大的皇城之内,个户平常百姓家的烟囱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其乐融融。 御书房内,集齐了月镜楼的心腹在争论着什么,竟然很应景的有种热闹非凡之意在。朝臣分为了鲜明的两派,一派则和凤长安观点相同,认为如不抓住时机就会打草惊蛇,会导致往后攻打慕容家更为艰难;另一派则主张再筹备几日,不武断行事,待准备好进攻方案彻查地形之后再做决策。两派各有着充分的理由,夹杂在争吵的两派中的月镜楼有些头痛。 “朕有些不适,去散散心后再回来。希望诸位能在朕回来后给朕一个统一明确的答案。想必这对于满腹经纶,且文武全才的各位贤才来说不是很难吧。”说着,月镜楼铁青着脸色,在小德子的搀扶下离开了御书房。 虽然想着是随处走走,可是他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存放九重楼的院落,在那里,宫北城和雪公主正在对它做日常的维护。 见到月镜楼不声不响的突然造访,两人的脸上有些诧异。 “皇上怎么过来了,是有其他要事需要我们二人来办的吗?”宫北城放下手中的工具,不卑不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我就随处走走。”月镜楼回答着,错开了视线,看向面前有几分恢宏霸气的九重楼。 “看来皇上真的很喜欢九重楼呢。”雪公主说着,“一定是受到了它的感应,所以才会不自觉的走到这里。” “这么说来,看来我和它是心有灵犀了。”月镜楼的心情好了一些,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确有心有灵犀这一说法,但凡和九重楼有缘之人,使用九重楼之时会受到神明的庇佑,帮助他屡战屡胜。这是我在师父膝下学习技艺时,他老人家说的。”宫北城语气虽然平淡,话语间所提及的内容却的勾起了月镜楼的兴趣。 “真有此事?”月镜楼问。 “确实是有的,当初听完师父所讲述的故事之后我也是很难以置信。之后,在师门查阅古籍之时,在师门的史记上看到了先祖和九重楼的故事,才发觉是真的有此神气的妙用。可惜了,虽然我了解它的每一个构造但我却并非它的有缘之人。”宫北城长叹一口气,心情复杂。 听完这个故事,月镜楼安抚似的笑笑,说:“能成为九重楼命中注定之人,是我的荣幸。如此,那朕也便珍惜这段特殊的联系,早日启用这九重楼吧。” 月镜楼卸下了心头纠结着的重担,长舒一口气,好心情的给了宫北城和雪公主二人一些金银封赏,踱着步子回到了御书房主持大局,现在,他心头悬着的决定终于落地了。无论如何,都要尽早的攻打慕容家,他也相信九重楼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目送这个不速之客离开后,凤长歌和月镜宸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糟了。”凤长歌拍拍脑袋,突然醒悟过来,“月镜楼这厮是想要进攻慕容家了,早就听舅舅和兄长说他最近对慕容家的施压。现在九重楼一旦修复完成,怕是要开战了。要快些告诉舅舅才行。”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跑去,企图通过密道赶到慕容逸府邸。 月镜宸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贴着凤长歌的耳朵,低低的笑了:“我知道啊,我的眼线一早就给了我消息,说月镜楼聚集了心腹入宫商量攻打慕容氏的时间。我才设了这么一个圈套,等他自己来跳进去。” “你打算做什么?”凤长歌语气依旧冷冽,耳根的一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并逐渐蔓延至脸颊,咋一看,像是脸颊上悠然而生出了两朵红霞。 “移花接木。”月镜宸眨眨眼,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笑容,解释道:“他想趁着慕容家不备去攻打慕容家,那我们就先他一步,把前行的军队,都换成自己人,给他来一个趁其不备。 到时候留在皇宫里的人会悄悄换成凤长天的人,而随行的驾驶机关兽和机关战车的人,则会换成我们的人。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第九百四十四章进军 凤长歌的面色中带着几分狐疑:“你跟舅舅说过了吗?况且,这么着急的话,来得将人手悄悄安插进去吗?” “慕容家的人已经混进机关营了,我的人也在慢慢渗透进公孙家。万事俱备,只差能将这零星的火苗吹成燎原之火的东风了。” “好啊,你们居然瞒着我做这样的事。”凤长歌挑了挑眉毛,摆出了一副要算账到底的架势。 月镜宸急忙解释着:“那段时间为了拯救海巫女,你所要考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想来心思缜密,想到的东西也会比我们多。身为你的夫君,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累。我当初许下的诺言是为你遮蔽风雨,这是亦是我现在,乃至未来会做的事。” 凤长歌感觉鼻腔有些酸涩,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了。仿佛时间倒退,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相见的那个宴席上,那个孤高清冷的宛若寒天里一支雪梅的少年,一直没有食言,明里暗里的默默守护,正是另她心动不已的主因。 “真的是......”强行收回了快要涌出的泪水,她哽咽道:“任何事情,就算为了我好,我也不愿让你一个人承担一切,我们要一起分担。” “好,都听你的。”月镜宸说着,轻轻吻上她额头,“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凤长歌的眼神中带着坚毅:“在还没有结束之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这几日,继两位相貌平平却因高巧的手艺揭皇榜入宫之时,继当今圣上举办了大型祭祀典礼册封一国之国师、郡主之后。继不明人士从天而降劫走海巫女之后,再无其他大事发生。 民间出了惯例的日常怪谈之后,日子过得仿佛冷藏的白开水一般平静,倒是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在。 凌晨,所有人都沉浸在酣睡之中,一声号角突兀的响起。兵营里,月镜楼身穿银色的战甲,威风凛凛,亲自过来,最后一次鼓舞士气之后,翻身上马,和整装待发的军队一起赶往海湾,准备和海上的慕容氏族本家背水一战。 此时尚早,海面上弥漫着一股雾气,偌大的九重楼隐匿在雾中,所有看到它尊容的人都有着几分似梦似幻的不真实感,所有人都被它庞大的外表所震慑住了。月镜楼看到众人的表情,有了几分骄傲,清了清嗓子道:“还愣着干什么?登船,起航。” 话音刚落,机关转动的巨响清晰穿来,船身发生了变化,一排台阶自船身中缓缓出现,供人登船。宫北城的脑袋从船上探出。 “皇上,最后一遍检查已经无误。九重楼状态优良,攻下海上的慕容家本部,绰绰有余。”宫北城说着。 “全军听命,登船,攻打慕容家。”月镜楼命令道,银白色的战甲和肃穆的妙容交相辉映,此时倒是有了几分君临天下的意味在。 码头此处士气十足,杀声震天。代表着霄月国的旗帜在船头迎风飘扬,被海风吹出飒飒的声响。 在将士的呐喊声中,九重楼缓缓驶出了港口,穿行在白茫茫的迷雾之中,不知即将前往何方,也不知未来归途是悲是喜。 凤长安站在甲板处,看着海面上的浪头敲击着船板,被船板劈成几片小浪花。狂喜也想着海浪一样纷涌而来,她心里已经等不及想到到凤长歌狼狈逃窜的样子。看看,凤长歌,自己就要赢过她了。现在是自己身居后位,母仪天下。说到底,还是自己赢了,新仇就账,就让她们现在一并了结了吧。 毕竟她之前拥有的东西,是她所不配的,凤家最优秀的女儿,有自己就足够了,她还是乖乖去陪已经在黄泉之下的一家老小吧。想着,凤长安的嘴角浮现出了恶毒的笑容。 殊不知,不远处,操纵者方向盘的雪公主正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凤长歌有点想笑,明明是满盘皆输的板子,而凤长安却还蒙在鼓里,做着春秋大梦呢。那自己送她的这份大礼,还真是送对了。 清爽的海风带着海盐味扑面而来,不免让人心生几分愉快和轻松。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似乎一切本来应该就这样。精通机关之术的慕容家,真的会在自己的海域内,一点防备的机关阵法都不布置,任由敌人这么顺利的靠近自己的岛屿吗? “皇上,慕容氏族的岛屿就在前方一公里处了,可以准备登岛了。”宮北城禀告道。 “知道了。”月镜楼的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大步向甲板走去,士兵们已经在船头列队整齐有序,等待着发号施令。 看着月镜楼离去的背影,宫北城的心情有些复杂。和凤长安不同,月镜楼是因为凤长宁的死而心生芥蒂,企图报复自己的。若他不是这么执迷不悟,自己本来是不需要和他兵戈相向的。他摇了摇头,将心头的惋惜心疼一并甩了出去,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 一群人平安无事,顺利的登陆上了慕容氏族的岛屿。整座岛屿安静的有些诡异,而凤长安和月镜楼却觉得是她们的时机选的对,慕容家族尚未察觉,所有的族民都尚在清晨酣睡之际。 “全军听命,血洗反贼慕容氏,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月镜楼一声令下。 在他面前的军队并没有动,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身穿紧身衣的慕容氏子弟手持弓箭从密林中涌出,迅速的将他们包围,月镜楼和凤长安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全军听令,杀啊!”月镜楼咆哮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士兵突然将自己包围了起来,冲自己亮出了兵器,和给慕容家的人双双包围住了自己。 “你们,是慕容家的人?”月镜楼倒吸了一口凉气,浓眉竖起,有些难以置信。 “皇上,他们是微臣的人呢。”一道清朗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草丛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穿同样银甲的人,月镜楼和凤长安看到了不由瞪圆了眼睛。 第九百四十五章瓮中捉鳖 此人正是他们试图把他调到远方,不给慕容家通风报信的凤长天。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凤长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尊圣旨。”凤长安横眉怒视着眼前来人,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歇斯底里的癫狂。 月镜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该死,他的军队被调换了,他居然看不出来端倪。 “狡兔死走狗烹啊,臣和慕容家一直忠心耿耿,皇上何故悄声前来意图铲除我慕容氏族呢。若是慕容氏族就此衰败,老朽可不敢和列祖列宗交代。”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也缓缓而来,眼见着慕容逸摇着折扇,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出好戏,配角到齐,只待主演登场。 月镜楼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目光中是了然和戾气, “凤长歌和月镜宸呢?这么精彩的一个局,他们总不能畏首畏尾,到了这个时候,都不露面吧?我的好皇兄和好皇嫂,不至于现在还不敢出现吧?!” 凤长天哈哈大笑着说:“他们可是一直在你身边啊,你都不曾察觉到,还真是兄弟情深。” 月镜楼皱眉思索,一脸惊愕的看向自登岛以来,就在不远处一直不语的宫北城和雪公主两人,“你们是......” 两人安然自若的笑笑,同时伸手,缓缓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姣好的容颜。 月镜楼震惊到说不出话,凤长安则是浑身打着哆嗦,不知道是恨的还是气的。 “皇弟,许久未见。哦不,应该说是许久未见到我这张脸。”月镜宸的语气依旧是他平日里的冷淡,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和他的心底所想。 凤长歌不语,目光凝聚在凤长安身上,触及到凤长安盛满了怨恨的眼神,勾唇,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主演到齐,好戏开场。 诸多原本不在意的细节此时纷至沓来,明白了一切的月镜楼痛苦的捂住头,一脸颓败的说道:“是我太大意了,我输的心服口服。如今这般,要杀要剐,你们随意吧。”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凤长安在一旁,小声自言自语着:“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 “是不是在做梦,不妨由我来告诉妹妹啊?”凤长歌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笑盈盈的靠近凤长安。 “你别过来,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我才是霄月的皇后,天下最尊贵的人,你别过来!”看着凤长歌一步步靠近,凤长安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毫无半点往日高傲的姿态。 看着她大吵大闹的丑态,凤长歌不屑的收回匕首,淡淡道:“押下去,这般姿态,还是不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了,这笔账,我跟你慢慢算。” 士兵们押送着不断挣扎,嘴里还吐出恶毒诅咒的凤长安回到船上,重兵把守,不给她可逃之机。 目睹整个过程的月镜楼心情平静,甚至有点想笑。触及到月镜宸的目光,他抿了抿唇,转过了视线不去看这个兄长。 月镜宸的心情有些复杂,面对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弟,不知该做何处理。 “镜楼,成败已成定局。如果你认罪忏悔,那念在兄弟情分上,我可以给你个全尸。”月镜宸开口,眼神有些挣扎。 “我不会。我不会原谅你们对我所爱之人做的事情,是你们逼死了凤长宁!”月镜楼近乎嘶吼着吐露了积淤许久的怨恨,“你们知道我有多难过吗?这么多年,每次闭上眼睛,我都可以看到她在对我笑,你们能体会吗?” 月镜宸长叹一口气:“镜楼,你还是勿执迷不悟啊。凤长宁的死是她自己为了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她之前做的错事太多,唯有一死方能赎罪。故人已逝,你为何不释怀呢?” 月镜楼听了赤红了双眼,拔出腰间的长剑,直直的向凤长歌冲去。 刀肉刺进血肉的声音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被这一幕所惊吓住了,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月镜宸的脸颊上溅到了尚有余温的血液,他的面色变得狰狞而带着不可思议。月镜楼的剑比月镜宸快了一步,而他只是虚晃一招,并没有伤害到不远处的凤长歌一星半点儿。 相反,他往反方向奔跑着,义无反顾往月镜宸的剑锋冲去。一箭穿心而过,他倒在了血泊之中,目光中却有着一种释怀与解脱。 “你这是做什么?”月镜宸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变故。 “来人啊,找太医啊,快来人啊!”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 虽然说月镜楼为了争夺帝位,做过谋害月镜宸和凤长歌夫妇二人的事,但他依旧留有了余地,并没赶尽杀绝。和月镜风不同,他身为月镜宸感情最好的兄弟,最初的时候,是没有想过谋害谁的,曾经,还在父皇膝下的时候,也是他,最为偏袒和关爱月镜宸,他并未有想杀死兄长的打算啊。 月镜宸抱住在血泊之中的月镜楼,语气有些又难过又气愤:“镜楼你......” 月镜楼的嘴角露出了释怀的笑意,用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看你,最......最后还是被我给骗了吧。这......霄月国土,就交付给你了,你......一定要替父皇和我,守护住......我们的子民。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当国君的料。 我这辈子......所求的也不是皇位,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携手归隐山林,白首到老。可惜......奈何我生在帝王之家。”他费力的咳出了几口血沫,目光平静且带着一丝满足道:“其实,我不怨恨你们对长宁见死不救。我都知道,她的死是她自己的罪过,咳咳,可是,我爱她啊。” 月镜宸痛心疾首回答道:“这些话为什么你不早说呢?你撑住,慕容家最好的大夫马上就来了,你撑住啊!” 月镜楼笑着摆摆手,费力的呼吸着周边的空气,声音已经细小都听不清了,让月镜楼不由的俯下身子倾听他的话语:“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只有这最后一个愿望,把我和长宁,合葬在一起......” 月镜楼含笑着闭上了双眼,他走的很安详,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种解脱的意味。 第九百四十六章落幕 此时此刻,他终于能放下一切包袱,义无反顾的去陪伴着生命中遇见过的那个,驻足在他心底里的姑娘。她也许没有凤长歌那么精彩绝艳,没有风长安那般心思缜密城府深沉,没有她那么天真烂漫多才多艺,她只是一个跟在姐姐和母亲身后,不分是非黑白的怯懦的姑娘,却也是,他最喜欢的姑娘。 月镜楼,镜楼镜楼,意味着一切都如南柯一梦般: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蹋了。富贵功名,君临天下,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罢了。自然,这些实则也不是他所想要的。与他而言,他只想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带她看遍花开花谢云卷云舒,终老温柔罢了。 “长宁,等等我,你向来怕黑,这黄泉路上,我不放心让你一人走,等等我,我这就来找你......”月镜楼失去意识前,留下的最后一种温柔,也是给风长宁的。 月镜宸呆呆的抱着怀中渐渐冰凉的尸体,没有动作。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像是从血谭里打滚而出的模样。这幅光景太过于惨淡,让人光看见这一幕,就感同身受一般,心头一阵悸动。凤长歌悄悄下令周边的人回到各自的岗位,于是,簇拥着两人的军队逐渐散开,各司其职。白茫茫的银沙滩上,只有凤长歌一人站在月镜宸的不远处,静静凝视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海浪拍打着白色的沙滩,发出清脆悦耳的击打声,湿漉漉的血迹逐渐被风吹干,被沙尘淹没,被海水吞没,快涨潮了。 海水一点点往月镜宸所在的地方靠近,亲吻过他的衣角,没过了他的双腿。凤长歌依旧在远方静静的看着月镜宸,在赌着什么。 “长歌,你知道吗?”在浪化声潺潺中,月镜宸突然开口道:“我可以理解月镜楼的这种喜欢,因为,他之于风长宁的心情,就像是我之于你。都说帝王之家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但是其实,我们最为渴望的珍宝,只是能遇到一个能倾心的女子。 当年,父皇最喜欢的是我娘,但是,为了应对臣子们的谏言,他取了各个大臣的女儿,其中就有月镜楼的生母良贵妃。身居高处而不胜经之寒,所以,我想着,等我们平定了边境的叛乱,我就带着你归隐。” 凤长歌依旧静静的听着月镜宸的话,设么也没有说,她的眼眶,确是开始湿润了。 “当帝王是有代价的,他们要接受很多压力,会让喜欢的女人受委屈,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委屈。”月镜宸看向凤长歌,一双眸子有一种坚毅和果断,不知道为什么?凤长歌总觉得这个眼神,和刚才的月镜楼有异曲同工之感。 “我知道。”凤长歌点点头,认真道、 听到了肯定答案的月镜宸抱着月镜楼的尸体缓缓起身,说道:“长歌,我和她不一样。我喜欢你,就算与世界抗争,我也会继续抗争下去。” “我知道。”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落,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里的痕迹被迅速的自然万物抹去了,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经历过什么,留下过什么,朝代的变更,好像亦是如此。 月镜楼悄悄的出兵企图征战慕容家之时,百姓尚且不知情,而月镜宸和凤长歌带领着军队回朝之时,百姓们也欣然接受了君主变更的事实,并没有多做议论。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也随即缄口不言了。 没人敢议论君主的是非,不论是现在的君主,还是曾经不知所踪的君主。兴许民间的说书人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加以联想,构造出许多离奇的故事,当然,真相究竟如何,已然无从考证。他们曾经的君主,月镜楼,已经被秘密的送进了皇陵和凤长宁合葬,安其所安之心愿。 而对于百姓和官员来说,月镜宸相较月镜楼,是一个更具备耐心和仁慈的君主,这是为众人所认可的。于是,几乎没有怎么变化,月镜宸在士兵的簇拥之下进了皇城,又在大臣们的簇拥之下,重新登上了皇位,并封凤长歌为皇后。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大臣们不断劝阻,不断想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龙床,然而靠着月镜宸的铁腕手段,那些送上门的美人总会被打发走,整个后宫始终只有凤长歌一人为后。 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形影不离,时常在一起赏花散步,据说,月镜宸腰间所别的香囊,也是凤长歌亲手缝制亲手挂在他的腰间的。两人之间的日常,被传为一段佳话,在民间也逐渐被颂扬开来,听到的人无不小牧这一对神仙眷侣。 当然,大臣中也有迂腐之人,对月镜宸的举动不满而起质疑之声的,宣称凤长歌狐媚惑主,独享圣宠将会导致皇室凋零之类芸芸。在凤长天、慕容逸和月镜宸的雷霆手段下,都乖乖禁了声。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霄月国的庆国之日也越来越近。 日常看陛下和皇后秀恩爱的宫人们看着这一对天造地合的神仙眷侣,不由也心生羡慕之意。不自觉的为他们祈福着,和凤长安月镜楼在位时的氛围截然不同。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虽有月镜楼的旧部和公孙氏族暗流涌动,可是大局已经,何况帝王施行仁政,皇后担得起母仪天下之尊荣,所以深得民心,这些暗流并不能兴风作浪,被硬生生的镇压了回去。 凤长歌在小厨房,亲手将一个个细豆沙馅包进新鲜煮好的冰皮中,揉搓成一个个圆团,捏成花的形状,在指尖翻飞之际,一个个莲花形状的豆沙点心便被制作出来。凤长歌将它们一一放进食盒里,因为心情极好的缘故,她还哼起了江南小调。 陪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的侍女看到了,不由赞叹道:“娘娘您的手真巧,这些点心做的如此好看,倒不像是人间所有的了,看来陛下这下有口福了。” “就你嘴甜。”凤长歌捏完了最后一个团子,将它们整齐排布到食盒中,拍了拍裙角,吩咐道:“碧莹,你先把这些点心送去御书房吧,本宫要去一趟冷宫。” 第九百六十七章凤长安的下场 那婢女惊讶的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那里荒僻的异常,又阴冷潮湿晒不阳光,关押的多是些已经疯了的妃子和犯了大错的宫婢。娘娘去那里,不利于腹中胎儿生长啊。” 凤长歌没有计较宫婢的冒失顶撞,风轻云淡道:“本宫想去拜访一位故人。只去片刻的时间,就不必告诉陛下了。” 侍女不敢反驳,低头帮她整理仪容。凤长歌的指尖拂过梳妆台前的瓶瓶罐罐,带了一只精巧镂空的小盒子,里面安置着一颗白色的丹丸,她看着丹丸,眸光中闪过一片凉意。 既而在宫女和几名侍卫的陪同下,近乎悄无声息的赶往冷宫。 越接近冷宫,那一股阴冷绝望的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越是明显,时不时传来几声女人的尖叫哀嚎,更是渲染了一种凄凉的氛围。 凤长歌面无表情的向里走着,脸上染上了霜寒,整个人的气场摇身一变,和平日里那个温和机敏的凤长歌截然不同。 这处地方,她再熟悉不过的呢。凤长歌冷笑着,推开了荒芜院落里的第一扇大门。 整座院落满地的落叶,屋檐下结着厚厚的一层蜘蛛网,周围的一切都被灰尘所覆盖,里院的门口摆放着卖相极差的散发着馊味的饭菜。 凤长歌摆手禀退了随从,独自踏进了这片院落。她打量着四周,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她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这个院落的场景是那么的眼熟,这是前世月临风关押她的冷宫,是折磨了她一辈子的地方,是她忘不掉的梦魇。前世的她,也这么绝望的倚着墙,发出着最为恶毒的咒怨。从一开始被人辜负的心痛,到咒怨,到麻木,到看到兄长、儿子纷纷被陷害时的憎恨......前世,她是这么过来的啊。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呆呆的在空旷的院落里站了很久。 直到面前被重兵把守的门内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女声:“放本宫出去!本宫可是皇后。到时候治你们死罪,株连九族!放本宫出去啊!” 凤长歌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裙角,捏紧了手中的镂空盒子,又缓缓放松,推门走了进去。 毕竟,这一世,自己赢了不是吗?自己做到了所发出来的誓言,月镜风已经死了,那么凤长安,自己的好妹妹啊,自己该怎么回报她前世对自己的作为呢? 凤长歌如愿看到了她想看到的那一幕,凤长安自从被关进来以后,消瘦的许多。颧骨已经突出,一头长发由于没人梳理杂乱起来,衣衫褴褛,手上带着挣扎和自己挠出来的血痕,和街上要饭的叫花子毫无区别。见到凤长歌,她带着仇恨的目光紧锁着凤长歌,而微微耸动的肩膀,暴露出了她的惊恐,她在怨恨她,她又在怕她。 “许久不见,不知妹妹在这里过得可好啊?姐姐招待不周,还请妹妹海涵。”凤长歌笑语盈盈,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个狼狈的人。 这寥寥几语,就点燃了凤长安的导火线。 “凤长歌,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凤长安咆哮着冲上来,想要掐断她凤长歌的脖子,凤长歌只是微微侧身躲过,顺便扬手打了一巴掌。 空旷的房间里,巴掌的清脆声回荡,凤长安本来肮脏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五指的红印,她瑟缩在角落,捂住自己的脸,那个曾经肆无忌惮欺压着凤长歌的人,此刻可怜弱小又无助。 凤长歌笑意不减,轻轻拍了拍手,带着嫌弃的语气道:“是本宫冲动了,打你这张脸,还脏了本宫的手,真是不值得。”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凤长安再次骂道,这一次她长了点记性,不再有所行动。 “不得好死?”凤长歌嗤笑一声,“你我之间,谁会不得好死?我的好妹妹还真说得出口啊。” 她一步步走进瑟缩在墙角的风长宁,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一字一句道:“凤长安,这么多年,你对我做过什么,对我身边的人做过什么。这一笔笔的账,我可都记着呢。”看到凤长安眼底深深的恐惧,她顿了顿,嗤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死的。” 凤长歌的语气温柔,像是在说着世间最为动听的情话一般,一字一句从唇齿间研磨而出,却让凤长安毛骨悚然:“我,要你生不如死。” 言罢,她松开了凤长安被捏红的下颌,慢条斯理的打开了一直带在身边的镂空盒子,将白色的药丸夹在指尖,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一般轻松解释道:“你放心,这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这是噬心丸。吞下它的那一刻起,你会感觉到全身上下犹如被万虫啃咬的那种疼痛,当然,心脏处的疼痛会被放大一百倍哦。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毕竟,你是铁石心肠之人不是吗?” 凤长安全身抖如筛糠,靠着墙角摸索着,尽可能想离凤长歌远一些。可是不如她意,她的身后是墙角,她已无处可藏。 “你躲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欺负我的吗?我可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凤长歌轻松自在一步步逼近,阴影笼住了缩在墙角的凤长安。 看着那颗白色的药丸离自己越来越近,凤长安拼命挣扎着。 “真是不听话,这么大了都不肯乖乖吃药才行啊。妹妹,你这么狼狈做什么?你不是应该,继续耀武扬威下去的吗?你是在怕我了吗?” 凤长歌的嘴里吐露出的是轻柔的话语,下手却一点也不似这般温柔。她指尖直点风长安几处大穴,风长安僵持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样才乖嘛。”凤长歌将那颗药缓缓塞入风长安的嘴里,又点了一处穴道,确保她咽下。 风长安的眼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滴。 “凤长安,你哭了。”凤长歌淡淡道,“这还没有到药效发作的时候呢,你哭什么?” 凤长歌预计了几分钟,药效发作了,才挥手解开了凤长安的穴道。 千虫噬心之痛,凤长安瑟缩在角落里打滚,痛的嗷嗷叫唤。 凤长歌冷眼看着她,曾经那个一使心计毒害她,排挤她,在她头顶作威作福的凤长安,此时眼泪鼻涕同时涌出,狼狈的不像话。 第九百四十八章尘埃落定 孱弱的不堪一击,怎么也和前世的那个凤长安对不上号。 心中沉甸甸的积压了很久的东西,似乎是慢慢变轻了,凤长歌转身离去。 “娘娘,你还好吧?”看见凤长歌出门,等候在门口的侍女侍卫关切的围上来问到 “无妨,我们走吧,耽搁了这么久,他在御书房要等急了。”凤长歌露出了一丝真挚的笑容。 和前世不一样,这辈子,她有一个待她若珍宝的人,有着关心她的兄长和舅舅,她的腹中还有着一个新的生命。大仇已报,她终于,开启新的篇章了。 离开了阴恻恻的冷宫,早有暖阳,洒在她的肌肤上,像是在庆祝些什么。凤长歌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 霄月国今年的国庆盛典比以往更加的热闹和盛大,一连几桩喜事都聚集在了一起,庆贺月镜宸再次登基为帝,同时,由凤长天率领的军队在前线也有捷报连连传来,收复了之前被蛮族强占的土地,诸多喜事齐聚一堂,于是,礼部以比以往更加高的规格尽心筹备了这一次的庆典。 由机关飞艇率先鸣放礼炮开始,举国欢腾的时间到了,这是一场万人空巷的盛世。 从礼炮的花样层出不穷,从一开始的震天响,到后来的礼花中飘落红灯,礼花围绕成心形,机关飞艇上也有着士兵将糕点、糖果、肉干一类的从船上洒落,让底下的百姓凑热闹似的哄抢着。街道上人声鼎沸,一阵又一阵的人潮拥向了祭祖的高台。 按照礼制来安排,庆国大典中第一步要做的,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祭祀皇天后土、列祖列宗,装点着珠玉的马车将帝王帝后送到了天坛之处。月镜宸缓缓从车内走出,他一身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他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坚定沉着,数万人的视线与注目仿佛对没有一丝影响。 他在万众瞩目之下,牵起身边的凤长歌的手,凤长歌身着着同样色调的凤袍,头戴着金光闪闪的九重凤冠,自然彰显出几分雍容气派。 他们并肩,踏上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台阶,一步步走到最顶端。接过祭司递过来的点燃的香,恭敬的拜了九拜,再由祭司负责插入香炉之中,接下来,两人在祭司的引导下,虔诚的闭眼祷告。 待三声钟磬之后,月镜宸面向按照官职大小排列在两侧的文武百官,和更远处的人海,念起了他的祝词:“烈文辟公,锡兹祉福。惠我无疆,子孙保之。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现天佑我霄月,福泽安康,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百年无忧,长治久安。” 他话音刚落,百官齐齐跪拜,应和着,“天佑我霄月,福泽安康,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百年无忧,长治久安。” 钟磬长敲三声,月镜宸将酒杯对向苍穹,接着缓缓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算是祭拜了皇天后土。随着祭司的参拜结束,最为重要的祭祀环节也就到此结束了。由帝王帝后乘上马车,游皇城一圈,接受百姓的祝福。 与此同时,各种表演的杂耍匠士,也被安排了接在帝王的军队之后,给百姓带来愉悦的演出。 气氛热烈而美好,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冷宫深处,阴暗的房子里,时不时有一两只老鼠从凤长安的面前窜过,凤长安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挣扎,软绵绵的倒在一边,扭曲的面容已经快不成人形了,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炮竹和喧哗声,她的目光中带着凄楚和决绝。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咬牙,口中鲜血如注,喷涌而出。在礼花声中,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在接受万众朝拜的凤长歌从亲信处听到了这个消息,目光清明一片,就像听到了一个和自己无关紧要的消息一般。所有的恩怨都自此结了,接下去的凤长歌,就是属于自己的凤长歌了,她想着,握紧身边人的手,亦是全身心投入到了这份欢腾之中。 大典之后,一切又都步入了正轨,夫妻两人尽心尽力的一起教导月锦凰。另一方面,月镜宸也尽心尽力的带着月镜宇处理朝廷中的大小事务,尽自己所能去教他如何当一个帝王。 “皇兄,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呢?我觉得你很好啊。”一日,在教完月镜宇如何批阅奏折,用双逻辑思考问题之后,月镜宇突然问,抬起满是疑惑的小脸看着他。 “你喜欢霄月国吗?”月镜宸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着。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喜欢了。”月镜宇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所以,你想不想通过你自己的努力,让它变得更好。”月镜宸循循善诱着。 月镜宇认真思索了一下,认真的回答道:“如果我能够做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月镜宸伸出手刚想习惯性的摸摸这个弟弟的脑袋,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硬生生的把动作变成了拍拍他的肩膀:“那我会教你,如何做到支撑其这个国家,发挥你最大的作用的。” “嗯,那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哥哥你对我严厉一点吧。”月镜宇点点头,已经成形的英气的小脸上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坚定。 月镜宸长舒了一口气,安心的继续着他的课程。 这样上朝、下朝、陪凤长歌、教导月镜宇,日复一日,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过去着,月镜楼的生活过得似乎有些按部就班,月镜宇也不负他的期望,一点点成长成了有担当的成年人了。 而结束了所有谋权和算计的凤长歌,也在平淡的后宫生活中平复下来了心情,开始把一切的注意力放到了他们的孩子月锦凰身上,开始学着改变了心态去感受生活。 偌大的后宫中,始终还是只有她这一位皇后,没有妃嫔间的明争暗斗,每天被锦衣玉食地伺候着,日子过得似乎太过于顺利了,给凤长歌带着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感觉。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有时候凤长歌会扪心自问,答案不了了之。 当然,生活总归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第九百四十九章大结局 大臣们每天依旧拿着后宫空虚子嗣绵延之类的话,想方设法的把自己的女儿塞到皇帝的后宫里,前线原本顺利的战事也传来了停滞,凤长天的军队遇到了阻碍。 五年之后,在收复了北方的匈奴部落,西北的游牧民族之后,凤长天马不停蹄的带着军队杀向了唯一一块不确定因素的南疆。在霄月国南部的南疆地区,盛行蛊毒之术的墨突部落。 当地地势险峻,且常年围绕有瘴气,易守难攻,要想借此突破出他们的天然保护屏障,要靠武力来硬碰硬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凤长天在这里折损了一大波兵力,自己也险些栽在那里。 那该要如何收复这南疆墨突部落呢?众人陷入了苦思中,一时间局势就此僵持不下。 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月镜宇突然提出了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点。 “人或许会被瘴气影响到,但是机器不会啊,那为何不研发一些可以被控制的机械去打头阵呢?” “可以用一些能被控制的机器去打做头阵,将藏匿住的敌军诈出来,届时在抓几个人,就可以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隐匿在瘴气里了。我预计他们定是服了解毒的药丸,才能够在瘴气中穿梭而平安无事。我们只要能够拿到药丸,以霄月国医师的水准,定能够批量制造。到时候,区区毒瘴也就不足惧了。” 这番缜密逻辑的建议使得众人惊艳,对这位年轻的被当成帝王来培养的王储,产生了刮目相看之感。 月镜宇的建议很快就被采纳实施了,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月镜宇坚持着跟随机关部队来到了前线,和所有人并肩作战。事实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他们顺利的从毒瘴中逃窜而出的士兵身上搜刮到了一种能解毒的丹丸,在御医的研制下,大量抗毒的丹药产生。 霄月国的军队顺利的踏上了南疆,在凤长天的指挥和月镜宇的出谋划策下,顺利收复了墨突部落。于是,对于霄月国的最后一丝威胁被镇压住了,同时,霄月国的领土也借此机会扩大了不少。作为这次战争的主要功臣,月镜宇,他的锋芒逐渐显露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了他的才华和能力。 在多次的考验和众人商议之后,月镜宸决定是时候放手,传位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月境宇了。于是,在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之下,年轻的帝王揽过了所有的重担,并且没有让他的老师失望,他学到了所有的精髓,把朝中的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再也没什么是月镜宸和凤长歌可以操心的了。 他们看着在月镜宇带领下的日益兴盛的霄月国,终于放心的向周边的人提出了,想要乘坐九重楼去周游世界的想法。 听到了两人请辞的月镜宇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但是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他们的月镜宇,欣然答应了二人的请求,并且安排了一场巨大的送行宴。 然而,两个人的心似乎已经飞向了远方,也许也是对皇宫的厌倦至深,委婉谢绝了月镜宇试图举办送行宴的好意,执意着悄无声息的低调离开。 于是,在次日的傍晚,整个国家陷入酣睡之时,所有和他们有所交集的的人,都早早来到了码头相送他们。尤其是凤长歌的贴身侍女碧莹,依依不舍的抱着她哭泣了很久才放手,让凤长歌第一次劝慰的有些手忙脚乱。 凤长天温柔的看着他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逐渐成为了孩子母亲,逐渐独当一面不需要他保护的妹妹,叮咛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随时写信给我,缺什么需要什么的时候也尽管对哥哥说,哥哥寄给你。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幸福啊。” 说着瞥了一眼她身边的月镜宸,凉飕飕道:“我把我妹妹交给你了,你们月家的疆土我来替你们守着,我的妹妹交给你以后也不允许她掉半根头发。如果让我知道你辜负了她,我就......”凤长天挥了挥拳头,语气戛然而止。 原因是月镜宸含笑握拳碰了一下凤长天的拳头,抢着说:“一言为定,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兄长和嫂嫂,你们一路平安。放心,我会尽好我的职责的。”身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月镜宇对他们说道,面容中也是有着几分不舍。当然,现在的他已经具备着天子之气度,不论是决策还是其他,都可以独当一面,可以说是月镜宸之前的教育出了显著的成果。 夫妻两人欣慰的看着面前的翩翩少年,不,现在应该说是年轻帝王,目光中带着自豪和骄傲。 两人不约而同的鼓励了月镜宇一阵子,又和慕容逸、刘太傅这样的老臣一一辞别。 在众人的目送和祝福之下,两人登上了九重楼,船帆扬起,离这块他们所熟悉的、生活了半世的土地越来越远。前方是广阔无边的海,前方是未知新的大陆,前方是崭新的一个世界。但是不管前方是什么,她都不会有所畏惧。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身边,只要和他一起,奔赴天涯海角,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凭借着默契感应到了凤长歌在想些什么的月镜宸,将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凤长歌的肩上,双手轻轻使力,就将凤长歌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海上风大,你注意身体,多披件衣服。” “我没事,你给锦凰讲完故事了?”她挑眉,有些惊讶的问道,要知道,月锦凰这个小兔崽子和他父亲安静的性格截然相反,闹腾的很,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再世,要想让他听话乖乖安静下来,这样的人一定是勇士。 “是啊。”月镜宸得意的笑了,“刚刚讲完第一个故事,他就乖乖睡觉了。怎么样,为夫厉害吧,夫人是否应该奖励一下为夫?” “你想要什么奖励?”凤长歌眉眼弯弯,好心情的反问着。 月镜宸不语,看着她鲜红的朱唇,突然,趁着凤长歌猝不及防低头含住了那两瓣红唇。海风缓缓吹过,此时,风月正好。 前路茫茫,虽有长风破浪不期而来,单凭云帆直挂济过沧海。他们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