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异思迁事件簿》 序曲 今天是宋一十八岁生日。 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坐在干净明亮的kfc餐厅，对着她平常爱吃的薯条汉堡鸡块，宋一叹了一口气。 可能这是最后一顿了。 二十分钟前，抱着“过生日要吃顿好的”的想法来到kfc的宋一，在排队间隙无聊的玩着手机。她打开微信，看到上面孤零零几条祝福消息，顺手点开来自亲爹的对话框。 宋一的爹是位事业有成严肃认真的商业精英，常年在外出差参会，和宋一的联系基本可以总结为三项。一，成绩单交流汇报；二，成功学鸡汤勉励；以及三，生活费已打通知。甚至这其中的几次对话还是由他秘书代劳。所以宋一早已把与父亲之间的相处当成例行公事，对生日祝福这方面也没什么期待。 这次应该还是属于摩羯爹一板一眼的祝福语，不知道赶上十八岁会不会大发慈悲多发两百块钱？ 宋一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虽然她知道自己老爸很有钱，但白手起家的宋总向来奉行“逆境出人才”理论，对子女物质生活方面从不骄惯，只给最基本的生活费用。所以即便是所谓“成人礼”，宋一也不敢有太多期待。 不过“没有条件”和“严格要求”在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能不能成为骄奢淫逸富二代中的一员，仅在于宋思成一个念头。在点开对话框的那一瞬，如果说她脑内丝毫没胡乱yy，那也是鬼话。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一字一句辨认绿色底面上的黑字块。 “女儿:生日快乐。十八岁是一个重要节点，它代表你已经成年，应对人生有所担当。我希望你没有忘记爸爸从前的教诲，在往后的人生中继续奋斗。另外，既然你已年满十八周岁，我和你母亲对你的赡养义务也到此结束。结合国内其他同龄人的生活习惯，我对你的要求不会那么严格。你可以继续住我们留给你的房子，但父母不会再向你提供生活费。希望你能靠自己的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 宋思成 ” ？？？ 看完这条消息，宋一瞬间愣住了。向来淡定的宋一，此时内心也不禁无限重放着“wtf”三字母停不下来。 “061号您的餐品好了——” 候餐区的小姐姐念到宋一的次序，她将手机锁定放进口袋，端起餐盘道了声“谢谢”，直到在找角落的空位坐下，她的面色都毫无波澜。这还是宋一的爹从小教给她的：哪怕发生天大的事，也要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不会再向你提供生活费。”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在十八岁这一天，立刻就失去了生活来源？虽然她物质欲望不高，但完全没有生活费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很shock！宋一立马点开程伊女士给她发的语音，比起铁面无私的老爹，她妈虽然不靠谱，但好歹好说话一些，也许能救她一命。 “一一，生日快乐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十八岁了，妈咪真是又高兴又难过……” 宋一听到一半就受不了程女士的长篇抒情演讲，皱了皱眉，赶紧停下语音选中转文字选项。 一目十行后，这段语音的重点就是宋思成已提前打过招呼，因此尽管程女士对宋一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她也爱莫能助。 好吧，她就知道。 宋一母亲是位颇具艺术热情的新锐美女画家，爱旅游爱打扮爱做梦，长年不着家，美其名曰寻找创作灵感。宋一搞不太懂她父母之间的关系，但她知道程伊和她一样很怕她爹，且和她爹一样对她很不关心。 自生自灭吧。 生活的重担就在这一刻压在了宋一肩头，虽然她不认为自己会饿死街头，但日子肯定会过得比较拮据。如果早知道这个消息，她今天就回家吃泡面了。 “除了天天吃泡面以外，你还有别的选择。”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正在机械咀嚼食物的宋一被吓了一跳。她分辨不出声音来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后面空无一人。 “过生日吃肯德基都够惨了，还准备回去煮泡面，没想到我选中的人混到如此境地，看来你必须靠我拯救啦。” “别东张西望啦，我在这里。” 一枚浮动的星星飘到宋一面前，她伸出手，星星随之下落，落到她指尖。 金光一闪，突然一阵强光射来，好像做梦一样，周围的一切消失殆尽，宋一来到一个神奇的空间。 这个空间十分神奇，云雾缭绕但五光十色，充满赛博朋克气息。而宋一也终于看到了方才与她对话的那个生物，是一只蓝眼睛黑毛猫咪。宋一本质上是犬党，但对猫也不讨厌，不过猫会说话并且大显神通带她来到这样一个神秘空间的事实还是很少见的，宋一眨眨眼，悄悄掐了下手指。 “请问，我是穿越了吗？” “不是，你只是被我带到了一个空之结界。”猫咪舔了舔爪子，竖瞳发出幽幽的蓝光。 “你好，候选人061号，想必对于平时很少接触超自然现象的你来说，这一切都有些反常。不过既然你能出现在我的候选人列表里，就说明你应该通过了认知筛选测试，对非正常事件接受良好。” “我将为你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里是空之结界，我是时空管理者喵喵，负责解决不同世界内的时空动乱。由于最近异变增多，我需要挑选几位能力优秀的下界成员帮助我，而你就是其中一员。我将为你发布任务，而你将根据你的表现从中获得报酬。完成任务期间本时空时间流速不变。” “报酬是什么形式？我会因此得到与众不同的能力吗？完成任务会不会对我造成生命危险？” 宋一问了几个重点问题。 “报酬会转换为你们世界的流通货币，你不是在为生活费发愁么，一般来说完成任务后你会获得足够你宽裕生活的薪金费用。” “至于超能力……”说到这儿，喵喵狡猾的拖长了音调，“当然是，没有。” “为了世间的公平正义，为了宇宙的爱与和平，违反常理的超能力自然不在报酬范围内。” “是不是有些失望？不过既能解决你当前的问题，还能经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对你来说也有点诱惑力吧？而且在这过程中会不会有奇遇也是说不定的事。” “报酬不会特别丰厚，但是生命危险不会有。不过如果你的任务完成失败，会对你原本生活的时空造成不太好的影响，还会给你本人造成麻烦，这点请你谨记。毕竟我们的工作是正经的而非玩闹，不会丝毫没有风险。” “了解，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时空异变有很多种形式，我要交给你的任务是具体到人身上。一般都是些与你有关联的人物，他们身上出现了特异功能。这些功能本不属于凡世，还给他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们时空管理者不能对这些异能强行拔除，所以需要你去创造一个特殊时间点，从而顺利收束异能。” “什么时间点？” “一般来说，一个人爱慕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是最容易卸下心防的。所以，你需要让‘异变者’对你倾心，然后我会协助你收束异能。从而完成任务。” “那个，前面介绍的那些我都明白了，也觉得你们还算靠谱。但是，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下达的任务是与恋爱有关？这一点上，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宋一有些错愕，“如果事先调查过，你就该知道，我对恋爱一窍不通，甚至很少和异性说话。同性朋友也不多。对不起，虽然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我没有这个能力。” “没有选错，你身上有气机吸引，我们时空管理局的筛选系统也很完备。” “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们的任务并不是让你去谈恋爱，而是让你去博得别人的喜爱。这两者有本质区别，至于之后，只要收束了异能，你完全可以拒绝对方。” “而且没有经验不代表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情感不比其他事。你认同我这个说法么？” “确实有些道理。”宋一勉强点点头。 “好了，既然你认同，那自己去试试吧。” 黑猫似乎倦了，转过身迈着它的小猫步，一扭一扭的向背对宋一的方向走去。 “如果你同意接下这份工作，就走上那边的光圈吧。如果不愿，也可以从右边的出口离开。” 宋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她望向在自己左侧莹莹发亮的白色光圈，有种去试试的念头。最终，她决定听从内心。 好不容易有个脱离平常生活的机会，如果不接下，似乎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读的幻想小说吧？ 抱着这个念头，她嘴角微勾，踏进光圈内。 宋一并没有听到黑猫在她消失后的轻笑。 “嘛，虽然知道不出意外是这个结果，但也还是想看看她去了右边发现走不通的表情啊。” “进来以后，就没有回去的机会了哦。” 读心（1）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但当意识回笼，脑海里那些记忆又无比清晰。宋一拿起手机，先看了看日期。 2019年6月17日。 是她生日这一天。时间回到上午八点，这代表着她的任务开始了。 “您好，欢迎使用时空复原系统，这是您的登录账号和密码，请牢记~” 屏幕上弹出对话框。宋一没有惊讶，按提示输入了账号密码。虚线圆状的loading一闪而过，蓝白色的界面展开，看起来与普通app内容没太大区别。 宋一戳了下一个黑猫图标，发现能凭借它直接与管理员喵喵对话。 “没想到你们的设计还挺贴合时代。”她感叹。 “那是自然。不要小看我们的技术。” 传送过来的声音很清晰，声调上则有些微的扭曲变异。 “系统直接安装在手机里，不会被别人发现或窃取吗？” “我说了，不要小看我们的技术，包括加密。放心吧，界面除了你没人能看到，哪怕你直接把它递给别人，也有自动保护系统。”屏幕上的小黑猫晃晃尾巴，一只爪子推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毛线球，语气却格外老成，“你要是能谨慎一些，当然更好。” “仔细阅读协助者指南吧，要注意的问题都写在上面了。” “好的...”话还没说完，通话就断了线，图标随之消失，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箭头，提示宋一点进去。 她轻触箭头指示的按钮，切出《协助者指南》。这份指南内容不多，大概介绍了时空复原系统app的几个功能。 一是定位，能帮助协助者尽快找到异变者位置；二是记录，随任务推进不断更新异变者档案信息，方便协助者回顾；三是论坛，用于协助者之间相互交流。但宋一目前等级不够，还不能使用第三个功能。 《指南》最后一行写着“剩余功能开发中，敬请期待”，除此之外，还有三行被标红的【行事守则】，分别是： 1.攻心为上。不建议频繁使用武力。 2.诡秘莫测。不能让异变者察觉身份。 3.见异思迁。不提倡过深恋爱关系。 在收件箱里，宋一获取了这次“异变者”的信息。 『本次任务：收束异变者言叙意外拥有的“读心术”能力。』 “言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回忆片刻，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随即作罢。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银行卡余额绰绰有余，这是任务带来的福利。宋一没有拖延，往地图上标注的地点赶去。标注出来的位置离她家不远，她走到附近，慢慢的一家书店映入眼帘。红色标记点急速闪动，宋一抬眼望去，看到一个男人。 是他？ 任务目标是她认识的人。 说认识也不太准确，只能算点头之交。对方是小区附近一家书店的老板，宋一假期经常去闲逛买书，老板对她也有印象。不过宋一没了解过对方的姓名年龄，只知道他看起来二十多岁，话不太多，脾气温和。 因为高考，她大概一个月没来过这里。是能力的影响吗？宋一发现，这位书店老板和印象中的他有了很大区别。 原先的言老板，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戴一副深蓝色粗框眼镜，刘海微长会盖住一部分视线，只被他随意撩在一边。他不爱打扮，少言寡语，书店生意不温不火。宋一虽和他不熟，也能感觉到他有点自我封闭。 但眼前的言叙像变了一个人。他一身工装look，蓄着脏辫，看起来潮气十足。摘掉眼镜，没有刘海遮盖，言叙的英俊立刻彰显无疑。他身边围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女生，正对他投射出崇拜青睐的目光。言叙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围绕的感觉，与她们若即若离的调笑。但到无人注意时，眼中会流露出几分明显的厌恶，使他看起来矛盾又虚伪。 宋一低头思索片刻，向言叙的位置走去。 “言老板。” 清澈透亮的声音响起，令一群人说话声停了一瞬。言叙循声看向这个眼熟的女生。她戴着眼镜，学生打扮，面部没有妆容修饰，透出几分天然的好看。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沉静气质，还掺杂着几分神秘。 女生望着他的眼神不带多余含义，格外平常的问他：“言老板，书店招暑期工么？我想应聘。” 这个姑娘，听不到她的心声。 真是有趣。 言叙挑眉：“可以，但要先面试。” “晚上十点，书店打烊后过来……” 他嘴角噙起一抹完全算得上是危险的笑容，身体微倾，用那双狭长的凤眼打量猎物，而后轻声低语道。 “不见不散。” 宋一的问话和言叙的举动让女生们炸了锅。她们虽没听到最后言叙凑近宋一说的那句话，却大致猜出了内容。 言哥哥从来没对她们那样亲密过！ 还有，凭什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能有跟言哥哥独处的机会！ “阿言，你之前不是说书店不要新员工嘛，为什么让她过来？！”一个女生隔着柜台就想扯言叙的衣服，被他不着痕迹的躲过。 “我怎么舍得让小可爱们干累人的工作。”言叙定定的看着那个女生，仿佛要望进她心里，“招了新员工，就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们聊天。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愿意的……当然愿意！”光是被这样注视着，女生便羞红了脸。她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试图给它降温，再也无法理直气壮的追问言叙。 仍有女生不依不饶，“可是，为什么阿言你不找男员工？” “在我眼中，是男是女并没有分别，只有你们是最特别的。” 他的回答让女生们又发出小范围的尖叫。书店里零星几个客人不禁怒目而视。 “我还有事，你们先自己玩。” 言叙从容抽身，端着咖啡上了二楼。几个女生没了目标，聚在一堆讨论刚才的事。 “那个不知好歹想来勾引阿言的女人去哪了？”女生a发话，神色骄纵跋扈。 “她还没走，拿了一本书在书吧那儿坐着看呢。”女生b接茬。众人随着她的话望向正对着收银柜台的书吧，果然发现了宋一。她低着头不时翻动书页，看书看得十分认真。 几人瞬时极为愤慨。抵着头嘀咕半天，她们一致认为有必要警告一下对方，让她打消接近言叙的心思。 两人打头，三人殿后，很快这些太妹们走到宋一面前。 “喂。” 上午，书吧内除了宋一没有其他人。言叙上楼不在，即便她们想对她做什么，这个女人也只能乖乖受着。 “死三八，你刚才什么意思。” 宋一没抬头，像是没听见。 “喂，我们跟你说话呢！”女生a不耐烦走到宋一跟前，拍了下她面前的桌子。 “什么事？” 宋一放下书，推了推眼镜。 “不许你来当新员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告诉你，言哥哥是我们的！” “哦。”宋一认真听完后，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书。 由于宋一的反应太过平淡，放狠话的女生a脸上有些挂不住，推了推女生b。女生b忙摆出怒容接着威胁：“你不听？不照做，我们立马要你好看！” “具体呢？”宋一又翻了一页书，不见恐惧，反倒有些循循善诱。 “我们老大跟你说话呢，你这什么态度？？” “就是！你找打吗？！” 几人都愤怒了，上前围住宋一。她们没少干过威胁学生的事，因人多势众，往往很好得逞。这么被不放在眼里，还是第一次。 “我明白了，你们因为我来应聘，想对我使用武力。”宋一终于抬起头，看向几个女生，“读过法吗？” “什么？”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结伙殴打、伤害他人，从重处罚，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并处500元以上1000元以下罚款。” 一大串法律条文让女生们脑袋犯晕，她们只零星捕捉住几个字眼，但带来的联想让她们下意识畏惧。 这还不是结束，宋一不紧不慢的继续。 “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故意伤害……”她的视线落到其中一个女生改短的校服裙上，冷不丁发问，“你们是一中的学生吧？” “不巧，我也是。”宋一合上书，看了眼手机，“今天周一，我约了高三（7）班班主任、教导主任郁老师在这见面。他带完高三没课，今天正好有空。看到你们逃课——” “你，你别想吓唬我们！” 她们几个确实是偷偷跑出来的一中学生。高考完学校在忙上一届的工作，多的是进进出出的毕业生，管理上比往常松懈许多。但被郁主任逮到可不是小事，少不了一顿检查批评教育和找家长，日后她们再想过来这里就很麻烦了。即便如此，女孩们还是不愿认输，指着宋一色厉内荏的吼叫。 “距我和郁老师约好的时间还有六分钟。” “郁主任根本不会过来，你在编假话！” “五分四十七秒。” “静姐，要么我们还是先走吧……”有人害怕了，拽了拽为首女生a的胳膊。 “那……今天就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太好吓唬了。宋一微微摇头。几人嘟囔着离开，她低下头继续看书。 尽管翻书翻得认真，但她知道，只要微微偏头，就能看到某个人，一直在楼上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一举一动。 读心（2） 时间来到21:50。书店门口挂了已打烊的招牌，从外望去，店内只亮了一盏灯。门没落锁，宋一轻推进门，在有灯光的桌椅前坐下。 许是听见有人进门，楼上传来下楼梯的动静。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近，面容渐渐清晰。 是言叙。 他看起来刚洗过澡，穿着黑色短袖睡衣，头发半湿，脖颈上还挂有未擦干的水珠。相比于白天，他的气质柔和许多，带了几分魅惑。 他在宋一对面坐下，似笑非笑望着她，道：“你果然来了。” 宋一对这蓄意的美色/诱惑没什么感觉，反倒吐槽意满满。她停顿片刻，忍不住发问：“你……就点一盏灯，下楼梯不会摔吗？” 言叙脸色一僵，抽了抽嘴角：“不会。” 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芒，照人身上。有些温柔，也有些暧昧。宋一面瘫神情始终未改，在桌子这头正襟危坐，看着言叙。 最终，言叙先在这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中败下阵来，他轻咳一声，把纸张递过去。 “先填表。” 她应声接过。少女垂着头写字。周遭很安静，只传来笔尖触碰纸张的“沙沙”声。言叙望着宋一，有片刻失神。 他许久没与人长时间对视过了。获得读心能力后，看人不消一眼，他就能获知对方心中所想。而那些想法往往隐秘肮脏、庸俗无聊，宛如一阵阵强行塞来的嘈杂噪音。 令人难以忍受。 更之前呢，更之前他活在文字世界里，对所有人都抱以无视。 从一无所知到满眼秽物，哪种情况更糟糕？他只知道，上帝予他这双眼，不是教他发现美好的。命运给他带来的，俱是种种丑恶。 言叙垂着头，沉浸在晦暗的记忆里，已然忘记时间流逝。直到宋一停笔，出声打断他沉溺的思绪。 “我写好了。” 她起身将填好的资料表格整整齐齐推至言叙面前。 这些表除了寻常的简历，还包含一些笔试考核。包括对书店工作的了解，以及对未来实体书店运营规划……林林总总都有涵盖，出人意料的正规。宋一从前在学校做过半学期图书管理员，来之前也做了功课，这些难不倒她。不过最神奇的是最后附带了一张心理测试表，从题目和选项看，意图在于划分人的性格。 “你是今天生日？”言叙阅读文字的速度极快，他一边翻阅纸页，一边提问。 “是的，成年了，雇佣完全合法。” “成年的话，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很多，不是么？” “嗯，成年后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方便人更好的建设社会主义。”宋一不理会言叙的话外音，一本正经打着太极，仿佛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平时很喜欢把这种话挂嘴边？” “不。”宋一断然否认，“是因为今天遇到的人脑子都有点问题，不得已而为之。” 言叙抬头看她，发自内心感到好奇：“你这么怼我，不怕得不到这份工作？也不怕有危险？我毕竟是个成年男性。” “我没有怼人，我只是在陈述我认为的事实。” “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你不会对我做出格的事。不过防患于未然，我确实准备了自保手段。”说到这，宋一握住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防狼喷雾，谨慎提出一项她认为很合理的要求，“如果能入职，我希望报销这部分费用。” “毕竟是你把面试安排在过于危险的时间地点，让我不得不有所耗费。” 言叙笑了。她好像一点都不怕他，说话还总把人往死里噎。寻常他不爱读别人的心，此刻却无比想知道这个叫宋一的女生，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表里如一，还是另有算计？ 读完所有试题和测试结果，言叙突然问了个问题。 “如果你的人生发生巨大的变化，完全推翻你过去所有认知，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宋一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缓缓道：“我会，理解可认知的，掌控能主宰的……守护此刻坚信的。” “你什么都不明白。” 言叙神色陡然间重回冰封，他漠然起身，冷冷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去。 宋一撇撇嘴，并不介意这种反复无常。她背着包走出书店，打开手机，上面更新了言叙的档案。 异变者：言叙 能力：读心术 施展方式：注视双眼，读取内心 特征：喜怒无常、性情怪异 收束进程：阶段一/进度零 （注：协助者拥有三个阶段的时间收束异能，第一阶段完全免疫异变者能力，往后免疫逐渐衰退，三个阶段结束未收束异能，则任务失败。） 想法被人全部窥见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一旦对方滥用能力，后果不堪设想。通过一天的观察，宋一只发现言叙在借读心术玩弄女孩子感情，至于有没有做其他坏事，暂且不得而知。 那份给人贴标签的心理测试题带给她一些灵感。如果让宋一形容对言叙的印象，想必只能是四个字： 虚张声势。 * 第二天七点，宋一准时抵达书店。在挂“营业中”牌子的言叙看到她有些诧异，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他昨晚撂下她一个人，态度冷漠，后来也没给她通知，是个人都该觉得应聘失败了才对。 “你什 么都不明白。”宋一掰出手指数了数，一字一顿重复，“你昨晚最后对我说了七个字，不是暗示我今早七点来上班的意思吗？” “9102年了，重演《西游记》里菩提老祖和孙悟空的故事？”言叙被这奇怪的回答逗笑，笑了两秒又强行板起脸，“照这个理，你应当喊我一声师傅。” “若有真才实学传授，喊声师傅也无不可。”宋一放下包，眼神清澈，“我需要做些什么？” “唔……昨天的归架整理我做过了，今天就交给你。客人来了你学着负责招待和导购；还有一部分新书，现在可以上货。” 提起工作，言叙很是认真，他接受了宋一作为新员工，自然会好好教她。 “我先指导你做一遍。你有经验，上手应该不难。平时客人不算多，闲暇之余你可以选一本喜欢的书看。” “没问题。”宋一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很默契的没再提前一天晚上剑拔弩张的谈话，专心投入眼前工作。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一排排书架上。堆积的书本边，一人旁观讲解，一人悉心学习，看上去无比和谐。且这两人相貌俱佳，远远望去赏心悦目，颇有青春偶像剧的场景感。 剧中人毫无所觉，骤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则将这一景象尽收眼底，泛起一阵阵醋意。她站在敞开的书店大门前，见无人经过，拿出化妆镜再次整理妆容。继而清清嗓子，敲响玻璃门，以自认为最好听的声音来强调她的存在感。 “言先生。” 读心（3） “言先生。” 言叙望见门口那位女性，辨认了几秒。 “江小姐。” 他把手中的书放好在书架上，双手抱在胸前往门口走了两步，但没有着急迎接的意思。而那位江小姐听到言叙的招呼，施施然走进店内，对他绽出一个明艳灿烂的笑容。 江俪是一家新闻门户网站的编辑记者，在一次做实体书店专题报道的过程中，寻访到了言叙开的这家书店。因店内环境优雅，店主言叙又懂得如何博得女性好感，江俪与他相谈甚欢，并渐渐对言叙有了别样的感情。出于颜值、言谈、气质等种种原因，她乐于与言叙保持暧昧，并因为某种迷之自信，一直在等言叙的告白追求。 一个月来，江俪常因无关紧要的事由跑来书店。同对待那些高中妹子的态度一样，言叙维持着江俪对他的好感，却从没打算有更进一步的表示。反倒是江俪在一次次主动中，陷得更深。正如此刻，见到宋一，她下意识燃起几分妒火，把人当成了假想情敌。 “好久不见，有想我吗？”江俪左手拿着墨镜，右手搭在左胳膊肘下方，微微仰头问言叙。 “你觉得呢？” 她又笑了，下巴点点一旁的宋一。 “这位是？” “是新来的员工。” 言叙从江俪眼中读出她对宋一的敌意，不欲多谈。他引着她到书吧雅座处坐下。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给她泡杯咖啡，口袋中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抱歉，接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说了几句，言叙点头答好。尽管语气平静，脸上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言叙很喜欢的一位外国推理小说作者，先前因版权到期，作品在国内停止出版多年。最近，新月出版社一口气拿到这位作家好几部作品包括新书的代理版权，而言叙的书店恰巧赶上第一批采购。这通来电正是书商通知言叙今天去取货。 期待已久的好消息一出，言叙便没耐心与旁人虚与委蛇，有人帮忙看店，他立马能赶去取书。对人类，他怀有的只是厌恶之外的无聊兴趣。唯有书籍才能真正触动到他。 “江小姐，我有事要外出一趟，失陪。” 告别来得仓促，言叙与宋一交代完重要事项，留了电话，步履匆匆离开书店。丢下原本因会面心头乱跳的江小姐。江俪望着没来得及冲泡的咖啡杯，心里莫名堵得慌。 一旁，宋一默默观察着发生的一切，同时认真完成手头的工作。她抱着要上架的一小部分新书在书架间穿梭。江俪见书店里只剩下她俩人，而对方丝毫没有招呼她的意思，郁闷转为不满。 她挎上那支花了三个月工资买来的c家经典款奢侈品包包，迈着优雅的步子踱至宋一身边。又像避讳什么，足足离了两三米远的距离。而后用着那毫无理由的熟稔、甚至是居高临下的语气问宋一。 “你就是言先生新招的临时工？高中生？” “高三毕业。” 宋一过了半天意识到对方在与她说话。没有在意语气中的贬低与轻蔑，她寻常作答。继而偏过头看着江俪，反问对方。 “是工作党？” 江俪没想到会被反过来打探情况，原本见对方年纪小，她想着用上级盘问下级的方式套出话来，再敲打警告一番。中学生什么都不懂也没见过世面，定然会被吓住。而那孩子丝毫不怕，反用了同样语气问她。 既然问了，她不理会倒显得不合情理，江俪没好气的答了句是。 气氛陷入僵局，只剩下书籍书架相触碰的声音。江俪并不气馁，又生一计。她换上温柔劝导的语气，故作亲切道：“小妹妹，你为什么要来书店打工啊？是家里零花钱不够用吗？” “年纪小，确实是会这样的。毕竟没有学历也没有本事，假如家里条件不好，只能做点体力活减轻负担。不过呢我觉得打工这件事不用着急，你这个年龄最该做的是好好读书，不能顾此失彼。有空多学学英语，预习预习专业课技能，等你到了姐姐这个年龄，足够优秀，自然什么都会买得起。打扮好看了，男朋友也不会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俪提了提手里的包，又摸摸腕上的手链，似是暗示什么。但宋一没有看她，这些动作全成了无用功。 “假如是抱着锻炼自己的心思来打工，在书店里也学不到什么。姐姐是讯藤网站的记者，下面也在招打杂的实习生。到大公司见识见识可是难得的机会，我看你很合眼缘，愿意帮忙引荐，给你这个机会。” 江俪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宋一面前。 宋一刚好摆放完所有的书籍。她伸出手将名片接过。 “讯藤网站，编辑记者，江俪？”宋一念出名片上的文字，对江俪笑了笑，“江女士某一部分专业素养确实不错。” “你建议我去你的公司打杂兼职……在说这句话之前，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并没有征求言店长的意见，趁他不在挖他员工墙角，这好像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 “借过。” 两人说话时，店里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有本书放的位置太高了，她踮起脚也没办法拿到，正站在书架前踌躇。宋一绕过江俪，走到她面前，弯腰悉心询问小女孩的需求。 见宋一对小姑娘温和耐心，完全没再看自己一眼，江俪冷哼一声，跺了一脚，气急败坏离开了书店。 高跟鞋留下咯噔咯噔的响声，望着江俪远去的背影，小女孩抱着书疑问：“姐姐，那个阿姨她怎么啦？” “没怎么，”宋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没听过小明爷爷的故事，姐姐跟她科普了一下，把人惹生气了。” * 暮色已至，江俪回到家，打开微信，并没有来自言叙的消息。她知道言叙没有主动发消息的习惯，但她今天在他店里受了委屈，怎么想都还是很意难平。 “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 想起白天，那女生任她口舌发干说了一大通，一点没往心里去，反倒轻飘飘两句怼回来，江俪就一阵咬牙切齿。 偏她真的很好看，哪怕素颜也遮掩不住貌美。皮肤白嫩，面容干净，满满都是少女的青春靓丽，令人嫉恨更深一层。 她打开言叙的聊天窗敲了几行字。这个状她必须告一告，否则根本不解气。 【lilian：言先生新招的员工真是牙尖嘴利啊。】 过了一段时间，对面来了回复。 【言叙：毕竟需要招待客人，口才好一点很正常。】 口才好？呵。 【lilian：她那样的好口才，怕是容易把客人都招待跑了。】 【言叙：怎么了？】 【lilian：也没什么。】 这边，言叙忙完一天的事情，安排工人将新书送入库房。自己找了个咖啡厅偷闲。受到信息他回了两条，微信那边欲言又止，吊着人胃口，言叙心里也有了数。 江俪心有醋意，平日惯好自以为是。这次来告状，八成是惹了宋一没落好。 尽管这件事归根结底症结在他身上，但得知不止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小丫头身上吃瘪，言叙还是很没良心的笑了。 他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出面维护一下自己的员工。于是发去这样一条简讯。 【言叙：今天有买新书吗？】 屏幕那边，江俪一愣。 【lilian：没呢，上次你给我推荐的书还没看完。】 【lilian：今天主要是想去找你聊聊，没想到没说两句你就跑了。】 后面跟了个生气捶人胸口的动态卖萌表情。 【言叙：怪不得。】 停了两分钟没有新消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等着后文的江俪有些纳闷。 她正打字想问对方“怪不得什么？”，那边接连发来两条消息，令江俪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言叙：没消费的话，我的小员工估计是为了业务着想，才把你气跑了。】 【言叙：如有得罪，请多海涵：) 】 这说的是什么话？nmd，男人都是混蛋！！！ 言叙搁下手机，自己也觉得好笑。想起今天几乎一整天都把小姑娘一个人丢在店里，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愧疚。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打算结账离开。还未起身，桌前多出一道人影停留。 “小叙，是你？” 沉厚的男声带了几分不确定和欣喜，言叙看清来人的面容，神色蓦地冷了下来。 ※※※※※※※※※※※※※※※※※※※※ 宋一：江女士某（ba）一（gua）部分专业素养确实不错。 言叙：我的小员工真可爱。 江俪：你根本不是真的想跟我暧昧，你只是在想我的钱（冷漠.jpg 读心（4） “徐叔叔。”言叙叫了人，坐在椅子上没动。 他语气冷淡，对方却没在意，仍然为相遇感到高兴。 “小叙，真巧，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之前打电话你都没接，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男子西装革履，四五十岁的年纪，虽已至中年，依旧看得出他面容英俊。 “我刚从g市出差回来，打算去你家看看你，没想到提前见到了，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中年男人叫了杯蓝山咖啡，笑呵呵地坐到言叙对面，以一种慈爱的目光打量他。 男人的眼神过于热切，言叙死死盯着那双眼睛，用尽全力才没显出自己的愤怒。那些关切，他一个字都不想理会。 对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仍自顾自往下说。 “书店的生意，不是很好做吧？” “小叙，考不考虑来叔叔公司实习？你能力很优秀，只是缺乏锻炼。我可以先给你安排你喜欢的岗位。” “你放心，看在你父母的份上，叔叔也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用拘谨，缺钱了直接跟叔叔说。” 言叙偏头看向窗外。 照顾？这男人打着好算盘，自以为秘密藏得深，殊不知他早把真相看得一清二楚。 没获得读心术之前，言叙也许会天真的以为他儿时很敬爱的徐叔叔是真心实意的照顾他、为他好。但上次会面后，谜底揭开，他才明白，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关怀，一切都出自他母亲的谎言和过错。 「这孩子突然和我疏远，不知是不是因为老言的事。」 「不过也不急，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得慢慢和他培养感情。」 「女儿毕竟要嫁人，公司还要靠小叙继承。」 「虽然赵书雅死了，但我要谢谢她给我留了个儿子。」 徐弘。徐氏集团总裁，颇为成功的商人，他父亲言译时和母亲赵书雅的共同好友。 同时也是言叙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谢谢徐叔叔，我一切都好，不劳您操心。” 言叙听完徐弘的话，扯扯嘴角。他读完男人所有心理活动，内心泛起的厌恶无以复加，不想与对方多说一句话。 为什么呢？他竟然是别的男人的孩子。 明明父亲那么爱母亲，那么宠着他们母子。 “店里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言叙背过身，大步向前，将徐弘抛在身后。 他是私生子，所谓的生父对他没有爱，只希望他更姓改名、认祖归宗，回去继承他的家业。这种别有目的地接近与施舍，他不需要。 * 徐弘有一点说得很对，实体书店的生意确实不好。言叙的书店只是勉强维持，不过他一是从父母那儿继承了不少遗产，生活宽裕；二是有特殊客源—— 他的店开在学校和住宅区附近，言叙高高瘦瘦，眉眼干净，正是年轻女孩子们喜欢的类型。不少女学生会在放学后跑来书店买书，或者索性点杯饮品在书吧写作业，只为多和帅气店长哥哥聊两句天。 今天没蹲到店长小哥哥，过来的女生都很沮丧。她们逮住宋一想问言叙几点回来，然而宋一也没有确切消息。好在这几个女孩子性格很好，并不像之前的江俪和小太妹团体一样上来就找茬。宋一与她们多聊了两句，听了不少她高考缺席那段时间言叙身上的八卦。 “之前有好几天停业诶，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有吗……我过来这边比较迟，没啥印象。”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争执言店长形象发生巨变的时间点。正聊得起劲，门外的暮色黄昏中走进一人。 出于店员的敏锐，宋一首先注意到来人。他身上一股忧郁颓废的气息，明明外表整洁干净，却莫名让人觉得狼狈。 这个人是言叙。 “你回来了。” 宋一内心疑惑着，上前迎接。言叙听到这句话很惊讶，他已很久没听过有人对他这么说了。看到宋一那沉静安然的模样，不知为何，言叙茫然的心感到一些温暖。 “诶——店长小哥哥回来了!!” “比我想象的早欸，哇怎么办我数学试卷还没写完！” 几个女生也注意到言叙归来，凑在桌前小声尖叫。宋一看这群小迷妹的模样十分好玩，笑了笑，对言叙说：“有几个小姑娘在等你。” “知道了。”他点点头。 在电脑上登记了今天入库的书籍信息，浏览了下今日的营业额，言叙对宋一表示认可。 “你今天工作做得不错。” “应该的。” “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宋一回忆了一下，除了不小心得罪江俪，没碰见其他问题。 “我把早上那位江小姐惹生气了，别的倒没什么。” 言叙嗤笑一声：“不用管她。” 宋一看到刚刚那群女孩不时往这边偷看，而言叙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忍不住问：“你……不去和她们聊聊？” “你很希望我去？”言叙挑挑眉，“如你所愿。”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一有些无语。工作以外，什么事到了言叙那儿都能被曲解出另外含义。她捧起没看完的那本书，倚在柜台边随意翻着，却不小心注意到了言叙和女孩子们的对话。 “万一有了男朋友，你们还会来这里么？” “我……学校不许早恋，我们不会谈恋爱的！” “是吗？那以后呢？” “如果以后，你们有了男友而忘了我，我会很伤心的。想想就……非常非常难过。” 言叙做出很低落的表情，让几个女生惶惶不安，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然，如果你们答应我，恋爱了也会背着男友偷偷来看我，我就放心了。” 他话头一转，提出要求，并重新绽出他好看的笑容。 没意识到这些话有什么不对，女孩们被撩得双颊泛红，小鸡啄米般点头应允，俨然一副被言叙蛊惑的模样。 宋一听完这几句觉得很奇怪，言叙好像是在诱导着什么。他当时的表情，既有得意也有嘲讽，还有只有她能看到的黑气环绕……十分吊诡，令人不安。 夜晚降临，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书店到了打扫整理时间。宋一走过一排排书架，检查书的摆放位置。不谈任务，今天的工作给了她不少收获。只是言叙对那些女生的一言一行，实在让人不怎么舒服。 她把边缘略有破损的旧书带到收银台，言叙刚刚拖完地，袖子半卷，洗过手杵在一旁。 “好了，工作结束了。虽然还没到点，但你可以提前走。工资日结，我打到你手机账户就好。” 言叙前一句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后一秒就换上调笑的语气：“当然，你要是愿意留下来与我培养感情或者做些别的事，我也不介意。” 说着，他往宋一身边挪了两步。 宋一搁下书，眨了眨眼，慢吞吞道：“我确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为什么对待女生的态度都如此虚伪？” 这话一出，便触动了某人敏感的神经。言叙觉得有些好笑，他盯着宋一。 “你觉得我虚伪？哪里虚伪？说说看。” “你说的每一句话，基本上都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为了刻意诱导。” “哦？你有证据？”言叙起了兴趣，当然，与之相伴的是他眼中藏不住的危险。 “有。”宋一镇定列出她刚才的观察，“你在和她们说话时，鼻子微皱，表现出你潜意识的厌恶。对人笑的时候，笑容在脸上停留时间太长；你的嘴角、鼻端、眼角的笑纹都没有牵动，很显然是假笑。还有偶尔摸眉毛，眼睛眨动的速度比你平常不说话时更快，面部肌肉也时不时有不自然抖动……这些动作都证明了你在说谎。” 她叹了口气，诚恳劝说道：“说谎是不好的。尤其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着一群只是单纯喜欢你的女孩子恶意煽动。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但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做。” “单纯喜欢？” 言叙靠近一步，把宋一逼得后退。 “恶意煽动？” 他俯视她，面无表情，但眼中的怒火宛如实质。 “不应该这样做？” 仅仅是重复三句话的时间，宋一已顺着压迫的惯性贴在装饰架上，退无可退。“砰”的一声，言叙一只手拍上架子，另一只手攥紧她的手腕，把她圈禁在一个狭窄的角落。白天压抑住的仇恨，此刻喷涌而出。他凑在她耳边，声音低沉。 “你懂什么？” “我的一生都是丑恶的谎言构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去骗别人？” 黑气。 浓重的黑气将言叙包裹。是异变负作用的实体化。悲伤、愤恨、委屈、不解、自责、嘲弄……一团团复杂的情绪被宋一感知，这样的“共情”也使她一愣。 她闭了闭眼，然后强迫自己直视言叙，用缓慢而笃定的语气劝慰他。 “人的真实情绪，是没法完全掩盖的。你欺骗她们，早晚她们会察觉。” “就好比现在，我听到了。” “你很难过。” 宋一抬起手，放在言叙头上轻轻摸了摸。 她眼中没有同情怜悯，也没有嫌弃厌恶，无论动作还是神情都很认真。言叙愣住了，原本狠狠抓在装饰架上的手慢慢放松。时间在此刻凝滞，仿佛被那温柔的触摸抚慰到，他愤怒狂躁的一部分平静下来。 黑气消失。 言叙感觉脑子突然变得清醒，不再被负面情绪所支配。继而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似乎与宋一过于接近了，彼此之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 言叙虽然嘴上经验丰富，但其实从未对人做过什么实质性动作接触。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脸很不争气的变红了。 没等他想好说什么，头部一阵被敲打的疼痛。 宋一右手竖直，化为掌刀，在言叙头上毫不留情地一敲。 “松手。我要回家了。” ※※※※※※※※※※※※※※※※※※※※ 言叙：我昨晚洗头了，为什么不多摸一会儿（遗憾脸 宋一：手感不如外婆家柴犬。 壁咚章节。话说宋宋这次大概算是感化pua阿言重归正途了（摸下巴 读心（5） 言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人的手腕。他慌忙把手松开，摸了摸被敲的脑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上楼去了。 刚刚，言叙的动作太大，宋一在挨上架子的那一瞬间，把自己的包和装饰架上的东西都碰掉了一些。宋一蹲下身捡起背包，把掉在地上的物品一一归位。收拾的过程中，她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信封，有张信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拿起信时，宋一不小心看到了纸上的内容，是短短几行打印出来的句子。 『亲爱的梁同学： 你心目中最好的朋友，她的真实想法也许超乎你想象。 你需要一个揭开谎言的契机。而契机此刻已出现。 check your email, good luck. 』 这段话有些奇怪，宋一没有头绪，她把信装好，放回原位。 收拾好一切，宋一揉揉被捏疼的手腕，给言叙发了条信息，告知了自己的离开。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都不怎么开心。过去生活中，她喜欢与人保持泛泛之交的距离。无论对方奋发努力，还是一个劲儿作死，只要不牵扯到她，宋一都不会去管。 但想要完成任务，就不能再这样置身事外。因此不可避免的，她来到书店，与言叙、与他周围各种各样的人有了纠葛。 与人交往始终是一件复杂而难以预料的事，宋一自认为不是八面玲珑的社交达人，没遗传父母这方面的能力，她为人处世更偏向于随心所欲。面对状况外事件，心累在所难免。 但自己做的选择，她不会有怨言。 只是，两天过去，宋一开始怀疑，她真的有能力搞定这个任务吗？真的能让言叙喜欢上她，卸下心防，创造出能够收束异能的时间节点？ 宋一不会伪装，也不会刻意讨好，她只有尽可能的多听、多看、多主动接近异变者。见识了那团可怕的黑气后，她发自内心的想帮助言叙。在她看来，言叙不是坏人。 她始终记得以前那个寡言少语，但提到喜欢的书就双眼发亮的书店老板……他不该是这幅一味迎合别人，又深深囿于仇恨的模样。 兜里传来嘟嘟嘟的提示音，宋一翻出手机，时空复原系统app对言叙的情况进行了实时更新。 异变者：言叙 能力：读心术 施展方式：注视双眼，读取内心 特征：喜怒无常、性情怪异。常用言语、外表迷惑他人。 负作用感染程度：45%（有大几率做出实质性伤人行为） 收束进程：阶段一/进度20% 蓝色进度条往前推动了两格，同时，界面上刷新出两栏新的信息。宋一骤然想起一件事，她当时同喵喵确定了做任务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没有详询任务失败的后果。她快步赶回家中，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戳动那个小小的黑猫图标。 屏幕上的小黑猫正趴着睡觉，宋一戳了半天才有反应。电流音刺啦刺啦几秒后接通，那边传来喵喵的回话。 “协助者061号，你有什么事？” “之前没有问清，我想知道，任务成功或者失败后，具体会有什么表现？”宋一斟酌语句，提出这个她感到疑惑的问题，“你说过任务失败，会对我原本生活的时空造成不太好的影响，还会给我造成麻烦。那么到底是怎样的麻烦和影响？” “哦……你想问这个问题。确实，你是新任务者，我应该说得更明白些。”喵喵的语气没有波动，仍像初见那样慵懒而平缓，“你知道的，你此刻并不在你原来的时空。任务成功，你可以拿到酬金，回档继续你普通的生活，直到下一次任务；而任务失败，在异能影响下，异变者早晚会黑化的更严重。你失去最佳干预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情况越来越糟。即便回到原来的时空，你也会不受控制的和这位异变者发生交集。” “我明白了。” 长久的沉默后，宋一轻声回应。这个结果，比她想象的要糟。 答应委托的那一刻她过于冒险冲动，没有想清后果。但，收束异能的事总归需要人去做，她不可能看着言叙变糟而无动于衷。既然开始了任务，就要尽全力。 宋一捋了捋目前得到的信息。言叙获得读心术后的言行浮夸而偏执，但换个角度，偏执有时也意味着单纯。他有很严重的心结，这个心结在拥有读心能力后产生。宋一不确定言叙痛恨的到底是什么，只能从两人的对话中猜测。 之前他提到“我的一生都是丑恶的谎言构成”，症结也许和他的身世有关。 宋一晃了晃脑袋驱赶困意。今天不早了，剩余部分还是明天再想。 且走且看。 * 翌日。风平浪静的一天。 言叙像是在刻意避着宋一，一整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本外国作者的推理小说已被摆上书架，放在言叙特意清出的一个新的书柜专区。 周三白天，书店客人少之又少。除了宋一，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改变。她抚上新书的书脊，在标题“失踪”两个字上短暂停留。 “喵呜——” 玻璃门处传来一声猫叫。宋一往门口一看，发现一只橘白相间的小猫，侧躺在门口晒太阳。宋一悄悄走近门边，那只猫仰头看了她一眼，又叫了一声。 这是一只流浪猫，看起来很瘦，身上的毛皮脏兮兮的，猫嘴边的白毛上沾了灰黑色的污渍。但它精神不错，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很有神。 小猫并不怕人。看宋一过来，它舔舔毛，缓缓起身凑到她脚边，咪呜咪呜又叫了两句。 宋一不懂猫语，店里此时除了她没有别人，她掏出手机戳了戳黑猫图标。 “什么事？”喵喵打了个哈欠，甚至懒得多说几个字。宋一大概摸清了这位时空管理者的性格，果断向它求助，“我遇见一只流浪猫，它对着我叫，我不懂什么意思。你帮我听听它是不是饿了？” 说话间，她试探着摸了摸小猫的毛，猫咪很配合的又叫了一声。 “你把我当成猫语翻译器了么？” 喵喵有些无语，它和真猫有很大区别，不过确实能听懂猫说的话。看在至少形态上是同一物种的份上，它帮了这个忙。 “你猜得没错，这只流浪猫饿了。并且，她很喜欢这家书店，觉得你人很好。她观察了几天，找上你是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家。” “喵呜~~”像是能感知到黑猫在为它“翻译”，流浪猫用脑袋蹭了蹭宋一的手背。 “猫是很骄傲的，愿意主动来找你，代表了她对你很认可。” “啊，它喜欢这个书店，可我并不是书店的主人。”宋一有些迟疑，“我先给它弄点吃的吧。谢谢你了，喵喵。” “没关系，你和她普通相处就好。猫语翻译什么的，我只帮你这一次。下回遇到重要的事再找我，跨时空通话话费很贵的。” “好。” 宋一撸了把猫毛，用手机购买了一份猫粮和一些猫咪用品外送上门。如果言叙愿意，书店里养只猫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他不同意，她就把猫带回家。 * 放学后，昨天那几个女孩子陆陆续续到了书店里。 “哇，小猫，好可爱。是书店收养的吗？” “不是，是今天自己找过来的小猫。言店长不在，还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养。” 宋一给小橘猫倒上猫粮和水，它趴在门口吃得很开心。几个女孩子围在跟前瞅了几分钟，怕吓到小猫，并没有靠太近。 “给它洗洗澡，一定是只漂亮的小猫咪。” “啊，希望店长小哥哥同意，这样我每天过来写完作业就可以撸猫了！” “附议！！” 几人激动的讨论了一会儿，背着书包跑去固定位置坐好。今天少了一个人，这些女孩并不在一个班级，在等了半天没见到那个叫张小小的女生后，有人好奇发问：“小小今天怎么没来？” “你们不知道吗？她和她5班那个闺蜜撕逼了。” “为什么呀，她俩不是挺好的么。我上次还看她俩一起去吃饭呢。” “不知道，好像说是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那个闺蜜知道了小小以前背后吐槽她的事，还翻到小小讲她坏话的小号微博，课间就气得跑去撕逼了。” “哇，我的天，没想到小小是这种人。”一个女生感慨，她觉得遇到这种事自己也会很生气。 另一个女生不太同意：“我觉得这没什么啊，相处久了，谁不会在背后抱怨两句。我去那个微博看了，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就是吐槽而已。而且有什么话私下说不好么，闹大了多难堪。” “emm不说别的，我记得上次过来我们喝的奶茶还是小小请的……她还给我讲过题，我反正蛮喜欢她的。” “背后说人确实不好，可是……算了，不是当事人，不好说。” 有个女生没怎么参与讨论，一边听大家说一边在刷手机。突然，她惊叫一声。 “天呐，班群里说小小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脑袋昏迷了！好像是因为眼哭肿了，人犯浑没看清路。” “真假？？昏迷了这么严重？”其他女生慌忙凑过来询问。 “在哪个医院啊，要不要去看看她？我记得她好像和她家里人关系不太好……” 她们嘀咕着商议了一会儿，得知医院就在附近，决定趁天色还早，一起去探望张小小。 “姐姐，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临走之前，女孩们没忘记同宋一打招呼。 “嗯，我听到你们刚刚说的事情了，路上小心。顺便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下班了，我也想去看看她。” “啊，好的！那先谢谢姐姐了。” 加了微信，宋一与几人挥手告别。回想起刚刚她们说的话，她的脸色凝重起来。 宋一把昨天放回去，夹在书中的那个信封拿出来。那些奇怪的话突然有了解释。 女孩们告诉她，张小小那位闺蜜，名字叫梁雁。 读心（6）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光源，只有一台电脑的主机显示灯弱弱亮着，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风扇声。 屏幕待机变黑，网页窗口已关闭，一封封邮件储存在草稿箱内，打上定时发送的标签。 当时钟数字跳至北京时间6月19日09:00:00，临时邮箱里的匿名邮件被发送至各处。一场事先张扬的审判，以揭露谎言的名义，无声展开。 始作俑者，此刻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冒出要“审判”那些谎话连篇的人的想法是在一个星期前。来来往往的书店客人，生活中遇见的路人甲乙丙丁，每个人都有自己肮脏的丑事。 脚踏三只船的摄影师小哥。 婚后出轨的畅销书作家。 偷窃成性的便利店员工。 内心恋童的小学语文老师。 ……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窥见那么多污浊的秘密，起初言叙还怀着好奇与惊讶，最后只剩对这些人的作呕。 有好看的皮囊又怎样？还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次次欺骗着信任他们的人。就像他的母亲。 言叙痛恨这些欺骗与背叛。既然上天让他有了读心能力，他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 半小时后。a市各处。 “邮件标题怎么有我男朋友的名字？” “你看了今天微博爆出来的新闻了吗？写《明月》的那个作者居然……” “小刘，老板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 “放我进去！我要投诉！你们居然让这种败类当老师！立刻给我孩子办理转学！” 秘密像滚入热油里的一滴水，随着邮件里的叙述和证据骤然炸开，将某些人粉饰太平的生活弄得一团乱。 而言叙仍躺在拉紧窗帘的黑暗中，思考整件事的细枝末节。 起初他想过寄预告信，但不确定会不会从信里暴露真实身份，最终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想想，有些遗憾。 那些打印纸都处理掉了吧…… 如果小员工知道他做的事，会支持还是反对呢？她是一个温柔的人，也许无法接受这样的手段。 出于这种考虑，他曾迟疑着将编辑好的邮件删掉一些，只留下他认为必须受到制裁的部分。 就这样吧。 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是宋一发过来的微信。 【1：来了一只流浪猫，似乎很喜欢书店，可以养么？】 【1：我会照顾它。】 流浪猫？养猫书店里会有异味，还可能弄脏他的书。不行，他不同意。 言叙心里抵触这个提议，但想到昨天的事，一股隐隐冒头的内疚让他没法直接反驳。他想来想去，选择无视这条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了一下。 【1：你今天还来店里吗？】 言叙举起手机，仰望着屏幕上两人的对话。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摁住宋一在墙边，离她很近很近的那一刻。 她的眼睛很好看。言叙读不到她的心，但那是他见过的，最澄澈的眼神。 有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在言叙心中漫开。是一闪一闪，忽上忽下的雀跃。 他点击输入框，慢慢打出几个字。 【言叙：稍等，会来。】 * 乱动他人私人物品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宋一知道这点，所以她在置物架前站了很久，拿着信封犹豫着要不要拆开。 如果说昨天看见信的内容是个意外，那么今天就再没有理由为自己辩解了。 她想了想，还是把信放下，给言叙发了条微信。 【1：你今天还来店里吗？】 言叙没过多久回她会来。她收起手机，考虑该如何询问言叙这件事。 张小小和那些常来书店的女生就读于这个街区的一所重点中学，校园风气尚算自由，学生家庭经济条件普遍不错。宋一打开这个学校的校园bbs，上面有学习讨论，也有八卦闲聊。学生们平常的学习生活蛮单调，所以张小小这件事没发生多久就成了bbs上热门讨论话题。 -支持ly公开撕x行为，直接开刚，霸气十足。对待两面三刀的小人不要有好脸色！ -脑震荡是真是假？怀疑zxx是在卖惨 -防火防盗防闺蜜，古人诚不我欺。你永远不知道那个和你一起手拉手上厕所的小姐妹是不是在背后骂你lashichou -隔壁那个帖子怎么有味儿？pps：我大五班终于和七班一起有八卦了，有二十个人给我点赞我就去七班跟喜欢的人告白 区别于几位经常和张小小一起来书店的小伙伴们的态度，bbs上以指责这件事的人居多。有些人甚至说了些很难听的话，碍于bbs版规，那些话多是指桑骂槐，但也能一眼看出其中蕴含的恶意。 宋一越往下划，眉头皱的越深。她又根据论坛的指路贴，摸去了张小小的小号微博。 最新一条微博内容是下午17：03更新的“对不起。”；有几条微博据说已经被删，但也有好事者截图艾特留存。评论里很多本校外校学生前来观光，不乏言辞激烈辱骂张小小的言论。 这件事真的是言叙做的吗？ 他为什么要掀起一场校园暴力？ 宋一脑海中浮现出张小小的笑脸。她只同她们接触过几小时，这个女孩给她的印象是话不多，有点小腼腆。言叙与她们调笑时，她不怎么接茬，但很容易脸红，还常常偷看言叙。 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生，为什么……要针对她？ 玻璃门被推开，宋一抬头，正准备说“欢迎光临”。 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那人冲她浅浅一笑。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夕阳光线斜斜打下，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暖色金辉。仿若光洁无暇的神步步走来。 宋一对此情此景没有额外的感受，她只觉得话噎在喉咙处。对这位作恶嫌疑人，宋一半句问候都道不出口。 言叙没察觉到气氛异样，他走到宋一身边，微笑着打招呼，“晚上好。” 这是几天来他对宋一态度最亲切的一次。宋一点点头，移开视线，冷不丁发问：“你认识张小小吗？” “张小小……”言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有一点模糊的熟悉感。他淡淡否认，“没印象。” 宋一拿出夹在书里的信封，推到到他面前。 “这是你做的吗？” “给张小小闺蜜寄匿名邮件的人，是你？” 言叙没有打开信，他盯着宋一好看的侧脸，缓缓道了几个字。 “没错，是我。” ※※※※※※※※※※※※※※※※※※※※ 卡文，更新有点少 明天争取调整好作息多更一点。 读心（7） 言叙承认得坦荡，还有心思笑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应该这么做吗？”言叙一哂，“你恐怕不知道，我做的远不止这些。” 他双臂一张，“这只是我审判的开始。” 宋一听完直接给了言叙一拳，打得他身子一偏。 她退开几步，望着靠在桌子旁支撑平衡的言叙：“我没想过，你真的做了，且不知悔改。”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成为你伤害别人借口。这不是审判，这是行恶。” 言叙抬头看向宋一，嘴硬道：“我没有行恶，我只是让那些人知道真相而已。” “你太幼稚了。” 说完，宋一丢下言叙一个人走了出去。 很疼。她大概用了十足的力气。 言叙感到脸颊发麻，他捂住脸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看，有一部分轻微肿起。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的手应该一样痛。言叙慢慢坐回椅子上，脑中思绪逸散。 真差劲啊，被一个刚成年的女孩说幼稚…… 他低眉深思，面色有些阴沉。 预告信不知为何没处理干净，还碰巧被宋一看见。印象中，挑起高中生争端的匿名邮件是他准备删掉的，但马虎之下依旧寄了出去。 这件事是个意外。他可以为自己辩解，但他没有。 反正他确实做了。多一封少一封，并没有很大差别。他也不想隐瞒。 言叙对自己的行为不感到后悔，只是宋一的离开让他有些预想之中的遗憾。 * 夏日傍晚，突然下起小雨。宋一抱起猫咪和下午买的宠物用品，快步往家里赶。 听到言叙的话，她几乎顺从本能打了他一拳。高高在上、轻描淡写的将人推入危险境地，并美其名曰为“审判，使宋一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书店兼职的工作估计要丢，任务后续恐怕也会困难许多。宋一觉得她和言叙两个人都需要冷静冷静。 不过首先还是安顿好小橘。 雨越下越大，等赶回家里，宋一的衣服也湿了一小半。她先从箱子里抱出橘猫，给它擦了擦，见它不像受凉的样子就放它自由活动。然后自己进浴室洗了个澡。 一切搞定后，宋一打开手机，开始看本地贴吧论坛和新闻报道。言叙说他做的“远不止这些”，也许他还在别的地方实施过这种幼稚审判。 期间，之前交换过联系方式的女孩给宋一发来了张小小的医院地址。宋一问了问张小小的情况，顺手拍了几张猫片表示答谢。 第二天，宋一按照微信上的地址去了医院，找到张小小所在的病房。 这是一家设施条件都很棒的高级单人病房，但房间里并没有人陪护。张小小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休息，脑袋上裹了一圈纱布。见有人来探望，她试图起身招呼。 “宋一学姐。” “你好好躺着，不用起来。” 宋一拦住她，放好带来的鲜花水果，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 “怎么样，伤得重么？” “还行，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暂时没大碍，要休息观察几天。劳烦学姐来看我。”张小小笑了笑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宋一斟酌了许久，不知如何帮助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很怕说了之后造成的效果适得其反。最后，宋一仍直言道：“小小，论坛和微博上提到你的那些言论，别去看。看了也别去信，他们说的话毫无道理，只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嗯，我知道的，阿茹她们也不给我看手机，我就没看了。” “如果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可以和我说。”宋一顿了顿，“我家人也是因为工作，很少关心我。所以我……在某些方面大概能理解你。” 张小小不说话了，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很久之后，小声的问：“学姐，我是不是很差劲？” “不会。你并不差劲，也没有做错什么，”宋一斩钉截铁，“是那个窥探隐私，乱发匿名邮件的人做错了。” “不，我错了。 “醒过来之后我就一直一直在想，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太糟糕了......我有什么不满，应该直接和梁雁说，而不是在背后埋怨。 “......我以为咽下不满能维持表面的和平，所有的矛盾只要我忍一忍再背地发泄掉就好。 “但我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想过，她知道这一切时会有多伤心。这根本是虚假的友情。” 张小小断断续续地说着，一点一点反省着自己。 “我偶尔会觉得应该谢谢那个匿名者，尽管他手段很粗暴，但也让我彻底醒悟了。 “我会好好道歉，努力让小雁最后能原谅我。 “学姐，你说这样好么？” 宋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了握张小小的手。 离开医院，宋一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还是不能认同言叙的行为。明明有更温和的方法解决问题，他却偏偏要选最容易出事的一种。 张小小没有因网络言论受到伤害，也能正向思考整件事，这固然很好。但换一个人也许就不会这么好运。 读心术，果然是一项很危险的能力。 * 6月19号起，a市的新闻从业者们全都忙翻了天。 不断有稀奇古怪的新闻冒出，被记者碰见，被民众电话投稿，被网上视频爆料...... 大到本市著名作家突然婚变，小到便利店员工被人举报。伴随着争吵、殴打、闹事控诉……一桩桩人际纠纷接连曝出，直接颠覆了一些人的“人设”。有网友网上戏称，今年夏天的瓜格外多格外甜美，吃得能让人噎死。 在深入调查后，几例新闻里奇怪的共同点渐渐被人注意。纠纷中受害的一方，都曾收到过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记载着身边人欺骗隐瞒他们的恶行。他们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调查求证，谁曾想邮件中的一切俱是真相。 “谢谢那位寄邮件的好心人告诉我真相。也许蒙蔽在假象中的我依旧会很幸福，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作家林烨的妻子萧女士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到。她眼眶红肿未消，看起来是狠狠哭过，但语气很沉着冷静。而这一果断态度博得了网上大多数人尤其是女性网友的赞赏。 言叙的书店今天停业。 他戴着鸭舌帽，低头坐在一家面馆吃面。 虽然他试图隐匿，但之前做的事依旧给他带来一些小小的麻烦。 先是事情都上了新闻，继而被人注意到匿名邮件，最糟糕的就是，其中一个当事人到书店来买书，结账时两人对视，言叙发现那人在怀疑他。 他当时读到对方内心的想法—— 『到底是谁在害我？那个上热搜的作家在这里开过签售会，我当时也有参加，除此之外我与他毫无交集。作家的妻子和我的女友都收到匿名邮件，难道一切和这家书店有关？』 言叙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十分冷静。当对方开始闲聊探问言叙对最近新闻的看法，他再次读心，把早就揣摩好的答案说出来，总算是没露出破绽。 思来想去，言叙决定先歇业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关门容易加深那人的怀疑，但至少能保证他自己的生命安全。 隔了两天没见到宋一，言叙有点莫名的失落。今天选了宋一小区附近的面馆吃面，未尝没抱着偶遇她的心思。 虽然宋一用一拳头表达了对言叙行为的反感，但言叙并不觉得宋一会告发他。相反，这时候，他希望见她一面，让宋一给他一些意见。 “审判”行为的后续发展已超出了他的掌控。尽管言叙不想承认，但潜意识里他觉得宋一比他本人要靠谱。至少，有她在，他时不时焦躁的心情会跟着平复下来。 “老板，两份牛肉面，一份加辣，一份不要辣。” 两个男人结伴进了面馆，落在后面的那位对老板吩咐道。 “好嘞。” “李先生，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吃顿面？”一人冷笑着落座，心情听起来很是不好。 “林老师，稍安勿躁。这地方不引人注目，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近，我们边吃边谈。” “林老师还记得这里吧，您来过这附近签售。” “我签售过的地方多了去了。” “确实，您去过的签售地很多，但……邮件来源，必然要从共同点入手……”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面馆的吵嚷声，后面的内容已不太能听清。言叙抬头，打量起邻座这两人，他们各自做了乔装，但看得出是被自己邮件揭发过的作家和摄影师。 想等的人没等到，等来了想搞他的人。 真是......冤家路窄。 读心（8） 对话的两人坐在言叙不远处，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其中一人的面容。 那人戴着鸭舌帽，蓄了胡子，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注意不到这就是几天前上了微博热搜的知名作家林烨。 言叙注视他的双眼，开始读心，片刻后，他已获知两人会面的缘由。 原来那位当事人在离开言叙的书店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他通过各种方式尝试与林烨联系，称自己有匿名寄件者的线索。两人约在这附近碰头，摄影师姜志豪把他关于书店的推测告知林烨，并邀请他一同去书店查探。 林烨对姜志豪的说法没有完全相信，但同意了这项提议。那封匿名邮件毁了他的家庭和事业，林烨现在备受舆论和亲友的指责。对那位多管闲事的寄件人，他可谓恨之入骨。如果真确定是书店老板在搞鬼，呵呵，那他必然不会放过对方。 这人心中所想太过阴暗，特别针对的就是言叙本人，言叙在读心读到一半时忍不住打了个颤。 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发现。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有道德底线的好人，甚至盘算着武力胁迫，找道上的人逼问言叙。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漏掉一个的想法，言叙只要露出一点破绽，他们就会联合其他邮件“受害者”对他狠狠报复。 此刻，言叙才真实感受到自己受到的威胁，他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面，低调起身结了帐。摄影师和作家还在低声商讨着什么，没注意到他们话题里的主人公在刚刚擦身而过。 言叙去超市买了一些食品，准备在家多当几天死宅。他大学毕业后就拿着父母遗产开了家生意不温不火的书店，每天只和客人及书商交流，社会经验算不得丰富。尽管在书中学了很多知识，而直到如今，言叙才真正领悟到，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因为眼下的情况，他竟想不出一种合适的解决办法。 当初林烨在书店里办签售会还是同学担心他书店生意不好牵线介绍的，就在那段时间的接洽中，言叙发现了这位作家的秘密，全部记录了下来。他并不在意对方知名作家的身份，反而觉得林烨做的事有辱一个写作者的品格。所以决定“审判”名单时，言叙毫不犹豫的就把林烨放了进去。 之前不以为然，但他忽视了有些人财力丰厚，能做到很多绝地反扑的事情。 比如现在，言叙回到家打开电脑，发现邮件里多了好几封陌生邮件。 『言先生： 冒昧打扰。 之前那位寄出许多封匿名邮件的人是您吧？ 我个人很欣赏这样的创举，但受人所托，我不得不负责找出您的真实身份。 这封邮件是友情规劝，希望您不要再龟缩不出。 早日开诚布公的与我的客户在您书店里谈一谈。 当然，如果您执迷不悟，家也不是唯一安全的场所。 您亲爱的骇客ken 』 另外几封邮件是八卦娱记等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他，试探着发来的合作邀约。他们称虽然不知言叙是从何获得这些劲爆消息，但他们很想与他面谈，商讨后续的合作。而如果言叙不愿，他的信息最后会被当成新闻公开。 原来生活被人无孔不入的窥探是这么一件可怕的事。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殊不知自己的身份早被人猜破。 言叙关闭所有电子设备，瘫靠在椅子上，一时有非常强烈的无助感。 * 宋一这两天在家里闲着。 天气越来越热，外面艳阳高照，热气仿若实质灼烤着所有人的皮肤。宋一把卧室窗户关严，空调冷气开足，坐床上抱着手机正在……打游戏。 又一个冷门乙女游通关完毕，最后的cg画面尚未放出，手机就自动黑了屏。 一只黑猫跳上屏幕，猫毛炸起，带着一脸鄙视的表情，随之而来的是喵喵波动的电子音。 “协助者061，消极怠工可是很糟糕的行为。” 宋一面不改色：“在对自己的能力合理评估后，我认为目前并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 “你应该时刻关注异变者的情况，而不是揍完人之后独自窝在家中。” 宋一把手机一扔，倚靠在床头：“我并不喜欢强行劝说与我三观相差太远的人。” 那边喵喵急了，声音波动中带了几丝薄怒：“那你也不能放任自流，你这样随意，任务肯定失败。你难道想遭受那些不良影响吗？” “我话没说完。”宋一语气淡淡，不被喵喵的焦急所影响，“我与言叙关系陷入僵局，与其跟在他身边，不如侧面了解他的情况再改造他错误的观念。这种事情急不得。至于玩游戏……劳逸结合，才有好的工作效率。” 喵喵仍是不信：“那你都做了些什么？” “抽空研究了一下社会工程学的内容，搜集了一下言叙的人际关系和他父母的社会资料。其中……有一些很有趣的线索。”说话间宋一已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整理好的文件。文档上的列出的信息有些粗糙，但离真相已差不了多远。 “这些……你只要说一声，系统是会提供给你的。”喵喵难得无语到停顿，对宋一的行为愈加不解。 “哦？”宋一挑眉，“我在说明书上并没有看到相关内容。” “是付费服务，需要管理员与协助者亲自说明。” 说到这里，管理员喵喵也觉得很憋闷。按以往的经验，分配给协助者的第一个任务要么简单到用不上付费服务，要么协助者发现任务过于困难会自己主动过来求助。而这位061号，两者都不是，反倒很有技术宅的潜质。 既然提到，喵喵顺势与宋一详细介绍了系统自带的付费功能。包括世界观解读、人物信息补充、随机金手指抽取等等。宋一大致浏览了一遍展示出来的商品，不置可否。 “既然你已经有了推测，为何不按照想法去行动？” 见宋一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喵喵打破沉默，挠着爪子发问。 “我还在等。”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任务越往后越难，我们的所有时间也不过三周。” 宋一没有理会，拿起手机准备继续游戏。但手机突然发出警报，宋一打开app，言叙的资料档案界面出现了一行红字，在不停地晃动颤抖。 【检测到异变者状态异常！】 【检测到异变者状态异常！】 她眉头微蹙，很快又松开。抓起手机从床上起身，她的行动可以说是干脆迅捷。 “看来时机很快就出现了。” 这次，黑猫没再提通讯费太贵的事情，似乎想继续观察宋一的所作所为。宋一没有拆穿，出门前突然问了一句：“话说你们是可以定位到异变者所在地的，对吧？” “嗯嗯，我们提供的服务很多样。不过，可以是可以，但需要收费。” “噢，我也就是问问。言叙的性格，不在书店，就是在家。他地址我之前有问过。” 那你还问个锤子？ 希望刚被挑起，就被无情打碎，如果宋一此时在空之结界里，喵喵觉得自己很可能忍不住想挠她。 “不过也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他被那些想报复他的人逮住了。如果是这样，到时候还要寻求你的帮助。” 行叭，您自由发挥，本喵不问了。 * 言叙现在，状态很不好。 他虽然关了电脑手机，但那封邮件以及他亲眼读心到的内容，都引起他各种不好的联想。即便晚上睡着，也有各种各样的噩梦，梦里，他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 回想起噩梦中的情景，言叙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只不过一天，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就受到了严重折磨。他坐在墙角，随便吃了点面包。食材放在冰箱之中，言叙却没有兴致处理，饿了就随便吃点什么果腹。 不应该这么畏畏缩缩的。他做的明明不是坏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言叙浑身一激灵，跌跌撞撞从墙角处坐起。 “咚咚咚。” 又响了一遍，十分清晰，证明这不是他的幻听。 要来了吗？ 他拿起家中最有杀伤力的一件武器：一把菜刀。然后慢慢靠近门口，深呼吸三次，假装平静地询问来人：“谁？” “是我，宋一。” 是她？言叙听见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是冲上心头的惊喜。但他很快又陷入怀疑，他不相信宋一此刻赶来是好心来帮他，反倒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就算不是，宋一偏在他落魄时来见，也足以让言叙生出几分恼怒。 “你一个人？” “你为什么过来，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吗？” ※※※※※※※※※※※※※※※※※※※※ 梦里，言老板被几位壮汉团团围住…… 言叙：弱小，可怜，又无助。助けてください~~~~~ 宋一：别急，姐这就来了（超酷 读心（9） “……” 听到言叙的问话，宋一顿了一瞬。从她的角度，言叙的所作所为经常会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但好在宋一性格随和，即便被对方质问，也还是有耐心。 她不疾不徐地作答：“不算上我看不见的阿飘，门外确实只有我一个人。这种事情，你可以靠猫眼确定。” “至于看别人笑话这种事，我向来没什么兴趣。再说，你好像也不算很有幽默感到能让人发笑。” 啊，是了。这熟悉的噎死人不偿命。言叙这才想起可以通过猫眼看到外面情况。他凑上去，宋一正拎着一塑料袋东西站在门口，等着他开门。 紧绷的心情稍稍放松，言叙又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宋一：“吃的。到饭点了，你不饿？” 言叙的肚子很配合的在这时“咕叽咕叽”叫了两声，似乎是被“吃”和“饿”两个字带起的条件反射。好在声音很小，又隔着门，不用担心被宋一听见。 言叙这才把门打开，让宋一进门，又很快把门关上。很少有人来言叙家做客，但备给客人用的拖鞋还是有几双。言叙把手里的菜刀放在玄关隔断柜上，给宋一拿拖鞋。 宋一换鞋时随口一问：“你拿刀干嘛？” “哦，哦……到饭点了，我准备做饭。”言叙借着宋一刚才的话，胡乱编了个理由。然而他家的厨房是敞开式，宋一偏头瞧了一眼，心下了然。 “用菜刀防身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宋一把东西放在餐桌上，一边拿出食物一边告诉言叙，“对武力值较弱的人来说，手持危险器具只会被敌人夺去反制。” 言叙：…… 他怎么同意把这个人放进来的！ 这个想法出现没有两秒，溢散到言叙鼻尖的香气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带了什么吃的？”言叙把菜刀放回厨房，走过去好奇问。 “麻小和粥。” 一盒颜色红亮的麻辣小龙虾被摆了出来，上面点缀着翠绿的香菜和点点蒜蓉。烹煮过的辣椒与香料形成的特殊香味在食盒盖打开后更甚，刺激着言叙的味蕾神经。 然而这一整盒小龙虾并没有摆放在餐桌中间，而是全部放置在宋一这一侧。然后她将另一碗热粥推至言叙面前。 两人此时皆已落座，宋一看着对面的男子：“粥是你吃的，麻小是我吃的。” “凭什么！”言叙不满地大叫。 “凭你饮食不规律？只配喝粥。” 之前app中发出警报，她料想言叙这两天窝在家中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过来一看，茶几上凌乱摆放的面包袋和毫无人气的厨房昭示着果然如此。言叙还想反驳，但自己也知道宋一说的是事实。 宋一没再废话，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熟练地剥虾壳。她先是掰下虾钳放在一边，然后捉住小龙虾，拇指一压，虾身一挤一按，再握住虾尾一拔，整只虾肉就被带出，送入宋一口中，掰下的虾钳也没被忘记，轻松一拔拔出虾肉吃掉。在言叙愣神期间，宋一已经吃完五六七□□十个麻小，在餐盘上堆起一堆壳。 “别看了，再看粥都要凉了。” “我也想吃……”言叙眼巴巴看着宋一，企图靠卖萌获取施舍。 尽管他一双狗狗眼可怜地望着女孩子时很有杀伤力，但宋一显然不吃这套：“我说了，你不能吃，你快两天没好好吃饭。吃麻小你的胃会一命归西。” “我的胃没那么脆弱。” “哦，但龙虾是我买的，我不想分给你。” 行叭。 言叙认栽，不再装腔作势。他低头用勺子扒拉自己面前的山药鸡茸粥，很快闻见粥带来的清甜香味。先前被麻小夺去眼球，言叙并没有太过在意宋一准备的是什么粥，此时他尝了一勺，顿感精神大振。山药软糯清甜，鸡肉滑嫩美味，热乎乎的粥米在舌间游走，此刻在言叙心中，说是最棒的人间美味也不为过。 一勺勺汤粥入肚，一直以来的焦虑和疲惫，也都随之一扫而空。 两人就这样沉浸在各自的美食里。不得不说，食物永远是解压的最好方式。 一餐用尽。宋一很负责任的把所有食物残渣都收拾好，桌子擦干净。言叙也上前帮忙，整理完一切后，两人在餐桌前对面而坐。此时刚过六点，夏天的白天总是更加漫长，窗外还是亮堂堂的景象。 宋一首先发话：“有件事，我想先跟你道歉。我上次不应该那么冲动地打你。” 言叙听到这话有些茫然。事实上，最近各种事带来的冲击太大，他差不多已经忘了宋一揍他一拳这茬儿了。 再说，以他对宋一的基础好感……其实，咳，他当初也没怎么记仇。 不过既然对方道了歉，言叙还是高兴的，他试着猜测：“所以，这顿饭是用作赔礼道歉？” “不是。走到这边突然饿了，你家附近这家卖小龙虾的挺有名气，顺便买来尝尝。” “再说，打就打了，你也不是没犯错。” 言叙感觉宋一整个人透露出的是‘打你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我亲自带饭上门道歉’的意思。但他好像并不因此生气。 宋一淡定的态度像定心石一般，给迷茫中的言叙带来一份确切有力的支撑。在孤立无援的处境下，唯有知晓自己所作所为的宋一是他可以信任的。言叙虽知道把宋一牵扯进来不好，但接连的恐吓让他神思不宁，他也很想有个人站在身边听他说一说。鼓励也好，骂他活该也好，总之，不要再让他一个人自我折磨了。 “我当初并不知道你报复的都是哪些人，听说张小小摔下楼梯，又看到校园论坛上说她的那些话。我真的很担心。” “我不希望你成为校园暴力的制造者。”宋一轻声解释，一字一句道。 “后来我去医院探望了小小，她看起来没受很大影响，并表示其实心里很感谢用匿名邮件戳破她谎言的神秘人。” “虽然我仍然不认可你的行为，但我想告诉你这些，你或许不知道的事。” 言叙呆呆地看着宋一，她的话，让他不知所措，甚至有想哭的冲动。他仿佛明白为什么宋一反反复复强调说他做错了，他太幼稚了。而即便这样幼稚地伤害了别人的他，依旧得到了对方的感激与原谅。 “这两天，我也是看网上新闻才知道，原来你报复了很多说谎者，其中大多数都是真正需要被揭发的恶人。我思考了很久你行为的合理性，也试图想了解你的动机。” 宋一说完这句，难得的有些迟疑。言叙看见她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有他读不懂的深意，像在犹豫什么，最终又下定决心。 他听见她说。 “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想向你确认。” “你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事，才如此痛恨欺骗？” ※※※※※※※※※※※※※※※※※※※※ 这章写得我好饿=-= 读心（10） 宋一的话在言叙耳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这是他最耻辱的一个秘密，事关身世，他也是读心徐弘才偶然得知他不是言父的亲生子。而宋一，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因为母亲才痛恨欺骗？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什么来历？你和徐弘认识？”言叙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惊怒万分。 “徐弘？”宋一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个人，但不认识他。” 她把倒好的热水塞入言叙手中：“你先冷静。” 也许是宋思成的面瘫教育确实成功，即便面对一个震怒中的成年男性，宋一依旧态度寻常。这种平静往往能无意间感染别人。 “我想更了解你，所以擅自搜索了你和你父母的信息。根据你母亲赵女士在她私人微博号上的记录，她和你父亲的关系并不像言先生对外描述的那般和谐。 “今年5月，你对赵女士的态度急转直下。有出版商找到你希望能推出她的遗作，但统统被你拒绝。你的个人动态中也隐隐透露出发现赵女士有隐瞒你们父子的事，并为此十分困惑痛苦。 “我没有深入调查下去，因为有些事涉及当事人家庭隐私，并不适合被我这个外人知晓。 “尽管我获取的都是网页上公开的信息，但这种“探寻”确实可能对你本人和已逝的言氏夫妇造成冒犯。我为此诚挚地向你道歉。” 宋一说到这儿，站起来，朝言叙鞠了个躬。 言叙还没处理完这一大段话里的信息，就被宋一的动作吓到。 “我，这，你……” 愣了半天没组织好语言，言叙想，这一定是刚吃完饭脑供血不足阻碍了他的思考。 “如果你信任我，我会帮助你解决眼下的麻烦。”宋一补充到。 言叙没说话，喝了几口水。最后看着宋一那张好看但面无表情的脸，谨慎问到：“你说要帮助我……你知道我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且不论你找到的那些信息，这次你突然到我家来就让我觉得很可疑。” 他皱了皱眉：“你难道也有读心术？” “很遗憾，我没有这种超能力。不过你这句问话让我想到，你是用读心术才得到那些人的秘密吗？难怪。这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宋一难得露出些兴味，“所以，你现在可以看出我正在想什么吗？” 被问到这点，言叙不免沮丧：“没有，你是我唯一无法读出心中在想什么的人。也正因如此，我才同意了你的招聘。” “或许，这证明了我们之间的缘分也说不定。” 他很快转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像以前那样，在话语背后藏着若有若无的暗示。不过宋一一眼看出这又是言叙的一次虚张声势。他想通过这番调笑，来获得对话的主导权。 可惜宋一不像寻常女生……她并没有害羞神经。 “店里的那些常客女学生曾提到过，你是4月底之后突然发生改变的。包括为人处世、形象打扮、说话语气等等方面。我猜想，是不是因为你拥有读心术，读到了别人对你的评价，才骤然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连时间都知道，言叙觉得，宋一真应该去当个预测神棍。 其实宋一是在打开时空复原系统app的那一刻知道言叙拥有读心术的，但任务的存在不适合向言叙透露，她就换了种容易接受的解释。 为了让解释听起来足够信服，她也是没少找寻言叙改变的蛛丝马迹。或许是言叙马虎的性格让他不知遮掩，这些线索找起来非常容易。 “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言叙换了个问题，他看着宋一，想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高中毕业生……却生生把他摸得门儿清，这是何等之天赋？ “我大学有意向选择金融和计算机专业，对网络与信息安全方面很感兴趣，因此有主动去了解。至于搜索信息……用到的是社工相关的知识，没有什么难度。我不会很高超的黑客技术，能在短时间内知道那么多算是巧合…… 我母亲程伊女士毕业于言先生执教的大学，和你父母认识；我父亲宋思成作为宋氏集团总裁，在商业方面和徐弘有接触。借着他们的人脉，我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当一个人的情况被你全部知晓，而他却对你一无所知。由于信息不对等，对方下意识会产生恐惧、防备。为进一步打消言叙的不信任，宋一主动提起自己家人的一些事情。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对你确实没有恶意。” 言叙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倏尔他又疑惑：“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要帮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宋一漫不经心的扯了个理由，“非要说的话，因为你进的书都很合我口味吧。我也是森见老师的书迷。” ！ 被夸好看，言叙稍感不自然。内心虽有隐秘的欣喜，却总觉得这话由宋一说出来不太可信。但在提到“森见老师的书迷”时，他立刻精神一振，模模糊糊回忆起有关此事的印象。 宋一没高考前就经常来光顾他家书店，虽然他那时基本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但对这个买书别具一格的女生有同为书迷的知己好感。他想起他还曾在喜欢的书卖得不太好时，含蓄地向宋一推荐，而宋一后来也确实吃了他的安利。 原来是这样吗？ 言叙摸摸鼻子，对刚刚才回想起这段记忆感到不好意思。 没有什么理由能比这点更能打动嗜书如命的他了。言叙现在很想冲上去握住宋一的手，喊一声：“只要你是森见书粉，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鉴于行为太过傻缺，言叙还是生生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再看向宋一时，已卸下所有警惕，惟余满眼卟呤卟呤的信任。 ……这变化也太快。 宋一压制住自己的吐槽欲，言归正传。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说说你现在遇到的具体麻烦吧。” “留给我们的时间应该不是很多了。” * “宪/法第三十八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 第三十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搜查或者非法侵入公民的住宅。 第四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受法律的保护。除因国家安全或者追查刑事犯罪的需要，由公安机关或者检察机关依照法律规定的程序对通信进行检查外，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侵犯公民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 之前贵社员工发来的邮件里，意含的威胁恐吓已构成违宪行为。望贵社员工悬崖勒马，切勿在违法犯罪边缘徘徊试探。 如警告后不改，我方保留通过法律等途径追究相关人员责任的权利。 电脑屏幕上，一行行文字跳动着出现。宋一一面编写回应邮件，一面与站在一旁观看的言叙解释。 “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最能依仗的武器永远是法律。尽管它有时不能给予最完备的保护，落实中也可能有漏洞；但它永远是回击那些想侵害我们个人权利的人的最好依据。一个人只有心中有法，尊重他人，守好自己法律和道德上的底线，才能问心无愧，走得更远。这就是为什么张小小的事情发生后，我对你极不赞同的原因之一。” 言叙听到这里，垂着头，半晌闷闷回应：“是我做错了。” 宋一口袋里的手机又像之前一样猛烈震动着。她没回头看言叙，但也感觉到此时屋内气氛低沉。宋一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解释：“……你的行为确实侵犯了别人的隐私，但和他们这种直接威吓的本质有很大不同。 “第一，这些娱记是为了商业利益找上你，为了你的能力，擅自侵犯隐私。第二，他们用将你隐私透露出去作为威胁筹码，逼迫你与他们合作。这种行为是非常令人不齿的，而你则并非如此。 “你获得那些秘辛，是由于莫名出现的超能力。揭露邮件你只发给了那些被欺骗的当事人，事后公开是当事人的个人选择。而且，无论是婚内出轨、盗窃、还是徘徊在恋童边缘的教育工作者……他们确实应该为自己的隐瞒和过错付出代价。” 宋一找出林烨前妻萧女士的微博，最近动态显示她已经走出婚变的阴霾，并重新捡起自己因婚姻丢掉的事业。评论下方很多都是鼓励称赞她，或者表示自己受到她行为鼓舞的网友。 “你看，你做的一切是有价值的。” 言叙已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因宋一的话陷入愣怔。但此时，他突然很有想哭的冲动。这些天来盘桓在他心中自我怀疑、内疚、恐惧……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找到溃散的出口。 他打开手机，翻开萧潇的置顶微博，赫然是一封写给匿名寄件者的感谢信。 信中写道： “谢谢你，亲爱的神秘人。网络平台上很多人对你的行为表示争议，但作为收到邮件当事人，我由衷的感谢你把我从那段虚假、卑鄙、充满欺骗的婚姻中解救出来……离婚这个决定很难，很苦，过程中遭受过数不清的压力与挫折。但当我从那个屋子搬出来的那天，我感觉我获得了新生。 我不敢想象，如果不曾得知真相，那被谎言强行束缚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每过一天自由而真实的日子、每感觉到生活在逐渐变好，我心中对你的感激就愈深。我很想亲自致谢，但也很担心自己已给你带来了麻烦。” 内容一行行下拉，言叙认真读着其中的每字每句。 “……我将以你的名义每年对妇女发展慈善基金会作出捐赠，未来也将致力于帮助每一个在婚姻中受到身心伤害的女性。 再次致以我本人对您最高的谢意。” 言叙的目光停留在页面的最后几行字上……他一直没关注过事情的后续。当时寄出邮件，表面上打着“审判”的中二宣言，但他内心其实知道，他的行为是一种泄愤。 知道真相真的是好事吗？ 言叙有时会很怀疑。因为在了解他的身世真相后，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愤恨与痛苦。他无法宣诸于口，也无处发泄，只好做出种种自以为“正确”却不那么“正确”的事。 今天，萧女士的微博终于给了他答案。是的。知道真相是好事。哪怕这意味着痛苦……意味着对所爱之人的印象颠覆，但没有人愿意生活在谎言中。他来不及消解母亲欺骗对他造成的伤害，但有些人来得及。 那么，这就是他行为的意义。 不过，想成为超级英雄的同时，还要足够清醒，有足够的自我保护能力。 言叙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思绪中没多久，就被宋一冷不防一句话叫醒。微博网页早被她关闭，宋一继续快速而有节奏地敲打着键盘。 “像你这次，就是因为冲动和不谨慎，留下很多把柄。建议你下次有什么想法要实施之前，先和我商量一下。” 言叙：虽然这种为他考虑的想法让人有点感动，但感觉宋一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充满着父爱…… 这种被纳入羽翼下保护着的感觉，很有安全感，也很微妙。这点微妙在宋一的下一句话里得到了验证，她非常不客气地评价道：“毕竟以你当前的程度，大概还停留在小蜘蛛成为独当一面的蜘蛛侠之前疯狂作死的阶段。” 所以你是对我进行慈父关爱的iron man？？ 妹妹，你貌美如花，为什么要用这么想不开的比喻！ 言叙轻咳一声，跳过这个话题，他问宋一：“所以，现在只要把这封邮件发出去就好了吗？” “不，这远远不够。”宋一轻轻摇头。 “对有些人来说，他们觉得只要自己的犯罪手法够高超，能钻到法律的漏洞，或者这方面的维权本身很艰难……那么那些条款就形同于废纸。这时候，光措辞严厉的警告是没有用的。” 宋一按下键盘上的“enter”键。 键帽下压，机械键盘清脆的撞击音在此刻掷地有声。 “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有以暴制暴的能力。” ※※※※※※※※※※※※※※※※※※※※ 【高亮】又补了两千字，之前看过的小天使记得刷新回看！ 卡文使人头秃qaq 把言弟放出来卖个萌向小天使们求收藏求评论！ 言弟：今天也是被迫营业的一天。 希望大家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让后妈作者同意我和女主的婚事。 留言支持者，书店买书全场八折！ 读心（11） “这封邮件，我会以携带木马的方式发出去。对方打开邮件后，设备里储存的关键文件会被吞噬，再也无法找回。” “这项技术暂时无法被反追踪，它最强悍的一点，是可以智能筛选出那些偷拍、偷录、以不正当手段获取的信息。对这些娱记来说，这大概是很需要头疼的一件事。而且由于内容本身来源不正当，他们无法报警，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宋一说到这里，嘴角微勾。显然是有人要倒霉的前兆。 她现在所使用的是一项全新的黑客技术，是从系统付费服务中找到的。之前喵喵介绍产品时，宋一看似没怎么上心，其实心里已有谋划。单靠她本人，想对一些烦人的杂鱼达到威慑效果颇要废一番周折。但依靠黑客手段无疑能精准打击对方的痛点，一举解决后患。这在她看来是件很划算的事。 况且，在编译代码的过程过程中，她本人也能学到相关知识。这单单一项黑客技术扣取的收费并不算少，但宋一在详细了解过它的原理和效用后还是毫不犹豫的购买了。起初她还担心无法赊欠，但喵喵解释说，这部分费用可以等到任务完成后在酬金里直接扣除。当然，延后支付按日计算利息。 喵喵奸商和推销的殷切程度曾一度让宋一怀疑他们这个所谓的【时空管理局】组织是不是濒临倒闭。当然，这又是后话。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种木马本身具有难移除的特性，严格意义上来说略微超过了这个时代可达到的技术标准，在隐匿方面也做到了极致。哪怕对方想花重金请人破解，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宋·游戏玩得不多·一玩就是大佬·强度党锤爆人狗头·一同学表示，氪金要氪在刀刃上。氪完之后，其余一切再用脑力和技术解决。 言叙看不懂屏幕上的代码，但他听宋一的描述，也领会到这样能一举制裁到那些威胁他的娱记。 她是真的有办法能帮到他。 此刻，言叙内心除了感激，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情感。他想起最开始……包括一直以来，自己对宋一的态度都不算太好，偶尔有些冒犯甚至算得上恶劣。但最困难时，他身边没有任何朋友，只有这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女对他伸出援手…… 宋一这边并不了解言叙的各种脑补。她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将邮件发送，椅子一旋，转到面向言叙的方位。宋一抱着手臂发问：“现在你的一号麻烦已经解决，说说吧，另一边是什么情况？” * 经过一段时间的解释，言叙终于完整说明他遇见林烨和姜志豪后读心读到的内容，并展示出那封来自“骇客ken”的邮件。 “所以，你是因为这些，这两天才茶饭不思，闭门不出？” “嗯……”言叙略感窘迫，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但在他的下意识推测里，对方确实会做出这种对他不利的事，“我怀疑有人会蹲守在我家附近，他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还能让骇客发邮件给我，说不定我的住址已经被黑，我……” 宋一了然，继而摇头，“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你陷入了几个误区。” “第一，对方并不确定那个匿名发件人就是你，他们觉得你嫌疑最大，但没有决定性证据，所以想着约谈你，一是看能不能诈出你的破绽，二是打着逼供的主意。 “这就存在几个问题。人选的未完全确定，导致他们在同你接触时，始终不敢过于正面直接的质问你是不是那个匿名寄件人，而是想方设法引诱你主动承认；至于你读心读到的武力逼供，他们更是不可能在你家或者你的书店附近实施。 “a市的治安管理很好，道路商铺之间装有很多监控。那些人就算花钱找了黑社会，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掳走一个人。否则他们是要被请去警局喝茶的。” 说完以上分析，宋一顿了顿，调出那封黑客邮件，鼠标选中。 “至于这封以骇客名义寄给你的邮件，可能根本不是骇客发来的。” “邮件的语气很奇怪，不像是真正的骇客，倒像是模仿平时影视剧和小说里艺术化的那种骇客形象。行文的含义，在表现友好的同时诱导收件人接受他的提议……你的电脑并没有任何入侵痕迹，如果他们真的请了黑客，很难想象不会先把你电脑里的文件搜个遍来验证你是不是真的匿名寄件人？” “那……发件人不是黑客，他们是怎么找到我邮箱的？”言叙疑问。 “你的书店和作家林烨有过签售合作，知道你邮箱不奇怪吧？你突然关店，那边扑了个空，因此想发个邮件来试探一下。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搞这么曲折，林烨主业是写小说，怕是把脑补力全用到这方面了。” 宋一换了个坐姿。 “你的小区出入管理挺严格，我进来时还做了身份登记。我观察了一下，没发现附近有可疑人物蹲守。所以，你没必要如此战战兢兢。” “……是我太喜欢自己吓自己了。” 听宋一说完，言叙才深深感觉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这么久的推理小说简直白看，遇到麻烦后，只顾着害怕，也没想着好好分析其中的疑点。 但言叙不知道的是，他会那么轻易相信对方并陷入负面情绪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读心术带来的副作用。那团黑气在他身畔萦绕，一有机会就侵蚀他的理智，言叙本人无法看见，便也无从了解这可怕的影响。他在听完宋一的分析后，下意识就会自我责备……这样的反应，其实原本不应出现在他身上。 “谨慎一点挺好，总比浪出事了要强。只是，你不能过于相信读心读到的内容，那毕竟是人的片刻闪念，也许并不怎么真实。”宋一随口叮嘱，继而又问，“你家的电脑上，是不是有可以看到店内监控的端口？” “可以。” “那么，如果你信任我，这件事也交给我解决。把你书店大门的钥匙给我，明天我去正常营业。那两个人知道书店开门后肯定还会找过来，我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而你，在家里看着情况就好，如果有情况不对，我会给你暗号。” “我不同意。你一个人面对他们两个，太危险了吧？” 言叙很不赞同这个方案。这可不比在他家里发发邮件，作为当事人的他龟缩在家中，让一个小姑娘去面对两个心怀歹意的男子，这点言叙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用担心。我虽然没有很厉害，但武力值还是抵得上的三个言店长的。” “哈？” 言叙惊呆，一瞬间以为自己没理解宋一话里的含义。他望着这个哪怕站起身也比自己要矮了12cm的宋一，觉得哪怕她脑力很强，在这方面也有点自信过头。 再怎么看起来瘦弱，他的力气也比她大啊？更何况林烨、姜志豪，甚至还有他们背后的人。 “要不，比划比划？” 宋一看言叙一脸不信的样子，很配合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言叙忙摆手：“不了不了。” 他的确不怎么相信宋一的话，但也只是打算不交出钥匙，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动手比试什么的，如果来真的，实在是有…… “呃嗷！” ……点欺负人。 脑中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连成完整的句子，言叙就发出一声痛叫。原来是宋一看言叙并不相信她的实力，直接动了手。她上去就是一个反手擒拿，把言叙制住。他的脸被摁在床铺上，倒不怎么痛，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钳制中挣脱。 这怎么可能？！ 他一个身高182的成年男性，竟被一个女生打趴了？说好的男女力量悬殊呢？ “钥匙在身上？” “在……我信了，你先把我松开！” 宋一没有理他，一只手依旧稳稳擒住言叙，另一只手则是摸到他腰侧挂钥匙的地方，轻松把一串钥匙取下。她松开对言叙的束缚，身后力量陡然撤去，言叙一下子扑倒在床面。他翻过身来，整个人陷在被窝旁，发丝凌乱，干瞪着眼不知要说些什么。 宋一有区别于她外表的超高武力。如果说宋一成长过程中有哪一点是得益于她父亲的财富，那么应该就是她的防身能力了。在宋一很小的时候，宋思成没有像别的家长一样送她去弹钢琴学舞蹈下围棋，而是特意请来几位优秀的武术教练，包括国际格斗比赛退役冠军，还包括，让带着宋一锻炼身体学习武术。 这属于防患于未然，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总是会有，宋思成不打算给宋一配保镖，那样太过显眼，并不符合宋思成想让女儿成长在一个普通环境的愿望。且宋父始终认为，能力这件事，求人不如求己。 不过，宋思成也对宋一三令五申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千万不能因为自己打架很强就到处去寻衅滋事。宋一是个慵懒的性子，当然也不会去乱找别人麻烦。加上遗传了父母优秀的外貌，久而久之，反倒养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譬如第一次夜半被言叙叫来面试，宋一说她携带了防狼喷雾，但类似工具对她的意义，其实是伪装大于实用。她有这样一种癖好：尽管在各个层面上都算不上普通，但宋一乐于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她认为这样是有好处的，因为越被人当成普通人看待，越容易让对手轻敌，在关键时刻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比如现在，言叙就是被她骗到，毫无防备，轻而易举地被她按趴下了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宋一转了转手中的钥匙，心情颇好的离开了言叙家。作为一个好心人，她在临走时还顺手帮言叙带下去两袋垃圾。 而言叙直到宋一关上门都还没缓过劲来，他呆呆地想着，最开始不答应和宋一比试的念头果然是对的。他简直是完完全全被她欺负。 现在，言叙只想拥有时光回溯的能力，冲回去狠狠摇晃那个不知好歹还敢为难宋一的言大胆叙的肩膀，问问他—— 你为什么想不开要作死？！ ※※※※※※※※※※※※※※※※※※※※ 有个情节重写了几遍，弄到今天才写好…… 可恶！明明打算六月日更的！ 今天有空会再多往后写点。给自己加油(? ??_??)? 小剧场 言弟：宋一姐，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不要打我，我知错了!!! 宋一：？你抖什么，我是好人。 读心（12） “恭喜协助者，任务完成度已达60%。” 从言叙家里出来后，宋一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提示。她拿出手机，打开时空复原系统app的界面，其中，【收束进程】那一栏下的蓝色进度条果然又比之前多推进了四格。 喵喵适时跳出来，显然同时收到了提示：“不错嘛，第一阶段结束前就达成60%，这个速度，唔，算蛮快了。” “任务进度的数字你们是如何判定的？” 听见宋一这个问题，喵喵开始颇为自豪地介绍起他们的技术成果：“呼，很好奇吧？这可是我们时空管理局研制出的超先进统计算法！通过收集时空内各项信息，结合异变者好感度、任务危机解决情况等多种要素，最终才计算出这十分精确的结果！” 宋一听完，并没有很配合的表示惊叹，喵喵不甘寂寞，转而提问它好奇的问题。旁观了宋一和言叙的互动全过程，喵喵有句话憋了半天，早想问了：“协助者061号，刚才面不改色的欺骗异变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嗯？我骗他了？” 宋一有些疑惑：“除了任务的事没和他说，我好像并没有欺骗他什么。而且没记错的话，这么做不也是你们【行事守则】中声明得要求？我倒是不介意向言叙说明一切。让他认识到读心术这种异能的危害性，说不定任务更好完成。” 说着，宋一作势朝言叙家方向往回走。 “不行——！你不能让他知道，这样这个独立空间会崩溃的！” 喵喵立刻疾言阻拦，整只喵慌得不行。好在宋一没逗它太久，把转过去身体又转了回来。 喵喵顺了一口气，见宋一真的打消了那危险的念头，补充说明道： “呃，是这样的，我观摩过其他任务者，他们在隐瞒异变者时基本会出现情绪上的波动。或心怀愧疚，或洋洋自得，或演技高超，或技术拙劣……总之都会表现出很有趣的反应。 “但，你却很奇怪。你说谎时，体征、言语和平常毫无差别。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可以内心毫无波动。” “啊，那可能是因为，我的理由一半以上都是真的。我确实是森见老师的书迷。” 宋一想了想她之前用来搪塞言叙的理由，随口分析。 “他的小说蛮有意思，推荐你没事看一看。” 从宋一的答话中，喵喵明显感出她的敷衍。拜托，现在是卖安利的时候吗？还有，为什么要对一只猫安利小说？ 没等喵喵吐槽，宋一像想起什么，自动补充她前一句的“失言”。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一只猫，可能更喜欢玩毛线球。我家里的小橘就是如此，书只会被它用来磨爪子。” 别把本喵跟那种凡猫相提并论！本喵虽然不喜欢看书，但阅读完全没问题！ 听到喵喵呼噜呼噜哈气的低吼声，宋一无声一笑。虽然最开始这只小黑猫以一个神秘形象出现，令她心生不少疑惑戒备；但相处时间久了，她渐渐发现，喵喵没她想象的那么“有智慧”，有时候，身上还保留着一些猫的小脾性。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宋一会放松警惕。找上她的这个“时空管理局”组织疑点重重，据黑猫今日的透露，他们似乎还会对协助者进行多重观察。 这个组织真的是像表面上做的那样，在一心维护时空秩序吗？ 宋一把疑惑埋在心底。 “好吧，就算不提书粉这件事，如果没有任务，你也不会主动关心言叙。还有，那句‘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帮你’明显也是谎言!” 喵喵支吾半天，又找到一个争辩理由。它显摆着自己得知的消息，质问宋一。 “我这里可以看到你的生命体征指数。大多数人在看到颜值高的异性时，受激素影响心跳频率都会加快。但061号你的心跳和情绪都没有任何波动。所以，你分明是在说谎！” “嗯。我父亲教育过我，人生来会对长得好看的人更有好感；而一个聪明理智的人，需要克服生物本能对他观点判断产生的影响。我认为他说的很对，因而训练过自己都把见到的人当成外观相同的萝卜白菜。 “这也是个避免公开场合发言紧张的好办法。不过，我不是容易紧张的体质。 “你可能不太懂人类之间的语言交互。那句话换言叙都能听出来我是在诓他，你对这点，揪着不放也太……” 大抵是考虑着给喵喵留点面子，宋一把剩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不说了，今天的任务已经解决。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明天有空再聊。” 说完，她关掉手机，主动切断与喵喵的联络。 “不会主动关心别人”这项指控宋一没有回应。她自认不是什么热心善良的大好人，成为所谓的“协助者”一半出于好奇，另一半是生活所迫。 如果言叙这样的事毫无预警出现在现实中，她会去帮忙吗？ 没发生的假设情形，遵循节能主义行事准则，她一向不愿多去考虑。 * 时间倒回这天上午。 中心时代书城的一间接待办公室里，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男子的手机传来铃声，他看见屏幕上来电人姓名，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铃声兀自响了半分钟，最终，男人还是滑动接听键，对着电话那边“喂”了一声。 “阿烨，有空见一面吗？” “最近不太方便，工作安排也多。” “那，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那件事，再说吧。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也没有心情。” “这样吗……那好吧。先挂了。” 对话草草结束。 出乎意料的，女人没像往常一样纠缠，反而干脆挂断。 林烨松一口气。 她终于想通了。 没错，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林烨之前的出轨对象：张雪柔。 从出轨事件爆出，到萧潇与他离婚，再到解决后续影响的现在……张雪柔联络他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与他结婚。 然而，在网上一堆人炮轰他的风口浪尖，在长辈亲友轮番指责的劣势情形下，他怎么可能自掘坟墓，草率的和婚姻的“第三者”领证？ 他和萧潇的婚后财产还没分割完，两人之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如若与张雪柔亲密，彼此碰上，难免不会再被萧潇嘲讽。 而且，萧潇作为他前妻好歹是top2名牌大学毕业生、有a市户口的本地人。张雪柔一个不过长得漂亮点的大胸网红博主，想当他老婆，她配吗？ 林烨合上手机，经纪人唐诚正好走进办公室，问他： “签售九点开始。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为避免不必要的意外，主办方安排的发言采访环节取消，考虑到你现在风评不佳，我也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所以，你今天可以迟点上去。” “取消了？”林烨皱了皱眉，内心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但他下午还有事，也希望早点结束，于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今天来得人比较少，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 林烨顺手扯了一下领带，深吸一口气。匿名邮件被他前妻连同出轨证据发在网上，让他饱受各路网友辱骂。今天是事件发生后第一场签售，唐诚不建议他来，但这是早就安排好的行程，没法临时取消。 唐诚对签售很不乐观，林烨本人并不这样想。愿意特地来签售的都是书迷，总不至于当面给他难堪。 抱着这种想法，林烨走上签售台。台下人数一眼望去是他爆红成名以来最少的一次。主持人介绍完他的名字后，底下也只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声。这和之前签售的场景千差万别。 出轨而已……影响这么严重吗？林烨感到纳闷。明明文学史上私生活混乱的作家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读者对他不能只看作品，忽略偶尔发生的那点瑕疵呢？ 主持人大抵怕场面尴尬，快速介绍完林烨后就示意工作人员开始签售流程。安排在第一位的是一名个头高大的男读者。他抱了厚厚一大摞要给林烨签名的现场贩售书籍。主办方大抵想博一个“开门红”，才安排这位消费最多的读者第一个参与签售。 林烨见到厚厚一摞书，内心满是欣慰。他一边签名，一边想感谢对方的支持，男读者却抢在他之前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么多书过来让你签吗？” 林烨心想，是因为你是我的忠实书迷吧。这话他之前听过很多次，但为保持矜持形象，他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书店不给带凶器。我寻思着，这书挺厚几大本，用来当板砖倒也挺合适。”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高高壮壮的男读者突然暴起，一脸凶狠不屑。抄起桌上一本书，就“啪”地往林烨头上拍去。 “花了这么多钱，第一个上来就是为了骂你！狗逼渣男，娶了我女神还敢出轨，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花为什么开得这样红！” ※※※※※※※※※※※※※※※※※※※※ 最近眼睛不太舒服，一码字就眼睛疼。 先休息一下，如果不行我试着纸笔写完再想办法放上来orz 高度近视伤不起twt 读心（13） 重物来袭，林烨下意识往后躲避，却因为椅子的阻挡未能及时起身。书的边角撞在他脑袋上，林烨额头一痛，忙喊人呼救。唐诚反应很快，立刻招呼保安上来赶走那个滋事的男读者。 男读者知道他教训林烨的机会只剩这几秒了，桌上的书也散落一边，没什么攻击力，便抄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对着林烨捏爆塑料瓶上的瓶盖。 水迸溅而出一些，弄湿书页一些，则全部喷射在林烨身上。 shit！ 此刻的林烨简直想破口大骂。底下的人都在看热闹，拍照拍视频发微博，还有人嚷嚷着为台上小哥的行为叫好。 安保人员一时没能赶来，壮汉小哥又放了几句狠话。 “垃圾玩意儿，赶紧撒泡尿照照，别带着你这堆废纸出来丢人了。” 他扔掉手中的瓶子，买的书也不带，直接从队列出口离开。由于他一系列言行过于彪悍，竟也没有一位工作人员敢上前阻拦。 唐诚无奈，让主持人想办法控制一下场面，自己急忙带着林烨下去调整。 “妈的，这都什么神经病。” “他女神？我跟我自己老婆离婚关他屁事。叼丝男，萧潇也只tm配给这种男的yy。” 身体濡湿，额头剧痛。林烨怒火中烧，不断咒骂着刚才那个挑衅他的男子。唐诚任由他发泄了几句，而后提醒道：“可以了，少说点，当心隔墙有耳。” “我被整成这熊样不给说了？什么破主办方？让这种弱智闯进来，还安排在第一个，谁知道是不是借着下我脸艹热度？等活动结束，我一定要让他们赔付我精神损失费！” 唐诚揉了揉眉心，在想有没有必要提醒林烨，这一切都是由他之前自己的过错带来的。 最后，唐诚还是给人留了情面。 “好了，别说了。这事我会解决。林烨，你是公众人物，请你冷静一点。” 有工作人员来问签售是否还继续，唐诚尚在思索，林烨已冷笑着回答：“为什么不签？就这么走了，别人还以为我怕了那孙子。” 唐诚无声叹气，只好叮嘱书城经理安排人筛查一下队伍，别再混进不怀好意的黑粉。 闹出这种麻烦，经理内心暗自嫌弃林烨不够洁身自好。但一上来让嘉宾出丑，传出去对他们书城影响也不好。于是他忙派人检查后面的读者，确认没携带凶器、没有恶意才放行。身材高壮的男读者则都安排保安格外注意。 林烨换好弄湿的衣服，折腾近半小时才回到签售台上。他感觉盯着他窃窃私语的人很多，这让林烨很不自在。好在后来几位书粉态度礼貌，签售也顺利进行，这才让他渐渐找回自信。 “林老师，可以to签吗？还想麻烦您写指定一句话。” 这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女读者，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她将书递过来，甜甜地笑着。 林烨的心像被春风融化，他不自觉坐直身体，故作淡定的回答：“可以。” “谢谢老师！”女孩看起很高兴，笑容也越发灿烂，“那么，祝福语就写‘出轨渣男不得好死’，to给林烨，森林的林，火华烨。” “老师，这本书我送给您当作礼物。” 林烨落下的笔在接触到纸面时停住，他呆愣片刻，内心有些不可置信，抬头一看，那女孩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林烨动作僵硬地合上书，把书递回去：“不好意思。” 女孩仍然笑着，笑容明亮的甚至有些刺眼。她没有拿回书，反而一字一句道：“不敢签是吗？那出轨时为什么敢做呢？林老师，我们这群书粉看着你跟萧潇姐从恋爱到结婚，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她的声音清晰明亮，后排的人也都能清楚听见。周遭再一次哗然，而女孩没等安保人员过来，就自己潇洒离开。 如果说开头那个男读者带给他的是愤怒，那么这女孩让林烨感受到的则是深深的迷茫，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林烨想摔些什么，然而手边只有他握住的这一只签字笔。 他立刻想撂挑子不干了，什么狗屁签售，都赶紧去死吧。唐诚及时察觉到不对，按住林烨的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提醒他：“必须签完，否则今天的微博热搜，你会被骂成狗。不仅私德有亏，对工作也不负责任，你剩下的那些书粉都不会再支持你了。” 林烨挣扎了一瞬，最终屈服，将笔又握回手中。唐诚咳了一声，对后面同样愣住的读者提示道：“下一位。” 最后，签售会磕磕绊绊的结束了，后面还有零星几位想找茬的人，但没咒骂两句就被安保请走，没有再发生像先前那么尴尬的情况。签名也是件体力活，虽然这次来的人远不如之前多，但林烨觉得无比疲累。回程路上他一直沉默，司机送他到楼下，林烨回到家，关上门，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这沙发是他前妻去买的，当时林烨乍一成名，四处奔波去参加宣传采访，新家里的家具装修全是萧潇置办，但她离开时对这些毫无留恋。他曾试图挽留，萧潇却一脸冷漠地告诉他：“能立刻离开你，哪怕让我倒贴钱都愿意。” “把我整成这样，你开心了？”想起前妻和今日种种，林烨猛灌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 门铃突然响起，林烨放下杯子去解锁，显示屏上出现的是唐烨。 他来干什么？今天的事不都结束了吗？ 林烨有些烦躁，他打开传讯器，对方似乎比他还要不耐。只见唐诚一脸冷肃命令道：“快开门，有急事。” ※※※※※※※※※※※※※※※※※※※※ 我好短小 先更着，之后再补一点呜呜呜 【小剧场】 言叙：狗作者，我和宋一已经两章没有没有戏份了！ 宋一：我无所谓。打游戏真开心，休假好快乐。 读心（14） 林烨打开门。唐诚进来就问：“你和那个叫‘小柔姑娘啊’的博主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林烨不懂唐诚问这话的意思。“小柔姑娘啊”是张雪柔的微博昵称，她在网上是个有一定粉丝群的美妆博主。两人有私情这件事已被曝光，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唐诚看着林烨一脸疑惑，深感头疼，干脆直接把手机递给林烨。 “你自己看。” 屏幕上是张雪柔新发布的一条长微博，已经有近万的转发与评论。林烨点进去。 “事到如今，有些话我想我不得不来开诚布公的说一说了。 我曾以为我可以承受，但冰冷的现实告诉我，这不值得……” 这篇“自白书”的行文深谙博人眼球之道。开头先卖了个关子，让张雪柔以爆料者身份出场。继而提及林烨婚变一事，言辞恳切的表达了悔意，再爆出了一些所谓的“内情”。 譬如，她与林烨在一起是被半强迫的。林烨曾许诺她会立刻离婚，并一度令她相信已经办理离婚手续，与她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认真交往。但事到如今并没有履行任何对她的承诺。 微博里贴了一些很容易望文生义的聊天记录，还有几段剪辑过的语音。看完这些“证据”后，林烨险些也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他又翻了翻评论，虽然也有一些喷子说张雪柔不要混淆视听试图洗白自己，但更多的是一些转而同情她的路人，相对的，也把全部矛头指向了他这个“害了两个女人”的罪魁祸首。 加上白天书城里闹出的新闻，吃瓜群众纷纷吐槽转发，热搜上多了好几个相关的话题丑闻。 林烨气急败坏：“她在说谎。” 唐诚拿回手机：“我知道。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她会毫无预兆的发了这篇文章？之前难道没有提前通知或威胁过你？如果有，那么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现在闹成这样，公关很不好做。” 经唐诚一提醒，林烨想起早上那通电话：“她今天早上有给我打过电话，但没有直接说要发文抹黑我。” “最近她一直在跟我提要求，要我和她结婚！你知道的，这根本不可能。” 说到这，林烨音调提高，显得有些激动。 他还没从张雪柔行为的愤怒中缓过来。林烨拿起手机就想打电话质问张雪柔，唐诚却拦住了他。 “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提前和我通报备。电话别急着打，我得先了解你们的具体情况，再做出回应对方的计划方案。” 唐诚推了一下眼镜：“我想，这时候你应该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后续按照我的安排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唐诚严肃的模样，林烨有些不自在。他铁青着脸辩解：“现在的热度高，不过是网友多管闲事爱吵吵而已，想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话头一开，他忍不住接着抱怨：“我真想不通，不过出轨而已，干嘛要这么揪着不放？之前出轨明星也不算少。” 说着，林烨举了几个明星名字，又道：“再说了，我是个作家。文人有几桩风流韵事，很奇怪吗？又不会阻碍他写作。” 唐诚听完林烨这番话，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明白是么？” “如果只是出轨，倒也没什么。可惜，之前我们给‘林烨’的定位是才华横溢又疼爱妻子的男神作者，也是靠着这种定位，你才男女通吃，聚集了很多人气。翻翻你的微博，秀恩爱、疼老婆的作秀不在少数吧？这都是被骂得最狠的几条。而现在，粉丝眼中的你已经是满口谎言的伪君子。他们如此愤怒，是因为觉得受了欺骗。” “简而言之，你的人设崩了。” 唐诚说到这，又是一声轻叹。 “你很聪明，这些不用我多解释。我过来是为了解决这次危机。如果你觉得没必要，等过一段时间影响会自然消退，那公关不做也无所谓，我和下面人也不用加班了；如果你觉得需要，就尽快把你和张雪柔的聊天记录都转发给我，通话记录也复述成文档发到我邮箱。” 唐诚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通知林烨：“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本来想过一段时间说。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还是直接告诉你好了。在经过慎重考虑后，我决定与你的合作要到此为止了。我们的合同正好签到八月。合约到期之前，我会继续完成好所有工作，但往后……” “祝你好运。”他拍了拍林烨的肩，没等答复就直接离开了。 林烨知道，唐诚对他，可能已失去了耐心。这一系列的事件，让唐诚已看不到他太多的商业价值。作为业内颇有能力与野心，想在写作圈造出巨星的优秀经纪人，唐诚对服务的作者要求也很严格。林烨自由惯了，爆红后也有些飘飘然，两人矛盾发生已不止一日。 他近来的作品不比从前，书迷和评论家都多有反馈，但靠着老本，勉强还能维持住繁荣的假象。可如今，一连串的丑闻已成为压倒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烨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砸了下去。 为什么？！他不该落到今日这种地步。明明之前他的事业与爱情都蒸蒸日上，粉丝拥趸也数不胜数。就因为那一封匿名邮件！让曾经的爱人把刀插向了他！ 这些女人，真是好狠的心。 林烨目眦欲裂，他颤抖着打开微信，给姜志豪发去消息。 “你调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不是他？” “什么时候行动？” 林烨不甘心。他自诩才华和智力都是上等，凭实力跻身为受人尊敬的知名作家。他还要名声斐然的载入文学史册，怎能就跌倒在此处？ 那封匿名邮件把他的心理活动，他的秘密，写得一清二楚。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报复、逼迫，让他为他所用。 书店老板的行为确实可疑，如果是他…… 林烨眸光渐渐变暗，闪烁出隐秘的色泽。 * “叮咚。” 手机响了，在a大校园里等人的姜志豪拿出来看了一眼，见发件人是林烨，不由觉得扫兴。 姜志豪在等前女友孙筱晴的消息。虽然他劈腿的消息早传得全网满天飞，但他心中仍抱有一线希望。特别是在他知道孙筱晴的父亲是他直属的摄影师协会会长之后。 “没其他可疑的人了。我找到了那个同样收到匿名信被开除的语文老师，他说他也去过那家书店买书。” 筱晴还有二十分钟才下班，姜志豪无事，索性回复林烨。他其实不太懂林烨的脑回路，对方第二天就把书店关了，不就是作贼心虚吗？非要他多此一举再去找证据。但他毕竟还要靠林烨的金钱和人脉来报复言叙，只好照做。 对匿名寄件人的恨意，他可不比林烨少。 姜志豪是那个脚踏两只船的摄影师，匿名邮件发到他其中一个女友孟乐依那里，暴露了他劈腿的秘密。 姜志豪和孟乐依是大学同学，两人恋爱了好几年。后来孟乐依出国，他不甘寂寞又重新追求了另外一个女孩子。 告白孙筱晴时姜志豪曾考虑过会不会被发现，但按他对两任女友的了解，就算孟乐依跟他分手，依她的大小姐脾气也不屑于找他麻烦。而孙筱晴性格温软，只要哄一哄，亲一亲，大概率会原谅他。 男友劈腿对女孩子来说不算光荣，尤其孟乐依那种好面子的性格，不可能出去宣扬。所以他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心安理得的坐享齐人之福。一边花着孟乐依的钱，一边享受孙筱晴的温柔可人。但姜志豪怎么能想到，秘密是随着一封匿名邮件曝光。 信上清楚描述出他心中的好算盘，激得孟乐依偏要把事情搞大。碰巧孟乐依最爱的服装设计女神萧潇也收到邮件。这下好了，不知是不是跟风，反正孟乐依把邮件和证据做了长图发在微博、贴吧、空间等一系列平台上。她牙尖嘴利，狂开嘲讽，由于言辞堪称教科书级别的骂渣男，转发量甚至超过了萧潇所发的声明微博。 两人共同认识的同学、朋友、师长，全国网友，现在全都知道他姜志豪是劈腿渣男。连领导都听说此事，私下找他谈了话。他的正脸照被贴得到处都是，还被网友p成了表情包。而孟乐依不知怎么也搞到了孙筱晴的电话，在她的蛊惑下，孙筱晴根本连面都不给他见。 回想起匿名邮件带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倒霉事，姜志豪的面孔逐渐扭曲。 “诶，是他么？” “是吧，就是他，你看，和表情包上一模一样……” “我的天，他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你忘了，他有个女朋友据说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有几个大学生在不远处对着姜志豪指指点点。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尽力无视。无所谓，只要等到孙筱晴，他有信心把这个女友哄回家。筱晴可是他好不容易看中的，适合结婚的女孩子…… “哗——” 一盆脏水从天而降，直直淋到姜志豪头上。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宿舍楼上探出个头来，是泼水的罪魁祸首，“奇了怪了，我这明明端得好好的。” 鬼才信你！ 姜志豪破口大骂：“有没有素质啊，没看到下面站着人呢吗？” “真没看到有人，只看到站了个人渣。”那女生闲闲出声，一旁的人听到了忙叫好，而不明所以的其他学生则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怎么放他进来的？”有几个男生跟着认出了姜志豪的身份，“他是来骚扰孙老师的，揍他！” 见那几个年轻学生来真的，姜志豪也顾不得找泼水人的麻烦了。他三两步逃离现场，人没等到，出了校门，姜志豪只好再次拨打孙筱晴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rry，the number you dailed……” 手机都换了？至于吗？ 微信里留给他的也是一个红色感叹号，姜志豪咬牙，怒气值到达巅峰。一条未读消息冒了出来，他打开一看，沉默了片刻，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顾不得许多，姜志豪湿着手，输入两行字发给林烨。 “林老师，得到准确消息，书店明天营业。” “早上八点，我们上次碰面的地点见。” 读心（15） 翌日清晨，阳光直直射入玻璃门内。已是夏至，a市气温不断升高。宋一关紧门窗，打开空调，冷风在整个书店内逸散开来。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向八点一刻的位置，某两位不速之客大概即将抵达战场。 正这么想着，门檐上的风铃哗啦啦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姜志豪和林烨一前一后走进书店，没理会宋一这声招呼。两人目光逡巡，径自在书店内寻找言叙的踪迹。 然而找来找去也没找见言叙的踪影。姜志豪走到前台，朝宋一很不客气地问：“言叙人呢？叫他出来。” 话说完，他才瞧见眼前捧着书的这位是之前没见过的女孩子。宋一年轻姣好的样貌吸引了姜志豪的视线，有一瞬间，他有些后悔刚才问话的态度过于恶劣。 林烨也走了过来。他的语气稍好一些，但同样抱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新来的店员？麻烦把你们店长叫出来。” 宋一轻轻把书放下，慢条斯理地答复：“你们找言叙？他今天有事不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我说。” 林烨皱眉：“你没办法解决。我们找言店长有私事。还请你叫他赶紧过来，最好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他抬起手腕看表，夸张事情的紧急程度：“我们的时间有限。“ 姜志豪则在一边嘲讽：“哼，我看这言叙，就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了。打电话能叫来？” 最近倒霉的经历历历在目，想到一切都是因言叙而起，姜志豪气不打一处来：“今天等不到他，我们就在这不走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把事情解决，他这店，别想好好开下去！“ “姜先生说得不错。言叙先生的行为已经对我二人的事业生活造成严重影响，但他又不肯正面应对我们。请你转告他，如果他一直不出面，那么，运用点人脉关掉这家书店我林某人还是做得到的。必要时候，我们都会采取非常手段。” 宋一偏头打量语带威胁的两人，等他们说完，她慢悠悠回答：”转告当然没问题，你们说的话我都好好记下来了。“ “不过，我想你们似乎搞错了一点……这家书店并不是言叙开的，而是我的产业。” “所以，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请不要张口闭口拿书店开刀哦？我会很不高兴的。” 一向表情平平的宋一，这一刻居然是笑着的，只不过微笑中含着几分锋利，眉目在这一刻张扬生动起来。 姜林二人没想到会听见这种答复，这并不在他们考虑过的情况内。姜志豪质疑：“你说书店是你开的，可之前负责经营的人都是言叙！虽然我们不会多跟你计较，但你想帮言叙遮蔽也没用，我们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不相信吗？可言叙确实只是我聘用的员工。这家书店是我父亲两年前送我的生日礼物。非要说的话，它可以划归进宋氏集团旗下产业。如果你们觉得可以通过所谓的‘人脉’让这里倒闭，那尽管试试。我很敬佩有胆量的人。” 宋氏…… 她是本市那位首屈一指的精英企业家宋总的千金？ 刚刚番话里，有意无意透露出的宋一身份震惊了两人。作为在时尚圈混过的商业摄影师，姜志豪也算有些品牌辩识力。他这时才注意到，宋一戴着的首饰和身上的穿着皆非凡品。一袭衬衣长裤乍看剪裁简单，却很像常人认不出牌子的高级定制款。手腕上的手表是百达翡丽twenty~4新品，脖子上的项链也是价值不菲的vancleef…… 再加之这女孩异于常人的特殊气场，她说的应该是真的。而牵扯到宋氏，确实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宋一语调轻松，状作有些好奇又置身事外的模样询问二人：“当然，我很想知道你们和言叙究竟发生了什么纠纷。” “言店长是我的得力员工，他做事一向认真，对书店经营也尽心尽力，我和他相处还算愉快，也不觉得他像做坏事的人。听你们的口气，像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说，言叙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监控屏后的言叙能看到宋一的一举一动，也能听见三人间的对话。看宋一装得对所有事一无所知，有模有样的询问姜林二人，他差点也跟着信了。 言叙不是第一次见宋一诓人，但眼下的情景由衷让他觉得，宋一不去当演员实在有些可惜。重点是，虽然知道她说的全不是事实，但想象着宋大小姐聘用他当员工，再对着夸奖他能力优秀的场景，言叙一不小心脑补过度，可耻的脸红了。 啊啊啊为什么！能不能有出息一点！ 林烨蹙紧的眉头没有松开过，他不太能确定宋一话中真假，犹豫着要不要向她说明情况。而姜志豪的顾虑则小得多，张口就要道出匿名邮件的事。宋一却突然在此时指向林烨，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啊”了一声。 “我记起你了。” “你是那个写《明月》和《雪花轻舞》的作者。我看过你的小说。”宋一的惊讶和抱歉恰到好处，宛若一个刚认出作者的矜持书迷，“不好意思，刚刚一时没认出来。你早期的作品非常优秀，《明月》中对方立新的刻画极其生动，我很喜欢。” 听对方突然十分诚恳的夸奖自己，林烨有些惊讶。要是她确实是宋家大小姐，那么能喜欢他的书，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荣幸。 如果她再能帮自己推介一下…… “很可惜啊，你后来的作品却越写越烂了。” 宋一夸完之后，神色就变得冷淡，她边摆弄着手机边漫不经心道：“去年那本《彗星轨迹》，很差劲。故事还是沿用最早期的套路，犯人的犯罪过程漏洞百出，剧情逻辑上也有诸多不合理。你成名之后就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写小说了吧？最近都在干嘛？有出新作品吗？” 问题一个个抛出去，正好戳中林烨的痛点。而宋一似乎是去搜索了林烨最近的新闻，看完之后抬起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忙着出轨去了。我先前忙着高考，险些错过这些新闻。” 她调出一条条标题劲爆的通稿，念了两句，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表情：“很精彩嘛。” 姜志豪见林烨处于爆发边缘，害怕他就此一走了之或开罪到宋一，忙打圆场解释道：“网络上都是不实谣言！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有线索证明，言叙就是那个陷害我们的幕后黑手！” “哦？什么线索？” 宋一眼睛亮了亮：“我也想了解一下。言叙——毕竟是我私人聘请的代理店长。如果他做了污蔑别人的坏事，我想我有权知情，并根据情况考虑是否要解除与他的聘用合同。” 宋一这句话让姜志豪精神一振。他早在心中认定言叙就是那个可恶的匿名寄件人了，听说能抹黑言叙在宋小姐面前的形象，还能让他丢掉工作，姜志豪兴致勃勃将所有对言叙的恶意揣测都倒了出来。 宋一带着认真的表情听完姜志豪的叙述，停顿片刻，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但还是艰难总结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你们因为言叙邀请了林烨来书店签售，而你当时也在，恰巧那位收到信的语文老师也来这里买过书……因此就觉得言叙就是发匿名邮件的神秘人？” “没错，我们排查过了，这是受害人之间唯一的有交集的场所。而且，星期四我就此事试探过言叙，第二天他就停业关门了。这分明是心虚！”姜志豪补充说明到，显然对结论很有信心。 “唔，虽然说出来会让你们梦想破灭，但林老师来签售那次其实是我父亲心血来潮安排的。至于昨天停业，是我让言叙去外地同一个大书商谈业务，他走了，书店没人开门。所以今天我主动过来。” “签售有点远了，可能要找找才能找到。但两件事都有聊天记录作凭证，我呢，比较好心，不介意让你们看看事情真相。” 宋一把微信聊天记录调出，递到两人面前。 “恕我直言，你们那些揣测，好像有点太把自己当宇宙中心了。” 在姜志豪和林烨捧着手机拼命寻找漏洞之时，宋一又在一旁用很欠揍的语气戳破另一件事实：“况且，你们说的那些，并不能证明网上言论哪里不对。两位确实出轨和劈腿了不是吗？网友们的锤可要实多了，至少他们有照片。” 姜志豪放下手机，面色青白。宋一展示的聊天记录毫无破绽，一切疑点重重，但逻辑上按宋一说的那样全部能对上。他们确实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来驳斥。难道之前都猜错了？那么，不是言叙，害他们的又到底是谁？ 宋一最后那句嘲讽，更是浇灭姜志豪想要她站在自己这边的所有期望。他嘴硬辩解：“就是做了又怎么样？那也是我和我女朋友的私事。而且信里的很多内容都是捏造！我确实劈腿了没错，但没有匿名人描述的那么龌龊。现在网上都信了他的版本，对我进行网络暴力，难道对我就不是一种伤害？” 不管怎样，别人也不能挖出他的脑子来看，他拒不承认自己有过那些卑鄙讨骂的想法，倒打一耙，又能怎样？ ※※※※※※※※※※※※※※※※※※※※ 小宋在前方slay对手，言同学却正在监控屏后疯狂脑补。 言叙：霸气千金小姐x文弱认真店长，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作者：笔给你，你来写！！ -------------------------- 06.17是宋一同学的生日， 作者为了表示庆祝，并没有在这天更新（揍 祝小一生日快乐！ 读心（16） 姜志豪的说法得到了林烨的认同。 “不错。匿名寄件者侵犯了我们的隐私，这样的行为根本没有立场去自诩正义。”林烨缓缓跟道，“你有你的证据，我们也有我们的推测，任何事情，还是要等言叙回来和我们当面谈。至于婚恋感情这种私事，外人本没有资格多加置喙。” 他义正言辞，很显然不打算放过言叙，誓要在这条线索上追查到底。 与姜志豪的色令智昏不同，林烨不是太相信宋一的话。他看得出宋一气质不凡，但光凭几句话就让他信服，还是很困难。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是宋氏千金，那些聊天记录也不是不能伪造。林烨生性多疑，既已来了书店，没见到人，他断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那么，二位随意。” 宋一不在意的笑笑，又捧起了书。她看起来姿态自然，但心里也有几分不确定。 宋一不太在乎姜志豪与林烨是不是信了她的话。原本，那些半真半假的说法就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掌控谈话的重点在于率先打断对方的节奏。在这场看似与她无关的纠纷中，她用谎言插入，强行为自己博得一份话语权；又在对方心中播下怀疑的种子。这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但林烨的执着与姜志豪的厚脸皮稍稍有些超乎宋一的想象。看样子他们不见言叙不会罢休，且认定无论如何都要找言叙的麻烦。这正是宋一想避免的。 该怎么办呢？ 现实交锋不像玩游戏，开战前能先存档。照她的观察和推测，姜林二人面和心不和，各自目的也不太一样。在她的推断中，他们迟早分崩离析，分而克之自然不足为虑。但一切会不会按她设想的情况发展，还得打上一个问号。 宋一思索的同时。姜志豪也看向林烨，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一起走到书吧桌椅旁，坐下来低声商议。 “林哥，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书店不是言叙的，我们在这干等着好像也没用。” “先等。我不太相信书店不是言叙的，他迟早会露面。把惹出来的事交给一个小姑娘解决？也太蠢了。” “如果这场事件，背后其实是宋氏策划，那……？”姜志豪面带犹豫，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这压根不可能。” 林烨被姜志豪气笑。 他最开始就看不太上这空有皮囊没有脑子的年轻人，若不是他提供了一些线索，跑腿也还算有用，林烨才不会愿意与他合作。不说宋氏体量大，经营风格向来大开大阖。且看这些受匿名邮件波及的人，除了他有名气，其余的都普普通通。宋氏能从他们身上得什么利？ 说是新闻媒体业操手搞新闻或者他的死对头想整治他还更可信一点。 其实，匿名信一事哪怕仅仅放在言叙身上，在林烨看来也有些愚蠢。与其将秘密公之于众，何不用来私下要挟当事人？损人不利己，林烨搞不懂这种逻辑。 但对手越蠢对他来说越是好事。在他的调查里，言叙是个父母双亡且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应该很好掌控。他盘算着等见到言叙将他控制住之后。一是要揍人一顿先解气，二是要逼问出言叙的特殊能力。 如果能窥探到别人的内心，那么不管是谁都可以用来成就一番事业。林烨眼下刚好需要一种特殊的能让他重获名利和声望的手段，所以对这个匿名寄件人的秘密，他势在必得。 姜志豪见林烨劈头盖脸喷完他之后就陷入沉思，不禁嗤之以鼻。说实话，他忍这个装逼犯很久了。不过有几个臭钱，写了几本破书，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优越感。在姜志豪看来，林烨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社会阅历明显不丰。就像现在，他可以通过毒辣的识人眼光以及从前得到的小道消息确信宋一确实是宋氏千金，而林烨便不能。这时候还死抱着找言叙麻烦的想法，就是压根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跟这样的人继续合作，没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姜志豪开始扭头打量不远处的宋一。 她皮肤白皙，黑发垂肩，戴着眼镜安安静静看书，颇有文学少女的气息。从外貌来看，刚好是他心动的类型。更重要的是，她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庞大的财团；她本人意味着一个一步登天的捷径。 姜志豪心头意动，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抛下这边垂头盘算的林烨，独自走到宋一面前。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尚在校园又生活在优越的家庭环境里，想必还保留着几分单纯。虽然刚才言辞犀利，不像是容易征服的样子，但这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而且她对他似乎没表现出太多排斥。不像之前认识那些女生。拜匿名邮件所赐，她们现在个个对他避如蛇蝎，有些甚至恨不得见面朝他吐唾沫。这让姜志豪如何甘心？他自诩外表上佳，风度翩翩，是只潜力股。可惜都怪孟乐依把事情闹那么大，封死了他所有的路！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眼下不正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吗？ 姜志豪摆上一个自觉无敌潇洒的笑容，端着他引以为傲的低音炮磁性嗓音，缓缓吐露词句： “还没请问，宋小姐芳名？” * 连续加班一个多礼拜，江俪终于调休放了一天假。 昨晚意外收到言叙的消息，约她到书店来玩。江俪不是个在家闲得住的人。难得言叙主动邀约，虽然还有些介意之前的事，只在微信上故作高冷回了句“哦，看情况”，但第二天她还是“真香”的打扮了一番高兴出门了。 唉，谁让她是个标准颜狗呢。 走进熟悉的街道，像往常一样对着手机照了照自己无懈可击的妆容。江俪收起太阳伞，推开门，目光朝前台扫去。 仅这一眼，好心情就消散了大半。 “又是你在，言叙人呢？” 见言叙不在店内，江俪的不满“蹭”的冒了出来，不过还没等她发出这通火气，她突然在书店内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你不是那个出轨作家林烨？你怎么在这儿？” “还有你？？” 姜志豪循声探头来看来人是谁，原本他的身形刚好被一排装饰架挡住，现下全然暴露了自己。一个照面，江俪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她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冲了上来：“姜志豪你个贱人，劈腿我闺蜜还好意思在外面晃悠勾搭小姑娘？？看我不打死你！”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个男人在说：“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互相深入了解一下。” 这话酸臭又耳熟，待她定睛一看，却真是那个欺骗她闺蜜感情的摄影师渣男。 这下可好，江俪火冒三丈，挥舞着包和阳伞就往姜志豪身上砸。 她经手新闻稿时整理到渣男劈腿的消息，一开始吃瓜吃得开心，直到发现和自己闺蜜有关，整个人都傻了。看完事情始末，江俪又气又怒又心疼得要死。孙筱晴是她多年的好闺蜜，性格温柔可爱。孙筱晴恋爱时，江俪隐隐觉得姜志豪不像好人，但看在他对闺蜜体贴关怀又没错处的份上并没有多说。如今现实印证了她的猜想，江俪第一时间打给筱晴，听她在电话那头对着自己哭，她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立刻拿刀砍死那个渣男。无奈工作压身又不知对方踪迹，她只好先宽慰筱晴，又给报了个旅行团让她出国散心。 不过，她从没放弃过手刃渣男的想法。今天在这碰上了姜志豪，江俪真觉得这就叫苍天有眼！ 这边，姜志豪先是被这一声斥问喊懵，继而回过神来是遇到了孙筱晴那个彪悍闺蜜。他心中暗自叫苦：不科学啊，这里明明是个没什么人来的小书店，怎么好巧不巧遇上了认识的人？还是跟他有仇的。 他试着跟江俪讲讲道理，但对方根本不听他辩解，挥着所有用得上的武器就开始揍他。姜志豪下意识想躲，背身往后退去，明明快要拐过书架，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跌倒在地。这下可好，还没等他起来，江俪已追上，对着他一顿胖揍。 “还敢跑？”她一脚踢向姜志豪下身某部位。 “啊——！！” 一声惨叫响起。发声者显然遭受了重创。 林烨原本不想管姜志豪死活，但听到这叫声也有些于心不忍。况且，闹出太大动静对他的计划没有好处……于是，林烨走上前劝解：“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 江俪丢下躺在地上哀嚎的姜志豪，高跟鞋狠狠踩上林烨脚尖。 “啊——！！” 又是一声惨叫。 “冷静？看到你们这种不要脸的出轨渣男我就没法冷静！” 手提包的包袋已不小心扯断，江俪摸起手边不知谁递过来的书，砸向两人。不一会儿，姜林二人都浑身酸痛，一脸青紫。 姜志豪从地上爬起来，双目赤红。什么面子形象，此时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把这疯女人逮起来狠狠揍一顿！ “我劈腿特么的关你屁事！老子乐意！给脸不要脸了还敢揍你爹，真以为我怕你吗？” “你和孙筱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群恶心的贱女人！” 他骂骂咧咧地逼近，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怕。江俪退后了两步，但随即又顿住。她扯着嗓子高喊：“你们打我啊？我是讯藤新闻编辑，你们的通稿还有一堆我压着没发呢！今天敢动手，明天平台热搜上见！” ※※※※※※※※※※※※※※※※※※※※ 做着日万的梦想，当着日千的菜叽_(:3ゝ∠)_ ----------------------------------------- 江俪：手刃劈腿渣男，我好了。 宋一：外援比想象中还要给力。轻松1v2！ 言叙：……请问我向江小姐什么姿势道歉最标准？？性命攸关，在线等，挺急的！！ 读心（17） 别说，江俪这一番颇为光棍的霸气宣言还真让两个大男人都迟疑了。林烨拉了姜志豪一下，示意他不要冲动。姜志豪想了想，也放下了拳头。两人对视一眼，姜志豪丢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就与林烨一同打开玻璃门跑了。 见到这一幕，宋一默默放松身体。原本，她已做好姜志豪暴起伤人的坏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坐视江俪被打。 江俪是宋一让言叙提前约好来书店的，原本她是看中江俪讯藤编辑的身份，又意外得知姜志豪劈腿的女友是江俪的闺蜜，于是在心中盘算好这场戏要借她的势一用。 按宋一对江俪性格的揣测，知道这次会面一定会给姜林二人带来不小的麻烦。然而真当亲眼目睹过江俪蛮不讲理暴躁揍人的操作后，宋一觉得自己还是完全低估了江小姐的战斗力。 江俪此时还没太缓过劲来。她瘫靠在桌边，喘着粗气。刚才一番剧烈运动让她累得不轻，姜志豪红着眼咒骂的样子还是蛮吓人的，哪怕胆大如江俪，也被弄得有些惊魂未定。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正想着喝杯水压压惊，面前就适时递过来一个杯子。 是宋一泡的茶。 江俪别扭拒绝：“我喝咖啡。” “新上的安吉白茶，可以试试。” 翠绿色的叶芽在杯中漂浮舒展，散发出一阵阵馥郁清香。江俪确实渴了，于是接过茶杯：“行吧。” 茶温适宜，入口甘甜。她抿了几口，总算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一点。之前虽与宋一有些不愉快，但刚才她其实有注意到宋一偷偷帮忙还有想保护她的动作。说起这个，江俪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刚刚似乎扔了不少书。这算不算破坏公物？ “对不起，我刚才动作太莽了，有没有把书扔坏？多少钱，你和我说。”江俪四处打量，发现散落的书本已经被宋一收拾好了。 “不用担心，那些大部分是有了破损或者质量不佳需要处理的书。我特意整理过的，用来当凶器也没什么。”宋一答道。显然，在递书的那一刻，她就把一切问题都考虑好了。 两句话一聊，江俪也算打开了话匣子。她向宋一吐槽：“我真没想到，这两人不要脸到连高中生都骚扰。” 怕宋一不了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江俪补充道：“你看新闻了吧，他们都是坏人。” “嗯，我知道。” 倾听这件事，宋一很擅长，她同样抱着个杯子坐在江俪对面，安安静静听着，不时点头附和。 这样的表现无疑很得江俪喜欢，她越说越high，索性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言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你说的对。”宋一表示认可。 一直坐在监控屏那端的言叙听到两人的对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骂反派就骂反派，为什么要把他也拖出来迫害一遍？言言着实委屈。 江俪说完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什么，不过看宋一很淡定的样子，很是诧异。她又试探了两句，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不喜欢言叙？不是因为想泡他才过来打暑期工的？” “不是。是这里离家近，看书方便。”宋一摩挲着瓷杯外侧杯壁，照实回答。 很不巧，江俪问话时言叙重新喝了一口水，于是在他听完宋一回答后，又顺利的被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臭女人！明明昨天还说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帮我的！难道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 还有江俪，问那么直接干嘛！ “不好意思啊，我误会你了。” 江俪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所作所为，脸上不禁微微发热。 宋一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同时拿出一只录音笔：“他们进店后说的所有话，我都录音了，你也许会需要。还有店内监控录像，也可以一并发给你。” 江俪很快明白宋一话里的意思。她正愁手上的稿子实锤不够，有了录音录像材料，那可发挥的余地就多多了。她接过宋一手上那只小巧的录音笔，粲然一笑：“想不到你还挺机灵的，成。我替我闺蜜谢谢你。” “应该的。” “哦对了，这两人到底为什么来书店？是为了找你麻烦还是？” 录音笔里的对话她暂时还没空听，但有些情况可以先找见证了一切的当事人了解一下。作为一个新闻编辑，江俪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 “他们觉得言叙是那个匿名寄件人。” “开玩笑吧？言叙有这本事？”江俪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虽然她心里对言叙有好感，或者说是又爱又恨，但她给言叙的定位就是个普通书店老板。是比一般人更帅没错，但和匿名信展示出的那种全知全能的气质……还是完全不搭界。 “那两个人怕是想洗白自己想疯了，真是脑子有病。”她想来想去，只想到这种更靠谱的猜测。 “是啊，这也是有可能的。” 宋一低低地应了一声，语气莫名，但江俪没有注意。她多喝了几口茶，又坐了一会儿，问见言叙今天不会再来后就准备打道回府。其实江俪还是想和宋一多聊聊的，这个女孩聊起天来给人的感觉很舒适。尽管江俪一开始对宋一有敌意，但这次的相处让她改变了看法。误会解开，她现在完全能心平气和的欣赏宋一身上的优点。 比如说，长得很好看！ 不过此番江俪招惹了姜志豪和林烨，她盘算着要赶紧回去编辑稿子，先下手为强。仅仅一顿打是不够她出气的，这种丑恶的渣男嘴脸，必须要让更多的人看到！ 临走前，江俪想了下，试探着问宋一：“你有什么书推荐吗？” 以往她过来，都是让言叙给她推书。言叙的推荐有的很精彩，有的则让她昏昏欲睡，但总体来说，每过来书店一次，都会从另一个角度拓宽她的阅读量。这次言叙不在，怀着对宋一的好感，她一时兴起想听听看不同的意见。 宋一思考片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萨冈的《你好，忧愁》和一本珍妮特·温特森的《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递给江俪：“这两本书应该会适合你。” “好，我回去看看。” 她拿出手机扫码付款，然后想将两本书放进包里。不过手提包的包带已经不顶用了，宋一给江俪拿一个书店里有的pe购物袋，让她暂且装着。而江俪心疼包的同时，更是把账算在姜志豪头上，打定主意回去让他更倒霉。 “哦，对了，告诉你们老板，这次我可是消费了。” 收拾好东西离开时，江俪玩笑着叮嘱。她看起来心情不错，顺便称赞了宋一给她准备的饮品：“新茶不错，我很喜欢。” 这次回去之后，她大概会试着多喝点绿茶，少喝点咖啡了。 宋一预感到江俪提起的“消费”背后有什么故事，但她想，其实不用她特意转告，言叙可以直接从监控屏里看见。 当然，这种事她向来懒得多嘴戳穿。表面上宋一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同时与江俪礼貌挥手道别。模样乖巧，像只无害的兔子，让江俪忍不住想摸一摸。不过她们还没有熟络到那种地步，最后江俪还是忍住了。 等书店里又只剩下宋一一人时，她轻轻舒了口气。今天事态发展顺利的超乎她想象。放入游戏里类比，应该算作一个大阶段性的胜利，这让宋一有了些轻微的成就感。 因此，她抬起头，对监控摄像头笑了一下，并比了个ok的手势。 言叙还在对着屏幕发愣，此时陡然被宋一的神仙笑颜击中。他顿了半晌，继而双手缓缓捂住胸口。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反复刷过的六个字—— 好可爱，我死了。 ※※※※※※※※※※※※※※※※※※※※ 江俪：言叙辣鸡！ 宋一：nsdd。 言叙：？？不听，宋一天下第一可爱。 读心（18） 江俪回去之后，不负所望搞了个大新闻。 录音和监控录像的材料，经过她亲手操刀的配文后，衍生成了这样一个版本： 姜志豪和林烨不知悔改，一心想揪出曝光他们丑事的神秘人。调查到书店时，他们对刚毕业来打工的高三女店员逼问店主下落。店员拒绝回答后，姜志豪见色起意，林烨在一旁冷眼旁观。江俪作为客人来到书店，勇敢制止他们的行为，但两个女生最后都还是受到了恐吓。 江俪不亏是从事网络新闻发布的资深编辑。润色好稿件后，她没有直接发在讯藤公号，而是找了个粉丝很多，平时也经常关注女性地位权益的博主，让她把稿子发出去。又拜托了一圈圈内朋友和手下的小同事转发。 这样的宣传力度，可不比砸重金找营销号营销出来的效果差。而且转发的时间差及舆论引导方面，江俪都特别交代过。于是关于姜林二人的“猛料”，这次的发酵程度比先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渣男还不认错？劈腿有理是吧。这什么丑恶嘴脸？” “不要迫害我们祖国的花朵！！” “建议别打马赛克，把照片放出来让各位姐妹避雷。” “照片来了。不要谢我，我是雷锋。” “我是萧潇姐粉丝，我只有一句，林烨狗渣男不得好死。” ……%#*^ 密密麻麻的吐槽咒骂很快将转评区占满。虽说扯掉网线，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它们确实让姜志豪和林烨感到很难受。而江俪的朋友得知消息，也纷纷表示会保护她的安全，不会给对方报复的机会。 姜志豪那天的“你等着”，等成了一句空话。 * 手机中冒出一封短讯，内容简短，意味不明。但宋一扫了一眼后，很快明了其中含义。她在网址栏敲入一段不规则的数字字母，一个秘密网站随之出现。宋一打开她的个人主页，上面已经有许许多多的留言回复，还有他们留下的“成果”。 这是一个黑客交流网站，代号“暗网”。宋一两天前发了个帖子，把一段程序代码po在网站上供人阅览，后半段则挂了交易权限查看。 一开始，帖子无人问津，毕竟楼主描述的完全是当下不可能实现的功能思路，大多数人瞟了一下就嗤笑着略过了。仅有寥寥几人闲着无聊，仔细阅读了宋一帖子里的代码内容。 不看不知道，看完之后，那些少数黑客都会在心中感慨，这个取名为“01”的新型程序是真的很强…… 事情发酵是在“暗网”上威名赫赫的天才黑客morry回复并给出高额打赏后。 re：“很感兴趣，期待后续。” 【morry 向7016 捐赠1000000 暗夜币】 一瞬间，暗网沸腾了。到底怎样级别的技术，才能让morry大佬都愿意一掷千金？帖子迅速飘红被顶到版首，许多人慕名而来。他们抱着好奇或不屑的心理戳进链接，但看完内容后都陷入了沉思。 如果喵喵知道一切，一定会大跌眼镜。系统的能力物品一般只能单次使用，但宋一并没有将兑换来的黑客技术只用在对付八卦记者上。她对着程序代码审视了很久，想尝试通过自学来弄明其中原理。 系统出品的技术，代码写得太过优雅、简洁，也很难懂。宋一花了很长时间思考。但高位面技术也有一个好处，一旦想通最复杂的部分，就可以站在高屋建瓴的角度，用全新的眼光看出当下技术哪里遇到了瓶颈。 终于，宋一成功编译出一段属于她自己的程序，她将之命名为“01”。“01”很青涩，但其中融合了全新的技术理念，非常值得学习。这就是为什么morry看过帖子之后，甚至愿意打赏1000000 暗夜币。 宋一将“01”的后续获取设定了准入门槛，一是要求用户“暗网”中没接过任何深黑色行动任务；二是仅支持两种支付方式：打赏999999暗夜币或完成宋一的私人委托。 暗网的虚拟货币可以根据10：1的比例单向兑换成金钱。宋一把这部分钱拿去找了位靠谱的私人侦探，再委托黑客们同步调查消息。这样一来。仅仅用很短的时间，她就掌握了所有想获取的资料。 部署完毕，可以收网了。 六月末，林烨因涉黑和资金流动不正当陷入公安机关的调查。姜志豪从业时做过一系列不光彩事件也被曝光，这使他在a市乃至整个摄影圈都失去了立足之地。在几次求告无门后，他选择黯然离开。 这一系列的操作，自然与宋一脱不了关系。 在此过程中，她征用了言叙家的电脑。连续几天，宋一带着两份早餐过来，两人一起吃完后，言叙去书店，她在言叙书房里吹着空调敲键盘。宋一还时不时支使言店长下班后带个西瓜回来。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她才会溜回自己家去。 至于为什么不用她自己的电脑…… “你说你买不起？”言叙十分惊讶，疑问的声音都高了好几分贝。 “嗯，我爸淘汰的旧笔记本不太好用，带不起我要跑的程序。新电脑暂时没挑好，也没钱买。”宋一挖了一勺西瓜，边吃边答。 “怎么会呢？”言叙不解。宋氏的身家，再怎么节俭买几十个顶配电脑都是不夸张的。 “怎么不会？你最近工资也没给我发。我过完十八周岁生日之后，我爸就不给生活费了。” 没错，哪怕在异次元空间，宋思成苛待女儿的手段也如出一辙。 不过宋一无所谓，她才用暗网虚拟货币兑换了一笔钱，在这个时空生活绰绰有余。等完成任务，还能拿到一笔rmb作奖励。按喵喵的说法，奖金学费生活费全包，足够她花到下一次任务。 “你，真的是宋总女儿？” “嗯，是的。” “那，你确实是亲生的？” 言叙问完后，表情突然变得扭曲。因为……他想到自己好像就不是他爹亲生的。 “如果你愿意出钱让我和我爸去做一次亲子鉴定，我倒是不介意现在联络他。”宋一作势拿起手机要打电话。 “别别别！不了不了……”言叙忙拦住宋一。看宋一这种放了假也没人管的样子，就知道宋父大概是那种日理万机顾不上关心孩子的类型。 再说莫名其妙去让人父女做亲子鉴定，不是得罪人嘛。言叙可不想在宋一父亲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宋一吃完西瓜，收拾一下洗干净手，又霸占着电脑开始捣鼓。 言叙不甘寂寞，蹲在一旁瘪着嘴吐槽：“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像把我家当成了网吧。” “对，我还不给上网费。”宋一头都不回，顺嘴接了一句。 “是哦！！你怎么这样！”被宋一这么一说，言叙猛然醒悟过来。 “但，我是在帮你解决问题，而且最近给你带早饭，你也没给我早餐费。” “两两抵消，我觉得没问题，你说呢？” “是这样没错……” 言叙深刻明白，不管遇到什么事，反正他是说不过宋一的。所以—— 宋一说的对就完事了！！！ 宋·说的对·一小姐，在最后的最后，组了一个饭局，把张小小请来一起吃了个饭。席间，虽然言叙不大好意思，但他还是红着脸向张小小就之前的事道歉了。 张小小得知匿名信是言叙所寄，很是惊讶。但她并没有对她喜欢的店长小哥哥表示怪罪，甚至向他道了谢。饭桌上，张小小跟两人分享了一个好消息：她与闺蜜梁雁已经和好了。解开这次误会之后，两人比从前更亲密了一些。宋一和言叙也明显感受到，张小小比从前开朗健谈了许多。 真好啊。 从饭店出来，想起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言叙有些发懵：“所以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不然呢，你还想怎样？亲自去跟姜志豪肉搏五回合？”宋一耸了耸肩。 “哦，对了！说起来，我确实还有一件事。” 两人回到书店，宋一突然想起了什么，翻起自己的双肩包。她找了一会儿，拿出几个仔细包装好的首饰盒，递到言叙面前：“这些，要麻烦你报销一下费用。” “这都是啥？”言叙一边问，一边打开盒子，看出是宋一面对姜志豪林烨时戴过的项链手表。 “那天用来充场面的行头。还蛮好用的。” “额额，这些都是你现买的？” 言叙一直以为宋一穿戴的都是她原本就有的东西，但想起上次她说连电脑都没有，那想来这些首饰……更不可能是她自己的了。 辨认完奢侈品的牌子，又拿手机搜了搜价格后，言叙感觉自己要当场去世了。 这……把他卖了也不够啊！！ ※※※※※※※※※※※※※※※※※※※※ 最近评论好少，小剧场不营业了！！ （不，其实是刚好没有灵感2333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镇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读心（19） 言叙这边还在为首饰钱感到着急，那边宋一却是忍不住扶着桌子捂嘴憋笑。“噗嗤噗嗤”的笑声引来了言叙的注意，他看了宋一一眼，十分不解为什么她背了一身债还能如此轻松。 “你笑什么？” “那些首饰，是我租的。你付租金就行了。” 宋一把手机上的租赁单据递给言叙看，在看清价格比他想象中少了好几个零后，言叙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听到这话，宋一又笑出声来。言叙想到自己刚才的傻样被宋一尽收眼底，又窘又怒：“都怪你，为什么要骗我！” “谁让你不把话听完。” 话虽这么说，宋一还是停住了笑。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知道他面子有些薄。言叙原本不太开心，但看到宋一清澈的眼眸，一瞬间气又消了。 唉，败给她了，她高兴就好。 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多了一行字幕。 【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昨晚打的《星之猎人》还没通关……】 这是什么？是宋一的想法？还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内容？ “我要回家了，明天见。” 宋一如是说到，竟与他读到的内容不谋而合。言叙还没想明白，但仿佛抓住了什么，急切的想去求证。 “你是要回家玩游戏吗？” 他这么问着，觉得该描述得更详细一些，又补充道：“回去玩《星之猎人》？” “你怎么知道？”宋一面露诧异。 言叙摸了摸鼻尖，不太确定：“我好像读到了你的想法。” “那你很厉害哦。” 言叙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怕引起宋一反感，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宋一了然，没太在意，只对他潇洒一笑：“安啦，我知道的。走了。” 说着挥挥手，离开了书店。 见宋一离去，言叙兀自坐下。 他可以读到宋一的在想什么了……为什么？是巧合？还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变好了？那么，他能读到她对他的看法吗？她有什么秘密？她，喜欢他吗？ 脑子里乱乱的，很多想法交织在一起。言叙愣了会神，想起时间不早，也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他划亮手机，没来由的有几分焦虑。 【言叙：睡了吗？】 思来想去，他给宋一发了条微信。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复。言叙放下手机，不多时重新拿起，翻来覆去足有十分钟后，终于等到宋一的回复。 【01：还没。怎么了？】 【言叙：没事，就是问问。】 言叙几乎秒回，但刚发过去，他就很后悔。这什么破回答，未免显得自己太没话找话了！ 【言叙：你还在打游戏吗？】 他斟酌片刻，补问道。尽管知道自己的行为堪称尬聊，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言叙很担忧。事情解决，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与宋一之间没有必要关联了？她是不是可以就此不搭理他，随便消失？ 言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他抓心挠肺的想和宋一多说几句话，仿佛这样能证明他们关系很稳固，如他臆想的那般是能“共进早餐”的亲密。 但他聊天技巧实在拙劣。之前借读心术，言叙能轻松说出女孩子们想听的话。但现在，对着窄窄的手机屏幕，言叙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要聊什么。 【01：你也想玩吗？】 一条对话气泡悄然冒出，像吹起一个泡泡。 【01：我可以带你。】 他游戏玩得很菜，会被宋一嫌弃吧？这么想着，言叙下意识回绝。 【言叙：不不，我……不太擅长玩游戏。】 于是对话沉寂下来，“砰”地一声，泡泡碎了。 得，他又把天聊死了。 沮丧情绪弥漫开来，言叙对自己生出几分埋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不断闪烁“宋一”两个字。 言叙忙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宋一悦耳的嗓音：“你发信息过来，让我想起有件事忘记说了。” “什么事？” “我在想，我帮了你那么多忙，其实也不是别无所求。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答应？” “你说。”言叙有些紧张，喉咙滚动了一下。 “我之前在书店门口捡了只橘猫，发微信问过你能不能养在店里，你当时没回复我。” 电话那头适时传来一声“喵呜”。 “后来有点忙，没顾得上再提。这只猫不太喜欢被关着，我白天不在家它似乎有点……寂寞？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带去书店。” “我记得店后有个院子，闲置挺久了。清理出来放猫砂盆和给它活动正好。虽然是流浪猫，但小橘它很聪明。宠物用具之类的我都准备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宋一把一切都想的很周到，加之她之前确实帮他良多，他理应赞同她的提议。 言叙并不讨厌猫，但是他很爱书，未免担心养猫会有不好的影响，于是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事，我今晚会考虑。” 怕自己的回答听起来不真诚，他接了一句：“明天……你可以把它先带来适应一下。” “好，那就先谢谢你啦！” 听到言叙的答复，宋一心情不错，话里像带着笑：“啊，时间不早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你还有事要说吗？没有的话，早点休息。” “嗯，我没事了。你，明天会来店里的对吧？” “当然。明天见，晚安。” “好的，晚、晚安。” 挂了电话，言叙觉得有点幸福，又有点恍惚。 那句“晚安”仿佛有魔力，将他躁动不安的心抚平。他晕乎乎的洗漱，上床，脑袋放空进入梦乡。 这晚，他久违的做了个好梦。 翌日。 言叙早早来到书店，但有个人比他更早一些。等他进门开锁后，发现店内已经有了动静。宋一也注意到门开了，恰好从后院走出来，向言叙打招呼。 “你来了？早上好。”宋一放好洗干净的手套和清洁用具，冲言叙打了个招呼，“刚才先去整理了一下后院。” “早上好……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还有需要帮忙的吗？”言叙快步往里走，然后便注意到一只体态匀称、毛皮发亮的橘猫从宋一脚边探出头来。 “不用，我差不多弄好了。”宋一蹲下身子，摸了摸橘猫的毛。言叙跟着蹲下，想摸又有些犹豫。 “对了，认识一下。这是小橘。”宋一抱起猫，轻轻托起它的爪子。又把言叙的手拉过来，“这是言叙。” “来，握个手。” 一人一猫的手（爪？）就此搭在一起。温暖的肉垫搭在言叙手心，形成一种奇妙的体验。 言叙耳尖泛红，有些拘谨的说了声：“你好。” 橘猫则配合的“喵”了一下，神情懒洋洋。 “行，介绍完毕。我带小橘熟悉下新环境。” 宋一起身，带着猫在书店内走动，她温声叮嘱橘猫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东西不能碰。每说一句，猫咪就跟着喵一声。这场面着实神奇。 言叙看得心痒痒，忙完开店前的必要工作后，便立刻跑去院子围观。 此时小橘正往猫砂盆里走。言叙凑到宋一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它确实很聪明。好像能听懂你说话的样子。” 宋一开玩笑问：“那你能读出它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这么一说，言叙想到，他似乎从来没对动物用过读心术。 “呃，不知道，我来试试。”言叙蹲下身子，看向小橘圆圆的猫眼。他对着橘猫一动不动瞅了半天，甚至没注意到宋一什么时候走了。小橘在猫砂盆内被盯得恼羞成怒，冲言叙恶狠狠吼了一声，探出头，挠了一把猫砂挥到言叙面前以示威胁。人猫关系，急剧恶化。 小橘：这个人类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没看到人家在上厕所吗！ 言叙：嘤，没读到喵的想法，还被凶了！ 读心（20） 言叙和小橘的相处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不过在言叙无师自通的猫罐头攻势下，小橘很快原谅了他之前的冒犯行为，吃饱喝足后任撸任逗。 小橘的出现也给书店多带来了一些人气。之前那几位女高中生考完试放了假，每天常驻书店，撸猫聊天看书顺带写暑假作业，开心得不行。高考成绩公布后，她们知道原来宋学姐就是隔壁中学考全省第二名的学霸，崇敬更多一层。家长原先不支持她们天天往外跑，听说有宋一在，也转变态度表示支持，让她们多多向宋一学习。 不过，妹子们学习着学习着，凑在一块儿重点就会跑偏。她们发现言店长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过来找她们说话，反变得羞涩内敛。有两位火眼金睛的少女表示这一定是因为言店长喜欢上了宋学姐，自发组成店长x学姐的cp粉队伍；另一位拒不接受，坚持店长小哥哥是大家的，还有一位则独树一帜站起了经常来书店的御姐范小姐姐江俪和宋一学姐的百合cp，剩下一位安定的当着墙头草，持观望态度。 当然，这种rps行为暂且处于自娱自乐的阶段，并没有被当事人发现。 宋一倒没注意到这些，她最近想着的一直是另外一件事。 在无意间感受过因“学霸”身份带来的收益，又查阅了经营账目后，她觉得是时候考虑一下如何提高书店利润了。 毕竟大环境下实体书店式微，像言叙这样不积极经营的态度，以后很可能混不上饭吃。尽管这只是一个独立出来的时空节点，但宋一还是想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正好给自己一个实践想法的机会。 她先在网上发布了关于实体书店阅读的调查问卷，又根据调查结果建议言叙多进几本人气颇高剧情精彩的出版网络小说；同时开辟很多书店未关注过的冷门类旧书绝版书收集交易版块。另外，宋一和言叙一起重新装饰了书店里的书架、座位和其他摆饰。 当然做完这一切后，免不了联络在互联网讯息传播上颇有本领的江俪，让她帮忙在微博宣传一波。经过上次的“携手对敌”，江俪和宋一的关系好了许多。对宋一的这一请求她欣然应允，并在休息日特意来了一趟书店做客。 宋一的安利十分有效，江俪这次过来，指名要喝安吉白茶。她坐在书店新添置的沙发上，边喝着茶边对吧台里的宋一吐槽：“哎，我跟你说，其实之前我都有提过免费帮言叙推广，但他那个死脑筋硬是不许。平时那么一点客流量，我怀疑他开书店是变相做慈善。你说这人怪不怪？” “是挺怪的。”宋一应声附和，依旧扮演一个好聆听者的角色。 “所以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很可以啊妹妹，你打电话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宋一笑笑：“和我没关系，是橘猫太能吃，把言店长吃穷了。” 江俪抬眼看去，言叙正拿着逗猫棒，在一个放置有猫爬架的角落和小橘猫玩得不亦乐乎。见此情此景，她扑哧一笑：“难怪，这洁癖患者也对小橘猫‘真香’了，看来还是喵星人给力啊。” 虽然取笑着言叙，但江俪办事还是很效率。渐渐的，书店客流量多了起来。宣传中起到很大作用的是有言叙宋一出镜的照片和采访视频。两人相貌上佳，顺利吸引一大波颜粉。微博下方不乏喊着“这个店长小哥哥我可以” 和 “什么神仙颜值，抱走店员小姐姐”的评论。从图中看，书店环境优雅，装修精致，选书也很独到。不少本市年轻人都会顺便过来观光买书。看到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饶是性格平稳如宋一，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的高兴。 算算时间，已经到任务最后一个星期了，这意味着宋一屏蔽读心术的效果将逐渐失效。 不过异能持有者言叙并没有发现这点。他在宋一提醒下，一直尝试控制自己的能力，如今基本不会滥用读心。他并不知晓什么系统或任务，故而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然而，当他觉得一切都进入正轨时，却忘记还有一个□□烦没解决。 这天，徐弘造访言叙的书店。 这要从市政府新一年的工作规划说起。a市的新地铁路线规划完毕，修建排上日程，言叙所在的书店刚好在辐射范围内，这意味着言译时留给言叙的这份资产将成倍升值。 徐弘听闻这一消息，很是不满。突如其来的政策打破了他的计划，他原以为按照实体经济凋零的态势，言家那间书店早晚倒闭，这样他就能在言叙穷困时伸出援手，顺便让他接受他们亲父子的身份。然而眼看书店经营越来越红火，位置也成了黄金地段，徐弘坐不住了。 他要早点认回这个儿子。 “小叙，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 “徐叔叔。”言叙僵硬的打了声招呼。说实话，言叙早就把徐弘的存在抛诸脑后，此时乍一见到，他险些脱口而出“你过来干嘛”。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你看看不如把店关了，我带你找个僻静的地方谈。” 不用读心术，他也能猜到徐弘的来意。听到这句话，言叙脑门上不禁缓缓打出了一个“？”，并很想问徐弘“您有事吗”。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言叙平静地回绝了徐弘的要求：“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徐弘对于言叙的不配合有些不满，但他知道，认亲一事得慢慢来，不能急。今天工作日，店里人不多。徐弘想了想在这谈也没问题，于是抽了把椅子坐到言叙对面。他沉吟片刻，用自认极为和善的语气关怀道：“小叙，要不要来叔叔的公司工作？” 说着，徐弘向言叙列举了一大堆在他公司工作的好处。言叙并不为所动，徐弘还没说完，他便打断他的话：“谢谢徐叔为我考虑。不过书店现在经营状况很好，我不打算关店换工作。” 徐弘叹了口气：“小叙，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你可能并不了解，我希望你得知真相后再重新做决定。” “其实，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言叙这时开了读心技能，徐弘心里各种想法让他既厌恶又想笑。但他没有表态，只想看对方还会怎么表演。 “原本这件事不该让你知道。但我想来想去，书雅和老言都不在世上了，作为他们的好朋友，也作为你的长辈，我还是应该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店你可以卖掉，租出去，放着也没问题。到我公司来工作，你能学到更多东西，我也好照顾你。” “改名改姓这个我能找人安排，你爷爷奶奶也想见见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你很快就会多一大堆关心爱你的亲人。小叙你说呢？” 到了这种时候，还好意思忝颜称自己为他爹的好朋友？用来绿的朋友吗？还想让他回徐家改名改姓？做梦！ 见言叙不吭声，徐弘递过来一份dna鉴定书：“之前取了你一根头发，做了鉴定报告，你可以看看。” “不用了。” 言叙很愤怒，他什么时候取走了他的头发？他窥视徐弘的内心，看到这是在他父母葬礼期间发生的事。回想一下当时发生的种种，原来徐弘对他的关切并非出自好心。只是听到风声，想求证他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罢了。 这男人在得知结果时，内心的窃喜自豪和盘算实在令人倒胃口。言叙越看越恶心，懒得再同徐弘虚与委蛇。他说：“我是不可能回徐家的。我只有言译时一个父亲。不论你和我母亲怎样混乱，做过什么错事，都改不了我对我父亲的尊重。“ 看徐弘的脸色青白，言叙又不无讽刺地提了一句：”还有，徐叔叔你过来说这番话时，考虑过徐彤和冯阿姨的感受么？” 说了半天，言叙根本不买账，还提到发妻和女儿来噎他，徐弘忍不住拍桌子怒斥：“小叙，你不要太任性！” 动静闹得略大，几人扭头看过来。旁人的注视让徐弘稍稍冷静，他咳了一声，又软声劝道：“爸爸的公司需要人去继承。你从小就聪明，书雅和老言把你也教育的很好，你本应有更大的舞台锻炼你的能力，而不是窝在这小小的书店里。你理解一下爸爸的苦心。毕竟，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只要你用心干，我打拼出来这份家业都是你的。徐彤和你冯阿姨你不用操心，我会跟她们解释。” 说完这话，徐弘顿了顿，暗示言叙，“彤彤她毕竟是女孩子。” 言叙感到一丝悲凉。他与徐彤姐关系尚可，知道她在国外学的是工商管理，成绩优异，且计划毕业就回国帮家里公司的忙。而徐弘只因为她是女生，一句话要将家业交给还没认回的私生子。这种□□裸的轻视让他万分不适。 “房子，车子，钱……这些我都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言叙起身，低头看向徐弘，冷笑：“你高高在上，觉得认你当爹是天大的好事，在我看来却无疑等于认贼作父。什么房车钱工作，这种嗟来之食，我不稀罕要。” “收起你那腐朽的重男轻女倾向，对徐彤姐好一点。没人说女孩不能继承家业，宋氏集团的宋总家也是独女，可没见他像你这样插足别人家庭，转头求非婚生子认祖归宗！” “豪门的事你又知道多少？”见言叙用宋思成来嘲讽他，徐弘也火了，开始口不择言，“宋思成老婆整天的往国外跑，你就知道宋思成他在外面没有私生子？没有小情人？” 他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摄人心魄的质问： “宋某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外有哪号私生子和小情人，不如徐总介绍一下，让我认识认识？” ※※※※※※※※※※※※※※※※※※※※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最近各种风波，八月继续加油。 读心（21） 说话人的声音不大，但效果可谓石破天惊。言叙位置正对着门口，他能看到，这是一位身着西装的英俊中年男子。他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看似随和但又兼有生人勿近的气场。结合他的长相和刚刚说过的话，言叙能确定，这就是宋一的父亲、宋氏集团当家人——宋思成。 徐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见言叙一脸呆愣才想起回头。他一转身看见来者身份，不禁惊叫：“宋总？你怎么在这？！” 编排对方被正主听见，徐弘赶忙凑上前想解释：“宋总，我刚刚……” 宋思成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拉扯，一旁的秘书则及时上前，阻挡徐弘的接近。 “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宋思成轻轻一笑，仿佛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说出的话对徐弘而言却是掷地有声的噩耗，“早有耳闻徐总爱好独特，今日百闻不如一见。两家公司下阶段的业务合作，宋某会重新考虑的。” 宋氏掌握着最强的技术研发和最优质的产品口碑，一直是多家公司挤破头想合作的对象。眼下这情形，徐弘可算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于是他急了，忙不迭的道歉解释：“宋总，刚才那是个误会——” 言叙瞅见徐弘内心慌乱，趁机出言打断：“徐叔叔，如果你对我父亲还有最基本的尊重，今天的话，我会当从来没听过。请你离开这里吧，好走不送。” 徐弘这才从痛失合作的打击中想起他找言叙认亲的事儿。当着宋思成这尊大佛，要是再透露出他混乱的家事，公司合作怕更是丢得彻底。他刚刚已是失言，此刻见场面复杂，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先走为上。临走前，他试图向言叙和宋思成友好告别，但两方都没给他面子。徐弘憋了一肚子气，灰溜溜地从书店离开了。 爱找麻烦的便宜爹吃了大亏，言叙心中很是高兴，但宋思成的出现又让他颇为忐忑。 这是宋一的父亲，如果今天没他在，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言叙想为此好好感谢一下对方，但他没忍住，先用读心术偷看了一眼大佬的内心。 仅仅瞄了一眼，言叙就被吓到了。 对方精准评估了他家书店的产值，几句话推测出他和徐弘的关系，对书店的经营也构思了几种改进建议……这些全都是大佬进书店后短短几分钟的想法。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言叙看到了宋思成心里给他的六个字评价： 【配不上我女儿。】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膝盖好痛啊！玻璃心碎了！！ 言叙一旁心中哀嚎瑟瑟发抖，宋思成则看着他僵硬的表情感到奇怪。当然，在宋总裁眼里，只有见到女儿才是最重要的。他向言叙礼貌说出来意：“你好，听说宋一在这里就职，我想和她见一面。不知她现在是否有空？” “啊，有的。”言叙一个激灵缓过神来，赶忙应答，“您稍等，她在二楼，我去喊她下来。” “麻烦了。” 宋思成微微颔首。虽然他外表随和，但面无表情时，一身冷肃的精英气质不自觉的就有几分压迫。见言叙一溜烟的跑了，他微微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平淡的表情。 “爸，你来了？找个位置坐。” 宋一下来的很快，看到宋思成和张秘书的身影，她各自招呼了一声。 宋一安排两人在僻静角落坐下，张秘书自觉退开，不打扰父女间的谈话。于是宋一轻车熟路的给爹端上他最爱的太平猴魁，继而坐到宋思成对面。宋思成尝了一口茶，心情稍霁。他放下茶盏，语气平平地问宋一：“最近如何？” 宋一对亲爹的到来有一丢丢意外，但接受的也很快。她答：“托您的福，一切皆好。” “我听张秘书提起了你的分数。考得不错，我和你妈妈都还算满意，希望之后继续保持。” 宋一敷衍的“嗯”了一声，早料到宋思成会是这个态度。 宋思成平时不要求她考第一，但也不允许她成绩太差。假如她考得不好，就算再忙，宋思成也会抽时间给她做长达两小时的思想教育并监督她学习。 宋一不爱被人念叨，所以上学时早早摸索出什么样的成绩在宋思成的可接受范围，平时不会太勤奋也不会太掉以轻心。这次高考，她照常发挥，结果和预测的差不多，总而言之，学校专业可以随便挑，保证了她选择大学的自由度。 “对填志愿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a大或者f大吧。专业填金融。” “可以。” 宋思成点头认可，继而对某件事淡淡提出质疑：“按正常的薪资标准，在这里工作应该挣不齐你的学费和生活费。” “不是主业，我另有安排。” 宋一如此回答，其他的没有多透露。宋思成也不追究，换了个问题：“店长是男朋友？” 听到这话，宋一有些诧异，不懂她爹为何这样推测。她果断摇头：“不是。” “嗯。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我不多说。该了解的部分我让张秘书整理好发在你邮箱，这次回去，我会让他补发一份经济学类书单和学习资料给你。” 话说至此，宋思成已达成特意赶回来见宋一的目的。他时间紧迫，之后还有视频会议，于是起身向宋一道别。 “工作和恋爱的选择都很重要，以我的角度来看，你当下的决定并不算太好。积累一下经验可以，但别让自己□□逸。” “知道了。”宋一听得出她爹的潜台词，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走了，有空接一下你妈妈的视频。” “好，我会的。” * 宋思成的到访让宋一想到些别的事情。 这是独立出来的时空节点，但人物的行为逻辑与现实并没有太大差别。先前宋一对这种推断还不太确定，但宋思成的言行举止她太过熟悉，她知道换作在现实，他也会有类似的举动。 那么，这就带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任务时空里发生的一切是否能用来映照现实？已知任务完成，时间会回退。假若有心，彩票号码、股市走向、比赛结果、国际新闻等讯息都可以被任务者记录带回，如果不对此加以限制，难免会造成诸多不良影响。 时空管理局应当不会有这样的疏漏，只是不知道他们采用了什么样的防治手段。 宋一不准备直接询问，只在心中暗暗思忖。她一边做着手头工作一边思考，全然不知有个人正时不时的偷看她，瞧起来狗狗祟祟。 这个人暗中观察的人正是言叙。 宋家父女俩都没把刚才的会面当成什么大事，但言叙心底却因此掀起几番波澜。 他抽屉里装着最新款的游戏机和一本他非常喜欢的书，是给宋一的一份礼物。一是作为迟到的生日贺礼，二是表达他心中的感谢。 送礼物的理由很充分，可事到临头他还是退缩了。 宋思成那句“配不上我女儿”让言叙很难受，这种毫无理由冒出的难受戳破了他的幻梦，戳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姿态。 他知道的，他心中不仅仅只有“感谢”的心情，他想要也不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送一份谢礼。但，那又怎样呢？她不喜欢他，她父亲也不喜欢他。这份心情又有什么资格说出口呢？ 店长，我先走了，明天见。 时间从不因每个人的心情何如而停滞，宋一也如平常一样到点就收拾好东西带阿橘下班回家。她看出言叙心不在焉，猜想他因为徐弘的事心情不好，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等等！” 言叙像猛然被拍醒，忙抓住从他肩头上落下的手。 他握住了宋一的手腕。一者冰凉，一者温热。 宋一没着急挣脱，只是略带困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他挣扎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松开握住宋一的手。 “没什么，你先走吧。路上小心。” 或许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是比较好的选择。 * “协助者061号，言叙和你的好感仅差临门一脚，建议您主动表白以快速完成任务。” 宋一将手机搁置一边，对着电脑网页点击订票，并没有理睬通讯那边喵喵发来的叮叮咚咚的提示。 “宋一同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宋一停下手上的动作，分了一丝注意给屏幕上的小黑猫：“我听到了。” “那你什么打算？”喵喵注视着维持一个多星期都一动不动的进度条，语气很是焦急。明明只差一点点，它以为能很快搞定的，谁成想宋一整天都在做一些在它看来和任务毫无关联的事。 “表白这种事是用来表达爱意的，但我和言叙只是朋友。”宋一把注意力转回网页。 不知怎的，她回想起之前言叙奇怪的动作和神情，心头飘过一丝丝迟疑。 不过，这迟疑并不能改变她已经做过的决定。 “什么？！那任务完不成怎么办？拜托，一句话解决的事情，你干嘛考虑那么多！”喵喵炸毛了，完全不理解宋一的行为。 “我不会因为任务去做玩弄人感情的事，这是我的底线。” 宋一轻声解释。在知道任务内容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尽管她可以面不改色的用谎言化解危机，但她没法去假装自己对某人深怀情谊，她更喜欢顺其自然，坦坦荡荡。 因为她本就是个理智过剩而感情匮乏的人，况且一直以来受过的教育也不会允许她在恋爱问题上做欺骗。 屏幕跳出“支付成功”四个字，宋一看了眼取票时间，拿起手机准备出门。 尽管知道这起不到什么安慰作用，但在关上喵喵的通讯前她还是交代了一句：“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努力，至于结局，就交给对方决定。” ※※※※※※※※※※※※※※※※※※※※ 您的帅气总裁八卦爹已上线。（忙于商务，十分钟后立刻下线） 宋总：配不上我女儿配不上我女儿全都配不上我女儿！ 言叙：呜呜呜是我不配。 宋一：感觉回不了家了，做惯了大佬，改做令人心动的妹子好难。 读心（22） “周末有空么？” 这天，宋一把两张车票放在了言叙面前的桌子上。 言叙盯着桌上这枚车票，上面的往返地点是a市汽车站到市郊外一个山区风景区。他不由自主地遐想起来，宋一这是在邀请他周末一起出去玩吗？如果只有他们两人，是不是就意味着宋一邀请他去约会？ 他脑袋里一下子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宋一这是不是在向他释放好感的讯号？作为男生，或许他应该更主动邀请他喜欢的女生的出去玩？又或者这其实是…… “书店里的那批微破损书籍、旧书、还有之前打算捐出去的新书都整理好了，周末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一趟崇云岭附近的崇云希望小学。” 这句话把言叙从那段过度脑补中拉了回来。 “我看到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捐书，就想着这次过去喊上你一起。这种事情亲自去一次会有很不同的体验。” 言叙本是不愿跑来跑去的自闭宅性格，如果换一个人来喊他出远门他肯定断然拒绝。但宋一的邀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他来说都还是……有那么一些吸引力。 况且他确实对去看一看希望小学的孩子们这件事抱有些期待。 书店最近多招了员工，周末出去一趟也没什么影响。想到这里，言叙拿起桌上的车票，对宋一点了点头。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这趟行程的目的可以说是十分的光明、正直、坦荡，邀约发起者宋一也一如既往是光风霁月的形象。 但言叙他做不到。拿到车票的那个白天还没什么，到了周五晚上，从挑选要穿的衣物行李起，他就开始各种无端的纠结。 他在微信上再三和宋一确认时间地点，宋一答复的很耐心，而言叙就显得有些没话找话。在对方说完早点睡，好好休息时，他虽依约躺了床，一颗心却止不住的以飞速频率砰砰砰砰跳。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而太兴奋的后果就是，言叙失眠了。 第二天洗漱时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眼底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他开始手忙脚乱地上网搜“如何快速消除黑眼圈”，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脸色终于好了些。 言叙匆匆赶到书店，整了整衬衫领口。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煞有其事地系一条领带。他走到宋一面前，轻咳一声，低头用温柔的语气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早。”宋一见言叙来了，收回手机。距离车票上标注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特意来得比较早，没想到言叙到的也不晚。 这边，言叙还沉浸在一种奇怪的粉红色氛围里，他略带羞涩地把精心准备好的早餐摆到宋一面前：“我给你带了早点，你趁热吃。” “这么巧？我也给你带了一份。”宋一晃了晃手中装着早餐的纸袋，“我来的路上吃过了，你这份自己留着。至于我这份，留给店里其他人吃好了，免得浪费。” 正巧，新来店里的一位男员工路过，还朝两人打了招呼。于是宋一叫住他问：“张旭，早餐吃了吗？” “还没，怎么啦？” “我买多了一份，没吃的话你可以拿去。” 等等！言叙伸出去一只手想阻止。 “哇，太贴心了，我正准备放好东西去买早点来着。雪中送炭啊！谢谢小一姐了！” 张旭高兴地接过早餐袋，拿出其中的早点吃了起来。 言叙默默将手收回，心中满是愤恨：他也想吃宋一买的那一份啊！凭什么便宜了那小子！ 宋一注意到言叙神情有些奇怪：“你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言叙摇了摇头：“没事。” “嗯，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今天要做的事还挺多的。” * 倒霉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从市区到风景区的路途一直都很平稳，然而崇云山风景区并不是他们行程的终点。坐上转车的大巴，言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司机车开得过于豪放，不多时言叙就感到一阵反胃。 “不舒服？”宋一很快注意到言叙的异样，“我这里有晕车贴和晕车药。” 言叙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身体传来一阵阵强烈的呕吐感。 宋一没犹豫，将备好的晕车贴撕开，贴到言叙耳后，又抹了点风油精在他太阳穴处。 “要吃药吗？”见言叙难受得厉害，宋一又问。 言叙点点头。于是宋一打开装了温开水的杯盖，将药递过去。 被照顾着的言叙心中充满了羞愧。因为出发前的晚上，宋一提前问过他晕不晕车，他回答说不会。如果不是宋一考虑周到，那么毫无准备的他今天肯定会闹出大笑话。 “到站啦，别睡了！垃圾记得自己带下去，回去班车在晚上六点——” 车刚停稳，司机就操着大碴子嗓音对乘客们喊道。 言叙都无力吐槽这么漂移的车速鬼才能睡得着，他摇摇晃晃的起身下车。宋一看他差不多已经缓过来了，就没多加搀扶。她带着言叙来到了一家小仓库门口。仓库墙上用红漆写着“取件”和一个朝右的箭头。言叙忍不住问：“这是哪儿？” “是学校附近唯一的寄收快递点。”宋一回答，“这里位置太偏，送快递的人手不够。我们送来的书，一部分已经拖人送过去了，至于剩下的部分还要靠我们自己搬。” 说着她拿手机出示了取货信息，管事大叔看完，指了指角落里颇为显眼的一大摞书。言叙看到那些书的数量，不禁变了脸色。 “离学校还有多远？”他小心翼翼的问。 “大概不到一公里。别担心。这些我一个人拿就好。” 见言叙一脸菜色，宋一这么安慰他道。她说完这话没觉得哪里不妥，但言叙能感觉到，旁边看货的老大爷眼神都快在他身上戳出洞了。 一个个子高高的大男生，自己两手空空，却把重物交给女孩子提，这也太说不过去。换言叙是旁人，也会鄙视这种行径。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摆脱晕车遗留的不适感。上前强行接过那一摞书，逞强道：“我没事了，让我拎一半。” 上山路上，言叙无数次在反省，为什么昨晚他不好好睡觉，为什么平时他不认真锻炼体能……等到他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的时候，终于听见宋一说了声：“到了。” 他抬头，写着“崇云希望小学”几个大字的校匾挂在铁门。从门外向里望去，里面有好几栋建好的校舍，操场有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山中的空气格外清新，配上校园的美好氛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温馨舒适明亮。 他们把要捐给孩子们的书籍放在门口保安室的小房间里，没过多久，一个面向和蔼的中年女性就迎来过来，她笑着拉住宋一的手打招呼道：“宋一，你来啦！好久不见。” “方校长，好久不见。”宋一也笑着和这位校长打了招呼。 方校长称颂了一番宋一优异的高考成绩，然后表示老师和孩子们都很想念她，如果有空，希望宋一再给他们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这位是？”张校长看向言叙，目光间有探寻。 “这是我的朋友，译时书店的老板，言叙。这次带来的书基本都是他捐献的。” 听完宋一的介绍，方校长对言叙的态度也亲切起来：“哦哦，原来如此。谢谢你对我们学校的帮助！言先生可以在校园里参观参观，我待会儿去安排你们的食宿。” 言叙对这样亲切的招待还是有点害羞，他忙说：“没什么，我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这两天……麻烦校长了。” 等张校长离开，言叙忍不住悄悄问宋一：“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宋一肯定了他的猜测：“嗯，这所希望小学是我父亲出资援建的。小时候寒暑假他会带我过来体验生活。” 两人在校园里闲逛。今天是难得的阴天，天气有些闷热，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走到一处教室附近，言叙忽然发现异样。这个教室很安静，没有任何响动，讲台上的老师也没有在讲课，而是对着下面的孩子做着手势。 “除了山村里的留守儿童在这上学，学校还收留了一部分被遗弃或遭遇了意外的残障学生。” 正在他疑惑时，身边传来宋一的解释。言叙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新闻。崇云村前几年发生过一起恶性人口拐卖案件，最后结案时犯罪团伙虽都落网，但解救回来的孩子大多数被灌药成了聋哑儿童。想来眼前见到的这些学生就是那起案件的受害者了。 “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孩子们突然都整整齐齐的站起来，向老师鞠躬。而后有好一部分孩子跑出了门外，开始聚在一起玩耍。其中有几个看见宋一，显然是与她认识，都亲亲热热地跑过去与她“说话”。而另外也有几个学生，女孩子居多，也好奇地凑到言叙附近。不过他们看起来有些顾虑，并没有靠太近，只仰着头那样看着言叙。 言叙没有什么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他摸了摸自己口袋，庆幸来之前有装糖果和零食。在问过宋一能送这些东西后，他抓了一把糖果，给围在他身边的孩子们一人塞了几颗。 那群孩子笑得更开心了。他们把糖果塞在嘴里，或分给自己的好朋友。然后稍稍退开来，都朝言叙做着一个伸出拇指并弯曲的手势。 言叙茫然地看向宋一，只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又极温柔的微笑。 她轻声对他解释：“他们是在说，‘谢谢你’的意思。” 读心（23） 原来，这是“谢谢”的意思。 平时生活中并不是没被人道过谢，但那大多是客套话，说的人不放在心上，他听了也是一笑置之。 但眼下收到的这一句句无声道谢却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呢？ 言叙只觉得，原本空荡荡的心，都被孩子们简单的动作填满了。他们是那样单纯与真挚，让见惯了虚伪大人们的言叙感到不知所措。 他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请教宋一：“能教我一下‘不用谢’的手语是怎么做的吗？” 逆光而站的少女应允了他的请求。她先伸出右手挥了挥，再将双手摊开，微微地左右摆动。阳光打在她掌心之间，孩子们跟着宋一的动作也做起各种各样的手势，就像一个个可爱的精灵在人间跳舞。 言叙跟着他们学习，起初有些笨拙，慢慢的动作也熟练起来。他求知若渴，希望能学习更多。这是言叙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与人交流，不是靠修饰过度的语言，也不是靠窥探人心的技能。只是这样，轻轻挥动手臂—— 刚刚教室里授课的老师也走了出来。这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很亲切随和的女老师。她看见来人是宋一，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 “小一，你终于过来了！梁老师可想你了。” 老师名叫梁敏，在崇云小学教书多年。是希望小学刚建成时就驻扎下来的志愿者。她也算是看着宋一长大。 宋一上前与她拥抱了一下，两人笑着聊了起来。 宋一顺便向梁敏介绍了言叙。梁老师看着言叙，笑了笑，然后对他说：“我刚才在教室就注意到你了。孩子们看起来都很喜欢你，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真不愧是宋一带来的朋友。” “为什么这么说？”言叙有些惊讶。 “这些孩子毕竟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他们大多数不是天生聋哑，知道自己有缺陷，相对而言内心就更敏感。一般第一次来学校的人他们都不会太亲近。”说到这里，梁敏叹了口气。 “不过宋一就是个例外。她刚被宋总带过来的时候，也就才十一岁。长得像个瓷娃娃，表情冷淡又不爱笑。但学校里大的小的学生都爱凑在她身边玩。” “我一开始还担心她会发脾气，没想到她非常有耐心，会认真陪着每一个来找她的孩子。” 梁敏看向宋一的眼神更加温柔了，她向言叙感叹道：“宋先生是好人，宋一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崇云希望小学有今天，真是多亏宋家。” “梁老师，快别说了，没有那么夸张。我和我父亲都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对于那些夸赞，宋一觉得稍稍有些言过其实。她并没有为希望小学的建设做出太大贡献，更多时间只是个旁观者。而那些所谓的“耐心”和“善良陪伴”，在宋一看来是做人之基本。父亲坐拥财富并不意味着她就高人一等，她虽不善交际，但对别人的善意也会好好回应。 想到这儿，宋一多少领会到宋思成在她成年后停了她生活费的用意。先自立，再立人。只有尽快成长，才有能力去帮助更多人。包括这些儿时就认识的师长伙伴们。 言叙在听完梁敏一番话后则是另一种感受。他觉得，他喜欢的果然是很优秀的人。 这种优秀偶尔让他自卑，但更像太阳，让他想去追逐。宋一愿与他分享这个“特殊校园”很令他高兴。如果可以，希望以后宋一再来崇云希望小学时也能想起他。他保证会练好臂力并自备晕车药…… 几人聊得正融洽，附近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梁老师，求求你快过来看一下吧！我实在是被欺负的受不了了……”年轻的女孩怒气冲冲走过来，大老远就朝梁敏抱怨。待她走近，才注意到这里不止梁敏一人，还站了对样貌精致的年轻男女。 于是她堪堪止住话头，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了言叙，更是盯着他半天挪不开视线。 “小刘老师，怎么了？”梁敏的眉头皱了起来，“是因为方晨吗？” “啊，对，他真的……算了！在这说不清，梁老师你还是先跟我过来吧。” 小刘老师这才回过神答梁敏的话。她没解释两句就开始不耐烦，索性直接抓起梁敏手腕想扯着她走。 宋一上前一步，将小刘挡开。她拉回梁老师的手，而后不疾不徐解释道：“梁老师，下节你还有课，先跟班上孩子们交代一下吧。” “对，对，我得先安排好这边。” 梁敏找到班长，用手语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一会儿，托她看顾一下班上的孩子。小班长点点头。等交代完这一切，宋一问梁老师：“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跟着一起去看看？” 宋一的请求让言叙很想给她点赞。他对那个贸然出现又不礼貌盯了他半天的小刘非常不喜。或许直觉使然，言叙觉得她急匆匆过来为的不是什么好事。梁老师一看就脾气很好的样子，言叙担心，这样的好心会不会最后被别人使了绊子。 “好呀，没问题。这儿你都熟，方晨那孩子你也见过，他有点倔。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你帮着我一起劝劝。” 于是几人往教学楼另一处教室走。小刘老师其实并不希望其他人跟着一起去，她没来由的很讨厌宋一，但既然梁敏都同意了，那个帅哥也有跟着，所以勉勉强强能接受。 教室后门处站了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他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剃着寸头，一只脚在地上踢来踢去。一行人接近，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小刘老师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当着男孩的面对梁敏控诉：“梁老师，我是真没见过这么顽劣的学生。来代课这段时间，我每天都用心备课，体谅孩子。我知道他们不容易，说话都和颜细语有耐心。但这个方晨，不写作业不听课就算了，上课居然用粉笔头砸老师，还煽动其他学生捣乱。我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才喊您来评评理。” “唉，你说我年纪轻轻的，同龄人都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我却在这遭罪，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群孩子！但他们一点都不听话，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梁老师只好跟着道歉：“对不起了小刘老师，让你受了委屈。这孩子从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我问问他，让他待会儿向你道歉。” “不高兴就能不尊重师长吗？这样的人未来有什么前途？梁老师，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非想要这一个道歉，只是看不下去罢了。算了，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不适合当他们的老师。这星期的课还是交给您来上吧。” 小刘老师双手抱臂在胸前，语气颇有些不耐烦。梁老师听到这话急了，她本来课表就排的满满的，分不出精力，才外聘年轻老师。学校也给了他们很丰厚的补偿待遇。现在对方一撂挑子，那孩子们的课该怎么办？ 她刚想再劝人消消气，这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方晨抬起头，恶狠狠瞪了那刘老师一眼。 小刘先是一愣，继而尖着嗓子哭诉：“您看，他还瞪我！他这眼神，怕是杀了我的心都有。我真不敢在这当老师了，这都是什么学生啊……” 宋一和言叙旁听了整个对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言叙想了想，开了他的读心技能。 一分钟后，当言叙读完方晨和小刘老师各自心中的想法，怒火可谓是升腾到心头。要不是眼前这位当事人是女老师，他可能当下就给人一拳了。 “山里的一群聋子哑巴，干嘛费功夫去教？天天代课都累死了，要不是为了混资历想调回市里，鬼才到这儿来！”言叙一声冷笑，直接把她心中所想道破， “刘老师，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听见这句话，小刘的控诉戛然而止，她表情变成难以置信的惊慌，下意识答：“你怎么知道这——”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恼羞成怒地辩解：“胡说！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敏愣住了，一时竟看不懂眼下的场面。倒是方晨反应很快，他绕开梁敏，噔噔噔跑到宋一面前，飞快朝她打了几个手势。 宋一看完，摸摸他的头，紧跟着开了口：“刘小姐是新来崇云支教的老师？知道我们学校其实到处都有装监控摄像头吗？” “呵，你又是谁？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今天你们诽谤我的事，我要告诉方校长！如果你们不道歉，我还要去教育论坛发帖，让同行老师们都知道这所谓的希望小学是什么德行！” “我人就在这里，你有什么想控诉的，直接说吧。” 身后传来方校长的声音，她走过来，牵起方晨的小手。不得不说，方校长本人很有领导气势。她说完那句话，小刘斟酌了一番，反而沉默了。方校长转头看向宋一：“刚刚说的监控，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刘小姐上课敷衍了事，仗着所教的孩子是聋哑人，屡屡在背后口出恶言。方晨有一次去办公室听到了她给男朋友打电话，诋毁这里的老师和学生们，这才在课上表达自己的不满。”言叙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你，你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小刘每听他说一句，脸色便白上一分。她见他第一面时怎没发现这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对方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我们有证据。”宋一冷冰冰地打破对方的幻想，“方晨告诉了我你打电话的时间和地点，正巧，宋氏给学校装的监控摄像头有录音功能。你说没说过那些话，我们一看便知。” ※※※※※※※※※※※※※※※※※※※※ 言叙：啊？听说我是笑面虎？ 作者君：崽，不要相信炮灰的脑补。 读心（完结） 听到宋一的话，刘老师有些心虚，但很快镇定下来。在她看来，宋一不过是夸大其词吓唬她，山区里一个破希望小学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设备？她撩了一下耳旁散乱的鬓发，故作正气凛然：“我行得正做得端，要查随便查。不像你们这里的人，分不清是非。听了小孩子一面之词就来污蔑支教的老师。” “多说无益，去监控室吧。” 方校长果断发话，带头往监控室方向走，其他几人也跟上。小刘这时心里犯了嘀咕，他们居然没有被吓退，难道她说的话真的被录了下来？想到这里，她脸色渐渐发白，一瞬间有了落荒而逃的想法。然而话已放了出去，前后都有人跟着，现在跑了岂不是坐实了自己那些不堪心思？ 她心里仍怀着侥幸，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孩子明明是聋哑人，怎么会知道她说了什么话？不过是那对年轻男女瞎闹罢了。 这种想法在宋一让监控室值班人员调出上周备份过的录像片段后全然破灭。屏幕上分明显示出刘老师独自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身影，她翘着腿，声音清晰可辨。而她说的那些话播放出来，整个办公室的人看向小刘的目光都变得极为不善。 方校长语气严厉地质问小刘：“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而梁老师则低头抹起了眼泪，她既恨自己没早点看穿刘老师的真面目，又为那些可怜孩子们遭到的谩骂而心痛。 小刘老师彻底慌了神，她脸红的像个猴屁股，支吾半天没想好如何解释，只得推开别人夺门而出。值班人员想赶去拦住她，方校长摆摆手说：“算了，让她去吧。她档案什么都在学校，有监控录像作证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追究她所有责任的。” 她叹了口气又道：“前几年学校刚建成时，我们这儿还是不缺老师的。然而几年后继续留下的就少了。这小刘老师被招进来也是因为前段时间有老师生急病请了长假，有人介绍她过来，面试后就直接让她上岗了。谁晓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在背后这么辱骂孩子们。” 方校长的头发虽梳得整整齐齐，但混杂其中的银丝还是显示出她的操劳。她蹲下身来，拍拍方晨的肩膀，安慰他：“这次多亏你了。不过以后发生什么事，记得直接和校长妈妈或别的老师们说，不管多忙，我们都会为你空出时间的。” 方晨低头不语。 崇云希望小学的聋哑学生里，不少已经没了可以联络的亲人，学校相当于他们另一个家。方晨正是被收留的孤儿之一。他的听力没有受损，但不能说话，躯体的部分神经也受了药物的麻痹。方晨平日里不爱学习，性格有些孤僻。学校里太多学生，方校长这次也没能及时发现他的异常。 “言先生，宋一，这次也多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帮忙，我们可能还要受那个小刘一阵蒙骗。我现在赶过去处理此事，尽量早点解决，不给她污蔑我们学校的机会。” 方校长正色道，她给梁敏递了张纸巾：“梁老师，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一班的学生还在教室，你先回去照顾他们。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 这句安慰的话起了效果，梁敏老师擦干眼泪点点头，几人陆续离开监控室。方晨故意落在后面，跟宋一言叙挨在一起。 方校长来得迟，梁老师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刘老师的话上。但方晨最清楚，这次的事能顺利解决是因为旁边这个大哥哥在。是大哥哥戳破了那可恶女人的谎言。 在他们争吵和调取监控的过程中，方晨始终注意观察。他愈发肯定心中猜测，盘算许久，他内心涌现出一种忐忑的喜悦……也许，那件事，大哥哥能帮他一把。 想到这里，方晨没有犹豫，他紧紧抓住言叙衣摆，仰头看过去。透过那双澄净明亮的眼，言叙读到方晨心中的想法。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在想什么。】 【哥哥，拜托帮帮我。】 方晨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简而言之，他希望言叙能帮他对一个女孩子说出他的心里话。 那女孩是楼上三年级的女生，她曾经扶起过摔倒在地的方晨，还给他糖果，两人就这么成了朋友。女孩不是聋哑人，也不太懂手语，很多时候都是方晨听她说。方晨偶尔会给她写几句话，但他字写得慢又丑，很多字还没学会，所以他宁愿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本以为他们能一直保持这种友谊。但前几天，女孩告诉方晨，她要离开了。原来女孩当初是被拐卖的，警方在破获贩卖儿童案件时救了她，由于一时没找到她父母，只好将她安置在崇云希望小学。现在，女孩的亲生父母历经千辛万苦寻到了她的踪迹，dna的鉴定结果也符合，她很快要随父母回到故乡。 虽然为朋友找到家人感到高兴，但一想到两人要从此相隔千里，方晨很是着急。 他还有一肚子话想对她说。事到如今再写信什么都太迟了，这件事他也不想麻烦校长和老师。见到宋一时，方晨本想要不要找她帮忙翻译，但言叙的存在，让他多了一种选择。 言叙“读”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意帮这个忙。他与宋一知会了一声，就在方晨的带领下去找了那个小姑娘。一整个下午，言叙认认真真地帮方晨代为传达了心意。回来后，他若有所思。 对方晨这样的孩子而言，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都是一种奢求。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想把自己的喜欢与感谢传达给朋友。 那么他，是不是也该勇敢一点？ * 他们在崇云希望小学逗留了几天。 言叙书店里捐赠来的书，一本一本摆放在了学校的书架上。学校每个班级都设置了图书角，在梁老师邀请下，言叙和宋一陪孩子们一起看了课外书。 方校长安排他们住在学校的空宿舍。晚上，在校食堂用过餐后，宋一和言叙会出来散步。 山里的夏夜与城市不同。晚风格外凉爽，不时能听到草丛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坐在操场台阶上，仰望夜空，能看见无数璀璨的星斗。有不怕生过来找他们玩的小朋友们，言叙和宋一便会教他们辨认天上的星星，告诉他们星座的名字。 在此期间，方校长联系记者报道了小刘老师有违师德的不良事迹。她被赶回原来的岗位，职称评定和工作考核受到影响，整个人都成了教师圈子里的反面素材。宋一发信息简短告知了宋思成学校里师资短缺的情况，宋氏办事向来很快，立刻找了靠谱的师范院校负责人与校长对接洽谈。 处理完一系列的事情，宋一和言叙打算离开。孩子们很是不舍，往两人包里塞了不少信封和手作礼物，告别时间因此无奈延长了数个小时。 从崇云岭的阶梯并肩往下走时，宋一问言叙：“这次出行感觉如何？” “挺好的，我很开心。”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在这所学校里，言叙收获更多的是希望和感动。 “那也就不虚此行了。”宋一望向远方，如是总结。她想了想，又对言叙提起另外一件事，“暑假快结束了。书店的工作我可能这两天就会请辞，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当宋一说出这句话时，言叙意外地没有他想象的那般不安。 不舍确有，但更多是一种庆幸。庆幸他能与她在这个夏天相遇。 “现在的你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能力了，还能用它来帮助别人。这让我很放心。” 似乎是回忆起这段时间来经历过的事，宋一把话说得很慢，语气里还带有一丝欣慰。 “不过，还是要惯例提醒你——” “学会保护自己。” 傍晚，云朵被染成了的漂亮的橘红色，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从山顶极目远望，霞光万丈。 言叙偏过头看向走在他身侧的女孩，她还是像初见时那样，坦荡从容，镇定自若。不同的是，他的心境变了。 最初他见她，只觉得这女孩气质神秘，令人好奇。他带着几分轻佻和不屑，从没想过与人好好相处。是宋一的真诚、冷静、处事有原则影响改变了他。 如今他们已算是熟络的朋友，她也成了他打心底珍视着的人。 言叙喉咙轻动。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有些话到了说出口的时候。心意被掩藏许久，但终究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生根发芽，枝繁叶茂。而言叙不想再逃避，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让她知道。 “宋一。” 夕阳的余晖照在言叙侧脸上，此刻，他想起曾经那个自闭、偏执、冲动又懦弱的自己。 他做了很多莽撞任性的事，是宋一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自信善良的人。 “谢谢你。” “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或许现在这么说有点可笑，我也知道你不会接受我，我不算是个优秀到配得上你的人……”言叙红着脸，一字一句解释。本以为能表白的更有条理一些，但事到临头还是慌得口不择言。 “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话说至此，言叙反倒从无措渐渐变得坚定。他用尽他此刻所有的真心，清楚地告诉宋一，“我喜欢你。” 宋一认真听着言叙每一句话。她的瞳眸同样被染上浅淡的金色，温柔而耀眼。在表白结束的那一刻，言叙觉得她唇边好像带了微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慢慢的，言叙感觉意识变得模糊，但他听见了宋一给他的回应。 他听见她说—— “谢谢你的喜欢。” “你的心意，我接收到了。” ※※※※※※※※※※※※※※※※※※※※ 作者：来，言弟，和大家说再见。你终于杀青了。 言叙：啊啊啊啊我不要，我还能再苟，再让我多出场一集——（扒住剧场门框 重启 【任务已达成，异能收束中……】 【异能收束完毕，正在进行结算。结算完毕，开始传送回原时间节点，请稍候。】 宋一没想到言叙会在返程途中向她表白，她刚听完，只来得及给他一句答复，脑海中就传来叮叮咚咚的提示。随后，宋一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轻，逐渐脱离这个世界。随即，她就不受控制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宋一发现她躺在自己家中。炽烈的阳光从窗户射进，将人照得清醒了一些。宋一从床上起身，摸起手机查看日期。 2019年6月17日，她又回到了这一天。 app跳出提示，宋一顺手点开【时空复原系统】，屏幕上出现了任务结算界面。 〖任务一：收束异变者言叙意外拥有的“读心术”能力〗 状态：已完成 消耗时间：27天 任务评级：b 所得积分：6000 分 系统商城自动扣除2000 分 现有积分：4000 分 （可1:10 兑换为所在世界流通货币） 在这句话下方有一个跳转兑换的按键，宋一想，这大概就是喵喵最初提过的报酬。她戳进去，有个方框提示“输入需要兑换的积分数”。宋一思考片刻，最终按下3-0-0-0四个数字。 确认无误后，系统表示货币会在三至五天后到账。宋一很好奇，这笔钱会以什么方式送到她手里呢？突然冒出上万的资金，来源不清想必会很麻烦。不过时空管理局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比起资金安全，她更好奇能不能因此追查出更多关于这个组织的消息。 这个问题，很快她就在新开启的“论坛”功能中找到了答案。 论坛是任务者相互交流的讨论平台，能自主选择匿名或用自定昵称发言。但每人都有独属的一串编码，后台可以追踪，因此即便匿名，也要好好遵守论坛规则。 帖子五花八门，宋一随手翻了翻。其中热门的主题有【金手指使用大全-教你如何使用系统商城】这种攻略贴，也有【来说说你遇到过的奇葩收款方式】这种经历吐槽贴，还有【在线等急，连续三个分配任务搞错性向，系统逼弯我该怎么办】这种沙雕求助贴…… 宋一挑了几个翻看，又拜读了置顶版规和加精贴，对她所参与的工作有了更多了解。比如说她得知奖金发放会通过任务者可能存在的各种收入来源，例如奖金、工资、彩票、分红等等……时空管理局似乎有自己的一套特殊算法，根据任务者身份，采取“最合理的奖金发放形式”。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有意外发生，所以论坛上相关吐槽贴也不少。 可以看出，时空管理局是鼓励任务者互相交流经验的，毕竟这样能提高工作效率，也有助于问题反馈。但论坛内容只能在没接任务时查看，一旦传送，功能就会封锁。这是由时空更迭造成的阻碍，管理局尚未突破这方面的技术壁垒。 宋一从论坛中还找到了关于“预知”问题的讨论。总结后可得知，任务所在的特殊时间节点是主时空模拟而来，因此其进程可以看作可信度极高的推演。尽管这是为拔除异能的副产物，但本身也极具价值。 为防止任务者借推演信息扰乱秩序，管理局在往回传送时会对相关记忆施加干扰。大多数人回想不起任务时的具体细节。 而宋一为验证所想，特地强化记忆了任务时的所见所闻，包括彩票号码，高考相关分数线，股市行情，重大新闻……各行各业的重点信息她都挑了几样来记。如今回到主时空，她拿起纸笔，把数字一行行记录下来。 有三分之一的记忆遗失了，但还有三分之二的内容她都印象清晰。这将是未来一个月可能发生的事，宋一想看看，这些信息能不能为她所用。 她刚写完数据，滋啦滋啦的电子声响起，一则通讯传来。 “没想到你最后真的完成了任务。” 喵喵说这话时内心很是复杂。作为管理员，它旁观了宋一的任务过程，这期间心情像在坐过山车。 宋一做任务不按常理出牌，最开始进度很快，喵喵甚至觉得她稳拿奖励；后期却方向跑偏，浪费时间，让人看不懂她在干什么。当它为此着急上火，觉得任务铁定失败时，突然接到通知说宋一任务成功了……这怎能不让它万分惊诧？ 喵喵有一肚子牢骚和问题，但看到宋一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山脸，它又打消了提问的念头。 算了，既然已经把任务交派出去，对方又能完成，它操心这些干啥呢？它本来就只须做好辅助监督的职责便可以了。 喵喵摇了摇尾巴，提醒宋一：“做完第一个任务后，系统会更新你的资料卡，你现在可以在app中查看了。” 宋一依言滑动手机。果然，任务档案旁多了一栏界面。 最顶端写着【个人档案】四个字，其下是她的姓名、编号、年龄，以及外貌、智商、情商、武力值等数据。 宋一注意到系统给她评定的智力武力数值都是a级，但情商一栏出现了两种结果，一个是a-，另一个是c，看起来像评定者之间出现了分歧。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数据，她更关注的是下面一行的能力备注。资料卡给她标注了三行： 博闻强识：lv.2（累积阅读书籍大于1000册-初级过目不忘） 能言善辩：lv.1（能轻易说服普通人） 电脑精通：lv.1（具有初阶黑客技巧） 宋一感到在意是因为，这让她切实感觉到，系统能轻松检测出任务者的脑力和个人经历，而这些检测她很难想象运用了什么技术原理。 但想想迄今为止遇上的超自然事件，宋一也只讶异了一瞬就表示理解。接下来一行是关于任务情况的内容： 经历任务：1 任务成功率：100% 任务效率：58%（计算根据任务时间、评级、自身能力） 综合评价：a-061号各方面实力较强，能很好应对任务中发生的意外。系统观察其对异变者颇具耐心，似采用“润物细无声”式攻略方案。 但缺点在于待人过于疏离，难以亲近，对情感培养不积极。经评测后建议，未来任务中，061号应更为主动，必要时多对异变者使用技巧，发挥自身优势建立情感联系，将会大大提高任务效率。 （推荐阅读：《攻心三十六计·如何让他瞬间动心》、《百变魔女之人设塑造法》、《高效任务秘诀》……） 在空之结界中围观了资料卡的喵喵捂脸：虽然它也很不满宋一的感情冷淡，但这都是什么羞耻读物？？评测部的同事也太乱来了。 宋一倒是饶有兴趣地看完了系统给的评价和建议，顺便认真阅读了链接里的帖子和书，开阔了一番眼界。但其中内容学会多少，她又会不会照做，这事谁也不知道。 总之，查看完一切后，宋一就开始忙她自己的事情了。任务是她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她借此谋生，却并不把它当成全部。 过了几天，高考成绩公布，宋一依旧是全市第二、全省第六的好成绩。她记录下的与高考相关的数字都没有差错，这让她确定管理局干扰记忆的手段对她效果有限。 不过，这其中发生了一件变故。这次成绩出来没多久，宋一就被喊去学校，和考了第一名的那位仁兄一起，又是接受采访又是接受表彰，并拿到奖金六万元。这与读心任务的时间线有很大区别。 她记得当时只收到一半的奖金，拿到钱也没这么快。后来从app给出的“兑换积分已到账”明细中才得知，这是管理局打钱用的手段。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技术，整个儿提高了高考奖金的金额，且没人觉得这笔钱有问题。宋一试图询问些线索，但一切都天/衣无缝，她只好再次感叹时空管局理神通广大。 拿到六万元后，她留下两万元，剩下的打算去炒股。 没错，宋一既已拿到本金，就没打算放过这钱生钱的机会。尽管股市高风险，经常有人血本无归，但她打算好学金融，父亲又是商业集团的掌舵人，没道理炒个股还畏手畏脚。更何况她还有任务中得来的股市情报，这是多少股民梦寐以求的金手指！ 当然，战略上藐视，战术上依旧要谨慎。宋一先扎扎实实学习了股市相关的金融知识，等差不多到时间，她拿出一小部分资金投了记忆中几支能赚快钱的股票。 宋一此举与其说是在股市捞钱，不如说更像凭此做一个入市的跳板。她没有盲目依赖记忆，继而潜心研究如何进行长线投资。真正开户实践，宋一才发现自己要学的知识还有很多很多。 喵喵告诉她下个任务要过上一两个月才会发布。于是宋一埋头书海与股市，专心致志学习+赚钱。 她的暑假，这才刚刚开始。 ※※※※※※※※※※※※※※※※※※※※ 最后并没给言弟多出场的机会…… 下篇要见新朋友了，一起和宋小一开始新的冒险吧!（突然少年漫） 谢谢一直评论和追更的小伙伴，作者更新龟速，还好有小天使们一直支持qwq Fourth Wall（1） 七月初，高考志愿填报快到了截止日期，宋一已填过一次志愿，所以并没有在这上面费很多的功夫。她陆陆续续把股票抛了出去，银行卡里资金翻了好几倍，但她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投资。出于慎重考虑，她打算再花一段时间分析出到底哪家是最值得长线投资的公司。 今天，宋一也收到了宋思成的消息，说他会提前忙完工作来看她，顺便和她聊聊。上午十一点，宋思成坐到客厅里。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仍是一丝不苟的精英总裁着装。 “最近如何？”宋思成上来便问。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等等，这对话有点过于熟悉了。 宋一回想起在任务世界里宋思成来言叙书店找她的场景。十几天前的对话，她记得还很清晰。 但宋思成不会有这段记忆。他一脸正经继续说接下来的台词：“我听张秘书提起了你的分数，考得不错，我和你妈妈都还算满意，希望之后继续保持。” 真的一模一样！ 宋一这次连敷衍的“嗯”都有点嗯不出来了，她脸上浮起微妙的神情，还有点想笑。宋思成在外人面前始终是一副严谨模样，不说废话，对一切尽在掌握。而此刻却毫不知情地重复同样的语句，实在有一点点蠢萌。 如果被她爹知道存在一个超自然组织将他的行为模式完全推演，想必一定心情超复杂。 宋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喝了口水掩饰表情。 宋思成可不知道宋一在想什么，他依旧像之前那样问起宋一的高考志愿：“对填志愿的事，有什么打算？” “a大或f大，专业嘛……” 宋一看不下去了，没再像之前那样直接说出决定，而是虚心求教宋思成：“我还没太想好，您有什么建议？” 宋思成闻言有点意外。在他印象里，宋一向来很有主见。外表看似随和，但关键事情喜欢自己把握。这和他也很像，故而他原本以为宋一已自己拿好了主意。 不过女儿求助，没有不帮的道理。况且他有未雨绸缪的习惯，并非毫无准备。 宋思成先是打了个电话，吩咐张秘书上来一趟。继而放下手机改问宋一：“你有感兴趣的学科吗？” “都还好。” “嗯，你过往的成绩，确实也不偏科。” 于是宋思成说起他自己对志愿选择以及大学各个专业的理解。与此同时，张秘书上楼把东西送到。他分别递给宋一和宋思成一人一份文件就退了下去。 “这是我让人整理的志愿填报指南，你可以用作参考。” 宋一点点头，翻起手中资料。这份文件不厚，但都是满满干货，不知道是咨询了多少专家得出的结论。 汗，居然还真的偷偷做了一堆功课。 宋一敢肯定，如果她不问，她爸肯定会像任务世界里一样，点个头就当无事发生了。虽然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但在这件事上亲自体会，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有点闷骚啊老爹。 宋一心里这样评价，不过她当然是不敢说给宋思成听的，她只爱默默吐槽。 中午，宋思成安排助理送来午饭，两人聊过后宋一还是确定念金融，宋父对此表示赞成。他们坐在餐桌前边吃边聊，顺便就谈到同为他们亲人的那个女人。 “妈妈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这两天在希腊海岛度假采风搞创作。”宋思成执筷，瞥了宋一一眼，“她之前和我抱怨说你不接她的视频，这样不太好，她会很伤心。” “我在看书，把手机打了静音，所以没听到。”宋一解释，心想你也经常忙起来就忘了理她，彼此彼此。 “嗯，有空还是接一下，如果在学习，没听到就算了。不过之后看到可以回一个。” “好。” 人呢，总是不禁念叨的。两人话音刚落，宋一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她妈妈打来的，于是宋一直接接了。 屏幕那头跳出程伊女士俏丽鲜活的脸，她欢欢喜喜和宋一打招呼：“宝贝一一！在吃饭呀，想妈妈没有～你爸爸说会过去看看你，他去了吗？要我说他真的太狠心了，你够钱吃饭吗？妈妈感觉你都瘦了呜呜呜呜……” “我爸来了，在和我一起吃饭。”宋一把手机翻了个方向，对准桌对面的宋思成。 看到自己老公那张严肃的俊脸，程伊把嘴边那句“缺不缺钱麻麻给你偷偷打一点”的话咽了回去。她转而对宋思成嗔怪道：“阿成你原来已经过去了，你们偷偷吃饭不带我！” 宋思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姿态优雅：“你要是想回来，现在可以收拾行李了，我找人给你买好当天机票。” 程伊萎了：“不行……我这幅画还没画完，啊啊啊我不能再拖延了！我要在女儿上大学之前赶回来陪她！” 宋一那边安慰她道：“没事妈妈，你慢慢画，我不着急。就算开学你来学校看我也是一样的。” 手机那头程伊感动的一塌糊涂：“呜呜女儿，还是你心疼妈妈，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看的小裙子！” 宋一：这个她真的不是很需要……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唠了一会儿，其中主要是父女二人听程伊在说。宋思成神色未察觉的柔和许多，宋一也带了些笑。挂断视频，宋思成旋即想起另一件事，于是他问宋一：“你最近是在炒股” “嗯，赚点生活费。” 宋思成虽是想让宋一独立，但毕竟亲女儿，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她会用什么方式维持生活。 他斟酌着提议：“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聊聊你在股市的情况。” “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虽然不一定正确。” 宋思成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很尊重宋一的意见与行为，不会多加干涉，同时会用自己的方式跟孩子进行交流引导。除了偶尔有些古板以及太过忙碌，总体算是个很好的父亲。宋一当然乐于有人陪她探讨，于是果断拿出这段时间的笔记，与商业大佬爹谈起她涉足股市的遇到的问题与困惑。 和宋思成聊了几个小时，说实话，有点费脑子。送走亲爹，她有点犯困，就去睡了个午觉。起床后一看，冰箱差不多空了，便出门去超市添置生活用品和食物。 她返程路上还没察觉到一切有什么不同，回来的时候她心血来潮绕了一圈，准备去附近那条马路抽一发扭蛋。这个扭蛋机有宋一喜欢的动画角色，但她暂时还没抽到过，因此时不时的就会去碰碰运气。 走至近前，宋一却发现她的这个想法泡汤了。 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垂着头坐在地上，正好把扭蛋机整个儿挡住。他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头发稍稍有些凌乱，整个人散发出颓丧的气质，像是被遗弃的猫猫狗狗。 宋一蹙眉，这条路有些窄，旁边还被人停了辆电瓶车。少年腿很长，尽管他是抱膝坐的姿势，还是把路挡了个大半。宋一想着这样从人身前跨过去不是很礼貌，何况她绕路过来是为了摇新扭蛋。她想了想，走到少年跟前，对他说：“您好，麻烦能让一下吗。” 这句提醒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仿佛没听见宋一的话，依旧低头瑟缩着，似乎还在小声啜泣。宋一眉头皱得更深，一时摸不准对方到底是怎么了。她在想这个少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身体不适，才会对别人的话视而不见。按照宋一不爱管闲事的性格，本该直接离开。但她知道过一阵子这附近的补习班就要放学了，临近下班人流量也会增多。放任他这样挡住路，也不是个事。 于是宋一重新蹲下身，靠近对方，询问道：“您好，请问你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忙？你坐在这里会挡住别人走路，不□□全。”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茫然抬起头，有些呆呆的。 他长相非常精致，很难有人不被这张脸所吸引。他有着光洁白皙的皮肤，眼睛是清澈少见的湖蓝色，睫毛很长，鼻子挺翘，唇色红润。眼尾微微下垂，天然带有一种无辜感。乍一看，活脱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宋一看清了他的外貌，而少年也从呆楞中回过神来。他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双手抓住宋一胳膊，然后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你居然能看得见我？！” “呜哇啊啊啊啊啊——” 没等宋一回答，这个好看的男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猛地扑进宋一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呜呜咽咽说着什么，可惜宋一一个字都没听懂。他双臂圈住宋一，额头靠在她的肩头，翘起的头发挨在宋一皮肤上，蹭得人脖子发痒。虽然周围没什么人，但气氛还是被少年这番出人意料的操作弄得很尴尬。 宋一：？？？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摇个扭蛋，为什么要哭着对我投怀送抱？ 她感觉很懵。 ※※※※※※※※※※※※※※※※※※※※ 当事人宋一：感觉惹上了麻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Fourth Wall（2） 宋一也就刚开始时愣住，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不会允许一个陌生人这么抱着自己不松手，于是起身直接把这倒霉孩子往旁边一拎，转手离开。 被宋一毫不留情的动作搞慌了神，少年踉踉跄跄没站稳，就忙拽住宋一的衣袖。 “等一等，等一等，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十分急切，胡乱擦了眼泪，对宋一喊道。 宋一却没什么心思理睬，她原先担心对方是生了急病，但看他哭得中气十足的样子，并不像身体有问题。再说，猛地被人扑了个满怀，她当然不怎么舒服，下意识不想管这个麻烦。 尽管如此，少年仍一步步跟随着她不肯放弃，还在后面喊着“不要走”和“对不起”。 这时，宋一口袋中的手机传出几声奇特的震动，她心有所觉，冥冥之中也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时空修复系统】app闪动提醒，看完其中内容，宋一心下了然。原来睡午觉时，系统不知不觉把她传送了过来，她现在已身处于第二个任务的支时空节点了。眼下收件箱里也多了一条任务消息： 『本次任务，收束异变者时乐意外拥有的“跨越次元壁”之力。』 屏幕上标注出属于异变者位置的红点格外显眼，就刷新在她旁边。 宋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个紧跟她的男孩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原本急匆匆跟着宋一，怕被就此抛下。此刻宋一突然站定，他险些没刹住脚步，又一头撞上去。 见对方停下来与他说话，少年一双漂亮的眼睛“蹭”的被点亮了，他老老实实作答：“我叫时乐。时间的时，快乐的乐。” 宋一闻言，平静地点了点头。瞧他喜形于色的样子，又想到他刚刚那番嚎啕大哭，她心底有些无奈。 这次的异变者，看起来有点傻。长得如此好看，对陌生人又没有防备之心，若不是别人看不见他，恐怕早被骗子拐跑了。 但宋一没把这种想法表现出来。她镇静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吩咐道：“时乐。别的人看不到你是吗？我知道了，你先到我家来吧。” 时乐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搞懵了。他冷静下来想起刚才扑到人身上的行为，特别不好意思。但对方不仅没嫌弃，还愿意带他去她家里，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他一人困住此处，无处可去，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看到他还愿意收留，时乐实在是非常感激。他很想表达谢意，但看走在前侧的女孩始终是漠然沉静的神色，又不是很敢说话。只好默不作声跟着人往前走。 说来也奇怪，原本怎么都绕不出去的巷子，在跟着女孩之后，就不再束缚他的足径。 时乐对这个陌生街区有些好奇，边走边四处打量。来到这里快两天一夜了，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扭蛋机前，手机没电打不开，周围的人看不见他，想去其他地方也走不出去。时乐试了很多次向人求助，但说话做手势做鬼脸都没有用，哪怕走到别人跟前，对方也对他视而不见。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中难免惶恐。他突然失踪，想必家人朋友都很着急。但时乐联系不上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该怎么办。将近两天的时间将他变得无比颓丧，因此发现有人能看见他时，时乐激动地一下子就哭了。 抹抹眼角没全干的泪迹，时乐忍不住再去打量这位“救命恩人”。这个女孩子刚刚问了他的名字，但没有自我介绍。时乐知晓自己冒犯了人家，一时十分羞赧，更不敢主动去问。经过刚刚的事，他只觉得对方真是人美心善且宽容大量。看她的年纪似乎与他差不多大，然而言行举止十分沉稳，令人羡慕。 他只说了两三句，女孩很快拿定了主意，毫不惊慌，看起来非常可靠。不像他自己，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只知道哭。 宋一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心理活动，她走在前面，翻看手机，思考这次的任务。 系统暂时没给她太多信息。但结合“跨越次元壁之力”和时乐说的那些话。宋一大概能猜到时乐是不属于他们世界的人。 照他的样貌，很像动漫或游戏中的角色。但具体如何她还没法确定，要仔细问过对方才好判断。 如果别人真的看不见时乐，在街上谈这些也很不方便，宋一索性打算把人先带回家。 眼看到了宋一家楼下，时乐突然有些忐忑，他后知后觉想起对方家里或许有父母亲人，而他是个来路不明又遭遇了怪事的陌生异性，估计会给她带来麻烦。 他面带担忧，小声询问：“带我去你家真的方便吗？” “没事。既然只有我能看见你，那么带你回来是最好的选择。”宋一安慰时乐，仿佛一切都很理所当然，“总不能让你继续流落街头。” “可是你家人那里……” “我一个人住。” 宋一边说边用钥匙打开家门，时乐听完她的话，犹豫了一秒，跟着她走了进去。 宋一指着沙发招呼他坐，然后把东西放好，倒了两杯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一。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 她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开门见山。 时乐没料到宋一如此直接，愣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仔仔细细交代了自己的来历以及最近发生的事。 他是明日星芒公司的偶像艺人，今年十七岁，一直在辰星市的公司总部进行演艺训练。但最近他们的偶像团体濒临解散，经纪人好几日没有安排他们的训练和通告活动。组合里的每个人都对这件事忧心忡忡，他也不例外。就在时乐打算去找公司高层要个说法时，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不在辰星市的公司宿舍里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而言之别人没法看见我。所以在你和我说话时我表现得很激动，不好意思。” 时乐垂着头向宋一道歉。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短袖连帽衫和一条白色及膝短裤，胳膊和腿都很细，虽然比宋一高一点，但身形在男生中仍是偏瘦小。此时端正身体，并膝坐在沙发上，模样颇为乖巧，很令人心生好感。加之出众得容貌，确实有年轻偶像该具有的魅力。 不过宋一对他人的外貌一向不算敏感。她听了时乐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时乐话中透露出许多信息，帮她缩小了查找范围。只要上网一查，就能很轻松知道他是来自哪部动漫或游戏的衍生世界。然而问题在于，时乐本人似乎还对他“是个二次元人物，目前处于另一个不同维度的空间”这件事毫无所觉。该怎样告诉他呢？ 期间，【时空复原系统】app的任务栏有了更新。首先是刷新了时乐作为异变者的资料信息，其次给出了新的提示。 时乐没有任何关于现实世界的认知，宋一需要以他能接受的方式告诉他真相。 此外，除了要刷满倾心值协助收束异能，还有一个支线任务是【找到办法，送时乐回原来的世界。】 自时乐道完歉后宋一就没有说话，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宋一飞速扫视完新的任务要求，收起手机。她换了个话题：“所以，你过来的这么长时间里没有吃饭。” “是的，一直在想要怎么让别人看见我，就忘了吃东西，昨天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不过你别担心，我不怎么饿。”时乐怕宋一不放心，补充解释着，并朝她笑了笑。 宋一心中思量：没有困倦感和饥饿感。看来他穿越过来后，很可能并未成为活生生的人。 而这傻孩子还没意识到这点，忙着让她别担心，却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 她暗自摇头，把方才倒好的水推至时乐跟前，问他：“你试试，可以喝到这杯水吗？” 时乐并不明白她这么说的用意，但听话照做。然而让他意外的事发生了，他居然拿不起这个杯子！明明把手放上去时会有杯子的触感，但试了很久都没法拿起水杯。时乐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非常着急。 看见这一幕的宋一走上前去，将水杯端起，送到了他嘴边。 “我帮你拿，试试？” 时乐的脸突然爆红，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被一个女孩子亲手喂水，这、这怎么好意思…… 时乐支支吾吾想推拒，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杯子举了半天，时乐不再多想。照宋一说的，尝试着喝一口水。 杯子倾斜了一个角度。里面的凉白开本应被喝下，不知为何却沿着杯壁直直滴落。那些水经过他的双腿，没有将他的衣服打湿，反而悉数落在面前地板上。 时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抬头看向宋一，发现她也正看着他。她神情平静如旧，似乎不为刚刚发生的事所惊讶。 她微微挑眉。 “看来你的问题，不止是谁都看不见你。” ※※※※※※※※※※※※※※※※※※※※ 时乐小天使上线！！给大家一个爱的啾咪=w= Fourth Wall（3） 时乐心乱如麻，慌乱的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变成鬼了？我什么时候死掉了，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想到自己可能已不在人世，成了个鬼魂，时乐心中一阵悲戚，鼻子一皱又要哭出声来。 “别哭，你没死。”宋一见情况不对，忙出声打断他的脑补，“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具体如何还要再调查。你别怕，我会帮你。” 听宋一这么说，时乐更想哭了，他眼泪汪汪的瞅着她，含糊着嗓音软软道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得，还被发了张好人卡。 见他这样，宋一难得有些头疼。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特别天真单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还特别容易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想到对方是从二次元世界里跑出来的，她倒也能能理解。但眼下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宋一打算找点电视节目给他看看。 她定了定神，向时乐解释： “这里是华国a市，我们这里没有辰星市，也没有叫明日星芒的娱乐公司。根据你说的那些，加上别人看不见你，你也拿不起来东西的情况，我猜想，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宋一话中信息量太大，时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我……” 宋一安抚他道：“你既然可以穿越过来，那么一定有办法穿回去。而且，至少我还是能看见你的，你可以先住在这，那边有次卧。我帮你想想办法。” 时乐今天说了太多次谢谢，此时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宋一没让他愣太久，转而带他到电视机前的沙发处坐下。 “你先看看电视节目，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和常识，顺便打发打发时间。” 宋一搜出中央台有名的《每日学法》节目，找到防诈骗系列打开来给时乐看。时乐没有异议，宋一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原本就对突然发生的这些事没什么头绪，既然宋一这样安排，他也愿意信任她。 时乐在沙发上坐好，听宋一说让他好好看好好学，他便聚精会神地观看起电视节目。 安排好小时同学，宋一转身走进自己卧室。喵喵姗姗来迟的跳了出来，给了她关于此次任务的补充信息。它告诉宋一，这次任务时间没有硬性要求，评分主要和支线任务有关，所以她可以不用太着急。 “看这次的异变者对你信任满满的样子，刷满好感应该不难。”接到新任务，喵喵有点兴奋，它兴致勃勃地和宋一说起它的看法，“那个帮他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任务有点难的样子，毕竟这种异变发生都很具偶然性。不过多找找应该会有这方面的线索，你加油！实在不行，还可以求助系统商城和我！” 宋一“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她打开电脑搜索关于明日星芒公司和时乐的讯息。刚把关键字打入搜索栏，搜索引擎就匹配出了相关结果。 与之关联的是一部叫《明日造星计划》的乙女游戏。 明日星芒公司是游戏的重要故事背景，玩家扮演的是公司新聘请的经纪人，需要带领偶像团体成功出道演出。 游戏中玩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角色发展恋爱剧情，时乐是可攻略角色之一。由于故事动人、玩法创新，这款乙女游戏在一年前十分受女性玩家的欢迎。 然而不知为何，一年之后游戏的人气大幅度下滑，甚至濒临关服倒闭。宋一大略看了眼玩家评价，这样的结果似乎与公司运营有关。近来市面上又出现许多优秀的新游戏，《明日造星计划》竞争不过，自然就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了。 尽管如此，游戏还是有为数不少的角色粉丝。宋一顺着微博链接进入了一家名为after-story.的同人创作网站，在【时乐】这一tag下看到不少粉丝关注数，只不过目前活跃的用户已经不多了。她看完这些内容，心里有了数。 喵喵趁她在浏览网页时，不知捣鼓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它跑出来提醒宋一，说它领到了一个金手指。 “这是系统给的优待buff，可以帮助你更好的和异变者建立联系。他不是没法碰东西吗？只要你把物品亲手碰过，再递给他，之后那些东西他就可以正常使用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喵喵喜滋滋夸耀道。这是它方才抽奖好不容易抽到的b等金手指，看描述就知道可好用了。 宋一吐槽：“这金手指你们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感觉是很恋爱狗血玛丽苏风格的设定。” 喵喵不高兴了：“哪有狗血！任务本来就是要提高异变者对你的倾心值，接触越多，任务就越好完成，这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明白明白，谢谢你，辛苦了。” 不管怎么说，能让时乐正常使用物品确实是一件好事。宋一耸耸肩，收回自己刚才的吐槽。 和黑猫聊着，她把目光又投向客厅沙发上规矩端坐着的少年：“像他这样，也会被能力影响导致黑化，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吗？” 宋一对此蛮好奇，毕竟时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你不要小看二次元角色会造成的影响。”说到这，喵喵难得语气严肃，“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得知自己是游戏角色，命运都是被人提前设定好的，难保不会黑化。” “他能穿到这个世界来，本身就需要很强大的愿力，还要抓住异变契机才能做到。单这点我就可以判断，他肯定没有看起来那么普通。”喵喵舔舔爪子下了结论。 其实他现在看起来也不普通，人家颜值摆在那里。 宋一心里想着，没把这句吐槽说出口。对喵喵说的话，她表示记在了心上，喵喵对此感到欣慰。它交代完也不与宋一多啰嗦，自己就把通讯给切了。宋一走出卧室，发现时乐不知何时已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她皱眉不解，轻轻拍了下时乐肩膀。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伴随着尖叫，时乐“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蹭蹭蹭跑到宋一身后大喘气。宋一也被他突然一下的叫声给惊到，往后退了两步。 这傻孩子站稳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啥，忙把手松开，耳朵红得快滴血，结结巴巴说：“不…不好意思，我看、看那个看得太入迷了，没注意到你来。” 宋一看向电视，只见屏幕上黑漆漆一片又闪着几点白光，确实有些诡异，再一看侧边栏标题，“乡鬼疑云”。原来放到了山村鬼神迷信的相关特辑，难怪时乐被吓得不轻。 “我给你看的不是防骗专栏吗？” “对哦，刚开始明明不是这个故事的。”时乐眨了眨眼，也有些迷惑，继而回忆起来，“啊，我刚刚好像不小心碰到它了。” 他指着沙发旁的遥控器说，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我明明碰了这个世界的东西也不能用啊……” “难道真的有鬼？！”自顾自琢磨了几秒，时乐突然脸色大变，一脸不安地四处张望。 宋一被他这“无中生鬼”的能力逗笑，她心里明白，这是喵喵提起的金手指起了作用。于是宋一拿起遥控器递给时乐：“你再试试。” 时乐不明所以地伸手接过，顺便按了几个键。这次，遥控器被他拿住了，按钮也结结实实陷了下去，荧幕上的画面随之跳转，映出明明灭灭的五彩光斑。 时乐难以置信：“居然真的能用了！” “嗯。”宋一看时乐惊喜又不解，同他解释了方才想好的说辞，“天无绝人之路。我想，既然我能看见你，兴许也能当一当你在这个世界的纽带。相处久了，你应该慢慢的能使用这里的东西，以及让别的人也看见你。” “真的吗？！” 时乐的双眸被点亮了，他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手臂往宋一的方向走了两步。但是，他像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他挠了挠自己的黄头发，解释说：“对不起，我差点又扑过去了。听你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很感谢。我真是特别特别幸运才遇见你。” 时乐眼中闪着细碎的光亮，带有一点羞怯和期待，他小声问宋一：“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我好开心。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拥抱你。” “当然要是不可以，也、也没关系。” 他才说完又急忙补充，好像格外害怕哪句话说错被宋一讨厌了。不过时乐这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肩膀处搭上一只手，身前多了另一个人的体温。 这个拥抱一触即分。宋一伸手捋了捋时乐头上被他自己挠乱的头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你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对人态度都很友善，更别说你在这里举目无亲，我会体谅你的心情。” “当然，你和我要一起生活一段时间，能做不能做的事我会提前向你说清。”宋一看向眼前的少年，他说他十七岁，年龄上算是她的弟弟。 她试着像个姐姐一样安慰他：“也许会遇到一些困难，但你不要害怕。打起精神，好好加油，我们会找到让你回家的办法。” 哪怕那拥抱只是仅仅一瞬，时乐也感受到了宋一对他的关心。她的动作和话语抚平了他心底最后一丝不安。时乐对着宋一重重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 言叙：凭什么他上来就和宋一抱上了，我不服呜呜呜呜（咬手绢儿 时乐：因、因为我比较听话？ Fourth Wall（4） 时乐的问题，宋一稍一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亦觉得十分麻烦。 她换位思考过，如果是她知道自己的人生都是别人设定好的剧本，那她该如何看待这件事？她又该怎么面对高于她位面的创作者和其他人？ 宋一没有答案。所以她不想简简单单直接把真相抛给时乐。或许，在这之前，她能先试着多了解他一点。 但切入口是什么呢？宋一想起她从超市里带回的那些食材，骤然提议：“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原本她也是如此打算的，暑气未过，在家吹空调吃自制火锅可是极为惬意的一件事。 “好呀！我好久没吃过火锅了。训练时要保持身材，队长都不允许我们吃这些。” 时乐摸摸自己的肚子，虽然他感觉不到饿，但许久未用餐，对于食物的欲望还是有。宋一这么一说，立刻调动起他的情绪。不过他随即又有些忧虑：“我们是出去吃吗，还是？” “不，在家里吃。我有买食材，不够吃再订外送。” 宋一看了眼时间，走进厨房，她把锅洗净水擦干，烧热倒上油，开始煸炒姜蒜和火锅底料。 花椒和干辣椒遇油呛出一股股香味。时乐好奇凑过来，闻见这股味道，鼻子立刻痒痒的，差点打了个喷嚏。于是他又缩回去，远远看着宋一下厨。 “能吃辣吗？”宋一问他。 “应该能吃一点。”时乐不太有底气地回答。 那就是不怎么能吃了。 宋一听他的话心里有了数，她也不特别爱吃辣，选的底料口味不重。她想了想拿出几个番茄，去皮洗净放入另一个锅里翻炒加工，焖至软烂后加水熬煮。 火锅汤底的制作算不上麻烦，做好前置工作，稍事等待便可。宋一将准备烫煮的各种肉类蔬菜鱼丸虾滑豆腐鹌鹑蛋毛肚等食材装盘，再从柜子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鸳鸯锅，把煮好的火锅汤底倒入，端至餐厅桌子的电磁炉上；又变戏法一般弄来了两碟闻起来就很香的蘸料。做完这一切，一顿丰盛的火锅大餐就等着两人开动了。 时乐同学当然不是光顾着看，他负责了摆放餐盘碗筷等一系列琐碎工作。他只能拿宋一刚碰过的东西，这为他的打下手之旅带来一些阻碍。但当时乐看到满满一桌菜摆在眼前，内心还是浮现出满满的成就感和期待。 “可以吃了吗？”坐好了的时乐同学问。 “吃吧。”宋一则早就拿起了筷子。吃肉多少全靠手快，在这方面她向来不与人客气。 “那我开动了！” 时乐双手合十说道，看起来挺有一番仪式感。然而当时乐拿筷子去夹自己想吃的菜时，他又傻眼了。因为，他他他……根本夹不起来自己想吃的菜！！ 这是为什么？！时乐欲哭无泪。没有饥饿感不代表没有嗅觉，香喷喷的火锅摆在眼前，自己却吃不上，这可谓天大的折磨。他眼巴巴望着宋一，委屈开口：“小一姐，我吃不到——” 汤锅被煮得热腾腾，往上直冒热气，宋一被雾气和锅遮挡，一时没注意到时乐那边的动静。听到那有气无力的哀嚎，宋一才停下筷子问时乐怎么了。一看，又是之前同样的困境，宋一沉默了，她确实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宋一思考片刻，拿起公筷，夹了一片涮好的牛肉卷放进时乐碗里。 “你再吃吃看。” 这回，时乐成功夹起了那卷牛肉！当微微辛辣的薄牛肉片触碰至舌尖，时乐含着食物一边嚼一边呜呜呜呜：“太不容易了呜呜呜好好吃，小一姐你是神仙你怎么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解决呜呜呜以后你就是我最崇拜的人江哥队长对不起我变心了呜呜呜qaq……” 宋一：………… “行了行了，打住，别哼唧了，要吃什么和我说。” 宋一连忙打断他。这一顿火锅吃得真是热闹非常，没想到时乐吃东西也要她亲手夹才行，宋一感觉自己这次是摊上了个大/麻烦。 时乐高高兴兴地报起了他喜欢吃的菜，看他开心的样子，宋一眨眨眼，决定收回她的良心。 她说：“我突然想起你不会感觉饿，那么先等一会应该也没什么。你可以慢慢考虑想吃哪些菜，等我吃完，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啊？那……现在我？”时乐有些发懵。 “现在你负责看着我吃。” “嗷，好的。” 时乐：宝宝委屈，但宝宝不敢说。 也许是为了让时乐的等待不那么难熬，也许是这样的氛围正适合交谈，宋一问起他从前的事。 时乐很意外宋一有兴趣听他的故事，一时便忘了能看不能吃的痛苦，兴致勃勃和宋一介绍起他的家庭、他的朋友和他所在的组合。 时乐自幼父母早逝，在祖父家长大。七岁时，他在电视上看到唱着歌跳着舞的天王明星garry·jackson，被那潇洒的身姿迷住，便央求祖父送他去学跳舞。时乐家境还算不错，祖父母也十分开明，他很顺利地上了舞蹈班，之后顺理成章被选作出道预备艺人。 时乐说，他对于做不做偶像并没有很大执念，但他非常喜欢唱歌跳舞。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一是从小就学了舞蹈，二是在明日星芒公司遇到了特别棒的伙伴。 他在说这些时眼中有飞扬的神采，宋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时点头回应并耐心倾听，这大大鼓舞了时乐，他继续说起自己所在的偶像组合。 他们组合名字叫starry5，成员一共五人，时乐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由于他出色的舞蹈功底，在团队里一向是舞蹈担当。另外四人分别是队长李弈辰，创作器乐演奏江旭尧，vocal傅展，rapper许灼。 宋一从时乐的描述里了解到，他们四人俱是外形俊朗，实力突出，其中几位身世背景也不可小觑。至于为什么会当艺人，背后则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我觉得他们四个都比我帅。”时乐有些丧气地感叹，“我长得太像女孩子了，个子又矮，很拉队友的后腿。虽然他们都说我之后还会长高，但我好害怕一直就只有这么高了。别的倒无所谓，但身高差太多我们队形会不好看。” “而且他们老因为我个子矮把我当小孩子。”说到这，时乐气鼓鼓的，下意识嘟起嘴，看起来像脸颊塞了食物的小仓鼠。 对于这青春期的烦恼，宋一表示理解。她劝慰的方式是往时乐碗里夹了块鱼：“多吃鱼，补钙补蛋白质，能长高。” “经纪人姐姐也这样说！她午饭会让关照食堂阿姨多做鱼给我们吃！”想起这件事，时乐显得很高兴，“你们都好温柔善良，真想介绍你们认识，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 宋一埋头默默吃菜，对时乐这番夸赞不作表态。她总觉得，时乐这样被人卖了帮输钱的性格，“温柔善良”的评价从他嘴中说出来可信度真心不高。至少，宋一自认她跟这四个字关系不大。 她换了个话题，引导时乐多说说他队友们的情况：“你之前好像有提到过‘队长’和‘江哥’，就是你们组合里的……李弈辰和江旭尧？” “对。队长很厉害，不管是唱歌还是舞蹈都很强，我们出去排练演出，遇到什么事都是他解决。所以我很崇拜他；江哥和我住一个房间，他对我很照顾，而且他写歌好好听啊，会弹钢琴吉他还会打架子鼓，我觉得他超聪明！” 说起这两人，时乐冒起星星眼，憧憬神情展露无疑。 “对啦，我可以唱旭尧哥写的歌给你听，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吧，我唱歌也很厉害的哦！”时乐对自己信心满满，但依旧不忘征求宋一的意见，“可以吗？” 宋一点点头。 这下，时乐反倒紧张了。他考虑了好久要唱哪一首，“嗯嗯咳咳”地清了好几次嗓子，最后终于伴着咕嘟咕嘟的煮汤声开始了演唱。 没有伴奏，没有灯光，坐在他对面的只有唯一一个观众，但时乐唱得无比认真。 『被鮮明发光的那道色彩給捉住，因而停止脚步，失去仅仅感觉到哀愁，追求的则是幻影。』 少年的音色清澈透亮，从旋律和节奏上听这分明是首欢快的歌，但歌词却透露着哀伤。 『花朵枯萎、月亮无踪，季节再度流过，在那儿存在过的你的触感，消失，彷彿从未出现过。』 唱至副歌，时乐的转音动听而自然，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歌声极富感染力，仿佛能在人眼前勾勒出一幕幕清晰的画面，也能将人带入情绪。 『总有一天，会将你的体温遗忘而入睡。再见了，我心爱的你。要是回不去的话，那就从我之中消失吧。』1 最后一句歌声停止，宋一脑中飘过许多想法，关于歌词的隐喻，关于写这首歌的江旭尧，关于选择这首歌的时乐，关于时乐歌声中蕴藏的能力……她想了很多，但很快又清空了这些想法，神色始终古井无波。 而另一边，一曲唱毕的时乐深呼了一口气。他挪挪椅子凑到宋一面前，专注地望着她，就差没多长个尾巴来摇着表示他在求表扬。 宋一微微一笑，终是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从善如流地夸他道：“唱得很棒。” 男孩子歪了歪头，唇角再度扬起抑制不住的灿烂弧度 ：“真的吗！？” 对方给了他掷地有声的回答。 “是真的。” ※※※※※※※※※※※※※※※※※※※※ 1：歌词是《君の体温》翻译改编，想了挺久这部分怎么写，希望引用得还算恰当。这首歌很好听，同样安利给看文的小天使们。（推荐clear和优十翻唱那一版！） Fourth Wall（5） 歌听完了，吃也吃过了，宋一遵守承诺，当了回时乐的专属布菜工。让小可怜时同学也开开心心吃上了火锅。 两人用餐完毕，时乐自告奋勇洗碗。见他能熟练进行这些家务，宋一没拦他，转而把目光落到了客厅电视机柜上。 柜中搁置的是她的游戏机和收藏的游戏卡带。还好，任务场景里，她的这些私产都还在。突然想起它们，是因为宋一想到之前购入的一款很特殊的游戏。 游戏名叫《只能听见》，是一个解谜逃脱类游戏。背景是玩家扮演的角色有一盘破旧的游戏卡带，在游玩时不小心穿越到游戏一座废弃的城堡里，并与五百年前困于此处的小女孩iris产生了联络。 游戏过程中，玩家一要获取女孩的信任，二要在城堡中寻找线索传递给女孩，帮她逃出城堡。只有女孩愿望达成，玩家才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整个内容大概如此。宋一一直思考如何告知时乐他的身份，继而想到《只能听见》这个制作特别的游戏。它带有一定的“破壁”元素，恰好与时乐当下处境契合。宋一脑中有了设想，看时乐从厨房出来，便问他：“你平时爱打游戏吗？我带你一起玩一局，如何？” 听宋一主动邀请他玩游戏，时乐不知有多高兴。他觉得今天简直是近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时乐很久没玩过游戏，之前忙于学习训练，空闲的时间并不多。更别说除了队友，他根本没有什么朋友。队友们比时乐年纪大，相较他玩心没那么重，根本不可能带着时乐打电动。所以，宋一算是第一个主动邀请他玩游戏的朋友。 他应下宋一的提议，眉眼间满是雀跃。看到宋一满满当当的游戏柜，时乐是羡慕的，且很高兴宋一愿与他分享。 他渐渐领悟和宋一相处的节奏，安坐在电视机前地毯上。宋一将游戏光碟拆开放好，把手柄递给时乐，自己点了游戏启动键。 说来，《只能听见》和时乐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网传《明日造星计划》的游戏公司纪星网络离职了好几名优秀员工，不少跳槽去了发售《只能听见》的盛元游戏。宋一扫了眼《只能听见》的精美立绘风格，大致能从中寻出几分端倪。 游戏开始，片头动画及音乐载入，宋一按提示选择了双人模式。 双人模式难度稍高，玩家需要先在城堡中汇合，再寻找线索。而小女孩iris则会按自己的意愿行事，这是《只能听见》的特色卖点之一——引入了人工智能元素。iris的行为不存在固定程式，谁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选择，因而网上根本没有完整的通关攻略。 但游戏前半段暂时遇不到这些问题。宋一蛮擅长解谜推理，尽管谜题答案隐藏很深，线索也难找，但宋一还是能轻松解决。而时乐起初在操作上有些生疏，熟悉片刻后就渐渐上手，发挥出他的优势。 时乐记忆力很强，哪怕是非常复杂的地图和一闪即逝的讯息，他都能记得很清楚。这使游戏难度又降低了一层。 然而，即便他们达成了最快找出城堡线索的全球联网成就，也没有成功打通结局。 小女孩和玩家之间有不可破除的沟通障碍，即便信息传递了过去，iris还是有可能误解线索含义，从而找错逃离生路。 两人今天明显缺了点运气，连续几轮都没有成功。时乐不禁有些沮丧。 他倒没像论坛上失败的玩家那样去指责iris，而是对她心生诸多同情。 “如果我们能过去帮帮她就好了。”再一次目睹了女孩的失败，时乐如此说道。 游戏中有个隐藏选项是玩家向小女孩透露了“真相”，即告诉她他们是游戏玩家，而她只是个游戏角色。据说，这是唯一能明确传递而不会被破损的讯息。故而许多玩家气急败坏后会忍不住这么做。 女孩的反应是随机的，大多情况会选择自毁，或从此拒绝联络导致游戏失败。因此这个隐藏线路在论坛上被戏称为“作死玩法”。 宋一因时乐的话，正巧回忆起这则轶闻，屏幕上就跳出相关选项。 「一切理论都反对自由意志；一切经验都赞成自由意志。」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接连几行文字都有些晦涩，时乐一头雾水，询问宋一怎么回事。 宋一想了想，告诉了他关于“作死玩法”的传闻。继而问道：“如果你是iris，你会想知道真相吗？” 区别于平时那种随口一问的态度，时乐感觉到宋一这次态度很郑重。他不由自主带上几分谨慎，思考起来。 iris一直被困在城堡，经历了可怕的火灾。她的心愿是逃出生天获得自由，为此付出了特别多的代价和努力。如果知道自己的不过是游戏的一部分，知道这一切的困境不过是刻意安排，她一定会很愤怒，以后的生活说不定也活在痛苦之中。 然而，命运无常是每个次元都存在的，每个人也都将面对。即便导致灾难的起因很可笑，对时乐而言，他想知道真相，而不是稀里糊涂的活下去。 时乐把想法告诉了宋一，不知为何，他感觉宋一听到这个答案时，眉头舒展了些。 宋一问他：“”那么你想告诉iris这一切吗？她可能会一气之下将我们之前的存档都摧毁。” 时乐很为难，但最后还是坚定道：“我不能代替她做决定，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迁怒我们，但既然有机会，我不想自以为是地隐瞒一切。” 游戏屏幕中展开一张破旧的信纸。 这封信纸正是留给玩家自行编译，告诉iris真相的凭借物。见时乐作出决定，宋一起身，拿起了桌上的水杯离开。 “我去倒水，这段和iris的对话就交给你了。” 时乐很惊讶，继而很紧张：“都交给我来说吗？” 宋一点点头：“我相信你。这件事由你告诉她比较合适。” “好！” 被宋一信任的感觉使时乐充满决心。他调出文字输入模式，思考如何措辞。 越是思考，越能体会这个决定的实施有多么艰难。上帝视角的旁观者，无论如何感同身受，都与角色存在着对立处境。iris是游戏角色，但若她真的有知觉呢？怎样让她感觉到他们并非高高在上的“高维度玩家”，而是真心想帮她达成心愿？ 他就这个问题琢磨许久，连宋一何时回来的都没注意到。按下【寄出】按钮时，时乐感到内心一种刺痛。游戏继续，回到之前卡关的场景。时乐焦急地等待着，宋一递来一杯果汁。 他呆呆接过，喝了一口。果汁刚从冰箱里取出，冰凉酸甜，使他精神一振。 “谢谢！” 宋一朝他笑笑，两人相互对视，想对彼此说些什么。 “滴滴滴——”，电视机传来一阵奇特的声响，一个机械的女电子音提示： 「解锁权限。达成限制成就。 “巴别塔”隔阂已消弭，通话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这是怎么了？”时乐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吓了一跳。 宋一也很意外，她仔细观察屏幕中飞动的编码信息，猜测：“可能是刚刚寄出的信有回应了，也许，我们将开启的是同iris的对话。” 话音刚落，屏幕上一个慢慢人影走来，是个赤着脚，穿着灰色睡裙的女孩。 之前宋一和时乐见到的iris都是以游戏中的玩家视角，隔了一层介质。而此刻她走过来，径直透过屏幕与他们对话，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你们就是帮了我的人。” iris说话了，她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沙哑，不太符合她的年纪。 宋一和时乐的心情俱有些沉重。他们同时发现，iris出现后，游戏自动开启了语音模式。 “我是个游戏角色，我火灾丧生的父母都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是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声音沉寂下去，发出几声冰冷的低笑。时乐很难受，想穿过屏幕给她一个拥抱。但iris显然不需要别人的安慰，甚至不需要回答。 毕竟在收到信后，她就想明白了。 iris没有表现出愤怒，她平静地提出请求：“我愿意相信你们，请带我离开那个地方吧。” 宋一和时乐便不好再多说什么。iris的智能程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真实得有些不可思议。换个玩家或许会惊慌失措录屏发帖了，但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帮iris完成心愿。 游戏换了一种观战模式，视角紧随iris。他们开始与iris一起亲历城堡。之前的线索答案全部无法查询了，好在两人记性不错，这对他们造不成多少困难。 没有信息传递的干扰，三人很快打通所有陷阱关卡，并协助iris手刃仇敌。“咔哒”一声，iris终于打开城堡大门，获得了自由。 强光射入阴森古堡，画面变得模糊，对话的声音也渐渐听不清晰。宋一和时乐知道，屏幕中的iris要去到他们无法抵达的地方，这则跨越次元的联络要结束了。 时乐之前情绪一激动就会落泪，但这次他没有哭。他不知iris能不能听见，却依旧傻傻地对屏幕大喊：“iris，你一定要幸福啊——！” 这句送别的叫喊声中，包含了一种浓郁的情感，真挚又可贵。宋一也低低说了句自己的祝福：“iris，好好生活。” iris没有回头，但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继而宋一和时乐听见一句微不可闻的“谢谢”。 屏幕骤然黑下去，播放起游戏的片尾音乐。一幕幕文字浮动出来。告知两人达成最终结局：「希望鸢尾」。 清冷如泉的钢琴曲缓缓播放着，充斥着整个空间。时乐怔怔望着屏幕，喃喃道：“她成功了。” 宋一嗯了一声：“我们也成功了。” 时乐陷入沉默，悲伤而感动的情绪涌入他心头。谁知宋一突然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严肃：“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递给时乐，屏幕上赫然是《明日造星计划》这款游戏的wiki介绍。 “刚刚，你告诉了iris真相。现在轮到我了。” “时乐，我根据你说的话找到了你的来历。你是这款游戏里的角色。” ※※※※※※※※※※※※※※※※※※※※ 文中出现的游戏都是我编的，如有bug敬请谅解qaq 小声求一下评论和收藏。 Fourth Wall（6） “你，你说什么？” 时乐不可置信地看向宋一，他根本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宋一笃定的神色不似有假，屏幕上的资料也明明白白，时乐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内心一阵恍然，十分不想相信自己是游戏角色。但有个声音又告诉他这是真的。 之前觉得奇怪的种种现象，如今都有了解释。比如他想到那位温柔的经纪人姐姐时，根本回忆不起她的名字；又比如回想起对她的好感，简直来得莫名其妙；还有本来不应发生的各种意外，无一例外找上了他们…… 时乐心里乱作一团，但还是强行忍住眼泪，一字一句阅读wiki上的介绍。 『《明日造星计划》是纪星网络在2018年6月发售的一款经营类乙女向音乐恋爱游戏。玩家以经纪人的身份进入明日星芒公司，结识组合starry5里五位光芒四射的偶像成员，邂逅自己的特别心动。』 再往下看，他自己、他的队友……每个人的资料都在百科中介绍得明明白白。年龄、生日、血型、身高、配音、喜好……甚至个人攻略，越往后读，越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他只是这个游戏里和女主谈恋爱的道具，他的那些队友也是。他们统统、全部，都是数据。 时乐无法接受。他为之努力的梦想，只是简简单单为了彰显人物性格的设定；他们遇到的那些困难，只是为了走剧情去增添对“女主”的好感。 他呼吸变得急促，周身萦绕起越来越重的黑气。宋一注意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主动拿走了时乐手中的手机。 时乐抬起头来，望向宋一。聚集的黑气似乎找到了攻击对象，一股脑地扑向她。 然而这些不理智的负面气息对理智到极点的宋一奈何不得。 她看见时乐渐渐被影响到扭曲的精致面容，肃声劝告： “时乐，如果你现在感到特别愤怒，不要急着思考。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想想10分钟前发生的事，想想我们刚刚一起送走的朋友iris。别放任负面想法在你心灵里肆虐。” 时乐被清亮的声音唤醒一瞬，很快又重蹈覆辙。他湛蓝的眼眸充满怨怼：“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带我玩那种游戏，是戏弄我么？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特别可笑？” “你知道的，我没有那种意思。” 宋一淡淡回答，没有因时乐的质问而动摇。 时乐突然很委屈，再看宋一的表情，甚至觉得她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他赌气背过身，待在远离宋一的角落。想起这是宋一的家，时乐又很尴尬，难受地盘算着要不要主动离开。 宋一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能够理解。毕竟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要妥帖地告诉你真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着墙角那纤瘦寂寥的背影，宋一走过去，握住时乐的右手。 人与人之间到底是通过什么联接起来的呢？时乐感受着从宋一手上传来的温度，一瞬间有些恍惚。 “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不是吗？如果不开心，发泄出来也没关系。但是不用害怕。我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一直都在，也会好好帮助你。” 时乐内心涌起许多复杂情绪，他感到羞恼，以及后悔，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宋一这始终不变的好意。 于是他闷闷说了句：“我想一个人回房间静静。” 宋一：“好，我先回房间。你想找我，可以随时敲门。今天挺累的，早点休息。” 说罢她离开了客厅。时乐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跟着起身。 “啊！” “怎么了？” 宋一刚走到卧室门口，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她回头，看见时乐靠着墙，一只脚微微抬起，动作僵硬。 “没事……脚蹲麻了。”时乐一脸窘迫，他起身时脚突然像被针扎了，一动就痛，这才痛叫出声。他扶着墙小心翼翼缓解着酸痛的麻木感，姿势颇为滑稽。 “没事吧？” 宋一没笑他，很关心他的状况，问他需不需要搀扶。 时乐忙摆手拒绝：“没事没事，我缓缓就好了。”说着，他一蹦一跳走进了次卧。 太丢人了，时乐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宋一的视线。 这一打岔，也让时乐从愤怒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他躺在床上静静思考。 宋一告知的真相使之前的经历盘旋在脑海。刚刚宋一把手机拿给他看，优秀的记忆力让他记下许多信息。 为什么他们组合会遭遇那么多意外，为什么同伴会无缘无故的受伤……游戏情节里罗织了许多他亲身经历的事件。记忆中闪过的片段与文字融合，时乐胸口极其憋闷。 原来他一直是没有自由意志的。 他想到iris，想到她发出的那几声冷笑。从来开朗而无忧无虑的时乐，此刻体会了她的心情。他微微勾起嘴角，又缓缓垂落，双眼失去以往的神采。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温柔的月光倾泄进房间。在这寂静的夜晚，时乐想起一墙之隔的宋一。她对他一直很包容，她的拥抱很舒服，手也很温暖。这种独特的温度他很少体会，因而如此令人留恋。 我不该迁怒她。是我做错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时乐脑海，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被突如其来的困意所裹挟。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一切让人无比疲倦，他很快沉入梦乡。 宋一打开手机。 档案和任务进度都已更新，等待她查看。还是如出一辙的简单排版。 『异变者：时乐 能力：跨越次元 施展方式：待查明 特征：多愁善感、单纯幼稚 收束进程：人物好感度70/谜团解锁度30 系统buff：触碰传递（限时生效中） （此任务不限制时间，但谜团解锁度将影响 结算评分，请注意）』 这次的说明与之前有些不同，系统buff应该是喵喵提到的金手指，而谜团解锁度大概与支线任务的进度有关。 宋一看了看app中各项内容，没有发出过警报，证明时乐情绪还算平和。一回生二回熟，再见到那团黑气，宋一已经毫不惊讶了。像时乐刚才愤怒的表现，就在她预料之中。她不会觉得他反应过激，也不会因此生气，只会更耐心地劝慰他。 只要当事人冷静下来，黑气的负面影响就可以摒除，时乐目前状态稳定，也印证了这点。 不过，接下来摆在宋一面前的是另一个问题。即，弄清跨越次元能力具体的触发条件，以及时乐本人的想法。搞明白这些，她才好考虑之后怎么行动。 夜很快过去。或许是睡眠有助平复心情，等第二天时乐醒来，他那些激动情绪已完全消解了。起初时乐还不太好意思同宋一搭话，但宋一十分自然的给他递洗漱用具，才使他放下忐忑。 作为异世界过来的人，他其实不用洗漱和进食。但平日的习惯很难更改，不做这些总觉得有些奇怪。宋一体贴地考虑到了这点，把时乐就按照普通的同居室友对待。在时乐看到宋一准备的丰盛早餐也有他的那一份后，他心里所有的介怀都消失干净了。 “小一姐，对不起，昨天我语气不该那么恶劣。” 时乐放下餐具，和宋一诚恳道歉。说实话，他都搞不明白自己昨天为什么那么冲动。明明平时他从不与人红脸，要是让宋一误以为他是个脾气不好还“忘恩负义”的人，那可就糟了！ 宋一想了想时乐昨天的表现。他看起来确实很生气，但那种怒火全然无法让人感受到威胁。非要类比的话，顶多算是小猫咪嗷嗷乱叫的程度。因此，那根本算不上什么“恶劣”。 她没把这想法告诉时乐，很随意地应了声：“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比起道歉，宋一还有更要紧的事想向时乐了解，她问他：“既然你知道了你的身份，也冷静了，那么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你为什么能突然穿越到这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想不想回原来的世界？” 时乐下意识答：“我想！” 但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又觉得有一丝不对。要回去再当一个被人掌控命运的游戏角色吗？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的家人和朋友还在那边的世界，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留下来？哪怕……哪怕知道那边只不过是数据…… 宋一看出他的为难，主动解围：“后一个问题你慢慢考虑，可以先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现在，先描述一下你过来前的情况。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周围有什么异常？你做了什么行为或产生了什么念头？说得越详细越好。” 不得不说，时乐这种爱自己胡思乱想的性格，给他一个具体的任务最为妥当。宋一的问题一出，他便仔细思索起来，努力不放过记忆里每一处细节。 片刻后，他向宋一描述：“穿过来的前一天，我……” ※※※※※※※※※※※※※※※※※※※※ 时同学生气啦！ 气成河豚xd Fourth Wall（7） 时乐向宋一说起穿来前遇到的各种事。 发生异常的前一天，时乐独自一人在排练室练舞。舞蹈房里突然停了电，灯和音响全部都关了，时乐就在公司群里问什么时候会来电。然而群内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回答他。好在江旭尧也在楼下琴房练琴，受到停电影响立刻去问了情况。他给时乐带来一个噩耗：这次的停电不是意外，而是公司已经不打算给他们提供任何训练的机会了。 时乐说，这个时间段，组合正面临解散。队长和经纪人小姐在外辛苦拉赞助找资源，而许灼则是被家里人强行带走让他回去继承家业，傅展不告而别不知道去了哪里。唯一留在原处的时乐和江旭尧面对这样的情况不禁感到十分憋闷和无助。他们没有听从队长的劝告好好待着，而是一气之下去了公司总部找人。 但负责人李经理不接电话，去办公室也因为保安阻拦无法进入。江旭尧气不过，把时乐送回宿舍后，自己跑回了家，说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江哥和许灼哥家里都很有钱，江哥的家人不怎么管他，但许家很反对许灼哥当艺人。平时听他们聊天，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豪门家庭里的关系很复杂，江哥找家人帮忙，多半要自己付出条件，所以我挺不赞成他自己跑回去。”时乐说起这些，一脸愁苦，“但他根本不听劝，我又打不过他。” 宋一听时乐说的内容，觉得确实都是很二次元的情节，戏剧冲突十足。不过她知道她要找出的线索就藏在时乐的叙述之中，她接着问：“之前听你说过，你们的组合一开始很受欢迎，为什么会突然面临解散呢？” 这个问题，时乐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告诉宋一：“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组合人气下跌得莫名其妙，最初迹象是本来卖得很好的专辑周边突然销量暴跌，当时队长安慰我们这只是某一个月成绩不好，不用太在意。我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更努力地练习。谁想到之后遇到一系列麻烦事。” “先是江哥被诽谤抄袭，然后是队长陷入跟私生饭的绯闻。明明都是没有证据的事，却被网媒大肆报道，传得像真的一样。后来的舞台公演上，许灼哥又不小心跌下舞台伤了脚，他家里人看过那些负面/新闻本就对我们印象很糟，听到许灼哥受伤更是强行带他回了家，还骂了我们一通。大家没法阻拦，只好四人行动。再往后就是撤资，通告取消，傅展哥失踪……” 说到这里，时乐的头越垂越低，他把手插在发间，一副懊恼模样：“我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解散了吗？明明starry5道不久就得了最佳人气奖，粉丝也都说喜欢我们的表演会为我们加油，但一夕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停电那天回到宿舍，我心情很低落，晚上没吃饭，一直躺在床上想这些事。” “我想着我不希望组合解散，不希望starry5消失。想着想着睡着了，醒来后就出现在了这里。”时乐把头发揉得一团糟，继而意识到面前还坐着宋一，又赶忙坐直身体，把头发捋好。 他说完这些看向宋一，自嘲笑笑：“现在想来，那些应该都是编剧设定好的情节，我完全不用那么苦恼。” 时乐两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捏成拳头。想明白这之间的因果后，他一度极为气愤，觉得他们都被玩弄了。然而如果真的都是剧本所致，他反倒……更能安心一些，毕竟这意味着作为主角团的starry5一定不会解散，也算是件好事。 “不，你们组合遇到的事情，不仅仅因为剧情。” 宋一此时出声，否定了时乐的想法。 “什么意思？！”时乐瞪大双眼，从椅子上“噌”地站了起来。 宋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继续问时乐：“在你们组合濒临解散那几天，你有没有注意到身边或新闻出现什么不一样的情形？” 不一样的情形？ 时乐努力思考，刚想说没有，但那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细节突然纷纷涌现……他双瞳骤缩，急急答道：“有！” “那几天，街上行人很少，好多店面都关门了，我以为是天气原因。但当时只是天阴下雨，完全没到要关门的地步。平时能见到的几位宿舍楼熟人，还有晚上固定在附近遛弯的爷爷奶奶也都没见人影。新闻里报道了几则失踪案，以及其他地区的异常天气。在我过来前一天，新闻直接停播，有少数人上网抱怨，但刷到的更多都是其他人几天前遗留下来的信息……” 时乐全身发冷。这些意味着什么，他有个模糊的猜测，但却不敢说出口。 “江旭尧陷入抄袭风波是因为《明日造星计划》曾被指音乐主题曲抄袭。许灼和李奕辰之前是游戏最受欢迎的两个角色，他们的受伤和负面/新闻，应该和网友互喷还有黑粉搞出的角色侮辱有关。至于销量和人气下滑，可能是受玩家抵制纪星，弃游停氪的行为影响。” 宋一把相关讯息展示给时乐。 “你们次元的世界不仅与剧情关联，还受游戏这边的运营状况牵扯。由于《明日造星计划》人气持续走低，游戏世界的数据也在坍塌。我猜，如果不恢复它从前的知名度，任由它无声无迹下去，你的世界大概也会渐渐消失。据我所知，纪星内部已经有了停服计划。” 时乐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没想到，情况远比他想的复杂得多，如果不是宋一提醒，他可能会一直觉得starry5的大家会安然无事。而现在，他要面对的除了回不去，还有过去整个世界都将覆灭的噩耗。 “你会来到这里，我认为和你之前的愿望有关。”宋一继续说出她的推测，“你不希望组合解散，你们世界又遇到了严重危机……” “所以我是被派过来拯救世界的勇者？！”时乐顺着宋一的话接了下去，他拿手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宋一却点了点头，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 突然，手机“叮咚”一下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宋一看了下不是她的，于是示意时乐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他垂头抽看，没想到此前一直停用的手机竟真的自动开机了！但画面出现的不是正常界面，而是一个粉色任务条和几段文字。 【bingo！恭喜你找到正确提示，收集愿力，修复损坏的时空吧！ 任务完成后你将可以回到“造星”世界。 当前游戏人气 11,5409/150,0000 当前信仰值 2,4702/30,0000】 宋一凑过去看了一眼，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还自带一个任务系统，这下不用猜来猜去了。看来，让你回去的办法就是收集信仰值，以及提高《明日造星计划》的游戏人气。照它给出的数字来看，难度还挺不小的，你要加油啊。” 见时乐一脸懵，宋一难得调侃了一句为他打气：“为了拯救即将消失的世界，时同学来到异次元，他能做的事情就是……成为偶像！” “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时乐拿起一个抱枕，半是生气半是别扭的往宋一方向扔去。他现在心里很乱，或者说，这几天来他的心情就没怎么平静过，“我连正常的身体都没有，还是个黑户，怎么成为偶像？啊啊啊，好头疼，这些事情真的好难——” 宋一接住抱枕，抱在怀里，沉吟道：“其实这件事不是没有办法。手机里提示的显然是一个长线任务，你刚过来没几天，次元坍塌不会那么快，不用太心急。《明日造星计划》本身是个不错的游戏，只是纪星只想拿它赚快钱。我们完全可以把游戏收购过来，再重新恢复它的人气。” 宋一把收购一事说得轻轻巧巧，颇有种“天凉王破”的气势。时乐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没听清：“啥？” “赚钱的事交给我，至于你……以后会有用得上的地方。”宋一没多解释，起身把抱枕塞回时乐手中，“两边的世界到底是怎样产生联系的，我们要更仔细的研究一下，先从玩游戏开始吧。” 她说到做到，直接拿来手机，其中提前下载好了《明日造星计划》。手机屏幕有些小，两个人看不太方便，宋一打开电视投屏了游戏画面。她安排时乐自己过一遍游戏开篇剧情和新手教程。 反正时乐已经知道自己是游戏角色，宋一也不担心他闹别扭。背负拯救世界任务的男子汉，当然得无所畏惧！ 时乐却不这么觉得。看到过场动画里二次元q版形象的自己在屏幕上蹦来蹦去，他简直羞耻感爆棚。当听到熟悉的游戏主题曲，不知为何时乐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诶，你……” 游戏开始没多久提醒玩家输入自己姓名，宋一看时乐心不在焉地在上面输了【时】【乐】两个字，想到乙女游戏会出现的剧情，她心情颇有些微妙。 “怎么了？”时乐还没注意到哪里有问题，毕竟重要的主人公都没出现。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一个英俊帅气的二次元帅哥出现在游戏窗口，弹出对话。时乐一眼认出这是他的队长李奕辰，继而，接下来的台词让他惊掉了下巴。 【“时乐小姐，你好……”】 “这这这！！”时乐吓得收回操作手机的双手，语无伦次，“我我我……” “淡定，你把自己名字输给了女主，才会出现这种状况。游戏里有改名卡，待会你去改掉就好了。” “喔，好吧。” 时乐忍着鸡皮疙瘩继续过剧情。他心里默念了几遍“抱歉了队长”，然后苦中作乐地想，这也算独一份的体验了。 身为一个游戏角色，来到了现实世界，还玩起了自己作为角色的恋爱游戏。如果以后不小心走进了他本人的恋爱线算什么？我攻略我自己吗？ 不过宋一的建议确实有道理，他了解到的信息有限，亲自玩一玩游戏是有好处的。很快，他玩到卡牌抽取的环节。《明日造星计划》和市面上大热的各种游戏一样，有抽卡系统，角色卡牌根据稀有度分为n卡、r卡、sr卡、ssr卡。 “要抽这个吗？” 时乐转头问宋一，稍稍有些困惑，他对这种游戏形式并不熟悉。 “抽吧，见证你欧气的时刻到了。”宋一淡然表态，她也挺好奇时乐去抽卡会有什么结果。 系统送给新手的抽卡券凑起来刚好有20次抽卡机会，两人商量好每人各抽10连，宋一先按下招募按钮。 《明日造星计划》的卡券代表物是话筒。抽卡特效是话筒矗立在光芒四射的华丽舞台，舞台后飘出一张张不同颜色的简历，再显示出绘制精美的角色卡面。不同稀有度的卡牌会有不同颜色的光效，白色是n，蓝色是r，紫色是sr，金色是ssr。 宋一抽卡的运气很一般。十枚话筒抽下去只有一张紫色的保底sr。她干脆利落地跳过过场动画，十张卡牌排列开来，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李奕辰那张sr卡。 “哇，是队长，这也太帅了吧！” 一旁时乐率先激动起来，宋一见状，微微打量卡面中的男子。这张sr卡中，李奕辰黑发青眸，拥有二次元男子都拥有的完美比例和俊逸面容，衣着是一套制式华贵的黑色西装，内搭暗红色衬衣配饰。腰线挺拔，领口紧系，神色冷漠严肃，是女孩们看过后会尖叫的禁欲系角色。 “确实很好看。”尽管这么说，宋一却没让时乐抓着李奕辰的卡欣赏个不停。她将画面点掉，让时乐继续抽，“到你了。” 时乐傻笑了两下，向宋一夸耀：“我运气超好的，每次抽奖都能中，这次应该能给你抽到ssr。” 这时的他又不像之前那样忧心忡忡了，宋一有时怀疑时乐是不是和金鱼一样只有七秒的记忆，从不伤心太久，也不记仇。但他在玩《只能听见》时显示出的记忆力又很优秀，只能说时乐像他名字那样，天生是个乐天派。 他按下招募按健，游戏画面中舞台光芒流转，两道金光嗖的冒了出来，是ssr的象征。 没想到他这一次10连，抽出两个ssr和一个sr。 “看，我的运气不错吧！” “是啊，没想到你还是个欧皇。”宋一感觉蛮有意思，随口预测道，“说不定这里面会有你自己的ssr。” “不要吧，我抽我自己，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时乐一边嘀咕着，一边点开“简历”。他没有像宋一那样跳过，而是一张张翻看。前几张闪现出来的都是角色各异的r卡，等翻到第五张，那道金光明明白白地铺陈在了屏幕上。 “来了来了！” 时乐很兴奋，他在手机屏上一下下戳着，想看到他抽的这张卡面是什么样子。等金光化为实质，两人将画面看得清楚明白，时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忙扑过去要捂住宋一的眼睛。 “啊——！不！！！这怎么回事！根本不是这样！小一姐你不要看！！” ※※※※※※※※※※※※※※※※※※※※ 无奖竞猜：时乐同学在自己抽到的ssr卡里看到了什么？ Fourth Wall（8） 宋一视力很好，所以画面出现那一刻，她就清清楚楚看到了所有内容。这张ssr卡很意外的是个双人卡面，其中顶着一头金发的那位一看就是时乐；而另一位宋一看过角色简介，知道他是江旭尧。卡面中两人穿着布料不算很多的舞台演出服，在房间角落侧身而站。姿势上，时乐在被江旭尧壁咚，彼此的距离有些暧·昧。 “不是的，我和江哥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好朋友而已！” 时乐这回真的急了，他恨死了这游戏，不懂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图像。这图气氛粉红，画得很不对劲，根本是歪曲事实。他和江哥明明是特别正常特别纯洁的队友情，怎么能画成这个样子！这不是让看的人误会吗？ 被别人误会倒没什么，但出于一些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原因，时乐顶顶不想宋一会因此误会。想到刚才聊天时自己还江哥长江哥短，早知道会有这种图，时乐发誓他一句引人乱想的话都不会多讲！ 时乐并不敢真的去捂宋一眼睛，只凑近了一点就把手缩了回去，呆坐在一旁苦着脸。 当然，他的担心很多余，宋一看完图没什么多余感想，也不会因此觉得时乐和江旭尧是一对。在她眼中，游戏是游戏，时乐是时乐，她不会以一张图的内容去妄揣别人的私人关系。 只是相关卡面让宋一产生了别的猜想，她问时乐：“卡面所画的场景，你在原来的世界有经历过吗？” 时乐刚听到这问题心还有点慌，他心想完了，小一姐还是误会了。但见宋一一脸淡淡表情，毫无八卦迹象，他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时乐想了想说：“队长卡里那套演出服我有印象，我们，刚刚这张卡……我就，真的不记得有发生这种事情啊！果然还是乱画的吧！” 说完这话，脑海里冒出的记忆再次将时乐打脸，他一拍脑袋，补偿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上上个礼拜的事。当时江哥发现自己特意买回来的零食袋空了，把我逼到墙角问是不是我偷吃的。我说不是他还不行，后来许灼哥承认是他吃的。“ “什么嘛，这也能用来断章取义……” 回忆起一切缘由，又找不到词形容这种奇怪“关联”，时乐很不高兴的低声碎碎念。 宋一略一思量，找时乐确认好几件事发生的时间并进行记录。她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尽管非自然事件不能以常理揣测，但宋一会把想到的线索都汇总起来，之后整理时兴许能得出意想不到的结果。 见时乐依旧不忿，宋一略略向时乐说明了这张双人卡面的推出背景。这是今年春天《明日》新出的活动卡，三张新ssr都是双男子卡面。卡面一出网上一片哗然，乙女游戏官方公然卖腐的行为，引起游戏玩家一众不满。 这是导致《明日造星计划》玩家流失的一个重要□□，尽管官方后来发声明说此举是希望给大家带来崭新且与众不同的游戏体验，没有任何不尊重玩家的意思，但这说法并没有被多数人接受。纪星名声败坏，很多妹子声称再也不会玩他家的乙女游戏。 不过，由于卡面画得极好，还是有一部分玩家欣然接受。纪星因此次风波收获了一系列黑红流量，有不少磕糖腐女入坑，网上一群人因此吵来吵去，这又是后话。 时乐对这些名词和网络骂战不太懂，只是隐隐觉得纪星的做法不好。听闻很多玩家同样不满意游戏公司的行为，他内心舒服了一些。 后面还有几张卡没翻完，宋一示意他继续，时乐也想赶快跳过那让他尴尬的卡面，于是点开另一张闪着金光的ssr。 这次出现的是时乐的单人卡，然而，时乐在看清屏幕后立马把脸捂了起来。 这是一张泳装单人ssr卡。画中少年穿着一件短袖外套，拉链敞开，胸前的胸肌、人鱼线和腹肌线条都被浅浅勾勒出来，一滴滴可爱的水珠挂在他身前，更具诱惑。原本是与性感扯不上边的可爱少年，在这张图中也散发出了男性荷尔蒙。 时乐脸皮薄，见宋一打量这张卡面，他脸突然爆红，像烧熟了的小龙虾。他这次机灵了一些，连忙戳击屏幕点出下一张卡，跳过当前画面。一边若无其事的解释说：“这是我们之前出去拍一个杂志封面，杂志社硬要求我们这么穿的，说要拍泳装主题。” 宋一嗯了一声。 “我平时不、不这样穿的！我都穿得很正经……” 宋一看着时乐慌忙解释的呆样，笑了。看见宋一的笑，时乐不知怎的，心狠狠”扑通“了一下。他默默别过眼去，脸上消退下去的热度又悄悄泛上来，不好意思地薅着自己头发。 为防止再有尴尬情形发生，后面的几张卡都被匆匆点了过去。至此，这不太平静的抽卡环节就结束了。由于卡面太过出人意料，时乐并没感觉这万中无一的十连2ssr1sr让他有多么惊喜，硬要说的话他遭到了比较多惊吓。 十张卡牌看完，时乐听到一声提示。他打开手机，屏幕上的字出现一些变化。 “好奇怪。手机收到一条信息，说我的魅力值增加了0.5%，体力值增加了1%。” 宋一凑过去看了一眼：“是跟那两张ssr卡有关吗？” “好像是的。”时乐注意到游戏卡牌有四个不同属性，那张双人ssr卡正好对应着魅力，泳装卡对应体力，验证了他的猜测，“应该是抽到我自己的卡，这上面的数字就会有变化。 “能力属性上有加成。对你完成心愿应该有帮助，有空可以多研究一下这个和你有关的游戏。” 时乐本来打算抽完卡就弃游，听了宋一这话稍稍改变了想法。继续上手探索后，他渐渐有些沉迷。不得不说《明日造星计划》的可玩性还是不错的，比起剧情主线，其中搭载的一个音乐小游戏颇得时乐喜爱。游戏使用的音乐是他们组合的专辑曲，玩法是随着音乐下落各种节奏方块，让玩家在屏幕上进行击打。这说不上有太大难度，但完美通关也需要一定的反应速度。 时乐玩了几回，发现了只要达成full combo他就能得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奖励。尽管抽卡和玩游戏所奖励的属性值都不多，但经过几次累积，还是能感到身体一些变化。他确实变强了。然而……这种变强，更多是体现在唱跳和舞台感染力方面。如果时乐还在原来的世界，也许会为此欢呼雀跃，但眼下，这些似乎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时乐看向手机屏幕，湖蓝色的双瞳里染上点点忧郁。良久，他垂下眼睫。 宋一重新打开after- story的网站，点击《明日造星计划》主题中【时乐】的相关tag，挑选出近一个月里质量不错的同人画作。她似乎背着身也能注意到时乐的情绪，时乐还在愣怔，宋一就做好手上工作，招呼他过来。 “选几个你喜欢的。”她指着屏幕上的同人图，言简意赅。 “这些，画的都是我？”时乐站在电脑前，看清上面的图画，惊讶地吸了一口气。 “对，这都是喜欢你的女孩们给你画的同人图，我挑了一些完成度比较高的。你选几个喜欢的出来，我之后有用。” “哦哦，好。” 时乐对着屏幕认真挑选，心里产生诸多无措。之前他作为偶像时也有许多粉丝，但毕竟那时的他对于粉丝来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在这里他只是个游戏人物啊？只是游戏里那个按固定程式讲话的纸片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他，甚至愿意为他精心创作？ 宋一告诉他网站上的这些作品都是没有酬劳的。那些言辞热烈的表白，他看完都感到脸热，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不过那些以他为主角创作的那些画确实很精美，好几张让他挪不开眼。 “辛苦你了。”宋一接过鼠标，记下时乐喜欢的几张图，嘱托他，“我接下来要忙一些事情，你可以坐在旁边看，也可以继续玩游戏。电视，书架，零食水果，随便用。” 那语气像招呼小辈随便玩，淡淡的，算不上亲切。时乐倒不会因为这态度有什么异议，但他看宋一打算忙的事似乎与他有关，仍忍不住多问：“我的事情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吗？” 宋一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但她一定有自己的生活。她承诺过要帮他，但这不是她的义务。他应该靠自己才对。 “不会。” 键盘敲击声停下，宋一转过身，看见时乐紧蹙的眉头，耐心同他解释。 “也许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但帮你解决问题就是我眼下的任务。” “玩过rpg游戏吧？不用把我的帮助当成负担，就当我是来给勇者时乐送装备的npc，或者和你组队打恶龙玩家b。” 可能与身份有关，比起言叙，时乐更难安心接受宋一给他的帮助，他知道自己是另一个次元的人，因此有极强的游离感。尽管宋一用轻松的话语让他神色稍霁，但她知道，她并没有完全打消时乐的顾虑。 宋一渐渐感知到这次任务的难点所在。比起游戏的人气、归属，最不可控的是时乐那颗不安的心。 从前的时乐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年，或许得想个办法，让他重新感受到与这个世界的联接与快乐。 ※※※※※※※※※※※※※※※※※※※※ 给时同学点歌：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Fourth Wall（9） 宋一让时乐去挑选那些画是有用意的。《明日造星计划》目前对纪星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虽然玩家大批量流失，但贸然去谈收购，除非出高价，纪星不一定愿意放弃这个曾经火过的项目。 宋一的计划是自己组建一个游戏工作室，宣发一款足以挤占剩余市场的女性向游戏，让《明日》无利可获。这样再与纪星谈判时他们既有充裕资金，又能有更多话语权，有更大可能收购成功。 这想法拿去给任一位游戏行业从业者评判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然而宋一兴许是有商二代底气加成，并不觉得如此大费周章有什么不妥。 当然，成功除了要有大胆的创意，还要有周密的计划。宋一知道想做一款好游戏，光靠她一个光杆司令是没法成事的，她得找几个靠谱的小伙伴。after-story这一大型同人网站上的画手是她首先去观摩的。 想帮助时乐，需要恢复《明日造星计划》的人气，对诸多退坑玩家来说，游戏同人是能唤醒她们消逝情感的利器，同时也是很好的安利方式。 再者，宋一隐隐觉得应该让时乐与她以外的人有所接触。招一位持续为【时乐】产粮的画手，让两人见一见，或许可以纳入考虑。 她心中盘算着许多念头，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不断思虑着各种行为的优劣得失和可行性。平日里宋一算是稍稍有些懒散的性格，但真要去解决什么问题时，她习惯于一个人把所有都安排好，时乐的事也是如此。 宋一对着电脑屏想得入神，桌边突然放了一杯热水。杯沿与桌面相磕的声响令她抬起头，她看向一旁的少年。 时乐眨着他那双明亮的小鹿眼，解释道：“看你一动不动思考了很久，喝点水吧？我倒好有一小会儿了，不烫的。” “谢谢。” 宋一拿起水杯啜饮一口，确实是适宜饮用的热度。她顺便扫了一眼书房内外，觉得家里似乎变得干净整洁许多。起身仔细查看，应该是时乐在她忙碌的当口将家里打扫了一遍。 “你打扫了我家？辛苦了，谢谢。你其实不用做这些的。” “不用谢不用谢！”时乐连忙摆手，“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你帮了我很多，收留我还帮我想办法，我也没法付你房租，只好做些家务表达感谢。” “我说了，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宋一也笑了，她觉得时同学实在有些可爱，“毕竟是一起玩过游戏的关系，我想我和你已经是朋友了。” “好。” 时乐乖巧应下，眼神却飘向了另外的地方。听了宋一这么说，他心里倏忽冒出另一句话，但他不敢细想，匆匆把这念头压了回去。他催促着自己赶紧把正事说了，清了清嗓子凑到宋一跟前：“小一姐，我有个想法。” “就是，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在网站上上传一些舞蹈视频。”时乐一本正经地说起他的想法，“我一直在想能用什么方法获得人气，想来想去，我最适合展露的技能只有舞蹈。但我并不能在这边当偶像，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我，所以我想试试把自己拍进视频里看能不能让别人看见。” “我看到这个叫comics的网站上有不少跳舞视频……还有评论，所以，我想试试。” 为了让时乐更了解这边的生活，宋一给他适时配备了各种电子产品，所以他看到舞蹈视频也不奇怪。时乐提到的c站是网上一家用户很多的二次元弹幕视频网站，上面除了动画番剧外也有音乐区美食区舞蹈区等种种视频区分类。有很多up主自行上传视频供他人观看。 宋一没想到时乐能主动想出这条路子来达成任务，她思考片刻，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案，便当即决定试验一下它是否可行。 “这想法很不错，我记得我柜子里有摄像机，拿来拍你跳舞的视频应该没问题。你找找你需要的音乐，等视频录制完剪辑一下，就可以传到网上了。” 看宋一立即起身找设备，时乐有些呆愣。她答应的十分干脆，让时乐有一种无论提什么要求都会被满足心愿的错觉。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从电脑中调出早就准备好的音乐。这是支他在团里练过许多遍的舞，兼具力量与美感，他相信拍出来会有不错的效果。 宋一支好三脚架，调整好参数，见时乐点头便放起了音乐。歌曲响起，宋一稳稳对焦，在摄像机里拍出时乐的身影。 “i’d rather be on—— ” 很神奇，音乐响起那一刻，时乐好像变了个人。平时那种可爱呆萌的气质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随着音乐律动做出的一个个干净利落又吸引人眼球的舞蹈动作，以及强烈的舞台感染力。 宋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时乐，她想，他确实是值得万万千千少女喜爱的。 “这样就好了嘛？” 音乐结束，时乐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停下舞步。见宋一表示已经拍好视频，时乐小跑过来询问她的意见，额头上还带着点点汗珠。 宋一在一旁低头观看摄像效果，看完后抬头告诉时乐：“画面很清晰，人物动作也捕捉得很清楚，我觉得可以。我把视频导入到电脑，你可以自己看看是不是满意。” 这则舞蹈视频没有大瑕疵，作为投稿完全没问题。然而时乐见宋一飞速剪好视频，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他担心上传过后被人看到的是个只有背景的空视频，这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宋一安慰他：“如果看不到内容，审核是不会过的。而且这视频是我拍的，你又不是鬼，不会有那么超自然的情况发生的。” 时乐：……可是我的存在似乎比鬼魂还要更超自然一点。 不提那毫无作用的宽慰语，宋一说话间已顺手帮时乐注册好了c站账号。在乐事薯片、星冰乐、冰柠乐等带“乐”的食物饮品中，时乐挑选了“冰柠乐joy”作为昵称。理由是他觉得冰柠乐很好喝。 “上传成功了。”宋一放下鼠标，屏幕上的视频投稿已被标上“待审核”的状态，“你跳舞也累了，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好。” 时乐回了自己的房间。宋一把文件保存好后，准备从电脑前起身。不知怎么的，在她站起来那一刻，一股眩晕感突然袭来。她感觉脚下一软，四肢使不上力，整个人竟“哐当”一下摔倒在地。 “怎么了小一姐？刚刚什么响声？” 时乐正在脱衣服，听到动静停下了动作，在另一个房间问。 “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 这一跤摔得突然，宋一身上传来阵阵痛感，但她回答时乐的声音依旧很冷静。 她撑着椅子想爬起来，然而反复几次都没有成功。房间里没有开灯，此时已是傍晚，外面窗户传来的暗暗光亮让宋一看清了发生在她身上的奇怪景象。 她的右腿下半部分三分之一处都变没了，或者说，变成了一种十分虚无的状态。腿脚几近透明，上面还有奇怪的数字流过。宋一感知不到这消失肢体的存在，用手触碰也什么都摸不到。 怪不得她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 眼前的情况可以说有些惊悚，宋一皱了下眉，继而平静地注视起她那忽隐忽现的躯体。而时乐听说宋一摔了，顾不得换衣服洗澡，赶忙把衣服穿回去赶到书房里来。 “小一姐，你还好么？” 时乐看到宋一仍旧摔倒在椅子旁，没有自己站起来，心里倏地一沉。他三两步走近，随即注意到宋一腿上的异样。 时乐忍不住惊叫出声：“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Fourth Wall（10） 时乐连忙蹲下查看宋一的伤情，然而眼前的场景根本不在他对受伤的认知范围内，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手上动作比脑子的反应要快，时乐下意识揽手将宋一抱了起来，带她去卧室。他把宋一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继而半跪在地，查看她消失的腿部。 这还是时乐第一次抱女孩子，他的脸像不受控制的自动害羞机器，又自己变红了。但时乐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推测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因为我吗？你最近哪都没去，一直在忙我的事情，”时乐脸皱成一团，声音嘶哑，“是跟我接触太多才会这样的吧，对不起……” 比起腿上的异状，宋一对时乐的公主抱更为惊讶。 她坐在床上出神，心想时乐力气还挺大，轻轻松松就把她抱了起来。明明之前刚跳了一支费力的舞蹈。 看来这小家伙平时锻炼挺到位。 脑子乱跑了会儿火车，听见时乐把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宋一撸了把时狗子的毛：“没事，别乱想。这应该只是暂时的。你之前碰不到东西的情况可要严重多了，最后不还是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手机滴滴滴响了几下，像是专门来应证宋一的说法，黑猫传来通讯。 “身体出问题了吧？”黑猫的语气有一丝丝幸灾乐祸，“忘记告诉你了，这次世界很特殊。你与异变者的接触时间太多，任务又没有明显进度，所以受到了反噬。” “他对你好感度已经很高了，我建议你不要一直呆在家闭门造车，带异变者出出门，制造一些英雄救美啊，游乐园之夜呀的美好浪漫情节，很快能完成主线离开这里。支线任务做不完就算了。” 黑猫话语间对她明显催促，这种说法与之前截然不同。 宋一“哦？”了一声，问道：“你上次明明说这次任务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找线索。” “情况不一样了嘛！”喵喵胡乱找起理由，理直气壮，“我、我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你看看你现在！继续这样，你整个人都会被数据化。到最后就回不去你原来的世界了，你难道不害怕吗？” 对所谓的“严重后果”，宋一没有立刻回应，喵喵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难道这还吓不到她？ 没错，刚才这些话是喵喵拿来哄骗宋一的，它当然希望宋一圆满完成任务，获取更高评分。但现在，喵喵只想让宋一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这得从管理层漏出的风声说起。据传，高层掌权者中那位最可怕的“零”已完成本年度所有职务，开始休假。他的休假，就是暂时封闭他本人的记忆，随机进入任务世界扮演角色。尽管“零”会封闭记忆，但任务者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他注意到。 “零”本人冷面无情，是时空管理局中的铁腕执政者，对任务者极为苛刻。有传言说他支持用强硬手段收束异能，因此碰上“零”，绝对不是件好事。 但这些机密事宜并不能向任务者随便透露的。喵喵原来没觉得这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然而好巧不巧，它最近侦测到宋一现在的任务世界里有异常波动，很大概率是“零”过来了。所以它才会制造一些异状，危言耸听，催促宋一完成任务。 尽管宋一的行为它经常看不懂，但喵喵知道，她是一个不错的任务者，它不希望她栽倒“零”手里。 喵喵在这边忐忑思忖，宋一则借它不备搜寻着信息。 她能看出喵喵在恐吓她，这种行为让宋一有了些推测。她再次查看上一次喵喵在【时空复原系统】app上为她装载的金手指。果不其然，这个b等金手指后备注了副作用是“会使建立联系者在一段时间后与被联系者同化”。解决办法很简单，只要让更多人分担这种联系，就不会产生负面效果了。但这段说明性文字，之前不知为何都被掩盖了起来。 所谓的“整个人被数据化”，果然是喵喵的故弄玄虚。 宋一轻笑一声，跟着敷衍了一句：“知道了，我有分寸。” 她不清楚喵喵对她隐瞒了什么，但宋一做事，从来都是按自己的步调。 时乐不知其中关窍，见宋一始终沉默，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之前听过那些劝慰，时乐很努力地不再去责备自己，然而看到宋一受伤，他还是很痛苦。时乐此时至感觉，自己不仅没用，还会给人带来拖累。 “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宋一低头，看向半跪在她面前，眼角挂上了晶莹泪水的男孩子。 她伸手抹掉他的眼泪：“不用哭，不用害怕，更不用自责。” 凑近时乐耳边，宋一低声对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帮助你是我的任务。正是我接受了这个任务，才能在街上那么凑巧的看见你。所以，哪怕我受了什么伤，也都不算什么。” 【警告警告。请勿向异变者透露身份。】 警报声响起，脑内传来一阵阵刺痛，但宋一并不在意。她研究过论坛上的讨论，向异变者透露身份并非绝对禁止，管理局出于求稳，不提倡这么做，但行为本身并不会带来严重后果，除非异变者因此做出攻击行为。 眼下时乐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无私奉献的圣母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看见她身体有异，甚至有了憎恶自己的倾向。宋一不想利用别人的愧疚感，她宁愿自己受一些惩罚，也要告诉他真相。 时乐懵懵抬头，他……并不完全明白宋一的话，但当他看向宋一，她的眼睛明亮透澈，让人无条件信任。 所以，他相信她说的话，遵从她说的一切。不要哭，不害怕，也不去自责。 “我找到恢复的办法了。过两天，我们去h市。” * 宋一的脚在第二天晚上恢复了正常，这在预料之中。但她知道，如果不能顺利找到其他人分担与时乐的联系，再过一段时间，她身上还会重演这次的异状。 时乐的事并不能随随便便透露。出于负责，宋一必须找一位符合条件的人。首先，对方要对异常事件有一定的接受能力；其次，为人要可靠，口风要严；再次，最好能参与到游戏工作室的组建中。当然，这一切要在对方自愿的前提下。 去h市，一是为了打探纪星公司相关情况；二就是去见见其中一位宋一觉得合适的人选。 h市离宋一所在的a市不算太远，坐高铁四十分钟能到。时乐没有身份证，买不了票。不过别人看不见他，这个票买不买并没有太大影响。 工作日上午，高铁上人不算多，宋一买了一等座车票。车厢空旷，她身边座位也没人，于是逃票少年时小乐顺利坐在了那里。 “好快，好厉害，我从来没坐过这样的车。”时乐双手趴在窗边，看着飞速远去的风景，感到很惊奇。 “你之前都没离开过辰星市，是么？”宋一问时乐。 为了不让人发觉她在和空气自言自语，说话时，宋一凑近时乐耳边，声音稍稍压低。感受到宋一的呼吸，时乐一瞬间坐立难安。他不知道这种紧张感来自何处，说话结巴起来：“是是是的！之前，我、我们一直都在辰星市练舞。演唱会也是在市中心体育馆……” 宋一看出时乐的窘迫，被他逗笑，靠回原先位置。 压迫感一松，时乐长出一口气，但看到两人座位间分开的距离，心中又涌起一丝失落。 列车一路不停地往前开，想到从前的事，时乐垂头念叨： “我们组合原本是能去巡演的，巡演过的话，应该就去过其他城市了。虽然认知中有各种交通工具，但现在想想，我都没有过更具体的概念，也感觉不到哪里不对。” “原来的我，好像都没有灵魂。” 听见时乐的话，宋一侧过脸。她拿起一只耳机，一个塞给自己，一个塞给时乐。列车员早已不在车厢间走动，四周也没有其他人。一条耳机线隐没的动作，不会被任何人所注意。 于是，优美的琴声从高处飞起，降落至听者心上。乐声逐次高昂，渐渐充满力量，仿佛感召人们去把握自己的命运。 宋一握住时乐的手。 “但你此刻真实存在着。” ※※※※※※※※※※※※※※※※※※※※ 之前去写第一本文的结局了，好久没更新。 现在那本写完了，会回来继续填坑的qwq。 Fourth Wall（11） 时乐独自一人来到纪星游戏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楼下。 这要从抵达h市宾馆后，宋一交代的任务说起。 “我希望你能去纪星网络，看一看他们内部的情况，可以吗？”宋一用了征询的语气，但不难看出，她希望时乐答应。 “我一个人吗？”时乐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独自行动过，难免紧张。 “对，你一个人去。那些人都看不见你，这是你的优势。” 宋一看出时乐有顾虑，耐心鼓励道：“就像电影里那些有隐身魔法的角色，别人看不见他，他就能借机得到重要信息。我相信你也可以，而且，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那，我具体要找些什么？” “重点在《明日造星计划》的游戏团队，看他们后续有哪些安排；其次是关注一下他们内部有没有发生过矛盾，可能有点困难，但运气好也能发现一些端倪。”宋一如此推测道，说完，她问时乐，“可以做到吗？” 时乐并不是很有把握，但当宋一看过来，他还是挺直脊背，勇敢回答：“没问题！” 于是，时乐就这么被忽悠过来了。 纪星所在的写字楼安保搜查很严格，每个人进门都要刷卡或登记。走到跟前，时乐还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看见他，或者他突然被机器检测出来，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混迹于人流中，时乐顺利通过第一道关卡，迈过了那道电子门。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时乐找到大楼分布示意图，去跟前找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明日造星计划》……项目组、策划部，在，唔？没有写在哪欸？” 时乐找来找去，根本没找到与“明日造星计划”有关的办公区标识，出师不利，他没法询问前台，只好在分布图前犹豫踌躇。 “会不会是这里啊？只有这个地方贴了胶，被修改过。” 时乐又观察了片刻，注意到示意图版块上有一个游戏的办公区被二次修改过，地点在九楼靠西拐角处。 “先去看看吧，实在找不到就一间一间屋子看他们的文件。” 这么想着，时乐抓准时机，再一次浑水摸鱼跟别人一起进了电梯。别说，这种偷偷摸摸当间谍的感觉，在克服了最开始的紧张后，真还有点刺激。 “九楼啊九楼啊，希望有人去九楼……” 时乐如此祈祷着，然而事与愿违，并没有人按下“9f”的电梯按钮。他叹了口气，看来只好就近从七楼下来爬两层楼梯了。 这么想着，在电梯门将要关上之前，远远的外面又有个人跑了过来，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喊：“等一等！” 电梯里的人见状，帮忙按了开门延长键。那个中年男子赶上了电梯，按下数字“9”。 中年男子电话没挂，还跟那头吵着，连句谢谢都没说，只能听见他刻薄的嘲讽：“你都离职了，我们怎么改跟你有屁关系？” “我们方向没问题，方总都批了……你在我办公室？你没新工作么还是怎么的，天天往这跑？有病吧你！” “挂了，见面再说。” 男人怒气冲冲挂了电话。身旁的女子适时开腔，声音甜腻：“哎呀徐总监，什么事这么大火气？” 那个被喊作“徐总监”的男子一秒和缓了神情，不在意地抱怨道：“嗨，还不是那个烂项目，砸我手里烦死人。客服那边天天接投诉，前负责人那两个小年轻没事还来给我添堵。” “接了烂尾游戏就是这么麻烦～消消气，今晚有没有空呀，赏光让我请部长您吃顿饭？” “那怎么好意思呢……” 电梯在四楼、六楼、七楼各停了一次，里面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那位徐部长趁机凑到女子身边，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女人则朝他抛了个似拒还嗔的媚眼。 两人以为没人看见，殊不知时乐站在旁边，将他们暗流涌动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挠了挠头，赶忙移远几步。实在没想到蹭个电梯还会目睹这么辣眼睛的情形。 说话女子身上的香水味过浓，熏得时乐有些发晕，好在电梯很快运行到九楼。 “哟，到了，我先下了。晚上再约啊。” “讨厌～” 时乐捂住耳朵，在电梯门打开后就逃命一般跑了出去，那位徐总监也笑着走出来，和时乐要去的似乎还是同一处。 难道这个人也是《明日造星计划》组里的？ 时乐摇摇头，赶走不太好的猜想。他三两步走到西侧办公区，走廊尽头是个半敞开的大办公室。时乐看了看那些人的工位，都在负责另一个游戏。他不气馁，找来找去，终于从角落中看到几人电脑上有《明日造星计划》相关的内容。 时乐心中一喜，总算找到了。然而高兴没到半分钟，电梯里遇到那位徐总监就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进一间办公室。 时乐定睛一看，那间屋子的门上，分明挂了一块【《明日造星计划》游戏总监】的牌子。 什么？！！ 居然真的是这种油腻大叔在负责……与他性命攸关的游戏？ 时乐一瞬间心情一言难尽，他抱着脑袋：“啊啊啊不要啊，我不接受！” ＊ 视线转向宋一一边，她也没闲着。 送走时乐，宋一先去咨询办理了一些手续，然后，来到一家奶茶店内坐下，安安静静开始等人。 打开手机里【after-story】的app，宋一翻看起画手们所发的同人画作。 “咬一口小蒸包”，19岁，after-story及微博上一位颇有人气的画手，爱玩乙女游戏，九个月前入坑《明日造星计划》，属性时乐单推。 入坑后她画了不少时乐相关的同人图，偶尔产出全员向贺图，俱被诸多玩家喜爱。纪星运营骚操作导致玩家流失的那段时间，小蒸包也表达了对游戏公司的失望。 但因为太喜欢时乐这个角色，她并没有退坑，时不时还是会产粮，并从以前的剧情中扣糖，在同人圈里继续活跃。 宋一要约见的画手就是她。之前宋一让时乐挑选画作，时乐选中好几张咬一口小蒸包的画。宋一去看了小蒸包的微博，对她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是个性格善良单纯，也很有生活热情的女孩，从对方发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脑洞来看，她对于异常事件应该也接受良好。 这让宋一觉得，她就是她要找的人。 而且，小蒸包画风可爱，颇具个人特色。是那种图发出来，别人看一眼就能被吸引住的天赋型画手……宋一见猎心喜，很想把蒸包同学拉入伙。 拉入伙干嘛？当然是为了一起做那个让纪星“天凉纪破”，但目前八字没一撇的乙女游。 这点暂且不提，毕竟罗马不是一天能建成的。宋一没那么直白，她先在网上与小蒸包建立了联系，得知对方家在h市。 于是宋一计划在现实中与小蒸包见一面。网上反映出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真实性格，况且事关时乐，宋一必须与人面对面交流一番才能放心。 至于宋一为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人约出来的…… 她做了好几项准备。 先是发了一篇以“与时乐同居”为主题的同人文（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篇同人十分实事求是），花钱买推广，以此为契机加了同好群与小蒸包的好友。 然后准备了一份游戏企划案，这个idea挺有创意，成功引起小蒸包的兴趣。 最重要的一点，宋一发了张时乐的照片给小蒸包。解释说这是自己弟弟cos的时乐。 时乐的颜，杀伤力自不必多说。他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撕漫男”，也就宋一这种奇人能每天对着那张脸无动于衷。其他任何女生，特别是本就喜欢时乐人设的女孩子，看到照片后都会发出超大声尖叫。 【小蒸包：艹艹艹，我的天，姐妹这是你弟弟？？这这这简直是时乐本乐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瞬间恋爱，姐姐我现在当你弟媳来得及吗qwq！】 【01：照片麻烦不要外传哦，他比较害羞，只让我拍了一张。】 宋一笑眯眯回复。 【01：你想见的话，我们明天正好去h市玩，不介意的话可以面个基。地点你定。不过他有点事，可能会比我来得迟一点。】 【小蒸包：啊啊啊面面面！没问题我自己存着保证不给别人看！你知道吗我最近在家超无聊的都没有人约我出来玩……话说姐妹你之前写的那篇同人好好看你还打算接着写吗，最近粮好少啊我自割腿肉好悲凉t^t】 小蒸包精力十足又特别话唠，接着与宋一叨叨叨许多。她对宋一很有好感，很干脆地答应出来见面。询问了宋一来h市住哪儿，小蒸包把见面地点约在附近步行街的一家奶茶店。 【小蒸包：他家奶茶蛮好喝的，我以前周末经常去。你们打算玩几天呀，有空的话我带你们去些好玩的地方。】 【01：大概会待三四天，方便的话，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宋一蛮喜欢与这种活力四射的姑娘相处，她们总能让人心情变得明媚。 尽管宋一年纪比对方还要小，但她习惯了老气横秋的处事风格，说话行事经常被误以为年纪更长。 此刻，宋一提前十五分钟抵达奶茶店，给自己点了一杯芝士奶盖四季春。 她慢悠悠地在手机上打字。 【01：我到了，喜欢喝什么，我帮你点。】 “哇，你好快，我还说我来请客呢！我也快到了，我自己过来点，不劳你破费啦～” 聊天窗传来一条语音，是甜美而富有朝气的女声。宋一笑了笑，依言回复： 【01：好，不急，你注意安全，我等你。】 对于这次会面，她很期待。 ※※※※※※※※※※※※※※※※※※※※ 新伙伴：咬一口小蒸包童鞋～ （见到时乐照片）小蒸包：小一姐我想当你弟媳！！！ （见到宋一本人）小蒸包：姐姐我可以！！时乐是谁？我不造！ Fourth Wall（12） 在宋一同小姐姐约会时，时乐正蹲在纪星办公区怀疑人生。 他独自崩溃着，身边一批员工见徐总监进了办公室，忙聚到一处开起茶话会。 “哎，你们看到没，芦苇姐和峻哥又来找老徐了。” “知道啊，他俩进去前还过来打了招呼。” “你说他们何苦呢，方总已经摆明不care我们这项目了，只想最后捞捞钱。老徐讲话又那么刻薄，来了也是找气受。” “毕竟一手带大的孩子啊，看日活低成这样，口碑烂成一团，心里忍不住吧。我们后调来的不懂，欸老魏你不是一直在这组里吗，知道什么内幕不？” “我之前就一打杂的，能知道啥？”被cue的魏程序撇撇嘴，看样子不愿多说，“不过芦苇和峻哥在的时候，组里氛围真挺好。《明日》连霸畅销榜那晚庆功宴，大家都真情实感喝多了。谁知道现在走的走散的散，唉。” 见他不欲多说，众人也不好多问，又各自叨叨起来。 “我倒是很理解方总，纪星跟女性向还是有壁。再说了，游戏公司还谈什么梦想啊，能少加班多发奖金就不错了。周峻和孟茹苇还是太年轻。”组里一位资格稍老的员工感慨道。 “赵哥说得没错。不过上头偏心忒狠了点吧，《明日》好歹羊毛还薅了不少呢，给扔到这犄角旮旯来，预算又抠得死死的。真令人头秃。” “嗬，知足吧。我们是抱来的娃，你看隔壁《月色》，那才叫亲妈生的。” “听说《月色》是老板用来哄女朋友做的游戏，这小道消息是真的吗？” “害，你又知道了。”听见有人八卦起总裁，某求生欲强的员工立马打断，“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回去忙工作吧，别说了别说了，我今晚可不想加班。” 时乐仔细听完几人对话，从中捕捉到一些讯息。 来之前，宋一专门带时乐了解过纪星这个公司。它靠模仿和代理运营国外热门游戏起家，进入市场时间不早不晚，恰好分到一杯羹。公司盈余后，管理层曾在三年前大量招聘人才，开发新项目组，《明日造星计划》正是当时组建并进入筹备期。 同期几个游戏项目类别都不一样，有的扑了，有的带了一些收益，但成绩最好的还是《明日造星计划》。所以说，纪星一年前在女性向游戏市场取得成功算是个偶然。但即便是偶然，这同样离不开主创团队的努力。然而听员工们的八卦，《明日》项目组现在似乎已完全换了个班底？ 那位“芦苇姐”与“峻哥”看来是游戏之前的负责人。 时乐想起宋一让他注意项目组内部是否有矛盾。眼下看来，矛盾分明已经大到让整个项目组分崩离析，总监还换成了一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大叔。那《明日造星计划》之前各种骚操作，似乎就很容易理解了。 时乐思考出以上结论，同时趁策划离开工位，拍下好几张文件内容。但由于这些人的物品他没法动，所以并没有探查到太多。 他想了想，跑去徐总监办公室门口。门紧关着，隐隐听见有人在争吵。时乐正发愁怎么进去，手挨上门，意外发现他居然能穿门而过！ ！！ 原来他在这个世界能施展穿墙术！如果宋一在这儿，时乐肯定要跟她分享这一重大发现。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时乐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办公室，果不其然，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而办公桌后那位气定神闲的大叔，就是时乐电梯里碰见的“徐总监”。桌上放有他的名牌，写着名字：“徐元良”。 这三人都没注意到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时乐看向那位神情急切的年轻女子，猜测她就是员工们说的“孟茹苇”。他没听见前文，但依稀判断出她在向徐总监据理力争。 “我不收报酬，免费把后面剧情写完，也不行吗？！” “哈哈哈，孟小姐，你这话可太搞笑了。我个人很感谢你有这份心，但你现在不是纪星的员工了，这么上赶着一厢情愿，不太合适吧？” “可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公司许诺过……” 孟茹苇不泄气，她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拿出以前与纪星签的创意人才聘用合同。 但徐总监看都没看，直接摆手打断她：“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这项目早就停了，你们后来续的都是新合同。那上面可没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保证。” “小周愿意陪你胡搞那是他的事，现在负责人是我，后续剧情怎么写，自然我说了算。” 周峻听徐元良话中有话，暗示他和孟茹苇关系不正当，皱起眉反驳：“徐总监，请你说话注意点，我们之前工作态度都很认真，茹苇创作的内容也都是为游戏考虑，请不要污蔑我们。” 徐总监闻言露出个怪笑，“呵”了一声。 孟茹苇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想诋毁她，她只想挽救他们一整个团队创作的心血。于是她换了个角度劝说： “徐总监，请你看一下这些评价，评分已经跌落到4.6了，这还不能让你回转心意吗？我不参与当然没问题，但剧情创作是要符合逻辑，要前后一致的！角色不是用来捞钱的工具！为什么现在偏偏要魔改人设，糟蹋游戏？” “孟小姐，这你就不懂了，有话题度才有流量。评分低算不了什么，那些打差评的都是一毛不拔的白嫖玩家，不合心意就骂骂咧咧。纪星一个大公司，他们说什么就听什么，那才真的不像样子。” 面对孟茹苇的质疑，徐元良毫不紧张。他一下下拍着自己翘起的二郎腿，不紧不慢解释。 “至于营收回落，也正常。游戏毕竟一年多了，玩家会审美疲劳。正因如此，公司才要想办法榨干它的剩余价值。” 两边来回扯了几次嘴皮，但无论怎么说，徐元良都油盐不进。他从来没掩饰自己的态度。时乐听得出来，纪星确实没有好好做《明日造星计划》的打算了。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写的故事！” 苦苦恳求没有结果，又听见这番答复，孟茹苇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唷唷唷，怎么还掉金豆子了呢？孟小姐你这样，出去让人以为我怎么你了！”见孟茹苇哭，徐总监没丝毫愧疚，反而嘲讽得更不留情，“我也是按上面的意思办事，你们不要为难我这个老头子了。闹有什么用呢？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工作。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太任性……” 他话锋一转，睨眼看向一旁的周峻，送过去一个酸笑：“小周是不是舍不得这总监的位置？但职是你自个儿辞的，我也没办法不是？” 周峻看着徐总监得意的嘴脸，抿住唇，紧紧握拳。 他和孟茹苇都是被方总逼走的，徐总监作为方总亲信，对此一清二楚。此刻这样挤兑他，不过是想让他回去也不好过罢了。 他心里早就明白，即便再低声下气，徐元良乃至代表纪星的方总也不会有丝毫让步。但茹苇对《明日》感情很深，还抱有一丝幻想，她想来试一试，那他必不能放着不管。要不然徐元良这个品德有问题的老油条，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孟茹苇。 “小茹，我们走吧。”他拿了张纸巾递过去，拍拍孟茹苇的肩。 孟茹苇平复了情绪，跟着周峻离开了徐元良的办公室。 看向摆放着游戏物料的工作台，以及被挤到角落、已然弯折的人形立牌，孟茹苇心中一片酸楚。那些充满激情和梦想的日子，一群人为了相同目标精心设计、协力奋斗，此刻已化作一地残骸。她擦干眼泪，将那些被当成垃圾胡乱搁置的宣传周边重新摆好，然后对周峻说：“走吧。” 时乐看见孟茹苇的一举一动，心中泛出异样的感觉。 她就是创作出他的，“作者”么？ 在亲自造访纪星前，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游戏的诞生，需要这么多人通力合作。策划、运营、原画、开发工程师、各种设计师…… 是他们一同付出心血，才有了他的“世界”。而眼前这个姐姐，正为他们世界的崩毁落泪。 时乐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打量着办公楼内的陈设。 这里和“造星”世界里明日星芒公司的大楼很相似，想来游戏美术在设计时，参考过现实景物。这让时乐对纪星多了几分熟悉感。 但这熟悉感来得多么不凑巧啊。 听完办公室里那场争执，看见孟茹苇无助的神情，时乐几乎第一时间想起过去发生的事。组合濒临解散时，他和队友也曾这般走投无路；公司高层的冷漠，也与纪星如出一辙。 “峻哥！芦苇姐！” 有人从后面跑来，在拐角处喊住两人。 周峻和孟茹苇应声回头，时乐也看过去，认出这是聊八卦时被cue到的魏程序。他抱着东西，小心翼翼，有点怕被人看见。但区别于之前的事不关己，他对周峻和孟茹苇的态度显然很亲切。 “芦苇姐，之前你们走得匆忙，好多东西忘记带。我帮你们都收了起来。” “这是……！”孟茹苇捂嘴，翻了翻箱子，里面有她找了好久没找到的设定草稿，还有主创签名版设定集，以及各种各样不贵重但很有意义的工作物品。 周峻看向给自己的收纳箱，也很惊讶。他离职时和公司闹得很不愉快，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整理。他和小茹不是没来找过，但都说没看见。本以为都遗失了，没想到有人帮忙仔细收着。 “你有心了。” 魏程序被以前崇拜的领导夸奖，很是不好意思，都是举手之劳，他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 看孟茹苇眼圈红红的，魏程序挠了挠头，踌躇片刻，终于飞快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芦苇姐，加油！你在我们心中，永远是最棒的主创。” 推了下眼镜，他红着脸补充道：“峻哥也是！” “谢谢！”孟茹苇笑了，再次流下眼泪。她抱住周峻和小魏，突然觉得，眼前的挫败其实不算什么。 阳光从窗户中直射进来，恰巧照亮前方的路。时乐呆呆看着三人拥抱的身影，心中有一小部分缓缓陷落。 此刻，他非常非常想，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虽然，虽然他只是个朝不保夕的游戏角色，但或许，或许宋一会想到办法吧？他突然有了很大的勇气，像宋一说的那样，一起去改变这个世界。 这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了—— 他们！ Fourth Wall（13） 目送孟茹苇和周峻二人离开，时乐整理完今天看到的一切，在纪星公司门口给宋一发了信息。 【小一姐，我从纪星出来啦。拍到这些资料，你可以先看看。［图片］［图片］［图片］】 【今天挺巧，我遇到了游戏之前的主创，听见好多内幕消息。小一姐你好厉害啊，他们组里果然有矛盾，和你猜得一模一样。】 时乐啪啪啪打字把刚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不一会儿，那边传来回复。 【做得不错，辛苦了。】 【我这边也快结束了，你可以先回去等我们，见面细聊^ ^】 只是些很平常的夸奖，但时乐读到这些文字，心中不禁十分雀跃。他刚想回复，手机又弹出新的信息提示。 【记得回来的路吧？】 来纪星时，宋一有陪时乐一起搭乘地铁，仔细给他指认往返交通路线。 时乐记忆力好，一点就通，在认路方面没有任何困难。但看到宋一的关心，他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宋一很在意他的安全。 【记得！不用担心！我这就回去等你！】 飞速回复完信息，时乐脸上不自觉的带上笑容。尽管只是半天没见，但时乐现在就想飞奔回去。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宋一说。 * 林真晴最近的心情特别激动。 她在刷at（after-story）时看到一位神仙太太，名叫折破。这位太太产粮不多，但篇篇好磕，每次发文都能精准戳到她的少女心。在明日同人圈式微，时乐tag文日益减少的今天，这是多么难得啊！ 正当林真晴苦思冥想要怎么勾搭对方，没想到折破亲自给她发了好友申请，理由是喜欢她的画。 林真晴看见申请后当场猛虎落泪。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很感恩自己还有画画这个一技之长，能顺利狗到喜欢的神仙写手！ 更更更惊喜的是，相处之后，林真晴发现这位写手太太比她想象得更神仙！ 折破不怎么发个人动态，看起来很神秘。但聊过天后，林真晴就觉得对方温柔又博学。既善于倾听，又会接梗。哪怕她吐槽了烦恼的事，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折破都会给出特别好的解决方案。 而且，她从不嘲笑林真晴奇奇怪怪的想法，还能把那些脑洞的可能性展开，或三言两语点拨，或写成短文……总是能让林真晴产生更多灵感。她不禁感慨这是什么天仙下凡！短短几日，林真晴已完全成了折破的小迷妹。她感动得想哭，觉得自己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见这么完美的基友！ 让林真晴做出如此评价可不是容易的事。她家境优渥，长相甜美，在画画上很有天赋。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华国第一美术学府a艺大。 林真晴身边不缺友人和拥趸，但她其实有一点点自闭。一个原因是她脑电波异于常人，经常异想天开，琢磨些不可能发生的事，认识的人都很诟病她的话痨和想一出是一出。另一个原因则是身边朋友很难理解她对二次元的爱好，而网上认识的都是商业互吹的泛泛之交，聊不到太多有营养话题。 故此，折破的出现给林真晴带来太多惊喜，她在心中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小女神。 当女神说来h市玩约她见面，还发了自己弟弟cos时乐的神颜照片，林真晴高兴得差点昏过七。 忘记说了，林真晴就是“咬一口小蒸包”本尊。而“折破”，则是宋一的网络id。这个注册昵称起得很潦草，源于“一”字延长类似破折号的梗。其余网友不知关窍，见折破不发动态不和读者互动，根据名字反给她脑补了绝世高人遗世独立的人设。 林真晴也想过女神本人会是什么样子。看过cos照，她觉得弟弟都那么好看，姐姐肯定也是大美人。 为表现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林真晴挑了一晚上衣服，面基当天更是早早起来化了全妆。她跟前男友约会时都没这么认真，之所以会这样，是希望用最好的状态给女神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 周四上午，奶茶店内的顾客不太多。一同坐着的是几位年轻学生，放暑假一起出来玩。 林真晴进到店里，第一眼就注意到那位独自落座的戴眼镜女生。她衣着简约，短发及肩，侧脸轮廓精致。哪怕只是安静坐着，独特的气质也让她成为一道风景，一眼抓住别人的目光。 那正是宋一。 林真晴觉得她完全符合自己对女神的幻想，这让她突然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不能怂不能怂！林真晴深吸一口气，将挎包往肩内提了提，“蹬蹬蹬”跑到女神小姐姐面前，喊了句面基专用暗号。 “天王盖地虎！” “蒸包一米五？”宋一抬起头，看向面前对暗号的小个子萝莉，笑了，“没想到你粉丝说的是真的。” “啊啊啊你讨厌，你怎么知道我的身高梗的！” 林真晴一边因为宋一的打趣内心羞涩，一边感慨：女神正脸更好看！！！ 尽管远远看着很高冷，但宋一一开口就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两人很快从陌生变为线上交流的熟络。 “你好，我是宋一，at上用户名‘折破’。” 在林真晴点完奶茶后，宋一正式做了自我介绍。 啊啊啊，她说了真名，这应该是对我印象不错的意思吧！ 林真晴十指紧扣，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我叫林真晴，id咬一口小蒸包～” 林真晴跟着做了自我介绍，她不是安静的性格。坐在宋一对面没多久，林真晴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姐姐你也太好看了叭！” “哦不对，我还不知道你多大呢。你大几了呀？在a市上学吗？我只知道你家在a市。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吧，我在a艺大，要是你在a市，等开学了我们周末还可以一起出去玩！” “过完暑假大一。我报了f大，不在a市上学。”面对林真晴连珠炮一样的提问，宋一依旧神情温和，“暑假还长，你想来a市玩，我可以陪你。” “天，你刚高考完吗？那不是比我还小一岁！”林真晴很惊讶，宋一说话做事那么有主见，让林真晴以为她至少与自己同龄。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宋一说愿意陪她玩那句话上，“好呀，我可以提前回学校，再来找你玩！” 宋一有“能言善辩”的属性，本身就善于与人聊天，林真晴丝毫没感觉到以往面基那种尴尬。两人喝完奶茶还沿着步行街逛了逛，一边走一边聊，几乎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大多数时候，都是林真晴在说，宋一耐心倾听。 逛街途中，宋一收到时乐的短信。她回复完，适时询问林真晴：“要去我们住的宾馆吗？弟弟已经忙完了，刚刚给我发了信息。” “欸，诶诶！你弟弟他要过来了么！”林真晴停住脚步，瞪大眼睛，期待的同时又有些紧张。 “我怕他找不到我们在哪，让他先回宾馆。”宋一看了眼回去的路程，“我们现在走回去，跟他到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哦哦，好，那我们回去吧。” 林真晴用鞋子踢了下路上的小石子，低头笑道：“原来弟弟是路痴吗，好可爱啊！唉，要见帅哥了，我感觉有点害羞。” 宋一想到时乐动不动就脸红的性格，笑着说：“别紧张，他应该比你更容易害羞。” 地铁上，被人说“路痴”和“容易害羞”的时乐同学，突然打了个喷嚏。 因为时乐没有身份证，宋一在酒店开的是一间套房。她多交了押金，和前台协商后，拿到了两张房卡，其中一张给了时乐。 抵达宾馆房间门口，林真晴看到居然是宋一从包中拿出房卡开门，惊得整个人表情都不好了。 “你们，难道住在一起吗？！” 宋一微愣，继而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她拉开门：“这件事比较奇幻，进来和你细说。” 林真晴呆楞着走进了房间，看见是一间很大的套房后，疑窦感才稍减。她晃晃脑袋，试图赶跑脑内奇奇怪怪的想法。害，怎么能怀疑女神呢！都怪好友没事给她推荐什么骨科文，搞得她那么容易想歪。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聊到二次元人物来到现实的话题么？” 宋一进了房间，放下包，顺手倒了三杯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林真晴，还有一杯给乖乖坐在沙发上，她能看见而林真晴看不见的时乐。 “记得呀！！如果二次元人物能穿到我们世界来，我有好多人想见呢。”林真晴毫无所觉，掰着手指开始数她喜欢过的墙头，“当然，现在最想见的还是时乐！呜呜呜我在明日坑底待了都快一年了，一出活动就忍不住花钱。明明官方那么狗！唉，都怪该死的小时太过甜美。” 时乐本人正在一旁呆若木鸡。他刚听见有人开门，就跳起来去门口迎接。但谁能想到，进来的人除了宋一以外，还有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子？ 不过他很快想起，宋一早上说了，会去见一位给他画同人的画手。联系女孩刚刚说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是她吗？”时乐呆呆发问。 宋一朝时乐点了点头。 林真晴说着说着，突然不想好好坐着，整个人滑向了沙发面。她歪倒的方向是时乐所在位置，时乐忙起身让开。听见对方念叨“该死的小时太过甜美”，时乐面红耳赤，忍不住捂脸。 “对了，你弟弟呢？他还没回来么？”林真晴想起此行正事，“蹭”地坐起身。 “他已经在了。”宋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有件事骗了你，很不好意思。我给你发的那张照片，其实不是我弟弟，而是真正的时乐。” “这件事听起来很玄幻，所以只能当面解释。” 宋一借着林真晴刚刚说过的话，调侃了一句：“别的人不好说，不过，见时乐的梦想今天可以实现。” 她征询林真晴意愿的样子极为认真，哪怕内容荒诞，也根本不像在开玩笑： “时乐现在就在这里。你准备好……和他见面了吗？” Fourth Wall（14） 林真晴往后退了两步。 她环视四周，什么都没看到。于是跑去宋一跟前，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没发烧……也不是开玩笑？？”林真晴捂住心口，“一一，你不用拿这种话哄我开心，要是你没让我看见时乐，我、我是会很难过的！” 宋一没再多解释，而是用行动说明一切。她一只手握住林真晴，另一只手拉住时乐。 在可见的目光中，宋一将他们三人的手交叠重合。 几分钟后，奇迹发生了。林真晴看见，她与宋一手掌交握处，慢慢出现一道虚幻的光影。 那泛着暗蓝色光泽的影子，渐渐勾勒出清晰的人形。继而，一个少年就在林真晴视野中真实的出现了。 林真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往常最爱用说笑打破沉默的她，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乐也有些紧张，他一直能看到林真晴，能看到这个世界里所有人。而除了宋一，其他人从来无法注意到他的存在。 林真晴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粉丝（？），或者说是这个世界里真心喜欢他的人，时乐觉得她很重要。他看过她为他画的那些画，非常动人，还听到了她表白他的话语。如果可以，时乐想当面表达自己对她的谢意。谢谢她一直喜欢他。 “她能看见我了吗？” 时乐悄悄地问宋一，他在转头过程中，不小心与林真晴四目相对。然后时乐就发现对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眼中倒映出他的模样。时乐猜想，林真晴此刻应该可以“看见”他了。 他不知如何与她打招呼，最后机械地举起手摇了摇，试探着偏头说了句：“嗨？” “啊啊啊啊啊啊——” 林真晴瞬间化作土拨鼠，抱着宋一胳膊不停尖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语言贫乏到只会喊“卧槽”，并在那一刻泪流满面。 时乐见林真晴哭，顿时慌了：“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我吓到你了！对、对不起！” 说着时乐就弯腰给林真晴鞠躬道歉。宋一见状很窘，她没想到林真晴见到时乐会如此激动，只好一面拍着她脑袋柔声安慰，一面向时乐解释这不是他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林真晴平复下来。她利落地擦干眼泪，为刚刚的表现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林真晴到底是脑洞大开又见过不少世面的天才少女，此刻冷静下来，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所以，这是真的？时乐你从游戏世界穿到了我们这个世界里来？” 时乐点头说是。 作为《明日造星计划》的资深玩家，林真晴对“造星”世界可以说很了解。她随即提出许多疑问，关心起时乐的状况。 宋一见林真晴顺利接受了时乐的出现，两人还有共同话题交流，总算放下心来。 尽管她先前考量许多，但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林真晴无法接受喜欢的游戏人物“破壁而来”，那么她只好借系统商城的金手指将这段记忆消除，将林真晴作为合伙人的规划也只能搁置。这是宋一不希望看到的。 为了让林真晴更好了解发生的一切，宋一介绍了时乐出现的前因后果，并说出时乐和“造星”世界眼下遇到的困境。 林真晴听完后，顿时义愤填膺：“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狗纪星的错！！辣鸡公司，骗我氪金，还苛待我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不好好运营，最后毁掉的会是一个世界！” 这个话题也令时乐情绪低落。注意到这点，林真晴忙上前安慰：“崽崽，你放心，麻麻一定不会放着你不管。信仰值以及回去的办法，我和一一都会努力帮你达成的！” “谢谢真晴姐……”时乐接收到林真晴想帮助他的热切心情，十分感谢。但他对于她的话又有些困惑，“崽崽，是在喊我吗？” “额那个，是啊！”林真晴被问到这个问题，表情冻住，反问时乐，“你不懂这些吗？在那边你作为偶像出道的时候，没有人说过要当你的亲妈粉？” 时乐一脸懵逼。 林真晴把词汇含义解释搜给时乐看，然后纳闷地小声嘀咕：“不应该啊，这样一张奶里奶气萌感十足精致无敌的颜，又是十七岁的弟弟，怎！么！可！能！没有妈粉quq” 她没困扰多久，还因此很快找到了新目标，信心满满的对时乐许诺：“等着，你把账号给我，我这就给你整个千万女友粉亲妈粉姐姐粉出来！” 宋一注意到他们的对话，适时提醒：“时乐没法被人看到，也没有身份，所以在这边很难像从前一样当偶像，但他还是能借互联网，以自己的方式收集信仰值。这点确实需要真晴你帮忙宣传。” “他拍了一支舞蹈视频传在c站上，真晴你可以看看。” 林真晴一听说有视频，立刻来了劲：“啊！在哪呢在哪呢？我要看。” “是小一姐帮我拍的。”时乐挠了挠头，不忘提及宋一的功劳。他接过林真晴手机，搜索出视频，指给她看，“在这里……我跳得一般，没什么人看，真晴姐别介意。” 林真晴没把时乐的自谦放在心上，接过手机专注观看起视频内容。 音乐响起，流畅优美的舞姿在屏幕上徐徐展现，林真晴不忍错过其中任何一个动作。 视频结束后，她意外的沉默了。等缓过劲来，林真晴双眼发亮看向时乐，大声宣布：“我鉴定完毕了，你确实是真的时乐！” 仿佛开启了一个什么开关，林真晴赞美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扔：“太棒了，太好看了！比我想象的‘舞担时’还要强一万倍。” “你知道吗，你跳得比纪星搞得官方动画mv好多了！哇他们那个，真的是粗制滥造，对比之下我都不忍看……” 林真晴惯例diss了一通纪星，然后双手扶住时乐肩膀，眼中带光：“我的天呐你瞧瞧这身段，这颜值，这舞蹈功力……真的太可以了！乐乐，你就是天生适合当偶像的人。” 宋一听了林真晴这一段激情昂扬的彩虹屁放送，在一旁笑出声来。 林真晴不乐意了：“一一，你笑什么！” “我感觉你刚刚，很有……”宋一想了想描述的形容词，“那种为了诱拐未成年签约，故意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的无良经纪人风范。” “哪有！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 林真晴又欣赏了一遍视频中时乐跳舞的帅气模样，她感叹：“好想把这个视频转到超话里给同担们看看哦。不过他们不知道你就是真正的时乐，直接发过去肯定会觉得ky，还会有不好的评论。我先在个人账号里转发吧。” 说完，林真晴征求起宋一的意见：“一一，我用自己账号给时乐的视频宣传一下可以么？” 宋一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回应道：“可以，能帮忙宣传再好不过了。我还没来得及忙这件事。小时跳舞很好，但新人up没有曝光，没什么人看到他的视频，这很可惜。”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 林真晴得到首肯，立马有了干劲。对各种平台的引流规则，她这个7/24全年不间断上网冲浪的人，比宋一和时乐要熟悉得多。戳开时乐的个人主页，点击关注。林真晴再返回自己的主页转发视频。 出人意料的，林真晴c站视频账号并不叫“咬一口小蒸包”，但同样有很多粉丝。 见时乐看过来，林真晴略带矜持的解释道：“这是我另一个马甲号：‘吃不吃栗子糕’，是c站一个美妆up主。” 没想到林真晴还有这样一重身份，而且，‘栗子糕’这个账号后的粉丝数甚至比她作为画手的微博粉丝更多。所以，只要她发出动态，就能很快出现在粉丝们的tl推送上。 栗子糕对时乐视频的转发十分简单粗暴，几乎是命令式的一则：“都进来给我看我老公跳舞！” 不出所料，评论上涨得飞快，很多老粉丝留下回复： 「栗子又换新老公了。」 「打赌新姐夫这次多久，我赌up坚持三天。」 「跟姐姐一起来看帅哥啦～」 同站引流无疑最快，经过转发后，时乐那个没什么播放量的跳舞视频，迅速多了很多人收藏留言点赞。 ※※※※※※※※※※※※※※※※※※※※ 我怀疑都木有人在看辽。 先更着，明天可能会改。 Fourth Wall（15） 「从栗子姐那里过来的。」 「从栗子姐那里过来的加一。」 「卧槽，这个小哥哥身材比例好好哦。」 「这什么神颜！神仙跳舞，我恋爱了。」 「5分钟，我要这个小哥哥的全部资料和联系方式！」 关注栗子糕这个美妆博主的大部分是女生，年轻女孩子们热衷于在网上看帅气的小哥哥，所以这波引流十分成功。手机屏幕上哗啦啦闪现出一堆消息提醒，时乐只是愣了个神，就发现自己账号的粉丝数量疯涨。 “这群姐妹也太饥渴了，唉，我的宝藏男孩还没在兜里捂热乎五分钟。”林真晴如是调侃着，对眼下情形毫不意外。她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战场，问时乐：“你有注册微博账号吗？把视频转传到微博上，我用画手博再帮你转发一波。” “哦，哦，好的。”时乐于是又匆忙投入往微博发视频的忙碌中。 林真晴作为一个冲浪达人，又是个不差钱的二代，对微博的引流潜规则更为熟悉。她不希望别人联想到“栗子糕”和“小蒸包”是同一个马甲，故而没有直接转发。而是先招呼了几个活跃于二点五次元，日常需要挖掘有趣内容的大v去打头阵。过了片刻后，林真晴才从首页挑出一个已经关注过的大v，跟着转发了视频。 「咬一口小蒸包v：虽然但是，小声说一句，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崽崽。」 “小蒸包”的转发行为意义很特殊，作为一个同人画手，她的粉丝很大一部分是喜欢过时乐的游戏玩家。于是时乐的三次元形象，第一次真正曝露在那些喜欢他的女孩们面前。 游戏少女几乎瞬间get小蒸包说的“崽崽”是谁。她们抱着将信将疑、好奇不屑，或是打发无聊的态度打开视频，音乐与舞蹈像是 「啊啊啊乐乐鲨我，为什么我看出了《starship》的感觉！」 「虽然但是，不说了我再去舔屏一次。」 「这特么是时乐真人破壁吧草草草怎么能这么像。」 「楼上starship那个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梦回2018，我好了。」 这是一个小圈子在转评中隐蔽的狂欢，显微镜少女们从舞蹈视频中找寻到太多熟悉感。过了这么久，《明日造星计划》已经淡出了那些女孩们的生活，但小蒸包的有意识转发和时乐精湛的舞技，又一瞬间唤醒她们曾经的热爱。 喜欢另几个角色的玩家也陆陆续续参与了转发，她们同样从“冰柠乐”身上看出“时乐”的既视感。有人在转评中喊：“什么时候把我们辰辰／灼哥／阿尧的真人版也安排上？” 时乐的手机自从林真晴开始网络上一系列操作后，就蹦出一串串提示。那条收集信仰值的数据，总算不再处于下滑状态。而是一点一点往上增加。有时甚至蹦出特效爱心。它给了时乐提示：那些特效爱心是那些特别真挚喜爱他的女孩们带来的，她们的一份喜欢，抵得上普通路人的三分信仰值。 林真晴看到同推玩家们一条条真情实感的转评，心中也涌起许多感慨。想起这如梦似幻的一天，她蹭去宋一旁，一把抱住她：“呜呜呜谢谢小一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圆梦！” 宋一觉得自己又带回一个喜欢抱抱的人型公仔，她挪开搭在键盘上的手，无奈回拥：“不用谢，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时乐，见林真晴能随随便便拥抱宋一，不禁露出羡慕神情。宋一看到他的表情显然误解，她问林真晴：“你这么喜欢时乐，怎么不去抱抱他？” 林真晴正把脑袋埋进宋一颈窝里撒娇，听见这话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是推拒：“不了不了！粉丝和爱豆要保持距离。” 见宋一面露不解，她跳起来解释：“哎呀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怎么说呢，我们这些搞纸片人的，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去喜欢某个角色，本身就是作不求回应的感情投射。” 她挠了挠头：“我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现在一下子见到真人，做太多亲密接触会接受无能。” 顾虑到时乐会不会因此误解她不把他当人看，林真晴跑回时乐旁边：“小时我不是嫌弃你哦！呃呃那个，虽然我微博发了好多羞耻表白，也确实很喜欢你。但我对你的那个感情是母爱！” 林真晴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信了，她拍拍时乐肩膀表衷心：“你能平平安安回去，幸福生活就好了。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 该说很神奇吗，时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喜欢他的“粉丝”。她不计回报的想帮他实现心愿。 内心充斥着幸福与满足，时乐眨了眨圆圆的鹿眼，对林真晴一笑。握住她一只手，同样诚恳地表示出他的感谢：“我知道，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喜欢我。” 他眼睛里好像有星星。林真晴这么想着，突然被时乐的笑颜击中。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捂住心口，喃喃道：“完了，打脸了。小时一句话就让我感觉我的母爱有点变质。” 时乐一脸茫然，林真晴抽出了手。为转移这种尴尬情绪，她清了清嗓子，含糊说了声“不用谢”，就坐去宋一身边看起她的电脑屏幕。林真晴原本只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一看就被屏幕内容所吸引。上面布满的是条理分明的总结性文字，还有一部分预测，都与《明日造星计划》有关。 宋一刚刚一直在整理这些资料。有的是她之前搜索的，有的则是时乐今早的成果。经过勾选汇总，《明日造星计划》后续的运营重点一目了然。林真晴看到那些不是敷衍了事就是故作噱头的企划标题，瞬时火起：“他们怎么还在这么作死？之前没被骂够吗？” “《明日造星计划》已经是纪星的弃子了。”宋一冷静说出这个残酷事实。 林真晴心痛又无奈，想起宋一所说的各种情况，难受发问：“那我们该怎么办？游戏失去人气，玩家一步步流失，小时的世界会崩毁；交给纪星运营，骂声一片，小时和其他几位成员也会受伤害……这太可怕了。” “我的打算是让纪星放弃这个项目，我们收购游戏，再将时乐的世界拉回正轨。”宋一开诚布公说出自己的计划，并仔细阐述起她的分析，“现在市面上乙女游戏众多，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明日》矮子堆里拔将军，有为数不少的用户群。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选择低位卖出游戏。” “这对我们很不利。但从各方资讯得知，纪星新启动的剧情对战类游戏《月色》，耗费了大量资金。他们近来想尽办法对老游戏用户逼氪，便是想用多个游戏的现金流去填补研发新游的窟窿。” “这是一个可乘之机。单就收购《明日》来说，只要能营造出一种假象，让纪星觉得乙女游戏的市场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供榨取，他们就会考虑卖出《明日》这个提案。中间许许多多地方需要外部推动，但总体而言，我们有许多可操作的空间。” 宋一一边解说，一边展示了她得出这些结论参考的资料。寥寥几段话，看似简单，事实上是宋一阅览过大量文件、资讯、游戏公告、玩家评论等消息，再佐证时乐今日的所见所闻得出的结论。 不得不说，她的推测和论断极有信服力。宋一此举，为一头雾水的两人勾勒出一个稍显清晰的方向。她倚靠沙发站在一侧，慢悠悠转着手中的笔，目光定定看向林真晴：“真晴，明人不说暗话，我带时乐来见你，就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我欣赏你的绘画能力，而且你在游戏粉丝圈中有一定号召力。这对我们之后的行动会起到关键作用。” 林真晴显然有些迷茫，宋一进一步解释：“《明日造星计划》有不良前科，许多玩家心灰意冷，退游弃坑。先期为了收购《明日》，我们会有一些打压它的举措，但这之后，我们要让玩家重新爱上这个游戏。情绪引导很关键，热度推动的时机必须恰到好处。你是这个游戏的老玩家，有你加入，我们才能更好完成这件事。” 林真晴点了点头，向宋一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宋一笑了笑，从此刻起担起了这个team队长的职责：“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先说下接下来我们的安排。时乐继续舞蹈视频发布，完成信仰值任务。真晴这两天可以教教时乐，让他学会如何剪出优质视频作品。之后我可能会让你画一些东西，画作按市场价给你结算酬劳。如果有任何问题，直接提出，不用勉强。” 布置完这些，宋一顺便夸了林真晴一句：“我一开始真没想到，你的视频投稿和vlog也拍得很优秀。本来时乐在投稿视频这方面可能会遇到更多障碍，有你出现真是太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宋一思索了几秒，想起网络上人们常用的恰当形容，“你是我的宝藏女孩。” 宋一嘴角噙笑说出这句话足以让林真晴心空无数次，她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卖身：“啊啊啊我的宋总你怎么能这么撩！不用给我工资！工作室缺钱不，我投资我投资，我有很多存款和零花钱，不够我再喊我爸投资！” 宋一内心感慨了一句，同样作为富二代，她一度连生活费都要发愁，更别说给人投资了；想说服老宋同志拨钱投资估计也是难上加难。不过好在钱总是靠人的智慧赚来的，而宋一不差这样的智慧。她暂时婉拒了林真晴的好意：“钱的问题，先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我还有另一个人要见。他会是我们团队的另一名成员。” Fourth Wall（16） 三人忙碌了一天，终于商量好接下来各自的任务和一系列细节。 说服林真晴加入比宋一想象的要容易。整个过程中，林真晴只在最开始对如何实现目标怀有过一些疑虑，但当宋一详细阐释后，她很快认同了计划的可行性，并积极表示愿意投入时间、精力、金钱来参与。 排除林真晴对宋一本人的好感和信任不提，宋一觉得，这其中最大的推动力还是真晴曾真心喜爱过《明日》这个游戏，以及与时乐的存在有关。 一个人对虚拟角色的情感，究竟能有多大力量？宋一看了看手机上搭载的【时空复原系统】app，又看了看【明日造星计划】的游戏程序，整个人陷入沉思。 林真晴不知宋一的这些思考，回到自己家后，惯例刷起了手机。她打开微博，看到许多以前熟悉的账号在首页再次活跃：多是借着视频的契机重温起关于游戏的点点滴滴。那些女孩想起从前对时乐和对starry5的热爱，重新勾起回坑的念头。 “热度推动的时机要恰到好处……最好不要给纪星空作嫁衣。” 想到纪星那些不尊重角色的操作，又想起宋一白天说过的话。林真晴皱了皱眉。她重新编辑了一条微博： 「姐妹们，那条视频让大家梦回搞星的日子，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再度活跃起来，我心里很高兴。但有句丑话还是要说：爱乐乐没问题，回去给纪星送钱真的没必要。 《明日》之后的活动企划依旧是些辣鸡玩意儿，纪星最近还在逼氪，大家有钱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化妆品小裙子干什么不好？何必回坑找气受？ 喜欢帅哥的直接关注那位@冰柠乐joy 小哥，不过大家记得注意礼貌，评论勿ky，么么哒。」 她并不担心纪星会不会有工作人员注意到这条煽动大家不要回坑的微博。毕竟纪星派头大，从不觉得玩家能翻出什么风浪，也不把他们的话放在眼里。 游戏公司店大欺客，造星的玩家，常常花了钱也一点好的游戏体验都感觉不到。想到这些林真晴就来气。 她心里暗暗较了劲。也许，他们这群玩家，这群低人气角色的“真爱粉”在公司眼中算不上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市场不应当是这样的，商人不应当这么无底线。 宋一想改变女性向游戏的市场现状，提出的是个看似难以实现的计划，但她描绘的图景正是林真晴想看到的。她相信宋一能带他们做出真正的好游戏，也相信他们能挽回“造星”世界，获得成功。 被这样的念头所激励，林真晴即刻动笔，经过几小时用心创作，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很快完成了一幅高质量新图。 见过跨过次元壁穿越而来的时乐，见过他认认真真跳完一支又一支舞，她就有了更多灵感。 这次画中的主角依旧是时乐，但他此次穿了一身铠甲，双手执剑，眼神坚毅。剑身锋锐不可挡，与少年浑身所携气势融为一体。他的身后，一半是深邃的黑暗，另一半则是璀璨的光明。 林真晴将作品放在微博和其他绘图平台上，配文为：「新的征程」。她投放作品时已是深夜。等到第二天，无数转发评论纷至沓来。这张图，理所当然的爆了。 ＊ 王斯哲在刷微博时看到互关的女同学在转发中盛赞一张二次元绘画。他对此不太理解，但一眼望去感觉很好看，于是礼貌性点了赞。 正想往下一页滑动内容，手机屏幕突然全黑。继而，屏幕上飞速跳过一长串代码。 即便王斯哲记忆优秀，也只记下了小部分片段。但不妨碍他看出这些代码写得简洁优美，颇有水平。 等代码闪现完毕，手机也随之死机了。 王斯哲感到很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的手机明明用了最安全的系统，可能有漏洞的地方他也自己加密过。按现有技术手段，能如此简单粗暴攻破他的防护，这简直不可思议。 信息时代，接受那些便利的服务同时，大部分人的隐私也在被随意窃取。王斯哲为避免这种情形在自己身上发生，特意做了许多功课。他的确有这个条件—— 从小酷爱接触电子产品，中学时自学编程，高中获得信息学奥赛金牌，保送去了c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geek少年是对王斯哲最好的形容。这位年轻geek兴趣广，精力足。为保护自己的隐私，他专门向同院信息安全系师兄取经，自学了编码破译等种种相关知识，并参与不少比赛项目。每次都能取得好成绩。 王斯哲在这方面是个天赋傲人的天才，可以说，他从来不觉得有人会轻易破掉他手机的安全防护。 但此刻，手机系统确确实实的错乱了，他打开电脑，同时惊讶地发现电脑也中了同款病毒。 这显然是挑衅。是谁在他引以为傲的项目上打败了他，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恶作剧？ 王斯哲手上动作不停，开始了反黑客入侵。心里猜想着这大概是项目组那群损友们搞的事。 网络攻防在他们计院学子间算是较量技术水平的正常“游戏”，这种挑战或许会让王斯哲感到诧异，但不会令他有畏惧。 几种常规破解方案都毫无用处。见此情形，他精神一振，来了斗志。 …… 经过两天的调试、清理、反入侵，王斯哲的手机和电脑恢复了正常。对方没有破坏他任何文件，像只是为了证明有攻破他后院的能力。 这让王斯哲确信了对方是来与他切磋技术的。然而遗憾的是，他没有追踪到这个人的来历线索。这场攻防战中，他输得彻底。 思来想去，王斯哲只好打开微信群，发消息询问： 【wsz：认输了认输了。这次是哪位大神出手了？小弟在此拜服。发现好几个问题想探讨一下，看到消息拜托冒泡或私戳我一下。】 王斯哲此言一出，引来诸多回复。众人问清前因后果，纷纷忍不住调侃：“哈哈哈哈哈哲神你也有今天！” 学院历来组织的网络攻防赛中，王斯哲常常独占鳌头，这让信息安全系的学生们很没面子。这次不知是谁教了王斯哲重新做人，从结果上来说，极为大快人心。一时间，群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大家都期待打败哲神的神秘大神现身。然而，全部成员陆续冒泡后，竟没有一个人认领这次的“黑客行为”。 【小a：难道是其他学校干的？】 【cc：胡说！不要涨他校志气，灭自己威风。】 群友们讨论不停，王斯哲则陷入困惑，他皱眉沉思，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最初见过的那串代码。一些看似不关联的线索被连接到一起，他飞速调出一批批操作记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心怀忐忑地尝试着刚刚想到的几种可能性。 有了！ 逐行破译相关信息，王斯哲拿出纸笔记录，一则清晰的地点时间跃然纸上： 「星期五 10:24分 a市滨湖区金临广场t2号一层」 王斯哲翻出地图软件，找到地址对应的是家咖啡馆。星期五，不就是明天？这难道是……约他见面的意思？ 很久没遇过如此难缠又具有巧思的对手了，这实在令人兴奋。王斯哲记好地址，对这场会面充满期待。 * 第二天，王斯哲准时赴约。工作日上午，咖啡馆里只有一个客人，还是一名漂亮的女生。王斯哲有些迟疑，不太确信的走到她对面。 “坐。” 女生见到他，态度很自然，一副早就在此处等他的样子。 王斯哲闻言便没纠结，依言坐下。 “是你约的我？” 女生点头。 这女生是宋一，之前对王斯哲的小小“挑衅”，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王斯哲打量了宋一几眼，脑海中有些模糊印象。他直言：“我看你很眼熟，但不好意思，我想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说得不算礼貌，但宋一并不在意。事实上，她居然能让这位两耳不怎么闻窗外事的geek学长留有印象，才叫宋一感到意外。 她没多言，顺势伸手与对方打招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宋一。” “宋一，我记住了。你好我是王斯哲。” 王斯哲回握宋一，同样报了自己的名字，他没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于是问：“你是替谁来的？你哥哥？你父亲？还是你老师？或者说是黑我的就是你本人？” 他倒不是有歧视女性的意思，但计算机专业确实少见女生，对方看起来又很年轻。他下意识觉得打败自己的不会是这么好看的女生。 “是我。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在此之前，必须拿出一些东西吸引你。很抱歉约你见面用了这种方式。” 宋一十分坦荡地承认了身份，还说明她的来意，倒让王斯哲有些犹疑。 口说无凭，不过，想鉴别宋一是不是攻击他那位“黑客”，方法也很简单。 他沉吟片刻，提了几个本就想向那位黑他的大神请教的问题。宋一对答如流，一点点进行了详细解释。 经过一番技术性探讨，王斯哲确认了宋一身份，感受到她在黑客技术上的实力。她的见解独特新颖，给予王斯哲诸多点拨。 初见时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天才少年王同学眼中燃起强烈的求知欲。 “太强了，”他感慨道，“愿赌服输。想让我帮什么忙？你说吧。” Fourth Wall （17） 解答技术方面的问题时，宋一能够不假思索。但此刻，王斯哲问起帮忙的具体情况，宋一就不得不停下来，慎重思考措辞了。 今天来这里，她是想将王斯哲拉进做游戏的团队。从专业上看，王斯哲有优秀的计算机编程基础；从性格上看，他对科幻因素接受良好，本人也锐意进取。但宋一对他感兴趣，不代表王同学会买账。直接告诉对方前因后果是行不通的，王斯哲可能听都没听说过《明日造星计划》，对他们所做的事不会有林真晴那样的热情。 正是考虑到这点，宋一才提前用黑了他手机这种比较坑人的方式把人骗过来。 她想做一款与《明日造星计划》打擂台的游戏。纪星是大公司，即便对市场轻忽，员工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更别说最开始研发团队里人才济济，大家用心做过这个游戏。相比之下，宋一的草台班子就有点不够看。 她本人可以包揽许多工作，还可以在系统商城中购买做游戏的能力和道具，但不意味着宋一她不需要帮手。 从无到有是一个复杂的过程，美术指导交给林真晴，文案运营打算拜托给《明日》之前的两位主创孟茹苇和周峻。还缺一个重要人物就是主程序。 这个人要有丰富的程序语言知识，能将构想变成现实。其余琐碎工作可以交给筛选过的外包公司完成。 一切的蓝图在宋一的脑海中勾画完毕。 那么，怎么样才能说服王斯哲呢？ 经历第一个读心世界后，【时空复原系统】对她的能力评定中标注有“电脑精通 lv1”，说她具有初阶黑客技巧。 宋一在未开始任务的暑假期间针对性的补充过这一技能。她能“黑掉”王斯哲的原因便是在此。 但这不代表她电脑综合实力能胜过这位高中时得过noi金牌，大学又修了计算机专业的天才学长。 宋一见王斯哲神情间斗志满满，索性开门见山，直接说了想找他做游戏的事。 她刚开口说了几句，王斯哲眉头就微微蹙起，继而渐渐失去耐心。 勉强听过宋一介绍，他一脸为难，表示推拒：“说实话，这事我不太想答应。你付的工资不低，完全可以找一个技术熟练的程序员。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来拜托我。” “我直说好了，我是那种工作没有挑战性就打不起精神的人。这算是我最大的缺点，还在克服中。很感谢你能信任我，但是找我不是对你们team最优化的选择。” 由于欣赏宋一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王斯哲说话没像平时那样不留情面，他甚至表示愿意用另一种方式履行帮忙的承诺。 “如果你没有找靠谱业内人士的渠道，我有认识的学长可以介绍给你。他们专业技术都很强，当然，价格也不菲……” 宋一没打算接受王斯哲推荐的其他人选。顾虑到时乐的存在，她拉人入伙前都要提前对目标人选做一堆功课，既然会找王斯哲，就证明他是最合适的。怎能随随便便换其他人？ 眼下的情况她心里有数。哪怕被无情拒绝，宋一也不慌，直接祭出她认为能说服王斯哲的杀招：“但我打算找的不是普通程序员。首先，所有这些工作，你有最大话语权，能独自定夺，这是学校项目中很难有的待遇。而且我们还有一些非比寻常的技术构想，比如……” “但这目前根本不可能实现！”王斯哲听完宋一的描述，忍不住惊讶拍桌。这项技术刚好他导师在研究，王斯哲很清楚还没到应用阶段，又怎么可能做到游戏里？ 宋一不会说这技术在时空管理局中可用积分兑换习得，能描述出来表示她已掌握其中原理。 她只是模棱两可地抛出钩子：“我认为有希望，只要……再……往这个方向……” 宋一在纸上写写画画，又拿出电脑飞速敲打代码演示给王斯哲看。王斯哲越听，心跳的速率就越快。的确，这个方向他从未想过，但确实有实现的希望……之后只要大量的调试与研究…… 见王斯哲陷入沉思，眼中有光芒闪烁。宋一笑着发问：“怎么样，学长觉得这份工作够有挑战性吗？” 如此新颖的构想，繁复的内容，怎么会没有挑战性？ 更何况，宋一说，他不需要节省预算，还有极高的实践自由度。这种工作环境，完美符合他的兴趣天赋。 但是…… 没等王斯哲细思其他方面的疑虑，宋一再次加码：“项目结束，我会告诉你那段黑客代码的后续，以及如何破解。” “学长，意下如何？” 王斯哲不再犹豫了。干就干吧，暑假闲在家也无聊。宋一开出的条件非常有诱人，为人也值得信任，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高兴地握住宋一的手，转瞬把自己卖了，朗声答应道：“好，成交！” 两人就工作内容及相关合同做了商谈，一切谈妥后，王斯哲才恍然认出宋一的身份：“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一中今年考了省六那个女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宋一如此眼熟：“我看过你的报道，以前在学校见过你。” “我有个家在a市高中是四中的同学，前段时间看了新闻一直让我介绍你给他认识。那家伙也不想想同校那么多人又不是一届，我怎么可能跟你认识！”吐槽起兄弟，王斯哲毫不留情，他同时感叹道，“不过这次见了你必须得说，学妹你是真强！不仅长得好看，编程技术也好。比我厉害多了，佩服佩服！” 说完王斯哲还抱拳一揖。 宋一轻笑：“学长过誉了。” 想起宋一的高考成绩，又和自己同一所高中，出于学霸间的例行关照，王斯哲好奇问：“所以，你报了a大计算机系吗？” 这种问法不奇怪，a大是全国计算机信息科学专业最优秀的高等学府。宋一成绩上哪所学校都ok，计算机水平又如此出色，王斯哲想当然的以为她会再次成为自己的直系学妹。 招揽人的事搞定，宋一精神略略放松。她抿了口咖啡，告诉王斯哲她的真实志愿：“没有，我报了f大金融系。” 王斯哲闻言，手中的杯子险些拿掉。他推了推眼镜，不可置信：“金融系？！” 宋一点头。 王斯哲心中泛起一种“卿本佳人奈何大材小用”的惋惜感，忍不住问宋一：“是你自己选的吗？家人不同意你念计算机？” “是我自己选的。” 王斯哲差点想多嘴劝宋一，毕竟她在程序技术方面有他生平仅见的优异天赋。去念金融实在可惜。但想了想，他自己也不爱走寻常路，有天赋不代表一定要从事此事。宋一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人，没必要他来指点。 于是王斯哲礼貌岔开话题。他这种不多言多语的好素养更让宋一坚信自己找对了人。时间不早了，两人之前聊技术问题聊了很久，午饭用得都十分潦草。王斯哲直言之后还有事，留下联系方式后就先行离开。 宋一也往家中回返。 今天，林真晴会从h市赶来。她找宋一要了定位，说不需要她接。但直觉告诉宋一，她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放林真晴和时乐这两个人单独在家，宋一并不是那么放心。 像是为了响应这种想法，手机突然传来“滴嘟滴嘟”的警报： 【侦测到异变者情绪异常！有不明波动！】 【侦测到异变者情绪异常！】 ※※※※※※※※※※※※※※※※※※※※ 2020新年好！（都过了一周了 之前一段时间一直没啥思路，咕咕咕好久，今天终于更了。 祈祷明天也能更！ Fourth Wall（18） 从h市回来后，时乐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尽管一切都慢慢走上正轨，他在c站的舞蹈视频被很多人看见，每天每天无数观众留言或发来私信，不遗余力地表达对他的喜爱。 但时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起初时乐会因那些大胆直白的话感到面红耳赤，但次数多了他也渐渐习惯了这边的追星语言。 是在游戏世界中当偶像从未有过的感受，该说这就是“现实”的力量吗？那么，为他带来这一切的她，是不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时乐脑子里乱乱的，内心时不时迸裂出无理由的焦灼。他被网络上的言论占据了注意，获取了自信，还得到那些可用数字计量的信仰值。 但是，也随之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这几天，时乐发现他很难再和宋一多相处几刻；更难以像之前那样，可以喋喋不休地告诉她他心中所想的一切了。 她在疏远他吗？宋一是不是在把他往外推呢？ 这个想法最开始出现在时乐脑海，把他吓了一跳。他心中极力否认，随后又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也许，这一切从宋一计划带他去h市见林真晴那时就开始了。 她给林真晴和他制造见面的机会，鼓励他们互相亲近，让林真晴教他剪视频开直播，而自己去做别的事情。 的确，他与她长时间独处，会让宋一身体受到影响，所以她安排他接触更多的人。时乐不会自私到拿宋一的健康开玩笑，但，宋一好像想就这样扔下他不管了。对宋一来说，那似乎就是远离他的最好契机。 这也不奇怪，他是异类，会带来麻烦、危险，谁会真的想天天和他待在一起呢？ 可是，他明明也很努力了。 做视频也好，开直播也好，去纪星探听机密，去适应这个世界……还有，不断变强。 做什么都可以，时乐只是想得到来自宋一的更多关注。 这段时间，由于越来越多的粉丝关注了“冰柠乐joy”，时乐获取了极为充沛的信仰值。他一直有继续《明日造星计划》的游戏进程，当两者关联，时乐不经意发现信仰值居然可以化为实质力量，让他在现实中使用游戏技能。 一发现这点，时乐立即兴冲冲地跑去找宋一。但他并没能为她展示出自己的新能力。 当时，宋一埋头在电脑前，不断编写着什么。听见时乐的话，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应了句： “这样吗？很好。” 屏幕上都是不认识的代码，时乐隐约知道这是一些电脑技术，他对此一窍不通。 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故意赖在一旁探问：“小一姐，你做这些，是为了那个团队的另一名成员吗？” 宋一有问必答，句子很简短：“是。” 时乐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只好有滋无味地表达着关心：“那你加油喔。别太累了。” “好。” 她没有注意到他闷闷不乐。 时乐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些。宋一明明在为了他的事忙碌，他却因为她没像以前那样关注他生闷气，这很幼稚，也很可笑…… 可是，时乐想，没有人能理解这份惶恐。他们和他是不一样的。 他想紧紧抓住那份最初的悸动与连接，有错吗？ 同一屋檐下，一边是闪动的屏幕光亮，另一边是寂静的漆黑。听着键盘的敲击声，时乐呆呆坐在门边，像被遗弃的一条小狗。 宋一只是在完成任务吧。自己在她心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当时他死缠烂打找上她，她才给了那些特殊关怀。假如那天宋一在街上遇到的是其他的游戏角色，比如队长，旭哥…… 她也一样会对他们很温柔。 温柔且无情。 不不不，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他太差劲了。换作别人，一定会比他做得好。 是他不配被喜欢—— 那晚，多愁善感的时乐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入眠的。他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想法折磨着，直到很晚才感受到一丝睡意。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流落街头那一日。 “不要！” 时乐自噩梦中惊醒，他离开卧室，发现宋一家中只剩他自己一人。时乐立刻变得慌乱无措，噩梦变为现实，他忙乱地寻找手机想给宋一打电话。 “叮咚。” 门铃在此时响了！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时乐心中涌起希望，三两步急冲过去开门。 她回来了！她没有丢下…… “hello～小时，我来啦！你开门好快呀，这么迫不及待见我吗hhhh” 门后站的不是宋一，而是拎着行李箱的林真晴。 她元气满满打着招呼，想起别人看不见时乐，还赶紧进屋关了门。 “一一姐家也这么大啊，难怪她让我住过来。” 林真晴没发现时乐的僵硬，自顾自换了鞋，四处溜达。她一边逛一边惊叹，对什么东西都显得很好奇。 “我的天，好多书，好多游戏。哇，这是什么？” “咦，一一还得过这个奖，太强了吧！” “啊！这里有我喜欢吃的零食和糖！留字条说专门给我准备的，呜呜呜怎么可以这么贴心。” “哇乐乐你也太幸福了，和我女神一起住了这么多天！”林真情含着棒棒糖感慨道，“以前我看同人羡慕的都是能跟时乐同居的女主。没想到这次过来，我居然觉得和一一同居更赚。” “会这么想我是不是弯了？啊，论被偶像在线掰弯是种什么体验——” 时乐听不进林真晴的絮絮叨叨，他昨晚没睡好，头部还在阵痛。说来也奇怪，在这里待得越久，他就越像个真人。这一丝怪异的变化甚至连时乐自己都没注意到。 此刻，他急急抓住林真晴的手，问道：“小一姐呢，没和你在一起么？” “当然没啊！”林真晴觉得时乐的问题很奇怪，“你不知道吗？她今天去搞定我们的程序小哥了。” “哎呀，听说程序小哥是宋一以前的学长，现在在a大计院。不知道帅不帅。”说到这里林真晴忍不住八卦起来，“a大学生，一听就是学霸，估计和一一很有共同语言。不知道他们今天会不会去约会呢～” 林真晴兀自畅想着，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学长”“共同语言”“约会”这些字眼像一支支利箭，精准的刺在时乐心上。他感觉有股力量不受控制，随着愤怒和惶恐汹涌而出。 “啊——！！” 林真晴终于注意到身后时乐的异样。眼前的情景过于可怕，让她惊叫出声。 只见时乐的身躯泛出盈盈绿光，瞳孔失去焦距。他身后长出一捋捋枝叶藤蔓，很快把整个屋子都挤满。而那些树枝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它们迅捷的，猛烈的向林真晴的方向袭来—— 林真晴被吓到无法动弹，她何曾经历过这种事？正当林真晴以为自己会被这些藤条无情击中，有个人及时赶来，护在了她身前。 是宋一！ 藤条在抽中宋一的前一瞬间，停住了。 “一一，时乐他，他……”林真晴跌坐在地，想说什么，但很难组织语言。 “别怕，”宋一拍了拍林真晴肩膀，将她护住，指了身后一个房间，“你去那边躲一下。这件事我来解决。” ※※※※※※※※※※※※※※※※※※※※ 时乐：我根本不特别，我只是她的任务对象，呜呜呜呜t^t 作者爱抚时同学狗头：崽，你真相了。 Fourth Wall（19） 宋一的话安抚了林真晴，她起身往房间躲藏。而这逃跑的举动似乎激怒了那些藤条，它们停滞片刻又恢复了极强的攻击性。 林真晴尖叫着逃跑，在藤条击中她的前一刻躲进房间关上了房门。她靠着门喘气，转而又担心起独自在外的宋一。林真晴克服恐惧，偷偷开了道门缝对宋一喊：“一一，你也快躲进来，我给你开门！” 藤条失去林真晴这个目标，兀自胡乱挥舞着，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它们攻击宋一。 但这种阻碍很快被打破，转瞬间，那些藤蔓枝叶更猛烈地袭来！ “不用，你自己好好躲着。” 宋一答完，身体便动了。客厅挤满层层绿叶，加之藤条锁路，容她活动的空间并不多。但宋一速度很快，她小腿发力，足尖点地，灵巧避过攻击她的树枝，并靠近了时乐本体所在的位置。 感知到宋一的接近，时乐周遭的绿光愈发炽盛。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看起来十分痛苦，一道变异了的嗓音突然吼出： “啊！！别过来——” 林真晴缩在门后屏息观望着这一切，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知为何，她从时乐变异的模样中觉出几分熟悉。 “这是游戏里的卡牌技能！” 林真晴恍然惊觉，想出了这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明日造星计划》是恋爱剧情音游，其中的关卡设置了战斗模式。为增加游戏可玩性，所有角色的卡牌都划分了技能、属性和等级，旨在让玩家体验抽卡养成的快感。 眼下，时乐的模样，正是他其中一张卡释放技能时会有的形态。 为确认自己的想法，林真晴赶忙掏出手机打开游戏。平时一闪而逝的游戏开场动画此刻显得如此漫长，她用手指不停戳动屏幕，想赶紧进去查看卡槽。 作为单推重氪玩家，林真晴每张时乐卡都进化完毕，羁绊等级拉满。虽然之前不满纪星操作停氪过一段时间，但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日》的厨力排行榜前列还高高挂着“小蒸包”的名字。 林真晴翻开时乐那张木系亲和卡牌，这张卡的名字叫【温柔约束】，技能是锁住下落的音乐键，无条件使其获得perfect评价。 然而此时，这些树枝居然成了束缚攻击别人的武器。林真情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见到游戏里的技能成真，并险些被它们打中。虽然现在她暂时安全了，可宋一还处在危险之中。林真晴想来想去，急中生智翻开了另一张卡牌：许灼的火系活力卡。 不同卡牌有相互克制的属性，木系卡牌会被火系卡克制，尽管游戏中没有对这卡牌之间的竞争力做清晰的解释，但林真晴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许灼这张卡名字叫【星火燎原】，技能是6s内连续消除所有下落的音符键。这张卡林真晴抽来后就一直放着，没怎么养过。她临时把账号里所有剩余资源都喂给了【星火燎原】这张卡，卡片的技能等级很快被堆满。 林真晴曾在时乐那里听说过信仰值的事。她脑中一闪念，想用自己的意念召唤救兵。于是点开卡牌大图，双手合十握住手机，诚心诚意向天祈祷： “求求你，许灼许灼快来救场！快来阻止暴走的时乐！若灵验信女愿爆肝半月天天给你画同人，氪金把你所有卡抽齐养满认真过你的剧情线，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当面提，快来救我们！” 而另一边，情势陡然变得危急。 宋一的靠近，显然进一步刺激了时乐。更多树枝向外飞舞，迅捷而生猛地捆住了宋一。先是一只脚被藤蔓绊住，很快，全身上下都攀满了肆意疯长的枝叶。 她无处可逃。 “为什么要丢下我？” 枝条捆着宋一，将她慢慢举到时乐面前。他的瞳孔变成了绿色，神情有些扭曲，恶狠狠地逼问她：“为什么？你是不是想逃离我！” 被人控制的感觉很不好受，身体的不适让宋一蹙起眉。眼前的情形不太好，但宋一没有惊慌。从几句问话中，宋一已大致推测出时乐突发异常的根源。 她低头凝视着时乐，语气平稳，反问他：“所以呢？你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我留下？” “是又如何！” 不再是温顺乖巧，动不动就羞涩脸红的时乐。他的回答中充满了不忿，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一切毁灭。 而在宋一视角中，她更是能看到一大团一大团黑气与那些绿意盈盈的树枝叶片汇集在一起，将时乐身遭染成墨绿。 这是异变负作用的感染征兆，宋一在第一个任务世界见过，时乐身上也出现过这些黑气，不过后来都自动消失了。 谁曾想，他的心结并没有完全解除，才导致如此大规模的黑气卷土重来，并控制了时乐刚刚获得的能力。想必，手机程序也是因此不断响起警报。 时乐此时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但他始终能感到许多愤怒的情绪，怂恿着他做出攻击的行为。他烦躁无比，只能操使几条树枝狠狠拍打地面，以此发泄心中的暴力欲望。 他并不想破坏什么，也不想攻击谁……时乐只想当面问问宋一，问出那些他平时不敢问的问题。可宋一又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把问题踢回给他。又是这样，他总是被牵着鼻子走。 他恨自己不够勇敢，不够聪明，不够强硬。失控之下，时乐反倒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胆怯，他喜欢一个人但不敢去表白。然而，他最不敢问的，不是宋一对他的感情，而是…… 他配不配去喜欢。 「作为一个游戏人物，我配不配向你，表达我的喜欢？」 时乐一边抵御着那些怂恿他“撕碎一切”的杂音，一边胡乱斟酌心中的各种情感。恰在此时，他听见宋一对着他又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的，自始至终，我没对你有任何偏见。” 枝叶紧紧束缚着宋一，她手腕、胳膊处裸露的皮肤，已出现几捋红痕。但她并不在意，在重重牵制中，宋一顺着惯性，再一次拉近了她与时乐的距离。茂盛的树枝将外围空隙填满，两人挤在一处，面对面，眼中映出彼此的倒影。 时乐垂头，回避了宋一投来的视线。哪怕暂时陷入混沌，他心底也明白，宋一说的是实话。 无论何时，宋一待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没有厌恶，没有同情，更没有区别以待。所以，他的那些怨气，归根结底都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太自卑了而已。 “你在自卑。” 仿佛知道时乐在想什么，宋一伸出手，弯曲了手指，轻轻抬起时乐的下巴，说出了这句话。 一滴眼泪落下，滴在她手背上。 那些青色的纹路在时乐身体上明明暗暗，他被迫与宋一对视，看见她平静无波又带有几丝悲悯的眼神，忍不住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 “我希望你喜欢我。” 宋一的双手挣断那些藤蔓，替时乐擦起眼泪。她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但这与你是游戏人物没有任何关系。” “最近在忙工作，忘记照顾你的心情，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看时乐哭得如此委屈，宋一想了想，回忆起这几天的疏忽之处，向时乐道了歉。 “但你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太危险了。能控制你的能力了吗？把它们都撤回去吧。” “能的，我、我这就、把它们都收起来。”时乐边哭边应下，黑气一点点消退，原本牵制住宋一的树枝都撤了回来。 屋子里充斥着四溢的灵能。正当时乐费力控制住它们，将层层枝叶往回收，从他身上伸展到最外围的藤条突然遭受了攻击。 “唔！” 时乐闷哼一声，宋一扶住他，忙朝外看。 只见有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正驱使一道道火焰，攻击着外层包裹着他们的枝叶。 “灼炎，去！” 清朗的声音响起，随之爆开一丛丛火花，藤蔓枝条畏惧这焰火的烧灼，无不纷纷躲避，撤开阻拦。 那道红色身影后还躲着一位女孩，正在为他加油鼓劲：“加油加油！啊啊啊就用这招！再开个大，我们很快就能救出一一了！” “你使劲，你快使劲啊！” 待在自己家里的女孩，除了林真晴还有谁？辨认出来者身份，见此情景—— 其实，并不需要营救的宋一，脑门上缓缓冒出了一串省略号…… Fourth Wall（20） 事情要从林真晴的“虔诚召唤”说起。 时乐的游戏技能可以在现实世界中展现，这是由独特的信仰值系统带来的。能力失控，同时也造成了信仰值的小范围崩溃，也就是说，刚刚一段时间里，宋一家中的灵能体系是完全紊乱的。 林真晴不知为何想到去召唤许灼的卡牌，一系列巧合之下，还真的歪打正着让她召唤成功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在卧室中涌现。原本双手合十的林真晴感到身前一股热浪袭来。她睁开眼，只见一个虚幻的影像渐渐凝实，变成了一位气势十足的花美男。他伸出手臂，“啪”一下将林真晴按在墙角，语气冰冷地发问： “这是哪？你是谁？找我何事？” 上来就壁咚这么刺激的吗？ 林真晴一惊，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手机。她咽了下口水，慌忙组织语言：“你，你是许灼对么？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我是你的……迷妹。那个，你的队友时乐在外面。他不受控制狂化了！抓住了我的好朋友！” 提起宋一遇险，林真晴的情绪一下子紧绷，她拉住许灼衣袖，恳求他：“她现在有危险，能不能救救她？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办法对抗这么强大的力量，只好试试能不能喊你出来，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拜托！！” 眼前这道幻影，确实是受林真晴的意愿感召而来。基由【星火燎原】这张卡牌作为载体，他可以使用一些特定技能。 在《明日造星计划》的游戏中，许灼是rap担当，他性格高冷。舞台上很有激情，但回到台下就是个六亲不认脾气很差的酷哥。林真晴当年正是因为害怕被怼，才从来没走许灼的游戏路线。 如今，人召来了，就在自己面前，只不过神情一如既往的倨傲。林真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动这尊大神，心中十分忐忑。 许灼渐渐凝实的身躯，周围有无数火焰升腾的特效。但他的眼神冰冷，对林真晴的拜托似乎无动于衷。林真晴的期望渐渐消退，她松开手道歉：“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如果不行也没……” “关系”两字还没说出口，身高极具压迫感的二次元帅哥突然反手捉住林真晴放下的手。 他嘴角微勾，声音惑人心魄：“可以。带我出去，我帮你。” 于是，这便是许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按照林真晴的意思去攻击藤蔓的原因了。 太多枝叶阻隔，故而林真晴没能及时知晓宋一安全和时乐不再狂化的消息。能力失控对时乐造成的影响也很大，内外俱受到攻击，他又闷哼几声。 然而，听见许灼清朗而有辨识度的声音，时乐还是急急问道：“是许灼哥吗？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然后就体力不支，整个人昏了过去。若不是宋一正好在他旁边，伸手托住了他，怕是要“啪叽”一下狠狠摔到地上。 绿色的光芒散去，疯长的树枝各自消退。宋一望着家里一片狼藉，不禁叹了口气。 见许灼仍按着林真晴的要求，有一搭没一搭往里扔火球，宋一出声制止： “真真，时乐已被我控制。我现在很安全，可以让他停下了。” 听见宋一的声音，林真晴很惊喜。她一看，前方那些树枝，确实不再像之前那样气势汹汹，一个不对就要抽人。林真晴便胆大地从许灼身后跑出来，朝里张望宋一的情况： “一一，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你有被误伤吗？” “没有没有！我很安全！”得到宋一安全的消息，林真晴松了口气。 她高兴地拍拍许灼的肩膀，招呼他道：“好了好了！不用再放技能了！一一说她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啊！” 这样敷衍的感谢显然不能满足许灼，他勾唇一笑，将意图跑去找宋一会合的林真晴拉住。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跟前：“刚才还让我使劲，现在用完我便结束了？” 啊啊啊，你，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经常嗑cp脑子里时不时装一些黄色废料的林真晴一下就想歪了，但，这些话确实是她亲自说出口的。林真晴老脸一红，望着许灼的俊脸发懵，说话都有些磕巴：“啊？那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承诺的话了吧？” 凑到这位娇小女生耳边，许灼眯起眼，一字一句重复她先前说过的话。 “爆肝半月，每天给我画同人。氪金，把我的卡抽齐，养满，认认真真过我的剧情线——” “这是你召我出来前做过的许诺，对么？” “是我说过的话，没错……” 林真晴蔫了，当时情况紧急，她随口乱跑火车，想到什么就许愿了，压根没多想。但谁能想到这事能成真呢！倒不是她不愿付出这些代价，只是…… 见林真晴表情犹豫，许灼再一次紧紧握住她的手：“怎么，打算赖账？”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赖账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心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微微灼热的气息将林真晴的脸烧红。她嘴上答应的痛快，内心却在吐槽：你瞧瞧，这列出来的要求，说得都是人话吗？她的小钱钱！她的肝！她的快乐摸鱼时光！都一去不复返了呀！ 最可恶的是许灼居然用这种撩人语气跟她说话，她居然也因此砰砰砰各种心跳。就这？执着年下奶狗的她就这样被酷哥角色反攻略了？这简直是恶魔的低语！ 机智的小林没有就这样被美色蒙蔽，她瞬间发现另一个盲点：“可是，你，你居然知道自己是游戏角色？” 许灼眼中的笑意淡了。他松开林真晴的手，微不可察地点了头，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能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他与时乐不同，无法亲自来到现实世界。但造星世界陷入异常，许灼早有感应。时乐失踪的这段时间，剩余的组合成员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并渐渐觉醒自我意识。 熟知的人物表现得越来越像游戏npc，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会在梦中涌现…… 待听见林真晴的呼唤，许灼对于自己是游戏角色的情况已经一清二楚了。 不过这种事，现在无法仔细解释。他能留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随着时乐恢复正常，两个次元的裂隙又将愈合，而造星世界的未来，依然是未知数。 他把目光投向缓步走来的宋一，两人目光一交汇，自然产生了聪明人之间特有的默契。 枝条退散，许灼也见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时乐。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团内老幺心怀关切，忍不住问：“他还好吗？” “还好，只是刚才用力过度，不小心晕过去了。”宋一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下时乐的情况，同时也在打量许灼。 他显然到了离开的时间，身形在一点点变淡。许灼能感知到这点，于是匆匆交代：“小乐年纪还小，有些幼稚，这段时间，拜托你照顾了。” “我相信你们能成功。”不难看出他的眉目间堆满忧虑，但看向宋一和林真晴时，最终又化为笑容，带着对他们的信任和感激，“我们的世界，就拜托你了。” 宋一即刻明了许灼说这句话的意思，看来，他们对这边的状况也有所了解。她郑重点头，给出回应，简短而有力：“谢谢。我们会加油的。” 许灼看向林真晴，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换上了一副痞笑，似是叮咛，又像威胁：“氪金可以等一等。其余几项，记住你的承诺。” “我的……小迷妹。” 最后几个字被许灼念得无端缱绻。说完，他就“倏”一下消失了。林真晴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在她手掌间遗留下的热度。 糟了糟了糟了。什么“星火燎原”，这分明是个芳心纵火犯！ * 那边，时乐被宋一公主抱送回了自己卧室。 换个妹子，或许还真没法做到此事。时乐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个男生，经常跳舞，身上还有肌肉。但话说回来，宋一的武力值也不能以寻常女生的标准揣度。 对捅出这么大个篓子的时乐，林真晴是满腹怨气。毕竟她欠下许灼的一堆债都是因他而起。如今时乐昏过去了，她没法找他算账，只能白白看他享受宋一的公主抱福利。 真是气煞人也！ 宋一好像丝毫没被刚刚这场闹剧影响。她有条不紊地照顾伤患、处理现场；收拾完那些一看就是非自然事件遗留下来的痕迹后，打电话预约了几位保洁人员；又给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林真晴做了午饭。 “一一，你不生气吗？”坐在餐桌前，林真晴忍不住问。 “还好吧。”宋一端上碟子，“意料之中，所以不怎么生气。” 林真晴此时才注意到宋一手腕上的红痕，忙惊叫出声：“一一，你的手都红了！不是说没有受伤么？” “时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她气不打一处来，“太可恶了！我决定不喜欢他了！” 见林真晴气鼓鼓的样子，宋一笑了笑，宽慰她：“这不算伤，是我皮肤容易留痕，其实不痛的。” “那他也很讨厌！”林小河豚一边扒饭一边嘟囔道。 “不全是他的错。”宋一夹着盘子里的菜，为时乐开脱了一句，并向林真晴道歉，“倒是让你受了无妄之灾，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哎呀，一一你怎么还跟我道歉！这根本和你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呢！” 两人很快吃完饭。今日之事，让大家的食欲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宋一放下筷子，像是做好了最后的审判，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两句： “不过，时乐这次确实做得有点过。”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会给他安排惩罚的。” 话音刚落，躺在卧室里的时乐，明明没有知觉，身体还是下意识打了个颤。 客厅外的林真晴，听完此话瞬间展颜，恨不得点三十二个赞：“我赞成！我附议！！” ※※※※※※※※※※※※※※※※※※※※ 本章故事love line由临时出现的许灼同学全权承包！ 小时还是太年轻。 要是有哥哥十分之一的撩人技术，能沦落至此？！（狗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Fourth Wall（21） 时乐同学要受什么惩罚的问题暂且放到一边。 吃完饭洗过碗，宋一拿来了电脑，准备和林真晴正式聊聊他们游戏的设定。 “游戏的名字未定，但关于题材我有了一些想法。我先跟你说说，真真你先看合不合适。如果觉得不好，我们可以再换。” 宋一家的书房很大，电脑、参考书、打印机、数位板投影仪一类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这是在开启任务后，宋一用账上资金置换的。毕竟任务世界里的资金使用并不影响主世界。 桌边放了一叠打印好的资料。宋一拿起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和林真晴聊道：“我看了市面上的女性向游戏，大多都是相同的类型。一部分以换装为卖点，一部分是养成卡牌系游戏，还有一部分是代理或模仿j国成熟的商业游戏。” “《明日造星计划》取得大成功后，有人看到市场的潜力，也想来分一杯羹。其中不少游戏在筹备宣发。呼声比较高的几款都选择了与我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素材，但游戏的制作方往往不够用心，玩家内测时玩到游戏不太满意，打了不少差评。”宋一找出她说的例子，指给林真晴看。 “啊，这游戏我知道！一一，你说得没错。我去找女性向游戏玩的时候，经常感觉下不了手。画风还行的剧情太差，剧情ok的玩法落后。总而言之，都不能给人带来很好的体验。” 林真晴对宋一的话表示了赞同，并补充了自己的观点：“这也是纪星那么狗，很多妹子还是无法脱坑的原因。因为市场上还没有出现做得比《明日造星计划》更好的游戏。” “所以，我们要做一款什么样的游戏去打败纪星呢？”林真晴问道。她觉得自己脑海中有模模糊糊的图景，却很难将其抓住。 “我想做一款与剑有关的游戏。”宋一答道，这个想法显然在她心中盘踞了很久，她侃侃而谈如此决定的理由，“之前说了，那些与古华夏文化相勾连的游戏项目都得到了很多人关注，这证明玩家对于这样的题材是很感兴趣的。” “我国历史上有很多名剑，它们牵连着相关的历史故事。这是很宝贵的素材。但至今为止，还没见到有人做相关题材作品。反观j国，早早就有这一类乙女游戏，在商业上发展得很成功。” 宋一换了张ppt，用以佐证她的观点。 林真晴看到ppt上的图标，认出了宋一所说的游戏：“啊，《刀剑神谭》！这游戏确实很有名，我有玩过。但j国的游戏背景我实在没什么代入感，我对他们的历史不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之后弃坑了。” “真真你说到了点子上，代入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刀剑神谭》能在j国获得成功，与其一以贯之的文化内涵有关，这种优势移植去别的国家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国内厂商满足于做j国游戏的代理，哪怕国产游戏，都还在套用j国刀剑系列的名字、故事、游戏基本模式。这无疑是一种偷懒。” “所以，我想做一款更新颖的、能结合我们本国刀剑主题的乙女游。” 宋一顿了片刻，说出她看好这一题材的另一个理由：“我看了一下，你适合画那种沉郁华丽又带一些写意的风格。这样的画风恰好与我想象的游戏主题相契合。” 她调出了几张林真晴的画作。比起她大受欢迎的清新日系同人画风格，这几张画稿看起来更晦涩，更个性鲜明，也更有设计感。 “啊，这几张是我私下摸的设计图，你连这个都找到了！一一，你是想让我用这种风格来画华国刀剑版的乙女游人设吗？我是挺感兴趣的，不过我的粉丝们好像不太吃这种画风，放飞自我真的没关系吗？” 林真晴感念于宋一能找出这些热度不高的私人向稿子，欣喜于宋一喜欢这种她自己最爱的风格，但也免不了忧虑重重。她担心游戏最终会因她的画风不被人接受。 “不用担心，你画得很好，只不过还没找到足够丰满的素材。按照我的建议去画，我相信我们最后能获得成功。”宋一拍了拍林真晴的肩膀，给她鼓励。 “这是我找的资料，你可以先大致看看。”她递给林真晴一叠整理好的资料，林真晴连忙翻看。不得不说，这些故事和素材很能激发创作灵感。 “我们的主要成员很少，但个人能力都很强。剧情策划和宣发我心中有人选，他们暂时可能不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工作，但质量完全可以保证。” “游戏故事流程并不用做得很长，先期可以先只推出两个人物的剧情线路。如果玩家的游玩体验不错，之后的故事，我们还可以慢慢打磨。” “游戏模式不能做得太复杂，但也不能什么都没有。这样会显示不出我们游戏的优势。只有剧情而没有新玩法，它就会沦为一个普通的avg恋爱冒险游戏。单薄的avg文字游戏，哪怕质量再好，也吸引不到大批玩家。这与体量类型的受众不同有关。” “我请王斯哲入伙，交给他开发的肯定是更为复杂的功能。这也将是我们游戏的秘密武器。” 宋一慢慢勾勒出一个明晰而具体的构想，可以看出，她这几天的工作很卓有成效。林真晴想没想到的问题，都被一一解答。 这些话燃起了林真晴的创作热情，她举手向宋一报备：“我现在充满了power，感觉自己干劲十足！一一，你说吧，要画什么，我现在就开工！” 宋一微笑：“不急。首先，熟读这些资料。再去慢慢构想‘轩辕剑’和‘黄帝’的形象。” * 第二天清晨，时乐从昏睡中醒来。他缓缓想起自己昨天做过的事，羞愧难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时乐跑到外面，正好撞见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的宋一，她慢悠悠地吃着一片吐司，手边还放了杯牛奶。 “醒了？” 宋一看见时乐，面色如常的与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早饭在厨房热着，洗漱完自己拿。动作小一点，真晴还在睡。” “小一姐，我……” 时乐抓了抓自己略显蓬乱的头发，想为昨天的行为道歉。但，做错的事情太多，他一瞬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相处了这么久，宋一已经很熟悉时乐这种犹犹豫豫的样子。他就是这种性格。正是这种优柔寡断的特征，让他逐渐变成一个形象鲜明的“人”。虽然时乐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同之前一样，宋一直接替时乐做好了决定：“先去洗漱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哦，好的。” 于是时乐乖乖地去洗漱，又乖乖地跑去厨房拿早饭过来吃了。他还是那么贴心，去厨房前问宋一需不需要喝咖啡或者再吃点别的。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依旧给宋一端来一杯温度适宜的热水。 尽管主动做了这些事，时乐却不觉得这能够让他将功赎罪。他看着坐在对面正用ipad看新闻的宋一，心中无比忐忑。一顿早饭吃得心不在焉，收拾完餐具就赶忙过来与宋一道歉。 “小一姐，对不起。昨天我做了很多错事，让你和真晴姐受惊了。我并非故意，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完全没法控制自己。” “当然，我不是在为自己犯的错找借口！我表现太糟糕，也许，你一时无法原谅我，但请不要赶我走！以后只要处在清醒状态，我都会乖乖听你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再惹事，你就、你就把我捆起来！” 他语气有些可怜，但态度很端正。十分郑重其事地道了歉，并给宋一做了九十度鞠躬的动作。 宋一望着头埋得低低的时乐，一时没表态。 对他的一连串道歉，她没做回应，反问了一句看似没有关联的话：“你的信仰值还剩多少，看了吗？” “啊？信仰值？我还没看……” 时乐愣住，听宋一问他信仰值，他赶忙掏出手机。 “怎么只剩这么一点了！” 时乐大惊失色。他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仰值点数，相比之前大幅度缩水。 “看来和我预想的没错。”宋一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你在现实中使用能力，需要信仰值做支撑。” “昨天能力失控，你使用了太久的异能，超负荷运转，这才让你的信仰值……”宋一说到这儿，凑过身去瞅了一眼时乐手机上的数字，再接上话，“哦，基本快烧完了。” 时乐的脸色瞬间苦了下来：“那这……我……” “信仰值是你能否返回造星世界的关键，如今这样，等于是要从头来过了。冲动行事不可取，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警醒吧。” 宋一喝了口时乐给她倒的热水，淡淡评价。继而补充道： “当然，这种程度，还并不能抵消我对你的惩罚。” Fourth Wall（22） 宋一的惩罚？！ 时乐绷紧了身体，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他想象不出来宋一会给出怎样的惩罚，一瞬间自己脑补了很多恐怖的事情。 宋一带时乐走进一件储藏室，地上堆积着各种破破烂烂损坏的物品。 她将这些物品指给时乐看：“昨天，藤条四处飞舞，破坏力巨大，损坏了我家许多东西。这盏全铜水晶吊灯，9900元；这台游戏机，限量珍藏版，目前市价5000元；这把黄花梨圈椅，我爸置办的家具，3万……” 宋一细数了这些东西的价格，用凉凉的语气感慨：“它们的遗体都在这里。” “都死得好冤啊。” “对不起，我错了！！！”听宋一说起第一件物品的来历和价格时，时乐就恨不得跪下磕头认错，再找条地缝钻进去。他生平最不爱给人添麻烦，没想到昨天心神动摇发了一小会疯就闯了这么多祸。他怎么对得起放心带他回家的宋一！ “我建议你对着他们默哀三分钟。”叹息一声，宋一如此说道。 时乐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照做了。 “其实，重点并不在于钱。时乐，你想想，你作为游戏角色，都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这些看起来是死物的东西，说不定本来也是有机会‘活’在现实世界的。” “然而，昨天你的行为，一次性毁掉了它们生的希望。这些东西都修不好了。” 宋一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储藏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慢慢合拢了，窗帘紧紧拉着，灯也没开，只有一抹暗暗的光线打在那摊破碎骸骨上，气氛有些阴森—— “也许，它们会半夜跑进你梦里，控诉你，折磨你，附身在你体内，让你为昨天的事付出代价……” 时乐顺着宋一的话去想，仿佛真的看见她所描述的那幅场景，被吓得一身冷汗。 恰在此时，时乐感到他的肩膀不知被谁拍了一下，有道阴森森的女声在他耳边呼喊：“赔我命来，快赔我命来~”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时乐如惊弓之鸟一般，一下子蹦了起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弄坏你们，我把我自己的命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但能不能让我先拯救一下我自己的世界不要现在就抓我——” 他吓得满屋子狂奔，躲避着身后那只“鬼手”，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求饶。 但很快，时乐发现身后并没有“鬼”。只有哈哈大笑的两个人。 原来，那个偷偷关门、拍他肩膀，还扮成鬼吓他的人是林真晴。她此时正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大笑。而一旁的宋一也不比她好多少，捂着嘴乐得不行。 时乐悟了，这一切都是她们提前商量好的！ “你们，你们居然合起伙来吓我……” “吓你怎么了？还没说你昨天吓到我们了呢！别说吓了，你昨天可差点打了我们。” 即便谎言被时乐戳穿，林真晴也一点不慌，她反而气势汹汹地责问时乐，意图出了昨天那口气。 “你有意见吗？” 时乐瞬间犯怂：“没有没有，是我做的不好，你们怎么捉弄我都可以。” 见时乐又恢复了以前的乖宝宝模样，林真晴忍不住上去薅了把他的头发：“果然，醒过来的这个，才是我熟悉的乐乐。昨天你可把我给吓死了。你知道吗，小一的胳膊、手腕全都被你弄红了。” 宋一拦住林真晴，示意她不要向时乐说这个：“真真，没那么严重，都过去了。” “行吧行吧，还是一一心疼你，我就不添油加醋了。我吃早饭去了，肚子好饿，你们慢慢聊吧。”顺利参与了惩罚计划，林真晴心满意足，她自动开溜，把空间留给宋一和时乐。 时乐仍处于呆怔中，林真晴说他让宋一受了伤，这使时乐的心中溢满愧疚。 没等他开口，宋一先行堵上话头，继续自己的“秋后算账”： “刚才说的话，也不全是为了吓你。那些东西的价格都是真的，这些损失你还是要如实赔偿给我。”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建议你把每天的直播时长拉满。多想一想怎样在合法合理的情况下，利用互联网赚钱。早日把这份损失补上。” “鉴于你并不会饿，又是处于巨额欠款状态，今天的早餐是最后一顿了。以后我们吃东西，时乐你看着就好。等什么时候把亏的钱都补上了，什么时候再和我们一起吃饭。” “这些就是我对你的惩罚。有异议吗？” “没有。”时乐垂着脑袋，点点头，对宋一的话没有任何意见。 他并不觉得她这样做很过分。 在他看来，宋一的惩罚算不上很重。尽管这些事，的确会让他感到压力和痛苦。 但回想起昨天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时乐就觉得哪怕宋一生气到把他直接轰出去、不理他，也都情有可原。 “你还记得吧，昨天和你同组合的成员许灼出现了。” “对！我昏迷前听到了许灼哥的声音，他怎么样了？他是怎么过来的，大家在那边都还好吗？”宋一提起许灼的名字，令时乐一个激灵，想起这件险些因昏迷被他遗忘的事。他急急抬头，目光迫切，想从宋一这里得到答案。 “他是真真召唤出来的。你失控那段时间，真真怕我受伤，所以对着游戏里的卡牌不断许愿。当时这个屋子里有大量外溢的信仰值，时空也出现了裂隙，这才让许灼借由卡牌来到这边。” “对于那边的情况，他没有多说。但是那里大概也发生了异常，他明显知道自己是游戏角色。”宋一仔细说出与许灼会面时自己观察到的细节，“许灼挺关心你过得怎么样，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听到这儿，时乐的眼眶湿润了。 “他的出现，也验证了信仰值的重要性。这两边的世界，也许完全分割，也许会相互融合，也有可能一方完全消失。守护自己的来历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你要加油啊，乐乐。” 这是宋一第一次这么喊他，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句鼓励，时乐却从中获得了极大的能量。他甚至理解了，所谓的那些“惩罚”，不过是另一种鞭策他努力的方式。这一刻，时乐感觉宋一就像自己真正的亲人，对他不仅关爱包容，还有一点一点的悉心引导。 “小一姐，你说得对。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加油的！”时乐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既然明白了，那赶紧回自己房间吧。” “电脑和其他必要工具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直播真晴教过你，想播什么内容都随便。或者你也可以先做自己擅长的视频。写小说画画之类的你也都可以试试，不过这些成效略慢，我不是很建议。” 一切都交代清楚，宋一开始赶人。他们的进度必须得加快了，刚刚她看了一眼【时空管理局】app的档案，眼下的情况，完全还不容乐观。 “有什么不会的，自己善用搜索。我和真真也要开始工作了。” Fourth Wall（23） “既然都互相认识过，那我就不多介绍了。” 宋一带着王斯哲去了书房。像昨天一样，又拿了份资料。 其实需要让王斯哲了解的内容，她早已用电子版发过去了。但有些关键部分，还要与他当面商量。 “闲话少叙，我们尽快开始吧。” 林真晴的工作暂时与他们不交叉，所以自己继续去看昨天的资料了。 见林真晴离开，王斯哲也定了定神，调整了一下座椅，插好电源，打开自己的电脑。 宋一想要王斯哲完成的，是眼下市面上所有游戏都不曾有的一项功能。这项功能并不复杂，但需要很强的ai功能去识别，同时需要在程序编写上与游戏内容完美结合。 “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想要在这个游戏里做的功能是，能让玩家【自己输入剧情，故事的进展就能随着这段文字内容自己推进】，是么？” 王斯哲直入主题，询问宋一。不管说多少遍，他还是觉得，这个设想很大胆，大胆到他难以确信。 “对，而且要能与我们提供的故事主线一一对应，结局可以偏离，但不能过于失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觉得很难实现。” 宋一走到王斯哲身后，看向他电脑里运行的程序内容，鼓励道：“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先试一试。我之前不是有和你提过方向吗？先往前做，遇到问题，我们再一起解决。” 王斯哲也觉得这个方案他可以接受。天才设想的实现都是靠不断试错，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也太失败了。他说：“好，那就先做着。我在家里已经搞定一些雏形了，到目前为止，进展都还算顺利。” “那就好。” 高智能化的ai开发程序在时空管理局的系统商店里可以购买，但宋一不想要太惊人的效果。这样容易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而且需要的积分过多，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 她想做出这样一种最终效果：在尽可能的限制后，产生了新突破。 类比到游戏中去，就是在传统恋爱剧情游戏中引入一定的高智能互动。它将介于“生动”和“固定”之间。 这种全新玩法，才能让人耳目一新。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大范围传播，成为他们游戏一击制胜的关键武器。 论起智能度高的meta类游戏，那款《只能听见》也能算入其中。宋一的点子有受到《只能听见》的启发。但神奇的是，她后续查询时发现，自己与时乐打出的那个结局，网络上从没有其他人提起。 当初玩游戏时她就有疑惑。在她看来，那一次iris的智能程度，已经远远超出当前世界的技术。但鉴于iris的异变反而能对时乐产生正面影响，宋一并没有去追根究底。 此时再想起来，却是满满的古怪。 是因为任务世界里，有时乐在场，游戏才产生别人都无法知晓的变异吗？ 还是盛元游戏公司那边也有异常？在同一个次元里，留下过其他任务者的遗迹？ 几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盘踞在宋一心中。她打开手机，再度点开【时空管理局】app里的档案。 『异变者：时乐 能力：跨越次元、释放卡牌技能 施展方式：不固定，依凭信仰值 特征：多愁善感、单纯幼稚、易被煽动 收束进程：人物好感度98/谜团解锁度60 负作用感染程度：50%（曾有实质性伤人行为，已净化） 系统buff：触碰传递（限时生效中） （此任务不限制时间，但谜团解锁度将影响结算评分，请注意）』 宋一注意到档案下方，多出了两行标红语句，内容如下： （检测到协助者有违规行为，已发布惩罚。点此重新阅读：【行事准则】） （检测到异变者有失控迹象，任务危险度上升，建议协助者备好防身用具。点此跳转【系统商城】） 第一条说的，应该是上次她同时□□露自己特殊身份一事。后续那场轻微的电击，便是系统所发布的惩罚。 而第二句话指代的即是昨天时乐能力失控的异常。 可以看出，相较于上次，档案更新了不少内容。涵盖了时乐能力的获取，性格的变化等等。 异变者的一举一动，都在【时空管理局】的监控之中。这也不令人意外，毕竟这种能计算人好感度的系统，确实很可怕。 望着手机屏幕上明晃晃标注出来的人物好感度“98”这个数字，宋一皱紧了眉头。 黑猫图标彻底黯淡了下去，无法点击。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喵喵还在，大概会疯狂提示宋一让她主动一点，填满好感度，迅速结算离开这个世界吧。 她已经很久没和喵喵联络了。上次一人一猫不欢而散，宋一几乎算是被“放养”了。她倒并不在意被冷落，只是有些可惜，不能探听到更多关于时空管理局的秘密内容。 不知为什么，宋一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这样的危险感，不是来自她所进行的任务，倒像是这个世界里凭空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因素。 她摇了摇头，把这丝不详直觉抛诸脑后。 孟茹苇最近接到一个很奇怪的工作。 经受过纪星那边的打击，孟茹苇很自闭。她最近没出去找工作，只是在家随便写写小说。 《明日造星计划》的项目很成功，孟茹苇当时拿到一大笔奖金。她不是很爱消费，钱都存了起来，想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倒是没问题。 纪星的这段经历让她有些迷茫。孟茹苇不再是那个刚从校园象牙塔出来，怀揣天真理想的毕业生了。可能，游戏行业的本貌就是如此，她心里也有数。 但孟茹苇不甘心。难道以后只能写为市场妥协的剧情，忍受同事之间的无谓的勾心斗角和倾轧吗？ 她想借此机会，好好考虑一下，她未来的职业生涯。 即便一心自闭，还是有工作自动找上了门。不知谁找到了她的个人工作邮箱，发来了一份约稿邀请。 对方想向她约一份游戏剧情策划稿，向她提供了合同范本。邮件中表示他们可以先付款项，不用她打卡上班，只要能在约定前完成剧情内容即可。 看到这样优厚宽松的甲方，孟茹苇险些以为遇到了骗子。 但她咨询了律师，对方发来约稿合同很正规，具有法律效力，于她百利无一害。而且她看了一眼资料和主题预览，游戏的中心创意，让孟茹苇很有兴趣。 她越看越沉迷，脑海里甚至自动开始编织剧情。想着角色故事要怎么展开…… 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种种因素还是让孟茹苇没经受住诱惑，接下了这份约稿邀请。 她甚至没与对方见面。电子合同签完没多久，卡里就收到了甲方金主打来的钱。 孟茹苇望着卡里新增加的一大笔数字，面露惊愕：“就不怕我卷钱跑路吗……”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孟茹苇不会干这么不厚道的事，她带着被金钱重新燃起的热情，开始了游戏剧本的创作。 周峻的经历和孟茹苇相仿，只不过在这之前，他找了好几次工作，但都没能顺利入职。前东家纪星似乎有高层看周峻不爽，在他求职时不断给他添堵。h市的游戏公司，愿意聘用他的岗位，全部低得不像话。有hr给他透风，这是纪星的意思。 周峻心有不忿，又无可奈何。正当他失业良久，着急上火之时，有一个神秘的工作邀请找到了他。同样是先给钱。 对方要求他做的工作兼有策划和运营。让他准备一个运营策划案，给游戏方案提建议，根据当前成果给出专业测评，并开始先期运作……这些工作允许他独立在家完成，对方不提供工作地点，工资会先付，劳动合同也会照常签。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周峻不太放心，与那位神秘负责人见了面。她看起来太过年轻，气质虽沉稳，还是像个大学没毕业的姑娘。 她没说自己的年龄，很多问题都避而不谈。周峻本不想参与这么不靠谱的项目，但对方开出的工资福利实在优渥。没能扛住这种金钱攻势，周峻最终选择了这份offer。 一个多月后，孟茹苇与周峻通了次电话，互相关心彼此的现状。 “峻哥，你最近怎么样？” 周峻笑了笑：“我还好，找了一份新工作，待遇优厚，做得还不错，你呢？” 听周峻声音中的轻松自在不似作伪，孟茹苇放下了心。她想过，如果周峻过得不顺，她愿意拿稿费接济他一段时间。托甲方慷慨的福，孟茹苇手上又存了不少闲钱。 “我也挺好，总而言之不缺钱，现在在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可开心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在纪星的经历会打消你的创作热情。小茹，你很有才华。一定要继续写下去。”周峻如此叮嘱道。 两人寒暄了一番，由于他们都觉得自己眼下的工作听起来不太靠谱，所以电话里并没有细说。这也就让两人错过了一个提前解码的机会。 没错，这两份工作都是宋一提供的，孟茹苇在写的策划案是有关“黄帝-轩辕剑”的第一个故事。而周峻拿到的游戏文案，原稿便是出自孟茹苇的创作。 这款游戏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就叫《神华名剑录》。 悄悄的，在互联网数据中，它开始留下自己的姓名。 Fourth Wall（24） 九月到来，各大高校已经开学。王斯哲和林真晴一个在a大，一个在a艺大，学校都在a市本地，所以并不太影响他们在没课的时候跑来宋一家继续工作。 林真晴被毙掉了无数版稿子，资料里每一条设定都快被她看出花来了，只为想方设法让它们在立绘中体现。 王斯哲则是反反复复测试着游戏的各类系统。高智能度的ai识别最先被编进一个名为【寄锦书】的模块上，这是相对而言不那么复杂的应用。 按照宋一的要求，在主线剧情中还有一处将运用到高智能度ai识别，这关系到整体的剧情调整，王斯哲还没开始测试。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所有聪明才智，去努力完成这款游戏。 林真晴和王斯哲不太清楚宋一在做什么，她很忙碌。但两人遇到困难时，宋一总会立刻停下手中的事，陪着一起讨论并提出意见。 正因有宋一作为主心骨，这个游戏才能顺利的做下去。 当然，重要的还有宋一源源不断掏出来的研发经费。 “f大什么时候给新生开学？” 八月底，王斯哲想起这件事，问起宋一。 “九月二号。怎么了？” “那你岂不是大后天就要走了？”王斯哲大惊失色，“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我不走，我办了休学。”宋一手上动作未停，敲击键盘联络着她看好的一家游戏场景外包公司。 “什么？你办了休学？什么时候的事？你都没和我们说过，这样真的行吗？”王斯哲的惊讶不减反增，总觉得宋一比她想象的还离经叛道。 “我觉得是小事，就没说了。”宋一抬头看了一眼王斯哲，似乎有些奇怪他如此讶异，“校方说没问题，可以为我保留入学资格。不过这件事能成，还是靠了一下我爸的关系。所以，如果我们游戏做不好，我会很惨。” 宋思明终归还是知道了女儿暑假创业做游戏的事情，原本学校只答应保留宋一一个月的学籍，如果她一个月后不入学，那么录取通知书就会作废。老宋同志于心不忍，终归帮了宋一一把。这还是看在宋一短短一个暑假从股市捞得大量资金的优异表现上。 虽然宋一对此事感到无所谓，毕竟这里是个平行世界，等完成任务，回去后时光倒流，她还是有学上的。 “我已经搞不懂什么事情在你这儿才算大事了。说起来你爹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有能耐？”王斯哲不禁咂舌。 宋一乐于把亲爹拉出来当挡箭牌：“我爹叫宋思明。” “这名字听着好耳熟，我去搜搜……” “我靠，你是那位宋总的女儿！你你你、你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富二代，我甘拜下风。” 王斯哲从百科界面退了出来，头皮发麻。感慨完之后，愣了半晌，他突然扭头，特别认真的对宋一说： “我感觉我们游戏一定能红。” 宋一从没见过王斯哲如此笃定，好奇问他：“为什么？” 王斯哲开始一本正经地胡乱分析：“因为你肯定遗传了你爹的商业天赋，哪怕只有二分之一，我觉得也够我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学长，你曾经也得过省生物竞赛一等奖，怎么还说这么玄学的话？建议你回学校时不要翘马原的课了。”宋一“嘁”了一声，冷静地把槽吐了回去。 “啊，终于画完了。一一你看这版行不行，我改了一下发饰。”林真晴伸了个懒腰，缓缓加入对话。她反射弧极长的问道：“你们刚刚说了一大堆，到底在说什么？” team中的各位无疑都很努力，但相比起来，最先出成果的人还是时乐。《神华名剑录》还没个影儿的时候，时乐就率先在c站的直播平台爆红了。 时乐那天经受过宋一的鼓励，心里一直想着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何况他身负重债，rmb和信仰值都双重匮乏，急需打高自己的知名度。 他研究了一番，c站直播平台里人气最高的基本是一批称作vtuber的虚拟主播。时乐原本想拜托林真晴帮他做一个动画形象，试试能不能出道成为虚拟主播，但后来他琢磨了一下，一个动画模型要耗费的工夫实在太多了，林真晴根本抽不开时间。 而且他是有二次元形象的。把他的二次元形象忠实的画下来，那不就是《明日造星计划》中时乐的立绘吗！ 他是不能用“时乐”的立绘当皮的。虽然时乐在这个世界待得不久，他也知道如果用了，纪星会告他，粉丝们也会喷死他。 可是，我真的是我自己啊！真到不能再真的事，却没有人相信，真是太荒诞了。 无奈，时乐只好老老实实打开摄像头，亲身上阵。他也不知道要播什么，就像别的主播一样，唱歌，聊天，和网友弹幕交流，玩玩游戏，时不时跳一个舞。 他的账号本来就有粉丝，是之前林真晴为他引流的。时乐初次开播选在周末的晚上，这时候人流量正多，故而没有出现冷冷清清的状况。 “啊，是神仙小哥哥乐乐开播了。这个颜值，我一万个可以！” 弹幕上随即陆陆续续刷起“我可以+1”“我也可以”“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姐妹们带带我”等字样。 时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大家的热情。他模模糊糊知道“我可以”是什么意思，因而面对这么多“可以”，仓促了句“不要这么快就可以”就在屏幕前脸红了。 小姐姐们哪看过这么可爱的萌新up主，纷纷发弹幕惊叹调戏，有的见到这一幕，直接把直播链接甩给了自己的小姐妹，并附上一句【货真价实腼腆奶狗帅哥姐妹速来】…… 从这天起，时乐开始了上午做视频，下午和晚上开直播的规律生活，由于产出量大，直播时间稳定，很快固定了一批粉丝。 小时同学的长相真的非常独特。虽然镜头中看，他无疑是个实实在在的三次元真人。但从他的五官、言行、动作、打扮中，你总能觉出隐隐若现的二次元气息。 做主播，最害怕的就是没有自己的特点，泯然于众人。而时乐，虽然不会整什么特别的活，但无疑很具有特色。 而且这是仅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特点，别人都无法模仿，更无法超越。 有人气的地方就有争议，弹幕中有吹捧爱慕时乐的粉丝，自然也有说话难听、看他不爽的路人。 某天，c站的匿名论坛突然多了个与时乐相关的帖子，标题是：《李涛，jms真的不觉得新红起来的某星巴克饮品up主表情很僵硬吗？》 lz：全程只会笑，失落，害羞这几个表情，好像个机器人。看了看打游戏也不行，讲话也不好笑，这样的up到底是怎么红起来的？ 1l：你懂什么，要得就是这种只会三种营业表情的僵硬感 7l：vtuber不也是只有设定好的几个动作表情吗，也没见你们嫌弃，看得津津有味还甘愿当天狗，真人up表情再僵也比vtuber们生动自然表情丰富吧 11l：7l什么意思，不要引战，辣菜司马 15l：回7哥，两边都看，说实话还真不一定。 28l：别吵了，安安静静舔颜不好么？爱看看，不爱看就去别家，有必要挂人吗？ 31l：母零up主的ncf火速赶到现场。 66l：在三次元帅哥身上找二次元感，并zqsg的觉得这就是最符合标准的漫撕男，我可能也是没救了。 至此往后，帖子里不友善的讨论和争辩变得越来越多，一时竟盖起层层高楼。 …… 不管怎么样，帖子随之而来的八卦效应让时乐又出了圈。更多的人知道了他的名字，出于好奇来看他的视频直播。 他的粉丝从千计，到万计，再到十万计，甚至于一个月后数字渐渐逼近百万级。这是时乐之前从来不敢想的。 越来越多的入坑留言出现在时乐视频的弹幕评论和其他社交平台中: “我突然get了看三次元真帅哥直播的快乐，手中的vtuber突然就不香了。” “他好可爱啊，我沉迷了。” 当然他也为此付出过很多努力。那个黑他的帖子有粉丝私信他看过，一根筋的时乐把其中提到关于他的每一条缺点都列了下来，并在直播中练习改进，让观众们帮他纠正。 比如楼主说他只有三种表情，他就特意找了一堆演员表情丰富的电视剧，在直播中对照着学习。包括一些古早狗血剧，学得一板一眼，很是正经。 “哈哈哈哈我笑疯了，这什么宝藏男孩，专门直播练表情。乐乐你是想进军娱乐圈靠苦练演技出道吗？” “崽崽的表情管理是不是刻在骨子里了？怎么什么怪模怪样的丑表情到他脸上都这么好看？” “我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被自己丑哭了。乐乐二次元人实锤，真·做鬼脸都不崩的颜值！” 这期直播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做成了视频，投稿播放量再创新高。时乐由此多了很多死忠粉。 Fourth Wall（25） 时乐还有一个很能吸粉的萌点，那就是他对于这个世界里很多不言自明的黑话，包括网络流行语都理解不能。必须要认真解释才会懂。 当弹幕怂恿他去玩联机对抗游戏时，误会伴随着笑点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时乐去玩吃鸡，由于人欧，总能开场就摸到好装备，或者刷脸空投。然而每次还没来得及把装备分队友，他就被别人打死了。 15倍镜和迷彩三级包被人统统刮走，路人队友气得在语音里直骂他：“你是专门给人送快递的吗？” 时乐听到这话，有些纳闷，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复人家：“我不送快递，我只会直播。” “就你这水平还直播，你在玩我呢吧！”队友此时一身赤贫，听时乐还否认自己的菜鸡行为，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想继续苟了，骂完时乐直接退场。 对方都退了，时乐仍在犯懵：“他为什么生我气呢，是我哪里说错了吗？我确实不送快递啊……” 弹幕一开始以为他在演，是为了直播效果在搞笑，后来才发现时乐是真的不懂送快递的引申义，连忙临时给他科普了一波。一边科普一边打着“哈哈哈哈哈”的弹幕笑得前仰后合。 “弟弟平时不网络冲浪吗？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看来除直播以外平时都是2g网，莫名有些怜爱。” “呵呵，又艹装傻充愣的人设，演弱智这么有意思？恶心。” 【用户9872104 已被房管禁言】 没错，时乐现在是大主播了，出现恶意喷他的弹幕房管都会及时处理。 他之前一直不敢看信仰值。怕久久涨不回从前的数字，心理难以平衡，索性把目标抛在脑后，只专心做手头的事。直到c站系统发来站短，说他的直播打赏通道已开启，有大量礼物入账，让他及时绑卡方便提取激励奖金。 时乐才偷偷的，自己同时打开两个平台查看数据。 “啊——！！我做到了！”时乐激动地捂嘴，忍住不叫得太大声。 屏幕上的数字远比他想象的多，多了好多倍。他陷入巨大的喜悦中，恨不得赶紧与 但看见书房里的三人，都神情严肃地各自忙碌。时乐将心中汹涌的情绪慢慢平复。他拿出自己的记账小本，把赚来的钱全部打入宋一卡中。（虽然他与网站绑定的卡也是宋一给的） 然后静悄悄的跑去厨房，给三人续满了绿茶和咖啡。 王斯哲本来在专注改bug，口渴了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改完bug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咖啡刚刚不是给他快喝完了么？怎么自己满了？还是热的。 这样的灵异事件，还在持续发生。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你们听见了么？”王斯哲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原本只打算活动活动颈椎，但总觉得隔壁房间有些异样。 虽然但是，林真晴和宋一并没有理他。 又一日，王斯哲听了一耳林真晴和宋一的对话，却惊觉他好像听不懂。她们同时停顿，依次发问，而答话的人不知所踪。然而这段对话又顺利进行了下来。 就好像有一个他看不见的空气人似的。 “你们在跟谁说话啊？”王斯哲忍不住问。 “没跟谁啊？”林真晴扭过头，疑惑地看向王斯哲。而一旁的宋一，更是无动于衷。 这可把他搞蒙了。 “难道是我代码写太久出现了幻觉？”王斯哲嘟囔了一句，拿起杯子去倒水，顺便起身活动活动。 “他还是不能看到我吗？” “空气人”时乐，其实就坐在王斯哲旁边的椅子上，他这次过来，是负责从游戏角色的角度，给《神华名剑录》的人设剧本提意见。 林真晴暗自发笑：“当然不能啦，宋一又没给你们两个加buff。” “什么加buff？”时乐迷惑。 “哇，就是和我第一次见面那回啊，你怎么就忘了？宋一分别拉着我们两个人的手，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我才能看到你。这次没带王斯哲搞那个仪式，他当然看不到你啦。” “但他好像时不时又能听见点什么。”时乐见王斯哲疑神疑鬼的样子，颇有些不忍。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希望宋一去拉王斯哲的手，他完全不想——！！ 宋一改完文案，老干部坐姿喝了口茶，面上一派淡然：“啊，现在看不见没事，等过段时间，慢慢能看到的。” 王斯哲写代码的时候还是很专注的，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没注意到哪里多了一个人。也没注意到有好几次宋一或林真晴都在同时乐讲话。 直到有一天，王斯哲突然看见一个男生从客厅中走过，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进了隔壁屋子。这白日见鬼的情形，险些没吓得他把手中的鼠标摔掉。 “我怎么凭空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呢？出现幻觉了么？” 他突然想起宋一让他少逃点马原课的建议，或许，确实是他党性不足，不够相信马克思唯物主义？ 真是不可思议。 他走到客厅，四处张望，却没发现异常。今天林真晴在学校上课，宋一昨天熬了夜，在房间休息。偌大的客厅只有王斯哲一人。 耳畔刮过一阵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亮起又覆灭，奇异的气息一直盘踞左右，王斯哲陡然警觉：“是谁？” “你可以看到我了吗？”模模糊糊的影子，缓缓现出形来，但有半边身体还是看不清形状，让人看着有些恐怖。 “？？？居然真的有鬼！别过来！” 王斯哲敏捷地往后一跃，抄起他用来拷资料的旧笔记本电脑，打算见势不对就砸过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大板砖对鬼有没有用。 “学长，冷静，是自己人。”好在，宋一听到外间的喧闹，主动起了身，阻止了这场冲突。 她拍了拍王斯哲的肩，从他手中抽出命运多舛的旧笔记本，一边同他介绍：“这是时乐。” 在王斯哲满脸问号的情势中，宋一用简短而又清晰的语言，给他解释了时乐存在的前因后果。尽管她说得很明白，也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细节，但王斯哲的疑惑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如果头顶问号可以具象化，他现在整张脸大概都布满了问号马赛克。 “你真的不是在编故事逗我吗？”他问。 “所以，他就是我第一天过来时，你说的，除我以外‘另一位男性成员’？” “是。”宋一点了点头，还开玩笑皮了一句，“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王斯哲白了自己这个看似靠谱实则大大大不靠谱的学妹一眼，赌气道：“不满意！” “长得太帅了，衬得我好磕碜！” 宋一噗嗤一笑，肩膀环住略有些不安的时乐。和她预想的一样，在建立了同甘共苦的信任后，王斯哲已经能接受这匪夷所思的“异常”。 那样的反应，看似抗拒，实则对王斯哲来说就是在表示：他已经心甘情愿上了他们的贼船，这件事，他会为他们保密。 * 游戏进度稳步推进，反复改稿后，主线剧情已敲定，各项功能调试得大差不差。连最难做的【寄锦书】功能，在宋一、王斯哲以及系统挂的联合研究下，都做出了几近完美的效果。 功能测试成功后，王斯哲情绪很激动：“没想到，我们真的做出来了。我好想看游戏发售的那一天，我要把这个demo拿去院里，给老师同学们好好看看。” “他们肯定惊吓得不行哈哈哈哈！啊，想想就爽快！”饭桌上，他破天荒的喝了罐啤酒，以表达自己兴奋的心情。 林真晴揉着自己的黑眼圈埋怨道：“画死我了画死我了，我一辈子的肝都爆在这里了，小一真是魔鬼甲方，不知道让我改了多少遍图。” 但好在，成果是好的。 林真晴嘴上虽埋怨，眼里却是满满的自豪。看着【黄帝-轩辕篇】的人物立绘，这是她有史以来最为骄傲的作品。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可能再过五年也不会去尝试这样的画作。 同晚，h市的两个角落，有人也正对着《神华名剑录》的半成型作品心神激荡。 “这绝对是个好游戏！” 这样的想法同时出现在孟茹苇和周峻的脑海，甚至，他们感到一种比之前一起做《明日造星计划》时，更强烈的激情。 特别是在收到宋一发来的测试版游戏和宣传pv后。《神华名剑录》的妙想奇思、精美设计都一一铺陈在眼前，看见自己参与过的工作变成生动的画面，个中成就感，非主创人员很难体会。 孟茹苇将宣传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她的文字被完美地表达，心中难捺激动，忍不住给最亲近的师兄发去了一条微信： “峻哥，我参与了一款特别特别特别棒的游戏制作，等它正式发布了，你一定要来看。” 周峻收到消息，莞尔一笑，没想到师妹也交到了这等好运气，还提前说了他想对她说的话。但，再好的游戏，周峻相信都比不过《神华名剑录》。 他自信回复道：“好，恭喜师妹！巧了，我最近也在做一款很棒的游戏，不亚于我们之前合作的项目。等它发布，我也想叫你来体验体验。” 两人同时做好约定，心中暗暗较了劲。他们都默契的没透露关于彼此游戏的情报。因为，它现在还只是半成品。 孟茹苇与周峻都期待着，她（他）的师兄（师妹）看到《神华名剑录》成品后，被一次性地狠狠震撼。 Fourth Wall（26） 《神华名剑录》的游戏没出，就有了一些慕名而来的粉丝。这有赖于周峻提前在网上做的运营。 注册官博、介绍游戏立意、公布立绘人设、公布名剑设定……曝光知名配音演员、公开游戏主题曲、公开游戏宣传视频…… 抽奖活动，预约奖励，撰写卖萌有趣的文案段子，等等一切，只要是周峻能想到的，他都尽心尽力去做。 周峻在圈内也有一些好友，之前听闻周峻应聘时受到的不公，他们都很忿忿，却束手无策。毕竟，纪星在业内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个人的力量往往很难撼动。但知晓周峻现在的工作，他们都乐意帮他宣传，尤其是《神华名剑录》这个游戏，看起来真的很不错。 除此以外，周峻当然也拿到了宋总拨来的一大笔资金，让他用来去合适渠道推广—— 周峻现在不敢小看那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了，而是十分尊敬地称呼她为宋总。不仅仅是因为她有钱，而是在几次工作交谈中，周峻感受到宋一的认真投入，和对游戏制作的深刻理解。 “见人有才者，事之惟恐不至”，在与宋一的相处中，周峻算是理解了这句古话的含义。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神华名剑录》第一次删档测试。官博早早公布，11月10号下午六点，将开放游戏的下载注册，预计晚上十点关闭下载入口。 十号晚，开放注册前，官博发布了最后一张角色概念大图，用来压轴宣传。微博内容中，官方首次公布了游戏的原画主美：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神华名剑录》的支持，今天，小神要给大家介绍一位重量级画手，那就是我们游戏的主美原画 @咬一口小蒸包 ！ 各位执剑者大人，是否喜欢蒸包大大绘制的角色呢？请大家稍事等候，今夜，您就能与传说之剑相会，开启梦幻旅途！” 「吾为黄帝，亦为轩辕。执剑者，可敢前来冒险？」 后附-【姬轩辕·概念图】 下方评论一瞬间炸了锅。不少是之前混过星游圈（指《明日造星计划》的玩家圈子），又偷偷摸过来关注这个新乙女游的网瘾少女们。 「蒸包太太居然能画这么酷炫写意的立绘！i了i了，真是我关注的宝藏画手。」 「确定没搞错吗，我根本没看出这是太太的画风，判若两包啊这是（doge脸）不过有一说一，真的好看！」 「当你换了个游戏，发现一起搞乙女游的还是那同一批人（滑稽）」 「产粮的同人太太已成了原画大佬，而你，不产粮的咸鱼本鱼只能哭着为新游氪金（手动再见）」 之前，在林真晴的要求下，《神华名剑录》官博一直没公布画手是谁。她说她害怕粉丝们不喜欢这种风格，还怕给游戏带去不良影响，毕竟，她只是个大二学生，负责主美这么重要的工作，别人肯定觉得不靠谱。 但其他三人都觉得这不是问题，于是，在三人的鼓励下，林真晴还是同意可以在发最后一张宣传图时艾特她。 但林真晴还是紧张，一直揪着王斯哲的衣服袖子，不敢看评论。等王斯哲先看完，说了句：“行了，都是夸你的，别怕。”她才有勇气点进去。 此刻见评论下气氛友好，一水儿的夸赞调侃，林真晴终于松了口气。 王斯哲守在微博前，查看官博通告。此时的他，说紧张也确实有点。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人气而动摇。 王斯哲随手乱点，翻到被艾特出来的林真晴主页，翻看起她的画作，惊讶地发现有张图很眼熟。 “咦，这个博主我认识。我还点赞过这张图。” 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王斯哲拍了拍林真晴，连连感慨：“这是你画的画啊，我首页有女同学特别喜欢你，疯狂转发。” “怎么，这很奇怪？难道你觉得我的画不值得被喜欢吗？”林真晴音量陡然提高。 她正在等内测，内心很焦躁，王斯哲的话显然撞到了枪口上，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奇怪不奇怪，肯定值得！我才没有那种想法。” 王斯哲被林真晴一瞪，摸了摸鼻子，反思起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想来想去没想出结果，索性狂夸一通完事。 当然，他对林真晴的夸奖，是发自内心的。他眼神热切，语气真挚，还自己配了掌上：“在我心中，你是画画最棒的画手，是游戏原画界的未来之光！以后，小的还要仰仗大佬提携！” 林真晴完全没想到王斯哲会这么说，简直把她吹上天了。她难得红了脸，继而恼羞成怒，打了王斯哲胳膊一下，叫道：“这我知道，你烦不烦啊！” 王斯哲懵逼：女生的心思好难猜，夸也不行不夸也不行，他真是太难了。 “小一姐，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看今晚的游戏内测啊？” 暮色四合，时乐在露天阳台那儿找到了宋一。她正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对着稀稀落落挂着几颗星星的天空。 “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结果怎样，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我想稍微休息一下。真有问题，会有人打电话来的。” 内测服务器的活跃度专门有人监测，前面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宋一难得清闲，她将脑袋放空，一颗一颗数着夜空中点点星斗。 这段时间她忙疯了，虽然她不负责任意一项具体内容，但统筹制作素材、将资金链安排妥当、为每个人遇到的难题拿主意……这些都是她的工作。 此时，她只想静静地躺一会儿。 时乐放轻动作，坐在了宋一旁边。他缓缓倚靠着与宋一并排的躺椅，偏过头去看她。阳台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灯和缕缕月光，带来几丝明亮。身边的女孩姿态随意，动作慵懒。时乐很少见到她这样一面。 但她还是她，是他认识的宋一。永远气质沉静、上善若水，用平和沉稳的态度，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 两人都未言语，于沉默中度过这短暂的静谧时刻。时乐偷偷想，如果时间能停止在此处就好了。能够像现在这样，就真的……很好很好。 Fourth Wall（27） 眼看菜都上了，再让两人拌嘴下去，影响吃饭氛围。宋一这才出面发话，制止他们：“好了，没什么好吵的。真真说的没错。” “时乐来自游戏世界。关于游戏人物的心理，我们征求过他的意见。而且，他在直播时赚的收益都上交过来了。确实也算一部分经费支持。” 这次游戏的经费来源，一是靠时乐的直播资金，二是宋一持续不断炒股得来的钱，三是由宋一拉来的天使投资。 其中，天使投资的占比最大。宋一找的投资人，是她爹宋思成做生意的一群朋友。他们是宋一的叔叔辈，大多事业有成。在一些带家属参与的餐会上，都与宋一见过面。 大佬们大多都很羡慕宋思成，有宋一这么个乖巧懂事长得好看又学习好的女儿。听说她自己在做游戏，抽空听完项目内容，有几位颇感兴趣，就慷慨地同意了投资。 当然，宋一也是走了正规流程的，她自信自己的企划案和调研报告写得很完美。 老宋同志的人情因素确实有，但绝不是那些总裁叔叔愿意投钱给她的主要原因。 更何况，宋思成在其中还起了一些反面作用。他直言如果项目亏了，宋氏才不会为宋一兜底。她先前完全没做过游戏产品，没有相关经验，很容易血本无归。宋思成十分建议自己的老朋友们三思而后行。 话说出去，确实有金主听信谗言，差点撤资。这件事，让宋一在心中对宋思成默默翻了个白眼。鉴定完毕，是她亲爹能干出来的事。 资金上没遇到太大问题。但即便如此，游戏制作过程中，钱还是用得很快。这主要是宋一找的都是些质量好收费高的外包团队和外聘员工。能用钱解决的，绝不在效果效率上打折扣。 林真晴在和王斯哲私下聊过，大略知晓项目的开销很高，主动贡献出自己的零花钱（对白富美小林同学来说，这笔零花钱是不小的数字）。 宋一拦不住她，毕竟林真晴说：“我相信我们游戏一定会赚的，所以我要提前参股。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一一，你不给我投钱就是在挡我发财的道路！” 王斯哲也举手凑热闹：“我赞同小林，我也很看好我们游戏的前途，所以我可以技术入股吗？王某能不能实现阶级跨越就在此一举了！” 既然成员们如此有自信，宋一也慷慨应允，她一摊手：“可以啊，你们想要多少，每人各20%的股权够吗？” “这也太多了吧。”王斯哲吃了一惊，以为宋一多说了一个0。他知道投资人占股有10%，这样分下去，宋一自己就不剩多少了。 “不多，时乐是要回自己世界的。而我，我不缺钱，股份也可有可无。这是一个尝试项目，之后会全权交给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尽可能有更多话语权。” 宋一淡淡解释道。话说得有些装逼了，但宋氏继承人的身份确实能让林王二人理解她的选择。 其实她很缺钱，但这个世界里的钱她是带不回去的。任务结束后，《神华名剑录》甚至不会出现在她世界里。 如果游戏能给这条时间线里的学长和真真带去收益，也算好事一桩了。当然现在来说，她也不确定《神华名剑录》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赚。 * 《神华名剑录》官博有十五万粉丝，这是周峻前期积极运营的成果。但除了抽奖动态，平时留言转发的活粉并没有很多。 这种情况也正常，毕竟玩家不会太过关注一个还在制作的游戏。但，公测那天，官博开服通知的转发量一下子就上来了。从先期pv的效果来看大家对《神华名剑录》还是很期待的。 吃完饭，四人又回到宋一家中。今天周末，两个大三大二的老油条都找借口从学校偷溜了出来，住在宋一家里。 “啊，服务器好像满了。” 王斯哲从游戏后台查看数据，发出一句感慨。他看了眼时间：“这才八点四十，也太快了。” 宋一也有些惊讶，随即道：“既然满了就提前关闭下载通道吧，一测不需要太多人，我们整理不了那么多反馈结果。” “但现在就关是不是太早了？”林真晴担忧道。 “确实。那我通知他们再开一个测试服务器吧，试试效果。”宋一最终拍板，打电话给负责维护的员工下达指令。 对有幸参与测试的玩家来说，今晚注定是个沉迷于神华世界的不眠之夜。 姜玥是c大的一名大一学生。她刷微博时看见了首页转发《神华名剑录》的公测消息。 “轩辕和湛卢都好帅……啊，赤霄小哥这个立绘！是我的pick！” 游戏画风很合姜玥眼缘，背景设定也很有趣。她顺手点开官方网页地址，下载了游戏。 寝室的网速挺快，姜玥吃着零食，软件很快在手机中安装成功。 游戏的ui图标是一个黑发黑瞳的美少年，他的发饰、衣着是具有莽荒气息的简洁风格，在当下五颜六色头发横行的二次元美少年中，显得独树一帜，属实是股清流。 点开游戏，工作室和发行商的名字一闪而过。“神华名剑录”五个字以虚空挥就的毛笔字书法动画，一一呈现，而背景正是浑厚汹涌的波涛黄河。 展示游戏名称的动画结束后，屏幕上缓缓展开一张破损卷轴。 “咦，居然没有超长待机的开场动画。” 姜玥放下手中的薯片袋，查看卷轴上标注的短短一行字。 “执剑者，汝唤何名，年岁几何——” 姜玥在空缺处填上自己的惯用昵称：“寒江月”，又在下一行输入“19”这个数字。光幕一转，卷轴翻飞，在萧条的景色中，落到一把残剑剑躯上。 一道模糊人影拾起这把剑，剑光大闪。游戏正式开始，进入剧情界面。 【神华大学校园，中国古代历史通识课。一些学生昏昏欲睡，一些学生心不在焉。前后左右好几个同学，都在书本的遮挡下玩手机。 此次课程内容，讲述的是远古时代，三皇五帝时期，华夏民族的历史起源。讲台上的历史老师正说到五帝之首——有“人文初祖”之称的黄帝。 寒江月：“都是高中学过的内容，代课老师一看就没认真准备。对着书本照本宣科，一点新意都没有。” 枯燥的课程内容使你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中，你一边听讲，一边在课本上乱写乱画。尽管是在漫不经心地打发时间，但为了考试，你还是照老师强调的内容，将书中的关键字句用笔划下。 「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 笔尖经过这句话，触及“轩辕”二字。 寒江月：“咦，怎么突然没墨水了？” 书本上留下一道惨淡的划痕。你甩了甩笔，钢笔下墨又恢复了正常，你没有在意，随手将“轩辕”二字圈了起来。】 字幕一行行滚动，到此为止，姜玥没什么特别感受，只觉得这个游戏描述的场景她很熟悉。 在一些无聊的通识课上，姜玥也曾这样三心二意。不敢完全不听，但也很难专注，只会拿着笔胡写乱画，装一装样子。 这让她对游戏一下子有了代入感。 屏幕上的画面发生转变，镜头聚焦到主角手中的笔上。 【寒江月：啊，是我无意间得到的那支钢笔，笔帽上还刻着两个字，可惜，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写了什么。 寒江月：它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笔袋里，问了很多同学，都没有找到主人。】 铜黄色的钢笔，随着这段心理活动的文案，得到了一张特写。 【这笔其貌不扬，摸在手中却有一种温润的触感。你将它留了下来，偶尔摸到它也会拿出来用。 刚圈下“轩辕”二字，钢笔的笔尖突然停住，自己开始颤动。你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 寒江月：“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我的头好痛！” 小巧的钢笔化作一柄剑，缓缓地变宽变长。幻化到约四寸长短时，它停止了变动。 寒江月：“这是怎么回事？刘梦！王老师！快帮帮我！” 你的手无法从钢笔……或者说这把剑的剑柄上挪开。你用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手足无措，满脸惊恐。 呼唤着身旁的老师和同学，他们与你却仿佛隔了一层雾，完全注意不到你的存在，也听不见你的叫喊。 朦胧间，你听到一个时而年轻，时而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发出叹息： 「我是一把活在传说中的神兵。他们用我去书写故事，却不知道我，本身没有任何故事。」 寒江月：“你是谁？快放开我？！” 白雾愈发浓烈，遮住了你的眼。你突然感觉冰冷的剑柄变得柔软，并产生温度。雾气散去，你看清眼前的场景。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黑发黑眸的俊美少年，伫立于你身前。你的手置于他脖颈处，半掐着少年的喉咙，拇指几乎触碰到他的喉结。 他冷冷地瞧着你，开口说了话。 轩辕剑：「汝便是执剑者？」】 姜玥手中的薯片袋彻底掉了，与游戏中慌乱的主角不同，姜玥此时可是极为兴奋。她捧着手机，哇哇乱叫： “这是什么涩情姿势！又是什么绝美纸片人！我可以，我又可以了！” Fourth Wall（28） 一个二十人基友小群里。 阿月要戒糖：姐妹们！！！神华名剑录玩了没！！ 阿月要戒糖：[图片][图片]这个小哥，我可以！啊啊快来一起搞新的纸片人！ 姜玥把刚才的游戏截图唰唰放到群里，号召大家一起来玩游戏。 啊梨：这什么游戏啊，乙女向的么？还挺好看的qwq 面包人津津：月月你也玩了！！我也在玩！轩辕剑鲨我！真的太帅辽x 阿月要戒糖：今天刚公测的游戏，我下来玩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剧情我暂时没往后推，但cg好帅啊！ 阿月要戒糖：而且是中华名剑背景，感觉很新颖。下载链接在这，感兴趣可以自己下一个哈[微博链接] 津津来来来我们加个好友。 姜玥发完安利又退回游戏，加完小姐妹的好友，折腾了一番，又接着玩了下去。 轩辕剑的立绘确实好看，说话时细微的表情很能表达情绪。 此时，他刚刚问完：「汝便是执剑者？」 游戏便给了玩家第一次选择的机会。屏幕上弹出对话框，游戏的新手引导界面适时出现，向玩家解释如何对话。 【亲爱的执剑者，您已进入与‘轩辕剑’对话的环节。您可采用“选项模式”“自主输入模式”中的任意一种。选项模式将由系统提供几种不同的对话选项，自主输入模式将需要您自行编辑。】 【在自主输入模式中，游戏将智能识别您话语中的含义，传送给‘轩辕剑’，‘轩辕剑’将酌情对此做出回应。剧情也将受你们的对话影响。】 【请珍惜对话机会，不要发送过多无意义语言，这将缩短您的游戏进程。发言时请严格遵守法纪法规，请勿辱骂、诋毁角色，请勿发布□□色情讯息。这将有风险导致您的账号被封锁。谢谢合作。】 【接下来，请继续您的梦幻旅途——】 卧槽，这个说明是什么意思，要是真的，那这交互也太惊人了吧？是真的能识别还是仅仅是一个噱头？ 姜玥惊疑不定。不过对话框就在眼前，何不亲自试试？她输入一行：「我不是，我只是只可怜的小猫咪。」发了出去。 屏幕上的美少年即刻出现疑惑的神情，继而出声质疑：“君为人，非猫，为何欺吾？” 声音如铿锵玉石，从耳机中传来……带了微微的电子合成音，但这种机械感，反而更贴近轩辕是把“剑”的设定。 姜玥沉默了3秒，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是在玩游戏吗？我真的不是穿越到了未来？” 她游戏也不玩了，打开微博搜“神华名剑录”，发现很多玩家也在震惊这件事。 重华v：hello？？？这个智能度是认真的吗？我的纸片人男友活了？我能和他在线聊天打情骂俏卿卿我我了？那劳资还要什么男人！！小轩辕让我自重，我偏不！会害羞的正经dd实在太美味了！[视频] 这是一个粉丝众多的大v发布的微博，视频是神华名剑录的游戏内容。姜玥点进去看了看，同样是轩辕剑的第一个问答输入框，只不过博主比她更皮一点，直接回了：「不，我是你老婆。」 画面里轩辕剑的反应和姜玥这边玩到的就完全不同，他皱眉，似乎在思索「老婆」是什么意思。很快他颊边飞红，同时一脸严肃，一板一眼地说道： “言不可妄，君请重。” 姜玥捂脸：“啊啊啊好可爱，博主太会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说这个？” 她翻开微博评论，想看看别的小伙伴怎么说。点赞热度第一的是原po评论，介绍了一下游戏名字。 【重华v：统一说一下游戏叫《神华名剑录》，今天刚公测。评论小伙伴说人数爆满，下载通道已经关了，大家耐心等待下次测试吧，我玩下来感觉这个游戏做得很成熟，基本没什么缺点，官方也很靠谱。不出所料，应该很快就能上线了[比心] 】 姜玥点去官网一看，真的，已经不能再下载游戏了。她庆幸着幸亏自己手速快，又及时刷到了那条公测微博。 再往下的就是各位玩家的晒图和激动发言了： 「我我我，我跟轩辕小哥的版本是这个，甜死我了甜死我了[图片]」 「这游戏哪怕就这一个功能我也要吹爆！单身狗的春天，能对话还能给回应的纸片人帅哥，这谁遭得住啊！」 没玩上游戏的路人则在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微博没有第一时间下游戏而是去吃了个饭！等我回来就玩不了了555，看首页都在玩我好羡慕啊 [大哭] @神华名剑录官方出来给个准话什么时候游戏能上线！我要玩，我要充钱！」 也还有一些科普的评论： 「暂时猜不到是怎么做出如此高智能的对话效果的，但配音的话应该是采样了cv老师们的音源库，然后做的voiceloid。语气很自然，也很符合角色人设[赞][赞]，良心游戏，我入坑了！」 而打开q.q，群友们这时也热火朝天地讨论起《神华名剑录》。有小姐妹艾特姜玥，感谢她早早推荐游戏，现在她们也玩上了，快乐得一批。也有反射弧长的群友才看到消息，在疯狂刷屏扼腕哀嚎。 看见自己随手下载的游戏火了，网上好评如潮，还有许多人想玩都没玩上……姜玥感慨万千。想到《神华名剑录》带来的惊喜，此刻起，她不再是普通的路人玩家，而是渐渐变成游戏真情实感的粉丝。 姜玥重新打开游戏界面，认认真真往后推剧情。这一玩就是一个晚上，期间又哭又笑，室友险些以为她傻了。等将第一篇章的内容通完，姜玥顶着黑眼圈，打开国内著名的游戏评分app，找到《神华名剑录》主页，写了长长一段小作文，给出五颗星评价。 这晚，还有许多玩家像姜玥这样，深深沉浸在宋一他们铸就的“神华世界”中，为之沉迷。 * 林真晴不停刷着微博和企鹅群，在看大家对游戏的反馈。刚开测时，《神华名剑录》还没造成多大反响。等四个人吃完饭回来，王斯哲发现服务器人满了，林真晴才注意到博主“重华v”那条转出圈的微博。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没想到私信艾特官博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突然有了两个话题：#你所能想象的游戏技术# #你的ai男友已上线# 被挂上热搜，而这两个话题全都是《神华名剑录》的相关内容。 林真晴讶然，下意识问：“一一，你买热搜了吗？” “没有。怎么了？” “我们游戏上热搜了诶，大家都在夸，你看你看！”林真晴从惊讶中缓过劲来，高兴得不得了，忙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宋一。 宋一接过，仔细阅读了一番，笑道：“看来我们努力的成果不错。公测大获成功，明天我给你们发奖金。” 一旁的王斯哲，也坐在沙发扶手上看手机。他噼里啪啦打了会儿字，突然哈哈大笑着和同伴们分享： “哈哈哈哈哈，你们知道吗？刚刚我校友群里那些师兄同学都在说我们游戏，还说想找导师联系一下工作室，问问是哪个大佬做出来的程序系统。” “我上去发了句：是我做的。把他们都惊呆了！有好几个人恼羞成怒，还说我吹牛皮不怕把舌头闪了。” “然后我就再发了一张后台截图和工作人员名单，彻底打脸，把他们给秀傻了。” “哎呦乐死我了，张廷宇那个sb，天天阴阳怪气讽刺我，还跟老师打我缺课的小报告。刚刚在群把制作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非对着diss我问说‘哲神您有这本事吗’。我证明说这就是我做的游戏，他人都愣了。现在退群了。”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今晚我真是太开心了。” 听王斯哲说游戏的成功让他报了一箭之仇，team里其他三个人也很欣慰。王斯哲没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眼睛亮亮的看向宋一： “这一切都要感谢老大。说真的，没有你，没有你配的好团队，我最后根本解决不了那些技术难题。” 王斯哲笑着笑着，眼里突然有了泪水。他走上前去，给了宋一一个大大拥抱：“谢谢你来邀请我，真的。遇见你们是我二十年来最幸运的事。” 虽然王斯哲的话和动作都毫无绮念，只是表达对宋一的感激，但本来在傻笑的时乐，见此场景还是立刻石化了。 他冲上前去，拉开两人，把一脸懵的王斯哲拉过来抱住，语气急急地嚷嚷道：“斯哲哥，我也觉得遇见你很幸运，你，你还是跟我抱吧。” 王斯哲一开始处于激动，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时乐那属于男孩子的坚硬肩背惊醒了他。他松开手，抱住自己后退了几步，眼瞪得圆圆的道： “乐乐，虽然哥也很高兴和你抱抱。但你抱得也太紧了吧！你什么意思，我是直的！你好给啊！” 时乐：！！！ 时乐的世界观都崩塌了。直播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你好给”说得是什么意思。此刻，他只想指着王斯哲的鼻子说： 你才给！！你全家都给！我是不想你和小一姐抱那么久，才被迫牺牲色相的！ ※※※※※※※※※※※※※※※※※※※※ 另两个女生已笑疯。 Fourth Wall（29） 《神华名剑录》火了。尽管游戏才刚刚公测，一夜之后，却已在玩家乃至社会人士中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之前参与过内测的玩家也很讶异，初版《神华名剑录》给人带来过不少惊喜，但眼下发布的新版本明显更加惊艳，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范畴。 由高智能ai主导的相关功能一经放出，就立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毕竟，这是新的技术，甚至是困扰着许多尖端科研人员的难题。然而相关论文尚未发布，技术就已领先走上市场，且是在主流不曾注意的乙女游戏领域上得到应用。这大大出乎了人们的预料。 消息一出，项目组中，唯一公布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成员王斯哲，电话快被打爆了。邮箱里收到各种各样的邀约邮件，其中一些甚至是他先前敬仰的it界标杆公司发来的。 这是王斯哲根本不敢想的事。 宋一一直以来的态度太过于云淡风轻了，王斯哲被这种表象所蒙蔽，加之前期工作时都在连轴转，并没有对手中的项目感到特别。 然而现在想想，他差点忘了，第一次在咖啡厅里听宋一的idea时，他心里有多么震惊。 眼下，这些业内人士的震惊与当初的他一模一样，只不过看到的是成品，他们的惊讶更甚，由此化为了对制作组的高度欣赏。 知道王斯哲参与了制作的同学师长们，几日来对他连番问候。他们说着有理有据的彩虹屁，王斯哲恍然惊觉。再用寻常计院学生的角度去看，《神华名剑录》这个作品背后透露出的技术内涵，确实超越时代。 他想来想去，按捺不住，跑到宋一跟前问：“老大，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评价我们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其实搞了个大新闻？” “知道，怎么了？”宋一抬眼看了一下王斯哲，没什么特别反应。 “就，老大你不觉得自己很牛逼吗！！这可是改变……啊改变历史倒不至于，但多少是能在计算机科学史上写下一笔的成果诶！写成论文几篇sci是没得跑的，你怎么……”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王斯哲内心哀嚎，一时分不清宋一是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有多大意义，还是她就真的这么装逼。 “我做的事不算什么。之前和你说过，能想出这些是受了指导。”宋一终于停下了自己按鼠标的动作，坐直身体向王斯哲解释，“而且，这真的很惊人吗？我以为，见过‘时乐’的你对于这些超乎常理的事接受度应该很高了才对。” “真要说能载入历史，他的存在才是。” 宋一向王斯哲指了指一旁抱着鲨鱼抱枕，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打着瞌睡的时乐。 “这不一样……”王斯哲下意识反驳，继而话语又顿住。 哪里不一样呢？是他把时乐的存在直接归为了灵异事件，而把游戏技术归为了实务，归为了实实在在“功劳”的缘故吗？ 他太高看自己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压榨自己的潜能，付出了许多努力，的确不容易……但这些并非换一个人就做不出来。 没有宋一的大胆尝试，一切才是真正的无从开始。王斯哲心中明了这一点，而她却说她并没有做什么。她才是从来没被那些“华国技术”“引领人类划时代”的溢美之词所蛊惑。 扪心自问，他希望宋一为成果感到骄傲，是不是因为潜意识里，他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骄傲呢？他是不是想把自己捧到外人所说的那样一个了不起的位置上去呢？ 这实在是太自大了，明明他还虚长宋一两岁。 想明白这些，王斯哲笑了，恢复了往日的平常心。 “学妹，你说得对。”他久违的用回这个亲切称呼。 走到时乐身边，王斯哲揉了揉那软乎好摸的头发：“这小子才是最值得载入历史的奇迹。可惜，只有我们几个能见证了。” “我要好好珍惜这种历史性机会，趁他回家前多薅几把！” 从睡梦中被薅醒的一脸懵时乐：？？？ 见王斯哲想通了，宋一微微一笑，她喊住他，提醒道：“发给你的邀约里，有心动的机会可以去看看，不用太顾虑这边。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个项目如果能成为你未来发展的跳板，我也会很荣幸。” “不过，需要你负责的工作还是得按时做完。” 王斯哲的脚步停住了。宋一这番话显然在为他个人的发展考虑，但这份过于慷慨地好意让他接受不能： “学妹。你明知道他们邀请我是为了什么。但这项成果有你一大半的功劳。游戏才刚刚上线，我怎么能借这个旗号就去为自己找下家？这也太忘恩负义了！” 宋一轻轻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神华名剑录》本身就是个短期项目，前期开发完成后，后续维护都不需要太高的难度。强行留你才是屈就你的才华。” “至于高智能ai，我希望将它解释宣扬出去。技术的存在是为了让社会方方面面都得到发展，而你完全领会我的意图，又参与了全过程，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斯哲皱眉：“可这是一项荣誉，你明明可以亲自去做，这对你未来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宋一又搬出自己的万金油借口：“我身份特殊，不适合接受那些公司邀请。而且，你知道的，我志不在计算机科技领域。” 万金油借口果然好用，王斯哲脸上这才露出了然的神情。 想想宋一早晚要回去继承家业，这个游戏项目本属于玩票……哦不，这个项目是为时乐回家做的必要准备，王斯哲就彻底明白了。 他勉强接受了宋一的说法。哎，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朴实无华且枯燥。 低调富二代大佬宋一、天才萝莉画手林真晴、二次元游戏帅哥时乐、算上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程序员……望着眼前这诡谲又和谐的场景组合，王斯哲不禁扶额。 他突然有了创作轻小说的冲动，标题就叫《我的学妹明明超强却过分低调》《男大学生编程虚妄日常》《同组画手脾气超差我却觉得她好可爱》《我们仍未知道那个乙女游男主那天究竟为何穿越》…… 不得不说，能被宋一看中的人都有其独特之处。正如林真晴是同人画手的同时还兼有富二代美妆up这等等身份，我们斯哲学长的天才学霸的人设背后，也掩藏着爱脑补爱吐槽的写手属性ww 游戏公测的调试间隙，由于没有新的开放任务，王斯哲和林真晴都选择了自己感兴趣商业邀约参与。外界对《神华名剑录》背后的工作室的确十分关注，甚至不乏官方研究院送来的接洽意向。 宋一安排王斯哲出面解答，但闹出这么大动静，投资人以及宋思成都向她的“小打小闹”投来目光，面对这些好奇，宋一需要亲自解释。 技术层面上她不会居功，宋一打算说这是群策群力的结果。事实上她与王斯哲出的力各占一半，而关键突破来自她对系统商城中源文件的解读。 时空管理局不反对协助者使用金手指，将任务世界里获得的名声财富据为己有。只要花费了积分，那它就是你的东西。但宋一不准备用这种手段为自己贴金，她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 从目前的进展来看，一切都行进在正确的轨道上。宋一在游戏中加入超越时代的技术，就是为了让它获得巨大的关注。 再往后，无论是收购《明日造星计划》，还是为时乐的信仰值导流……有这份“关注”做依凭，凡事都会轻松许多。 照平行时空预演的发展，高智能度ai被人类研发运用，不过是前后五十年的事。在时空管理局看来，任务世界中，五十年以内的技术偏差都属于无伤大雅的范畴，所以，宋一的举动完全合乎规矩。 打开【时空管理局】app，系统商城界面莹莹亮着，毫无异常。喵喵送给她的b等金手指“触碰联系”，由于林真晴和王斯哲这两个“本土人物”的加入，不仅负作用被抵消，到期时限也延长了许多。 按宋一的推算，至少能顶到任务结束。 只是，喵喵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出现了，这不符合常理。 它已经放弃她了吗？监察辅助自己是它的职责，喵喵虽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但从先前的言语中能看出，它对【时空管理局】的忠诚度极高，是一只对工作极有荣誉感的好喵。 还是说，它因为做错了什么，被停职或刻意禁言了？ 宋一的指尖划过屏幕，心中浮现种种猜测。喵喵最后留下的几句话明明白白有蹊跷，甚至可以说是对她的警告。然而很可惜，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宋一却并没能觉出端倪。 这种情况很罕见，也很不妙。但对宋一来说，困惑只持续了一瞬。即便喵喵不在，她也要继续任务。 调出纪星公司的股市k线图，用审视的目光从那些红绿量柱上扫过，宋一已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Fourth Wall（30） #纪星倒闭 #纪星高管涉嫌偷税漏税 #盛元收购纪星 十二月最后一个周末，几条与纪星相关的热搜突然爬上话题排行榜，一些新闻蹭蹭蹭出现在诸多吃瓜用户的首页。 新闻官博们发着大差不差的官稿，对这一事件进行解释： 【#纪星游戏公司因经营不善破产# 上周，有匿名做空机构发布报告称，纪星网络游戏公司存在账目不清、财务造假、虚构收入利润等现象。报告发布后，纪星股价大幅跳水30%，随即停牌。据查，纪星高管存在偷税漏税等违法犯罪情况，执行总裁方志辉已被h市税务局带走调查。昨日，纪星网络游戏公司资金链断裂的传言得到证实，公司于12月30日正式宣告破产。 纪星网络是我国知名游戏企业，负责代理m国经典游戏《魂域》《异世界战纪》。 去年六月制作发行的女性向人气手游《明日造星计划》一度风靡市场，曾创两亿月流水的好成绩。】 点开实时话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评论。对纪星印象糟糕透顶的一批玩家，此时正拍手称快： 「狗纪星，天道好轮回，你也有今天！！！把我氪过的金都给我吐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这个公司果然从根里就烂透了。」 「想到以前那么zqsg饭过他家游戏就感觉自己煞笔，希望市面上多一些良心公司吧。」 没退坑的玩家则忧心忡忡： 「纪星倒闭了那游戏会停服吗？不要啊我月卡还没到期呢！」 「呜呜呜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奕辰老公了」 「搞毛线啊，我218买的《魂域》说不能玩就不能玩了？国产代理公司能不能靠谱一点？」 虽然知道纪星不是个好公司，但也没想过它会像这样说倒闭就倒闭。明明前几天还在搞圣诞活动圈钱呢！ 天天都在玩的游戏眼看着要受影响，玩家们的心情都很糟。 这时，有人贴出一条微博，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兄弟们别慌，看这里！纪星相关资产和游戏项目都被 @盛元游戏接盘了，他们家官博发了公告，我们以后还有的玩！哈哈哈哈哈盛元爸爸nb！ #盛元收购纪星# 」 听说盛元接手了纪星的烂摊子，玩家们一下子就不慌了。 盛元多厉害呀，虽说不算什么良心公司，但在运营和游戏制作方面真心有实力，隐隐有做成国内第一大游戏公司的势头。 老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有盛元这颗大树，玩家们放心多了，至少不用担心以前花的钱打了水漂。那些《魂域》的国服游戏粉们纷纷散了，甚至觉得纪星倒闭是件好事。 《明日造星计划》的女玩家们也顺着摸去了盛元官博，她们读着刚刚发布的公告，就差把显微镜拿出来了，也没找到盛元说会代理《明日造星计划》的消息。 女性向游戏本就不受关注，在国内是小众圈子。好容易有个冒头的，亲爹纪星一通操作宛如恶毒后爹。 如今不靠谱的爹彻底挂了，小破游却面临没人接盘的大危机，妹子们都有些惶惶不安。 有人宽慰道：「姐妹们别急，可能盛元没做过女性向游戏，需要准备准备。再等等，说不定之后公告就出来了。」 这浅薄的自我安慰显然不起作用，下面唰唰唰跟上好几条反驳回复，多数透露出一股悲观气息： 「我们小明日好歹是纪星倒闭前最赚的项目，月流水过亿，现在连提一嘴的待遇都得不到了吗 [跪地] 」 「姐妹们听我一声劝，退坑吧，《神华名剑录》不香么？□□h不好玩么？狗纪星都倒闭了你们怎么还怀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啊？我看盛元根本没打算接盘，人家是搞3a大作的大公司，接盘搞纸片人的小破游掉不逼格吗 [吃瓜] 」 「ls姐妹说得有道理，给你顶顶」 《明日造星计划》的未来在哪里呢？有不少玩家对此放心不下。 一款游戏可能一夜之间窜红，一家游戏公司也可能一夜之间倒闭。这就是残酷的市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宋一吗？ 很可惜，并不是。此刻的她，坐在轿车上，正皱着眉翻看资料报道。 针对纪星，致使它破产不是宋一的手笔，有人快了她一步。 早在几周前，宋一就察觉到了不对。她一直关注纪星股价，怎能没看出有人大肆做空纪星股票？ 突如其来的匿名第三方打乱了宋一的计划，对方操作的步骤与她所设想的极为相似，但手法更为凌厉。 宋一只是想利用把柄更好的与纪星谈判，而“他”却是冲着搞垮纪星来的。 不过，影响不大。察觉到异样后，她顺势而为，部署了后续行动。 “趁你病要你命”可不是句空话。宋一适时向纪星提出要收购《明日造星计划》的完整ip版权和整个项目组。 起初，纪星的接洽人员还端着架子，推三阻四，希望抬抬价占些便宜；然而形势瞬息万变，高管入狱、老总被调查、公司破产……纪星的窟窿被整个儿抖搂出来，急需善后现金流；而股价暴跌，资产很可能眨眼沦为废品—— 负责人忙主动联络，往市场找愿意接盘的买家。价格比之前开的低了好几成，宋一由此顺利搭上线。 但，收购计划并没有因此一帆风顺。纪星负责人的态度从高傲到热切，又再度归为冷淡，反反复复。明明头一天商谈结束，两方达成共识，只差对好合同签字了，后一天对方却突然反悔。 这是由于盛元一方姗姗来迟，向纪星表示要整体收购他们公司。 大公司和小工作室接到的待遇是不一样的，纪星认为，《明日造星计划》作为有史以来最吸金的项目，不能单单拆卖给宋一。 宋一知道，与盛元相比，她哪怕拿出再多钱，也改变不了纪星的轻视。行业里论资排辈，即便《神华名剑录》很成功，她的工作室在从业者眼里仍只是个草台班子。她争不到优先权。 就在宋一考虑起要如何破坏盛元对《明日造星计划》的收购，峰回路转，纪星一方又双叒给她打来了电话。 “宋小姐，请问收购一事，您还保留有意向吗？”电话那头负责人的声音微颤。想起自己之前那傲慢的态度，他头上的汗都快掉下来了。 宋一沉默几秒，继而发出一声轻笑。 她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让那头的人双腿一抖： “孙经理，出尔反尔，您是在耍猴吗？” “不敢，不敢！对不起宋小姐！”中年男子急急道歉，低声下气地解释，“实在是，之前情况有些变化……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盛元确实有很大的收购诚意，打算把纪星的摊子给包了。但不知为何，他们的收购列表中恰恰不包含《明日造星计划》这款游戏。 孙经理听闻这个消息简直难以置信。他再三确认，几番劝说，无果。千般筹备，最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好回过头重新巴结宋一。 要说这孙经理也确实驽钝。多方具有收购意向，对纪星本是好事，理应两边周旋方便抬价。他倒好，偏见作祟，反手把宋一给拒了。 在他看来，宋一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得罪了也没什么。谁曾想盛元不承情，还留了个坑，要他低三下四去填。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宋一会放过这个薅羊毛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 摸准负责人的心理，三言两语，将成交条件改得对己方更有利。 今天便是去纪星交接的日子。宋一放下资料，将整个事情从前到后回想了一遍。 事到如今，匿名第三方的身份已呼之欲出。做空者，举报者，害纪星倒闭者……一切与盛元脱不了干系。 “小宋总，我们到了。” 出于商务需要，宋一借来了宋思成的司机。事关时乐的原生世界，对今天这次会议，她十分很重视。 学生的年纪摆在那儿。为提高稳重感，宋一化了个明艳的妆容，并着一身利落剪裁的女式西装。 耀眼夺目的美粲然绽开，连那些怀揣失业烦恼的纪星员工都忍不住为之侧目。宋一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迈步走进纪星一楼大厅。 迎面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为首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风衣的男人。 他面容英俊，神情冷漠。个子很高，与坠在他身后的下属们相比，几乎鹤立鸡群。 宋一与他视线交汇。那个男人步伐未停，但在走近宋一时，他蹙起眉，深深望了她一眼。 穿透灵魂的冰冷感随这道目光袭来，宋一脚步一顿。 一秒变得无比漫长。 与这群西装男擦肩而过时，宋一听见有下属称呼那个英俊男人为…… “卫总”。 ※※※※※※※※※※※※※※※※※※※※ （彩蛋：□□h=stand my heroes，乙女游消消乐，很好玩） 我更了！最近卡文，头都要薅秃了。 好在今天写出来了twt 这个故事三十章了欸！猜猜神秘人卫总是谁！ Fourth Wall（31） “卫凌。” 一个名字从宋一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她转身望向那群人，目光定格在领头男子的背影上。 盛元游戏新上任的总裁，卫凌。 宋一从记忆中检索出相关讯息，推测出他的身份。原来他就是传闻中那位雷厉风行、手段狠厉的盛元新当家，既然如此，从他身上感应到危险也不算多奇怪的事…… 是这样么？宋一可不会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商场上的人，她从小到大见过许多。运筹帷幄也好，笑里藏刀也罢……即便是再有气势的商业巨鳄，宋一都不觉得他们身上能有这种撼动人灵魂的威慑感。 他有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力量。 这个卫凌，与【时空管理局】的秘密有关。 “小宋总，怎么了吗？” 负责拿文件和电脑的助手随她一起停了下来，见宋一望着那群人出神，他贴心地解释道：“他们是盛元的人。小宋总是在担心我们的项目被抢吗？您放心，上次和孙经理的接洽我全部录音截屏保存了，如果再反悔，我们可以起诉纪星商务违约。” “嗯，我了解。辛苦你了。 “这次的合作，不会出问题。”宋一收回目光，语气淡然而笃定。 她走向电梯：“我们上去吧。” * 收购项目有条不紊的推进着，没再遇见波折。而《神华名剑录》，则更如鲜花着锦，彻底在各个玩家群体中流行起来。 很多男性也玩起这款“小众乙女游”。最初是程序研究员等ai相关从业者，出于对技术的好奇去下载了游戏；然后是游戏主播、网红自媒体，为追逐热点话题，也主动跑来体验…… 这些男玩家，本以为玩一款女性向恋爱游戏，多半会遇到尴尬雷人的场面。有的up主甚至提前写好了极为夸张的文案，打算剪辑素材做一期搞笑视频。然而他们在打开《神华名剑录》的正式版游戏时，发现其中有选择性别的选项。 “这游戏里有小姐姐吗？怎么还带选性别，不是说是乙女游吗？” 一个叫酱土豆的up主在直播中开玩《神华名剑录》，看到界面选项意外地问道。 [没有小姐姐，没有剑娘，是游戏给男玩家准备无恋爱线。] [土豆选女gkd，我们要看土豆妹妹谈恋爱！] [选男选男选男，好奇男孩子的剧情线是啥样的] [有搞基剧情吗怎么办我有点兴奋] 屏幕上很快刷过一大堆弹幕，经常直播的酱土豆三两眼将这些话扫过，思考了一瞬，换上苦恼的语调：“哎呀这可麻烦了，该选哪个呢，有没有大佬出出主意？” 他是个人气挺高的主播，有不少固定粉。听到酱土豆这么问，有粉丝顺势就刷起了礼物附上建议他“选男”还是“选女”的回答。 酱土豆看大家礼物也刷了，不再吊人胃口，他嘿嘿一笑：“老铁们，本来我都做好了在线变性的准备，谁知道这游戏能选性别。那我还是继续当个男的吧——” “没想到吧！我还是你们那潇洒帅气的土豆哥，哈哈哈谢谢这款游戏的制作人，爽了。” 弹幕闻言纷纷刷起“土豆老贼又开始了”“土豆娘别装了你心里想选女孩子我们都懂”“一人血书二周目”等吐槽发言，而随着弹幕滚动，酱土豆已输好个人游戏信息，屏幕上的卷轴也缓缓滚动起来。 其实玩《神华名剑录》并不是酱土豆的本意。他取向笔直，更喜欢那种动作类或者恐怖类rpg，只不过他的女粉丝越来越多，都舍得给他花钱，作为一个恰饭的，土豆觉得自己适当也要播一些女孩子们想看的内容。 这不，新年粉丝福利抽到的就是玩《神华名剑录》，酱土豆本来不太情愿，但他是一个成熟的主播，不会对此流露出什么不悦情绪。 说实话他并不怎么想选性别男，万一有搞基内容，真心会让人觉得很尴尬（选女生代入感更低，酱土豆心里反而会觉得好接受些）。但是礼物榜第一的要求不太好直接无视，毕竟富婆粉丝真的给了他很多打赏，土豆还是有感激之心的。 个人那些别扭情绪比起钱来，根本无关紧要，这就是这一行的规矩。酱土豆心里明白，能够把玩游戏当成工作，他已经很幸运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酱土豆一边点着鼠标走剧情，一边和看直播的观众们插科打诨。 能与npc自由交谈的系统，让见多了神作的酱土豆也吃了一惊。他之前在网上刷到过相关消息，但他总觉得没营销号吹得那么神，多半是游戏公司宣传的噱头。但亲身体验过后，酱土豆才发现《神华名剑录》的对话智能度确实很高，对于一些网络梗也能回应得让人意想不到。 短短十几分钟，酱土豆重开存档与姬轩辕对话很多次，节目效果爆棚，弹幕刷了一大堆“哈哈哈哈哈”，观看人数也不断攀升。要知道这可是工作日的傍晚，一般来说这个点没多少人看直播的。 这系统要是能应用到其他那几个他常播的游戏里就好了……不仅节目效果好，确实能给人带来一种打破次元壁的新鲜感。 酱土豆这么想着，突然明白这款游戏为什么会如此受欢迎了。 制作人挺用心的，可惜了，只是一款乙女游。 老咖玩家的内心如此评价道，他喝了口可乐，多分出几分注意力观看剧情。 “咦，这游戏的自由度这么高？要我主动考虑帮他的办法？” 看着电脑屏幕中弹出的对话框，酱土豆有些傻了。不应当啊，他能感觉出这里是游戏的第一个关键分支。一般来说，avg游戏的结局就是靠一个个关键分支的不同选项最终决定的。 连这里都交给玩家自己写，那往后的结局运算量得多大啊？这游戏后面难道都是这样吗？ 本来只想随便玩玩，糊弄掉粉丝福利的酱土豆，这回陷入了沉思。 他回顾起前面所看的剧情内容。 一个摆脱不了996加班的社畜，在老板硬塞来的项目文件里，发现一张非比寻常的图纸。熬夜没撑住睡着后，梦中突然出现一把剑，直抵他的要害。 它便是鼎鼎有名的黄帝佩剑——轩辕剑，在主角的梦中，轩辕剑幻化为人形，称主角为“执剑者”。 轩辕剑：「人道衰微，欲壑难填。执剑者，吾须汝之助。」 土豆酱：「我一个平平无奇小社畜，能帮你什么忙？」 轩辕剑：「正以君为万千普罗众一，在受苦，在施苦。救汝等救万民。」 土豆酱：「你讲话太啰嗦了，看着头疼，我可以拒绝吗？」 轩辕剑陷入沉默。 轩辕剑：「少待，容吾更为子能听之言。」 剧情直到这儿，还是欢脱有趣的氛围。酱土豆和观众们一起吐槽台词文绉绉的轩辕剑小哥，并为他能自动修正语癖感到欢乐无比。然而往后，气氛急转直下。 屏幕上倏地闪出几张彩插和壁画，好似恐怖游戏中经常会出现的戏码。酱土豆自诩硬核玩家，怎会放过这种线索？他多次重开存档，爆发手速截图，终于把它们一个不漏地截了下来。 壁画象形古朴，观者只能无端猜测里面画着什么内容。 而彩插就极为直白，说是插画，更像是几张新闻图片。手握水果刀在昏暗房间哭泣的人、坍塌的楼房、干旱的土地、流血和战乱……最后一张，则是剧情设定中主角的老板同事，这群人正在—— 酱土豆看完这些画，心里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游戏中的轩辕剑又说话了。他紧皱着眉，原本只是普通的二次元美少年形象，此刻伴着沙哑有力的电子声，竟显出锐利无匹的英俊。 他说： 「剑在你手中。」 「改变现在，回溯过去。」 于是酱土豆操作着人物稀里糊涂地跟着轩辕剑“穿越”了。场景一变，“土豆酱”成为上古时代一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而人物此时开启了行走模式，可以自主选择想去探索的地点。 “我玩的真心是恋爱游戏吗？我怎么感觉这是解谜rpg？”酱土豆很疑惑，甚至连玩笑话都不讲了。 弹幕却还在乐呵：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土豆酱急需爱情滋润] [土豆心想：就这？就这？？] 这一晚，人气主播酱土豆的游戏历程可谓是跌宕起伏，为了搞清《神华名剑录》这个游戏到底在讲什么，他甚至从傍晚玩到第二天下午，通宵走完了游戏的第一阶段剧情。 酱土豆的粉丝们也从直播中围观了他玩游戏的过程。粉丝群第二天聊起此事，有群友感慨道： “土豆好拼啊，上次他这么通宵玩游戏还是《剑魂2》。” “原来土豆真爱是乙女游？” “恭喜土豆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看不惯女粉们的言论，有暴躁老哥开麦：“你们这群女粉丝烦不烦？粉丝福利都发了还不够？别跟《剑魂》登月碰瓷好吗！” 这句话一下就挑起两拨粉丝固有的矛盾，群主酱土豆还在睡梦中，要不是管理员出来打圆场，还不知道要怎么吵。 而这仅仅是游戏带来的小风波之一。两天后，酱土豆专门做了视频，上传了他玩《神华名剑录》的游戏实况。在视频内容和微博上，他都提到了一个观点： “我认为这并不仅仅是一款恋爱游戏。或者说用乙女游去定义它明显是对它的贬低。我希望更多男玩家能来体验《神华名剑录》，相信哥，你不会后悔的。” 此话一出，评论区骂声一片。 性别相异的两批玩家，对这段话，这款游戏，开启各自的辩护与征伐。 ※※※※※※※※※※※※※※※※※※※※ 发出咕咕的声音。 四月努力更新！ Fourth Wall（32） 女玩家对酱土豆的话感到愤怒，在视频评论区激情开麦： 「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乙女游觉得我们不配是吗？」 「ky怪给爷爬，男生能玩的游戏还不够多？非来祸害乙女游？夸游戏就好好夸，张口闭口开除乙游籍？拜托睁大狗眼看看标签分类，文盲不识字？」 也有人觉得酱土豆这话倒是点出了游戏本身存在的问题，把炮火对准《神华名剑录》官方。 「骂主播干嘛？要我说，乙女游让选性别才让人迷惑吧？又没女性角色。怕不是看中了腐女市场，两边钱都想赚。这种游戏还被吹上天，我真实呕了。」 这条评论被赞到热评第二，后面跟了许多乙女玩家的愤怒脱坑宣言。 林真晴爬完评论区，眼前一昏，她抬头看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死。 她狠狠一拍王斯哲胳膊，怒斥他：“瞧你干出来的好事！没事往游戏里多加一条支线干嘛！” 王斯哲猛然被拍，痛得“嗷”了一声。他当然意识到这回是自己闯了祸，收回手满脸懊恼：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试玩的时候觉得芦苇姐写的剧情太有意思了，手头工作又基本做完，我就多改了一条男生可以玩的解谜版本……” “我想着到时候能把游戏安利给同学，也是件好事。没想到我们定位是乙女游，网上会因为这个吵起来，我错了orz” 王斯哲一脸“别骂了别骂了我下跪认错”的沉痛表情。席间另外几人神色复杂，多少又能理解王斯哲的做法，他确实没有坏心。 周峻和孟茹苇也在此列，不过他们的心情要更微妙一些。两人万万没想到，和项目主程第一次见面，竟是看他认错求饶以及被主美妹子“殴打”。 之前脑补的“天才后辈”光环正在一点点消散，此时周峻和孟茹苇只顾着一边同情一边憋笑了。 没错，师兄妹二人在公测后就互相掉马了。发现彼此参与制作的是同一款游戏，两人都哭笑不得。 孟茹苇笑说师兄没看出剧情出自她手，看来他们真的是塑料友谊；周峻则辩驳说这是因为孟茹苇进步太快，才没认出来——况且小宋总招人操作太惊人，他没敢往那方面想，只以为师妹找了个稳定工作—— 不管怎样，两人兜兜转转又成了同事，还来到一个堪称完美的项目组，这倒是很令人庆幸的。 今天，几人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神华名剑录》上线后日活破千万，没想到中途会闹出这档子事。 周峻作为团队中年纪最长的一位，最善察言观色。他瞥了眼宋一的表情，感觉与往常相比没太大变化，也看不出生气的端倪。 于是，周峻揣测，在宋一心中这或许不是什么不可解决的大事。 看王斯哲陷入懊悔，周峻“咳咳”两声打破沉默，向他打趣道： “这么说，这还是芦苇文笔太好的锅？小茹，快出来挨打。”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和芦苇姐无关，这都是我的锅……” 王斯哲忙摆手否定周峻的玩笑话，他看向宋一，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学妹，宋总，你罚我吧。我是我们游戏的罪人……不管是出面道歉还是赔偿损失我都可以，收回股份或者让我卖身，老大你看着办。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听见这话，宋一微微挑眉，竟颔首应允了王斯哲的提议。 她说：“行，五毛钱把你卖给真真了。吃完饭真真记得跟我结账。” 在林真晴和王斯哲满脸错愕的关头，宋一拿起餐具，尝了口面前的美食，语气是惯常的平淡： “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我交给小时处理了，不用担心，他会搞定的。” 周峻和孟茹苇并不知道“小时”是谁，但宋一的用人智慧他们有目共睹。此时听宋一这么说，下意识以为她安排了一位公关力很强的干将。 宋一的态度如此平和，看来确实影响不大，两人便放了心。 林真晴和王斯哲则不会如此天真，他们明白“小时”指的就是时乐，难怪今天他们没看到他。 但，他能解决这件事吗？这可是游戏口碑的崩塌，还发生在核心玩家群体内，不是闹着玩的。 林真晴还想追问，却听宋一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真真，斯哲，别忘了我们做《神华名剑录》的目的是什么。今天叫大家来吃饭，也是要宣布这个消息——” “《明日造星计划》所有的项目、版权、团队，已经收购成功了。这个星期维护完毕，就能重新开服，以我们发行的版本。” 林真晴的眼睛缓缓瞪大，呆愣了几秒，紧接着就搂住宋一，发出欢呼。而坐在对面的周峻孟茹苇，听到“明日造星计划”这个久违的名字，更是当场呆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联想起宋一招募自己时给出的理由和许诺，彻底意识到她那时话中的含义……孟茹苇手中的刀叉“铛啷”滑落。 她抬起头，眼眶溢满不可自制涌出的泪水。 ＊ 时乐其实是最先感受到《明日造星计划》已变更所属权的人。那时的他陷入睡眠状态，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个模糊的灵体逐渐成形，悬浮在空中。时乐仿佛能看到在一片璀璨星河中，有一道门逐渐成形，闪闪发光。而灵体壮大的同时，也在向那道门输送着能量。 “该死的，快给我停下来！” 灵体化作小人，冲着时乐叫嚷起来。 时乐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注视着那团横冲直撞又被限制固定位置的模糊能量体，小心翼翼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还能和谁？你这个蠢货。快停止向那个世界输送力量！” 淡黄色灵体如此咒骂着。时乐看向它和远处的那扇门，心中渐渐浮现出对它们的认知。 灵体，是他收集的“信仰值”。而那扇门，连通的便是“造星”世界。 穿越到异次元这么久，时乐还是第一次真正感知到返回自己原来世界的方式。一瞬间，喜悦冲上他的心头。面对“信仰值”的指责，他有些困惑：“为什么要停止，停下来，不是就没办法回去了？” “你还想回去？我没听错吧？真是太可笑了！” 灵体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对时乐的问话感到难以置信，它嘲讽道：“跨越次元，从低维度来到高维度世界，这么好的事，你非但不好好把握，竟然要主动放弃——” “真是比我想象得还愚蠢千千万万倍！” 时乐沉默了一瞬，却并未被灵体的讽刺打击到。他平静地叙述自己的想法：“你说的也对。可是，那才是我的世界。那边有我的家人、朋友，还有我未完成的事业梦想……” 时乐的话被无情打断，灵体“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不以为然道：“太天真！太幼稚了，你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那都是别人写好的数据！” “你本来也是串数据，只是撞了大运，才逃离了那个世界。我真是没听过这等离奇要求，为了一些虚假的经历，上赶着回去当奴隶！” 是吗？ 不是这样的，我的世界并不虚假。 如果队长、江哥他们都是假的，都完全处于“作者”的控制之下，那么我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区别。 小一姐说过，“造星”世界虽然产生于《明日造星计划》这个游戏，但大家的喜爱已让我们有了真实“意识”。所以我才能在生死存亡之时，来到这边，拯救我的世界。 她说，我是真实存在的。 我相信她。 时乐没跟灵体争论，他心中划过这些想法，继而笑着摇了摇头。但灵体仿佛能感知到时乐的情绪，见自己的话没让时乐有半分动摇，它有些慌了，语调提升了不止一度。 “不是吧！你认真的？你不打算留在这里？” “你还不明白自己有多么强的力量吗？留在这边，只要获得别人的喜爱，你就能源源不断的使用它。” “你没试过吗？那些技能！能在现实里用那些技能！在我的帮助下，你什么都能得到，甚至可以统治这个世界！” “我并没有统治世界的兴趣……”时乐皱了皱眉，从灵体的话中注意到一个问题，“所以，上次的能力暴动，是你引导的？是你故意让我失控了吗？” “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提起这点，灵体似乎颇为自傲，它用着蛊惑时乐的语气，宛如魔鬼引诱人类，“你难道不为那充沛的力量感到痴迷吗？” “你想错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不应该迫使我出手。” 在“梦境”中停留得越久，时乐就越能控制这一方空间，灵体的构成在他眼中越发一览无余。他看到，淡黄色光团内部，有一颗黑色核心。那是他的妄念。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生出灵智，但，你是我控制不了的力量。我不接受你的提议。” 时乐又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格外坚定。 通往“门”的路在逐渐成形。这方空间告知他，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走过去，打开那扇门回家了。 见时乐要丢下它离开，灵体连喊了几个“不”，时而咒骂时而哀求。 它歇斯底里道：“你难道不想留在那个女人身边吗！你不是很在意她吗？！你要是回去，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时乐没把灵体说过的所有话放在心上。在三次元世界里，他读过很多网络小说。眼前的场景，就像修仙小说中描写过的“幻境心魔”。在宋一的引导下，他早已勘破迷障，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这根本算不上考验。 但那最后一句话，却还是刺痛了时乐。“永远见不到她”这几个字重复回响在耳畔，这一刻，他的双脚仿佛陷入泥沼，内心出现一丝裂缝。 他的手在狠狠颤抖。 “没关系的。” 时乐听见自己这么说，一行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滴落。他压抑着哭腔，试图像个男子汉一样，隐忍着道出回答。 “因为这也是她的愿望。” ※※※※※※※※※※※※※※※※※※※※ 怎么办，写完这章居然有点刀到自己，万万没想到（？ Fourth Wall（33） 就在时乐说完那句话以后，一股剧烈的失重感击中了他。他捂住头，身体跌入长长的漩涡隧道。神秘空间将人传送了出去，在现实中，时乐从梦中醒来。 “你还好吗？” 还没完全清醒，时乐就听到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他忙用目光确认……站在床侧的人，是宋一！ “小一姐！” 像找到主人的小狗一般，时乐那双蓝而澄澈的瞳眸倏地亮了起来。他唤了她一声，想赶快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紧紧牵住了宋一的手。 “啊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时乐慌忙道歉，将手松开。 宋一摇了摇头。她微微躬身，用手摸上时乐的头，将他不小心睡乱的地方轻轻捋平。 她说：“不用道歉。我从外面刚回来，卧室门口听见你的喊声，就进来看了看。” “你当时的表情不太好，我是在想叫醒你时，被你握住手的。”宋一简短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之后你便自己醒了。” 小时同学向来是让人一眼瞧见就心情变好的存在，但今天，他的状况似乎不怎么样。 宋一敏锐地察觉到这点，解释完后又关切地询问：“是做噩梦了吗？” 她就站在床边，离时乐很近，浅浅的木质香萦绕周围，若有似无。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乐感觉小一姐问话时冷冷清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 该怎样回答呢？面对宋一的关心，时乐一边高兴，一边又有些为难。 没顾得上回话，时乐猛然想起自己在梦里……他赶忙碰碰脸颊，还好，没摸到泪迹。 要是被小一姐瞧见，他睡个午觉最后睡得泪流满面，那可就糗大了。 望着宋一那不带杂念的关切表情，时乐根本无法说出自己真正的苦恼，他含糊其辞道：“算是吧，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事关众人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时乐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把梦中场景和“信仰值”灵体说的话描述给了宋一。 “大概是信仰值收集超过了80%，所以出现了那种景象。” 时乐将手机数据调出，拿给宋一。 “我应该很快就能回‘造星’世界了，真的很感谢小一姐。” 他绷紧语气，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原来如此。这一次，你直接感应到了次元门和‘信仰值’的变化。” 听完时乐的话，宋一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做得很好，拒绝很果断。盲目听从它的话，很可能会成为失去理智的怪物。”她话锋一转，问时乐，“不过，听完你的描述，我想到了一件事，请你务必认真的回答我。” 宋一坐在椅子上，与对面床上的时乐堪堪平视。她语气郑重，严肃程度简直不亚于之前进行的收购谈判，让时乐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一直以来，我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最开始你说自己的愿望是回家，我也一直在这方面做努力。但人的想法总是会变化的，我觉得我应当再确认一下。” “你想回去吗？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还是说，现在的你，其实更想留下来？” 时乐万万没想到宋一会问他这个问题，她的目光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他一瞬间有一丝羞愧又有一丝期待，总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我想回去。”时乐迟疑着张口，给出这个答案。接着，他又小心探问：“我可以留下来吗？我是说，我有可以留下来的选项吗？” 宋一对时乐的话感到讶异：“为什么不能？这是你的自由。” 如果喵喵在场，肯定会觉得宋一说这句话是疯了。虽然它们的任务只需要在倾心值满100时拔出异变者的异能就ok，但如果能将时乐送回自己原本的世界，宋一能得到的评级和报酬无疑会翻倍。而时乐本身想留下来的意愿也没有多坚定，她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 但宋一没想这么多。即便喵喵出言警告，她察觉到时乐的不开心后依然会问出这句话。宋一不觉得自己需要靠这种手段，通过牺牲别人的自由选择来让自己获得最大利益。 这边，时乐的脸上挂满茫然，他低头思忖片刻，小声对宋一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小一姐，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我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件事会影响到你未来的全部生活。回不回去，完全基于你个人内心的主观考量。” 宋一还是像往常一样冷静，面对时乐的提问，她认真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稍稍帮你分析利弊。留下，意味着要面临很多考验，最关键的就是你的身份问题。另一点是，不能完全保证这个世界不会对你进行排斥。但信仰值力量应该能帮你解决很多问题……毕竟‘造星’世界就是靠大量信仰值支撑，一步步衍生完善的。那团灵体的话我想也有一定可信度，对于游戏世界来说，现实世界毕竟是更高一维度的存在，留在这儿对你本身的好处是很多的。” “至于回去的理由，我想你自己很清楚，就不用我赘言了。如果你想留下来，并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时乐突然打断宋一的话，他定定地看着她：“小一姐，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你应该知道的。” 宋一一愣。她几乎很少见时乐摆出这样的表情，有些执拗，又有些绝望，还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乞求。她由此想起了上一次，时乐能力暴走时说过的那些话，这才了然他提出那个问题的用意。 她微微蹙眉，难得沉默。半晌，她开口道：“如果你单纯是为了我留下来，那么我的答案很清楚，我并不建议你那样做。” “你留下来的生活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至少，那并不代表着会是个有我存在的未来。” “小一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一的答案时乐早就知晓，会那么问只不过想更死死心罢了。但宋一后面跟上的解释却让时乐意外。什么叫“没有她存在的未来”？难道说，如果他留下，她甚至会主动离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完成任务后，宋一会离开任务世界。按她对时空管理局各项操作的理解，次世界中发生过的事情会渐渐与主时间线融合，该发生的事会逐一发生，但当事人不会留有次世界的任何记忆。 她作为任务者的存在感会被最大程度抹去，所以哪怕时乐选择留下来，他与她的生活也很难产生交集。 但宋一没有办法十分详细地向时乐解释其中原理，她沉吟几许，破天荒地对时乐说了番诚恳坦白的话： “我感觉得到你有很多困惑。的确，你‘回家’这件事并不像一般意义上的‘离开’或‘分别’。往后，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所以这对我们来说相当于永别。我觉得我有必要将我心里的真实感受告诉你，而不是一味逃避。” 时乐的手攥紧床单，喉咙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有件事一直没说过，我其实很喜欢你。”见时乐眼睛猛然睁大，宋一补充道，“不是恋爱的那种喜欢……但相较而言，我反倒觉得这种喜爱之情更纯粹。” “你身上有我很羡慕的特质：对他人天然信任，乐观，开朗，感情丰富，认真努力，善良热忱……这些都是你的优点。” “你远比我要真诚，也远比我更闪闪发光，所以在面对我时，你不用自卑。” 宋一的语气很平静，亦带着不容置疑的诚实。时乐却感觉思考能力已停滞，这些话宛如几记重锤，一个接一个狠狠砸入他内心。 “事实上，我一直认为，就算是完全平凡、自以为没什么显著优点的人，也不用为自己的存在感到自卑。我们的快乐是天然存在的，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的喜欢和仰慕，是一种纯洁又可贵的情感。我非常幸运收到你对我的喜欢，因此希望你……” “不要由于拥有这种感情变得有任何一点卑微。” 时乐讨厌哭泣，他总觉得在遇到宋一后，自己就变成了小哭包，毫无男子汉的勇敢。在宋一面前，泪腺总是过于发达，惹人生气。 但此刻，他想，他是真的难以自控。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下一秒，那只手拿起纸巾，擦干那源源不断的泪水。 “别哭。”声音轻柔温和，犹如神谕。她说—— “做你自己，时时快乐且坦然，就像你的名字。” 像姐姐更像友人，宋一揽住男孩瘦弱的肩，给了他一个拥抱。不算亲昵，却让时乐感到很温暖。 “关于要不要留下这件事，不着急，可以慢慢考虑。遵从自己的内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喊我。” Fourth Wall（34） 冰柠乐joy开播调试的几分钟里，平台上飘过弹幕—— “乐乐终于要开播了，我等的花儿都要谢了。” “楼上姐妹都刷起古早冲浪用语了，来来来，趁小乐没上播我们弹幕斗地主吧。” “对三。”“要不起！” 弹幕嘻嘻哈哈一派和谐。正在大家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摄像头中随即出现时乐的声音：“hi，大家下午好，久等了。” 看清屏幕中时乐的装扮，观众集体楞了几秒，继而弹幕一下炸开： “草草草草我看到了啥！”“awsl”“阿伟反复去世死去活来”“啊啊我双手打字以证清白kajhdfiq” “呼吸机！把朕的御用皇家医疗队抬上来！”“呜呜呜呜我崽果然好适合cos，我人没了——” 无怪大家激动，屏幕中的少年今天居然着一身cos装登场。黑红镶边立领，银白锃亮铠甲，发冠上的白色尾翎与束起的黑发一同垂落……配上精致的五官，显出一种英气又雌雄莫辩的美感。 弹幕的激动反应让时乐也很惊讶，他笑了一下，向大家解释：“今天cos了蒸包太太一张同人图里的形象。我很喜欢这幅画，在获得授权后托人定做了这套服饰。” “它叫「新的征程」。” 时乐打开原图，定定地看着那张画。观众们并不知道正在直播的“冰柠乐joy”就是游戏角色“时乐”，亦不知林真晴创作这幅画的前因后果，但他们仍能从视觉上、气质上看出两者间非比寻常的关联。 回想起这段时间来发生过的事，时乐轻轻眨了眨眼，似乎与画中那个站在光明与黑暗交界处的少年融为了一体。 他重新获得了勇气，心中的抉择愈加坚定。深吸一口气，时乐开口对观众们说道：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直播，往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和大家见面了，但请放心，我们也许会在别处相遇。” “直播对我来说是一段很新奇的体验，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让我知道了那么多有用的新知识。” “我从没想过，在这里，我也能获得这么多真实的喜欢。” “大家有什么告别的话，可以在今天告诉我。我会唱几首特别喜欢的歌，把最近练的舞跳一遍……在此之前，我将直播玩《神华名剑录》这款游戏。” “做这款游戏的是我特别特别好的朋友，也有我特别尊重且喜欢的人，游戏里采纳了我给出过的一些建议。注意到网上大家对它有一些争议，我想从我的角度来展示这个游戏。” “它不是什么乙女腐，也没有多么高大上和复杂。它只是想说一个故事。关于误入异界的普通人，如何在旅程中探索、努力、发掘真相、并最终收获爱与友谊的故事——” 在时乐直播玩《神华名剑录》的过程中，官方微博和游戏工作室官网也先后发布了两则惊人消息。 一是《神华名剑录》官方对近期网络争议的说明解释。 二是制作《神华名剑录》的zs工作室宣布，已从纪星公司处全部收购《明日造星计划》项目，将于近日正式接手运营。 《神华名剑录》官博说明，令人争议的【性别选项】是游戏主程 @克莱因二乘出于方便向男性友人推荐游戏的考虑而加入的支线，团队起初认为能让更多人体验游戏魅力，未对此做出限制。但近日的争端让团队注意到，鉴于女性向游戏在市面上的低占有率，以及社会本身环境，使得游戏方有必要更加保护女性玩家感受。《神华名剑录》此后将完全删除【男性可选】的游戏支线。并推出以下举措，支持女性向游戏发展： 1.凡女性向游戏制作公司，遵守相关协定后，可免费使用zs工作室研发出的各种游戏技术。 2.凡一般向、男性向游戏，在作品中主动关注女性和多样性别，予女性及多样性别者尊重和考虑的，在遵守相关协定后，可优惠使用zs工作室研发出的各种游戏技术。 3.zs工作室在未来努力研发更多优质女性向游戏的同时，也将关注更多少数群体，力求在游戏中传达平等、多样、自由的人文关怀。 4.当市面上游戏市场不再有明显性别倾向，不再使广义上的男性玩家更为受益后，《神华名剑录》将恢复增入游戏支线。 公告一出，引起众人一片哗然，他们从未想过官方会给出这种回应……玩家习惯了策划装死，看到《神华名剑录》会因一些小争议做出如此郑重的回复，都感到极为震惊。而公告中传达的意思更是耐人寻味。不期然的，这引起了诸多平权倡议者和性别议题关注者的讨论。 这种举措自然会遭到很多男玩家嘲讽，也会被人阴谋论，但女性玩家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被官方重视着。而另一个有关《明日造星计划》的消息更是让乙女游小圈子炸了锅。游戏话题和各处群聊里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息。而类似“我又有家啦！！！”“奶奶你曾经zqsg过的小破游又活了！”这样的激动发言也是被刷了很多次。 这些快乐与感动，源于宋一任务过程中的无心插柳，却好像真的筑造出一个个绮丽无比的美梦。 * 此后，不管是《神华名剑录》还是《明日造星计划》都一帆风顺地运营了下去。两款游戏人气爆棚，很快集齐时乐回家所需的信仰值。 王斯哲和林真晴得知时乐的决定，不舍的同时亦表示理解。为了让时乐留下难忘的回忆，他们喊上宋一，带时乐在华国境内举行了一次为期一个月的自由旅行。所有能想到不能想到的事情，四人都开开心心体验了个遍。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于到了告别的那一天。 时空之门出现的地点在宋一时乐最初相遇的街道，为不被察觉到异常，进门时间选在半夜。 林真晴和王斯哲在吃过告别晚餐后就泪眼汪汪的离开了，至于时乐与宋一，两个人又最后一起打了把游戏。 “哈哈哈哈我们赢啦，小一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时乐放下游戏手柄，朝宋一比了个“耶”。 “马马虎虎吧，我觉得我表现得更好一些。” 今时不同往日，时乐心结全部解开，宋一与他说话也不再顾虑。在打游戏这件事上，资深玩家宋小一可是很自负的。 “是的是的，小一姐最强！大佬带我咸鱼躺赢，猛刷666！” 时乐笑得靠倒在沙发上，顺着宋一的话胡言乱语。他很喜欢这样轻松惬意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突然发现，只要放下那些成见、敏感、患得患失、自我怀疑……就能与身边人创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 他侧过头，望向与自己一肩之隔的宋一。她依旧一副面瘫表情，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时乐如今已更了解她，完全能读懂她情绪上的细微变化。 就比如现在，因为被玩闹着取笑，宋一正有一丝浅淡的不爽……而这幼稚的一面，也让他觉得可爱至极。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游戏结束，画面跳回开始界面。宋一看了眼时钟，断开游戏链接，将设备关闭。正当她起身准备换衣服出门，时乐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一姐，我喜欢你。” 那双湖蓝色的瞳眸温柔而沉静。他站起身来，走到宋一面前，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 宋一眼中露出些许诧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低头看了一眼时乐的手，又直视回去。微微偏头等待他接着说下去。 时乐的手轻微颤抖着。他顿了几秒，组织好语言说出心里的想法：“这件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毕竟我很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但在离开之前，我还是想正式地向你告白一次。认认真真的，亲口把这句话说给你听。” 房间很安静。有微凉的春风吹进来，令窗户偶尔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宋一抽出自己的手，转握回去，深黑色瞳孔中倒映着时乐的身影。 她说：“谢谢你。能被你喜欢，我很荣幸。” 听到这个回答，时乐笑了，那是个让世界一瞬间明亮起来的笑容。 他用明朗清澈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小一姐，你知道吗，我很胆小又很贪心。认识你的这段时间，我学到很多。学会了不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斤斤计较，学会做一个豁达而自信的人。” “但唯独有一件事，我毫无长进。那就是我没法不在意你心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少年修长有力的手骤然收紧。 “算是我离开前自私的请求，我想说，我能不能成为你……最喜欢的游戏角色？” 他的眼神如此认真，并非乞求，并非强迫，仅仅是剖开真心的赤诚。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在小一姐认识的游戏角色里，我想当你最喜欢的那一个。只有我，没有别人。” “想变得特别、想独享小一姐的喜欢……我不想当一个只被你短暂喜欢过的纸片人。” 时乐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开合的双唇在说完这段话后渐渐抿紧。 最后，他极为小声地询问： “可以吗？” ※※※※※※※※※※※※※※※※※※※※ zs?工作室-时乐的时s，宋一的宋s，王斯哲的哲z，林真晴的真z 所以是z和s的平方！（取名废如此解释道 大概会在最近完结…… Fourth Wall（完结） 可以吗？ 这好像远不止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时乐的话让宋一有些怔然，虽然她一直知道时乐对她的好感度很高，但眼下他表露出来的这番诚挚还是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想成为你最喜欢的游戏角色。” 这句请求意味着什么？一方面是显而易见的“独占欲”，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不让她感到不适，将条件死死限定在“游戏角色”中。 为何如此？何至于此？ “在回答之前，我还是想问，为什么呢？” 迷惑盘踞心中，于是宋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她当然能直接回答一句“可以”，毕竟那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要求。但宋一有很多问题弄不明白。她补充问道： “为什么你会甘愿认同游戏角色这个身份？还有，为什么偏偏是我？” 宋一并不觉得自己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事实上，对于别人喜欢自己这件事，她总存有一丝疑虑。她能理解因外貌、性格、能力等因素对某个人产生的好感，可是，这种好感似乎不该如此炽烈。 它是怎样化为“喜欢”的？它又怎样变为了“爱意”？它为什么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甚至让他做出让步和牺牲？ 宋一感到困惑。 如果说言叙的事是个意外，那么这一次呢？这份感情如此强烈，让宋一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尽管没被应允，但听见问题，看到宋一脸上的困惑……时乐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做对了。 他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回答道： “纸片人认同自己是纸片人这件事，在他人看来大概很可笑吧？但我现在确实对这个身份很坦然了。” “最开始，我当然有因为自己是游戏角色而神伤过。多亏有小一姐的开解，我才走出了负面情绪。那次梦中遭遇灵体，它撺掇我留下来，我心里也犹豫过。但小一姐后来那番话，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宋一快速地眨了眨眼。时乐说的事她记得很清楚，他的确是在那之后才坚定了自己“回家”的决定。但她当时只不过鼓励了时乐一番，表示会尊重他本人的意愿……那似乎完全算不上能给人以启迪？ 她带着疑惑接着听时乐解释。 “你问我为什么甘愿认同游戏角色的身份……游戏角色知道真相后，最不甘心的无非是自己的性格、经历、命运等全部是他人一时兴起的设定。没有自由意志、被作者操控、且无法挣脱这种束缚，这便是我们最耿耿于怀的事。但来到这里、在‘现实’世界生活过，我才理解这一切没有那么非此即彼，两个世界的人也并非全然对立。 “我认识了小一姐，认识了真晴姐和斯哲哥，认识了做出游戏的芦苇老师和周峻老师……还看到了那些为我们创作同人的写手、画手、剪刀手们。‘造星’世界里每个人的名字、个性、元素，最开始都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但现实中的人把我们当成真实的人去热爱，去倾注创造力和情感，才让我们有了‘自我意识’。既然如此，我们又怎么会是敌人呢？” 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人和事，时乐的语气变得很温柔。 “我从这个世界里学到了很多，包括如何毫无保留去喜欢一个人。哪怕是隔着次元，无法传递到自己的喜爱之情，哪怕明知自己喜欢的是一个虚构角色，仍可以用自己的热情去创造、去想象、去传递这份情感。这是我从喜欢‘时乐’的那些玩家身上学到的。所以我觉得，这个身份没有什么不好。而即便是我离开了，我也能用【二次元角色】这个特殊身份继续喜欢小一姐。” 几个月前，时乐站在这里，得知真相，心里满是惶恐和茫然。而今，他已经找到答案。他轻声道：“这就是我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宋一没想到，时乐竟会得出如此通透的见解。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问：“你没有怨恨吗？这里的人险些毁掉你的梦想和世界。” 时乐摇了摇头：“造星世界的悲剧不是玩家也不是游戏团队的错，只是游戏公司有人卑劣地利用了女孩子们的喜欢。小一姐让我认识到这些，更让我知道一个好的游戏公司该去做哪些事。纪星最后也得到了惩罚，这就足够了。我没有恨。” “至于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那么喜欢小一姐——”时乐眼睛亮了亮，“因为你对我来说最不一样啊，你是与最众不同的。” 假如要一一阐释喜欢宋一的理由，时乐觉得花一整个晚上都说不完。那些被打动的瞬间，都是时乐珍藏内心的美好回忆。所以他选择避重就轻，对具体内容缄口不言。 宋一没有追问，听人仔细说为什么喜欢自己……果然还是太羞耻了。难得的，在听完时乐的真心话后，她脸上有些烧。于是宋一侧过脸去，最终没头没尾说了句：“可以。” 起初，时乐尚未反应过来这句“可以”的含义。但他接着就听到宋一很认真地对他承诺：“我答应你，会把你当成最特别的人。以后不管玩了多少游戏，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角色。” “其实对我来说，你本就不仅仅是一个游戏角色。你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宋一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请你也不要忘记我。” 话音刚落，时乐突然将宋一拉过来，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这一次，时乐没哭，他的心里充斥着复杂的情感，有感动、有欢喜、有恍惚，更有幸福。 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时乐低声道：“谢谢你，小一姐。真的很感谢。” 遇见你，喜欢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叮铃——” 突然，时乐的手机响了、铃声将温情的氛围打破，时乐忙松开手，小声说了句“抱歉”，拿出手机查看。 原来是李奕辰队长发来简讯。 时空之门构建完毕，这让两边的世界有了连接，可以互相联络。时乐的手机以前只能查看信仰值数字，现在却能和队友们发消息打电话，这更让他感知到“造星”世界与自己的关联。 “队长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们聚齐在波动最强的裂隙处等我了。”时乐看完简讯对宋一说道。 “那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好。”虽然心中有很多不舍，但时乐也没有再拖延。走出家门，他突然说道，“会有机会再见的。我会努力成为更优秀的偶像。” 正在锁门的宋一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我相信你，加油。” 两人来到他们最初相遇的街巷。已是半夜，这里位置偏僻，且有信仰之力加上一层屏障。小巷只有时乐和宋一两个人，亦没有人发现此处的异样。 “走之前，我还想给小一姐留下一个礼物。”时乐没有急着召出时空之门，而是抬起了手，做了一个复杂手势。 后期两个游戏的信仰值一同汇给时乐，游戏里所有的卡牌技能都加载到了他身上，时乐成了名副其实的魔法少年。 但他没有滥用这些能力，只是私下里反复实验研究，把所有技能拼接了一遍，只为最后给宋一安排一场小小的魔法汇演。 施法手势结束，宋一眼前倏地出现许多银色火花浮空构成的图案。有小兔子，小狗之类的小动物，也有各式各样繁复或简约的花朵。 在时乐做这些的过程中，一道白光闪闪的门从小巷内逐步出现。光芒映照在时乐身侧，将他的样子愈发清晰地刻在了宋一的眼瞳中。 她不得不为少年的用心感到赞叹。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宋一由衷道：“谢谢你准备这些，很好看，我很喜欢。” “真的吗？太好了！”时乐很开心，继而回身看了眼那扇门。时空之门开启时间有限，这次真的要离开了。 时乐告别的语调有些落寞：“我要走啦。” 宋一看出时乐的难过，却也只能温声同他道别：“路上保重，以后也要开开心心。” “小一姐，你也是！” 时乐下定决心，抬脚跨向那扇门，中间他想起什么，止住脚步回身交代道：“哦哦！有件事忘了说。请小一姐代我告诉斯哲哥，他发我的智力问答题我写完了，发在他邮箱。晚上吃饭时一直被打岔，我好像忘记讲了。” “还有真晴姐，谢谢她给我买的礼物，也谢谢她一直给我画同人，真的非常好看！！” 虽然这些时乐早已当着林真晴的面感谢过，但真到了离开的时刻，他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对了，还有一件事。许灼哥发简讯让我叮嘱真晴姐好好养卡……”为防记错，时乐掏出手机，念了一通许灼的原话，“他说他在那边能感应到，叫真晴姐不要做言而无信的人，否则会以后抽不到ssr。” “呃呃呃，就是这些。” 时乐手忙脚乱念信息的样子实在有点好笑。宋一忍笑答复他：“好，我都会转达到的。” “还有还有，刚刚说好过的事，小一姐别忘啦。”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在有点多，最后这一句，时乐说的有些心虚。 “会的。”宋一向进入门内的时乐挥了挥手，为了让他安心，她还补充说明道，“我之后去学校上课，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玩新游戏了。我们都一起好好学习。” 其实《明日造星计划》宋一在下载之后一直有在玩，她账号里时乐的卡牌已经集满了。 时乐心中稍安，点了点头。想不出有什么要说的了，便也在门那边使劲朝宋一挥了挥手。 随后，大门缓缓关闭，光芒全部消失，只有时乐留下的烟花还在静静燃放。等到最后一束光消散，街景又重归黑暗。 宋一离开小巷往家走。随着时乐离开这个世界，脑海中一道道提示音响起。 【任务已达成，异能收束中】 【异能收束完毕，正在进行结算……】 这段旅程，终究是结束了。 结局 想着第二个任务世界的经历，宋一叹了口气。 其实，有改变的何止时乐呢？ 她在这个任务世界停留了将近一年。这一年，她做了很多以前从没想过会去做的事。包括组建团队，倾注心血，让一款游戏从有到无……过程中认识了几位好友，结交了可靠的伙伴，游戏本身也获得巨大成功。 这些与宋一低调行事的准则相悖，不在她以往人生规划内，此时一回想，不免有些感慨。 是平行世界更胆大的原因吗？她好像潜意识里把对自己设下的限制都一一打破了。 至少，在父亲的朋友圈里，宋一不仅仅再是“宋思成女儿” 这个符号了，她凭借实绩拥有了姓名，成为令诸位长辈欣赏的年轻创业者。 虽然宋一并不需要那些老头们的认可，但通过此事她发现，有些事情她是很在意的。她不想活在父亲的阴影下。 宋思成的天赋才干太过耀眼，以至于他的亲人只能被镀上一层从属于他的光泽。尽管这非宋思成本意，但当程伊和宋一被贴上和丈夫（父亲）紧密相关的标签，还是会感到压抑。 宋一这才明白为什么母亲时不时就跑到国外找灵感。可能她也想逃开那样的定义。 从前宋一以为自己没有野心，对超越父亲什么的也不感兴趣。但这一次她突然发现，成功的感觉好像也不坏。 或许，该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一边等待系统结算，一边往回走，宋一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这些问题。快到自己家楼下时，宋一看见住户单元门前，有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身影。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男人的身形逐渐变清晰。借着路灯，宋一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看过一眼就不会被遗忘的面容。他是那天她去纪星谈判时，在大厅碰见的领头男人……是盛元的总裁卫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一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 他的装束与上次完全不同。这次他穿了一件极具未来感的银蓝色制服，头发高高梳起，左耳戴着一个类似蓝牙耳机的特殊装置。这也是宋一没能一眼认出他的原因。 卫凌好像是在此处等她，见宋一出现，他没有任何惊讶。而他接下来的行为则是让宋一感到了惊骇。 只见他微微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随着他的动作，提醒宋一结算进度的系统音突然停了下来，就像被人为屏蔽了一般。 宋一骤然警戒，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上次的直觉没错，他果然是个危险人物。卫凌现在来找她，是想做什么？ “宋小姐。” “卫总。”宋一没有慌乱，她尽可能平静地与之对话，以不变应万变，顺势观察对方的来意。 好在，卫凌做完那个手势后并没有进行别的动作。他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宋小姐，不用紧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零。时空管理局最高决策者之一，另任科技部部长和特别行动组组长。卫凌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这段时间是我的度假期，我随机投放的两个世界都遇见了你。宋小姐无意间的一些行为唤醒了我的深层记忆，因此我对你产生了好奇。” 零平静地叙述了宋一与他的关联。原来，宋一从系统商城购买的黑客技术和游戏技术都是零早期研发的。之前宋一在暗网发帖上传了修改版程序语言，这一次又上线《神华名剑录》使其大范围传播……这些行为都与零的神识发生感应，唤醒了他的本源意识。 顺带一提，零在上个任务世界的身份，是那个代号为“morry”的大佬黑客，曾给宋一捐赠过1000000 暗夜币。 听零说起这些，宋一感到很不可思议。事情的发展好像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她暂时还是没搞清零的来意。是因为打扰了他度假所以找她来算账？好歹是时空管理局的大佬级人物，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过有一说一，他研发的技术真的好用。代码简练优美，且便于学习。从这点上讲，宋一还蛮感谢他的。 这边，零没有注意到宋一态度上的变化，仍在一板一眼解释。他身上的气息确实强大危险，但近距离接触又会发现，他有一点技术人员的刻板和强迫症式完美主义。 例如此刻，他很直接的询问宋一：“我看了你的资料。作为s评级候选人，你做任务的效率有些低。但我注意到，尽管你接到的是‘攻略人心’的任务，但过程中你几乎回避了所有直接攻略手段。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我并不擅长‘攻略’这件事，也不想欺骗别人的感情。我认为总有别的方法能完成任务，所以大胆地试了试，最后确实也成功了。”察觉到零没有恶意，宋一坦然相告。 注意到他的措辞，宋一提出了一点疑问：“不过，我似乎不是s评级候选人，您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零惊讶地挑眉，随即了然。他走到宋一身边，碰了一下她的手：“你自己看。” 周遭场景骤变，一块淡蓝色半透明屏幕浮现在空中，上面显示着宋一的档案数据。这些数据与宋一在【时空管理局】app上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更为详细，还将她在任务世界里各项重要行为都记录了下来。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行名为【综合素质评级】的信息，那上面清清楚楚标了一个大写的金色“s”字母。手指点上去，还会出现s等级协助者拥有的各项特权。比如，s级协助者可自己确定任务种类和开启任务的时间。 “看来你的管理者在传数据给你时，私自下调了评级。我会将它的失职行为上报，之后你会得到相应补偿。”零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补充。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宋一感到疑惑。听零的意思，是喵喵隐瞒了她，但在宋一印象里，喵喵虽然急功近利了一些，却并没有坏心。 她刚刚检查了奖励积分等数据，没有异常。从表面上看，喵喵做这种事没任何好处，这不合情理。 如果零给不出合理解释，宋一甚至会怀疑他也是在别有目的地欺骗她。她对时空管理局任何人都抱有足够警惕。 零淡漠的眼神稍稍凝实一分，向宋一说明其中内情：“这件事说来话长，与我找你的原因也有关。总的来说，你的管理者这样做，很大概率是它上峰的指示，目的是为了让特别行动组难以发现s级协助者的踪迹。要知道，如果我没有亲自碰见你，也无法查看你的真正评级。毕竟资料库很庞大，伪造总是比鉴别更容易。” 宋一耐心听着零的话。她预感，这背后有很多隐情。 果不其然，零紧接着叙述了时空管理局内部的争端： “至于为什么掩盖，这事关管理局内部双方的分歧。在拔除异能的方式上，高层形成了两个派别。通过‘攻略人心’的方式收束异能是由另一名决策者——也是我的姐姐‘空’——所一手制定的。她认为这是最高效的手段，而我无法认同。故此，我成立了特别行动小组，用来招揽以非攻略手段收束异能的人才。” 之后，零详细阐述了特别行动组的纲领和行事准则，他朝宋一发出邀请：“这次过来，就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宋一：……她只不过想赚点生活费，怎么突然就卷入组织派系斗争了？ “谢谢你和我说了这么多，但这件事，我想我还要再考虑一下。”宋一沉吟片刻，谨慎地给出答复。 零并不意外宋一的回答，他将早已准备好的通讯符交给宋一：“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直接用它联络我。 说罢，零撤下了他最初布下的屏蔽场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一一眼，对她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刚落，零整个人便消失了。 脑海中重又响起结算提示音，看着手心闪动的光团，宋一陷入了沉思。 * 「现实世界」 这一次结算过程尤为漫长。一阵暑热将人唤醒，宋一睁开双眼，恢复了意识。 她条件反射性看了眼手机，见日期是“2019年7月7日”，宋一产生一种极不真切的穿越感。 当然她很快就调整过来。手机震动了几下，屏幕上黑猫图标显现，传来一则通讯。 又是熟悉的滋啦滋啦电子声，通讯器那头，喵喵的语气很激动：“你终于回来了！！” 发现自己与协助者失联，又从种种渠道确认“零”就在宋一的任务世界，这段时间喵喵心里悬了块超大的石头，生怕听到什么噩耗……它不清楚“零”会做什么，反正前辈的描述中，“零”大人是个超可怕的人。 千等万等，喵喵没等到宋一，倒是先等来了总部对它的警告处罚。喵喵接到通知整只喵都懵了！它心里冤啊！明明自己都是按上司喵规定传递的数据，怎么就背上“欺瞒协助者，恶意干预异能收束”的错误了呢？ 好在，惩罚并不算很严重，宋一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她这次的任务评分还特别高，喵喵作为管理者，与有荣焉。 面对喵喵的急切迎接，宋一平淡地应了一声。她瞥了一眼通讯屏那边的小黑猫，轻飘飘地问它：“你好像有很多事瞒了我？” “呃，这个……”喵喵有点心虚，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开始它觉得这个处分完全是背黑锅，但接受完总部的二次培训，喵喵也发现自己确实在很多地方轻慢了宋一。 它应该向宋一道歉，并给她一个解释……但，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说清楚，黑猫别扭的性格也让它抹不开面子。 喵喵纠结万分。最终，它急中生智，岔开了话题：“这个，我待会儿再和你解释！你先看任务结算吧。” 说完它主动给宋一调出结算界面，自己一摇尾巴溜出了通讯屏。 宋一轻笑了一声，没太在意。她顺势查看起上个任务的结算结果。 〖任务二：收束异变者时乐意外拥有的“跨越次元壁”能力〗 状态：已完成 消耗时间：317天 任务评级：a 所得积分：104720分 系统商城自动扣除11000分 现有积分：93720分（可1：10兑换为所在世界流通货币） -因管理者失误，给您带来不便，时空管理局特补偿90000积分，已打入您账户。 -现有积分：183720分（可1：10兑换为所在世界流通货币） 看着这个数字，宋一略略挑眉。第二个任务给的奖励积分竟如此之高，而另外的9w积分，应该就是零所说的“补偿”。这些钱全部以1：10的比例兑换，她就能立刻拥有180w的存款，再加上先前炒股得到的资金，宋一现在也勉强算是个小富婆了。 大概是零那块通讯符的影响，这次穿回来，记忆没受任何干扰。也就是说，回归后的宋一拥有了将近一年的“预知力”，这简直是钱生钱的超大金手指。 心里美滋滋盘算了一通，宋一靠倒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不用为生活费发愁的日子，也太爽了—— “怎么样怎么样，奖励是不是很丰厚~”喵喵探出头问。 “是的，干完这一票的钱，足够金盆洗手了。所以，后面的任务，我打算先放一放。”宋一维持着葛优瘫的姿势，闲闲交代道。 喵喵大惊失色：“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应该乘胜追击吗？！” 宋一现在可是在优等协助者排行榜前三名啊！假如不继续任务，她很快就会掉下去，那很多奖励和令人眼红的机会就与她无缘了！！ 喵喵向宋一说明其中利害，试图扭转她的想法，但宋一根本没被打动。 按照零的说法，管理局内部仍有派系斗争。听喵喵说的奖励，所谓排行榜，多半是空一派的人进行的人才遴选。眼下局势不明朗，宋一不想草草站队。 她对时空管理局的了解还不够多，宋一打算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而她说给喵喵的理由则是这样：“任务世界待久了，会影响我对现实世界的判断。我不能一直不去上学。” “做任务时我也感觉到自己欠缺的地方还很多。我想先去f大上课。s级协助者不是可以自己选择任务时间吗？我会在大一学期结束后，再开始下一阶段的行动。”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 相处这么久，喵喵也知道宋一是很难被说服的人。它无奈地晃了晃尾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祝你学习愉快！有问题再联络我。” 喵喵一溜烟没了影。它心想：既然宋一打算一年后再做任务，那么道歉和解释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它已不敢仗着资历再对宋一进行指导。毕竟是s评级，又从零大人手下毫发无损的回归……还是尽量尊重她的意愿好了。 房间恢复安静。 宋一望着窗外苍翠色的树丛，为这夏天的生机感到欣悦。想到她在平行世界中度过的一年光景，一向平静的内心也泛起几丝波澜。 她的人生，终于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拉开奇妙的帷幕。尽管此刻做出停步的决定，但宋一心中，亦期待着下一次冒险。 心不安，见异物而迁—— 仍有躁动不安的心与异象丛生的世界等待着她。 也在一同等待你。 end. ※※※※※※※※※※※※※※※※※※※※ 完结啦！ 有一个故事没写……但这篇文真的写了很久，后面打好大纲也没有灵感再写下去，两个小故事好像也足够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2333），最后尽力在这章完结了。 比起上一本文来说应该有进步吧。希望下一本文也能继续进步！ 后续大概会修修文改改错字。如果还想看宋一的故事，可以去专栏收藏一下《见异思迁事件簿2》（到时候大概会改名字）我其实蛮喜欢宋一的，她很酷有没有？还想继续写她的故事！不过可能要先积累一下脑洞x 下一本不出意外开：《我玩模拟人生超在行的[快穿]》 没错又是快穿文！不过风格会和这一本有些区别。 贴一下文案： 陆雪珂误入了一个【模拟人生】游戏。 系统公告：“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模拟人生·科技版】。穿越不同世界，扮演角色达成目标，便可获得【家园】建设贡献点。为了你心爱的小家，快快行动吧！ 陆雪珂心如止水：……什么垃圾，放我回家。 后来，经某榜一大佬不懈探索，星际别墅、复古庭院、赛博朋克未来空间等建筑一一上线，更有高自由度创意工坊搭载，一改【家园】系统鸡肋玩法。 玩家们心怀感激查看等级贡献榜第一名，惊讶发现那人正是宣称攒够积分就退游的雪神。 众人哗然：怎么肥四？！ 深藏功与名的榜一陆雪珂：基建造房好愉快！快放我去下个世界刷素材。 -任务世界总有刁民想害朕，没关系，来一份虐渣打脸教做人套餐。 -请乖乖当我的奖励积分。 待穿列表： 全息网游世界 无限恐怖世界 末日逃杀世界 星际直播世界 校园灵异世界 …… 阅读说明： 1.女主属性：腹黑佛系无缝切，智勇双全，苏爽且甜。 2.主剧情，有言情线。男主单箭头，不定时撒糖，可买股。 3.快穿+基建，快穿为主，基建游戏为辅。 ------------------------------- 觉得有意思的话请不要大意的收藏我！也悄悄求一下专栏收藏！ 我下一本会吸取教训，多存一些稿，尽力日更！ 断更真的太痛苦了（当鸽子精真的很痛苦我说真的twt）对追文的小天使也感觉很愧疚。 总之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留过言的画说，vv，余生，月镇，雨庭闲步，下一年苏醒，衾栀，黑天，v子酱，丸子呀呀呀，咕咕等小可爱！谢谢收藏我文的小天使们，也谢谢大家一直读到这，我爱你们呜呜呜！！！ 祝大家天天开心，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幸福和有趣。我们下一本再见啦w