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灵》 一、病重 浅蓝色的窗帘默然地垂着，隔绝了窗外的黑暗，也挡住了窗台上那束鲜红欲滴的玫瑰。 陈叡每天都会买一束红玫瑰来，因为韩瑶喜欢，他希望她看着能开心点，尽管韩瑶从没表现得有多愁眉苦脸。 可是这种时候，眼睁睁看着生命即将流逝殆尽却又无计可施的时候，换谁能有多开心呢？ 特别是，她连自己的情绪都快无法左右了。 从一个月前韩瑶突然查出了不明原因的心脏衰竭，情况就急转直下，治疗不过半月，她便被叛了死刑。换心也不可行，因为紧随心脏的异状，其它器官也纷纷出现了衰竭的迹象，连大脑都不能幸免，所以，死亡，仿佛已经是韩瑶唯一的终点。 陈叡很不甘心。 两年前的那次桌游聚会，他对韩瑶一见钟情，他至今还记得追到她时的喜悦和幸福。那种幸福感伴随着一年多的交往逐渐放大，他求婚成功的时候，心里满是两人携手相伴的美好未来。 而如今，订婚不过两月，他立誓要永远宠着护着的姑娘，每天只能躺在医院里，也许再没有出去的一天。 她刚二十二岁。 陈叡真的不甘心。 韩瑶动了动被他覆在掌心的手，柔柔地开口道：“想什么呢？又发呆。” 她声音轻软动听，小小的瓜子脸上组合着漂亮的五官，大眼睛里好像一直闪着光，只是因为身体原因，现在的她清瘦了许多，面色也有几分苍白。 陈叡被她的话唤回了神，笑了笑道：“没什么。你渴不渴？要不要拿点水给你？” 韩瑶摇摇头，神色有点黯然：“每天做完实验就来陪我，很辛苦吧？” 陈叡知道她是心里歉疚，刚查出生病的时候，她就提了分手，被他坚决拒绝了。她一直是这个温婉贤淑的模样，从来都舍不得让他受什么累，更不愿意连累他什么。尤其是最近... 一想到这，陈叡感觉心里更疼了，当即回道：“怎么会呢？照顾你哪会辛苦？我都恨不得从早到晚陪着你。” 韩瑶闻言，唇角勾起点点笑意，撒娇道：“那你怎么这么好啊。” 可是陈叡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有难过，有忧虑，有感激，有迷恋，唯独没有笑。 他伸手把她抱到怀里，轻声哄她：“瑶瑶，不想笑就不笑，不要勉强。” 韩瑶就安静地靠在他胸口，许久才慢慢道：“你知道，我最怕的不是死，我就是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虽然知道应该离开你，可是那时候如果你真的答应了，我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的...但是我现在这样，我也舍不得你跟我耗着，陪我受苦...叡，你知道么...” 陈叡抚着她的长发，嘴里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胡思乱想...” ...... 夜色深沉，宽敞的病房里，陈叡抱着已经熟睡的未婚妻，终于也闭上了眼睛。 陈叡和韩瑶家里条件都很好，医疗费用完全不成问题，甚至足够在最好的医院住最好的单间。 只是韩瑶父母过世得早，她是被奶奶一手带大。现在奶奶年事已高，又不生活在云津，韩瑶便先瞒住了病情。白天有护士照顾，晚上陈叡就会来陪她，从她住院起，陈叡也一直睡在医院。 正当他迷迷糊糊还未彻底入眠，突然听到好像有什么声音响在窗户那边，仿佛是有人开了窗。 陈叡一下就清醒过来，这里可是十二层！不管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里面摸过去还是从外面摸进来，都实在是件让人惊悚的事。 就在他坐起身并且下意识地将韩瑶搂紧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前，与此同时，韩瑶也因为他的力道醒了过来。 陈叡还算冷静，第一时间就想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却发现手没伸出多远，就像触到了一股空气墙，再没法通过。 韩瑶也看清了床边的不速之客，见其始终没有动作，犹豫一下，出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是个人影，不高，披着斗篷，看不出身材和长相。 陈叡和韩瑶听到的是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没有慌乱，不错。” 说着，黑影多看了韩瑶两眼。 陈叡已经把手收回来，只护着韩瑶，向前问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黑影似是又打量了两人一次，反问道：“你不想让她死吧？” 陈叡一愣：“你说什么？” 黑影又问向韩瑶：“你不想死吧？” 韩瑶也猜不透此人的意图，但是面对这个问题，她认真地回答：“我不想死。” 黑影点点头：“有个方法，可以救你的命。” 陈叡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黑影慢慢道：“但是，要赌上你们的命。” 韩瑶问：“什么意思？” 得到的回答却高深莫测：“这个世界，远比你们看到的要复杂。” 陈叡恢复了镇定：“我们要怎么做？能保证治好她的病吗？” “九月二十三日晚上七点，北柯路55号，来参加试炼，只要通过，就能治好她。” 陈叡将这些信息快速消化，再次发问：“试炼是什么？我一个人去不行吗？” “我知道你们会有很多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我能说的就是，如果想治她的病，她，必须去。” 韩瑶吸了口气，轻声说：“如果到时候没有通过那个试炼，我们是不是就会...” 黑影不等她说完：“你们，会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陈叡说。 黑影却是直接转身，向着窗户一步步走去。在其消失在窗口的一瞬，才有一句话悠悠地飘散在屋里：“信或不信，去或不去，选择，在你们手里。” 陈叡忙去关好了窗户，确认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在。 这一番变故后，两人都没了睡意，也没开灯，就那样相对而坐，彼此沉默。 “你相信吗？那些话...”韩瑶先开口。 “你呢？” “我相信。” “为什么？” “感觉？可能因为我以前有听说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幽灵啊怪物啊之类的。” “不寻常的事，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 “都是别处听来的，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亲身经历，所以不能确定...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这是十二楼，就为了骗我们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还有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试试看...对我来说成与不成没有区别，我可以一个人...” “我和你去，”陈叡打断她的话，“我会陪你去的。” “可是...”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可能放心你自己去。” 韩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便转而道：“到二十三号还有七天，我们再想想吧。” ...... 真正让陈叡下定决心的事，就发生在黑影出现过的三天后。 韩瑶突然昏迷后接到了病危通知，陈叡从研究所赶来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近在咫尺。 抢救的时候，他抓着背包的手一直在颤，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耳旁说，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想，只要能救她，要他怎样他都是愿意的。 然而被救回来的韩瑶身上器官衰竭的症状突然又弱了下去，一切体征与正常人不相上下，就像之前出现过的一样，原因不明。 她的病，从一开始就很不寻常。也许在陈叡和韩瑶的潜意识中，这就是一种无法用现实解释的事。 陈叡又想起黑影出现那天的场景，那时韩瑶的言语表现几乎就像没有生病的时候一样。 最近的一周，医生说可能脑部已经受到影响，她的情绪常常不稳定。每每她忍着乱发脾气的冲动时，忧郁和内疚就会放大，和那天一样。明明睡前还是那样，黑影来了之后，韩瑶仿佛一下好起来般，连带之后这些天也好转许多，她自己都有这种感觉。 陈叡不觉得，这是巧合。 可韩瑶现在这个情况对陈叡来说，只是让他对她去参加那个试炼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她不会突然性地发病昏迷，也不会被异常情绪折磨。 就算器官运转正常，她的身体在之前一个月的消耗中早已不如常人，体力大减，也不适宜长时间的剧烈运动。 他们不知道试炼的具体内容，也不知道持续的时间，但是听这个称呼怎么都不像是只靠脑力就可以完成的，所以陈叡挑选购置了很多东西，最终以最轻便的方式为两人备好了行装。 当然以防万一，陈叡还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打好了招呼，约定了几种信号，若是骗局也能及时报警。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九月二十三日是个晴天，陈叡和韩瑶出发的时候天色也毫不见暗，他们一路都走有监控的地方，确保留下了痕迹，最后停在了北柯路55号附近的一个摄像头下。 北柯路算是云津比较偏僻的地方了，韩瑶到了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新开发的一处别墅区。 陈叡牵着她的手，顺着门牌号找过去，55号更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陈叡冲她点点头，她回望着他，笑了一下。 有他在身边，她就觉得无比安心。 陈叡按下了门铃。 ※※※※※※※※※※※※※※※※※※※※ 首先，必须对收藏并追文倾城的小可爱们说一声谢谢，也说一句抱歉。 从我断更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决定，三言两语无法说清，就先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倾城没有弃坑！倾城没有弃坑！倾城没有弃坑！ 倾城在明年内肯定会补齐，现在先放上新文，这篇文不会太长，目前存稿进度70%左右，但是更新时间现在不能固定，所以支持大家养一养。 谢谢（鞠躬） ——我是分割线—— 此文，献给我的白玥组合，感谢两位颠覆（feng）制作团团员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帮助。 朋友可以分为很多种，正是你们让我相信，世上有一种朋友，称为知己，是真正的交心。 一直到现在我还会对很多人讲我们高中的事。高三中午跑出学校去美食广场吃饭，一直是月月掏钱，白姐排队，我在旁边等；出去玩总是听我的意见，说着什么都好。我是被你们宠大的姑娘，白姐与我最有默契，总是在照顾我，出门都不让我拿重的东西，如何被我麻烦都没有怨过什么；月月是我从小到大唯几的对我的想法产生重要影响的人之一，我会走上写小说的路很大程度是因为月月的鼓励，樱语未希这个笔名在月月起好后我就没想再更改。 我常常有些天马行空或阴郁消极的想法，那些被别人当作儿戏或矫情的话语，对你们讲的时候你们从没有任何不耐烦或不相信，而是能认真地说出让我有所受益的话。我最喜欢的小说，最钟爱的幻想，只有你们最能理解，也最能接纳。现实从来都只是我的一部分，所以虚幻的这部分，有了你们才能填满，我的种种设定与创意，与你们才聊得畅快。 太多太多过往，那些支持信任与纵容，我所有的感激和珍惜，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即使毕业后联系并不那么频繁，在我心里，就算一年不说话，有些东西也不会改变，有的感情，不会随着时间淡下去。 对我而言，你们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永远，无法被任何人替代。 我从没见你们对生活流露出过分的抱怨与过度的欲望，从没有在你们身边感到过任何不适，从没有一刻担心失去你们，也从没有一刻会怀疑我在你们心里的地位。你们是我可以确认的，也把我当成最重要的朋友的人。 而之所以将这篇文献给你们，也是因为它是以“彼岸”背景开始连载的第一篇，你们最清楚我对于“彼岸”系列宏大的梦想，从这个想法诞生的最初，就是你们一直陪着我。 未来有一天，我希望能把这个宏大梦想，展现在读者面前。 二、规则 响过三声之后，门就打开了，门口却并没有人，像是自动开的，而门上，带着把手，是需要按压的防盗门。 客厅里零零散散地坐了五个人，并没有因为这一幕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大概是看了不止一次了。 陈叡环视了一圈，一楼像是都打通成了客厅，非常宽敞，装潢富丽，四下摆了各式沙发座椅，而通往二楼的楼梯用一道绳索拦住了，看不到负责人一类的存在。 两人一进门，就有个声音响起：“欢迎来到t计划。” 门接着就关上了。 陈叡带着韩瑶坐到相对空旷的角落里，他看了看另五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不禁心里又警惕了几分。 那五人多少也打量了他们几眼，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出声道：“这还有对小情侣一起来的。” 韩瑶不喜他轻佻的语气，正皱着眉，就见陈叡看向他说：“怎么？情侣参加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男子一笑：“小哥想套我们话啊？” 陈叡不慌不忙：“套话倒不至于，只是想问问，这t计划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用白费力气了，估计我们谁都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是，”男子顿了顿，“看你的小情人这么瘦弱...”男子随意地打个响指，不再言语。 在场人都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陈叡绷着脸看他一眼，却也没再纠缠。韩瑶见陈叡转开了脸，紧抓着他衣服的手才松了一些。现在情况不明，闹起来不是好事。 这时，门铃又响起来。 陆续又到了四个人之后，走进来两个中年人。韩瑶一见，不禁惊讶。 那名中年女子转头间也看到她，脸上现出点惊喜神色，拽着身边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对她说：“是瑶瑶吧？还记得我吗？我是芬姨啊。” 陈叡看看这两人又看看韩瑶，俨然只要韩瑶说不是就把人赶走的架势。 韩瑶抿抿唇，回答：“记得呢，好久没见了，芬姨。” “是啊是啊，瑶瑶变漂亮了，”身材微胖的中年女子一屁股坐在两人身边，还把那男人拉过来，“这是你姨夫。” “姨夫好，”韩瑶礼貌地应了一句，看她视线在陈叡身上转个不停，又道，“这是我老公，陈叡。” 陈叡挑挑眉，也没反驳，只向那两人示意：“芬姨，姨夫，”又对韩瑶说，“瑶瑶，这是？” “芬姨是我远房的姨妈。” “对对，”芬姨扯着笑，“小陈这小伙子，真精神，一看就和我们瑶瑶一样，是优秀的文化人。” 她说着，胳膊肘怼怼男人，他忙应和了两句。 芬姨接着又说：“芬姨和你姨夫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会有什么事，瑶瑶和小陈可得帮我们一把。” 韩瑶一直只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听到这话，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到时候看情况吧。” 陈叡到这基本就明白了，这个芬姨是打着亲戚的名号套近乎，好在试炼时能被他们“照顾照顾”。可是她对韩瑶丝毫关心没有，突然听说她结婚连句祝福都没说，一脸的假笑，难怪瑶瑶把不喜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从刚才就在想，其他人都是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试炼的呢？除了韩瑶，他不觉得哪个人像是生了重病的样子。 要赌上生死的事情，除了同样涉及生死，还有什么能吸引到这些人？ 趁着芬姨的注意力不在这边，韩瑶轻声对陈叡解释：“我以前刚来云津上学的时候，奶奶说亲戚能有个照应，我就去见了见她，结果发现三观严重不合，她在生活方面，好像也有点问题，那时候，也还没有这个姨夫。我有好一阵没和她来往过了，不过毕竟是亲戚...”所以她才没有假装不认识。 “那为什么直接就说我是你老公？”陈叡的关注点在这里，未婚夫直接转正了，他心里还有点美。 “她刚见了我之后就要找人给我相亲，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想起来就不爽，”韩瑶嘟嘟嘴，“反正说你是我老公又没什么错，是吧？老公。” 韩瑶说着冲他一笑，陈叡也扬扬嘴角，拍拍她的手，转而认真道：“她很缺钱吗？” 韩瑶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至少不是有钱人。” 陈叡若有所思，韩瑶凑到他耳边：“你觉得，这些人是为了钱？” 陈叡点点头：“有可能是类似的东西，利益。” 韩瑶想了想，又说：“那就算是芬姨，我们也要注意点。” “我明白。”陈叡回她。 几番对话的工夫，又有两个人走进来。现在客厅里一共是十五个人，除去韩瑶和芬姨，就还有一名女性。 七点整，客厅的一面墙上突然出现了投影。 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坐在镜头前，看不清面孔。而且，这仿佛不是事先录好的，画面一出现，那人就环顾了一圈客厅，才说：“十五人都到齐了，看来大家都是有胆识之辈，那么，”那人笑了一声，让人直感一阵阴冷，“欢迎来到t计划。接下来由我来介绍一下试炼的规则和注意事项。 不知各位是否知道现在很有名的一款游戏，我们试炼的部分设计和它有些相似。 各位会随机进入到试炼区域的任一位置，每过六个小时，可以生存的安全区范围会缩小一次，总计缩小三次。缩小前三小时，各位可以通过分发到的手表看到新的安全区位置，请务必在限定时间内到达安全区范围，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此外，整个试炼区域会有一种危险元素，为了让各位能有与之对抗的能力，我们还准备了六个补给点，存有武器、医药、食物等。同时，大家也可以带入任何个人物品，我们不会有任何限制。只要在二十四个小时后依然活在最后一个安全区中，就视为通过本次试炼。 请注意，在试炼结束之前，任何情况下发起的对他人的攻击在区域内都是允许的，我们无法保证任何人的人身安全。” 那人顿了一下，从二楼走下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手上举着个托盘。 “这些特制手表可以看到时间和方向，也可以看到各位佩戴者自身的位置以及安全区和补给点的位置，请务必妥善保存。当然，我想大家一定更关心通过试炼之后的奖励，”画面变成了一种韩瑶从没见过的小型钱币，“成功通过一次，可以获得十万晶币，这些钱可以在我们的交易大厅购买物品，也可以兑换成现金，一晶币折合一百元钱。试炼之外的任何暴力行为或者抢夺钱财的行为都会被制止，这点也请大家注意。” 此言一出，客厅顿时一片唏嘘声。 韩瑶和陈叡对望一眼，也是惊讶异常。一晶币折合一百元，通过一次就有一千万！看来这个t计划招揽人的筹码就是这个了。 投影里的人看看客厅中的反应，继续道：“但是，大家请注意，t计划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想彻底离开，一个人需要缴纳五十万晶币，并且配合我们消除所有的相关记忆，再或者，满足我们的条件，否则，只能继续参加试炼。” 那人又顿了顿：“逃跑的念头奉劝各位还是放下吧。参加试炼，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如果逃跑，”那人放慢了语速，“只有死。” 这种威胁，不知怎的，让人觉得十分真实，不禁遍体生寒。 “那么，各位有什么问题吗？哦，如果有谁想退出，现在也还来得及，只要把这一段记忆去掉就行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过了一阵，和陈叡对过话的男子举手问道：“刚才说的那什么危险元素是什么？” 投影里的人又笑笑：“这个每次都不一样，我只能说，是你们现在想不到的，可以危及生命的东西...” 尾音还未落，突然有个人站起来干笑了几声，大声说：“你们就这么唬人的？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子？动不动就是要死，退出还要交钱？还有那什么攻击，难道我们能随便杀人不成？开什么玩笑？大家说是不是？” 他说得唾沫横飞，本来等着其他人的呼应，却发现所有人都安静地坐着，表情各异地看着他。 有的人也心存同样的怀疑，只是出于胆怯等着看这只出头鸟的下场。而在陈叡和韩瑶等几人的眼中，一来就自动开关的门，可以看到他们的投影，还有根本没见过的钱币、特制的手表等等许多细节，都足以证明这个t计划背后的组织并不寻常。 说得不好听一点，就算是骗子，也是一伙很特殊的骗子，至少他们要再观望一下。 投影里终于传出了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冯健良，你骗来的那些钱都挥霍一空了，现在心情很不好吧？你不信我们，大可以选择离开，我们绝不会有任何为难，不过，钱，就绝对，一分，也拿不到了。” ※※※※※※※※※※※※※※※※※※※※ 小可爱们我回来啦~~今天开始应该会保持至少每日一更，先更炼灵，目前时间不固定，暂停或加更会在作话通知哒~~感谢支持呀！ 三、初入试炼 话音落，居然从二楼不知哪里飘过一大捧钱，洋洋洒洒全都飞散在客厅里。芬姨二话不说捡起几张看了看，大惊道：“哎哟，都是真钱啊。” 客厅里一下就乱起来，人们纷纷捡着身边的钱，就差动手去抢别人的，那冯健良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还准确无误说出了自己做过的事，又拿出这么多钱，嘴角抽动几下，也加入了捡钱的行列。 陈叡和韩瑶却没有动，他们看到，第一个提问的男子还有另外那名女性也没有动。 投影里的人看看他们，拍拍手：“这点钱，就送给你们了。我再重复一次，只要不违反我们试炼的规则，无论试炼期间发生了任何事，都绝不会影响各位的现实生活，包括，杀人，”他环顾了一圈在座的人，“现在，还有人有问题或者想要退出吗？” 要退出绝对是要还钱的，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人想如此。 陈叡站起来：“我有三个问题，第一，我们能不能两个人一起进入试炼区域的同一位置？第二，非安全区的生命危险是什么？安全区缩小之后就绝对不能留在非安全区了吗？第三，想要彻底离开试炼，要满足什么条件，不交钱的话？” 投影里的人对他点点头，仿佛是表达赞赏之意：“进入试炼区域是通过传送门，虽然每次传送都会随机更改坐标，但是不管几个人，只要一起走进去，就可以到达同一个位置。 安全区一旦改变，非安全区的地面就会立刻开始塌陷，这是唯一限制其成为非安全区的因素，所以也不是绝对不能停留，如果能站在空中，或者在完全塌陷之前赶到安全区，还是可以保证存活的。不过试炼通过的条件是二十四小时后必须在安全区内，希望大家记住。 至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人的语气变得神秘而阴翳，“要等参加过试炼才会知道。” 陈叡神情微紧，握着韩瑶的手，没再言语。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那就请大家来领一下手表，我来讲解使用方法。” 大家依言上前从托盘上拿了手表，又学了使用方法，投影便示意大家跟着黑衣人走。 所有人都上了二楼，依次进了正对楼梯的门。陈叡和韩瑶走在后面，就见门后竟然不是正常的房间，而是全部被柔和的白光包裹住那般的空间，四处不见边际，连脚下所踩的路都看不见，仿佛是悬浮在半空中，可踏下去又觉到处都是平地。 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扇门。 两个黑衣人一个在最前，一个在最后，前面的那个打开了那扇门。 进了这扇门，又完全是另一副景象。脚下全是黄褐的沙石，平原一望无际，而远处，竟能看到一大片高耸的围墙，不知围住了多大的区域，壮观程度令人惊叹。 “刚刚的就是传送门？”韩瑶轻声道。 “那，那边的就是试炼区域？”陈叡的声音也很轻。他看着那片围墙，微微眯起眼，围墙之上的空中仿佛有薄薄的一层什么泛着光，罩住了墙内，就像是，吹出的肥皂泡的表面，透明的似有似无。 “瑶瑶，你看那边墙上面有东西吗？就在半空。”陈叡小声问。 韩瑶仔细看了看，回他：“没有吧。怎么了？” 陈叡摇摇头，点了点额角，没再说话。 这时，黑衣人已经把众人往旁边的屋子带。屋子不大，一面全是电脑、显示屏等设备，正对入口的地方还有一扇门。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这就开始进入试炼区域。” 都走到了这，谁还能说个“不”字呢。 因为有那个可以随意伤人杀人的规则，单独来的人都选择单独进入传送门，陈叡和韩瑶本就打算一起，芬姨非要跟着，两人无奈，只好带上了芬姨和芬姨夫。 门里的场景和刚才一样，白茫茫一片，陈叡打开下一扇门，四人走了出去。 和刚才不同的是，四个人都出来后一关上门，门就消失了，明显是不能原路返回的。 周围有街道、楼房，看起来就像是个城镇。 陈叡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说道：“果然没有信号。” 韩瑶接道：“到了刚才那里就没有信号了，不知道是被屏蔽了，还是我们干脆已经到了一个不被信号覆盖的地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叡看向芬姨二人：“你们有什么打算？” 芬姨一拍大腿：“孩子啊，我们两个懂什么？当然是你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芬姨夫也点头称是。 陈叡转向韩瑶，眼神里透着无奈，后者暗自叹口气，说：“那好，我们就先一起行动吧。要不要，先去补给点看看？” 话音刚落，四人的手表同时响起声音：“t计划，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一。”然后是“哔”的一声，上面的时间开始从零起计时，精确到秒。 最后那道提醒，像巨钟直接敲在了心上，人人心中皆是一凛。 短暂的沉默后，陈叡率先说：“补给点肯定是要去一趟的，但是其他人估计也会去，我们得小心点，可以先到附近观察一下。” 韩瑶点头同意：“规则里虽然允许杀人，但是按理说，只要进了最后的安全区，大家都可以拿到奖励，那就没有杀人的必要。在试炼的过程中就抢钱，是不是太心急了？也就是说这个区域里，可能会有什么因素，需要我们杀人？” “我也这么想，”陈叡接道，“我不觉得允许杀人只是为了抢钱，哪怕是抢补给点的物资都更靠谱一点。总之，我们一路上都小心些吧。” 说着，他牵起韩瑶带头走起来。芬姨和芬姨夫也赶紧跟上。 陈叡边走边打量了一下周围，所有店铺设施都和真的一样，连牌子都悬挂着，只是好多饭店的桌椅、超市的货架都是翻倒的，物品散乱不堪，道路也多有损坏，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座发生了什么已经被废弃的城市。 “这里不太对，”韩瑶捏捏他的手，小声对他说，“会不会有什么...” “有什么？”陈叡反问。 “你说，那些破坏，是场景设定成这样，还是什么人造成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造成的？” “别的什么？” 韩瑶脑洞大开：“丧尸...之类的...” 话音刚落，他们听到旁边的屋子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四人循声看过去，竟然从破掉的门洞处摇摇晃晃走出一只丧尸！ 真的，是丧尸！ 韩瑶一惊之下轻呼了一声，一边暗自惊叹自己的乌鸦嘴天赋。芬姨则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不管不顾地高声尖叫起来，芬姨夫也在一旁瑟瑟发抖。 陈叡忙出声制止，四人登时定在了原地，但是那丧尸的头已经转了过来，无神的双眼仿佛发觉了几人一般。 陈叡再次做出噤声的手势，芬姨用手捂住了嘴。韩瑶此刻镇定了下来，她看那僵尸又一副茫然的样子，手上用力捏了捏陈叡，指了指路边的一个碎石块。 陈叡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过去捡起来，向着他们的后方扔了出去。 石块砸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晰，丧尸猛地转过头去，接着又露出茫然的样子。 陈叡如法炮制，又向那边扔过去几块石头，丧尸终于摇摇晃晃地动起来，向声源追过去。 四人屏住呼吸，只等丧尸稍微走远，陈叡拉住韩瑶的手轻手轻脚地走起来，芬姨两人跟在后面，没走出几步，竟就抑制不住地小跑起来。 韩瑶忙回头去看，幸好那丧尸已经向着石块走出了挺远，跑步的那点动静也没有引它过来。 陈叡拉着她也跑了几步，前面芬姨已经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只有走的劲了。 韩瑶跑这些步体力也是大损，来之前陈叡怕两人有分开的情况，给她也准备了个小包，就一直被她背在身上，背着东西自然比她单个人跑还要累几分。陈叡就趁着她顺气的时候回头去看，丧尸已经走远了。 “这种东西，不会就这一只吧？”韩瑶声音还是很轻。 陈叡一脸同感之意：“恐怕规则里的危险因素就是这个了，整个区域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芬姨二人听到他最后这句，当即脸又青了几分。 韩瑶头脑转着，眼睛也在四处打量，突然就指着一处说：“你说，那辆车能开吗？” 陈叡看过去，应道：“我们过去试试。” 芬姨和芬姨夫的神态里写满了惶恐和无措，也没说话，就跟了上去。 那是辆蓝色的小轿车，款式毫无特点，没有品牌，也没有牌照。 陈叡拉开驾驶座的门就坐进去，韩瑶打开副驾驶的门，等着他说话。 陈叡按了打火的键，车子就微微震起来，这是打着了。他对韩瑶点点头。 韩瑶对芬姨说了句：“快上车。”自己就坐上了副驾驶。 陈叡没急着走，抬起手看着那块手表：“我们先整理一下情况。” 四、补给 芬姨二人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真的没主意，只听芬姨开口一个劲地说：“小陈啊，你们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啊，芬姨这一把老骨头，在这可怎么活啊...” 芬姨夫见她哭丧个脸，大概也是心里焦躁，扯开嗓子就骂：“还不因为你那点破事，赌赌赌，没皮没脸的，现在又要拉着我来陪葬了...” 韩瑶打断道：“二位，现在好像不是吵架的时候，如果想吵，请你们下车。” 她语气很重。 这个地方就算不是弱肉强食，至少也是强者才活得下来。 说实话，她顾着亲戚的面子带上这两个拖油瓶本来就是不情愿的。且不说她本就不是那么大爱无私的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会拖陈叡的后腿了，让他连带这两个人一起照顾，她心疼。天知道这两个人在危急关头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别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了，最多尽力而为，不负良心便是。但陈叡，她说什么都要让他好好地回去。 芬姨夫被她说得住了嘴，两人又安静下来，韩瑶这才对陈叡说：“那些丧尸好像是没有视觉，靠听觉来寻找猎物的，和好多电影里差不多。” “刚才我们离得远，不知道近了它们会不会有感觉，也不知道它们的破坏力怎么样，用什么方法能消灭。” “所以还是应该去一下就近的补给点。” 手表上只能看到位置，看不出路线和距离。 陈叡和韩瑶这一番商量之后便驱车根据相对位置前进起来，韩瑶在旁边指路。 陈叡开着车，突然听到未婚妻嘀咕道：“说话这么准，我回去就该买彩票。” 即使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他还是压不住上扬的唇角，腾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小财迷。” 后座的芬姨夫妇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 一路上，经常能看到丧尸或从哪里破门而出，或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何止是不止一只，完全是整个城区无处不在。 甚至他们还碰到了一群丧尸，扑到车周围，陈叡把油门踩到最大，撞开了那些丧尸，后面却还有些一直追出了好远。 现在车周血迹斑斑，前风挡玻璃用了雨刷也还是刷不掉，近距离听过丧尸低哑的嘶吼，芬姨到现在依旧瑟瑟发抖，韩瑶面上冷静，心跳却也加快了。 里面，还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感觉。韩瑶懵懂中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害怕这个世界。 “就是，那里吗？”韩瑶看着面前挂着显眼“补给点”标牌的一层门面房，无语凝噎。 “大概，怕人看不见吧。”陈叡声音越来越低。 “要等下吗？还是直接进去？”韩瑶与他商量。 “直接进去吧，有人在的话还可以商量，如果等到别人拿着装备走了就白来了。”陈叡显然是路上就想好了。 韩瑶点头，看向芬姨两人，陈叡会意，问他们：“你们怎么打算？” 芬姨哆哆嗦嗦：“当然是跟你们进去，你们可不能把我们扔在外面，那玩意来一只我和你姨夫可就活不了了，你们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韩瑶这才做主道：“那你们跟紧我们，千万不要乱走。” 芬姨和芬姨夫都点头答应。 周围暂时还不见有丧尸，四人下了车，轻手轻脚地跑进补给点的铁门。陈叡关好门，韩瑶已经将里面打量了一圈，没见有其他人。 这时陈叡的手表突然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韩瑶也探头去看，上面是一条信息： 【恭喜玩家陈叡以冠军速度抵达补给点4，现在是附送提示时间——打怪要打头，逃生要低头——记住了吗？】 看完这条没头没尾的提示，两人对视了一眼，陈叡迅速关掉了信息。 按照提示说的，他们是第一批到达这个补给点的人，并且只有第一个进门的人收到了提示，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补给点都是这样。讲解规则时有提到，手表提供的一切信息都是可信的，那么这条提示就是绝对正确的，单看要怎么理解。 打怪要打头，应该是指杀死丧尸的方法是破坏头部，这点与各种作品的设定无异，很容易联想，但是后面这半句，是什么意思？ 根据路上见到的，丧尸应该不会开门，这样的话，他们已经算占了先机，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这个地方如果放在正常的世界里，应该是个小超市之类的，现在，四个货架并排放在最里侧，外面有几把椅子和两个软沙发，整个屋子没有间隔，就这么四四方方地全暴露在眼前。 陈叡和韩瑶第一时间走到货架前，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物品旁还有注释，分了几个大类，有食物，武器，辅助物品和特殊物品。 陈叡率先看了武器，韩瑶的注意力则集中在后两者。 辅助物品包括的种类很多，其中医药占了大部分，还有什么衣服、挎包、指南针、小工具之类的，甚至还有两款护肤品，让韩瑶有点跳戏。 韩瑶在这一栏最大的收获，是找到了一份试炼区域的详细地图。手表上的地图非常笼统，连安全区都只能看出个大致方向，但是这份地图就不一样了，道路建筑标注得都很详尽，对去安全区肯定有帮助。 韩瑶把地图收进包里，又去看特殊物品。 这些东西还真的有些特殊。 偌大的货架上摆放着三叠不大的符纸，显得空空旷旷。说是符纸，因为看起来真的和电影里道士们降妖除魔的符纸很像，薄薄的，长方形，上面竖向画着复杂精细的图文，每叠只有两张。 旁边的标注分别写着：风之灵符——低阶；火之灵符——低阶；防御灵符（盾）——低阶。 韩瑶愣了愣。 按照各种作品里的套路，往往这些现实里没见过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而且看看人家这名字，灵符，占个灵字，听着就高深。 她拍拍陈叡，让他也过来看，陈叡却先把她拉到武器货架前，指着一把小巧的银色□□，对她说：“瑶瑶，你要不拿上这个。” 她看看旁边的注释——l174512□□（灵能弹）。 “灵能弹是什么？”韩瑶小声问。 陈叡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整个货架只有这一把枪是灵能弹，物以稀为贵，它的重量比普通□□小，做工却又看着很精巧，你拿上应该没坏处。” 韩瑶依言将枪装到包里，然后一边拉着陈叡一边说：“这边也有没见过的东西。” 她把灵符指给陈叡，后者皱皱眉，问韩瑶：“你觉得呢？” 韩瑶转眼看看芬姨和芬姨夫，两人还坐在沙发上，像是在平复心情。 她的声音依然不大：“要我说，当然先拿走，虽然还不知道用法，但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她顿了顿，“芬姨她们，要不要拿点什么？” 陈叡回答：“最好还是拿上，有个东西防身，等下带他们挑吧。” 韩瑶点点头，又说：“那你呢？” “我也装了把□□，那里还有两把□□，但是我们又没受过训练，估计也用不好。” 韩瑶把六张灵符全部收好，陈叡去叫芬姨二人过来。突然，四人的手表同时发出“滴滴滴”的提示声，韩瑶抬手去看，安全区圈定了。 手表的声音刚停，门又突然被打开，芬姨吓得一个激灵，陈叡刚刚用枪套把枪绑在腰上，下意识地就要□□。众人定睛一看，领头走进来的竟然是那个跟他们搭过话，向投影提过问题的男青年，后面跟着被投影里的人说穿了身份的那个大叔冯健良。 韩瑶离门最远，还站在特殊物品的货架前，身子都只转过一半。一见是这两人，她心念电转，趁陈叡和他们说话的功夫，悄悄把灵符的那三张注释牌拿走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物资还是抓在自己手里放心。 这种时间地点，与其一会儿承认东西是被自己拿走的，还不如假装它们没存在过，减少一个矛盾点。他们先到补给点，人数上又有优势，那两个新来的总不至于马上就动手。 她这边想着做着，耳朵也没放过那边的动静。 那个男青年先开口：“有人先来了啊。” 陈叡说：“不巧，我们确实先到了。” 男青年继续道：“那这里的补给，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份？” 陈叡回答：“咱们运气似乎不错，这个补给点物资充足，补给的事自然好商量。” 韩瑶收好注释牌，目光一扫间，居然发现特殊物品货架最下方一边的角落里居然还藏着一小卷东西，像是个小本子，旁边也没有注释牌。 她用余光向门口瞄了瞄，虽然那两人的视线往这扫了扫，但主要还是集中在陈叡那，毕竟他摸枪的动作太明显。韩瑶于是假装蹲下系鞋带，一把将那小本子抓到手里，然后慢慢走到陈叡身边，借着他的遮挡把本子塞到口袋里。 “先来后到，我们这边两个人挑完了，还有两个人，等他们每人拿一样武器，然后就换你们挑，怎么样？其他物资按人头数分。”韩瑶说着，冲货架上指指，“那里剩的还很多，肯定足够了。” 男青年看过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五、病因 陈叡拉起芬姨和芬姨夫过去选东西，韩瑶就默契地跟过去，视线却定在男青年两人身上，以防他们有什么动作。 陈叡帮两人挑了两把□□，然后四人让开了位置，男青年与大叔一前一后走过去。 男青年刚端起□□，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里面夹着缓慢沉重的脚步声。 韩瑶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手按在包上，随时准备把枪掏出来。陈叡则已经握住了枪，男青年更是利落地抓起□□，剩下三个人惊慌下还算没有失措，大叔也颤颤巍巍地捡了把□□。 关着的门开始被捶打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杂，应该是丧尸越聚越多，它们不会开门，只能打。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他们的声音引来了丧尸，抑或是补给点本身就会吸引丧尸，现在也没人有心情思考这个问题。 门被撞开是早晚的事。陈叡把韩瑶护在身后，众人都屏住呼吸。 “砰”地一声，两侧大门都重重地倒地，丧尸狰狞着嘴脸争相挤进来，男青年第一个端起□□扫射开来，动作熟练流畅。陈叡也对着僵尸瞄头点射，他在靶场练过枪，也是真枪，但在今天这样一个场合开枪，到底是不一样的。 补给点的枪与真枪极为相似，又略有不同，仿佛是自成一套型号，也不存在保险之类的，扣住扳机就能打，但是后座力还是在的，硬说的话真是和绝地求生这个游戏里的更像。 韩瑶听到男青年抱怨了一句：“破枪！” 实际上，男青年的战斗力已经相当惊人，只是仅两个人的子弹根本不足以阻挡僵尸的脚步，韩瑶同样握着枪，从陈叡手臂旁探出来想打头，可她是第一次摸真枪，开了一枪之后发现瞄准不太容易，但这把枪的后坐力近似于无，一枪就可以穿透丧尸的身体，性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芬姨拼命往角落挤，手里的枪像个摆设一样几乎要丢到地上。芬姨夫能勉强举起枪，但是始终扣不下扳机。倒是冯健良大叔，哆哆嗦嗦地却是开了好几枪，打倒了两三只丧尸。 陈叡一边打一边也拉着韩瑶往屋角躲，韩瑶看着外面，丧尸不止堵住了门，外面也围了不知多少，就算出得这个门也跑不掉。都说危急时刻人的潜能会被激发，韩瑶不禁就想到，补给点真的就是这样设计的吗？但凡有人来就会有活人的气味，人数超过一的话大概率会有交谈乃至争斗，而短短几分钟就能聚来这么多丧尸，甚至像补给点本身就会吸引丧尸，现在只有一扇门，很可能有进无回，那这些补给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主办方怎么会设一个死局？ 求生欲刺激着大脑，韩瑶突然就想起刚才那条提示——逃生要低头。她下意识低下头，视线扫过各处，一边想着她该找些什么，地下室？暗门？ 理着思路，她着重去看身后的墙和地面，别说，货架那边这么一看还真不对，有几道缝比墙砖的间隙略宽，仿佛是一道门，而这些能看出的痕迹都在门的下半部分，偏上的部分与墙完美地融为一体，丝毫不显。 韩瑶扯着陈叡就说：“那边，那边说不定有暗门。” 陈叡对未婚妻的话深信不疑，分神看去，一下就领悟到是在说货架那边，再看丧尸已经冲进屋里，只是暂时被沙发和子弹挡住了去路，于是就护着韩瑶往货架走。 韩瑶毫不客气地一人当先，对着那面墙和货架研究。此时丧尸已经撞倒了两个沙发，势头锐不可当。 韩瑶心里越发着急，感官和反应却越发敏锐。刚才扯出那个小本子的地方，有个隐蔽的按钮。 韩瑶想也不想就俯身去按。“哗啦啦”的缓慢声响衬得在场人的心跳剧烈无比，货架后面，开了一道小门，还能看见里面不足两米长的一段小路和向上的楼梯。 大概是心里觉得陈叡最重要的想法使然，韩瑶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歪货架，又一把拽过陈叡就往里塞，接着自己也走进去。当然两人没有堵住门，而是急忙前走让出地方，芬姨迫不及待地跟在后面，男青年是最后一个，进来时又拉着货架挡住了门。 此时丧尸已是完完全全冲到了屋里，男青年与那打头阵的几乎是隔着货架脸贴脸，众人赶紧又走了几步好让他能避开从空隙伸进来的枯黑的手。 腐臭味和血腥气充斥鼻尖，在场的每人都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而是真正可能丧命的现实。 韩瑶两人进入状态却极快，这大概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优点。她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台阶的上方，陈叡一手握枪，一手牵着她，抬步向上走去。 不走又能怎样呢？不走就是困死在这里。 后面的人显然还没那么糊涂，都一一跟上。 楼梯转过一个弯，再上一截就是一扇门，陈叡小心地推开，发现里面就是个普通的屋子，空荡荡的，前后都有窗户。他和韩瑶从前面那扇窗户往外看，密密麻麻的丧尸依然挤在那里，不过后面的窗外是个小巷子，应该可以从那边逃生。 几人刚与丧尸对战的身体疲惫与精神紧张现在暂时得到了缓解，芬姨芬姨夫和冯健良大叔都一屁股坐在地上，兀自大喘气，男青年也坐下，整体却还算正常。 “这什么试炼，分明是想整死我们啊。”芬姨突然带着哭腔开口道。 男青年冷笑一声，接话道：“想投机取巧赚钱，可惜这里弱肉强食，怪谁？” 芬姨想起自己来的初衷，竟噎得说不出话，只是心里暗骂。 “我们这样的人，不投机取巧怎么挣到那么多钱？”冯大叔坐在角落，语气沉闷，还带点自嘲，说着，竟也是哭腔，“我要是回不去，我女儿怎么办？她还在医院里，等我拿钱去...” 原本韩瑶听说他以前骗钱，对此人是有不屑的，如今听到这话，却忽地又有点同情。 谁知道恶有恶报是不是真应此言，谁知道浪子回头是不是确有其事，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病床上的那个女孩，很可能不仅拿不到救命钱，还会就此失去父亲。 “这么说来，你们两位应该是不缺钱的吧？为什么要来参加试炼？”男青年看着陈叡和韩瑶。 “我们来参加，自然有想拿到的东西，”陈叡打着太极回答，也不想多说。 男青年的视线又在韩瑶身上扫了扫，点点头：“看来是挺重要的东西，让你舍得把这么漂亮的妹子都领来。” 陈叡面色不善，男青年却起身道：“离安全区改变剩的时间不多了，我先走了，大叔，补给你也算拿到了，就这样。” 他用枪打碎后面玻璃，身手利落地跃了下去。 其余人都没动。 芬姨三人是还有些呆，韩瑶刚顺过了气，和陈叡在另一个角落说悄悄话。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当过兵啊，用□□还挺熟练的。”韩瑶说。 “有可能，但是我们最好离远点，”陈叡语气有点冷，“现在来看，参加这个试炼的无非就是三种人，需要钱的人，需要其他东西的人，像我们，还有就是，纯粹追求刺激的人。” 韩瑶明白他的意思，刚才打丧尸的时候，她也看到过男青年的眼神，充满嗜血和狂热，应该是上述的最后一种。 韩瑶看另三个人没注意这边，把刚才藏的小册子拿出来和陈叡一起看，一边解释了发现过程。 翻开第一页，就见上面写着：你现在看到的、认识的世界，也许不是足够真实的、完整的世界。 她猛地想起那天晚上的黑影，对他们说：这个世界，远比你们看到的要复杂。 第二页上，清晰印着大标题：灵能。 灵能是生命体都具有的一种能量形式，空气等自然环境以及一些特殊物质中也蕴藏着一定的灵能。灵能由灵子构成，包括人类在内的多种生物都可以通过学习与练习操纵与增强灵能，由此获得超常的能力。 韩瑶与陈叡捧着书对视，两人眼里写满惊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超能力？ 灵能的量有高低之分，每个人也不尽相同，灵能高的人有可能看到或感到一般人无法感知的事物，而天生的高灵能如果不加以练习控制驯化，有可能出现失控症状，灵能紊乱会导致发烧、头痛、眩晕、甚至器官衰竭等。 韩瑶读到这里，心里一颤，只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 器官衰竭，原因不明，难道自己的怪病，是灵能紊乱造成的？那天的黑影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去找她？ 她暗自惊叹，天啊，这些都是真的？灵能，超能力，都是真的存在吗？ 她转脸看陈叡，后者盯着书，墨色的眼瞳里，是一贯的沉稳，透出审视和怀疑，却还闪着光。 接着往后看，大标题是天赋。 六、分崩 灵能可以由于特殊大规模外界因素而产生变异，从而形成一种被称为天赋灵能的特殊灵能，拥有这种灵能的人，往往会衍生出特别的能力，即为天赋。 拥有天赋灵能的人，还可以将灵能凝炼出灵魄，这是一种具有近实体的特殊灵能体，可由主人召唤出现，可以逐步变强。 简单来说，就是获得一个随叫随到可以升级打怪的专属战斗力。 “这些我们能信多少？”韩瑶不知是在发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陈叡还是接了话：“我也不知道，这些很可能是真的，但是不全面。瑶瑶，之前我们一直在想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参加试炼，相对的也应该想想主办方，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又为什么会邀请这些人。” “你是说那个满足什么条件可以退出？”韩瑶思维很快。 陈叡点头：“我也是猜的，只是觉得这个册子既然是给我们准备的，而且又藏得隐蔽，一定有目的。” “也就是在提示我们要满足的条件？” “而且如果主办方是想利用我们达到什么目的，就只会写上他们需要我们知道的东西。” 所以这些东西可能真实却不全面。 就像他们一直以来面对的世界，还有这个危险怪异，却又似乎充满了可能性的试炼。 真正的真实该是什么样的？韩瑶不禁想。 接下来的内容是灵能的修炼方式和灵符的用法。灵能的修炼主要是靠冥想和使用，锻炼身体也有一定作用。随着灵能的提升，身体素质，包括强度、韧性、速度、力量、恢复力乃至寿命等都会有提升。灵符的使用方法看着则更简单，就是将灵能输入灵符，但是陈叡二人连灵能都感知不到，自然是没法用。 小说漫画里有太多和异能相关的设定，要接受并不难，他们要做的就只是理解眼下这个规则。 “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先去下一个安全区吧。”陈叡接着说。 韩瑶跟着站起来。见他们要走了，另三人回过神来，芬姨最先冲过去：“瑶瑶啊，咱们一起走啊，别扔下我们啊。” 韩瑶看向陈叡，他也回看她一眼，拿主意道：“想走就跟过来吧。” 后面的一楼安了防盗窗，从二楼踩着下去并不难。陈叡率先下去，转身连扶带抱把韩瑶接下来，后面芬姨三人就只能自己慢慢往下连走带爬，然后匆匆忙忙跟上去。 这次走了有二十分钟才看到一辆小轿车，开车的自然还是陈叡，韩瑶坐副驾驶，其余三人挤在后面。 此时距离地面塌陷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而他们离安全区不比刚才到补给点近多少，是以陈叡加足了马力，尽量不绕路，直奔安全区。 不绕路的意思，就是为了走直线，不一定要走修好的路。 经过一片像是城郊待建的沙地，韩瑶发现地图上标的城镇之间的平原竟就是真的平原，主要是低矮的草地，也有极少的树木，但总的来说没什么掩蔽物。 要是在这里遇上群丧尸，怕是除了跑没有任何办法，还不知道能不能跑掉。 这么想着，车子已经飞快驶过，遥遥能看到远处的另一个城镇，在安全区里。 平原上路况不好，开的也不是越野车，好不容易走了一半多，韩瑶觉得自己快被晃吐了，亏这辆破车还没散架。 左顾右盼分散注意力的时候，突见左前方几个影子越晃越近。韩瑶仔细去看，心头一跳，那是两个人被一群丧尸追着！ “陈叡，左边。”她第一反应是要和陈叡分享情报。 那两个人跑得算很快了，一句话的工夫之后，陈叡不用费什么眼力，一转脸就能看清是什么状况。 后面三个人也看到了，芬姨几乎想也不想：“快开快开，躲开他们！” 可是那两个人看到有辆车，仿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越发卖力地向他们跑过来。 “怎么办？”韩瑶听陈叡的。 丧尸的速度其实比不上发了狠全力跑的人，但是架不住人的体力会流失，没法维持那样的速度。两个人跑得呼哧带喘，只是生命危急时那一口气在撑着。 车子已经坐不下人了，但是那两人要是能看准时机扒住车，他们不用停车再启车，应该也能甩开丧尸，这样带他们一程，倒也无妨。 陈叡这么想着，后座传来金属声，一把枪抵在他身上。 冯健良大叔说：“开远点，甩开他们。” 韩瑶咬牙，气得不行。 她虽然发问，但大概能猜到陈叡怎么想。他救人，也绝对会建立在不把自己搭进去的基础上。冯健良自私胆怯如此，拿枪对着人比对着丧尸稳当多了，相比之下，芬姨两人不过叫唤几句，但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现在这个状况，她没有做什么的能力，更不想拿陈叡的性命开玩笑，只能绷着脸不说话。 陈叡面色还是很平静，控制着方向盘，不再偏向那两个人的方向。 韩瑶看向窗外，追着他们的丧尸大概二十多只，如果是之前那个男青年拿着□□，再有两个人掩护，大概可以全杀掉。 视线轻移，韩瑶突然发现，那两个人手里拿着枪，他们并不是没有武器！ 而那两个人看到本来似乎想救他们的车又不过来了，像是涌起的希望猛然被砸到了地上，碎成了歇斯底里。 其中一人大叫一声，竟举枪朝车射过来。 有子弹怎么不去打丧尸！脏话到嘴边，小仙女韩瑶还是没有骂出口，被陈叡一手按住俯身躲避。 因为距离不远，目标又大，准头不难控制。第一枪打中了车前不知道哪里，第二枪射偏，而第三枪，很不幸地，打中了车胎。 车子的速度很快，左前胎一爆开，韩瑶只觉自己身子一震。陈叡抓紧了方向盘，同时开始减速，但是平原上崎岖不平，没有了四个轮胎保持平衡，车子很难控制。 又一枪，打到了左侧车门上。 冯健良早已没办法继续用枪威胁人，后座三个都缩着身子，想保护好自己。 陈叡还在减速和稳住车子，一边说：“瑶瑶，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韩瑶与他有默契，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麻利地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又探身去解他的。 从车子中枪到现在不过几十秒，车门一开，陈叡就往旁边一跨，抱着韩瑶滚了出去。 车子随着惯性又跌跌撞撞地滑了一段，韩瑶和陈叡落在草地上，滚了几下，和车子就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处草略高，倒是起到了掩蔽的作用。韩瑶跳车时被陈叡护在上面，摔得不算太狠，也顾不上翻滚那两下的小磕小碰，急忙趴在草丛里看，那两个人果然引着丧尸去了车子那里。 眼见都要冲到车边了，就听芬姨爆发了一声大叫：“那两个小崽子跑了！” 他们倒也想跑，但是草地里，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跑？ 冯健良率先跳下车，手里紧紧攥着枪，掉头就逃，芬姨二人也终于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 没办法，不走不行了。陈叡对韩瑶示意，拉着她的手刚一站起来，立刻被发现。 还好陈叡这一波跳车本来的目的一是避免在车里被子弹打到，二是防止车子着火爆炸被波及。那两人最后的几发子弹明显已经耗尽，现在连枪都扔了，追着芬姨他们就跑过来。 于是以陈叡韩瑶为首，后接一串尾巴，浩浩荡荡地在平原上开启了马拉松大赛。 韩瑶以当下的身体状况在草地上赛跑实在是勉强，领先的距离不免被逐渐缩短。逼到一定份上，有些人就萌生了歪念头。陈叡只觉肩膀一痛，发现芬姨竟将□□当投掷物给砸了过来，不知是没子弹了还是终究不敢对人开枪。 扔完自己的，她还将芬姨夫的也抢过来朝韩瑶砸，正巧韩瑶脚下一绊身子一低，躲过去了。 芬姨：“...” 在众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最后一个人终于被丧尸追上，惨叫声响起，韩瑶没有余力回头，她被陈叡拉着，心脏跳得像要蹦出来，肺也像被一只大手握紧，勒得生疼。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想掰开陈叡的手，让他活下去。 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变故再起，一股大力将她向后猛地一拽，陈叡被拉得一个趔趄，手上没抓住，韩瑶就倒在地上。 是冯健良想拉她当垫背为自己逃走争取时间！ “砰”地一声，冯健良也倒在地上，左腿有血渗出。 陈叡的枪还对着他，一边去扶韩瑶一边丢下一句：“别触我的底线。” 韩瑶也是佩服自己，摔倒还能想着把冯健良吃痛扔下的枪抢下来。此时她警惕地看着跑过来的人，举起了枪。 进一步的内战并没有发生，这么一折腾，丧尸彻底追到了眼前。韩瑶枪口一转，对着丧尸开了一枪，果然没有子弹了。 要是有，估计刚才自己就不止一摔了。 韩瑶将枪扔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被丧尸追着的男人，瑟缩的芬姨夫妇，捂着腿坐在地上的冯健良，觉得无比讽刺。 如果按照她和陈叡的想法执行，所有人此刻都应该已经依靠汽车甩开丧尸，安稳地进入安全区。 可惜没如果。 七、新安全区 她转头看向陈叡，眼里才划过一丝笑意，还好有他一直在。 韩瑶不再管其他人，掏出灵能枪，和陈叡一起且战且退。 陈叡一直拉着她的手，另一手开枪，命中率奇高。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很难形容，他仿佛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感知到空气，甚至有几个瞬间，他能看到丧尸脑部一闪而过的淡蓝色，他举枪瞄准，很容易就打中了，枪枪毙命。 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即便他打得再准，子弹也会打完，韩瑶的灵能弹也用完了，丧尸还剩十几只。 放在影视作品中，眼前这些丧尸只是最普通的炮灰级别，行动和反应都很迟钝，普通人就算没有枪，也不是无法战胜。 陈叡和韩瑶拿出陈叡准备的瑞士军刀，打算奋力一搏，慌了神的芬姨却以她作死的脑回路也祭出了大招——她又去推韩瑶。 再一再二的坑害是个人都忍不了，韩瑶刚才忙着杀丧尸，懒得理她，却是一直都有防备，只见她侧身一躲，又抬脚一绊，芬姨就扑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还没等她缓过神，清冷的声音响起：“事不过三，芬姨。” 芬姨抬起头，看到韩瑶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那一刻她内心升起一种恐惧，说不上是因为丧尸还是因为眼前远亲的外甥女，别人不知道，她偷偷藏了一把水果刀… 芬姨握着刀，狠狠向前捅过去，手却被人握住一转，然后她腿上一痛，她手里的刀扎在她自己身上——韩瑶发现了她的意图，借力将她伤人的意图转嫁到了她自己身上。她瘫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陈叡刚将刀从一只丧尸的脑中抽出，带出的血沫甩在芬姨夫脸上，后者一动都不敢动，就立在原地发抖。 陈叡视线转到韩瑶身上，眼里的寒冰霎时融化，他见过她最温柔最美好的一面，自然知道她对待什么人才会是这种态度。 要不是他得防着丧尸接近，那种事不该脏了瑶瑶的手。 幸好瑶瑶不害怕，也没心软。 不过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媳妇在关键时刻就是最勇敢的姑娘。 陈叡在心里默默赞美了未婚妻半晌，过去拉了她的手，两人继续边打边走，再没看芬姨夫妇一眼。 陈叡是跆拳道高手，身体灵活反应也快，力道又足，相比之下，韩瑶用刀就比较吃力，刀若卡进骨里，□□都费劲，要不是陈叡在，她险些就被抓伤。 幸好芬姨夫妇吸引了几只丧尸，两人很快腾出手，向着安全区奔去。 手表传来了安全区变更的提示，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两人手拉着手拼命地跑，倒计时响起又结束，安全区变更开始。身后仿佛传来了地面坍塌的轰鸣声，再仔细去听，其间，似乎还夹杂着车声。 车声！韩瑶行动先于意识地转过头，果然不远处有辆车在向安全区疾驰。此时陈叡也发现了，两人一边向着车的方向跑一边招手呼喊。 车子真的停了！ 开车的是个年轻女孩，也就是除了韩瑶和芬姨之外唯一的那名女性，短发，看起来清爽又秀丽。副驾坐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青年，目测年纪也不大。 “上车吧。”短发女子略打量了他们一眼，快速说。 陈叡拽开车门，跟着韩瑶钻了进去。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知道车子冲进了安全区，韩瑶才平复着心跳，向后看去。 平整的割线以完美的圆弧形将世界分成了两边，那头是黑漆漆不见底的深坑，这头是一派安详的城镇。他们来时的道路房屋、刚才的那些丧尸、芬姨芬姨夫等人，连同陆地仿佛都被吞入了地底。韩瑶的心情也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那些相识或不相识人们的死亡，还有目前为止诡异又惊悚的经历，真实又虚幻，在她心底弥漫起怪异的感觉，继而归于平静。 催眠？骗局？伪造？任谁有这种本事，又何必用在他们身上？事到如今，由不得人不相信，这一切货真价实。 车子还在开，陈叡向前道谢：“多谢带我们进来。” 短发女子回了句：“不客气。”然后再没别的话。 韩瑶看向副驾的黄毛，他一副瑟缩的模样，大概是之前受了惊吓。 这时车停在了一个背巷，短发女子问：“你们什么打算？” 陈叡答：“找补给点吧。” 枪是留着了，但子弹都用完了，需要补充，另外还能看看有没有其他稀奇物品或提示。 短发女子点点头：“我也要去补给点。”说着，看向一边的黄毛。 黄毛干笑一声：“去啊，我也去。” 韩瑶看了陈叡一眼，后者握着她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进试炼区的时候就是晚上，算下来，现在应该是凌晨三四点，正是最困的时候，但这里又是白天，一定程度影响了生物钟，困意稍被压抑，加上精神紧张，一股饥饿感油然而生。 贴心的陈先生带了压缩饼干和巧克力，他递了条巧克力给韩瑶，又拧了瓶水给她，接着问前排两人要不要。 他是按照3到5天准备的食物，这些东西对24小时来说绰绰有余。 两人都接了，黄毛大概在食物的感染下对他们有了些亲切感，加上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话慢慢多起来。 他承认自己对补给点有些恐惧，因为他之前在一个补给点遇到了另外两个人，结果丧尸攻进去，那两人都死得很惨，他也几乎被埋在丧尸堆里，文晶将他救了出来。 文晶就是这个短发女子的名字。 “我本来还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就是吓唬人的，结果居然都是真的！那人被丧尸咬了一口，脖子就喷血了，连叫都没叫出来...” 黄毛想，自己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忘不了那人死时脸上的震惊与不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死不瞑目。他和另一个人大骇之下拿着补给点的枪乱打一气，但他们对枪械都不熟悉，慌乱中，另一个人也被丧尸扑倒... 黄毛当时几乎崩溃了，手里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哪里去了，突然，就听“喀啦”一声，他身侧有道门开了。 在黄毛心中，文晶有如天女下凡，周身都闪着光般，她左右观察了一下，一把拉过黄毛，开枪打死了几只逼近的丧尸，然后拽倒货架，挡住了丧尸的来路，两人一起退回了暗道中。 原来暗道从另一侧也能开启，提示就在墙上。 文晶救出黄毛的地方是她去的第二个补给点，她就是为了验证暗道是否能反着走，才打破玻璃爬到补给点二楼。 文晶去第一个补给点的时候也拿到了提示，和陈叡得到的一样，黄毛因为不是第一个到补给点的，没有提示。 这样也不能断言每个补给点的提示究竟是不是全都一样，但目前他们遇到的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试炼，估计这一场的人都是。 陈叡看了文晶一眼，觉得这姑娘不简单，转脸就见韩瑶也看着她，若有所思。 黄毛本来是个呼喝恐吓别人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小社会，遇到真情况就吓没了胆，不然也不会对着韩瑶这样漂亮的妹子都没说一句调笑的话。从亲身经历和刚才的对话中他判断陈叡和文晶都是有些本事的人，现在他们要去最近的补给点，他当然要跟着去，不抱紧大腿，他可活不下去。 四人商量好把车停在背巷，按照文晶后来的方法进去。 好不容易找准了路开进去，韩瑶看了眼手表，离下次安全区改变还有三个小时。 “顺利的话，我们拿了东西就直接出发去下一个安全区...”韩瑶话音还没落，文晶打断道：“这里不对劲。” 顺利什么的...打脸真疼...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从补给点小楼以及两侧房屋都有丧尸摇晃着走出来。 陈叡当机立断：“快倒车！” 文晶反应也快，当即踩足了油门，车子“嗖”地向后蹿了出去。韩瑶被甩得差点一头撞到玻璃上，被陈叡眼疾手快拉住。他一手把韩瑶护在怀里，另一手撑着前座看向窗外。那些已经杀到半路的丧尸义无反顾地一个个撞到车上，还好他们刚开进巷子不远，文晶倒出了车，几乎是漂移着调转了方向，后轮都冲上了人行道。 四面八方都有丧尸涌过来，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撞。哪料又开了最多两分钟，车子突然熄火了，文晶试了几次都打不着。 眼见丧尸前赴后继地挤到了眼前，黄毛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文晶扬手甩了他一巴掌，想让他冷静下来，但是没有用。黄毛看了眼外面的丧尸，抽搐着打开车门就往外跑，像是逃离这辆车就能躲开丧尸似的。 车门打开的瞬间，文晶再想落锁也晚了，她眼睁睁看着黄毛扑进了丧尸群，血腥味传来，最残忍的画面被新围上的丧尸挡住，远远地仿佛都能听到骨骼被啃食的恐怖声音。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打开的车门给丧尸们提供了机会，车里的三人也陷入了危险。 八、生门 当然，就算不开这扇门，车被砸坏也只是时间问题。 韩瑶被陈叡稳住身体后就开始翻包里的东西，枪里没子弹、刀杀不完丧尸——翻来翻去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器。其实被这么一大群丧尸围了，□□怕是都没用，局面一度绝望。 最后韩瑶一咬牙，将那叠灵符拿出来，每样一张塞到陈叡手里。 然后她说出了一句在这一刻显得十分中二的话：“你相信奇迹吗？” 实际上，陈叡从刚刚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什么力量在身体里流淌，像一团云，或一团雾，又仿佛闭上眼就能看到，他一再去感受，去想象，他开始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觉。 韩瑶这句话直直戳进他心里，他慢慢开口：“我相信。我们赌一把吧。”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一张灵符像是突然有了生命般，挣脱而出，飞至最近的丧尸面门。 一切不过眨眼功夫，火焰如一根扬起的长鞭，“唰”地席卷而出，直将车右侧一长串丧尸烧至焦黑，东倒西歪，刹时清出一条路来。 空气中传来腐糊的味道，与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但车里的三人此时都惊呆了，连丧尸都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到恍惚，全都停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还是“始作俑者”陈叡最先反应过来，急声提醒：“快走！”然后拉着韩瑶下车就跑，文晶紧随其后。三人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一出丧尸聚集的惨剧现场，韩瑶气喘吁吁，三人于是就近先躲到了一处单元楼。 韩瑶一边平复气息一边纠结着有文晶在场要不要问问陈叡灵符的事，转头间发现文晶的状态不对。 她抱膝坐在角落，一个人悄无声息，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仔细看去，又能看出她在发抖。 韩瑶愣了几秒，拍拍陈叡，对他示意一下，然后慢慢向文晶走过去。 她蹲在文晶身旁，见人还是那样，犹豫再三，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好一会儿，才听到文晶低低的声音传来：“不太好...”里面带着一丝痛苦和明显的隐忍，有些沙哑。 韩瑶一时怔住，陈叡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一言未发。 文晶依然埋着头，又道：“是我害死他的，是吗？” 韩瑶又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黄毛，接道：“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谁也怪不了，不是任何人的错。” 文晶没再说话，韩瑶索性也坐在她身旁，不再搭话。 她心里有个猜测——文晶现在的反应和之前她表现出的果敢利落完全不符，这样的情绪化，与其认为她是受到刺激所致，韩瑶更愿意相信是她的身体本身存在什么问题。 抑郁症？多种人格？ 不，韩瑶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灵能紊乱。 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手表的提示音响起，距离下个安全区改变还有三小时。 文晶大概是觉得好一些了，她抬起头，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还是有些哑：“你们为什么来这里？为了钱？” 韩瑶摇头：“不是，”接着反问道：“你呢？” 文晶笑笑，说出自己的答案：“为了解脱。” 韩瑶注视着文晶有点苍白的脸，她很平静，眼里甚至带了一抹释然。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韩瑶终是道：“我们是为了帮我治病。” 文晶挑眉，神情透出一丝疑惑。 韩瑶把之前补给点找到的小册子递给她：“你看过这个吗？” 文晶接过翻看起来，陈叡始终守在她们不远处，不插话，也不反驳韩瑶的决定。 文晶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越看脸上的惊奇之色越浓。 “你的病，是...”她还给韩瑶时犹豫着问，但心里应该是有了想法。 韩瑶点点头：“大概就是和灵能有关，”说着她苦笑一下，“实不相瞒，来这之前，医生已经诊断我时日无多，我是觉得赌一把总比等死要好。” 文晶知道韩瑶为什么对她说这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看着韩瑶，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韩瑶笑着摇摇头，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帮上些什么。 文晶的视线转到那边坐着的陈叡，见他安静地看着韩瑶，眼神温柔，还溢着一点宠溺，想到他陪着韩瑶来到这种随时可能送命的地方，刚刚还默许韩瑶将重要的信息分享给自己，嘴角又漾起一点弧度。 “你老公对你真好，”她对韩瑶说，“祝你们幸福。” 韩瑶也不知怎的，此时听这话竟然有点羞，再看陈叡脸上露出点笑意，显然也听到了，就轻声回了句：“谢谢。”接着掩饰地低下头以手遮脸。 脸上有点烫...说不定脸红了...有点丢人... 陈叡看她不自在，适时出声道：“我们先确定一下路线吧，下一个安全区里只有一个补给点，但是现在这个安全区里的另一个补给点从我们这里走不顺路，怎么走？” “要不就先别去补给点了，从刚才来看，剩下的补给点都不见得安全。”文晶道。 韩瑶也已经抬起头讨论正事：“我同意，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车，去补给点不顺路的话，不划算，还是先去安全区保险。” 陈叡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韩瑶想了想，又问：“你刚才那个，还能用吗？” 陈叡明白她是想问灵符的事，他回忆起那时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涌动，如一股活泉，又如一片汪洋，像比水更清盈，又像比水更浓稠，仿佛能看见，仿佛能摸到... 那就是灵能？ 但是现在... 陈叡叹气：“那时可能是一时情急...” 说白了，就是证实了一句老话，极限关头人的潜力会被激发。 至于到底是不是这回事，还是究竟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 只是这样就有点难办了... “我们的枪都没有子弹了，没有枪，就少了一种有效杀掉丧尸的手段，”韩瑶说着，转头问文晶，“你身上还有武器吗？” 文晶拉开腰包，从里面摸出一把折叠刀。 “就是因为没有枪，我们更应该尽快进下一个安全区，尽量避免意外，然后再看还有没有机会去剩下那个补给点，”陈叡一锤定音，又叮嘱，“路上不要发出太大声音，遇到丧尸最好绕开。” 韩瑶和文晶都点头表示明白，三人走到楼门口，陈叡打头左右张望了下，牵着韩瑶出了门，文晶紧随其后。 街上的丧尸似乎比之前多了，三人轻手轻脚地东躲西藏，只见过一辆车，周围还一直有丧尸游荡，以致他们最后也没能开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步行实在比开车慢太多，加上还要避着丧尸，走走停停，还剩三十分钟的时候，从手表上看他们距安全区还有一段路程，应该不远，但棘手的是，前方几乎全是丧尸，视野范围内根本找不到空地能一口气穿过去。 丧尸密密麻麻，晃晃悠悠，脚步声密集又喧嚣，听得人心悸，隐约的腥腐之气充斥在四周，令人十分不适。 “现在怎么办？”韩瑶小声地征询意见。 陈叡低头看手表，再绕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丧尸在前头堵着，而且时间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们停留过的房屋中从未出现过有用的工具，现在去搜索的话同样要消耗时间。 韩瑶话虽问出了口，但心里何尝没有结论，一旁文晶没有说话，却显然也是想清楚的。 陈叡知道，这话该由他说，他转身看着韩瑶，郑重又认真：“瑶瑶，听着，我们得闯过去，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想活下去，我们必须闯过去，明白吗？” 这个决定，由他来说，是他的担当。而这一刻，他无视了文晶，只对自己说出这番，既是决心，也是，预先的道别，是只属于他们的。 韩瑶懂他，前面实在是太危险了，危险到，划起了一条生与死的界线，过得去是生，过不去就是死。而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握住她的手，挡在她前面，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曾放手离去。 她深吸口气，逼回酝起的泪意，回望着眼前自己最爱的男人：“我们会闯过去的。” 陈叡又看向文晶，后者道：“我也一起，我们一起闯过去。” 陈叡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瑞士军刀，叮嘱道：“跟紧我。”然后率先向前走去。 韩瑶面对前方的丧尸群，不知怎的，竟有一瞬的恍惚，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从心间悬升而起，似真非真，似幻非幻。她闭了闭眼，捏紧了手里的灵符，紧跟在陈叡身侧走向了丧尸群。 进入了丧尸可以依靠嗅觉发现猎物的范围，在安静也无济于事。 陈叡看到了第一只丧尸，周围丧尸都慢悠悠聚了过来。文晶挥着手里的刀，每下都划在丧尸后颈，令其无法行动，行动间没有犹豫，也没一刀砍偏，看起来比陈叡还要娴熟。 韩瑶战斗力最弱，站在两人中间，见文晶的方法不错，也有样学样，只是她力气小，准头也不行，达不到文晶砍一个倒一个的效果。 ※※※※※※※※※※※※※※※※※※※※ 韩瑶：你相信奇迹，我相信你~ 九、生死 三人艰难前行，周围的丧尸越来越多，有蜂拥而至手舞足蹈的，也有横七竖八被砍倒在地的，那些没死透的丧尸伸着枯枝一样的手臂，试图抓住他们，路越来越难走。 文晶的脚踝被一下抓住，韩瑶发现后忙拼命地踩，只是踩掉了这个又有别的抓过来，两人互相搀扶保持平衡，一时被困在原地，与陈叡拉开了点距离。 陈叡奋力劈砍，带着一片血腥杀开了一个小缺口，大声说：“你们两个先走！” 韩瑶拼尽全力地挥刀，衣服脸上都溅上了血，她喘着气大声回他：“一起走！” 事实上，这番推让毫无意义，就算她们想先走，也很困难。情况越来越糟糕，丧尸们的欲望牵引着它们前赴后继，即使有一小部分被同伴的尸体吸引，围着他们的依然是大多数。缺口很快被后来者填满，三人或多或少都被抓伤，与此同时，时间要不够了。 陈叡余光扫了眼手表，心脏像被一只手拧了几圈，终于又大声说：“文晶，带她走！” 话音刚落，有只丧尸突然从斜里扑到韩瑶身后，陈叡不假思索地挡过去，被丧尸咬住了左臂，接着右手一挥，竟直接削断了丧尸的脖子。 韩瑶感觉大脑短路了一瞬，眼前一黑，连陈叡的背影都抓不住。陈叡不要命一样往前冲，想再开个突破口。 韩瑶就听他又吼了句：“韩瑶！你给我走！” 韩瑶左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扎得掌心生疼，灵符就这么团在手里，却依然是一张单薄的纸，没有丝毫变化。她几乎要哭出来。 文晶拽着她的胳膊，往陈叡拼了命创造出的空隙走，韩瑶知道任性的后果是连累大家，只能跟着文晶一步步挪，这样也能更靠近陈叡... 她心里的恐慌到达了极点，搜肠刮肚也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让三人安然通过，这时她就觉文晶身体猛地一颤，再定睛去看，一只丧尸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韩瑶大惊，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把刀捅进那只丧尸脑中，再拔不出来，她索性松了刀，颤着手推开尸体，文晶还是慢慢倒在了地上，露出之前刚好被她挡住的画面——陈叡一身的血，被咬伤的手臂开始变黑，他换了左手执刀，依然在奋战。 韩瑶知道，他是想用这条命，换自己活下来。 可谁知道被丧尸抓伤是不是和咬伤一样致命呢？ 韩瑶半跪在地上抱着文晶，文晶摇头，一心要解下腰包给她。 文晶已经发不出声音，可是那几个字她说了好几遍，说得很慢，韩瑶懂了，是“别管我了”。 韩瑶用力摇头，那个“不”字卡在嗓子眼，眼前一片模糊。 文晶合上眼，还保持着将腰包送到她怀里的姿势。 世界崩塌了。 伴随着一声“不”，陈叡感到一阵巨大的压迫感，如潮水般席卷而过。丧尸们显然受不住这种压迫，一时间丧失了行动能力，有的甚至直接倒在地上。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有一片蓝色，出现在韩瑶周围。 韩瑶终于喊出了声，与此同时，之前那种一直坠在心间的感觉爆发了出来，她想自己隐约明白了什么。她茫然抬起头，看到东倒西歪的丧尸，还有视线定在她身上的陈叡。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写满了爱慕与眷恋。 韩瑶回过神，之前的恐惧与烦躁仿佛在一瞬间被洗清了。她抓紧文晶的腰包，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最后一眼。然后她趁着丧尸还在呆滞，几步冲到了陈叡身边。 此时丧尸们又动了起来，在漫眼血色与疯狂中，她用抓着灵符的左手握住陈叡的手，十指相扣。 她看着陈叡，声音前所未有的平和：“不能同生，但求共死，而且，我们不会死。” 陈叡用力回握着她的手，韩瑶闭上了眼。 她像是屏却了周遭的所有杂音，顺应那缕直觉的引领。灵能会是什么样子？是实体，还是信号？是流动还是传导？如果她的病是因为灵能紊乱，如果想象可以帮她控制灵能... 如果世界上有奇迹... 如果，她可以有力量... 那张已经皱得不行的灵符突然亮起来，狂风呈龙卷之势，以他们二人为中心肆虐开来，近处的丧尸直接被吹飞，远些的也被带倒。 韩瑶猜测自己领悟了灵能的存在是什么感觉，她摸索着、想象着将其引到符中，丧尸如散沙般，连树木都被吹断，四面楼房吱呀作响，她拼命地，想让风再大些... 等到飓风终于止歇，陈叡接住韩瑶软下来的身子，将她背起来。 他们做到了！他的姑娘做到了！瑶瑶用灵符，硬是在死路上开了一道生门。可惜此地只有他们二人，无人看到陈叡眉眼间的自豪。 只是现在离安全区改变还有不到五分钟。 陈叡背着韩瑶，撑起最后一丝精神，拼命地向安全区跑着。 没死在那群丧尸手里，他们就一定要活下去！ 在陈叡冲进安全区后不过几秒，他们身后的地面全部坍塌。陈叡体力早已达到极限，腿一软，身体向下倒去，可他还是记得将韩瑶护在上面，用自己的身体做肉垫。 这一摔，让陈叡几乎要昏过去，他强撑住意识，咬着舌尖提神，又灌了几大口功能饮料，然后抱着韩瑶进了最近的小楼。 他左手发黑的情况已经蔓延了整条手臂，他看到了文晶死前一定要将腰包送上，于是先翻了这个包，果然，里面有两管解毒剂，估计是她之前在补给点找到的。 他自己喝了一管，又检查了韩瑶身上的伤，只有抓伤，没有咬伤，伤口也没有变黑。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喂了她一管解毒剂——韩瑶不醒，他只能以口渡给她。 鉴于没有检查的条件，韩瑶晕着，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担心，但他还是先为她处理起伤口，等都妥当了，才去看自己身上的伤。 韩瑶醒来时，她正被陈叡抱着躺在他腿上，后者靠墙坐着，正在闭目养神。 察觉她动了，陈叡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韩瑶翻身而起，抓起他被丧尸咬过的手臂细细查看。 他眼里划过一抹温柔，解释道：“文晶的包里有解毒剂，我喝了一个，喂了你一个。” 韩瑶这时也理解了文晶递腰包的深意，转而观察陈叡的脸色，问道：“那你没事了？” “黑色都褪下去了，应该没事了，别担心，”陈叡柔声回答，抬手抚着她的脸，“别光顾着关心我，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瑶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摇摇头。 陈叡又问：“头晕不晕？” 韩瑶接着摇头，样子乖巧又可爱，看得陈叡有点心痒。他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搂着腰将人拉近，低头吻了下去。 韩瑶有点意外，但立刻闭上了眼睛让他亲。 在满是丧尸的试炼区里，这栋小楼就像是战火纷飞中的一小片栖身之地，一对恋人在此拥吻，亲密、热烈，却没有□□，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相依相伴的怜惜。 他们吻了许久，陈叡眸色深沉，垂眼又吻了她的唇角、脸颊和额头，才放开她一些，搂着人说话。 韩瑶握着手里文晶的包，觉得很难过。虽然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但是毕竟共同历经险境，这种战友情是一般无法比拟的，更何况文晶临死前还想着把有用的东西给他们... 陈叡看出她的心思，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她希望我们能活着。” 韩瑶压下那一股心酸，点头：“所以我们要活着，活到最后，”顿了顿又说，“你不准再为了我那么拼命，我那时候特别害怕，要是你不在了，我怎么办？我都不敢想...” 陈叡听出她是真的后怕，还有对自己深深的依赖，笑笑道：“当时哪有时间想那么多，我可能只是下意识选择了最重要的东西...” 韩瑶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自己比他的命更重要。 她觉得甜蜜又感动，凑到他耳边道：“在我心里，你也比我的命更重要，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韩瑶很少说这样直白又腻人的情话，最多是高兴或被他缠得凶时说几遍爱他。 陈叡享受了一波老婆的表白福利，奖励她两个亲亲，两人又聊起了正事。 ※※※※※※※※※※※※※※※※※※※※ 感谢追文的小可爱~~ 十、最后的安全区 “你用灵符的时候感觉到灵能了？” 对于这个问题，韩瑶认真思考了一下，组织语言道：“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有感觉到一些平常没有的东西，像是液体，又像是没有实体的能量，在身体里，好像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本册子上不是也写了么，冥想是提升灵能的方式，所以我想意念、想法、想象这些都是相通的，当时我是先有了那么一点感觉，就类似灵感，然后站在你旁边的时候我就想象自己体内有灵能，再想象输到那张灵符里，反正想着想着就有了，”韩瑶停下，看看陈叡，“我是不是说得有点乱...” 陈叡握她的手，眼里都是纵容，他摇摇头：“我听懂了，我们的感觉很像，估计差不多就是这个。” 只是他是误打误撞，而韩瑶已经是有意识地使用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灵能是真实存在的，她所说的“想”，应该就是认知和学习灵能的重要方式。这样的话，那本册子，和这个试炼，就还有许多细节值得仔细研究，而主办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陈叡把这些想法和韩瑶说了，想想又道：“我看到过你周围有蓝色的东西，大概就是你说的有点灵感的那个时候，当时我感觉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压着我，丧尸也都停住了。” 韩瑶回忆着：“当时，我也有点懵...”但她反应很快，越想越顺，“那个蓝色的，会不会就是灵能？因为那个瞬间灵能爆发出来，才会形成你说的压迫感。另外，你说你的天赋，会不会就是能看到灵能？在我们进来之前，你不是还在这个试炼区上面看到什么了么，既然灵能这么重要，说不定这整个区域都是靠灵能造出来的，除了我们能看到的围墙，也许上面也有一层封顶...” 不得不说，韩瑶脑洞是大，但竟让人觉得十分有道理。陈叡听完她说的，想起自己不止一次看见的蓝色，有几回是在丧尸的脑部，脑部既然是要害，有灵能聚集再正常不过，说不准这真是自己的能力。 他急忙又把这些跟韩瑶讲了，韩瑶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份崇拜，一副我家老公最棒的模样。陈叡太熟悉她这个样子，每次他做好了什么事，她都会化身小迷妹，开开心心地夸奖他。 这是他的姑娘，他最爱也最爱他的姑娘。 “可是这个我完全控制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他陈述事实，接着问她，“你呢？你还能做到刚才那样吗？” “不好说，”韩瑶有些丧气，“要是有懂的人指导一下我肯定能学会。” “没关系，我们瑶瑶已经很棒了，”陈叡安慰她，“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摸不清主办方的意图，但我们能用灵能肯定是他们希望看到的，这个试炼空间和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在主办方的控制下，我们能让他们看到价值，不是件坏事。” 韩瑶点点头。 不知道她晕了多久，现在又有困意涌上来。她看看手表，从他们进来已经超过十三个小时，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早上了。 “下个安全区还没刷新，趁现在再休息一下吧。”陈叡的声音响起。 韩瑶揉揉眼睛：“那你先睡吧，我来守着。” 陈叡抚抚她的长发，之前又跑又打架弄得很狼狈，还沾了血，他清理过也还是不像平常一样顺了。他又轻轻捏捏她脸，带点笑意：“明明就困了，当我看不出来？” 韩瑶反手搂住他脖子，挂在他怀里撒娇：“我毕竟歇了一会，咱们两个都得保持体力才行，尤其是你，你可是主要战力，你快睡一会吧，我撑不住了就叫你。” 陈叡之前跑进安全区耗尽了体力，精神也一直紧绷，尤其韩瑶昏迷时更是放松不下，现在确实累极了。他便不再推让，刮了下她的鼻子：“那你可要守好了，别睡着了。” “还小看我。”韩瑶说着坐直了一些，让陈叡枕到她腿上躺下。 陈叡的呼吸声很快均匀起来，韩瑶这才打量起他们所处的空间——像是他们去的第一个补给点的二楼，房间内只有一扇窄小的窗户，角落里堆放着几个箱子，木门也被箱子挡住了，应该是陈叡放的，地上还有一些绳子。 韩瑶不敢闭目养神，怕一不小心睡着了，想了想，先从包里摸出镜子，顺带打量了下全身。 她记得自己晕倒前身上沾了不少血污，现在一看，伤口都涂了药，脸上手上等的血也被陈叡擦干净了。 心底升起暖意。虽然他没说，但韩瑶知道，陈叡受着伤带自己进来安全区肯定不容易，明明都累到躺下一秒入睡了，还细心地帮自己处理伤口清理脏污。 他的好，她一直都知道。 韩瑶摸摸他的脸，收起镜子，轻手轻脚地整理了文晶的遗物，好好收了起来，然后拿出那本小册子认真看起来。 陈叡是被手表的提示音惊醒的。他一醒，就发觉外面有些嘈杂。 韩瑶见他醒了，轻声对他说：“外面好像有很多丧尸...” 陈叡清醒了三秒，站起来。韩瑶的腿被压得有些麻，她捶了几下，陈叡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蹲下帮她按了按。 两人一起到小窗户旁向外看，果然有一大批丧尸聚集过来。 那感觉，就像是时间到了，它们要将安全区边缘的人向新的安全区驱赶。 韩瑶对她们所处的房子构造一无所知，转头问陈叡怎么办。 陈叡略加思索：“有个想法。” 这里确实和第一个补给点的构造很像，有一段室内楼梯通到一楼，只是整体要高一些。陈叡推开了门口的箱子，搬了些东西进来。韩瑶过去一看，竟然是汽油。 “这里居然有...” 陈叡没错过她眼中的异讶：“除了补给点，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恐怕不多，要碰运气。” 两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二楼的小窗户卸下来。伴随着残破的木架与玻璃砸在地上的一声巨响，丧尸群有了些躁动，开始慢慢往房子聚集过来。 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陈叡握紧韩瑶的手。她有些紧张，但眼神里没有怀疑，只有信任。 “砰”，楼下又是一声巨响，陈叡从窗户看出去，丧尸应该大多进了一楼，剩下的很少。 “我先下去。” 韩瑶点头，陈叡顺着绳子一点点爬下去，然后韩瑶抓住绳子向下爬。 趁这功夫，陈叡已经解决了那几只掉队的丧尸，把还剩一段的韩瑶抱了下来。 两人迅速撤离现场，其间韩瑶回头看了一眼，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她不知道陈叡是怎么做到的，他就靠着手边的汽油、木材、玻璃瓶与打火机，点起了大火，引发了爆炸。 丧尸没有知觉，只追寻活人、鲜血还有声源，因此即使前方是烈火与爆炸，它们依旧宛如飞蛾，前赴后继。 远远地，似乎还能呼吸到呛人的浓烟和腐臭的血腥气。韩瑶看到的世界，是两个字——疯狂。 连走带跑大约二十分钟，两人幸运地发现了一辆车，还是一辆越野车。 这次的安全区不算远，路上也算顺利，但是到了他们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片平原，视野范围内一个建筑物都没有。 最后的安全区与整张地图相比已经很小了，两人开车沿安全区边缘转了一圈，果然全是平原。 这就意味他们将完全暴露在丧尸中——尽管现在还没有，但他们相信安全区改变后一定会涌进一大片，抛开这辆车，无处躲藏，连个掩护都没有。 这是最后的安全区了，只要在这里呆到时间结束，就算通过了。和绝地求生的游戏不同，试炼的要求是在安全区内的人都是通过，这样就不存在参与者之间的竞争，除非又遇到之前那种丧心病狂拉人垫背的情况。 因此尽管环境不利，陈氏夫妇的心态还是放松了一些。 更何况，算算他们遇到以及听说的人，开始的十五名到现在，除了他们最多还剩四人。他们一路上拿了补给点的装备，意外催动了两张灵符，又获得了文晶的解毒剂才活到现在，另外那四人都活着的概率，实在不是很大。 等待的时间将疲倦放大，加上一直都没睡过，韩瑶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陈叡将她的座椅放倒，让她睡一会。韩瑶几乎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 她看到一个长发齐腰的女孩，身材纤瘦，杏眼樱唇，相貌清丽，在人群中算是相当漂亮的那一卦了——哦，面前的是面落地镜，这个女孩就是她。 ※※※※※※※※※※※※※※※※※※※※ 不知道小可爱们有没有看不懂的地方，不懂可以留言呀~灵能及相关涉及到彼岸系列整体世界观的设定，后面当然还会有进一步的解释，现阶段陈先生和陈太太的猜测基本都是正确的~ 十一、回忆 那天她穿了条白色连衣裙，下面一双亮红色的猫跟细带凉鞋，脸上还化了淡妆，涂的是水润润的唇彩。她眨眨眼，抿抿唇，对镜子里的自己颇为满意。 她是在一次桌游聚会上认识陈叡的，她的一个直系学长和陈叡是发小，组局时叫上了她。 在那之前，韩瑶并没接触过那些东西，一玩才发现还挺有意思。后来，学长又组了几次局，大多是玩狼人杀，她每次去都能见到陈叡。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陈叡经常坐在她旁边。他聪明、沉稳，分析起来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她有不懂的地方，他就耐心地教。 陈叡还加了她的微信，两人每天都要聊上几句。 有一次，两人聊到一首歌，陈叡居然发语音给她唱了两句。听着他低醇的声线，唱着深情的歌，韩瑶突然觉得脸有点烫。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 实际上，他们当时的状态已经相当暧昧，一起玩的时候陈叡总是护着她，其他朋友也都纷纷调侃。 然后就是那天，陈叡约她出来。韩瑶欣然赴约，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将视线从镜子移开，就见陈叡正走过来。他穿了件白衬衫，修身的休闲裤衬得腿又长又直，整个人干净又帅气。 看到她，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怎么来这么早？”他声音温和。 韩瑶面对自己的初恋对象，心里小鹿乱撞，强自冷静着，对他笑笑道：“我也才到的...” 陈叡打量着她，视线在她涂了粉嫩唇彩的唇上停留了一会，夸赞道：“你今天真漂亮。” 他看到她愣了一下，脸有点红。 好可爱。 她声音有点低，但是很好听：“你也很帅呀。” 陈叡唇角微扬：“这边新开了家法国菜，听说还不错，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韩瑶应着“好”，跟在他身边。 陈叡看她下意识握紧了挎包，一本正经走在他身侧，眉眼间都是笑意。 他身高一八二，比韩瑶高了一个头还多。韩瑶余光瞥到镜子里两人的身影，暗自脑补，般配，很般配。 那家法国餐厅走的是浪漫路线，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有漂亮的花瓶和精致的银质烛台。 没有什么铺垫，陈叡对她说：“我第一次告白，不知道现在这样合不合适...但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从第一次见你，我开始相信一见钟情，”他停了下，“韩瑶，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声音平静，但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紧张，早就练过无数遍的话，对着她还是有些语无伦次。 陈叡屏住呼吸，清楚看见对面女孩眼中闪过的惊喜。 她点头，回答得很快：“我愿意。” 她的脸又红了，樱唇仿佛更加水润，像草莓味的果冻，让陈叡有种尝一口的冲动。 接着他听到她补道：“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这时，窗外忽有一道亮光，横亘在夜空中，不似流星转瞬即逝，而是刺眼的白光，又隐约泛着异样的光彩。韩瑶脑海中划过一个词——极光，然后她觉得恍惚。 几秒后，她回过神，听到陈叡说：“你看，这是不是在祝福我们。” 那天最后，陈叡送她回学校，在宿舍门前路灯的阴影里，陈叡突然问她，涂的唇彩是什么味道。 她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抱住，陈叡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唇覆住她的。 他越吻越深，韩瑶第一次体会到动情的感觉。她回抱着他，投入地回应。 再睁开眼，视野是白色的天花板。他的气息有些重，声音也有些哑：“瑶瑶，我们已经订婚了，给我好不好？” 她轻声应了，有点羞，又有点期待，很快，就是沉沦。 手腕突然一震，韩瑶猛地惊醒。 陈叡以为她吓着了，抱着她哄了几句，然后问：“梦到什么了？一直叫我的名字，还叫得特别...” 韩瑶脸一红，做的是春梦，这个“特别”该接的形容词... 陈叡勾勾她的下巴，眸子里带着笑，故意压低声音道：“瑶瑶的身体好了，等我们出去后，就能回家里...”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韩瑶嗔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调直了座椅靠背，岔开话题道：“外面怎么样了？”说着看向手表，发现安全区变更的一系列提示都没有吵醒她，刚才令她惊醒的是最新的一条消息——距试炼结束还有最后三小时。 陈叡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窗外，神色微沉。此时有大波的丧尸向着安全区浩浩荡荡而来，数量远胜于之前他们经历的几次。“滴滴”的提示音像是扳下了最终的开关，引导人们走向生或死的终结。 这个“人们”，目前只包括陈叡和韩瑶，在开阔的安全区中，他们还没有看到第三个人踏入。 “还剩三个小时...”韩瑶看向陈叡。 陈叡手扶在方向盘上，沉默片刻，说道：“我们先开车尽量躲一阵，瑶瑶，你再试试看还能不能用灵符。” 本来他想到韩瑶刚才用完灵符的样子，根本不想她再用，但是一路到现在，他们没有机会准备什么，现实状况也没有给他们更多选择。他对自己用灵符没有任何信心，另外，如果他能靠开车撑到最后，那就最好。 这些韩瑶自然明白，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她应了一声，翻出一张盾灵符，闭上了眼睛，专心回忆之前的感觉。 没选风和火，是她心里有顾虑，怕控制不好误伤自己，或遇上其它幸存者临时闯入。 车子七拐八歪地开在草丛里，陈叡的车技很好，他们这辆车也很结实，绕着圈连躲带撞地坚持了很久。 韩瑶一手握住扶手，一手拿着灵符，屏蔽外界的声响，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被放大。 “砰、砰、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又在给陈叡讲述时整理了思路，韩瑶竟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丧尸越围越多，车子慢慢就开不动了。陈叡又挣扎了一会，最近的丧尸已经切切实实贴在了车窗上，被后面挤着连退的余地都没有。腐臭气冲鼻而来，杂音乱作一团，陈叡握住身旁人的手腕，大声说了句：“瑶瑶！” 车子被逼停，玻璃都被砸碎，突然间一道光冲天而起，陈叡看到一个泛着淡蓝色的屏障出现在两人周围，流体的模样，透明的观感，让他脑中一下蹦出一个玄幻小说中的常见概念——结界。 丧尸还在张牙舞爪，用尽力气，然而即使车都快被暴力拆解，还是无一个能够突破屏障。 韩瑶的表情由平静专注，到渐渐皱了眉头，陈叡心道不好，举起刀作防备态，紧紧盯着那透明蓝色屏障，结果还没等到它消失，竟又传来一阵枪响。 那枪声，陈叡听出，是□□。他顺着看去，竟是徐飞端着枪在扫射。他不仅顾着自己周围，还顺带往他们这边开了几枪，两人附近的丧尸有些应声倒地。 只是徐飞那边也有丧尸不停围上去，他的情况同样不乐观。 这时，两人赖以生存的屏障终究消失，韩瑶软软地倒向陈叡怀里。手表的提示再度传来，离结束还有五分钟！ 陈叡一手护着韩瑶，一手举刀去砍。 他不能放弃，他不想放弃！ 手突然被人抓住，陈叡还没来得及查看怀中人，一道光芒倏地亮起，陈叡清楚地看到，韩瑶身周浮起了一层淡蓝色。 一阵威压以韩瑶为中心，如涟漪般瞬时荡出，徐飞也眯着眼看过来，压力扫来的一瞬间，他有些喘不过气。 那就是灵能？ 陈叡感到抓着自己的手送了下去，韩瑶终是悠悠倒了下去。再看周围，丧尸也倒了大半，剩下的都僵在原地还无动作。 此刻的安全区，安静得出奇，也使得倒计时声无比清晰：“五、四、三、二、一！” 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刚刚恢复的丧尸又都停了下来，大张着的嘴，高抬着的手，甚至是迈出一半的腿都就此静止，滑稽得像一出哑剧。 可是谁也没有心情笑。 丧尸接着全部消失，场上人一时恍若大梦初醒。 半空投出了别墅时见到的黑袍人的影像。 “恭喜三位，成功通过了第一次试炼。” “十万晶币已经存入你们的手表账户中，这个手表在你们完全退出前请务必要保管好，它有很多功能。其一，就是刚才所说，你们获得的所有财产都会存入其中，我们之间所有的金钱往来也是通过它，无论提现或是购买支付。其二就是试炼相关的通知都会通过手表传达给你们，请当心，不要错过。” 黑袍人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又严肃，语气又有几分意味深长。 “前方的这扇门，会引你们到交易大厅，你们需要先将手表绑定个人信息，然后可以按照意愿任意使用自己的财产，”他顿了顿，“放心，交易大厅可以提供的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甚至惊喜。另外，交易大厅最多可以停留十二小时，交易大厅出口通向你们来时的别墅，然后你们便可直接离开。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希望各位一定记住，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多言，否则...” 十二、交易大厅 随着影像的消失，最后那没说完的半句话也飘散在风中，无人能听清，但人人都能猜到。 陈叡抱着韩瑶，通过传送门进入交易大厅。交易大厅很大，像是一家综合商场，放眼望去，一间间店规规整整地排布着，还有自动扶梯通向楼上。进来右手边有一排小房间，标着休息室，是给刚刚死里逃生的参与者们暂时休整用的。钥匙就插在门上，没有钥匙的屋子就是里面已经有人了，用完需要再将钥匙放回原处。这些在告示牌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陈叡抱着韩瑶进了一间，里面陈设很简单，一个长沙发，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等她醒了，陈叡和她讲了后来的事，两人离开休息室，准备先逛一下交易大厅。 手表的信息绑定或是财产兑换等一应事务都在进门左手处办理，那里是另隔出的一个大间，有等候座椅和银行一样的柜台。 办完出来，扶梯旁也有个告示牌，介绍了交易大厅的六层分布。 陈叡一见六层写的是体检与医疗中心，二话不说，带着韩瑶直接往上走。 接待他们的小护士年轻漂亮，热情地介绍了这里提供的项目，体检要每人2000晶币一次。 陈叡本来只想给韩瑶查，但韩瑶坚持，于是两人都做了检查。检查过程与他们所经历过的并不相同，使用的各种仪器设备看上去十分先进，而且结果居然当场就出来了。 征求过两人意见，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医生拿着报告，给两人一同讲解。首先是与平常的体检项目相似的身体基本指标，这些两人都没什么大问题，这说明他们没有受到丧尸毒的影响，韩瑶的身体状况也基本正常了。 接下来是灵能相关的检查。 “韩瑶，灵能接受过训练吗？”女医生问。 韩瑶摇头答：“没有。” “怪不得，天生灵能达到这个值，很多都会有紊乱的状况。” “是因为我的灵能很高？”韩瑶追问。 “可以这么说，”女医生很有耐心，“灵能被人为地分为130级，普通人一般在20到30之间，但你测出的结果是43，这已经是许多人的两倍，加上受到异象影响，灵能发生变异，灵能紊乱的症状也会加重。” “之前在医院检查，医生说我从心脏开始，很多器官都在衰竭，这些是因为灵能紊乱的原因？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训练灵能？” 女医生笑笑：“现世的普通医生当然看不出来，我猜他们也查不出你的病因吧？” 韩瑶点头。 女医生继续道：“那就对了。灵能是由灵子构成，正常人的灵能中灵子是呈不规则排布，受过训练的人则是有一定规律，而你的和这两者都不同，打个比方，别人的身体就像是装了一半水的罐子，你的身体则是本来就装满了水，又受到变异的影响不停地晃，水自然就容易洒出来，导致你的身体状况变差。你需要做的，就是靠训练让这个罐子不再晃，这样里面的水就会安安稳稳，还可以根据你的意愿在需要的时候倒出来。” 她说着又看向陈叡：“小伙子，你不用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我所说一些，是想多帮你们一把，毕竟，能活着回来的参与者不容易。” 女医生说这些的时候眼眸微垂，韩瑶看不清她深藏的情绪，却能感受到她话里的真挚。 “把这些告诉我们没关系？”陈叡问。 “我想你们也猜得到，组织是希望你们学会使用灵能，所以当然不会限制我们讲相关的事情。实际上，你们想知道的，我们也没有被透露过，我能说的这些，包括之前告诉你们的，对于有些人来讲只是常识，世界和世界间有很大差别，现世对于灵能的了解和掌握只局限在某部分人当中，其余的大众听起来自然是天方夜谭。” “那你介不介意我们再问些问题？”韩瑶说。 女医生回：“你问。” “组织，就是这里的主办方？现世又是什么意思？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世界，不止一个？” “对，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出于某些原因为组织做事。至于现世，就是你们生活的空间。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人类不只有你们一个种族？人类所生活的地方，不只有你们所知的地球，甚至是超越你们所知的宇宙或者外太空，而是隔离开的时空，是无法轻易跨越的，彼岸。” 陈叡握着韩瑶的手紧了一些，两人眼里均是震惊。 “人类不只有一个种族？”韩瑶理理思路，从一系列闻所未闻的文字中先抓住了一点。 “就像你们有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再往下还有各个国家中划分的民族，所有生活在现世的人类统称为人族，这种一级级的分类，和你们对物种设置的界门纲目科属种差不多。其实其他世界的人类也只是在体质或某些方面存在差异，并不是奇形怪状的，像我，我就不是人族，不说的话也看不出来。” “确实...”韩瑶闻言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女医生，接着道：“也就是说，世界与世界间现在是可以往来的，只是这些我们不知道？” 女医生点点头：“我听说现世也有很多的研究理论，量子平行宇宙，虫洞，有些你们觉得还是猜想，其实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你们既然参加了试炼，以前不知道的，以后总会慢慢知道，只要你们能活下去。” ...... 走出体检与医疗中心，韩瑶和陈叡手牵手，感觉有无数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直到两人到了五层，韩瑶才开口：“我们不是第一批参加试炼的人，也不是唯一的一批。” “嗯，这是个规模相当大的事情。” “要是什么样的组织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而且，更关键的是，有这种能力的组织为什么还要办这样的试炼，他们需要我们做什么？难道有什么是我们能做他们做不到的？” 韩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转而道：“刚才医生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 “只是同样也不能尽信，我们应该和其他参与者也沟通一下，看能不能交换到更多信息。” 韩瑶表示赞同，感叹道：“我们以为的超自然，只是科学的发展还没有达到相匹配的程度。”而显然，科学可以企及的高度不可限量，早有人掌握了在他们的认知中仅是猜想的技术，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只在小部分人当中流传。 陈叡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要相信科学。” ...... 五层是与灵能相关的物品。这里应该是规划好的，每家店卖的东西都各不相同。简单转了一圈售卖灵符的柜台，两人发现，除了他们拥有的风、火、盾，还有土、木、冰和增幅灵符，并且每种都有低阶和高阶两档。 柜台小哥迎上来，笑眯眯地说：“看两位是生面孔，第一次来吧？需要介绍一下吗？我们这都是专业制符师精良制作，保证质量保证效果，并且提供说明书。” “还有说明书？”韩瑶惊奇道。 小哥递上一份，韩瑶一看，上面就一句话：输入灵能，效果根据灵能量的不同而不同，上限由灵符品质决定。 这么简短的说明书，真是第一次见... 小哥看他们表情有异，贴心地补充道：“关于灵能的疑问，你们可以去二层看看，那里有卖相关的书。” 陈叡点点头，看了看价钱，低阶多是5000晶币一张，只有那个增幅是6000，而中阶的都是低阶的两倍。 一晶币折合是一百，这么一算，这东西简直是抢钱。 韩瑶问小哥：“这么贵？” 小哥笑容不变：“一分价钱一分货，您出去别的地儿问也是一样，我们这价钱绝对不让您吃亏。” “这里有低阶和中阶，还有高阶的吗？” “有是有，但这里是不卖的。不是看不起两位的意思，只是高阶灵符本就稀有不说，完全不适合灵能初学者，没有一定的灵能量和灵能控制水平是撑不起来的。” 陈叡表示理解了，又转头问韩瑶：“想买什么？” 刚才在办理手表的手续的时候他们得知，不光晶币可以兑换成现金，他们也可以从外面拿钱来兑换成晶币。本来两个人刚刚就赚了二十万，这样更是不差钱了。 韩瑶也不含糊，想着灵符毕竟是用过的好东西，多备些总没错，于是张口就要每样两张。 小哥一看来了金主，笑容顿时更加灿烂，立刻把货备好，还硬塞了张说明书在里面。陈叡尽责扮演好好先生，付账拎包，两人接着转下下一家。 十三、回归 药灵液是另一样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据说这是经过提炼的灵能，不同颜色有不同的功效，只是需要运用灵能吸收，不会控制灵能就用不了。 这一点韩瑶是不担心的，对于他们而言，学习灵能势在必行，加上药灵液的功效看起来十分诱人，两人便挑了几种。 之前在补给点拿到的灵能枪这里也有卖，还有单卖的弹夹，每个三十发。 试炼里获得的东西是直接归他们所有的。韩瑶将自己的与这里的对比，发现她那把枪在l1745系列已经是最新的一款，陈叡就又买了把同款自己用，还买了四个弹夹。 逛完这一层，两人就依着从上往下的顺序继续。四层是食品，韩瑶惊讶地发现有很多东西听都没听过，有的旁边还放了标签，注明这是哪里的特产。只是那些名字听起来都有点跳戏——灵世、魔世、影世和叆晔。 女医生说他们生活的地方是现世，但这只是被译过来的一个简称，为了叫着方便。现世在世界间正式的名字是艾缔恩，当然，这个也是译过来的，想必其他几个也是选了最简便最常用的说法。 韩瑶却还是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仿佛未来就能见到长着角的恶魔或者什么从前不敢想象的未知生物。 陈叡点着她的额头：“又想什么呢？忘记医生说过大家长得都差不多了？” 也是哦，医生还说她就不是现世的人。 韩瑶摸了摸额头，陈先生真是学会了读心术，专门读她。 两人买了几样，又下了一层。三层是普通武器，从刀斧钩剑到枪支弹药，几乎集齐了从古至今的小型冷兵器加□□，并且价钱比灵能武器便宜了太多。 韩瑶看着满眼的□□□□□□，微微皱眉。 虽说灵能枪有轻便易携威力强后座力小等诸多优势，但就对人或对丧尸而言，普通枪械也有同样的杀伤力，甚至□□杀起丧尸来效率更高，为什么价钱能差到十倍呢？ 她侧脸看陈叡，后者眼神深沉，显然也在思考。 韩瑶想起主办方在介绍规则的时候说过，危险因素可能每次都不一样，那么以后，是不是会遇到普通武器解决不了的什么... 想到这一层，她觉得不寒而栗。若真是普通武器对付不了的，那该是什么？而且主办方有如此实力弄到如此多的精良武器，那他们又当如何？真的只能任其摆布？ 她深吸口气，让思绪回到当下，拉拉陈叡：“这些都不要了吧。”买回去也提心吊胆，他们的国家不允许私藏枪支。 陈叡的视线却定在了一个柜台，韩瑶顺着看过去，那里放着两把精致的匕首。 陈叡牵她走过去，这次迎上来的是同样热情的柜姐：“先生眼光真不错，这一对匕首是我们新到的货，独一无二，绝没有重样的。魔界的冷兵器是出名的精巧好用，质量没话说，更难得的是这对匕首里各掺了一些冰雪晶。冰雪晶这种难得的好东西，就算魔界产量多，加起来也不过就那些。有这个品质，我们卖的价钱绝对实惠。” 呵，两把匕首卖一万晶币，是“不贵”。 作为一个刚刚接触这些陌生词汇的小白，韩瑶虚心请教：“冰雪晶是什么？” 柜姐显然十分爱说话：“冰雪晶是种特殊物质，有抑制灵子异常波动的效果，简单来说就是安定。但是往深了想，您说哪种能力不是通过灵能？控制灵能不就是改变了灵子的波动？可惜咱们能接触得到的冰雪晶，纯度和量都不够...” 不然，可真是逆天了... 韩瑶暗自补上后面这半句话，总结出两点：一、灵能除了能用于灵符，还有许多其他用法；二、这个冰雪晶似乎还挺适合她，灵能紊乱可不也是灵子异常波动的一种嘛。 陈叡将匕首拿在手里，问她：“喜欢吗？” 韩瑶看他手上的那把，比手掌略长，外鞘上刻着繁复精致的纹络，处处透着贵气，另一把除了比它稍小，其余看起来完全一样，像是情侣匕首。她拿起另一把，拔开来，刀刃寒光微闪，明明通体是干干净净的金属色，却仿佛溢着点点星光。 韩瑶点点头，陈叡刷表结账。 二层是书和一些普通药材，唯一的那家书店里，居然主要出售的是小说杂志等等，两人淘了好一会，总算找到了一本和灵能相关的书。 韩瑶简单翻了翻，主要是介绍灵能训练方法和天赋相关内容，比他们找到的小册子详细，但对于几个世界、试炼、危险因素等只字未提。 那也是要买的。 买了书，两人就到一层转了转。这层是各种户外用品以及衣物，没什么特殊的，但韩瑶实在受不了身上这套沾了血迹灰尘狼狈得不行的衣服，两人便各挑了一身换上了。 通过传送门回到别墅，此时已是深夜，两人离开后便驱车直接回家。订婚之后，他们就住在一起了。 站在门口打开家里的灯，韩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她并没来得及感慨太久，门刚关上，陈叡把提着的东西随手往旁边一放，就将她抱起来径直向卧室走去。 韩瑶嘴里说着：“还没换鞋呢...”身体却诚实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被他放在床上。 陈叡盼这一天盼了太久。 从她生病住院，到几乎病危，他想过这可能已经是个奢侈的梦想。再到试炼的惊心动魄，他们在希望与绝望中飘摇，至少现在，他们又能两个人一起踏进那扇门，一起回到属于他们的家。 即使接下来面对的仍旧是未知，陈叡依然心怀感激。 他温柔地帮她脱下马丁靴，然后是外套... 衣服凌乱地丢在床边，韩瑶被按在床上亲了许久。她手撑在陈叡的肩上，推着他轻声问要不要先洗澡。 陈叡吸口气，微抬起身，看她脸颊染着绯色，眼角水光潋滟，樱唇红润，他顿了顿，将她抱起来往浴室去：“一起洗。” 开始真的只是洗澡。 后来陈叡借口检查她身上的伤，手就不老实起来。 韩瑶微微喘着，软着声音抗议：“不要在这...回屋里吧...” 往常陈叡都对她百依百顺，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不想再忍。韩瑶的推拒很快就变为轻吟，水雾蒸腾，满室旖旎... 韩瑶反感的不是浴室，只是觉得，浴缸真的太硬了。 陈叡帮她擦干了水，吹好头发，最后把人抱回了床上。 大床柔软舒适，韩瑶舒服地哼了声，无意识地抱着被子蹭了蹭。一旁的陈叡眼神又暗下来，眼尾有些发红。 韩瑶只觉身上一轻，被子被人推到一边，陈叡覆身上来，咬着她的耳垂吹了口气。酥麻的感觉涌上心尖，韩瑶轻轻颤着，无法抑制的轻吟声再度响起。 缠绵的时间像是久到没有尽头，又仿佛不过几次眨眼。韩瑶意识模模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后她习惯性地向旁边伸手，结果抱了个空，陈叡不在。 她睁开眼，摸到手机，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又闭闭眼，彻底清醒过来，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一个声音是陈叡，另一个像是她的未来婆婆——陈母。 韩瑶一惊，立刻坐起来，套了身家居服，冲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对着镜子拢拢头发，打开门走了出去。 十四、准备 陈母和陈叡都坐在沙发上，看她出来，陈母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瑶瑶起来啦。” 韩瑶听了这句话，窘意更甚，应道：“嗯，阿姨好。” 陈母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她不止脸年轻，心态也年轻，喜欢和年轻人来往，在生活上潮流得很。第一次见韩瑶，陈母就很喜欢她，只是韩奶奶不舍她太早嫁人，陈家尊重了亲家的想法，才只给两人先订了婚。 陈家就定居在云津，知道她生病后，陈母十分着急也非常上心，托了人请名医诊治，可惜依旧没有效果。 要不是逼到份上，陈叡和韩瑶不会最后押宝这个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的试炼。 陈母拉韩瑶坐到身边，先是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又叹口气道：“今天我本来想去医院，给小叡打电话，他说你们回家了。他把事情都和我说了，你们再商量商量，我等回去看他爸爸能不能找人查一查。” “妈，我还是那句话，这事不瞒你们，但是我和瑶瑶会看着处理。如果你们一定要查，就一定要小心，而且一定不要轻易透露给人。试炼的参与者绝对不止我们一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曝光？主办方一定有什么手段，多一个人介入就多一份危险。” 这番话是陈叡深思熟虑的结果。 以目前他们接触到的状况来看，求助明显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而且陈叡不得不承认，他有几分好奇心。 越深入，越觉得那些似乎超越了现实的东西没有可质疑的余地。 他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当然这也要建立在两人能安全的基础上，这些需要他和韩瑶再沟通。 “我知道，”陈母眼中闪过忧色，“你们两个，这种大事怎么事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现在你说说...”陈母顿顿，又舒口气，“也幸好瑶瑶没事了，比什么都强。” 韩瑶心里升起暖意，柔声道：“阿姨别太担心了，我们会当心的。” 陈母点头：“你还是再去医院检查一次，没事了再办出院。” 韩瑶乖巧地应下。 陈叡看她一副表现好好的样子，知道她是想安长辈的心，再想起她昨晚受不住咬自己的小模样，不禁笑起来。 老婆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你笑什么？”陈母问他。 陈叡摇头不答，转而道：“我媳妇饿了，妈，你定的饭什么时候到？” 韩瑶脸有点红，瞪他一眼。 陈母定了艾柏的菜，这是一家相当高档的餐厅，陈叡和韩瑶都喜欢吃这家。 两人陪着陈母吃了饭，陈母便叫司机来接了自己，陈叡二人则收拾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做下来，没见异常，两人决定办出院。 陈叡去办手续，韩瑶在病房整理东西。大概因为她是蹲着，门外两个护士没看见，自顾就聊起来：“这屋住的那个姑娘，都那么严重了，今天她男朋友突然就要办出院，就这么不治了。” “真的？”另一个惊讶道，“我怎么听说那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风雨无阻天天来陪着的，能说不治就不治了？” “谁知道呢？”第一个护士的语气带着同情和一点鄙夷，“这姑娘长得特别漂亮，估计开始也是舍不得，后来觉得实在治不好就不想费钱了，”末了还感慨，“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帅最后还是靠不住。” 两个护士说着走远了，韩瑶心情复杂。 要是让她们知道她的病已经好了，估计医院真的要炸开锅。 其实说她好了也不准确，她只是知道了治疗方法，但从进试炼区到现在，她确实再没有过不舒服的感觉。如果使用灵符时她有控制灵能，那也是后来的事，试炼区，是不是有点特殊？ 纷乱的想法掠过，她没理出头绪，陈叡就回来了。 刚走出医院，他们的手表同时响起了提示音。两人回到车上才看，是下次试炼的通知，时间是两个星期后的晚上七点，地点换了一个，但同样是在别墅区。 “这个组织真的不缺钱呀。”韩瑶感叹。 “而且眼光也不错，选的两个别墅区都很好。”陈叡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 车子行驶在路上，韩瑶看着窗外，想起试炼时驾车逃生的一幕幕，仿佛下一刻就有丧尸会冲到眼前。 她摇摇头，问道：“这两周我们怎么打算？” “你说呢？” “看看书，研究一下灵能，”韩瑶认真思索，“现在想想，咱们在补给点找到了那本小册子，又在体检中心听医生讲了不少，这些都有运气的成分，一定不是每个参与者都能做到的，也就是说现阶段我们拥有的信息很可能是领先的。如果灵能上能再有点进展，我们在参与者中就可以有优势。这个试炼最后既然要选人出来，设计难度的时候肯定要考虑参与者的水平，所以我们比其他人强的话，就有很大把握。” 陈叡点头：“我也这么想，而且那些灵符使用恰当的话足够应付很多情况，就是不知道危险因素会是什么。” 韩瑶因为生病早就办了休学，陈叡去了趟实验室，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两人就回家潜心研究灵能，虽然一知半解，却不亦乐乎。 书上说，灵能的训练与资质关系很大，入门这一步也与初始灵能量有关，以普通人的灵能量是很难修习的，高出一些则会相对容易，而太高了反而更不好控制，练起来也不易。另外，他们变异的天赋灵能也比普通灵能容易修炼。 韩瑶大概就是灵能高得恰到好处，又兼天赋异禀，书上说的许多她很容易就能领会。不过一周时间，她已经能控制体内的灵能顺畅地运转，定向输出是不成问题的。但是要做到完全控制灵能，收放自如，或是去控制周围的灵能，却完全不行。 相比之下，陈叡则是收效甚微，自我感觉灵能还是一盘散沙，但有时练着练着，眼前会出现奇怪的景象，像是有丝缕的蓝雾，转眼又不见了。一次他恰好面朝韩瑶，竟看到她体内也有隐约的蓝色。两人由此更加确信陈叡看到的就是灵能，也推测这就是他的天赋。 关于这一点，书上也有提到——一般情况下的灵能密度不够，无法直接用肉眼看到，训练过的人可以通过特殊方法看到一定密度以上的灵能，陈叡显然不在此列。如果他能控制，这能力无疑是很方便的。 可惜无论他自己看书还是韩瑶给他讲心得，都没有激发出什么灵感。韩瑶的天赋还不知道沉睡在哪个角落，提供不了更多参考，陈叡的天赋就一直是随机模式。 另一方面，按说灵能应该越练越多，两人却都没有这种感觉。 韩瑶有点心慌，又觉得没有哪里出错，只得先将这点情绪压在心底。 期间陈叡找人查了文晶的信息，得知她亲人已不在，是一人独居，并且已经被办理了确认死亡的手续。两人商量后决定在墓园为她立了碑，并将她的遗物祭了去。 该来的总会来，很快就是第二场试炼的日子。 下车前，韩瑶又检查了一次包里的东西，然后才跟着陈叡走向那栋别墅。 从自动开启的门，到屋内相似的装潢，一看就是同一个组织的地盘。 两人依旧挑了个角落坐下。这一次的参与者中，年轻人的比例明显增加，就是年纪稍大的，看上去也是镇定内敛。 果然，黑袍影像出现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大家通过了第一次试炼。” 这个试炼就像一场淘汰制的比赛，强者生存，幸存者一次次重排，再来新一轮较量，最终筛选出主办方想要的。 然而，即使明白这些，置身局中，脱身何易？ 就连陈叡和韩瑶，要拿出供两人离开的一个亿也是做不到的，更何况那些为了钱来的人。交易大厅里虽然只有灵能相关的商品贵得离谱，但总归要买些什么，不然谁能保证下次试炼能活着？主办方的这种规则就是让人攒不下钱，逼着参与者一场一场地继续参加。 这次试炼共二十人，二十四小时，四个安全区，除了危险元素不定，其余的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陈叡和韩瑶一起过了传送门，刚一出来，便是一阵大风吹过，两人定睛一看，他们竟是站在一栋高楼的顶层。 这次真的是高楼，因为这是一座非常现代化的城市，远眺过去，一派繁华景象。不同于上次的城镇，其间还有草原，这次视野范围内全是高楼大厦，还有平整的道路和立交桥。 十五、新的试炼 手表响起倒计时，试炼开始！ 按照计划，他们先确认了最近的补给点的位置，又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离开。 他们所处的是栋60层的高楼，内部构造像是写字楼，所有设置都极其逼真，但因为没有一丝人气，让人感到莫名的异样。 仿佛是末日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这种异样感让两人不由地绷紧了神经，等到出了大楼，那种感觉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甚。 补给点看着应该不远，路上也没见到车，两人便先步行前进。 路上同样不见半个人影，明明天气晴朗，韩瑶却就是感觉哪里在向外渗着阴冷之气，像是有什么潜伏在暗处。 这种说不清由何而来的直觉真的糟糕透了。 走了有三十分钟，街道上依然空无一人，可路过一处玻璃展柜的时候，韩瑶余光竟好像看到有什么一闪而逝，她急忙扭头去看，一切又平静如常。 陈叡被她拉得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韩瑶又看了看四周，皱着眉：“总觉得这里很奇怪。” 陈叡本来也严肃着，可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蓦地就觉出几分可爱，摸摸她的头道：“试炼区怎么可能是正常地方，当然会奇怪啊。” 韩瑶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认真点，我说正事呢...” 话音刚落，突然有尖利的叫声传来，那声音不像是人声，可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韩瑶一惊，陈叡把她拉到身侧，两人屏息观察，等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 韩瑶拉拉陈叡：“我们要不要先走？” 陈叡点头：“走吧，还是先去补给点。” 两人转身离开，没有看到那面玻璃上映出的一道庞然大物的身影。 又走了十几分钟，眼看补给点就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一道破风声传来，有什么猛地呼啸袭来，韩瑶被陈叡扑倒在地，摔得有些疼。 她抬头看去，竟是个从没有见过的怪物，昂着头，呲着牙，发出尖利的叫声，赫然就是他们之前听到的声音。 因为上次的是丧尸，韩瑶这两周除了练灵能，还恶补了一下有怪物出现的各种影视作品，但是真的没见过眼前这种。 这怪物有两层楼高，四肢双尾，形貌极怪异，简直无法形容。 这时又有一男声道：“什么东西？什么在那？”语气里带了几分惊惶和无措。 韩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又有个年轻男人过来了。 他眼神茫然，左顾右盼，手里握着把枪不知道该瞄哪里，实在不像演戏。 陈叡扶她站起来，一手掏出了灵能枪。 韩瑶问他：“你能看见那个吗？” 陈叡举枪瞄准：“嗯。” 韩瑶不解：“那他怎么看不见？” 陈叡默了默，回她：“宝贝，现在好像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他说完，怪物配合地又吼了一声，看样子是盯住了韩瑶。 气氛已是剑拔弩张，韩瑶捏了张灵符在手里，心里想的却是，这怪物从出现到发难，准备时间着实过长，大概有些迟钝。 可是怪物冲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不输猎豹这类的猛兽。 陈叡的枪也响了。对丧尸而言一枪致命的灵能弹打在怪物身上却是不痛不痒，连它的动作都没有变缓。 韩瑶把灵符甩出去，冰凌像是出鞘的利刃，直刺而去，却被那怪物躲过了，沾边的那一点也被怪物一碰即碎。 这种大规模无差别的攻击对付成群的丧尸好用，对这种单体目标效果就大打折扣，尤其眼前的怪物行动敏捷得与庞大的身躯不符。 韩瑶为自己的以貌取人，哦不，取怪物悔过。 怪物一爪挥来，陈叡拉她躲开，劲风就在他们身侧划过。怪物却像是看上了韩瑶，还是紧追不放，两人狼狈地闪进就近的一栋楼，接着就听“砰”地一声，怪物扇飞了橱窗玻璃。 陈叡护着韩瑶一路往里跑，怪物强行追到了楼里。它体型巨大，甚至要破开一二层之间的楼板，在室内横冲直撞，倒是慢了下来。 “这么一直跑不是办法，我们得做点别的...”韩瑶说。 陈叡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又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像是人的尖叫。 两人循着大致的方向找到出门，往外一看，另一只怪物张牙舞爪地站在不远处，开始遇见的年轻男子神色恐惧地缩在一角，而他旁边多了一男一女。 之所以说是另一只，是因为它明显长得不一样，但同样具备两个特点——庞大、怪异，看上去狰狞骇人。 这只怪物注意到韩瑶，竟也要向她冲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新来的那男子手一甩，不知从哪扔了条绳索绕在怪物身上，女子则立刻取了张灵符一把火烧过去。 怪物被烧个正着，吃痛下嘶声怒吼，男子似乎要拉不住，火焰已有减小的趋势。 陈叡和韩瑶连忙跑过去，陈叡帮着拉绳索，韩瑶补了张火灵符去烧。 虽然时刻危急，但韩瑶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跑远，感觉他们像在捕猎烤肉，她刚加了一把火... 这么一想，她突然发现，怪物受到火烧并没有皮肉焦糊的味道，虽然也带着点丧尸那般的腥腐气，但却仿佛不是由血肉构成的。 刚才追他们的怪物眼看就要从楼里蹿出来，韩瑶赶紧收了胡思乱想，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陈叡看着前方，忽地生出一种恍惚之感。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化，他看到淡蓝色的线，由那怪物奇形怪状的庞大躯体上的一处延伸而下，像是体内的神经脉络，由中枢传递至通身。 脉络由一变多，仿佛层层递进分支。他顾不上犹豫，掏枪瞄准蓝线起始的地方。 灵能枪依然难以打穿怪物的身体，韩瑶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却默契地领会了他的意思，从包里摸出一张木灵符，蓄了灵能，瞄准陈叡的灵能弹打到的地方，催动了灵符。 一枝木枝破风而去，直直刺去，瞬间穿入怪物的身体。陈叡这时又看到，那缠在怪物身上的绳索中也有一根蓝线，木枝同样充盈着蓝色。怪物的蓝色脉络被切断，最后一声嚎叫只发出一半，便轰然倒地，然后竟化为点点碎片，似真似幻，随风散去。 这所有过程不过几分钟，时机刚巧，另一只怪物经过重重阻碍，从大楼只撞而出。男子立刻甩了绳索过去，可还没等拴牢，绳索竟由实变虚，继而不见了。 怪物冲得太猛，被这么一干扰，方向出了偏差，落在了最开始那年轻男子身侧。他早被吓得无法动弹，又因为看不到怪物，在茫然中更加慌乱，只听身边一声巨响，然后便觉自己似被什么抓住，所有能量一点点离体。 另外四人完全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子被怪物抓住，瞬间就仿佛被吸干了生机一般，重重摔在地上。 四人都目瞪口呆，身边男子对他们说：“我这绳子估计用不了了，别靠近它，你们刚才怎么杀另一个？能不能还用那个方法？” 陈叡看过去，这个怪物的蓝色脉络却变得模糊。他对于天赋的使用依旧不得要领，只得以最快速度找到最起始那段，刚开了一枪，怪物已过来将四人冲散，韩瑶身边正是那个女子，拉了她一把躲过这次攻击。 女子一边把她拽到身后一边问：“应该瞄哪里？我刚才没看清。” 陈叡于是又开了一枪，女子也像韩瑶那样，用了木灵符，干净利落地刺过去。 陈叡此时已经看不到怪物的脉络，只能看见木枝穿体而出，怪物接着随之消失。 四人这才缓了口气，危险过去，方觉心脏像要跳出来一样。 韩瑶看着周围毁得一塌糊涂的楼房地面，平复着气息，陈叡走过来将她半扶半抱在怀里。这种亲密的姿态，一看就知道两人是恋人关系。倒是另外的一男一女，各自站着，看起来并不是一起的。 一片沉默中，那男子先开口道：“要不要一起去补给点看看？” 陈氏夫妇这才顾得上打量面前这两人，看着都很年轻，大概与他们相仿。男子高大帅气，穿着都是小众的高档货，看起来应该不缺钱。女子个子比韩瑶略高，梳着过肩的高马尾，衣着干练，气质似乎有点冷。 从刚才来看，这两人人品还可以，也有些能力。 韩瑶与陈叡对视一眼，点头应下。 另外那女子略一沉吟，也说好。 去补给点的路上，四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其实就是交换了下名字。 女子叫白小晚，男子叫林。 林表现得热情又友好，找了点与试炼有关的话题，让他们路上这几分钟的交谈不至于冷场。 到了之后，他第一个走进去，有提示弹出，他也大大方方分享了。 【恭喜玩家林以冠军速度抵达补给点2，现在是附送提示时间——看得到才能打得着，打得着也要打得准——记住了吗？】 十六、咽灵 这个提示好像没什么用...毕竟看不看得到貌似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韩瑶腹诽。 这里同样是超市的布置，进门后有休息用的沙发。四人看完了提示都还站在门口，依然是林先开口：“先商量好，这里的物资，就女士优先，然后发现的信息共享，怎么样？” 他们是两男两女，这个提议对陈叡二人来说没什么影响，唯一吃亏的就是林了。 韩瑶又看看对面两人，总觉得他们好像不是完全不认识。 但也不是觉得他们有坏心。 大家都没意见，韩瑶和白小晚就率先走上前去。架子上的东西也和之前的差不多，食品武器他们都不需要，毕竟连灵能弹都对付不了的东西，想必普通的武器更不会管用。 韩瑶之前在见识到灵能用品和普通武器价钱差别的时候还想过这一茬，就是会不会有什么是一般武器无法杀死的，哪知想什么来什么，这个“有什么”这么快就出现了，还是陈叡举着灵能枪都莫可奈何的怪物。 目前唯一有效的手段就是灵符。 韩瑶叫过白小晚，问她：“灵符你要不要？” 白小晚露出个笑容，欢快地回答：“要啊，都有什么？”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她的长相偏冰山美人，不说话站在那，气质也有点冷，但没想笑起来却给人亲切的感觉。 火、水、冰的低阶灵符各两张，就听白小晚又道：“问问他们两个要不要吧，如果他们都不会用，那就我们均分。” 韩瑶点头同意，两个男人果然都没要。 分完灵符，韩瑶和白小晚又在架子上认真搜索了一番，在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本小册子。 四个人于是凑在沙发上一起看，林居然还开了包薯片，先递给白小晚，后者拿起一片吃了，他又转向韩瑶和陈叡，被谢绝后，就和白小晚你一片我一片地吃起来。 白小晚还补了句：“反正又不要钱，不吃白不吃。” 韩瑶被她那理所当然的模样逗笑，觉得这姑娘不止笑起来亲切，性格也可爱。 她翻开小册子，大家的注意力才集中回来。 第一页上是一行字：世上有光明，就有影子。 第二页上是大标题：咽（ye）灵。 生活在地狱的堕落的灵魂，因为空间扭曲而出现，会受灵能吸引，吞噬灵能并进化，灵能低的人无法看到。另外，若是被其所伤会感染咽灵毒素，因体质不同可能出现失去理智甚至变为咽灵的情况。能够杀死咽灵的方法有限，并且一般是通过切断灵脉致其死亡。 “所以刚刚我们遇到的就是咽灵？”韩瑶说。 “而且看来我们灵能都不低啊，都能看得见，”林挑眉道，“韩美女，你应该是最高的了，难怪咽灵一直瞄着你。” 陈叡看他一眼，刚要开口，却听到白小晚说：“还有这里不太对。” 大家看向她手指的文字部分，她解释道：“杀死咽灵的方法有限，下一句之前加了一个并且，感觉像是前后说的不是一个事情。” 陈叡补充：“我也这样认为，这句话后半部分是说咽灵的弱点，前半部分像是在说我们要用什么手段。” 韩瑶若有所思：“就比如灵能枪不能造成伤害，但是灵符的攻击却有效？” 陈叡点点头：“这里像是特意没有告诉我们。” 韩瑶翻到下一页，讲的是灵能，提到人为划分的灵能等级，还有灵能修炼的方法等，都是他们已经知道的。 一本看下来，还有个有用的信息就是灵脉：指传递灵能的特定脉络，咽灵有一条主灵脉从中枢向下级依次传递灵能，而人类就没有这种灵脉，灵能是分散于体内的。 林低低地读到“灵脉”，看了陈叡一眼，却没有再开口。 林和陈叡去看货架，韩瑶和白小晚又在屋内翻找起来，看是否还有有用的东西。 令人惊喜的是，在沙发的一角，白小晚发现了一张地图，正是这次试炼区域的详细地图。 韩瑶刚上前去扫了一眼，补给点的门突然被推开，又是一男一女冲了进来，脚步慌乱。 这对男女见到屋里的人显然也是一惊，但还不等两方人说什么，一声尖利的叫声蓦地入耳。 紧接着“砰”一声，什么庞然大物猛地砸到房间中央。 白小晚反应快，拉着韩瑶往旁边一闪，人都没事，手里的地图却因此掉在地上。 躲过这一下，韩瑶终于看清，那砸进来的赫然是咽灵的一只“手”。咽灵那形如蟹钳却巨大了百倍千倍的“手”抽出来又打过来，只见那新来的男人急步到货架旁去拿武器，那女人却是捡起了地上的地图。 林冷笑：“引来个麻烦不说，不分先来后到就抢东西。” 白小晚看他一眼：“也就你还有闲心废话。” 林也不恼，接着道：“那我们先走吧。” 房屋根本挡不住咽灵，只能堵住求生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两次下来，白小晚估计是认识到韩瑶身体反应不佳，一直拉着她，闻言便率先往外走，陈叡见了，忙过去护在旁边。 韩瑶在出门前已经把灵符拿在手里，刚踏出一步，一阵劲风袭来，巨大的冲击狠狠撞在淡蓝色的盾上，韩瑶和白小晚被冲得退后一步。 这只咽灵比之前他们遇到那两只都要大，除了能看出有两只巨钳，其他部分也是胡乱拼凑的一般，看不出是什么。 几人都跑出来，林先看向陈叡。 陈叡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现在在咽灵身上什么都看不到。 没掌握天赋的用法，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他摇摇头，这时白小晚的声音响起：“把灵能调动起来，往眼睛聚集，想着要做的事，试试看。” 明显人家姑娘也是看出了他的情况，在指导他呢。 然而陈叡对灵能的感知和控制也只是半只脚进了门槛，当下只能再度摇头：“不行，之前激发能力全是偶然，我灵能用不好。” 这几句话的工夫，咽灵的巨钳又砸过来，韩瑶再次甩了一张盾灵符过去，相撞的瞬间，冲击险些将刚跑出补给点的两人撂倒。 陈叡大喊一声：“瑶瑶闪开！”一边上去将人扑倒，话音刚落，巨钳便从他们头上挥过去。 那两人见咽灵没注意他们，急急忙忙就沿路跑去。前方有辆摩托，两人丝毫犹豫，骑上就走了。 气归气，现在却是没空管他们。林挥出绳索，白小晚用了张冰灵符，可是这只咽灵不仅大，好像还要更厉害一些，绳索一下就被挣开，冰刃打上去也损伤不大。 幸好这点时间已足够陈叡和韩瑶两人退开一些，四人匆忙躲到一栋楼里。 这栋楼比补给点结实些，给了几人一点缓冲的空隙。 伴着咽灵愤怒的嚎叫，手表的提示音响起，下个安全区划定了。 连续用了几次灵符，韩瑶已经觉得体力不支，看白小晚的脸色也不太好。韩瑶一边休息一边思索，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他们目前唯一会且有用的攻击方式只有灵符，要是连这都不奏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杀不了就是杀不了，这种设定上的差距不是计谋能弥补的。 韩瑶拿了张中阶火灵符，又递了张中阶风灵符给白小晚。 对上她有些诧异的眼神，韩瑶解释道：“现在我们直接走肯定走不了，我的灵能最高，你们要是想走，我就留在这里拖一会，要是愿意和我一起，我们就用这两张中阶灵符试试，杀得了最好，杀不了至少能挡一会，我们看能不能趁机离开。” 白小晚盯了她一秒，接了灵符：“中阶灵符挺贵的，谢了。” 韩瑶对她笑笑：“那我先，你再用风。” 林掏出把灵能枪：“我们两个大男人居然要靠姑娘了，陈帅哥，你保护好你家韩美女，白小姐就交给我了。” 陈叡答得挺高冷：“这是自然。” 咽灵已经探到了附近，陈叡最后确认了一遍方向，道：“灵符用完我们立刻走，往东跑找车。” 说完，他握住韩瑶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一出去，咽灵的巨钳就当头砸来。韩瑶作为只会用灵符的运动小白，被陈叡护着躲闪，看准时机，抛出灵符。 她全神贯注，几乎用尽自己能调动的灵能，谨慎地让火向咽灵烧过去。 烈火轰然而起，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阵飓风随后直吹而去，火势骤然变大，韩瑶的皮肤都仿佛有了灼烧感。 火里咽灵的嘶吼更尖锐了几分，它左右挣扎，周围楼房碎裂倒塌，一股难言的气息充盈鼻端，甚至有黑烟弥漫。 韩瑶脑中闪过在小册子中看到的话，咽灵，来自地狱。 此情此景，不知与地狱相比何如？ 眼前滔天大火，这一场场试炼，其中的参与者以命相搏，向死而生，最终有多少能涅槃？ 陈叡声音沉着：“走！”然后拉着她向前飞奔。 耳边还残留咽灵的叫声，肺部张弛，风声呼啸，与陈叡相牵的温度，脚踩在水泥路上的震感，都让韩瑶头脑愈发清醒，一瞬间，心里冒出前所未有的念头。 前所未有的，活着的实感，是拼死活着、死里逃生的快感。 “活到死”这个调侃般的说法，她竟觉得自己理解了一二。 十七、组队 林始终跑在白小晚侧后方以确保她没有掉队，四人都不知自己跑了多久，总之在看到路边的一辆越野车后，他们就直接冲过去。 陈叡开车，林坐在副驾驶，两个女孩坐后排。 除了韩瑶喘得瘫在座位上，另外三人的状态相对较好。 咽灵并没有追过来，至于它是死是活，那并不重要。 地图没了，陈叡本想按照手表上指示的大概方向开，结果到了岔路口，白小晚就语气肯定地指起路来。 陈叡惊讶：“你知道怎么走？” 白小晚似乎对他的怀疑语气很不满：“我之前看过了，记得路。” 韩瑶也诧异：“那张地图你全都记得？” 白小晚点头：“应该是我的天赋。” 韩瑶一方面有感于她的坦诚与信任，另一方面又觉得羡慕。 林笑笑：“白小姐灵能用得熟练，所以能用天赋。” 这话是在打趣陈叡了，他话里没有恶意，韩瑶于是玩笑怼他：“那林先生现在可是既没有天赋也不会用灵能。” 林耸耸肩：“而且我的绳子也捆不住咽灵，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你们不会因为我派不上用场就赶我走吧？” 韩瑶回他：“当然不会呀，说不定林先生是潜力股呢。” 一直开车的陈帅哥这时插话：“瑶瑶，我渴了。” 韩瑶闻言拧了瓶水递给他，陈叡不接瓶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林不嫌事大地又调侃道：“看来我和韩美女说的太多了，陈醋王上线了。” 一直指路的白小晚也掺合进来：“估计是觉得你可有可无的话说了太多，想暗示你也喝点水。” 林扭头看了白小晚一眼，她淡然地坐在那，似乎带点高冷，眼神中又透着自信。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明明狼狈，却好像有股不服输的劲。 他心中动了动，视线转开，那边韩瑶唇角还余一丝笑意，恬静温和，再看驾驶座上的陈叡，他目光专注，从容镇定。 林脸上嬉笑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郑重：“那就说点有用的吧。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现在是一家游戏公司的开发设计师，我不缺钱，当初来参加试炼只是因为好奇，结果真是好奇害死猫。我还不太会用灵能，天赋也八字没一撇，唯一有点用的就是上次买的映石，就是那个绳索。我想，试炼如果想要筛选出什么人，后面必定是越来越难，咱们遇上也是缘分，又算合得来，我想和几位组个队，大家齐心协力，通过的概率肯定更高。” 对于这个提议，韩瑶是愿意的。在咽灵可以被她吸引的时候没有先走而是选择留下并肩作战，这一点就能证明他们的人品。更何况虽然几个人性格迥异，但确实不难相处。 不得不说，还有很重要的就是，林和白小晚都有点自来熟的特质。陈叡和韩瑶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内敛，加上他们本来已是两人一起，在这之前从没想过要和谁组队。但现在林一提，韩瑶就立刻判断组队利大于弊，毕竟这次的咽灵难以对付，人多力量大也不是句空话。 韩瑶心里有了想法，又去看陈叡，后者思索片刻，表态道：“我的情况瑶瑶都清楚，让她说吧。” 这是同意了，但是您的陈醋王依然在线。 韩瑶乖顺地接道：“名字就不再说一遍了，我们都是在读研究生，我没有天赋，会用灵符，”她说着又看了陈叡一眼，领会了醋王大人的深意，“陈叡是我的未婚夫，我们猜测他的天赋是能看到灵能，但是他对灵能的控制还不熟练，所以之前几次都是偶然，我们还没弄清楚这个天赋的具体情况，”她又顿了顿，“我们会来，是因为我的灵能紊乱，造成严重的器官衰竭，医院无法治疗，有人告诉我们，来参加试炼，就可以康复。” 听到这个原因，林和白小晚明显都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再多问。 白小晚最后一个发言：“名字你们都知道了，以后麻烦直接叫我的名字，不要再叫白小姐，搞得好像什么特殊职业。我是金融行业，会用灵符，天赋大概是过目不忘，来参加试炼的原因是，缺钱。” 缺钱…这个理由真是太坦率了。 韩瑶其实有点好奇白小晚为什么会缺钱，但现阶段毕竟还不熟，这种问题不好出口。 林总结发言：“既然大家同意组队，那我们适当交流一下情报？”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一晃，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韩瑶第一个说：“后面不对劲。” 除了陈叡，另三个人都立刻回头，就见斜后方一只咽灵冒出头来，而它面对的大楼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像是被炮弹炸出来的一样。 “这咽灵除了吸食灵能之外不会还有什么技能吧？”林脸色难看。 韩瑶眼看那只咽灵转头追向车来，就像是电影里拉近的镜头，庞然大物在视野里逐渐放大，车声与叫声交织不绝。 陈叡开得更快了些，白小晚全神贯注回忆路线人工导航，韩瑶拿出最后一张中阶盾灵符，随时准备动手。 只有林身无长物，干瞪眼半天，掏出灵能枪瞄两侧的建筑物，打落个吊牌打断根柱子都好，至少能挡一挡。 这样连续了几下之后，咽灵果然跑得慢下来，可是它前方竟有亮光凝聚变大，韩瑶有种感觉，她知道那是灵能。 光团越聚越大，韩瑶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她将灵符一把拍在后窗上，将恢复的灵能都调动起来。随着一声巨响，那团光宛如能量炮弹飞射而来，与此同时，车后一道淡蓝的透明盾出现，挡住袭来的灵能。 车身不可避免地一晃，白小晚急声道：“就是前面，右转！” 陈叡猛打方向盘，车子应声飞驰而过，盾也与那束灵能同归于尽似的，碎裂消失，而那只咽灵仿佛耗了不少气力，一时没有动作。 韩瑶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心跳得厉害，手还有些发抖，加上灵能用得厉害，浑身都软，靠在座位上几乎起不来。 林一直看手表，过了好一会，终于说：“我们进安全区了。” 陈叡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韩瑶，对白小晚说：“附近哪里不太空旷，路又方便的，我们先过去休整一下。” 白小晚挑了处就近的，陈叡停好车后直接过去开了后门，打算抱韩瑶下车。 韩瑶小声问他：“开了这么久车，累不累？” 陈叡两手已经抱住她，回道：“没事。” 韩瑶也就不再矫情，把小背包抱在怀里，由陈叡横抱起来。 她腿还软，走路确实费劲，可是当着白小晚和林的面被公主抱着，到底有点害羞。 那两人却是神色不变，林也没有开玩笑，反而帮着关上了车门，然后自然地朝前走去，白小晚带路，陈叡两人就走在了最后。 越是特殊时刻越能看出人的修养，这两个队友找得还不错。 韩瑶这样想着，微仰头看向陈叡，陈叡察觉，也看了她两秒，然后低头亲了她一下。 韩瑶略羞涩，就听他低声说：“辛苦了老婆。” 陈先生对她的称呼总是可以从全名到宝贝数种自由转换。 走神间，四人已经进了一栋大楼，上到三层，找了个房间进去坐下。 这栋也是写字楼，屋里有工位，也有沙发，之所以选高楼，是因为地基更稳些，在一楼视线太差，而爬到太高又不易逃走，三四层感觉是最好的位置。 陈叡把韩瑶放在沙发上，又拿了水和吃的给她，林和白小晚也各自坐下，拿出准备的食物。 虽然进来才五个多小时，现实里又是半夜，但逃命实在是体力活，加上又有灵能之类的力量消耗，不补充体力不行，有了经验的人都会备些吃喝。 “先交流情报，然后在这里试试冥想，”这次是白小晚先开口，“这个就是我要分享的第一条，我上次发现，试炼区域的环境和外面不太一样，修炼灵能好像会容易一些，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借此掌握控制灵能的方法。” 另三人眼前一亮，但是白小晚犹豫着又道：“只是我担心这是揠苗助长的方法，主办方可不见得这么好心帮我们提升实力，虽说我在这里面试过，并没感到有异状。” 韩瑶若有所思：“这样说的话，果然主办方安排好了很多事，就为了让我们在这里，像是进化论的自然选择一样，淘汰掉弱者，筛选出他们需要的人来。至于你说的副作用，我倒觉得是避免不了的，因为就算不冥想，灵能消耗了也会自然恢复，这个过程和冥想大同小异。” “主办方想筛选的，是天赋和灵魄？”林接话道。 “应该是，”这次是陈叡回答他，“从我们知道的来看，天赋是见过异象的人才会有，而我们应该已经是主办方从其中筛选出的可能会被试炼吸引的人，第一场试炼是丧尸，普通人普通武器就可以对付，就算最后是丧尸包围的局面，要么掌握了特殊能力，要么胆识够或者运气好，都有可能活下来。而这一场，难度明显提高了，咽灵不用灵能根本无法杀死，就像瑶瑶说的，主办方是在通过各种条件筛选，并且想让危险激发我们的潜能。” “而我们现在陷在里面，轻易无法抽身，只能先让自己变强，不被淘汰掉。”白小晚说。 十八、分离 “这么庞大的计划，这么多人，这种财力，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韩瑶说着，将当初在体检中心从女医生那知道的情况大致复述了一遍，“这些如果是真的，可能事情已经超越了国家甚至世界的范畴，除非有非常恰当的应对措施……”否则他们决不能轻举妄动，也无法反抗之能服从。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她和陈叡猜测过他们的行动会不会被监听监视，所以太过格的话自然不能说。 林和白小晚俨然是明白这层意思，沉默了一会，林说：“你们说了这么多，我一时想不到别的。这样吧，有什么问题，你们问，能答上的我一定说。” 陈叡闻言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的绳子是什么？” 林露出手腕上用绳子拴住的石头，展示给另外三个人。 那是一块近乎黑色，表面光滑的石头。 “这个叫映石，据说可以反映人的想法，转化成力量，不同的人用就是不同的效果。我今天其实也是第一次用，根据刚才的经验，大概和修炼灵能差不多，尤其是有了第一次后知道了力量是什么，再想象它，想着要把力量召出来，就会容易许多。” “不用灵能？”韩瑶问。 “你们也知道我对灵能一知半解，但是我觉得没有用。” 陈叡拆台：“可是我之前看到那绳子好像是灵能构成的。” 林苦笑：“哥，我没撒谎，我也不知道。” 陈叡倒没有不相信他，便没再纠缠，又问：“这是在交易大厅买的？” 林点头：“我买的时候，店员说只剩这一个了，还贵的很，5000晶币。” 另三人微惊。 就目前来看，那个交易大厅不像外面，滥竽充数，虚抬物价，那里贵的，就一定比便宜的好，特别贵的，一定是好东西。 映石能和低阶灵符一个价钱，一定是因为它可以形成的形态有非常实用的，只是到了林手里…… “怎么就只是一条绳子呢……” 林察言观色，自知被人嫌弃，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练灵能吧，小晚快教教我。”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小晚”，白小晚一怔，她看了林一眼，随即调整神色，讲起她练灵能的经验。 韩瑶听着，必须承认白小晚的训练更有条理，她对于各个情况的感觉也要更加敏锐清晰，能更好地引导另外两个还没入门的人。 大概因为最高灵能拥有者韩瑶灵能消耗太多了，四人竟一直没有引起咽灵的注意，不受打扰地练了三个多小时灵能，直到手表提示，下个安全区确定了。 这次的整体试炼区域比上次大，而他们又是刚进安全区就止步了，所以现在不出意外还要转移。 果然，新安全区还要向前，不过不远。 “还是开车吗？”林征求大家意见，得到全票通过。 四个人刚走出大楼，就见到两个人匆忙跑到他们的车边，再定睛一看，这是什么孽缘，居然是之前补给点遇到的那两个人。 韩瑶走在前面，看见那两个人没在车门上发现钥匙，急得几欲破门而入。 接着是“吼”地一声，咽灵！ 白小晚说的没错，这个试炼区域似乎是与外面有差别，虽然只练了三个多小时，竟是隐隐觉得自己领悟了什么。 就比如这只咽灵，她仿佛能感觉到它在那，只是具体位置又说不上。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韩瑶和白小晚各拿了灵符在手里，四人这边做出战备姿态，那两人见到他们，却是上前几步，神情不明。 男人看着三十岁左右，开口道：“这车钥匙在你们那？” 林俨然是四个人中组织话题和对外发言的代表人物，闻言当即道：“在我们这，试炼区里，先到先得。” 对面的女人上前一步，说道：“帅哥，帮个忙嘛，我们根本打不过那种怪物，你们的实力比我们强得多，至少逃命的时候带上我们嘛，这辆车子，六个人也挤得下。”她的声音因为刻意想装可怜而显得做作，偏偏里面又夹杂着一丝焦急，让林皱了眉头。 不得不说，人都有气场，人与人之间也是存在眼缘的，这对男女就不像林和白小晚那样让人相处舒服，虽然不是一路人，也不喜他们这幅姿态，但有句话那女人说的也不错。 韩瑶爆发了一次圣母心，与身边三人小声商量道：“要不先带他们走一段吧。” 毕竟他们刚才也不算侵犯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不至于让他们见死不救。 白小晚扫了两人一眼，那边已经能看到咽灵庞大的身躯，她冷着表情，说了句：“希望你们别让我们失望。”然后率先打开车后座门上了车。 如果按她想的，才不会带上这些人，不过韩瑶心好，就由她一次。 林看陈叡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坐到了白小晚旁边。 咽灵还是那样刺耳地叫着，边吼边冲，一张口带过一阵狂风。陈叡也快速说了句：“上车。”拉韩瑶上了副驾驶，自己坐到驾驶位。 那两人自然也上了车，越野车一下就冲了出去，但这只咽灵很执着，一直紧追不舍。 白小晚依然是路线向导，林坐的位置把她和那两人隔开，对他们略有惊异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们手里拿的是普通枪械，这种武器选择已经能看出问题。 不懂得接受新事物的人不是适合在这个试炼里生存下去的群体。 这两人之前可以抢车逃跑，但他们不能扔下两条命不管，这是林一行与他们的区别，所以韩瑶提议带人一程的时候三人都没反对。 不过也仅限这一次。 善良过度，或是以德报怨，显然也不是适合这个地方的特质。 车子高速行驶，七拐八拐，但不仅没甩掉开始那只咽灵，半路还又冒出两只，果然是试炼越往后危险因素就会越集中。 咽灵一路横冲直撞，两侧楼房都被撞出裂痕，碎石从天而降，原本平整的水泥路也因此变得崎岖难行。 陈叡的车技过关，但车上的人依然无法不心惊肉跳。韩瑶一直注意着路况，猛然发现前方一只咽灵射出鞭子样的触手，向着车前直穿而来。 她赶忙大喊了一声：“当心！”又推了陈叡一把，同时自己向右一闪，触手从挡风玻璃直穿而入，正从两人中间扫过，陈叡猛踩了刹车，一阵劲风擦得皮肤生疼，“咔咔”几声，车子竟然裂开，一瞬间车上的人全被甩了出去。 韩瑶在地上滚了几圈，差点呕出血来，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但是修炼灵能会让身体各方面机能变强这点果然不假，从高速行驶的车上飞出来还没摔死，甚至胳膊腿都完好还能用，也算万幸。 韩瑶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之前的触手将地面劈开了一道缝，陈叡、林、白小晚还有那个男人都被隔在了裂缝的另一端，那个女人则在自己不远处。 男人的体质显然还不错，也慢慢站起来，这时咽灵触手猛地一甩，他拽过旁边的白小晚挡在身前。 白小晚应该是摔得有点狠，一时没反应过来，韩瑶踉跄着往前赶了几步，甩出去一张冰灵符，堪堪挡住了这波攻击。 但是她现有水平构成的冰盾显然没有盾灵符效果强，不过撑了几秒就碎开来，幸好林冲过来结结实实打了那男人一拳，然后将白小晚扯到身边护着。 韩瑶刚要松口气，压迫感猛然而至，这是灵能威压外露造成的压迫感。又一只咽灵闯入视线，还又一次将陈叡等人隔在另一边，向着韩瑶冲过来。 旁边的女人也终于勉强站起来，一抬头就见可怕的咽灵扑过来，当场就吓住了。她离韩瑶很近，虽然愣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出其不意将韩瑶向咽灵方向猛地一推，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开去。 韩瑶不防，直接向前栽去，咽灵的利爪抬起，陈叡想冲过来，却被开始那只挡住了路，险些被触手缠住。 韩瑶踉跄，竟一下没摔倒，危急关头，她抽了张灵符，水流在她身前止住前倾的趋势。灵符只改变灵能的属性，怎么使用，要看使用者，韩瑶甚至借力向后跃了一步，几乎追上那个逃跑的女人。 又有尖利的嚎叫传来，韩瑶看到第三只咽灵，还有第四只，现在的局势，强行会和非常困难，两边的人分开逃跑还有些胜算。 韩瑶看向陈叡，不远的距离，却如隔千里。咽灵围过来，四个人和两个人，显然人多的一边更有吸引力。 韩瑶咬唇，握紧的手慢慢松开，又抛出一张灵符，烈火呼啸着向咽灵烧过去，伤害并不大，但是受到挑衅的咽灵有两只很快转变了目标，向韩瑶这边过来。 那女人还没跑远，见状想逃，却又觉得逃不掉了，索性过去拉住韩瑶也不让她走。 韩瑶利落地掏出灵能枪指着她，冷声道：“要么松手，要么我来让你松手。” 那女人的行装都散在地上没有捡，韩瑶的小包却是一直背着没离身。女人看着枪口，只能松了手。 韩瑶冲另一边喊了声：“安全区见！”然后回身跑起来。 女人看着追来的咽灵，吓得手脚僵硬，但是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让她也抬步逃开。 十九、独自 陈叡刚用灵能枪打开咽灵的一条触手，看到韩瑶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随即浮起一抹阴沉。恰在这时这边的男人又不安分起来，举枪想伤了他们好自己逃跑。 “砰”的一声，却是那男人捂着腿倒在地上。陈叡冷眼看他，又是一枪打在手臂上，男人手里的枪掉到地上。 “你们可真是一个德行。”林语带嘲讽。 白小晚终于缓过劲来，用冰灵符挡住了咽灵的动作，林也因为不用扶她腾出手来。 三人并不恋战，尤其是陈叡，急着与韩瑶会和，且战且退以最快速度甩下咽灵跑路。 那个男人手脚都中了枪，自然被留在了原地。 韩瑶引着咽灵跑开后，不知是不是特意的，那个女人也一直追在后面。她的体质虽然没什么提升，但刚刚运气好地摔在一片花丛中，腿脚都没有受伤，生死之际人的潜能也都爆发出来，竟是一直紧紧跟着韩瑶。 而咽灵的速度显然更快，很快就将开始的那一点距离缩短。其实咽灵仿佛没有什么智慧，攻击方式很单一，就像野兽捕猎。只要不慌，体力够，还算躲得开，当然，前提是能看得见咽灵。但是体型和体力的差距毕竟摆在那，韩瑶侧头扫一眼那女人狼狈的模样，心知她也算为自己做了挡箭牌，毕竟挑衅咽灵的是自己，灵能高更吸引咽灵的也是自己。 但她心里也并没多少同情，本可以不用害人来保全自己的，她和那个男人在危急时刻的做法更能看出人的品性，何况他们还算救了这两个人一次，不能以德报怨，不代表以怨报德就是对的。 不过品性不品性的又有什么重要呢，伤害自己人，是最不可原谅的，救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因为陈叡至今没有掌握使用灵符的精髓，两人的灵符都在韩瑶这，这是她敢自己跑的最大依仗。 韩瑶掏出一张，上面的纹路与之前那些有着明显的不同。这种灵符她没敢用过，现在却必须试一次了。 淡淡的金光在她周身点亮，随后钻进了身体一般很快就消失。追在后面的女人只看到，韩瑶一步跃出，身体竟移到好远，那步伐和速度，根本不是普通人类能达到的。 女人先是惊讶，随即眼里闪过一抹妒恨。 这是增幅灵符，可以提升身体各方面机能。这种东西是用在自己身上，又不知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之前韩瑶自然不敢随便用，只是现在这情形凭自己必然是跑不掉的，只能赌一把。 效果确实令她惊讶，听着耳边风声，脚步扬起落下，韩瑶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如同找到了归宿般，满足与放松。 与此同时，有件事她也没有忽略，这种灵符是一直消耗灵能的，只要增幅作用在，灵能就在减少。 虽然能感觉和使用灵能，但是她对自己的灵能可以这样支持多久或者灵符时长如何是没概念的，便只想着能跑得越远越好。 韩瑶心里默默计划，不想斜里突然杀出一只咽灵，利爪向着她拍过来。 韩瑶此时的反应力和敏捷度也是增幅过的，当下就向另一侧一闪，躲了过去。 咽灵自不会罢休，那爪子像放大了同时更加尖锐的虎爪，配上扭曲不堪的面容，还有看似肥硕实则迅猛有力的庞大身躯，任谁见了都会不自觉生出一丝恐惧。 韩瑶处在增幅状态下，似乎各项感觉也更加清晰了几分，有紧张，还有一点被激发的斗志。 她向后连跃几步，咽灵的爪子贴着手臂扫过去。韩瑶得病前就是个体育差生，现在凭着灵符的作用竟也能勉强应付。 正要转身再甩掉这只咽灵，不远处一声尖利入耳，原本追着她的其中一只咽灵也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新入战局的咽灵眨眼间便到了眼前，这只咽灵的武器不是利爪，准确地说是它的肢体末端并不似爪子，而像利刃，身上则布满鳞片，带起的风卷过身侧，仿佛还能闻到一股腥臭。 刀刃直直向韩瑶劈下来，她一个侧翻，刚爬起身，竟见那两只咽灵险些撞在一起，前一只的利爪还砸在了后一只身上。 这是个意外发现，会误伤同类，咽灵的灵智实在不比丧尸强多少。可两只咽灵并没有因此撕打在一起，而是又齐齐向她追过来，看来人类的吸引力还是远远大得多。 韩瑶有句话到嘴边，不知当讲不当讲。 现在不是骂人，不，骂咽灵的时候，她一手撑地迅速站起来，同时掏出灵能枪对准了一只咽灵，灵能枪尽管伤害微乎其微，也多少是有点作用的。 咽灵受了刺激，向着韩瑶的方向一扑，韩瑶立刻跃开躲闪，向另一只咽灵跑去。 这附近因为这两只咽灵已是满地狼藉，道路微裂，砖石散落，信号灯也被砸断在地，韩瑶跳到倒下的电线杆上，正要再跨一步，身体力量骤然一减，然后就是一阵疲惫袭来。 灵符到时间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韩瑶用了中阶增幅灵符，一共只有这两张，必须速战速决了。 光芒一闪而过，韩瑶脚尖点在电线杆上，随之身子一轻，竟是跳起有数米高。 韩瑶自己都惊呆了，中阶灵符的效果居然提升了这么多！ 失重感袭来，韩瑶几乎要撞到咽灵脸上，情急之下她微微侧转，一脚踩在咽灵身上改变了方向。 咽灵尖嚎一声，竟是一个趔趄，显然是她的力气已不可同日而语，踢一下就有极大杀伤力。 韩瑶刚一跳开，后面那只咽灵的利爪就抓了过来，正抓在另一只咽灵的臂刃上，“砰”地一声，两败俱伤。 韩瑶一边引着咽灵一边故伎重施，因为灵符的关系，每次都是高高跃至半空再遥遥落下，有时甚至能在空中做些动作，远远看去竟似在踩着空气起舞。 这时又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韩瑶绷紧了神经引诱两只咽灵自相残杀，此刻才猛然想起他们一行原本的目的是要去下一个安全区的。 马丁靴重重落在地上，韩瑶双膝微曲，缓解了下坠的力量，一面抬手看表，还好她已接近安全区边缘，不过几步之遥。 咽灵的臂刃扎过来，韩瑶侧身一躲，后有利爪压来，韩瑶又是就地一滚，再远远跳开。 说来这两只咽灵也是顽强，互相误伤了多次都还活着，大概不破坏掉灵脉就能一直被欲望驱使，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不会改变。 她实在应该感谢这两张增幅灵符，不然她可没有这身手活到现在。不过也因为她现在全靠增幅灵符撑着，她不敢同时再使用其他灵符，只能用灵能枪。 咽灵继续追了过来，韩瑶瞄准了一只举枪就打，不远处已能看到地面崩塌，楼房倾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沉入地底。上次见到这一幕是在草原上，而这种湮灭带来的冲击在繁华都市里却是更甚。 咽灵受了伤，终归是不比全盛时期，加上韩瑶不要命地往一处打，子弹虽说打不进去，但冲击却使它脚步一滞，尖利的呜咽声不绝于耳，随即便被空洞吞没。 韩瑶接着不退反进，高高跃起，两脚狠狠踩在另一只咽灵身上，从第一次她踢到咽灵时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力量对咽灵是有作用的。果然，这只咽灵尖嚎一声，无法控制地落进了深渊。而韩瑶借着这股反作用力，远远向着安全区跃去。 几乎在她落地的一瞬间，灵符的作用消失，像是刚才撇下的地心引力全都压回来了一般，韩瑶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上，而地面崩塌正正停在她脚边，那整齐的利器切割出一样的界线清晰地划分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深渊，一边是人间。 韩瑶感觉自己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浑身酸痛，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索性就继续坐着，反正她的灵能消耗得差不多了，在咽灵眼里大概和空气一样。只是望向脚边黑漆漆的深坑时她还是产生了一丝后怕，禁不住蹭着向旁边挪了挪，这才看向手表。 与陈叡他们分开的时候只匆忙地约定了安全区见，现在进了安全区，要怎么找到对方就是个问题了。 没有通讯设备，能依靠的就只有推理和默契。 韩瑶的视线慢慢扫过手表上的地图。 第一次来的地方，没有任何熟悉的地点，这个安全区里唯一有标志性的，就只有补给点了。 可是还剩下的补给点有两个，韩瑶可不是白小晚，方向感也非常一般，刚才被咽灵追了一路，根本无从判断自己是在哪里与陈叡等人分开的，也无法得知他们要从哪个方位进安全区，会去哪个补给点，只能先去就近的那个看看。 在地上又坐了一会，韩瑶慢腾腾地起身，一步一步挪进了一旁的居民楼。比起敞露的街道，还是呆在有遮蔽的建筑物里更让人有安全感。 韩瑶靠着墙合眼冥想以恢复灵能，从上次他们就发现，这是缓解疲劳的一种有效方式，就像是灵能回满的过程让身体被灌输了活力。灵能的一切特质和效用都仿佛蒙着一层神秘又不可思议的色彩，会让人害怕又让人着迷，而这竟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体，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呢？ 二十、会和 坐了一个多小时，灵能应该恢复了不少，而且感觉好了很多，至少头不晕了，身上也没那么疼了。韩瑶站起来走了走，觉得没问题，便背好背包出了门。 走在路上，四周寂静无声，韩瑶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个人走在陌生的道路上了。 上课大多是有同学相伴，自己走也多是再熟悉不过的那些路，而其他时间，往往都有陈叡陪在她身边。 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仿佛就再不曾消失过。 韩瑶想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脚下也加快了几分。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路况时好时坏，能清楚看到咽灵肆虐的痕迹。其间韩瑶还路过了一具干瘪的尸体，她也没敢走上前细看，只是离远了依旧觉得心惊。 那应该是被咽灵吸食灵能直至死亡造成的，开始他们遇见的那年轻男子虽是同样的死法，当时却是被咽灵挡住了大半，后又直接扔在地上，他们无暇顾及，也就没看真切。现在这死状堂而皇之地出现，只教人从心底涌上一丝凉意。 普通人遇上咽灵，大多都会非死即伤吧。伤了还会被毒素感染，有变成咽灵的危险。如果现实中真的存在这种怪物，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再次对着手表确认了方位，韩瑶寻了条小路转了个弯，补给点就出现在眼前。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补给点居然不是在之前常见的小超市般的门面房。这是一栋高层，大约中间的位置挂着补给点的牌子。 韩瑶把灵能枪拿在手上，四下看了看，并没发觉有人或是咽灵，这才小心地进了大楼。 一层入目先是极为宽敞的大厅，左右各有几个房间，韩瑶过去看了，都是空无一物，她便找了楼梯，向上爬。 二层、三层都是相似的构造，什么都没有，直到第四层，韩瑶竟隐隐听到有说话声传来。 她停下脚步，又放轻呼吸，辨出说话的人应该是在楼上。只是这楼的隔音偏偏就是这个尴尬的程度，叫人听得见说话，却听不清说了什么，听得出有男有女，却又分辨不清各人的音色。 这样一来韩瑶就不敢贸然上去了，正滞留在四层想办法，突又传来脚步声，像是楼上的人下来了。 韩瑶连忙闪在就近的墙后，悄悄探了头去看，从楼梯慢慢走下一男一女。 男的不认识，可那女的可是张熟面孔——居然是之前两次欲害她又被她扔下的那个人。 她居然还活着，甚至比自己先一步到了这个补给点，还和一个男人一起。 韩瑶虽是惊讶，但觉得知道这事就可以了，她不想再与此人有什么交集，也不想被看到惹麻烦，所以便欲躲着等他们离开。 哪想这两人这会儿边走又边凑在一起私语，状似极为亲密，眼见着刚走到这一层，竟就亲在了一起。 韩瑶当即捂眼转头，从不骂人的仙女瑶再次陷入有句话在嘴边，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境地。 这不分时间场合是怎么回事？ 那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少儿不宜，韩瑶也算是过来人，听着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又羞又恼又无奈，半晌咬了咬牙小心地探出头，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离开。 这一看，她又发现不对劲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和表情带着一种极致的媚惑，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而那个男人就像是被勾了魂，抱着女人沉醉又麻木，根本不似正常的情动反应。 韩瑶自这次灵能恢复后便觉自己又变得敏锐了一些，此时她就感觉那女人有些问题，她周围的灵能似是不太正常。所以现在是那女人拥有了什么能力，造成了这种情况？ 韩瑶一边暗想一边依旧冷静地屏息静气，以免被发现。幸好那两人似乎专注得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样子，大概那女人使用能力也需要全神贯注。 韩瑶看准时机，趁着两人被另一面墙挡住了视线，飞快从楼梯跑下楼去。 女人的手正抚在男人胸膛，恍惚中听到“蹬蹬”的脚步声，只那声音是由近及远，说明人是走了。她眼波一转，复又攀上了男人的脖颈…… 韩瑶一口气跑到了一楼，刚才那两人既是从上面下来的，陈叡他们应是不在这个补给点，因为从后来的只言片语，韩瑶听着是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人。但是以防万一，她决定在这里再等等，于是便打算在一楼选个房间安静地蹲守。 然而现实总是不给她安静的机会，刚进了一个屋子，她又听到外面车声传来，她往窗外看去，是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里面坐了不止一个人。 韩瑶见状，心中一动，凑到窗前又去细看，这一会功夫，车已经开得很近了，几乎从她面前经过，车窗上没有贴膜，她看到陈叡坐在后排，前面开车的是林。 韩瑶从一个人跑开到现在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是也算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是孤身一人面对怪物，精疲力竭不说，还要提心吊胆探索陌生的环境。此时她见到陈叡和队友只觉激动难抑，立刻就转身向外跑去。 说起来原本她也是个挺独立的人，父母早逝，她只能早早地适应了事事靠自己，是陈叡让她慢慢改变了。他让她学会依赖他，习惯有他在身边，好像少了他，她的世界就不完整了。 韩瑶一出门，正好车子停在不远处，她也不管有人在没人在，有咽灵没咽灵，大声喊着陈叡的名字，快步跑过去。 陈叡也下车迎上来，韩瑶扑到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韩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而陈叡抱着未婚妻，本来冷硬的脸色就说什么都摆不住了，又听到怀里一声又娇又软的“老公”，实在是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算了，和老婆生什么气？ 陈叡想着，手又收紧了些。 林和白小晚站在车边没有过来打扰，称职地充当着背景板硬接下从天而降的一盆狗粮。 林感慨：“几小时的小别也胜新婚啊。” 白小晚这次却没随他玩笑，语气不明道：“多好啊，挺让人羡慕的。” 林闻言转头看她，却未看出什么情绪。 那边韩瑶已经放过陈叡的脖子，轻声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得到否定的答案，她便拉着陈叡与林二人会和。 韩瑶为了他们孤身引开咽灵，这让林和白小晚对她的印象更好，等她过来，先问了可有受伤，四人这才上了车。 因为时间还来得及，他们也没急着离开，只是稍微开远了些就坐在车里说话。 韩瑶这才知道他们一路过来也并不容易，先是摆脱开始那只咽灵就费了很大力气，接着又遇上三只咽灵围攻。白小晚身上也带着增幅灵符，当时情况危急，三人就都用上了。原来增幅灵符也是可以施给别人的，用灵符的人只是施术时用些灵能，之后就是获得增幅的人被动消耗灵能，倒是非常方便。 他们三个人里论起打斗来自然是陈叡的武力值最高，拼尽力气逃出来之后，陈叡体力几乎透支，白小晚灵能也耗得差不多，只能林撑着开车。 至于找补给点，虽然有白小晚在，可以推断一下她跑走的方位，但也只是猜测，他们能在这个补给点相遇，主要还是运气好。 韩瑶回顾自己参加试炼的所有经历，深感如果没有运气这个东西，她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相互交代了分别后惊心动魄的几小时，韩瑶又对他们讲起那个女人的事情。 “我猜那个也许是她突然觉醒的天赋，不知道如果再遇上会不会有什么麻烦……”韩瑶最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白小晚摸着下巴，接道。 林仿佛是又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勾引男人啊，好像是个挺有意思的能力。” 白小晚瞥他一眼：“要不你现在进去试试被勾引的感觉？” 林摆手：“别别，我说的是能力有意思，可不想当破财的冤大头待宰的小羔羊。” “后面我们都当心些，人们逐渐有了天赋，不一定会出现什么能力。”陈叡道。 “还有一点，”韩瑶又想起来件事，“你们有没有觉得灵能变强了？就是，好像灵能消耗完再恢复就变得比之前更强了，怎么说呢，也不像是灵能充盈升级的感觉，就是变强了，感觉也敏锐了…” 韩瑶挣扎了几句，讪讪地闭了嘴。她说的这是个什么，她自己都听不懂。她期待地看向白小晚，希望天赋异禀的白姐姐可以透过语言与她完成内心的交流，显然，她对两位男士并不抱任何信心。 白小晚接住她递上的“你懂的”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点头，接道：“我能理解，但是这种情况好像也只出现在试炼区里，我在外面练习时耗光灵能，并没有这种反应。” 也就是说，试炼区的特殊之处，不仅在于灵能恢复快…… 二十一、小怪兽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点韩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组织为了不明目的将他们带入试炼，这么明摆着的利用，难道那些人会好心地帮助棋子变强？如果说那些册子是为了给他们提示，那试炼区的设计是在强行加buff？为什么有种自己在被催熟的感觉？ 这个因素不在组织的控制范围内的可能性太小了，那么就是，组织需要他们变强？或者这种方法有什么弊端？ 真是细思极恐。韩瑶不得不先抛开这种想法，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变强就是等死，这种时候何必再自己吓自己。 陈叡看她脸色千回百转，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开口道：“这个事情我们先留意，但现阶段还是顺其自然，毕竟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还是危险因素。按照上次来看，越往后咽灵可能就会越多，或者越强，等到下一个安全区位置刷新，我们就先进去找个好位置，准备好应对咽灵。” 四人于是接着商量先在哪休息一会。这个话题刚起个头，只听“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从天而降，就砸在他们车旁。 四个人当即转头从各自车窗向外看，这时有接连不断的“砰砰”声响起，竟然是一个个“小怪兽”落在地上。 这可不是可爱卡通版的“小怪兽”，而像是咽灵的一种，黑色外表，圆眼短耳，比一般的猫狗大不了多少，却长着长而尖的爪子和锋利外露的獠牙，落地之后“吱吱”叫了几声，两只后腿着地起跳，开始四处乱窜。 饶是已经对“砰”“轰”“咣”诸如此类的声音麻木了，四人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天上还有它们的同伴继续做自由落体，陈叡当机立断地提醒：“快开车，我们先离开这。” 林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发动了车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人类的灵能吸引了这些咽灵，落得近的那些向着车子扑过来，把他们结实地堵在了这里。 无数的爪子拍在车门和车窗上，随即又是“砰”的一声从头上传来，车顶中央塌下一个大坑，显然是有咽灵落在了车顶，高个子的陈叡和林差点被砸了脑袋。 “不行，我们得弃车，进到楼里。”韩瑶说着，拿了张火灵符。 另三人点头，韩瑶念了个“三、二、一”，一把推开车门，灵能催动灵符，这招还是模仿上次他们在丧尸包围中从车里逃生的方法。 一道火龙直燃向前，沿途的小咽灵都尖叫嘶吼起来，它们的身体被灼烧，传来一阵刺鼻的腥臭味。 前座白小晚已经挤到了驾驶位，半倚在林身上，推门也扔了张火灵符。 两道烈火在写字楼门前清出了一条路，四人毫不犹豫，下了车向大楼狂奔。 然而车与楼之间隔了一两百米，他们的速度终究比不过咽灵，陈叡把韩瑶护在自己怀里，右手持刀连劈带砍，韩瑶刚才又用了太多灵能，只能也握紧了匕首，辅助他杀出一条路。 四人抱团前进，步履艰难。咽灵体型小而灵活，数量又多，攻击上占尽了优势，韩瑶被挠到了好多下，反击效果却不佳。 旁边传来一声闷哼，是一只咽灵冲着白小晚的脖子咬过去，被林用胳膊硬生生挡下来。咽灵的牙齿卡在他的小臂上，仿佛再用点力就可以直接咬断。 白小晚扑上去用尽了力气将咽灵的嘴掰开，手被尖牙磨得鲜血淋漓。 陈叡的状况也不好，他帮韩瑶挡下了多数的攻击，下车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身上就布满了血痕。 韩瑶看着狼狈的同伴和前赴后继的咽灵，心里涌起一阵绝望。明明只有几步之遥的写字楼，此刻却仿佛相隔千尺，怎么都靠不过去。 但是就这么认命，又怎么甘心呢？ 同伴们伤得都比她重，却都没有放弃。 韩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陈叡的保护，双手握着匕首用力向前一划，同时一股强大的灵能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仿佛有一阵气浪以她为中心扩散而出，陈叡和林灵能不够高，都觉得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和上次试炼很像，咽灵被震到了一片，尤其她匕首对着的方向，像是划出了小说里的剑气一般，一路的咽灵都被击倒。 韩瑶自己都惊呆了，幸好四人反应都不算慢，趁着这个空档三步并两步跑进了大楼。 这种咽灵的灵智不算高，而且似乎只能蹦跳，不能正常走路，因为体型小，单体的攻击力实际有限，锋利的爪牙对上人体尚能占优势，楼房却是毁不掉的。它们也不会进门，尤其这栋楼还是个颇为结实的旋转门，有些想追过来的接连撞在了玻璃或墙上。 尽管如此，四人依然不敢停留在一楼，相互搀扶着上了二楼，他们迅速找了间屋子进去关好门，白小晚急着处理林手臂上的伤，韩瑶也在查看陈叡身上的伤。 册子上说被咽灵伤到会染上咽灵毒素，但没有说要怎么解。青色药灵液标注的功能是疗伤和解毒，四人先用褐色药灵液涂抹了伤处，然后死马当活马医，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青色药灵液分着喝了下去，运作灵能调理起来。 韩瑶最近总有种错觉，自己成了武林高手，动不动就可以运功疗伤，只差能给人输送内力了。 她伤得最轻，药灵液效果很好，至于是不是中毒了现在解没解，她也不知道，她也没处问。 但是刚才她潜能爆发，或者是人品爆发，又来了一次灵能威压，帮他们死里逃生，现在她有点后遗症，就是头晕。 当然没有直接晕过去已经是进步。 韩瑶闭上眼睛，靠在墙上，等待强烈的眩晕感过去，一边想着，补给点应该还在上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专门的解药，是不是应该上去看看。 之前那两人也不知走了没有，楼里似乎没什么动静，但楼外的嘈杂声依旧，应该还有不少咽灵在外面。 韩瑶浑浑噩噩地想着，又困又累还不敢睡，迷糊中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让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陈叡三人也都警觉着，大家交换了眼色，没有发出声音。 脚步声由上至下，经过了这里。他们没有心里和别人打交道，于是默契地没有动，等人离开。 韩瑶站起来走到屋子的一扇窗前，刚好可以看到一楼正门的位置。等了好一会，才见有人出去，果然是她在楼里见过的那一男一女，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这时候走。 此时外面的咽灵只退去了一部分，那两人挨得很尽，男人由那女人拽着，两人就大摇大摆地像一个方向走去，而咽灵竟像毫无察觉般，完全没有向他们攻击的意思。 韩瑶微惊，目不转睛地继续观察，发现没过多久咽灵似乎开始注意到两人，慢慢聚拢过去。这时女人看准时机，将男人向咽灵一推，自己转身就跑开了，随即出了韩瑶的视线范围。 这推人的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男人身子一晃，像突然清醒了一般，一边大骂着一边躲避反击，韩瑶在女人那一推之后就知道事情不好，她立刻抽了张灵符，但还是慢了一步。那男人的身手实在不好，加上人在咽灵堆里，三两下就没有了反抗之力，后面的情景令人不忍再看。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也冲到咽灵群里，也许能救下他，但是现在四人都带着伤，又是敌强我弱，那样救人就是送死。 韩瑶心生寒意，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也无非就是这样了。 但毕竟她也没救下人，好像也站不到道德的制高点。 另外三个人虽然没有动，但意识都还清醒，韩瑶就把自己的所见讲给他们听，陈叡见她心情低落，大概能猜出原因，抬手摸摸她的头。 韩瑶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刚刚听到那个女人叫楚田，她应该是有可以控制或者迷惑人一类的能力，让咽灵无视他们的能力应该是那个男人的，她利用那个男人从这脱了身，等到男人的能力支持不住了，就把人扔下自己跑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林感慨，“这女人够狠。” 白小晚冲他一笑：“你旁边也坐着两个女人呢，不怕被人推出去喂咽灵？” 林求生欲爆棚：“我是说她，说她，你们当然不一样。” 白小晚看着他被咽灵咬过的手臂，血已经止住了，也没什么异状，就是看着还有点吓人，但见他还中气十足，到底是放心不少，嘴里却道：“你也别贫了，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从这出去。” 陈叡开口道：“目前来看这些咽灵闯不到楼里，离安全区变更也还有点时间，不如我们就先在这休息一阵，也等等看咽灵会不会离开。” “也说不定其他方向没有咽灵，我们可以看看从别的地方走。”韩瑶接道。 二十二、变异咽灵 于是四人轮换着小睡了一会，期间韩瑶到楼上的补给点看了一圈，注释牌都在，但是东西不全，解药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应该是被楚田拿走了。 不过她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在15层，她发现了通向别栋楼的通道，她过去看了一眼，那边外面没有咽灵。 在休息得差不多之后，一行人便从那个通道到了隔壁楼，然后顺利离开。 没走几步，他们还幸运地找到了一辆越野车。刚要上车，有人过来了。 这次是个年轻男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长相是朝气阳光的类型，微长的刘海又增添了一丝神秘，他注意到四人，向这边走过来。 他闲庭信步，不慌不忙，完全不像行走在随时可能蹿出怪物的地方。 这人不简单。 韩瑶想着，那人已经微微抬起双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认识一下，多一个同伴，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还不等他们回答，“轰”地一声，像是楼房倒塌的声音，就见几只咽灵争先恐后冲了过来，仿佛饿了三天的人见到了满汉全席一样。 男人望着奔来的咽灵，仿佛怔了怔，随即急声道：“快上车！”然后也不带询问，跟着坐上来，正巧是坐到了韩瑶这侧。 保命要紧的时刻，倒是没人说什么，林发动车子踩死油门，陈叡把韩瑶往怀里搂了搂。 男人看着他的小动作，眼里居然闪过一丝笑意，虽然隐晦，但是陈叡没有错过。 这种时候，他竟像是丝毫不为性命担忧。 而韩瑶的注意力则放在了外面的咽灵身上。刚才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现在看着，这些咽灵竟像是被什么追着，见到他们这一行又受到吸引，一路跟了过来。 能让咽灵都逃跑的东西…… 思绪突然被打断，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要被追上了！” 几小时前车子被劈成两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旁边这个男人却突然出声道：“前面右转，弃车。” 林腹诽为什么要听他的，可男人的语气太过镇定，他不自觉就照办了——弃车也好，再摔一次真要散架了。 车停的地方是一片购物广场。那种新兴的购物广场，不是一栋大楼，而是分区的许多小楼，其间摆放了许多雕塑建筑。面对体型大的咽灵，这些障碍物利于他们躲避，又不像高楼那样容易伤到自己。 咽灵追了过来，前前后后一共五只。男人先用了张冰灵符，动作极潇洒，瞬间有一只咽灵便被冻在了原地。他又拔出灵能枪，对另一只咽灵打过去，“砰”地一声，咽灵身上穿了个洞。 四人都看呆了。 韩瑶看看自己手里的枪，真的是同一种东西吗？ 这次是陈叡率先出声：“先聚到一起，退后一点。”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阴影，从下车起他就紧紧拉着韩瑶的手，另三人也都靠了过来。但很快地，不管是被冻住的咽灵还是被灵能弹打到的那只伤口都开始逐渐恢复，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响起，咽灵们开始四下乱冲，其中一只看着极为狂暴。 五只咽灵胡乱攻击，白小晚用了盾灵符抵挡，韩瑶的盾灵符用完了，试着用了张土灵符，筑起一面岩土墙，也着实当了几下。 林和陈叡之前体力和灵能消耗都太大，加上不得要领，不如白小晚恢复得好，林用灵能枪打了几枪，却怎么都打不出那个男人的效果，倒是陈叡惊喜地发现，自己好像掌握了开启天赋的要领。 五人被堵在中间跑不远，一时却也没有受伤。 咽灵的攻击杂乱，不止针对他们，有时也会落在同伴身上。韩瑶之前就知道了咽灵会误伤同类，但总觉得不对，有的攻击可不像是误伤。 年轻男人也看向其中一只，眉头微皱。 陈叡又试了几次，果然慢慢能看清咽灵身上的淡蓝色脉络。 他把几只咽灵都看了一遍，突然发现不对劲，有一只咽灵的脉络似乎在扩张，而且其中灵能翻涌不止，正是最为狂暴的那只。 脑中灵光一闪，陈叡大声提醒：“那只咽灵有问题，它在吸收灵能。” 年轻男人接过话：“那是只变异体，我们得尽快突围出去，不然等它盯上我们就麻烦了。” 另几人闻言皆是一凛，林扔出他那条绳子牵制接近的咽灵，韩瑶和白小晚用火和风灵符向前烧出一条路，再度扑上来的咽灵被年轻男人的灵能枪打中，暂时停顿步伐，陈叡一马当先，在小楼和雕塑间穿行。 掌握了天赋的使用方法，他突然就想到那个男人的灵能枪为什么有那等威力。 调动灵能，瞄准，射击，“砰”地一声，面前的咽灵被打出一个大洞。 韩瑶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惊喜和崇拜。陈叡心中一暖，她总能看到他的优点和进步，并由衷地为他开心。 身后尖利的叫声几乎变了调，“轰”一声，韩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身去看，一只咽灵重重倒在地上，化为光亮碎片随风消逝。 这不是他们杀的！ 更大一声吼声传来，只见一只咽灵身形暴涨，那种灵能带来的威势压迫得人快喘不过气来。 林下意识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它进化了。这下真的有点麻烦了。” “进化？”韩瑶喃喃重复。 咽灵又吼了一声，另外三只也紧随其后，嚎叫着，连眼前的“美食”都不再看一眼，四下逃窜。 韩瑶却觉得连腿都迈不开，大概是灵能差距带来的压力，让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陈叡三人的情况与她相比显然有过之无不及，年轻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把灵能运转起来。” 韩瑶又一次默默地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但是危险面前，她还是先将这些念头抛开，依言照做，果然感觉好了许多。 另三只咽灵并没能逃得掉，在进化咽灵的绝对碾压之下，很快就都被吸食干净。 年轻男人用了张木灵符，尖锐的枝杈还没等碰到，那只咽灵就消失了，下一秒突兀地出现在几人身后极近处。年轻男人两步上前，淡蓝色盾牌挡住了咽灵的獠牙，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林甩出绳子，但咽灵一下又消失了。 “它速度太快，”年轻男人叮嘱道，“聚在一起，不要分散，先开枪吸引它的注意。” 四人都依言照做，现在就不要想逃跑了，因为根本就跑不掉。 连林都在陈叡的提示下开了窍，五个人都能打出威力大的灵能弹，然而子弹大多落空，即使打出了伤口也会很快愈合，很显然这样根本杀不了它。 咽灵尖声叫着，大概是被激怒了，又一次冲着一直灵活躲闪的人们直直冲来。 “你们不要开枪，抓住它。”年轻男人说完，已经径自向旁边跑去，还向咽灵又开了两枪。 咽灵毫不停顿，向着他的方向追去，看来进化的咽灵只是力量变强，灵智并没有太多增长，依然只会追着让它愤怒的源头。 林见机又甩出绳子，这次是缠住了咽灵，但转瞬就被挣脱，幸而白小晚跟了一张冰灵符，薄薄的一层冰也很快裂开，韩瑶又补上一张中阶的。 咽灵连着挣了这几下大概也耗费了不少力气，最后这层冰一时没有挣开，年轻男人拿出木灵符，尖刺直直射过去，陈叡看得清楚，那里是它灵脉的位置。 木刺穿透冰层，刺入咽灵躯体，却只进了一小段就停住了，根本没有切断灵脉。这时枪声响起，灵能弹打进冰层，直击咽灵。 “砰砰”又是两枪，无一例外打中了咽灵，是陈叡补的枪。 年轻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咽灵巨大的身躯抖动一下，似乎张大了嘴想叫，只是最终也没能叫出来。 随着荧光碎屑被风吹散，韩瑶放松下来，开始感到腿软，陈叡林白小晚均状态不佳，只有这外挂一样的男人像没事人一样，气都不喘一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坏了，安全区变更的时间到了。” “先往里跑，沿途找车。”陈叡说完，拉上韩瑶就行动。 韩瑶匆忙看了眼手表，倒计时已经结束，安全区开始缩减，他们离新安全区倒是不算远，但也绝不是几步就能到的。 这形容实在太熟悉了，好像他们在试炼里总是要经受生死时速的洗礼，总是要拼了命地向目的地狂奔。 她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地面崩裂的场景，漆黑的深渊像是一张大口，吞噬了光明和生命。 年轻男人催道：“跑快一点！” 韩瑶倒是想跑快点，可是刚才用的中阶灵符消耗很大，能被陈叡拉着跟上他已经是全力，她跑不动了。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地面塌陷已经到了身后近在咫尺的位置，而安全区也就在前方百米之遥。 “用增幅，有吗？”年轻男人喊道。 回答他的是几声“没有”。 他看看手里唯一的一张，调动灵能用在了自己身上。 二十三、传送 韩瑶跑在最后，脚下的石头开始崩裂，她不敢向后看，心脏剧烈跳动，也无暇分辨到底是恐惧还是紧张。 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身边，对陈叡道：“抱着她，我把你们扔进去，中间踩石头。” 韩瑶听着这指示一时有点懵，但依言配合，陈叡把她拦腰抱起，年轻男人用力将两人抛起来。 韩瑶紧紧抱住陈叡的脖子，几乎是在两人腾空的一瞬，下方的地面裂开，碎石纷乱，陈叡重重踩在一块刚刚裂开的石头上，年轻男人突兀地又出现在两人身边，给两人加了把助力。 韩瑶这时才注意到，林和白小晚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林抱着白小晚，两人从半空落下时，年轻男人就会赶去向上加把力。 而他本人，就灵活地踩着碎石穿梭其间，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做一件极为熟悉的事。 韩瑶心下闪过一丝古怪的感觉，可是很快就抛诸脑后。 如此两下之后，他们已经能够跃进安全区的范围，哪知仿佛就是在到达安全区的一瞬间，韩瑶一阵恍惚，再回神来，她已经不在陈叡怀里，几个同伴也都不见踪影。 她一个激灵，转身去看，身后也不是本该看到的一片深渊——她甚至不在安全区的边缘！ 她急忙看了眼手表，确认自己是在安全区里。 那这是怎么回事？在进安全区的时候被传送了？ 如果大家都遇到了这种情况，那么就是都被分散开了？ 想到这，她开始担心陈叡和林，虽然只跳了那么两下，但是毕竟是两个人的重量，落下时的冲击就这么生生受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腿现在怎么样。 按照上次的经验，最后这个安全区恐怕会出现很多咽灵，他们必须尽快会和。 最后的安全区依然是在城区中，高楼耸立。韩瑶想了想，找了附近最高的一栋上了楼顶。 这个安全区里已经没有补给点，他们又没有联络工具，直接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得想个办法确认彼此的位置，或者让其他人知道其中一人的位置。 韩瑶是打算往空中放个火灵符来报信。 哪想她刚在楼顶站定，有人和她想到了一起去，空中升起了一团火焰，隐隐形成一个“五”字的形状。 韩瑶猜这是暗示他们五个人的意思——这很大可能是某个同伴的手笔。 她对照地图确认了方向，便迅速出发了。 安全区刚更新的当下还算风平浪静，韩瑶没有碰到咽灵，只是她离得远，走了好半天才看到那个年轻男人还有白小晚。 火灵符是年轻男人放的，白小晚离得近，很快就找过来了，两人都没受伤。 现在韩瑶和白小晚都放心不下陈叡和林。 韩瑶想了想，问他：“你有没有办法知道他们两个的位置？” 年轻男人看她一眼：“你怎么会觉得我有？” “你对咽灵和灵能都很了解，实力可能强过我们很多，我没有窥探你的秘密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也许知道更多。而且，你好像是乐于帮助我们的。” 他笑笑：“我确实知道。”然后他也没过多解释，直接指了两个方向让她们两个顺着去找人。 韩瑶与白小晚对视一眼，点点头，两个人各自出发。 韩瑶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陈叡。他不知哪里找来根木棍，当作拐杖拄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韩瑶忙跑上前去搀住他：“你怎么样？伤得重吗？” 陈叡见周围没其他人，低下头安抚地亲了她一下：“不严重，别担心。” 韩瑶见他还有心思胡闹，嗔他一眼，却到底安心了些，扶着他去和其他人会和。 等他们回去时，林和白小晚已经在了。 林在刚才被扔到半空中时突发灵感，觉醒了天赋——跳高，顾名思义，就是比普通人跳得高。 虽然听起来鸡肋，但在刚才的情景下还真有点用，他的腿基本没事。 现在五个人里就陈叡站都站不稳，他拧眉，觉得有点受伤。 年轻男人帮忙检查了一下陈叡的情况，没有明显的出血，但是有轻微的骨折，更糟糕的是怕内脏压迫受损，但这就要等回了交易大厅才能知道。 几个人此刻藏身在一栋小房子里，年轻男人终于有机会自我介绍了名字是沈绘，然后问他们有没有药灵液。 这自然是有的，见韩瑶点头，沈绘补充道：“要青色的，”似是怕他们不敢用，又道，“这东西我用过，喝下去运转灵能就可以吸收，不会有问题的，他喝了至少能走路。” 这个倒不怕，反正已经喝过了。 青色药灵液就剩下一点，韩瑶拿出那个小瓶，瓶身光滑莹润，光泽如玉，透过半透明的瓶子，可以看到其中青色微稠的液体。 韩瑶将瓶子递给陈叡，他拿着一饮而尽。接下来唯一的重伤员在原地吸收药效，另四人加固房子。 这是这一片难得一见的二层小楼，即使出现破损坍塌也不至于砸得太狠，视野也还可以，算是此时最理想的地点了。 用土灵符加固了房子之后，韩瑶的灵符存货就所剩无几。这时陈叡终于缓过来，勉强能走动。在刚刚面对进化咽灵的时候，陈叡林二人终于也迈入了能使用灵符的行列，四人默契地聚在一起，将大家手里的灵符和灵能弹分了分，沈绘也入伙，最后每个人的资源都差不多。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此起彼伏的尖利叫声让人心惊又烦躁，层出不穷的攻击从四面八方打在小楼上，在容身处还算稳固的时候，他们优先使用灵能枪，但要打出爆炸伤害需要输入灵能，不增加伤害的灵能弹又没什么作用，所以用灵能枪消耗也不小，只算是节省了灵符资源。 其间他们还向咽灵群里扔了几颗□□，但是作用也不大。 沈绘心知四人注意到了他的特别，说话也不再遮掩，向他们解释能杀死咽灵的方法确实只有那么几种，灵符可以，普通的枪械或□□炸弹不可以，灵能枪要看灵能弹制作时添加的材料，而交易大厅售卖的显然是为了降低成本少加了东西，是以并不能杀死咽灵。 再加上还有需要破坏灵脉这个条件，也就是说，他们在这费了半天力气，其实没杀死几只咽灵。 小楼的一角开始破损，这时五人的灵能和体力都有很大消耗，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两人用橙色药灵液恢复灵能，三人先撑着，之后轮换。 破损越来越严重，有碎石落下，眼看要落在白小晚身上，林将她一把推开，还被砸了一下。 白小晚怔住，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舍命救她。 “你……”她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摇头，刚想说没事，就听陈叡喊：“不行了，得用灵符！” 韩瑶刚吸收完药灵液，看向手表，还有两个小时。 烈火冲天而起，狂风呼啸而过，哀嚎声更加凄惨缭乱，屋里的人却已经听得有些麻木。 韩瑶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将灵符用得如此熟练，可是心里全没有拥有能力的满足，而是急迫与惶恐。 效果再强一点，时间再长一点。 这是她对所有灵符由衷的期盼。 “轰”，陈叡第一时间将韩瑶扯到身后，房子的一角直接塌下来，二层小楼已经几近四分五裂。为了躲避坍塌的楼体，众人的攻击都停下来，咽灵趁虚而入，长长的蝎尾直甩过来。 “小心！”韩瑶大声提醒。 林听到了，但是再反应却来不及了，眼见自己就要被砸中，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拉到一边。 是白小晚。 两人一起摔到一片狼藉的地上，林正好压在白小晚身上。 不过什么暧昧旖旎的气氛都没有。 又是一声巨响，天花板又落下一大块。小别墅裂得差不多了，整个屋顶都被掀翻，五人基本暴露在了外面。 林赶紧把白小晚拉起来，视线扫过她腰侧，赫然一大片血迹，染透了衣服。 “没事，先别管这个。”白小晚抢在他前面开口。 林犹豫一瞬，终于将目光从她伤处移开，点了点头。 两声枪响，子弹帮他们挡开了咽灵的一次攻击，接着韩瑶的声音又传来：“别分心！” 来“偷袭”的咽灵哀嚎着退后，还剩最后十分钟了！ 头顶的光芒突然被遮住，一只咽灵从天而降，巨扇一样的爪子向陈叡拍过去。 说起来，最后这个安全区里的咽灵没有一顶十的变异咽灵，攻击方式也很单一，纯粹看自身条件，长成什么样就是用什么攻击，最棘手的就是数量太多。 陈叡腿脚不灵活，这一下肯定躲不开。 “砰”地一声，那一爪重重落下，一道人影飞了出去。 “瑶瑶！” 韩瑶最后的记忆就是这句声嘶力竭的呼喊，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二十四、活着 她当时根本没想陈叡躲不躲得过，只是见他有危险，下意识地想用灵符帮他挡一挡，只是灵能不够，用不出来，她便自己扑上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陈叡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 韩瑶再睁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有一瞬的晃神，侧侧头，陈叡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意识这才慢慢恢复，只见陈叡倾身向前，声音有些哑：“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有哪里疼或者异样，便摇了摇头。 陈叡接着便说了她想知道的事：“我们还在交易大厅的医疗中心，大家的伤都处理过了，我们都没事，回去再养养就行。” “那就好，”韩瑶接着问，“我们还能留多久？” 陈叡看了眼手表：“还有不到九个小时。” 她只晕了三个多小时啊。 “他们呢？” “都在休息呢，”陈叡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眼里有一抹黯色闪过，很快又变为宠溺和心疼，“要不要喝水或者吃东西？等你感觉可以了我们再走。” 韩瑶怔怔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读出自己之前有多凶险。刚刚几个问题都是下意识的，她现在好像才彻底清醒过来，真正有了活下来的实感。 等等，她记得自己不是被咽灵狠狠打了一下吗？人都飞出去了，疼死了。 她忽略掉陈叡刚刚的问题：“我怎么，就没事了？” “这里的治疗手段和外面很不一样，会借助灵能，”陈叡说着指指自己的腿，“不然我恐怕还要上夹板的。”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陈叡的声音又带了后怕：“你主要是内脏有些伤，基本都治好了，医生说只要再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内脏受伤原来这么好治的吗？ 韩瑶点点头，转而问：“都是花钱的？” 陈叡失笑，说了她一句：“小财迷，”接着却在她耳边吻了吻，轻声道，“只要你没事，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能换回你。” 韩瑶心一颤，知道他大概想起了之前自己生病的事，有的时候，金钱是买不了生命的。 她握住他的手，刚想说什么，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陈叡坐直了身子应道：“请进。” 韩瑶见有人来，想松开手，却被陈叡反握住抽不出来，她只得放弃。 进来的是上次见过的女医生。她看韩瑶醒了，脸上也露出笑意，仔细看去，还含点促狭的意味。 “再不醒，你老公可要急死了。” 韩瑶的手还被陈叡握着，再听到医生打趣的话，她脸不自觉地发烫，陈叡却面不改色：“这次多亏医生了。” 韩瑶红着脸，也跟着说：“谢谢您。” 女医生摆摆手：“应该的，回去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再把灵能练一练，有助于恢复，尤其记得，基础一定要扎实一些。” 最后一句话，尤其“扎实”两个字，她咬得非常重。 韩瑶看向陈叡，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再问出口。 陈叡对女医生点头道：“您说的我们记住了。” 女医生没再多言：“那你们休息好就随时可以离开，你们的朋友就在隔壁。”说完便走了。 韩瑶并不想在这里躺太久，毕竟还是家里更舒服。 说起来，上次试炼到最后她也晕了，两次竟是一次都没有见证从试炼区域到交易大厅的那个时刻，真是令人郁闷。 她向陈叡说起这个，突然又想到件事：“那最后谁活下来了是不是都互相知道？” 陈叡点点头：“进交易大厅的门就那一个，大家都从那走，而且每次剩的人都不多。” 韩瑶还想问，陈叡已经提前回答：“这次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五个，还有楚田。” 韩瑶抿抿唇，陈叡又道：“现在多想无益，如果真的再遇到再说吧。” 两个人便停止了这个话题。韩瑶试着站起来，依然没感到特别的不适，便和陈叡一起到隔壁。 除了林和白小晚，沈绘居然也还在。这里的治疗手段果然非同一般，他们看起来都毫无受过伤的样子。 下一次试炼开始，参与者可以申请组队，手表也多了通讯功能，可以与同在一个试炼区里的人互加好友，然后通话。 只是，组队功能只能组两个人，像那种a和b组队，b和c再组队以求三人在一起的方法也是不可行的。 陈叡和韩瑶的第一次试炼因为是一起被邀请参加所以自然而然地分到了一起，这第二次就靠的是运气，所以组队是一定要组的。 沈绘坦坦荡荡地说：“你们四人组两队吧，到了外面我们还可以再见面，有什么想聊的那时说就是。” 他这话正合陈叡与林的意，白小晚对上林看着她的眼神，拒绝的话竟也说不出口，就这么答应下来。 经过这一番革命友谊，几个人交换了真实的联系方式，又一同去交易大厅挑挑拣拣补了货，然后各自离开。 陈叡二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两点。试炼里的二十四小时真是应了那句度日如年，仿佛比一年耗费的精力还多，即使在医疗中心休息了一会，他们也还是感到疲惫不堪。 两人匆匆洗漱一番，倒头便睡。 昨晚他们便给陈母发了消息报平安，想来是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上午都没有人来也没有电话。 韩瑶醒的时候，陈叡正抱着她，还在睡。她轻轻一动，他就醒了，眼里的惺忪还没有消失，却是熟捻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接着，吻就落下来。 唇齿相依，韩瑶晕晕乎乎，上方的男人却似愈加不满足，薄唇从她嘴角移到脸颊、耳垂，又一路向下，手也不安分起来。 韩瑶迷迷瞪瞪，也有些动情，哪知陈叡猛地抬起头，作乱的手也硬生生停下来。 韩瑶睁眼看他，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点迷茫。 陈先生竟难得有点窘迫，视线微转，才开口道：“你身体还没好……” 韩瑶笑起来，觉得他可爱极了。她看着陈叡微红的耳根，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将他又带回自己身上，轻轻吻了上去。 陈叡身体一僵，很快反客为主，抱着她开始新一番的亲密。 韩瑶心里暗悔，以后再不要捉弄他了，每次都是自己被欺负。 好不容易起来洗漱了一番，便看到手表上的通知，下次试炼定在一个月以后。 两人确认了再无其他重要信息，便对坐着商量正事。 首先，试炼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陈叡总不能一直请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放弃训练平时正常去，要么也和韩瑶一样先办休学。 陈叡明显是倾向后者的，韩瑶也不反对，有充分的准备，才能提高活下来的几率。 这件事定了，接着两人又谈起刚结识的三位“战友”。 “林和白小晚应该和我们一样，但是沈绘明显知道很多，而且他对我们，似乎不太掩饰。”韩瑶说。 “他好像不介意暴露这些，像是对我们非常信任。”陈叡补充。 “我甚至有种感觉，他是认识我们的…”韩瑶若有所思。 这种想法其实很奇怪，硬说的话就像第六感一样，没有证据。毕竟他们四个人本来是不认识的，如果有一个认识他们的人，在试炼区这样的地方，见到他们四个在一起，居然没有一点惊讶，还几乎是明晃晃地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来帮助他们，这说不通，至少韩瑶现在想不到他的身份和目的。 “若他没有恶意，我们也不必急着追根究底。”陈叡说。 韩瑶点点头，送上门的外挂没有推出去的道理。 陈叡见她认真又乖巧的样子，昨天想说未说的话突然有些压不住。 于是韩瑶就看他变得更加严肃，对着自己正色道：“昨天救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韩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歪头问他：“什么怎么想的？” “是不是想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我？” 不知为什么，韩瑶听他这么问，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她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便扬头回道：“不行吗？难不成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受伤，看着你…”死？ “那你想过我吗？你做不到的事，难道我就可以？” 韩瑶噎了一下，她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但听陈叡这样训她，一阵委屈就漫上心头。 她双手握在一起，垂下头，给自己解释道：“可是我当时用不出灵符，下意识就那样做了，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陈先生看老婆伤心了，那股火也下去不少。其实他也明白，之前之所以都没说出口，就是因为他知道，他们都不想对方出事，都是宁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对方。 只是…… 陈叡上前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语气放缓了许多：“我不是说你错了，只是你自己想想，每次我遇到危险，如果你觉得无计可施了，你是不是就有只要能救我自己死了也没关系这种想法？你把我看得这么重要，我很高兴，但是你记着，试炼这件事不是你拖累了我，是我自愿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愿意，所以你也要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恩？” 二十五、现实中的咽灵 韩瑶看着他，感觉自己听懂了他想说的话。 爱，有时不是要为对方付出生命，而是彼此努力活着相守。而她也不是不惜命，只是在许多凶险的时候，脑中最先掠过的想法确实是“献祭”自己。这种“最先”和“不得不”有着微妙的态度区别，连韩瑶本人都下意识不去追究。 韩瑶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上：“我记住了，但是这次确实没别的办法，再说我不是没事嘛，你不该凶我。” 陈叡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去抚她的背，目光柔和地看着怀里撒娇的姑娘，顺着她道：“嗯，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凶你。瑶瑶饿不饿，我们吃饭好不好？” 韩瑶依然不抬头，闷着声音问他：“吃什么？” “我给你做？还是出去吃？或者点外卖？” “点外卖吧。” 陈叡把手机给她，总算是让她抬起头来挑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韩瑶把在交易大厅新买的东西连同之前的一起摆开整理，铺得沙发和茶几上到处都是。陈叡觉得，女人欣赏剁手的战利品总有种男人理解不了的乐趣。 上次买的匕首还没有用武之地，韩瑶把自己那把握在手里，果然很舒服，是掺了冰雪晶的缘故吧。 若没有试炼这件事，恐怕她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病因。主办方虽然是想利用他们，但确确实实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个世界的真实，表层之下的一切，究竟该是什么样的？难道普通人，真的没有权利知道？ 下午的时候，陈母登门，带给他们陈父调查的情况。 说是调查情况，其实几乎什么都没有查到，不管是房子的户主，或是金钱的周转，都抓不到异常的点继续追踪。陈父倒是注意到几例非正常死亡或失踪，然而死因同样让人挑不出毛病，失踪也是失踪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完全无从查起。 不是没有人报警。但只凭邀请者说的那一句话根本不足以立案，即使真有警察蹲守在别墅外，最终也毫无收获。 这个结果其实是在预料之中。组织很有手段，做得非常周密，在试炼中死亡的人也被在现实里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一人一家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怎可蜉蝣撼树？ 陈父陈母显然认清了状况，加上陈叡又一次的劝说，决定收手，安静地旁观，免得惹祸上身。韩瑶知道他们心里不好受，便拉上陈叡直接跟陈母回了家，还住了一晚。这样的陪伴虽然化解不了他们的担忧，但多少有点安慰的作用。 除了这一趟回陈家，韩瑶这几个月来只去过三个地方——试炼区、医院和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觉得他们可以再抽出一天休息休息，劳逸结合，事半功倍。 于是她兴致勃勃地提议去逛街，也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尽尽孝。 陈叡欣然应允。 等到了地方，韩瑶才发现，他带她来了两人第一次约会的那个商场。在收获陈叡表白之后，她还真的没有再来过。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年，许多店铺都有了变化，但大体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当年那家新开的法国菜俨然已是网红店，座位难排得很，机智的陈先生掐着时间预先在网上抢了号，但他们还是等了一会才被叫到。 陈叡揽住未婚妻的纤腰，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她耳边说：“记不记得第一次来，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看着，当时就想，下次一定要和你走在一起。” 陈先生难得说出这样直白的话，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得意与满足。 虽然已经知道他早早便开始“图谋不轨”，韩瑶心里还是泛起一丝甜蜜。 第一次的时候啊… 那时他们进到店里，刚点好菜，陈叡就对她表白，然后窗外闪过耀眼的极光… 极光？ 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韩瑶福至心灵，云津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自然现象？ 刚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对陈叡说了自己的猜想。 当年的极光说来实在诡异，新闻没有任何报道，网上传了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只是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年代也着实有许多哗众取宠赚人眼球的操作，大家都见怪不怪，后来再就没人想起这回事了。 可是韩瑶现在一联想，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导致灵能变异成天赋灵能的异象，又是两人都见过的，韩瑶除了这个想不到其他。 只要再问问林白小晚和沈绘，估计这事就能确认下来。 陈叡与她认真地聊了一会这个话题，也许是受到这里灯光和音乐的影响，渐渐开始有些心猿意马。 老婆专注的样子实在太好看了。 等两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出来的时候，天已擦黑，陈叡带路向车的方向走。 他们来的时候地下停车场居然没有位置，绕了一大圈，最后只好停在一个稍远点的地方。出门后走的是条小路，四周都不见人。没走两步，韩瑶突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接着毫无预兆地，尖利刺耳的叫声划破宁静，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韩瑶一时怔在原地。 陈叡握紧了她的手，机警地顺着声音方向打量，灰白色的躯体从小楼后露出一角，居然是咽灵！ 他们现在可是在现实世界！那么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咽灵竟是在现实中存在的吗？！还是有谁把它从试炼区带出来的？！ 震惊迅速被迫在眉睫的紧张感取代，韩瑶接下来的第一想法，是他们没带灵符，也没有武器，现在该怎么办？ 陈叡挡在她身前，看向距离不远不近的咽灵，似乎也在想对策。 然而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韩瑶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眼前赫然是一片开阔的岩地，偶有沙石和小丘，倒是像极了通过别墅的第一道传送门后到达的进入试炼区域之前的那个地方。 至于什么小路什么商场，已经全然不见踪影。韩瑶和陈叡手拉着手，提着颜色鲜亮的购物袋，站在这一片荒芜的土黄之中，简直像一出荒诞片或是搞笑喜剧。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哎呀，不小心拉进来两个人。” 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韩瑶一转头，就见有两个人走过来，一个中年人，高大健壮，看着有点凶神恶煞，还拎着把大刀，旁边的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少年了，个子高高的，是那种阳光大男孩的形象，估计也就高中生的年纪，手里也提着把剑。 这是光明正大来打架的节奏啊！ 两人还没说话，中年大叔开口：“赶紧解决，然后把这两个路人处理了。” “处理”这个词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韩瑶心一跳，难道他们打算灭口？！ 陈叡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韩瑶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原来咽灵也被拉了过来。 所以他们就是要把咽灵拉过来再杀掉？ 韩瑶这样想着，就见那少年向咽灵直冲过去，速度极快，看着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跑到咽灵近前，他高高跃起，举剑下劈，这只咽灵手臂如同铠甲，一挡之下，少年的剑没能斩下去。 咽灵的另一侧利爪向他扫来，却见他像能踩到空气一般，侧向一蹬，身子在半空一转，躲过这一击，又向咽灵躯干砍去。咽灵不退反进，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同时手臂向少年狠狠砸下来。少年来不及收剑，用手在空中撑了一下，旋身一个侧踢，咽灵竟被踢飞了出去。 韩瑶惊住了。 这少年在半空中完成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他们之前买的书里也有讲述——如果能够熟练操纵灵能，就可以一定程度控制附近的事物，比如空气，借以完成平时无法实现的动作。但是这需要非常专业的训练，而且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到熟能生巧，换言之，就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 那边少年又追到了咽灵身前，咽灵向后躲闪，同时手臂挥来，想将他扇开，少年却灵活地向上一避，剑向右下侧猛斩，咽灵的头几乎被削掉。 陈叡看得清楚，咽灵的灵脉断了，胜负已分。 而此时的少年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只是散步了一小圈。 中年大叔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的意思，现在见打完了，开口训斥道：“一只多斯蒙德都要浪费这么长时间…” 少年赶紧打断：“还有外人在呢，老师，您就先别说我了。”说着他向陈叡和韩瑶走过去。 韩瑶突然发现，他手中的剑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证件，类似电影里见到的警官证。 他也确实像警察一样将证件打开展示到他们面前，上面有他的名字和照片——张云帆。 那一页还有其他的内容，类型是练习生，级别是空。 就听他说：“我们是s云津分部的执务官，刚才在执行任务，抱歉让两人受惊了，但是今天所有的这些不适宜让公众知晓，所以按照规定，我们需要消除你们的这一段记忆，这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不会造成任何其他的影响，希望两位配合。” 二十六、S “我们大概不完全是无关人员。” 少年怔了一下，就听陈叡继续说：“咽灵还有灵能，我们不是一无所知，而且我们还有些情况要反映，不考虑换一种处理办法吗？” 这时中年大叔也走过来。陈叡依旧紧握着韩瑶的手，半挡在她身前。面对武力值极高又不知敌我的两人，韩瑶也挺直脊背，没有丝毫退缩。她相信陈叡，而且如果是她，也会这样说。 有实力、有证件、有章程，要给人删除记忆还会解释一番，感觉和组织的行事作风并不相同，更大概率是另一个有规模的机构。要想探知真相，记忆绝不能被改动。至于这个机构会怎么对他们，就只能赌一把了。 中年人嗓音粗粝：“小子，死人可是会忘记一切的，你不怕吗？” “要是能杀，你们何必还多此一举删除记忆，一开始就该杀掉我们。况且信息流通的方式那么多，今天是我们，明天就有别人，总不能把每个人都杀了。实不相瞒，我们是有些奇遇，无意间得知了一些事情，只是了解不深，一知半解，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中年大叔听着陈叡的长篇大论，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突然间目光一顿。 韩瑶觉得他是看到了他们戴的手表——就是试炼用的那个。 中年大叔神色不变，冷声道：“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找你们。” 至少是答应先不对他们动手了。 陈叡留下手机号码，韩瑶只觉熟悉的恍惚感转瞬即逝，他们又站在之前的街道上，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少年和中年大叔也不见了，周围寂静一片，一切都恍若梦境。 可两人都清楚，那不是梦。从他们第一次踏进那栋别墅开始，有什么就再也回不去了。 …… 同一时间，另一条偏僻的巷子里，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尽头的角落。“唰”地一声，一道人影蓦地出现在他身侧，男人仿佛习以为常，刘海下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这男人赫然是沈绘。 来者一身黑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实，从身形上看像是女性，一开口，也确实是个少女的声音：“你见到他们了？” 沈绘“嗯”了一声。 “觉得怎么样？”少女又问。 “很有天赋，很聪明，适应能力也很好。” “这是我筛选到的灵能信息最为匹配的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叫韩瑶的女孩，倒是没想到他们四个会遇到。如果他们能活下来，很有可能会被选中。” 沈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有些阴沉，又仿佛有几分悲伤，却很快恢复正常。 “再看看，必要的时候我会提醒他们。”他说。 少女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沈绘又听见她低低的声音：“沈画的仇，总要为她报的。” 沈绘握成拳的手紧了一下，但他沉默了片刻，并没接这个话，转而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准备，最后的仪式需要的材料并不好收集，而且你知道，他们已经不完全信任我。” 不然也不需要沈绘了。 再没什么可说的，两人便要分开。 黑袍少女刚转身，沈绘叫住她。她等了一会，只等来一句：“就算报了仇，我也没办法不恨你。” 气氛像是凝滞了一般，最终，她扔下一句：“我知道。”然后如来时一样，“唰”地一声之后就不见了。 沈绘则慢慢点了支烟，踱步走出了巷子。 …… 十层的独栋大楼，白色外墙，高高的金属栅栏将其隔在院子正中。 外面没有牌子，只有走到楼下，才能见到“隐秘领域世界联盟——云津分部”几个大字，下面还有英文“invisible territory of security”。但这些官方冗长的名字鲜有人叫，在世界范围，它被统一简称为，“s”。 三楼调查科的办公室里，一人坐在沙发上，另一人站在窗边。前者是韩瑶二人见到的那个中年大叔，而后者，正是沈绘。 “你也见到他们了？” “对，”中年大叔点头，“绝对错不了，姓陈的小子和姓韩的丫头。” “也是巧了。”沈绘说。 “可不是，俩人还拎着大包小裹的呢，就被云帆拉进空间里了，最后要删掉他们的记忆还和我谈条件，”中年大叔笑了一下，“两个人灵能量也不低，倒是好苗子。” “罗哥想吸纳他们？” “我是有这个想法，”中年大叔坦诚道，“按照你的线人所说，他们有很高的概率被选中，咱们的任务虽然没有救人，但也不能真的一个不管。他们几个既然合适，透点底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这事结了之后他们愿意来，那就更好。” 沈绘看向窗外，脑中浮现出妹妹的面容。 他确实不想再看到谁重蹈她的覆辙。 …… 韩瑶刚刚放下电话。 与她通话的是白小晚，本来是为了约定见面时间，说着说着说到了白小晚和林的事。 韩瑶早就从试炼时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看出了端倪。她和陈叡是真情侣，平时有些亲密的举动是自然而然带出来的，受了伤也是先顾着彼此，同样是一男一女的林和白小晚与他们待在一起，竟然毫无违和感。 那种有点生疏又有点暧昧的气氛，要说什么事都没有，韩瑶才不信。 据白小晚讲，她和林果然不是在第二场试炼才认识，而是在第一场试炼就见到了。那时她被丧尸围困，险些丧命，林还来了个英雄救美，举着从补给点找到的枪将丧尸杀光了。 之后两人结伴走了一段，后来又被丧尸冲散，试炼结束的时候白小晚晕着被直接送到了医疗中心，与林再见面就是第二场试炼了。 韩瑶只是打趣了白小晚一句，听她讲了讲两人相识的经过，倒是没去问白小晚的想法，毕竟还没熟到那个份上。而且她总觉得那两人之间好像是差了点什么，就像是还有层隔阂，需要去打破。 不过终究是别人家的事，韩瑶摇摇头，与陈叡讨论起近期的情况。 “既然有灵能这种能力，又有几个世界这样的空间存在，那么有一个充当管理角色的组织存在倒也合乎常理。” “之前是没想到这方面，”韩瑶言语微顿，像是在思索，“那证件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如果s是个正规组织，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有试炼这回事，又是什么态度。” “反正我觉得这两方不是一个组织，等到s联系我们的话再见机行事吧。” 陈叡表示赞同。 韩瑶又说起：“这几天我总是做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陷在各种，”她试着挑选用词来描述，“危险里面，场景都不一样，但是都有只黑猫来保护我，那只黑猫还长了好多条尾巴。” 梦而已，陈叡不觉有异。 陈太太的读心术有时也毫不逊色，知道陈叡不以为意，接着道：“刚开始我也没在意，可是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那些梦都很清晰，我觉得不太对劲。” 韩瑶并不是杞人忧天或小题大做的性格，她说不对劲，一定是真有哪里感觉不对，只是还形容不上来。 陈叡暗暗记在心里，嘴上却说：“也说不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别想太多。” 韩瑶点点头。 他们和林还有白小晚约的时间就是明天，地点就定在他们家。 两人刚要出门采购食材，就有电话打进来，是之前遇到的中年大叔，约他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陈叡和韩瑶自然是选择赴约，为防万一，两人还带上了武器和灵符。 咖啡厅的位置并不起眼，里面却很大，有一层都是单间，走廊里很安静，听不到任何交谈，看来隔音很好。 陈叡和韩瑶一进到约定的单间就怔住了，靠右侧的沙发上，不止中年大叔在，沈绘居然也在！ 关门落座后，两本证件被递到他们面前。 中年大叔的那本，姓名是“罗陆”，类型是“执务官”，级别是“a”，而沈绘的那本，姓名是“连泽·艾克利”，类型是“执务官”，级别是“s”。 “沈绘是假名？”这是陈叡的第一个问题。 “也不算，我本来就有两个身份，所以才能混进去。” 果然s是知道的，连人都派进去了。 “所以你们是两个组织？那你们各自的目的是什么？”韩瑶接着问。 “s是跨世界级别的组织，专门处理灵能相关事件。试炼的发起人据我们了解应该隶属于sea level，这个组织，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就是势力很大，人心不一，有人想借用组织的力量，来完成一些事情。” “就是试炼？” “对。” “试炼的目的对我们有害？” 沈绘点点头：“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天赋灵能的说法，我们认为，他们是想促使灵能变异的人尽快凝成灵魄，然后挑选资质最好的成为容器，来复活一个魔物。” 容器？魔物？原来他们生活的世界这么玄幻？ 二十七、真相 陈叡和韩瑶从彼此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惊讶，但思考一会，就会发现这种说法与手册上灌输给他们的并无出入，甚至如果他们脑洞大些，就可以顺着线索猜个八九不离十。 “试炼里的危险因素是为了筛选，以及帮助我们变强？还有试炼区域本身，他们动过手脚？”韩瑶又问。 对面两人眼中闪过赞许，只是沈绘好像还流露出一分可惜的神色，以及一点伤感，韩瑶暗暗留心。 “危机有助于灵魄的形成，而试炼区域的问题也是我想对你们说的，”沈绘转瞬便恢复平静，“首先我要纠正一些主办方提供给你们的信息，灵能随处存在没错，生命体不能没有灵能，任何物种，灵能如果完全枯竭，都将面临死亡。平时常说的灵能耗尽，都是指可调动的灵能不足，所以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让自己的灵能降为零。在试炼区灵能恢复非常快，并且恢复后还会增长许多，但实际上这部分就是虚高，简而言之就是揠苗助长，基础没打实，过一段时间灵能就再涨不上去了，而且对身体有伤害。” 怪不得女医生暗示他们要扎实，白小晚的猜测是对的。 “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我们尽快凝成灵魄，其他的都不重要。”韩瑶低声自语。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这些，为什么早不告诉参加试炼的人们，现在却来告诉我们？”陈叡问。 “这事情闹得很大，各个世界都被波及，s也有s的监管方式，公然救援不说能不能成功，肯定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可能造成的后果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们必须考虑更广大民众的安全。而你们是参与者中比较特殊的个体，所以我们愿意告知你们一些情况。” “所以，参与者们，是被放弃了？”韩瑶问。 罗陆和沈绘没有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韩瑶心中震动，如果他们没有所谓的特殊性，那么他们也是连声解释都听不到的被放弃的对象？只能继续在试炼中看不到未来地搏斗？ “如果，最后试炼结束，他们能活下来，会怎么样？”韩瑶又问。 “目前还没有定论，最大的可能是酌情修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回归原来的生活。” 又是修改记忆。 “那我们的特殊，是什么？” “你们资质非常好，灵能信息也与他们需要的高度匹配，很有可能，会被选中。” 想也知道，一旦被选中去做那什么容器，绝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你们本来有什么计划？” “我们需要找到他们藏匿魔物的地点，从源头制止这个计划，至于你们，要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能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大家都有些沉默。试炼参与者们谁都无法脱身，最好如他们，也不过得了别人几句嘱咐。是生是死，没有人能帮他们改写，真正的救助无门。 “咽灵是真的存在吗？”韩瑶打破沉默，问道。 “是，”沈绘回答她，“这一部分试炼里说的都是真实的。” “那别的危险因素，也是现实中存在的？” “后面不知道，丧尸不是。” 韩瑶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这些事情，咽灵、灵能的存在，大众真的没有资格知道吗？” 如果知道，有的人是不是能发现试炼的异常，有的人是不是能在试炼里活下来，是不是，在迷茫的时候知道自己该向谁求助？就算没有结果，至少不是因为无知送命。 更甚，如果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因是灵能紊乱，她根本就不会带着陈叡参加这该死的试炼，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可挽回。 陈叡握住她的手，单间里又一次沉默下来。 尽管知道罗陆和沈绘并非高层，这些恐怕不是他们能控制的，韩瑶还是想说出来。 不仅是为自己抱不平。也许对于愚昧的人而言，欺瞒是维持秩序的好方法，但她相信，大部分人有理性思考和理智行动的能力，他们有权知道真相，有权认识，真实的世界。 事情发展到现在，罗陆和沈绘在说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骗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就算有“容器”那一说，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可以直接明抢，没必要再撒谎。 …… 林和白小晚听过事情始末，难得地齐齐没有说话。 白小晚慢悠悠抿了口果汁，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天知道她只想赚钱还债，现在却好像卷到了一件大事里。 林道：“我同意你们的想法，举办试炼的那伙肯定是不安好心，相比之下，s的可信度很高。” “s只是单方面给了一些情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练习灵能，先把被拔高的那段基础打实，需要的时候把这个装在手表上。”陈叡说。 他所说的“这个”，指的是纽扣电池一样的小装置。试炼发的手表原来还有监控灵能的作用，身边如果出现了异常的灵能反应，那便立刻就能知道。想来陈叡和韩瑶遭遇咽灵的事组织都检测到了。 沈绘给的这个装置，是可以屏蔽手表的探测作用，造成周围灵能反应一直不变的假象。灵能一直一成不变当然太假了，但是试炼参与者那么多，屏蔽一阵必然不会引起怀疑，这样他们练习时的真实状况便可以瞒住。 毕竟，沈绘还提出亲自上阵帮他们训练。 几人之前猜测手表可能装有监听器乃至摄像头，鉴于主办方说了手表距离其绑定的所有人不能超过一米，陈叡和韩瑶亲热的时候都要将手表压在垫子下面来隔绝声音和图像，看来他们还没有习惯以灵能世界的思维思考问题。 白小晚看韩瑶欲言又止，主动问她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s的态度，也，有点怪…”很友善，还要指导他们训练，像是要招揽他们似的，但是非常非常不明显，人家也没说。 既然没说，他们就先当不知道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事告一段落，韩瑶起身去准备午饭，陈叡也跟着进了厨房。 陈氏夫妇很让人羡慕的一点，就是两人都会做饭，而且做得都不错。 客厅里只剩下林和白小晚，沉默又持续了一会，林开口道：“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会信息？” 白小晚硬邦邦地反问：“为什么不能？” 林坐到她身边，看着她问：“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小晚也回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该不尊重我的生活。” 与此同时，厨房里，韩瑶一边切菜一边和陈叡八卦：“你有没有觉得林和白小晚不太对？” 陈叡“嗯”了一声，她又继续说：“两个人都没打招呼，小晚还特意坐得远远的，像是吵架了啊。” 陈叡半挽着袖子手执锅铲在炒菜，闻言接道：“暧昧期的男女，总需要时间磨合的。” 这话倒是没错，现在两个人不说，他们也不好问，想助攻都无从下手。 韩瑶的视线落回自家老公身上，只觉得他穿着围裙下厨的样子也这么帅，看得人心里小鹿乱撞。 陈叡把她看成自己的女神，她也是陈叡的小迷妹呢。 之后的日子，林找了处场地，四个人跟着沈绘秘密训练。 沈绘主要教的，是灵能的用法，比如如何控制周身的空气，实现空中跳跃，再比如如何将灵能叠加到武器上，增强杀伤力。增幅灵符能让他们做到的事，单纯用灵能也可以。 沈绘为了混进试炼，用限制装置压制了灵能级别，上次试炼他用增幅灵符也是为了避免暴露，毕竟参与者中灵能用得最好的，也就是白小晚这个水平了，他不能让自己显得太优秀。 朝夕相处让他们的友谊更加深厚，恩，这个他们指的是林与陈叡二人，以及白小晚与陈叡二人。林和白小晚之间好像还是存在什么问题，两个人都没有试炼时亲密。 有一次还是林憋不住，虚心向陈叡取经，陈氏夫妇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从第二次试炼出来就开始追求白小晚，但是白小晚没有立刻接受，还说起了自己的家庭。 白小晚的父亲早年做生意被人骗了，受不住打击病重过世，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念完了大学就急急忙忙开始赚钱，要把父亲欠的债还上。 林家里做着大买卖，对白小晚来说是巨额的欠款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他就提出帮白小晚还债。 这一下，白小晚就不高兴了。 林想，大概直接给钱伤害了人家的自尊，于是又提出帮她调整工作，帮助她母亲调整工作，白小晚却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 “你这样，人都没追到，就急着给钱，小晚岂不是要觉得自己是在卖自己？”韩瑶摇头。 “她还会觉得你不在乎她的感受，你们关系还不亲近，何况就算亲近，也不能去左右对方的人生。”陈叡说。 二十八、巨人 “谈恋爱嘛，还是要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我觉得你先想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小晚，感情不是一时兴起，你要去了解她，也要尊重她的想法。打个比方，我想要一个苹果，你却非要给我一个梨，这不一定会让我开心，”韩瑶顿了顿，“女孩子心思都比较细，如果你真的对她好，她肯定能感觉到的，相反你如果有一点施舍的意思，估计也会被察觉。” “也不是说你想帮她就错了，只是这些问题可以留到你们关系更进一步之后再去谈。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彼此的感情都还没谈拢，欲速则不达。”陈叡补充总结。 话说到这，正好白小晚走进来，几人就自然地切换了话题，林若有所思。 就凭林是因为好奇参加了试炼就能看出，他这人还是有几分玩心的，这不是说他不靠谱，只是从小到大顺遂的环境让他偶尔会忽略一些人的复杂的想法，而偏偏，白小晚就是想法复杂的那一群人之一。她家道骤落，自来熟是她混生活的一种资本，但更像是一种伪装，韩瑶也是最近相处久了，才发觉她内心的戒备其实很强。她理智，想得清楚，却也敏感，大概潜意识对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有点抗拒吧，所以林的这点好心反而引起了反感。 以上这些分析都是韩瑶后来私下对陈叡说起的，两人斟酌之后，又和林沟通了一次。韩瑶也不敢说自己所思所想就是绝对正确的，她只是想尽量帮上点忙，话说了一百句，总有几句值得参考嘛。 不管怎么说，林确实有了改变，不再提什么金钱工作之类的，反而经常找话题和白小晚聊天，也会关心她的日常生活，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这些天下来，不止林和白小晚愿意对他们敞开心扉，韩瑶和陈叡也是真心拿他们当朋友看待。林白二人这事成不成也不好说，但韩瑶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真心能有回报，好朋友都能收获幸福。 第三次试炼当天，是韩瑶的23岁生日。 陈叡给她买了一个大大的黑森林蛋糕，又送了条连衣裙加一条项链作为礼物。 韩瑶很高兴，但一想起试炼，又忍不住担忧。 他们在沈绘的带领下训练小有成就，但时间毕竟还是太短了，人家执务官的学习时间都是以几年几十年计，他们只有短短一月，能摸到控制灵能的一点门槛都算是很不错了。 而且沈绘信誓旦旦说她资质好，她的天赋和灵魄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迹象，白小晚本来就比她强，陈叡和林也能熟练使用自己的天赋了，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原本的体质也最差，直接输在起跑线上。 陈叡知道，女孩子上来那股情绪的时候，并不想听你讲道理。于是陈先生熟练地将未婚妻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夹杂着一些惹人脸红的情话。 韩瑶额头蹭着他的侧脸，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他的手，心里的紧张感真的慢慢平复了许多。 仿佛有他在身边，她的勇气和希望就总能一点一点聚拢回来。 下午的时候林和白小晚也来了，两个人带了礼物一起给韩瑶庆祝生日。烛火摇曳中，大家一起唱了生日歌，单纯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韩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愿我们一切安好，未来可期。 四个人这次幸运地都在同一个试炼地点，吃完蛋糕，算着时间，他们一起出发，向集合点行去。 这次的人数又增加了，韩瑶数了数，一共三十人，还有几张熟面孔——徐飞和楚田。 照例是面目不明的黑袍人在投影中介绍规则，这次试炼的总时间变为48小时，依旧是四个安全区，这就意味着他们与危险因素抗争的时间被拉长，但同时赶往新安全区的时间也更加充裕。 韩瑶四人一起进了试炼区，这次的环境与之前相比差距很大，不是城市，甚至连城镇都没有。他们抵达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片丛林。 周围都是高耸的树木，树干粗而笔直，树冠茂密连成一片，近乎遮天蔽日，身旁偶有低矮灌木，但总的来说地面平坦，并没有太多破土而出的树根盘踞其上，这算是件好事，不然跑起来就太费劲了。 手表响起倒计时，试炼正式开始！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补给点会有本次危险因素的信息，尽早获得才能知己知彼。 抱着相同的想法，四人不约而同查看手表的地图，这大概也是每个参与者已经养成的习惯。 这次，下个安全区一上来就划定了，还没等他们开口商量，突然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头顶原本从叶隙透下的最后一丝光线被挡住，四人下意识地抬头，就见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上面，是人脸，却又不是正常的人脸——没有皮肤，只有肌肉纹理，血红一片，眼球和牙齿被衬得格外突出。 “卧槽，进击的巨人？！”林惊道。 除了白小晚有点懵，陈叡和韩瑶也认出了这张巨脸。 进击的巨人是之前大火了一阵的动漫，韩瑶看过一点，其中的巨人大多灵智低下，和丧尸及咽灵相似，遵循着食人的欲望，捕猎是本能，是对人类生存极大的威胁。 硬要比的话，丧尸咬人血肉模糊，但体型毕竟和人差不多；咽灵虽大，主要却是为了吸食灵能，被伤到才会见血；而巨人不一样，不仅又大了一个型号，吞食人类的画面实在过于血腥，放在二次元都是让人目不忍视的镜头。 林一想到要将那些带入现实，心就猛地一跳。 陈叡当机立断：“先跑！” 四人拔腿就跑。 巨人低吼一声，追了过来。 锻炼灵能是会提高身体体能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连韩瑶都摘掉了运动小白的帽子，只是丛林再平坦也是丛林，全速跑了十几分钟，四人都有些气喘，巨人还是紧紧坠在后面。 陈叡心里对敌我双方的速度有了大致考量——尽管现在他们并没有用灵能，只是灵能级别变高对身体素质的改善以及近期锻炼的成果，但巨人也不一定是全力，如果试炼区到处都有巨人，他们的灵能用来逃跑根本不够消耗，换言之一直躲怕是不现实，必须适当还击才行。 趁现在就一个巨人，可以试试。 陈叡试着用天赋看了看巨人，发现整个蓝幽幽的，不好判断哪里是弱点。 陈叡道：“动漫里设定是怎么说的来着？要斩下后颈的一块区域？” 林应了一声，发现空气突然安静。 韩瑶艰难开口：“林哥，好像只能你去，”她指指巨人，“我们够不到。” 林内心忧喜参半。 一直以为自己的天赋相比白小晚的过目不忘以及陈叡的看见灵能实在鸡肋，没想到这鸡肋的天赋有一天竟成了自己的价值和优势。 靠灵能跳到那个高度对他们来说不是做不到，但是费劲，更别提还要调整动作去砍人。林就不一样了，他只要调动点灵能，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林倒没觉得担心，沈绘很负责，为他们每人都设计了专项训练，他的天赋是特意练过的，配合灵能控制空气，动作还算灵活，这里树也多，半空中有下脚的地方，而且另外三个人会掩护他。 只是这巨人实在恐怖，动漫里常常有人类被咬得缺胳膊断腿，那残暴的景象… 不能想不能想，林叹口气，抽出短刀，反身跃起，从侧面向着巨人冲过去。 他跳得是够高，但刀法实在一般，更何况原作人家是用双刀，林一刀下去，鲜血飞溅，巨人却好似没什么影响，嘶叫一声，转而朝他扑过来。 白小晚见状，立刻给他加了张盾灵符，林也在空中一点，身体斜向旁边一避。巨人一把抓过去就抓在了淡蓝色的盾牌上，林趁机踩着旁边的树干，一下跃到巨人身上，挥刀就砍。 巨人想把他抓下来，林动作却很快，两下削下一块肉。 巨人的手又抓了个空——林跳开了，巨人庞大的身躯软倒在地，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再没了动静。 四个人都松了口气。 林顺利着陆，用力喘了几下，说：“这家伙实在太大，砍起来不好操作，关键还太吓人，就怕被咬一口。” 韩瑶毫不吝啬地夸他：“林哥你真棒！”不仅杀了一个巨人，还验证了杀死巨人的方法。 林脸色更正经了几分：“这次试炼有点棘手，要跳到那么高不容易，在半空中精确地把脖子那里砍下来也不容易，几个人能杀一个就不错了，整个区域还不知道有多少，一次出来几个就是大麻烦。” 二十九、第一个灵魄 另三人的神色也暗了几分，还不待讨论继续，又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白小晚快速示警：“这次不止一个。” 这也是沈绘教他们的——灵能感知，不说这整个试炼区都是用灵能打造的模拟物，就是在现实世界中，掌握了感知灵能的方法，也会有很多便利。 这一点四人中就数白小晚做得最好。 四人摆出戒备姿态，很快纷杂又沉重的脚步声就近了，三个高大的巨人依次出现在视野，正好是大中小三个体格，刚刚杀的那个与现在这个中的差不多。 不太好办。 韩瑶最先用了张火灵符。热浪之中，巨人的表情显得更加狰狞，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令人作呕。林这时也发现，这里的巨人长相和原作还有点区别，某些位置像是融合了什么异形，这让他们的外貌更加不堪入目，却也增添了一些攻击的手段。 巨人们挥舞着血肉模糊的手臂继续扑过来，仿佛那点火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四个人都庆幸他们经历了两次试炼，现在嗅觉对于这些刺鼻反胃的味道已经有了适应，然而视觉上的，就只能硬忍着。 白小晚用了木灵符，尖锐的木枝刺向最小的巨人的后颈。巨人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挺，顿在原地，然而下一秒，它的眼睛转了转，喉间溢出一点讶讶声，伸出手，生生拔出了木枝，扔在一旁，不知道长了什么瘤子的脚踢了过来，被白小晚灵活地躲过。 陈叡抽出刀，招呼了林一声，韩瑶立即用冰灵符试图冻住那个巨人。她成功了。陈叡和林先后跃起，这些日子训练出来的默契让他们一人一刀砍中了巨人的后颈，巨人终于轰然倒地。 但另外还有两个，在活蹦乱跳。 韩瑶又盯上一个巨人，结果给灵符蓄力时躲闪不及，差点被它捏在手里，白小晚冲过去，一下斩断了巨人的几根手指。 韩瑶一个侧闪，余光看到飞溅的血液和落地的断指，还有点说不上的畸形，顿时胃里一阵翻腾，总觉得比丧尸那回还要令人恶心。 只是这还不算完，巨人像是盯紧了韩瑶，连抓带踩，韩瑶得益于近期的训练，身手比从前灵活了很多，只是分神给灵符输入灵能总还是需要点时间，每次都被打断，左躲右闪下显得有些狼狈。 巨人好像也是更偏爱灵能高的人。 陈叡护着韩瑶，白小晚和林寻机动手，但没能伤筋动骨。 巨人体型大，而且皮糙肉厚，以女性的力量用刀攻击就比较困难。 双方都讨不到好，局面一时有点僵。 这时韩瑶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灵能波动，她扭头去看，竟见一只兔子蹿出来，爪子一挥，一阵劲风打在巨人身上，瞬间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这才看清它的模样，竟不是普通的兔子。通身雪白，除了长耳短尾这些特征，耳朵的尖端和额间还有一点红色，整体看起来透着股说不上的妖气。 但不得不说，这妖气的兔子着实凶狠，几个跳跃就将两个巨人划得遍体鳞伤，而后又瞄准巨人的弱点扑过去。两个巨人很快倒在地上。 兔子落回地面，红色竖瞳凝视着众人，让韩瑶有种下一刻自己也会被划花的错觉。哪知兔子慢悠悠踱了几步，却什么都没做，现场一片沉默，四人一兔相对无言，不，应该是三人。 白小晚摇摇晃晃倒下的时候被林一把扶住，韩瑶和陈叡都急忙上前查看。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兔子就消失了。 白小晚此时呼吸平稳，并无异状，就和睡着了一样。 韩瑶感觉有了思路：“刚才的是不是灵魄？小晚的灵魄？” 沈绘告诉过他们，灵魄一般是魔兽形态，而魔兽，就像许多小说里写的，和动物很像，只是个别地方有些变化，加上有个神奇的名字。他还说，试炼区域有诱导灵魄形成的作用，跟灵能的揠苗助长差不多，估计这次试炼差不多就行了，只是如果想要灵魄完好，之后还需要花心思好好养。 没办法，他们只要来参加试炼，这些影响就注定逃不掉。 如果刚才那妖兔是白小晚的灵魄，那她可能只是劳神费力，现在需要休息。 陈叡建议先转移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只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噎了一下——不说地图上根本看不出地形地貌，他们周围一望无际全是树木，补给点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到，想藏都没地方藏。 无奈，他们干脆原地休息，先等等看白小晚的情况。 正是休息期间，林发现手表上有新消息，他点开，内容是［恭喜玩家林获得狩猎积分9分，总积分9分。］ 林异讶，问陈叡和韩瑶，陈叡也收到了，是4分，而韩瑶没有。 “狩猎积分是个什么东西？”林问。 他没指望谁回答，因为谁也不知道。 “和巨人有关系吧？”韩瑶捧场。 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们进来除了看见林子就是巨人，狩猎总不可能是砍树。至于和巨人有什么关系，问题又回来了，谁也不知道。 大约二十分钟后，白小晚醒了过来。 不知是因为试炼刚开始，还是周围确实就那四个巨人，这段时间他们都没被惊扰。 韩瑶第一时间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白小晚接过林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表示无碍，接着开始说明情况。 她刚才像是突然被拉入一个异时空般，周围一片白色，除了那只凭空出现的兔子，什么都没有，没有提示没有言语，但她就是知道那是自己的灵魄。她和兔子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她突然就发现自己能和它沟通了。说沟通好像也不恰当，她可以通过意念指挥小妖兔，小妖兔却不能和她说话，她只是能感知到它的情绪，类似于默契，或是灵感。 在将它召唤出来后，她就感觉自己的灵能和体力大量流失，然后直接睡了过去，现在灵能都还没有恢复。 白小晚的讲述很清晰，她的感觉又敏锐，总结起来就是灵魄不是像修仙小说那样需要闭关打坐，而更像是水到渠成便会出现，并且驱使灵魄是一种不亲身体会难以想象的玄学，召唤也需要消耗大量灵能和体力。白小晚的妖兔出现了不过一分钟，她就仿佛身体被掏空，直接睡了过去，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每次都这样。 白小晚也看了自己的手表，她获得的狩猎积分是13分。又喝了点橙色药灵液，慢慢吸收完毕，四人便起身向补给点转移，顺便探索一下试炼区域的其他位置——如果只有丛林就过分了吧。 哪想走了半个小时，这地方还真就这么过分，除了丛林还是丛林，什么房子车子统统没有，倒是也没碰上巨人。 这时，四人的手表又响起提示音。 ［特别提示：灵魄出现，吞噬灵魄可以获得大幅提升。］ 一段话清清楚楚出现在手表上，韩瑶最先开口：“这不会是指小晚的灵魄吧？”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必然会在参与者中掀起轩然大波。吞噬是怎么吞噬？提升又是什么提升？有了这句话，这个原本是人与危险因素抗争的试炼会不会变成人与人也要互相残杀的决斗场？ 现在，他们毫无头绪。 林道：“看来我们再遇到人要小心了。这次试炼加了好多个设定，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辨识出灵魄的方法。对谁都不能轻信。” 几个人都郑重点头。 白小晚道：“如果这个指的是我，消息就是灵魄出现后的一个小时左右发布，还算给了点休息和恢复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有一个灵魄出现就会通知所有人。” 陈叡道：“只能随时关注着通知了。一会到补给点一定要小心其他人。” 于是四人继续赶路。 一路依然都是丛林，令人审美疲劳，万幸林子里并没有虫蛇一类的其他生物，让人省心不少。从第一次试炼他们就发现，试炼区域里只有参与者和危险因素，没有别的会动的活物，现在想来，大概是主办方懒得做。 “砰”地一声，不明物体斜斜砸在他们脚边。韩瑶定睛看去，是巨人的一只手。 接着就热闹了，两个人四个巨人向着这边冲过来，人是被巨人追着，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其中一个看着十分健壮的男人提着把西瓜刀，刀刃还在滴血，刚才那只手估计就是用这个砍下来的。 另一个男人戴着眼镜，看上去文弱很多，一边跑一边喊：“能不能帮帮忙？” 不帮还能怎么办？巨人又不认识谁是谁，见人都是一样追，要让四个巨人都不注意到自己，还不如都杀了。 陈叡抽出刀：“动手吧。” 三十、回不去 韩瑶和白小晚一齐用冰灵符冻住了离她们最近的巨人，陈叡和林负责补刀。 巨人下肢被冻住，手还可以活动，弯着腰到处乱抓。韩瑶脚一点地，微微后退跃起，匕首覆了灵能用力砍下去，巨人的手当即齐腕断下，血溅在了她衣服上，隐约有“滋啦”的声音。 巨人弯腰抓人没讨到好，反而方便了陈叡和林。二人对准后颈狠狠几刀，巨人没了支撑，侧向倾倒，脚却还被冻着，庞大的身躯就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摇摇欲坠。 那两人跑到他们这也不跑了，另三个巨人围上来，健壮男人举起西瓜刀，反身就对一个巨人砍过去，看那身手也是练过灵能的。另一个眼镜男却似乎没有帮忙的打算，兀自找地方躲藏。 四人分了两组，对上剩下那两个巨人。因为有外人在，他们没打算用灵魄，而是尝试了其他手段。 林掏出映石，用绳子限制巨人的行动，同时白小晚还是用冰灵符定住巨人的下盘。有了绳子借力，林攻击巨人后颈也会省劲些。 另一边，陈叡和韩瑶试着用灵能加强灵能弹的威力，再去破坏后颈那个部位。陈叡不停地在巨人面前刷存在感，但巨人还是跃跃欲试总想抓韩瑶，怪物们刻在骨子里的对灵能的渴望让他觉得烦躁。 感觉老婆总是被人，不，是被各种怪物觊觎。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四个人应对的都很好，在韩瑶用灵能枪将巨人后颈打得惨不忍睹时，林和白小晚也结束了战斗。 健壮男人还和巨人缠斗在一起，但看样子巨人不是他的对手。 眼镜男不知何时靠了过来，还不及有任何动作，就听到一个清泠的女声说：“你要做什么？” 他转脸看去，两个漂亮女孩的其中一个正拿灵能枪指着他，另三人也是表情严肃，同时关注着他的动作和那边的战况。 他举起双手：“好说，好说，我没别的意思。” 然后他就真的老老实实待在一边，等健壮男人打完巨人。 韩瑶却丝毫没有放松。已经练成的灵能能力者一般会控制自己的灵能处于与普通人无异的状态，这时只有专精感知的灵能能力者才能辨认，而一旦人进入备战状态或是产生恶意乃至杀意，异常的灵子波动只要学过灵能感知就能发现一二。像他们现在的段位，显然不属于练成的灵能能力者，还做不到控制隐藏灵能。面前这人灵能不低，刚才又出现了异常的灵能波动，明显是他想借机做点什么。 有巨人的时候躲起来，看打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既清理敌人又消耗对手，实在打了一手好算盘。 韩瑶一边想，一边用眼神询问队友们要不要直接离开。 这时最后一个巨人终于倒地，但让在场众人再次色变的是，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巨人！ 这一次的数量比之前还多，事情有点麻烦。 面对两个巨人，他们不说游刃有余，也不算手忙脚乱，但是如果一大批巨人一起扑上来，那绝不是他们能应付。哪怕能应付，也少不了冰灵符辅助，如果巨人频繁出现，他们的冰灵符恐怕都不够。 这是在逼他们用灵魄，这场试炼，没有灵魄，就很难活下来。 巨人一个接一个露了头，这次一共有六个。 逃走显然不太现实。 “怎么办？”白小晚征求同伴的意见。 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了定论，还是林说：“用灵魄吧，别勉强，撑不住了我们再想办法。” 白小晚点点头，闭上眼睛，探索召唤出灵魄的方法，另外三人都戒备在她周围。 韩瑶稳稳地端着枪，盯紧了那两个人。妖兔现身，两个男人明显一怔。 明明就和普通兔子一般大小，灵魄的战斗力却实在与体型不相符，杀巨人跟砍白菜一样。 然而这番一边倒的战局并没能持续太久，它上蹿下跳唰唰几下，接着就消失了。 白小晚脸色有些白，扶着一棵树，慢慢坐了下去，那边巨人还剩一个。 陈叡自觉去对付巨人，林在帮陈叡，他们不能不动手，如果让巨人在在场的六个人里选，灵能最高的韩瑶必然首当其冲。 这边“砰”地一声，眼镜男跪倒在地上。 韩瑶依旧举着枪，面向这两个男人，慢慢向白小晚身边退。 刚刚陈叡一动，眼镜男就想借机偷袭，被她一枪打在腿上。眼镜男看了眼流血的伤口，抬头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 健壮男冷眼旁观，看上去不打算插手，但一时也没离开。 韩瑶看到眼镜男的笑时心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皱了皱眉，突然就觉大脑一空，意识开始混沌，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迷迷糊糊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像困到极致时根本不能控制自己思考。在这片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又听到有谁在叫自己，让她醒过来。 声音不是“听到”的，而更像是直接敲在她心上，一个字一个字渗入了潜意识里，留下一点回音。 然后她感觉到了疼痛，宛若溺水的人把头猛地伸出水面，韩瑶深吸了口气，神识一下归位，她发现自己手上的枪对着白小晚，旁边是一只金色的豹，身上黑色的花纹状如闪电，健美威猛。 那边眼镜男倒在血泊中，健壮男半跪在地上，林也扶着棵树，看上去摇摇欲坠，而陈叡还在和巨人纠缠。 韩瑶迅速判断了状况，果断调转枪口先支援陈叡。 巨人很快就被干掉了，那只花豹也早已消失，林晕倒在地，现在只有韩瑶和陈叡还能站着。 白小晚倒是恢复了一些，她枪口指着健壮男，到底还是没扣下去，说了句：“滚。” 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终是踉踉跄跄走了。但他大概没能走多远。 巨人的脚步声在他离开的那个方向上响起，接着是杂乱的呼嚎，还有男人的惨叫。想想那个能提着西瓜刀砍巨人的壮汉，要遇到什么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韩瑶陈叡和白小晚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一切结束。幸好巨人并没有过来，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毕竟他们现在的战斗力严重不足，林还毫无意识地躺在地上，被巨人叼走都跑不了。 等他们过去查看时，眼镜男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呼吸，三个清醒的人将林扶成平躺的姿势，接着也靠在树干上休息。 韩瑶听着自己的心跳，“砰砰”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这不是疲惫也不是紧张，倒像是轻微的后遗症。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问。 白小晚全程围观，回答她：“那个眼镜男估计是有什么天赋，你刚才像是被他催眠控制了似的，突然拿枪对着我，但是你举着枪就没动了，眼镜男好像还挺诧异，另外那人就是这时向我过来，然后林的灵魄就出来了，咬死了一个，咬伤了一个，又去叫醒你，再然后你就醒了。” 韩瑶没太把眼镜男诧异这段往心里去，只庆幸自己没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再想到那只看起来就很威风的花豹，她既为同伴高兴，又觉得有点小失落。 白小晚和林的天赋还有灵魄都已经集齐了，自己仍然什么都没有，就灵能高这么一个特长，还伴有招怪物的副作用。 经历了危险因素的洗礼之后的心理状态是试炼开始前活在联想里的忧虑所不能比的，她真的担心自己在拖同伴们的后腿。 韩瑶心事重重，陈叡伸手搂了搂她，安慰道：“你不要急，你的灵魄说不定是想偷懒，你看现在事情不就得别的灵魄来做吗？但是该有的还是会有的，相信自己，恩？” 一旁的白小晚视线停在昏迷的林身上，最近狗粮干得多了，已经有了免疫力，陈叡的那句玩笑也并没有让她觉得不愉快。她清楚韩瑶训练时有多努力，天赋和灵魄对他们来说事关生死，韩瑶又极怕拖累别人，必定压力很大。 等陈叡不再说话，她也跟着安慰道：“对，不用急，你也要相信s的眼光，你肯定会是最厉害的。” 韩瑶见大家都来劝自己，倒觉得是自己矫情了，忙笑笑，对他们的关心表示感激。 林比白小晚昏迷的时间还要长，醒来后还有点懵，定定地看了白小晚一会，看得她都有些脸红了，才回神坐起来。 韩瑶笑他：“林大少爷这是看我们小晚看入迷啦？” 白小晚耸耸肩：“这明明是反射弧长加智商不在线。” 打趣两句，三人观察着林的神情。 在试炼里，他们有过见死不救，有过任其自生自灭，可是从没有主动杀过人。尽管刚才是灵魄动的手，尽管是正当防卫，也改变不了他们会手染鲜血的事实。 那一个月的训练，沈绘对他们说的话里最多的就是理论知识，他很少谈及其他，只有一次，他的眼神深沉，语气像是感慨也像是惋惜：“你们以后大概是回不去了。” 此时此刻，林才更真切地理解他说的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当你拥有了普通人没有的力量，当你能轻易左右他人的生命，当你迈过了那一道界线，你就再也回不去曾经平静的生活了。 三十一、补给塔 他对上同伴们关切的眼神，活动了一下手脚，懒洋洋道：“小爷我也是有灵魄的人了，说话注意点。” 见他愿意说笑，另外三人都放下心来。陈叡递了药灵液过去，又问了几个身体情况相关的问题，便提议出发。 初始安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多，就算到不了补给点，至少也要先进下个安全区。 “再遇到人恐怕已经不是小心就能解决的，能避则避吧，现在人和巨人一样危险。”陈叡说。 韩瑶附和：“刚才那个戴眼镜的人看到小晚的灵魄眼睛都直了，活到现在的人估计都练了灵能，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走火入魔。” 没错，修炼灵能也会走火入魔，方法不当或是受到某些因素的影响都可能造成这种情况。试炼区域会不会提高走火入魔的可能性目前没有确切的结论，但是那揠苗助长的功能想想就觉得该和走火入魔挂钩才对。 白小晚叹口气：“主办方发布的通知对参与者的影响很大，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提前能看出灵魄，但是知道了马上就想动手。” 无论主办方发布的那条提示想表达什么，他们四人的兴趣都不大，他们现在主要的目的只是自保，不说吞噬别人的灵魄是不是他们能接受的事，变得太强被组织相中对四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力量够用就行。 “对了，你们的狩猎积分什么情况了？”林问，“我刚刚忙活半天，怎么就涨了那么一点？” 这个问题在他醒之前其他人就研究过了，陈叡回答他：“应该就是击杀巨人的分数，要砍到致命部位才算，并且独立击杀或者完成最后一击的人分数最高，”他顿了顿又说，“这个积分现在还没有解释是怎么回事，要么补给点会有说明，要么就是最后才会知道，以防万一，我们每个人都得攒一些。” 如果积分是给额外奖励，就是可有可无，但要是分数不达标会有惩罚可就不好了。 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提防着周围，向着安全区进发，这次没出什么大意外，没碰到人，只零星遇到两次巨人，数量也很少，解决起来并不费劲。 但他们对试炼区域的大小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不间断走了五个多小时，才僵僵走进新安全区的范围。 “难怪这次的时间要延长，地图这么大，还没有交通工具。”韩瑶拽着陈叡的手，一边说一边拖着脚步往前走。 就算练了灵能增强了体质，这种林间长途跋涉依然让人吃不消，哪怕逛街还要试试衣服买买奶茶呢，现在就是一直走一直走，途中时不时还要打上一架，不说韩瑶，连白小晚都不复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 陈叡扫一眼大家的疲态，提议先休息一会。哪知还没坐稳两分钟，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四人认命地立马又站起来，各自拿了武器摆出战备姿态。接下来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三个巨人追着前面的人向他们狂奔而来，只是这次只有一个人。 还是个熟人——第一次试炼见过的徐飞。 当时陈叡和韩瑶跟他在补给点打了一波丧尸，又在最终安全区相遇，被他帮了一把，据陈叡说，那一场只有他们三个活了下来。 虽然那次试炼开始前他有出言不逊，但是两方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还有那么点共患难的意味，现在能帮就帮一下吧。 韩瑶扯了扯陈叡，后者会意，两人上前去拦住了一个巨人。 见到他们，徐飞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然后子弹密集地先射向了其中一个巨人。 白小晚在旁观察，发现他枪打得极准，子弹都像长了眼睛似的，几乎都能命中要害，一梭子弹打下去，巨人的后颈血肉模糊，轰然倒地。 这点之前韩瑶也证实过，只要把那个部位破坏得彻底就可以了，但要一直命中挺不容易的，枪械也不算占优势。 前面那人手里举着□□，背上还背了一把，看来是擅于用枪的，不知道陈叡两个人怎么想到要帮他。 不是白小晚和林袖手旁观，而是韩瑶刚刚说了他们不用动手，想来可能是不想暴露灵魄也不想他们费力气。 这边陈叡和韩瑶联手解决了巨人，那边徐飞也打死了剩下那个。 他拎着枪，一副随意的样子走过来：“报恩？还是好心？” 陈叡回他：“遇上了就帮一把。” 徐飞啧了一声，视线又落在韩瑶身上，陈叡侧侧身，将她挡在身后。徐飞轻笑道：“你们还真活到了现在。” “毕竟不想死，当然要努力活着。”陈叡道。 徐飞转了个身，慢悠悠抬步离开，丢下一句：“上次举手之劳，这次两清了。” 看他那样子，以及刚才的身手，根本不像是会被巨人追着跑的，说不定是要引着巨人坑人呢。韩瑶脑海中闪过阴谋论，又将这种念头抛到一旁，左右没坑到他们，别人怎么做他们也管不着。 “这人够拽的。”林看他有点不顺眼。 “他那枪准得简直不正常。”白小晚说。 “我也看到了，”韩瑶接过她的话，“说不定是天赋。” 她大略讲了讲第一次试炼的事，末了感慨：“他厉害是厉害，可惜不是一路人。” 陈叡挑眉，林已经又坐下去，靠着大树闭目养神，白小晚也坐到一旁，颇有种想发呆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没有遮蔽物，没有容身处，没有交通工具，这就注定参与者会一次一次被打断休息，一次一次面对来自巨人或来自人类的危险，这比前两次试炼更让人抓狂。 陈叡见没人注意这边，伸手捏了捏韩瑶的脸，问她：“可惜什么？还想要他跟我们走？” 韩瑶怔了怔，随即笑道：“哪有的事？我只是单纯觉得他用枪厉害，感慨一下，可没有别的意思，你少胡思乱想，还吃飞醋。” 说着她也捏了捏陈叡的脸。 陈叡气的是徐飞临走前那一眼，他可还记得当初刚见面时徐飞就言语轻佻，这么个人三番两次关注自己媳妇，真是让人生厌。 他这样想着，伸手把韩瑶抱到怀里，两人依偎着休息。 周围还有隐隐的血腥气传来，空旷的感觉明显不是平常待的地方。每一次试炼都是在鬼门关边徘徊，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四个人原地休息了一会，靠意志撑起身体，再度出发想寻找补给点。 在新安全区里又走了很久，眼前的景色终于渐渐有了些不同，树木逐渐稀少，视野更加开阔，仿佛是有人特意辟出了一块平原一般，在这平原当中，立着一座高塔。 那塔目测有十几层，外砖是清一色的浅灰，每层留有窗口，越往上塔直径约小，整座塔看上去古朴有余精致不足，减少了一分出现在丛林里的突兀感。 只是稍微转过一些就看到了令人跳戏的一幕——一层入口悬挂着一块写着“补给点”的牌子。 果然主办方还是那个主办方，补给点还是那个记忆中的补给点。 韩瑶不禁一笑，可是看着那座塔，心里有莫名的不安划过。 补给塔居然如此显眼，有人进出高塔，外面会看得一清二楚，而塔里每层那三个窗口也不是白留的，周围这一片平原，任何风吹草动在塔里也可以掌握。 对上人，难以秘密行动，而如果对上巨人，韩瑶又扫视一遍高耸的塔身，这塔看起来可不怎么结实。 四人此时远远地伏在一片草丛中，白小晚和韩瑶都在四下观望，林和陈叡打手势，陈叡猜是问要不要过去的意思。 白小晚敲了一下林的头：“小点声说话没关系。” 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韩瑶差点笑出声，她赶紧捂住了嘴。 最近白小晚和林的关系真的转好了许多。 就听白小晚继续说：“周围没看到人，也没感觉到异常的灵能。” 韩瑶接道：“我也没有，应该安全，我们先进去吧。” 陈叡和林点头同意，四人却也没有大摇大摆，而是猫着腰，小心又快速地闪进了补给点的大门。 一进门，陈叡就收到了提示。 ［恭喜玩家陈叡以冠军速度抵达补给点1，现在是附送提示时间——跳起来打，低下头跑，跑不过？那就去撞树吧——记住了吗？］ 他将内容复述一遍，林说：“以前是猜谜，现在怎么还变成损人了？” “和我们第一次试炼拿到的一个提示有点像，”韩瑶说，“跳起来打，是指怎么杀巨人，低下头跑，是指逃命的途径，要低头发现？” “那撞树呢？是指丛林里有特别的树？树能杀巨人，或者帮我们躲避追击？”白小晚接道。 陈叡赞同道：“我觉得小晚说的有道理，这场试炼和以前比多了不少东西，后面可能还会有新设定，我们不能局限于之前的思维，每个布景说不定都有用处。” 简单分析了一番，众人便继续往里走。 三十二、又见楚田 大概因为一层没有窗户，采光并不好，昏暗里能看到盘旋而上的楼梯，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依次向上走去。楼梯很窄，陈叡打头，依次跟着韩瑶和白小晚，林断后。 一圈一圈不知走了多久，绕得人头都发晕，期间他们透过窗口向外看，这座高塔似是处在平原中心，而平原之外又都是丛林，如果从空中俯视，估计看到的就是一片树木中有一个圆，补给点正是圆心。 窗口真的就只是窗口，没有玻璃或任何遮挡，风吹进来，仿佛还带着林中枝叶的气息，自然又清新，可是诡异的寂静弥漫在四周，让人没来由地心慌。 终于走到有平台的一层，里面居然也摆着超市用的那种货架，是铁的，和之前的补给点一模一样。 四人都哭笑不得。 林道：“我们拼死拼活，难道配不上一个新架子？主办方太偷工减料，连个架子都懒得设计。” 韩瑶也感慨：“太草率了。” 白小晚摇摇头：“我觉得主办方明明是操碎了心，就怕我们认不出来这是补给。” 陈叡没接话，径直上前去查看特殊物品，另三人也默契地分散翻找起来。 韩瑶的目标是小册子，不过几分钟后，她就如愿以偿。还没等她招呼大家一起看，那边陈叡也有了收获。 他手里拿着两个刀柄一样的物件，面前指示牌上标着说明。 ［灵能刀：向刀柄输入灵能，即可形成灵能刃。］ 直接以灵能为刃，必然比他们的刀好用，也比自己往刀上覆灵能方便，因为输出灵能比控制灵能要容易，唯一的问题就是续航时间。 陈叡稍稍闪开一些，右手微抬，调动灵能，淡蓝色的单刃刀由刀柄前端延伸而出，全长不到一米，有些像vr游戏里的那种光剑。他侧身朝货架轻轻一劈，铁架上霎时出现一道裂痕，继而斜向断开，被砍下的左上半“哐当”砸在地上。 “可以。”陈叡评价。 “厉害了。”韩瑶赞叹。 “就两个？”白小晚询问。 “就两个。”林惋惜。 “那就陈叡和瑶瑶先拿着吧，我和林还有灵魄。”白小晚提议。 没有炫耀的意思，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资源合理分配。 拿了灵能刀，韩瑶招呼他们一起看小册子。 这次的还挺厚，开始的是灵能使用教学，比起之前详细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主办方默认前两次试炼已经筛选出了会用灵能的人，这里介绍了更多灵能的使用技巧，和沈绘教他们的差不多。 之后是关于巨人的介绍，其血液具有轻微的腐蚀性，后颈是致命弱点，要完全砍掉或是破坏彻底。 另外册子里还介绍了狩猎积分——猎杀或伤到巨人可以获得积分，由区域构建系统自动判定，猎杀一个巨人最多可以获得5分，集满100分及以上，则可以向主办方提一个问题，但是这100分必须是同一个人的，不能几人叠加。 就算是每次都能独立猎杀巨人获得5分，也要杀20个，这可不容易。 他们没急着讨论这个，优先扫荡了这里的灵符和药灵液，几个人原地坐下商量看睡一会。他们依旧是晚上进入试炼区，到现在过了十四个小时。试炼区没有黑夜，多少压制了人睡眠的欲望，但是坚持到现在也实在困倦不堪，精力告罄。好不容易有个算是室内的地方，怎么能放过？ 陈叡灌了瓶橙红色药灵液恢复体能，让另外三人先休息。 之所以没有采取两人一组轮换守着的方式，是因为担心时间根本就不够轮换，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人或者巨人过来，能恢复精神的人越多越好。 林和白小晚也没推让，道了声谢就寻了地方各自躺下，听他们均匀的呼吸声便知道已经睡着了。 韩瑶躺在陈叡腿上，偷偷用手机给自己设了个一小时的计时抱在怀里，然后几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怀里的震动让韩瑶猛地醒过来，她将手机计时关掉，闭了闭眼清醒了几秒，看到陈叡已经把手里的小册子放到了一边，此时正低头看她。 他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闹钟，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休息一会就行了。”韩瑶一边说一边张开双手，陈叡会意地俯身抱住她，让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坐起来。 他们在家的时候也经常这样，两人做得很熟练。韩瑶担心他腿麻，帮他按了按。折腾到现在大家身上的衣服都脏脏破破，脸也不算干净，韩瑶又掏出湿巾给陈叡擦了脸，看到他眼里的疲惫，止不住心疼。 她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我来守吧，你快睡一会。” 陈叡伸手将她脸侧的一块黑灰抹去，这傻姑娘，都不知道先给自己擦一擦。 他正要再说什么，就听里侧传来林调侃的声音：“本来想给你们点交流感情的时间，谁知道还腻腻歪歪没完了，再装睡我可真要睡着了。” 两人转过头，发现林和白小晚不知何时都醒了。 陈叡心里涌出暖意，大家这是都想着尽快替换他呢。 他对林道：“那正好，我要和我老婆去梦里继续交流感情了，你来守吧。” 白小晚笑看着同伴们的互动，莫名地，像是听到了冰化开的声音。她在现实中见过太多冷眼与恶意，却在这个血腥的生死游戏里找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情与信任。 她问林：“你来守还是我来守？” 那边陈叡和韩瑶相依相偎，林看得眼热，他答了句：“我来吧。”然后走到白小晚身边，试探地拉了拉她的手。白小晚没有挣脱，顺势躺了下来。 林脸上现出了笑意，就地靠着坐下，轻咳一声道：“你们都快睡吧，这地方不知道能安全多久。” 韩瑶和陈叡相视一笑，都闭上了眼睛。 这次，韩瑶是被陈叡推醒的。 一睁眼，就见陈叡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在她耳边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韩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白小晚也被林叫醒，四个人凑在窗边小心地向外看。 外面走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居然是楚田。 说来也是巧，这一次试炼里面认识的一共就两个人，两个都碰上了。但是与徐飞相比，楚田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又有个诡异的能力，可以的话韩瑶真的不想再跟她打交道。 楚田身边那两个男人，都和之前见到的那个健壮男差不多，看起来身材魁梧，肌肉结实。身高都是一八几的陈叡和林与他们相比都显得瘦弱，更别提韩瑶和白小晚这两个女孩子了。 四人头对着头小声商量。 韩瑶说：“我们要不要…”“先走”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外面突然“轰”地一声，连带他们所处的塔都震了震。 四人忙又向外看去，发现平原边际赫然出现一个大坑，像是被炸出来的，连附近的树木都倒了几棵。 “我靠，天降正义怎么都出来了？”林惊道。 在“吃鸡”这个游戏里，有“轰炸区”这个设定，地图上红圈标记的区域会有随机落雷，韩瑶和陈叡玩游戏的时候也曾经“中奖”，一个雷砸下来车毁人亡。 林刚感慨完，又听“轰轰”几声，连着几个雷落下来。 “坏了，他们进来了。”白小晚突然道。 另三个人这才注意到，从窗户已经看不到人了。 游戏里，在“轰炸区”躲进房子里是不会被炸到的，估计他们也想到这个设定，才加快速度躲进了补给点。 外面还在不规律地一会落一个雷，这场试炼新加入的东西都让人猝不及防，这下楚田一行被逼进了塔里，他们又不能出去，妥妥是要正面遭遇的节奏。 能好好说话自然最好，为防会动手，四人还是拿好了武器。落雷间隙，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楚田走在两个男人中间，看到他们四人的时候愣了愣，随即笑道：“真是巧啊，又见面了。” 相比之前那个有点瑟缩又有点小心机的人，现在的楚田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好像更有底气了，也，更不善。 说话时，楚田看着韩瑶，看陈叡站在她侧前方，以保护性的姿态将她挡在身后。楚田内心的怨念又一次翻涌起来，她想起韩瑶使用灵符时耀眼的姿态，想起韩瑶举枪逼她，扔下她一个人逃走。凭什么她身边的男人就能一心一意地护她，自己呢，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渣，之前就是，来了这试炼更是。她依附男人以求能活下去，幸好，她觉醒了这个能力。 韩瑶心知楚田的话是对她说的，便开口道：“是挺巧的。” 楚田扫了眼四人身后的货架，又道：“既然在补给点遇上了，是不是东西也要分一分？” 三十三、时间回溯与黑猫 林代表硬气地回答：“先来后到，我们已经拿过了，你们请便。” 说着，他拽着白小晚，眼神示意陈叡走人。 楚田却不愿意。她视线转到陈叡和韩瑶交握的手上，心中的嫉恨更深，凭什么他们都没有死，凭什么他们还好好地在一起？ 她不知道从何时起，大概是能力觉醒的那天，自己就有了心魔，但她并不害怕，甚至觉得这样很好，这该死的试炼，该死的世界，就让大家一起疯吧！ 白小晚察觉到不对，楚田身上灵能波动越来越异常，像是要爆发的前兆。 她拉住林，刚想提醒大家要小心，楚田就握着匕首冲了上来。 楚田是见识过一点韩瑶及白小晚的实力的，但以她现在的状态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楚田一动，和她一起的两个男人也动了。 那两个肌肉男确实厉害，原本应该就有身手，天赋又是强化身体的部分，像陈叡对上的这个，右前臂特化得胜于钢铁，灵能刀砍上去连痕迹都几不可见。他硬是把陈叡从韩瑶身边扯开，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招呼，陈叡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打成一团。 楚田缠住了韩瑶，韩瑶还用不惯长刀，顾念是在塔内，招式不敢太过，便暂时没用灵符，而是也用匕首和她近身搏斗。 林和白小晚的对手是最难缠的，他有灵魄，而且是变色龙，隐蔽性极强。林对灵魄的感应还不熟练，无暇分神召唤，而且以他的豹那体型，恐怕出来了都没空下脚，白小晚召了妖兔出来，两人这才能堪堪应付。 楚田没什么技巧，但是一招一式都透着股不要命的狠劲，以韩瑶这种半路出家的水平，她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扛住楚田的打法。 又一击不中，楚田反手撤刀，韩瑶反而欺身而上，匕首对着她的胳膊划过去。楚田侧身去躲，还是没有完全躲开，伤口的疼痛让她愈发烦躁。韩瑶正要乘胜追击，一股强大的灵能猛地从楚田身上迸发出来，韩瑶被震得后退一步，一只一人高的蜘蛛凭空出现，张着巨口向她扑过来。 饶是韩瑶不算胆小，也为这惊悚的一幕怔了一瞬，回过神来她利落地抽出灵能刀劈向蜘蛛。但这巨大的蜘蛛居然十分灵活，快速闪过了锋利的刀刃，一只前腿朝她刺过来。 韩瑶回手举刀格挡，哪知楚田也攥着匕首迎上来，韩瑶抬腿踹过去，手上力道便松了些，陈叡硬接了对手一拳赶过来将蜘蛛挡开。 然而灵魄的力量终究强过他们，蜘蛛只是稍退了一步，对着陈叡咬下去，肌肉男也挥拳迎上来。危急关头，淡蓝色的盾出现在陈叡面前，韩瑶重重喘息着，为了拿灵符丢在地上的灵能刀和匕首还来不及捡。 混乱的打斗中，没有人注意到外面的落雷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砰砰”的声音——有大批的巨人在向塔靠近。 蜘蛛的前腿又是一挥，盾牌碎裂，肌肉男冲上来，陈叡不得不接下他的招式。韩瑶只捞起了匕首，便被楚田步步紧逼，不知何时退到了窗边。 那里的砖已经碎了，窗口和地面平齐，她只觉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整个人就背向窗外跌了出去，最快的巨人已经到了塔旁，正伸手等待食物落下来。 时间好像变慢了，那一瞬间，韩瑶看见了艰难支撑的林和白小晚，看见了陈叡焦急的面庞和他身后狰狞的蜘蛛灵魄。 她的大脑却仿佛一片空白，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然后，她体内的灵能高速流转，一个认知凭空地出现在脑海中，她明白了什么是天赋。 她闭上眼，复又睁开，此时她半只脚已经踏出窗外，楚田推她的手还没有收回来。 来不及细想，也没有其他选择，她拽住楚田一个用力，自己跌回了塔内，楚田从窗口落了出去。 直到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啃食声，韩瑶才回过神来，正见陈叡也被逼到了窗边，刚刚又受了肌肉男一拳。 楚田一死，蜘蛛就消失了，可是陈叡若再退一步，也会掉下去。 韩瑶没有一点力气，根本站不起来，情急之下，她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神智又恍惚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游离在这个空间之外，之前数次梦到的黑猫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四周的背景是一片纯白，此时的黑猫比梦境更加清晰，韩瑶能看到它通体光泽的毛发，九条长长的尾巴，还有额头上特别的花纹。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人对她提示什么，可是她就是发自内心地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这是她的灵魄。 不需要语言，她知道自己的意识可以与它相通，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本能。 黑猫也向她看过来，一人一猫眼神交汇，韩瑶竟错觉自己不是在看一只猫，而是一个人。 陈叡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面前那个高壮的男人就倒了下去，接着黑影又向另一个战场冲去。 多了一个灵魄加陈叡帮忙，另一个男人也很快被制服，陈叡脱了身，两步到了韩瑶身边，发现她已经晕倒在地。气喘吁吁又各带伤痕的林和白小晚也聚过来。那只黑猫居然没有消失，踱步到四人身边，像是要守护他们一样。 …… 黑暗中，只有数十个屏幕发着光，仔细去看，上面赫然是一场场试炼的实时情景，没有声音只有画面，寂静让这里显得更加诡异。 半球形排布的屏幕前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看。 空旷中响起沙哑的声音：“时间天赋…还有九尾灵猫…令人惊叹，真是难得的好容器…” …… 巨人开始撞塔。 陈叡抱着昏迷的韩瑶，再看看一边老神在在的黑猫，心中焦急又无奈。 有了林和白小晚的经验，这个一眼就能知道是韩瑶的灵魄，不知道为什么，她人晕了灵魄却没消失，但不是自己的，根本支使不动啊。 想到这，他与另两人沟通：“这塔不知道能撑多久，你们的灵魄能把外面都清理了吗？” 巨人将塔围得水泄不通，不清理他们根本走不了。 林难得有点犹豫：“我试试，但是数量太多了。” 白小晚也不乐观：“不好说。” 陈叡咬牙：“那也得试试。” 白小晚：“就算能，估计完事也要晕的。” 林：“叡哥你一个人搬得动仨吗？” 陈叡：“巨人都没了还搬你们做什么？在塔里躲一阵不好吗？” 说得也是。林和白小晚于是在一片狼藉中找了个地坐下，妖兔很快再次出现，林却找了半天窍门才成功。 塔晃得越来越厉害，陈叡一度以为他们要撑不住了。黑猫本来是安安静静趴在韩瑶身边，这时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也跳出去帮忙了。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吗？陈叡有点无语，也有点郁闷。 曾几何时他还是队伍里的武力值第一人，现在却只能看着别人大展身手，自己留守后方照顾昏迷的队友。 林和白小晚的灵魄都是打完就消失，他连具体的样子都没看见过，而韩瑶的那只黑猫，最大的特点就是长着九条尾巴，毛色深沉光泽，双眼极有灵性，不知道这个灵魄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居然像是能脱离主人的指挥，自主行动。 还有刚才…在窗口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韩瑶又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她在一个很美的地方，湖泊清澈，景色宜人，天空中飘着薄薄的云彩，将那蓝色映衬得格外干净。周围的植物妖冶美丽，都是她从不曾见过的，看上去就像是，仙境。 而她似乎是在跳舞，还是剑舞，只是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长刀，刀身上隐隐有暗红的纹路，异彩流淌，妖冶惑人。 她心底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段舞融进了她的生命，仿佛这个世界由她主宰。 她舞姿流畅得像是跳过了千遍万遍，她跃过草地转进花海，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裙，那时她想到，精灵。 这里果然不是人间。 韩瑶醒的时候，就见右手边是陈叡搂着她，左手边是自己的黑猫灵魄。她有一瞬的恍惚，还是陈叡发觉她有动静，轻轻晃了晃她，她才缓过神来。 陈叡给她拿了点水，又轻声问她感觉怎么样。韩瑶表示没事，又问了林和白小晚，得知两人是召唤了灵魄还没有醒，这才看向自己的黑猫。 她试着和它沟通，灵魄果然可以感应她的意念，踱到她身侧，蹭了蹭她的手。 陈叡有些惊奇，问她：“它能明白你的意思？” “嗯，”韩瑶应声，“我只要想一想，它就能懂。” 说着，韩瑶把黑猫抱起来，凑进陈叡怀里：“我好像应该给它起个名字，总叫灵魄灵魄的，都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陈叡心想，老婆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这种时候先想到的是起名字。 林和白小晚依次醒来，第一眼就看到陈叡和韩瑶在逗猫。 林与白小晚：“……” 三十四、安全区任务 林：“我没看错吧，灵魄除了打怪还有宠物功能？” 韩瑶对他美滋滋一笑：“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糖。” 林：“……” 倒是白小晚面露思索：“起名字这主意不错，我想想……” 陈叡看着手表，将话题拉回正轨：“安全区是在三十分钟前更新的，我们离得不算远，但是还是趁早出发保险，再休整二十分钟？” 林刚点头欲附和，就听陈叡补道：“名字现在想不到的话也可以路上继续想。” 林：“……” 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参与进这个过家家一般的活动里的，总之最后他们还是都起了名字，林的猎豹因为身上有灰色的花纹，干脆就叫灰纹，而白小晚的更草率，直接叫小早。 韩瑶笑他们，结果被林反问：“你的为什么叫黑糖？” 陈叡在旁边拆台：“因为猫是黑色的。” 韩瑶无言以对，佯怒，伸手去打他，陈叡也不躲，就任由她打。 说笑几句之后，韩瑶主动说起之前的事情经过和自己的天赋：“我好像可以让时间倒流。” 林反应最大：“这么6！能倒流多久？够让我买上一期的彩票吗？” 韩瑶失笑，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慎重答道：“大概十秒。” “多少？”林觉得自己没听清。 “十秒，”说完，看着林一脸惊讶又掺杂失落的样子，韩瑶补道，“十秒虽然短，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要不是这十秒，我已经被楚田推下塔死了。” 陈叡关注的是另外的问题：“所以这十秒发生的事，只有你知道？只有你一个人是带着记忆回到了十秒前？” 韩瑶诚实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天赋的作用机制到底是什么，所以我刚刚才说好像，也说不定是我看到了十秒钟之后发生的事，然后及时规避风险，改变了结局。不过从我的视角，这十秒我确实经历了两次，我更倾向于我是带着记忆，回到了十秒前。” 白小晚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打架的时候我有感觉到一点不正常，有一瞬间走神，”她顿了顿，肯定道，“走得挺彻底，说不定是你的天赋在起作用。” 陈叡附和：“我也有。” 林：“……”所以只有我没感觉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韩瑶食指曲起，蹭了蹭下巴，“那我刚才的描述还是不恰当，不是我带着记忆穿越到十秒前，而是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我能让时间倒流，我让周围，包括你们，都回到了十秒前，只是你们不记得第一个十秒了。” 白小晚点头：“假设是这种情况，那这个能力有几个关键的地方还不明确，一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能感知到时间的异常，不是像我和陈叡那样，而是明确地知道有过两次十秒，甚至也有全部的记忆，二是作用范围到底有多大。” 总之，不管是回溯时间还是预知未来，哪怕只有十秒，也是很逆天的能力了。越强大的力量使用时对灵能等的消耗就越多，加上现在还有很多疑点，白小晚建议韩瑶不到紧急关头不要轻易使用，韩瑶也是同样想法。 四人收好东西，观察了外面，确认安全后向新安全区进发。 韩瑶从醒了之后就让自己不要再想楚田的事，可是路过那两个男人的尸体时，她还是不禁回忆起楚田被她甩下塔的那个瞬间。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看向前方。 有些事情多想无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这段距离确实不长，他们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一路也算顺利，没有遇到人，几次感知到巨人都成功避开了，只是到了之后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呆立原地。 新的安全区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了，和试炼区域上方包裹的那层灵能很像，这个也是淡蓝色的流体状，只是这个罩子每个人都能看到。 “这什么东西？不会又是什么随机传送之类的吧？”林灵魂拷问。 白小晚抿抿唇，面色微沉：“是或不是都没得选啊。” 但是上次试炼可没有这种能看见的灵能罩。韩瑶心中预感不好，然而白小晚说得对，不管这是什么，他们都没得选。 “大家先各自做好准备，万一进去后被分开，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尽快用通讯功能，先两两会和。”陈叡叮嘱道。 另三人点头应是，陈叡又看着韩瑶把灵能枪装备好，灵能刀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一起站到安全区前。 “我们走吧。”他说。 四人同时迈步，走进了那片被笼罩的区域。 韩瑶只觉一阵熟悉的恍惚感，回过神来，她已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陈叡三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她自己。四周一片白色，像传送门里的场景，也像她见到黑糖的那个空间，空旷又宁静，看不见出口。 她对分开有了心理准备，因此没有太慌，在这个空间里四处观察起来。 这里很大，她转了好一会，连半圈都没走完，地面墙面仿佛都是一体的，连点缝隙都没有。 她正全神贯注，又有一人突然出现，就空降在她面前。韩瑶惊到，猛地退了一步，这时手表提示音响起，上面是一条信息：【恭喜玩家韩瑶进入第三安全区，已触发合作任务：逃离研究所，请在30分钟内完成并离开预备区。】 她抬头，眼前这位小哥显然也收到了任务信息，读完的两人刚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周围的场景突变，眨眼工夫，他们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不是刚才那种纯白开阔的空间，而是一个摆着些不明器材的正常房间。 这里大概就是任务里说的研究所吧。 小哥高高瘦瘦，长得很是清秀，率先开口道：“你收到的信息是什么？” 信息上有几个关键点，首要的就是合作两个字，想想刚才那个空间里没看到别人，韩瑶答他：“逃离研究所。” 小哥点头：“这就你我两人，应该就是要我们合作了，我们现在应该就在研究所里。” 韩瑶握紧手里的灵能刀柄，四下看去，有一扇门，没有窗，那些器材看上去是什么高端仪器，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她朝门走过去，小哥自然地跟上。门上没有把手，旁边是密码锁，看来要逃出去还得先玩个密室逃脱。 韩瑶和陈叡的一票共同好友出门一般三大爱好，桌游密逃剧本杀，因此她对这场景毫不陌生，与身后的小哥商量道：“要解这个密码，线索应该在屋里，我们分开找找？” “哦好的好的。”小哥应得爽快，态度极佳，两人当即分头开工。 屋子并不大，器材韩瑶没敢乱碰，看起来也不像能藏东西，但除了这些，屋子里并没有别的东西，墙面地面也极为干净，连个笔划都没有。韩瑶只得把注意力又集中在那些器材上。 左看右看，这次她发现，个别器材极隐蔽处绘有图案。 那小哥看起来还没什么发现，韩瑶急忙和他说了，两个人一起找了半晌，又汇总了一遍，发现图案有重复出现的，共有六种，并且重复次数也是从一到六。 韩瑶认为这和出门密码有关，重复次数应该就是顺序，接下来就是解开每种图案究竟代表什么数字。 小哥显然很有自知之明，解不开题也不多话打扰，韩瑶盯着那些图案左思右想，倒是看出些门道。 这些图案应该是英文字母的变体。 她顺着这个思路一一核对，小哥眼看她左右奔走，更加不敢作声。 不出所料，这些图案，要么是英文纵向切分后的一半，要么是同样的两个英文字母拼在一起，将这些字母按顺序转换成数字，应该就是密码。 她一边数字母一边报数字，小哥在门边按。第一次不对，她把整个的顺序颠倒过来，“滴”一声，门开了。 小哥回头去看韩瑶，眼里冒着小星星。 “小姐姐，你真厉害。” 韩瑶猛一被夸，还有点不好意思。好在两人都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哥小心翼翼拉开了门，两人凑在门边向外看。 长长的走廊在面前呈一字延伸，只能看见一扇扇关着的门，墙面全部涂成白色，一切都干净利落。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相继出了房间。哪想就在迈出门的一秒，尽头突然冲出一组人，脸上带着面具，手里拿着武器，疯了一样朝他们扑过来。 人数略多，两人不敢硬刚，扭头就跑，身后枪击声响起，韩瑶手里的盾灵符刚要扔出去，就见小哥掏出个什么握在手里，身后的子弹像撞上了一层屏障一般纷纷落地。 估计是映石一类的东西，形成了盾牌。 韩瑶攥着灵符暂时不再动作。两人一阵猛跑，结果没有出去的门，只有向上的楼梯。 后面的人还在穷追不舍，一副不拿下两人人头誓不罢休的模样。韩瑶想到了自己威风的灵魄黑糖，但是再想起旁边初遇的小哥，到底压下了念头，打算闯一闯楼上。 三十五、分散 楼上同样是一条长走廊，他们上去之后四面八方又涌出一批人，韩瑶举着灵能刀砍开凑近的人，小哥的盾牌仍在，但毕竟顾不了前后左右所有方向，他便又加了张盾灵符护住两人。 这些带着面具的大概不是人类，砍到都不会流血，但战斗力不强，只会用枪，面对近身招式连挡都不会挡，简直像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然而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还是让两人处于绝对的不利，小哥自动自觉承担起防御责任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擅长近身战，韩瑶的力气也逐渐枯竭，他们几乎要被包围。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召唤黑糖。 “这样不行，要撑不住了……”小哥说话声音都发虚。 “我们得进到屋子里，”韩瑶也喘得厉害，边砍边问，“我这还有灵符，你能不能把门弄开？” 小哥应了一声，并没要她的灵符，自己抽出一张甩过去，大火瞬间燃起一道热浪，两人追着跑过去，盾牌效果正在消失，两人身上都多了些擦伤，所幸没有直接中弹。 韩瑶进了门就甩出土灵符，岩土拔地而起，结结实实堵住了烧出的大洞。她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小哥也坐在一边，极为狼狈。 外面声音依然嘈杂，但看样子只凭他们那种枪暂时进不来。 韩瑶看了眼手表，距离任务要求的时限还有不到十分钟。 她站起来，打量这个屋子，发现这里是有窗的。小哥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有些激动：“这里通着外面，我们能出去。” 韩瑶也走过去看，果然，外面是一片平原，和试炼里常见的那种差不多。虽然不确定那是不是正常的试炼区域，但应该算是离开了研究所吧。只是问题是，他们所在位置很高，至少十层楼。 两人二话不说，先推开窗。外面的冷风“呼”地一下灌进来，韩瑶被吹得退后两步。 以灵能控制空气以达到腾空行动的效果，但她的实践技巧明显比不上理论基础，纸上谈兵的事她不敢做。 小哥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脸上的激动有所收敛，虚心请教道：“我们怎么出去？” 不等韩瑶想出答案，堵着门的那一堆岩土仿佛遭遇重击，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是一声接一声，显然对方比他们先想到了解决方案，这个房间很快就不再安全。 危急让人生智，韩瑶对小哥提醒：“用灵符！” 然后来不及多解释，她将一张土灵符扔出去，岩土形成斜坡状，因为重力直直坠下去，顶端距离他们还有几层楼的高度。 这明显不够。 但小哥已经领悟了她的意思，也拿出灵符往上填土。 “轰”地一声，那群人冲了进来。 身后一排枪指着，韩瑶看看脚下仍不够高的土堆，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一跃而下，小哥也跟着跳了。 风依旧大的很，韩瑶用尽全力控制灵能减速，但是来不及，在急剧的坠落感中，她以为自己会狠狠摔在土堆上，哪知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凭空出现，接住了她。她松了口气，看到这仿佛是只巨鹰，小哥坐在旁边，笑得有点腼腆：“出了那栋楼，就可以召唤灵魄了。” 说着话，巨鹰已落在地上。 韩瑶看着这威风凛凛的灵魄，突然觉得会飞真不错，可惜黑糖只是只猫。 她道了声谢，还来不及说别的话，眼前猛地一黑，再回过神来，她就回到了正常的试炼区域，身处淡蓝色的灵能罩内，看来她已经顺利进了新的安全区内。 白小晚等在旁边，见到她，上前来问她有没有受伤。 两人交流一番，得知她们都接到了合作任务，内容也大同小异，完成后就回到了他们迈过灵能罩之后应该在的位置。说的过程中，林也回来了，只有陈叡还迟迟未归。 韩瑶有些心神不宁，白小晚劝了她几句，正当林也要开口时，陈叡终于出现了。 韩瑶急忙迎上去扶住他，看到他眼神有些涣散，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对，听到她的声音，他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可是整个人还是有点呆滞。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韩瑶问得急，陈叡却没回答。 不用回答，她也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多处伤痕，左臂上最重。 …… 黑暗中，只有无数屏幕亮着光，有人坐在屏幕前，看不清面容。 “这可怎么是好啊？居然还有人能有这种灵魄…你们要怎么办呢…” 轻笑声落在阴影里，染上了几分凉意。 就听那声音又说：“他们是你找来的人？” 浓重的黑暗里，身披黑斗篷的人站在光影的界限，身形若隐若现，细看过去，就能发现，宽大帽子的遮掩下赫然是一个少女的面孔。 “是的，莱曼大人。”她回答。 “你做的很好，”屏幕前的人微微侧身，“希望这一次不要和上个容器一样……” 后半句，他的声音低至喃喃，少女还是听到了。 她的思绪又被带回了从前，想起那个叫沈画的女孩。 “哦对了，你来是想说什么？” 少女的回忆被打断，她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仪式的进度，根据测算，我们需要尽快准备好容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少女慢慢隐没在黑暗中，寂静重新席卷了这一片区域，只余无数屏幕无声地亮着光。 …… 韩瑶扶着陈叡靠树坐下，喂他喝了青色和橙色的药灵液，又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清洁好涂上外用的药灵液。陈叡全程都没什么反应，韩瑶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韩瑶涂好了药，林在她身后帮着把瓶子接过去，哪知陈叡猛地就有了反应，他一把将韩瑶抱到怀里，几乎是抢人般，与林拉开距离，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韩瑶还是半跪坐的姿势，脸贴在他颈侧，陈叡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甚至有些发疼。 陈叡没有回答。 她又问了一遍，听到他沙哑地叫了一声：“瑶瑶…” “我在。”她回抱住他，柔声安抚道。 “瑶瑶……” “我在。” 陈叡用的力气好像更大了，韩瑶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进入安全区的任务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韩瑶又问了一次。 陈叡还是不答。 韩瑶又急又气，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喊疼哄他先松开手。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白小晚一过来，陈叡又是同样的反应，这下三人猜到，他不想让别人靠近韩瑶。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虽有几棵树，但还是太开阔，不管被人还是巨人盯上都很容易，确定了陈叡伤势并无大碍，韩瑶便提议先转移，尽快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她与林和白小晚保持了距离，陈叡便乖顺地让她扶着。可是这样的平静几乎没有延续，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有响声传来——是巨人的脚步声。 有了灵魄，再面对巨人他们倒不是很慌。灰纹、小早和黑糖一一现形，将四人护在中间，他们脚步不停，继续深入安全区寻找安全的位置。 三个灵魄都十分强悍，对围过来的巨人毫不留情，但灵魄的动作再灵活再利落，也不可避免打斗中的血肉飞溅，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腐臭扑鼻而来，饶是经历过几次，还是令人十分不适。这种惨烈的情景像是一种心理压制，几人都庆幸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巨人吞噬人类的画面。 随着试炼进行而递进的危险因素数量在此时展现出了其恐怖，巨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连灵魄们都无法及时地斩杀清理，他们不得已掏出武器亲自上阵。韩瑶带着陈叡，不敢跳得太高离他太远，只能一边打一边小心地躲闪避免被巨人踩到或抓到。陈叡依旧一副丢了魂的混沌样子，俨然是负战力，韩瑶有些力不从心，两人前进的速度慢下来，不觉间就和林白小晚走散了。 巨人们力大，但凡被扫到碰到便如被打了一拳，留下一片红印。陈叡虽是负战力，对韩瑶还是一如既往的呵护，替她挡了好几下。韩瑶手握灵能刀，但因攻击范围受限，砍不到要害，多是抵挡巨人抓过来的手，或是伤在巨人腿上或腰上。黑糖紧紧跟在她身边，给巨人补刀。 但渐渐地，韩瑶就感到脱力。灵魄的存在要消耗主人的灵能，打架时消耗更多，她自己还要用灵能刀，就算她灵能再高，能支撑的时间也很有限。 黑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体要消失，冲着韩瑶叫了两声，晶亮又灵性的眼睛里带着担忧，但终是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化为无形。 韩瑶腿一软，差点摔倒，被陈叡拦腰抱住，护在身后。巨人叫喊着，兴奋地聚了上来，眼见巨人的手就要抓到他们，一阵劲风掠过，大手齐臂而断。一只巨鹰俯冲而下，韩瑶眼中透出惊喜，是刚才任务遇到的小哥！ 三十六、地下补给点 巨鹰落在他们身边，小哥急声道：“过来，我们快走！” 韩瑶拉着陈叡欲过去，他却一动不动，她转头，见他一脸戒备与不满，那样子，像是一个要被抢走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从他回来起，他的表现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执拗、寡言，还有很强的占有欲。 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韩瑶亲亲他，温柔地凑在他耳边说：“他只是来救我们的好心人，你也不想我们死在这里对不对？我们先跟他离开这，好吗？” 陈叡依旧脸色不佳，但到底是握紧了她的手挪了步，两人攀到了巨鹰身上。刚一坐定，鹰翅一展，便腾空而起。韩瑶与陈叡并排，紧紧攀住巨鹰的羽毛，在剧烈的气流中，她都替这要被拔毛的可怜灵魄觉得疼。 她鼓起勇气向下看，之前他们所在的地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巨人围住，要不是靠飞的，真的很难出来。 韩瑶再一次实名羡慕——会飞真不错，可惜黑糖只是只猫。 激动人心的空中飞行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乎出了包围圈他们就回到了地面。巨鹰灵魄接着消失，小哥有点不好意思：“我的灵能不够了。” 经历了两场半试炼，这小哥还能对人保有如此的善良和信任，并且能活下来，着实不容易，都不知道该说他好人有好报，还是傻人有傻福。 韩瑶倒不觉得没飞远是件坏事，刚才她在空中没有看到林和白小晚，必须尽快确认他们的情况。她对小哥道过谢，用手表尝试联络两人，但是两人谁都没接。 韩瑶担心不已，又无计可施，只能暂时停留在这，一遍一遍继续联系，直到白小晚终于同意了通话请求。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只是简单地说她和林在一起，让韩瑶先去安全的地方，之后再想办法会和。 虽然觉得那边状况不太好，韩瑶也算是松了口气，至少人应该没大事。白小晚让他们先走，断不会是在逞强，而且这里的确不是个久留的好地方，韩瑶决定先试试找个补给点。 好心小哥竟然也没走，像是一直在等他们，韩瑶在联络同伴的时候他并没有和陈叡多言，估计是因为感受到了陈叡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韩瑶问了问小哥的打算，他也想去补给点，于是三人达成一致，暂且结伴同行一段。准确地说，是韩瑶和小哥达成了协议，陈叡像韩瑶的贴身保镖一样，冷冰冰地站在一旁，加上他那张好看的脸和一身的伤，竟然有点酷还有点颓，气质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韩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她再次尝试与陈叡沟通，无果，幸好他还听得懂话，也挺听她的话。 韩瑶和陈叡走得不快，小哥也放慢了脚步与他们并排走，本来他是在韩瑶旁边的，结果陈叡硬生生把他挤开。 小哥：“……” 韩瑶：“……” 又过了一阵，小哥可能想试图缓解刚才的尴尬，于是向陈叡搭话：“我们还要走挺久的，不知道这个补给点会不会有人先去过了。” 结果陈叡不理他。 小哥顿时更尴尬了。 韩瑶看出小哥与他们一起走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善意，大概是以为他们没有灵魄，想要在危险时帮衬一把。她出声道：“实在不好意思啊，他受了伤，状态不好。” 小哥闻言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没再多想。 这次地图真的太大，走了近一个小时，韩瑶提议休息一下。 她先检查了陈叡的伤处，补了药，然后拿吃的给他。 陈叡很乖，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伸腿就伸腿。韩瑶看他平静了许多，小心地又问了一遍之前发生了什么，但陈叡言语模糊，不知道是说不清还是不想说。 韩瑶彻底没了办法，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交易大厅的医疗中心检查，但是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她不知道陈叡在这段时间里会不会有事。 在忐忑中，韩瑶牵住陈叡的手，三人又踏上了前行的路。 韩瑶的灵能恢复了一些，路上遇到巨人她也有叫黑糖出来，实在打不过就乘着小哥的巨鹰逃跑，三人就这么走到了补给点。 这处补给点并不是之前那种高塔，而是个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的小木屋，周围平原的范围也很小。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他们便进入其中，发现地面有道门被向上掀起，一段长长的楼梯向下不知道通往哪里。 他们谁都没有收到提示。 加上这道打开的门，可以想到，他们必然不是第一批到的，要么人已经拿了东西离开，要么就是还在下面。 韩瑶并不想多事，便拉着陈叡示意要离开。然而刚踏出门，她只觉眼前一花，回过神来，自己赫然是面向屋内，就像刚进门一样。 陈叡脸上也露出困惑的神色，显然是遇到了相同的状况。 韩瑶不信邪，又走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小哥这时说：“我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一晃神你就是向屋里走了。” 说着，他还自己去试了一次。 韩瑶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果然在他出门的那一瞬间眼前像是被人挡了层毛玻璃，就那么一个瞬间，眨下眼，小哥已经面朝屋里了。 这试炼，真是越往后新鲜事越多，现在补给点进来了都不让人出！ 三人面面相觑，小哥犹犹豫豫地猜测：“会不会要拿了东西才能走？” 韩瑶因为陈叡的不明状况而烦躁的心情被火上浇油，索性破罐子破摔，带头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行走，两侧的墙都是砖石砌成，隔段距离挂了一盏灯，但是依然十分昏暗。通道的高度保持恒定，上部很矮，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微转着弯走了差不多五分钟，前方终于豁然开朗。用豁然开朗这个词也不准确，因为这个房间只是对比楼梯的那段通道要宽敞许多，实际上这里的光线依旧不算明亮，隐约还有些砖木受潮形成的腐朽气味，整个房间染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房屋尽头，摆着补给点标志性货架，而货架前面，站着三个男人。 听到声响，三个人也转过身来，其中一个平头看到韩瑶，脸上闪过惊喜之色，眼睛转了转，呵呵笑着上前两步。 “几位来拿东西？” 小哥率先回话：“是啊，我们现在能过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那男人一边回答一边侧侧身，作出请他们过来的姿态。 韩瑶却发现那三个男人之间有眼神交流，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令人很不舒服。她心里多了几分戒备，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哥向前走去，其中一个男人突然一扬手，不知撒出了什么粉末，另两个人向韩瑶冲过来，前面的人同样一抛，粉末对着她和陈叡撒过来。 冲突一触即发。 韩瑶早有准备，拽着陈叡一躲，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向着一个男人刺过去，那男人没想到韩瑶会如此行动，慌忙一闪，被匕首划在手臂上。这时陈叡也反应过来，连武器也不拿，挥起拳头对着这人就开打。另一个人赶紧过来帮忙，他的武器也是匕首，但在他□□之后，刀刃上居然缠着一层火焰。 和楚田那时还不一样，男人的力气天生占了优势。韩瑶运用着她掌握的那点近身打斗技巧勉强迎战，幸好她对上这人也不厉害，之前好像又受了伤，右腿不算特别灵活，两人勉强是个平手状态。 陈叡那边情况却不好，他现在就是个愣头青，基本凭本能行动，打架招式全靠身体记忆，对面又有把诡异的匕首在手。 小哥的反应不慢，一侧身，躲过了那些不明粉末，但扑了个空的男人立刻攻了过去。 “诶，干什么啊？怎么打起来了？”小哥一边说着一边仓皇接招。 韩瑶见势不好，召了黑糖出来，哪知黑糖出现后的第一反应是冲着陈叡龇牙。 这状态太奇怪了。 然而再不对劲，现在也不是细究的时候。 黑糖出现的一刻，那三个男人愣了愣，小哥的对手阴测测地笑了一下，也召出了灵魄。 那是一只熊，有一人多高，身形健硕，与小巧的黑糖对比极为鲜明。 黑糖接收到指令，丝毫不惧，助跑两步一跃而起，对着黑熊挠过去。 两个灵魄对上就像神仙打架，简单的动作都带着惊人的破坏力，黑糖身形小而灵活，棕熊狠狠一掌不中，拍在了墙壁上，整个屋子都跟着晃了晃。 房间的面积本就不大，灵魄的对战不可避免地殃及了另外在对打的六个人，所有的家具和货架都被打得七零八落。 小哥在到补给点之前刚刚召唤过灵魄，现在灵能还不够，有心无力，自己只能勉强自保。 陈叡挡开一波攻击，瞄着对手的头脸狠狠打下去，丝毫不顾自己的手臂被那把带火的匕首燎出一片伤。对方被打得吐了口血，眼里的阴狠更重，他余光一转，一边用匕首刺向陈叡，一边向侧方退了一步，陈叡如果追过去，下一秒就会被正冲过来的棕熊撞飞。 三十七、竞争任务 陈叡毫无所觉，抬步追上去，韩瑶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想到自己的天赋，但是不行，除了黑糖消耗的灵能，她将剩下的调动起来，却找不到一个灌输的出口——之前的顿悟并没有让她掌握随心所欲使用天赋的方法，她开启不了天赋。 棕熊的巨掌拍下来，黑糖在韩瑶的指令下，本来要躲开的动作停下，反身迎上去，生生受了这一下，“轰”一声，灵能碰撞造成的冲击漩涡状散开，黑糖身形一晃，就消失了。 陈叡虽然没被打到，却在余力的影响下直接摔倒，韩瑶在黑糖消失时吐了一口血，但还是拼着上前扯了他一下，才躲开紧接着扑上来的棕熊。 现在他们就三个人，战斗力都不高，对面三个人即使也带了伤，加上那么一个重量级灵魄，依旧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棕熊的主人让它暂停了攻击，大家都停了手，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平头男人上前来对韩瑶说：“小妹妹，你看，何必闹成这样呢，你只要陪我们一会，就会好好地放你们走的。” 韩瑶扶着陈叡站在角落，冷声道：“这种场合你们还真有兴致，也不怕没命。” 男人笑着：“就是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享受一时是一时啊，”说着他伸手去拉韩瑶：“拖延时间这种把戏就不要玩了，赶紧过来。” 还不等他碰到韩瑶的一角，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力气大得像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陈叡一字一顿：“谁敢动她？” 剧烈的灵能波动在他身上愈演愈烈，韩瑶试图安抚他，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那三个男人也感到了异状，棕熊又被指挥着上前，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撕碎他们。 这时陈叡晃了晃，垂着的眼忽然睁大，韩瑶就感觉一阵巨大的威压袭来，一只威风凛凛的怪兽凭空出现，应该是陈叡的灵魄。 一定要形容的话，韩瑶觉得它像鹰和龙的结合体，鹰头龙尾，宽翅利爪，通体纯黑，羽麟光亮，很有气势。 鹰龙比棕熊还要高大，它挡住了棕熊的攻击，凶猛地挥动利爪进行反击，很快就将棕熊拍散，然后它又气势汹汹地袭向那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神色大变，全力抵抗，可鹰龙愈加疯狂，猛一展翅，一阵劲风扫过屋内，这几乎算是无差别攻击了。 本来已经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所有东西碎裂得更加彻底，屋子也摇晃得更加厉害，韩瑶觉得这里就要塌了。 陈叡似乎是陷进了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到韩瑶说的话，幸好小哥终于恢复了灵能，巨鹰被召唤出来，将三人护在身下。 韩瑶看不到那三个男人的惨状，石块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房间真的塌了，而这时陈叡终于晕了过去，鹰龙也随之消失。 在一片混乱中，她和小哥费了好大力气将陈叡搬到巨鹰身上，小哥用灵符开了路，巨鹰带着他们腾空飞出了这一片废墟。 “轰隆隆”的声音好一会才停下，直到踏在地面上，韩瑶才感觉世界不再摇晃。 这个补给点已经全部塌陷，大概也是因为被彻底损毁，它的规则不再限制他们，三人这才能顺利离开补给点的范围。 那三个男人没有出现，之后想来也无法再出现了。 小哥帮忙背着陈叡，三人找了个有几棵树木为遮掩的地方暂时安置，韩瑶这才发现，新的安全区已经更新了。 最后的安全区离他们很远，尽管越往后范围已经越小，但这次他们离安全区的直线距离和之前长途跋涉走过的距离看着相差无几。不过现在陈叡有了可以飞的灵魄，还有小哥的巨鹰，韩瑶倒并不觉得慌，她更害怕的是陈叡的情况。 刚刚安置好，韩瑶收到了白小晚的联络。她的状态听上去比之前好了些，双方确认了一下个人的安全，然后交流了一下彼此的位置，发现要想会和有些绕路，于是决定安全区见。 小哥问她：“和同伴商量好了？” “嗯，之前和他们走散之后就被你救了，多亏了你。” 小哥不在意地摇摇头：“我就是碰上了帮一把，又不费什么事。” 韩瑶见他还露出一点像是羡慕的神色，想想，问道：“你也想找人组队吗？” 小哥笑笑：“当然啊，这里这么危险，有个人照应肯定比自己要强。只是我之前都没遇到合适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现在了。” 韩瑶并没有贸然再说什么，一来组队功能只能组两个人，他们四人两两一起刚好，二来队伍要加人也不是她一人能说了算的，所以即使相信小哥的人品，她也说不出邀请的话。 陈叡晕了大约一个小时。醒过来之后，他的状况好了许多，韩瑶从他说的话就能感觉到，他从之前那种孩子似的寡言执拗恢复了不少。 韩瑶趁着他变回正常的陈叡，急忙问他之前发生了什么，陈叡闭着眼回忆了一下，慢慢讲述起来。 原来陈叡和他们不同，进了安全区收到的并不是合作任务，而是竞争任务，甚至是要求两个人决斗，只有一人完全失去意识另一人才能离开。 这种丧心病狂的任务里，输的人无外乎两种下场，一是直接被主办方“处理掉”，二是就这么昏迷着被送进新安全区，这种情况下人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陈叡本来想和对方商量对策，哪想那个人似乎已经有些疯狂，收到规则后就向他冲过来，招招狠辣，完全是想要他的命。最关键的是，他的灵魄是类似蛊虫的东西，陈叡一时不察，被那东西咬住，此后的意识就渐渐模糊。 他第一次稍微清醒的时候，看到那人已经不知怎么倒在地上，他过去检查，发现男人的气息全无，接着他就被送进了安全区，但意识又浑浑噩噩，总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韩瑶遇到了危险，有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放开她，他只要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她。 陈叡对这一段的叙述并不算清楚，但可以推测是因为这个执念，才有了他后面的表现。除了预备区里那一段，他对后来的事有大致的记忆，只是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身体不完全受自己控制，思绪也不是非常清晰。刚才召唤出了灵魄后，他的意识倒是稍清明了些，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变回之前那样。 韩瑶听了这些，感觉问题的关键应该是那个人的灵魄。 可是灵魄不是主人死后就会消失吗？那人已死，灵魄的作用怎么会尚在？ 一时又想起刚才黑糖面对陈叡的异常，韩瑶想了想，尝试把黑糖叫出来。黑糖在棕熊的重击下消散，但理论上只要她不死，黑糖就不会真的消失。 她凝聚起灵能，黑糖顺利出现了，但毛色仿佛比之前淡了些，九条尾巴也不像之前一样扬起，显得有些萎顿，被打散一次显然对它有不小的影响。 而黑糖出现的下一秒，果不其然，它对着陈叡又呲起牙，浑身都炸毛了一样。 韩瑶与黑糖的沟通仅限于指挥它做什么，想要弄清楚它的想法是做不到的，她不知黑糖怎么回事，便试着放任它看它想做什么。 哪知这个指令刚下去，黑糖扭了扭身，竟消失了。韩瑶与它有感应，大概明白，是自己的灵能不够。 它到底想做什么？需要多少灵能？韩瑶不知道。 陈叡安慰她：“没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算不清醒了，也还是听你的话，等出去再做检查就行了。” 韩瑶无计可施，只能点点头，三人整理整理起身向安全区出发。 陈叡还向小哥道了谢，几个人终于交换了姓名，他们知道了小哥叫巩晨阳。 韩瑶意不平，边走边说：“主办方到底为什么要设置那个进入安全区的任务？有危险因素不就够了吗？那么个奇奇怪怪的任务不管对提升灵能还是灵魄都没什么用吧？” 巩晨阳接道：“咱们那个任务还有解密，可能主办方就是想看个热闹。” 陈叡继续道：“还真说不定，那只是主办方的一个乐趣而已。” 所以让他们就像舞台上的小丑一样，用狼狈不堪来取悦下面的观众？只是普通的试炼还不够，还要加上那些譬如自相残杀的任务？韩瑶心里有怒火，却又有种深深的无力，即使她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将挣扎展现在主办方的屏幕上，她反抗不了，也改变不了。 尽管s对大众有隐瞒，尽管s并没有将参与者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能寄予希望的，大概只有s了，只有另一个组织，才可能有实力对抗这个组织。 三十八、避难屋 走了一会，陈叡觉得自己状态还可以，在还算清醒的状态下尝试召出自己的灵魄。他为了转移韩瑶的注意力，不要太过担忧自己的身体，和她讨论起这个灵魄应该叫什么名字。 再次看到这个鹰龙灵魄，韩瑶依然觉得震撼。它比小哥的巨鹰还要大，身上的鳞片锃亮，极为坚固，鹰喙和爪子都很锋利，看起来就是气势汹汹战斗力爆表，韩瑶再次感慨，黑糖相比之下真的太过娇小，不仅看起来不霸气，重点是还不会飞。 延续之前草率的起名风格，两人最终给它取名叫飞鹰。左右已经召了出来，三人索性坐上去，先向安全区飞一段。 中途陈叡的灵能撑不住了，他们就换为巩晨阳的巨鹰，间或再步行一段，一路还算顺利地到达了安全区。 临进去前，韩瑶还是紧张，她担心再来一次之前的那种任务，更怕陈叡又出什么事。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握紧了陈叡的手，两人一起迈进了安全区的范围。 幸好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进去之后，三人还是站在一起。 韩瑶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去约定的地点会和，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她利用对灵能的敏感，一个回身拽着陈叡退了一步，就见“嗖”地一道残影从他们身旁掠过，停在了不远处。 韩瑶这才看清，居然是一个巨人。 只是它虽然有着和其它巨人相似的特征性外表，体型却要小不少，四肢也更为纤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它速度极快，应该是种变异巨人。 韩瑶不敢大意，召了黑糖出来。 这时变异巨人又动起来，韩瑶根本看不清它的位置，倒是黑糖冲着一个方向就冲出去。这几番韩瑶也观察出了门道，灵魄要想造成伤害，必须要靠近对方，倒不是必须实际接触到对手，但是她见过的灵魄都没有能远距离释放大招的。 黑糖的九条尾巴一甩，抬爪一挠，巨人好像受了伤，但是下一瞬又失去了踪影。 韩瑶不敢大意，就怕它什么时候近了身。为了飞到安全区，陈叡和巩晨阳现在的灵能都不足以支撑灵魄，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怕再有别的巨人过来。 韩瑶紧盯着战场的情况，哪知怕什么来什么，又有“砰砰”的巨大脚步声传来，韩瑶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极高极壮的巨人，看体型，放在游戏里就是boss级别的存在。 韩瑶握紧灵能刀，几秒后，又放回去，掏出灵能枪。 但实际上，她知道，这两种武器无论哪种在她手里都不见得能发挥太大作用。 变异巨人神出鬼没，黑糖身形也快如闪电，她的目力跟不上，只能听到两者遭遇时的打斗声，但好歹黑糖拖住了它，让它无暇顾及他们三个。 这边，陈叡用天赋看过，巨型巨人的灵能分布和普通巨人差不多，估计弱点也是后颈。 “弱点应该还在那里，你的灵魄行吗？”陈叡问巩晨阳。 巩晨阳点头：“我试试。” 他成功召出了自己的巨鹰，巨型巨人体型大，行动倒是很缓慢，巨鹰呼啸而去，尖锐的喙和爪子袭向巨人的后颈，哪知那几下对巨人来说仿佛是不痛不痒，巨人不止走路慢，所有动作都很缓慢，就见它抬起手向巨鹰拍去，巨鹰展翅躲开，巨人的另一只手也跟着拍过去，大概是巩晨阳的灵能不足，巨鹰的动作也不算灵活，被巨人拍了个正着，结果一下子就消失了。 巩晨阳也像受了重创，大咳了一声弯下腰，陈叡忙扶住他。 韩瑶见到这种情况，心往下沉。 幸好黑糖的对手终于倒地，韩瑶对另两人说：“咱们先走。” 以巨型巨人的速度，估计追不上他们。 三人果断转身落荒而逃，但情势却变得更加糟糕，四面八方纷纷冒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巨人。 这下想走都难了。 三个人背靠背，戒备地看着周围，看能否找到突破口，突然又有“砰”地一声，像是惊雷炸响，就见一个方向仿佛被谁投了炸弹，又有“砰砰”几声，火光接二连三冲天而起，耳边全是巨人的哀嚎声。 韩瑶试图分析现在的状况，还没有结果，一个声音夹在哀嚎声里，传入耳中：“这边，快走！” 三人匆匆跑过残肢断臂，踏过一片血腥，白小晚和林正等在那边。 “跟我们走！”林一边说一边转身带路。 几人跑了二十分钟，路上有实在避不过的巨人，他们就撑着灵能召灵魄开路，也用武器亲自上阵。 有些变异巨人对伤害的抵抗很弱，用灵能枪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韩瑶喘着粗气，也顾不上手臂上的伤，举枪又瞄准巨人开了一枪。 眼前这种变异巨人体型不算大，行动也不算敏捷，但是哪怕被它轻轻一碰，都能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 陈叡在旁边帮着补了一枪，拉着她继续跑。 他的状况更差，受伤倒在其次，主要是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又要不清楚。 一行人终于是跑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前，不知林在哪按了一下，这树竟从下往上裂出一道门来。 几个人匆忙跑进去，门又关闭。 大家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进了门就是一道向下的楼梯，和他们之前去的补给点很像。顺着向下走，终点也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放着一些食物和水，还有些垫子，应该是供参与者们铺开休息的。 稳定下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处理伤口，然后用药灵液恢复灵能。将巩晨阳介绍给林二人后，双方才各自讲了分开后的经历。 林当时受了伤，白小晚怒而发威，小早给他们杀出了一条逃生路。两人那时状况极为不佳，林伤得很重，白小晚带着他为了碰运气去了补给点。他们的运气也确实很好，那个补给点和这个地方很像，也是藏在树里，里面不仅有刚才他们用的炸弹，还有一个药丸，说是可以救回濒死之人。 林那时候基本就符合濒死这个概念，白小晚死马当活马医，给他喂了那个药丸，于是林再度活蹦乱跳，成了现在他们看到这样。 “虽说现在好像没事了，但是实在让人不放心，总觉得主办方不会单纯这么好心。”白小晚这样说。 韩瑶见她眼里满是担忧，又对林照顾有加，猜想这两人的关系倒是因此更好起来了。 白小晚说的确实是个问题，韩瑶说道：“出去要好好检查一下。”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安慰白小晚，接着转而道：“我们刚才到得早，找到了这个地方。多亏之前那个提示，低头，撞树，我们才能找到那个补给点，入口开关就在接近树根的位置。那个补给点的提示说，打不过就躲，躲在树林里，手表上还有一个小红圈标了位置，我们就猜到最后这个安全区可能很凶险，主办方就设计了这么一个避难的地方。” “如果能一直在这躲到最后，就最好不过。”巩晨阳说。 韩瑶也是这么想的，她转头看向陈叡，却发现他闭着眼靠坐在那，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 “又不舒服了吗？”韩瑶轻声问他。 陈叡“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休息一会就好了。” 韩瑶心知这话只是哄她，却也别无他法，不再吵他，对林白小晚解释了陈叡的事。 气氛有些沉重，五人又是疲惫不堪，一时便没有人再说话，大家各自休息。 然而这样平稳的时光并没有能够持续到最后。 头顶响着纷杂又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巨人在四处走动。危险近在咫尺，身处避难所里，难免让人有种庆幸又惶然的感觉。 突然，好像是外面的门开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有四个人走进来，三男一女，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高中生的样子，三个男人倒很是健壮，将女孩护在中间，像是保镖一样。四个人都有些狼狈，估计外面的情况很不好。 经过楚田的事，韩瑶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种组合，但是大家一起待到试炼结束又不会怎么样，她便继续坐着没动。 那四人坐下后刚开始也只是安静休息，谁知安静了没多久，女孩突然对她说：“姐姐，这个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那时陈叡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受到之前那种影响暂时失去意识，靠在那里一动不动。韩瑶不明所以，点点头。 女孩又说：“你把这个哥哥让给我吧，我可以给你钱。” 沈绘说过，这个试炼区域有问题，天赋灵能不加控制地增长会影响人的心智，灵魄的形成也会对人的精神有影响。如今的试炼区里，他们已经遇到了好多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这个女孩看起来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是这话真的让人不能忍。 “不行，不说我不想让，你问问哥哥想不想要你。” 女孩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就是喜欢这个哥哥，给你钱不要，我可要硬抢了。” 说着，示意旁边的三个男人上前。 那三个男人倒是还有点理智，想劝，女孩却很坚持。 “我爸爸花了大价钱雇你们，你们要是不听话，出去了我就让爸爸罚你们！” 三十九、吞噬灵魄 这种狗血的台词，韩瑶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现实中听到。她本来就因为陈叡的状况又变差了心情烦躁，见此直接掏出灵能枪对着他们：“来抢抢试试。” 巩晨阳趁此时对那三个男人说：“你们赶紧再帮着劝劝吧，大家都是在这避难的，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那女孩却是一下子被点着了火一般，直接召出了自己的灵魄——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 韩瑶颦起眉，姿势却没变。 林想帮忙，但他的状况不好，那药显然不是救治那么简单，这个救治，可能是暂时性的，他的伤处又开始渗血，整个人也有些虚弱。 陈叡和林都失去了战斗力，如果两方对上，恐怕他们这边讨不了好。但白小晚看不惯女孩的做派，更何况她是韩瑶的朋友，一定会站在韩瑶身边，于是她也拿好武器随时准备帮忙。 巩晨阳再次充当和事佬开口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上面可都是巨人的地盘呢，咱们要是打起来破坏了这个避难所，最后得利的就是那些巨人了。” 女孩不依不饶：“我就是喜欢这个哥哥，你让姐姐把他给我。” 韩瑶受不了这种胡搅蛮缠，直接召黑糖出来，和那条巨蟒缠斗在一起，自己则一枪打在女孩脚边。 “把灵魄收回去。”韩瑶对她说。 女孩像听不到一样，只是对那三人颐指气使道：“你们快点帮我把她杀掉，把哥哥抢过来。” 韩瑶听得心惊，虽然不是该走神的时候，但她还是想到了沈绘曾经说过的话。面前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都能随随便便把杀人挂在嘴上，这样的人就算脱离了试炼，真的还能在社会中过正常的生活吗？ 黑糖虽然体型娇小，但是打起架来其实很给力。大概是感应到主人之前对自己的“嫌弃”，它一出来就表现得非常凶猛，巨蟒身上很快出现了两道长长的伤口，游动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黑糖在韩瑶的指示下有意避免破坏房屋，但巨蟒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因为这不过几分钟的打斗，避难屋的墙壁就出现了破损。 巩晨阳着急地说：“快住手吧，小妹妹你别闹了，真把这里毁了大家都要死。” 女孩依旧充耳不闻，尖叫着说：“我的蛇，你居然敢伤了我的蛇！那只该死的猫！快点把你的灵魄给我！” 一个男人在她的催促下召出了自己的灵魄，是类似狗的形态。韩瑶和白小晚对视一眼，齐齐向着女孩冲过去。三个男人挡在前面阻拦，巩晨阳握着拳，也上前来帮忙。 那三个男人想来也不赞同女孩的做法，就象征性地拦了拦，韩瑶在白小晚和巩晨阳的掩护下，调动起周身的灵能，一闪一避，轻巧地越过了防线，一把抓过那女孩，将匕首抵在她颈间。 然而让几人没想到的是，女孩叫人召灵魄出来并不是为了帮忙，而是让巨蟒将其吞噬掉。黑糖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被吞噬的灵魄发出哀鸣声，灵魄的主人吐了一大口血，虚弱地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巨蟒肉眼可见地变粗了一圈，吐着信子又向黑糖扑过去。 “快点让它停下！”韩瑶将匕首压得更紧，对女孩说。 “那你把哥哥让给我。”女孩一点都没有被刀架着的自觉，也不知是真的不害怕，还是笃定了韩瑶不会伤害自己。 不过韩瑶放弃直接用灵能枪而是选择近身制服她，确实是因为不想伤及性命。别人视生命如草芥，但是她，他们四个人，还是希望守住本心，守住那道原则。 “把她打晕吧。”白小晚说。 韩瑶点点头，她不会传说中捏一下脖子就能弄晕人的高段位手法，只能用灵能枪硬生生拍在女孩后脑。 然而女孩晕了之后巨蟒也并没有消失，反而显得更加狂躁。它甩起长长的蛇尾，向着陈叡和林的位置扫过去。韩瑶连忙用灵符筑起盾牌，白小晚也召了小早来帮忙。巩晨阳靠着盾灵符的保护躲在角落里把女孩和那三个男人都绑起来。 巨蟒依然在肆虐，这大概就是之前的提示中说的大幅提升，两个灵魄都不能对它造成多大伤害。墙壁出现了更多裂痕，屋子开始摇晃，楼梯都被震碎了好多节。 “我的灵能要撑不住了，”白小晚说，“怎么办？” 韩瑶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感觉自己的灵能也快到极限了，她盯着出口看了几秒，最终说道：“把蛇赶出去。” “什么？”白小晚怔了一下。 “不把它赶出去，这里会塌的。” “可是如果破坏了外面那道门，巨人会不会发现这里？” 他们从一开始就猜测开在树上的门或者这里的某些构造可能有些屏蔽的作用，不然这个地下室位置并不深，巨人早就该在地面上围着这里转了，不会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 白小晚说的这一点韩瑶也是担忧的，但她咬咬牙，还是回道：“但是让它留在这里，屋子就会先被破坏掉，只是门没有了，以巨人的体型可能也进不来。” 这么说也没错，白小晚不再犹豫，指示小早与黑糖一起将巨蟒向外驱赶，她和韩瑶护在林和陈叡身边，林此时也已经陷入昏迷。 如果巨人进来，不知道凭他们剩下的灵能守不守得住。韩瑶握紧了陈叡的手，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巨蟒破门而出后，头顶果然变得更加吵闹起来。巨人们似乎是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苦于身形太大无法进来，就在地面之上肆意破坏。 地下房间里的人只觉地动山摇，头顶仿佛要被凿出个洞来。韩瑶白小晚和巩晨阳捏着灵符，随时准备着迎接战斗，但令人庆幸的是，巨人最终也没有进来。 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避难屋已经塌了大半，活着的几个人都缩在一个没有废墟的小角落里。 黑袍影像出现：“恭喜各位，通过第三次试炼。随后我们将会计算各位的积分，然后你们可以依次进入我们安排好的休息室进行提问，我会在那里恭候大家。那么话不多说，各位先请自便。” 陈叡和林状态都很差，是巩晨阳帮忙一个一个背到医疗中心的。陈叡检查了好久，林直接进了手术室。 给他们诊治的医生眉头越皱越紧，让韩瑶和白小晚的心吊得更高。 医生先说了林的情况：“他服用的那个药丸，可能是成分不全的药灵丹，这种药正常来说确实是灵丹妙药，说它能救回濒死之人也不夸张，但是如果缺少了成分，这种作用就是暂时性的，失效后状况可能更严重。我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采取一般的医疗手段。目前他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但是还需要养上一段时间。” 至于陈叡，医生的表情有几分凝重：“他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但是查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他的体内好像存在某种异常的灵能。” 韩瑶将陈叡告诉她的转述给医生，心急之下，又将黑糖对陈叡的反应全部和盘托出。 医生再次低头看着检查结果，沉吟片刻，让韩瑶把黑糖召出来。 韩瑶虽不能知道黑糖的想法，却能把自己的意念完整传达给它。 黑糖对着陈叡依旧是呲着牙的凶相，却不是要伤害他的样子，而像是那里有什么令它厌恶戒备的东西。 医生若有所思：“恐怕那个人的灵魄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在身死之后继续影响被击中的人。” “那要怎么治？”韩瑶急切问。 医生摇摇头：“这里的条件有限，这个问题我们解决不了。” 韩瑶怔住，竟好像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良久之后才问：“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没什么办法吗？” 医生还是摇头：“查不清楚原因，我们不敢断言，不过暂时来看他的各项身体指标还没有异常。你的灵魄既然对他有这种反应，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韩瑶定定看向医生，理智慢慢回笼。 她不能慌，肯定有办法，她可以找沈绘帮忙。 林的治疗很顺利，只是需要静养，陈叡也醒了过来，因为医生用了些药物，他看起来又正常了些。 韩瑶的分数足够向主办方提问，她独自进了主办方指定的休息室。 那里的电视上已经显示了黑袍人的影像，见到韩瑶进去，他说：“欢迎，韩小姐，那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韩瑶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他，那人的面容依然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 她开口道：“如果被你们选中的人选择用钱离开，你们会让他走吗？” “啊，这可真是个好问题，”黑袍人笑道，“你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韩小姐？” “我认为不会，”韩瑶回答，“试炼只是你们找人的一种方式，即使让他走了，你们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再把他找回来，直接逼他为你们所用。” 黑袍人又笑笑：“何必要把我们想的这么坏呢？我们也给了你们不少好处不是吗？如果不是这个试炼，你们怎么会得到超出常人的能力？怎么会了解到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拿了好处，就要交换相应的代价才是，这难道不是孩童都清楚的道理吗？” 这番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是肯定了韩瑶说的意思。果然只要你被组织看中，就逃不过被利用的命运。对于韩瑶几人来说，除非组织覆灭，否则他们有再多的钱，也无法反抗。 四十、治疗 韩瑶记得，自己很久没开过车了。 以前，就算不是和陈叡一起，他也会接送自己。后来则是生病，一直没离开医院。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转头看向陈叡，他虽然醒过来了，精神还是不太好，依旧闭着眼靠在副驾驶位上。 当时自己被诊断为不治之症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看着自己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他想的是什么呢？ 韩瑶虽然疲倦至极，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怕吵到陈叡，独自坐在沙发上。 也正是这时候，她收到一条更不好的消息——下一次试炼定在一周之后。 为什么这次这么快？明明从前两次来看，准备的时间是越来越长的。 林的身体需要静养，一周的时间来得及吗？陈叡在那之前能好吗？ 就算不看准备时间，试炼本身的难度是递增的，他们如果没有完全好，去参加岂不是太危险了？ 韩瑶越想越不好，都等不到天完全亮，就联系了沈绘。 沈绘一早上就给她回了电话，听她描述过情况，一时也沉默了。 韩瑶心又凉了些，但是还是深吸口气，对他说：“我真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做什么都好，或者你知道的什么可能的方法也好，我都愿意试一试，只要有希望……” 沈绘问她：“要你放弃现在的生活也可以吗？” 韩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想要乘凉，首先要离开阳光，走入影子里。” 那一刻，韩瑶有种预感，自己一个是或否的答案，将会改变未来的命运。 沈绘亲自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医院。 那家医院是云津很有口碑的大医院，他们之前也去过的，但是沈绘带他们绕过最外的门诊楼，一直走到院子的最里面。 一进去，保安室的工作人员就出来询问，沈绘出示了证件和一份什么文件，他们才被放行。 之后并没有挂号等操作，沈绘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医生，直接给陈叡做检查。 韩瑶等在走廊，沈绘陪在她旁边。 韩瑶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就算没有这件事，其实我们也回不去了，是不是？这话你说过好多次的。” 沈绘知道她的意思。 罗陆本来就有招徕他们的意向，不然不会由沈绘亲自指导他们那么多知识和技巧，而韩瑶几个人想必心中也有猜测，他那天不过是把事情挑明了问她。 试炼的事情一旦结束，存活的参与者们也不过几个选择，s肯定会酌情吸纳一批人才，剩下的要么清除记忆，要么也会对其能力进行一些处理，总要让人能以正常姿态回归社会。 韩陈白林四个人肯定不愿意被清除记忆，他们的能力品质都符合s的要求，而这家医院的特殊区域又是只允许s内部相关人员来接受治疗的，综合这几点，他们愿意加入s一点都不奇怪。 “不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吗？为了脱离一个组织的束缚把自己送给了另一个组织。” “不会，”韩瑶回答，“我相信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恩？为什么？” “就比如这家医院，”韩瑶向四面扫视了一圈，“你们能在一家正规的大医院拥有自己的一片区域，说明你们是可以站在阳光下的，光明正大的组织。” 沈绘看向她，就听她继续说：“并不是只有影子才能让人乘凉的，一阵风，或者一捧水，都可以带给人清凉。” “看来你不排斥这个选择。”沈绘笑笑。 韩瑶点点头：“也没什么不好，这世上的每一个职业，都有存在的意义，我们只是换件事情做而已。” “你能这样想，很好，”沈绘顿了顿，“可惜很多人没有这样的心态。” 这时，检查室的门打开，医生请他们进屋：“患者体内确实存在异常的灵能，应该是这部分灵能的作用，影响了情绪。” 韩瑶忙问：“那可以清除吗？” 医生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手术复杂，术后需要休养的时间比较长，恐怕一周不行。” 韩瑶的心又凉下来。 但沈绘适时地提起黑糖。 韩瑶于是又对医生描述了黑糖之前的反应，医生同样让她召出黑糖，对着陈叡观察一番。 “灵魄会随着主人灵能的增强出现类似进化的现象，有的灵魄会进化出，类似特异的技能，这个灵魄说不定会有治疗陈先生的方法，首先韩小姐要再锻炼自己的灵能，然后按照这个思路和灵魄沟通，”医生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这是我目前的猜测，到底有没有用，或者恢复时间如何，还要看后面的情况。” 韩瑶听了这个，却是惊喜，至少现在有两种办法，而黑糖这边，说不定能让陈叡好好地赶上下一次试炼。她尝试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黑糖，黑糖的态度并不是非常有信心，但至少不是消极的，这说明靠黑糖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她谢过医生，办好后面的手续缴纳费用，便回去昼夜不分地专心练习灵能。 陈叡的精神时好时坏，基本都是在休养。偶尔清醒的时候，见韩瑶一直在苦练灵能，觉得心疼又感动。 韩瑶心里清楚，按照医生的说法，如果动了手术，陈叡的身体必定无法在试炼前养好，而医生提到灵魄的时候语气是有几份笃定的，黑糖也不是非常排斥。 这是一场赌博，但她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灵魄。 她虽练灵能练得认真，也清楚最重要的还是黑糖，因此一直让它现形陪在身边。说来也奇怪，其他的灵魄并不能长时间维持着实体的，黑糖却可以。韩瑶日日对着黑糖练灵能，又让黑糖日日对着陈叡，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六天的时候，黑糖对陈叡的反应突然强烈了。 它蹿到躺着的陈叡身上，一道光芒自九尾猫的身体中慢慢扩散而出，韩瑶站在旁边，感觉整个房间中都缓缓流动着一股力量，温和又纯净。 她与黑糖有感应，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一种净化。 黑糖伏在陈叡身上一动不动，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差不多四个小时，陈叡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段时间，他时醒时昏，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清爽。 没错，就是清爽的感觉，虽然这样说有点神叨，但就像是修仙时的洗髓炼体，体内的杂质都被祛除，整个人获得重生一样。 他一边感慨一边坐起来，一个人扑到怀里，陈叡伸手，抱住了未婚妻。 刚想与她说话，却觉怀中人身子软下来，陈叡低头细看，韩瑶已经睡了过去。 大概是刚才的净化消耗太大，而且她这几天拼命训练，每天根本睡不上几个小时，练灵能的冥想和修仙小说里写的那种大不相同，就是单纯的修炼，代替不了睡眠，韩瑶坚持到现在着实辛苦了。 陈叡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疼惜，小心翼翼将她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两个人又去了之前那家医院检查，结果是好的，已经没有问题，谨慎起见，医生叮嘱他们，过几日再来复查一次。 林那边，他和白小晚对s的邀请还没松口，但态度上已然有了倾斜，尤其是白小晚听说了s的薪资待遇，眼里简直写满了动心。尽管他们没定下来，但也沾了韩瑶和沈绘的光，林同样进了这家医院诊治，虽没全恢复，也好了许多。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第四场试炼的日子。 这次倒是幸运，韩瑶陈叡，连同白小晚、林和沈绘都被分在同一个地方。 到了之后，他们才知道，所谓的幸运，还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次竟然同一场有五十名参与者。想想之前死伤何等惨烈，一个地方的参与者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人，他们能分到一起也就不稀奇了。 如今韩瑶应了沈绘的邀请，沈绘便又多透了点底。 每次试炼区域，是在所谓的第四空间，这个名称，指的是除了几大世界之外的异空间，试炼不只有一场，试炼区域不只有一个，但是交易大厅只有一个，要想追踪到幕后操纵者，追踪交易大厅才是正途。s是想通过分析交易大厅的空间信息，知道幕后人所在，从而找到魔物的位置，只有解决了魔物，s才会插手终止试炼。 韩瑶回神集中注意听这场试炼的解说。 四个安全区，一共48小时，这些和上次是一样的，只是还会不会有额外的规则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五个人一起过了传送门，这次的试炼区域有些独特。 像是沙漠，又不全是，地上虽覆盖着一层沙石，但只是一薄层，地面还是硬质的，植物零星生长，还有一个个蒙古包样的房屋分布坐落，放眼望去，既透着荒凉和破败，又仿佛还有一丝人气。 矛盾又古怪。 四十一、最后的试炼 提示音昭示着试炼正式开始，按照惯例，几人先确认补给点的位置。 韩瑶说不上为什么，自迈进这里，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事情的发展会突破自己的控制。 她从手表的地图上移开视线，抬头看了看，周围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可是她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陈叡如今已恢复了正常的陈叡，见她走神，关切地低声问了句。 就听韩瑶说：“这里还有人。” 陈叡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可不是有人，正从“蒙古包”走出来，褐色布衣，裹着头巾，这个距离这个打扮，一时竟教人辨不出男女。 参与者可没人穿成这样，这次的试炼，难道还有npc不成？！ 沈绘说：“咱们过去看看吧。” 几个人都没意见，向着那人走去。刚走到近前，附近蒙古包竟纷纷有人走出，一会功夫就出来十几个人。 不等他们说话，就有人开口：“你们是冒险者吧，欢迎来到我们的部落，我是这里的首领纳格，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在这里歇歇脚？” 说话的是个拄着拐杖的老者，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形象上很符合一个小族部落的首领。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沈绘回答：“能得首领的邀请是我们的荣幸，正好我们也有些事想要请教，那就打扰了。” 纳格点点头：“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带路。 他把五个人带到了一个蒙古包里，一进门有张矮桌，需要席地而坐，再往里还有床一类的，韩瑶只扫了一眼，没有细看。 有人端了杯子过来，纳格说：“这是我们这里特色的果酒，大家尝尝。” 陌生人给的东西，他们不想喝，但事先并没有准备，又不像古代那种宽袍广袖，连个遮挡都没有，几个人只能明目张胆地假喝，酒液不过沾了沾唇。 韩瑶其实不太怕酒里有毒，自黑糖成功除去了陈叡体内的异常灵能，她对黑糖的能力就有了些认识，一般的毒它基本都能除去。 这种净化的能力，实在是不错。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酒她也没喝。 纳格看他们都举杯仰头，似乎是满意了，继续道：“几位有什么想问的？” 有了沈绘，他们一行的对外发言人就换人了。沈绘问：“这里经常有冒险者来？” 纳格回他：“是啊，也不知是何时开始，一批又一批的冒险者从此路过，只是谁也没有回来过。” “其他的冒险者是要去哪里？” 纳格的视线望向远处，不知想起了什么：“是为了宝藏。在冒险者中流传着关于宝藏的传说，是远古的神埋藏在某个地方的，拥有它的人可以获得无上的力量。” 纳格说得沧桑，此情此景，实在是契合于种种影视作品，气氛刚刚好，台词和剧情都没毛病，只是当这些挪到现实中，就让人有种无法言述的荒诞感。若不是他们已然经历了许多，怕是要笑场。 按理说，npc是要提供线索的，那纳格的这番话想表达什么？要他们也去找所谓的宝藏？ 韩瑶安静地听着，沈绘又问：“我们刚来到此处，对很多事都不熟悉，不知道这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也好提防着点。” “危险？”纳格的表情变得很古怪，“这里只有我们这些住民，怎么会有什么危险？” “那，那些冒险者，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回来？” 纳格呵呵一笑：“大概是他们付出了代价吧。” “代价？” 纳格的表情又古怪起来，甚至还有点扭曲：“受了我们的招待，当然要付出代价。” 然后，纳格整个人就真的扭曲起来，脸部变得狰狞，身体撑破了衣服，四肢变得细而长，皮肤也变得枯黑，俨然一副怪物模样。 五个人都吓了一跳，一下站起来，林掀了帘子向外看，这里的人都成了异形的模样，各不相同，像是刻意画得扭曲的人形，看着怪异又可怖。 韩瑶召了黑糖出来，沈绘的灵魄是一头狼。 这些异变的人并不厉害，他们两个的灵魄对付十几个便绰绰有余，其他三人便没再出手。 韩瑶的黑糖有了净化这个技能，就像是游戏角色经历了觉醒，实力也上了一个台阶，靠着她和沈绘，就能试出这些变异人是什么水平。 等到清了这的场，他们才说起话。 “这次的危险因素就是这些人了吧？”韩瑶看着残存的战场，觉得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不安还是没有过去。 “应该是。这些倒是不算厉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沈绘说。 “还有，人形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伪装，怕就怕再遇到穿着打扮与我们一样的人，难以判断到底是不是参与者。”陈叡皱着眉补充。 “本来这次就有五十人…”白小晚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倒觉得这个没什么，”林道，“反正现在的参与者也不是善茬，就算真是参与者我们也要绕着走。” 林说得也是这个理，他们被参与者坑过不知多少次了，回想他们遇到的人，能和平相处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不如索性离人都远点。 总之多说无益，只能见招拆招。五人随即出发继续按原计划前往补给点，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次的区域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转移全靠步行。他们走走停停近两个小时，沿途风景居然迥异，每次都像是从某个位置划了道分界线，前后俨然是两个世界般，转换没有丝毫过渡。 前脚还是干旱的沙漠，后脚就是潮湿的热带，还有支起的吊脚楼，隐秘的树屋，他们遇上了几次原住民，最后无一例外都变为了狰狞的异形怪物。 但是这几波异形人同样不强，五个人轮换着召出灵魄，就足以应付。 只是每每看着人变成这样，还是让人心理多少有些不适。 待走到补给点的位置，几个人更是难以控制表情。 在平原上，虽说是有点荒凉的平原，赫然耸立着一座金字塔。 周围再无其他建筑，连棵草都没长。 经过上一次，他们也见识过不再挂着那招摇的大牌子的补给点，更何况这里别无他物，想误会都没办法。 “进去看看？”韩瑶问。 她这一声将大家从怔然中唤醒，五人抬步向前走去。 金字塔的入口只是一道小门，仅容一人通过。越是走近，越觉得其内寒气森森，让人心下战栗。 韩瑶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待到看到那窄小的入口时，几乎是放到了最大。 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的“砰砰”声，一步一步，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在踏进金字塔的一瞬间，她感到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自己竟是站在一片林子中，同伴们都不在身边。 她有一瞬的茫然，而后打量四周，想着究竟是金字塔里竟是这般光景，还是刚刚经历了空间转移。 好像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那么，为什么，补给点竟是要把他们传送到别处的幌子？ 这里很安静，像是一个人都没有，但仅仅是像。 韩瑶试探着走了两步，忽然一阵响动，一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向她直直扑过来。 韩瑶侧身一躲，拔了绑在腿间的匕首劈过去。 这段时间来，她因为修练灵能，身体比从前轻盈了许多，前一天又在陈叡的指导下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了一些格斗技巧，这一串动作做得非常流畅。 来人显然一惊，侧身避过，又退开些许。 韩瑶看清了他的脸，非常平淡的五官，没什么特点，放在人群中一定很难被注意到。 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那人脚下发力，又朝着她挥拳袭来，韩瑶曲膝微蹲，匕首再次向前刺去，不想这人竟是以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在半空中翻了半圈，避开刀尖，手向她掐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黑糖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 那人又是一怔，而后赤手空拳与黑糖打了起来，韩瑶退后几步，却突然又有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 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只手上拿了块不知涂了什么的布，韩瑶没有坚持太久，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身在一辆行驶的车上，路途十分颠簸，只是四周全部封死，仅有缝隙的一点亮光透过，让人辨不清状况。 韩瑶的手脚都被捆住，背包、匕首还有手表都不知去向，她心下一凉，之后又生出几分庆幸。 庆幸的是她还能感受到黑糖的存在，只不知还能不能被召唤出来，以及她因为黑糖那净化的力量，对于药物有一定的抗性，估计昏迷时间比他们预想的短。 但是想到之前打斗时那人的反应动作——那是会用灵能的人才能做到的。另外，她被空间转移后立刻有人过来，不像是巧合，这一连串很可能是预谋好的，能在试炼区里做这种事，抓她的难道是主办方？ 四十二、魔神 韩瑶正思索着现在要怎么办，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她情急之下选择先闭眼继续装昏。 先是“喀”的一声，像是门打开的声音，车厢里变得更亮了一些，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但是韩瑶居然听不懂！ 另一个男声也说了什么，韩瑶依然听不懂。 他们说的是她完全不知晓的一种语言。 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试炼区里，是不是还在现世。 其中一个人将她扛起来，两人一边聊一边走，韩瑶被晃得快吐了，几乎要装不下去时，终于被放下来，手脚上的绳子被人切断。 她第一反应是趁机逃跑，但自己肯定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于是她强自按耐下心思，暗自调整呼吸，继续装晕。 她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有什么喷雾样的东西喷在她面前，她猜，应该是她转醒的时候了。 于是韩瑶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身边两个抓了她将她一路带到这里的人，还有不远处身披黑袍的男人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一众人。 他们此刻还是在一片林子中，但周围是从没见过的异状树木，他们所在的位置像是特意辟出的一块空地，而最让她心惊的是，天空是一种紫灰色，不是将黑未黑的那种，也不是因为霞光的晕染，就是纯粹的紫灰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黑袍男人正是每次试炼影像中的那人，他和影像里的姿态别无二致，此时也坐在椅子上，声音冷淡，又有些沙哑：“抱歉了，韩小姐。” 韩瑶能听懂他的话，她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带我来这？” “冒昧请韩小姐过来，自然是有事，需要韩小姐相助。” 韩瑶挑挑眉，余光暗示着自己现在的处境：“请？所谓的请就是将我先迷晕再绑过来？” 黑袍男人无所谓地回答：“事出紧急。” “比试炼还重要？” 黑袍男人笑了：“你不是问过我吗？你自己也回答了，只要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就一定会找回来。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你。” 韩瑶微微抿唇，一时沉默不语。 沈绘说过，他们资质好，很可能会被组织选中，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多少个世界多少场，偏偏自己光荣入选。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道陈叡他们有没有发现她被掳走了…… 脑中转过许多念头，韩瑶又问：“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黑袍男人拍拍手，一侧密林中有人推出大大小小多个笼子，其他的笼子都是各种兽类，外形与现世的动物略有差别，她想那些应该是魔兽，灵魄大多都是魔兽的形态。 唯独最后的是一个透明密封箱笼，里面一颗光球发出明亮的光，那光球似乎还颇为暴躁，跳跃撞击，像是想要破笼而出。随着光球接近，韩瑶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压迫，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黑袍男人的声音又响起：“看来韩小姐感觉到魔神大人的力量了，有了韩小姐，想必更多人都会臣服于魔神大人。” “魔神？” 黑袍男人点点头：“对，韩小姐将与魔神大人成为一体，这是无上的荣耀。” 和魔神，成为一体？这就是所谓的容器？ 韩瑶觉得自己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成为一体之后，我就是魔神？还是我就不存在了？” 黑袍男人又阴测测地笑了，韩瑶心中一沉，她想她知道答案了。容器就是字面意思的，等自己的身体成了这东西的容器，到时候估计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里这么多人，她的底牌只有一个黑糖，这让她不可避免地有些焦躁。 有人走到她身边，手起刀落，韩瑶右臂一痛，血立刻涌出来，被他用一个玻璃样容器接住，接了小半瓶，又往她的伤口上喷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拿着那瓶血液走到了那个光球的笼子前。 他把血倒在笼子上，笼子隐隐有微光闪起，然后笼子内部竟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血雾，渗进了光球之中。 韩瑶感觉脊背发凉。 喷在手臂上的大概是止血的药，效果立竿见影，但是疼痛丝毫不减。只是再强烈的疼痛现在也分散不了韩瑶的注意力，她紧紧地盯着那边，总觉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 这时有四人站立在空地四角，结出了一个四方的结界，所有笼子都被封在结界中，而人都在外面。那些笼子大概是用什么方法特制的，韩瑶也没看清他们是怎么操作的，笼子就被远程打开了。 韩瑶只觉得在打开的一瞬间那个光球的力量就变得更强，然后它撞向了一只只魔兽，所到之处，魔兽都肉眼可见地枯瘦下去，最后倒在地上。 她想起了被咽灵吸干灵能的尸体。 那个光球也在吸收灵能？！ 黑袍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韩瑶，大概是她此刻的表现取悦了他，他开口道：“韩小姐可曾听说过魔神大人？” 韩瑶这才移开视线，对着黑袍男人摇摇头。 黑袍男人继续道：“很久之前，曾经有一位异世界的来者，她拥有无人可比肩的强大力量，在几个世界间掀起了很大的风波，因为她，魔神大人诞生了。” “魔神是她创造的？” “不，魔神大人只是意外之下的产物，却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黑袍男人似笑非笑，“它在飞升为魔神之前也是魔兽，你知道是哪种魔兽吗？” 韩瑶瞳孔微缩，她不答，黑袍男人也并不等她的答案，直接自问自答：“是九尾灵猫啊，就和你的灵魄一样。” …… 另一边，陈叡当然发现她不见了。几个人各自被传送分散后第一时间彼此联络，很快就发现韩瑶联系不上。 不是没有人回应那种联系不上，而是根本就打不通。 沈绘最为敏感，第一个想到她会不会已经不在试炼区里。陈叡二话不说，让灵魄载着自己和沈绘会和，商量对策。 “他们在试炼中途就急着把人抓走，恐怕是那边情况有变，我们也不能等到试炼结束。”沈绘说。 一向镇定的陈叡此刻显得有些慌乱：“她现在会不会有危险？我们怎么能追过去？” “我这里收录过韩瑶的灵能，我们可以先追踪她的位置信息。你也别太担心，仪式需要很多准备工作，而且一旦有了动静，会被就近的s分部注意到。” 陈叡知道沈绘是在安慰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得先离开试炼区，回到进来前的那个房子，用那里的空间转移设备过去，带我到试炼区边缘，联系林和白小晚也过来，可能需要他们。” 陈叡点点头，两人乘在飞鹰背上，沿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林和白小晚离得不远，两人已经会和，也向着定好的位置赶过来。这边沈绘扔掉了自己的手表，破开了几个幻术，陈叡这才知道，在试炼区边缘附近会被施以幻术，让人不知不觉间从这里绕开，从而不会触到边界。 “林他们过得来吗？”陈叡问。 “我们大方向差不多，路上的幻术我都去除了，应该没问题。” 沈绘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试炼区是被结界包裹在其内，而结界的本质就是灵能，沈绘将手慢慢覆在那一层灵能上，陈叡用天赋看得清楚，以他手的位置为起始，灵能一点点消散，直至空出了一道门。 沈绘率先走出去，灵能又一点点聚起，最终合为完整的结界。 “逆匙维持的时间很短。”沈绘解释道，先用自己的联络装置向s上级汇报情况。 陈叡趁这个时间又和林通了话，交换两队的位置。 沈绘刚把陈叡放出来，林和白小晚就到了，四人离开试炼区域，直奔每次传送进试炼区的那个小房子。 大概因为之前从没有参与者提前从试炼区域离开的先例，这里看守十分松散，不过只有两个人坐在屏幕前，沈绘和陈叡利落出手，几下就撂倒了两人，这座小房子便被四人占领了。 白小晚看着屏幕下一片复杂的操作台，问沈绘：“你会用这个吗？” 沈绘摇头。 陈叡急了：“那怎么办？” 沈绘指指戴在耳上的蓝牙耳机样的联络装置：“有人会。”说着他不知按了哪里，他面前突然出现一块光屏，上面是操作台的图纸。 另外三人被这只在科幻电影里看过的高科技惊住了，就听沈绘又道：“只是这个实在复杂，我们要调整的地方很多，可能需要你们帮忙。” 然后他又按了什么，声音变成了公放，一道温柔的女声传出来，和他们问了句好，便开始讲解机器的用法。 陈叡三人从话里得知，这是一台颇为高级的传送装置，可以支持世界间的转移。传送装置并不是可以随意购买或组装的东西，一来所需财力极高，二来技术垄断，且获得渠道受限，尤其这种可用于世界间传送的装置，一共也没有多少，要不是沈绘认出了这里的装置足够他们追上韩瑶，他们四人恐怕还要在s分部之间辗转几次。 这时白小晚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就派上了用场——装置的构造太复杂，只是将光屏上的图纸与实物对应起来就要费不少力气，如果能记住的话自然就快了许多。 四十三、融合 韩瑶还在看着那所谓的魔神吞噬其他魔兽，一阵阵哀嚎鸣叫听得人心里发慌，吸食灵能的屠杀方法并不血腥，但那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带来的冲击也丝毫不小。结界不小，里面的魔兽也不少，魔神的那团光球在变大到一定程度后便停止长大，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幻化出了形态。 和黑糖很像，正是九尾灵猫的样子。 可能因为计划就要成功了，黑袍男人的话也多起来：“本来不该这么急着让韩小姐过来，毕竟最后的人选还有再考虑的余地，可惜魔神大人等不了了。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必须要成功，”黑袍男人重复着，“一定要成功。” “莱曼大人，可以了。”这时有手下上前去对黑袍男人说。 韩瑶看向结界，那里面的魔兽已经被吸食殆尽，魔神以本体的样子立在那，只是周身围绕着一层红雾，双眼也是血红色的，九条长尾摇荡着，尽管体型不大，甚至比黑糖大不了多少，又隔着结界，还是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然后它仰天叫了一声。 声音听起来也不大，但仿佛能透过耳部直接刺入人的脑中，韩瑶只觉头猛地疼了一下，然后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模糊一片，缓了好一会才能再看清东西。 莱曼激动地看着结界中的魔神，手下人大声提醒他：“要顶不住了，魔神大人的力量太强，结界要被冲破了。” 莱曼略微收起眼中的癫狂，吩咐道：“再加几个人，先控制住。” 于是又有四个人站在结界的四角，淡蓝色的光芒变盛，魔神的狂躁好像被压下去一些。 他对韩瑶笑道：“接下来，韩小姐，将你的灵魄召出来吧。” 韩瑶就是再傻也知道，黑糖现在不仅做不成底牌，一旦召出来恐怕自己就要性命不保。 她垂死挣扎：“如果我不照做呢？” 莱曼又笑了：“那就有点麻烦，抽取灵魄的技术现在还不成熟，恐怕要让你受点苦。” 韩瑶面色凝重，心中权衡着局势。 她不知道她的失踪有没有被发现，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采取了措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来救援。 现在看来，她的结局已经不仅仅是关乎她个人的生死，一旦她成为这怪物的容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组织心术不正，就算能控制拥有骇人力量的魔神，谁知道会利用它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韩瑶闭了闭眼。拖延一阵是一阵，他说抽取灵魄的技术不成熟，那就祈祷他们抽不出来吧。 她依旧被绑在椅子上，一个头盔被带到她头上，这个头盔就像是vr游戏用的那种，很大很沉，还连着根线。 然后一阵刺痛传来，如果要形容，韩瑶觉得，像是灵魂在被撕裂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实际上，这一段堪称胡思乱想的时间不过只有几秒，然后韩瑶就痛得几乎无法维持意识。她开始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睁不开眼睛，如同溺水了一般，昏昏沉沉，身体只残留了痛觉，浑身上下都疼。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片白光照进来，她终于觉得不疼了，可是意识依然迷蒙，然后是一阵挤压感传来，她觉得脑袋胀胀的，又开始疼了。 此时她正身处一个巨大法阵的中心，那法阵中还有灵石等许多材料，光是那些稀有材料的收集就耗费了很长时间。她的左侧是刚刚被强行拉出来的黑糖，右侧是那个浑身发红的魔神。 法阵周围足足有三十二个人，负责启动和稳定阵法，这已经是能容纳的最大人数了，而这些人在过程中很有可能会耗尽灵能，这个耗尽是真正意义的耗尽，接下来就是死亡。 这是属于魔神信徒们的疯狂。 这些信徒的领袖显然是莱曼，他看着法阵中已经肉眼可见的醇厚灵能，眼中兴奋难掩。 …… 沈绘四人追着韩瑶的灵能信息，却只跟到魔世一个偏远的小镇。 魔世算是沈绘的老家了，但其他三人是第一次来。现在用传送装置来空间移动的技术已经足够发达，现世和魔世等几个世界时间的流速相同，因此不会造成跨越时空的不适感，甚至都没有横跨半个地球倒时差的那种异样来得强烈。 只是魔世那种紫灰色的天空，加上空气中隐隐飘荡的腐旧一般的味道，无端端就让人觉得沉闷和压抑。 陈叡顾不得这些，急急问沈绘：“接下来怎么办？” 主办方肯定是用手段掩盖了灵能信息，s与sea level斗智斗勇这么久，双方的戒备心和手段都是互不相让，他们跟不到灵能信息，接下来只能等魔世这边的同事的调查结果，他们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沈绘正想寻一个委婉点的方式和陈叡说，突然有道光芒冲天而起，劲风夹杂着威压以光柱为中心席卷而来，四人抬手抵挡，衣衫都被吹得呼呼作响。 那是灵能！而且是强得不正常的，还含有魔物气息的灵能！ 沈绘毫不犹豫，向着灵能方向赶过去，同时不忘叮嘱陈叡三人一会在那会和。 因为陈叡三人可没有执务官那种赶路的本事，沈绘借助灵能移动极快，“唰唰”就没了人影，陈叡他们就只能自己跑。 那是在一座山里。支援都没到，沈绘一个人非常小心，从半山腰开始就隐匿气息，一边侦查周围一边靠近。然后他发现，这么做其实有点多余，因为所有在场的信徒都神情激动，双目泛红，根本没人在意是不是有人潜进来了。 沈绘看到，巨大的法阵中，韩瑶的身体已经飘在半空，她闭着眼，周围缕缕红雾缠绕，而那股强悍的灵能，明显就是从她身上溢出来的。 沈绘的心沉下来。 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仪式已经开始了，现在，魔神和灵魄正在与她的身体融合，就算打断了仪式，她的身体也会受损，而等到仪式结束，就更是只剩下两种结局——失败“容器”死亡，或是魔神复活。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下一步的行动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陈叡三人也趁乱赶来了。沈绘刚飞速地打完报告，又简单对他们解释了一遍。 陈叡看着韩瑶，几十米的距离，却让他觉得十分遥远。他马不停蹄地追过来，最后就是这个结果？ 他不信。 “我要阻止这个仪式。”他说。 他们能混进外围，不代表法阵周围的防卫力量弱。陈叡白小晚和林一起用高阶火灵符瞄准法阵的一个点，然而法阵外围像是竖立着一圈结界，火焰悉数被挡在外面，掀起一层热浪。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躲在暗处的沈绘看准时机，将自己的飞镖射过去。这是武器型原石形成的武器，原石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材料，与矿物类似，大多存在于灵能充沛的地方，因为它可以成为一个人的专属能力或专属武器，对于绝大多数灵能能力者而言，原石是必不可少的。 沈绘作为最高级别的执务官，实力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他的飞镖破空而去，带着隐隐的灵能威压，袭向法阵中的一块灵石。 只要能破坏一处，不管多细微多渺小，都可以迫使仪式停下来。 与此同时，莱曼发现有人侵入，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叡三人的位置，愤怒的信徒们冲了过来。 沈绘的飞镖撞在那层结界上，透明的结界泛起波澜，似乎隐有裂痕，却终究没有被打破。沈绘又甩了两枚飞镖过去，结界的震动更大，然而在震动过去之后，那一处依旧完好。 这种级别的阵法，不是轻易就可以毁掉的。 沈绘孤注一掷试了，却还是失败了，他的位置也已经暴露，四人面对一群疯狂的魔神信徒，陷入苦战。 …… 韩瑶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明亮的地方，有点像两个传送门之前的那段通道，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安安静静，听不到丝毫声响。 她身上还残留着痛意，却想不起自己之前在做什么，现在浑身无力，完全站不起来，于是她坐在原地，打量着其他地方。 这个世界仿佛就是白光构成的，什么都没有，也望不到边际，她看了好久，才注意到遥远的尽头，有什么在慢慢地接近。 视野里那个小黑点逐渐放大，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快到近前才又慢下来。韩瑶这才看清，是黑糖。她记起来，第一次见到黑糖，也是在这样一个纯白的空间。 她高兴地叫了它的名字，竟然听到了黑糖的回应：“主人。” 韩瑶惊奇道：“你会说话了？” 黑糖在她身边蹭蹭：“是啊，突然就可以发出声音了。”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黑糖听到这个问题，闷闷不乐起来：“有坏人想要欺负我们，他们想抢走我的位置，想让主人为他们做事。” “那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黑糖摇摇头，九条尾巴也跟着晃了晃。 韩瑶还想问什么，她想问一个人现在怎么样，可是这个人是谁来着？她怎么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四十四、大结局 “魔神大人！” “啊，魔神大人降世了！” 此起彼伏的膜拜声唤回了陈叡的心神，他微弯着腰，扶膝喘着粗气，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他向法阵看去，韩瑶依旧浮在半空，周身的红雾已经被吸收了大半，冲天的灵能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波一波向外扩散的灵能威压。 红雾终于消失殆尽，“韩瑶”慢慢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剧烈灵能波动造成的狂风让许多人站立不稳，陈叡身上的伤口被风吹得生疼，那种疼却比不上他心间万分之一。 他扶着一棵树，死死盯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的眼瞳变为血一般的红色，眼神冷漠，那样的神情，不是属于她的。 那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兴奋的信徒们呐喊着，想要将这四个侵入者抓住献给魔神大人。他们四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被反剪着手臂押向前方，就在这时，s的增援到了。 陈叡只觉几道光影闪过，自己的身体蓦地一松，甚至因为挟持的力道没了摔倒在地。他对战况毫不关心，爬起来就向前冲，嘴里喊着韩瑶的名字。 执务官们在快速地清理这里的信徒，救下他们的执务官顺着陈叡的视线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没用了，这姑娘怕是救不了了。” 陈叡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周围三三两两都是打成一团的人，他却丝毫不怕被误伤。林看不下去，和白小晚走在他两侧，多少为他抵挡一二。 莱曼死死守在法阵旁，三名执务官围着他一个人，却依然久久没有得手。而此时维护法阵的三十二个人支撑不住，纷纷倒下。 “韩瑶”挥一下手，外围结界猛地震动了几下。这个法阵既是为复活魔神，也是为控制魔神，随着一个又一个人灵能的枯竭，显然束缚作用将不复存在。 “快！当心魔神要出来了！” 有四个人闪身到法阵四角，不知做了什么，“韩瑶”双手按住了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有空出手来的执务官想要拦住陈叡三人，被沈绘制止。 …… 韩瑶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叫谁的名字。 “瑶瑶…韩瑶…” 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好像叫的是自己。 “主人…”黑糖又在她身侧蹭蹭，担忧地看着她。 韩瑶觉得眼前有光闪过，脑海中有什么清晰起来，她对黑糖说：“我们不该在这的对不对？外面，外面还需要我。” 黑糖安静地趴到她怀里：“主人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韩瑶也伸手抱紧它：“我不是魔神，我不会成为魔神，你可以驱散它吗？” 焦急的呼唤又在耳边响起，男女都有，一声接一声，韩瑶闭上眼睛，她感觉到一种力量在身体中破土而出，黑糖的身体开始发光，一点点变亮，最后变成了一个光团，逐渐将韩瑶也包裹其中。 外面的邪教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s这次大手笔派了许多人。强弩之末的莱曼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他向后急退，突然心口一痛，他低下头，一把匕首就插在那里，顺着匕首看过去，是一个黑袍的身影。 这身影他再熟悉不过，当初，就是他将她捡回sea level，一点点养大，又派她去寻找合适的容器。说起来，上一个能进行仪式却失败了的女孩，就是她带回来的。 “柯娅…呵，我早想到你会背叛我，那么多人看着，你居然逃出来了…” “你防着我那么久，我当然也要有所准备。我早该为她报仇。” 柯娅拔出匕首，莱曼吐出一大口血，他大笑了起来：“可是如今魔神已复活，你们还是来晚了…哈哈，魔神永生不死，信仰永世不灭！”说完，他晃了晃，接着重重地倒在地上。 执务官的总指挥看着法阵上的少女，她那双赤红的眼瞳已经合上，依然痛苦地抱着头，发出一两声破碎的□□，有两道幻影仿佛要从她身体中被剥离出来，外围结界的震动越来越强烈，磅礴的灵能再一次冲天而起。 他挥手拒绝了属下要直接封印魔神的提议，他想再等等看。 韩瑶又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湖泊清澈，景色宜人，天空中飘着薄薄的云彩，将那蓝色映衬得格外干净。周围的植物妖冶美丽，都是她从不曾见过的，看上去就像是，仙境。 是了，和之前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她没有跳舞，她像是能控制自己的行动，顺从心意，走到湖边。她低下头，看向水中自己的面容… 那张脸，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可是紧接着她就被拽离了那个世界，那张脸的样子，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睁开了眼睛。 陈叡坐在床边，见她醒来，惊喜地握住了她的手。 “瑶瑶…”他声音还带点慌乱，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瑶怔了一会，对他笑笑：“我渴了，想喝水。” 陈叡给她讲了发生的事情，她这才知道魔神竟然已经融入她体内，只要再过一会，可能几分钟乃至几秒钟，融合就会完成，她将真真正正成为魔神的容器，再也变不回自己了。 实际上，在普遍认知中，她当时的状态已经不可能再恢复自己的神智，s的人也非常诧异，为此给她做了许多检查，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推测，是因为黑糖拥有净化的属性，才能保留下一点她的意识，让陈叡白小晚等的声音能够唤醒她。 而韩瑶在学习了更多的理论知识后了解到梦境的神奇与神秘之处，她想起自己只做过两次的梦，那个仙境一样的地方。景色像印在脑中一样清清楚楚，只是湖水中看到的面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随着她实力的增长，她基本能够分辨普通梦境与特殊梦境的区别，她有种直觉，自己能从魔神的魔爪下逃脱，和那个梦有关。 可是那个梦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她也再没与谁说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韩瑶，还在听陈叡讲s是怎么再度封印了魔神的灵魂，处理现场的一片混乱。 她昏睡了整整十天。在这十天里，因为解决了魔神这个终极大麻烦，s终于不再束手束脚，开始一一清理各地的试炼场。 如沈绘所说，试炼区域都是建在“第四空间”，这是对除了有人类生活的几大世界之外的所有异空间的总称，这些空间有的是本来就存在的，也有的是人为创造，但以莱曼的实力，还不足以找到或者创造几百个第四空间，于是有很多试炼区域其实是在同一个空间里的。而那天魔神复活的仪式抽调走了不少人手，导致好几个空间维护不周，试炼区域大范围崩溃，s废了好大力气营救下一大批参与者。 “s不是万能的，也许也不是绝对正确，但其中一定有人在努力守护我们所信仰的正义，还有人间的温情。” 这是后来沈绘提到这件事时说的话。 韩瑶经历了被魔神附身的事情，眼光变得更加开阔，她开始理解s这样的组织无法成为所有人的救世主，他们行事需要规矩和原则，就像法律的存在是必要的，对于s来说，确保魔神不会复活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魔神一旦复活，必定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在完成了这个的基础上，他们也会尽力确保参与者的安全。 韩瑶对于s对大众的隐瞒行为依然不能认同，但这件事说来也不是它一方的责任，s尽管是最大最正规也拥有最高话语权的跨世界组织，各世界的各种势力纷杂交错，利益纠缠之下，能保持平衡已经很不容易。 不过听沈绘的意思，现在上头有要改革的倾向，一方面是试炼的事闹得太大，想要全部封口，工作量巨大不说，也有点违背人道主义，另一方面，是上层就这件事到底有所反思，也许未来关于灵能的种种隐瞒将不复存在。 白小晚和林在深思熟虑之后都同意了加入s，四人正式成为s的训练生，之前韩瑶陈叡遇到的少年张云帆就是云津分部的训练生，会有一名sa负责指导和管理，sa指的是supervisor和advisor，相当于上司和导师。训练生通过sabcd这五个中的某一个执务官级别考试之后就可以获得相应级别的执务官资格证，成为独立的执务官。 面对自己人，沈绘将之前说的模模糊糊的事情向他们清清楚楚解释了一遍。 传说除了有人类生存的五个世界以及有咽灵存在的地狱之外，还有第七个世界，那里是生命的起源，也被称为初源之城。很久很久之前，由初源之城而来的异界来者与人类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战争，因为对方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力量让魔世与地狱之间形成了一道空间裂缝，所有产生了天赋灵能的异象都是源于这道空间裂缝中积蓄的能量的释放，魔神，也是一只魔兽受到这种能量的影响形成的。一年多前，莱曼为首的人解开魔神的封印，当时释放的能量引起了他们所看到的“极光”，于是才有了这次试炼。 而在试炼之前，莱曼已经尝试过进行仪式，那次选中的“容器”，就是沈绘的妹妹，是因为柯娅，莱曼才会选中她。沈绘只提到柯娅就是邀请他们参加试炼的人，对于自己的私事两句带过，后来韩瑶才知道，沈绘的母亲改嫁，带走了妹妹，但妹妹经常回魔世探望他，也就是这期间，结识了柯娅，结果竟因此丧命。 sea level说起来也是个颇有意思的组织，原本成立之初算是个慈善机构，虽然有些理念和s不符，但是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它有不少赚钱的途径，有财有势，很快就和s一样成为世界性组织的三大巨头之一。只是它招人非常宽松，管理不善，这就导致组织中有莱曼这样为一己之欲行事的邪教徒。 至于为什么其他世界的人有的能和他们沟通，有的说话他们却听不懂，并不是因为有人刻意学习了中文，而是由于存在“语言植入系统”，简而言之就像往设备里导入输入法，这种玄学一样的高科技可以将一种语言的词汇语法库直接存入人的大脑，只是只有灵能能力者才能使用。 在韩瑶恢复期间，对试炼这次事件的处理也走上了正轨。所有相关人员，包括参与者，都被进行了行为合理性的判定，参与者收到了安抚，但同时，试炼区中所有杀人或伤人的行为依照情节轻重也有相应的处罚，并且之后还会受到一段时间的监测，连韩瑶四人都接受了心理辅导和再次教育，这种只是上上课的处理方式已经是最轻的了。 有人觉得s在他们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没有出现，现在又扮演起了审判者，但是韩瑶一行知道，这已经是s认为最理想的结果了。 记忆修改没有派上用场，幸存者被告知不允许大肆宣扬事件经过和细节，但曾经被苦苦隐瞒的，有关于灵能和异世界的真相，还是一点点呈现在大众面前。 韩瑶、陈叡、林和白小晚在结束了对试炼参与者的教育课程之后开始了在云津分部的学习。沈绘是因为试炼事件临时调过来的，事情结束后又调去了别的分部，罗陆就算有心也带不了五个训练生——毕竟他手下还有个没有毕业的张云帆。最终是陈叡跟着罗陆，另外三个人被各自分配了其他的sa。 他们在s上的第一课，就是执务官的行为和道德准则。 …… 五年后—— 林坐在电脑前，死死盯住面前的界面，过了一会又突然转头，对坐在旁边的陈叡说：“气球和花，都准备好了吧？” “放心吧，”陈叡回他，“别那么紧张，你在考试的时候表现不错，肯定能过。” 林拿起水杯又喝了两大口，才道：“要光是考试就算了，主要这还关系着哥的人生大事呢，可不能出差错。” 他顿了顿，又向门口看了看：“小陶和小瓷还没醒？” 韩瑶和陈叡在试炼事件结束之后没多久就结婚了，前年韩瑶和白小晚同期通过了b级执务官考试，接着韩瑶就备孕先要了孩子，然后才在云津分部入职。小陶和小瓷就是陈氏夫妇的双胞胎女儿，大名叫陈莫黎和陈莫琪，“陶瓷”这对小名还是干妈白小晚起的，因为她们特别白，像陶瓷娃娃。 陈叡看看时间，说道：“应该快了。” 果然，话音刚落，韩瑶和他们雇的月嫂阿姨就一人抱着个孩子进来了。两个宝宝睡够了觉，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到处乱看，奶萌奶萌的样子让林父爱爆发，伸着手说：“给我抱抱。” 韩瑶将怀里的小陶递给他，小陶不是第一次见林，仿佛还记得他似的，被他抱过去不仅不哭，还对他笑。林抱着软软的一团，手有些僵，嘴角却不住上扬。 陈叡看他那样子，调侃道：“喜欢自己生，别总盯着我闺女不撒手。” 林白他一眼：“看你那小气样，等我求婚成功，我也是有老婆的人了，有了老婆，闺女还会远吗？” 韩瑶笑笑：“最重要的还是得先通过考试。” 在韩瑶和陈叡结婚后，白小晚也答应了林的追求，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四年多，感情稳定，相处融洽，林觉得可以迈进下一个阶段了，只是他总觉得需要一个更好的契机。 去年陈叡也通过了b级执务官考试，四个人里就剩他一个训练生，他思来想去，打算在自己拿到执务官资格证的时刻求婚，既是证明自己，又有纪念价值。 小陶和小瓷还太小，要不是为了过来给林助阵，韩瑶和陈叡一般不怎么带她们出门。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四人的初相识是在试炼区里，那时他们合作对抗咽灵。后来四人共同经历了险恶的试炼，又共同加入了s，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说来也巧，执务官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处理咽灵，也就是说，他们未来还会有许多合作对抗咽灵的经历。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缘分，在这五年中，他们几人之间已经建立了不可取代的友谊，在求婚这个重要的时刻，林也只请了陈叡和韩瑶过来见证。 “行了别傻乐了，到时间了。”陈叡一边说一边接过林怀里的女儿。 林转向电脑一看，离发布成绩还有两分钟。 他双手不自觉攥了拳，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在时间变为正点的那一刹那，他点击了刷新。三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面赫然出现了“通过”两个字。 韩瑶第一个出声：“林哥你过了，你太棒了！” 陈叡说：“恭喜你，工作有保障了，还要有老婆了。” 林一时没说话，就是一直笑。 小陶和小瓷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做什么，只是看他们高兴，也跟着咿咿呀呀起来。 这时，门铃响了。 “快快，就位就位。”韩瑶表情一下子严肃，催促道。 林捧好了花，陈叡和韩瑶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的手里又各拿着一枝花。 韩瑶过去开了门，白小晚走进来。 韩瑶哄怀里的小瓷把花送给白小晚，让她继续往屋里走，接着陈叡也哄小陶把花送给干妈。 两个孩子大概是被林各种玩具“贿赂”得多了，居然格外配合，这两关都非常顺利。 白小晚其实在来之前就猜到了林想做什么，但是看到捧着花的林时，她还是觉得感动。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浪漫呢？哪怕这份浪漫本身不是最戳心思的，里面包含了多少心意是可以感觉到的。 更何况白小晚喜欢这场求婚。 林单膝跪在她面前，将手里的花送上前，上面有一个打开的戒指盒。 “小晚，我知道拥有完整的家庭是你一直的渴望，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学到了怎么去爱一个人，学到了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刚刚拿到了b级执务官资格证，未来我会有稳定的工作，我还会更加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小晚接过花，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 她表情还算平静，可是韩瑶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抱着小瓷站在一旁，看林为白小晚戴上了戒指，陈叡就在她身边，将自己的一根手指伸给小陶玩。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自己二十三岁那年生日的愿望——愿我们一切安好，未来可期。 如今看来，这个愿望已然实现了吧？ 上天有灵，只愿这句祝福能继续伴随他们，长长久久，一生一世。 （全文完） ※※※※※※※※※※※※※※※※※※※※ 完结撒花～～ 暂时不打算写番外，下本开都市言情，欢迎来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